《你这知识太禁忌了》 第1章 渐冻症 从破旧尘封的仓库里，陈清拿出一面颇为奇怪的古镜。 镜面上蒙了一层很厚的灰，完全遮盖住镜身、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他把这面镜子放在桌面上、掸掉镜面上的尘灰之后，将其举起来、放在灯光下看了看。 “……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能卖多少钱。” 陈清一边检视着古镜的状况，一边嘟囔着。 但其实这句话只是一句打趣的话。 因为他现在要再多钱，也毫无意义。 在一个月前，陈清被检查出了渐冻症——一种目前人类还没发现有效解决办法的绝症。 患上这种病症的人，肌肉会不断萎缩、身体行动也会越来越僵硬。并且在患病许久以后，生活不能自理、呼吸困难，直到生理衰竭而死。 这也就代表了陈清的生命开始倒数。 因此他辞掉了工作，回到了老家，这个他已经阔别了数年的房子。 摩挲着镜框，透过墨迹斑驳的镜面，陈清的记忆回到了他小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的父母还没有因为车祸而离世，爷爷奶奶也还健在。一家人就是在这个老家里团聚。 不像是现在、只留下陈清一个人。 ……连自己被锁起来，也没办法找人帮忙。 陈清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蠢。 竟然会因为担心外面有人发现他回来了、就把门反锁在外面。 然后忘记把钥匙带进来。 “没办法，只能等明天看看能不能有人把门打开了。” 叹了一口气，他刚想要把这面镜子扛起来。 然而下一秒。 “嗯？” 把镜子举起来的陈清，眉毛微微一皱。 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镜面里的人影稍微动弹了一下。 有些不信邪地磨擦了一下镜面，陈清的眉毛轻轻挑起：“好像不是错觉？” 被擦亮了的镜面在这一刻彻底将一切展现给了陈清看。 这个时候陈清才注意到镜面反射出来的东西。 那并不是他，这个站在镜面前的人。 而是……无数如同图书馆里书架一样的宽敞置物架！ 每个置物架上面都摆放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陈清扫视了一圈之后发现，那里面有不少是他根本没见过、而且相当诡异的物品。 像是什么漆黑的脚爪、转动的八音盒、碎裂半块的面具，每一个东西都透露着一种奇诡的气息。 就像是陈清以前在电视节目里看过，所谓“沾染邪气的灵物”一般。 他下意识靠在墙壁上，一只手托住镜身、自言自语道：“奇怪……” “这是什么游戏的内容？但不应该啊，没有游戏会用镜子当作载体。而且这面镜子我很小的时候就见到过，似乎没有这样奇怪的表现……” 哪有照不出使用者的镜子？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陈清抬起手。 他的食指微微弯曲，指节轻轻敲打着镜面。 “叩叩”。 清脆的击打声回荡在房间内。 不知道为什么，在敲打着镜面的时候、陈清感觉自己的心脏微微一抽。 就像是有什么阴邪的寒气从镜面上传递过来，一路抵达他的心脏，缠绕包裹住脆弱的器官、一点点向上蔓延…… 而就在这个时候。 陈清猛然发现，镜面里的画面猛然一变！ 那些摆放在置物架上的东西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感召了一样，在霎时间“沸腾”起来！ 用“沸腾”这个词语来形容一些死物，或许稍微有些奇怪。 但陈清却能够从镜面之中的画面看出来，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正在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向外界传达着它们的律动！ “什么鬼？” 捏着镜框，陈清茫然而不知所措。 然而真正让他不知所措的，还要在之后。 不知道过了几秒钟。 很快，陈清面前的画面再次开始变化。 只不过这一次，画面变化的内容就要诡异不少！ 因为……就在那面厚重的古镜里，猛然出现了一张人脸！ 当这张人脸出现的时候，陈清猛然被吓了一跳，好险没把手中的镜子给扔出去。 不过最后他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手，颤抖着将镜面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情况？！ 这次陈清是真的震惊了。 他看着那张模糊不清、仿佛被打了马赛克一样的人脸。 沉默片刻。 陈清试探性地开口说道：“你……你好？” ------------------------- 与此同时。 在某个寂静的空间内。 欢愉的禁忌狂宴，在此刻轰然铺展而开！ 无数“禁忌物”播撒着自己的污染，在无机质的欢声之中疯狂扭曲着，宛如飘散在空气之中的重云，生生撕裂了沉郁的气氛！ 在这一刻，“禁忌物”们以它们独特的方式齐声歌颂。 歌颂着……某个伟岸存在的苏醒！ “发生什么了？！” 有人骇然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宽敞的置物架。 很快就有人离开去探查情况。 等到再次出现的时候，那个人的脸色已经满是惊恐。 “是那个，”他的面色苍白如纸，“是那个S-003禁忌物！它‘苏醒’了！” S-003？！ 在场所有人的面色倏然一变。 有人面色铁青：“你确定你说的是S-003，那个‘不可视之镜’？！” “没错，就是S-003！它的苏醒引动了其他的禁忌物，眼下那些禁忌物的‘污染’正在扩散！” 闻言，这些人全部对视一眼。 很快就有人咬紧牙关、站了起来。 “必须立刻安抚好S-003！”那个人说道。 “S级禁忌物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有可能导致大范围‘污染’的存在。为了生活在附近之人的安全，要立刻将S-003的躁动消除！” 在环视了一圈周围之后，他的语气严肃了些许：“那么，这件工作就由我去做！”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意见。 因为那个名为“李长生”的男人，是这个“禁忌物保管所”的所长！ 然而此刻这位所长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恐惧。 因为，他接下来要面对的是禁忌物——S-003。 是一个即便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都极为恐怖的存在！ 一步又一步。 在漫长的路途里，李长生最后还是站在了那个置物架上。 然后。 他伸出手，轻轻抓住那面镜子。 并且将目光，第一次投放在那面已经尘封许久的古镜上！ 而从那面镜子里…… 李长生只看到了一个扭曲、漆黑、仿佛纯粹恶意集合的模糊身影！ 那个身影就这么静默地看着李长生。 被这样的目光所注视着，李长生的心脏跳动仿佛要爆炸！ 如是几秒钟以后。 一个扭曲到失真的声音从镜面里传来。 庄严宏大、诡异阴森。 “你好。” 面对这个声音。 李长生深吸一口气。 然后轻轻低下了头。 “您好，我是禁忌物保管所所长，李长生。向您致以敬意。”他说道。 这是数十年以来。 人类，第一次与S-003“不可视之镜”的对话！ 第2章 S级禁忌物 “你……你好？” 陈清抓着镜子，小心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而对面那边则是影子摇曳。 在几秒钟以后，一个严重失真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 “你……好……我是……所长……李长生……” 听着这个声音，陈清觉得自己幸好是把镜子放在旁边的桌面上了。 不然他只怕会把这玩意儿彻底从手里扔出去！ 什么鬼啊？！镜子里面能看到奇怪画面就算了，怎么还能够发出这么奇怪声音的？！ 陈清发誓自己一开始真的只是试探性地想要询问一下。 他是真没想到对面能回应他啊！ 因此，在得到回应之后，陈清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也不敢回了。 这种古老的镜子里面很明显就有猫腻，鬼知道这面镜子里的那个人影是不是什么陈年老“鬼”，就等着把陈清给扒拉了！ 想到自己可能面临的结局，陈清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手贱。 都怪你这坏习惯！ 一边心里这么想着，陈清一边死死盯着面前的镜子。 他实在是不敢先开口讲话。 镜子里的人影还在扭曲摇曳，而镜子外面的陈清则是一动也不敢动。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以后。 突然之间，又是一个声音从镜子里传来！ “现在……灾变后……第一次……开始……” 那个镜子里的声音扭曲而飘渺：“请问……1+1……几？” 喵喵喵？ 听到这个声音，陈清忍不住感到有些奇怪。 这镜子里的“鬼”难道数学不太好？ 等等！ 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陈清瞬间警惕起来。 该不会是那种老套路，“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吧？！ 难道自己只要回应了一句，对面就能够把自己抓回镜子里？！ 想到这里，陈清立刻闭口不言。 在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的时候，只需要保持沉默就好！ 就这样度过了大概三四分钟。 镜子里扭曲的那个人影，再次开始发问：“请问……1+1……几？” 陈清还是不回话。 又是三四分钟：“请问……1+1……几？” 陈清依旧闭嘴。 又是…… 就这么搞了快半个小时，陈清火了：“2，等于2！” 他妈的，要不是自己被锁在这个房间里出不去、陈清第一时间就跑路了！ 这个镜子里的怪声一直在叫，看起来相当锲而不舍，陈清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不回答、那它可能会一直叫下去！ 这样怎么受得了？！ 反正自己都得了渐冻症，没准儿就要死的人，还能怕你一个小鬼？！ 你要是把我杀了，那我也变成厉鬼，给你看看什么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在给完答案以后，陈清耐下性子、继续看着镜面。 果不其然，这次镜面重新陷入了沉默。 正当陈清以为事情解决，这个家伙不会来烦自己的时候。 下一秒钟。 镜子里那个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灾变后……第二次……开始……” “请问……蜡烛……泪始干……上一句……” 哟嚯，还开始考古诗词了是吧？ 陈清一乐，毫不犹豫回答：“春蚕到死丝方尽！” “请问……维持物体……的特性……” “惯性！” “请问……除了直角、锐角……” “钝角！” “请问……” 就这样，无数个答案从陈清嘴里说出来。 时间就这么在一问一答中度过。 等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陈清感觉自己困得都快麻了。 他打了个哈欠，用手摩擦了一下镜面。 在这段提问的时间里陈清发现，如果不每隔一段时间擦一下镜子，那这面镜子的模样就会变得相当奇怪。 具体怎么奇怪……他不是很清楚。 但他就有这种感觉。 那就是不能让这面镜子，彻底蒙灰。 而镜子里，提问仍在继续。 “有完没完啊？”陈清嘟囔了一声。 但他回答到了现在，多少也有些习惯了。 所以他重新调整一下坐姿，好整以暇地听着最后一个问题。 而这最后一个问题…… “请问……你是谁……？” 听着这个问题。 陈清的眉毛轻轻一挑。 “哦豁？” ------------ 看着自己面前的镜子，李长生深吸了一口气。 他打开留声机、然后对着留声机轻声说道：“灾变历2417年，禁忌物保管所，尝试对s-003进行控制。第一次‘提问’，现在开始。” 说完这些话以后，他看向镜子、谨慎而小心地开口说道：“请问，1+1等于几？” 话音落下。 一片寂静。 镜子就像是毫无生机一样，里面扭曲的人影丝毫没有动弹，仿佛只是个背景板。 而李长生也不急。 在三分钟以后，他再次打开录音机、轻声开口：“第一次尝试失败，推测原因为禁忌物初步复苏，与外界联系较弱，无法主动‘污染’外界。” “现在开始进行第二次尝试，”李长生关掉录音机，“请问，1+1等于几？” 如此反复数次以后。 就在李长生觉得今天或许提问不出来什么以后。 下一秒钟。 一个宏大、扭曲、仿佛是从阴影之中悉窣而出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是#%*C#。”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 李长生就感觉到脑袋一阵剧痛！ 如同无数根针在这一刻插进他的脑袋里，那种刺激的疼痛直接让李长生所有能够流血的地方全部流下嫣红的鲜血！ 然而他就像是对此毫不在意一样，只是轻轻擦掉自己脸上的血迹。 然后，再次打开录音机。 “第一次提问成功，判断s-003具备理智。特性一——‘回答’已经被验证。” “聆听s-003回答的人，将会受到s-003的污染。s-003给出来的答案不可被聆听，更不可被记录，但似乎能够被理解。” “那么，开始第三次提问……” 关掉录音机，李长生深吸一口气。 开始了接下来的问答。 而之后s-003也给出了祂能给出的一切答案。 伴随着问答的继续，李长生很明显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理智正在不断散失。 然而他还是强撑着，嘴唇嗫嚅着询问了这次最后一个问题。 “请问……”他手指死死抓着自己的额头，脸色苍白、面无血色，“您是谁？” 这个问题一出来。 李长生就感觉到自己的理智正在尖叫！ 但他却必须要问出这个问题。 唯有这样，他才能知晓对方到底应该如何控制！ 第3章 第一次“提问”完成 镜子外，陈清摩挲着下巴、眼神飘忽。 在听到镜子里面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蛮惊讶的。 原本他以为镜子里面这个家伙是鬼怪的话，应该很轻易就能够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是从对方问出这个问题来看，似乎镜子里面那个存在对陈清的真身知晓得也不是很多？ “这么一来就有趣了啊？” 嘴角微微一勾，陈清大着胆子上前。 他走到桌子旁边，手指轻轻摩挲着镜面。 瞥了一眼旁边的书架，陈清一字一句地念诵着。 “我的名讳你无权知晓，”他编织着话语，“但你可以称呼我为‘真理’。” 强忍着羞耻，陈清用放飞自我的语调接着说道：“我的目光堪破时光，我的知识超越诸生。在亿万光辉的闪耀之所，我手握真理的权柄。我即为……‘真理之主’！” 话音落下。 整个仓库内一片寂静。 如是，停顿三秒钟以后。 陈清猛然捂住自己的脸，然后“哐哐”撞墙。 “我为什么要用我写的小说的反派Boss设定啊？！”陈清用力将脑袋和桌面撞在一起，“我是疯了吗？！中二病发作了吗？！都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怎么还这么有病！” 狠狠砸了几下脑袋之后，陈清的意识慢慢清醒了过来。 虽然不想承认。 但是在这么说的时候，陈清其实心里一阵暗爽。 做人中二一点有什么错？！ 而且我都得绝症了，不在人生的最后关头放飞自我、那还要等待什么时候？！ 所以这次陈清是真的彻底放开了。 而且既然对面还要问自己是谁，就代表对面其实也不清楚陈清的身份。 既然如此，稍微出格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陈情也挺期待，镜子里的家伙对自己说出来的东西会有什么反应。 这将会给他带来更多，关于这个奇诡镜面世界的认知。 而另一边。 对面那个声音在好半天以后，也才再次响起。 “真理……明白……” “请问……世界末日……了解……” 世界末日？ 听着这个问题，陈清下意识摩挲起下巴：“什么玩意儿，对面这个家伙在玩什么新型的游戏？” 世界末日论都过去多少年了，谁还搁这儿讨论什么末日呢？ 不过既然对方想玩，那陈清也不介意配合一下。 因此他的语气微微上扬，用略带戏谑的声音说道：“末日？你是指代什么？” “是人类的末路，还是世界的终焉？又或者是在此之上，规则的湮灭与逻辑的崩坏？” “如果是前者，那么不论是公历九九年的浩劫、还是一二年的终末，这都是人类终将走向灭亡的前奏。” 陈清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镜面：“洪水、地震、火山爆发、物种紊乱……无数的灾难都会在人类面前次第爆发！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说完这句话以后，陈清就闭口不言。 而镜子那边，传来了很明显的喘息声。 与此同时，先前那个声音变得越发混乱难明：“不可能……但似乎确实……人类……未来……” “我们……禁忌……结束……” 镜子里面的那个存在似乎对于陈清说出来的东西极为意外，以至于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一口气就说了和之前相比多了好多的内容。 祂的这种反应倒是让陈清略微有些好奇了。 怎么地，难道在你认知里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世界末日不成？ 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对方其实早就对于世界末日有所预料。而陈清给祂的答案，只是加强了祂的这份猜测。 不过话又说回来…… “这面镜子的信号是真差啊！” 陈清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我几乎听不清你说出来的话啊混蛋！” 不过本着听不清那就不继续说，多说多错、少说少做的理念，陈清在镜子里面的存在发狂的时候，一直保持着沉默。 就这样，过了大概几分钟。 镜子里的人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 没多久，又是一个声音从镜子里传出：“感谢您……真理……” “这是……代价……请您收下……” 话音落下。 陈清面前的镜子，猛然之间出现了一丝变化！ 一个晶莹剔透的硬币从镜子里面一点点浮现出来，就像是熔铸好的铁模、在烈火的烧锻之下逐步成型，最后定格在陈清的面前！ “等等，这是……？” 看着这个突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硬币，陈清表情一阵变换！ 他傻傻地看着面前的这枚硬币。 不是，哥，你除了能说话…… 还能传送东西过来啊？！ 第一眼瞅着这玩意儿，陈清没敢动。 但是想了想，自己都一个渐冻症、没几年可活的人了，还用得着怕这样一个小玩意儿？ 怎么，你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怀着这样的念头，陈清也没墨迹、直接上手抓住这枚硬币。 硬币通体金色，捏在手上的时候感觉到很明显的清凉感，就像是大夏天的时候用手紧紧握住一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饮料一样，手感倍儿好。 手指轻轻摩挲着硬币，陈清有些好奇地把这玩意儿放在昏黄的灯光底下看。 眼瞅了半天，他也没瞅出这玩意儿有什么特别的来。 想了想，他最后还是把这枚硬币放进口袋里面。 管那么多干嘛，反正都是镜子里面那个诡异拿出来的了，就算真有问题、也不过把自己咒死。 对于死亡，陈清倒是看得挺开的。他本来就不怎么害怕那种神神鬼鬼的玩意儿，像是一枚小小的硬币？就算真有什么玄奇，那还能翻了天不成？ 这么想着，陈清站起身、刚打算继续敲一敲那面镜子。 然而下一秒钟。 他突然感觉到放进口袋里的硬币，似乎……有些变化。 “总感觉好像……变重了？” 疑惑似的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了一下之后、陈清的脸色再次发生了变化。 “什么鬼？” 他记得自己之前应该是把硬币放进口袋里面的啊？ 怎么这一摸…… 硬币的数量从一枚，变成两枚了？？ 捏出那两枚硬币，将它们放在手中仔细观察。 陈清的脸上满是见了鬼的表情。 ----------- 李长生猛地脱下了衣服。 他轻轻擦了一下自己的脸，触手一边温热湿滑。 李长生很清楚，这些液体全部都是他口鼻里流出来的鲜血。 深吸了一口气，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最后打开了那个收音机。 “s-003……第一次测试……已完成……” “代价支付……e-0765超凡特性——‘不竭的金币’……” “初步判断s-003可以沟通，可以交流……后续的特性……还需继续……” 咳嗽了一声，李长生手按在收音机上：“档案记录、s-003真名——‘真理之主’……” 刚想要继续说什么。 李长生猛然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像是受到了一阵冲击，当场昏厥了过去！ 第四章 世界末日？ “老陆，过来帮我看看货。” 用肩膀夹着电话，陈清反复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枚硬币，同时嘴上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一枚硬币……等等，你先别挂！这枚硬币看起来质感不错，感觉有点玄乎的。” “嗯嗯，我下午有时间，到时候去找你，正好都多久没聚过了、难得凑一起也聊聊。” 说完这句话以后，陈清放下电话。 刚刚跟他通话的人叫陆明诚，是他大学时候认识的朋友，跟陈清关系相当好、属于是毕业离校以后还经常会在聊天软件上打屁、开黑的好朋友。 在毕业以后，陆明诚回家继承了他家里的杂货铺。这个杂货铺可不得了，根据陆明诚所说，除了违法的玩意儿他们那儿啥都卖。 因为老陆家祖上有点本事，流传下来了一些手艺，所以他们家里倒是有不少有意思的物件，这也影响了老陆、他也热衷于收集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掂量了一下这枚硬币，陈清倒是没打算把这玩意儿卖给老路。 只是他对这玩意儿和那面古镜实在有些摸不清底细，所以想着看看能不能找点懂行的，最好是能摸清楚这俩玩意儿的出产日期、好让陈清能够追根溯源。 虽然他现在是个将死之人，但也没彻底失去对人生的兴趣。至少眼下，陈清觉得这面镜子和硬币，以及那个和他透过镜子聊天的人还挺有意思的，让他难得有了些探索的欲望。 一面似乎能够连通其他地方的古镜，还有一个好像可以增殖的硬币。陈清觉得，自己大概是找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说不定有一种可能…… “没准儿我还能通过这面镜子，找到治愈我渐冻症的办法呢？” 手指摩挲着硬币，陈清的眼神越发明亮。 如果能不用死，那他肯定是不想死的。但以人类现在的科技，渐冻症就是无法治愈的绝症。 然而如果是超出人类目前科技的存在…… 捏住硬币，陈清若有所思地出了门。 顺带对旁边赶过来帮忙开门的保安道了一声谢。 ---------------- “你这玩意儿……” 坐在陈清的对面，一个穿着休闲服、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家伙忍不住咂了咂嘴。 他就是陆明诚，陈清多年以来的好朋友。 第五章 科林 回到家里以后，陈清第一时间就去老仓库里面。 他并没有直接拿起那面古镜，而是重新展开搜索，对着老仓库里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都展开调查。 之前被锁在老仓库的时候光顾着看那面镜子了，都没能展开彻底的大搜查，因此遗漏了不少角落。 陈清觉得，或许那些角落之中就藏着不少和古镜一样奇诡的物件。 但是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哪怕他连自家祖宗的族谱都找到了，却愣是没能找到其他任何如古镜一般的特殊器物。 有不少东西虽然也上了年头，但连古董的边都够不上，撑死算是“记录时代痕迹”的生活用品，放在跳蚤市场上估计十块钱一打都没人买。 至于那份族谱，陈清也大致翻看了一下，结果很无语地发现这玩意儿纯粹是祖宗给自己贴金用的。 如果真的按照族谱上面的记录，那陈清他们家的历史估计得追溯到三皇五帝时期，甚至更早的蛮荒…… 那会儿甚至连文字都没出现，口口相传的历史怎么可能被记录得这么清晰。再说了，就陈清所知、光是他们上两代就迁徙了不少地方，根本不可能有这种绵延不断的香火。 “这玩意儿撑死当个纪实小说看。”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族谱，陈清的表情有些嫌弃：“而且还是那种吹牛逼不打草稿的志怪小说。哪有人会在自家族谱上写自己曾经和高祖一起斩白蛇、逐祖龙基业的？” 简直是离谱至极！ 把这本在自己看来只能垫桌角的族谱扔在一边，搓了搓手、陈清这才重新看向那面古镜。 他现在心中有些纠结，到底以何种方式、与镜面内的人沟通。 首先自己之前定下了一个相当庞大的基调：“真理之主”，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那是一尊无比崇高、浩瀚的存在。 这样的名头可以让陈清在初期就收获对方的尊敬，不管对方到底信不信、至少那枚硬币的出现，就代表镜面内的人确实是把敬意给到了。 而这带来的问题就是，如果陈清接下来不能继续表现出符合自己尊号的能力，那镜面内的人只要不蠢、迟早会有所怀疑。 哪怕这个过程会因为陈清“真理之主”这个抬得特别高的基调，而走的特别缓慢、但只要时间长了，陈清啥也表现不出来、绝对会被对方质疑能力。 “所以，两个选择。” 深吸一口气，陈清低语道：“要么走快节奏，捞几笔就走、之后就当没见过古镜。” “要么，就走隐晦、神秘的路线，以问题回答问题、以疑问解释疑问，让对方摸不清底细，让对方自己在心中构建我的形象。” 这两个方向几乎不用选。 陈清一直都知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他是要利用这面古镜的超自然力量，尽可能帮助自己治病！ 所以第一种方法除非是山穷水尽，不然他不会使用。 只有不断探究那个世界的真相，才能找到他痊愈的可能！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很清楚了。” 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桌面，陈清自言自语：“在对方疑惑的地方，我需要缄默；在对方领悟的地方，我需要扰乱；在对方诧异的地方，我需要追进。” 让对方的思绪混乱、让他们自己脑补，这就是陈清接下来的打算！ 这就跟那些文学作品之中的“真理”一样。 真理，向来不是让人领悟的，而是给人带来更多迷惑的东西！ 暂时为自己后续的计划打了个底，陈清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所以接下来，就是开始尝试构筑。” 他自言自语道。 然后，手指微微一屈。 紧接着，他用白皙的指节、不轻不重地叩响了自己面前的古镜。 伴随着几声沉闷的“笃笃”声，古镜的镜面随着他的意志，缓慢而坚定地拨动着。 如同被无形之手所拨动的、命运的汪洋。 如此几分钟以后。 整个镜面再次被一团墨色的阴影所覆盖。 扭曲的影子、失真的声音，一如昨天一般，回荡在陈清的耳边。 这种奇异的声音听起来其实不算悦耳。 但至少，在此刻的陈清耳边回荡的、是他重新点燃的……希望之音！ ------------ 科伦裹着厚厚的衣服，咬牙行走在冰冷的雪山之上。 “再等等，杰克，再等等……” 他喃喃自语着：“马上哥哥就要到了，马上就能找到那个东西，然后就能帮你治病！” 说着，他硬生生抗住那像是可以把他的脸划开的飓风，脚步沉沉踩进雪地之中。 天气昏暗阴沉，连太阳光都变得无比暗淡。没有任何一束光线能够穿破这被厚厚大雪覆盖的高山，一切都是那么阴郁、冰冷，一如此刻科伦的内心。 “咳咳……” 科林一边咳嗽着，一边回想起小镇上药剂师的说法。 “你弟弟的病，我治不了。不仅仅是我，估计整个‘西斯联邦’都没有人能治。唯有大灾变之前，那时候的人们或许有办法。” 这个消息让科林几乎快要绝望。 不过好在，药剂师犹豫了半天、还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门口的那座山，你知道吧？” 医师说道：“那是经受‘污染’之后的山，在那座山上、或许存在大灾变之前的东西。如果你想碰运气，大概也就只有那里有可能了。” 听到这个消息，科林毫不犹豫、立刻收拾行李，准备前往医师所说的地点。 那座山，在那个传说的“大灾变”之前还是一座小山丘。然而随着天地剧变、污染扩散，这座山也渐渐变高。甚至于因为污染的力量，这座地处暖温带的山峰竟然覆盖了终年不化的积雪。 也正因为如此，在这附近也唯有在那座山，才可能存在拯救他弟弟的方法！ 跌跌撞撞冲进更深的风雪之中，科伦咬了咬牙、最后还是点燃了一直绑在自己胸口的一个油灯。 说起来也奇怪，明明是冰天雪地、暴风夹雪，这么一盏小小的煤油灯竟然能燃起微微火光。即便是风刀霜剑也吹不灭这团小小的火焰，仿佛雨天低伏的劲草一般坚韧。 借着这微弱的灯光，科林周围的暴雪逐渐化开。 这是科林的一个秘密——他从某个地方探险，所获得的“禁忌物”。 这个禁忌物的能力是只要点燃后呆在油灯的光照范围内，就能暂时及抵御异常状态。不过它只能够抵御、没办法治疗，而且还是暂时的，所以科林也没办法把它给自己的弟弟用上。 但它能够让科林登上雪山。 而现在借着这个灯火，科林一步步朝着雪山更深处而去。 时间在此刻已经失去了意义，灯火微燃、科林的每一步都显得如此沉重。 不知道走了多久，当油灯的光芒几乎都快要燃尽的时候。 在那像是能够遮蔽天空的暴雪之后。 一座古旧、破败的小木屋，悄然出现于科林的眼前。 第六章 B级之上的禁忌物 擦掉手中油灯的光，科林小心翼翼进入这座木屋之中。 刚一进去，他就敏锐地感觉到这座木屋似乎相当不对劲。 明明外面就是鹅毛大雪，但整个木屋内部却不显得过分潮湿，反而让人觉得干燥。科林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的积雪，竟然在一点点沥干。 这座木屋似乎有些古怪。 贴着墙，他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想法。 但他现在想要寻找的就是这种“古怪”的东西。 大灾变之后，曾经的科技、资源、信息全部都被污染所扭曲。昔日一株绿植，可能在灾变之后都会突变灵智，变成恐怖、诡异的禁忌物。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它们有了人类所不能企及的力量。 如今人类历史对于大灾变之前的社会已经基本没有记录，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那是一个辉煌，灿烂的年代。虽然小有摩擦，但大部分的人们却都能够吃饱穿暖。相较于灾变之后，黄金时代的人们留下了无数深刻的痕迹。 而这些痕迹留到现在，经过名为“污染”的灾变之后，就成为了禁忌物、禁忌的知识。 一盏油灯都可能因为污染而变成足以抵御异常的领域，一段信息就能够让听到的人理智变动，一条秘闻就足够提升或是降低人的力量与境界…… 在那污染的法则之下，大灾变之前的一切都是扭曲、异质的“宝藏”！ 现在科林想要找的，就是这座雪山之中是否存在类似的“宝藏”。 他在整座小木屋内翻箱倒柜，几乎是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企图从中找到什么奇特的东西。 然而在漫长的寻找之后，科林的心却越来越凉。 “没有……” 他颓然地坐在小木屋内干燥的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在这个小屋里，科林没能够找到任何禁忌物。 因为禁忌物存在的一种名为“污染”的特性，所以禁忌物是很容易区分出来的。寻常人站在禁忌物附近一段时间以后，身体、理智、以及心灵都会如同被污染一般。有时可能会突变，有时候则会理智崩溃。 然而在找了好半天，科林却始终没有感觉到禁忌物所特有的污染。 这代表着即便这个小屋内存在禁忌物，那效果估计也很差。 污染的程度决定了禁忌物的强度，污染力度越高、禁忌物就约可怕，能力也就越强！ 像是科林手中的这盏油灯，哪怕它火力全开、估计都没办法给普通人带来什么特殊的影响。 而科林本身，比普通人要稍微特殊一点，所以用这个油灯的负担就更小了。 这也是他胆敢上雪山、找禁忌物的原因。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原本以为可能存在禁忌物的雪山之上，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那么自己弟弟的病…… 想到家中那个无比痛苦的弟弟，科林绝望地瘫倒在地上。 他用手盖住自己的脸，肩膀抽动着：“对不起……” “对比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在一声声近乎抽噎的低语里，科林的精神意志几近崩溃。 一股漆黑的力量开始缠绕、包裹着他。 那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污染。 一种从大灾变之后就无相无形、却环绕在所有人头上的存在。 漆黑的雾氤氲在科林的头顶，如同乌黑的面纱、将他一点点拢住，动作轻柔而温和。 而科林也在这份薄纱一般的烟气里，双眼泛红、表情扭曲。 这种漆黑的力量正在将科林转化成它的一部分。 它像是漆黑的污泥，将名为“科林”的清水彻底搅浑，变成淤泥混染的肮脏。直到最后，让这个年轻人变得……完全不像是他自己。 它几乎快要得手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当”。 比起科林身上笼罩的黑雾还要浩瀚、深远的领域，以近乎冷酷的姿态轰然扩张！ 这份纯粹的波动远胜科林身上污染的数倍，仅仅只是触碰到、就瞬息击散了科林头顶的黑烟！ 而一同被击碎的，还有科林心间的绝望。 他愣愣地看着小木屋的深处。 那是仿佛狂风一般席卷了一切的污染源。 而此刻，在科林的眼中。 小木屋的角落里，一面被灰尘覆盖、此前根本没有发觉的古镜，正静静地躺在原地。 “这个是……” 科林下意识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向着那面古镜而去。 强烈的波动让他的身体几乎控制不住要跌倒在地上，连带着他的理智也迅速跌落。越是靠近，科林的意识就越发朦胧。 手中的油灯在此刻无风自燃，哪怕是深处污染的暴风眼里，依旧亮起微弱但坚定的光芒。 而正是这种光芒护住了科林的身体，让他混沌的脑袋里还剩下些许清明。 凭借着本能一样的思维，科林一步一步、朝着那邪异的古镜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时间在此刻已经失去了计量的概念，科林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片僵硬，比自家的斧头估计还要硬。 而他的思维也如同浆糊，大脑都快要融化了。 在彻底变成一滩烂泥之前。 科林的手，终于触碰到了那面古镜。 “嘶！” 污染的波动在一瞬间就消散掉，让科林的意识、身体都恢复了正常。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腿。 还好，看起来没有多长一条…… 晃了晃自己的大脑，科林苦笑着看向那面古朴的镜面。 此时他的心中只有紧张。 那种污染的波动……哪怕是他过去，都根本没有听说过。 这绝对是B级以上的禁忌物，甚至B级都不止！ “或许，杰克他有救了……” 摩挲着镜面，科林心中暗想道。 越是高级的禁忌物，越是有着可怕、难以想象的力量。 B级的禁忌物，或许就存在着帮助自己弟弟的办法！ 哪怕没有办法，仅仅是凭借这个禁忌物，就足够科林带上自己的弟弟、前往西斯联邦的大都市，换取更高层次的医疗条件。 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 他需要知道这个禁忌物到底是什么！ 怀着这样的心情。 科林的手指颤抖着，一点点覆盖到镜面上。 在他的视线之中，那面古朴到泛黄的镜面以后。 似乎隐隐约约，有一个扭曲的黑色影子在微微摇曳着。 第七章 等价交换 “嗯？” 在镜子外，陈清放下手。 就在前不久，他敲了一下镜面，打算看看能不能趁着这个时候再找之前那个人聊一聊，顺便套一点情报。 但等到镜子如水一般波动以后，他感觉、这一次镜面的内容和昨天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镜子内的世界给他一种晦暗、阴森的感觉，那么这一次陈清就只觉得明亮，跟冰雪一样明亮。 而且镜子里那团扭曲的黑影很明显也不一样了。 今天的黑影比昨天要矮一点，也浅一点。如果说昨天的影子就像是墨水，那么今天的影子……撑死算是泥水带出来的污点。 “所以，这一次出现的不是同一个人？” 凝视着镜子内的世界，陈清心中升起一个猜想。 难道说这个镜子，沟通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个世界？又或者，它连通的地方不太一样？ 这倒是一个有意思的猜测。 陈清觉得，这或许代表着这面镜子比起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一点。可能它本身存在就是概念的，又或者镜子世界内、存在着复数个镜子。 也不知道自己现实世界会不会也存在类似的东西。 沉吟片刻以后，陈清没有跟昨天一样、第一时间跟镜面内的人说“你好”。 他已经决定扮演好一个位格极高的存在，那自然不可能一开始就如此友善。 因此，他轻叩镜面、然后才缓缓说道：“久违的光明啊。” 将自己想象成一个尊贵、晦涩的存在，陈清的语气也变得玄乎起来：“那么，造访者，是你叩响了‘真理’之门么？” 说完这句话之后。 陈清就保持了沉默。 他在等待着镜面那边的人先开口。 比起昨天的那个人，今天镜子内的家伙似乎没有那么谨慎。 至少陈清并没有从对方口中再次听到类似“1+1等于几”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在一阵沙哑到近乎断线的话语之中，陈清听到了些许走调的字符。 “我……无意……非常抱歉……” “为了救治……希望……帮助……” 虽然因为信号不太好，陈清没能够听清楚那家伙到底都在说些什么，但好在这次传输过来的话语指向还算明确。所以没过多久，陈清就大致搞清楚了镜子内那个家伙，到底想要些啥。 根据那家伙的说法，他有一个亲人、也可能是朋友，患了一种很重的病。这种病寻常人根本解决不了，必须要依靠某种名为“禁忌物”的奇特力量。 “禁忌物？” 在听到画面的那边字正腔圆地词语之后，陈清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面前的那面古镜，以及怀中的金币。 如果说禁忌物是具备特殊力量的物品，那么这两件东西、似乎还挺符合定义的？ 而且从对方的态度来看，禁忌物大概是一种非常珍惜、宝贵的资源。不然对方也不可能将给自己弟弟治病的希望，寄托在这种东西上面。 所以自己现在手头有两个宝贝？一个就是金币，而另一个则是古镜？ “不过，这禁忌物具体又是怎么来的？效果又是什么？使用它们又有什么危害？” 在得到了部分信息之后，更多的疑问浮现在陈清的脑海里。 但他很耐心，没有将这些问题询问出来。 他始终记得自己对面的那个人，能够告诉他这么多、是因为那家伙还摸不清楚陈清的底细。 所以他必须要保持神秘的态度，不让对面那个家伙意识到陈清其实是一个啥也不懂的小白。 所以这里就需要……留白。 “最好的方法，是让对方自己告诉我。” 手指轻叩镜面，陈清转眼之间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 镜面世界内。 科林颤抖着手，跪在那面古镜面前。 此刻他的表情一阵震骇，像是发现了什么难言的秘密。 也不怪他表现得如此惊诧。 实在是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一个……能够交流的禁忌物？！ 看着那面镜子，科林的心中只剩下震恐。 在过去他从未听说过，存在一个能够沟通的禁忌物！ 哪怕这个禁忌物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但能够发声这一点，就已经远远超越了科林的三观！ “我听人说哪怕B级的禁忌物也没有意识。不，禁忌物真的会存在意识吗？！” 相比起禁忌物所长“李长生”，不过是普通村民的科林对于禁忌物的认知实在是太少。 所以在听到古镜之中那扭曲声音的时候，他直接吓得跪下了。 这简直是用锤子直接把自己的三观给锤散掉！ 因为过度的惊恐，科林第一时间忘记了给镜子里的存在以回应。 不过好在，镜面内的伟大存在并不计较这一点。 在断续的回音里，科林听到了镜面内那个扭曲的声音。 “那么……叩响真理之门……” 听到这句话，科林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想起自己家里生病的弟弟，又看了看面前这个神秘、邪乎的古镜。 咬了咬牙，科林缓缓站起身。 “伟大的、古老的‘真理’。” 科林根据对方说出来的话语，捡着祂可能喜欢的话说道：“请原谅我这卑微存在的冒犯。但我希望，从你这里换取可以治愈我弟弟的方法。” “我的弟弟，他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即便是小镇上最出色的医师也束手无策。为此我虔诚地祈求您——伟大的‘真理’，我能否从您手中求得治愈我弟弟的方法，为此我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说到最后，科林再次朝着对方下跪。 以这个年轻人朴素的观念来看，这大概是他唯一能够显示自己诚意的办法。 而在他话音落下以后。 镜面内的声音飘忽传来：“等价交换……” “知识，唯有知识能够换取。” 在科林的眼中，那面镜子变得越发幽深，镜子内扭曲的人影也越发晦暗：“真理……为你……开启。你手中……秘密……成为钥匙。” 在那个扭曲到失真的声音之中。 污染的领域悄然波动。 第八章 我要当医生！ 镜面世界内，西斯联邦。 大灾变之后大部分的国家都已经消失，毕竟污染、辐射和各种怪物几乎灭杀了90%的人类，除了少部分国家仍旧在坚持、绝大部分都已经变成了尘埃。只剩下少数城市组成联邦，在灾变之后的土地上苦苦支撑。 而“西斯联邦”就是其中一个比较大的联合。 在这个联邦一个相当远离中心的小镇上。 灰色的沙子被风席卷而过，落在一张门牌上，留下一行【小镇诊所】的字样。 而在门内，一个穿着破旧、脏污白大褂的男人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悠然自得的看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 这本书印刷效果极差、字体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不会写字的人照葫芦画瓢誊写出来的，放在大灾变以前出售、估计都不是问候卖家的父母了，而是琢磨着要把卖家埋在哪个地头、来年给他烧点纸。 但在大灾变之后的世界里，这种“书”简直算得上宝物。 大灾变之后科技大幅度消退，批量印刷的技术根本无法大规模使用，能有这种看都算不错的。 更不用说还有名为“污染”的诡异规则。 “污染”将大灾变之前的物品、知识全部扭曲，让寻常人类无法接触。这也就导致大部分书籍要么被风干腐朽，要么就变成了可怖的污染源。寻常人接触只会精神崩溃，身体腐烂、或者干脆长出新东西。 而白大褂手上这本就是经过西斯联邦认证，可以正常发行、不会造成污染的商品。上面记载了大灾变之后的新闻——这是不会被污染的知识，还有就是一些已经破译了的旧时代信息。 “西斯联邦信息局破译了‘现代足球规则’，打算举行第一场足球比赛？” 扫了一眼最上面一页的内容，白大褂眉头一皱：“他们简直胡闹！足球需要两边各十一人，如果因为规则解析不够完全，那岂不是直接让二十多人都被污染了！” 大灾变之前的知识在经过污染之后，会呈现出两种结果。 一种，是演变成超越人类想象的禁忌知识。这种知识类似于禁忌物，仅仅是知道就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量，仍旧具备污染的力量； 另一种则是迅速褪去污染，成为无害的知识。如同“1+1等于2”这样，哪怕是知道了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但如果第二种知识没有被彻底解析完全、规则仍旧存在遗漏，那么就仍旧存在污染的力量。而每个涉及到这种知识的人，都将被污染！ 而“现代足球规则”则是最近一直在破译的知识。 这种知识因为比较复杂，很可能会出现缺漏，所以人们对待它一直都是比较慎重的。 但现在隔壁竟然声称已经彻底破译了它，甚至还打算举办一场比赛…… “看起来是前段时间的远征失败让上头的人急了，打算找点其他东西提振一下士气了啊。” 挠了挠头，白大褂叹了一口气：“但依靠足球……啧，上面的人也真敢。” 足球在此前不能算是禁忌的知识，人们都知道足球这玩意儿。 但“踢足球”却是禁忌。 因为不知晓规则，而踢足球本身必须要遵循足球规则，所以在规则没有被破译的时候、任何人去尝试“踢足球”这一行为都可能导致被污染。 简单来说就是，灾变之后的人们知道“足球”是啥，但不知道踢足球的规则是啥、怎么去踢，所以此前根本没有人踢过。 所以这也代表了很多大灾变之后的生活。 人们很可能会知道某些灾变之前的东西，但因为没有对它了解充足，所以不敢去尝试。 而现在西斯联邦声称完全破译了足球规则，还打算举办一场足球赛…… 他们也真敢。 如果足球规则破译不完全，或者现代足球规则其实不适用于足球，那可就搞笑了。 放下手中的破书，白大褂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口。 他感知到，有人正在朝着诊所冲过来。 果不其然，大概一分钟以后，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他的诊所里。 “科林……” 看着那个冲进诊所里的人，白大褂轻叹了一声：“怎么样？” 他是在问科林之前行动的收获。 此前就是他告诉科林，如果前往雪山上、或许能够找到救助自己弟弟的禁忌物。 而科林则是踉跄地跑到白大褂的面前。 “林大哥……” 科林大口喘息着，声音间断：“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成为‘医生’！” 成为‘医生’？ 白大褂忍不住皱眉：“你想成为‘医生’？” “是的！” 白大褂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知道医生是什么意思吗？” 白大褂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那是超凡！是知晓了禁忌的知识，获得了不属于人类力量的存在！” 在大灾变以后，因为污染、不少人开始掌握了特殊的力量。 这种力量五花八门，但有一点是不变的。 那就是禁忌知识、禁忌物，都有可能让人跨入超凡。而成为超凡之后，人类就能够承受更多污染，利用更多污染的力量。 总而言之就是，知识、禁忌物，是构成这个世界超凡的基石！ 而“医生”就是超凡的一种。 白大褂虽然经营一个诊所，但他并不是“医生”。因为他还不是超凡，无法使用污染的力量，更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沉默了片刻，白大褂接着说道：“听好了科林。” “我知道你的打算，如果能够成为超凡，那就可以利用污染的力量、帮助你治疗你的弟弟。尤其是‘医生’，他们一旦成为超凡，就具备了治愈疾病的力量。” “但医生，不是那么好成为的。即便是整个西斯联邦，医生都是极为罕有的存在，绝大部分人虽然自称医生、但只是知道一些病理知识，不能算是超凡、你知道为什么吗？” 科林闻言，擦掉自己额头的汗水：“……不知道。” 白大褂严肃地看着科林：“因为太过困难了！” “据说成为医生的第一步，是知晓某个古老、神秘的誓言。” 说到这里，白大褂不由有些泄气。 曾几何时他也想成为医生，但……这实在是太困难了。 “你应该知道大灾变距离我们多少年么？” 没等科林回答，白大褂就自语道：“两千年。然而你又知道那个古老的誓言，是什么时候的吗？” “它诞生于大灾变之前的数千年！这也就是说，它存在的时间可能比我们经历灾变的时候还要久！” 白大褂叹息了一声：“想想吧，光是我们灾变之后的两千年就已经消逝了如此多的东西，那么灾变之前呢？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成为医生非常困难——想要按部就班地成为医生，对我们来说几乎不可能！因为我们不可能知晓那个古老的誓言。除非，你去借助禁忌物的力量。有一些污染物，据说就具备着让人成为医生的能力，比如过去有一个人获得了一张纸，被人称为‘行医执照’……” “所以科林，放弃那些无谓的幻想吧！” 然而科林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他只是低声念诵着白大褂的话语。 “誓词”、“古老”…… 很快他就抬起脑袋，朝着白大褂重重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赵大哥！” 白大褂：“？？？” 混账，你明白了什么？！ 第九章 百科辞典，启动！ 时间转到几个小时之前。 镜子之外。 陈清看着白茫茫一片的镜面，脸上的表情就如同镜面一般茫然。 “……人呢？” 此时此刻整个镜面只剩下那仿佛雪地一样的纯白。 至于之前扭曲的黑色人影，突然之间就消失得不见踪影。 ……不是哥，你就这么走了？ 陈清觉得自己有点无语。 “咋这么不稳重呢？” 就在刚才，他和镜子里面那个家伙展开了一场不算太友好的交流。 之所以说不太友好，是因为陈清很明显能够感觉到镜面内的那个人似乎有点“害怕”自己。 哪怕对方的话语断续几乎跟没信号一样，但陈清还是能够从对方的措辞和态度之中感觉出来，镜子那面的家伙对自己天然存在一种畏惧。 这和之前那个叫“李长生”的家伙就完全不同了。 昨天那个李长生虽然对陈清比较恭敬，但话语之间却远没有今天这个“科林”一般敬畏他。 所以陈清估摸着，或许昨天那个李长生比起这个科林知道的要多、对于陈清的存在也了解更多隐秘，而今天的科林、很明显年纪更轻，经验也不如李长生丰富。 这就让陈清有些开心了。 比起昨天的李长生，还是今天和科林的交流让陈清觉得舒心。 主要还是科林比较害怕他，再加上他那边的环境似乎不太好，严重影响了科林小伙子的思考，让陈清几乎没费太多功夫，就从科林那里获得了不少信息。 要说还是小朋友好忽悠呢？昨天一直是陈清在回答李长生问题，而今天却是科林一直在回答陈清的问题。 当然陈清也一直没有忘记维持自己神秘的格调。 他对科林声称，自己名为“真理之主”，知晓诸多隐秘。而想要从自己这里换取知识，就必须要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 用信息，换取信息。 而科林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该怎么治疗自己的弟弟。 对此他能够给出的交换，则是他自己的“人生”。 大概科林也不知道到底什么能算是等价，所以他干脆就将自己短暂的人生，全部告诉了陈清。 只能说这孩子太过朴实、而且人生毫无波折，所以也只能拿自己的人生当作干巴巴的交易。除此之外，他大概也不知晓什么隐秘了。 至于陈清，在听了科林的信息之后，给出的答案则相当敷衍。 “去寻找医生吧。” 陈清说道：“他们有着治愈疾病的力量。” 之所以这么回答，是因为陈清想要给对方一个概念。 科林的人生对于现在的陈清来说其实很有价值，毕竟是他了解另一个世界的窗口。 但这对于“真理之主”，却基本没什么意义。 按照陈清的设定，“真理之主”虽然不是全知，但却仍旧知道许多隐秘。因此，科林这短暂的一生、基本上毫无价值可言。 毫无价值的商品当然要用劣质品作为代替。 说这些话的时候，陈清其实都打好对方估计会恼羞成怒挂掉“通讯”的打算。 毕竟找医生治病这玩意儿……基本上跟脑筋急转弯一样傻[哔]。 不过无所谓。 反正陈清纯粹只是尝试第一次扮演，他真正的大头、还在昨天那个李长生身上。 科林只是他用来实验“真理之主”这条路能否可行的实验品，就算出了问题、大不了以后自己挂断通讯不就好。 反正从昨天的情况来看，这面镜子连通的不止一个人。陈清可不相信，离开了这个科林、镜子就不亮了。 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毫无负担，甚至还有些想笑。 他还蛮想看看镜子那边科林会有什么表情的。 而镜子那边，过了好半天。 科林才小心翼翼地，再次用间断的杂音给了陈清一个新的问题。 那就是……“医生”，是什么？ 老实说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陈清都是懵的。 不是，哥们儿，你确定你没有问错问题？ 这种近乎常识的东西，你们真不知道？ 还是说你们那边科技水平连中世纪都达不到，对于医生的概念跟古代的巫医差不多？ 但不应该啊，昨天李长生那家伙的谈吐听起来还挺文明的。 而且语言交流也没有问题，陈清确信、自己说出去的“医生”这个词和对方听到的，大概没什么差距。 所以，镜子内的人或许根本没有医生这个词？又或者，他们根本不需要医生？ 陈清陷入了思考。 想了想，他的手指轻叩镜面。 “你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他的声音舒缓：“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你应当支付你问询的代价。” 这句话一说出来，陈清很明显能够感觉到、镜子那边的人影再次扭曲了片刻。 对方大概很紧张。 而这紧张的情绪让陈清确定，对方的确不知道“医生”这个词。 有意思。 收拾了一下心情，陈清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不过……” 他的话锋一转：“出于对每一个生命的尊敬，我同意你将这份代价牢记心底，留待日后支付。” “生命存在本身就与无数知识紧密联系在一起，那是‘真理’联通现实的触须，是延展的可能性。” “而我，向来不介意去向那些鲜活的生命投资这份可能性。” 凝视着镜面，陈清看了一眼自己的备忘录。 他一字一句地将备忘录上面的内容念出来：“……所以，年轻的人类。你是否愿意交付你的可能性，来获取这份禁忌的知识？” 镜子那边的人沉默了好久。 而陈清也很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好半天以后。 “我……同意……” 科林最终还是给出了陈清确切的答案。 这让陈清的心中越发愉悦。 很好，自己扮演所需要的第一个观众，大概已经就位了。 那么接下来需要的，就是自己去为这个观众，展现出尽可能神秘的表演。 这么想着，陈清手机轻轻一滑。 他打开浏览器，然后对着输入了几个字符。 【xx百科】，启动！ 【xx辞典】，启动！ “那么，契约者，真理将会给予你回应，让你一窥门后那禁忌的知识。” 对着百科、辞典，陈清清了清喉咙。 第十章 祂需要祭品 百科和辞典是个好东西。 至少陈清觉得有了这玩意儿，自己念东西出来确实方便。 不动脑子多好啊。 将百科和辞典之中关于“医生”的概念揉碎了组合在一起，以便于对方理解之后，陈清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如何？契约者？” 陈清说道：“你对此是否有了一定的认知？” 镜面内，人影的扭曲越发夸张。 因为隔着镜子，所以陈清没办法看到科林此刻的表情和动作。 不然他一定会震撼于，人类竟然会有如此……庞大的出血量！ 是的。 此时此刻，在镜面世界内。 科林浑身上下都是鲜血。 他身体里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激烈。同时他还能够感觉到自己鼻腔、嘴巴里，似乎有猩红的液体流下来。 这代表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这是“污染”。 使用禁忌物所带来的污染。 就像是先前科林使用的那个油灯一样，任何禁忌物的使用、都可能给使用者带来“污染”。越是强大的人，越是能够抵御这种污染。 而科林，这个只是触摸到超凡门槛的人，对于这种污染的抵御程度自然是不如所长李长生的。 李长生好歹问了快一晚上才只是流鼻血和头晕，而科林只是问了一个问题、整个人都快晕厥过去了。 不过他最后还是咬着牙，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他确实不知道“医生”是什么。 倒不如说灾变之后，几乎没有人清楚医生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个禁忌的知识、失传的概念。 现如今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自称医师，而非医生。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含义却千差万别。 医师依靠药剂来救人，知晓一些基础的病理学知识，但也仅仅是基础。除此以外，他们对于高深的外科、内科等信息，基本上一无所知。 灾变之后，因为污染的缘故、人们对于医生这一职业的信息几乎彻底失传。毕竟污染这玩意儿医生根本治不了，是一种超凡力量，所以医生这一概念消失也很正常。 而且更不用说，“污染”还连带着将医生这一职业、信息，全部都异化了。 在镜子内的世界，医生已经变成了一种不为人所知的超凡。唯有少部分人知道这个职业，但也对此讳莫如深、生怕知识的污染传递到自己身上。 这是一道超凡的基底。 是仅仅被提及，就会让“污染”蔓延扩散到自身的禁忌知识！ 而科林则是非常“勇敢”地，对着镜子内的存在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医生”是什么？ 镜子内的存在先是沉默了片刻。 一段时间以后，祂才重新开口。 祂的声音断续如水滴，但即便如此、那份禁忌的知识还是从镜面内流淌而出。 而同时出现的，还有科林从四肢百骸内汩汩涌动的……鲜血！ 哪怕对方的话语并不完整，但仅仅只是残缺的知识，就已经让科林受到了污染。 他感觉自己的手臂上似乎长了眼睛，有可能是腿上多了几根手指。 总之就是，身体在变化、精神在崩溃。 这，就是“污染”之后……禁忌的知识所带来的恐怖之处！ 科林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再听下去了。 这份禁忌的知识，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异常。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要变成两半！ 就在科林苦苦支撑的时候。 他突然注意到，自己手边的油灯、似乎微微发亮了一下。 与此同时，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也出现在科林的脑海之中。 【这面镜子需要祭品】。 这个念头出现得毫无征兆，但很快就占据了科林的心。 尤其是随着污染程度的加深，这种概念也越发清楚。 这面镜子，需要祭品！ 心中念头至此，科林几乎半是恍惚、半是挣扎得，将自己手中的油灯按在镜面上。 这个念头纯粹是他手边有什么，他就往上面扔什么。 不过他似乎是赌对了。 下一秒钟。 他手中的那个油灯被按在镜面上，然后、仿佛石头落入水中一般，一点点没入了镜子里。 仅仅只是几秒钟的功夫，油灯就彻底消失不见。 而与之相对的是，科林感觉自己心头的污染似乎也猛然减轻了。 他终于得空，松开了自己按住镜面的手。 “呵……哈……” 鲜血、汗液、泪水等液体，不断流出。 在手脱离了镜面之后，科林几乎是一秒钟都没有撑住，就很麻溜得晕了过去！ 只剩下那面古朴的镜子，仍旧反射着白雪那清澈透亮的光。 ----------------- “这是啥？” 在看着镜面上扭曲的影子消失以后，陈清突然又瞥见、镜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上冒。 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伸出手、将这玩意儿从镜子里“捞”出来。 等到把这个东西从镜子里捞出来以后，陈清这才注意到，那似乎是一盏……油灯？ 这盏油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灯芯已经烧得发黑，同时玻璃罩下的灯油也少得可怜、仿佛只需要再烧一会儿，就会彻底燃烧殆尽。 把玩着这盏油灯，陈清下意识觉得这东西或许和自己手中的那枚金币有些类似。 按照他从科林那边获得的说法，就是那种名为“禁忌物”的东西。 不过问题来了。 那个金币陈清已经有了一点头绪，大概是能复制。 那么这个油灯，又有什么用处？ “嗯，这个问题大概很好解决。” 既然是油灯，那只要把它点燃、不就知道它的用处了吗？ 我还真他娘是个人才！ 一边夸奖着自己的机智，陈清一边毫不犹豫，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把这玩意儿给点燃。 很快，打火机接触到灯芯之后、油灯的火焰就开始幽幽燃烧。 这让陈清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玩意儿依靠打火机能点燃。 本来他还以为这种超凡物品和普通的玩意儿没有互动来着。 能点燃就好，方便不少。 一边提着这盏油灯，陈清一边琢磨着这玩意儿的用处。 “总感觉好像就是很普通的一盏油灯啊……” 一边嘀咕着，陈清一边站起身、想要把这玩意儿带到外面去看看。 然而刚一起身。 “……嗯？” 看着自己的腿，陈清的表情有些惊疑不定。 怎么感觉……这么轻？ 这还是他在患上渐冻症以后，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肢体似乎不再僵硬。 他有些不信邪地瞪了两脚。 然后陈清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真的恢复了患病之前！ 完全健康！ “难道说……” 他的目光从腿上移开，落到自己面前的油灯上。 在他的注视中，油灯的火焰幽幽燃烧着。 第十一章 最好快点来，不然我觉得我快死了 是因为这个东西吗？ 看着自己手中微微跳动的火光，陈清脸上的表情先是思索、紧接着就是惊喜。 “哈……！” 他抓着那个油灯，胸中的喜悦几乎难以抑制！ 这还是他极少数表现得如此激动。 理由很简单。 因为这个禁忌物，就是他目前最需要的类型之一！ 一开始陈清的目标就很明确——他需要利用这面镜子，尽可能从镜子内的那些人手中获得适合自己使用的禁忌物。 也就是可以帮自己治愈的东西。 而现在他成功找到了。 他手中这个油灯，能够帮助他治疗自己的绝症。 这如何不让陈清欣喜若狂？ 手握着油灯，陈清甚至觉得那跳动的赤色火焰都变得可爱了许多，简直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钻石。 “健康的感觉……”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陈清享受着已经许久未曾有过的灵活身体。 这种感觉自从他患病以后就再也没有体验过了。 过去他对“健康”这件事几乎没什么概念，而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能无病无灾，和平地度过自己的一生。 现在看起来这一点，自己已经有了眉目！ 瞥向旁边的镜面，陈清摩挲着油灯的玻璃罩、陷入沉思。 “首先，获得健康当然是一件好事。但，这并不代表一切的结束。” 他凝视着油灯那所剩无几的灯油，表情有些遗憾：“很明显这些灯油并不能长时间使用，除非它可以无视物质守恒定律。其次，我也不知道这个油灯到底是真的治愈了我，还是让我感觉好一点。” 如果是前者，那当然皆大欢喜。但如果是后者，那就相当于是给陈清一个幻觉，实际上对他的病毫无益处。 而他需要的是“痊愈”，并非“幻想”。 所以自己还需要继续利用这面镜子。 至少陈清需要知道这个油灯的灯油要怎么补充，功效具体是什么、以及对自己到底有没有好处。 不过在此之前。 “还是先好好享受一下吧！” 这么想着，陈清的嘴角勾出一丝微笑。 他已经迫不及待重新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了！ 提着油灯、陈清推开了自家仓库的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钥匙给锁上。 他都等了半天、结果那边仍旧没有回应，因此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镜子里的人大概是不会找他交流了。 因此陈清决定暂时先离开一会儿。 将钥匙贴身保管好，陈清回到了自家的老宅。 大概是因为他家上两代之前过得都还算可以，所以陈清家的老宅不算太小，至少远比陈清过去在大城市里租的那个小公寓要大。 而这么大的宅子，可以让陈清把很多他原本想要买的东西都给订下来，一股脑塞进去。 刚一进门，他就看到一座豪华的主机。那是陈清斥巨资从网上购买下来的套件，据说可以让所有游戏都以最高画质运行。不过这也是商家吹的，具体情况陈清也不知道。 他最多玩一玩紧张刺激的5v5对抗和老六打枪。 而在电脑之外，则是一大堆陈清自己都叫不上名字的大型器械。 有健身用的，也有娱乐用的，甚至还有一台小型人力发电机…… 抚摸着这些大家伙的外壳，陈清满意地点点头。 这可都是他把自己的积蓄全部用出来以后的“收获”。 不过在此之上。 看向墙壁，陈清的眼神微眯。 在那面老旧的墙壁上，数张崭新的资格证被人贴了上去，看底角似乎才干不久。 在那些大红的纸上，写着慈善机构对陈清捐款的感谢。 地上的这些、加上墙壁上的那些，以及自己账户里用来维持后续生命的几万块钱。 这就是陈清过去积攒下来的一切。 是他过去二十多年的努力，在获悉身患绝症以后，抛洒出去的“杂物”。 多看了几眼之后，陈清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用的时候没感觉，现在有希望了、回头看一眼，反倒是有些心疼了。” 如今自己有了痊愈的可能，反倒是觉得过去自己这么随意就把积蓄全部抛出去的行为实在是过于草率。 大概自己就不是一个心怀大爱的人吧。 摇了摇头，陈清打开自己面前的跑步机。 既然有了健康的身体，那第一件事当然是挥洒汗水！ “我还从来没用过这玩意儿咧。” 一边自言自语，陈清一边尝试性地把油灯放在跑步机上。 让他有些欣喜的是，哪怕自己并没有手提油灯，但只要自己还处在光照的范围之内，他的身体就非常健康。 这倒是让他省下了提灯的功夫。 活动了一下筋骨，借着油灯所带来的超凡力量，陈清开始一点点地锻炼。 越跑，他的心就越是愉悦，同时对于油灯的功效也越发清晰。 很明显这个油灯并不是直接强化他的身体，而是让他的身体恢复到没有什么异常的状况。 它不会让陈清跳三米高，也没办法让他跑得比飞人还快，但它能够让陈清的速度和患病之前一模一样。 类似于……消除异常状态？ “所以，它大概率不是治疗我。如果是治愈的话，那我的身体机能不应该和患病之前如此相似。” 一边跑步、陈清一边喘息着：“假如是治愈，那么机能应该不可抑制地受限。但，作为超凡物品、说不定它有着特殊的规则。” 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继续搞清楚这个规则。 并且，弄明白这个油灯的极限！ 这么想着，陈清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完全无痛的身体，不仅仅是极大加强了他心中的自信，也加剧了他过去阴郁情绪掩藏之下的……疯狂！ 此刻的陈清甚至觉得自己正在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上。 但他并不在意。 因为奔跑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而就在他大汗淋漓的时候。 下一秒钟。 “嗯？” 陈清感觉到自己的鼻腔内似乎隐隐有什么流淌而过。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放到自己的眼前看了一下。 “这是……血？” 他注视着自己手上猩红的血迹。 然后，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发现。 仅仅是一个呼吸的功夫，陈清猛然感觉到了一种震撼。 那就像是有人拽着他的脑袋拼命在那儿摇，要把他的脑浆都摇匀一般的眩晕！ “嘶……！” 下意识抓紧跑步机的扶手，陈清擦着自己的鼻子。 然而他注意到手上的鲜血越擦越多。 他的身体就如同那个被打开水阀的游泳池，奔腾的鲜血洪流肆意流淌而出，流量甚至大到止都止不住的程度！ “不是疾病的问题！” 头脑眩晕的陈清的大脑飞速转动：“我的身体还很正常！虚弱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并不是因为渐冻症导致的！而且渐冻症也没有大出血的情况！” 那就是因为……这个油灯？ 看着那个微微燃烧、仿佛一成不变的油灯。 陈清一边皱眉，一边下意识抓住旁边的手机。 “喂，你好，请你们派一辆救护车过来。” 一边蹙眉，陈清一边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最好来得快一点。” “因为我感觉如果你们来得太晚，我可能就得死了。” 第十二章 你就叫这个吧 “你这问题，有点特殊啊。” 病房内，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瞅着一张病历，上下打量着陈清、眼神里满是迷惑。 而陈清则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顺带仰头看天花板：“有什么问题，医生？” 先前他在拨打完急救电话之后，就忍不住强烈的眩晕感、险些晕过去了。 还好他在最后关头提起精神，勉强支撑着身体吹灭油灯，顺便爬到门口把自家门打开，防止医护人员进不了家门。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终于还是扛不住油灯扑灭以后回潮的病情以及失血，整个人很干脆地就晕了过去。 等到他再醒过来的时候人都快进iCu了。 还好最后陈清递出了自己的病例，这才阻止了医护人员把自己连人带担架抬进iCu的架势。 不过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有一个白大褂特意过来看了一眼自己。 老实说刚一睁眼就看到一个白大褂站在自己病床前面，用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自己，饶是以陈清的心境、都不由得震了一下。 该不会这是来给来劝告自己买什么棺材板比较合适的吧？！ 陈清心中冒出这个一个念头。 他可是记得这家医院的。 据说之前出过医闹和乌龙，搞得沸沸扬扬、全国上下都颇为有名。不过因为离自己家里比较近，所以救护车来得快。 如果可以他还真不想来这家医院！ 但好在，对方似乎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他只是翻了一下既往病例，一边随口说道：“你身体最近问题很大，这段时间要好好休息。” “还有，嗯，你这个之前的病……” 还没等医生说完，陈清就笑了笑：“没事儿，医生，我自己的病我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情非常豁达，连带着语气都显得无比平淡。 这倒是让想要说些什么的医生最后卡了壳。 大概是很少看到这么……平静的病人，医生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陈清，犹豫了片刻：“那行，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他也算是有责任心，本着提醒一下的心态让陈清不要放弃希望、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陈清竟然如此平淡。 “这是看开了啊……” 摇摇头，医生抄着手、离开了病房。 事实上医生做梦也想不到，陈清并不是因为患病的绝望而看开了。 恰恰相反，他的希望远比此前要热烈得多！ “事实证明，镜子内的世界的确存在能够对我健康产生效果的东西。”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陈清喃喃自语：“不过，它并不是永久有效的。而且在使用一段时间之后，它似乎对我的身体造成了负担。” 那么问题来了。 那个“油灯”禁忌物能够对自己产生影响的原因是什么？那种影响是它独有的，还是禁忌物都有？ 此前科林告诉陈清的常识之中不包括这些，而陈清也没有仔细去问。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因为看到了“痊愈”的希望，所以稍微有些急了啊…… 在心中深刻地反省了一下自己，陈清决定下一次要好好试验、再投入现实生活之中。 而关于禁忌物的问题。 想了想，陈清探出半个身子、手往旁边的椅子上够。 摸索了一会儿之后，他找到了之前穿在自己身上的那条裤子。 “需要稍微试验一下。” 从裤子里面摸出一个金灿灿的硬币，陈清的眼神里倒映着硬币的光泽：“我想想，这玩意儿当初是怎么复制的来着？” 似乎是自己把它塞进口袋里面以后，它就自动复制了。 那么它复制的条件是什么？ 捏着这枚硬币，陈清冥思苦想：“是密闭空间……？” 之前来的时候裤子口袋的拉链没有拉，所以并不满足密闭空间的条件。 想了想，陈清把这玩意儿重新放进口袋里、然后一点点拉上拉链。 紧接着，他开始等待。 在大概十秒钟以后。 陈清敏锐地感觉到，自己裤子口袋的重量，似乎变重了一些。 拉开裤子拉链，陈清的手伸进去一摸索，紧接着又收回来。 等到他将手摊开的时候，掌心间已经是两枚一模一样的硬币。 “果然，是密闭空间。”陈清自语道。 找到了复制的规律之后，他重新把两枚硬币放了进去。 并且继续等待。 但这一次，他等待了足足二十秒。 二十秒之后，裤子的重量才发生了变化。 再次一摸，陈清发现裤子里面多出来了两枚。 像是抓住了什么的样子，他沉吟了一声，然后继续将这四枚硬币放进去。 这一次并不是四十秒，而是八十秒，复制了四枚硬币、加上之前四枚，一共是八枚。 “所以，是2的（x-1）次方乘10？x是放进去的硬币数量？而出来的硬币数量是2x？” 一个很简单的数学问题。 一边在心里想着，陈清继续把硬币塞进口袋里。 他这一次很耐心地等待了二十多分钟，还顺便看了一会儿小说。 等到二十分钟一过。 陈清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裤子比起之前重了一节！ “果然。” 如他所想…… 就在陈清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 下一秒，他猛然之间感觉自己的鼻腔内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过。 随着这股热流的，还有强烈的眩晕感。 就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一样，直接让陈清的精神变得无比萎靡。 但陈清的心中却相当平静。 “使用过度了吗？我一共复制了四次，并且复制出来的数量是倍数增长，所以消耗很大？”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逻辑链条。 而这条逻辑线也验证了他的一个猜想。 那就是使用这些禁忌物，的确需要“消耗”某些东西。 至于消耗的是什么？陈清并不清楚，但他觉得这大概并非是不可替代的。 不然的话，油灯之中的灯油不会点燃到几乎没有。而那枚硬币，那个李长生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给自己。 “等等。” 强忍着头晕，陈清捏住这枚硬币，眼神飘忽：“如果使用所有的禁忌物都需要消耗，那么……那面镜子呢？” “为什么我用那面镜子的时候没有感觉到眩晕？是因为镜子不是禁忌物，还是因为它相当特殊？” 把玩着手中的硬币，陈清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这大概是因为锻炼过度加上两度萎靡，带来的精神低落。 使用油灯和复制硬币给陈清带来的某种“消耗”，似乎不仅仅是叠加在他的身体上，让他七窍流血，同样也是施加在他的精神上。 至少陈清觉得此刻前所未有的疲惫。 “算了，想那么多干啥？” 他耸了耸肩：“还是老老实实考虑之后应该怎么忽悠那些人吧。” 心情放松，陈清重新捏住那枚硬币，放在太阳光底下。 “你这玩意儿简直就跟违反物理法则一样抽象啊。” 陈清一边摩挲着硬币，一边自语：“也不知道你能不能一直复制下去，嗯，这简直跟流水一般。也不知道之前那个李长生有没有给你取过名字。” “不对，既然到了我手上、那就是我的东西。这样的话就应该我来给你取个名字。” 起名字啊。 摩挲着下巴，陈清露出一个微笑。 他最喜欢的就是取名字了。 沉思片刻，在稍有所悟之后，他微微点头：“那么，你就叫‘不竭的金币’好了！反正你如江水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名字姑且就暂定为这个！ 将硬币塞进口袋里，这一次陈清没有把拉链给拉上。 16枚复制出来的硬币，加上一枚先前复制的硬币，此刻正乖乖躺在他口袋的深处、掩藏在黑暗之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陈清终于忍受不住大脑的刺痛，干脆地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十三章 超凡四守则 在睡醒之后，陈清瞥了一眼窗外，已经是昏黑一片。 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晚上…… 用胳膊肘撑起自己的身体，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先开始刷手机，而是打开备忘录、一点点开始拼写。 “首先，我已经知道了使用禁忌物会产生某种消耗；其次，古镜似乎并不在此列；最后，古镜存在沟通两个世界的办法，它会将另一个世界的东西送过来。” 摩挲着下巴，他的手指敲着手机屏幕：“那么关键就在于，应该如何利用这些特性，帮助我找到治疗的办法。” “如果我使用禁忌物会产生消耗，那么镜子里面的存在呢？我看祂们经常会断线，尤其是第二个科林，聊到一半人直接没了、是因为消耗过大，还是他放弃了继续沟通？” 这一点暂时存疑，但根据第一个交谈的对象——李长生来看，对方似乎认为和“真理之主”交谈，是需要“献祭”的。 而献祭的结果就是那枚不竭的金币。 那么或许，在对方那边的世界中，使用禁忌物也会产生一定的损失。而李长生规避这种损失的办法，则是依靠献祭？ 话说古镜到底是怎么把东西送过来的？ 它的能力真的就只有沟通，和快递吗？ 沉吟了一声，陈清将这两点作为疑问记叙下。 紧接着他新开了一行，继续写道：“既然已经知道两个世界的基本情况，那么接下来的行动逻辑也需要稍微调整一下。” “第一，我需要尽可能提高信息密度。如果镜子里的人使用古镜也会产生消耗，那么为了防止祂们用着用着人直接挂掉，我就要尽量提高一句话的信息量。这样做可以减少对话的轮数，同时也能够保持我的神秘形象。” 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三个谜团、五个疑问、以及七八九十多个更大的秘密。 陈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但为了镜子里那些小韭菜不至于继续追问“1+1到底等不等于2”，“孙悟空到底有没有女朋友”这种傻[哔]问题，他必须要这样搞。 “第二，我需要尽可能循序渐进。对于另一个世界的情况我不太了解，如果对方一上来就问一些非常宽泛的问题，那可能会暴露出我的身份问题。所以对于那些太过高深的提问，在最开始的时候我要选择拒绝。” “嗯，这样的话我或许可以搞一个类似‘会员制’的东西。依赖对方献祭的强度，然后逐步解禁提问的难度。最开始只让祂们问一下相对简单的问题，然后献祭、之后逐步提高祂们的访问等级……” 想到这里，陈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那些网络小说之中的金手指一样。 用等级划分权限，用隐秘知识作为资源，然后还是被困在镜子里面、位格极高的存在…… “嘶。” 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相当有趣！ 摇了摇头，将这个乐趣极大的念头从自己脑海里甩开，陈清继续认真地写下注意事项。 “第三，我需要弄明白禁忌物和古镜献祭的机制，这是我未来安身立命的根本。” 这也是最关键的一条。 他敏锐地感觉到，似乎自己前两位“访客”，一个李长生、一个科林，都对他这个镜子有一定的认知。 或许是因为另一个世界的古镜，并不像是他这个世界一样默默无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那里，古镜或许非常有名也说不定。 而陈清需要的，就是祂们对于古镜的知识。 禁忌物在未来必然是陈清治理的关键所在，而能够传送禁忌物的古镜，绝对有着极其特殊的地方。哪怕是为了安自己的心，陈清都需要搞明白古镜的隐秘。 所以自己接下来和镜子世界的交流，就得往这方面稍微上上心了。 “然后就是第四点，也是最后一点。” 挠了挠头，陈清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查清楚现实世界是否存在超凡。” “任何事情都有其源头所在，既然古镜这个超凡物品出现了、那么就必然有诞生它的原因。所以，这个世界或许还存在着与古镜一般的超凡力量。” 这也是陈清接下来需要应对的。 除开古镜，这个世界到底存不存在超凡力量？ 这个问题在某种程度上或许不比第三点要简单。 如果存在，那么这股超凡力量是否对自己会产生危险？又是否能够治愈自己的疾病？ 如果不存在，那么古镜的出现又是源自于什么？自己能否借用古镜内的力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现实世界，进而推动现代医学进步，找到另一条治愈自己的办法？ 这两条路线是接下来陈清需要搞明白的。 他是一个比较谨慎的人，所以向来都是把计划做好了之后再去行动。 但很遗憾，目前手头的信息没有办法支撑他这么做，因此他只能暂时忘却自己过去的行事习惯，准备开莽。 “呼。” 把手机放在一边，陈清揉了揉眼睛：“暂时就先这么多吧。” 接下来自己需要做的，就是遵循以上的“设定”，将自己进一步包装成真正的“真理之主”。 这个时候陈清无比庆幸，自己之前中二发作的时候说的是解答一切疑问的“真理之主”，而非其他。 如果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伟大存在，那他估计和李长生第一轮对话都进行不下去…… 哪有能够实现愿望的伟大存在，结果连干涉现实都做不到的？ “差不多了。” 他这么想着，打了个哈欠。 然后陈清伸出手，去摸一下自己的裤子口袋。 他打算看一看那枚金币有没有继续增殖。 摸了一下之后，陈清把它们放在掌心里数了数：“1，2，3……15。” “嗯？” 数了一下，陈清微微蹙眉：“怎么是15个？” 自己之前可是一共有17枚的。 为什么会少了两个？ 他带着疑惑，重新数了一遍，但最后却发现还是只有15个。 难道说被人拿走了两枚？！ 想到这里，陈清的面色猛然一变！ “从复制的情况来看，每一枚金币都具有复制的能力！而一下少了两枚，如果往最坏打算，从我睡觉的几个小时里，或许已经复制了五六轮！” 如果按照倍数增长…… 嘶！ 这个时候的陈清也顾不得躺在病床上了，他直接爬起来，穿着蓝白衣服、一瘸一拐地朝着前台走去。 自己在昏睡之前不可能把这几枚给弄丢。 所以，要么就是这两枚硬币自己长脚跑了。要么…… 就是有人拿走了它！ 但这本不可能才对。 陈清从未在公开场合拿出过硬币，更没有大肆炫耀过。 除非…… “有人，在监视我？又或者，有人能感觉到超凡物品？” 第十四章 谁是猎人？ 步履蹒跚地朝着前台走去，陈清的脑海里一边思索着。 “可以排除硬币是自然消失的可能性。从我复制到现在才几个小时，第一枚复制出来的硬币都没有消失，后续的就更不可能了。” “那么结果很明确，要么就是非自然消失、要么就是被谁给拿走。如果是前者，那还算好，最多代表我对禁忌物的认知还存在偏差。但如果是后者……” 想到这里，陈清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再缓缓吐出。 如果是后者，那就代表那个拿走硬币的家伙，要么对禁忌物有一定的感知、要么，全是全程监视着自己！ 不然绝不可能知道陈清手中的那枚硬币增多了，此前陈清一直把硬币放在口袋里，根本没有拿出来过、一般人绝对不会知晓硬币的状况。 而且陈清不觉得会有谁大费周章跑到病房里，去翻一个病人的裤子口袋、就是为了几枚金币。 缺钱也不可能缺到这种程度，有这功夫、偷几部手机再转卖不方便太多了？ 所以拿走硬币的，毫无疑问是对硬币情况有所认知的。 而这背后代表的东西，细思起来可就有些吓人了…… 一瘸一拐走到前台，陈清轻轻拍了拍桌子，这个动作让本来在玩手机的值班护士吓了一跳。 “你……你好？” 护士下意识看了一眼陈清身上的病号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或许是因为大晚上的，一个病人在外边面无表情地乱逛，让护士下意识多想了些东西、以至于她的语气都软和的不少。 而陈清则是紧皱着眉。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我有东西丢了。” “啊？” 护士微微一怔。 她的第一反应让她快速回答道：“那请您说一下您的病房号，等第二天安保到来的时候，我们会帮您调查。” 第二天？ 只要想到有人可能站在自己身后窥视着自己，陈清连一秒都不想等：“我丢的东西很要紧，过了太久、我担心被人拿走。”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递出自己的病历：“我是一名绝症患者，没几天可以活了，而那个东西是我打算留给我家里人的。但现在它被我弄丢了，这代表我能给我家人最后的东西也留不下来。” 叹了一口气，陈清语气幽幽：“我留那些东西是为了到时候我那个百万粉丝的自媒体弟弟可以拍视频吊唁我，就像是国外那个案例一样。不过现在看来，估计是成不了了。” 听到这句话的护士又愣了一下。 她敏锐捕捉到了陈清话语之中的关键词。 百万粉丝，还是自媒体？ 光是听到这两个词就让她忍不住一哆嗦。 她突然想起前两天主任还说过，如果可以的话、绝对不要惹那些自媒体不开心。前不久医院里才出过医闹，还被一些营销号曝了光，搞得他们有一段日子相当难过，天天被人骂。 现在互联网的舆论可太厉害了，让那些主任级医师都心有余悸，更何况她一个小护士？ 因此她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勉强点头：“我明白了。” “那么请你到保安室，”她写了一个条子递给陈清，“现在应该还有人在值班。” 接过条子，陈清表情不变：“谢谢。” 他很快就一瘸一拐地朝着保安室走去。 果然，一边走着，陈清一边在脑子里想到。 “前不久才出过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结果就是对互联网舆论心有余悸。而且我的诉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也就顺手推舟一下。” 既然字条已经到手，那么接下来、就是审查的环节。 后面的事情自然到超出陈清的想象。 到达保安室之后，他说出自己的诉求、并且拿出字条，很快他就得到了观看监控的权限。 而保安也快进了一些镜头，好让陈清看一看有什么疑点。 不过就在时间即将到达夜晚十二点的时候。 “嗯？” 动了一下鼠标，保安有些纳闷：“又坏了？” 在电脑屏幕上象征十二点的时间出现的瞬间，摄像头仅仅只是亮了几秒、然后就迅速黑屏，一切画面全部消失。 这让保安有些纳闷。 一边操纵着电脑，他一边随口对陈清解释道：“估计是设备太老了，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总之这块儿摄像头经常会出问题，等明天过来抢修一下……” 然而陈清已经听不到他后面的内容了。 此刻他正一脸严肃地看着黑屏一片的电脑屏幕。 “看来是我陷入误区了。” 陈清在心中想着：“我一开始以为是有‘人’拿了硬币，但这不对。” 就在刚才，电脑还没有彻底黑屏的时候。 因为陈清的视线非常专注的停在自己裤子口袋那里。 所以他看得很清楚，在那黑白色的画面里，分明有一团扭曲的、跳动的东西，正在靠近自己的裤子口袋！ 那团扭曲的影子非常小，也很隐蔽，陈清也是因为一直看着自己的裤子、才发现端倪。 而在摄像头坏掉的前一秒。 陈清分明看到，那团扭曲的影子，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面“摸”出了两枚硬币。 然后，塞进它自己的身体里！ 就像是石头落入水中一样，监控画面中的硬币出现的时间一秒都不到，就被那个影子给“吞”了下去。 而这就是陈清硬币消失的始末！ 最后看了一眼监控画面，陈清拍了拍保安的肩膀：“那我等明天再来。” “对了，摄像头坏掉的时间一般都是什么时候？” 听到这个问题的保安想了想，给了陈清一个答案：“一般都是晚上十二点，凌晨四点这样。也不一定，不过这两个时间段比较多。哎，我经常说最好修一下，但总有人不修，你看这不就出问题了吗……” 不再理会喋喋不休的保安，陈清带着思索、缓缓退出了保安室。 “十二点，和凌晨四点吗？”他喃喃自语着。 这或许代表着那团扭曲影子的“出没时间”。 看了一眼手机，陈清从亮起的屏幕中得到了现在的时间。 凌晨二点五十七分，距离凌晨四点还有一个小时。 “它今晚还会来吗？” 大概会吧。 陈清也有些不确定。 但有一点，他是无比明确的。 那就是那团影子，很明显对硬币非常在乎。而陈清这里，还剩下十五枚。 也就是说，只要对方还在这间医院。 那么它就必定会再来陈清的病房！ 第十五章 人间蒸发 凌晨三点五十八分。 陈清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看起来如同睡着了一般。 但他的心情却完全不像是表现得一般熟睡。 警惕，兴奋，期待，好奇，畏惧……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脑内交织，让他此刻前所未有的亢奋。 在简单思考了一下那团影子的动机之后，陈清认为、对方的智力水平绝对不算太高。 因为它只拿了两枚硬币，而且还是被监控拍到了。 当时陈清还在熟睡，对一切都全然不觉。而那个时候，那团影子出现了、并且从陈清的口袋里面拿了硬币。 如果它有足够的智力水平，那就应该知道这一行动的结果会导致陈清对它的存在产生警惕。所以真要拿，起码也是拿一堆，而不可能只拿两枚。 而且它还偏偏被监控拍到了一段时间，而监控坏掉、是它出现之后。这就代表能够损坏监控的，是它本身的特性，而非它有意为之。 不然它应该一开始就破坏掉监控，而不是让陈清有机会看到它动手的画面。 “所以，可能是本能驱使行动。”陈清在脑海里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 就跟动物一样，依靠本能狩猎、生活。 如果这样就能够解释为什么陈清在进入医院不久，那团影子就感觉到了陈清的硬币。 或许它察觉到了“猎物”的味道，准备来这里觅食。 而对此，陈清感到非常好奇。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活”的超凡生物。 而且对方很明显对自己并没有太多想法，哪怕自己睡得很熟、它也只是“偷吃”硬币。 没错，陈清觉得对方分明就是在“偷吃”。 就跟家里养的狗翻箱倒柜地扒拉一样，找到东西就吃、找不到就跑。 所以在陈清的硬币被吃光之前，他大概都是安全的。 而这也给了陈清一个绝佳的条件。 一个，能够近距离观察“活”的超凡生物的条件！ “很明显这个世界是存在超凡的，所以我需要尽可能认知它们的特殊之处。而现在，一个暂时无害的超凡生物就在我眼前，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因此陈清哪怕得知了这家医院有异常，也没有第一时间逃走。 一方面是因为他有硬币已经被那团影子发现，就算跑走也不一定跑得掉。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股超凡力量的机理。 或许那团影子，就是一种“禁忌物”！ 而禁忌物，则是自己未来安身立命的根本。 故而陈清双眼紧闭，开始装睡。 他耐心地等待着时间走到凌晨四点钟的时候。 不过他心里其实多少也有些没底。 毕竟对方不一定每天都来，有可能今天已经“吃”过了，打算后面不来呢？ 他总不可能一直赖在医院里不走吧？！ 不过好在，或许是因为陈清的念头太过强烈，以至于影响了现实。 也可能是因为那团影子没有吃饱，还打算再大快朵颐。 总之，当凌晨四点钟到来之际。 陈清很明显地能够感觉到，自己所处的病房、温度似乎往上提了些许！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团火焰出现在你的不远处，不会灼烧到你、但却能够让你触及火焰的温暖。 ……等等。 可能不是感觉？ 眼睛微微眯起一道缝，透过密密的睫毛，陈清看到了自己面前的“景象”。 而这一看，险些让他装睡的脸有些绷不住！ 因为他总算看到了那团所谓的“扭曲影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那分明是一束跳动在空气之中的……火焰！ 在陈清的正前方。 一束纤细、温暖的火焰正微微燃烧着，飘飞在裤子上。 然后，几个零星的火苗从它的身上探出来，紧接着伸进陈清的裤子口袋里…… 两秒钟之后，两枚黄澄澄的金币被那零星的火苗给摸了出来。 在摸出两枚硬币之后，火苗跳动的速度肉眼可见得变快了些。 就像是它正在……感到高兴一般。 “火焰会……高兴？” 陈清被自己匪夷所思的念头给吓到了。 但他总觉得自己能够从那团火焰上面感知到了类似的“情绪”。 这种情绪非常原始，并不像是人类那样复杂。开心就是开心，悲伤就是悲伤，害怕、也就是害怕。 但一团火焰能够给人一种“它有情感”的念头本来就已经很离谱了！ 而更离谱的是。 那团火焰，将两枚金币塞进了它的身体里。 下一秒。 陈清敏锐地感觉到，那团火焰身上的光芒，似乎变亮了一些。 而它身上的那种情绪也变强了。 这代表着，它“吃”掉了金币，然后变强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的陈清悚然一惊。 这是火苗的特性，还是超凡的特性？ 如果是火苗的特性，那就代表着它相当有潜力，能够吃掉其他超凡力量进化，不管放在哪里都会混的很好。 而如果是后者…… 那么，禁忌物之间是不是也存在着类似的吞噬关系？ 吞和被吞之间，必然存在着能量的流动。所以，禁忌物之间的能量、又是什么来头？ 种种猜测萦绕在陈清的心，让他越发清醒、毫无困意。 而另一边，火焰似乎再一次吃饱了。 它笨拙地晃了两下自己的身体，然后驻足在陈清的裤子口袋上好半天，似乎还依依不舍的样子。 这给人的感觉越来越像是喂不饱的幼犬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 “叮铃铃”！ 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从陈清的裤子口袋里传来。 在听到这个电话铃声的一刹那，那团火焰就猛然往后面倒退了数米，仿佛是被吓到了的狗、直接呜咽着藏进阴影之中。 这让陈清有些无语。 他本打算不接这个电话，好让自己能够继续观察那团火焰。 但拨打这个电话的人相当锲而不舍，在一个电话挂断之后、又是一个打了过来。 嘈杂的铃声回荡在病房内，将原本安静的氛围撕得粉碎。 陈清觉得，就算火焰还留在这里、估计也不会再出现了。 所以他只能叹一口气，爬起来、拿起手机。 “喂？” 电话的那边是陆明诚，先前和陈清吃过饭的同学。 他的声音非常急促，似乎有些害怕。 而听着电话，陈清原本无奈的脸，也越发严肃起来。 “你是说，我们之前在桌上谈论的那个玩弄女孩情感、之后人间蒸发的徐向阳……他给你寄了东西？” 第十六章 断裂 站在医院门口，陈清第一眼就看到靠在车旁边、吧嗒吧嗒抽着烟的陆明诚。 星火的光芒点亮了他的脸，让他的表情在黑暗中显得异常苍白，如同他吐出来的烟圈一般。 很明显，陆明诚此刻的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而陈清则是抿了抿嘴，走到陆明诚的车前。 他的动静惊动了正在思考的朋友，陆明诚下意识按灭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你怎么在医院里？”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清，有些好奇地瞅着他身上的衣服。 而陈清则是风轻云淡地说道：“没什么，身体出了点小毛病。” “现在没事了，出院手续已经办过了。” 归根到底也就是失血过多，不算什么大病、好好调理一下就好。 渐冻症又治不了，失血不用治，所以陈清自然而然地就离开了。 说完之后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对了，到底发生什么了？在电话里说不明白，是什么事情把你吓得大半夜联系我，甚至还特意开车过来接我？” 这句话一说出来，陆明诚的注意力成功从陈清住院这件事情上被转移了开来：“很复杂的事情，就……啧。”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最后还是说道：“先上车吧，外面比较冷，你才出院别冻感冒了。” 留下这句话以后，他打开了车门、直接坐了进去。 而陈清也跟着一起上了车。 在车上，陆明诚这才详细描述了一番他今天遇到的事情。 “就跟你分别之后，我不是回到家里了吗？” 双手把着方向盘，陆明诚说道：“原本啥也没有，我收拾收拾直接睡了。但等到后半夜，突然发生了点事情。”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有些苍白，抓着方向盘的手也微微用力。 斟酌着语言，陆明诚最后艰难开口：“等到后半夜，我被拍门声给惊醒了。我原本以为是什么人找我麻烦，就爬起来去看猫眼。结果，我在猫眼里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包裹。” “那个包裹封得严严实实，上面也没有寄信人、根本不知道是谁寄过来的。而且我也记得我最近没有买快递，更何况现在快递也根本不可能大半夜送到门口。” 听到这里，陈清回过头：“所以，你把那个包裹开了？” 陆明诚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 借着后视镜，陈清能够看到朋友眼神里的……惊惧。 迟疑了片刻，他还是接着询问陆明诚：“所以，包裹是徐向阳寄过来的吗？” 听到陈清的问题之后、陆明诚下意识咬紧牙关。 他的眼神很明显变得惊恐起来，似乎陈清提到的这个问题让他回想起了某些可怕的场景。 在空无一人、唯有他们一辆车的空旷街道上，陆明诚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是的，是他寄过来的。” “在那个包裹里面有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徐向阳的名字。而除了明信片之外，徐向阳还在里面放了一件自己的东西……” 自己的东西？ 听到这里的陈清眉头不由一皱。 他总觉得陆明诚的语气，似乎徐向阳放在包裹里的东西把他吓得不轻。 果不其然。 死死抓着方向盘，陆明诚的话语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他在包裹里，放了自己的右手！” “是才被砍下来，还带着血的右手！” 听到这里的陈清悚然一惊：“徐向阳的……右手？！” 那个疯子竟然在包裹里面放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把这件事说出来以后，陆明诚的心情很明显好受了一些：“是的，他的右手，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和他打过交道，碰巧看到他右手腕那边纹了一个符号，印象特别深刻。” “而在那个包裹里的右手，和徐向阳手腕上的符号一模一样。并且那张明信片的字迹，也跟徐向阳完全相符。我找了以前他写的东西一一比对了，确认正常。” 陆明诚：“虽然也不排除有谁模仿他，但……我觉得能把一只手砍下来还要署他名字的，绝对和徐向阳有脱不开的关系。” 的确。 陈清微微颔首。 不管那只手到底是不是徐向阳的，至少、能这么大费周章寄给陆明诚，就证明那只手的主人和徐向阳绝对关联深刻。 但陈清有一点没明白。 “徐向阳那个家伙，为什么要把手寄给你？” 陈清蹙眉：“难道他想要把自己的手寄给你家里典当？” 陆明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但我看了那张明信片，上面有很多人的名字。” 他咳嗽了一声：“我数了一下，大概有四五十个。而其中，我的名字排在第三十多。” 犹豫了片刻，陆明诚最后还是说道：“而且我还在上面，看到了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听到这句话的陈清忍不住有些惊讶地看了陆明诚一眼。 “……你确定？”他问道。 而陆明诚则是笃定地点点头：“不会错，你的名字排在最后一个、而且上下都是三个字，就你一个人两个字，很突出。”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陈清下意识抓住车把。 徐向阳那个家伙寄过来的明信片里，除了陆明诚之外、还有自己的名字？ 但是为什么？ 自己此前都快忘记这个人了，要不是今天陆明诚提及、说不定自己接下来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嗯？ 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的样子，陈清猛然抬头。 “等等……”他喃喃自语着。 自己排在……最后？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说就是因为自己今天和陆明诚谈及了徐向阳的名字，导致自己上了那张明信片？？ 如果说之前陈清还会觉得这个猜测过于扯淡。 但现在，在亲眼见识过古镜、火焰之后，陈清的心中却多了一些计较。 他充分认识到，这个世界远不如它表现出来得那般平静。 有什么异常的力量，一直掩藏在日常之下。 或许徐向阳的名字，也是类似金币复制一般的“触发器”。在说出这个名字以后，陈清的名字、也就被烙印在那张明信片之上。 “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准就是有人在监视我们。在听到我们说徐向阳的名字之后，就把断手送给了我们。” 沉下心来，陈清的眼神幽邃：“但不管怎么说。” 这件事情已经将自己卷进去了。 不论到底是谁在盯着自己，又或者是什么超凡力量在起作用。 陈清都必须要将其解决。 “看来等调查完徐向阳以后，古镜那边的速度要加快了。” 陈清在心中如是想到：“我必须要准备一些具有攻击性的禁忌物，又或者、掌控某种力量。” 很明显，现实世界也并不安全。 而在自己真正痊愈之前，他需要尽可能排除一些潜在的危险因素。 “先带我去看看吧。” 转头，陈清对着陆明诚如是说道。 “我想要先看看那些东西，如果真的和我扯上关系的话、又必须要仔细查一查。” 第十七章 民俗学教授 或许是真的方寸大乱了，又或许是愧疚于陈清也跟自己一样上了名单，在开车到家里之前、陆明诚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了陈清。 按照他的说法是，在数个月前、他大学时候一个朋友闲聊的时候跟他聊起了徐向阳。 那个朋友陈清并不认识，两人不是一个系的，不过陆明诚却和那个家伙颇为熟识。而从那个朋友的口中，陆明诚恍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叫徐向阳的同学。 “老实说如果他不说，我都快忘了徐向阳了。” 陆明诚叹了一口气：“但他一说，我立刻就想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跟徐向阳有关联的人，能够遮掩他名字的气机？ 陈清脑海里闪过类似的念头。 自从知晓这个世界绝不寻常以后，他正在努力将自己的思维方式变得天马行空。 那些禁忌物各个都不能以常理论处，无限复制的金币、勾连两界的古镜、以及保存状态的油灯，都远比过去他所阅读的小说动画要可怕。 明明是一个小物件，却有着颠覆规律一般的能力，由不得陈清不天马行空。 不过在此之前他倒是还有一个问题：“那个跟你说过徐向阳的朋友呢？他怎么样了？” 按照陈清的想法，如果他们两个人被记录在明信片上是因为提及了徐向阳的名字，那么跟首先跟陆明诚谈论徐向阳的那个朋友，大概比陆明诚还要早的被记载在纸上。 陆明诚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他？他好像是去边疆了吧？是去支教，还是去戍卫？记不太清了，毕竟只是普通朋友，之前还是在同学会上碰到的，正好聊了聊。” 听到这句话以后的陈清若有所思。 看起来到时候需要稍微查一查。 因为需要整理一下思绪，所以后面他基本上没怎么说话。而陆明诚此刻也心乱如麻，也不再开口。他们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一路开到了陆明诚的家里。 从车上下来，陆明诚领着陈清进了他家：“进来吧，不用脱鞋了。” 陈清也依言走进玄关。 刚一进去，饶是以他的心性、也被陆明诚家里的陈设给惊了一下：“你家……还挺大的哈？” 虽然知道陆明诚家里估计挺有钱，但真的看到他家的时候，陈清还是会忍不住在暗地里翻个白眼，然后说一句陆明诚大学期间背了四年的绰号——“狗大户”！ 占地面积颇大的房子，充满古意的家居，以及各种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文玩。房子的主人虽然低调，却不简朴。至少从陈设来看，对于这个家、房主绝对是花了大价钱的。 而陆明诚则是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家里的基业，算不了什么，而且我也就是回来暂住。” 说着，他带着陈清走进他自己的房间里：“我先带你看一下那张明信片吧。” 陈清点了点头，跟在陆明诚的身后。 很快陆明诚就搬来一个大箱子，箱子被拆封过、不过没有完全拆开。 凝视着那个没有封条和寄件人的箱子，陈清眉头微蹙：“这就是那个？” 或许是因为被箱子里的东西吓了一跳，哪怕已经历了一次，再抱起箱子的时候、陆明诚还是有些惊惧：“是的，这就是那个装着断手的包裹！” 他把包裹放在一边：“随便你看，但我劝你最好还是别看。那个东西……看了会影响食欲。” 闻言，陈清笑了笑、也的确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个箱子。 在他看来，陆明诚口中显现了自己名字的明信片，很明显有更大的秘密。 瞥了一眼放在桌边的明信片，陈清拿起。 明信片的材质和寻常物件一般，毫无差异可言。只是上面密密麻麻用红字写下了诸多文字，陈清数了一下，发现那竟然是四十五个人名。 四十五个如自己一样的人么？ 陈清若有所思。 他没有逐一去看这些名字，而是先将那张明信片检视了一番。 不过基本上没查到什么特殊的。 唯一能让陈清觉得比较有意义的，是明信片的Logo。 在写名字的侧角落里，有一个纯黑色的图案。那个图案线条扭曲勾连在一起，彼此的触角缠绕，竟然给人以一种“莲花”之感。 就好像那是一束由狂乱线条而组合而出的……黑莲。 “你对这个有印象吗？”指着那个Logo，陈清问陆明诚。 而陆明诚则是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哪个？” 嗯？ 陈清蹙眉：“就是这个黑莲花。” 陆明诚：“什么黑莲花？” 他瞅了半天，最后只能够在明信片上看到一堆瘆得慌的血字：“我没看到什么黑色，只有红色啊？” 闻言，陈清微微一怔。 下一秒，一丝明悟从他的脑海间升起。 【果然，这有很大可能是超凡事件】 自己看得到而陆明诚看不到，要么是两个人中有一个眼睛出了问题，要么就是……最近两人经历不同而导致的“视野”不同。 陈清最近接触了不少禁忌物，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让他看到了陆明诚看不到的东西。 “所以，这个世界的水的确很深。” 摩挲着明信片，陈清的心中思绪万千。 这个时候他才逐一开始审阅起上面的名字来。 他是从头往后看的，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后一个。 而在看到第十二个名字的时候，陈清“咦”了一声。 本来就疑神疑鬼、又被陈清的“黑莲花”给吓到脸色苍白的陆明诚赶紧问：“怎么了怎么了？” 指着那张明信片，陈清说道：“这个人，我认识。” 顺着陈清所指的方向，陆明诚看过去：“单铁雄……？” “单铁雄是谁？”陆明诚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陈清则是将明信片放在一边：“说认识，其实也不是很恰当。应该说是我单方面认识他，而他大概率不认识我。” “单铁雄，是附近那所‘江汉大学’的教授，我曾经在网上看过他的视频。” 这位教授因为名字很特殊，所以陈清印象非常深刻。 这样的名字，全国都不一定找的出第二个。 所以，这位教授也被卷入了这场“徐向阳”的事件之中了吗？ 凝视着手中的明信片，陈清的眼神深邃。 那位单教授非常有名，甚至还上过本地的电视。 而他上电视演说的内容…… 如果陈清没有记错的话。 似乎，是关于民俗学的内容。 “而且我看社交媒体上说，单教授不久之后又会上电视做节目……” 摩挲着明信片，陈清的表情若有所思。 第十八章 向太昧之神献上的祭礼 在看了那张明信片以后，陈清又扫了一眼陆明诚所说的断手。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那只断手……好像还真就是普通人类的手。 这让陈清倍感无趣。 原本他还以为那会是什么超凡生物的手臂，又或者浸染了超凡气息。再不济，也能够揭示一部分异常线索。 结果啥都没有。 连根毛都看不出来。 至于陆明诚说的手腕上的花纹，陈清看了半天、也没能感觉出来那其中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既然什么都看不出来，那陈清继续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如今他的事情还不少，医院里的火焰他还有一些想法，李长生那边也需要多加思量、而科林，鬼知道他到时候会不会因为“医生”这个信息而和陈清恼羞成怒。 因此陈清很快就离开了陆明诚的家。 走之前他叮嘱陆明诚，如果发生什么记得一定要给他打电话。而陆明诚也苦笑着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当然知道陈清基本上是被自己拖进来的，毕竟前脚才和陈清见面、后脚陈清就名列纸上，名次还比自己低，所以对陈清存有一定的愧疚之心。 而陈清对此倒是还好。 现如今他也算经历了一些事情，不至于自乱阵脚。 借着陆明诚的车回到家里，陈清打开房门，第一时间就去看摆在跑步机上的油灯。 油灯仍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没有变，一如他被抬到医院之前的样子。 轻轻摩挲着已经有些锈蚀的灯罩，陈清心中若有所思。 “这油灯就算没有治疗的能力，也绝对有回溯身体状态的力量。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甚至比纯粹的治愈还要恐怖。” 治疗只是个过程，而回溯、却是个概念。 仅仅只是通过短暂的实验，陈清就觉得这油灯的潜力惊人。 它能否用在非人生物身上？用在物品身上，是否能够锁住当前的状态？又或者，它能够稳固的状态是否有限制？ 若是什么都没有，那陈清甚至觉得这个油灯可以用在科研上。 想想看，一个在外界条件变动却几乎可以保持恒定不变的状态，该是何等理想的环境？ 又或者将其利用在陷阱之中，保证陷阱的持久度、以及设定一个类似原子钟的时间校准激发装置…… “还需要继续实验。” 拎着油灯，陈清走回仓库之中。 他在自己手机的备忘录上又添加了一条——当获得禁忌物以后，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测试其能力。 这一条的重点是让陈清警醒。 今天的事情归根到底还是他初入超凡、再加上油灯效果太过贴合他的心情，所以才如此不着调。以后可不能这样，碰到禁忌物、无论如何上心都不为过。 毕竟这是用一段时间就让自己快要失血过多的东西啊…… 将油灯放在旁边，陈清身体僵硬地走到古镜旁边。 古镜也一如昨日般，毫无变化。 沉吟了片刻之后，他手指一屈，以指节轻叩镜面。 很快，整个镜面就如同水一般波纹晃动。 在这份扭动的波纹之中，陈清逐渐看到了这一次镜面之后的情况。 “嗯？” 看着镜面，陈清有些讶然：“怎么环境又变了？” 和第一次那书架一般的陈设、以及第二次雪山一样的背景不同，这一次的镜面里，似乎是一个空旷、宽广的山洞。 而且和先前不一样的是，这次镜面内的扭曲影子、多得惊人！ 前两次都只有一道影子，而这次在那开阔山洞之中竟然有足足数十道！ 已经对古镜功能有一定了解的陈清意识到，这代表着此次站在古镜面前的有数十人之多！ 所以自己这是遇到了什么特殊情景？ 满腹疑问的陈清思索了片刻以后。 对着镜子，发出了自己的第一句声音：“就是你们么？” “叩响了真理之门的求索者？” ------------------- 阴森、晦暗的山洞之中。 无数身着黑白相间长袍，将自己的脸尽数藏在兜帽之下的人们双手合十，对着面前的镜子轻声念诵着。 悉窣如老鼠咬啮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之中。 “惊叫于清晨的怪物。” “操纵圆球的异兽。” “将中央分裂为二，立于头顶以上的黑白恶魔。” “您是黑暗之子与白昼之子的守护神，挥舞律令、非雌非雄的异人，吞噬天地的怪物！” “请聆听您卑微仆人的声音，垂落您的眸光。” 如此。 当祭祀的终末来临。 无数黑白相间之人齐声颂唱道：“祭礼！” 山呼海啸的祭拜声回荡在山洞内。 那是来自灾变之后者，对灾变之前存在的礼赞。 以此祭，呼应传说之中神祇——“太昧”的目光！ 此即为，祭礼、太昧之神！ 而在这些黑白衣服之人的身后。 一个老者轻抚长须，面带微笑。 在他的身边则站立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年岁不过十七八，正面带思索看着那些人狂热念诵着古老的祭文。 “爷爷，”年轻人抬头，“这祭文，到底指代的是哪位？” “我虽然知道那位的权柄与神名，但却对其并非知之甚深。具体细节……我并不是很清楚。” 面对这个问题，老者轻笑了一声：“不可视、不可听、不可说。” 他双手背后：“禄儿，你要知道、古代的知识极多都是禁忌。从太古流传而下的知识，若是没有充分的解析、只会让人陷入疯狂，彻底被污染。” “至于这份祭文，”说到这里，老者话锋一转，“则是在过去流传甚广的一副……‘画像’。” “那副画像早已失传于灾变之后，但我们的先祖却用语言记录下画像之中的存在。然而那副画像被污染的程度何其之深，哪怕只是以文字复述、也不知污染了我们一族多少人。” 像是想起了什么，老者悠悠叹息了一声：“还好，经过数代之人的改动、调整，最后变成了如此的祭文。如此祭文流传而下，虽然污染程度减弱、效果却也变弱了，若非祭文所指代的对象强横无比，只怕我们根本无法呼唤祂的回应。” “所以这祭文所指的对象……” 沉默片刻，老者看了一眼年轻人：“还记得二百年前解禁的那部，名为《逍遥》的密卷吗？” 听到这句话，年轻人点点头：“知道。” 老者深吸一口气，继而又缓缓吐出：“据说，这祭文的对象，就是与那导致庞大污染、甚至几乎覆灭一个联邦的怪物有关。其名为……” “‘鲲’！” “这‘太昧’神，便是与‘鲲’神关联紧密的存在！” 话音落下。 面前的古镜猛然之间亮起！ 狂乱而扭曲的污染波动在这一刻充盈而出，如同落入水中的巨石，搅动水面轰然扩张！ 观察到这一幕的老者心中一喜。 他直接将那个年轻人推到前面：“快，禄儿，手按在祭器上！” “向祂，祈求属于那份异常的力量！” 听到这句话的年轻人微微点头。 他一步步穿过那些黑白衣服，在他们狂热的目光之中，伸出手、轻轻按在镜面上。 如是三秒。 一道宏大的声音，如风刃席卷过境！ 而在那声音之中，音浪澎湃如潮汐起落，吹动的风声里恍然似群星的回响！ “就是你们么？” “叩响了真理之门的求索者？” 听到这个声音。 在场的所有人，不论是黑白衣服、齐禄，还是老者，都面容一僵。 按照典籍上，这太昧神的第一句话，好像不是这个吧？ 而且祂的权柄中，似乎也没有真理…… 嗯？ 此时此刻，一个荒诞的念头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难道说……找错神了？！” 第十九章 唯真理与知识永存 年轻人自然不可能知道身后那些长者此刻心中到底是何等的惊骇。 在这个灾变之后的土地上，各种奇诡的生物几乎等同于神灵。那些仪轨、祭礼所指代的对象各不相同。但，很少会有请错某位伟大存在的事迹流传下来。 或许是因为那些请错了神的家伙，都已经死了的缘故！ 而此刻，在这面苍朽、古老的镜面面前，线条狂乱扭曲的人影在镜中如烛火摇曳。 祂的身形飘忽，却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清晰。直视着祂的时候，就像是能够看到那布满星光的王座，比白炽灯还要明亮的锐光铺洒在祂的周围，将祂映照得越发神圣。 然而神圣，从来都不代表着善意。 老人下意识想要上前，将那个年轻人拉回来。 但很快，他的脚步硬生生停顿在原地。 他很清楚，自己如果现在轻举妄动、可能不是在帮那个年轻人，而是在害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 没有一个伟大存在愿意自己的交流被其他人打扰。 哪怕脾气比较好的，也是如此。 这是位格崇高者的傲慢。 于祂们而言，愿意施予地上生灵些许注视，就已经是十足的恩赐。更不用说愿意和他们交流，这简直是耐下性子去让自己和蚂蚁打交道。 而这个时候如果有一只苍蝇在自己耳边“嗡嗡嗡”地飞…… 同时还有一个相当关键的原因，让老者停下了脚步。 那就是为了这次的祭礼，他们一族几乎搭上了自己所有的底蕴，包括禁忌物！ 为了维持仪轨和祭礼的稳定性，他们耗费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期待着能够换取那微薄的希望。 如果因为自己的举动而让伟大存在不高兴，离开了这里、那他们可没有第二次举行祭礼的条件了！ 想到这里，老人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停留在原地。 而另一边。 年轻人感受着镜面上传来的冰凉，下意识抿了抿嘴。 他回想起老人之前跟自己叮嘱过的话。 犹豫了片刻，他压低声音、对着镜子说道：“您好，伟大的存在。” “我是西斯联邦、德古罗境内，您最忠实的信者——齐禄。” 将自己脑海中背下来的腹稿一点点说出来以后，年轻人，或者说齐禄的声音也旋即轻松了片刻。 他的声音平稳了些许：“请原谅我等打扰您的安眠，但我等一族劫难至今、已山穷水尽，为此不得不祈求您的帮助。我等愿意为了这份助力，奉献上您所期许的一切。” “无论，那需要何等的代价。” 看着镜面，齐禄年轻的脸上满是严肃：“以我等一族此后代代族人，从即刻起百年千年，为您驱策、肝脑涂地！” 听到这句话的老人和那些黑白衣服的心里一揪。 这些是他们教给齐禄的不假。 但这些话的前提是，那个被召唤出来的伟大存在是能够交流的啊……！ 如果是如同过去曾经祸乱隔壁“樱花联邦”，将无数聚集地、避难所连根拔起的那位“辐射巨蜥”，只怕这些话非但不能让祂认同，还只能让伟大存在恼火！ 但他们也没有办法。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自己会请来错误的神？！ 所以他们只能屏息凝神，祈求着镜子内那位存在不是隔壁“辐射巨蜥”、“百手魔神”那般混沌。 而在齐禄话音落下以后不久。 一声轻笑，从镜子内传来。 “你的诉求，我已明了。” 有些失真的声音从镜子内传来。 “但，真理从不赐予力量。叩响门扉者，只能祈求知识。” “诸世万般变化，时间如风流转，英雄折戟于尘沙、智者埋葬于历史。” “是故，武勇计谋皆会褪色，唯知识与真理永存。” 听到这句话，齐禄身后的人浑身一震！ 他们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惊喜。 那句“真理并不赐予力量”，刚开始让他们心都停跳了半拍。但之后那些话，却让他们愣了片刻，继而就是一阵狂喜！ 因为那句话代表着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 在这样的语境之中，镜子里的伟大存在说出的那些话语，只有一个意思。 那就是……“禁忌知识”！ 经受污染之后，曾经辉煌于史册、如今却几近失传的禁忌知识！ 那是奠定超凡体系的基石，是超凡晋升的捷径，也是最为玄奇的污染方式。 曾经解禁的那部《逍遥》，便是有人挖掘出了部分释义之后，将其破译而出，从而将古老的“鲲”重现人间！ 虽然那是一场灾难，但也足以证明禁忌知识到底是何等珍贵的东西。 不夸张地讲，在这个灾变之后的世界，那些禁忌的知识与禁忌物，便是人们跻身超凡、步履登天的阶梯！ 所以，在听到那个伟大存在说出这些话以后，老者瞬间就有了无数念头。 如果他们能够有针对性地换取一些禁忌知识…… 那么有可能，他们就能做到如隔壁“冕卫”家族一般，依靠这些禁忌知识成功让自己家的人有了一条可以遵循的超凡道路，一步登天为世家大族！ 这如何不让他们狂喜？ 想到这里，老者看向年轻人的视线都变得殷切了不少。 在这一刻整个家族的希望，尽数寄托于齐禄身上！ 当然。 背对着他们的年轻人是不可能知道身后那些人的目光到底有多么热烈。 他只是想了想，然后发现老者教给自己的东西似乎……不太能应付现在的场合。 齐禄不太清楚在面对镜子里那位伟大存在，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才是最合适的。 他下意识想要回头看一下身后的老者。 但，他想起老者之前叮嘱过的话语。 “与伟大存在交流的时候务必谦恭、专注、谨慎。” 在齐禄的记忆之中，老者缓缓开口：“祂们不会喜欢一个三心二意、怠慢自己的存在。” 想到这里，年轻人强迫自己的脑袋固定在原地。 思量了半天，他咬了咬牙、最后下了一个决定。 对着镜面，齐禄缓缓开口说道：“那……” “真理与知识，能换来我们一族不被‘夜行者’追杀么？” 话音落下。 老者的心又停跳了半拍。 镜子里的影子再度扭曲了一下。 好半天以后。 一个飘渺的声音从镜子内传来。 “真理从没有能与不能，而是这世间普适一切的定则。” “无可更改，无可违逆。” “纵使真神，亦不能插足其中！” 在老者惊骇的眼神之中。 镜子里的人影扭曲摇曳如烛火：“所以，无名的契约者。” “你愿意支付什么样的代价。从吾——‘真理之主’手中，换取那份禁忌的知识？” 第二十章 氪金吧，氪金就能变强 “……换取那份禁忌的知识？” 话音落下。 镜子之外的世界里，陈清的声音毫无起伏。 然而他却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后背似乎隐隐生出一层细汗。 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一阵“紧张”。 “太危险了！” 一边低声念诵着，陈清一边在心里想着：“没有想到这次镜子里面的家伙竟然如此直截了当！”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单纯不做作，就是想要“力量”的提问者。 在此之前的两个人，李长生是主动开口说话的、一上来就是提各种莫名其妙的问题；而科林则是心情激动，直接对着陈清提出了他的诉求。 这两种情况都还好应对，只需要照着他们的话头说下去，就能够迷惑住他们、让他们自己脑部，构筑出一张“真理之主”的概念图。 然而眼下这个场景…… 陈清虽然已经提早构想过会有类似的情况，但真的遇到了、他还是觉得相当棘手。 这个让他觉得相当麻烦的情景就是，对方并不直接说出自己的请求，而是提出了一个毫无指向，只有宽泛概念的……愿望！ 这是比任何问题都要让陈清感觉麻爪的境地。 正常的提问就相当于是填空题，而且还是有注释的那种。只需要陈清对着自己的知识和对方的语气连蒙带猜，那多少能解答出来。 而眼下镜子里那个人的提问，则相当于是解答题。而且还是那种数字扭曲如八爪鱼，符号变化似蓬草一样的压轴题。 这种题目陈清撑死能写一个“解”出来！ 我哪知道怎么给你力量，怎么让你免除危险、又怎么让你躲过夜行者的追杀啊？！ 在听到问题的那一刻。 陈清的心都忍不住揪了一下。 对于另一个世界的情况他几乎是两眼一抹黑，所以根本理解不了对方话语之中的分量，更不可能知晓所谓的“夜行者”到底是什么。 天知道当时陈清有多想直接把镜子给背过去，让自己消失在对方的镜面之中。 但一想到这样的操作可能带来的微妙后果，陈清最后还是忍住了。 斟酌了好一会儿。 最终，陈清找到了一个勉强算是答案的“答案”。 即，不正面回复对方，而是夸大自身的权柄、强调自身的特异性，用模棱两可的方式给对面留下暗示，然后继续让对面自己脑补。 他没有直截了当地给出答案，而是用一个充满隐喻意义的结尾，让对面自己去想他话语里的意思。 归根到底就是，给对方留下谜团、然后任由对方去畅想，去解密！ 这已经是陈清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勉强想出来的办法了。 当说出口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有点脑壳痛。 不过好在。 效果似乎还不错？ 至少陈清能够看得出来，镜子里面那些影子扭曲的速度似乎变得快了一些。 用了这么久的镜子，陈清大致也能够猜得出来这镜子的一些特性。 比如说镜面内的背景就是镜子所处的地点，而那些扭曲的人影则是镜子前的人，它们身上扭曲的状况一定程度表示了它们的心情。 所以这些家伙扭得这么……豪放，应该是心情激动的意思吧？ 陈清有些摸不准。 “而且这次的信号似乎比之前要好？” 凝视着镜面，陈清若有所思：“是因为人多了，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嗯，总之先不要说话、还是等着对面回答吧。 陈清很清楚自己现在说的越多，越容易露怯，所以很耐心地保持着沉默。 而很快。 对面的声音就从镜子内传来。 “伟大的‘真理之主’。” 那个宛如电波一般失真的声音回荡在陈清的耳边：“我……我明白了您的意思。” “那么，我真诚地恳求您，请您赐予我们‘知识’与‘真理’，让我们有足以应对一切危险的能力。” 呵。 听着这句话后，陈清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他手指一屈、轻叩桌面：“人人都有追寻真理的资格，探求者。这意味着无论你们身份的高低贵贱，都具备推开真理之门的能力。” “而能够从门内换取什么，则取决于你们本人。” “而且，想要获得解决一切困境的能力？须知问题越是宽泛，所需的代价越发庞大。” 陈清轻笑了一声：“你认为你所提出的疑问，哪怕是你全族灵魂并放秤上，天平的一端可曾会往你那边移动半分？” 听到这句话。 对面再次陷入了沉默。 而陈清也只是静静等待着。 他知道，当这么循序渐进以后，对面的要求就会逐渐具体。 而那，也正是他了解镜面世界、以及换取更多信息的时刻！ 如是半分钟。 对面似乎不敢让陈清等太久，在思考了片刻以后，再次开口。 “伟大的‘真理之主’，”镜面人说道，“是我僭越了。” “那么，我请求换取一个信息。” 镜面人的声音虽然失真，却越发坚定：“我想要知道在短时间之内可以掩盖过‘夜行者’的办法！” “‘夜行者’在白天昏沉，而在夜晚精神。他们皮肤如雪一般白，牙齿很尖。他们喜食鲜血，被他们咬过之后就会毙命。而我等一族已被蚕食许久，为此请您赐予我等抵抗夜行者的办法！” 听着镜子里的人如此叙述。 陈清眉毛轻轻一挑。 ……这怎么越听越像是“吸血鬼”？ 有意思。 手指轻叩桌面，陈清若有所思。 看起来镜子里的世界还存在奇幻要素？ “不过也不一定就是吸血鬼，也可能是突变生物。嗯，总之、先尝试查一下网上有什么可以应对吸血鬼的办法……” 沉吟了一声，陈清一边打开百科、一边对着镜面内说道：“你的诉求，我已经明白。” “那么，你愿意为了这份知识付出什么代价？” 想了想，陈清补充了一句：“这是与你们一族命运息息相关的知识，天平的砝码可不轻。” 说到这里，陈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不行，必须要设立一个等级制度了。 知识的换取必须要有梯度区分，困难的知识要用更隐秘的知识来换，而简单的问题则需要一些小秘密。 唯有这样才能吸引“回头客”。 不然一个问题就把对面掏了个干净，对面心生警惕、不干了咋办？ “所以得有一个等级制度。这么说，是不是再弄一个会员制度比较好？氪金就能变强……” 一边思索着，陈清的手指在手机上轻轻一点。 下一秒，互联网上那堪称海啸一般的知识，尽数汇聚于他的手机之中！ 第二十一章 做狗也得挑主人 镜子世界内。 齐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攫取住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冰凉。 他一动不敢动，时时刻刻都将自己的手按在镜面上，根本不敢挪开半分。 此时此刻他的额头上满是冷汗，这些细密的水滴顺着他的脸流下来，坠落到地面上、扬起些许尘埃。 勇气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当齐禄冷静下来以后，回忆起自己刚才的“冒犯”之言，禁不住浑身震颤。 他刚刚竟然，在对一位伟大存在提出质疑？！ 哪怕那只是反问，但对于一些脾气不好的存在而言，那种行为已经不亚于僭越！ 齐禄就曾经听说过，有些实力无边恐怖的伟大存在甚至会因为某个人左脚踏入门框而恼火，并且对其降下无边灾祸…… 在灾变之后的土地上，经由污染而生、借由污染而衍的超凡存在，其脑筋大都不能用常理来推测！ 但齐禄当时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这场祭礼，是他们一族所有的家当。 然而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因素，导致他们并没有按照设想中那般召唤出“太昧”神，而是召唤出了“真理之主”。 这种偏差让齐禄的心都凉了半截。 一位完全不了解的伟大存在降临于他们的祭礼之间，这并不意味着运气。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位的能力、位格如何，更不可能知晓祂的脾性怎样。 并且，齐禄他们已经没有再负担一次祭礼的条件了！ 为此齐禄只能够咬咬牙。 他鼓动起自己全身的勇气，在那份堪称“蛮勇”的火焰驱使之下，齐禄对着真理之主提出了疑问。 他甚至做好了被真理之主惩戒的打算。 哪怕真理之主会对此感到不喜，进而灭杀齐禄。但祭礼还没有中断，那就有人能够接替，并且继续祈求伟大存在的垂怜。 直到，所有人都死完、或者那位伟大的存在回应他们的祈愿！ 这是必要的牺牲。 被“夜行者”盯上以后，他们一族的未来已经明确无比。夜行者将会如同鬣狗一般追赶着他们，直到他们彻底成为那群疯子的家畜，从此沦为附庸。 而这样的结局，不管是齐禄还是老者、又或者那些黑白衣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接受！ 夜行者会吸取他们的血液，将他们活活吸死。并且还会控制他们的生育，让齐禄他们不至于壮大到成为威胁。 这样的未来，几乎和肉猪无异。 而与其成为“夜行者”的肉猪，齐禄认为，还不如直接死在伟大存在之下！ 这便是他们一族所面临的抉择。 不过，看起来这一次的结果似乎也不如齐禄想的那样坏。 至少这位真理之主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 而且很明显，真理之主的位格相当高。 禁忌的知识，那可是无数伟大存在都没有办法掌握的隐秘。 甚至于在大灾变之后，就是有不少生命体依靠一部分的禁忌知识，成为了如“辐射蜥蜴”那般强横的存在…… 而现在，按照这位真理之主的意思，祂竟然能够和齐禄交换这份禁忌的知识？！ 光是听到这一点之后，齐禄的心情就如同身后的老者一般。 赚大了！ 然后，在这份激动的心情驱使之下，齐禄问了一个蠢问题。 他向真理之主提出了，现在他们绝对不可能负担的一个疑问！ 而真理之主的话语也让齐禄面色苍白。 就像是那位说的。 他们一族哪怕所有人的灵魂全部放在天平上，和那段禁忌的知识相比，也什么都不是！ 在那一刻齐禄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恐惧。 这是比起僭越，还要可怕无数倍的触怒之举。 因为那是……他的“贪婪之心”！ 不过好在，真理之主的态度虽然变冷，但总归还是理智的。 这让齐禄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在心中有了一定的明悟。 或许这位存在就是一位绝对理智、绝对中立的神。 就如同祂权柄之中的“真理”一样，真理本身便是无比纯粹，一即为一的！ 这样的猜想让齐禄的态度越发谦恭起来。 一位绝对理智的存在是最难糊弄的，同时也是最值得敬畏的。 因为那意味着在交易时候的绝对公正，但凡齐禄他们心存侥幸，都必然会被看出来，并且施以惩戒。 据说，在过去就曾经有过这样绝对理智的一尊伟大存在。 有人尝试愚弄祂，但结果却是那个人被伟大存在如同掸虫子一样，无数污染的力量充盈他的身体，让他变成了一个想死都死不了的怪物。 所以在确定了真理之主的立场之后，齐禄的态度比起先前更谦恭了不少。 在思考了片刻之后，齐禄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脱离困境的方法。 他想要知道该如何对付那些可怕的夜行者。 同时他还回忆起真理之主的话语。 按照那位的说法，越是详细的问题、需要支付的代价可能也就越少。 因此他几乎是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细节全部说了出来。 至于真理之主能不能解答这个问题？ 齐禄并不担心这一点。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祭器、也就是面前的古镜，本身就是一件无比强大的禁忌物！ 而能够通过这样强大的禁忌物沟通的，又怎么可能是毫无力量的普通人？ 真要是这样，那灾变之后的一切观念都会被推翻…… 别的不说，光是普通人能承受这种强大禁忌物的污染，就已经骇人听闻、绝无可能！ 故此，齐禄郑重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而真理之主则是片刻之后，便轻笑着问道：“嚯……” “有趣的问题。” 真理之主的声音飘渺：“这是与你们一族命运息息相关的知识，天平一端的砝码可不轻。” 对此，齐禄也不含糊。 他直接跪在地上，朝着镜面说道：“我们愿意奉献上自己的一切！” 他坚定地说道：“无论是什么，甚至于是我们的灵魂，都将归您所有！” 这是押上了齐禄他们一族未来的豪赌。 或许自己这样的行为有可能会为自己的后代带来和平、安宁与荣光。 也有可能，是将他们拖进永恒无眠的浩浩黑夜。 但既然要选…… “哪怕是做狗，做真理之主的狗、也比做那群吃人的夜行者的狗要好！” 他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后悔。 但在这个灾变之后的废弃土地之上…… 这，便是人类生活的常态。 对于齐禄的豪赌。 真理之主只是轻笑了一声。 “虽然稍显廉价，但姑且算是等值。” “那么这份契约，达成了。” 烛火摇曳。 在昏暗到近乎漆黑的山洞之中。 禁忌的知识如毒蛇一般游弋，一点点顺着他们的脊背往上爬，直到爬到他们的脖颈。 然后逐渐绞紧、锁死。 第二十二章 双向打开的“门” 镜子之外的陈清当然不可能知道齐禄此刻的心路历程。 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估计也就是一笑而过。 对于齐禄而言，陈清大概是此刻他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但对于陈清来说，齐禄却并不是唯一的“实验品”。 不管是科林还是李长生，他们都和齐禄一样，在陈清这里是同等价值的。甚至于李长生的价值最高，因为他很明显身居高位。 而齐禄…… 一个被“吸血鬼”撵着跑的族群，到底能给陈清带来多少利益都还是未知数。 “总之先看看吧，利用网上查到的信息、然后把这些消息转述给这个齐禄。” 捏着手机屏幕，陈清若有所思地想到：“如果他们利用这些信息度过了难关，那么就代表着所谓的‘夜行者’的确是吸血鬼。哪怕并不完全相同，但至少相似。” 手指滑动屏幕，反射而出的白光打在陈清的脸上，将他的脸映照得苍白。 如果夜行者真的和吸血鬼相似…… 那么就代表镜面内的世界，或许和他们所处的世界也有相似之处。 “哦，找到了。” 在翻看了一下网上的资料之后，陈清最终找到了该怎么对付“吸血鬼”。 然而这一看他就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不是，怎么还有这么多门道啊？” 互联网的信息实在是太过繁杂，光是此刻陈清看到的就有不下于七八种方式去对付那些害怕阳光的生物。 而且陈清甚至还注意到在神话传说之中，“吸血鬼”还存在着许多氏族。而不同的氏族，其成员的弱点也大不相同。 如此又衍生出来许许多多的办法…… 嘶。 光是看着这上面繁多的种类与方式，就让陈清有些头皮发麻。 他倒不是因为这些方式实在是太过不人道而脑壳痛。 主要是因为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镜子里的齐禄说出来…… 总不可能跟念流水账一样把那些加起来有几千个字的论文一点点读出来吧？ 那“真理之主”的逼格岂不是全掉光了？！ 开玩笑，真要是这样念流水账，那他后面的计划全都要崩盘！毕竟哪有一个位格极高的存在，竟然是把信息读出来的？ 如果内容少还好，口口相传可以保证神秘度。但如果太多…… 光是想想自己对着镜子一本正经、照本宣科的样子，陈清下意识捂住脸。 那是以他的心态也觉得尴尬至极的……处刑现场。 “得想个办法。” 陈清摩挲着下巴，在心中想到：“既要维持住逼格不掉，同时还要保证信息的详尽。” 该怎么做呢…… 眼睛环视了一圈四周，陈清在脑子里思索着。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了旁边那盏油灯。 “等等。” 陈清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既然镜子里面的人能够把东西送到我这边……” 那我能不能反过来，把自己这边的东西，通过镜子送到另一边去？！ 想到这里，陈清下意识站起身。 此时镜子内，齐禄还在祈求着来自“真理之主”的恩赐。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简直是谦卑、虔诚到了极点，光是祷词陈清就听到了起码三套不重样的，信息密度低的可怕、通篇都是歌颂伟大存在，期望祂能够为自己降下垂怜。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陈清。 虽然通过逆向思维，觉得镜子大概有能力把外界的东西送进去。但对于怎么做到这一点……陈清却不是很清楚。 他只能够回忆此前李长生和科林给自己送东西时候，自己的那种感觉。 “我想想，似乎是将东西压在镜面之上，然后就跟捞什么一样……” 瞥了一眼旁边，陈清拿起一根圆珠笔。 他用笔尖轻轻点了一下镜面。 圆润的笔尖落在镜面上，滚珠在光滑的屏幕上翻滚了小一圈，声音悉窣。 但也就仅此而已。 圆珠笔并没有如陈清期待的一般遁入镜子内，而是仍旧呆在陈清的手中。 所以这代表着行不通？ 捏着圆珠笔，陈清忍不住微微蹙眉。 明明镜子里的东西能够送出来，但镜子外却送不进去…… 难道说这其实是一个单向门？ 又或者，想要通过这道“门”，必须要有独特性？ 比如说……“禁忌物”。 油灯和金币都是禁忌物，而它们两个都通过了这扇门。或许唯有禁忌物，才能通过其中。 这么想着，陈清若有所思。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想了想、将这枚硬币轻轻按在古镜之上。 然后下一秒钟。 就如同他所想的那样，金币如同石子没入水面一般，一点点潜入镜面之内。 而当做完这一举动之后，陈清就看到面前的那些扭曲影子，身形摇晃得越发剧烈！ 很明显，它们看到了这枚没入镜面的金币。 而陈清也适时说道：“这是你们的‘信物’。” “真理的门扉会对所有人洞开，但那仅仅是对初涉其中之人的恩赐。探求之人不可轻易获取知识，那只会带来傲慢与偏执。而若想要再度打开这扇门，则需要持有对应的信物。” 说到这里，陈清语带笑意：“我认为你们的价值，值得这份信物。” 很明显，这句话让镜子内的人欣喜若狂。 哪怕陈清看不清楚它们的样子和表情，但从它们抖得如同筛子一样的身影，陈清大概能感觉得出来它们此刻的心情。 反正不是喜极、就是悲极。 对于陈清来说两者倒是都没有差别。 给金币是他经过思考之后的结果。 就像是他之前想的那样，接下来他迫切需要一种“体系”，来让所有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与自己合乎规矩地交易。 量化的“交易”可以让陈清在中间有许多周转的余地，比如对方问的问题太难、陈清不知道，他就能以价值不够作为回答，然后再提出一个正好超过对方心理预期的价格。 如此降低对方心里的抵触。 当然，那枚金币是不可能当货币的。 陈清还没有愚蠢到会让一个客户拿着可以无限增殖的玩意儿当交易用的货币。 但，那枚金币却可以成为“会员凭证”。 这是陈清的第一个设想。 持有信物的人，才能够进行交易！ 虽然自诩“真理之主”，但陈清眼下知道的可不算多…… 至于齐禄他们发现信物能无限增殖？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陈清只需要说一些什么“任何东西都会褪色，无论凡物还是禁忌物。但我和你们的交易可绵延至时间尽头，你的后代持信物就能觐见我之宫殿”这样的鬼话就可以糊弄过去。 而如果齐禄把这些增殖的信物分发出去…… 那可就太好了！ 陈清想要的就是这个！ “所以，现在手捏金币对我来说有危害、但总体而言是大赚特赚的。” 摩挲着金币，陈清嘴角微微一勾。 嗯，不过就算没有手持金币的人站在镜子面前，他多少也会筛选一下，然后酌情给对方信物。 毕竟他就是唯一大股东，整个“真理之主”全都是他说了算，最终解释权都归他所有！ 优质客户当然得优质对待！ 至于齐禄他们要是被夜行者给灭掉…… 那就当自己实验暂时失败好了，反正损失也不大，金币还有很多。 “接下来顺便也给科林一个。哦对了，李长生不能给。毕竟这玩意儿就是从他手里拿的，再给回去太尴尬……” 一边在心里自语，陈清一边轻轻敲了敲镜面。 接下来，是履行交易的时候了。 “祭献记录的泥板，以此迎纳禁忌的知识。以及，用以交换的信息。” “等价交换，以诚取信。” 陈清声音舒缓。 他打算空手套白狼了。 第二十三章 绝世好刀 影子扭曲狂乱如暴雨。 不得不说看着这样奇诡的场景，陈清都觉得自己的理智正在嘀嘀嘀往下掉。 不过好在这注定只是短时间。 当几分钟以后，两面石板与刻刀悄然浮出镜面。 毫无疑问，这是禁忌物。 打量着面前的石板，陈清微微颔首：“果然，他们的确有用来记录的东西。” 齐禄送上来的两面石板，其中一面是空白的，大概用来给陈清刻录。而另一面石板上，则记录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文字。 这两面石板虽然看起来不过巴掌大小，但当真的看过去的时候，陈清发现自己能看到的东西竟然很多。 这大概就是这个禁忌物的效果——它可以显示出远超自身数量的文字。 而在翻看了一下之后，陈清发现石板上的字符似乎是简体字的变体。 这也让他越发确定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对面的世界，绝对和现实世界有关联！ 将这面记录得密密麻麻的石板放在一边，陈清开始着手给另一面石板加料。 伸出手，陈清将那面石板和刻刀捞了起来。 石板入手沉凉，而刻刀则在他的手中闪烁着锐利的寒光，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刀尖点着眉心一样的幻痛。 这是把好刀，摩挲着刀柄、陈清心中如是想到。 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齐禄那边竟然连刀都一起送过来了。 原本他还打算用“若无依载之物，则知识无可铭刻，亦无法为人所理解”这样的说辞来搪塞他们、然后再忽悠两句，争取一下刻录的刀具。 嗯，那些家伙还挺上道。 挥手在空中翻了一个刀花，陈清凝视着面前的两个禁忌物：“好了，那么现在是该干活的时候了。” 他过去的工作就和刻刀打过交道，所以拿在手上的时候倒是出乎意料地顺手。光是一笔一划之间的轻松与写意，就让陈清下意识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真的是把好刀，陈清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 一边看着手机屏幕，陈清一边在石板上开始刻录：“氏族……大蒜……十字架……银……” 这些都是陈清在网上查到的资料。 在经过简化、整理之后，他用相对简洁的方式，将其全部铭刻在石板上。 而在刻录的过程中。 陈清突然皱了皱眉。 他看着手中的刀，若有所思。 然后他点了一下旁边的一个按钮，紧接着就继续开始刻录。 这个过程不算太长，至少镜子里的齐禄还在祈祷的时候，陈清就已经搞定了这一切。 等到最后一画文字也落笔，陈清这才擦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汗珠，然后上下检视了一番。 不错，自己的手艺还没有落下来，文字飘逸而隽永，非常符合一位伟大存在的格调。 “那么接下来就是把这玩意儿送进去。” 他在心里自语。 同时他捏着刀的手越发用力。 真的是把好刀。 他在心里想着，心里越发满意。 接下来就是该怎么把这个东西送进去。 将石板按在镜子上，陈清亲眼看着那面石板落入镜子的对面。 一如此前那枚金币，身为禁忌物的石板进入镜子内的情况也差不多。唯一称得上变化的，或许就只有它上面的文字。 在一端刚进入镜面的时候，陈清还能够看到描绘在石板之上的内容。然而当彻底没入其中以后，他就看到自己一笔一划勾勒出的线条，竟然开始逐渐扭曲、跳动。 仿佛是黑蛇一般，那些文字从石板上“跳”了下来，飘荡在空气里、肆意舒展游弋。 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文字，或许非常奇怪。但陈清总感觉，那些进入其中的文字、似乎真的“活”了过来！ 它们变成了某种奇诡的东西，仿佛是不溶解在清水之中的墨，反过来玷污了那个清澈透明的净水。 昏暗透明的世界里，唯有那段异常的信息在扭动，狂舞…… 不过这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等到石板彻底没入镜面以后，那些舞动的文字轨迹就消失在陈清的面前。 而陈清只是面无表情地捏着刀。 真的是把好刀，他凝视着刀身、全然不顾镜子内的异常。 看着刀柄，陈清歪过头。 真的……是把好刀啊！ 他在心里称赞着。 如果用这样锋锐的刀尖穿过自己的喉咙，然后用自己的鲜血作为墨水、一定能勾勒出更漂亮的文字吧！ 他死死盯着银亮的刀身，就像那不是一把刀，而是绝世美人。 默默吞了口口水，他举起刀。 一点点朝着自己的喉咙那边移了过去。 然后，下一秒。 “叮铃铃”！ 急躁的闹钟声猛然响起。 随着闹钟声一起响起的，还有陈清电脑之中的一声“滴”。 提前被设计好的程序在此刻适时启动，通过电线将信号传递到一个小球旁边。在某种电磁力的作用下，小球被推动着朝向某个方向前进。 紧接着经过一系列动能变换，小球最终坠落到一个开关面前。 “啪嗒”一声，开关被按下。 紧接着，幽幽的烛火悄然燃烧。 当烛火的光芒笼罩住陈清的刹那，他捏着刀子的手顿时停在面前。 “哈……哈……” 手臂上满是汗水的陈清看着自己手中那柄锋锐的刻刀，下意识喘息着。 他直接按掉旁边的开关，以及熄灭油灯。 “果然，禁忌物没有一个是好想与的。” 把手中的刻刀放在一边，陈清揉乱了自己的头发，然后跌进旁边的沙发之中。 “我刚刚捏着那把刀的时候，一直觉得那柄刀非常漂亮。而这种情感最开始并不明显，但随着我使用、这种感觉却在大幅度提升。” 脱掉自己身上已经湿透的外套，陈清扯着领带、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我在过程中发现有异常，打开了此前设计好的‘油灯应急装置’，恐怕我真的会被这把刀给干掉。” 这个油灯应急装置是陈清此前的一个想法。 既然油灯能够稳定他的状态，那么如果他被禁忌物入侵、影响，是否也能如缓解他的渐冻症一样，暂时抵御禁忌物的力量？ 毕竟陈清对于油灯的了解太少，而科林也一直不“上线”，所以他只能自己摸索。 而在拿着刻刀、感觉到那种猛烈上升的情绪时，陈清意识到自己或许能够测试一下油灯的范围。 当然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莽撞。 事实上他还设计了报警机制、救护机制、以及相应的昏睡、分离机制等等，油灯只是第一重保险。 当然，如果这些保险都没有用…… 那陈清觉得自己哪怕全副武装，恐怕也得死。 不过，保险最后呈现出来的结果倒是相当不错。 很明显油灯的确有着抑制其他禁忌物的效果，至少刻刀的那种情感、就被油灯给抑制了。 “但还真是吓人。” 看着刀子，陈清感觉这把刀一下变得有些可怕了起来：“我以前可从来没有捏过刻刀啊。” 这玩意儿竟然给他灌输了一些自己完全不存在的记忆，甚至于他还察觉不到这种记忆的偏差…… 嘶。 陈清觉得，这玩意儿的危险程度大概远在油灯和金币之上。 在迟疑了片刻之后。 他打开手机文档，输入了一些文字。 【禁忌物：刻刀（暂定） 效果：改变精神、心理暗示、锋利 危险度：】 在最后这行字上犹豫了一会儿。 最终陈清还是输入了一个字符。 【危险度：C】 【备注：使用刻刀的时候，我的大脑凭空多了不少美学、生物学和医学知识，或许使用这把刀、会让我的大脑里挤进不少东西。不过，它非常、非常锋利，而且非常、非常漂亮】 第二十四章 等等，割掉什么？！ 与齐禄的沟通很快就挂断了。 对于陈清而言，他已经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也获得了一些收获。剩下的，就是等待齐禄那边的消息回访。 如果齐禄依靠陈清给的信息成功了，那就代表陈清多了一个客户、一个了解外界的渠道，以及对另一个世界更深的认知。 如果失败了，那也不会给陈清带来什么麻烦。 归根到底，陈清是目前唯一的卖家，他有充足的余地去选择、去验证。 而现在，就是验证“商品”的时候。 刻刀已经被陈清放进泡满大豆油的桶里，滑不溜秋的、一般人第一时间估计抓不住。而这个桶还链接着此前陈清涉及的一系列保险，只要有人动了、那就会向他报警，这也算省却了可能被偷盗的烦恼。 ……其实如果可以，陈清是想往刻刀上面抹屎的。 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去触碰那种玩意儿，绝对能极大程度降低刻刀被盗的风险。 当然，如果真的有人能偷的话。 不过刻刀只是收获的一方面。 真正让陈清重视的，还是另一块石板。 这块石板上面记录了齐禄一族的隐秘知识，大概相当于家族“秘籍”，又或者“课本”一样的东西。 或许齐禄他们一族的传承，就记录在这块石板上。 尽管那些奇形怪状的字体比较难以辨别，而且内容极其晦涩，但是通过蒙和猜，陈清还是勉强读懂了一些上面的内容。 在经过大脑的处理和翻译之后，陈清总算是将这块石板上的内容连贯在一起。 石板刻录的文字，首先是一段话。 【在这个世界两千年前，名为“大灾变”的劫难席卷人间。在这场浩劫之下，人类十不存一】 【大灾变之后，“污染”扩散人间。因为这种扭曲的力量，古文明那些辉煌的记录尽数失传，人们根本无法想象那是一个多么富足、美好的世界】 “废土么？” 看着这个开篇，陈清摩挲着下巴：“类似于辐射那样的设定？” 摇摇头，他继续往下看。 下面的内容则记录了关于齐禄家祖先的事情。 【我之一族诞生于大灾变之后，原本是“思温斯特联邦”、石根城的城主】 【石根城是建立在一块巨石上的城市，那块石头经过污染之后、具备独特的生态环境，是极为罕见地、适合人类居住的地点，因此我们的祖先在那里建立了城市，并且统治了那里近两百年，却因为背叛、而丢掉了我们的家】 【所以，凡是所有子孙后代都务必谨记，那里才是我们的家园。总有一天，我们要夺回来！】 “哦豁？还是落难贵族啊？” 手指按着石板，陈清的眉毛轻轻一挑。 不过他倒也能理解。 毕竟从镜子那边的仪式来看，很明显就不是一般的家族，落魄贵族也正常。 但这城主一族竟然沦落到被“夜行者”猎杀，以及这块石板上说的内容…… 脑子里大概倒腾了一下，陈清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齐禄他们家族的一些故事了。 大概又是斗争、落败、灰溜溜离开、然后清算吧。 不去看这一段的内容，他直接跳到下一个段落。 那些浸透着齐禄家祖先血与泪的文字，就这么掩藏在黑暗之中，再不能让陈清动摇半分。 而之后的内容，则让陈清颇为惊喜。 因为那是正儿八经的、关于超凡的记载！ 【据说，超凡体系在人类诞生以后也一并出现。只不过大灾变之前的超凡体系，如今绝大部分都已失传，而我们一族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部超凡典籍】 【那是比大灾变之前都要古老的典籍，耗费了我们无数族人，最终破译而出。然而破译的结果让我们无比绝望】 【这段超凡体系，如今已无法修炼！！！】 光是看着这上面的几个感叹号，陈清就能够感觉得出写这块石板之人的悔恨。 大概破译那些古老典籍的知识，让他们损失惨重。 “不过知识竟然需要破译？而且还损失惨重？看起来那所谓‘知识的污染’相当棘手啊。” 摩挲着下巴，陈清在心里想到。 同时他也大概明白了先前自称的那个“真理之主”，对于镜面世界的人类而言到底是如何的尊贵。 毕竟自己号称知晓诸多隐秘，而那些可都是镜面世界的人类们碰不到的啊…… 所以自己现在是卖方市场？ 点了点头，陈清决定以后卖东西再上掉二十个百分点。 之前还是卖的太便宜了！一个油灯就换来一个“医生”的传闻，一块石板就获得了吸血鬼的弱点！ 那不行，不行！ 这么想着，陈清继续往下看。 后面讲述的是齐禄他们祖先破局的方法。 【那部典籍无法修炼的原因，族中学者推测是因为大灾变之前存在的一种名为“灵气”的物质，如今已经不存在。因此，我们无法单纯依靠这种古法修炼。据说大灾变之前的人们也做不到，那是比大灾变还要古老的、仙人时代！】 【但有人突发奇想】 【“禁忌物是超凡，而禁忌物诞生于‘污染’。这是否意味着我们能将污染作为一种独特的、扭曲的灵气，修改那些古法典籍，然后改造成适合灾变之后人们的修炼？”】 【请记住这位天才，他的名字叫齐正人，是他奠定了我们一族之后的超凡之路！】 “原来如此。” 陈清若有所思：“灵气不存在，但镜内世界却有着无处不在的污染。而齐禄他们的祖先将污染，视作扭曲的灵气！” “不过，‘仙人时代’？” 很明显大灾变是现代，而大灾变之前…… 那不就是古代了？ 等等。 陈清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华点：“齐禄他们的祖先不会找到了什么古代炼丹修道的秘籍吧？！” 他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蛮高的。 尤其是在看到后面关于那部古籍的部分内容，并且上网查了一下之后，陈清发现那似乎还真是某部在明代流传过的所谓“仙法”…… “所以，那部仙法在经过污染之后、成为了禁忌的知识，可以修炼了？” “又或者，齐正人是个惊世骇俗的鬼才，硬生生用古代那部典籍造出来了一条灾变之后的超凡体系……？” 不管哪一条，陈清都觉得挺骇人听闻的。 按着脑壳，他继续往下看。 后面才是真正的，齐家先祖想要告诉后代的超凡入门。 【首先，合成“污染球状颗粒物”，并且吞服】 【然后摆出相对应的姿势，加速药物吸收速度】 【最后，处理掉炼化过程中出现的多余器官，即可成就超凡途径序列十……】 “等等等等！” 看着这行字，陈清还是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 “什么叫处理掉多余的器官？！” 或者说…… 什么叫多余？！ 第二十五章 守株待兔 “你这是……没休息好？” 第三天晚上，陆明诚又拉着陈清去吃饭。 刚一坐在饭馆里，他就看着陈清那萎靡的表情吓了一跳。 而陈清则是叹了一口气：“没什么，没啥。” 他总不可能跟陆明诚说，自己从两天前的早上到现在一直纠结到底应不应该按照石板上记载的方法去修炼吧？ 本来之前就就没怎么休息好，这两天纠结得要死更是死了不少脑细胞，再加上身体素质比较差…… 陈清觉得自己此刻距离登仙或许就只差那临门一脚了。 摇摇头，他端起酒杯：“查的怎么样了？” 面对这个问题，陆明诚顿时严肃了起来。 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纸递给陈清：“全在这上面了。” “我花了点钱，按照这个名单上面逐个去找，而最后的结果是……” 看着陈清，陆明诚表情很正经：“从最上面的二十个人开始，已经全都不在国内。” 哦豁？ 听着陆明诚的话，陈清的眉毛轻轻一挑。 他摊开那张纸，一点点往下看：“全都不在国内？能不能确定他们的现状？” 陆明诚点点头，面色很难看：“你看背面。” 陈清闻言，将这张资料倒过来。 然后他的瞳孔就微微一缩。 “……都死了？” 他凝视着这张资料：“这上面的二十多个人，全部都死在国外？” 陆明诚没有说话，但他的意思很明显。 这正是让陆明诚感到恐惧的地方。 把二十人送到国外，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杀掉，如果不是陆明诚花了大把钱财去查，恐怕都查不出来…… 这其中隐藏的秘密，陈清觉得只要脑子没有太大问题，应该都能摸出其中的不寻常来。 “而且能够把包裹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你家门口，并且可能继续会往外送人……” 摇晃着啤酒罐，陈清说道：“那这背后的力量恐怕大得吓人啊。” 陆明诚也跨着一张脸：“就是说啊。” 他也被这份资料上隐藏的东西给吓到了：“这也太吓人了！死人了欸，而且还是死这么多，甚至我可能也是其中一员……” 指着自己的黑眼圈，陆明诚向陈清大吐苦水：“我这两天都没怎么睡好，又是查资料又是担惊受怕的，真是吐了啊！” 也不怪他表现得这么恐慌。 实在是陆明诚这两天焦虑过了头，都快有些神经质了。 相比之下，他看着几乎全程保持淡定的陈清，都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缺失了“恐惧”这一情感。 咋遇到这种怪事还能这么淡定呢？！ 理所当然，陈清不可能知道陆明诚此刻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只是摩挲着下巴，心中若有所思：“很明显这是一起涉及超凡的事件，毕竟那个黑莲花印记只有我能看到、而老陆看不见。” 至于为什么自己能够看到，陈清觉得理由大概很好猜。 无外乎就是他最近接触了古镜、金币等禁忌物，又或者是和其他超凡关联太多，所以对这方面有一定的认知。 因此，对比其他人他有一个优点。 那就是他先入为主，认定这是一次超凡事件，对后续可能的情况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他要怎么把这一隐性优点转化为优势…… 手指轻叩桌面，陈清突然开口说道：“你之前说徐向阳在消失之前和世界末日有所关联，对于那件事、你还有印象吗？” 听到这句话的陆明诚微微一怔。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那件事？我知道的也不算多，那天也跟你基本上说完了。” 这个答案让陈清有些失望。 不过这也正常。 毕竟徐向阳归根到底也只是陆明诚的一部分谈资，在此之前他对那个人渣毫不在意，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那么现在，能够用来作为线索的就只有…… 明信片上后续的名字了。 回想着此前看到的明信片，陈清双手交叠：“有一个笨方法，那就是我们挨个挨个找过去。不过这可能需要大量时间，并且非常困难、在我们找到线索之前，就会轮到你。” 听到这句话，陆明诚打了一个哆嗦：“……那最好还是不要。” 点点头，陈清接着说道：“那就是第二个办法。” 他的手指点在桌面上：“既然对方能把包裹送到你这里，那就意味着他们正在、或者先前在监视你。除非包裹能自己跑，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真的一筹莫展，只能走第一条路。” “但，如果是前者，那就代表着我们有充分的回转余地。” 闻言，陆明诚吞了口水。 他看着陈清，颤抖地说道：“什么……余地？” 而陈清则是面无表情。 他缓缓开口说道：“既然有人在看，那就让他们看到更多。”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明信片出现的名字是按照时间顺序来的，而此前出国的人也都是前二十个名字，所以死的时候大概率也是按照时间顺序。我不知道顺序对他们有什么意义，但很明显、他们就是这么做。而这么做，就必然有原因。” “既然如此，那干脆就让最后一名提前，打断他们的顺序。到那个时候他们就必须要出现，除非这个次序毫无意义。” 听到这句话，陆明诚先是愣了一下。 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等等，你是要？！” 而陈清则是第一次露出一个微笑。 “是的，”他说道，“我要在国内，尝试一些小手段。” “总之就是尽可能扰乱这个名单的顺序，毕竟我的名字最后出现，顺序很明显是最后一个。而如果这个顺序提前，那他们的布置就会被打乱，接下来就不得不出现……” 将啤酒罐放下来，陈清斩钉截铁地说道：“到那个时候，我们需要应对的就明了了，也能有更多筹备！” 陆明诚还是有些犹豫：“但这也太危险了……” 陈清笑了笑：“我不觉得有什么比现在更危险的。” 他说了一句陆明诚不理解的话语之后，接着说道：“而且他们既然把人送到国外再杀，就代表国内不敢动手，所以我的行为还是有一定保障的。” “嗯，如果不是因为我没有门路，我都想试试和哪个要被枪毙的囚犯聊聊徐向阳了。但可惜啊，我们这里是法治社会……” 有些遗憾地摇摇头，陈清转过头，看着被他的话给吓傻的陆明诚，忍不住乐了：“看什么呢，我开玩笑呢。” “你也不用担心这么多。” 摇晃着啤酒罐，陈清面带微笑：“如果没点后手，我当然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 第二十六章 回访 拜别了陆明诚之后，陈清叮嘱他继续按照名单上面的人去寻找。 虽然他选择了第二种办法，但不代表第一种办法就完全行不通。反正修改顺序也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另一个人完全可以继续对着名单调查，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蛛丝马迹来。 毕竟陈清对于这一次事件的推论都是建立在真的有人监视他们的情况下。但如果其实并不是监视，而是纯粹的超自然…… 那就需要他再费点功夫从古镜之中捞一点东西出来了。 所以陆明诚有必要顺着名单去问一下那些和他经历一样的家伙，看看到底有没有人遇到过可疑人物。 而对此，陆明诚非常犹豫。 他大概对陈清被卷入这场祸事而感到羞愧，再加上陈清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更是让他愧疚。 而陈清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我也是在自救。” “如果这场明信片上的人真的都得去死，那我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更何况如果你死了，那我一个人就真的独木难支。” “再说了，其实某种程度你比我更危险。” 陆明诚：“嗯？” 陈清笑着收回了手，意味深长地说道：“毕竟我还只是名单末尾，你可是名单中间。而且是你告诉的我，所以你很可能早就被监视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调查那些人，你觉得背后的那些家伙会怎么想？” 陆明诚：“？？！” 他一瞬间就被陈清给搞怕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放着陈清去做自己想做的。 陆明诚也想通了，反正都已经到这份上了，再惨还能惨到哪里？ 想通了这一点的他心情反倒是平静了不少，连带着眼神也坚毅起来。 至于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 陈清觉得至少能撑到下周吧。 挥手告别朋友，他打车回到了自己家里。 到家门口以后，他先是看了一眼摆在玄关的那一大堆东西。 看起来没有人进来过，整个玄关都和他走的时候差不多。 脱掉外套放在旁边的衣架上，陈清坐在沙发里，掏出手机开始记录。 沉吟了一声，他开始在手机上敲文字。 【接下来的一切都围绕在真的存在一个组织对我们进行监视的基础上】 【虽然也有可能是纯粹的灵异事件，但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合理、合法的出国手续，可不像是单纯的禁忌物能够做到的】 【所以老陆大概率被盯上了，而我估计也连带着处于监视之中】 【但好消息是，那个组织对我的监视很明显层级很低。不然的话他们应该会知道古镜、油灯、以及金币的事情】 然而到现在，那几样禁忌物仍旧摆在陈清家的仓库里。 这必然不可能是对方担心打草惊蛇，所以选择按兵不动。 陈清不认为有谁能够拒绝古镜那种神奇的宝贝。 但凡有人知道那面古镜代表着什么，那就绝对会把目标全部转移到古镜上。 毕竟……那可是相当于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禁忌物宝库！ 所以，既然对方没有动手、那就代表着陈清所受的监视程度不高。 或者干脆可能……就没有监视。 毕竟按照对方在国内的力量来看，很明显跟阴沟里的老鼠差不多，估计没有太多人手。而陈清作为顺序的最后一个，当然不可能一直被盯着，只要保证最基本的调查就好。 这一点很关键。 因为这决定了陈清是有心算无心。 而且古镜这个东西实在是神奇得很。 如果用的好，那绝对会成为那个组织都不敢相信的利器！ “所以，我现在手上的东西有能帮助我脱困的么？” 翻看着手机，陈清若有所思地想着：“刻刀很有必要，虽然它的反噬也很强，但它赋予我的知识和技巧能让我在短时间之内就具备强大的近身战力。然后就是油灯，有那个就相当于给我全程上Buff，让我有很强的续航。” 这两个就是接下来陈清打算围绕作战的根本。 有了这两样禁忌物，就足够陈清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了。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面，他表情有些奇怪：“不过话又说回来，徐向阳这个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仅仅是提到这个名字，就会被记录在明信片上？ 而且那个明信片的黑莲花，又代表着什么？ 以及为什么这样一个团体在国内如此猖獗，却没有被取缔，是因为国内并没有专门针对超凡能力的机构么？ 又或者这个团体或许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庞大……？ 好几个谜团在这一刻涌入他的脑海，让他的大脑一刻不停地思考着。 而思考的最后结果就是…… 陈清困了。 “哈欠~”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感觉精神前所未有的疲惫：“啧，真是年纪大了，熬几天夜就受不了。” 看起来需要稍微休息一下先。 反正目前自己还没有向外界透露自己想要“紫砂”的消息，除非对方能够监听自己和陆明诚的话语，不然应该不会过分关注自己。 如果真能监听，那陈清觉得自己在谈话一开始，坐计程车回家的时候就已经被对方拿下了。 但他还是安全地回了家。 这预示着那个组织在国内的力量不会太强，至少没有办法大庭广众之下抢人。 所以在此之前，他还有一定的时间。 嗯，因此…… 起身，陈清拿下钥匙、走进仓库里。 沉下心来，他走到古镜的旁边。 伸出手，陈清轻轻叩响了镜面。 指节接触的瞬间，镜面如水一般波动。 另一个世界在他的面前，展现出本真与自我。 “嗯？” 凝视着古镜，陈清的眉毛微微一挑：“这白皑皑的背景，是科林么？” 有意思。 他从口袋里面摸出一枚金币放在旁边，然后顺便点燃了自己身边的那盏油灯。 等到这一切全部都做好以后，他才好整以暇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顺便关上了仓库的门。 身体前倾，对着镜面，陈清意味深长地说道：“是你啊。” “再次造访，是来支付那份知识点代价么，契约者？” 在他的话语声音里。 镜面世界内，那道象征着“科林”的影子扭曲而摇晃。 第二十七章 千年前的誓言 镜面世界内。 科林跪坐在地面上，面前摆放着那面古朴的镜子。 此刻他的心情无比虔诚，双手按在地面上、身体微微低伏，就像是向着某位伟大存在叩拜一般。 而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 此刻的科林，正在向那位“真理之主”俯首，祈求来自祂的关注。 过了不知道多久以后。 面前的镜面如水一般波纹荡漾。 “是你啊……” “那么……支付……代价……契约者？” 在那断续如丝线交织的话语里，真理之主的声音回荡在科林的耳畔。 而科林则是直起身体：“请原谅我冒昧的打扰，伟大的‘真理之主’。我知道这非常无礼，但请您再多给予我一些时间。” 说着，他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收集到的东西全部堆在面前：“这是我所奉献的祭品，时间太短、但这是我所能拿出的全部。” “我知道这太过贪得无厌，但请您务必垂怜。我必须要成为‘医生’，为此无论付出什么我都愿意。如果您想要我的灵魂，那请您尽管拿走好了！” 看着镜面，科林沉声说道：“但我希望您能不吝赏赐，再次予我恩德。请告诉我，成就超凡的那份古老誓言……” 话音落下。 科林紧张地看着镜子。 正如他所说，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其实太过僭越了。 虽然他对于真理之主具体的位格并不是很了解，但仅仅是从对方随口就能说出禁忌知识这般的情况来看，这位的力量绝对如渊深沉。而自己眼下，则是在和这位谈条件…… 这要是放到那些脾气暴躁的存在面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得死多少遍。 但科林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因为除了这位真理之主以外，他已经找不到任何有可能救助自己弟弟的东西。 大灾变之后的世界，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人们大都知道该如何杀人，但救人…… 你不能要求一个屠夫用杀猪刀去做一场手术，这本不是他所能触及的领域。 所以哪怕知晓自己接下来行为的后果，科林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因为他已经再无任何可以依靠。 唯一的希望，就寄宿于真理之主手中！ 哪怕这份希望可能飘渺得像是云彩，但如今的他只剩下这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他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在寻找各种可能有价值的东西，因为他之前听“真理之主”说过，禁忌的知识需要交易换取。而交易，当然需要支付代价。 为此他东奔西走，耗空了自己所有积蓄不说、还欠下一大笔钱。不仅如此，他还涉足了曾经获得油灯的那个遗迹，几乎掉了半条命。 而此刻这份哪怕是放在西斯联邦内都称得上颇为宝贵的财富，却被科林毫不在意地推到自己面前，就像那并不是自己数十年的积蓄、而是一团毫无意义的黄泥。 他低下了自己的脑袋，声线之中带着一丝颤抖：“请您……施以慈悲。” 话音落下。 镜子那边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这份沉默过于锋利，以至于科林都感觉是有一把刀子抵着自己的脖颈，几乎要把他刺出血来。 在这份煎熬之中。 好半天，镜子内才传来一声平静的声音。 “等价交换的原则，不可违背。” 听到这句话，科林的心陡然一沉。 他垂着脑袋，满脑子只有自己弟弟那苍白的脸、咳嗽的喘息。 到头来，还是没有办法么……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下意识按着自己的脸。 在这一刻，科林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那是寄宿于自己内心之上，要把他的灵魂与肉体尽数击溃的、淤泥。 而他则被包裹在淤泥之中，呼吸之间带着肮脏的回音。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溺死了。 然而。 在他即将身陷泥泞，裹足不前的时候。 一道明亮的光芒闪烁在他的面前，像是凌空的大日、驱散了一切污染与阴影！ “所以……” 科林抬起头。 在他的正前方，镜面内的身影摇曳扭曲。 真理之主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你的问题……什么？” “天平已……架，代价已支……我想，你……能换取相当……的隐秘。” 祂的声音悠远，宛如群星的回响：“既已献上……迎受回应……真理的门扉……为你而开。” 听到这句话。 科林面色苍白，但眼神里却满是不可置信。 他足足花了半分钟来理清此刻的思路。 当他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之后。 下一秒，他狂喜地手脚并用、看着那面镜子：“真……真的吗？！” “感谢您，非常感谢，真的真的！”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将自己面前的一切全部推到面前的镜子内：“请收下我卑微的诚意，请您收下！” 无数宝物在此刻被塞进镜子内。 就像是垃圾山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些东西被塞进去以后，科林似乎隐约听到了一句奇怪的声音。 那似乎是……此奥？ 科林理解不了那句话的意思。 但他知道如今希望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当那一大堆贡品全部塞进镜子里以后。 他才虔诚地看着镜子：“我祈求，获得成为‘医生’的那段誓言。” “我听人说，那是比灾变还要古老的誓言，是旧时代每个医生都必须要谨守、遵循的规则。如果想要成为‘医生’，那么就必须要念诵那份旧日的隐秘。因为不知晓誓言的全文，医生的超凡之路已断绝许久。” “为了拯救我的弟弟，我必须要成就超凡。” 看着镜子，科林面色坚毅：“所以请您务必垂怜，将那份禁忌的知识交予我！” 听到这句话。 镜子内的真理之主先是停顿了半秒钟。 之后，祂才轻笑着说道：“哈，那份古老的誓言？” 像是有些感慨，真理之主的语调之中隐隐带着时代的厚重：“原来如此，在这个时代医生的命运已黯淡到如此的程度了么？” 沉默。 就像是在咀嚼着那曾经辉煌壮阔的历史一般，真理之主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而科林则是安静耐心地等待着。 他知道自己已经占了便宜，自然需要对这份古老保持尊敬。 如是片刻。 真理之主悠悠开口：“以真理之名，交易等价、予以通过。” “那么听好……” 祂轻声说道：“这份千年之前的盟誓。” 话音落下。 科林猛然感觉到。 面前的古镜，那份污染的波动…… 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势态轰然扩张！ 第二十八章 知识所带来的异象 “那么听好，这份千年前的盟誓……“ 踢掉旁边的“垃圾”之后，陈清一边脸色难看地说着，一边把某个绕到自己脸上的东西弹开。 此时此刻的他看起来相当滑稽。 头上罩着一条头巾、身上披着一副雨衣，两侧则是一堆不知道是什么但看一眼就觉得相当奇怪的各种古怪玩意儿，旁边则还有一大摊鬼知道是什么生物的鲜血…… 而这些全部都是科林送给他的“贡品”。 虽然陈清大概知道科林这个家伙特别迫切地想要从自己这里换取知识，所以估计会准备不少东西来作为交换…… 但这也实在是太他妈的多了吧？！ 当科林把那些东西推过来的时候，陈清还没啥感觉，只是乐呵呵地伸出手、想要把它们给捞上来。 他甚至还觉得科林这小伙子还真上道，竟然知道他在这个时候不是很好过，送了这么多好东西过来。 但是当他伸手进去摸了一下之后。 陈清一下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不是，那黏糊糊的是什么东西……？ 怀着疑惑，陈清下意识想要把手拽出来，毕竟没人想要在那团黏糊糊的东西里面搅半天。 然而他忘记了。 当手伸出来的时候。 也是镜子里面那些稀奇古怪物件被跟着一起……带出来的时候！ 仅仅只是手腕抬了一下。 下一秒钟，陈清就感觉到自己面前的镜子仿佛沸腾了一般。 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滚动着，仿佛是要从中跳出来，坠落到他这一边的世界…… 当陈清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 “啪嗒”一声，一条毛巾罩在他的头上。然后又是一声，一件雨衣披在她的身上。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猩红的鲜血涌流，以陈清看了瞬间面如土色的速度，从镜子内轰然喷出！ 要不是陈清眼疾手快，直接把面前的镜子摊平、恐怕他的脸都要被这团鲜血给洗一遍了！ 但饶是他眼疾手快。 那团鲜血还是不受控制地倒了出来，洒在旁边的地板上、把他家的地板给染得像是凶杀现场…… 而他就是那个呆在现场之中，拿着马桶圈、分外懵逼的过路人。 在大概花了半分钟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陈清的心情相当复杂。 叹了一口气，他把自己身上的东西全部解下来放在一边，打算以后再整理。 说实话，陈清觉得这些东西大概率不都是禁忌物。 虽然他对另一个世界的认知不太深刻，但根据第一次交易、科林给他科普的时候，他知道哪怕是在那个世界、禁忌物也算得上相当宝贵的东西。 而以科林这样的身家，撑死也只能拿出那一件油灯来。 就算他为了从自己这里交换知识耗尽家财，那也不可能凭空变出这么多禁忌物——先不说他能不能买到，光是附近有没有的卖就不一定。 谁会把禁忌物这么简单就卖出去啊？ 又不是陈清手中那枚金币。 就算是金币，那也价值连城啊！ 所以他可以确信，科林送上来的这些东西里并非全部都是禁忌物。或者说，仅仅只有数件有禁忌物的苗头。 但它们还是从镜子里面过来了…… “这就代表着通过镜面的并不一定要是禁忌物？” 拿起自己面前的毛巾，陈清若有所思：“还有其他的条件。” 既然条件不一定非得限制是禁忌物，那会是什么？ 超凡？ 陈清不是很清楚。 但没关系。 他可以让科林帮忙回答——这是“交易”的一部分。 不过在此之前。 他总得先完成这个交易的大头。 可能是得益于科林一口气送了这么多东西，等到了后面的时候、镜子的“信号”都好了不少。 至少陈清能完整说出一段话了。 这也给他带来了一定的便利。 “医生的誓言……我查一下。”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陈清把手机放在一边、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那是他刚刚花了一点时间，根据科林口中的关键词、查出来的内容。 “如果现实世界的知识和镜面世界能对上的话，那么科林口中的誓言、大概率就是这个。” 即，【希波克拉底誓言】。 据说是不少医学生、行医人士在入行之前都需要了解的内容。 这个誓言的具体形成时间众说纷纭，但保底都得有大几百年。 也难怪科林会说这玩意儿古老。 他所处的灾变时代是现代的两千年后，而希波克拉底誓言出现的时间又在现代几百年之前，一来二去之下得有快三千年…… 挠了挠头，陈清又开始琢磨应该怎么把这些文字放进去。 之前给齐禄他们吸血鬼弱点的时候，能用石板记录。 但现在……似乎科林送的东西里面没什么能够用来记录的玩意儿啊？ 看着那一摊鲜血、以及毛巾，雨衣和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陈清觉得用这些东西记录医学誓言……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没办法了。 “只能用读的了！” 陈清的眼神坚毅。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还好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内容并不算太多，至少比起动辄几千字的氏族传说要好。 那么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 “怎么希波克拉底誓言也有这么多版啊？！” 看着网上各种各样的誓言，陈清有些懵逼。 他又不是医学生，不知道哪一款才是普适性最高的誓词。 翻看了半天，在纠结了不到三秒钟之后。 陈清咬了咬牙，做出一个决定。 “选字最少的！” 既然是要读，那肯定得选字少的！ 就这么定了！ 在这一刻，真理之主决定了他对信者的恩赐。 清了清嗓子，他对着镜面压低声音：“那么，你做好准备了吗？” 镜子那边，科林的声音有些失真、但总体还算清晰：“是的。” “无论是魔药还是仪式和污染源，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魔药、仪式、污染源？ 陈清把这三个东西给记住了。 这大概是灾变之后，人类想要成就超凡的必备仪式。 “这么说起来，在齐家那本秘籍之中，魔药就是‘聚合物’，奇怪的动作就是‘仪式’，污染源……可能是污染作为灵气本身？” 摩挲着下巴，陈清发现镜子内的世界对于超凡竟然颇有些殊途同归的意思。 至少他们的步骤大致相同。 不过正好。 既然科林要成就超凡，那也正好能够让陈清看看、真正的超凡仪式是怎么样的。 如果他之后也打算成就超凡的话！ 因此他的嘴角微微一勾。 “既然如此，那就念诵吧。” 他的声音严肃：“我说一句，你回一句。” “仰赖医神……” 在他的话语声音里。 两千年前的誓言在镜子之后的世界，悄然复现。 而伴随着这一进度的。 还有镜子之中那庞然升起的，狂躁的污染！ 这代表着在那一片地界，禁忌的知识现身了！ 在那片雪域高山之上。 金色的桂冠在此刻缓缓飘落而下，垂在雪山的峰顶，散发着悠悠的暖光。 这即是……禁忌知识复现所带来的异象！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 这是因为知识被污染以后，复现在这个世间所带来的异象。 就像是两百年前解密《逍遥》那部古籍，然后猛然出现那一头名为“鲲”的怪物一样…… 这一次的禁忌知识，再次诞生出了类似的情景！ 而与此同时。 镜面世界之内，无数超凡者同时抬起头，看向某个方向。 “古老、神秘，但却出乎意料的平和，甚至还有些……温柔？” 无数人的眼神之中带着诧异。 他们很少会看到这种类型的禁忌知识，温暖、柔和，像是要将所有人都治愈一般。 这让他们下意识追逐着这份柔光，心里同时泛起一个疑问。 “这现世的禁忌知识，是什么？！” 第二十九章 镇压（求追读） 处在镜子外面的陈清当然不可能知道镜子世界内，仿佛煮沸热汤一样的超凡者世界。 他和那个世界隔着一个镜子呢。 甚至于连身处镜子内的科林都对外界的反应一无所知。 作为异象中枢的他，最多只能够感觉到自己周围污染的浓度似乎扩散了，然后身体好像多长了点东西…… 也可能是少了点东西。 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时刻！ 当听到镜子之中真理之主那悠远的声音，科林第一时刻将自己的手按在镜子上，同时咬紧牙关、眼睛暴突。 在上一次他就发现了，自己只要把手按在镜面上，受到的污染冲击力似乎就要小一些。 至于这其中的原理，他倒不是很清楚。 可能是因为接触的过程能够让污染传导得更快？ 脑子里回想了一下那些自己以前根本听不懂的理论，科林赶紧将自己手中准备好的东西全部摆在自己面前。 那分别是一个紫色的玻璃瓶，几块漂亮的小石子、以及一根散发着幽幽寒光的玻璃棒。 这就是他到现在为止准备好的一切。 晋升“医生”的超凡方式其实和齐家祖先的超凡仪式差不多，或者说、在这灾变之后土地上的超凡，大抵都颇为类似。 本质上都是分为三步，即喝下魔药、布好仪式、放置污染源。 此前科林因为用了太久油灯，与禁忌物接触过多，被污染程度很深，其实已经半只脚踏入了超凡。 而超凡的三步骤，其目的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让污染这一法则本身进入身体之内！ 魔药，是由各种经过污染的药材炼制而出的东西，不一定非得是液体、但绝对是与污染关联紧密的、几乎等同于辐射物的玩意儿，是为“血”； 仪式则是利用各种经受污染的物件聚合出一个外在环境，让人能够暴露在这股超凡力量之中，是为“肉”； 而污染源则是一切的根基，自然环境之中的能量达不到成就超凡的目的，所以需要额外布好污染源，以此来保证能量供应，是为“骨”。 当然，这并非是所有超凡都会遵循的，仅仅只是大方向。就像有些超凡途径不会选择这么温和的方式，而是采取更加直接——比如说杀。 依靠武器将各种散发着污染的变异生物杀完之后，沐浴它们的鲜血、进而成就超凡之路，这是某些激进的途径。又或者如齐家秘籍一般，依靠打坐修炼，而不仰赖污染源。 科林当然不可能选择这些方式。 他只是根据镇上那个药剂师说的，以及自己对超凡的认知，选择了可能最适合“医生”的超凡仪式。 至于说为什么是可能…… 因为目前涉及“医生”这条超凡途径的人，屈指可数。 而且他们的晋升也并非正统，而是依靠诸如“行医执照”这样的禁忌物所获得的“医生”资格，成为超凡。这种禁忌物能够帮助他们实现类似医生的能力，却没有办法让他们更进一步、因为他们本身并不“规范”。 而不规范就代表着没有上升渠道。 这其实在灾变之后是很常见的事情。 过去的一切知识都被污染的当下，那些昔日耳熟能详的能力也都没有办法传承下去，自然不可能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前进。 尤其是类似医生这样的职业，在经过污染之后成为超凡途径，却因为入门的誓言都无法说出、直接沦落为传说一般，更是正常无比。 归根到底，科林其实也是在赌。赌这份通用仪式能够成就他所期望的。 看起来，他这次是赌对了。 过去那个不存在的传说，在此刻悄然破裂。 在雪域高山之上，唯有平静的声音在回荡：“仰赖医神……”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跳动着落入水潭的水珠。 而那头顶的异象，也随着这一念诵的过程越发明显。 禁忌的知识，本质上是因为知识被污染而产生的。 那是一旦出现在世间之中，就会引来各种污染现象的神秘。有的知识被破译之后，就会迅速褪去这股神秘，如西斯联邦的《现代足球规则》。 但有些知识，哪怕破译、钻研，仍旧能够保持非凡特性。如齐家先祖的那本秘籍，又如…… 此刻，因为《希波克拉底誓言》而出现在空中的金色桂冠！ 那枚桂冠缓缓飘落，凌空浮在山峰之巅，压制着其下浩瀚翻卷的雪域。 而它所处的方向…… 正好是此刻刚刚打开魔药瓶，打算“吨吨吨”喝下去的科林头顶！ 当魔药下肚以后，科林感觉自己的五感前所未有的敏锐。 他甚至能够看到氤氲在自己身边，那灰色的浊气。 “这就是污染么？” 凝视着那些飘散的灰色气团，科林心中有了一丝明悟：“魔药打开了我的视野，让我能够看到、吸收污染。” 而接下来他需要做的。 就是将这个誓言念诵完毕，并且根据可能的医生途径、成就根正苗红的超凡！ 这么想着，他的声音再次坚定起来：“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 随着他的声音，头顶华丽的桂冠越发明亮。 那似乎是某种象征，又像是某种认可。是远比世间一切都还要漫长的精神，重新现身于灾变之后的废土。 它温和、柔软、平静，是这个废土已经几乎绝迹的情感。 那就是…… “怜悯”。 风在此刻都止息了。 笼罩在雪山之上的雾霭也如水汽一般消散在空气里。 尘封千年的群山，在领受桂冠之后、第一次沐浴在阳光之中。 然而，这份阳光也仅仅只是一瞬。 无形的力量荡漾开那道柔软的微光，轻柔却不容置疑。 当那份光芒散开的时候，浩瀚的雪峰重新被笼罩进终年不化的冰雪之中。 就像是小镇上那个医生说的那样。 这座山、有着比任何人想象中还要深远的秘密。 但仅仅只是这一细微的变化就已经让不少超凡者大跌眼镜! 在夜色之中，唯有沉默的声音回荡。 数分钟之后。 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沉寂。 “‘雪山’的雾散开了。” “这都能入选今年最恐怖的新闻之一了吧？” “要知道那座雪山可是在灾变之前葬着……的啊？” “这雪不能化开，除非你们想再经历一次两百年前那场‘逍遥之劫’。那头生物仅仅只是翻了个身、就让‘太吴城’破灭了。” “的确，雪山之中的……不能出现。为了对付那头怪物，我们付出了数十位高序列的超凡，都还没能彻底镇压。如果再加一个……我感觉我的头发得掉完。” “那雪山上引动异象的人呢？” “收编，或者剥夺吧。归根到底也是超凡，尽量小心为上。” “那么就决定了，解决雪山之上的一切可能隐患。” “附议。” “附议。” “开始行动吧。” 清脆的拍手声一闪而逝。 “派遣行动队，进入雪山。” “镇压……任何可能的异常！” 第三十章 不同的超凡途径 扒拉着镜面，陈清黑着一张脸、表情复杂。 “……看不到。” 他松开抓着镜框的手，长叹了一声：“看不到啊。” 此刻他的镜面里只有一片皑皑白雪。 除此之外什么魔药、什么仪式、又或者什么污染源，他都完全没能看到，唯有当中那道象征着“科林”的人影摇曳如火烛。 镜面没能够让他看到科林晋升超凡时候的具体景象。 因为它的清晰度不够…… 想到这里，陈清的心情越发复杂起来。 虽然一开始镜面不会将画面完全反映出来这一点让他颇为轻松，不至于担心被谁发现他其实是个普通人。 那么现在，在他需要仔细看对面的时候，这一点反倒是变成了缺点。 背景虽然类似，但镜面内显示的内容却像是经过某种马赛克处理了一样，让他只能够看个轮廓大概，不能看清楚细节。 这样的画面哪怕是亲眼看着科林晋升超凡，也没什么意义。 因为陈清甚至分辨不出来科林的手是哪条…… “所以，看起来我是没办法吸取他人经验了。” 按着自己的额头，陈清叹了一口气：“唉。” 他到现在对于古镜的认知还是有点少，除了知道如果对方一口气送一大堆东西过来，古镜的“信号”可能会加强之外、其他的还两眼一抹黑。 不过，科林这边应该也差不多了。 很明显陈清给他的誓言是货真价实的，因为此刻陈清很容易就能看到，科林那道扭曲的身影上，多了一道明亮的光辉。 这个光辉虽然亮却很小，如同一个种子、锁在影子的正中心，随着科林身体扭曲而缓缓跳动着。 有这样的变化就算不是成就超凡，起码也是和超凡搭上了关系。 所以陈清划开镜子上的尘埃，对着镜面说道：“那么，交易结束。” 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句：“因为和希波克拉底有关，所以我说句题外话吧。既然已经做出了誓言，那我希望你能够遵守。他不会想要看到遵循了他誓言之人，做出品行不端之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故意模糊了一下语句之中的代词，语气也带上了些感慨。 而听到这里的科林则是微微一惊。 从真理之主的口中，科林感觉祂似乎和那位“希波克拉底”……有些相熟？ 那位医学前辈距今有数千年，而和那位相熟的真理之主…… 保守估计也得有千年吧？ 想到这里，科林的态度越发恭顺起来：“是的，谨遵您的旨意！” 他越发明晰镜子之中的存在到底是何等尊崇。 能随口说出数千年前隐秘的存在，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活着，就足以跻身于这个世界最顶层！ 而对于科林的态度，陈清也相当满意。 真不错。 科林这小子是真不错，谦逊有礼不说，还有同情心。虽然有点咋咋呼呼的，但心意却是比其他人要丰厚得多。 这样的人活该成功啊！ 感叹了一声，陈清屈指一弹。 在他指尖一枚金色的光芒闪烁而过，落入镜面之中、“滴答”转动着掉在科林的面前。 科林下意识捏住那个玩意儿放在手心看。 而陈清的话语也适时响起：“这是凭证。” “真理之门虽然为所有人而开，但那只有一次。在第二次之后，若不持有信物、则无可窥见门内的真知。” 科林闻言，紧紧抓住手中的金币、郑重点头：“我明白！” 闻言，陈清笑了笑。 他手指轻叩桌面，很随和地说道：“那么，现在感觉如何？” 对于科林所成就的超凡，他很好奇、所以出言询问。 而他确信以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哪怕是问出这种问题，科林也会不疑有他、只认为这是来自长者的随意询问。 因此他检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我有一种感知，那就是我成为了序列十——‘医学生’。但，这个医学生到底要做什么、我却不是很清楚。” “不过，我的五感、精神都大幅度提高了。这代表着我使用禁忌物所受的负担也会减弱，从您这里获取知识也能更容易一些！” 嗯，果然。 陈清微微颔首，在心中想到：“进入超凡以后，对禁忌物的耐受性也会变强。”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用刻刀可能十分钟就会被影响得无法使用，而成为超凡之后、则能够使用远超过十分钟的时间。 这让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灾变之后的世界、禁忌物和禁忌知识果然是绝对的支柱。 收拢自己的思绪，陈清微笑了一下。 “很不错，”他说道，“不过你所追求的问题，大可以自己寻找答案。或者，你愿意支付更多、以获取超凡晋升的知识？” 听到这里科林赶紧摆手：“不不不，感谢您的好意，但我还是希望暂且由我自己来决定我以后的路……” “医生这条超凡道路，此前几乎无人走过，所以我现在可能是在创造一条纯粹的超凡途径。” 科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种事情，其实我也有点热血沸腾啊。” 听到他的话语之后，陈清无声地笑了。 同时他的脑海里也冒出一个猜想。 既然禁忌知识可能会决定今后超凡的道路…… 那么如果我给科林一本《本草纲目》、《黄帝内经》，又或者《现代医学》、《外科手术》…… 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很可能走上两条不同的道路？ 又或者他如果教会科林放血疗法，那么他是不是又能变成带着鸟嘴面具、周身缠绕黑暗的怪医？ 嘶。 猛然之间，陈清感觉自己脑海之中那些知识，在另一个世界似乎还真的具有…… 无穷的可能性！ “不过现在还太早了。” 不管是哪条道路，总归要科林自己选择。 而自己现在需要做的就是…… 看着科林送过来的那些东西，陈清的嘴角微微一勾。 “这么多具备特殊力量的道具，哪怕不全是禁忌物，恐怕也能够让任何一个人都吓一跳吧？” 第三十一章 一物降一物 将那些被自己扔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来，陈清顺手反锁了仓库的门。 其他东西倒还好说，但是在看到地上那一大摊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鲜血之后，陈清的嘴角下意识抽搐了一下。 他倒不是很害怕这摊血，油灯还亮着、安全问题多少还是有保障的。 真正让他头皮发麻的还是在于，这都洒在地上了、该怎么捡起来啊…… 总不可能用吸尘器吧？ 看着旁边的吸尘器，陈清陷入了沉思。 好像……也不是不行？ 手把着吸尘器，陈清看着鲜红的液体“嘟嘟嘟”被吸进小盒子里，再一次感叹现代科技的伟大。 这种小事灾变之后做得到吗？！ 等到一切做好以后，已经是傍晚了。 陈清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古镜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之后他才离开。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敲镜面的时候都有画面，但等到他离开了又什么变化都没有。简直就像是专门安排时间，将那个世界特供给他一样。 “呵。” 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抛在脑后，陈清决定暂时不去想那么远的事情。 古镜的秘密可不少，他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想那么多也不过徒增烦恼。 还是看看远处的那摊怪东西吧。 搓着手，他扫了一眼堆放在客厅里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脸上忍不住带起一丝微笑。 “我看看。” 挨个拿起那些东西检查了一下之后，陈清确定了——这团杂物之中，仅仅只有三件是禁忌物。 所谓禁忌物，按照科林之前说的定义是，奇特、神秘、甚至于违反物理法则的东西。禁忌物任何人都能够使用，但使用过程中会对人类产生极大的负担。 像是油灯那种锁死身体状态，金币无限复制、就毋庸置疑符合禁忌物的定义。 而眼下这些东西之中，虽然也有不少具备奇特的力量，但陈清却并没有使用禁忌物那种不堪重负的感觉。 比如说他手上的那条围巾。 在经过尝试以后，陈清发现戴上毛巾以后、他的思维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原本模糊的记忆也清晰了些。 但也就仅此而已。 比起禁忌物而言，这条围巾简直称得上“耻辱”。所以，陈清觉得这玩意儿应该不会是禁忌物。 因为绝大部分的禁忌物都有着“危险”、“诡异”的特性。 不过既然有着一定的超凡力量，那么就代表着这条围巾就算不是禁忌物，也绝对和禁忌物的污染有关。 所以…… “难道是衍生物？” 将围巾解下放在一边，陈清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比如说某个禁忌物产生出来的代谢，又或者是曾经作用在禁忌物上、被它身上的能量给污染了？” 也因此，衍生物也具备一定禁忌物的特性，从而穿过了镜面。 因为曾经触碰了禁忌物，所以有了一定的超凡力量，也因此被镜子判定可以通过…… 想了想陈清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有的。 但因为他对于禁忌物的认知都来源于科林，而那个小伙子其实知道的也不算多，所以他没办法求证这个猜想。 不过有一点倒是确定的。 那就是相比禁忌物，这种衍生物虽然没有那么诡异、神奇，但副作用也极低。 至少陈清扫了一眼，发现堆在自己面前的那些东西就没有什么是能够危害到自己身体的。 而剩下的，很明显能对他产生威胁的。 也就只有那藏在大堆“垃圾”之中的……禁忌物了！ 凝视着地面，好半天以后、陈清深吸一口气。 他弯下腰、从提起铁质的水桶，然后看着桶内鲜血晃荡如潮汐。 沉默片刻以后，陈清苦笑了一声：“科林这个家伙，还真是什么都送过来了。” 如果可以的话，在没有油灯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伸手去触碰这玩意儿的。 因为这桶血液邪门的很。 之前因为点燃油灯，锁住了陈清的身体状态，所以他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当用吸尘器把这玩意儿吸起来的时候，他刚一提起来、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吸尘器的水盒……竟然在膨胀。 陈清甚至能够听到水盒内传来“滋滋”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燃烧、又像是指甲刮着墙壁，悉窣而瘆人。 没有过多犹豫的时间，陈清第一时间就提着吸尘器一路狂奔、匆忙找到一个铁桶，然后“哗啦”一声全部倒了进去。 不出他所料，当水盒被打开以后、内胆都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鲜红的血液顺着密密麻麻的裂痕流淌，仿佛是蛇一般。 而在倒进铁桶以后，这团鲜血还是不安分、竟然打算跟镜子里一样“呲”出来，迸溅到陈清的脸上。 最后还是陈清眼疾手快，一把抓过油灯、直接锁死了自己状态的同时，抄起提前准备好的刻刀，朝着鲜血洪流的轨迹悍然挥刀！ 因为担心禁忌物可能会“不安分”，所以他提前准备好了刻刀，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而当刀刃滑过鲜血以后。 那团膨胀的鲜血硬生生被斩成两截，如同史莱姆一样“啪嗒”掉在铁桶里，软绵绵的像是失去了活力。 然而陈清却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鲜血。 “是禁忌物没错了。” 他在心中低语：“衍生物应该没有这么强的活性，该是禁忌物。” 但这个禁忌物有什么特性？ 又或者，他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 思索了一会儿之后，陈清用刻刀挑起两团“史莱姆”中的一团。 说来也奇怪，明明之前还表现得那么凶悍，但是当陈清用刻刀把它给挑起来的时候，这团流动的“史莱姆”竟然出奇得安静。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刻刀给吓到了，还是因为分成两截之后活性大幅度降低。 掂量着那团红血，陈清沉吟了一声。 “不可能拿我自己来实验……” “那么，该是去买一只实验动物回来看看的。” 将这团史莱姆放进玻璃瓶里，陈清刚一拧紧瓶盖要松手。 下一秒钟，两团史莱姆微微抽动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的陈清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又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瓶盖的缝隙。 “瓶盖和瓶身的缝隙这么小，应该是跑不出来的……” 但，毕竟是禁忌物。 不能以常理度之。 所以陈清微微颔首，提起手中的刻刀。 然后“刺啦”一声。 锋锐的刀尖直接顺着瓶盖插了进去，甚至连一秒钟的阻滞都没有，就明晃晃地悬在那两团“史莱姆”之上。 而当刀尖没入玻璃瓶内的刹那。 那两团史莱姆终于是老实下来，再也没有动弹一下。 做完这一切以后陈清拍了拍手，确信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继续担心的了。 “那就出发。” 买菜，做晚饭、顺便做实验。 第三十二章 徐向阳 “老板，你这鱼怎么卖？” 站在鱼摊前，陈清指着面前懒洋洋吐泡泡的鲫鱼对着老板开口问道。 而老板则是抬眼看了陈清，然后才随口报出一个数字。 这个数字和陈清心中所料的没有太大偏差，因此他也没有太纠结于讲价，而是点点头：“那你帮我挑几条。对了，不用杀。” 等到五分钟以后，陈清的手中已经拎着一个红色不透明的塑料袋。 再顺道买了一点蔬菜和猪肉回去，陈清这才算是结束了自己的菜市场之行。 他全程都表现得相当平静，没有一点异样、也没有去看是否存在什么人在监视。 因为陈清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有人在监视、那绝对不可能让他一个目前还没什么超凡力量的普通人发现。 ……当然，那只是“目前”。 拎着手中大大小小的袋子，陈清坐公交车回到家里。 打开家门，玄关的样子和之前毫无偏差。 放下那些袋子，陈清打算先给自己做点饭。 他还挺喜欢做菜的，理由是不会太累的同时又需要一定的专注，可以让他暂时忘记自己身上的毛病。 花了四十多分钟做好菜、再用二十分钟吃完，陈清这才把碗筷收拾好。 然后站在那个玻璃瓶面前，顺带端着一盆水，盆里还游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看着那条悠哉游哉的鱼，陈清说道：“本来是想买鸡的，但是想想如果实验禁忌物声音太大，鸡会很吵、所以就选你了。” 反正都是动物，没差。 把鱼盆端在桌子上，陈清抽出刻刀、再次提起一团“史莱姆”。 他很快就注意到，比起自己买菜之前、“史莱姆”的颜色似乎黯淡了一些。 看起来因为某些因素，导致它的活性有一定的降低？ 沉吟了片刻，陈清的手腕微微一抖。 然后下一秒钟，那团大红色的“史莱姆”就掉落进盆里。 而当刚刚进入水盆的刹那。 “史莱姆”就像浸润了水的海绵，迅速膨胀开来！ 仿佛红色的染料落入清水里，猩红色漂浮在水层内，迅速替换掉了所有的液体、将一切全部化为己有。 可怜盆里的鱼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周围的水体就全部变成了那团红色的史莱姆。 它还想游两圈，结果尾巴拍打在红水上、非但没有前进，反而让它越陷越深。 看起来还挺Q弹。 然后。 在陈清的目光之中，已经占据了整个水盆的红水猛然抬起，径直将那只鲫鱼包裹起来！ 紧接着……将其彻底锁在那一片猩红的赤色之中。 “嗯？” 看着这突然的变故，陈清眉毛微微一挑。 他伸出手，将刻刀朝着红水那边刺了一下。 在刻刀刚靠近红水的时候，史莱姆还跳了一下，甚至分出一部分、打算袭击陈清的手。 然后陈清就毫不留情地划了一下，直接给迸溅向前，要落在他手上的史莱姆砍成两截。 随后红水就再次安静了。 而陈清也只是收起掉在地上的小半截，摇摇头：“真是不安分。” 随即他用刻刀挑开了史莱姆，挑开的位置正是此前吞噬那只鲫鱼的地方。 当那团覆盖在鱼身上的红水被挑开，内部暴露在光线底下以后。 饶是以陈清的定力，也下意识眉头一皱！ “嘶。” 他看着那只鲫鱼，眼神有些震撼。 其实鲫鱼还算完好，哪里都没有缺。 但，它并不是缺少了某个地方。而是……所有的地方，都被“分开”了。 鱼骨和鱼肉被均匀得剃成两块，长长的骨架与白色的鱼肉并列，各自都完好无缺。唯一缺少的，只有彼此的外表、和内里。 然后。 在陈清的注视下，白色的鱼骨和鱼肉…… 都开始如同此前那只鲫鱼一般，拍打着自己的身体，仿佛是要游泳！ 而这正是让陈清都感到诡异的地方。 被拆分成两半的表与里，在这一刻竟然都如同曾经完整的活物一般，各自对缺失的那部分毫无察觉，甚至还有着此前的习性…… 这样的画面已经称得上“诡异”了。 凝视着那团鱼，陈清深吸一口气。 “禁忌物，还真是可怕。”他低声自语道。 没多久，他又开始进行实验。 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他都逐一放进红水之中。 而最后的结果则是，他大致搞明白了红水的效果。 那就是可以将一个事物的“表”与“里”，各自拆分开来、并且仍旧保持着此前的特性。 如果投入其中的是药瓶，那么药品和瓶子会拆开。如果投入的是活物，那么骨头和肉会分离开来。 也就是将一切事物都分成两面，却都保持着同一性。 除此之外陈清还发现，如果在分离活物的过程中，他没有用刻刀将上面覆盖的红水挪开。 那么最后得到的结果，将会是两块漂亮的结晶。 一块黑色，一块白色。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陈清把这两个结晶分别喂给仅剩的鲫鱼。 而最后的结果则是，吃掉黑色结晶的鲫鱼死了，而吃掉白色结晶的鲫鱼却更精神了。 这让他不由得陷入思考。 “两种状态，白色生、黑色死……” 或许，这个禁忌物的本质其实就是产生出这两种结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姑且就叫你‘生死水’吧。” 白为生，黑为死。毕竟是暂定的名字，当然是越简单越好。 打开备忘录，陈清将【生死水（待定）】这个名字记录在手机上。 至于危险度…… 他姑且定在一个d，不如刻刀。 毕竟这玩意儿被刻刀压制得死死的，看起来也不像是能比这玩意儿更危险的样子。 将这个档案建设好以后，陈清抬起头。 眼下他还需要更多的测试，看看这两种结晶都有什么衍生特性。 这么想着，他看向那吃了白色结晶之后活蹦乱跳的鲫鱼。 眼神逐渐开始不怀好意起来。 ------------ 另一边。 陆明诚拎着各种各样的礼物，面带笑容地敲门。 好半天以后，一个老头打开了门，皱眉看了一眼陆明诚。 看到老头的陆明诚眼睛一亮：“那个你好，我就是……” 还没等他说完，老头直接打断了他：“行了，别废话，想进就进，记得脱鞋。” 说完这句话以后老头就转过身，直接走进房子里。 看着离开的老头，陆明诚先是微微一怔，然后醒悟过来、赶紧跟上他，顺便脱掉鞋子。 当走进门，他抬头看了一眼。 下一秒，陆明诚的瞳孔微微一缩。 因为他分明看到，在旁边的墙壁上一面锦旗正悬挂紧靠。 锦旗上的内容无非是赞颂某人德高望重，感谢长者恩德。 而在锦旗之下，真正自吸陆明诚注意的，则是那一行字。 那是赠送者的落款。 【徐向阳赠单铁雄】 第三十三章 你有在听吗？ 关上门，老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瞅了陆明诚一眼：“介意不？” 陆明诚赶紧摆手：“没事，我无所谓的。” 点点头，老头直接把香烟给点了、袅袅烟气顺着他的鼻子呼出来，像是两道云彩浮于空中。 手指夹着香烟，老头说道：“你就是那个在网上说，想过来找我，还顺便发了一张明信片照片的吧？” 他的态度看起来不是很好：“那张照片我也看过了，你们也收到了明信片、所以就顺着上面的名字找到我这边？” 陆明诚赶紧点头：“是的，单教授。” 坐在他对面的老头，或者说单教授嗤笑了一声。 他把手中的烟头扔进垃圾箱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说你大概要失望了。” 单铁雄说道：“我这里没有什么你想知道的东西，或者、我知道的不一定比你多。” “像是明信片前面的那些人全部出国了，然后死了，这我是知道的。但，我也就只知道这些。怎么解决，怎么规避，我都不清楚。” 说着，单铁雄的声音有些黯然：“比起你们，或许我知道更多的、就是‘徐向阳’本人了。” 闻言，陆明诚身体一正。 他诚恳地看着老教授：“请您务必告诉我！” 他的态度颇为急切。 而对此老教授也一点都不奇怪。 明明在此之前他表现得相当烦躁，但是当陆明诚说出自己的请求之后，他倒是平静了不少：“好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过来找我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说说徐向阳那个家伙的事情。” 很快，老教授开始了叙述。 大概是因为此前他已经将这件事叙述过不止一遍，所以说出来的内容相当有条理，很容易就能理解。 而陆明诚，也逐渐开始了解徐向阳——这个毕业之后就近乎不见踪影的同学，究竟做了些什么。 “你知道的，我是研究民俗的。” 单教授给自己和陆明诚泡了一壶茶：“相当冷门的专业，平时基本没多少人了解，很多人都是当故事听。哪怕是上电视，我也是跟讲故事一样。” “然而有一天，那个家伙突然专门过来找了我。” 单教授说道：“当时他穿着正装，身后跟着几个黑西服保镖、人模狗样的敲我家的门，跟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差不多。” 陆明诚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西装，下意识讪笑了一声。 不过他有些奇怪。 就他对徐向阳大学时候的了解来看，那家伙家里虽然算不上穷，但也称不上富有。那样的家境应该很难让他雇得起保镖。 是因为发生了什么，让徐向阳有了花钱找人保护的念头？ 陆明诚陷入了思索。 而另一边，喝了一口茶之后，单铁雄接着说道：“那家伙说，希望能拜托我做一件事情。” “他在国内找到一些东西，想要我帮忙看一下、解密一下。对此他愿意花不低于七位数的酬劳……” 说到这里，单铁雄都忍不住啧了一声：“那家伙倒是大手笔，随手就掏出一张卡给我，说里面有一些钱、让我准备一下。” “我本来不想答应，因为破译和解密和我的专业完全不搭边。但那个家伙却说，他所知道的人里面只有我能做到这一点。说这话的时候，他身后的保镖还往我这边扫了一眼。” 像是想起了那日的状况，单铁雄的表情有些难看：“我能够感觉的出来，那些家伙是有备而来。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带着枪的！” 枪…… 听到这个词，陆明诚也严肃了起来。 国内是绝对不可能允许私人持枪的。 所以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似乎不想过多讲述这个话题，单教授很快略过这一段：“……总之，我算是半被迫地加入了他们的团队。之后我跟他们一路辗转，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去破译一些东西。” “然后事情结束，徐向阳把我放了回来。在临走之前他送了我一面锦旗，还顺带给我留了一个东西。”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单教授先是沉默了片刻。 他直视陆明诚，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先提醒你一句。” “如果看到这个东西以后，你就真的再也脱不开身了，”他说道，“即使是如此，你也要听么？” 闻言，陆明诚第一时间有些犹豫。 但想到此前明信片上，那些人的惨状以后…… 他咬了咬牙，朝着单教授重重点头！ 如果真的都得是死。 那么至少，他还是希望能够站着死！ 而单教授则是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 但最后，他还是起身、从旁边的保险柜里拿出某个东西，然后缓缓送到陆明诚面前。 顺着单教授的动作，陆明诚下意识看过去。 然后下一秒…… 在看清楚那个东西以后，他的脸色骤然一变，苍白无比！ 数个小时以后，夜幕降临。 而陆明诚则是趁着夜色，快速从房子里走出来回到车上，手中满是汗水。 他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给陈清。 伴随着“嘟”的一声，电话接通。 “兄弟，你知道我今天看到了什么吗？！” 不等陈清那边开口说话，陆明诚快速说道：“徐向阳他之前并不是失踪！他是加入了某个组织，就是我跟你之前说过、跟‘世界末日’有关的！” “他跟那个单教授说，未来会发生一些灾难。有些已经被确认了，而有些即将到来。按照徐向阳的意思，马上在咱们那儿、就有可能发生一场大灾害！” “这场灾害，我估摸着会死不少人！” 抓着手机，陆明诚快速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徐向阳那个家伙……他不简单！他很明显具有非比寻常的力量，因为单教授给我看了……” 说着说着，陆明诚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看了一眼“正在通话中”的字样，纳闷地问道：“你还在听吗？” 电话那边。 沉默了许久的陈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在，”他说道，“只不过你打电话的时间可能有些不太巧。” 在陆明诚看不到的地方，电话的另一头。 陈清手中捏着那把刻刀，面容平静。 而在他的旁边，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瓷瓶，瓷瓶里面滚动着几个红色的药丸。 这是陈清前不久“炼”出来的。 根据齐禄留给他的，那个《仙法》的炼制工艺而造出来的“聚合物”。 一手抓着瓷瓶，一手捏着刻刀，陈清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对着电话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如果没有事，我就先挂了。” 想了想，陈清补充了一句:“因为接下来，我这边稍微有点事。” 电话那边的陆明诚：“？？？” 第三十四章 成就超凡 陈清现在的确没什么心思去听陆明诚的电话。 他当然知道陆明诚此刻的心情有多激动，也知道他话语之中到底蕴含着怎样的信息量。 但，那毕竟是“以后”。 在眼下，他还有更需要在意的事情。 他打算按照齐禄给他的那块石板，正式开始修炼了。 起因是“生死水”。 在之前花了一番功夫测试了一番那些结晶之后，陈清惊讶地发现、白色结晶的效果似乎不仅仅是让生物的精神比较好。 在用刻刀划开鲫鱼的后背，并且灌入白色结晶以后，陈清发现鲫鱼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恢复了。 这代表着白色结晶，或许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伤口愈合。 而陈清突然想到自己如果要按照石板上的方法来修炼，那么最需要在意的、大概就是该怎么样处理伤势。 割掉“多余器官”这件事其实需要的只是勇气和决心，而割掉之后的处理才是真正的麻烦事。 但在看过白色结晶的效果之后，陈清突然感觉自己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来降低危险。 这可比去医院的效果还要好很多。 在又出去买了一些小“宠物”回来做过实验以后，陈清越发确定了这一点。 这块白色结晶的确能加快治疗速度。 而且陈清手中还有一个优势。 那就是他有油灯，可以锁住自己的身体状态、真要是出了问题也不至于立即死亡；他还有刻刀，可以让他短时间之内就明白人体结构，下刀的时候不会受到影响。 如此一来，他需要担心的点基本上都没了。 既然明白了这一切之后，陈清就立刻开始着手去处理其他的材料了。 首先是石板上提到的“聚合物”。 在费了一番功夫之后，陈清找到了需要炼制那玩意儿的原材料——只能说真不愧是明代的典籍，连材料都基本上是中药材，而那玩意儿只需要去楼下一趟的药店就能买到。 也得说幸好是古代典籍，需要用到的东西不会太花里胡哨、更不需要污染，普普通通的药材就足够用…… 之后炼制，陈清用的是高压锅。 这种炼制方法可比石板上提到的火烤要高效太多了。 毕竟灾变之后，高压锅基本上都用不来、所以齐禄他们家的祖先最后只能采取这种原始的办法，还得眼巴巴看着烤制的火候…… 而陈清则可以把高压锅定时，之后就开始刷手机。 所以说这种事情灾变之后做得到吗？！ 在忙完这一切之后，陈清就开始着手解决第二个问题。 那就是“污染”。 齐家他们是在灾变之后开始修炼的，污染的法则已经将一切都“洗”了一遍，如同“灵气”一般充盈天地间，自然就能够做到以污染代替灵气。 但陈清做不到这一点。 因为他并不是身处灾变时代之后。 而这个功法又是根据污染而改造出来的，没有办法做到吸纳所谓的“灵气”。 所以陈清最后思考了片刻，决定采取一下迂回的办法。 他把从科林那边拿来的东西全部收集起来，将其堆成一个小山，然后自己坐进去。 以此来构筑一个近似的“污染”环境！ 那些东西都是曾经和禁忌物有过接触的物品，其身上带着污染的法则。而且它们不是禁忌物，使用起来不会有太重的压迫与负担。 这样一来，污染的环境也构筑完毕。 如此，就是真正开始按照石板上的方法、正式修习。 将那些丹药从高压锅之中取出，陈清看着那些赤红的药丸，陷入了沉默。 老实说他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病、陈清就感觉凭空多了几分勇气。 而那之后，陆明诚给他打的电话更是坚定了他的决心。 就算这是未经探索过的道路又怎么样？ 比起其他，至少这条路的未来清晰可见。而且，现在的陈清也需要踏上这条路、去面对那可能存在的危机。 陈清不是一个喜欢赌的人，尤其是赌这种看起来就很玄乎的东西。 但，如果这对治愈他的绝症有意义的话。 他绝对不介意拼上一切，去赌这一把！ “就是可惜科林那条路我走不通。” 摇摇头，陈清捏住红色的药丸：“可能是因为希波克拉底誓言在我这里并不禁忌吧，不然他的道路其实是最安全的。” 不过无所谓。 红色的丹丸吞入腹中。 陈清第一时间闭上眼睛，按照石板上记载的姿势开始打坐。 丹药滚动在他的体内，缓慢化开、流入他的四肢百骸之中。 而此刻，在他身边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同时散发出常人看不到的“波动”。 这种波动就像是陈清第一次使用古镜，在那个货架上看到的、无数禁忌物随之躁动一般扩散出来的波纹。 这就是……污染！ 这股波动迅速没入陈清的体内。 而在这股污染之下，陈清感觉自己的血管似乎都开始扭曲、跳动。 “呃！” 他皱眉闷哼一声，口鼻之中流下了黑色的液体。 污染，正在一点点地改造着他的身体，将他的身体异化、扭曲。 五感在此刻被前所未有地放大，但这对于陈清而言却未必是好事。因为在那股无形的波动之下，他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感受到的一切，都像是污秽的淤泥洪流，仿佛要把人溺死一般、死死锁住他的身体！ 旁边那些污染物身上的波动越来越弱。 取而代之的，是陈清身上的那种波动越来越强！ 而就在他体内的污染即将到达顶峰的时候。 在他的身边，油灯缓缓亮起。 得益于现代科技的“心率检查”功能，当察觉到陈清的心率到达一定程度以后，被提前设定的程序在此刻启动。 然后，在微微的灯光笼罩范围内。 蒙住陈清身体的污秽在此刻微微颤抖了片刻。 原本它们是肆无忌惮地游走在陈清的体内，但在油灯的光芒内，它们却没有办法继续这么“愉快”地侵蚀陈清的身体了。 但它们的躁动却仍旧止不住。 哪怕是被油灯规束着，它们仍旧艰难地流淌在陈清的体内。 只不过这一次，它们的目标变得相当单一。 在陈清的下腹处，无数污染如洪流而至，堆聚在一起、一点点垒出一个黑色的肿瘤，庞大得甚至都突出了陈清的皮肤…… 然后。 陈清闭着眼睛，刻刀如电光闪烁，倏然间剜出那个庞大的肿瘤！ 他的速度快而凌厉，下手却极精准，仅仅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庞大的肿瘤就被陈清用刀子挑了出来。 “嘶。” 陈清皱眉，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那是因为疼痛。 哪怕他已经尽可能快，但痛感却不会减弱半分。 不过他也没有犹豫，直接抓起旁边那几个白色结晶，一口吞入腹中。 在那些白色的晶体进入口中以后，陈清第一时间用纱布将那破了一个大洞的狰狞伤口。 “还好，还好。” 他喃喃自语着：“这要是下刀再往下个几公分，那我可能就……” 后面的内容他没敢想。 因为按照石板的记载，那个多出来器官的地方叫“丹田”。 凝视着地面上那个通体漆黑的肿瘤，陈清忍着疼、把那玩意儿捡起来。 这玩意儿足足有小半个拳头大小，是陈清刚刚从他身上挖出来的。 而按照石板上的说法。 这玩意儿应该叫……“内丹”！ 第三十五章 时间和未来 齐家先祖属实是个天才。 依靠一本不知道是什么时代的典籍，他们竟然硬生生造出来了一条超凡途径，甚至于用“污染”诠释灵气。 在齐家先祖的功法之中，污染在进入身体之后，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各种影响。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一影响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并且在某个特定的位置、将多余的污染源剔除。 掂量着那个内丹，陈清皱眉：“感觉与其说是内丹，倒不如说是肿瘤。” 污染对人体有害，其形式有一点像是辐射，而这个肿瘤则像是因为辐射突变出来的组织。至于齐家先祖他们的功法，则是在肿瘤变得致命之前，提前切除病灶。 这个解释虽然很粗浅，但陈清却觉得有那么几分贴切。 所以他修的这个“仙”，还真有那么几分废土的意味…… 将这个肿瘤保存起来，陈清这才沉下心神、感受着自己在踏入超凡之后的变化。 首先变化最大的，就是他的五感。 他的感知在此刻灵敏得甚至有些吓人，陈清觉得如果自己集中精神、甚至都能够听到隔壁手机里的视频声。 不过这种状态并非时刻不变的。 在经过简单的测试之后，陈清注意到五感的极大提升，需要他集中注意力。但这种状态并不持久，几分钟就会非常疲惫。 不过他在常态下的感知也有一定提升，就是没集中注意力那么惊人而已。 同时，他还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流淌着一股奇特的“力量”。 按照石板上的说法，这在典籍之中被称为……“炁”。 回想着石板上的记录，陈清的眼神有些吊诡。 伸出手，他轻点面前的纸巾。 下一秒钟，那股诡异的力量从他的指尖缓缓流淌而出，最后落到纸面上。 然后在陈清的注视下，那团纸面一点点开始扭曲、褶皱，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纸团。 深吸一口气，陈清收回了手，面色复杂。 这就是他的“炁”。 他甚至什么都没有做，仅仅就只是任由这种炁流出身体，落在纸面、就已经产生出了这样的结果。 至于理由。 因为这一功法的本质，是依靠污染而修炼的。因此用这一功法产生出来的“炁”，也具备了污染的特质。 而污染的特质就是…… “扭曲”。 就像是知识会被扭曲成禁忌，物品会被扭曲成禁忌物，经由污染炼制出来的“炁”，也在一定程度上具备类似的扭曲特性。 陈清甚至看到石板上说，如果进阶更高的序列，那么他们还会扭曲到不可名状、难以直视，如同真神！ 但。 “总感觉这个神怪邪性的。” 叹了一口气，陈清将这个纸团收起来。 这上面残存着他的“炁”，在一定程度上也具备污染。 倒不是说这玩意儿的威胁性太大。 虽然他的“炁”跟污染有点类似，但却也只是类似。 比起正儿八经的污染法则，陈清炼制出来的“炁”，并没有传染性、也不抽象。 他不可能跟污染那样，一句话就足以让知识变成听了就会发疯的禁忌。 这对他倒是一个好消息。 他可不想变成大号的污染源。 轻轻捏了捏拳头，陈清的脸上渐渐带出一个笑容：“虽然病还没有好，但‘炁’的存在却已经让我的身体强壮了一些。唯一可惜的就是，因为此刻并非废土，所以我体内的污染没有办法从天地间补充，用一点少一点。” 毕竟那种法则并没有全面入侵他们的世界。 所以陈清现在用的“炁”，最终还是只能依靠科林送的那些衍生物来补充。 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陈清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旁边的手机。 他打开手机，然后一眼就看到足足有七八个未接来电。 全都是陆明诚的。 这让他有些无语。 而陆明诚最后发来的信息是他接下来会到陈清家里“详谈”。 大概他的确很震惊，以至于一句话竟然打了三四个错字。 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陈清收拾了一下周围，顺便等待陆明诚的到来。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 陈清的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打开门，第一时间就看到火急火燎的陆明诚。 刚一进门，陆明诚就压低了声音：“你绝对猜不到我看到了什么！” 他拉着陈清走到沙发旁边：“在那个单教授那里，我看到了好几张照片，全他妈是各种怪异物品、神秘生物的！” 陆明诚手舞足蹈：“你不会相信的，那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真的，绝不是电脑合成！” “还有还有，单教授还跟我说未来我们这里就会发生一场大灾害。而且时间他都告诉我了，是他妈的一个月后！我一开始也不信，但是他当时就给我打开电视让我看新闻，说马上邻市就会有地震……” 吞了一口唾沫，陆明诚艰难地说道：“结果，邻市还真的突然多了一条新闻播报！” “他还说，一个月之后、世界各地将会出现‘天启’。那是能点化凡物为神品的力量，是足以扭曲一切的症结所在。它的出现，将带来‘圣子’的诞生。” “而随着这一‘天启’的出现，未来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异常。自此以后，人类将会被……‘污染’！” “而我们之所以会被写在明信片上，也是因为徐向阳他们找到的某个东西。那个东西诡异无比，但也意外强大。唯一需要的，就是祭品。” 陆明诚面色苍白：“我们就是那个祭品！” 闻言。 陈清的眼神猛然锐利起来。 他凝视着陆明诚，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污染’？” “你确定你没有听错，”他说道，“是这个词？” 陆明诚点头。 他无比确定之前教授说的就是这个东西。 而在得到答案之后，陈清在心中喃喃自语着：“大灾变，污染，扭曲，与网络上几乎别无二致的禁忌知识。还有徐向阳的明信片，那似乎是……禁忌物？” 虽然陈清觉得仍旧有些扑朔迷离，但是当这么多巧合累积在一起以后。 事实，也就昭然若揭。 “所以，古镜之中的世界是未来？！” 陈清的眼神里猛然爆绽出一阵精光：“或者，哪怕并非未来、也绝对是与我所处世界几乎相似的平行时空！” 唯有这样的解释才能够说得通如此多的“巧合”。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么“大灾变”…… 难道说人类在未来会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而在那场灾难之后的两千年，废土上的人与自己建立了链接。 那么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 那场灾难，看起来和陈清所处的时代还挺他妈近的啊！ 第三十六章 小贼 花了几分钟时间稳定住陆明诚的情绪之后，陈清就开始赶人了。 而陆明诚则是担惊受怕地离开了陈清的家里。 “我要报警，”他念叨着，“我一定要报告给警察，这种事情太大了！” 对此陈清直接拒绝了。 “别忘了你可能正在被监视。” 陈清说道：“你现在的一些行动，很明显是被对方预料到的。去找单铁雄的也不止你一个，所以他们对你的举动无所谓。可如果报警、可能就会让他们提前动手。” 毕竟具有超凡力量的组织，还可能和禁忌物有所关联、报警的意义不会太大。除非他们能找到官方的超凡者力量，但很困难。 目前还是先拖着吧，反正时间还长，保守估计都有一个月。 劝了一下之后，陆明诚很明显也清醒了点。 他脸色苍白地回到了车上，陈清都有些担心他开车回家的时候会不会剐蹭到哪里。 在走之前，陈清想了想、朝陆明诚伸出手：“把你的头发给我一根。” 看着茫然的陆明诚，陈清又补充了一句：“做点简单的实验。” 虽然还是有些不明就里，但最后陆明诚还是给了陈清一根刚拔下来的头发，之后就钻进车里。 而陈清则是捻着那根头发，顺手放进旁边的某个布娃娃里。 在布娃娃的正中心，他将头发塞到近似心脏的地方。 而当头发放进去以后。 那个布娃娃的眼睛睁开，双手前伸、摆出了一个“抓握方向盘”的动作。 看着那个布娃娃，陈清微微颔首：“这样一来，如果陆明诚真的被做了什么，那我也能提前注意到。” 这玩意儿是科林送过来的三个禁忌物之一。 比起其他两个禁忌物，它的效果相当简单明了——上一任持有者甚至在它的身体里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布娃娃的用法。 按照纸条上的意思，只要将对方的毛发放进布娃娃里，这个布娃娃就能和对方产生链接。之后布娃娃受到的一切影响，都会加倍回馈在对方的身上。 ……听起来还怪吓人的。 陈清甚至觉得自己能想到好几个比较邪恶的玩法。 鬼知道前一任持有者到底对它用了什么，让这个布娃娃看起来脏兮兮的。 但现在它在陈清的手中，就只是用来观察自己朋友的一个摄像头。 当然，也不仅仅只是如此。 但那都是之后的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验证某个猜测。 从客厅离开，陈清提着油灯、用钥匙打开仓库的大门。 然后他看着那面古镜，眼神之中带着一些思索。 “试试看吧。” 陈清放下油灯，走到古镜旁边、将手放在镜面之上。 然后，他将自己身体内的“炁”导到镜面之间。 当那股无形的污染传递到镜面上之后。 陈清能够敏锐地发现，古镜之上的波纹流转似乎比之前要……清晰了不少。 然后，当这股炁扩散到整个镜面上以后，一个被分割成数个空格的画面，出现在陈清的面前。 “嗯？” 看着这些不同的分隔，陈清微微讶然。 因为那似乎是自己从使用古镜到现在所经历的几个不同“场景”。 有李长生所在的货架，也有科林的雪山、还有齐禄的山洞。 此刻这些画面都安静无比，没有任何异常，完全不像是之前陈清手指轻叩镜面就有状况发生。 “所以，我之前每次叩响镜面都能有联络，是因为……巧合？” 陈清觉得这个可能性未免太过荒诞。 但除了巧合，也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那就是古镜或许，连通的并非是空间。而是，时间！ 陈清叩响的其实不是地点，而是不同的时间阶段！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每次它打开都能够有联络，并且无法选择。 但现在看来。 自己成为超凡之后，利用自己身上的炁，就能够从单向选择、变成……多向？ 深吸一口气，陈清觉得这倒是方便了不少。 至少他总算能够选择接通对象了。 而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 下一秒，一个扭曲的人影从画面之中一闪而过。 “哦？” 陈清的眉毛微微一挑。 他看向画面所处的分割，发现那竟然是李长生所处的场景。 所以是李长生？ 但看了一眼之后，陈清摇摇头：“不，应该不是。” 画面之中的人影虽然也相当扭曲，但给陈清的感觉却和李长生截然不同。 至少李长生不会像画面中那个人一样鬼鬼祟祟。 在此刻的陈清来看，画面中的那个人与其说是在走路，倒不如说……在潜行。 牠的动作虽然被扭曲的人影所掩盖，但却仍旧能够看出颇有几分章法。 而在这个庞大的、似乎满是禁忌物的房间里如此鬼鬼祟祟。 是想要做什么？ 面带微笑，陈清饶有兴致地伸出手。 然后轻轻叩响了镜面的某个地方。 伴随着他的动作，整个镜面的分割尽数消失不见，只剩下李长生所处的那个场景迅速扩大，占据整个镜面。 而随之放大的，还有那个镜面之中的人。 看着那个似乎是在警惕的扭曲人影，陈清缓缓开口说道：“看起来你是身处了不得的地方啊。” “所以，这次是你吗？想要获得答案的探求者？” ---------------- 镜面世界内，禁忌物保管所。 一个漆黑的人影贴在那一连串的“货架”里，身形低伏、嘴唇翕动。 “我已潜入‘洞穴’，请指示下一步命令。” 片刻以后，一个声音回荡在那个人的脑海：“找到那个东西，除此之外其他什么都不要管。” “‘洞穴’非常危险，有着整个‘炎夏联邦’数千年的收集。其中潜藏着我们都察觉不到的隐秘，如无必要、不要深入。尤其是s级，绝对不要和任何的s级禁忌物有任何接触！连靠近也不要靠近！” 听到这个声音，黑影默默点头：“明白，我绝对不会和任何s级有任何接触！” 而听到黑影这么说。 通讯的那一边反倒是迟疑了：“……等下，‘爱丽丝’。” “鉴于你超凡序列的特殊性，我希望你能先看看你面前的陈列架，然后告诉我陈列架上的符号。” 听到这句话，黑影抬起头、看了一眼陈列架上。 然后黑影用无比坚定的声音说道：“是‘s’，先生！” 听到这句话。 通讯那边的人似乎噎住了。 然后下一秒，对方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 具体内容因为声音太轻听不出来。 但很快，对面就直接就把通讯挂断了。 只剩下黑影仍旧坚定地对着通讯嘴唇翕动：“请继续指示！” 就在黑影仍旧等待着指示的时候。 下一秒，一个宏大的声音从黑影的旁边传来。 “看起来你是身处……地方啊。” “所以……是你吗？想要获得答案……探求者？” 听到这个声音。 黑影机械地转过头。 紧接着，就看到陈列加上那闪烁着光芒的……镜子。 第三十七章 爱丽丝 在猜到镜子中的世界可能是自己所处世界的未来之后，陈清的心情都安定了不少。 因为这样的话，那么镜子世界内的禁忌知识、大部分都能够在互联网上找到。 而找不到的，他可以含糊过去、或是“诡辩”。 就像如果有人问怎么才能杀掉一个人，陈清可以回答“人被杀就会死”来搪塞。 这句话当然是正确的，符合“真理”的标准。但，不一定符合商品的标准。 所以诡辩不能用太多，用多了容易影响自己的格调。 不过嘛，这也只是一个小技巧而已。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镜子那边的人。 饶有兴致地看着那道扭曲的人影，陈清的眉毛轻轻一挑。 他很期待这次，镜子那边的家伙会给他带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或物品。 而在陈清的注视之中。 镜子世界内。 看着放在陈列架上的镜子，黑影吓得脚步踉跄，差点跌倒。 镜……镜子说话了？！ 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警惕在黑影的心间升起。 虽然看起来有些呆呆傻傻的，但这不代表黑影对自己这次的任务毫无认知。 此刻所处的地方，是整个“炎夏联邦”最为神秘、最为危险的“洞穴”。而在这个洞穴之中，正潜藏着冬眠的巨熊。 眼下，似乎有某只熊从睡梦中惊醒，并且抬眼看向自己！ 无数的念头在黑影的心间闪过。 自己要不要现在就跑路？ 这个念头只是闪烁了片刻，就被黑影丢掉了。 “不，我要完成任务！” 黑影的心间一片坚毅：“组织培养了我这么久，就是为了让我在这一刻奉献自己！只要能够把组织需要的东西带出去，那么哪怕是让我死、我也毫无怨言！” 既然如此的话。 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从腰间拿出一个厚厚的玩意儿，黑影犹豫了片刻、开始着手安装在货架上。 然后黑影又安装了一根雷管在上面。 等到一切搞定之后，一个爆炸装置就做好了。 轻轻擦了自己额头上的汗水，黑影此刻的想法非常单纯。 “先把这个保管所给炸了，引起骚乱之后趁乱将组织要的东西拿走！” 至于那边镜子？ 谁管它啊！ 黑影的动作相当明显。 以至于镜子外面的陈清都愕然地看着这一幕，第一次感觉到了茫然和诧异。 不是，这什么鬼？！ 就算陈清对相关学科不了解，但那玩意儿怎么看都像是爆破物吧？！ 查了一下百科，他发现还真是！ 那个黑影真的打算用雷管引爆这个地方！ “所以说这家伙打算把李长生的地盘给炸了？！” 想到这里的陈清心中升起了一丝警惕。 不能让镜子里的黑影这么做！ 虽然不一定炸得了，但陈清不确定爆炸会不会影响镜子的通讯，以及会不会对李长生造成影响。 李长生还不能死。 至少在陈清还没从对方手中榨取足够价值之前，他还不能死。 因为他是陈清目前能接触的唯一一个，身份相当不凡的人！ 所以他毫不犹豫。 在斟酌了片刻之后，陈清做出了决定。 看起来，得稍微“话痨”一点了。 对着镜子，他缓缓开口：“你难道就没有一些疑惑吗？” “比如你从哪儿来，又要往哪里去。人类的过去是如何，未来又将去往何方。灾变的原因是什么，又该如何拯救这个废土……” 面对着镜子，陈清声音平静：“又或者，对于你本身。你就不想知道隐藏在你身上那些秘密的答案？” 听到这句话以后。 不知道为什么。 在陈清的目光中能够看到，黑影的手很明显微微一顿。 而看到这一幕的陈清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看起来镜子对面的那家伙还是有所求的。 原本陈清是不期待用这种假大空的话来吸引对方注意力的，按照他的想法是层层递进、然后一点点抛出更多诱饵，比如说类似【希波克拉底誓言】这样，明眼人很容易看出门道的东西。 但，似乎是自己说出来的话语触及了对方的某个地方。 至少在眼下，对方的心中略微有些动摇了！ -------------- 一如陈清所想的那样。 黑影眼下的心中确实相当动摇。 看着镜面，沉默了片刻，黑影最终还是没能按捺的住自己心中的好奇：“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陈列架上的镜子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 它的声音有些扭曲：“这就是你的问题？” 黑影赶紧摇头：“不，不是，不是。” 沉默了片刻，黑影挠了挠头：“哎，总感觉我这样问有些蠢欸。不过反正也不花太多时间、而且我估计你也得不出答案，问问也无所谓。” “嗯，我想起来了、组织那边说最好不要和能交流的禁忌物牵扯过多，但只是问个问题、应该无所谓吧？” 似乎是有些纠结，黑影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踌躇。 不过最终，还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看着镜子，黑影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问了。” “请问，你有见到过一只……穿着西装、手拿怀表，看起来很赶时间兔子吗？” 这句话一说出口。 镜子对面的陈清微微一怔。 下一秒，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他脑海内升起。 这个描述，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 沉默了片刻，陈清面带微笑：“哦，看起来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 “所以你想要询问的问题就是那只兔子的行踪吗？” “又或者，你是想要循着这只兔子的踪迹，进入‘仙境’、成为‘爱丽丝’？” 闻言。 镜子对面的黑影浑身一震。 她手中的蜡烛不受控制地缓缓燃烧，光芒照在她的身上，露出那张精致、苍白、却又显得错愕的脸。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询问道。 “不，你怎么知道‘仙境’？你到底知道点什么？你是不是见过那个穿西装的兔子？！” 一连串的话语从黑影，或者说爱丽丝的口中传出来。 她的态度很急切，以至于都忘记了之前组织跟她提醒的绝不能和s级禁忌物打交道的告诫。 而镜子对面。 陈清脸上的表情有些惊异。 等等，合着你竟然真的叫“爱丽丝”？！ 第三十八章 我会出手 穿着西装、拿着怀表的兔子，是一个知名故事里的重要角色。 这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名为“爱丽丝”的姑娘在某天看到了这只兔子，然后因为好奇而跟着兔子进入某个神奇世界，在游历与冒险中、收获了勇气与快乐的积极向上的故事。 在故事的最后，爱丽丝恍惚醒来，不知道那场趣味横生的探险到底是真实、还是一场虚构的梦境。 老实说陈清还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在镜子里看到一个和故事主角如此相似的人。 同样叫做爱丽丝，也同样看到过那只奇特的兔子、也同样寻找那只兔子和“仙境”…… 这是“禁忌知识”的一部分？ 还是禁忌物？ 陈清并不清楚。 但他至少知道一点。 那就是他对于爱丽丝本人的故事非常清楚，甚至比镜子内那个爱丽丝都要清楚许多！ 而最有趣的地方是。 镜子内的那个爱丽丝，似乎对于这一点非常在意。 两者的信息差决定了陈清此刻绝对的优势地位。 所以在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他反倒是不急了：“我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个很漫长的故事，很有趣、也很荒诞。‘仙境’是一个相当特殊的地方，哪怕是我也很少见到如此奇特的景观。在那其中有不少古老的造物，像是三月兔、纸牌王后、疯帽子、泪潭……” 一样。 听着镜子里的话语，爱丽丝的眼睛越来越亮。 她甚至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那是因为兴奋和狂喜。 一模一样！ 这个镜子里的存在述说的内容，和过去自己母亲曾经和自己提到过的一些故事几乎一模一样！ 不，甚至于镜子说的比自己母亲知道的都要多得多。 至少爱丽丝过去从未听到过自己母亲曾经说过什么“纸牌王后”！ 所以自己这是撞大运了？！ 随随便便参加个任务，就找到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秘密？ 想到这里，爱丽丝兴奋起来。 在她很小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就给她取名为“爱丽丝”。 按照她母亲的意思是，她希望爱丽丝能够如同故事之中的那个爱丽丝一样，终有一天能够抵达那个奇妙的仙境、在其中探险游历。 而长大以后的爱丽丝也的确如同她母亲所想的那般，时刻不停地寻找着任何与“仙境”有关的信息。 只不过她对于仙境的认知，只有母亲在小时候说过的那些故事。 母亲曾经给她说过三个故事，分别是“茶话会”、“白兔先生”与“兔子洞”。 这些残缺不全的故事也不知道是谁流传记录而下，似乎已经不再具备污染。至少爱丽丝听的时候并没有被传染到，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 但，爱丽丝确定这些故事并不是全部。 在这三个故事之外，绝对还有着更多、更多的线索。而那个仙境，也绝对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爱丽丝的母亲在临终前，曾经拉着爱丽丝的手、对她说过一句话。 她说：“爱丽丝，你一定要找到仙境。” “因为，我们是从仙境之中出来的。我们的祖先曾经如同故事之中的‘爱丽丝’一样，进入过那个地方。但之后却因为种种原因被驱逐了出去，一直到现在。” “所以那里其实是我们的另一个故乡，是我们终生都在寻找的地点。我们每一代人，在结婚之前都会把自己叫做‘爱丽丝’，就是想要让自己更贴近故事之中的主人公，而这都是为了寻找……” “必须要找到那个地方，然后解除我们身上的……” 爱丽丝抓着母亲的手，听到母亲最后轻轻吐出两个字。 那两个字她听得很清楚。 是“诅咒”。 从她祖先被驱逐出仙境之后就一直背负在身上的，诅咒！ 为了解除这个诅咒，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意义，爱丽丝从未穷极过寻找答案。 包括眼下的这个任务、和加入“组织”也是如此。 因为组织亲口承诺他们知道“仙境”，所以爱丽丝才选择加入。 而现在。 那个缠绕了她数年的执念，似乎在此刻有了开花结果的可能！ 沉默了片刻，爱丽丝站在镜子前。 “请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爱丽丝低下头：“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去努力！” 听到这句话的陈清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是越发确定镜子里的爱丽丝对于那个所谓“仙境”的执念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既然对方有所求、那么自己就能坐地起价。 陈清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慈善家！ 面带微笑，他的语调微微上扬：“那么，我再问你一次、这就是你的问题吗？你想要得到的解答，就是这个？” “嗯。” 爱丽丝毫不犹豫点头：“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镜子之外的陈清手指轻叩桌面：“很好，既然如此、那么契约就算成立了。” “不过，真理之门素来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既然想要获得这份隐秘，那么你也需要拿出与之相对的来换取。可以是知识，可以是物品。” 听到这里的爱丽丝犹豫了片刻。 她在最后还是想起了组织对她的叮嘱。 绝对不要和任何能够交流的禁忌物打交道！ 但…… 如今答案似乎就在眼前，她必须考虑这会不会是她此生仅有的机会！ 所以最后，爱丽丝咬了咬牙。 “我明白了，”她重重点头，“那么，我愿意用我的‘二十年’来交换。” “我比较笨，不知道什么知识、也没有什么宝贝。我有的只是我自己这个人。” 爱丽丝轻声说道：“所以，我用我接下来的‘二十年’来与您所交换。如果您愿意，那么我可以为您差遣二十年。在此期间，只要是您的意志、我都会毫不犹豫地贯彻。除却少部分原则性问题，一切以您的意志为准。” “我是序列七的超凡，如果折算成雇佣的市价、二十年的话应该相当于五件C级禁忌物，或者是一件B级。” “除此之外，我未来所获得的一切都将归您所有。” 爱丽丝抬起头：“这是我能付出的所有！” 镜子外。 陈清捏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一个超凡者的……二十年？！ 他虽然已经猜到了爱丽丝对仙境的执念，但他着实没想到，这份执念竟然大到她甘愿将自己雇佣给陈清足足二十年…… 仙境对她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陈清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这个机会相当难得！ 相比起齐禄、科林他们那有所予求的忠诚，爱丽丝的二十年无疑更有价值。 因为齐禄他们的谦卑是宽松的。 只要他们的利益和陈清相悖，他们必然会遵循自己的利益而行动。 但爱丽丝不一样。 如果真的如她所说，那么她将会成为陈清在镜中世界……意志的延展！ 到那个时候，陈清的意志，就是爱丽丝的意志！ 可以说，陈清获得了一个有用的工具人。 而且还不用担心背叛。 除非有其他人比陈清还用懂得那个故事，不然爱丽丝就绝无可能背弃他！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按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我明白了。” 陈清面容肃穆：“那么，天平等价、契约成立。” “我会告知你，这份禁忌的知识。” 话音落下。 远处，明亮的灯光明晃晃地朝着这边照射而来。 看到这道光，爱丽丝第一时间回头、躲藏在黑暗之中。 来了。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牙齿紧咬。 因为联络中断许久，所以她潜入也被组织认为失败。 而失败的结果是，为了保护组织在“洞穴”里的暗线，他们必然会上报情况。 他们下手一向如此狠辣，而且谨慎。 唯一让他们错看的，大概是爱丽丝本人的性格会有那么些……不着调。 不过无所谓。 爱丽丝反正也只是这次行动的参与人之一。 而且她还被下了绝对不可能说出组织信息的禁忌，哪怕落入对方手中，也毫无价值。 所以爱丽丝很轻易地就被放弃了。 就像那个通话一样，在确认爱丽丝陷入最为危险的“s”级禁忌物区域内，通讯就很轻易地被挂断。 顺便，组织还很贴心的还找来了一个人来“处理后事”。 而此刻，那束光的方向就是那个收尾的家伙。 “那个禁忌物保管所的所长，序列三的‘半神’，李长生！” 就在爱丽丝胆战心惊的时候。 像是看出了爱丽丝本人的心焦。 镜子内，陈清的语气平静：“不必担心。” 因为我会出手。 第三十九章 一个交易 提着一盏普通的油灯，李长生双手自然下垂、神态轻松而平和。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刻他其实已经进入了“全胜姿态”。 在灾变之后的世界，超凡境界从低到高区分，最低等的是序列十、最高等的是序列一。而李长生则是一名高序列强者，甚至被人称为“半神”。 这意味着他已经远远超越了寻常人类的生命层次，几乎可以被称为真神之下第一梯队。 也正因为如此，李长生才能和那面镜子聊足足一个晚上。 哪怕是在整个炎夏联邦，李长生都是有数的强者。 然而此刻，他的表情却并不好看。 “被潜入了么？” 提着油灯，李长生喃喃自语：“绕过所有的保全措施，直接突入保管所内也就算了。之后竟然还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消息送到我的办公室里……” 这是何等可怕的渗透力和组织力啊。 眼下正值深夜，原本李长生是打算结束一天的公务回去睡觉的。 但是当他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以后，却在自己的桌上看到了一张字条。字条上面字迹潦草地描述了一件让他颇为震动的事情——保管所内竟然偷偷潜入了一个“小贼”。 得知了这一点之后的李长生迅速出动。 能够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把纸条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哪怕这是个假消息、也值得李长生亲自出动查看情况。 因为这件事背后的象征意义远比字条本身来得深远。 今天能潜入所长办公室，那明天呢？ 李长生不担心自己。 但保管所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最后他还是趁着夜色进入了这里。 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的陈列架，李长生沉吟片刻、最终将油灯放在自己的手边。 然后下一秒，他的眼神内闪过一道明亮的锐光。 光芒闪烁。 当李长生再次将视线放在那些陈列架的时候，视野内的一切已经和先前截然不同。 无数散发着各种诡异波纹的物品在他的眼中无比明显，其上的污染波动一眼就能够辨认出来。 而在这些杂乱的导流之中。 一个明亮的光点在李长生的视野中尤为显眼。 那是……除了他之外的，超凡波动！ “找到了。” 他提起油灯，以沉稳的步伐前进。 并不需要过多准备，也不需要太过张扬。 序列三的强者哪怕只是缓步前进，就足以让低序列的超凡胆战心惊，甚至理智崩散。 灾变之后的世界，超凡层次与污染层次某种程度一模一样。就像普通人用太久禁忌物会因为它的污染而扭曲一样，低序列的超凡者在遇到高序列的时候，其承受的压迫、几乎和面对禁忌物无异！ 甚至有人说超凡本身，或许就是一种名为“人类”的禁忌物！ 绕过三四个陈列架，李长生的脚步最终停在那个标号为“s”的陈列架之后。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个台子。 哪怕是他，也不是很愿意太过靠近这里。 毕竟“s”级的禁忌物，无一不是危险至极。 “误入了这里，吗？” 提起油灯，李长生深吸一口气。 然后，他走进了那片深沉的阴影之中。 而镜子外的陈清，在这一刻也终于看到了那道迫近而来的扭曲人影。 之前他仅仅只是注意到镜子画面的角落，似乎多了一道影子，而且这道影子看起来还和自己过去看到的李长生有点类似。 而且他隐隐约约从爱丽丝的身影上，看出一种近似于……“恐惧”的情感。 至于为什么一道影子能看出害怕？她抖得这么厉害，就想要跳出屏幕一样、想不看明白都难…… 所以陈清在这一刻确信了。 爱丽丝大概是通过“非正当手段”进入的这里。 再加上她先前鬼鬼祟祟的样子。 “所以，这还是个小贼啊。” 搞清楚了这一切之后，陈清就开始琢磨着要怎么保住爱丽丝。 毕竟是个好用的工具人，总不可能才到自己手上就给报废了。 而思考了之后，陈清得出来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 和作为所长的李长生本人，进行交涉。 “看来又见面了啊。” 坐在椅子上，陈清双手交叠，面带微笑。 听到这个声音。 李长生的手微微一顿。 这个声音他绝对不可能忘记。 前不久出现，引发保管所内污染大范围扩散，最后被迫镇压、同时让自己失血过多不得不躺在床上好几天的……“真理之主”！ 沉默了片刻，李长生暂时将那个小贼放在一边：“是您。” 他的声音平稳：“您是被唤醒的？” “唤醒？不不不。” 陈清语带笑意：“只不过是遇到了一个合适的契约者，所以恰逢其会而已。” 契约者的意思是…… 那个小贼？ “麻烦了。” 在这一刻，李长生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看来是那个小贼，唤醒了‘不可视之镜’，让真理之主再次苏醒过来。” 眼下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已经远远超越了先前的预估。 一个偷偷潜入的小贼，哪怕再怎么重要、也绝对不可能和“真理之主”的苏醒相提并论。 那是s级禁忌物内的存在！ 是可能比他这个序列三还要高等的……“怪物”！ 心脏像是被死死抓住一样，李长生的面色逐渐有了变化。 作为保管所的所长。 他有义务…… 在禁忌物可能危害人类安全的时候，动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将其镇压、封印。 哪怕，要付出生命也必须遵守！ 他已蓄势待发。 然而，像是看出了李长生的决断。 镜子内的真理之主声音虽然失真，却还算清晰地响起：“那么，在此之前、让我们做个提议。” “我那位新的契约者，怎么说呢、相当特殊，身世也颇为有趣，让我稍微来了点兴致。” 真理之主罕见地叹了口气：“但你知道的，在眼下‘这个’时代，我并不太愿意主动干涉世界。可是与‘仙境’有关的孩子总归不能放着不管。” “所以，你要不要听一下我的条件？” 不知道为什么，李长生觉得真理之主的口吻似乎比之前要显得……平和了一些。 但这不代表它的危险度下降了。 甚至于在李长生的心目中，这个镜子变得更加需要警惕。 因为真理之主，其权柄所在决定了，如果它变得平和…… 那对于任何企图寻求答案的人而言，将会是最大的诱惑！ 一个能够沟通，可以帮助解答问题的伟大存在，光是想想、李长生就觉得棘手。 不过他又不能直截了当地拒绝。 除非他想要面对一个可能引发大范围污染的s级禁忌物全方位的排斥。 所以，在迟疑了片刻之后，李长生收起了手中的油灯。 “什么条件？”他低声说道。 最终，李长生还是妥协了。 不过无所谓。 因为他很快就会知道。 这个回答，到底将会给他，给保管所、甚至是给人类本身…… 带来何等震撼的消息！ 第四十章 赚麻了 镜子外。 陈清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等价交换，以诚取信。” “这孩子就暂时寄存在你这里，你需要保障她一定程度的人身安全。而与之相对的，我可以给你一个‘问题’的时间。” 双手交叠，陈清看了一眼旁边的手机：“如何？” 听到这句话。 李长生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沉思了片刻，紧接着才缓缓开口：“……什么都可以？” 闻言，陈清哑然失笑：“不，当然不。” 他的手指轻点镜面，像是要抹除上面的尘埃：“倒不如说就算我愿意给你，但你能够承受这份代价吗？生物诞生、星辰变轨、世界本质，这样的秘密你认为你能承受的住吗？” 一旦明白了禁忌知识会给人带来的影响以后，陈清说话都随意了不少。 因为他很清楚，眼下就是纯粹的卖方市场。 而作为交易的主导一方，他有着充足的权限去引导李长生的思考。 毕竟最终解释权，一直都在“真理之主”这里！ “所以、在你能承受的范围内，你拥有一个知晓一切的机会。” 陈清开口说道：“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此前能够得到这一权限的人寥寥无几，所以你的运气不错。” 话音落下。 李长生的表情微微抽动了一下。 在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得到了一个相当，宝贵的机会。 “我是序列三的超凡者。” 看着自己的手，李长生在心中喃喃自语：“这代表着我或许就是审判所内，能够承受污染限度最高的那个。” 这也就代表着一旦自己亲身来到这里，获得了来自“真理之主”的承诺，正是目前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而想到这里，李长生不由得回忆起自己先前那张桌上，告诉他有小贼入侵的字条。 让他亲自前来，和真理之主定下契约、而且涉事双方还正好是纸条上的那个小贼…… “那个组织到底看到了哪一步？！” 故意利用这个小贼唤醒真理之主，然后让序列最高的自己亲身前往，最后订立契约…… 一切的一切，都在对方的设计范围内吗？！ 想到这里的李长生悚然一惊。 同时他对于那个组织的忌惮程度也迅速飙升。 这种神秘莫测、近似于预知未来的手段，足以让任何一个参与者感到脊背生寒。 所以在这一刻，李长生反倒是开始犹豫要不要订立这个交易了。 或许他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对方算计好的，而自己的提问其实也是对方计划的一部分？ 一旦想到这一点，怀疑的情感就会从心中滋生。 而这也让李长生第一时间站在原地，踌躇不敢前。 这是连陈清都没有预料到的场合。 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道李长生竟然会因为一张纸条而想那么多，以至于畏畏缩缩、游移不定。 但他倒是能看出李长生此刻的犹豫。 这让陈清忍不住蹙眉。 这家伙该不会是打算拒绝吧？ 那可不行，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用的工具人，还打算让李长生这个看起来身居高位的家伙好好庇护一番的。 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先不说李长生会怎么看自己、只怕“真理之主”这个名头就得垮到地心！ 没办法了。 看起来这次得稍微下点功夫了。 “不过，这也未必不是一个好消息。” 陈清在心中想到：“至少这给了我一个机会。” 一个将自己某些猜测验证的机会！ 点了点头，陈清轻轻敲了敲镜面：“看起来你有些犹豫。” “嗯，这也正常、毕竟以人类的立场而言，这的确是相当艰难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吧。毕竟你本人是这场交易之中的另一方，而且这场交易的时间跨度也略微有些长了。” 竖起一根手指，陈清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除了那个问题之外，你有一个额外的‘问题’。然而，这个问题的权限只在于你本人。” “我只会给与你有关的答案，除此之外、我一概不予回答。” 听到这里。 李长生露出了很明显的惊讶表情。 他深深地看了缩着头的爱丽丝，迟疑了片刻，最后才开口说道：“她很重要？” 不然为何真理之主需要如此上心，以至于做出这种近似“让步”的举动。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陈清在心中想着，同时嘴上的回答却很玄乎：“她是我的‘使者’。” “而且她未来，会成为‘拼图’的一部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保持沉默、再也不吐露半个字。 而这也给了李长生一个信号。 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小贼，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并且这似乎还和“未来”有关。 甚至于李长生因此还延伸出了一个念头。 那就是真理之主似乎正在对着“未来”做一定的绸缪。 又或者，真理的权柄、已经牵扯到了未来？！ 脑海中诸多念头闪过，但最后、李长生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对着镜面，他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那么，这个交易我接受。” 说着，他看向旁边的爱丽丝。 不论真理之主的谋划是什么。 只要将这个家伙放在自己身边，那么或许就能有所防备。 这对于真理之主而言当然是一种算计。 但李长生不觉得这种明晃晃的计策，镜子里的存在会察觉不出来。 而且，这种算计未尝不是一种捆绑。 很明显真理暂时不能对现实牵扯过多，所以才需要借助李长生的力量。既然双方都有所求，那么就有继续交易的基础。没有任何一种关系，比起利益更加牢固。 所以李长生同意了。 这是一个和真理之主缔结关系的好机会。 而这也是陈清所想的。 “这是一个和李长生缔结更深层利益关系的好机会。” 他坐在沙发上，面带微笑：“有爱丽丝这样一个‘人质’放在对方手底下，而且看起来还是个挺重要的人质、那么对方估计对我的信任程度会上升。” 李长生这家伙很明显对自己警惕的很。 不然为什么要问一晚上古诗词和脑筋急转弯？！ 而现在，有了这层联系的他们，至少有了一定的信任基础。 这样也更容易让陈清展开他接下来的打算。 手撑着下巴，他在心中自语道：“那么，让我来听听关于你的问题吧。” “我真的很想知道高序列的超凡者的世界是怎样，我也很想知道、我所持有的那些禁忌知识，对那些高序列的强者究竟有没有作用。” 这正是他需要验证的第二个猜想！ 用一个承诺能够换来李长生的信任，以及自己对高序列的认知…… 这简直赚大了好吗？！ 第四十一章 你掉的是这部法典呢，还是那部 陈清现在已经踏入了超凡的道路。 并且他并不打算停下。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还活着，那么未来一定会窥见高序列的门槛。而那些知识是石板上所没有的，石板所记录的功法根本修练不到那么高的层次。 这也正常。 如果真有那么高的序列，那么齐家的先祖也不至于被赶出他们的祖地了。 所以，目前李长生就是唯一一个陈清能够了解高序列的渠道！ “而且，我估计李长生绝对会问关于自身实力的问题。” 掰着手指，陈清如是想到：“毕竟我已经限定了只会回答和他有关的问题，这个问题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太大了，如果他想要问什么姻缘、未来，那我就能说‘这与其他人有关联不予回答’……” 所以，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一个让李长生只能够询问出与自己超凡道路有关的问题！ 至于陈清会不会回答不上来？ “巴纳姆效应”就是为了这个时候而准备的。 含糊其辞、模棱两可的说法，很多时候都会让人觉得是在说自己。而这些说法当然不能说错，但有营养的不多。 实在不行，干脆就整点大而空的东西。 既然【希波克拉底誓言】都能有如此效果，那我搬出《道德经》，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一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阁下又该作何解？！ 再不济还有《周易》这种老牌谜语人。 “万物皆出于易”的百经之首可不是开玩笑的！ 总之，肯定有一款适合李长生！ 怀抱着类似的思维，陈清的态度显得很轻松。 而李长生则显得有些紧张。 在思考了许久之后，他终于抬起头、看着镜子。 “我已经决定好了，”李长生轻声说道，“两个问题，两个答案。” 陈清微笑着点头：“当然，等价交换。” “那么，就先从关于‘你’的问题开始。” 镜子之外，陈清打开了语音备忘录，同时说道：“关于你本人，你可有疑问想要解惑？” 李长生回答得很快：“我有一个问题。” “如今我是序列三，但我看不到晋升序列二的希望。” 说到这里，李长生相当坦然、似乎并不对此感到低落：“我本以为或许我这一生就要卡在这里了，但今天可能是个机会。所以我的问题就是，我应该晋升序列二？” 这是他想出来的问题。 毕竟他是序列三，晋升序列二的知识他还负担得起。 而且一旦能够晋升…… 那么未来整个保管所，不，是整个炎夏联邦、整个人类，都将会再多一位“序列二”的顶尖强者！ 在灾变之后的如今，序列二唯有三位，是为这个世界的“三圣”。 可如果能够晋升。 那么三圣，或许会变成“四圣”！ 面对这个问题，陈清的嘴角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得咧开。 没错。 我等的就是这个！ 他先是沉默了片刻，紧接着才压抑住自己心中的喜悦，低笑出声：“呵。” “有趣的问题。” 在淡笑声里，陈清愉悦开口：“但你这个问题太过宽泛了，而且这个问题也远远超越了你所能承担的极限。” 闻言，李长生微微一怔。 而陈清的话语也适时回应：“超凡的道路不是唯一。” 他回想着科林那有关于医生的超凡之路，意有所指地说道：“有无数多的知识被掩盖在污染之下，而那都是足以为你晋升铺路的砖石。” “你这区区一个问题，就有超过数千种解答。那都是尘封的古老知识，每一条是足以让你晋升序列二的隐秘。” “毕竟路是人走出来的，每个人所走的道路都不同、在这数千年的时间里有许多与你一般的人，他们都走出了前无古人的道路。” “所以很遗憾，你能够承担的唯有准确、精细的道路。又或者，你所祈求的也是走出过去从未有人走出的超凡途径？” 超凡，并非唯一！ 这是科林的话语给陈清的启示。 作为序列十“医学生”的他，却有着那么多条路可以选择，就代表超凡的途径绝非固定一条。 这也正常，毕竟超凡本身其实就是利用污染的力量，而污染的力量本身代表着“扭曲”。 扭曲，就意味着无穷的可能。 因此陈清再次给李长生下了一个限定。 如果他想要获得知识。 那么就得按照他本人的状况来！ 而李长生也大概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没有多少犹豫：“我的超凡序列是‘审判官’，那是‘裁决’途径的超凡。但这一途径到了序列三就中断了。但根据我对超凡路径的猜测，如果想要晋升更高层次……” 犹豫了片刻，李长生缓缓开口：“或许需要足够有象征意义、代表着‘律法’的古老知识！以此引动异象，然后晋升序列二！” 哦豁？ 陈清闻言哑然一笑。 原来如此。 一如他所想，超凡途径的晋升、其实也是和禁忌知识挂钩的。 就像科林跨入超凡需要【希波克拉底誓言】，晋升需要【医学知识】；齐家先祖踏入和晋升超凡都需要【仙法】，这些都是禁忌的知识。 而李长生所需要的，是具备“律法”属性的禁忌知识。 至于理由。 陈清猜测，或许是因为禁忌知识本身就是承载污染的特殊形式！ 听到这一知识的人类理智会崩溃，身体会扭曲、但这其实就是污染对人类起作用的效果。 而超凡者或许就是依靠禁忌知识的扭曲效果，来让他们的精神变得异化、也就是逐渐变态。 魔药、仪式、污染源都是作用在外部的，是肉体上的。 而禁忌知识则是作用在精神上的。 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扭曲，或许就是超凡途径的秘密！ 因此这个世界还真的如同那句话一样。 人类，本质上其实就是一种禁忌物！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陈清对自己未来的道路就有了一定的认知。 同时他的脑海里也涌入了更多的猜测。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些猜测抛在脑后。 眼下更重要的还是李长生这边。 既然对方都提出了问题，那么“真理之主”当然不可能让叩响了真理门扉的人等太久。 所以他轻笑了一声，随意地说道：“律法么？” “嗯，有趣。那么天平等价，交易成立。” “说起来如果是序列三晋升到序列二，那么普通的‘律法’或许还不够。” 手指轻叩桌面，陈清瞥了一眼旁边的书架。 很快，他就微微颔首：“既然如此的话，就由你做出选择吧。” 他站起身，手指逐一拂过书架、最后停留在一本书上。 拿起那本书，陈清翻开书页：“所以你是需要‘第一部民法法典’，又或者‘传承久远的法律基础’，还是说……‘古往今来第一部成文法典’？” 说到这里，陈清的笑容有些恶趣味：“来吧，做出你的选择。” 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 李长生的眼睛之中，猛然爆出一阵精光！ 第四十二章 李长生的野心（求追读） 要选哪个？ 这大概是李长生这一生之中，所面临的最为纠结的问题了。 这个问题关乎他后续的超凡道路，所以由不得他不谨慎。 超凡道路的每一步都决定了后续会有如何的成就。 他过去的道路最多只能够支撑他到序列三，想要晋升序列二，还需要禁忌知识作为打底。 但，选择太多、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幸福的烦恼。 所以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踌躇。 而陈清也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着李长生的选择。 这个场面实在是有意思得很。 高序列强者会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如此方寸大乱，让陈清不由感受到一种近似于……愉悦的快乐。 这也让他明白了自己所掌握的那些知识到底有多么宝贵。 将手从那本法律史上放下来，陈清的嘴角微微一勾：“那么让我看看你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吧。” 如是半分钟以后。 李长生才缓缓抬头：“我已经做出决定了。” “这三个我都不选，”他说道，“我心中有更好的。” 哦？ 闻言，陈清的眼睛一眯。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镜面内李长生扭曲的身影：“……有趣。那就说来听听吧。” 面对着镜子，李长生的声音平静：“一开始我想选那部最为古老的成文法，毕竟我很清楚、越是古老，就意味着越是禁忌，所带来的效果可能就越强。” “但，我猜测那部律法与我的相性不会太高。因为古老，意味着缺漏、偏差。而这可能会让我接下来的超凡道路，和我的超凡根基相悖。” 嗯…… 听着李长生的话语，陈清若有所思。 “看起来超凡道路的后续选择还是很需要慎重的。” 如果选择了不适合的序列，那么可能就会和之前的序列冲突。 虽然陈清不知道冲突会带来什么，但他可以肯定、那不是一个好现象。 因此他点点头：“继续。” 轻轻擦着手腕，李长生缓缓说道：“所以我想选，更贴合我道路的律法。” “我想要的是在两千年前，炎夏联邦土地上、那个曾经存在过的东方大国所任用的律法。” 看着镜子，李长生声音掷地有声：“作为炎夏联邦的前身，那部古老的法律必然与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选择它，是与我超凡道路并行不悖的最佳答案！” 听着这句话。 陈清的面色略微奇怪。 “这样么？你选择它的理由是？” 陈清出言询问道。 他已经不担心询问这种问题会降低他的格调。 因为接下来他拿出来的东西，将会是对一切质疑最好的回击。 所以李长生也不疑有他。 他只是轻声说道：“既然有了选择，那当然是选择最好的。” “所以归根到底，我只不过是选择了最适合、同时也是最年轻的律法作为我序列二的根基，然后不断向上追溯、直到将其构筑完善，然后重新复现在灾变之后，仅此而已。” “而且，如果真的将其在废土上复现出来。那我也就有了晋升序列一的可能。所以，也可能是我的私心吧。” 李长生笑了笑：“比起其他的法律，用那部律法当作我晋升序列一的可能，更让我心安一点！” 就像是李长生说的。 他想要的，只是那部炎夏联邦前身国家的律法，因为作为一个炎夏人、那一部律法从各种角度都要比其他的更适合他。 但，他其实有着自己的野心。 最适合、最年轻的律法，将会是他未来成就更高层次的钥匙。 他要以这部律法作为他的根底，将其复现。然后，让其在炎夏境内畅通无阻。 换句话来说。 他要的，是日后人人都知晓这一律法，就像是知晓他本人一样、并且人人遵循，无人可以违逆！ 作为序列二，他有这样的实力。 因此既然真要选，那当然还是要选一部有施行土壤的。 而且，李长生还觉得比起古老的律法、当然是越新的越全面，越好用。 嗯，这就是他朴素的法律观。 粗浅，片面、但的确符合废土之上的人类。 因为无法想象灾变之前的生活，所以他大概不知道这部律法想要推行，到底会遇到多大的阻碍吧。 真要说起来，反而蛮荒时代的成文法、可能更加适合在那个时代推进。 “只能说连关于‘法律’的知识也变成了禁忌吗？哪怕是以裁决为途径的超凡，对于法律的认知都如此浅薄。” 陈清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你做出了选择，那就予你回应吧。” 如果李长生这家伙真的有如此野心。 那陈清倒也很想看看他能否真的实现。 从旁边取出一张纸，陈清将那部律法放在了纸上。 这是从科林那里拿来的第三个禁忌物。 陈清称其为……【复写纸】。 任何记录在纸上的东西，都能够完整地拓印、保存下来。就像是储物空间，只需要轻轻一抖，就能够把纸上的东西给抖下来。 对于居家旅行，简直相当方便。 不过它的限制也不小。 没办法复制活物，每张纸只能够使用一次，而且其中的东西不能超过一张纸的大小等等…… 光是试验三四次，陈清就觉得这玩意儿的局限性有点大，不如其他禁忌物。 不过这也正常。 毕竟禁忌物这东西本身就具备极大的随机性，没有谁能够保证禁忌物一定就是有用的。 而且虽然说复写纸的用处有点小，但真要是用在传递物品上、倒也算有效率。 像是现在，只要把这本律法放在纸上，然后贴上镜面…… “嗖”的一声，那张纸就穿过了镜面，落在李长生的面前。 而陈清的声音也适时传来：“那么，交易完成了。” 轻轻捡起飘在地上的纸，李长生看着纸上扭曲、跳动的文字，眼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他抖了一下这张纸，将其中的东西抖了出来。 然后下一秒钟…… 无形的污染波动在这一刻，从那部律法上传达出来！ 那是锐利如刀剑一般的领域，仅仅只是置身于其中，就让李长生感觉到自己的浑身上下都在被冰冷而纯粹的刀刃抵着。 如同位居传说之中的“法庭”上，即将在接下来经受……律法的审判一般。 这是……禁忌知识所带来的异象！ 第四十三章 什么叫角色扮演(求追读) 经验丰富的李长生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过来。 他抬起手，直接将旁边某个不知名的黑色封条拿出来，然后三下五除二就将这本书给封上。 那个黑色的封条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但在将书籍缠绕起来以后，竟然真的让异象慢慢消散。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长生松了一口气。 “承载禁忌知识的书本，也会变成禁忌物吗？” 他在心中喃喃自语着。 而另一边，因为镜子角度问题而看不起他动作的陈清缓缓开口：“那么接下来，第二个问题。” 听到这句话的李长生心中微微一动。 不过他这次不像是第一个问题那样犹豫良久。 因为对于这个问题，他早就有了想法。 迟疑片刻之后，李长生低下头、颇有些恭敬地说道：“您听说过……‘逍遥’吗？” “那是一部古老的典籍，在前几日被人挖掘出来，一直有人在破译、但至今都没有结果。”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第二个问题就是、能够推进破译进程的知识。” 逍遥……？ 听到李长生的话语，陈清微微一怔。 什么鬼东西？ 不过很快，李长生就给了他一个解释：“据说，那是某个姓‘庄’的人所撰写的典籍，其中似乎隐藏着极深的隐秘。仅仅是我们目前破译出来的一段话，就已经产生了相当特殊的异象。” “所以，我们请求将部分译文交予您、并且从中获取正确的知识。” 姓庄，逍遥…… 嗯，该不会是《逍遥游》吧？ 沉思了片刻，陈清最后缓缓点头：“可以。” “将那部典籍带到我这里来，我可以给你答案。” 不管是不是。 最好都能亲眼看一下正本。 而且陈清也很好奇，另一个世界经过污染扭曲之后的禁忌知识，如果通过古镜转移到了自己这边…… 会不会还有污染的现象？ “看起来得准备一个万全的环境了。” 坐在沙发上，陈清若有所思：“如果真的有效果，那可不能让它进入现实世界。那样的话，很有可能让污染的危害提前。” 不过真要说起来，灾变之后的知识在灾变之前还有效的几率还是挺低的。 如果真这样，那岂不是所有读了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医学生，都会经历扭曲的认知？ 就算污染没有大幅度扩散，充盈在天地间如同灵气，总也有些地方会产生类似的效应吧？ 但到现在也没有医学生变成三只手、或者四只脚的新闻。 所以陈清觉得，这种知识所带来的扭曲，大概是只会在有污染的地方才会出现。 因此到时候他可以将科林给他的那些带有污染的东西全部堆在一起，再次构筑出一个类似“污染”的环境。 这样，或许就能将那些禁忌的知识锁死在环境里。 嗯，说不定他也能用这样的方法实现和科林、李长生他们一样的超凡晋级呢？ 想到这里，陈清先是笑了笑，之后又叹了一口气。 因为他突然之间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未来，或许真的会有污染的灾难产生。 一旦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有些心情复杂。 如果可以的话，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陈清其实还是想要去尝试阻止一下的。 倒不是什么圣母心理，纯粹是觉得未来那个连“医生”都没有，“法律”都没有的蛮荒废土……未免有些太苍白恐怖了。 既然自己现在有了那么几分可能去改变那个可能的未来。 那么真要是不去做一点什么，陈清多少也会觉得后悔。 “所以试试看吧，污染的知识在这个世界还有没有效果。” 反正如果是限定在某个范围内，真要是出了问题、那自己也能解决得了。 大不了找一些不太危险的知识试试看。 决定了之后，陈清给镜子里的李长生留下了一句话，让他准备好之后再过来找自己。 顺便再叮嘱一下让他好好照顾爱丽丝，可不能把陈清好不容易找到的工具人给养死了。 在搞定这一切之后，他就松开抓着古镜的手。 伸了个懒腰，陈清满意地点点头。 今天的收获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仅仅是科林的那些东西，还有一个可用的工具人，以及李长生的信任、和对超凡道路的认知。 这些东西都将会在未来，给陈清带来相当不俗的回馈。 “就是齐禄他们，好像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啊。” 看了一眼那个阴暗的山洞，陈清沉吟了一声：“是因为时候没到？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总之还是先等等吧。 打定主意之后，陈清随手关了仓库的门。 紧接着他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用那些污染物给自己的“炁”好好充能一下。 今天炁用了不少，是需要补充一点。 就在他拿起某个破破烂烂的围巾时。 下一秒，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从他的手边响起。 “嗯？” 微微皱了皱眉，陈清伸出手，拿起自己的手机。 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他意外发现打给自己的电话号码竟然是海外的。 难道是那个组织？ 陈清的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但很快他就把这个念头给掐掉了：“不，应该不是。按照明信片的顺序我是最后一名，就算真是那个组织、也不可能打给我而不打给陆明诚。” 犹豫了片刻之后，陈清按住屏幕：“喂？” 电话那边，先是一阵“嘟嘟”的声音。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听不出男女，如同机械合成一般的声线：“是陈清，陈先生吗？” 抓着手机，陈清点头：“我是。” “太好了，”电话那边的声音似乎略有上扬，“看起来我没有打错。” “嗯，陈先生，虽然你大概会觉得很疑惑，但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的你，非常危险！” 电话里的声音如是说道：“如果你不注意的话，你很可能会死！” 闻言，陈清的眉毛轻轻一挑。 好半天以后，他才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哦，我知道，怎么了？” 电话那边：“？？？” “你知道？！等等，难道那群人已经和你开始接触了？！” 电话里的人很明显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好吧，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必须要当面聊一聊了。” “明天、或者后天你有空吗，陈先生？” 看了一眼时间，陈清点点头：“有空。” 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后，电话里的人似乎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时间就定在明天。地点的话，就定在江汉大学的体育场馆吧。” “那里正好在开漫展，机会不错。对了陈先生，明天你最好穿得薄一点，我们到时候会给你提供专用的角色cos服……” 陈清：“？？？” 这次轮到陈清茫然了：“等等，什么漫展、什么cos服？？” 他怎么没有听懂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电话那边的人叹了口气：“人多眼杂，陈先生，如果想要避开他们的‘天眼’，就必须要在人尽可能多的地方聚头。而整个江汉市现在最大的活动，就是那个漫展。” “待会儿我们会给你特定的邀请函，你到时候就伪装成负责登台演出的coser。当然，不会要你真的登台、只是让你穿上衣服，在躲开‘天眼’之后顺利离场。” “那就先这样吧陈先生，如果有问题的话、等明天我们当面聊。还有，如果你不相信我们也没关系。活动会开一周左右，你有充足的考虑时间。只不过我认为，你们的时间可能没有那么多。” 电话里的那个人声音有些凝重：“你应该知道，一个月之后、‘天启’就会来临！到时候名单上的你们，可就危险了。尤其是你，名单的最后一名……” “因为你，本不该在那个名单上的！” 说完这句话，对方就挂断了通讯。 只留下陈清一个人面色复杂地坐在沙发上。 好半天以后，他才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这都什么事儿啊……” 总感觉麻烦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陈清在心中如是想到。 “而且说到底，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这么想着，陈清听到手机里传来“滴”的一声。 那似乎是谁传给他的一封邮件。 打开邮件，陈清发现里面的内容是一张图片，和一封邀请函。 而在看到那个邀请函的时候。 下一秒，陈清的眉毛轻轻一挑。 “……有意思。” 看起来这个邀请并不是陷阱。 因为在那封邀请函上，陈清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公章。 第四十四章 没有超凡者的世界 第二天。 陈清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了一声:“到江汉大学。” 很快，出租车就汇入早晨繁华的车流之中。 而在车上，陈清手撑着额头、开始思索着今天的状况。 “昨天给我发的那张邀请函上，似乎有相关部门的公章。” 回忆着昨天晚上看到的邮件，陈清若有所思:“虽然不排除公章可能是伪造的，但不管怎么说、今天我都应该去现场看一看。” 这是他到现在为止第一个主动可能接触到的超凡组织。 虽然可能有些麻烦，但、再危险也危险不过他现在身上的绝症。 而且从对方的意思来看，他们是知道陈清身份的。甚至于他们还知道陈清最近上了那封明信片，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也必须要去瞅两眼。 “先远远地看着吧。” 陈清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同时、出租车也到达了江汉大学。 打开车门，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座高等学府。 江汉大学是他们这个城市本地最好的一座大学，而且也是省内最好的，不过陈清大学不是这里。 他是在省外完成的本科阶段，但他有不少高中同学是这个学校的。 所以他昨天晚上托了一个朋友，问了一下这次的状况。 而他的朋友则说，的确有这么一个“漫展”。 “也就是最近这两天的事情吧。” 他的朋友说:“之前就大规模宣传过，好像这次办的规模还挺大。而且按理说我们学校的体育场是很难拿下来的，所以我估计这次主办方是有点背景。” “啊对了，听人说这次会场调动好像还是个挺漂亮的小姐姐。而且怎么说呢，让人印象挺深刻的吧、你真要去看，到时候估计就知道了。” 得到了消息的陈清向他的朋友道了声谢，同时把这次会场调度的人给记了下来。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大学，在体育场门口、陈清就看到了几个看起来身形有些瘦削的年轻人似乎是在检票。 他们身穿蓝色衬衫，模样挺休闲，脸上带着笑容、仿佛就是大学志愿者。 但已经踏入超凡，五感极度提高的陈清却能够感觉得到他们身体似乎时刻紧绷，而且动作颇为干练。 压低帽檐，陈清心中若有所思。 站在检票口，陈清递出了自己的那封邀请函。 他一开始其实是想在网上买票的，毕竟漫展嘛、普通人都能够进来。 但现在网上买票都要实名制，陈清觉得，自己就算这么做了、估计里面的人还是能发现自己。 所以干脆省点钱算了。 而另一边，看到邀请函的瞬间，陈清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的眼神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不过他们很快就掩饰好了自己的心情，面带微笑、说道:“好的，请你稍等，我们待会儿会带您到后台。” 说完这句话之后，其中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耳边说了什么，之后就领着陈清从员工通道进入。 一边走，陈清一边开口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很明显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也不是普通人，至少他的身手绝不普通。 而年轻人则是回头看了陈清一眼:“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陷入了沉默，再没有之前那种面带微笑的友善，像是一块坚硬的钢铁、哪怕敲上去也只有沉闷的回音。 在这种闷闷的声响里，陈清也只能闭口不言。 穿过长长的隧道，两人最终在一个仓库面前站定。 “请进。” 年轻人对着陈清说道:“里面有你需要穿的衣服，你可以在里面换完之后再出来。” 听到这句话的陈清面带犹豫:“……真的要换？” 他之前在网上查了一下spy，然后在上面找到了一些……比较让人惊叹的照片。 而一想到自己可能也得穿这样的衣服，陈清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而对此，年轻人那古井无波的面容之下似乎也有些无奈:“很抱歉，但是的。” “我们的队长……嗯，比较喜欢这种东西。再加上我们要骗过‘天眼’，所以必须要给你准备特定的制服。而在这个会场上，哪怕你穿着特殊一点的制服也不会有人发现异常。” 毕竟会场里面穿的比你出格的可多太多了。 这句话年轻人没有说，但两个人都懂其中的隐含意思。 叹了口气，陈清推开了仓库的门。 然后第一时间他就看到了一个面带真诚微笑，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欢迎，欢迎！”那个中年人笑眯眯地说道，“是来领衣服的吧，喏、在这里。” 说着，他向着陈清递上了一套包装整齐的套装。 而陈清则是取出了这套衣服展开。 当看了一眼之后，他就敏锐地察觉到这件衣服的不寻常之处。 这件衣服上……有“污染”的气息。 是制作这套衣服面料的人，使用了某种禁忌物？ 若有所思地抖散手中的织物，陈清发现、这似乎是一件宽大的黑色风衣。不过相比起一般的风衣，其上多了不少……一看就很花里胡哨的装饰。 还好，不是什么出格的衣服。 陈清松了一口气，之后直接套在自己身上。 他并不害怕这上面的污染，毕竟其中污染的因素还没有陈清自己身上的“炁”多。甚至于陈清还感觉，自己的“炁”随便就能够吞噬这上面的污染。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 在他刚刚套上衣服的一刹那，这件衣服就开始自动收紧，主动调节成了贴合他身形的大小。连袖口处一些不合理的空隙也被收束住，穿起来既宽松又舒适。 感受着风衣的自动调节，陈清略微有些诧异。 没想到这玩意儿还有这个功能。 他刚想抬起头，询问一下后续的时候。 下一秒钟，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紧接着，陈清就看到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陈清，以及他身上的黑色风衣了。 “你是超凡？！” 中年男人茫然地喃喃自语着。 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嗯？ 陈清的眉头微微一皱。 什么超凡？ 正当他想开口说些什么。 然而很快，仓库的门被猛然打开:“我感觉到了‘异常指数’上升了！是哪里的禁忌物复苏了？！” “特遣队呢？准备出动，别搁那儿看腿了！带上装备，不要大意！” “等等，仓库里面好像是老梁？他不会已经……？！” 一瞬间，陈清周围就变得吵吵闹闹。 就像是有很多原本隐藏在暗处偷看大腿的人突然跳出来一样，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陈清的五感就察觉到了无数人靠近的波动！ 而且这些人都和之前那个年轻人一样……训练有素！ 察觉到这一点的陈清迅速调整好架势，体内的“炁”开始运转。 就像是寻常的真气一样，“炁”如果开始运转起来，也有着强化身体的基本功效。 而当炁全速流转的时候，陈清的体能甚至足以超越人类！ 他刚想要快速逃离，但很快、之前那个中年男人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等等！” 中年男人大声说道:“别，你们先别进来，什么都没有！只是我刚刚不小心调整了一下‘认知障碍’的量！” 同时他将陈清往后面拉，压低声音说道:“你先停下别动，你身上现在的异常指数上升得很快，已经被外面的人察觉了。” 一边拉，他一边嘀咕:“他妈的，怎么都末法时代两百年了，还能出一个超凡的？！你该不会是哪个深山老林里被养出来的吧？！高手下山？这都多少年没人玩了，怎么还有人喜欢这套？！” “而且你身上的灵气哪来的？不对不对，倒不如说这个世界还有灵气吗？” 听到他这句话。 陈清的动作微微一顿。 末法时代、两百年、灵气…… 将这些词语串联了一下。 瞬间，陈清的心中升起一片明悟。 “难道说这个世界，似乎已经没有超凡了？！” 或者说的准确一点。 这个世界似乎已经没有……超凡者了？ 第四十五章 我是唯一 听着那个中年男人的话语，陈清陷入了思考。 按照他的意思，“超凡者”的存在似乎非常稀少，甚至于……已经不存在了？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信息实在是太少的缘故，所以陈清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中年男人老梁的问题。 他只是沉吟了一声，接着说道:“这个问题我到时候会直接和你们队长说。” 他先前听到门口那个年轻人说，他们“队长”比较喜欢漫展这种形式。而且之前他还听到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人口中说了一句“特遣队”，所以他姑且就认为所谓队长就是目前会场内职级最高的人。 陈清需要花点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等见到队长以后，再编造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不可能说出古镜的存在，因为那是他最大的秘密。 而另一边。 很明显，陈清的解释老梁是接受了:“行吧，反正待会儿你也是要去看队长的。” 说着，他拍着手、上下打量着陈清身上的风衣:“……说实话，本来我是要给你稍微整理一下的。但没想到你竟然是‘超凡者’，灵气和这个e-017-2彼此联系之后，主动对你进行了最佳优化。” 说到这里，老梁的语气有些惊叹:“听说e-017是对于灵气最为敏感的禁忌物。没想到超凡者的灵气竟然真的能和它的衍生物所沟通。” “e-017-2？”听着这个词语，陈清的语气有些疑惑。 像是看出了陈清的疑惑，老梁笑了笑:“正好，反正按照原定时间你应该十分钟之后才出发，那我就稍微和你讲讲、也不耽误时间。” 他指着陈清身上的衣服，颇带着些炫耀的语气说道:“那就是e-017-2。e代表它的危险程度，属于最低档次。017代表它被发现的时间，而后面的2，代表它是因为e-017而诞生出来的第二种衍生物。” “e-017的名字是‘致密黑绵’，是一种对于异常特性非常灵敏的禁忌物。它能够吸收非常大量的异常，所以经常用在制作衣物和防护措施上，这能够加强特遣队的自我保护。” 听到这里的陈清忍不住皱眉。 他深深地看了老梁一眼:“你跟我说这么多，没关系么？” 而老梁全然不在意地摆摆手:“无所谓的，因为你是超凡者。” “末法时代以来超凡者几乎不存在了，目前我知道的就只有你一个。因此你接下来的权限必然会比我高很多很多，马上你都是会知道的。” 闻言，陈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我不一定会加入你们。” 就像是他说的，或许自己都不一定会加入老梁他们所在的那个组织，所以没必要把这么多秘密告诉自己。 而老梁则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没关系啊，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加入我们。我们不会强制要求你加入，因为这可能会违背你本人的意愿。但出于安全的考虑，我们希望你能够和我们签订一份‘超凡者专用’编外合同。据我所知，之前那个不愿意加入我们的最后也签订了。” “这份合同还是挺优厚的，不会强行要求你去做些什么，只有在特殊时候可能会对你发起征召。但，已经几十年没有这种特殊时候了。除此之外，福利也很多，比如子女高考加分、景区门票免费、专车接送啊之类的……”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福利，陈清不得不承认，听着这些的时候、他都开始有些心动了。 因为按照老梁的意思，他除了在几乎不可能的时候会被要求出动、和不能违背法律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强制性的要求。 而这也确定了陈清心中所想。 老梁所属的组织，果然是背靠官方！ 但他还是没有搞清楚，为什么这份合同会这么丰厚。 这简直就像是把他这些人供起来一样…… 对于这个问题，老梁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苦笑了一声:“因为特殊啊……” “其实这份合同已经有很久没被人签过了。因为超凡者，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四十年前，是一个快要死了的老头。” 靠在仓库的推车上，老梁的声音有些唏嘘:“那个老头好像是某个名教大山的老祖宗，活了大概一百多岁，因为大限将至、所以想着出山为徒子徒孙谋个好前程。他出来的时候，上面的人都震惊了。因为上一个记录在案的超凡，还是两百年前。” “所以上面的人为了那个老头临时制定了一份编制外合同，因为老头不打算加入他们，而上面的也愿意遵循他的意思。至于具体原因……” 看着陈清，老梁犹豫了片刻。 最后他还是探过头，低声在陈清的耳边说道:“因为超凡者，在用禁忌物的时候能够坚持更久！” 听到这句话的陈清眼神古井无波。 原来如此。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存在这一份优厚、且宽松的合同。 从古镜之后的世界他已经了解到，普通人使用禁忌物太久，极有可能被污染。 唯有超凡者能够抵抗这种污染，且越强的超凡、越是能够坚持。 而在数千年前的现在，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禁忌物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很明显，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和灾变之后的普通人一样…… 使用禁忌物对他们而言，也有可能被污染！ 而能够长久使用禁忌物的超凡，对上面的人而言有价值，但也不是太宝贵。 末法时代以来，超凡的境界必然大幅度下跌，这也就导致超凡者的层次非常低。陈清估计，可能都不会超过序列十。 低序列的超凡者不会对社会造成太大危害，但、能够长久使用禁忌物，却在某些时候可能成为非常有利的条件。 比如，假如有什么需要时刻不停使用的禁忌物，普通人没办法做到，这时候就要超凡上场。 所谓的“强制”，大概率就是在这种时候需要履行的。而丰厚的奖励，其实也是为了这个时候。 因为需要征召超凡者的时候…… 大概率已经必须要超凡者拼命了！ 至于为什么不会要求陈清加入部门…… 大概是因为上面的人认为，超凡者是闲云野鹤一样的存在，想要他们加入部门很难。 毕竟有之前那个老道人的先例，所以上面的人自然按照这个先例来。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份约束性不强、唯有在关键时刻具有强制性，但奖励又颇为丰富的合同出现，也不让人意外了。 不过陈清还是挺好奇的。 按照他的情况来看，他可是从“污染”之中修炼而出的超凡。 他跟灾变之后的人类类似，本质上其实都是禁忌物。 但……似乎老梁把他看作了能够使用“灵气”的超凡者？ 这应该是因为齐家的秘籍，其实是将污染当作灵气来看待，而修炼之后、自己也是类似的情况。 不过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或许意味着，在这个时代、自己……是唯一一个能够用污染修炼的人！ 想到这里，哪怕是陈清的心中，都略微有些激荡起来！ 第四十六章 好还原啊 在知晓这个世界自己可能是唯一一个超凡者之后，陈清的心中先是动摇了片刻，之后又很快复归平静。 “虽然如此，但这对现在的我而言其实用处不大。或者说，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价值。” 就像那个合同一样，在灾变之前的末法时代，超凡者的确珍贵、但也没有到必需的地步。属于是有可以，没有也行。 这可能是因为老梁说的，末法时代以后“灵气”不存在了，超凡者已经没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大部分估计就是序列十的水平。 而序列十…… 说句难听的，虽然序列十踏入了超凡，但和人类的差距不大。 就算陈清有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和诡秘莫测的“炁”，但他仍旧会被一枪撂倒。甚至不需要枪，只是一刀捅进他的胸口，他都可能失血过多而死。 超凡者和人类的差距，在末法时代远没有那么大！ 因此陈清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或许很珍贵，但真说起来也就那样。 不过无论如何，他是超凡者这一点都不会变的。 总归，是比普通人更加容易受到重视。 “而且比起其他人，我还有一个优势。” 那就是陈清修炼靠的不是灵气，而是污染。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是在末法时代，他也能正常修炼。 而到了高序列，那个时候的超凡者和人类，就已经是两个物种了！ 将脑海中的思绪整理好，正巧这个时候十分钟也差不多到了。 老梁拍了拍陈清的肩膀:“好了，你也可以出去了。接下来门外会有人带你走，你跟着他就行。” “超凡者的事情，出了这个门就不需要跟外人提。等到见了队长你再说，外面可不像这里面有‘认知障碍’。” 认知障碍…… 听到这个词的陈清若有所思。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那么这个认知障碍或许和他想的一样，是某种能够屏蔽外界感知的东西？ 这也说明了为什么以他的五感，竟然没有注意到这里面的e-017-2，要知道这可是带着污染气息的。 点点头，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色风衣、紧接着打开了门。 刚一打开门，陈清就感觉到有几个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不过很快，这些人就移开目光，仿佛先前的感觉只是错觉一般。 “看起来那些特遣队还没有走。” 双手插兜，陈清脸上的表情不变，心中如是想到。 同时，那个先前就在等着他的年轻人上前一步:“准备好了么？” 听着他的话语，陈清点点头。 很快，两个人就穿过长长的走廊，踏步进入灯光满目的会场。 刚一进入会场，陈清就感觉到一阵嘈杂喧闹与……几乎要将他煮熟一般的热浪！ 到处都是人。 人和人之间的距离缩减到一定程度之后，声音就变得比想象中还要大。仅仅是间隔几米，可能就需要喊着才能够听到对方的声音。 而在此之外，各种各样“奇装异服”、“造型独特”的人穿行在会场之中，像是要将这里染上各种颜色一般。 不过同质化倒是挺明显的。 至少陈清就看到起码几十个同一角色从自己面前逐一走过…… 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角色却是一样的，这属实是一种新奇体验。就好像看到哈哈镜一样，一个人愣是被分成几十个影子。 在这一刻，陈清甚至觉得自己身上那夸张的黑色风衣都显得保守了许多。 比起会场里的其他人，他简直堪称低调！ 跟着年轻人，陈清刚想要混进人群之中。 然而很快，两个脸看起来有些泛红的女孩凑到陈清的身边:“那个，你好。” “你是在s刃吗？！我能和你合个影吗？” 刃？ 谁？ 陈清的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这个念头。 同时第二个念头就是:“合影？疯了？” 他有病才会选择和其他人合影。 出现在其他人镜头内只会让自己未来变得麻烦，所以陈清几乎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拒绝:“不好意思。” 他拨开面前的两人:“我稍微有点事情。”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在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越发明亮的视线之中离开。 转过头，宽大的风衣从两人面前掠过，就像是舒展开的乌云。 “好还原啊……！” “嗯嗯，有点想要拍照，但总感觉好像不太好……” “要不就拍一张背影吧？” 发达的五感让陈清能够听到这样的对话，宛如在自己耳边一般清晰可闻。 但他实在不好说些什么，就只能当作没听见。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混入人群的目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持低调。现在做些什么都可能破坏这种氛围。 这么想着，他抬起头、准备寻找那个年轻人。 然而让陈清有些茫然的是，明明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对方竟然就消失在自己面前，仿佛一滴水、融入池塘一般，再也寻找不到。 只剩下他一个人置身于热闹的会场里。 “……什么鬼？” 陈清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手机上只有一封刚刚发来的邮件。 邮件里面的内容只有三个字。 【向前走】 -------------- 在又一次拒绝了一个男大学生的合影请求之后，陈清感觉自己的汗水都快要把风衣给浸湿了。 他靠在旁边的立柱上，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对方真的打算和我好好交流吗？” 回想了一下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陈清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到现在都已经拒绝了数十个人的合影请求。 也幸好这里人多，才让他看起来不会太突兀。 但……再这么拒绝下去，陈清觉得自己迟早会被其他人注意到。 毕竟在这里角色扮演的基本上都同意合影，而只有自己反其道而行之，扎眼的很。 “是不是得稍微融入一下环境，比如带个面具？这样就算留下照片，也不至于暴露身份……” 一边喃喃自语着，陈清一边开始思考。 然而下一秒钟。 “轰”的一声，远处的主会场猛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音浪！ 感受着这股声响，陈清猛然抬起头。 在他视线的尽头，是一个看起来怪模怪样的家伙拿着麦克风，大喊了一句“那么现在开始”。 紧接着，整个会场瞬间沸腾了起来！ 无数人开始喧闹，嘈杂，将整个会场的氛围和热度猛然提升了数倍！ 而在这之中，只有陈清眉头紧锁。 “什么情况。” 他拿出手机，刚想要查一下漫展的日程安排。 而下一秒，陈清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浑身肌肉瞬间紧绷！ 第四十七章 走后门 陈清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目光锐利。 他第一时间回头望去、然后将视线锁定在自己身边的某个位置。 很快，他就察觉到了那里到底存在着什么。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角落里，一个银发、白衣，模样干练的女人正站在那儿。 此刻那个女人正抬起手，似乎想要将手搭在陈清的肩膀上。 察觉到陈清的视线之后，她收回自己的手、面色不改:“果然如老梁所说，陈先生是超凡者，五感非常敏锐。” 若无其事地垂下手腕，银发女人脸色平静:“已经差不多了。” “请原谅我们的怠慢，但如果想要骗过天眼，就必须要和普通人接触、将你身上的‘异常指数’给减弱。” “现在你身上的异常指数已经跌落到正常范畴，可以和我去见队长了。你的意思呢，陈先生？” 听着这句话，陈清将“与普通人接触可以减弱异常指数”这件事埋在心底。 同时，他微微颔首:“可以。” 听到他的回答之后，银发女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 “那么请跟我来。” 说着，银发女人领着陈清走向主会场。 不知道为什么，越往里面走、陈清就感觉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模糊。 旁边那些人虽然是站在自己这边，但却让人感觉不到存在。 淡淡的薄雾在陈清周围缓缓升起，将两个人笼罩起来，仿佛是要把他们彻底吞噬。 在这团白雾之中行走，让陈清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带着铁锈般僵硬。 这是禁忌物？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 下一秒，让陈清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进入白雾之后，他体内的炁竟然不受控制地开始流转，蔓延在他的四肢之间！ 嗯？！ 陈清还是第一次失去了自己对于炁的控制。 就在他刚想将炁强制收拢的时候。 很快，旁边的白雾之中伸出一小团，一点点攀附在陈清的身上。 随后，它就这么缠绕住陈清，并且一点点绞紧！ “呃！” 陈清感觉到一阵污染的扭曲从自己的身后传来，猛然之间将他包裹住，仿佛一双铁手、要将他的喉咙扼死窒息！ 闷哼一声，陈清的身影略微摇晃了一下。 同时他的心中一片骇然。 “这个东西……好像是活的！” 没错。 这团白雾给陈清的感觉是活体！ 因为它在陈清运转炁之后，就附着在他的身上，并且似乎从某种东西传递出了近似于……“好奇”和“熟悉”的情感。 这种情绪化的感官描述起来非常抽象，但陈清的确从中体验了一把原始而朦胧的好奇心。 并且他竟然从这团白雾之中感觉到了熟悉？！ 这种突兀的情感直接让陈清心中升起了些许警惕，同时第一时间散掉了自己身上的炁。 而在炁消失之后，那团附着在他身上的白雾也像是失去了方向，重新回归到原处。 只剩下陈清一个人凝视着袅袅雾烟。 而在他的旁边，银发女人偏过头:“陈先生？” 刚才陈清停顿的时间有点长。 被她这么一叫，陈清也反应了过来:“抱歉。” 略带歉意地收回视线，陈清若无其事地说道:“刚才在想一些事情。” 闻言，银发女人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颔首，继续带陈清往前走。 而陈清则是趁着这段空闲的时间，旁敲侧击地从她口中询问关于这团白雾的消息。 他很快就知晓，这团白雾的确是禁忌物，而且还是a级！ 这代表它相当危险。 或许是因为这些都是常识，所以银发女人稍微给陈清科普了一下:“禁忌物的等级从低到高为e到s，e代表无害。越往上，禁忌物越危险。” “其中a级的禁忌物如果没有充分的管理和收容，那么很可能会酿成毁灭数个城市、甚至一个国家的灾难。” “而s……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那已经是绝对的机密，不是我们能够了解的。不过如果是陈先生，或许能够知道一些。” 毕竟超凡者的权限是要比他们这些普通人要高的，银发女人笑着说道。 至于这团白雾，按照银发女人的意思，它虽然是a级的禁忌物，但那是它的潜在危险。 它的名字叫“扭曲之雾”，特性是身处其中能够扭曲认知，之前陈清听老梁说的认知障碍就是它的衍生物。 不过它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它对于异常指数高的东西进入其中，会表现得非常排除和抵触。 所以才需要依靠和普通人大量接触，并且穿上特制的e-017-2，以此来消除异常、让陈清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人。 “之前因为你的名字上了那个明信片，所以我们估测你身上会带一些异常指数。但没想到你还是个超凡者，因此想要洗去身上的异常，就得和普通人接触的更久一点。” 银发女人略带歉意:“很抱歉，陈先生，但这团雾就是这样的。” 闻言，陈清点点头、表示认同。 但他的心中却思绪翻滚。 “对方之前并没有察觉出我的异常，似乎是不知道会发生我这样的事？超凡者在这团雾气里行走，真的会跟我一样能量紊乱吗？” 而且自己还从这团雾气之中感觉到了熟悉的感觉…… “啧。” 他微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果然，灾变之前的世界也绝不平凡。虽然没有超凡者，但异常却依旧存在。”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陈清竟然感觉自己在这团雾气之中，那本不应该恢复的炁，似乎略有动弹。 这代表着什么，陈清几乎不难想。 要知道，灾变之前的时代污染可没有如数千年后那样蔓延在世界的每个角落。也因此，陈清没办法从环境之中吸取污染来恢复炁。 但现在来看，当身处雾中、自己的炁似乎变得活跃了些，甚至都开始自动运转…… “所以，这里其实有点类似于修仙小说之中的‘洞天福地’？” 一边强行压制着身体里的炁，陈清一边在心中想到。 这团雾，或许并不是什么单纯的禁忌物。 而是……污染源？！ 在他的思绪之中。 很快，银发女人就带他走过了堪称漫长的路，并且最后在一个空无一物的地方站定:“那么就是这里了，陈先生。” “接下来你只需要从这里往前……” 还没等她说完。 下一个瞬间，一个大嗓门猛然从雾中传来:“超凡者快来了！所有人准备好，动画组准备，电影组准备，小说组准备，玩具组准备！” 那个声音显得异常激动:“这可是几十年都没有出过的超凡，这次必须要把他的超凡种子给榨出来！这可是数百年没有第三个的实验体，务必谨慎对待！” “一组待会儿先去，目标是他的裤子；二组架住他，控制他的四肢！然后三组，到时候就到你们上了，你们任务最重、也最关键，千万不要放松！” “准备好了没有？！” 听到这个声音。 饶是以陈清的心态，在此刻都忍不住猛地一突。 他下意识拉住旁边银发女人的胳膊:“……有没有其他路？” 我怕我从这个地方走进去，下一秒就得横着出来！ 而银发女人也是张开嘴，一脸茫然:“……有的。” 她的声音艰涩:“……请跟我来，我们走，后门。” 第四十八章 未来镜 当脚步踩在某个地方的时候。 下一秒钟，面前那仿佛铺天盖地的白色迷雾彻底散开！ 展现在陈清面前的是一个极具科技感和现代感的大会议室，四处可以看到电缆，各种宽大的电脑屏幕悬挂在空中，四面八方穿行着无数白大褂。 他们在争吵，在议论。丰富的讯息从他们的话语之中传来，夹杂着陈清听不懂的方言，仿佛是炸响在他耳边的惊雷！ “要我说就应该用B-127来针对C-012的收容工作！” “没有这个必要，这样只会让异常指数大幅度提升。到那个时候周围的普通人都会受到影响。” “我认为特遣队应该配备最新式的动能冲锋枪。” “你是要收容还是要去反恐？！驳回！” 除此之外陈清甚至还听到了不少外国人的声音，各种五颜六色的发型齐聚在这个会议室内，争论着自己的认知和见解。 简直就像是……菜市场。 只不过这个菜市场讨论的全部都是物理、数学等高深学科，而参与讨论的，各个都是放在外面也赫赫有名的大佬！ 看着眼前这一幕，陈清深吸了一口气：“这里到底是？” 在他的旁边，银发女人面带微笑。 她轻轻拍了拍手：“欢迎来到‘全球异常收容组织’，江汉分部。” 全球…… 听到这个词的陈清眼神有一阵恍惚。 看起来这个组织的来头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像是看出了陈清的讶然，银发女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陈先生，接下来我们还需要去见队长。” 闻言，陈清这才回过神来。 他继续跟着银发女人往里面走。 从那些白大褂身边经过以后，陈清来到了一个办公室。 站在他前面的银发女人轻轻敲了敲房门。 良久之后，一个平和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请进。” 推开门，陈清抬起头、看向门后。 在他的正前方，一张宽大办公桌的后面、一个穿着和他类似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正双手交叠，抵着自己的下巴，白色的眼镜反光，竟然呈现出一副“碇司令”一般睿智深沉的模样。 ……但陈清实在好奇，光源似乎不是打在他脸上的，为什么他的眼镜能反光？ 而旁边的银发女人也是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沉住气：“队长，陈先生到了。” “嗯。” 那个队长微微颔首，白色手套自然下垂：“看来时候到了，请坐吧，陈先生。” 他指着办公桌对面的那个位置：“我想你大概有很多问题要问，所以不妨稍事休息，然后由我为你揭开这个世界的真相。” 看着陈清，队长一字一句地说道：“让你知晓在这片土地上，被时间所掩埋的、尘封历史！” 听到这句话。 原本拉开椅子刚想要坐下去的陈清犹豫了。 而身后的银发女人也下意识捂住了脸，指缝间的表情看起来绝望而羞耻。 而队长似乎对此浑然不觉。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多么中二，只是面色严肃：“陈先生，你坐啊。” “如果你是在担心隐藏在暗中的威胁，那我可以告诉你，这完全是无意义的。机动特遣队就是为了保护一切文明火种而成立的，我们会为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奋斗到最后一刻，直到鲜血染尽大地，红缨浸润……” 还没等他说完。 银发女人就敲了敲门：“队长！” 她的话语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请说重点！” 听到这句话的队长猛然回神：“哦哦，差点忘了！” 他看向陈清，这一次他的态度明显比之前要慎重了些：“那么，在开始对话之前、我需要了解一下你的信息。” “据说，你是超凡者对吧，陈先生？” 闻言，陈清这才拉开椅子坐下去：“对。” 他的面色平静：“我的确是超凡者，如果你们对超凡者的认知没有出错的话。” 队长点点头：“嗯，我猜也是。那么能否告诉我你的师承？” 陈清的回答很迅速：“我爷爷。” 他露出了一副追忆的神色：“我们家族传承很久了，族谱甚至能追溯到三皇五帝的时候。而我很小的时候就听我爷爷说过，我们家族在历史上曾经留下过不少痕迹。只不过因为灵气稀薄难以修炼，所以老祖宗很快就闭门不出。” 说着，他看向身后的银发女人：“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把我们家的族谱带过来。” 爷爷啊。 听到这句话，队长面露难色。 而这正是陈清想要的。 他在此前其实想过编织一个完美的故事，但想了想、再完美的故事也有疏漏。与其如此，还不如说一半、留一半。 就像是他此前说的，那本族谱上的确可以上溯至三皇五帝时期。虽然可能是牵强附会，但族谱本身的确是真的——陈清估算过，制成族谱的纸张保底是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加上早些时候人们对于信息收集的缺失，所以在抬出自己爷爷之后，这些人就很难再继续说些什么了。 因为陈清的爷爷已经去世，并且和他同年岁的朋友也差不多作古。想要查清楚真相，可以说非常困难。 而且假如对方搞清楚真实情况，陈清也可以推说“末法时代以来家族隐姓埋名以凡人自居”，反正套话有的是、就看这些人要哪一款。 至于他们是否会有禁忌物探查真相…… 真要这样了，那陈清也只能认栽。 但，作为目前唯一一个超凡。 陈清觉得，他们这么做的可能不大。 毕竟超凡者再怎么说还是有点意义的，如果非要这么刨根究底、还要对方关键时候帮自己拼命，那多少有些不要脸了。 所以陈清推测，这大概是走个过场。 果不其然。 在确认了古早信息难以查明之后，队长叹了口气：“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就这么写吧。” “接下来我们需要向陈先生征求的，是你本人的意愿。” 看着陈清，队长的身子一正。 他缓缓开口说道：“你可愿意为了人类的安全，加入‘全球异常收容组织’？” 这才是正题。 陈清清楚的明白，这次最重要的问题来了。 而面对这个问题。 陈清的回答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抱歉。” 他说道：“我暂时不打算加入。” 听到陈清的答复之后，队长略微有些遗憾：“是这样啊。” “那么，你接下来大概需要签订一份协议。很抱歉，但规章制度就是这样。” 对此陈清并不介意：“没关系。” 反正福利很多，而且要求也很宽松，签一下也没什么。 在将最重要的事情谈妥之后，队长的身体重新弯了下来：“嗯，既然这么麻烦的事情都搞定了，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谈一些轻松的事情吧。” “比如，你名字登上的那张明信片。” 队长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似乎还带点幸灾乐祸的意思：“那对一般人是个麻烦，对你、恐怕变成好消息了。” 好消息？ 听到这句话，陈清抬起头。 他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许好奇。 “啊，关于具体细节，我们到时候会发一份资料给你。” 拍了拍手，队长说道：“这都是小问题，我们原本还以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明信片上，明明‘未来镜’上都没有显示你的名字，结果偏偏出现了。但现在看来……” “大概，因为你是超凡者吧！” 在队长的笑容之中，陈清的思绪流转。 他敏锐捕捉到了队长话语之中的关键词。 “未来镜……” 听名字，似乎是能看到未来？ 而看到未来，还是镜子…… 在这一刻，陈清的脑海里蹦出了自己家中那面古镜的模样。 第四十九章 齐禄回访 手上捏着一个U盘，陈清缓缓退出了那间办公室。 按照队长的说法，签订合同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准备，大概还需要三四天。 毕竟陈清是超凡者这个信息在此之前根本没人了解，所以需要报告给上面，然后再层层审批、最后才能落实。 “不过有些东西倒是提前能够给你。” 说着，队长就把这块U盘和那套黑色的风衣一并送给陈清。 “风衣本来是特遣队的配置，不过你到时候应该也会领到一套，所以现在把这套给你也没关系。” 队长如是说道：“还有就是，除此之外、你还获得了参与异常收容行动的权限。” 嗯？ 听着这句话，陈清微微挑眉。 紧接着他就明白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个世界并没有如灾变之后那般禁忌物、禁忌知识和扭曲生物满地走，但也有一些怪物与禁忌物出没。而特遣队的存在，就是为了将这些异常镇压。 每个特遣队成员都会配备一个检测装置，这个检测装置可以让他们监测到周围是否会有“异常指数”上升。而一旦上升，那么他们就需要查明上升的原因。 “禁忌物是异常指数上升的大部分原因，不过也不绝对，像是你这样的超凡者、又或者扭曲生物，偶尔也会引起异常指数上升。” 队长向着陈清如此解释道。 而陈清也逐渐对异常指数有了一定的认知。 这或许就是……污染吧？ 他在心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 接下来陈清旁敲侧击，从队长这边问出了他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那就是这个世界人类超凡的水平，以及他们上升渠道如何！ 这才是最重要的。 是决定之后陈清到底要如何行事的底层逻辑！ 对于这个问题，队长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末法时代以来，人类已经修炼不起来了。” 他坦言道：“虽然那些秘籍还能够使用，但天地间的灵气已经根本不足以正常修持。” “曾经那些移山填海的仙人传闻或许是真的，但在灵气枯竭的当下，恐怕那些仙人人物如今也落得一捧黄土下场。至于超凡，超越人类极限就堪称强悍，四十年前的那个老道人便是如此。” “我想，大概再过个一两百年、这个世界上就真的不存在任何诞生超凡的可能。像你这样的超凡者，或许就是绝唱了吧。” 不，如果运气好，说不准世界两百年后就得爆发大灾变。 到那个时候人类就能够在废土上潜心修炼，以“割掉多余的器官”为乐了。 将这句话埋在心里，在了解了大部分事态之后，陈清辞别了队长。 对此，队长表现得很平静。 “三天之后我们会通知你的。” 他对着陈清说道：“你可以先看看U盘里的资料。因为如果不出偏差……” 三天之后，他们就会开始着手解决那张明信片的问题了！ 其实陈清也挺赶巧的。 就在前不久，特遣队才发现那张明信片。为了解决那玩意儿可能的危害，他们很是准备了一段时间。如果没有意外，动手的时候可能得是下个星期。 但是在看到陈清的名字突然出现之后，特遣队发现顺序似乎有些乱套了。 原本陈清的名字不应该出现在上面的。 这是“未来镜”给出的答案。 但现在出现了这个名字，就让特遣队怀疑这张明信片背后的组织，是否已经忍耐不住、打算提前动手。 因此他们也不得不整备起来，将一周后的动手时间调整到三天后。 该说不说，自己竟然还算是个影响战局的重要因素。 将U盘放进口袋里，陈清的笑容有些无奈。 走的时候他跟着那个银发女人，照旧走的是后门。 刚出门、第一脚踏进雾里，他就听到那个大嗓门还在念叨着“超凡者怎么还不来”。 这样的声音让陈清脊背发凉，巴不得赶紧走。 从雾中再次出来的时候，陈清发现、整个会场还是那么嘈杂。 看起来就和他走进去之前没有太多变化。 在他身边的那个银发女人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为了掩饰，我们场馆活动设定了两个小时。” 说着，她递给陈清一张磁卡：“之前你去过的那个地方，到时候可以直接刷这张卡走电梯进地下通道，我们的工作人员会领着你再走一次。” 闻言，陈清微微一怔：“不用担心暴露？” 听着他的话。 银发女人只是留给他一个神秘的微笑：“不。” “三天之后，担心暴露的就不是我们，而是他们了。” ------------ 从大学回来之后，陈清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这一次对于他认知这个世界，多了几分经验。 同时也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野心。 作为可能是唯一一个还有着晋升渠道的超凡者…… 如果运作得当，那么陈清或许能够更好处理自己的绝症。 “或许我应该建立一个公司，以生物医药作为研究领域，看看能否用常规的科学手段解决渐冻症。” 躺在沙发上，陈清略带思索：“虽然依靠禁忌物或者超凡道路也可行，但能多一条路总归是好的。” 而且这个公司还可以承包其他业务。 比如说……在未来可能的大灾变之中，积蓄实力。 陈清现在还记得大灾变之后的人类到底过得有多惨。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够稍微留那么点东西给未来的人们。 当然，这都得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得看一下古镜。 “也不知道爱丽丝他们会怎样。” 能不能给自己提供那份《逍遥》？ 将U盘放在一边，陈清一边这么想着，打开了自家仓库的门。 古镜一如他走时候的那样，古朴、沉闷，像是经历了千万年都没有什么变化。 手指轻轻叩响镜面，陈清看向逐渐波动起来的镜面。 然而下一秒，他轻轻“咦”了一声。 在镜面内，一个狭窄的角落里。 那个黑色的洞穴，在此刻多出了几个人影。 “齐禄？” 陈清下意识念叨了一声这个名字。 那个向他讨要了吸血鬼，又回赠给他超凡功法入门的契约者的名字。 第五十章 献上你的野心 昏暗的山洞内，齐禄正指挥着几个族人搬东西。 “对，就放在那里。禁忌物的话，把它们码好、尽量不要给真理之主添麻烦。” “还有那边，记得多给这里添一些装饰！既然以后这里是我们的祠堂，那环境就不能太糟糕，这样只会让真理之主觉得我们对祂不够尊敬！” “什么？你说之前那个祭文？谁管他啊！那样含糊不清的存在又怎么比得上真理之主？我们在寻求祂帮助的时候，祂有看过我们吗！” “要不是真理之主将夜行者的弱点告诉我们，现在我们都已经被灭族了！所以我说你们是真的没有搞清楚问题的严重性啊。” “在这个世界上其他都可能褪色，唯独只有‘真理’永存！” 看着招呼其他族人的齐禄，先前那个站在年轻人身后的老者忍不住捏着长须，脸上的表情颇有些欣慰。 总算是长大了。 像是察觉到了老者的视线，没多久、还在那边大呼小叫的齐禄转过头：“爷爷。” 缓步走来，齐禄的语气有些埋怨：“这些家伙简直搞不清状况！他们竟然还在祈求着那个名为‘太昧’神的注视……难道他们不知道垂落恩赐的并非那个虚无缥缈的神，而是切实存在的真理之主吗？” “如果因为这个问题导致真理之主恼火……” 想到这里，齐禄的眼神不由狠辣了几分。 他很清楚地知道，现在他们到底需要仰仗哪位伟大存在。 不是那个意味不明、仿佛漂浮在空中黑白未分的太昧神，而是真正向他们伸出援手，并且给予了他们禁忌知识的真理之主！ 然而有些人却还没有认清楚状况，仍旧说什么“祖制”、“祖制”，就好像过去的一切必然完美无瑕，祖先们祭祀的太昧神必然能够给他们回报。 既然真是这样，那太昧神早在哪儿呢？ 该不会载歌载舞，看着他们蒙受苦难吧？ 面对齐禄的问题，老人笑了笑：“有些人是不会懂的。” “他们被我们保护得太好了，不知道我们之前用伟大存在赐予的知识，成功击退了夜行者，甚至没有付出多少代价。” 说到这里，老者忍不住叹了口气：“所以他们膨胀了啊。” 在前不久，从真理之主那里获得的知识，帮助齐禄他们成功抗击了夜行者的袭击。甚至于他们还反过来，打掉了一处夜行者的窝点。 眼下用于祭祀的诸多物件，正是从夜行者那里缴获的。 这场仗打得相当漂亮，齐家几乎没有多少牺牲就成功干掉了那些可怕的怪物。但也正因为如此，有些人的脑子就开始有些不正常起来。 他们声称这次胜利都是仰赖“太昧神”的庇佑，是属于“白昼之子”的胜利。而夜行者，那些“黑暗之子”的失败是必然的——这是祭文之中提及的神启！ 对此，齐禄只是啐了一口。 “白昼之子必将胜利？祭文中哪里提到过这段，分明就是牵强附会！至于说白昼之子肯定打得过黑暗之子？根本就是在放屁！” “那些所谓的‘白子’难道忘记之前被‘黑子’打得节节败退，甚至都没有立足之地的时候了，还在那儿夸耀着太昧神的伟大与美好……” 真是让人无语。 对于孙子的气恼，老者只是淡笑着摇头：“你还小，禄儿。” “归根到底，其实一切都是利益。” 叹了口气，老者说道：“不管白子还是黑子，其实都是为了利益而争吵。祭祀太昧神是如此，信仰真理之主也是如此。世间万物皆寄寓于一个‘利’字，这便是人类社会不变的‘真理’。” “对真理之主的祭奠，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仅此而已。其他什么都不过是空谈，是依附在这个目的上的延伸。” 听着爷爷的话，齐禄沉默不语。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我知道，但在这样关头却还在为一些蝇头小利而争执……” 虽然打掉了一个夜行者的窝点，但这不代表齐家就彻底安全了。 要知道夜行者的数量，可远不止一个窝点那么简单！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聚集地的夜行者，齐家又何苦背井离乡？ 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曾经显贵的超凡家族，虽然因为家道中落，如今超凡者青黄不接，但终归还是有几个强者。 然而，夜行者的数量却远胜于齐家。 并且不仅仅是数量上的差距。 从那个被打掉的夜行者窝点之中，齐禄甚至还看到了一封，写给所谓“伯爵”的信件！ “我比对了一下真理之主给出的资料。” 看着老者，齐禄面色严肃：“‘伯爵’，起码相当于序列六的超凡！” 序列六，哪怕是在整个废土世界里都算得上中坚。 要知道齐家最高的也不过序列七而已。 而这伙被打掉的夜行者，甚至和序列六的超凡者有所关联…… “因此我很担心会不会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凝视着远处热闹的人群，齐禄轻声说道：“目前我们家族的底蕴还没有办法对付一位序列六的超凡，所以我们必须要从真理之主那里获得从序列七晋升序列六的隐秘。” 说着，他看向老者：“只有让您晋升序列六，才可能应付得了那位伯爵可能的袭击！” 听着他的话，老者只是沉默不语。 是的。 作为齐禄的爷爷，他就是整个齐家目前层次最高的超凡，也是唯一一位序列七！ 齐禄的声音坚定：“而且我一早就想好了，我们齐家会如此没落，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们缺少定鼎的高序列强者。” “但现在不一样，只要有了真理之主，那晋升门槛上的障碍——禁忌知识就已经不复存在！只要给我们充足的时间，齐家未必不能像数百年前那样再次成为豪门！” 只要时间足够……！ 听着齐禄的话。 老者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爷爷老了……” 他的声音有些萧瑟。 而其中的内容也让齐禄心中忍不住打鼓。 难道说爷爷已经……没有野心了么？ 就在齐禄这么想的时候。 老者话锋一转：“所以未来就是你们的天下，既然如此、那你就放心大胆去做。” “只要我还没死，那别的不说、至少在齐家，没有人拦得住你。” “去吧，”老者推了一下齐禄，“去向真理之主汇报你的诚意，然后、不要遮掩你的野心。” 人类的野心从来不是扣分项。 没有那份与野心相称的实力和心境，才是！ 听到老者这句话。 齐禄重重点头。 他走向那面仿佛数千数百年都一直矗立在那里的高大古镜，面容肃穆。 半晌之后。 他举起手，高声唱道：“祭礼！” “开始！” 第五十一章 就给你们一个展现的机会 烛火摇曳。 人群肃穆寂静，在这之中、唯有齐禄身处最前。 他半跪在地上，伸出手轻按镜面。 下一秒，晦暗的镜面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当看到镜面开始有了些许波动以后，齐禄便抬起手，毕恭毕敬地将手中的某物放在镜子之前。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就缓缓向后迈步。 而他站立的位置恰巧就是他第一次面见真理之主时候站立的点位。 “至伟大的真理之主。” 齐禄念诵道：“您最忠诚的信徒、甘愿为您驱策的族裔，在此刻祈求您的注视。” 随着他的话音。 周围那些身着黑白衣服的齐家人都在同一时刻双手合十，念诵着齐禄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祭文。 “目光抵达时间边界的旅者。” “掌握一切知识的全知者。” “执掌天平的契约之神。” “请聆听来自你卑微信者的祈求，遵循‘等价交换’的义理，拨弄时间的线纱、给予你的信徒以真理！” 这是齐禄根据真理之主的话语、以及祂的权柄，琢磨出来的祭文。 虽然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毕竟之前那个祭祀“太昧”神的祭文，最后的结果却是找来了一个陌生的伟大存在…… 但，好话总得说不是？ 他们不可能说“老登，再给我爆点金币”这样傻逼的要求，也不能够将自己的姿态摆的太低。 当一个人的姿态低到尘土里之后，那么他的价值、最多也就跟泥土一样了。 取之简便，用之随意，毫不珍惜。 齐禄不想做“泥土”。 但他也很清楚，如果要获得来自真理之主长久的支持，那么他们就需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伟大存在不都是这样的吗？对于祂们而言，人类不过是渺小如沙砾一样的东西。但，如果这颗沙砾漂亮得如同宝石，那么祂们多少也会升起一些兴趣。 而齐禄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看起来像是原石一样朴素，却同样让人值得期待撬开外壳之后的精致！ “我需要让真理之主意识到一点。” 那就是选择他，齐禄，作为交易的契约者…… 是一个非常具有价值的选项！ 这种想法堪称僭越。 但这便是齐禄的野心。或者说，野心的一部分。 而伴随着齐禄心中所想。 在那齐声念诵的祭文之中，轻微的污染在此刻悄然扩散。 随着污染一同晕染的，还有镜中那逐渐复现而出的朦胧人影。 当所有人的声音停顿之后。 一个扭曲到仿佛失真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哦？” “原来是你。” 听到这句话的齐禄心中一喜。 他很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似乎在真理之主的心中已经有了些许印象。 这是一个好兆头。 将心中的喜悦压在最深处，齐禄面容肃穆：“是的，伟大的真理之主。” 他朝着镜子低下头、态度诚恳：“感谢您赐予的知识，依靠那些知识、我们成功解决掉了一伙夜行者，并且从中缴获了它们的财货。” 指着远处堆起来如小山一般高的各种物资，齐禄看向镜子：“为了表达我等对您垂怜恩赐的至诚感谢，请允许我奉献祭品。” 听到这句话，镜子里的人沉默了片刻。 片刻之后，那道扭曲的声音才再次传来：“算是聊胜于无的劣等品。” “但，等价交换乃是世间最恒定的法则。你们已为祈求的答案支付了相应的代价，这便足够、无需更多。” 闻言，齐禄愣了三秒钟。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镜子。 ……这位的意思是，祂不需要自己额外奉送的祭品？ 很难形容此刻齐禄心中的感受。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 “这位真理之主，未免也太……守序一点了吧？！” 说了“等价交换”，竟然真的严格遵守自己说出来的规则，没有半分打算违背的意思。 这样的伟大存在实在是…… 太酷啦！ “遵守秩序的伟大存在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机缘！” 齐禄的心中再次激动起来：“比起传说之中那些一言不合就毁灭一个城市，又或者无欲无求、甚至都不想搭理人的存在而言，和真理之主的沟通简直堪称完美！” 不用因为对方可能的心情反复而提心吊胆，也不用费劲心思考虑怎么才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只需要提出交易，支付价值、就能够从对方手中换取知识…… 省心，太省心了！ 而且对方的那些禁忌知识可都是货真价实的。 要知道，他们可是刚刚才用那些禁忌知识干碎了一伙夜行者，足以证明如果利用得当，那么真理之主的知识究竟是何等宝贵的财富！ 想到这里，齐禄的心情越发坚定起来：“必须要搭上真理之主这条线。” 齐家的未来，极有可能落在和真理之主的关系之上！ 因此，他的头低得越发谦卑：“感谢您的大度。” “但请您务必接受来自我等的诚意，这并非是商品的附加，而是我等对您雪中送炭的礼赞。” 看着镜子，齐禄的态度极为真诚：“当齐家出现困难的时候，出现在我等面前的是您。而给予了我等克敌制胜秘籍的也是您，是您给了我们希望、给了我们未来。” “所以，这是我等的‘报恩’。是在交易之外，对您愿意现身在我等面前的感谢。” 说着。 齐禄半跪而下，眼神坚定。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请您给我一个还恩于您的机会！一如我之前所说——齐家愿意将灵魂都交付于您，愿意化作您手中的刀刃。” “我们会向您展现，这把刀当有其应有的价值！” 话音落下。 镜子里，真理之主默然地看着齐禄。 好半天以后。 一声轻笑，从镜子内传来。 那笑声扭曲而失真，仿佛间断的杂音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又像是绵密的蛛网将人绞紧缠绕。 在那笑声之中，是不加掩饰的兴致盎然。 “有趣。” 真理之主淡笑着说道：“作为刀刃吗？你的野心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一些。” “好吧，既然这是感谢、那便也是交易的一部分。我理所当然、也理应赐予你们‘展现自己’的机会。” 在所有人的耳边，扭曲的声音骤然变得宏大。 祂对着所有人庄严开口：“那么，我就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去探查数千年前的灾变吧！将你们所见所闻的一切，当作你们此后交易的筹码。” “去揭露那尘封的过往，埋葬的历史。” “当你们明了一切之后当会知晓——人类丢失的过去，亦将揭示人类命运的未来！” 第五十二章 新法和古法 镜子世界外。 当听到齐禄说要给自己贡品，并且指向远处那堆小山的时候。 坐在沙发上的陈清直接站起身，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些都是给我的？！” 因为那坨小山不是人的缘故，所以在古镜内看起来并不扭曲，相当清晰。 所以陈清一眼就能够看到那些招摇得、张牙舞爪得、甚至还带点惊悚血腥的玩意儿堆垒成一团，像是朝着镜子的方向在笑…… 然后随着齐禄的话语。 陈清还注意到那堆小山上，有什么东西“骨碌骨碌”地滚了下来，最终滚到靠近镜子的方向。 当他定睛看过去的时候，饶是以他的心境，都下意识抓紧旁边的座椅扶手。 因为那个滚动在地面上的东西，分明就是一个五官苍白、表情扭曲的……人头！ 再根据齐禄话语的内容。 都不需要思考，陈清一眼就猜得出来那个人头绝对就是齐禄口中“夜行者”的脑袋！ 并且人头所处的方向，还能够看到一具很明显缺了脑袋的无头尸体。 所以你们的战利品，也包括“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陈清，在得知齐禄打算给自己“上贡”的时候，脑子罕见地短路了几秒钟。 不是哥们儿，你真的打算把那些东西全送给我？ 先不说那如同小山一般的战利品全通过镜面出来的时候会有多壮观。 仅仅是那其中有几件看起来就相当吊诡的玩意儿，很明显就不适合寄给我吧？！ 和科林那个时候不一样。 陈清知道科林的水平，也看过科林贡品的种类，确定自己只要持有油灯，那么自己就是安全的。 但齐禄想要上贡的玩意儿…… “那里面有些东西危险到我都能一眼看出来！” 而且还有好几个人头和尸首。 那些玩意儿如果也从镜子里出来，那未免也太恐怖一点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 陈清觉得那海量的东西一个个跳出镜面以后，没几天他家里可能都得发臭。 就算手机用生死水，他的炁也支撑不了这么多的消化。 估计一周都不到。 陈清就会被邻居给举报。 而一旦被发现家中藏匿这么多怪东西…… 就算他是唯一的超凡者，也根本无法解释。 所以他第一时间拒绝了来自齐禄的“感恩”。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是和科林那个时候程度不相符的报恩，而且也违背了他的“等价交换”法则。 就算那些东西里面有什么宝贝，陈清也决定不去管。 不过让他有些没想到的是，齐禄竟然一点都不打算放弃，甚至说出了甘愿当他手中刀刃的意图。 这倒是让陈清对这家伙有些刮目相看了。 看起来齐禄是决心将自己绑在“真理之主”这条战船上，企图通过展现自身价值、来增加自己在未来交易的筹码了啊？ 对此，陈清当然是欢迎的。 他手中正好缺工具人。 原本他还担心齐禄可能会干不掉那些疑似吸血鬼的存在，但既然他们安然无恙，那么就代表实力还是有的、虽然可能不多。 所以，哪怕齐禄斗胆提出来的意见对于灾变之后的存在而言有些“僭越”，可陈清还是很“宽容”地宽恕了他。 他也的确需要一把刀子。 而在思考了片刻之后，陈清决定给他们一个任务。 去查灾变之前的信息。 这个想法其实有些大胆，毕竟在任何信息都可能是禁忌的当下，去查那些东西无异于主动招惹危险。 但这就是交易。 齐禄想要获得陈清的重视，自然需要付出些什么。身涉险境，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反正这对于陈清而言都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小问题。 齐禄他是工具人不假，但这不代表着不可替代。除此之外的工具人，陈清还有科林和爱丽丝。 齐禄能查到什么东西最好，查不到也没关系。哪怕他因为知识太过禁忌而彻底疯狂，那也影响不到镜子之外的陈清。 于陈清而言，齐禄是一个“可以交易的对象”，而不是“唯一的交易对象”。 “所以他才想着向我展示自己的价值啊。” 手指轻叩镜面，陈清在心中如是想着：“归根结底，他就是为了避免类似情况才这么大胆的。” 既然如此，那就决定了。 以真理之主的名义，赐予他一个“机会”。 而且陈清在话语间也取了巧。 他没有说是自己想要知道，而是说那是为了揭示“人类的命运”。 而真理之主又不是人类。 这种知识对于祂而言并不重要，只是给齐禄展现的机会。 仅此而已。 这么想着，陈清看向镜面：“那么，你们还有什么打算？” 既然叫醒了他第二次，那肯定不会什么都不问。 果不其然。 镜子内，齐禄的声音扭曲：“是的，我们再次祈求您的知识。” “我希望能够知道，从序列七晋升到序列六的知识！” 哦？ 听到这句话的陈清微微一怔。 “看起来齐禄他们家族最高的战力也就是序列七。” 陈清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么急着晋升，是因为遇到了危险？有高序列的人盯上了他们，还是大限将至？” 总之无论如何，他们现在企图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很不凑巧的是…… 陈清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这可和李长生那次不一样。 李长生当时是明确说出了自己需要一部“律法”，然而这次齐禄却很难说出自己到底需要些什么。 理由很简单。 因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那部古代的“仙法典籍”，最终只能够支持他们走到序列七。再往上，当时的齐家先祖齐正人，根本没有涉猎。 所以现在他们其实是在寻找前进的道路。 “而我能给他们的，其实也只有大致的方向。” 叹了一口气，陈清站起身、从书架上拣选了一番。 最后，他选中了几本书。 轻轻摩挲着书封，陈清喃喃自语：“既然是仿照仙法修炼，那就得有修炼的样子。” “所以，我到底是给他们这部新时代修炼法则——网络小说《XX修仙传》选段，还是给他们这本老书《抱朴子》节选……” 这还真是个烦恼。 如果按照修仙小说来说的话。 那就是“新法”和“古法”，齐禄他们到底想要选择哪一项呢？ 第五十三章 仙丹 镜子世界内。 齐禄低着头、长袖自然垂下，拳头在袖口的遮掩里死死攥紧、掌心之间冒出细密的汗珠。 此刻他的心情不比第一次觐见真理之主的时候要轻松多少。 甚至严格来说，眼下的齐禄还更紧张一些。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提出来的那个问题是否得体。 相较于第一次的“夜行者”问题，现在提出来的“晋升”难题无疑更加大胆。 毕竟夜行者的种族习性，从价值上而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得上序列七晋升序列六！ 灾变之后的知识，最为宝贵的无疑就是超凡。“吸血鬼”习性这种禁忌知识，无非是和“现代足球规则”一样的，和能够晋升序列的超凡知识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前者是可以变成“无害知识”的，而后者却是能打造超凡者的，价值一目了然！ 所以齐禄现在才有些担心。 深吸了一口气，他忍不住在心中喃喃自语：“真理之主会不会认为我太过贪心了？” 明明才请求过一次交易，之后又很快进行第二次，而且交易的知识远比第一次要来得贵重，这会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太过贪得无厌？ 他不知道。 紧张的情绪弥漫在他的心间，让他几乎喘息不上来。 虽然知道真理之主作为绝对秩序的存在，大概率不会对此感到不喜。但，作为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齐禄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全方面考虑。 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太弱了。 如果能够掌握更多力量，更多筹码、就能够有更多话语权…… 想到这里，齐禄的眼神微微闪动：“而现在，我能够掌握力量的唯一渠道，就是真理之主。” 想要通过这个渠道，就必须要更多展现自己的价值！ 再次将真理之主先前提出的“试炼”在心里咀嚼一遍，齐禄的眼神异常坚定。 是的。 他认为真理之主先前“查探大灾变之前信息”的任务，其实就是一场试炼。 这不难理解——作为掌握无数禁忌知识的真理之主，根本不可能不知晓灾变之前的信息。 祂只不过是为齐禄的野心而升起一丝兴趣，给了他一个能够显示自身价值的条件而已。 齐禄这么想当然不会是空穴来风。 因为任务目标的时间节点实在是太过暧昧。 “灾变之前”的绝大部分信息如今都已被污染，想要获得条件非常困难。而如果能够获得那些知识，无疑可以证明齐禄的能力。 而且真理之主还说，过去的历史可以揭露人类的未来。很明显，祂是知道些什么，才选择这个时间节点的。 所以，这是一场试炼！ “等祭祀结束，就开始准备朝着这个方向去搜索吧。” 等待着来自真理之主的回应，齐禄在心中默默想着：“还有，最好不要搜索真理之主的信息。因为这很可能会犯忌讳，没有任何存在愿意自己的过去被探查。”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可以去搜集的。 “还好过去家族还算显赫，姑且还保留了一些人脉。虽然这些人脉已经没有人愿意联系，但现在不一样了。” 如今的齐家可以说手握无数禁忌知识，哪怕只是漏一点点，都足够修复那些过了几百年、彼此都快不认识的关系。 “嗯，就先从两百年前的新贵‘李家’开始。听说他们家有序列三的强者，存活了超过一百年以上，大概还在谋求晋升……” 想到这里，齐禄暗中颔首。 他已经开始编织一个，不会暴露自身隐秘、却又能够搭上新贵“李家”这条线的办法了。 而就在他思索的时候。 在镜子之中，宏大的声音再次如丝线般扭曲交织：“你的问题我已明了。” “那么你愿意付出什么，去换取这份禁忌的知识？” 听到真理之主那平静的声线，齐禄忍不住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贪婪而不喜。 他赶紧收敛精神，毕恭毕敬地说道：“我们愿意以夜行者序列六——‘查拉斯特’伯爵所谋求的一件禁忌物作为筹码。” 说着，齐禄从自己怀中掏出某个东西。 这是从那个夜行者窝点之中找到的，似乎是属于那位夜行者伯爵的东西。 这件东西并没有放在“战利品”中，因为它并非是本次的缴获，而是齐家人挖出来的。 没错。 夜行者窝点里那封寄给伯爵的信件，其实是一张藏宝图！ “伟大的真理之主，据说这是来自千年以前‘禅雅联邦’的一件禁忌物。” 从口袋里毕恭毕敬地掏出一个东西，齐禄轻声说道：“这件禁忌物名为‘荆棘假面’，佩戴它的人能够缓慢提升灵魂强度，并且可以凭空呼唤一道荆棘虚影。” “这是我们的筹码，请您评估这份禁忌物的价值。” 说着，他伸出手，将一个仿佛有荆棘缠绕在表面的白色面具恭敬递上。 这是他们挖出来的禁忌物。 按照齐禄的认知，这个面具大概相当于C级的禁忌物。不算太危险，但也不算太宝贵。 从这个面具之中召唤出来的荆棘虚影就像是一道扭曲的触手，可以进行远程攻击，但是却相对比较脆弱。一般的污染很容易就能够摧毁它，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回归虚空。 而在阴影之中，不需要依靠污染就能够自动复原。 但它最大的好处其实是前者。 那就是提升灵魂强度！ 虽然目前对于灵魂的定义非常宽泛，但至少在灾变之后的世界，人们有一个共同的认知。 那就是灵魂，或许决定了一个超凡者能坚持窥探多少禁忌知识、使用多久的禁忌物！ 而有人说之所以超凡序列提升，能够让超凡者坚持使用禁忌物的时间更久、获得更多禁忌知识，也就是因为当超凡序列晋升之后，各项属性都会获得提升。 而灵魂强度，也因此而跃升了。 所以这个宝物堪称缓慢的潜能提升器。 哪怕是齐禄本人对这玩意儿都眼馋的很。 然而让他有些没想到的是。 在沉默片刻之后。 真理之主缓声说道：“不够。” “这份禁忌物，不够支付你们的知识。” 听到这句话的齐禄面色一白。 这也不够？！ 此刻的齐禄有些焦急。 他在犹豫。 其实他手中，还有一个或许不错的筹码。 但，那个筹码的意义远远超越自己、甚至齐家的心理预期…… 难道说真的就只有那一个办法了吗？ 在犹豫了好久之后。 齐禄这才抬起头，眼神坚定了许多。 他双手握拳、对着镜子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明白了。” “那么我再加上一件东西。” “它并非是禁忌物，而是由我的祖先——齐正人炼制出来的东西。” “我那位祖先将其称为……‘仙丹’！” 那是他们一族最为宝贵的至宝。 哪怕是在他们被夜行者追逐，山穷水尽的时候，齐禄也没有考虑过将那件宝物送上。 因为那件宝物，某种程度上代表着齐家的未来。 然而现在，齐家的未来有了更好的选择。 所以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将那枚最宝贵的“仙丹”当作筹码…… 敬献给真理之主！ 而此言一出。 全场其他齐家的族人顿时一片哗然！ 第五十四章 禁忌的食谱——“佛跳墙” 仙丹？ 镜子外，陈清忍不住眉头一皱。 “……什么玩意儿？” 他有些搞不明白齐禄口中的“仙丹”到底是什么东西。 先前齐禄想要通过那个面具和陈清交换新的知识，而在经过思考之后、陈清认为他所给出的那个禁忌物价值不足。 这倒不是因为他故意想要恶心齐禄。 主要还是因为，齐禄在进献面具的时候没能把那玩意儿具体效果说明白。 按照陈清的理解，那玩意儿最多也就能够增加灵魂强度，除此之外撑死能召唤一条荆棘。 这么看来，这玩意儿肯定比不上自己手中的那部网络小说和古文典籍啊？ 说到底还是因为双方信息查得有点多。 齐禄没有说明白灵魂的意义，是因为他认为那在废土之后是“常识”，所以不需要过多讲述。 而陈清他又不是废土的人。 别说灵魂了，连禁忌物他都整不明白，还想要搞清楚那件禁忌物的价值？ 陈清最多也就能理解那玩意儿似乎有一定的攻击性，并且是一个序列六的超凡者想要的宝贝，并且好像历史还挺悠久。 除了这些，他感觉那个面具好像对他的意义不是很大…… 因此陈清拒绝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拒绝来自对方的交易。 怎么说呢。 感觉还挺爽的。 尤其是在看到镜子内，那象征着齐禄的影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仿佛是因为陈清的一句话而感到有些惊惧的时候。 陈清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情在那一刻是有些愉悦的。 这种近似于“神”一般的快感，在过去他从未体验过。而在未来，大概也很难体验到。 这是真正的，一言足以断生死的“神祇”，而非人与人的对话！ “……但这可不行。” 作为绝对秩序、毫无杂念的真理之主，怎么能有这么糟糕的念头呢？ 得好好反省反省。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仙丹’……是齐正人炼制出来的？” 手指轻叩桌面，陈清回忆起关于齐正人的信息。 那的确是个惊才绝艳的“怪物”。 能够凭借一部古代的典籍就生生编造出一部功法，甚至是踩出一条超凡道路来，这样的天资、陈清觉得整个废土都算不错的了。 而这样的家伙炼制出来的东西…… 嗯，倒是有听一听的必要。 这么想着，陈清微微颔首：“可。” 听到他的这句话，镜子内的齐禄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身影摇晃的幅度都少了一些。 他在沉默半天之后，郑重其事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然后双手捧起盒子，将其递到镜子面前。 “这就是仙丹。” 镜子里的齐禄弯下腰，举着那个盒子的双手略微有些颤抖，仿佛那个看起来精致小巧的盒子重如千钧。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那个盒子的确很“沉”，但并非是物理意义上的沉重，而是精神意义上的。 因为那是过去齐家崛起的“希望”。 举着盒子，齐禄无视身后那些想要说什么、却碍于祭祀而不敢动弹的族人，只是低头沉声说道：“它由齐正人先生亲手炼化而成。” “它的材料取自于怪物‘荒原黑蛇’——那是一头堪比序列四的超凡生物。先祖亲手猎杀了它，并且剥除它的身骨，炼化了这枚‘仙丹’。” “先祖曾说，这枚仙丹能让寻常人脱胎换骨，日后无需污染源便可自行修炼、如古之仙人，餐风饮露，怡然自在。而且……” 抓着那个盒子，齐禄一字一句地说道：“它最大的用处在于，只要没有死亡超过一个小时，那么服下仙丹者便可以恢复生机，恢复全盛姿态！” 听到这句话。 镜子之外。 陈清差点抓不住手机。 他豁然起身，凝视着镜面内那个红色的精致小盒，表情之中第一次带上了震惊。 “起死回生？！” 齐禄口中的仙丹，竟然能够做到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以齐禄在此之前没有将这个东西献出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要知道如果在关键时刻，那么这玩意儿堪称破局的制胜一手。 而它，也的确无愧于“仙丹”之名！ “超凡世界真是可怕。” 陈清心中越发感叹。 以序列四的怪物制作出来的丹药，竟然能够做到如此惊世骇俗的药物。 那么序列三、乃至更高级别的序列二呢？ “所以李长生那个序列三到底有多恐怖？而他想要依靠律法实现的序列二，又将是何等震撼？” 那该近似于……神了吧？ 沉默了片刻，陈清的手下意识抓紧旁边的椅子。 他思虑良久之后，缓缓吐出一个字：“可。” “此物价值尚可，足以换取更深奥的隐秘。以等价交换为法则，准许你提出额外的要求，自有天平为其称量。” 想了想，陈清补充了一句：“你或可提问些有价值的问题。” 虽然陈清很想要这枚仙丹，但他也没有忘记自己是真理之主。 虽然这是好宝贝，可对于真理之主而言，也不过是“尚可”！ 但他愿意为了这个宝物，给予齐禄更多。 而齐禄等的也是这个。 他这么详细地介绍这枚仙丹，正是为了让真理之主知晓，他到底是付出了何种代价，将他一族的至宝敬献给伟大的存在。 而很明显，这份礼赞收获了应有的回报。 真理之主给了他一个额外的机会。 因此，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轻声说道：“感谢您，伟大的真理之主。” “我的第一个祈求仍未改变，而我的第二个祈求则是，希望能够获得一个答案。” 他看着镜子，诚恳地说道：“请您告诉我，传说之中的禁忌食谱，‘佛跳墙’到底该如何制作？” 闻言，镜子之外。 陈清：“？” 他第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齐禄到底在说啥玩意儿。 但很快他意识到了一点。 那就是比起其他的禁忌知识…… 或许食谱，某种程度上更加隐秘！ 尤其是中餐。 因为有些菜肴的名字……你单单听起来根本听不出其中到底有什么成分！ 像是“青椒炒肉”这种还好一点，但是“红烧狮子头”、“蚂蚁上树”、“佛跳墙”这种。 没有配方鬼知道它是什么玩意儿？！ 在经过污染之后，这些知识都已经不为人所知。那么自然，它也就成为了禁忌的食谱。 只不过陈清还是没有想明白。 难道说经由禁忌食谱做出来的菜。 也会有某种特别效果？ “但是佛跳墙？” 兄弟，你确定？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食谱。 陈清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佛跳墙和功法秘籍，换一个宝物加一枚仙丹…… 我这算是赚了还是亏了呢？ 第五十五章 失乡之人 佛跳墙是一道名菜。 陈清第一次知道这道菜的名字，还是在一部老电影里。电影中作为食神的男主角就曾经做过这道菜，看起来相当好吃、让人印象深刻。 而这奇怪的名字，也让陈清加深了对这道菜的记忆。 而且陈清觉得，大概不止是自己一个人觉得这个名字奇奇怪怪的。 至于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具体起源倒是多种多样、众说纷纭。 但，当知道镜子里齐禄想要这个菜谱的时候。 陈清的脑海里顿时冒出两个疑问。 第一个疑问是，他们想要这个菜谱干什么？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那就是用这个菜谱制作出来的菜肴，是否具有什么特殊的力量？ 不然很难想象齐禄会用一枚宝贵的仙丹来换取这个菜谱。 而除此之外的第二个问题就是。 如今佛跳墙需要使用的食材，在废土之中还能够找的到吗？ 像是那些鲍鱼、老母鸡、文蛤…… 陈清可是还记得的。 污染不仅仅是将知识、物品给污染了，还连带着导致一些动物产生了变异。制作仙丹材料的那只“荒原黑蛇”就是变异动物。 由此可以大胆推测，或许制作佛跳墙的食材之中，也有一些物种已经被污染、变成了新的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 经过污染之后扭曲的生物，还能够称作“食材”吗？！ 怀抱着这样的疑问，陈清陷入了沉思。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食材被污染，所以才能够制作超凡食物。” 当然作为禁忌知识，食谱也必然具有超凡力量。按照食谱上的做法去做，大概率是能够获得奇特的成果的。 等等。 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样子。 陈清的眼睛微微一亮。 虽然自己不知道。 但不代表自己不能问啊？ “选一个不会失了身份的方式询问不就好了吗？” 这么想着，他清了清嗓子。 然后对着镜子缓缓说道：“‘佛跳墙’？还真是很久都没有听过的名字。你们是从哪里得知的？” 听到这句话。 齐禄先是愣了一下。 因为这还是真理之主第一次，对他询问了关于“交易”之外的内容！ 在此之前的一切对话，基本上都是基于交易而展开的。要么就是真理之主询问齐禄想要什么，要么就是他能够付出什么代价。 然而这一次，却是祂首次抛却交易，展现出自己对某样东西的兴趣…… 在这个瞬间，齐禄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个能够进一步和真理之主拉近关系的机会！ 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这个秘密同样来自于千年前的‘禅雅联邦’。” “在挖掘荆棘面具的时候，我们出土了不少关于禅雅联邦的文献和记录。而在那些记录中，我们得知了‘佛跳墙’这一物品。” 齐禄快速地说道：“禅雅联邦在灭亡之前，向来以‘美食之都’自居。而‘佛跳墙’则是他们推崇备至的菜肴，据说掌握这个菜谱的人或许有资格成为高序列的超凡——‘食神’。” “我不奢求能够获得超凡序列的可能，我只是希望能够制作出佛跳墙。因为……” 看着镜子，齐禄的声音很轻：“我有一个朋友，在‘禅雅联邦’认识的朋友，它做梦都想要吃到那道菜。” 是的。 齐禄不是为了自己而求。 而是为了一个从“禅雅联邦”遗迹之中认识的朋友而求。 那是一具古代傀儡。 傀儡的外表看起来如同少女一般，长久以来都沉睡在禅雅联邦过去的遗迹之中。厚重的土层压在它的身上，让它处于永恒的黑暗里。 直到齐禄他们，依靠手中的藏宝图、挖掘出那个遗迹，这才让千年之后的光芒再一次照在傀儡的身上。 而当光芒照进遗迹之后。 傀儡醒来，差点就对齐禄他们发起了攻击。 因为那是一具自动守护傀儡。 任何想要进入遗迹内的闯入者，都将受到傀儡最致命的攻击！ 还好，因为已经过去了千年，支撑傀儡的能源基本已经耗尽。所以最后它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动都动不了。 最后它只能和齐禄他们大眼瞪小眼。 ……鬼知道当时的画面到底有多难堪。 不过。 好在齐禄他们也并不是纯粹的闯入者。 而且如今过去千年，傀儡需要守护的联邦早已灭亡。 在经过短暂的交涉之后，傀儡这才明白了这一点。 过去它所生活的那个地方，如今只剩下一捧黄土，和历史之中一个不轻不重的记录。 而当明白这一点之后。 傀儡几近崩溃。 它失魂落魄地放下了戒备，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捂着自己的脸，像是在抽泣、却因为身体构造而流不出眼泪。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它的真实身份，单单看它的背影，齐禄还真以为那是一个失去了心理支撑的少女在低声哭泣。 这让他心中升起了些许恻隐。 那并非是对于异性的好感——齐禄还没有变态到对初次见面的木头疙瘩发情。 那是纯粹的同情和怜悯。 是对于一个苦守千年，最后却发现自己故乡一朝崩塌的失乡之人的感同身受。 因为他也差不多。 齐家，也是失去了自己的故乡后无家可归。 所以他很快就和傀儡产生了共鸣。 在了解之后，齐禄从傀儡那里得知，它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下佛跳墙。 “那是我曾经主人做梦都想要复现的一道古代食谱。” 傀儡的声音清冷：“在我作为护卫傀儡而存活的前半生，都是和这个食谱紧密联系在一起。我的主人为了这道食谱费尽心血，哪怕是快死的时候，都从未放弃复现它。” “而她的后代也是如此，主人的女儿也一直贯彻着母亲的遗志，时时刻刻都在为了复现那道菜肴。然后是女儿的女儿，孙女的儿子……” 那是漫长到只剩下一个人的历史。 而在那个历史之中，全家人的祈愿和渴求，如今也成为了近似的执着，烙印在傀儡的身上。 在不知不觉间，它……或者说“她”也成为了和自己主人类似的存在，将那份幻梦一般的过往视作自己最高的追求。 同时也是千年之前“禅雅联邦”，能留给她最后的东西！ 说完这一切之后。 齐禄看向身后。 在他的后方，一个黑发、黑眸，身穿一套奇特装饰物，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的女孩正默默地看着他。 在齐禄的目光中，少女模样的傀儡上前一步，站在镜子面前。 而镜子内。 人影扭曲如灯火摇曳。 好半天以后。 “可。” 镜子里的真理之主以宏大庄严的声音下达了决断：“天平等价，交易成立。” 片刻之后。 真理之主的声音再次传来。 只不过这一次，祂的语气似乎变得柔和了些许。 “或许这也是命运吧。” “既然你们获得了它，那么就将这份尘封的食谱，流传下去吧。” 祂对着齐禄和那个傀儡说道。 第五十六章 齐禄的选择 在齐禄和傀儡的视线之中。 一张洁白的纸从镜子之中缓缓飘落而出。 当这张纸的边角具现而出的一刹那。 齐禄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开始隐隐有了些许变化。 黑色的油墨在纸上盘绕着，随即纷纷从纸上跳落而下，如同一群蛇儿迅速攀爬着。 这些符号没有规则可循，没有明确的形态，它们扭曲、蠕动如蛇身，高高昂起如蛇首，纷乱而鼓噪。 而在这团盘旋交织的漆黑蛇影之中。 似是有扭曲怪异的存在，正对着齐禄他们轻笑。 这是……来自禁忌知识的异象！ 齐禄下意识张开了嘴。 温暖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然而却不能够让他感到安心，反而让齐禄的心中胆寒。 思维在此刻都被凝固，五感也绷紧如机械。 漆黑的字符缠绕着他，像是要顺着他的身体蔓延进他的血管里，然后在他的耳边轻声哼唱着佛音。 当那扭曲异样的音浪震颤着他的耳朵时。 一个细微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从他的嘴里缓缓传来。 “南无……” 伴随着齐禄的，还有那些齐家人们。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嘴唇都在微微翕动着。 所有人，所有嘴，所有心。 都在齐声吟唱着同一个声音。 而当这些声音连接在一起的时候。 那便是……一幕宏大演出的序曲！ 然而，就在这场阴暗洞穴之中的盛大汇演即将开展的前一秒。 齐禄的身后，阴暗的角落。 一只白皙的手缓缓伸出。 无视了那些飘荡在空气之中的扭曲字符与缠绕在耳边的声音，那只手直取目标——那张还未落地，缓缓飘荡在空气中的白纸！ 随后。 在齐家的人们即将念诵完整真言的时候。 那只手五指张开，对着那张纸用力一抓。 当指尖接触着轻柔的纸张的刹那，无数漆黑扭曲的“污染”就仿佛火焰一般冒出，从纸张一路延伸到手背上。 这是异象被打断所带来的反噬。 异象的本质是污染，而当有人主动打断作为异象的核心，那么那些污染就会转而涌向那个插手的人。 而这种狂暴的污秽能量，即便是高序列的超凡、都会为之心惊！ 然在这份暴虐的力量之下，出手打断之人却毫无表情。 哪怕无数扭曲的力量涌向那双手，她仍旧一步不离地站在原地。 在艰难地打开那张纸之后，她张开嘴、缓缓开口念诵：“%*(#J@、V#$)(*)……” 当声音从她口中传来的时候。 作用在齐禄身上的异象也终于消退。 他直接一个控制不住，瘫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哈，哈……” 抹了一把自己额头的汗水，齐禄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凝视着身边人手中的那张纸。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食谱……么？” 他对着那个人说道。 而那个人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因为污染而扭曲的黑线：“嗯。” 在齐禄的眼中，那个打断了异象、外形酷似女人的“傀儡”，此时眼中已经只剩下纯黑：“我虽然不知道食谱是什么，但我有一种感觉。” 她抓着那张纸，对着齐禄微微颔首：“就是它。” 它，就是我继承了千年的答案。 说着，她朝齐禄缓缓弯腰。 一颗眼珠从它的眼眶之中脱落而出，掉在地面上，弹起如珍珠一般坚硬。 被污染之后，傀儡原本如人的柔软双眼已经漆黑得像是珍珠一样坚硬。 她抬起头，只剩下一个空洞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笑意：“谢谢。” 没有太多的情绪表露，只有平静到让人感觉不出来的谢意。 但对于齐禄而言，这就足够了。 至少她能找到一个心理寄托。 因此他只是笑笑：“不，没什么。” 伸出手，齐禄刚想要捡起地上的那个眼珠，但最后还是止住了自己的行动。 他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恭喜你。” 或许是拍的时候力量有些重。 傀儡眼中，另一个眼珠子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两个眼珠碰在一起，然后“骨碌碌”地滚动着。 齐禄：“……” 傀儡：“……” 弯腰捡起两个眼珠，傀儡重新将它们放了回去。 而齐禄也咳嗽了一声，重新将视线转移到那面镜子上。 古镜之中，真理之主的身影仍旧模糊得像是天上的星星。 像是感觉到了齐禄的注意力，真理之主轻笑了一声：“那么，接下来就是你的第一个诉求。” “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先征求你的意见。” 在齐禄因为惊讶而睁大的双眼之中，真理之主悠悠说道：“修行之道，贵在择善。如今恰有两种法门于你合适，为修行的新旧二法。” “新法直指超脱，易于理解却繁琐困难，耗费时间资财无数。而旧法晦涩难明，但更贴合你眼下的境界，且更看重悟性、所耗较新法是少些。” 如是，真理之主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来。 齐禄下意识怔住。 新法和……旧法? 此刻在他的心中开始头脑风暴。 而镜子外的陈清也耐心等待着他的选择。 他知道，这对于齐禄来说大概是个相当困难的境地。 可，所谓道路就是这样。 虽然没有修习网络小说……新法，就没办法修旧法的意思。 但一旦晋升高序列，想要调换方法，那可需要付出的就太多了，而且可能还不适配自己以前的超凡序列。 哪怕新法是脱胎于旧法，算是互联网时代改造古文化的产物，可终归和过去所谓的“修行”差距很大。 古代可没有什么返虚、合道的具体境界…… 因此这对于齐禄还真是一个二选一。 “那么，你会选择什么呢？” 在心中，陈清默念了一句。 而很快，镜子里的齐禄也给出了他自己的答案。 “尊敬的真理之主。” 扭曲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我选择‘新法’！” 听到这句话。 陈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果然。 和自己想的一样，齐禄这家伙的野心…… 的确很大！ 屈指一弹，那份网络……新法复印本，就被陈清弹进镜子里。 但他这么做之前忘记了一件事。 那就是当古镜使用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镜子对面，使用古镜的人就会被“污染”。 而很明显。 那份“新法”，已经禁忌到了哪怕是齐家所有人都分担古镜污染，都无法承受的程度！ 所以在这一刻。 “噗”的一声。 齐家的人，包括齐禄，同时开始吐血和翻白眼。 第五十七章 仙 当那部新法落入镜面的刹那。 包括齐禄在内，此刻站在古镜前的所有齐家人同时面色一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摇晃。 鲜血从他们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里冒出，流淌在他们的脸上，最终一滴滴跌落进尘土之中。 旁边的傀儡虽然已经看不清，但却仍旧感觉到了什么一般，脸上的表情也是瞬息变化。 她第一时间上前，抓着齐禄的肩膀。 之所以只顾着齐禄，是因为最前方、也是一直面对着镜面的人，似乎被认定为具体使用古镜的人。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他受到的来自古镜的污染冲击、也比其他人更强！ “噗哈”。 齐禄直接一口血“哇”地吐出来，并且瞬间就跪倒在地面上，双手软趴趴地反扣在泥地上。 旁边的傀儡匆忙伸出手，支撑着他的身体：“你没事吧？！” 而她的声音也传到了镜子内，让陈清听到了。 “什么情况？” 陈清皱眉，看着那道软软瘫倒下去的身体，先是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猛然回神：“等等。” 是因为使用古镜所带来的污染冲击？！ 禁忌物的使用，必然伴随着污染。 哪怕是超凡者，使用禁忌物太久的情况下，也会受到影响。 而古镜很明显是禁忌物。 陈清记得，科林曾经无意间提到过，第一次使用古镜、获得禁忌知识的时候，就受到过来自污染的冲击。 而李长生似乎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在首次和陈清提问之后，陈清也隐约看到了李长生那道扭曲影子上的点点殷红。 所以他是知道过度使用古镜，是可能会导致污染的。 但他原本只以为这与“次数”有关，而与知识的禁忌程度无关。 毕竟吸血鬼、希波克拉底誓言的时候，那么大量、复杂的知识，都没让科林和齐禄晕倒。 然而现在，齐禄却是一分钟都支撑不下去…… 思考了一下其中的原因，陈清慢慢意识到了答案：“估计是因为这份知识太过禁忌，或者说、它牵扯到了高序列！” 是的。 在送给齐禄的资料之中，甚至包括了“化神”境界的知识！ 这毫无疑问已经归属于高序列的范畴了。 而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份与高序列有关的知识，让使用古镜的齐禄，受到了来自古镜这一禁忌物的代价。 “所以，他大概会死吧。” 看着镜面，陈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次的确是他误判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之前传递吸血鬼种族那么大量的知识都没事，或许是因为齐家人掌握了某种特殊的办法。 比如说用人数分担使用禁忌物所带来的压力什么的。 所以他才一次性将半部新法都送了过来。 但他着实没有想到，这么多人的分担、似乎都没办法抵消新法这一知识的禁忌程度。 现在看来，禁忌知识的污染、果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怕。 而且，作为承载知识的古镜…… 似乎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恐怖得多！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李长生对我又敬又畏了。” 陈清在心中想到。 他现在或许是对陈清的力量感到服奇，但一开始的他、作为高序列强者，根本没必要对陈清这么小心谨慎。 或许他这么做的原因，并非是因为陈清。 而是因为那面……古镜。 这面古镜在灾变之后的威胁性，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 沉默了片刻之后，陈清重新将手按在古镜上。 同时，他另一只手点燃了油灯。 “既然是我自己的失误，那最好还是由我来收尾。” 他轻声喃喃着，同时看着面前的古镜。 而且他恰好，也有个想法想验证。 只不过这一次，大概会危险一些…… 但为了那枚“仙丹”。 最终，陈清还是下了决定。 如是，陈清低声说道：“既然禁忌物能够通过古镜。” “那么，修炼之后的我，大概率也能够通过。” 毕竟人类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禁忌物”！ 而如果能够通过这面古镜。 那么作为古镜一段的输入者，陈清或许就能够将仙法之上的污染，一点点引导。 这个想法来自于陈清的推测。 如果灾变之前的一切都会被被污染所扭曲。 那么作为灾变之前的“人”，是不是也会经历同样的过程？ 而且这个过程在经过古镜的时候，大概率不是立刻完成的。 不然齐禄早就嘎了。 这可是高序列的禁忌知识，如果一开始就是彻头彻尾的污染，那么齐禄他们无论如何都支撑不住。 所以陈清猜测，也许进入古镜之后的东西想要转变，都要经历一个过程。 而他或许可以在这个过程之中，稍微动一点手脚。 这么想着。 他开始运转起自己身上所有的炁。 在他的全力之下。 周围科林所呈上来的“贡品”之中的污染，也化作纯正的炁流入他的体内！ 当这股炁漫入身体的时候。 陈清只感觉自己体内的污染仿佛要抑制不住，再次从丹田内生长出一个“内丹”来！ 只不过这一次，因为有着油灯的压制，所以他体内的炁就算再怎么活跃，最终也只能被锁死在一个相对正常的状态。 而那股多出来的炁，则在他的引导下、被一点点传导入古镜之中。 看着镜面，陈清的脸色越发苍白。 而他的眼睛也因为使用油灯的污染，逐渐变得一片漆黑，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眼白。 “呼……” 所有的炁，尽数灌入古镜之中。 而伴随着他的动作。 那蒙在古镜之上，曾经让他觉得不详的模糊尘埃，也变得越来越朦胧。 直到最后。 整个古镜的镜面，变得逐渐漆黑。 那是深邃到几乎可以将所有光芒都吸进去的纯黑。 而在这份暗无天日的阴影里。 陈清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某个庞大到近乎浓郁的物体。 那是…… 前不久被他扔进去的网络小说复印件！ 双眼漆黑，陈清咬了咬牙。 他的五指张开，然后一点点移动指尖，对着那道苍黄、诡异、扭曲的污染，开始缓慢涂抹。 一笔，一划。 每一个动作都重如千钧，且每一次勾勒，都让陈清感觉到自身的污染程度在前所未有的加剧。 但，陈清最终还是一点点撬动了那个复印件上的污染。 而在他的勾勒之下。 原本浓郁的、邪异的污染能量，最终逐渐被勾勒出一个字符。 那纯粹是陈清无意识的行动。 因为他虽然有着油灯的护持，但状态仍旧不好过。 眼下的他就如同一个飘荡在海洋之上的孤舟。 而他一切的行动，都是由外界的“海洋”驱动的。 也就是……那部新法，驱动着他将那个字符重新复现在人间！ 而在镜子外。 傀儡抱着齐禄，精致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因为哪怕她看不到，但她却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在空中，那将齐禄等人折磨得吐血的典籍，其上缠绕的污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一点点拨开。 且，这还不是单纯的驱散。 那是某个不知名的伟大存在，正在以祂自身的力量，将那部典籍上缠绕的污染、按照祂的意志重新构筑！ 但她其实感受得还不够仔细。 站在齐禄背后的老者，则是吓得脸色发白、身体颤抖。 “左人，右山，如扶山而立……” 他看着在空中飞舞如挥毫泼墨的污染，以及那个逐渐显现出来的禁忌字符，眼里爆发出一阵光彩。 在这份异彩之中，老者喃喃自语：“齐正人先生……” “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传说，我好像有点眉目了……！” 第五十八章 远胜仙人 “呼……！” 眼神中的黑色如潮水一般涌起又褪却，在周而复始的污染之中，陈清感觉到自己手中的油灯越发摇曳起来。 就像是无法支撑住那来自“典籍”的庞大冲击，孤零零的火苗在空气中燃烧得越发微弱，并且隐隐有了灭掉的迹象。 当注意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陈清那被污染冲击的大脑，总算获得了片刻清明。 “不行，得停下来了。” 一点点抽出自己的手，陈清第一时间就收回了自己的炁。 在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汗水才像是迟来的警报，“刷拉”一下从他的毛孔之中流出。 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陈清身上的衣服就被彻底浸湿，连带着脸色也苍白如纸。 不过好在，油灯的效果终归还是强悍的。 虽然几近飘摇，但它最终还是帮助陈清锁住了他的状态，让他能够安稳运转体内的炁，并且将其凝聚在自己的手臂之中。 通过这种方式，陈清将自己的手臂“炼制”成了一个禁忌物。 炁作为特殊的污染，本就具备着传导的特性。而依靠这种特性，陈清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引导了镜子里，网络小说身上缠绕的污染。 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 与那部网络小说上面的污染相比，陈清的炁实在是太过渺小。哪怕有着科林“贡品”的加持，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当时的他仅仅只能够做到“引导”，而做不到掌控。最终的结果，还是由网络小说自己决定的。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先前到底用手指勾勒出了什么符号。 但他很快就能了解了。 当回过神，陈清发现、那属于齐禄的扭曲人影已经有了恢复的迹象。 至少他看起来不像是之前那样抖动如音符一般。 看到眼前这一幕，陈清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他暂时还不想齐禄这么早就被嘎掉。 理由很简单。 因为他手中的“仙丹”，的确是对现在的自己极为有用的宝物。 所以他才会冒险出手。 不然以陈清的性格，多半就把齐禄给放弃了。 “但这次还是太冒险了，下次还是需要多多考量。” 这么想着，陈清再次看向镜子里。 他突然想起来，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自己似乎需要稍微打个补丁。 可不能让齐禄认为是“真理之主”的失误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那作为伟大存在的格调岂不是都掉光了？ 因此陈清手指轻叩镜面，斟酌着自己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 当他最终拟定好自己即将叙述的内容，并且准备开口的时候。 “扑通”一声。 像是有什么重重砸落在地面的声音一般，差点把即将开口的陈清都给吓了一跳！ 什么鬼？！ 他下意识抬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齐禄的面前突然多出来一道影子。 那道扭曲的人影双膝直接跪倒在地面上，先前陈清听到的声响，正是他跪下的声音。 而且不仅仅是如此。 那个人影一边跪，还一边朝着陈清、也就是那面镜子重重磕头，一下又一下、宛如锤头砸在地面上一般清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仅让陈清懵逼了。 连带着身后的那些齐家人也一脸懵逼。 他们几乎连还在祭祀都记不清，同时失声叫道：“族长……！” 听到那些人的呼喊，陈清这才知道。 原来这个突然跳出来一声不响就开始给他磕大头的家伙，竟然是整个齐家的族长！ 但…… 这个老登到底想干嘛？！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陈清看向那道人影的眼神越发诡异起来。 而老者，也就是齐家族长在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总算是抬起脑袋。 他顶着一张满是鲜血的脸，朝着镜子庄严肃穆地说道：“仙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狂热：“果然，齐正人先生所言不假，这世界上真有仙人！” 蛤？ 什么玩意儿？ 听着老头的话，陈清有些不明所以。 同样不明所以的，还有身边的那些齐家人。 什么仙人？ 陈清和他们同时看向齐家族长。 只不过和那些打酱油的观众不一样。 作为被磕头的一方，陈清多少得有些回应。 但想了想，陈清突然觉得，最为合理、得体的应对方式是…… 保持沉默。 什么都不说，就等于什么都说了。 因为他现在才是被询问、被礼赞、被叩首的一方。 这个时候哪怕只是沉默。 便足以让心有所念者浮想联翩。 果不其然。 在感知到陈清的沉默之后，齐家族长咬了咬牙。 他没有第一时间继续说明，而是朝着身后的人吼道：“还在看什么！” “还不向这位真仙叩首？！” 说着，齐家族长再次低下脑袋，朝着陈清磕了几个大头。 而陈清则是又懵了一秒钟。 什么玩意儿？ 怎么一言不合又磕头？ 就在陈清茫然的时候。 齐家族长则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陈清。 犹豫好半天，他才低声开口说道：“仙人。” “老夫……我……卑下斗胆向您提出一个问题。” 他的眼神里带着些许希冀：“您，可是见到了齐正人先生？” “那位先生曾说过，在他将死之时、他会踏上回家的路。去寻找那留下只言片语的符号。那仙，便是左人右山。而在这字之中，高者在先，所以人为根本、如日横空。” 老者低声下气、又带着一丝希望：“而他又恰巧得到过一张图画，传承自上古，画上有男子铮然怒目，留有文字、齐正人先生观其字而感其言。唯一可惜的，便是那文字有缺漏。” “据说，画像上所留其字为——‘山本我ri’……” “咳咳咳！！” 镜子外，陈清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非也。” 他面容肃穆：“我非仙。” 被打断的老者愣了一下。 然而陈清却不等他反应过来，只是平淡地说出了自己先前准备好的话语：“只不过是些许旧时代残留的痕迹，为我压制了而已。”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新法直指大道，是有些异象的。若是能参悟其中，便多少能于境界上有几分精进。如果运气好，从‘炼气’一步登仙也未尝不可。 陈清的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但你们过于弱小，无力承受，我便只能出手抹了你们这道机缘。” “如此你们便只能如常人一般修习新法。” 说到这里，他像是有些怅惘：“只可惜这大劫之后，众生福缘皆不厚，再无法有一照得道、鸡犬升天之人了。” 话音落下。 齐家族长似是听到了一声叹息。 那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失望，也是对于过去那个时代的回忆。 而听到这里的齐家族长也忍不住畅想起来。 仅仅只是旁观典籍，便足以飞升？ 那该是多么恢弘壮阔的修行时代啊？ 齐家先祖不知道，因为灾变之后的世界已经再也没有那般瑰丽的想象力。 但他只知道一点。 那就是能够从那个时代一路活到现在，甚至于硬生生扛住了灾变的真理之主…… 恐怕，比起祂口中一照得道的仙人，还要强上不少吧？！ 而在镜子外。 被齐家族长认为强过仙人的陈清，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后背。 突然感觉有点痒，用指甲抓一下。 而一边抓挠。 陈清一边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个红色盒子。 他第一次露出了有些痴痴傻傻的笑容。 第五十九章 退路 此刻陈清已经将齐禄要进献给真理之主的两件“贡品”拿到手了。 那是在齐家先祖若有所思的时候，苏醒过来的齐禄贡献而来。 在知道自己昏过去之后，齐禄大惊失色，连身边扶着他的傀儡都来不及道谢就直接朝着陈清忙不迭地道歉。 这让在旁边看着的陈清略有有些无语。 哥们儿你知不知道，刚刚你是有可能立下恋爱fg的？ 但现在被你这么一甩，差点摔在地上之后…… 别说是恋爱fg了，没对你怒目而视都算是有素养了。 在这之后，齐禄赶紧把自己要献上来的两个贡品送到镜子里。 而陈清也伸出手，将它们捞了出来。 眼下这俩玩意儿正放在他面前的那张桌子上。 在他的左手边就是那张名为“荆棘假面”的纯白色面具，面具被倒扣在桌面上，留给五官的空洞仿佛带着幽幽寒气。 当头顶的灯光打下来的时候，哪怕没有戴上、只是被正着放置，仍旧让陈清感到寒毛直竖。 将自己的目光从面具上错开，陈清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个面具也不简单。” 看一眼，陈清就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在为之尖叫，战栗。 也难怪之前的齐禄说，这个面具戴着就能够提升使用者的灵魂强度。 先前陈清还不知道提升灵魂强度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当面具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多少也能够感觉到这玩意儿到底有多么巨大的价值。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用刻刀时候一般，甚至于感受到的那种压力比在使用刻刀的时候更甚！ ……所以自己之前是不是误判了这玩意儿的价值？ 陈清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么一个念头。 虽然说自己给齐禄他们的玩意儿看起来比较高深，毕竟牵扯到灾变之后的高序列，但其本身的价值都没能超过一根签字笔…… 而他就是用这么一个签字笔都不如的东西，换来了这么个一眼就颇具价值的禁忌物…… “嗯，其实换个角度想，我用一个能成为高序列的晋升方法，换来一个对真理之主很明显没啥大用、聊胜于无的垃圾，这么看其实我是亏了啊。” 想到这里，陈清心中原本升起的些许愧疚也很快就烟消云散。 果然，人还是得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啊！ 齐禄他们还得感谢我，说一句“你人还怪好嘞”。 将心中些许想法重新压下去，陈清郑重其事地把这个面具压在自己刚刚拿出来那堆网络小说全集上边。 用“新法总纲”压制这么一个禁忌物，一个面具也算是经历了“物生巅峰”了！ 等到一切都做好了的时候。 陈清这才将目光转向那个自己最期待的东西。 也就是那枚……齐禄先祖“齐正人”亲手炼制出来的“仙丹”！ 仙丹在送过来的时候，是被装在一个小盒子里的。 手指摩挲着那个红盒子，通过身上的炁，陈清能够感觉到这个盒子上面，似乎也存在着一定的“污染”。 “大概这个盒子是衍生物吧。” 他在心里想到。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 因为眼下更重要的事情，还在面前！ “终于……” 在经历了长达数年的病痛之后。 今天的陈清，终于找到了那个有可能解决困扰了许久的“解药”！ “如果按照齐禄的说法，那么这枚丹药大概是能够帮助我治疗渐冻症的。” 看着这个盒子，陈清深吸一口气。 希望，如今触手可及。 手指微微颤抖，在激动的眼神里，陈清缓缓打开了红色的小盒。 然后。 他亲眼看到了那枚“仙丹”。 “……？” 当注意到那枚仙丹以后。 陈清的脑海里，一个巨大的“？”缓缓升起。 而在他的面前，那枚模样极其怪异的“仙丹”，也终于展现出它的模样。 那是一只眼睛。 一枚……纯白色的竖瞳！ 当陈清打开它之后。 盒子里眼珠像是感觉到了光芒，瞬间转向陈清所在的方向。 然后陈清就听到一声诡异的“嘶嘶”声回荡在耳边，像是匍匐的巨蛇游荡在草丛之中，巨大滑腻的身躯拂过青草。 那是蛇信吐露的不安躁动。 伴随着这股声响的，还有“仙丹”的动向。 就像是真正的蛇一样，在感应到外界的光线之后，它猛然跳起、径直朝着陈清这边猛冲！ “嗯？！” 在陈清的眼皮底下，白色的竖瞳中央扩张，内里无数尖锐的牙齿一根根突出，鲜红的信子宛如利刃出鞘！ 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 陈清第一时间将那个红盒子给合上。 而在合上盖子之后，他能够感觉到那个盒子的上顶，在短短一秒钟之后就猛然出现一个突起！ 不过，这个盒子很明显也不是凡物。 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那个突起又迅速消去。只剩下精致小巧的红盒，乖乖躺在陈清的手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陈清:“……” 他早该知道的。 那个该死的灾变时代，那个混账的修炼功法。 能够凭借污染修炼，并且用污染生物炼制出来的“仙丹”…… 又怎么可能是正儿八经的丹药？！ 就像是他丹田之中的那枚内丹是肿瘤一样，利用灾变之后的怪物“荒原黑蛇”制作出来的丹药，绝对也与它的特性有关！ 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一边，陈清按着自己的眉毛、整个身体一松，直接跌进沙发之中。 “屮……” 好半天之后，他才叹息了一声:“这玩意儿要我怎么吃啊？” 这种东西真的是人能吃的？ 齐禄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才跟陈清说出这玩意儿凡人吃了之后就能无需依靠污染，自行修炼的？ 只怕人吃了这玩意儿，直接就变成人行自走污染源了！ 叹了一口气，陈清的手指轻叩桌面:“……总之，这玩意儿我暂时吃不了，也不敢吃。” “哪怕是用油灯，我都不一定能在短时间之内把它消化。而且更不用说吃下这东西，我会变成什么怪物。” 现在是现代，是灾变之前。 没有扭曲怪物生存的土壤。 所以哪怕获得了“仙丹”，最终陈清还是发现，这玩意儿短期来说对他无益。 不过，这总归是给他找了条退路。 有了这个东西，至少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陈清多了一个孤注一掷的手段。 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这么想着，陈清拍了拍自己的脸。 收拾了一下心情，他很快就重新冷静了下来:“而且我接下来也可以去寻找无伤吃下仙丹的办法。” 比如说…… 魔药。 想到超凡晋升所需要的东西，以及自己在晋升序列十所吃下的丹药，陈清觉得找到料理“仙丹”的方法还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的心情也好了一点。 而很快。 他的手机也随即响起。 “叮铃铃”。 听着这个声音，陈清伸出手。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