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冠宠天下:黑化美人杀疯了苏云七苏云》 001把九皇叔睡了 “啊!” “苏姑娘,九皇叔,你们,你们……怎么睡在一起了?” “咚……” 苏云七被一道尖锐高亢的声音吵醒,可不等她睁眼,就被人重重地甩出去,脑袋磕在地、鲜血涌出的刹那,苏云七是懵的…… “苏云七,你好大的胆子!” “你是……谁?”抬头的刹那,苏云七与床上的男人视线相对,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那是一双,野兽的眼睛。 凶残,暴虐。 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酝酿着毁灭一切的风暴。 “你,找!死!” 男人的声音清冷低沉,充满贵族华丽质感,对音控来说简直是福利,然而…… “咚咚咚……”苏云七还来不及欣赏,门外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来人数量不少,且……越来越近。 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太监独有的尖细嗓音:“就在紫宸殿,奴才亲眼看到苏姑娘进了紫宸殿,已经一刻钟了,人还未出来,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娘娘,您小心脚下……” “太子殿下,您慢点。” 太子,皇后…… 苏云七的脑海里,闪过一些混乱驳杂的记忆…… 她穿越了,还睡了一个男人。 应该是她睡了对方,毕竟她上对方下,好像还是她主动的。 这很彪悍,但是…… 苏云七还是要说:“我是被人陷害的。” 时间拿捏得刚刚好,要不是男人突然发力,把她从身上甩下来,她此时就正在和男人…… 苏云七挣扎着要爬起来,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该死!”苏云七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蠢货。”软榻上,满面潮红的男人,正是当朝皇上幼弟萧天寒九皇叔。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苏云七,看上去极为平静。 前提是,忽视他,不受控制泛红的双眸。 苏云七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反讽回去:“彼此,彼此。”被一个“蠢货”算计的男人,能优秀得到哪里去。 “呵!”九皇叔冷讽,声音带着一丝喘息,冰冷的眸子隐隐流露出别样的风情。 苏云七好不容易攒够力气能爬起来了,被九皇叔这么一喘,耳朵一痒,立刻就泄气了。 这也太撩人了! 苏云七呼了口气,再次使力,耳边又再起响起,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苏云七身上娇软无力,试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气得捶地:“你大爷的……能不能别喘!”喘得她都没力气。 “哼!”回以苏云七的,是九皇叔的冷讽,还有极力压抑的呼吸声。 苏云七调整好气息,积攒力气正要爬起来,可就在这时…… “嘭!” 房门,被撞开了。 阳光洒入室内,驱散了屋内欢爱后的气息,但同时也带来了皇后、太子与宫人震惊、嫌弃的眼神…… “皇,皇叔……你和云七,你们在做什么?” “我的天啊!你们,你们……不成体统。” 太子与皇后一前一后开口。 太子满脸铁青,死死地瞪着苏云七,似要吃人一般。 皇后指着苏云七,脸色同样很难看,好似随时会晕倒一样。 苏云七头疼的扶着椅子,缓缓爬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件肚兜。 苏云七黑着脸,拿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遮住了身上的痕迹。转身,一脸冷傲地道:“你们的父母没有教过你们……进门前要敲门,免得打扰人家的好事吗?” “你,你……你放肆!”皇后捂着额头,不断地呼气,吸气,显然气得不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们简直丢尽了皇室的脸面!” 太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痛心疾首地开口:“云七……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为什么是九皇叔?你是故意气孤的吗?气孤与你解除婚约,这才找上九皇叔?” 这男人,就是传说中的九皇叔,太子的小叔叔? 原主……不是,是她,她真的把九皇叔给睡了,要成为太子的小婶婶了? 苏云七震惊地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见男人满面潮红,闭目不言,心中隐有一点小心虚,但对上太子,却是气势十足的反吼了回去:“我和九皇叔男未婚、女未嫁,想干什么就什么,关你什么事?” 九皇叔会这个样子,跟她……不是,是原主脱不了干系,但这跟太子有什么关系! 原主跟太子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原主跟谁睡了,太子管不着。 “滚!”躺在床上,被巨毒与魅药折磨得无力动弹,满面潮红的九皇叔,极力压抑着喘息声,冷冰冰地开口。 差点把这位主给忘了。 苏云七扭头,对上九皇叔杀人的眼神,一个哆嗦,本能地察觉到九皇叔的不喜,苏云七强撑着虚弱爬起来,连忙上前赶人:“出去,出去,都出去……” 苏云七连推带搡地,把人推了出去:“没听到皇叔的话嘛,我们俩的事,不需要你们管,还不快滚。”m..nět 皇后被推得一个踉跄,气得全身发抖:“你,你放肆!” “云七,你太让孤失望了。”太子不想走,可对上九皇叔噬杀的眼神,腿却先软了。 九皇叔虽然无法动弹,可那一身气势仍在。 “你也滚!”九皇叔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样的冰冷无情。 “好的,我滚!我这就滚!”九皇叔不说,苏云七也不打算留下。 九皇叔想杀的心思昭然若揭,她没兴趣与虎同室。 苏云七将衣服抱在怀里,快步离去。 然,一出门,气得理智全失的皇后,就冷着脸下令:“来人,把……这个不知羞的贱妇,给本宫带走!” 屋内的九皇叔听到了,但只是闭了闭眼,缓缓平复身体内的躁动……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 苏云七敢算计他,就要承受…… 所有的后果! 002有了九皇叔的种 苏云七此刻软绵无力,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别说打架了,就连走路都是强撑。面对宫中粗壮的奴仆,根本无法反抗,一路被皇后的人,架到鸾凤殿。 途中,苏云七借机,整理了一下原主混乱的记忆,不禁为自己叫了一声惨。 死后重生多了一条命,她很高兴,但一上来就得罪了东陵最恐怖的存在,她只想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泪……筆趣閣 到了鸾凤殿,架着她的老嬷嬷一松手,苏云七就不受控制地跪坐了下去。 这破身子! 趁皇后没有说话前,苏云七悄悄地给自己把了一下脉。 作为医、药双修的天才,苏云七一摸到脉博,脸就黑了。 她被人下毒了! 刺激心脏的毒药。 原主先前突然猝死,被九皇叔吓着只是诱因,真正让原主致命的,是她体内的毒。 是什么人,要原主的命? 太子? 不可能。 原主和太子有婚约,如果太子要弄死原主,就没必要跪在宫门前三天三夜,求皇上取消婚约了,直接弄死原主就是了。 皇后…… 苏云七悄悄地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倒是有可能要原主死,但唆使原主给九皇叔下药的人,肯定不是皇后。 太子可是皇后的亲儿子,为了太子的面子,也不会这么做。 那会是谁? 不等苏云七多想,皇后缓过来,拿起茶杯掷向苏云七:“苏云七,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幸亏苏云七对危险极为敏锐,在茶杯砸向她的刹那及时回神,堪堪避开了。 “谁让你躲的?”皇后又拿了一个杯子,砸向苏云七。 苏云七同样躲了,并且理直气壮:“娘娘,圣人有云:小杖受,大杖走。臣女这是听圣人的话。” “放肆!”皇后气得不行,指着苏云七,愤怒地下令:“赐她一条白绫,送她上路,本宫不想再看到她!” “是,娘娘。”宫女领命,转身朝室内走去,离去前,同情地看了苏云七一眼。 苏云七眸色微冷,右手撑地,暗自试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力气,便打消了跟皇后硬拼的念头,摸了摸平坦的肚子,笑盈盈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后娘娘您是臣女的君,您想要我的命自是可以,可是……” 苏云七说到这顿了一下,抬头看着皇后,眼中满是挑衅:“九皇叔儿子母亲的命,可不是娘娘你想要,就能要的。” “你说什么?”皇后怔住。 老嬷嬷已绕到苏云七背的后,正要将白绫套到苏云七的脖子上,听到这话,硬是停了下来。 “皇后娘娘看到了的,臣女刚刚跟九皇叔成了好事。臣女提前服下了,有助怀孕的药,臣女这肚子里……”苏云七摸着肚子,笑眯眯地开口:“很有可能,有九皇叔唯一的种。臣女要死在鸾凤殿,没人查到也罢,要是让九皇叔的心腹,查到今天的事,得知九皇叔唯一的种,被娘娘弄死了,娘娘……你想过后果吗?” “你在威胁本宫?”皇后气炸了。 “臣女只是提醒皇后娘娘……毕竟,臣女差点就成了皇后娘娘您的儿媳,为您考虑也是应该的。”苏云七当着皇后的面,调整了一个姿势,坐得更舒服了。 太子才退了她的婚,皇后就弄死她,其他皇子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攻击太子的机会。 但凡皇后冷静下来,都不会动她。 “你,你……简直不知所谓!”皇上指了指苏云七,实在气不过,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 “母凭子贵,臣女运气好,遇到了九皇叔。”感谢原主,虽然蠢得被人算计,却聪明地挑了一个,位高权重又快死的人,让她能苟一波。 “贱人!”皇后气得青筋暴起,指着苏云七,咬牙切齿地怒吼:“滚,滚,滚……把她给本宫丢出宫,本宫一眼也不想看到她。” “是,娘娘。”拉着白绫的老嬷嬷,一脸遗憾地将白绫收起,将苏云七架起,直接将人拖了出去…… 双脚在地上摩擦,疼得苏云七脸色发白,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挣扎,却半点用也没有,只能出声威胁:“你们轻点……我肚子里可是有九皇叔的种,你们要是把我肚子里的种颠出来了,九皇叔肯定不会放过你。” 谎话说多了,她自己都要当真了,这可真不是一个好习惯。 “你……个小贱人!”老嬷嬷将苏云七拖出了鸾凤殿,正要将苏云七丢下台阶,听到苏云七的话,硬生生地停了下来,虽气,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苏云七放在地上。 …… 就在苏云七被丢出宫时,她在皇后面前说的话,也传到了九皇叔的耳朵里。 九皇叔刚服下解魅药的汤药,面上还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听到心腹禀报,九皇叔眼也不眨地道:“查出幕后主使者,她,丢远一点,本王……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她!” 没有人,能在算计他后,还能全身而退…… 003替身她太惨了 受身体内不知名的药物影响,苏云七的身体完全使不上力,躺在地上缓了许久,才积攒到足够的力气爬起来…… 刚站起来,就有一宫女上前,狠狠撞向苏云七。 苏云七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 如果只是摔一跤,苏云七也懒得跟人计较,偏那宫女推了人,不仅不愧疚,还恶毒地拿脚踩苏云七的脸。 “没有太子妃命,还偏得太子妃的病……你也就是这张脸能看了,没了这张脸,我看你,还拿什么勾引太子。” “找茬的?”苏云七可不是原主,被太子养得娇弱没有生存的能力。 她上辈子念的军医大,一毕业就为军部服务。不说性格有多火爆,但也不是个软柿子了,哪里会忍她。 宫女的脚一伸过来,苏云七就一把抓住她的脚踝,而后一个巧劲,直接将人掀翻…… “嘭!”宫女重重的摔在地上,后脑着地,痛得尖声惨叫:“啊……啊……” “杀人了,杀人了!苏姑娘杀人了。”其他的宫人,也慌得大喊大叫。 “我要杀了你!”摔倒地宫女缓过来后,猛地踢腿,踹向苏云七。 苏云七自是不会忍,一翻身骑在宫女的身体,对着她的脸狠狠甩了一个巴掌:“姑奶奶的身子,也是你能碰的!” “云七,你在干什么?”太子匆匆赶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又惊又怒。 这不是他的云七。 他的云七娇美、善良、纯真,绝不可能会动手打人…… “杀人,你没有看到吗?”看到太子的刹那,苏云七难掩心中的厌恶。 原主与太子有婚约,但说是未婚妻,实则就是一个替身。 太子的心上人,南安将军独女南洛水,十岁那年被大周选为圣女,前往神庙学习。不出意外的话,将会终生呆在神庙,不会嫁人。 可是,意外出现了。 南洛水她从神庙回来了,她不再是圣女了,她可以成婚了。 正主回来了,太子哪里还肯将就一个替身。哪怕这个替身,是他一点点打磨出来,不管性子与长相,都与南洛水有七成相似,太子也说丢就丢了。 原主早就被太子改造的失去了自我,一遭被太子抛弃,信念塌了,人生、未来全毁了,她只想疯狂的报复,毁掉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有心人的挑唆下,原主赌气地给身中巨毒、无法动弹的九皇叔下了魅药,趁机生米煮成熟饭。 却没想到,把自己生生吓死了…… 原主会死,有她自己的原因,但太子也脱不了干系。 五年,原主在宫中的五年,为了让原主更像南洛水,太子每一天都在打压、刺激原主。 要不是如此,原主也不会如此偏执、疯狂。 苏云七目光冰冷地看着太子,太子似受了极大的打击,捂着心口,痛心疾首地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那个胆小、善良的云七呢? “我一直都是这样,你今天才知道吗?”苏云七这次连眼神都懒得给太子,手法娴熟地抽了宫女的腰带,将宫女的双手绑住。 “救命……殿下,救命呀!”宫女一扫先前,拿脚踹苏云七的凶狠,哇哇大哭,身子直颤,像是吓坏了一样。 太子一向怜香惜玉,哪里看得了这个,连忙上前:“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把人拉起来。” 宫人一脸为难:“殿下,苏姑娘说,她可能怀了九皇叔的孩子,奴婢……不敢妄动。” “去叫侍卫来。”太子脚步一顿,脸黑如墨,深深地看了苏云七一眼,那一眼有失望,也有嫌弃。 如果是以往,原主必然会惊慌无措,为了不让太子失望,一定会按太子的意愿行事。 但,苏云七不会…… “不必了,我自己起来。”利落地将宫女的手脚绑好,苏云七拍了拍手站起身。 宫女面上一喜,然…… 下一秒,苏云七一脚踩在她的脸上:“不是想踩我的脸吗?我成全你呀!” 她这人心眼小,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一般有仇当场就报,报不了的,就记在小本本上。 “啊……救命,殿下……救命!”宫女尖声大叫,蜷缩成一团,身子拼命扭动,却怎么也挣扎不了。筆趣閣 太子皱眉:“云七,住手。” “我没动手呀。”苏云七扬了扬自己的手,一脸无辜。 她就是动个脚而已。 太子深吸了口气,一脸心痛地道:“云七,孤很失望!”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殿下要学会……不要心存希望与妄想。”这才哪到哪,以后……有太子受的。 “你……变得,孤都认不出来了。”太子很是震惊。 以往,只要他说一句失望,云七就会惊慌失措地认错,而后按他的想法办,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没变,这一直都是我。再者,先前那个,真的是真实的我吗?”先前的苏云七,不过是按你的意愿,活成了你心上人的样子。 “你……”苏云七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004不是苏云七 太子眼中闪过一抹心虚,但只有一瞬,太子又冷静下来:“好!就算你现在不听孤的话了……那你总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皇宫,你踩的是孤母后殿中的宫女,你考虑过后果吗?” “殿下要杀了我吗?”苏云七冷笑,脚下力道加重。 “啊……”宫女痛得大叫,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你再不把人放了,就别怪孤……不念旧情。”苏云七原来一直都是装的吗? 如果是的话,那他只能说…… 他小瞧苏云七了。 原以为,苏云七是他的猎物,没想到……他才是被当作猎物的那人。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跟殿下有什么旧情?跟你有旧情的,不一直都是南安将军府的南洛水吗?” “谁告诉你的?”苏云七果然知道了。 很好,以前苏云七果然是在耍他玩。 太子眸色渐沉,看苏云七的眼神,也不复先前的心痛,自责。 “满皇宫谁不知?不然,殿下以为……这个宫女,为什么要毁掉我的脸?”她这个人,对危险十分敏锐,这个宫女的恶意很明显,在对她动手的刹那,她就感觉到了。 这个宫女,是真的想要毁了她,甚至杀了她。 “你说什么?她要毁了你的脸?”太子皱眉,怀疑地看了看苏云七,又看了看被苏云七,踩在脚底的宫女。 宫女满脸脏污,拼命摇头:“奴婢……” 苏云七一脚踩在宫女的嘴上,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殿下最好让人,好好审一审。我怀疑……有人指使她,毁掉我的脸,甚至要我的命。” 就在这时,侍卫带刀过来了:“殿下!” “把人交给孤,孤会查清。”如果是真的话,那他可以原谅云七今天的失态。 云七肯定是被吓坏了。 这三天,确实发生太多事了,云七一时接受不了,对他有怨,他也能理解。 “现在审。”苏云七不信太子。 “你这样子,孤很不喜欢。”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她可以包容苏云七的小任性,但那也是有限度的。筆趣閣 “太子殿下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苏云七笑的甜美:“我家九皇叔喜欢就好了。” “你……”有那么一刹那,太子觉得自己绿云罩顶。 他可以不要苏云七,苏云七却不能,脱离他的掌控。 偏偏,苏云七挑的男人是九皇叔。 手握重兵,权倾天下,战功赫赫的九皇叔。 哪怕九皇叔快要死了,可在九皇叔没有断气前,他就不能动苏云七,这个九皇叔唯一碰过的女人。 “审不审?”苏云七逼问道。 “殿下?”侍卫也出声提醒太子。 “你想怎么审?”太子深吸了口气,压下胸中翻涌的怒火。 九皇叔命在旦夕,早晚都是一个死字。 等九皇叔死了,苏云七就会重新落到他手上,到时候…… 苏云七除了乖乖听话,别无选择。 苏云七拍了拍手道:“慎行司平时怎么审人的,直接用上呗。这么简单的事,还用我教?” “你怎么知道慎行司?”苏云七身边全是他的人,他可以肯定,苏云七平日接触不到这些。 苏云七没有回答,而是逼问道:“殿下审不审?” “唔唔……”宫女拼命挣扎,却是徒劳。 太子深深地看了苏云七一眼,直把苏云七看得心里毛毛的…… 不过,太子也只是看,并没有说什么。 见苏云七没有一点心虚、不安,太子就收回视线,对侍卫道:“你们俩……把人架起来,仔细审一审,她是不是受指使,故意伤害苏姑娘。” “呜呜……”宫女挣扎得更厉害了,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 “是。”侍卫上前,将宫女拉了起来,强迫其以一种极别扭的姿势,跪在地上,可正要开口询问,就见…… 猩红的血从宫女口中滴落,落在地上,很快便汇聚成一片。 侍卫连忙上前,抓起宫女的头:“殿下,咬舌自尽了。” 想到苏云七从来没有见过血,没有见过尸体,太子第一时间看向苏云七,正想安慰苏云七,却见苏云七蹲在死去宫女面前,一脸淡定地捏开宫女的嘴…… 面上,没有一丝惧怕。 太子连连后退,不敢置信地看着苏云七…… 这不是,他的云七! “你不是云七,你是什么人?”太子受惊过度,将心中的怀疑问了出来。 问完,太子就后悔了。 他这一问,就等于打草惊蛇了,这女人肯定会藏得更深。 然而…… 005做个人不好嘛 让太子失望了。 苏云七根本没有隐藏的意思,她给了太子一个白眼:“有病。” “你……你不是云七,不是孤的云七。”太子震惊地看着苏云七。筆趣閣 “我不是苏云七,我是谁?”苏云七半点不惧的反问。 她拥有苏云七所有的记忆,知道苏云七所有的事,她不是苏云七她是谁? “云七根本不是你这个样子!”他的云七,是他最完美的作品,完全按他的心愿长成的作品。 苏云七嘲讽地冷笑:“我应该是什么样子?像你的心上人南洛水一样,纤细瘦弱?为了满足你病态的控制欲,把自己饿出一身病,抹杀自我,成为第二个南洛水?” 南洛水长得纤细瘦弱,喜穿白衣,原主则偏娇艳,身子圆润无骨,凹凸有致。 为了让原主更像南洛水,太子对原主要求十分严格。 自打被太子盯上后,原主就没有吃饱过,早晨起来都会晕一会,身上也时常无力,可以说是一身的毛病。 生生把自己饿出一身毛病,这是身为医生的苏云七,无法忍受的…… 多少人,想求一个健康的身体不行,太子却生生毁了原主康健的身体。 “你……你还知道什么?”太子眸中寒光闪现,满脸阴鸷:“这些年,你一直在骗孤?” 苏云七给了太子一个白眼:“不然呢?太子殿下你真以为,你的调教成功了吧?不会吧?太子你连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你不会这么瞎吧?” 太子对原主的调教成功了,所以…… 在失去太子后,原主疯魔了,死了。 但这些,她知道就好,太子不需要知道。 早晚有一天,太子对原主做的一切,她都会替原主如数还给太子,让太子尝一尝,自我被抹杀的痛苦…… “你……你……怎么敢?”这么多年,苏云七居然一直是骗他的,他却半点不知,甚至还暗暗地,为自己调教窃功而窃喜。 他可以想象,在暗处,苏云七是怎么嘲讽自己的…… 苏云七,该死! 太子看着苏云七眼中狼狈的自己,只觉得难堪不已,他怒不可遏下令:“杀了她,给孤杀了她。” “想要我的命,你配吗?”苏云七早有防备,太子的命令刚落下,她就猛地朝侍卫出手,抢过侍卫手中的刀。 苏云七就是一个弱女子,侍卫根本没有防备她,等到侍卫反应过来,就见苏云七将刀架在太子的脖子上:“太子殿下要不要试,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侍卫下手快。” “你敢挟持孤!”太子的额头青筋暴起。 “你都要我的命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听说,杀太子是诛九族的大罪。不知道,我要杀了你……长公主会不会被处以极刑?” 苏云七握刀的手很稳,声音也很轻柔,半点没有无路可走、穷途末路者的疯狂,但这样的人更可怕。 不管是太子还是侍卫,都不敢激怒苏云七,只能试着跟她谈判:“放了孤,孤不动你。” “我不信你。”太子在她这里,毫无信用。 “你只能信孤。当众挟持孤……你以为,你还有活路?”太子一动不敢动,生怕苏云七一个手不稳,把他的脖子给割了。 苏云七很淡定:“有的,我可去找皇上告状……你们母子欺负我孤儿寡母,要逼九皇叔断子绝孙。我还可以告诉天下人,堂堂东陵太子是个疯子,得不到心上人,就逼我模仿你的心上,拿我当替身。你说……要是陛下知道,你私下如此病态、天下人要觉得你如此疯魔,会不会认为你病得很重,不配当储君?你的那些弟弟们,会不会以此为由头,疯狂攻击你?把你从储君的位置上拉下去?” “你……给孤闭嘴!”大热的天,太子却惊出一身冷汗。 他目光阴鸷地,扫向殿前的宫人、侍卫…… 他知道,这些人,不能留了。 宫人与侍卫似有所觉,一个个脸色惨白,双腿发颤。 他们张着嘴,想要求饶,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不敢! 闭嘴是不可能闭嘴的,苏云七趁机跟太子谈条件:“送我到宫门口,放我出宫。我会把这些事,全都忘记。当然,也请太子……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这话也就是说说,苏云七知道,从今天起,她与太子就是死仇。 太子不会放过她。 当然,只要有机会,她也绝不会放过太子。 “可以!”太子一脸阴沉地应下。 他知道,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你要……这样,出宫吗?”太子指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孤可没有那个本事,能瞒住所有人。” “太子放心,我早有准备。”苏云七拔下头上的发簪,抵在太子的脊椎:“殿下不想下半生瘫痪在床,当个废人,就乖乖配合。你知道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惹急了我,鱼死网破我也不在乎。” 话落,苏云七用力一掷,将手中的刀,掷飞了出去。 太子眼中闪过一抹喜意,猛地转身,攻向苏云七:“苏云七,你太……” “咚!” 太子快,苏云七更快。 苏云七一个旋身,抬脚狠狠踢向太子的跨下。 “啊……唔!”太子痛得大叫,叫到一半,想起这是皇后的宫殿,生生地憋了回去。 “苏!云!七!”他要杀了苏云七,他一定要杀了苏云七。 太子捂着裆部,一脸惨白,满头大汗,不停地喘着粗气,可见伤得不轻。 “殿下还要玩吗?我奉陪到底。”苏云七将手中的簪子,抵在太子的左侧,笑盈盈地威胁:“这个位置是你的肾,我这一簪子下去,殿下虽然不至于成太监,但日后……肯定也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太子动手时候,侍卫本来要冲上去的,看到这个状况,就只能默默地退到一旁。 他们看明白了,太子…… 不是苏云七的对手! 006替身遇上正品 在太子的“护送”下,苏云七一路无惊无险地走到宫门口中。 一到了宫门口,苏云七就“如约”放下太子,甚至还心情颇好地,朝太子作了个揖,意味深长地道:“多谢殿下相送,后会!有期!” 她知道,她走出皇宫并不表示事情结束。 相反,事情才刚刚开始,不管是在太子那里,还是在她这里。 “贱人!”太子无声地说道,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极力压抑心中的怒火与杀意,一张还算俊美的脸,生生扭曲了起来,看上去怪异极了。 “比不上殿下的卑劣,连自己的前未婚妻都能算计,殿下可真是男人。”苏云七不像太子那般,需要在人前注意形象,她嘲讽一笑,朝太子竖起大拇指,而后折下:“我很庆幸,我与殿下的婚约解除了。” 两侧看守的侍卫,听到苏云七的话,顿时瞪大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与好奇。 可惜,苏云七并没有多说的意思,羞辱完太子,苏云七一刻也不多留,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贱人!”太子不曾想,苏云七走之前,还给他挖一个坑,坏他名声,气得差点吐血,要不是理智尚存,他铁定拔了侍卫的刀,冲上前去将苏云七砍成肉末…… 太子一脸阴鸷,脑海里闪过命人去弄死苏云七的可能性,一小太监匆匆地跑了过来,急切地道:“殿下,陛下召见。” “父皇?”太子一个机灵,瞬间冷静了下来。 是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且事关皇叔,父皇不可能不知晓。 该死! 父皇问起来,他要怎么说? 太子的脸色更难看了,却又不得不强撑出,一国储君的风度,以至于整张脸像是抽风了一样,明明笑不出来,却偏要笑…… 可惜,苏云七没有看到。 苏云七走出皇宫,站在热闹的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古色古色的街道,听着街头小贩此起彼伏,带着独特韵味的叫卖声,有那么一刻的茫然…… 那一刻,她的身体与意识,仿佛分离了一样。她人站在街道上,意识却游离在身体之外,明明身处街道中,却总觉得自己是个外来者,无法融入这片热闹中,直到…… “蛇,蛇……毒蛇咬人了。” “救命,救命呀!” 一道尖锐的叫声,让苏云七瞬间回神,她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捂着红肿发黑的右手,痛苦地倒在地上…… 他身旁,有一条赤红的小蛇,还有数条花蛇四下游走。 他周边的人,慌乱地大叫,又跑又跳,生怕被蛇给咬了。 没有任何犹豫,刻在脑子里的本能,让苏云七立刻奔上前…… “噗嗤!”一声,苏云七抽出发簪,利落地扎在赤红小蛇的七寸。 蛇身先是一僵,随即不断挣扎,疯狂扭动蛇头想要去咬苏云七,却不想苏云七的反应更快,她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砸向蛇头,瞬间就小蛇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 “其他的都是菜花蛇,没有毒,不必担心。”弄死有毒的赤红小蛇,苏云七没有管其他游走的花蛇,而是迅速从衣摆处,撕下一块衣摆,当作绳子,绑在少年红肿发黑的右手上…… “哎呦,吓死个人了,幸亏没毒。”听到苏云七的话,几个大胆的立刻上前,把那些花蛇给捉了起来。 没了到处游走的蛇,尖叫乱跑的众人,又大着胆子跑过来围观。 “谁有刀,借用一下!”苏云七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我有!”少年嘴唇发黑,艰难地指着自己腰侧。 苏云七取下少年腰侧的小刀,扭头,对上少年倔强充满求生欲的眸子,苏云七有片刻的恍惚…… 像,太像了。 这少年和她的弟弟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与她弟弟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老天爷,对她的眷恋吗? 知道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救回她的弟弟,所以才会在这个时空,让她遇到一个与她弟弟如此相像的人吗? “我,我……的脸,不是……不是……”少年见苏云七盯着他的不放,以为自己脸上的烙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连忙垂下头。 苏云七却什么也听不到,她红着眼睛道:“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她知道这人不是她的弟弟,她的弟弟死在她的怀里,是她亲自下葬的,不可能死而复生…… 便是死而复生,这人也不是她的弟弟。 可是,她还是想要这个,跟她弟弟长得极为相似的少年,好好地活着,鲜活灿烂地活着。 苏云七不再说话,她拿起小刀,在少年被蛇咬伤的地方划了一个十字,两手用力将毒血挤出…… “唔!”伤处被不断挤压,少年痛得满头大汗,却一声不吭,只死死地咬唇。 随着毒血不断挤出,少年红肿发黑的手,看上去正常多了,苏云七松了口气,抬头问道:“谁有水,能不能借我一些。” “我有,我有……你看这些够不够!”东陵的百姓很是热心,好几个人将自己带的水递给苏云七,甚至隔壁店家,还给苏云七端来一碗清水。 “多谢。”苏云七接过对方的清水,含在嘴里,漱了一下口,而后俯身含住少年手上的伤口,将余下的毒血吸出…… “这会不会有危险?”有人看到这一幕,担心地问道。 苏云七没有回答,她吸出毒血吐出,便用清水漱口,再继续去吸毒血,如此反复,直到吸出来的血,变得鲜红为止。 苏云七用清水,将嘴里的血腥味去掉,转而将那条死得不能再死的小蛇剖开,取出里面的蛇胆,喂进少年的嘴里:“吞下去!” 少年吃力地吞噎,一副痛苦样。 苏云七松了口气:“暂时没有问题,我带你去找大……” 突然,街头传来一阵骚动…… 苏云七一顿,就听到街头的百姓,兴奋地大喊:“快看,快看……是南姑娘!南安将府军的南姑娘回城了,她从神庙回来了。” “快看,是南姑娘呀!” 南姑娘? 南安将军府的南洛水,太子的心上人,她今天进城?筆趣閣 这么巧? 苏云七抬头望去,就见…… 007羞辱她践踏她 一辆四面都由薄纱蒙制的马车,由远及近驶来。 马车上,坐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 少女跪坐在马车上,颇有几分圣洁之气。 一阵轻风吹过,吹起了车架两侧的轻纱,露出南洛水皎美的容颜,那脸…… 草! 苏云七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南洛水的脸,与她的脸,有七成相似。 她说的不是原主的脸,而是她自己的脸。 至于原主的脸,苏云七没有看过,但想来应该和她差不多。不然,原主也不会,被太子当成替身养在宫中。 “真恶心!”想到太子的行为,苏云七一度想吐。 “你说什么?”被毒蛇咬伤的少年,吞下蛇胆后,脑子渐渐恢复清明,却没听清苏云七在说什么,强忍着不适问道。 南洛水进城,吸引了街头百姓所有的目光,苏云七与少年身边已没有人围观。 苏云七说的话,自然也没有旁的人听到,她无意与少年多说,便道:“我说,我带你去找大夫……” 话未说完,苏云七就感觉左手手臂,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这疼痛的感觉,她熟呀! 战地医疗包! 当初,她在实验室,接受植入战地医疗包时,左手手臂就是这么痛的,甚至连位置都一样。 苏云七一阵兴奋…… 作为一名战地医生,战地医疗包就是她的最强武器。 有最强武器在手,她不说横扫天下、傲视群雄,那绝对也能称王称霸,名传天下。 当然,她单纯只说医术。 要不是街上全是人,她都恨不得立刻撸起袖子查看一番了。 “你没事吧?”少年见苏云七,一会挑眉,一会兴奋,一会激动……那癫狂的样子,跟中了蛇毒似的,担心地问道。 到底是他的救命恩人,要因为救他而出事,他……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等她中毒身亡后,给她挖个坑了。 “我没事,你要不要跟我回家?”苏云七冷静下来,看着少年脸上的烙印,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这少年怕是来历不一般,按她以往的性格,她绝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可是…… 这个少年跟她的弟弟太像了,她当年弱小无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弟弟在她怀中咽气。 现在,遇到一个与她弟弟相像的少年,她想试一试。 试一试,能不能救这个少年。 “我……”少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抚着脸上的烙印,低下头,没有说话。 这个女人,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他不相信,对方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烙印。 一个女子,明知他来历不一般,还敢带他回家,他不得不怀疑这个女人的目的。 “你脸上的烙印,我可以替你清除,且保证没有人能看得出来。”苏云七自然看出来了,少年脸上的烙印不是伤,而是奴隶刺青。 少年为了遮住刺青,用刀划烂了脸,却又没有及时治疗,以至于伤口腐烂。 “你想干什么?”少年警惕地看着苏云七,眼中满是防备。 “你跟我一个旧识很像,遇上就是缘分……我当年没能救下他,我想试一试,能不能救下你。”原主是没有弟弟的,不……原主有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 当朝大长公主,给她那渣爹父亲生的弟弟。 “我……”少年正犹豫,突然一阵清冷的声音响起:“停车!” 马车随即停下。 坐在马车上,高高在上的南安大将军之女南洛水,一脸慈悲地开口:“怪可怜的,给他们一点银子。” “哗啦啦……”一大把碎银疙瘩,朝苏云七砸来,要不是苏云七反应快,那银疙瘩就直接砸她脸上了。 苏云七气笑了。 她可以肯定,南洛水是故意的,不然隔着一堆看热闹的人,怎么能看到街边的头。 苏云七冷冷地,看着马车里的南洛水…… 她原先怀疑,给她下药、毁掉她的脸,甚至让人唆使原主睡九皇叔的人,很有可能是南洛水。 毕竟,毁掉原主,最终得利的就是南洛水。 不过,想到南洛水还未回京,苏云七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现在看来,不是她想太多了。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我家小姐好心施舍你,你不跪下道谢就算了,居然敢瞪我家小姐!” “呵!”苏云七冷笑一声,抓起地上的银疙瘩砸了回去:“眼瞎吗?我哪里像乞丐了?就算是乞丐,我缺的是你这点银子嘛,拿这点银子打发人,你看不起谁呢?” “啪!啪……”银疙瘩砸在马车上,车里的南洛水脸色一沉,显然是不快的。 马车外的小丫鬟,也气得不行,双手插腰,像个茶壶似地大骂:“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家小姐看你可怜,给你银子还有错了!你这人有没有教养……得了好处不知感恩就算了,居然还骂人,你有没有家教?你娘是怎么教你的?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给我银子,我就要感恩戴德,你们南安将军府的银子,是镀金了还是镶宝石了?”苏云七没有起身,只傲慢地斜了南洛水一眼,不屑地嗤笑道:“现在这世道……有钱就了不起了、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有钱就可以随便羞辱人?你们南安将军府,就是这么教育子孙后代的?那我真怀疑,你们南安将军府的军功,是不是用银子砸出来的了。”biquiu “你……”小丫鬟气得险些吐血。 “好了!”马车内的南洛水突然出声,清冷地道:“是我的错,看姑娘可怜才想着施舍一二,没想到姑娘并不需要,倒是我枉做小人了。” 虽是道歉,可那语气,却透着高高在上的傲慢与轻蔑。 “光知道错有什么用,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嘴上的道歉比风轻。”苏云七嗤笑一声,拍了拍手,站了起来:“你们南安将军府,不是有银子嘛……来来来,多砸一点。正好,我拿着送去给那些,在战场上拼死杀敌,却因伤了、残了,被你们南安将军府丢弃的伤兵、残兵。还有那些,死在战场上,父母妻儿活不下去的可怜的人。” 想踩她,拿她当乞丐羞辱? 好呀,她苏云七今天就讨一个大的…… 南洛水不是喜欢用银子砸人吗? 她今天,就让南洛水砸个够…… 008踩你没商量 苏云七此言一出,周遭有片刻的死寂。 尤其是站在马车旁的百姓,看南洛水的目光,也从先前的羡慕,变为谴责与不满…… 天子脚下,有多少因伤致残,以至于活不下去的兵丁,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更甚至,他们的亲戚中,就有人死在了战场上。死后父母妻儿无人照料,只能凄惨度日。 便是家中没有参军的,想到苏云七的话,心里也是不痛快的…… 他们这些人战战兢兢地活着,每日为生存奔波。 南安将军府的大小姐呢? 却因看一个女子可怜,就洒下大把的银疙瘩,这叫人怎么能接受。 苏云七的话,可以说引起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共鸣。一时间,众人看南洛水的马车,都透着不善…… 苏云七一点也不意外。 仇富,不管放在什么时候了,都是一样的。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这可是南安将军的车架,马车里坐的是南安将军的独女,你们不要乱来!”南安将军府的护卫,直觉这群百姓的情绪不对,第一时间将手放在刀柄,以便随时可以拔刀。 却不知,他此举无疑是挑衅,原本只是憋屈的百姓,此刻更是愤怒不已。 有那脾气暴躁的,直接叫嚣道:“我们不过是一群无权无势的百姓,我们能做什么?你们南安将军有钱了不起……我们可不敢惹你们。” “就是,我们就一群穷酸百姓,能干什么。南安将军府的大小姐有银子,不如施舍我们一点,我们也是可怜人呢。大小姐看那小姑娘可怜,能施舍一大把银疙瘩,我们比那小姑娘更可怜,大小姐你好歹多施舍一点。” “还有那些为你们南安将军府的军功,在战场拼杀的兵丁……大小姐也请可怜可怜他们吧,他们可比这小姑娘更可怜,更值得大小姐施舍。大小姐心善,待路边一个小姑娘都这么大方,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有人带头,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出声附和。 法不责众,叫嚷的又不是他们一个人,就算南安将军府一手遮天,也奈何不了他们。 要知道,这可是京城,是天子脚下,便是南安将军也得盼着。 不远处的茶楼上,一戴着银质面具的男子,看到这一幕,不由地多看了一眼…… 站在他身后的灰衣人见状,立刻上前:“王爷,是苏云七与南安将军府的南洛水。南洛水意图拿银子羞辱苏云七,苏云七质问,南安将军府有银子,为何不厚待伤残士兵,引得百姓纷纷附和。这一次,南安将军府怕是要大出血了。” “倒是个有心的。”带着银质面子的男人,眼眸半微,淡然地收回目光。 灰衣人以为男人不敢兴趣,无声地退了回去,就听到男人道:“去帮她一把,将这把火添旺一些。” 南安将军府上蹿下跳的,想要他手中的兵权,那他就给南安将军府,送上一份大礼。 灰衣人怔了一下,才回道:“是,王爷。” 茶楼下 马车内的南洛水,听到街边百姓义愤填膺地指责,知道要不有所表示,此事定无法善了。 甚至还有可能,损害南安将军府的名声。 南洛水强忍着怒火,清冷地道:“这位姑娘不懂朝廷之事,恐怕不知,朝廷对因伤致残的将士多有抚恤,绝不会让他们生活不下去。” “当然,姑娘说得也有道理,有钱确实应该多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我稍后会让人,送一万两银子去兵部,用来帮助生活困难的将士家眷。” 一万两银子罢了,她南洛水出得起。 苏云七给她等着…… 等她在京中站稳脚步,她定会百倍报之。 苏云七却不给南洛水等着的机会,当即就给南洛水挖坑:“南姑娘施舍给我的银子,少说也有个五六两……帮助困难将士家属,是不是也应该按这个标准,每户给五两以上的银子呢?” 不给南洛水说话的机会,苏云七又道:“南姑娘的善心,是做给人看的,只有一时的吗?就只有今年给吗?明年呢……后年呢?南姑娘只给一年,往后他们的生活怎么办?只活一年,后面就等死吗?” 南洛水不是有钱嘛,那就好好地出点血。 “伤残士兵,自有朝廷抚恤,我等岂能越俎代庖。”南洛水不曾想苏云七这么难缠,隔着纱窗,她狠狠地瞪了苏云七一眼。 “朝廷的抚恤是朝廷的抚恤,南姑娘的帮助,是南姑娘的帮助,这两者并不冲突……再者,你们南安将军府也不差钱,路边随便见个人可怜,都能施舍一把银子。不至于,舍不得给自己手下出银子吧?”苏云七脸带笑意,笑得亲切可人,完全没有咄咄逼人的姿态。 然,这笑在南洛水眼中,就是挑衅! 这一局是苏云七赢了。 甚至苏云七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宫里的那一局,苏云七也赢了。 连续两局输给一个替代品,南洛水憋屈得险些吐血,她暗自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了一声:“姑娘放心,我南安将军府,绝不会让那些将士的家人活不下去。” 马车内,南洛水眼沉如水,漆黑眸子幽深而阴沉,她深深地看了苏云七一眼,那一眼充满了恶意。 苏云七敏锐地与之对视,南洛水却在第一时间收回目光,冷冷地下令:“回府!” “是。”两侧的护卫听到这话,纷纷松了口气。 围观的百姓敢在言语上挑衅两句,却不敢真拦南安将军府的马车,纷纷避让开,任由马车使过去。 不过,这一次没人再追着马车看,也无人再向马车,投以羡慕的目光。 马车很快使离,苏云七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轻笑了一声…… 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不痒。 她连皇后与太子都得罪了,也不怕多来一个南洛水。 南洛水不对她出手就算了,要敢再动她出手,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她一个光脚的,可不会怕这些穿鞋的…… “走,跟我回家。”苏云七很快就把南洛水放下了,扭头对少年道。 这么长的时间,蛇毒没有发作,想来清除得差不多。 等回去,她再检查一遍即可,不必浪费银子去医馆了。 当然,最主要是,她也没银子去医馆。 少年没有应,而是问道:“你与南安将军府有仇?” “算是吧。”跟南安将军府没有,但跟刚回来的南洛水有关。如果南安将军府的不讲道理,一味地偏帮自己的女儿,出手对付她,那也就算是有仇了。 “好,我跟你回家。”少年毫不犹豫地应道。 苏云七意味深长地看了少年一眼,点点头:“懂了。” 这孩子跟南安将军府有仇。 少年抿着唇,没有否认。 倒还算坦承 云七笑了笑…… 不过,很快苏云七就笑不出来了。 她家…… 009这个家有亿点寒酸 苏云七这才记起,她似乎……没有家。 也不能说没有家,毕竟她爹还活着,按说她爹有地方住,她就有家可以回,可问题来了…… 他爹! 当朝驸马爷,一个大写的赘婿,自打尚了长公主,就一直住在公主府,根本没有自己的家。 她这个前妻原配的女儿,总不能厚着脸皮,去住公主府吧。 要知道,原主母亲当初,可是跟长公主好一通撕扯,把长公主的脸面踩在脚底。 当然,这也不能怪她娘。 要怪就怪她那个渣爹不做人,有妻有女却还要装作未婚,被长公主看上好,不仅抛妻弃女,还暗中派人回去弄死妻女。 原主母亲为了活命,只能豁出去进京告御状了。 好在,当今皇上还要脸,原主母亲活下来,甚至还阴差阳错地救了太后,给女儿挣到了一条富贵路,可惜…… 原主和母亲一样命不好,都遇到人渣,生生把命搭上了。 想到原主的身世,苏云七再次叹了口气。 “是不是,我跟你回家,让你很为难了?”少年见苏云七叹气,心下有些不安:“如果为难的话,可以自己找地方住。” 一个姑娘家,带个半大少年回家,确实很容易叫人误会。 “不是,主要是……”她要怎么告诉少年,她前脚开口让人跟她回家,后脚就说她没有家…… 咦,不对! 她有家! 不能说有家,应该说有产业。 原主母亲带原主来京城的时候,想着要是告御状不成,自己死了没事,可怎么也得让女儿活下去。 为此,原主母亲花光所有的银子,在西城买了一个小院子。 那小院子又破又偏,还位于死角,不特意去找,都找不到。 原主母亲告御状的时候,就把女儿安置在那个小破院子。 长公主的人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可见那小破院子有多偏僻。 “倒是一个好去处。”好吧,不是好去处她也得去。 她什么也没带的从宫里出来,除了去那个小院子,根本没地方可去。 连住客栈都掏不出铜板。 “什么?”苏云七说得很小声,少年没听清,便问了一句。 苏云七回过神,朝少年笑了笑:“哦,我说……我家小破旧,你去了可别嫌弃。” 少年连连摆手:“在京城有个住的地方,就很好了。” “那行,咱们走吧。”少年不在意,苏云七就更不在意了。 她是做战地医生的,跟着部队走的时候,野外、丛林、雪山都住过。 就像少年说的,能有个住的地方就很好了。 “哦,对了……把这蛇也带上,好歹是个菜。”想到家里的贫穷程度,苏云七一点也不敢浪费,把地上的死蛇捡了起来。 可惜的是,只剩下两条了,其他的应该被打蛇的人拿走了。 少年幽幽地看着苏云七,一脸怀疑…… 他这是被人骗了吧? 这人看着,比他还穷。她说的,能去掉他脸上的烙印,是真的吗? “咳咳……放心,贫穷是一时的,我会有银子的。”苏云七摸了摸空空的荷包,有些心虚地想:她好歹是个大夫,赚钱应该不难吧? “没事,我会捉蛇。蛇胆挺值钱的,你可以拿去药店卖。”他因为脸上的烙印,不敢往药店跑,只敢在街头把蛇当肉菜卖,这才过得贫苦。 苏云七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未来如何还不知,她暂时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她只会医术,那什么穿越女主必会的玻璃、肥皂什么的她都不会,厨艺只能算是家常能吃的水平…… 仔细想想,除了给人看看病,她好像也没有别的赚钱本领。 可就是给人看病,也不是容易的事。 没办法,她太年轻了,还是一个姑娘家。 别说放在古代,就是在现代医院,病人也不会找年轻的小大夫看病。 唉…… 早知道生活如此艰难,她应该找太子要点银子再出宫的。实在不行,也可以回一趟住处,把那些金银首饰带出来…… 可惜,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苏云七带着少年,按原主的记忆,绕了无数圈,又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找到了记忆中的小院。 一路上,少年看苏云七的眼神,透着防备与警惕,好几次都想要跑。 连自己家在哪都不知道,这人……真不是骗子? 然,就在少年下定决心,悄悄溜走时,苏云七按路人所指,再结合原主的记忆,终于找到了原主母亲当年买下的小院。 小院位于云水巷,外面就是热闹的街市,可这些都与苏云七家无关。 苏云七的小院子,在巷子死角,背阴,虽有一个角对着街道,但正常人根本不会走到这里来。 “这地方还真是……大隐隐于市。”苏云七且着因年久失修,而显得陈旧、破败的院门,心中暗自赞叹了一句。 原主的母亲,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 按原主的记忆,苏云七从一块青石板下,找到一个铁盒,取出放在里面的钥匙。 “这真是你家?”少年一路的怀疑与不安,在看到苏云七,精确地找到钥匙后,消了七分。 至于剩下的三分…… 苏云七一身绸缎,一看就知出身不差,实在不像是,住在这种破地方的人。 “当然。”苏云七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我只是太多年没回来,记不清路罢了。” “你之前,不住在京中?”少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苏云七笑着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不住这。”,就拿着钥匙去开门了。https:/ 少年见苏云七回答得谨慎,知晓苏云七防着他,不敢再多问,免得苏云七起疑。 小院外面破旧,内里…… 更破旧! 一打开门,一股霉烂味扑面而来,差点没把苏云七与少年呛死。 “咳咳……你这是多久没住了?”少年中了蛇毒,本就虚弱,咳得差点背过气。 “咳咳……”苏云七捂住口鼻,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道:“有十来年了吧。” “这地方,能住人吗?”霉烂味散去,总算能顺利呼吸了,少年便四下打量一番。 这一看,少年都傻了…… 010差点搞出人命 小院外面只是破旧,内里却是…… 杂草丛生,倒塌大半! 这地方,连破庙都不如。 破庙好歹有个遮雨的地方,这屋子的瓦片掉了大半,太阳直接照了进来,也是这院子,唯一的阳光。 其他地方一片阴暗潮湿,地上、布满了青苔。 这地方,实在不是人住的。 少年小声地建议道:“要不,咱们去破庙借住吧?我之前住的地方,只要每晚给三五个铜板就行了,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苏云七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必……我收拾一下就好了。看这天,今晚也不会下雨。” 住破庙,是不可能住破庙的。 虽然,这地方也不一定安全,但她要住破庙,死得会更快。 一个单身女子,住在破庙里,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 这院子虽然破旧,但周边住的多是读书人家,离街道和官府都很近,一般人不敢在这一片作乱。 “你能行吗?”少年担心地道。 他现在这个样子,也帮不上什么忙。 “问题不大。”作为战地医生,战时都是当兵用的,她的体能和动手能力都不弱。 这屋子好歹有个雏形,她稍稍休整一下,勉强过一晚还是可以的。 至于旁的…… 明天再说吧! 苏云七是个利落的性子,把院子里外打量一番,撸起袖子就开干。 小院虽然破旧,但并不大,要收拾起来并不难。且后院还有一口水井,省了苏云七不少事。 花了一个时辰,苏云七就将小院收拾得可以入住了。 便是屋顶,苏云七也用木板钉上了,只要不下大雨,问题不大。 “行了,厨房还有一些干柴,我烧了两锅水,你帮我盯着一点,我出去买两身衣服和被子。”苏云七从屋顶上跳下来,拍了拍手。 “我这还有几个铜板。”少年将贴身的荷包拿出来,正要递给苏云七,却被苏云七拒绝了:“不用了,我在屋子里找到了几块碎银子。” 苏云七抛了抛手中破旧的荷包,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原主的母亲真是一个仔细的人,生怕自己死了,原主活不下去,在屋子里藏了不少碎银子。https:/ 有了银子,买东西就方便了。 走出小巷子就是大街,苏云七寻问几个路人,寻了一家货全价低的铺子,把生活所需要的被子、碗盘什么的全都买了双份。 买得多,店小二直接送上门。 东西送上门,水也烧好了,苏云七毫不客气地先梳洗了一番。 借着梳洗的工夫,苏云七终于有机会,研究一下手腕处突如其来的疼痛,是怎么一回事了。 没有意外…… 她当初在实验室,绑定的战地医疗系统,随着她一起来了。 和之前一样,战地医疗系统,需要靠她给人治病,来兑换相应的药物与器具。 苏云七查看了一番,发现她之前医治病人的贡献还在,系统也没有旁的异常,便兑换了一个户外手术包。 那少年脸上的烙印,不是普通的烙印,而是专门给奴隶、犯人烙的刺青。刺青的颜色,深入到皮肤里层,需要手术才能清除掉,否则就要把那一整块肉给挖掉。 苏云七看那少年,只把那处烙印毁掉了,并没有挖掉那块肉,可见那少年并不想毁掉自己的脸。 也是那少年幸运遇到了她,不然他不毁掉脸,就得一辈子,顶着那块奴隶的刺青过活。 苏云七梳洗完,手术包也拿了出来,正准备起身,突然想起…… “差点忘了!”苏云七一拍脑门,又坐了回去,从战地医疗系统,取出一粒事后避孕药,飞快地吞服。 一睁眼,睡了一个男人,她勉强忍了,可要因此搞出一条人命,她就忍不了了。 她不介意有个孩子,但她不希望,她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出生。 不幸的孩子,有她和她弟弟就足够了,不需要再多添一个。 吃了药,苏云七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换上新买的布衣,稍稍有几分不适…… 没办法,原主虽然被太子祸害得不行,可到底吃住在这里,也是娇生惯养的,一身肌肤养得白皙滑腻,平日只着绸缎,这布衣对原主娇嫩的肌肤来说,着实粗糙了一些。 好在,苏云七是个能吃苦的,虽有几分不适,却也能忍。 苏云七出来时,少年也梳洗完毕,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看着气质清透,少年气十足,也跟她弟弟更像了。 苏云七不由地放软了声音:“正好,趁天还没有黑,我替你把脸上的伤处理了。” “你真的……可以?”少年满怀期待,又忐忑地道:“你知道我脸上的伤,是什么吗?” “给犯人、奴隶烙的刺青。”苏云七知道,少年防备心很重,她没头没脑地帮人,也确实很可疑,便多解释了一句:“我没想过收留你,也没想到要你报答。我愿意帮你,纯粹是因为……你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当然,你要是心存顾忌,也可以现在就走,我不勉强你。” 少年飞快地道:“我没想过走。”他要想走,就不会跟过来了。 他迫切地需要,去掉脸上的烙印,在不毁了他脸的前提下。 “我的脸可以有伤,可以疤,但不能毁了。”他的脸很重要,没了这张脸,很多事他都做不了。 “放心。”要是连这点把握都没有,她把人带回来干什么。 少年听到苏云七的话,深吸了口气道:“那就交给你了。” “嗯。躺好。”苏云七简单地,收拾出一张长桌,比了一下高度差不多,就开始做手术前的准备。 外科清创手术,哪怕伤口很深,对苏云七来说也是一个小手术。 在战场上,这类的手术苏云七不要做得太多,甚至炮弹在一旁轰炸,她也能安心地做手术。 可少年不一样。 躺到桌面的刹那,少年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他总觉得,他此刻就像是一条待宰的鱼,躺砧板上,任人宰割。 这个人,值得相信吗? 他要是死在这里,他母后、兄长的仇怎么办? 少年忍不住后悔,后悔自己太过冲动…… 011是谁暴露了我会医的秘密 “我……”躺下的刹那,少年后悔了。 他想要起来,想要离开,可在起身的刹那,又迟疑了。 这也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唯一可以清除掉,脸上的印记,拿回自己身份的机会。 这个女人清除蛇毒的手法,异常地熟练,看着不像是骗子。 他是不是要赌一把? 反正,最坏也就是这样了…… 就是这一刹那的迟疑,少年已没有机会跑了。 “放心,不会有问题的,相信我。”苏云七知道少年的紧张,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让少年放松下来,就让少年侧身,给少年打了一针麻醉。 “什么……”少年只觉得,腰椎处像是被马蜂叮了下,疼,但又不是很疼。 “没事,躺平。”苏云七让少年躺好,趁麻醉起效前,将手术包打开,做最后的检查。 “我……”少年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脑子也越发地不清醒,身体不受控制地陷入深睡。 “效果不错。”苏云七见麻醉起效,也不再浪费时间,戴上手套,拿起一旁的镊子,开始给少年清理伤口。 就在苏云七给少年清创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小院上方掠过。 那道黑色身影,一路不曾停留,可在看到给少年清理创口的苏云七,那道黑色的身影却突然顿住,并回头看了一眼…… 那双眼冰冷、肃穆,充满审视。 苏云七手术时很认真,哪怕周边的环境并不好,她也能全身心地投入到手术中。 不过,多年战场生涯,也让她习惯了,在手术时,分出一部分心神,注意四周的变化。 察觉到有不明视线的窥探,苏云七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并且准确地,捕捉到了视线的方位。 只是…… 苏云七抬眼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是我太敏感了?”苏云七忍不住皱眉,收回目光,低头,装作认真清创,而后猛地扭头望去,依旧什么也没有看到。 “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这院子上方也没有遮挡的地方,看着也不像是可以藏人的。”苏云七再次低头,继续给少年清理伤口。 很快,伤口清醒完毕,腐烂的肉也被挑了出来,苏云七正准备,清理被刺青颜色渗透的皮肉。 然,就在她再次下刀的刹那,苏云七又猛地抬头,看向左上方…… 这次,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现。 苏云七轻笑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埋头为少年清理伤口。 而她不知,在离小院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黑衣人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 “倒是警觉。”黑衣人冷哼了一声,便转身,直奔城外而去。 苏云七继续埋头给少年清理伤口,直到天色渐黑,才将少年的伤口清理干净。 除了一开始外,苏云七再也没有那种,仿佛被人窥探的感觉。 不过,苏云七并没有放下戒备。 将少年背回房,苏云七趁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将手术线拆开,布置在屋外,做了一个简单的陷阱。 做好这一切后,苏云七才惊觉饿得不行。 想到少年带回来的蛇,苏云七很不客气地,把蛇肉全煮成汤,给少年留下一碗,就全吃了。 吃饱喝足,苏云七也回房休息了。 床是木板临时拼凑的,好在棉子足够,苏云七躺上去,准备好好睡一觉。 这一天下来,她真的累,需要好好休息,可不想…… 身体明明疲惫得很,可却怎么也睡不着。 苏云七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是吧,我居然会失眠?” 要知道,她的睡眠质量向来极好。 耳边炮火轰鸣,一身是血,周边堆满尸体,她都能照睡不误,半点不受影响。 她的战友曾说过,这世上什么人都会失眠,唯有她不会。 可是,她今晚失眠了。 “果然,我的内心还是不够强大。”不过想想,苏云七又释然了。 一天之内,经历死而重生,穿越成另外一个人,还不幸搅进皇室复杂的局势中……她要能睡得着,那才奇怪了。 “既然睡不着,那就……”苏云七正准备起身,突然门外的细绳,发出“嗖”的一声响,随即苏云七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真有人,半夜闯进来了? 这是来杀她的? 苏云七脸色大变,左右张望,想要寻个地方躲起来,就感觉脖子一凉:“不许出声。” “大侠饶命,我什么也没有看到。”苏云七双手捂眼,十分配合。 刀架在她脖子上,却没有直接杀她,应该不是来杀她的…… “去点灯,拿药箱过来。” 黑暗中,一道男声响起。 “好,好。”苏云七隐约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却没有多想,按男人的命令,摸黑将蜡烛点燃。 屋内亮起光,苏云七识趣地没有乱看,闭着眼睛去拿药箱,却听到男人说:“睁眼。” “这……不好吧?”不会真打算杀人灭口吧。 她这是什么运气,第一天住进来,就遇到匪徒私闯民宅。 不是说,这条街治安很好,每晚都有士兵巡视嘛,怎么还让歹人跑进来了。 也不知这人伤得重不重,战斗力如何,她能不能打得过…… 是的,苏云七能打,拥有堪比特种兵的战斗力。 不过,也只仅限于格斗一类,要遇到电视剧那种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估计她也不行。 “照办!”男人手中的刀一晃,不耐烦地道。 “是,是……”这歹人明显不在乎暴露长相,苏云七能怎么办…… 在无法一击将对方放倒前,她也不敢贸然出手。 苏云七睁开眼了,却不敢乱看,低头将白天用的药箱拿了出来。 里面的药用掉了大半,余下的都是拆了包装的药粉,除了摄子、刀钳特殊外,旁的没有任何异常。 苏云七将药箱放到桌上,打开,将里面的药一一拿了出来,正想告诉男人怎么用,就见男人直接坐下:“给我包扎!” “我?”苏云七惊呆了,这人一进来,就直接问她要药箱,现在又直接让她包扎,这是知道她会医术? 不是…… 她今天才住进来! 这是谁,暴露了她会医术的事? “别告诉我,你不会?”男人冷冷地开口,语气却满是笃定。 这人到底是谁? 苏云七心下大惊,面上却波澜不惊,淡定地回道:“我会!” 苏云七趁机,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男人一眼,却看到…… 012生死之外无大事 苏云七扫了一眼,只看到男人脸上的银质的面具。 当下,苏云七松了口气。 还好,这歹人掩了面容,轻易应该不会杀人灭口。 毕竟是天子脚下,死了人,官府肯定会介入。 这人一身夜行服,受了伤也不敢找大夫,肯定不会希望有官府的人插手。 这么一想,苏云七就放松下来了。 只要命还在,天大的事都不算事。 “不知阁下伤在哪?”歹人带了面具,苏云七也不需要低头装躲避,直接问道。 没办法,她这人天生就学不会卑躬屈膝。 人生唯一一次卑躬屈膝,下跪磕头求人,是为了她弟弟,求他们那个没心的生父。 结果自然是没用…… 从那以后,苏云七就明白,这世上没有救世祖,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来人没有说话,直接扯开上衣,露出腹部那道巴掌长的伤口。 伤口很深,还在流血。不仅将外衣浸透,裤子、衣袖也全都是血。 这也是苏云七,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男人伤在何处的原因。 这人全身都是血,屋内的烛光也不够明亮,再加上这人又坐在暗处,着实看不清。 现在男人把伤口露出来,苏云七也就不避讳地上前查看。 这一看,顿时放下心来:“小伤。”没有伤及内肺,不会致命,对她来说就是小伤。 “你坐过来一点,我替你清理伤口。”苏云七将蜡烛,朝男人的方向移动少许,又示意男人坐在烛光下。 男人没有应声,而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 冷酷、嗜血,没有人类该有的情感,可苏云七却莫名觉得熟悉,总觉得自己看过这双眼睛,偏偏又想不起来。 想要继续再看一眼,男人又收回目光,在光亮处坐下。 苏云七也不再多想,拿起镊子夹起沾了酒精的棉花,替男人清洗伤口。 但凡受过伤,接受过医生清创的人都清楚,酒精棉花擦拭伤口有多痛,苏云七也做好了男人发难,她解释地准备,却不想…… 男人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好似酒精棉花,不是擦在他身上一样。 是个狠人了! 既然这人不怕痛,苏云七也就不必对其温柔了。 苏云七拿出在战场上,三十秒处理一个外伤的速度,以最快的速度,替男人做完清创,而后缝合、上药。 不过在缝合前,苏云七还是提醒了一句:“会有一些痛,忍一忍,不要动。” 这么深,这么长的伤口,按说需要打麻醉,但苏云七不认为,这男人会让她打麻醉,也不想暴露太多。 她现在拿出来的药与器具,这个时代也能制作出来,麻醉针就真不好说了。 她解释不清,而且…… 她也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知道,她会医术的。 这让她,很不安。自然也就更不敢暴露太多了。 “嗯。”男人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之后缝合的时候,也是如此…… 针线从皮肉穿过,是个人都觉得疼,男人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当然,也不曾动一下,可以说是一个十分配合的病人了。m..nět 苏云七在敬佩之余,也觉得舒心。 对大夫来说,遇到一个配合听话的病人,是一件愉快的事。 男人配合,苏云七的动作也不慢,很快就将伤口缝合好了。 苏云七在伤口处,抹上一层药。 迟疑了一下,捏碎了数粒消炎药,将药粉混入伤药里,抹在男人的伤处。 上好药,苏云七将绷带丢给对方:“缠上绷带,伤口尽量不要碰水。伤口未愈合前,少食辛辣油腻物,最好不要有剧烈动作,以免把伤口绷开。” “嗯。”男子淡淡地应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将绷带展开,而后随意地往腰上缠了两层,就要打结。 “你这样缠不行,你得这样缠……”苏云七看得眼皮直抽,实在受不了这人敷衍的样子,认真地教导了一番。 一番话说完,却见男人一脸淡漠地看着她,目光幽深平静…… 苏云七叹气,认命地道:“算了,我来吧。” 苏云七将男人绑好的绷带剪开,先是将一块沾了药的白棉布,覆在男人的伤处,这才拿起绷带,替男人缠下。 “把手举起来!” 男人的腰劲瘦有力,在烛光下,泛着古铜色的光芒。 这身材还挺好的,看着很有力量,真要动手…… 苏云七估算了一下,发现光论力量的话,她应该不是对方的对手。 哪怕这人受了重伤。 算了,只要这人不动手,不杀她灭口,她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苏云七一边给男人缠腰带,一边认真地分析动手利弊。 一番思量后,决定能苟就苟,实在苟不过,需要鱼死网破的时候,那就再说…… 苏云七微曲膝,弯着腰,一圈一圈地给男人缠着绷带…… 男人一低头,就能闻到苏云七身上,特有的体香。 一股淡淡的药香,这是白天没有的…… 男人看着苏云七,目光微沉,眼中充满审视。 然而,苏云七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缠好绷带,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收起多余的绷带,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瓶外伤药,丢给男人:“三天换一次,这是药。要是发热的话,你最好找大夫看一看。” 苏云七对自己的医术有自信,但她只处理了外伤。 这么长这么深的伤口,不用消炎药,发热再正常不过。 见男人收了药,苏云七又道:“如果没有别的事,阁下可以离开了。放心,规矩我懂,今晚我睡得很沉,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见过你。” 然而,男人没有走,而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地问道:“吃的有吗?” 苏云七差点被梗住了,定定地看了对方半晌,不见对方有一丝变化,咬牙点头:“有!” 吃吃吃,吃饱了,赶紧上路! 苏云七认命地,提着灯笼去厨房,生火给男人热蛇羹。 她家,只有这么一点吃的。 在热蛇羹的时候,苏云七顺便把沾血的绷带、棉花一类的,全部丢进灶台里,烧了一个干净。 她不想惹事,只想先尽力苟着。 在不知这人,是人是鬼的情况下,她只能识实务一点…… 013渣爹找上门 这人大半夜地上门“求医”,架子比皇帝还要大。 包扎完伤口,还大爷似的要吃吃喝喝,着实欠扁。 不过这欠扁的歹人,还算识好歹,也大方。 走得干脆,没有伤她性命不说,还丢下了两片金叶子。 要放在以前,苏云七还真看不上这两片金叶子。 她吃住在部队,根本不用花钱。 而且,她还有药物专利的分成,每年都能分到一大笔钱,根本花不完,可现在…… 苏云七小心翼翼地,将两片金叶子收好,准备明天就找人,把这小破院子好好整修一番,最好再弄几个机关陷阱,以免三更半夜的,再被人找上门。 今天碰到的这个,算是讲道义的,没有杀人灭口。 可难保哪一天,就遇到一个神经病,杀人灭口怎么办? 藏好金叶子,忙了一天一夜的苏云七,这下是真的是累狠了,失眠的毛病也好,倒床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太阳都晒屁股了,那少年麻醉都醒了,还贴心自己掏腰包,给苏云七买了早膳。 “多谢了。”苏云七三两口吃完早膳,不等少年主动询问,就道:“你脸上的伤,半个月后就可以愈合。愈合后,脸上会留下一道极细的疤,除此之外,没有旁的影响。当然,你也是伤疤难看,可以抹去疤的药,用上个一年半载的,疤痕就能淡去。” “我能问,为什么吗?”少年摸着脸上的绷带,仍旧不敢相信,他脸上的刺青,居然这么轻易就清除了。 这个女人,真的没有目的? “你跟我一个故人很像,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仅此而已。”苏云七不介意再重复一遍:“放心,等你伤好了,你就可以走了。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见面也当不认识。” 没看到,她至今也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也没问过这少年叫什么名字嘛。 这少年不是逃犯,就是逃奴,明显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要不是看这少年,与她死去的弟弟长得相似,她绝不会多事。 然,苏云七没打算,与这少年有什么交集,少年却突然道:“我叫云凌越。” “哦。”苏云七应了一声,没有回答。 少年却不依不饶地道:“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苏云七。”她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人一探便知。 少年不问,她自然不会说,只当彼此是陌生人。 问了,说出来也不影响什么。 她苏云七虽然不愿意惹事,但也不怕死。 “没听过。”他在东陵潜藏了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姓苏的权贵。 可昨天,那位南洛水南小姐的表现,却足以让他明白,苏云七绝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苏云七敷衍地点头:“正常,你的名字我也没有听过。” 少年憋屈不已,差点冲动地告诉苏云七,他不姓云,他姓越。 南越皇室的越,可最后…… 还是忍住了。 他身上还背负着血汗深仇,他不能做意气之争。 苏云七向来不是亏待自己的主,有了金叶子在手不差钱了,苏云七当天就找了匠人,把小院重新修整了一番。 小院实在太破太旧,重新修整花的银子,不比重建少,但苏云七不差银子,只让匠人以最快的速度修整,她加银子。 花了两天,匠人将小院修整好了。 再度走进来,整个小院焕然一新,完全不见一丝破败与陈旧。 苏云七很满意,打算好好吃一顿准备庆祝一下。 正准备出门,就听到有人在敲院门。 “这是找我的?”苏云七很是不解,但还是去开门了。 一开门,就看到一位身着锦衣,俊美儒雅的中年男子,面容不善地盯着她,眼中满是嫌弃与不满…… 可就是这样,也没有破坏他温雅高华的气质,反倒衬得整个人清贵冷傲。 苏云七正问你是谁,就听到对方冷着脸道:“见到为父连行礼都不会了?你在宫里十多年,学的都是些什么?” 渣爹? 苏云七瞪大眼睛看着对方…… 果然是能骗到原主母亲,又能骗到长公主的男人,渣爹这长相与气质,真的是没谁了。 长相就不说了,哪怕人到中年,依旧俊美如常,那皮相不比那二十几出头的年轻人差。 尤其是这一身华贵儒雅的气质,一点也不像是农家出身的,说出去,是哪个大家世族,供养的大儒都有人信。 果然,不管是男是女,有个好皮相都容易出头。 “女儿见过父亲。”苏云七心下感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行礼。 原主只在十多年前见过这位渣爹,小姑娘当时战战兢兢的,对生父的印象并不深刻,印象里就是一个很华贵、很出色的男人,至于长相…… 小姑娘记忆里根本没有,是以,苏云七才没有认出对方来。 不过,她也不认为,这人是骗子。 长得这么好看,找个富婆就能出头了,实在没必要行骗。 就算要行骗,也不至于来这穷地方行骗,能骗到几个钱。 “进去说。”渣爹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到他的存在,脸色勉强好了几许。 不等苏云七侧身让路,渣爹就长腿一迈,步入小院。 苏云七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僵硬,但还是在笑…… “你这里,倒是不错。”渣爹半点不把自己当客人,审视地打量了一圈,就在树下的石椅上坐下。https:/ 屋内,少年云凌越听到有外人在,收回迈出去的腿,老实地呆在屋内。 “父亲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苏云七在对面坐下,试探地问道。 她不认为,一个十几年,对女儿不管不问的父亲,会突然父爱爆棚,知晓她从宫里出来了,特意来寻她。 果然,渣爹毫无心眼地说道:“是皇上告诉我的。” “皇上?”苏云七想过种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渣爹来找她会与皇上有关,震惊之余,声音都尖锐了几许。 渣爹顿时皱眉,一脸嫌弃:“姑娘家家的,一点样子也没有,难怪太子不要你。” 呵! 这他妈的,是亲爹说的话? 果然,对抛妻弃女的人渣,不能有期待。 苏云七强忍着揍人的冲动,问道:“皇上让父亲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皇上是什么人? 她可不认为,皇上只单纯的,让渣爹来寻她回家。 渣爹必然是带着任务来的…… 014给九皇叔生儿子 果不其然,渣爹果然是带着任务来的…… “明日皇上会为你和九皇叔赐婚,没有意外的话,婚礼会定在七天后。到时候,你……” “等等……皇上要为我和九皇叔赐婚,皇上他……在想什么吗?”皇上疯了吧,数日前,她还是太子的未婚妻,现在居然要让她嫁给九皇叔,九皇叔不要脸的吗? “你都做出那种丑事了,你不嫁给九皇叔,你想嫁给谁?”渣爹看出苏云七的不情愿,冷哼一声,傲慢地道:“皇上没让你自我了结,还肯为你做主,那还是看在为父的面子。要不然,你现在就是死尸一具,为父为了你……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呵呵。”她要信了,那就有鬼了。 “你什么意思?你怀疑为父的话?”本就心虚的渣爹,被苏云七这么一笑,顿时恼了,感觉自己被苏云七这个孽女给嘲笑了。 苏云七一点面子也没有给渣爹,起身道:“父亲你高兴就好,要没有别的事,我就不送了。” “嘭!”渣爹重重一拍死桌,怒道:“孽障,你怎么跟为父说话的。” 一拍完,渣爹的脸就变了,咬牙切齿地将手背到身后,张张握握,借此缓解手心的疼痛。 苏云七冷讽一声:“驸马爷希望我怎么跟你说话?要不……我们去我娘的坟前说一说?算了,还是别去了,别脏了我娘的轮回路。” 为了荣华富贵要杀妻女的人渣,哪来的资格,在她面前充大爷。 真以为,叫他一句父亲,就可以在她面前,摆亲爹的架子了。 要不是,原主跟渣爹没有脱离父女关系,她连“父亲”都不会叫。 “你,你,你这个孽女!谁敢你胆子,敢这么跟为父说话!”渣爹气得顾不上手心的疼,指着苏云七,手指直哆嗦。 “和驸马爷一样呀,谁给了驸马爷胆子,就谁给了我胆子。”苏云七笑得一脸纯良:“大家都靠嫁人获得底气,我以为驸马爷你会懂我。” “你放肆!”渣爹气得一脸涨红,快步上前,抬手就甩向苏云七。 苏云七半点面子不给,一把握住渣爹的手:“驸马爷!九皇叔可是长公主的弟弟,驸马爷你确定,要打你未来的弟媳,未来的九王妃!” “你……你……”渣爹又气又怒,儒雅清贵的面容,隐有几分扭曲。 他居然忘了这一点! 苏云七甩开渣爹的手,冷着脸问道:“皇上让你来找我,不仅仅是告诉我,要为我和九皇叔赐婚吧,应该还有别的任务吧?” 要只是赐婚,完全不需要她渣爹亲自跑一趟。 甚至,她渣爹跑来,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带,可见皇上要交代的事,应该见不得人。 “哼!”渣爹面子上下不来,可也知奈何不了苏云七,便顺着苏云七给的台阶下了,没什么好气地道:“你这地方,说话安全吗?” “家徒四壁,有什么安不安全的。”她又不在乎被人听到,安不安全跟她有什么关系。 渣爹进来时,已左右张望过,确定没有外人在,便压低声音道:“你和九皇叔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皇上不怪罪你,也不会让其他人动你,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十个月后,生下九皇叔的继承人。” 苏云七问道:“要是我没怀上呢?” 抱歉了渣爹,你来晚了。 但凡早两天都有希望,现在…… 随着那一粒事后药下去,孩子什么的,绝不可能存在。 “没有这个可能!十个月后,你一定会生下,九皇叔的继承人!”渣爹说完,眼中闪过一抹挣扎,又补了一句:“你最好怀上了,否则……” 后面的话,渣爹没有说,但苏云七明白了。 现在没怀上,那就之后再怀上。 为了确保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怀上孩子,并栽到九皇叔头上,皇上什么都做得出来。 还真是够恶心的…… 苏云七冷笑地问道:“陛下还有别的交代吗?” “等你生下孩子后,皇上不会亏待你。”皇上要的是,能名正言顺,继承九皇叔手中兵权的“继承人”,不能让九皇叔手中的兵权旁落。 015九皇叔强势护妻 苏云七最终还是没能出门。 渣爹一走,自称叫云凌越的少年,就急不可奈地走了出来,审视地看着苏云七:“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与九皇叔扯上关心?” “你不是听到了,东凌长公主驸马之女,前太子未婚妻,现九皇叔未婚妻。”苏云七大方地说道,她的身份算不上什么秘密,说出来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她刚刚与渣爹谈话,也没有避着少年。 知道归知道,可听到苏云七亲口承认,云凌越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气:“你……不怕死嘛,居然敢缠上九皇叔。” “就是怕死,才会缠上九皇叔。”要不是她及时拿九皇叔当挡箭牌,皇后早就让人勒死她了。 这里面的事,就没必要,跟一个身份不明的少年多说了,哪怕这个少年长得很像她弟弟,很得她眼缘。 苏云七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行了,去街上逛逛吧。等皇上的赐婚圣旨下来,我估计就没有自由了。” 云凌越见苏云七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气得不行:“你还有心情逛街,你答应你父亲,跟皇上一起算计九皇叔,你就不怕九皇叔杀了你吗?” 虽然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替苏云七担心。 苏云七虽然帮了他一回,可也仅仅如此,他日后成功了,回报她便是。 他自己还一身麻烦,居然还忍不住,为这个该死的女人担心,可偏偏他的心不受控制。 简直是,气死他了。 “九皇叔没那么小心眼,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是算计九皇叔?”苏云七摸着肚子,歪着头,一脸无辜地问道。 她答应了她渣爹吗?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应下任何话,也没有许下任何承诺。 她渣爹蠢,没有发现就算了,这少年居然也没有听出来,真是…… 脑补是病,得治。 “你,你,你……不会真的?”云凌越指着苏云七的肚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可置信。 少年震惊地样子,取悦了苏云七,苏云七笑得一脸开怀:“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何会选中我?凭我美?凭我出身好?凭我曾是太子的未婚妻?当然不是!皇上会选中我,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成功染指了九皇叔的女人。” “九皇叔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之前对九皇叔投怀送抱的女人,下场都凄惨无比。你,你居然还活着……九皇叔居然没有杀你?”这简直不可能! 他幼时曾亲眼所见,九皇叔一把拧断,往他身上扑的歌妓的脖子。 那曾是,他幼年时的噩梦。 “所以,皇上才会选中我。”九皇叔倒是想杀她呢,可惜…… 身中巨毒的九皇叔,连起身都吃力,哪来的力气—杀她。 太多的惊吓,让云凌越一时间不知说什么,他深吸了口气,道:“你……好自为之,九皇叔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你要死在九皇叔手下,我肯定不会为你收尸。” 苏云七笑道:“放心,我命大得很,没那么容易死。” 至少这一年半载的,在她没有“生下”九皇叔的继承人前,皇上一定不会让她死。 “死不了就好。”云凌越胡乱地点了点头,抬手抚摸着脸上的伤,情绪有几分低落。 他自己都生死不明,前途未卜,哪来的资格担心别人。 萧王府 一身黑衣的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萧王府的书房,单膝跪下:“王爷。” “嗯。”一身黑衣的九皇叔,坐在书桌后,半张脸露在阳光下,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高冷气息。 阳光透过窗棱洒进来,照在书桌上,却驱不散九皇叔周身的深冷与寒光。 “皇上有意下旨,为王爷您与苏云七赐婚。并要求,苏云七在十个月后,务必诞下您的继承人。苏云七的生父驸马苏一鸣,今日去见了苏云七,苏云七没有拒绝。”暗卫据实禀道,不敢添加个人情感。 “呵!”一身黑衣的九皇叔冷哼一声,眉也不抬地道:“胆子很大。”算计他一次不够,还要算计他第二次。 是谁给了苏云七底气,认为他萧天寒,会一再任由苏云七一个女人算计? 明明九皇叔什么也没有做,甚至语气都很平静,暗卫却莫名觉得发寒。 暗卫将头埋得低低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不敢妄动。 就在暗卫觉得快要窒息,额头冷汗快要控制不住掉下时,九皇叔再度开口:“那个少年是谁?” 暗卫悄悄地换了一口气,语气不变地道:“回王爷的话,那少年自称云凌越。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是南越废后之子,七皇子越凌云。” “盯紧他。”苏云七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随便在路上救一个人,就是南越失踪的皇子。 九皇叔眸光微冷,鸦羽似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眼中的寒光。 “是,王爷!”暗卫暗自呼了口气,沉声应下。 等了片刻,不见九皇叔有其他命令,暗卫也不敢开口,只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 许久后,就在暗卫一度怀疑,九皇叔忘了他这个人存在时,九皇叔淡淡地开口道:“保护好苏云七!” 什么? 王爷确定没有说错? 是保护苏云七,而不是杀了苏云七? 暗卫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怔了一下,再三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问题,这才不怎么确定地应了一句是:“是。” 离去时,暗卫还是一脸恍惚,忍不住猜到:“不会是真的吧?苏云七她……她真的,有了咱们王爷的继承人?就那一次?” “你没事吧?”暗卫乙见他蹲在树上,身形摇晃,全然没有半点暗卫该有的素养,担心地问了一句。 暗卫张嘴就道:“王爷刚刚下令……让我们保护苏云七!” “保护?你确定是保护,不是杀了苏云七?”暗卫乙受惊程度,不比暗卫少,差点就从树上栽了下来。 “我确定!”暗卫见同伴同样受惊不小,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 大惊小怪的不是他一个人,他平衡了…… 016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 赐婚的圣旨很快就下来了。 苏云七不肯回长公主府待嫁,皇上虽有不满,却也没有强迫她,而是另赐了一个宅子给苏云七,让苏云七从新宅子出嫁。 不过,皇上的好处不是那么好拿的。 皇上给了苏云七一个甜枣,转身又打了她一巴掌…… 皇上让长公主,筹办苏云七的婚事。摆明了要坐实,长公主是苏云七继母的身份,同时也让九皇叔矮长公主一辈,得叫长公主岳母。 “真是恶心人。”弟弟成女婿,就算是异母姐弟,苏云七也觉得皇家不讲究,为达目的简直是脸面都不要了。 “确实很恶心,太子这个当侄子不肯娶的女人,皇上却赐给九皇叔,朝野上下指不定,怎么笑话九皇叔。”少年云凌越用力点头,很是为九皇叔不平。 苏云七给了少年一个白眼:“你的伤,七天之后就可以拆绷带。养好了,自己离开。” 随着这几日的相处,苏云七不需要试探,就知道这少年的身份不简单。 不经意透露出来的话语,还有平日的言谈举止,无不昭示这少年出身不凡。 云凌越默了片刻,低落地道:“我没地方可以去。” “我这里也不能留你。”这两天,她总感觉有人盯着她,偏偏不管她怎么找,也找不到痕迹,让她一度怀疑自己神经衰弱。 她不知道,盯着她的人,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少年来的。 总之,早些分开,对大家都好。 “我可以给你租金,你不喜欢吃蛇羹嘛,我很擅长捉蛇,等我养好了伤,我就去给你寻蛇。”云凌越并不想离开,至少在知道苏云七即将嫁给九皇叔后,他不想就这么离开。 这也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我都要嫁给你九皇叔了,你觉得我会差你那点银子,差你给我找蛇?”不是……这小孩,从哪里看出,她很喜欢吃蛇羹了? 她那天煮了一锅蛇羹,可也给他…… 哦,她忘了,她留的那碗蛇羹,被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黑衣男人吃了。 想到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黑衣男人,苏云七又忍不住在想:对方到底是怎么知道,她会医术的? 到底是谁,泄露了这个秘密? 苏云七越想越烦躁,明明这个世界,没有无处不在的监控与天眼,她却有一种活在他人眼皮底下,无时无刻被人监视,毫无隐私可言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尤其是,她这人全身都是秘密。 “你都要嫁给九皇叔了,收留我一个病弱、可怜,无家可归的少年,又有什么关系?”云凌越为了留下来,已经不想要脸了。 “行吧,你想留就留吧。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这人就是一个麻烦,你要出什么事了,别怪我。”她要去新宅子待嫁,这宅子少年想住就住,但安全上,她就不敢保证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再说了,他也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 不然,他也没法活着,从南越逃到东陵。 良言难劝该死鬼。 苏云七自认,自己对这个路边随手捡来的少年,已是仁至义尽。biquiu 对方不听劝,她也没有办法。 走之前,给少年留了一些碎银子,和日常所需要的药物,苏云七就随同皇上的人,去了新宅子待嫁。 婚期在三天后,新宅子却是光秃秃的一片,没有一丝要办婚事的喜气。 苏云七走了一圈,就开始发难了:“我的嫁妆呢?” 长公主不是想当她的长辈,想认九皇叔当女婿嘛,光占便宜不出力,问过她同意吗? 皇上是天子,掌握着她的生死,她斗不过,她认。 长公主算什么? 想要磨磋她,也不看配不配! 皇上派来的人低头不语,完全不把苏云七放在眼里。 苏云七也不生气,她往椅子上一坐,端起茶杯,慢条斯礼地道:“我长辈都死绝了,没嫁妆,我认!有长辈为我操持婚礼,我还要光着身子出门,这婚事……” “啪”的一声,苏云七张开手,任由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便是皇上赐的,我也不认。” 强行要让嫁人,还带着那么危险的人,居然连嫁妆都不给她准备,皇上还真不是一般的小气。 皇上派来的人吓了一跳,到底怕出事,其中一个管事的,站出来道:“苏姑娘,您的婚事自有长公主操持,还请苏姑娘安心待嫁。” “我嫁的人是当朝皇叔,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超品亲王……婚礼就在三天后,为我操持婚礼的长辈,却连嫁妆都没有给我备齐,你叫我怎么安心待嫁?”苏云七对婚礼没有任何期待,婚事办得怎么样,她都不在意。但…… 长公主恶心了她,占了她长辈的名头,却甩手不干,想白捡个女儿、女婿,那绝对不行。 她不痛快了,长公主这个恶心了她的女人,也别想痛快。 “此事奴才会向皇上禀报。”皇上派来的人,想想也觉得不妥,便谨慎地回道。 “记得告诉皇上,九皇叔是超品亲王。身为九皇叔的妻子,我的嫁妆不能寒酸了。不然,丢的可不是我的脸,而是九皇叔和皇室的脸。”在没有“生下”九皇叔的继承人前,皇上都得忍着她,她要不作一下,都对不起自己。 毕竟,太听话的孩子,不会有人疼。 就像原主,那么乖巧,那么听话,又有什么用…… 太子抛弃她的时候,一点也没有迟疑。 皇后要杀她的时候,也没有一丝地心慈手软。 皇上要利用她的时候,也没有给她一丝说不的余地。 “苏姑娘放心,奴才会向皇上禀报。”皇上派来的人,强忍着不耐烦安抚了苏云七一句,就匆匆进宫向皇上禀报了苏云七的要求与态度。 皇上听完下人的汇报,当下就恼了:“胡闹!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使小性子!传朕旨意,让长公主去新宅,好生操办老九与苏云七的婚事,有任何闪失,朕唯她是问!” “是,陛下。”下人没想到,皇上如此重视苏云七与九皇叔的婚事,当即吓了一跳,暗自庆幸自己上报得及时,不然他也完了。 稍后不久,九皇叔也得知了,苏云七厚脸皮要嫁妆的事,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 有这个脑子,知道借机问皇上要好处,苏云七怎么会,被太子耍得团团转? 莫非,情爱真的能让一个人,蠢得像猪而不自知…… 017就是嚣张又怎样 给苏云七筹备婚礼的活,不是皇上指定长公主办的,而是长公主从皇上手中要来的。 没别的,长公主就是想要恶心苏云七,让苏云七的婚礼成为一个笑话。以报当年,苏云七的母亲,害她沦为全京城笑话之仇。 长公主已经想好了,一定要让苏云七凄凄惨惨出嫁,以出当年那口恶气,却没有想到…… 被太子教导得老老实实,在她面前乖顺听话的苏云七,居然有胆子向皇上告状,拿皇上压她。 “贱人!跟她那个早死的娘一样下贱、该死,本宫当初就是太善良了,才会留你到今天!”长公主气得大骂。 可骂归骂,气归气,皇上的命令,她不能无视。 “驸马呢?让他去找苏云七!”要她去见那个小贱人,是不可能的。 “公主,驸马爷一早就与友人,参加诗会去了。”下人连忙上前,恭敬地答道。 “没用的废物。”长公主随手将桌上的摆件摔了,没好气地道:“去传话,让苏云七来见本宫。” 不过是一个没有倚靠的孤女,运气好入了她皇兄的眼,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居然敢拿皇上压她。 不给苏云七一点颜色瞧瞧,她就不姓萧! “是,公主。”下人不敢有异议,转身就去新宅子那找苏云七。 半晌后,下人回来,一脸害怕地道:“公主,苏……苏云七说她没空。” “没空?”长公主气笑了。 “回公主的话,是的。”就是没空两个字,再多一个都没有。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不过是个玩物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既然没空,那就耗着,本宫倒要看看……到时候丢脸的是谁!”苏云七不来,长公主也不肯纡尊降贵地上门,她就不信苏云七耗得过她。 下人有心想要劝,可看长公主艳丽的脸庞,气得狰狞扭曲,硬是不敢说话。 长公主府,气氛沉闷得吓人。 新宅里,苏云七却像是无事人一样,把宅子转了一圈,就让下人传膳。 用完午膳,苏云七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具体做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等到苏云七出来,就是一副疲累样,仿佛干了一天的活。 事实上,苏云七确实是在屋内,干了一天的活。 她把战地医疗系统里,能兑换的药全都兑换出来,而后仔细地,将其改装成普通的药粉与药水。 她也不想如此折腾,可她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不知啥时候,要用到里面的药与器具,但提前做一些准备,总比事到临头急得团团转的好。 累了一天的苏云七,用完晚膳就睡了,压根没管长公主有没有来。 苏云七不把长公主当回事,长公主却不能,真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等了一下午,没见苏云七服软,长公主真的急了。 当晚,长公主怒火更甚,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早,长公主顶着两个大大的眼圈,不等用早膳,就催促驸马苏一鸣去找苏云七:“好好教教你的女儿,让她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别仗着有皇上赐婚,就蹭鼻子上了脸的,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公主放心,臣定会好好教育那孽障,让那孽障来给你认错。”渣爹苏一鸣满口应下,信心满满地带着下人,前往新宅子去找苏云七。 渣爹带着仆人直接上门,下人要去通报,都被渣爹拦住了。 一进门,就高声大喊:“苏云七,给我出来!” 苏云七起得晚,正在用早膳,听到渣爹的咆哮声,不由得皱眉…… 将嘴里的饭菜咽下,正要起身,就看到等不及的渣爹,带着四五个壮仆走了进来。 渣爹一进来,就指着苏云七骂:“你这孽女,看看你做得好事,还不快随为父去给长公主请罪。” “驸马爷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苏云七站了起来,本想把表面功夫做好,给渣爹行个礼,听到渣爹的话,苏云七瞬间冷下脸,不客气地反讽。 真当她叫他一句爹,就真能当她爹了。 “你这孽障还不知错!你知不知道,长公主为你筹办婚礼,是多大的脸面,你不仅不知感恩,还为了一点小事闹到皇上那里去,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只认银子不认人?”听到苏云七喊他“驸马爷”,苏一鸣差点气得脸黑。 他虽是靠着长公主,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可尊荣,可也最恨别人提这点。 这个孽障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长公主叫你来的?”她这渣爹果然是一把好刀,为了自己荣华富贵,甘为长公主的马前卒。 “什么你呀我的……连父亲都不会叫了吗?”长公主说得没有错,这孽障仗着要嫁给九皇叔,胆子肥了,都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了。https:/ “会呀,可你配吗?”苏云七冷笑一声:“明天就是我与九皇叔大婚的日子,没有聘礼,没有嫁妆……你看我嫁不嫁。婚礼要是黄了,你看皇上是找麻烦,还是找长公主麻烦。” “你……这是不肯认错了?”渣爹大怒,抬手挥向苏云七。 苏云七嗤笑一声,不仅没有退缩,还上前一步,嘲弄地道:“你还敢打我不成?” “你,你……”渣爹挥出的巴掌,硬生生地顿在半空,收也不回,打下去也不是。 “这事你做不了主,让能做主的人来。当然,不来也没有关系,明天的婚礼黄了,倒霉的肯定不是我。”苏云七无视渣爹的怒火,坐了回去。 “你……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渣爹气急败坏地收回手,强压着怒火道:“惹怒长公主,你以为……你能讨得了好。我是你父亲,我还会害你不成。你要还有脑子,就随为父一同回公主府,好好地向公主认错。有为父在,长公主总不会为难你。” “我不需要讨好长公主,我高兴了就好。”讨长公主的好? 渣爹是不是脑子有坑! 她是原配的女儿,她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长公主,堂堂长公主是低人一等的继室,是抢夺他人丈夫的恶毒女人。 长公主根本不可能放过她,要不是有太后护着,原主坟头的草都有人高了。 “你……别后悔!”见苏云七软硬不吃,渣爹气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苏云七现在的身份不一般,他还真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打骂。 渣爹狠狠地瞪了苏云七一眼,只能甩袖离去。 他教训不了这孽障,自有人能教训得了她…… 018就是有恃无恐 渣爹信心满满而来,最终狼狈而去。 长公主看他孤身回来,就知道他办砸了,骂了一句废物,就让渣爹滚。 渣爹一脸难堪,强撑着颜面道:“长公主,这事都是九皇叔的错。要不是九皇叔,在背后给那孽女做靠山,给那孽女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对公主不敬。” “狗仗人势的玩意儿,没有老九在背后唆使,本宫谅她也不敢对本宫不敬。”长公主想了想,也觉得此事与九皇叔脱不了干系,起身整了整衣袍,傲慢地开口:“仗着老九的势,欺到本宫头上。本宫今天就叫她,见识一下什么叫天家威严!” 长公主带着亲兵和公主的全副仪仗,浩浩荡荡地朝苏云七住的新宅走去。 仪仗停在正门口,长公主府的人还未敲门,下人就殷勤地打开大门,铺上锦毯,整齐有序地出来,恭迎长公主。 苏云七这个主人,在内院半点不知,直到长公主带着人,直奔内院,她才知晓长公主来人。 “果然,不是自己的人,就是不好用。”苏云七起身,扫了一眼,殷勤地跟着长公主身后的下人,嘲讽地笑了一声。 “苏云七!”长公主一步入屋内,就有下人搬来楠木大椅,请长公主坐下。 长公主仪态万千地坐下,高贵冷艳地斜了苏云七一眼:“见到本宫,还不跪下行礼!” 跪是不可能跪的,她可以肯定,她这一跪下,就别想起来了。 原主的记忆里,就有她给长公主行礼,被迫跪下,一跪跪小半天,险些把双腿给跪废了的事。 她不是原主,她学不来逆来顺受,更学不来隐忍…… 苏云七上下打量了长公主一眼,高深莫测地道:“我观公主印堂发黑,恐命不久矣。” “装神弄鬼到本公主头上来了,你真以为有老九那个残废给你做靠山,你就可以有恃无恐了。”长公主重重一把桌子,漂亮的凤眼闪过一抹狠厉:“来人,给本宫教教她,见到本宫要怎么行礼。” “是,公主。”长公主身后,两个膀大腰粗的老嬷嬷站了出来,一脸凶相地走向苏云七。https:/ “我这人最讨厌对手了,偏你们……非要逼我动手。”苏云七摇了摇头,没有一丝惧怕。 在对方动手碰到她的刹那,苏云七一个侧身,抓住对方的胳膊,将人摔了出去。 “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的老嬷嬷嗷嗷叫痛,另一人见状,吓得不敢动了:“公,公主……” “我说了,我不喜欢动手。”苏云七拍了拍手,指了指长公主:“右腹三指处,长公主按一按,是不是一按就疼!” 长公主怒极:“你少在这里……” “按!”苏云七脸色一沉,厉声道。 长公主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就按苏云七的命令,朝右下腹按下去,这一按,长公主的脸色就变了:“啊……疼!” “知道疼就对了。”阑尾炎发作,不疼才有鬼。 “你……你做了什么?”长公主的手,放在自己的右下腹,按也不是,不按也不是。 她一脸惊恐地看着苏云七,仿佛苏云七是什么恶鬼。 “都说了,你印堂发黑,你说呢?”身上疼,当然是生病了。 不然,还能是什么? 长公主咬牙切齿地怒瞪苏云七:“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只一瞬间,长公主就脸色发白,脸冒虚汗。 也不知她想到什么,把自己吓得不行,看苏云七的眼神都透着闪躲。 这是做了亏心事? 苏云七审视地打量着长公主,两个四目相对,长公主瞬间别过脸,一副心虚样。 看样子,还真是做了亏心事。 苏云七故作高深莫测地道:“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长公主做了什么,心里应该明白,不是吗?” “你别在这里装神弄鬼,本宫不怕你。”长公主一脸惨白,却强撑着道。 “巧了,我也不怕你。”想诈长公主的话果然不容易,见长公主不上当,苏云七也不再多言,只敲敲桌面,提醒道:“没别的事,我就不送了。” “本宫是为你和萧天寒的大婚来的!”长公主本想,先给苏云七一个下马威,再来谈婚礼的事。 可被苏云七一搅合,长公主就失了心情。 她现在只想快点把事情办完,进宫去找钦天监的人。 “超品亲王的婚礼,该怎么办,按规矩办就好了,我没意见。”她不是包子,只能任人拿捏。 皇上给她赐婚,逼她不得不嫁入萧王府,卷入皇权之争,那该她的也不能少。 婚礼只是第一步! 后面,还有呢。 她会让皇上明白,拿她做棋子,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只有一天的时间,你跟本宫说……你的婚礼,要按超品亲王的规格办,你在跟本宫开玩笑吗?”长公主一脸嘲讽:“你想风光大嫁,想疯了吧。也不到拿镜子照照,就凭你,还想要超品亲王妃的婚礼,你配吗?” 苏云七双手捧脸,笑得乖巧:“我照过了,我和九皇叔都是头婚,原配夫妻,配得很。” “你敢嘲弄本宫!”长公主最恨别人,拿她的婚事说事。 她与驸马苏一鸣都是二婚,苏一鸣还刻意隐瞒了婚史,结果原配发妻带着女儿找上门,害她沦为京中贵妇圈中的笑话。 苏云七没有接长公主的话,而是笑盈盈地道:“明天就是大婚,不合我心意,你看我……嫁不嫁!” “圣上赐婚,你敢不嫁!”长公主就是拿捏这一点,知道苏云七不敢抗旨,这才有恃无恐。 “我有什么不敢的,”苏云七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孤家寡人一个。皇上就是诛我九族,死的也不是我的亲人。长公主你就不同了,你要坏了皇上的事,你想过后果吗?” 渣爹都知道,皇上这般急切地让她嫁入萧王府,是为了什么,长公主不可能不知。 长公主明明知道,还敢坏皇上的事,皇上能放过长公主才有鬼。 “你……你想怎么样?”长公主确实不敢坏皇上的事,她咬牙切齿地看着苏云七,恨不能将苏云七生吞了。 第二次!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二次这么无能无力,第二次这么被人威胁。 上一个这么威胁她的人,正是苏云七的母亲。 这对母女,果然克她…… 019冲喜小新娘 苏云七的婚礼办得很大! 虽然只有一天的时间,可长公主还是把三媒六聘,全走了一遍。 一天内,又是问吉、又是下聘,礼部的人来来回回,整条街都热闹喜庆了起来。 这么一闹腾,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九皇叔明天要大婚。 原本很多人,看到皇上仓促赐婚,还笑话苏云七是去给九皇叔冲喜的,笑话九皇叔接手了太子不要的女人,长公主这么一番动作下来,倒是叫人不敢多议论了。 虽然婚礼办得急切,但该有的礼仪却没有少一份,而且还是长公主亲自操办,可见皇家还是很看重苏云七的。 不然,不会在被太子退婚后,皇上又将她赐给九皇叔为妃。 这天下又不缺女人,出身八字好的也一抓一大把,便是要给九皇叔冲喜,也不是一定要挑苏云七不可。 皇上却只将苏云七赐给了九皇叔,这不是看重苏云七,是什么…… 九皇叔得知,苏云七不仅逼得长公主大肆操办婚礼,还大出血地为苏云七,准备了一份超品亲王妃该有的嫁妆,冷淡地说了一句:“倒是有几分本事。”m..nět “王爷,这婚礼……您真要迎娶她进门?”九皇叔的左膀右臂,负责萧王府对外事务的顾随,一脸纠结地开口。 明天就是大婚,王爷却一点动作也没有,真叫他看不明白。 “王爷,您要不想娶,一句话的事……属下这就去,把她做了,保证神不知鬼不觉。”一身劲装的宋宴,也跟着开口。 他长得玉树临风,一身白衣风度翩翩,银质的宽腰带紧紧束在腰间,衬得他整个人清贵又挺拔,可一开口却透着匪气,生生毁了那一身矜贵之气。 九皇叔斜了宋宴一眼:“这是京城,收起你那套打打杀杀的作风。” “杀人还要分地方,只要查不出来,不就没事了。”宋宴一脸不以为然地开口:“放心,凭我的本事,绝不会让人发现,是我们下的手。” “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杀人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顾随比他心细,听出了九皇叔话中的意思,一张俊俏的脸扭成一团:“王爷您真打算娶那个女人?” 不是他不尊重人,实在是苏云七那人做的事,真叫人尊重不起来。 趁他们王爷重伤之际,给他们王爷下药,爬他们王爷的床……这是正经女人能办出来的事? 这样的女人娶进门,那就是一个祸害。更不用提,她跟太子青梅竹马,一直同进同出…… 这要娶进门,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家王爷头顶上,就多了一顶绿帽子。 “不是她,也会是别人,换一个,不一定会比她更好。”九皇叔一脸淡漠,语气也没有一丝起伏,好似明天要大婚,娶一个婚前不规矩的女人,不是他一样。 “可苏云七她也太……”宋宴一脸嫌弃。 九皇叔抬手,打断了宋宴的话:“不要小看任何人。”苏云七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简单,那女人身上全是秘密,太子这一回怕是打眼了。 且…… 苏云七已入了皇上的眼,不是那么好杀的。 顾随忍不住皱眉:“王爷,你说……太子会不会,只是一个挡箭牌。实际上,苏云七是皇上秘密培养的女探子,就是为了在适当的时候设计你,借机进咱们王府?” “不无这个可能。”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得让人无法不怀疑。 暗卫查了,苏云七能成功给他下药,是暗中有人相助。 在宫中,能逃过暗卫的眼,助苏云七成事的,来回就那么几个。皇后与太子可以排除掉,余下的……就更好猜了。 宋宴一听,顿时急了:“那咱们还不杀了她,还让她嫁进来,这也太危险了!” 顾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自打进京后,我们哪天不危险了……还有,你觉得,皇上精心培养的棋子,并且成功算计到了王爷,会被你轻易给杀了?你别忘了,这是京城,是天子脚下,皇上要保的人,没那么容易死。” “可也不能试都不试一下,就放弃吧。”宋宴被咽得脸一红,但还是不肯罢手。 “试了又能如何,成功了,也不过是让皇上换一个人;没成功,苏云七还是要继续嫁进来。”比起擅长动手的宋宴,顾随的脑子明显更好使。 他们家王爷中毒病重,不知何时就会……这是最佳的夺权机会,皇上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死了一个苏云七,还会有更多的苏云七。 “换一个人,也比太子不要的女人好。”宋宴没好气地嘀咕道,他刻意把声音压得很小,可在场的人,哪个耳聪目明之辈,他都嘀咕出声了,谁还能听不到。 真是哪壶不可提哪壶。 顾随气得,暗瞪了宋宴一眼,又悄悄地看了九皇叔一眼,见九皇叔仍旧面无表情,并没有因此而恼怒,顾随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萧王府态度明确,对皇上的赐婚,虽没有抗拒拒绝,却也半点都不配合。 哪怕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萧王府也仍旧和往常一样,大门紧闭,没有一丝喜意…… “明天九皇叔大婚,九皇叔能去迎亲吗?会去迎亲吗?” “我看这个样子,应该不会……你看萧王府这个架势,哪里像是要办婚礼,我看是办丧礼还差不多。” “你说的,还真有可能……不是说,九皇叔命不久矣,等着新娘子冲喜嘛。也不知道,这冲喜能不能成功,要是不成功,那新娘子就可怜了。这辈子守活寡不说,九皇叔的肯定还要怪她晦气,克死了九皇叔。” “原来真是冲喜呀,难怪婚事这么仓促,急急忙忙的,跟赶着去死一样。” “呸呸呸……你可别乱说话。自打九皇叔出事,萧王府的人就跟疯了一样,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你这死啊死的乱说,要让萧王府的人听到了,指不定就把你给宰了。” “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乱说……九皇叔前不久,不就是被人从宫里抬回来的嘛。九皇叔回来了,你看他那府上,太医进进出出的,一个个脸色难看得跟死了亲爹一样,九皇叔肯定不好了。” …… 京中,关于九皇叔快要死了,苏云七匆忙嫁进去冲喜的流言,一天之间传得到处都是。 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似人人都亲眼看到了。 长公主从钦天监那里回来,一路上听到不少人都在议论此事,满意地点头…… 很好,不枉费她大张旗鼓,把九皇叔与苏云七的婚礼,闹得人尽皆知。 苏云七不是死活要一个,符合超品王妃的婚礼吗? 她一定满足苏云七,让苏云七有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 020大婚 婚礼在长公主的操持下,办得异常隆重,哪怕时间紧迫,长公主还是广发群帖,宴请满朝大臣参加…… 九皇叔手握重兵,说一句权倾朝野也不为过。虽说现在中毒,瘫痪在床,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没有人敢落他面子。 再加上,这婚礼是长公主操办的。 是以,收到长公主帖子的朝臣,没有一个人敢不来。 婚礼在晚上,午时过后,朝中的大臣,就急匆匆地赶来新宅贺喜。 至于去萧王府贺喜? 他们倒是想,可萧王府一直大门紧闭,完全没有宴客的意思。 当然,也看不出大婚的喜庆。 哪怕不怎么关注市井流言的大臣,都忍不住嘀咕,萧王府这完全不像是,要娶王妃的样子。 那些消息灵通的大臣,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嘴上说着贺喜,心里却暗暗等着看热闹…… 长公主确实有几分能耐,不仅请来了大半的朝臣,来参加九皇叔与苏云七的婚礼,还请了不少贵女来给苏云七陪嫁。 其中,就有刚回京的,南安将军府的大小姐南洛水。 南洛水虽是刚回京,却比苏云七在京中受欢迎多了,她身后跟了不少奉承讨好她的贵女。 “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还没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嫁入皇家了。”南洛水一身大红华服,端的是高贵冷艳,带着一群贵女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才是新娘子。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苏云七,眼中满是嘲讽,尤其是最后那一句,更是说得意味深长,耐人寻问。 一时间,屋内的贵女忍不住窃窃私语,看苏云七的眼神,也透着古怪。 苏云七暗自叹气…… 果然,长公主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m..nět 看到南洛水苏云七一点也不意外,她跟太子、南洛水那点事儿,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长公主这般有心,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苏云七早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根本没把南洛水的挑衅当回事,只同样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南小姐家的银子,还好吗?” 南洛水回京那日,她在街上拿伤残士兵抚恤一事,给南洛水挖了一个坑。 她本来只是想坑南洛水,却不知哪路神仙出了手,次日就有大臣在皇上面前提了这事,逼得南安将军府为了颜面与名声,不得不大出血,拿出大笔银子用来安抚伤残士兵。 而且,还是每年都要出…… 而好处与名声,还是朝廷的。 苏云七不提此事还好,一提南洛水就差点绷不住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苏云七一眼,倾身上前,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一个被抛弃的替身而已,你真以为,你有命嫁入皇家,就有命享受荣华富贵了。” 说完,南洛水退了回去,拉着苏云七的衣袖,笑得一脸欢喜:“我今天才发现,苏妹妹长得很像我呢,难怪我一见到苏妹妹就觉得亲切。我一直想要一个妹妹,今天可算是如愿了。” “你怕是,不配!”苏云七盘坐在喜床上,但这并不妨碍她踹人。 “嘭”的一声,没有人看到,苏云七是怎么动的,等到屋内的贵女反应过来,就看到一身华服,装扮得比新娘子还要精致的南洛水,重重地摔在地上,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你敢踹我!” 无视南洛水眼中的怒火,苏云七凉凉的开口:“想跟我当姐妹,想嫁给九皇叔,你怕是在做梦吧,就你这样……你觉得九皇叔能看得上你?” “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九皇叔了。”南洛水一向都是高贵出尘的,此时以一种狼狈地姿态,跌坐在地上,着实让她难堪。 “都想跟我当姐妹了,你那心思……你以为藏得住?”苏云七淡淡地扫了南洛水一眼:“不过,就算你有那个本事,能进萧王府,也只能给我端茶磕头,叫我姐姐。想当我姐姐,下辈子投胎的时候,仔细一点。” “我才没有,苏云七你少污蔑人,本小姐才看不上一个将死的废人。”南洛水强撑着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她狠狠地瞪了身后的跟班一眼,强忍着骂人的冲动:“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我起来。” “哦,哦……”南洛水的跟班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人。 “将死的废人,你是在说九皇叔?”苏云七笑了。 她还以为,南洛水有多聪明,没想到…… 就这脑子? “你……我没说这话,这是你说的。”南洛水脸色大变,连忙否认道。 “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在场这么多人,总有带了耳朵与脑子的。南小姐的话,本王妃记下了,希望南安将军府,能承受得住……九皇叔的怒火。”苏云七高深莫测的道,威胁意味十足。 南洛水强自冷静,她没有接苏云七的话,而是飞快地转移话题:“本王妃?哈!你不会以为,九皇叔真会娶你,你真能嫁入萧王府吧?” “吉时快到了,萧王府根本没有人来接亲,你今天……不过是一个笑话。”南洛水语速飞快,她指着屋内的其他人,笑道:“你不会以为,我们这些人是真来恭喜你的吗?” “不是的,我们都是来看你的笑话的!看你怎么被九皇叔嫌弃,被萧王府践踏!”既然她说错了话,让苏云七抓到了把柄,没法洗干净,那就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到时候众口一词,便是苏云七嫁入萧王府,找九皇叔告状也没有用。 不会有人相信苏云七的话。 屋内的贵女听到南洛水的话,虽面露不满,却没有人出言反驳。 南洛水说的是事实,萧王府确实没有迎亲的动向。 比起一个,几乎没有可能嫁入萧王府的孤女,自然是南安将军府的大小姐,更值得重视,更不能得罪。 “我们打个赌如何?”苏云七轻拂喜服上的褶子,冷冷地看着南洛水…… 021迎娶 “赌什么?” 南洛水很不想接苏云七的话,可一再的失利,让南洛水颜面尽失,她迫切地需要找回面子。 是以,哪怕明知苏云七不怀好意,她还是接了一句。 左右,要赌什么,得她答应才行。要是对她不利的,她不答应就好了。 苏云七等的就是南洛水这句话,她笑盈盈地开口:“你不是认定,我嫁不进萧王府嘛。那咱们就赌,萧王府今天会不会派人来迎亲,我能不能顺利嫁进萧王府。” “好,我赌!”南洛水目光微冷,看苏云七的眼神满是恶意:“赌注呢?” “赌注嘛,我赢了……南小姐以后见到了,就按刚刚的标准给我行礼,再乖乖叫我一声姐……算了,还是叫我九王妃吧,听你叫我姐,我会恶心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万一南洛水真嫁给了太子,张嘴叫她姐姐,她会恶心死。 “你……不会赢!”南洛水气得快要炸了。 不过是说个赌注,苏云七都要刺她一句,苏云七是刺猬嘛,这么会刺人。 “我会不会赢,可不是你说了算。”苏云七云淡风轻地开口,完全不把南洛水的挑衅放在眼里。 南洛水嗤笑:“你要输了呢?”苏云七是不是,在宫里被太子教傻了。 九皇叔是什么人,那可是手握重兵的实权亲王。就连皇上都要避让三分的人,苏云七一个爬床上位女人,哪来的自信,认为九皇叔会让她进门。 就凭九皇叔,没有站出来拒婚吗? 可别忘了,九皇叔他中毒瘫痪在床,他没有拒绝,却也没有接旨。 “我输了,赌注随你开呀。”反正她是不会输的。 南洛水怒极反笑:“好,你要输了……我要以后对我退避三舍,凡是有我的地方,你都不许出现。” “可以!”苏云七想也不想,就应下。 “你可听清楚了,是有我的地方,你都不许出现!”南洛水没想到,苏云七应得这么干脆,总觉得有诈,不放心地又提醒了一句。 不过南洛水这般小心,实在是…… 入城当天,被苏云七坑得一脸血的事历历在目,她不敢不小心。 “在场的诸位小姐都是见证,南小姐要是不放心,咱们可以白纸黑字写下。”苏云七凉凉地开口。 南洛水想也不想就道:“那倒不必了,我相信九王妃的信用!” 真要白纸黑字落下,她便是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那就等着吧。”苏云七轻笑一声,而后就闭上眼,不再搭理南洛水。 而有南洛水这么一出,其他陪嫁的贵女们,也不敢多言,生怕被苏云七当众收拾,颜面尽失,一个个老老实实地站着…… 一时间,喜房内安静至极。 同一时刻,喜房外,长公主突然扬手,打断了高昂的喜乐,一脸凝重地道:“各位,今天怕是要让各位白跑一趟了。” “出什么事了?”前来贺喜的官员,当下脸色一变,有那急切地武将,直接问了出来。 长公主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沉重地道:“吉时快到了,萧王府还无人来接亲。” “这个时辰,还无人来接亲,莫不是九皇叔不……”有长公主的走狗,当即惊呼开口,虽然没有把话说完,可那未尽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 九皇叔身中巨毒,回京至今已有月余,一直不曾在人前露面,宫里时不时就传出,九皇叔命悬一线、随时都会丧命的消息。 先前九皇叔从宫里出来,听说也是被人抬出来的。 皇上下旨赐婚,也是为了给九皇叔冲喜。 这要不是快要死了,怎么可能,会把婚事定得这么急。https:/ 一旁的武将,当即沉下脸,不客气地呵斥道:“胡乱说什么话……吉时只是快到了,又没有到,只要不耽误吉时就行了。” “离吉时还有一刻钟,萧王府至今还没有动静,怕是来不及吧。”惊呼出口的官员,根本不怕武将的呵斥,满脸的幸灾乐祸都快要掩不住了。 任凭九皇叔曾经多么位高权重,权倾朝野,现在他都是一个将死之人。 将死之人,再厉害又能如何? 人死了,就什么也不是了。 更不用提,皇上明显容不下九皇叔。 “什么吉时不吉时的,九皇叔什么时候来迎亲,什么时候就是吉时!”说话的武将咬牙切齿,一双虎目扫向奏乐的伶人,扬手道:“都拉长着脸干什么,给我奏乐!今天是九皇叔大喜的日子,都给我笑起来!” 伶人不敢动,看了长公主一眼。 长公主皮笑肉不笑地道:“听老将军的,指不定咱们九皇叔,能赶在吉时前到呢。”就老九那个死人,太医说他毒入肺腑,别说赶来迎亲了,能从床上下来都有鬼。 不然,她皇兄也不会这么急的,让老九娶妻。不就是怕他突然死了,手中的兵权落到他人手上。 喜乐再次奏响,前来恭贺的人,也一个个露出笑脸,看上去颇为喜庆,可也只是看上去罢了…… 随着吉时越来越近,喜堂内的气氛越发怪异。 明明是欢喜的乐声,却总透着一股沉闷。 喜堂众人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地僵硬,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假笑。 虽是假笑,却又各有不同。 文官们的假笑,虚伪中透着恶意,一脸的幸灾乐祸,就差在脸上写“我等着看热闹”几个字。 武将们的假笑,沉重中透着不安,时不时伸长脖子看向屋外,眼中又是期待又是担忧…… 也不知,九皇叔今天会不会露面。 要是九皇叔,今天仍旧没有露面,怕是要军心不稳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喜堂内的气氛越发怪异,众人脸上的假笑更僵了,尤其是驸马苏一鸣,几乎快要坐不住了。 大婚当天,没人来迎亲! 丢脸,实在是太丢脸了! “啪”的一声,代表吉时到了的香烧尽。 “吉时到!” 随着礼官高喊,文臣们乐了,笑容都真诚了几分。武将们纷纷叹气,连假笑都撑不住了。 他们知道,九皇叔今天仍旧不会露面。 底下的人,怕是安抚不住了。 武将们一阵颓废,不仅九皇叔没有来了,就连萧王府的人,也没有来迎亲。 这消息传出去,军中的人怕是稳不住了。 长公主却是精神焕发地起身,高声道:“吉时已到,九皇叔他怕是……” “怕是什么?” 就是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响动…… 022他来了,俯首称臣 九皇叔来了! 他亲自来迎亲了。 一身黑衣,坐在轮椅上,面色有几分苍白,像是重病刚愈,但…… 九皇叔他来了! 活着,出现了! 他坐在轮椅上,由宋宴推着进来,看上去有几分病弱,可是…… 在场的人,却无一人敢小觑他,也无一人敢与他直视。 在九皇叔的身影,出现的刹那,喜堂上的众人像是约好了一样,纷纷起身,弯腰向九皇叔行礼:“王爷!” “王爷!”便是奏乐的伶人,也立刻停下弹奏,起身向九皇叔行礼! 这就是东陵,威震天下,权倾九州的九皇叔。 不需要言语,不需要人提醒,只要他出现,他便是世人仰望的存在! 九皇叔无视众人,轮椅笔直往前,直至在长公主面前停下,他冷冷地看着长公主:“长公主怕本王什么?” 明明是姐弟,却一个口称九皇叔,一个口称长公主。 这便是帝王家。 “九,九弟,你……你没事……来,来了就好。”老九怎么会亲自来迎亲? 长公主快要疯了。 被九皇叔冰冷的眸子一扫,长公主只觉得腿软得不像是自己的,要不是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她怕是早跌坐在地了。 “是吗?”九皇叔冷冷地开口,冰冷的眸子没有一丝起伏,看长公主的眼神,仿佛是在看死人。 “当,当然。”个屁! 那群太医是吃屎的吗? 不是说老九毒入肺腑,没有救了嘛,怎么还有力气爬起来迎亲。 老九这一现身,皇上先前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都能来迎亲了,谁会相信老九快要死了。 “你,你……怎么坐在轮椅上,莫不是毒……毒发了?”长公主气得咯血,她暗自掐了自己一把,不断地在心中暗示自己:老九他就是一个废物,没几天可活了,没必要怕他。 九皇叔轻哼一声,淡漠地应道:“本王毒侵肺腑,命不久矣。长公主不清楚吗?” “呵呵,九弟……你,你就爱说笑。”长公主脸上的笑容,快要撑不住了。 她快要气死了! 老九太无耻了! 他这么轻描淡写地一说,谁还会相信,他真的命不久矣了! 果然,九皇叔话音一落下,就看到原本那些担心他的武将,一个个咧嘴大笑。 先前为九皇叔说话的老将,更是大笑地上前:“末将给九皇叔道喜了,恭祝王爷大婚!” 九皇叔亲自来迎亲了就好了,九皇叔这一现身,京中那些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九皇叔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大婚? 呵,今天确实是他大婚的好日子。 九皇叔幽深的眸子闪过一抹嘲讽,面上不见喜色。 然,众人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喜怒不形于色,这才是九皇叔。 要是九皇叔乐呵呵地大笑,他们恐怕会吓死。 是以,哪怕九皇叔亲自来迎娶,喜堂内的气氛依旧凝重,没有人敢嬉闹,连奏乐的伶人都不敢乱动,整个喜堂安静至极。 明明满屋子喜庆地红,却没有一丝喜意…… 与之相反,喜房内的气氛,就热闹多了。 吉时已至,喜乐却突然停了下来,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必然是婚礼没法继续了。 天子赐婚,这个时候中断婚礼,必然是新郎没来迎亲,婚礼进行不下去了。 “吉时到手了,萧王府没有人来迎亲,九王妃,你输了!”南洛水缓步上前,刻意咬重“九王妃”三个字,一脸傲慢地看着苏云七。 “还早呢,急什么。”苏云七眼睑轻抬,一脸淡然。 迎亲肯定会有人来迎亲的,就算萧王府不派人来迎亲,皇上也会安排人来迎亲。 临门一脚了,皇上绝不会允许,今天的婚礼出意外。 所以,她赢定了! “哈!”南洛水笑了:“苏云七,你不会到现在,还在做着嫁给九皇叔,做九王妃的美梦吧?” 不过是个出身低贱的贫女,苏云七不会真以为,凭她娘救了太后,她就能跃上枝头成凤凰吧? 当初,要不是她看不上太子,苏云七以为她能入太子的眼,成为太子的未婚妻? 苏云七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过是她不要的,她施舍给苏云七的。 现在她回来了,苏云七就等着被打回原形吧。 “你不会到现在,都看不明白吧?”苏云七啧啧摇头,怜悯地看着南洛水:“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有。” 她嫁入萧王府是圣命,是不可更改的事实,除非她死。不然,就是九皇叔死了,她都会嫁入萧王府。 皇上,绝不会允许,婚礼出意外! 南洛水不曾想,都到这个地步了,苏云七还在那嘴里,不由得气笑了:“苏云七,输了就是输了,你不是输不起吧?” 苏云七也笑了:“南小姐别输不起,就好了。” “苏云七,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你输了,你该履行承诺了。但凡有我在的地方,你都要退避三舍!”南洛水高傲地冷哼,指着门口的方向:“现在,滚吧!” “是呀,苏姑娘,你可要愿赌服输,我们都是见证人呢。”屋内的贵女,见南洛水对苏云七发难,一个个掩嘴轻笑,不怀好意地催促道。 苏云七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无声地告诉她们……我,记住你们了! “姑,姑娘……”就在这时,一小丫鬟兴奋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喊:“萧,萧王爷来迎亲了,亲自来迎亲了。” 什么? “九皇叔,亲自来迎亲了?” 不是派下人来迎亲,而是亲自来迎亲。 这怎么可能…… 不是说,九皇叔快死了吗? 屋内一众贵女,听到小丫鬟的话,一个个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小丫鬟,眼中满是惊恐。 其中,又以南洛水为最。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看着苏云七,仿佛要吃人一般。 苏云七也吓了一跳…… 九皇叔都毒入肺腑,瘫痪在床了,还能亲自来迎亲,果然是个狠人! 小丫鬟一路跑进喜房,完全没有发现屋内的异常,只激动大喊:“喜娘,快,快给新娘子盖上喜帕,别误了吉时。”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南洛水突然失控地尖声大喊,疯似地扑向苏云七:“九皇叔他,他怎么可能……会娶这么一个低贱的女子为妻,怎么可能会让你进门!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苏云七看着突然发疯的南洛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不是吧? 南洛水她…… 023休夫 南洛水她……喜欢九皇叔! 那南洛水,还会指使宫女,唆使原主爬九皇叔的床? 如果不是南洛水,那会是谁? “苏云七,你去死吧!” 苏云七思索间,南洛水已扑了过来,带着同归于尽的狠绝。 “你疯了!”苏云七想归想,手上的动作却不慢。 她随手抄起,摆在床上的石枕,砸了过去。 “啊!”石枕砸在南洛水的额头,南洛水惨叫一声,跌坐在地,满脸是血,整个人状若疯魔,可就是这样…… 她还是挣扎着要起来,被反应过来的下人按住后,还在那里挣扎着,指着苏云七大骂:“苏云七,你别得意!你是怎么嫁入萧王府的,你真当没有人知道嘛。我告诉你……你不会得意太久,九皇叔他早晚会识破你的真面目,到那时,你就等着被九皇叔抛弃吧!” “可惜,你等不到。”苏云七走下床,缓步走到南洛水面前:“我还有被九皇叔抛弃的机会,你呢?你什么都不会有……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看着我嫁给九皇叔,看着我成为九王妃,看着我代表九皇叔,在皇室立足。” “贱人!”南洛水满脸是血,狰狞地怒骂,差点就挣脱出去了。 拉着她的下人吓得不行,连忙加重力道,死死按住南洛水,不让她乱动。 “骂吧,左右我又不会少一块肉。”苏云七轻笑一声,凑到南洛水耳边,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对了,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让人提醒我,趁九皇叔重病之际,先下手为强把九皇叔睡了,我也没有机会嫁给九皇叔。” 南洛水瞪大眼睛看着苏云七:“你说什么?” 她提醒苏云七,去爬九皇叔的床? 苏云七在说什么鬼话,她是疯了,才会提醒苏云七,去爬九皇叔的床。 苏云七轻拍南洛水的脸,笑道:“逗你玩呢。” 看样子,是她误会南洛水了。 唆使原主爬床的主谋,不是南洛水了 那会是谁呢? 苏云七只觉得一阵头痛…… “你!下贱,无耻!”南洛水已气得失去理智,奋力挣扎,张嘴就要去咬苏云七。 “你真够恶心的!”苏云七一个闪身避开,指着南洛水,一脸淡漠地道:“堵上嘴,送回南安将军府。告诉南安将军,我在萧王府等着他,给我一个解释。” 下人看到南洛水的动作,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捂住南洛水的嘴,将人拖了下去。 “唔唔唔……”南洛水不甘的挣扎,用眼神向屋内的贵女求救。 可先前讨好的人,全都别过脸,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苏云七嗤笑一声,只觉得好笑…… 屋内的气氛,又一次的死寂。 喜娘硬着头皮上前:“姑娘,该出门了。” “好,拿盖头来。”苏云七面色平静地开口,半点没有新嫁娘的娇羞与期待。 就像南洛水说的那样,旁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她与九皇叔的婚事,是怎么一回事嘛。 也不知,她能不能在萧王府,活到十个月后。 在喜娘的搀扶下,苏云七深吸了口气,伴随唱礼与喜乐,一步一步走出喜房…… 不管前路多曲折,有多少的荆棘,她苏云七都不会认命! 一到喜堂,哪怕隔着盖头,苏云七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喜堂内明明响着喜乐,却没有一丝喜庆的气息,反倒透着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苏云七轻轻勾唇…… 她就知道,她的婚礼不会这么顺利。 “本宫是云七的母亲,你娶了云七为妻,本宫便是你的岳母长辈,本宫怎么就受不起,你这一礼了!”长公主尖锐的声音,在喜堂响起,直接压过了喜乐的声音。 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吵闹又刺耳。 长公主似乎也发现了,暴躁地怒吼:“别吹了,给本宫停下!” 吹奏的伶人吓得一哆嗦,险些把手中的乐器摔了。 “呵!”回答长公主的,只有九皇叔一声轻哼。 长公主又气又怒,却又不敢朝九皇叔发火,看到苏云七来了,顿时松了口气,指着喜娘就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新人过来拜别父母,别误了吉时。” “是,是,是。”喜娘本就被喜堂内的气氛,吓得大气不敢喘,长公主一开口,喜娘想也不想,就推着苏云七上前:“新娘子快上前,拜别父母。” 却不想,没推动……m..nět 喜娘顿时不高兴了,又推了一下:“新娘子?” 却不想,苏云七早有防备,先一步避开,喜娘推了一个空,差点摔了出去。 喜娘恼怒不已,对上长公主威胁的眼神,正想要补救,就听到苏云七说:“是要拜别父母,先去把我娘的牌位请来。今天,在这里……有资格受我长辈礼的,就只有我娘一人!” “你这孽女,还不给我跪下!”长公主还没有说什么,渣爹就怒了,指着苏云七张嘴就是训斥。 “要我跪下,你配吗?”苏云七冷讽。 渣爹重重一拍桌子,气势十足:“为父不配,难道你生母就配吗?你这孽障,你听着……你生母娘她早就被我休了,她不是我苏家的人,也不是你的母亲。你的母亲只有一个,那就是长公主。你今天要是不跪,信不信,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苏云七还没有说什么,九皇叔就出声了:“好!” “驸马爷听到了吗?九皇叔说好呢。”苏云七笑了。 九皇叔确实傲慢又恶劣,但当九皇叔的傲慢与恶劣对外人,尤其是对她讨厌的人时,那就真香了。 “你,你……”渣爹一张脸涨得通红,偏又不敢跟九皇叔叫板,整个人看上去滑稽至极。 “正好,今天趁着大家都在……我有一事,要请诸公、请九皇叔做个见证!”苏云七直接掀了盖头,朝九皇叔福了福身,而后冷冷地看着渣爹,掷地有声地道:“驸马苏一鸣,隐瞒婚史,买凶杀妻,抛妻弃女,生而不养,你没有资格休弃我娘。不过,你确实没有必要认为,因为……今天,我要代我娘,休夫!” 这样的爹,她苏云七不要! 想拿长辈的身份压她,渣爹她不配。 真以为,她违抗不了圣旨,嫁入了萧王府,就会乖乖地听他们的话,任由他们的摆布吗? 渣爹和皇上是在做梦。 她苏云七,从来就不是什么,任人肆意摆布的棋子…… 024流言不攻而破 渣爹听到苏云七的话,气得差点跳起来,给苏云七一个巴掌! 休夫! 从古至今,就没有休夫的,更不提代母休书。 可苏云七才不管,她说完就让人拿笔墨来,她要写休书! 九皇叔抬眸看了她一眼,开口道:“给她。” 苏云七说要代母休书,众人可以当她是胡闹,九皇叔这话一出,众人便知,此事已成定局。 “你,你,你……你这个不孝的畜生!”渣爹捂着心口,指着苏云七,一副快要气死过去的样子:“早知你这般不忠不孝,当初你娘生你的时候,为父就应该把你溺死。” 他不敢说九皇叔的不是,便指着苏云七指桑骂槐,借此抒发心中的愤怒。 “父女哪有隔夜仇,云七,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你耳边说了你父亲的坏话,让你误会你父亲了。”长公主说这话时,还特意看了九皇叔一眼,暗示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呵!”九皇叔嗤笑一声,淡漠地扫了长公主一眼。 长公主只觉得心头一窒,险些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杀了多少人,老九这一身气势,越发的强了,便是她也觉得害怕。 有九皇叔挡在前面,苏云七也不开口,只安静地看戏。 下人很快就把纸墨送了过来,苏云七二话不说,提笔就写下“休书”二字,而后就将渣爹当年所作所为,一一写下。 末了,再添上一句:故尔,不孝女苏云七,代母休书,与生父断绝父女关系。 喜堂的众人,看着苏云七,一个个目瞪口呆,可碍于九皇叔在,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https:/ 就是长公主与渣爹,也只是怒瞪苏云七,而不敢开口。 很快,苏云七就写完了。 收笔后,不待墨汁干透,苏云七就将休书,呈到渣爹面前:“唯愿驸马,从此以后前程似锦、官运亨通!” “孽障!”渣爹一把接过休书,狠狠撕碎,掷向苏云七:“夫为妻纲,父为之纲。自古以来只有休妻,从没有休夫之事,更不用提代母休书。这什么玩意,本官不认!” “没关系,我认就行了。”苏云七一动不动,任由碎纸片砸在她的脸上。 渣爹气得脸都青了:“孽障,我今日就打……” “咚”的一声,渣爹话未说完,就笔直倒下。 下人吓得大声尖叫:“不好了,不好了……驸马爷被气晕过去了。” “快来人呀,太医……快叫太医。”长公主面上一喜,随即也扑了过去,高声大喊。 “这,这……”观礼的官员,一个个嘴巴大张,看看苏云七,又看看驸马,一时间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大婚当天,代母休亲爹不说,还把亲爹给气晕过去。 皇上这是给九皇叔,赐了一个什么王妃。 这样的女子……要生在他们家,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苏云七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轻轻掸了一下衣袖上的碎纸屑,转身,朝九皇叔行了一礼:“九皇叔,咱们是不是……要继续走大婚的仪式了。” “嗯。”倒是有点脑子,只是不知,当着他的面与生父决裂,有几分真,又有几分是作戏。 “喜娘,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我出门!”苏云七十分自觉地,将盖头盖上,手一抬,招呼喜娘过来,可以说是十分主动了。 吓得六神无主的喜娘,本能地上前,扶住苏云七的手。 无视身后的吵闹声,苏云七扶着喜娘的手,淡定地迈步往外走…… 长公主趴在苏一鸣的身上,看到苏云七无事人一样往外走,尖声大骂:“苏云七,你父亲被你生生气晕过去,你这个时候还想着嫁人,你还有没有心?你还是不是人?” 苏云七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渣爹在杀妻弃女的时候,在帮着皇上逼她嫁给九皇叔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有点意思。”九皇叔幽深的眸子,闪过一抹诧异,轻敲了一下扶手:“走吧。” 他已露面,该起的效果已起到了,没必要久留。 “是,王爷。”宋宴一直瞪大眼睛看着苏云七,听到九皇叔的话,这才收回目光,低头推着九皇叔出府。 两人一前一后离去,没有喜乐相送,没有亲人的祝福,有的只是冷寂与肃穆,完全没有一点婚礼的样子,可不管是九皇叔还是苏云七,都浑不在意…… 观礼的官员一个个大气不敢喘,待到九皇叔与苏云七走远,这才倒吸了口气:“这心,也太狠了!” 九皇叔这是娶了一个什么女人! 苏云七在喜娘的搀扶下,上了花轿。 九皇叔则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轮椅上一跃而起,跃上了为首的黑马。 “驾!”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九皇叔就打马向前。 围观看热闹的人,见到这一幕,纷纷瞪大眼睛:“九皇叔……他,他能骑马?” “不是说九皇叔中毒,瘫痪在床,命不久矣嘛,这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惊呼不已,潜伏在人群中的探子,却快吓疯了:“快,快去禀报主子。九皇叔中毒一事,疑似有诈,九皇叔他没事!” “进宫,立刻进宫……禀报皇上。” 只一个呼息间,人群就少了六七人。 这些人走得匆忙,匆忙到连暴露了也不在乎。 宋宴看到这一幕,终于明白…… 为何他们家九皇叔,不顾毒发加剧,要亲自来迎亲了。 “王爷他,太不容易了。”宋宴叹息了一声,也跟着打马上马。 九皇叔那破身子,还能骑马? 苏云七坐在花轿上,听到外面的议论声,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的医术出了问题? 苏云七撩起轿帘,就想下轿就去查,就在这时,轿夫高喊一声:“起轿。” 花轿被抬了起来,苏云七重重地撞在轿门上,差点摔了出去。 苏云七捂着额头,欲哭无泪…… 她这个婚成的,简直真是要了老命! 希望到了萧王府,能顺利一些,不然她真怀疑,她活不到十个月后,就会死在萧王府…… 025初交锋 九皇叔骑马就走了,迎亲的队伍为了跟上九皇叔,只得加快速度。 好在,迎亲的都是九皇叔带来的精兵,哪怕抬着重重的轿子,脚下也是飞快。 那些吹奏喜乐的伶人,与主持婚礼的礼部官员就惨了。 他们本身就反应慢,没有第一时间跟着出来,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丢下昏迷不醒的驸马爷,匆匆赶出来,只看到了喜轿的影子。 “快,快跟上。”礼部的官员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催促送亲的人跟上,可他们哪里跑得过,九皇叔手下那些训练有素的精兵。 没多久,人就被甩得远远的,于是…… 京中的百姓,就有幸看到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 前方,是九皇叔策马扬鞭,中间是九皇叔亲卫抬着喜轿紧随不舍,后方…… 一群礼部官员,没命狂奔,一路跑一路喊:“等,等……等等我们呀!”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什么恶霸抢婚。 “这九皇叔迎亲,果然是……与众不同呀!”京中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一时间尽是不知要说什么好。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九皇叔身上。 看到英姿焕发,策马狂奔的九皇叔,京中不少老百姓,都露出了放松的笑:“看到九皇叔没事,我这心就安了。有九皇叔在,咱东陵边境无忧!” 而此时,被京中百姓视为定国神针的九皇叔,一到萧王府,就口吐鲜血,笔直从马上坠落。 “王爷!”紧随左右的宋宴,高喊了一声,推着轮椅快步上前…… 毒发攻发,命不久矣。 喜轿内,苏云七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正要出言提醒,就听到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 “九皇叔,你……”苏云七开口提醒,可还是晚了,九皇叔连同萧王府的侍卫,全都走远了。 不,不是晚了,而是萧王府的人,压根没把苏云七当回事,听到苏云七开口,也只当没有听到。m..nět “你的毒,我也许……”苏云七知道,这也许是她证明自己价值观的机会,急忙掀开盖头,从喜轿内走了出来,高声喊了一句,仍旧被萧王府上下无视。 “所以,羞辱最高的境界,不是语言羞辱,而是无视!”看着被亲卫簇拥离去的九皇叔,苏云七自嘲一笑。 …… 接下来的婚礼,是苏云七一个人完成的。 一个人应对礼部烦琐的流程,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喜堂,一个人拜堂,而后一个人…… 被喜娘送了洞房。 全程,苏云七都很配合。 不配合又能怎么办? 皇上赐婚,天子脚下,就连九皇叔都只能认下这桩婚事,她能拒绝得了? 她要拒得了,早就跑了,根本不会有这场婚礼。 “备水,我要沐浴!”被人当木偶折腾了大半天,苏云七真的累了。 一到喜房,苏云七就把盖头、凤冠取了下来。 喜娘哇哇大叫:“王妃,这不合规矩!” 苏云七斜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今天不合规矩的事多得去了,怎么没听到你……之前嚷嚷。” “这,这……”喜娘涨红了一张脸,不敢接话。 苏云七见屋内丫鬟没动,又催促了一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打水。” “嘻嘻……王妃,奴婢劝你识相一点,这是萧王府,不是你家。这萧王府的人明显看不上你,你这王妃的架子,在萧王府可摆不出来。长公主派我们来,也不是为了伺候你的。”说话的丫鬟声音娇嫩如黄莺,带着一丝勾人的撒娇气息,压根就没有把苏云七放在眼里。 苏云七扫了一眼,体态风流,打扮得比她还要精致的丫鬟,不由地笑了:“所以,我命令不了你们,是吗?” 她就知道,长公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心她的机会。 “王妃有自知之明就好。”长公主派来的丫鬟,不仅没有害怕,反倒趾高气扬地挺了挺胸,高傲地蔑礼苏云七。 苏云七面色不变,优雅起身:“所以,外面的人,也不会听我的,对吧?” 按规矩,她身边的人都是娘家安排的。 长公主旁的不会管,但往她身边安插人手的机会,绝不会放过。 “王妃你明白就好,所以……王妃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我们这些人有的是办法,叫你生不如死。”丫鬟得意洋洋地看着苏云七,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挑衅地在喜床上坐下。 蠢货! 苏云七嗤笑一笑。 她正愁没有立威的对象,这蠢货送上门,那就别怪她……不懂怜香惜玉了。 “啪!”苏云七抬手,给了丫鬟一个巴掌:“好一个生不如死。本王妃今天就教你们,什么是主,什么是仆!” 看在对方是女子的份上,苏云七这一巴掌,只有五成的力。 却不想…… 她一挥手。 那丫鬟却夸张地摔了出去,脸正对着门外。 同一时刻,喜房的门打开,一身朱红蟒袍九皇叔坐着轮椅,正停在门外。 “王爷,救救奴婢……王妃,王妃她要打死奴婢!”丫鬟摔倒在地,娇美的侧脸在烛光的照射下,泛着莹莹白光,好不动人。 还真是巧! “呵!”苏云七冷笑一声,冷眼扫向屋内、屋外的其他下人,没有意外,所有的下人都低垂着头,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王爷,嘤嘤嘤……”倒在地上的丫鬟,梨花带泪,楚楚可怜,在她的衬托下,显得苏云七傲慢又张狂。 “太吵,”九皇叔淡漠地开口:“拖出去!” “是,王爷。”身后,九皇叔的亲卫迅速冲入喜房,将倒在地上的丫鬟捂嘴,拖出去。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干脆利落,十分熟练。 “呜呜呜……”娇美的丫鬟一脸惨白,不敢置信地疯狂摇头,脸上满是泪水,一双大大的眼睛,含着泪水,无助又可怜地看着九皇叔,眼中满是乞求…… 然而,九皇叔连一个眼角都没有给她。 苏云七突然笑了,她朝九皇叔盈盈一拜:“劳烦九皇叔,帮忙把其他人也处理一下。” “指使本王?”九皇叔冷冷地开口,不需要九皇叔开口,身后推轮椅的宋宴,就自觉地将轮椅,推入喜房。 随着九皇叔进来,整个喜房的烛火,好似暗淡了下来,所有的光,仿佛都聚集在九皇叔的身上,让人不敢直视…… 026新婚夜见血 这就是东陵战功赫赫、权倾九州,就连皇上也要礼让三分的九皇叔…… 不需要言语,只要他出现,他就是光,他就是唯一的焦点。 哪怕是身中巨毒,坐在轮椅上,周身的气势也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苏云七想到初见面,九皇叔那双暴戾、阴冷,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眸子,不由地呼吸一窒…… 她暗自吸了口气,默默地后退一步,拉开与九皇叔之间的距离,强自冷静地道:“不敢,只是怕这些人脏了九皇叔您的地。” “嗯,有道理!”九皇叔淡淡开口。 “扑通……”屋内、屋外的下人脸一白,一个个笔直跪下,惶恐地求饶:“饶命,饶命……王爷饶命!” 他们很清楚,这里能决定他们命运的人,只有九皇叔…… “处理掉!”九皇叔却不为所动,只淡淡下令。 令行禁止。 九皇叔一下令,亲兵便涌了进来。 屋内、屋外的下人尖声大叫:“王爷,饶命……饶命呀!” “是王妃,是王妃……” 然,下一秒,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九皇叔的亲卫,把人全都带了下去。宋宴出去时,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喜房内,只余九皇叔与苏云七二人。 两人一人坐,一人站,中间至少能站三人,完全不像新婚夫妻,倒像是对峙的仇人。 苏云七正琢磨着怎么跟九皇叔开口,向九皇叔投诚…… 她是不信皇上的。 一个只会用小手段,无论如何,都要她“生下”九皇叔继承人的皇帝,不值得信任,更不值得她忠诚。 与皇上相比,她更愿意相信九皇叔。 一个靠军功在天下人面前立足,一个凭借战斗,守护身后百姓的男人,更值得信任与忠诚。 然,不等苏云七开口,九皇叔就道:“听说,你怀了本王的孩子。” 九皇叔的声音清冷、淡漠,带着一丝嘶哑。 他的语速不快不慢,带着贵族特有的华丽腔调,尤其是尾音那一下的停顿,让苏云七心脏一跳。 这声音是真好听。 她长这么大,前后今生两辈子,也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再配上,九皇叔冷峻禁欲的容颜,简直是女性杀器。 苏云七突然明白,原主明明心中只有太子,却为何要爬九皇叔的床,而不是去爬太子的床。 和九皇叔一比,太子真的……有多远扔多远。 “这么难回答?”见苏云七低着头,久久不言语,九皇叔的轮椅往前行了半步。 “没有!”苏云七像是受到惊吓的刺猬,竖起全身的刺,连忙后退,戒备地看着九皇叔,连连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说!”九皇叔又往前逼近一步,苏云七再次后退:“我绝不可能,怀你的孩子。我出宫的当天,就服了避子药,真的……不信,你可以让大夫查。” 事后避孕药的效果,应该比避子汤的效果好吧? 就算药没用,就九皇叔这全身是毒破身子,应该也没有办法,让她怀疑吧? 苏云七怀疑地看着九皇叔…… “避子药?”九皇叔目光微冷:“所以,你们想用谁的孩子,来继承本王的兵权?” “没有们!”苏云七矢口否认道:“当天的事……我可以解释,那是意外!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爬上你的床的,我也是被人算计的。” 别说她了,想来原主也是不清楚,她是怎么爬上九皇叔的床上的。 无他,太顺利了! 九皇叔何许人也。 虽因中毒,暂时被皇上留在宫中,失了自由,可不是原主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能算计到的,那天的事…… 肯定还有其他势力插手。 “呵!”九皇叔轻哼一声。 苏云七确实要庆幸,那天爬上他的床是意外。不然…… 苏云七早就死了。 见九皇叔没有直接定她死刑,苏云七连忙解释道:“九皇叔,我对天发誓,我真没有算计你的想法。我也从来没有,承诺过皇上任何事。我嫁入萧王府,只是没有选择。”但凡她有选择,她都会离九皇叔远远的…… 当初,一睁眼,对上九皇叔那双仿若野兽,毫无人类情感的眸子,差点没把她吓死。 这样的男人,再有权势,长得再合她心意,她也不想招惹。 没办法,惹不起。 “呵!”苏云七说了一大通,九皇叔却只是冷讽了一声。看苏云七的目光也充满了嘲讽,显然九皇叔并不相信苏云七的话。 苏云七没法,只能继续道:“九皇叔,我会一点医术,你……” “咻!咻!咻!” 突然,破空声响起,三支黑色长箭,划破虚空,打断了苏云七的话,直朝屋内射来… 苏云七嘴巴大张,眼睛瞪得大大的,军人的本能,让她第一时间扑向九皇叔,保护九皇叔:“小心……” “咚!” 就在苏云七扑向九皇叔的刹那,九皇叔身下的轮椅一转,身子微侧,堪堪避了三支长箭。 苏云七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她扑了一个空,长箭直朝她的脑门、心口和膝盖的位置射来。 苏云七知道,她无法全部避开,在关键时候立刻护住头,蜷起身上倒了下去,将膝盖处暴露了出来…… 然,就在她以为,她必中一箭时,一股劲风袭来,推了她一下。 “嘭”的一声,苏云七重重摔倒在地,那支本该击中她膝盖的长箭,擦着她的大腿,射向身后的大床…… 苏云七瞪大眼睛,看了一眼九皇叔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身后,几乎整个没入木床的三支长箭。 这三箭的力道…… 苏云七不由地松了口气。 这要被射中,不死也得残废。 不给苏云七喘息的机会,三箭射出,屋外立刻响起打斗声…… “保护王爷!” 苏云七听到亲卫大喊,下一秒就见数十个黑衣身影,如同游龙,飞速闯入喜房。 他们手持弓箭,每人的弓上都有三支长箭。 一闯进来,就是一通乱射…… 苏云七一个原地打滚,避至角落,堪堪避开了几支射向她的长箭。 抬头,就看到那群黑衣人,丢下弓箭,拔出身后的佩刀,冲向九皇叔。 不好! 九皇叔身中巨毒,先前就毒发攻心了。此刻要再动武,引得体内的毒气流遍全身,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九皇叔要死了,她…… 苏云七蓦地怔住…… 027寡妇的美好生活 苏云七突然发现,九皇叔要是现在死了,她这个唯一与九皇叔有肌肤之亲,怀了九皇叔子嗣,且有皇上保护的九王妃,会活得更好!筆趣閣 不过,这个念头一起,就被苏云七给拍飞了。 想什么美事呢! 九皇叔要死了,她就别想活着走出萧王府。 而一个能想出,无论如何都要她,生下九皇叔子嗣的皇帝,在确定发也无用后,绝不会保她。 是以,九皇叔,绝不能死! “拼了!”趁着黑衣人攻向九皇叔之际,苏云七抬手,将浸泡过麻醉药的袖箭,射了出去。 “咻!” 袖箭飞射而出,正中黑衣人背部。 袖箭没有射中黑衣人的要害,可被袖箭射中的黑衣人,却是身形顿了一下,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苏云七眼前一亮,又飞快地射出了数支袖箭。 攻向九皇叔的黑衣人,全部僵在原地。 九皇叔已做好出手的准备,见状不由地收手,扫了苏云七一眼:苏云七的秘密,比他预想的还要多。 然,就是这一瞬间的停顿,屋外的宋宴,便摆脱了拦路的黑衣杀手,冲了进来。 宋宴想也不想,提剑挥向那群黑衣人…… “咻”的一声,剑光闪现,一道血线飞向半空,而后啪的落下。 那群黑衣人齐齐倒下。 宋宴傻眼了:“王爷,这些人……”是不是傻了,居然一动不动,任由他砍。 九皇叔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一道浑厚的男声:“我就知道,哪怕你身中巨毒,要杀你,也不是容易的事。” 随着话音落下,“咻”的一声,三支黑色长箭飞射而入,随着长箭射入的,还有一个满是络腮胡的高大男人。 “燕十三,果然是你。”宋宴挥剑挡箭,剑挥出,那三只长箭却分毫未动,长箭依旧按原有的轨迹,直击九皇叔。 可见这三箭的力道! “啪!”就在那三箭,即将射向九皇叔的刹那,九皇叔右手一扬,衣袍翻滚,将三只长箭卷入其中,而后一甩…… 三支长箭立刻调转方向,朝络腮胡男人射去。 “除了我,这世间还有谁,能同时射出三箭。”络腮胡男人一个翻滚,避开三箭。 “啪!啪!啪!”三只长箭破门而出,苏云七还能听到,它们扎入青石板的声音,可见这三箭的力道。 苏云七忍不住,看了九皇叔一眼…… 这是怎样的变态,才会在身中巨毒后,还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她是不是要庆幸,庆幸那天被她睡了后,九皇叔手下留情,没有一巴掌拍碎她。 早知道,九皇叔这么厉害,她刚刚就不浪费袖箭救她了。 她总共才备了十支袖箭,为救九皇叔却浪费了一半。 她的心,好痛! “咻!” 苏云七心痛间,燕十三又射出三箭。 许是离得近,这三箭的威力更甚。 其中一箭,直击宋宴,宋宴拔剑相挡,却被长箭的力道,逼的不断后退…… 另两箭,则直击九皇叔。 这两箭明明是同时射出,却是一前一后,只足隔了一箭的距离。 九皇叔要出手挡箭,势必只能先接下第一箭。 而九皇叔只要接下第一箭,第二箭就会直击他的膝盖! 好刁钻的箭法! 作为局外人,苏云七看得清清楚楚,九皇叔要避开这两箭,几乎没有可能。 可燕十三却没有就此停手,而是紧接着,又射出三箭:“抱歉了九皇叔,有人花了天价,要取你的性命。今晚……你的命,我燕十三要定了。” 一连五箭,挟着强大的力道,直击九皇叔。 苏云七仿佛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道,将空气生生扭曲…… 九皇叔这一次,在劫难逃了! 苏云七忍不住闭上眼,不忍直视…… 然,下一秒,她就听到燕十三惊恐地叫声:“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明明……” 发生什么事了? 苏云七猛地睁开眼,就看到…… 一身朱红蟒袍的萧皇叔,手持长剑,修身而立。 他一个跃起,落到轮椅后方,轻轻一踢,将轮椅踢飞,挡住了燕十三密不透风的五箭,而后…… 轻轻一个跃起,以一种极为飘逸的姿势,避开了受不住五箭力道,朝后方撞过来的轮椅。 并且,在轮椅撞过来的刹那,他足尖一点,在轮椅上方顿了一步,这才持剑攻向燕十三:“你还有,最后一箭!” 燕十三! 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擅长用箭,从无败绩。 传闻,他的箭囊有十三只箭,可至今没有人,见过他的第十三箭。 “你没有中毒!”燕十三不敢与九皇叔正面交锋,连连后退,避开九皇叔的攻击。 “你猜?”九皇叔恶劣地开口,足尖在青石板轻点一下,再次追了上去。 苏云七差点笑了出来,然…… 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 冲破亲卫防御的黑衣杀手,冲进了喜房,直逼苏云七:“那个女人,疑似怀了九皇叔的孩子,杀了她!” 苏云七脸色大变:“你们哪听来的传言,不要胡说八道,我没有怀九皇叔的孩子!” 要命! 睡了九皇叔的后果,这么严重的吗? 不仅被皇上盯上,还要被九皇叔的仇家盯上。 这些人,是不是连萧王府的花骨朵都要掐了,鸡蛋黄都要摇散! “少跟她废话,动手。”为首的黑衣人,目光冷漠,举刀就挥向苏云七的肚子。 “救……”苏云七满脸惨白,额头冷汗淋漓,连连后退。 可她本就躲在角落,根本无路可退。 她本能地呼救,却见宋宴从地上爬起来,嘲讽地扫了她一眼,就提剑而出,去帮外面的亲卫。 那一瞬间,苏云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悲凉至极,委屈至极。 然,只一瞬间,苏云七就将心中的委屈压下。 她苏云七,以前没有靠过任何人,现在也不需要! 她一个人,也可以很好! 苏云七抬手,抹掉脸上的虚汗,冷笑:“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 “咻!” 没有一丝犹豫,苏云七将手中,仅剩的五只袖箭齐齐射出,而后…… 028现在就废了你 趁麻醉药起效,苏云七猛地上前,夺过为首黑衣人手中的刀,而后…… 手起刀落,挥刀砍向黑衣人。 “噗嗤!” 一刀一个,刀刀直击要害,刀刀致命。 鲜血喷涌而出,苏云七早有防备,第一时间避开,只有裙摆沾了些许血迹。 苏云七利落地挥刀,将碍事的裙摆割掉。 为首的黑衣人,第一个倒地。 直到鲜血涌出的刹那,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只能在死前,尽力提醒其他人:“这个女人……她太邪门了,你……你们小心一点。” 然而,晚了! 他的提醒还未说完,其他几个黑衣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而此时,屋外的黑衣人,也放弃与亲卫纠缠,高声大喊:“杀九王妃!” 草! 苏云七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她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把九皇叔给睡了。 但凡老天爷让她早一点穿越,她就是宁死,也不会睡九皇叔。 这男人虽是极品,可真的太麻烦了! “嘭!” 在黑衣杀手,不要命的打法下,他们很快就攻破了亲卫的防守,冲进了喜房。 此时,苏云七手上,已没有袖箭。 有的,只有一把大刀。 喜房内,空间就这么一点大,苏云七也无处可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 提刀迎上! 苏云七已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可就在这时…… “保护王妃!” 突然,数个亲卫放弃抵抗外面的黑衣杀手,冲入喜房,挡在苏云七面前。 这怎么回事? 萧王府的人转性了,居然会保护她! 苏云七没傻,但着实吓得不轻。 “王妃,快走!”挡在苏云七面前的亲卫,死死咬牙接住黑衣杀手,转身,急切地催促苏云七。 “多谢!”苏云七没有矫情地说不,她应了一声,提刀往外走。 比起狭小,无处可藏身的喜房,外面显然更安全一些。 然,苏云七刚走出去,就听到燕十三暴怒地大吼:“九皇叔不是想见识,我的第十三箭嘛。今日,我就让九皇叔,长长见识!” 话音落下,只见黑暗中…… 一个高大的人影,化身长箭,笔直冲向九皇叔! 燕十三的第十三箭,就是以身为箭,以虚空为弓! “咻……” 燕十三整个人,以不符常理的速度与力道,挟夹着强劲的力道,猛地“射”向九皇叔…… 在这股强大的力道下,院外的花花草草瞬间被折断,甚至青石板都被掀起了一层。 苏云七也被这股强劲的力道,逼的无法动弹! “嘭!” 很快,化身为箭的燕十三,就与九皇叔在半空相撞。 一声巨响后,两人同时跌飞了出去。 燕十三撞向萧王府的石墙,轰的一声,将石墙砸毁,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后跌倒…… 九皇叔背对着喜房,两人这一撞,九皇叔就朝喜房内跌起。 站在门口的苏云七,正好遭了殃,在九皇叔跌出来的刹那,与九皇叔撞成一团,而后被强劲的冲击力,带的与九皇叔一起,一起摔进了喜床。 “嘭”的一声巨响,两人摔进喜床,直接将喜床压塌了,一个翻滚,摔成一团。 “唔!”被九皇叔压在身下的苏云七,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喉咙似有一股甜腥涌出。 她铁定内伤了。 苏云七张嘴,就想吐…… 然,她那口血还没有吐出来,就被污黑的鲜血喷了一脸。 “你……”苏云七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口吐毒血,脸色惨白如纸,额头满是冷汗的九皇叔,不由地瞪大眼睛…… 九皇叔不会,要死了吧? “别动!”九皇叔目光冰冷地看着苏云七,声音清冷如故。 “你的伤……”也许我可以治。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九皇叔冷冷地打断了:“安分点,本王没那么容易死。” “你能不能……起来!”九皇叔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嘛。 压得她心口快疼炸了。 还有,她哪里不安分了! 萧王府的人不管她死活,她都没有哭闹,还不够安分嘛。 “嗯。”九皇叔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你不会……”医者的本能,让苏云七第一时间,摸向九皇叔的脉搏,可刚一碰到九皇叔的手腕,就被九皇叔反手制住:“想死?” “疼……放,放手!”苏云七疼的跐牙,吃力地解释地道:“我只是想为你诊断。” 九皇叔甩开苏云七的手,一把掐住苏云七的脚下,冷声警告道:“收起你的小心思,别给本王杀你的理由。” “我能有什么心思!”苏云七呼吸一窒,她反应极快地抬起膝盖,抵在九皇叔的胯下:“松手!不松手……大不了,鱼死网破呀!你当我、怕呢!” 她这人吃软不吃硬,九皇叔要逼她…… 那就一起死! 苏云七猛地抬腿,狠狠撞向九皇叔的胯下。 “愚蠢!”九皇叔骂了一声,一个翻身,避开了苏云七的攻击。 就在他侧身的刹那,手臂一麻,不受控制地松开了苏云七。 “你做了什么?”九皇叔一顿,审视地看向苏云七。 “咳咳……”苏云七咳了一声,重重地踢向九皇叔的小腿,单手撑在倒塌,一个借力,翻身而起…… “九皇叔,别小看女人,尤其是好看的女人。” 话落,苏云七随手扯上,一旁的床帽…… 只见“哗啦”一声,本就摇摇欲坠的床顶,轰地倒下,压在九皇叔身上。 “王爷!”宋宴带着亲卫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他大叫一声,而后上前,一脚将苏云七的踢飞…… “嘭!”苏云七重重摔倒地上,那口堵住喉咙里的甜腥,终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快,杀了她。”黑衣杀手,看到倒地不起的苏云七,立刻反应过来,不顾面前的亲卫,提刀,转身就挥向苏云七。 苏云七发现了,她想要躲,想要避开,可她全身疼的厉害,别说躲避,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 苏云七苦笑一声…… 她这么努力地想要活着,可最终还是逃不过早死。 苏云七闭上眼,决定认命了。 “王妃,小心!” 可就在此时,一个完全陌生的亲卫,突然扑了过来,挡在了她面前…… biquiu 029她只是诱饵 “噗嗤”一声,那亲卫替她挡下致命一击。 不仅如此,之后又有六七个护卫涌过来,挡在苏云七面前,为苏云七挡下黑衣杀手的攻击。 苏云七傻眼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怎么回事? 萧王府的亲卫转性了。 她没有看到,九皇叔冰冷而嘲讽的目光…… “王爷?”宋宴扶着九皇叔,低声唤了一句。 九皇叔收回目光,冷冷下令:“都解决了!” “是。”宋宴带着余下的亲卫,杀了过来……biquiu 宋宴武功高强,有他出手,黑衣杀手很快就被解决了。 苏云七缓过最初那波头痛,也缓缓爬了起来。 一起身,就听到宋宴下令:“把人抬下去。” 宋宴指的,就是那个为救苏云七,给苏云七挡了一刀的护卫。 苏云七知道,这样的伤放在古代,必死无疑,连忙道:“他还有救,我能救他。你等我一下,我去取药箱。” 苏云七说话间,就要去取药箱,却被宋宴挡住了:“不必麻烦王妃了,救回来,也是要处死的。” “为,为什么?”苏云七声音一颤,瞪大眼睛看着宋宴。 九皇叔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九皇叔的左右手,对她也是见死不救,其他亲卫也直接无视她的存在,只有这几个亲卫拼死保护她。 这几人…… 显然已是被人收买了。 “王妃已经猜测到了,不是吗?”王妃二字,宋宴喊的嘲讽又轻蔑。 “你,你们……拿我当诱饵?”苏云七连连后退。 宋宴嘲讽一笑:“还要多谢王妃,王妃……还挺好用的。” 说完,宋宴扭头看向那几个,冲出来保护苏云七亲卫:“兄弟一场,给你们一个自尽的机会。” 那几个亲卫,在宋宴出现,就站在角落一动不动。 听到宋宴的话,他们满脸羞愧,一句话也没有说,当即拔刀自刎! 一人七人,全部自尽而亡。 苏云七看着地上的尸体,怔怔地…… 这一刻,她明白了,权利斗争的残酷。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王妃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王妃了。”宋宴一扬手,就带着亲卫,抬着地上的尸体离去,只留下苏云七,面对满屋的狼藉…… 苏云七苦笑一声,看着身上的污血,轻叹了口气,拖着酸痛的身上,回到被砸烂的喜房,将身上破烂的嫁衣脱下,从嫁妆箱子里,翻箱倒柜地,才勉强找出一件能穿的长裙。 “长公主不愧为是长公主,一点亏都不肯吃。”在苏云七的威胁下,长公主不得不给她准备嫁妆,但长公主准备的这些嫁妆,大多都没法用。 至少,不是苏云七这个年纪的人,该用的。 苏云七也不在意,她要嫁妆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嫁妆,而是折腾一番给皇上看,试探一下皇上的态度。 结果证明,只要她愿意嫁给皇上,皇上几乎没有底线,只要她闹腾,皇上就会应下。 一国帝王,这般纵容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真的喜爱,另一则是没把她当活人。 早晚都要死的人,再怎么蹦哒,也蹦哒不了多久。 换了衣服,苏云七准备寻一个干净的地方休息,顺便也为自己诊断一下。 她总觉得,她的肋骨被摔断,胸口疼得厉害…… 然,刚清出一块地方,萧王府的下人就板着脸过来了:“苏姑娘,王爷有请!” “什么事?”苏云七扭头,问道。 下人没有回答,只冷硬地道:“苏姑娘,请……” 苏云七很想问,如果我不去,会怎样? 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何必,自取其辱。 “好,我去。”苏云七点头,跟着下人朝前院走去。 萧王府很大,大到苏云七足足走了半刻钟,才抵达前院。 一到前院,就听到里面传来痛苦的哀号,还有男人的怒吼声:“这腿,必须截了!这伤口太大了,碎骨头太多,没法清理。必须截了腿,用火烤!” “截了腿,一定能活吗?” “截了腿不一定能活,但不截一定会死。” “我宁可死……也不要截了腿。” “到底要怎么样,你们给句准话……不治,我就去给其他人上药了!” “王爷说了,让那姓苏的来看看,那姓苏的不是说,她能治伤嘛。兴许她有办法呢?” “一个女人的话,你们也信。” “我信王爷!” …… 苏云七被带进来时,屋内依旧争吵不休。 不过,苏云七没有看到九皇叔的身影。 宋宴眼尖,一眼就看到苏云七,一把将苏云七扯到面前:“来了,来人……姓苏的,你快过来,看看这伤你能治吗?” “嘶……”苏云七被扯的,胸口的肋骨生痛,她倒抽了一口气,拍开宋宴的手:“放开!” “你,你干吗?”宋宴的手背被拍了一下,明明不重,却吓得宋宴连忙缩回了手。 苏云七没有理他,只问道:“九皇叔找我,有什么事?” “哦……这伤,你看看,你能不能治。”宋宴指着,躺在木架上的伤兵。 苏云七没有回答,而是上前查看…… “一个女人,懂什么!”照看伤兵的老大夫,看到苏云七过来,皱着眉,一脸不满。 “苏……苏姑娘,你看看,我儿子这伤,能治吗?”一管家模样打扮的老者,看到苏云七,求救似的看着苏云七,眼中满是期待。 伤在架子上的伤兵,嘴里发出痛苦的哼声,双眼却迸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他没有开口,只定定地看着苏云七…… 苏云七很想说,当初你们对我见死不救,现在凭什么,要我救你们,然…… 医者的职责,军人的本能,让她说不出这样的话。 苏云七深吸了口气,重重点头:“能。我去拿药箱来!” 苏云七说完,转身就去拿药箱,却被老大夫拦住了:“这伤,你真能治?不用截腿?” “你再拖延,就治不了了。”在门外,苏云七就听到,这个老大夫满口看不起女人,当下也不客气,直接怼了回去。 “你,你……你最好能治,不然你就死定了。”老大夫又气又怒,指着苏云七,气得直跺脚。 “我不治了!”苏云七后退一步,十分地光棍。 又不是她主动求上门的,这些人求她医治,还这个态度,是把她的好说话,当成好欺负吗? “好了,别闹了!”宋宴适时,打断老大夫的话,主动问道:“药箱在哪,我去拿!” “呵!”苏云七没有说话,她冷冷地看着宋宴,没有动! 030医术骗不了人 宋宴那会,看似在看苏云七台阶下,实则是警告她,他们不接受拒绝。 苏云七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苏云七听明白,正因为听明白了,这才无声地看着宋宴,表达自己的不满。 两人目光对峙,充满了火药味。 两人谁也不肯让步,屋内其他人也不敢吭声,直到伤了腿的伤兵,忍受不住,痛苦哀嚎:“唔……疼……好疼!” 伤兵的父亲曹管家,听到儿子的喊痛的声音,急得不行:“宋大人,曹佑这腿……” “苏姑娘,药箱在哪?”宋宴没法,咬牙切齿地开口。 “给我道歉!”苏云七看过曹佑那腿,止血做得很好,一时半刻不会有问题。 不然,她也不会在这里,跟宋宴死倔。 “凭什么?你还没有治,就要我给你道歉,你真当自己是我们萧王府的王妃了。”宋宴还没有说话,看不起苏云七的老大夫,就气得跳了出来。 苏云七等的就是这话,当下就道:“我保住了他的腿,处理好他的伤,你当众给我道歉,并大喊三声,我连个女人都不如。” “别说,我还真看不起你一个女人!看在你还有胆的份上,我跟你赌了。你要能保住曹佑的腿,处理他的伤,我就给你道歉,大喊三声我连个女人都不如。”老大夫想也不想,就应下了:“你要输了呢?” “你想怎么样?”苏云七反问。 老大夫想也不想,就道:“你要输了,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并大喊三声,你不配做九王妃!” “好,等着!”苏云七应下,转身就去取药箱。 萧王的心腹,顾随在屋内,听到苏云七与老大夫打赌的话,气得跑了出来,指着老大夫与宋宴,就是一通骂:“你们真是……胡闹,她好歹是王爷亲自迎进门的,就算咱们再不待见她,她名义上也是九王妃,你让她跪下,给你磕头道歉,你这是折辱她,还是折辱王爷!” “关我什么事,打赌的是他们。”宋宴立刻后退一步,撇清自己的关系。 他顶多就是看热闹,没有阻止。 老大夫也委屈地嘟囔道:“这不是那姓苏的,太狂了嘛。什么本事都没有亮出来,就摆出一副高傲样,跟谁没本事似的。” “你们别太过分,人是王爷让请过来的!你们对其他老大夫,会这么无礼吗?”顾随在屋内,清楚地听到,老大夫是怎么看不起苏云七的,并不认为苏云七有错。 要是真软绵的一点脾气都没有,那也做不出,挟持太子出宫,拿婚事要挟长公主,当众代母休夫的事。 “王爷肯定被她骗了,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本事。”老大夫仍旧嘴硬地嘟囔。 顾随知道老大夫的固执,也不多言,只道:“有没有本事,等会看了就知道了。都别围在这里,该干嘛干嘛去!” …… 顾随的敲打还是有用的,苏云七再度提着药箱过来,众人都老实多了。 老大夫虽然仍旧不屑,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哼了一声,埋头给其他伤员处理伤口。 九皇叔虽早料到,今晚不会太平,但还是有不少人受了伤,屋内十几个架子,都躺满了伤员。 好在都是外伤,也不致命。 曹佑的父亲曹管家,见苏云七提着药箱过来,忙迎上前,想要帮苏云七拎药箱,被苏云七拒绝了:“不必。” 苏云七提着药箱,来到曹佑病床前,将药箱打开,取出药盒,拿出医用手套上,同时不忘道:“太暗了,再点两盏蜡烛。” “来了!”曹管家连忙移了两盏灯过来,并问道:“苏姑娘你看,两盏灯够不够?” “丑人多作怪。”老大夫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苏云七只当没有听到,应了一声:“够了。”就将药盒打开。 药盒一开,里面不锈钢的手术刀、镊子、夹子,在烛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这什么?”老大夫在一旁,为伤员处理伤口,看到苏云七的药盒,忍不住伸长脖子看了一眼。 这一看,顿时就呆不住了,直接丢下伤员,跑到苏云七身旁,指着满盒干净到透亮的器具,问道:“这什么?怎么这么亮!” “伤员第一!”苏云七淡淡地扫了老大夫一眼,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就打开清毒水,拿起夹子,夹了一块干净的棉药蘸湿,转身给曹佑清理伤口。 老大夫没得到回答,不依不饶地去拽苏云七:“你还没告诉我,你这是……” “放手!”苏云七被拽的一个没站稳,差点撞到了药箱,当下就怒了,狠狠地瞪了老大夫一眼:“萧王府的老大夫,就你这水平?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把救到一半的伤员丢下。” “你,你这女人,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敬老!”老大夫被说的满脸通红,自知自己不占理,只能怒瞪苏云七。 苏云七没有搭理他,转身继续给曹佑清理伤口。 “啊!”消毒水碰到伤口,疼的曹佑大叫。 苏云七手一顿,皱眉:“你没喝麻沸散。” “这么一点小伤,喝什么麻沸散。”老大夫一脸理直气壮:“姓苏的,你是不是不行呀。” “他的骨头断了,伤口处有碎骨,你居然不给他用麻沸散,不清理碎骨头就直接上药,我敬你们是条汉子!”苏云七没好气地哼一声,将脏了棉花丢在一旁,夹子也放下,对曹管家道:“给他灌一碗麻沸散。”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苏云七一上手,就看出了曹佑的伤,显然不是什么都懂的。 曹管家一句也没有问,立刻去给取麻沸散。 “他的碎骨插在血管里,清不了。”老大夫自觉丢了面子,哼哼唧唧地道。 “那是你。”苏云七冷静地道。 “难不成,你能清?”老大夫睁大眼。 “你可以看着……” “看着就看着,我就不信你有那个本事!”老大夫梗着脖子应了一句,转而又没好气地道:“可别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那块碎骨插的位置,是大血管,一个不好,血涌出,我可止不住!” “看着就是了。”苏云七还是这么句话。 医术是骗不了人的,有没有本事,一上手术台就知道了! 旁的她不敢说,医治外伤…… 031她的光芒无法掩盖 作为外科一把刀,被人称为在战场上,跟死神抢生意的战场第一军医,在医治外伤方面,她苏云七敢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给曹佑灌下麻沸散后,苏云七就拿起夹子,继续给曹佑清理伤口。 曹佑的伤口面积很大,一时半刻清理不完。 老大夫看了两眼,知晓重头戏没有这么快,飞快地跑过去,给那个上药上到一半的倒霉鬼,把药上完。 而后,把手上的活丢给徒弟,就咚咚咚地跑到苏云七这边,看苏云七怎么清理,曹佑那根卡在血管里的骨头。 那根骨头卡得太不是地方了,就是他也不敢动手。 是以,他才会建议曹佑截了腿,用烧红的铬铁将伤口烫死,如此就能保住性命。 “让开,挡着光了。”老大夫毫不自觉,一过来就把曹佑的亲爹挤走了,一个人占了大半的位置。 苏云七嫌弃地赶人。 老大夫看到苏云七,手法娴熟的清理伤口,且清理伤口的手法,与他完全不同,效率却更高,知晓苏云七有两把刷子,也不在意苏云七的不敬老,老实地后退一步,熟练地吩咐曹管家:“来人,再拿两盏蜡烛了。” 曹管家看到苏云七熟练的动作,自信从容的心态,原本只对苏云七的医术,抱有三分期待,现在却是十分的相信的,就连脸上的担忧与愁苦,都散了大半。 听到老大夫的话,还有闲情给老大夫一个白眼。 当然,白眼归白眼,灯还是拿了过来。 光亮足够了,老大夫有自觉,挪了一个位置,没有再挡光,苏云七也就不赶人了。 她在炮灰连天的战场上,都能给伤兵做手术,被几双眼睛盯着,完全没有压力。 苏云七处理外伤的手法,不仅利落还十分地迅速。 不过片刻,苏云七就将曹佑的伤口清理干净了,还将伤处细小的碎骨,一一夹了出来。 看到苏云七夹出来的碎骨,老大夫有那么一点点羞愧,不过很快又挺直了胸膛…… 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先前光线也弱,他没有看到是正常的! 碎骨清理干净,接下来就是清理那根,卡在主动脉血管的骨头。 老大夫暗暗戳了戳手,满脸期待…… 等了这么久,重头戏终于来了。 他倒要看看,这姓苏的,怎么清理那根骨头。 “针灸会吗?”苏云七没有忙着动手,而是先问了老大夫一句。 “会呀,怎么了?”老大夫应道。 苏云七指着曹佑伤处上方,道:“扎两针,阻止血液体流动,我要给他缝合血管。” “啥?缝合血管?”老大夫瞪大眼睛看着苏云七,用小拇指比了个一眯眯的大小:“你在说什么大话,那血管……那么一丁点儿细,你怎么缝合?还有……你知不知道,扎针阻止血液流动,他的腿会坏死的。” “手够快,就不会有问题。你要不扎针,我就直接用绳子绑,阻止他腿部血液流动了。”苏云七完全不跟老大夫多说,转身就去药箱拿绳子。 “别,别,别,我来,我来……”老大夫生怕苏云七不用他,飞快地拿了自己的药箱过来,取出银针就要针,被苏云七阻止了:“等我说扎,你再扎下去。” “行,行行,我等你,你快点呀!”为了看到苏云七,怎么缝合血管的,老大夫特别好说话。 宋宴一出来,就看到老大夫讨好地,围着苏云七转,忍不住捂脸…… 真,没眼看。 准备工作很快做好,苏云七备好缝血管的针线,摆放在最顺手的位置,就拿起夹子,夹住那截扎在血管的碎骨…… 她没有立刻拔出,而且先说了一声:“扎针!”,看到老大夫下针,这才将碎骨拔出。 “噗”的一声,碎骨被拔出,一小股血涌出…… 老大夫下针迅速,血液涌出的速度,很快就缓了下来。 苏云七以最快的速度,将涌出来的血吸干净,而后伸手将血管扯出来。 “嘶……” 众人看到苏云七这个动作,不由得倒抽了口气。 伤不在他们身上,他们不痛,但看着痛…… 血管扯出,苏云七用架子固定好,而后飞快地拿起细针与线,将血管破裂的位置找出,以最快的速度缝合。 一针一针……众人看不到,苏云七是怎么,准确落针的,只看到弯针在她指间来回穿棱,只看到她不停地打结、剪线…… “这真能缝合?”老大夫瞪大眼睛,连眼都不敢眨,就怕错过精彩片段。 他伸长脖子,往苏云七手边探,却被苏云七嫌弃地挥开:“别挡光。”https:/ “就是,别挡光,别挡光!”曹管家看到,苏云七一手缝合血管的手法,已是惊为天人。 他现在可以肯定,他儿子的腿,绝对有救,不用截了。 这种情况下,不需要苏云七说什么,他就自觉地把老大夫拉开,生怕老大夫添乱。 血管很细,极难缝合,但血管处的伤也小,不过数个呼吸间,苏云七就将扎破的血管缝合好了。 “啪”的一声,取下支架,血管就弹了回去。 “拔针!”缝合完血管,苏云七呼了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来了,来了,拔针!”前后不到半盏茶的工夫,苏云七就将血管缝合了,这么一点时间,就是老大夫也无法说,曹佑的大腿会因血液不流畅而坏死。 “小姑娘这一手,果真漂亮。”老大夫拔了针,看到血液涌过,却不见血管崩发,一个没忍住,就赞了一句。 赞完后,没听到苏云七的回复,老大夫有些讪讪。不过只一瞬,他又厚着脸皮上前:“小姑娘,你这缝血管的……” “没空,缝合伤口呢。”苏云七一把推开老大夫,将伤口处的余血清除,而后上药,拿出大号的弯针,继续给曹佑缝合伤口。 缝合血管是个精细活,此时天色又暗,老大夫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如年轻人,看不真切。 可缝合外露的大伤口,那就粗暴多了。 老大夫看得真真切切,看到苏云七熟练缝合伤口的动作,不由得双眼发光…… 九皇叔这是从哪里,捡来这么一个宝贝! 难怪九皇叔,拼着毒发也要亲自去迎娶。 这么一个宝贝娶进门,以后战场上,能少死多少伤员呀! 不仅仅是老大夫,就是宋宴也看得目瞪口呆…… 苏云七,她真是皇上培养出来的? 皇上他有那个本事,能培养得出这么厉害的人? 他不信…… 032报应来得太快 “王爷,王爷……” 宋宴看到苏云七,将曹佑那碗大的伤口,缝合只有一条线,当下激动地,就往回跑…… “这苏云七铁定不是皇上,秘密培养的人。她那手医术太厉害了,要是皇上秘密培养的人,皇上绝不会舍得,把她推出来使美人计!” 美人易得,但有本事的人,却难得。 像苏云七这样的人,哪怕她是女人,也不会有人舍得,只她当一个无脑的美人。 “你现在才知道?”不等九皇叔开口,顾随就先一步,白了宋宴一眼。 “这,这不是……我之前,不知道苏云七这么厉害嘛。”宋宴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心虚地不敢抬头。 “你这先入为主,看不起人的坏毛病,得改了。也不想想,她要真是皇上培养出来的女细作,王爷会让她进萧王府的门嘛。”顾随没好气地道。 “啊?王爷迎苏云七进门,不是因为皇上赐婚,没法拒绝吗?”皇上是天子,占着大义。皇上下旨,他们要公然抗旨,就等于将把柄递到皇上手上。https:/ 他们家王爷体内的毒还未解,避皇上的锋芒也是正常。 “圣旨不能拒绝,但要一个女人死在婚前,有的是办法,你看王爷出手了吗?”顾随道。 宋宴更傻了:“我一直以为……王爷是顾忌着,苏云七腹中,可能真有咱们小王爷,才没有动手。” “咱们王爷,缺生孩子的女人吗?”顾随叹气。 又是为宋宴的智商,操心的一天。 明明长了一副聪明相,怎么成天跟个傻子似的。 “不缺吗?”宋宴反问:“王爷至今,也就只碰过一个苏云七吧?别的女人,别说跟咱们王爷那啥,就连……” “闭嘴!”坐在药桶里,闭目泡药浴的九皇叔,冷冷地打断了宋宴的话。 宋宴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一脸怂样地道:“是,是,属下闭嘴。那,那啥……王爷,我再出去看看。” 说完,不等九皇叔开口,就跑了出去。 屋外,苏云七已将后续,要注意的事项交代完毕。 确定曹管家听明白后,苏云七转身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器具,却被老大夫一把按住:“那啥,我给你道歉,我也承认我不如一个女人,不如你……你看,能不能,再给我们包扎几个伤患?” 不等苏云七开口,老大夫便指着角落几人:“那几人被箭射中,那些个不是东西,箭上带着倒勾,一拔就会扯出大片的血肉,伤口实在不好处理。你看看……能帮帮忙吗?” 苏云七一默,没有应下…… 受伤的亲卫,齐刷刷地看向苏云七,眼中有希冀,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只默默地看着苏云七。 苏云七闭眼,长长地呼了口气,点头:“可以!” “多谢,多谢。”又可以偷师了! 老大夫一脸欢喜,高声道:“你放心,我们萧王府的人,绝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你这次帮了我们,下次你要遇到刺杀,我们肯定拼死救你。” “多谢,我不是你们家九皇叔,我应该没有那么倒霉,也不会有人,花大价钱请杀手来杀我。”今晚的刺客,也是冲着九皇叔来的。 她只是倒霉,被人牵连了。 “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老大夫想想,也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可转念一想苏云七的话,才发现苏云七的话才叫不对,当下就跳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王爷倒霉,才会被人刺杀?” “难道不是吗?”苏云七反问。 “好像……也是哦。”老大夫想了一下,虽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他们家王爷确实很倒霉。 尤其是回京后,只参加了一个宫宴,却引得体内的毒物发作,简直是倒霉透顶了。 见老大夫被苏云七怼得无话可说,一众伤兵不由得乐了,那几个等着拔箭头的伤兵,更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苏姑娘放心,不用遇到刺杀,只要遇到危险,我们一定保护你。” “那就先谢过各位了。”苏云七没有矫情地说不,而是大大方方地,向众人抱拳道谢。 她其实…… 不讨厌萧王府这些亲兵。 她长年生活在军中,跟当兵的最熟。 这些人爱憎分明,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就像先前,把她当外人,不管她的死活,可一旦把她划到自己人的范畴,遇到危险,就会豁出性命去保护她。 就像,她的战友,豁出性命保护百姓一样。 但,她此刻也无法,把他们视为战友。 无他…… 他们之间的隔阂不解开,就永远无法信任,就永远无法放心,将背后交给对方! 她和九皇叔的开始,实在太糟糕了。 别说九皇叔了,就是她也无法信任九皇叔。 苏云七暗自叹息了一声,打起精神,上前给那几个伤兵拔箭。 老大夫的诊断没有错,中箭的伤兵,伤口不大,但箭头带着倒刺,卡在肉里,很不好取出。 尤其是有一人,箭头正好卡在血管处。 一个不好,取箭头时,就会把血管扯断。 “先把伤口切开,拔箭,再清创缝合。”苏云七刚给曹佑缝合了血管,手指还处在疲劳状态,她没有急着挑最难的伤口处理,而是先从简单的开始。 左右,他们的伤都不致命,早一刻,晚一刻,影响不大。 “没问题,我帮你。”在苏云七缝合曹佑血管时,老大夫就对苏云七心悦臣服了,这会更是主动提出,给苏云七打下手。 当然,他绝不会说,他是想要偷师。 苏云七没有意见,简单地交代了两句,让曹管家给伤兵灌了麻沸散后,就拿出手术刀,装上刀片。 “这是……”老大夫又习惯性地提问。 苏云七一个冷眼扫过去,老大夫立刻闭嘴,乖乖地看着苏云七,切开伤口,在不扩大伤口面积、不伤及血管的情况下,将箭头从伤处挖出来。 “漂亮!”老大夫看得热血沸腾,恨不能自己上手去操作。 很快,老大夫的机会来了! 站在一旁的宋宴,突然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033看上去无事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大人,宋大人……” 曹管家等人,见宋宴突然晕倒,连忙涌上前,摇晃两下不见宋宴有反应,就要将人抬起来。 苏云七想到宋宴在喜房内,被一支黑箭击得重重摔倒在地,连忙出声阻止:“别移动他!” 没有意外的话,宋宴十有八九是内出血,这个时候绝不能乱动。 “处理好这个伤患,我过去给宋宴检查。”苏云七将止血钳,塞到老大夫手里,从药箱里取了一根穿刺针,就朝宋宴跑去。 “好,没问题。”孙大夫扫了宋宴一眼,见宋宴并没有受伤,很是淡定地接过止血钳。 宋宴一点外伤都没有,应该没啥事。 他早就想试一试,苏云七那些器具了,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老大夫拿着止血钳,仔细回忆,苏云七清理伤口的顺序与动作,手上的动作虽有几分笨拙,却很仔细…… 苏云七拿着穿刺针过来,挥开人群:“让开!” “苏姑娘,宋大人他……”曹管家等人起身,却还是担心地问道。 苏云七没有回答,她侧身趴在宋宴心口,仔细听他的心跳和胸腔的气息变化。 “噗嗤!”片刻后,苏云七起身,拿起穿刺针,刺入宋宴的胸腔。 曹管家等人,大叫:“苏姑娘,你在干什么?” “快,阻止她,她要杀宋大人!”曹管家失声大叫,就要去抢苏云七手中的针。 “不想他死,就不要碰我!”苏云七侧身避开,冷冰冰地看了曹管家,警告意味十足。 曹管家投鼠忌器,不敢动,却又急得不行:“可你哪里是什么救人,你这是杀人,你们几个快把人拉开……” 拿着一根尖针,就往宋大人胸口捅,他们也不相信这是救人。 亲卫没有任何犹豫,上前就要去拉开苏云七。 可他们刚要动手,九皇叔就坐着轮椅出来了:“住手!” “是,王爷!”亲卫不假思索,本能地听命。 “都散开!”顾随推着九皇叔上前,就看到苏云七,将刺入宋宴体内的长针抽了出来。 长针上,沾满了血迹。 “内出血。”苏云七肯定的道。 “什么意思?”九皇叔的轮椅,停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刚好能看到苏云七的动作,却又不会挡了光。 “就是受了内伤,内脏出血。而且,我怀疑他不止胸腔出血,腹部也出血了。”苏云七拿着带血的穿刺针,将针消毒,再次折回。 “噗嗤!” 苏云七将针扎入宋宴的腹部,片刻后抽出,针上同样有血迹。 “受到重击,胸腔、腹部出血。十分危险,需要紧急救治。让我动手的话,救活他的可能只有七成,要我救吗?”苏云七抬头,将诊断与诊治成功率,说给九皇叔听。 九皇叔深深地看了苏云七一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道:“孙大夫,给宋宴诊脉。” “是,王爷。”老大夫也就是孙大夫,在苏云七说出,宋宴是内出血时,就将那个伤兵交给了徒弟,跑了过来。 之所以没有动,是看到九皇叔出声,且似乎颇信任苏云七,这才没有急着上前。 现在九皇叔开口,他自是要好好诊断。 孙大夫蹲在宋宴身侧,握住他的脉搏,仔细诊断,越诊断脸色越沉…… 诊完脉,孙大夫没有急着,说出他的诊断结果,而是又仔细察看了宋宴的瞳孔,侧身贴在宋宴的心口听,仔细听心音…… 而随着诊断深入,孙大夫的脸色越来越沉了。 “怎么样?”顾随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 孙大夫黑着脸道:“是内伤,肺腑出血,出血量很大,很严重。”他之前居然没有发现,居然只当宋宴是累着了,或者是小伤。 这简直是,耻辱! 孙大夫一脸郁闷地看向苏云七:“你是怎么知道,宋宴内肺出血,受了内伤的?” 苏云七也没有隐瞒,说道:“之前,我看到宋宴重重摔了一跤,好半天才爬起来。之后,他就像无事人一样活蹦乱跳……这种情况下,要么就没有受伤,要么就是内脏受伤,且伤得不轻。” 就像是车祸伤者一样。 身上有外伤,流了血的伤者,伤口反倒不会致命。 倒是一点外伤也没有的人,很有可能内脏被压迫,受了内伤而不自知。 “原来如此。”孙大夫心里舒服了。 不是他医术不行,是他知道的信息太少了。 顾随急切地问道:“孙大夫,你有几成的把握?” 确诊了宋宴的伤,接下来就是医治了。 苏云七刚刚说,她只有七成的把握,能将宋宴救活…… 这么低的概率,顾随自是不放心,让苏云七为宋宴医治。 “这个……真不好说。”孙大夫皱眉道:“这内伤治起来,极为棘手……让我救的话,我可以保证宋大人,不会有性命之危,但无法保证会不会有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顾随问道。 “体弱,胸闷气短,以后都无法再动武。武林中受了内伤,废了的高手比比皆是,宋大人也是这么一个情况。”张大人如实说道。 “你呢?”九皇叔淡淡地扫向苏云七。 “七成的成活率,只要没死,养上两三个月……就可以活蹦乱跳,没有后遗症。”苏云七也如实道。 医治方案给出来了,要怎么治,就看九皇叔怎么选择了。 几乎没有思考,九皇叔就指了苏云七:“行,你去治。” “人死了,我不负责。”苏云七事先声明:“最好,给我写一个免责书,表明人要在医治过程中出了意外,绝不追究我的责任。” 顾随当场就急了:“不行!这什么免责书不能签。万一我们签了,你不认真治,故意治死宋宴呢?” “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身为一个大夫的医德。作为大夫,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做不出你说的这种事。医治的时候,我会做我该做的,能做的一切。旁的,我负不了责。” 苏云七站起来,神情严肃地道:“再者,我并没有勉强你们,让我为宋宴医治,你们要是不放心,大可以选拔孙大夫的医治方法,他的医治方法更安全。” “这……”顾随皱眉,左右为难。 “你,治!”唯有九皇叔,从头到尾都很淡定,也很坚定。 看在苏云七还算聪明的份上,他愿意给苏云七一次机会。 苏云七最好祈祷,另外三成可能不会出现。 不然,她会明白,什么免责书,在他这里…… 没用的! 034本王只是路过 在苏云七的要求下,九皇叔给安排了一间,干净明亮,并且保证不会有人打扰到她的房间,用来给宋宴医治。 顾随听到前面的要求,还勉强能接受。 听到苏云七说,不能让人打扰她,顾随就坐不住了,他强烈反对,希望能全程跟进,看苏云七到底是怎么医治的,被苏云七拒绝了。 顾随一脸气闷,却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好心建议:“王爷,这……万一,要是苏姑娘一个人忙不过来。你看,要不让孙大夫进去帮忙。” 孙大夫听到后,连连点头,且不断给苏云七使眼色,让苏云七同意。 苏云七仍旧没有同意。 开玩笑,她先前只是给宋宴做个穿刺,就被这群人误会,是要杀宋宴,要是让他们看到,她要打开宋宴的胸腔,这群人指不定,以为她不仅要杀人,还要剖尸。 到时候,谁出手拦一下,耽误她手术,那就真是杀人了。 为了杜绝可能的风险,苏云七果断拒绝旁人相助。 不过是一台开胸手术,她在战场上,不知道做了多少台一样的手术。不需要手术助理,她一个人也能完成,顶多就是累了一点。 而这些要求,九皇叔都答应了。 此刻顾随提出反对意见,九皇叔也没有反悔,而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用人不疑。” 他敢用苏云七,就不怕苏云七使坏。 苏云七敢动小心思,他会让苏云七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多谢九皇叔信任,云七必不负九皇叔的信任!”说真的,听到九皇叔毫不犹豫地,应下她所有的条件,苏云七是有那么一点点感动的。 现在的她,可不是那个闻名战场的女军医。现在的她,什么名声都没有…… 不是,不应该说什么名声都没有,爬床、太子圈养的女人……这些奇葩的名声,她还是有的。 这样的情况下,九皇叔能信任她,并同意她屏弃左右,可谓是冒险。 她虽不至于,冲动到士为知己者死,但就冲着九皇叔这份信任,她也会尽全力救治宋宴。 有了九皇叔的同意,其他人的意见,就不重要了。https:/ 苏云七要的病房,很快就安排出来了。 亲卫们也在苏云七的指导下,将宋宴平移到担架上,抬进了房间。 苏云七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仔细地清理过双手,便步入了病房。 “嘭!”苏云七进去后,直接将门关上,将所有好奇、担忧的目光,全部阻拦在外。 “王爷,属下在这里守着吧。”顾随还是放心不下,搬了一把椅子守在门外。 九皇叔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去了。 孙大夫也很想留下来,守在外面…… 当然,比起守在外面,他更想进去帮忙,可惜苏云七不给他机会,顾随也不给他机会。 他刚坐下,曹管家就催促孙大夫,去给其他伤兵处理箭伤。 孙大夫一脸不舍,却又不得不走,一路骂骂咧咧:“真是一群废物,教了这么多年,要用你们的时候,还是一个比一个废,一点用都没有,连个女人都比不上。” 他那几个徒弟,被骂得头也不敢抬…… 他们确实,连个女人都比不上! 屋内 苏云七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第三者窥探,也没有安全隐患,便从系统中兑换出了一支麻醉针,给宋宴注射…… 趁着麻醉起效,苏云七靠着墙角,趁机用战地医疗系统,为自己诊断了一番。 很好,她虽摔得不轻,但摔下时护住了要害,并没有内伤,也没有摔断骨头。 身上的疼痛,都是撞伤造成的。 确定身上的伤没有大碍,苏云七便靠着墙角,闭目养神。 这一天,她是真的累。 身体累,心更累。 好在,要结束了! 苏云七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宋宴,便收回目光…… 医治好宋宴,她虽不至于,能借此在萧王府站稳脚步,但多少能改善她的处境,让她不至于朝不保夕。 有用的人,在哪里都会受到优待。 今晚发生的事,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要不是她会医术,要不是这些伤兵需要她,她这会还窝在,那间被砸的稀巴烂,又满是血腥味的喜房,吹着寒风呢。 约莫两刻钟,麻醉起效了。 苏云七也没有耽搁,拿出药箱,取出需要的器具与药物,一一排放好,便带上手套与口罩…… 系统内,有很多辅助仪器,可以时刻监控宋宴的情况,但这些苏云七都没有用。 她在战场上,早就习惯了简陋的手术环境,不需要外物,也能准确判断病人的情况。 而且…… 这到底是萧王府,不是她自己的地盘,她着实不敢冒险,拿出一些无法解释的东西。 手术器具准备完毕,苏云七深吸了口气,划开宋宴的衣服,按战地医疗系统的诊断,拿出黑笔在宋宴的胸膛,划出手术刀口,而后…… 毫不犹豫地下刀! 刀切开皮肉,露出里面带血的真皮组织。 很快,宋宴的胸腔就被打开了! 没有意外,肺腑内有大量的出血,还有些许血沫肉渣。 幸运的是,内脏没有破裂,不需要做切除手术,也不会太大的危险。 “很好!” 苏云七紧绷的眉头,稍稍松懈了几分。 她不慌不忙地,拿出针刺,将那些淤血抽出…… 清理完胸腔的出血,苏云七又继续清理,宋宴肺腑内的血沫肉渣。 这是一个细致且漫长的工作,稍有不慎,就会伤及内脏,给内脏带来二次伤害。 好在,苏云七在战场上,经常做同类手术,早就习惯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 只是,现有的身体体能偏弱,不多时苏云七就感觉到疲累,最主要她的双手撑不住了。 她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片刻。 缓过双手的疼痛后,苏云七再次埋头,为宋宴清理胸腔淤血。 这一次,苏云七没有再停下来,而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咬牙坚持,以最快的速度,将宋宴胸腔的血沫肉渣清出,而后一鼓作气,将切口缝合好。 做完这一切,苏云七的双手,已酸得抬不起来。 她忍不住盘坐在地,将双手放在膝盖上。 而她不知,这一切都被路过的九皇叔,看在眼里…… 035成婚太可怕了 是的,九皇叔只是路过,他并没有刻意来盯着苏云七。 还是那句话,既然他用了苏云七,就愿意相信苏云七,愿意给苏云七一次机会,哪怕苏云七全身上下都是秘密…… 他之所以,会看到苏云七,给宋宴开胸的全过程。不过是,要出门时路过此处,看到苏云七拿刀,切开宋宴的胸膛,一时间震住了,便多看了两眼。https:/ 这一看,便叫九皇叔移不开眼…… 专心给宋宴医治的苏云七,像是会发光一样。 她站在宋宴的面前,手握尖刀,利落又干脆,从容又自信,与平时判若两人。 也叫九皇叔很是满意…… 苏云七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也没有使小动作。 这般磊落,让九皇叔高看了一眼。 要知道,宋宴对苏云七有多恶劣,他可是看在眼里。 此时没有外人,便是苏云七暗中使坏坑宋宴,他也是能理解的…… 可是,苏云七没有这么做。 哪怕没有外人在场,她也坚守自己的原则,没有借机公报私仇。 就像她自己说的,她的医德不容被质疑。 可惜,九皇叔时间有限,没有办法看完全程,看到苏云七坐下休息,九皇叔就走了。 苏云七也没有休息太久,待到手腕的酸痛不明显后,她又站了起来。 宋宴不仅胸腔出血,腹部也有出血,显然他的腹部,也受到了重力撞击。 好在经过诊断后,苏云七已判断出,宋宴的腹部不需要手术,只需要将腹水吸出即可。 苏云七休息过后,就拿出穿刺针,为宋宴抽腹水。 整个过程,持续了有半个时辰,确定宋宴腹部积液被抽出来后,苏云七这才停下来。 手术结束,苏云七为宋宴诊了一次脉。 宋宴的脉搏与心跳,比正常人弱了许多,明显有失血症状,按说最好是输血治疗,可先不说…… 输血用的器具,要让人发现,她无法解释,便是新鲜的血液,她也没有。 “先观察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再输血。”苏云七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保守”的方法。 宋宴远没有到大出血的地步,输血最好,但不输血,也就是恢复得慢一些。 而且,有孙大夫在,想必孙大夫有好的补血的方法。 苏云七将手术器具,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打开了门。 门一开,顾随就挤了过来:“宋宴怎么一样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顾随的样子,像极了等在手术外的家属,让苏云七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包容。 她能理解,病人家属,为病人担心的情绪。 “暂时?”顾随皱眉,明显不悦。 苏云七只当没看到,淡定地回道:“嗯,只要不发高烧,不大出血,就能脱离危险了。孙大夫在哪里,能叫他过来一下嘛,我需要他的帮助。” “你稍等。”苏云七不开口,顾随也准备去找孙大夫过来。 相比起苏云七,他自然更相信,跟着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孙大夫了。 孙大夫听到苏云七叫他,瞌睡瞬间没了,“咻”的一下就跑了过来,一屁股把顾随挤开:“我来了,我来了……苏姑娘,你要我帮你干什么?” “帮我给宋宴诊断一下,再开一副消炎补血的药。我刚打开了他的胸腔,将他胸腔内的淤血吸了出来。他此刻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理。”苏云七强忍着疲累,认真交代道。 “打开胸腔?”孙大夫猛地拔高音量,指着病床上的宋宴,瞪大眼睛看着苏云七:“把胸腔切开,他……他不会死吗?” “只有一指长的伤口,没有割破血管,也没有伤及肺腑内脏,怎么可能会死。孙大夫要不信,可以自己去诊断一下。”苏云七侧身,让开路。 孙大夫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顾随迟疑了一下,看了苏云七一眼,见苏云七点头,他才跟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孙大夫,围着宋宴打转,嘴里直呼:“神奇,神奇,太神奇了。” “要不是可肯定,这些带着泡沫、肉渣的淤血,不可能是割手腕放的血,我都要怀疑你只是割开了宋宴的手腕,给宋宴放血治疗了。”孙大夫为了验证,还用手指沾着吸出来的血尝了一下。 苏云七看到了,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她想,她大概明白,萧王府的人,为何会用孙大夫了。 这是一个好大夫! 查完血,孙大夫又把主意,打到宋宴胸前的伤口上:“这伤口,我能打开看一眼吗?” 说话间,就想要直接动手,好在苏云七阻止得及时:“不可以!” “真不可以?”孙大夫一脸失望,却不肯放弃,讨价还价地道:“我就只看一眼,也不行吗?” “两天后,给他换药,到时候你可以直接看。”苏云七可以肯定,她要不给孙大夫,一个肯定地答复,孙大夫铁定会背着她,偷偷打开宋宴胸膛处的伤口。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她就是知道。 “行,两天就两天,老夫还等得起。”孙大夫虽有不舍,但还是咬牙收回手。 苏云七再次提醒道:“孙大夫要是诊断完了,给他开两剂药吧。” “你不会开吗?”为什么非要他不可,孙大夫不解地问道。 “我不会!”她只会输血,开补血的药丸。 可这些,都不好操作。 “你不会?”孙大夫猛地拔高音量,似不敢相信。 苏云七一脸无辜地反问:“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我这么年轻……有不会的,不是正常的吗?” “好像也是哦。”孙大夫顿时无话可说。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苏云七问得无话可说了。 好气,可又没有办法。 苏云七再次催促:“快开药吧,把人安顿好,我要去睡了,我很累。” “哎呀!”孙大夫一拍脑门,懊恼地道:“忘了今天是你成婚的大日子。一大早起来,想必是累极了,你快去睡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呵呵……”孙大夫不说还说,一说苏云七就想到,她这糟心的婚礼。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成婚了。 成婚,真的太可怕了! 一闭上眼,她就想到,在她面前自刎的那几个亲卫…… 036被人算计了 苏云七在萧王府的待遇,一下子就提高了。 不仅有了一个单独的、干净的小院,下人还早早地,就备好热水与干净的衣物。 沐浴过后,还给她备了宵夜,简直不要太周到。 泡完澡,吃着温热适中的燕窝粥,苏云七忍不住感慨:“这才是人过的日子,果然拥有一门专业技能,走到哪都不会饿死。” 如果她不会医术,她可以肯定,依萧王府这些人的“现实”,她只配窝在那间破烂的喜房,与满门的血腥作伴,绝不会有现在的待遇。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她就是知道! 用完宵夜,瞌睡再次席卷而来,苏云七打了一个哈欠,交代下人:“没什么大事,明天……请不要太早叫我起来。” 萧王府的下人,低头应道:“是,苏姑娘!” 是的,萧王府上下,都只称呼她为苏姑娘,根本不承认她九王妃的身份。 苏云七也不在意。 身份什么的,她并不在意。 与九皇叔成婚,也并非她所愿。萧王府的人,不承认她是九皇叔的王妃,就不承认,真当她稀罕。 打发走下人,苏云七就上床睡觉了。 然,这一觉,苏云七睡得极为不安稳。 一合上眼,眼前就浮现出,那几个亲卫自杀的画面。 与现实不同,梦里…… 那几人自杀时,鲜血涌出,溅了她一脸。 哪怕是在梦里,苏云七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鲜血的温热与腥味。 苏云七猛地惊醒过来,条件反射地抹了一把脸…… 看着干净的双手,苏云七闭上眼,捂住脸。 理智告诉她,那几个亲卫不是为她而死。 他们是被皇上收买,背叛了九皇叔才会死,他们的死与她无关。 可是…… 情感上,看到刚刚保护了自己的人,在自己面前自尽,她无法用平常心对待。 她先前以为,她可以冷静理智地,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 然,睡着后,接连不断的噩梦,却无声地告诉她,她不可以! 此时,天已亮。 苏云七看了一眼屋外,叹了口气:“算了,不睡了!” 这么糟糕的睡眠质量,睡比不睡还要累。 苏云七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 屋外守夜的下人,听到动静,见苏云七起床了,请示过后便推门而入,服侍苏云七梳洗。 苏云七没有睡好,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便任由下人服侍。 好在,梳洗过后,她人就清醒多了,也终于记起了正事:“去问一下,要不要我去前院,查看伤者恢复情况。还有,我今天要进宫谢恩吗?” 天子赐婚,昨天礼部的官员再三交代,大婚第二天,她要进宫谢恩。 “回苏姑娘的话,王爷交代过,前院你随时可以过去。至于进宫谢恩的事,奴婢需要请示王爷。”下人疏离却不失客气地回道,仿佛无声地提醒苏云七,于萧王府而言她只是一个外人。 这也就是苏云七,但凡换成任何一个女子,估计都得活活憋屈死。 嫁了人,却不被夫家所接受。夫家上上下下,都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你就是一个外人,永远不会被接纳。 这日子,还怎么过? 苏云七没有那么脆弱,萧王府的人没把她当自己人,她就把自己当成客人,当成萧王府请的大夫好了。 苏云七用过早膳,就尽一名大夫的责任,去巡查病房了。 苏云七到时,孙大夫还没有睡! 他昨晚,盯了宋宴和曹佑一个晚上,看到苏云七过来,第一时间迎了上来,一脸殷勤:“小苏呀,你来得正好,你快来看看……宋宴胸腔上的刀口,是不是红肿发炎了。是不是需要拆开了,重新上药了。”m..nět 听到孙大夫,一波三折、婉转缠绵的称呼,苏云七的胳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多年,没人叫她小苏了,更没人叫得这么恶心。 她要庆幸,她早膳用得不多,不然真要吐给孙大夫看了。 苏云七第一时间甩开孙大夫,义正词严地道:“我可以保证,宋宴的伤口,今天绝不可能发炎。不需要拆开,也不需要重新上药。你现在要关心的是,宋宴的胸腔,有没有新的淤血,失血过多,有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其他伤害。” 孙大夫瞬间蔫巴了,像是失了水的鱼,有气无力地道:“没有再出血,没有大伤害。失血过多,后续好好补补就行了,大男人流点血怕什么。” “曹佑呢?恢复得如何?伤口有红肿吗?”苏云七冷酷无情地,无视孙大夫失望的眼神,继续问道。 “有一些红肿,半夜烧了起来,用过药退了下去。我让徒弟盯着呢,放心……有状况第一时间告诉你。”孙大夫很清楚,苏云七在萧王府,有没有一席之地,还得看曹佑与宋宴后续恢复的情况。 这两人要没事了,那苏云七就算是,在萧王府站住脚了。 当然,这个站住脚,不是指以女主人的身份,而是以大夫的身份。 “嗯,我去转一圈,孙大夫你要累了,就先去休息……我先守着,要是有什么事,我让人去喊你。”看孙大夫眼圈发黑,眼中布满红血丝,苏云七难得发了个善心。 孙大夫也确实熬不住了,没有拒绝:“行,我先……” 孙大夫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大徒弟,就一脸慌张地跑了过来:“师父不好了,沈宁的伤口不知怎么地,突然红肿流脓,人也高烧不退。” “怎么一回事?”孙大夫立刻打起精神,通红的眸子,一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我,我也不知道。昨晚都是好的,今天一早……他的伤口就肿了起来,人也烧迷糊了。”孙大夫的大徒弟,急得快要哭了。 “过去看看再说。”伤口红肿发炎,再正常不过,苏云七很是淡定,安抚了孙大夫一句,就让他徒弟带路。 然,这一看,苏云七就知道,这个叫沈宁的伤兵,伤口突然红肿发炎,不是什么正常情况,因为…… 除了沈宁外,其他几个经孙大夫师徒手的伤兵,伤口全都红肿发炎,人也烧得迷迷糊糊。 很明显,这里面有问题…… 037一个也不放过 一个人的伤口,红肿流脓,高烧不退,可以说是意外,或者伤口处理不当引起的。 一群人的伤口都红肿流脓,一个个都烧了起来,那就不是一句意外,可以解释的了。 不过,救人要紧。 苏云七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而是先带着孙大夫,为沈宁等人重新清理伤口。 “不用你的药。”在上药时,苏云七没有用孙大夫提供的药,还为孙大夫提供了一套新器具。https:/ 孙大夫什么也没有说,只默默地接过器具,用着苏云七给的药,沉默地为伤者重新清创。 几个徒弟想要帮忙,都被孙大夫给拒绝了。 这个时候,他谁也信不过。 其他几个伤者还好,发现得及时,伤口只有小面积红肿流脓,重新清理上药就行了。 沈宁的伤,却很不乐观。 沈宁伤在腰腹,苏云七过来时,他的伤口已经发黑腐烂了,伤处的肉泛着死白。 哪怕戴着口罩,苏云七也闻到一股腐臭味。 苏云七凝眉道:“要剔除腐肉,还有……我怀疑他的伤口里面烂,需要挖开,清理内里的腐肉。” “按你说的办,有什么要我做的,你直接开口。”孙大夫没有任何意见,也不敢有任何意见。 这些伤兵,都是在他手上出事的。 苏云七这是在给他收拾烂摊子。 “先给他灌一碗麻沸散,其他的交给我。”沈宁这伤必须得用消炎药,现在这情况下,还得用上退烧的药。不然,就算将伤口清理干净了,沈宁也得烧死。 “好,我去安排。”孙大夫已经不放心任何人,沈宁这伤他必须亲自盯着。 孙大夫一走,苏云七要给沈宁问药就简单多了。 趁众人的注意力,在其他伤者身上,苏云七取出,捣碎了的消炎药与退烧药,混在水里,给沈宁喂下。 沈宁烧得整个人都迷糊了,根本没有吞咽的能力,苏云七简单粗暴地,捏开了沈宁的下巴,强行灌了下去。 为了防止沈宁吐出来,苏云七还特意多捏了一会,又往他嘴里灌了一碗水,这才放过了他。 顾随收到消息赶过来,就看到苏云七粗暴的喂药手法,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太子是多眼瞎,居然把这么一朵食人花,当成娇弱小白花养。 这苏云七浑身上下,哪有一点娇弱的样子! 孙大夫端着麻沸散过来,苏云七也用同样的手法,将药给沈宁灌了下去。 麻沸散的起效快,药灌下去没有多久,沈宁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感觉不到疼痛了。 苏云七戴上手套,利落地将沈宁的伤口切开。 没有意外,沈宁的伤口内里都烂了。一切开,就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只一天的工夫,伤口就烂成这样,要说不是人为,苏云七打死都不信。 苏云七将一坨坨腐烂物清理出来,孙大夫帮不上忙,就一旁检查这堆腐烂物,很快他就发现了异常:“这是……金汁?” “金汁?粪水?”苏云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孙大夫,说的是什么,不由地凝眉:“难怪伤口烂得这么快。” 孙大夫反应极快地道:“去,把我昨天用的药,还有器具拿过来。” “我……”孙大夫的徒弟正要动,就被孙大夫叫住了:“算了,我自己去拿!” 孙大夫咚咚咚地跑过去,将昨天用剩的药,和日常用的器具,全都搬了过来。 一番检查后,确定是药膏里,让人加了金汁。 孙大夫握着药盒,手直哆嗦:“这药……是治外伤的圣物,是给王爷用的!王爷的伤好了,没用上,这才让我给大家用。” “这药,是上次我给你的那盒?”顾随接过药,仔细查看了一番,在暗处找到了他画的标记。 孙大夫重重地点头,一脸惨白:“就是那盒!我平时都舍不得用,这次还是看这几个兔崽子伤得不轻,这才给他们用上。” “这药,交给我,我来查。”顾随将药收起,若有所思地看了苏云七一眼。 苏云七这是什么运气? 不,不应该说苏云七的运气,应该说九皇叔是什么运气! 要不是那天,九皇叔意外发现,苏云七擅长医治外伤。 为了让人发现他受伤,暗中寻了苏云七,为他上药缝合,九皇叔必然会用这盒药。 这药一用,再加上九皇叔身上的毒还没有解,两相相加,就算府上的大夫医术再好,能救回来,九皇叔也得遭大罪。 “看我干吗?这药……跟我没有关系!”苏云七被顾随,盯得极为不自在。 “我没有这个意思。”顾随连忙收回目光:“我只觉得,你嫁给我们王爷也挺好的。”旁的不说,苏云七这运气真是不错。 想爬他们家王爷的床,阴差阳错坏了皇上的计划,抢在皇上的人之前,先一步爬上了他们家王爷的床 帮他们家王爷上个药,又阴差阳错地救了他们王爷一命。 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呵呵!”苏云七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低头,继续为沈宁清创。 沈宁应该是敏感性体质,伤口腐烂得极快,甚至细小的血管,都沾染上了腐烂的肉。 要将这些腐烂的肉剔除,不仅需要心细、手稳,还要全神贯注。 苏云七全身心地,投入到为沈宁清创中,就不再管外界发生的事…… 顾随问了孙大夫几句话,就拿着剩下的药膏,快步离去。 “王爷,连城送来的药有问题,里面加了金汁,用了此药的伤兵,伤口一个个红肿流脓,高热不退!”顾随来到内书房,将前院的事,一一向萧王禀报。 “连城!”九皇叔目露杀气,闭了闭眼,掩去眼中的震怒,冷酷地道:“查!参与者,一个也不放过!” “是,王爷!”连城是九皇叔的外祖家。 九皇叔年幼时,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连城,习武、参军也少不了连城的暗中帮助。 可以说,九皇叔有今天,连城功不可没。 九皇叔对连城的感情,也不一般。 是以,在发现药有问题后,顾随第一时间来请示九皇叔。 得到九皇叔的命令,顾随才敢查…… 038一个月内必须要有孕 沈宁等人的伤发现的及时,苏云七也处理的迅速,当天几人就稳定下来了。除了沈宁外,其他人都只是低烧,没有生命危险。 孙大夫自知这一次,是他失职,主动承担起照看沈宁的活。 苏云七自是不会说什么。 沈宁不是她的病人,她参与急救就足够了。 为沈宁清理好伤口,苏云七就去检查宋宴与曹佑的伤。 两人的情况还不错,宋宴还未清醒。曹佑倒是早醒了,不过伤口疼得厉害,人没什么精神。 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镇痛棒可以用,苏云七只能提醒曹佑,如果实在疼得厉害,就让孙大夫,给他开两剂止痛药。 至于为什么,不是她开? 抱歉,她不会! 曹佑听到苏云七,理所当然地说不会,被咽得半天说不话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大夫能把自己不会开药,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不愧为是,能把他们王爷睡了的女人,就是彪悍。https:/ 苏云七巡完房,正琢磨要不要回去补一觉,顾随就过来了:“苏姑娘,王爷有请。” 苏云七点点头,问道:“我要去换一身衣服吗?” 她刚从病房出来,还给一个伤者处理了腐烂的外伤。虽然肉眼看不到,但实际上,她的衣服很脏了。 “我们王爷,没那么讲究。”应该没有吧? 他闻着苏云七身上,只有一股奇怪的药味,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 “劳烦顾大人带路。”九皇叔不讲究,她也不想折腾。 萧王府的人,给她安排的那个院子,离主院还挺远的,来回一趟,至少要走两刻钟,还挺累人的。 “苏姑娘,请!”除去宋宴那件事,顾随对苏云七一直都很客气。 不过,现在犹为客气,甚至隐隐还透露出一丝尊重。 苏云七不知道,顾随这是怎么了,但还是挺受用的。 她凭本事在萧王府立足,顾随尊重她,很正常! 在顾随的带领下,苏云七很快就来到,九皇叔的书房内,顾随上前轻敲了一下门,得到萧王的允许,这才推开门,请苏云七入内。 一向淡定的苏云七,看着幽静明亮的书房,莫名感觉到几分紧张。 她暗自吸了口气,抬腿步入书房,朝上首的九皇叔福身行礼:“见过九皇叔。” 九皇叔没有说话,只看着苏云七。 苏云七也没有,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略等了片刻,不见九皇叔开口,就自己站直了。 一直弯腰不仅累,还伤腰椎,作为一个大夫,她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的胆子,很大!”九皇叔冷冷地开口,不知是对苏云七,不等他喊起,就起身不满,还是旁的…… 苏云七也无意多想,只道:“九皇叔说笑,我的胆子很小。” 她真要胆大,当初一出宫就直接跑了,而不是怕被皇后、太子报复,不得不窝在皇城,被皇上抓了个正着。 当然,她就算跑了也无用。 皇上要利用她,她就是跑到天涯海角,皇上也能把她捉回来。 “你的医术,跟谁学的?”九皇叔轻敲书面,问道。 “我的师父。”在学校跟教授学的,这也不算撒谎了。 “人呢?”九皇叔又问。 苏云七默了片刻,道:“不在了。”至少,她现在是见不到了。 “身份?”九皇叔并不意外这个答案,要是人还在,他早就查到手了。 “一个不起眼的,扫地僧。”她的恩师,平日就是一双旧布鞋,拎着一个布袋装保温杯,跟看门大爷似的,有事没事,就在校内瞎转悠,看到漂亮的落叶就收集起来,被人戏称为,医学界的扫地僧。 九皇叔的目光,顿时就冷了下来:“本王要听实话!” 苏云七只觉得心口一颤,明明九皇叔没有发怒,也没有提高音量,可苏云七就莫名感觉到压力。 她知道,她要不好好回答,铁定讨不到好,当下就举手,作发誓状:“我以性命保证,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绝对没有撒谎。” “没有撒谎,那就是……隐瞒了!”九皇叔冷笑,上身微微前倾,压迫感十足:“跟本王玩心眼?” 苏云七默默地后退一步,与九皇叔拉开距离,连连摇头:“有些话,我真没法说,我只能保证,我的师父不是坏人,教我也没有目的,纯粹是看我天赋好,惜才。这才暗中,将一身绝学教给我。” 九皇叔实在太敏锐了,也太强了! 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她都能感受到,九皇叔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 九皇叔没有再盯着苏云七的老师不放,转而问道:“你会医术的事,还有谁知道?” “在宫里,我从来没有为人诊治过,也没有在人前表露过。先前,应该无人知晓,现在就不知道了。”原主在宫里,一举一动都被太子盯得死死的,每天兢兢业业地扮演着清冷小美人,根本没有心力做旁的。 “本王估且信你一回。”九皇叔收回威压,坐了回去。 苏云七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清新了,暗自吸了口气,以缓解心中的压力。 至于九皇叔的话,苏云七也估且信了。 她已经嫁进了萧王府,九皇叔信她,她的日子才能好过。 “咚!”九皇叔在桌面敲了一下,漫不经心地道:“皇上下旨,让你明日进宫谢恩。” “呃……我能不去吗?”苏云七苦涩地道。 “你要抗旨?”九皇叔冷笑。 苏云七闭眼道:“新婚夜遭遇刺杀,我吓病了。” “不巧,这个理由本王用了。”苏云七倒是有几分急智。 “呃……那,我为九皇叔侍疾?”苏云七试探地问道。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作为唯一一个,与他有染的女人,在他没有碰别的女人前,皇上绝不会放过苏云七这枚棋子。 他也想知道,面对皇上的逼迫,苏云七会作出什么选择。 是以,苏云七不想进宫,也得进宫走一趟。 苏云七叹了口气,誓死如归地道:“我明白了,九皇叔放心。明早……我会进宫谢恩的。” 九皇叔说得没错,她能躲得过一时,却躲不过一世。 为了确保,十个月后,她一定能生下九皇叔的子嗣。皇上必然会要她,在这一个月内怀孕。 为了保证她怀上身孕,也不知…… 明天,皇上会做什么…… 039明天就废太子 次日一大早,苏云七就被下人,唤起来梳妆打扮,好进宫面圣。 苏云七进宫,代表的是萧王府的脸面,萧王府的下人倒没有怠慢她,朝服、首饰早就准备妥当,且每一个都是珍品,可惜…… 苏云七实在爱不起来! 王妃的朝服足有九层,哪怕用的是上好的绫罗绸缎,每一层都薄如纱,苏云七也爱不起来。 苏云七果断拒绝了,将这九层衣服穿上,只道:“里面换劲装,外面穿一层就行了。” 谁知道今天进宫,会有什么麻烦,穿得越简单,打起架来越顺手。 “是,苏姑娘。”萧王府的下人没有一句劝说,转身就去给苏云七拿衣服。 “首饰……这种中看不中用的不要,要锋利的,能杀人的……”苏云七顿了一下,又道:“对了,去问一下孙大夫,他那有没有什么,三步倒一类的蒙汉药,让他给我一些,再把解药给我。” 下人终是没忍住,小声地道:“苏姑娘,这会不会不太好?” 知道的人,知晓这是进宫谢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进宫刺杀皇上。 苏云七可是顶着,九王妃的名头进宫。这要查出来,他们萧王府也逃不掉。 “你要拿不定主意,就去问九皇叔。”苏云七知道,她在萧王府是做不了主的那个,很自觉地把主动权,交给九皇叔。 下人迟疑了一下,看苏云七态度坚决,告罪一声,便去寻顾随。 直接请示九皇叔,她们是不敢的。 顾随虽意外苏云七的请求,但还是帮着问了一句。 九皇叔头也不抬:“随她去。”有准备总比没有准备的好。 苏云七顶着萧王府的名头进宫,只要不滥杀无辜,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有了九皇叔的同意,苏云七准备得更周全了。 浸泡了麻醉药的袖箭,一定要带上。 腰带也换上,做了装饰的鞭子。 头上的发饰不求好看,但求锋利。 手上的珠串都是空心的,里面全是迷药。 小腿处绑上绷带,锋利顺手的小匕首带上。 要不是来不及,苏云七还想把鞋子再武装一下。 比如,像电视剧里那种,鞋尖一踢,就会有一柄小刀出现。 想想,用这种鞋子踢人,一定很痛快。 “可惜了。”可惜了她准备得不够周全,进宫得太匆忙。 下人听懂了,苏云七在可惜什么,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知晓苏云七怕死,皇叔特意指了两个会武的女婢,跟随她进宫。 “这两人会些许武功,会保护你的安全。”在苏云七没有背叛他之前,在他还要用苏云七之前,他不介意给苏云七一点保护。 “奴婢春画(夏雨)见过王妃。”两个女婢大步上前,向苏云七抱拳行礼。 苏云七也会一点粗浅的功夫,一看就知这两个婢女下盘极稳,手脚有劲,绝不是九皇叔说的,会些许武功。筆趣閣 有这么两个人跟着,苏云七安全感大大上升,高兴地道了一声谢。 见九皇叔今天态度不错,苏云七玩笑似地问了一句:“有了春画、夏雨,是不是还有秋什么和冬什么?” “收起你的好奇心。”九皇叔警告地,斜了苏云七一眼。 “是我逾越了。”苏云七眸光微暗,暗恼自己得意忘形了,并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与九皇叔保持距离。 这个男人,阴晴不定。 带着九皇叔给的侍女,苏云七踏着皇上给的指点抵达皇宫。 一到皇宫门口,就被人拦住了,要她下马车接受检查。 “大胆!马车上坐的人是九王妃,也是你们敢拦的!”九皇叔指的两个婢女,一脸不快地呵道。 “九王妃又怎样,孤拦的就是她。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请下来!”一身杏黄蟒袍的太子,从侍卫身后踱步而出。 “是,殿下。”守宫门的侍卫,收到命令正要动手,苏云七先一步,打开了车门,探出头:“太子?” “正是孤!”太子阴沉着脸,目光阴鸷地看着苏云七:“前日九皇叔遇刺,全京城戒严。宫中所有进出的马车,都需要接受检查。你最好乖乖地下车,别逼孤动粗。” “查吧!”苏云七没有与太子过多纠缠,直接下了马车。 九皇叔指的两个婢女,面上隐有愤慨,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太子按规矩办事,理由给得足足的,她们要跟太子反着来,有理也会变得没理。 “好好的搜一搜!”太子刻意加重“好好的”三个字。 侍卫们明了太子的暗示,一上马车就是一通乱翻,时不时还拿大刀砍两下。 不过顷刻间,好好的马车就被砸得稀巴烂。 两个婢女气的眼睛都红了,见苏云七没有说话,只能死死地忍住。 太子很满意,扭头,想看看苏云七气恼不忿的样子,却见苏云七一脸淡漠,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显然没有半点不快…… 太子此举就是为了恶心苏云七,苏云七不上当,太子当下就拉下脸:“数日不见,孤倒是小看你了。” “小孩子的把戏罢了。”苏云七不以为然地开口,全然没有把太子的挑衅当回事。 “小孩子的把戏?”太子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戾气横生地道:“那孤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大人的把戏!” “来人!”太子高声大喝,指着苏云七:“孤怀疑她藏了凶器在身上……你们去,把她扒光,检查。” “是,殿下。”两个高壮的侍卫,从太子身后走出来,一脸凶相地直奔苏云七而去。 “你们敢!”九皇叔指的两个婢女,气势汹汹地挡在苏云七面前。 太子失笑:“这是东陵,这是东陵的皇宫。这天下,有什么是孤不敢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苏云七挥退两个丫鬟,走了上前,冷讽道:“我要是你,我就不会蠢的……在宫门口动手。你知道,圣上为什么,要你来宫门口迎接我吗?” “少废话……把她扒光,检查!”太子一脸阴鸷地开口。 “今天他们敢动我,我保证……明天,你就是废太子!”苏云七没有动,面上也没有一丝惧怕,她挑衅似地看向太子:“要不要拿你的储君之位来赌一把,太子殿下!” “你……放肆!”太子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惊惧……‘ 040跪下叫皇婶 懂得怕就好! 苏云七没有错过,太子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惧,她上前一步,逼近太子:“知道什么叫储君吗?” 不等太子开口,又道:“储就是储备的意思,你只是一个储备君王,还不是唯一,随时可以被人取代。在没有去掉‘储’字前,没有成为唯一的君王前,我劝殿下遇事,三思而后行,别得罪你不能得罪的人!” “你,放肆!”太子一张脸,黑沉如墨,死死地看着苏云七,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苏云七重重地呵了一声:“比不得殿下,冲冠一怒为红颜。我要是没有猜错,圣上让你来宫门口迎接我,是为了表示对九皇叔的尊重。为难我,是你自己的意思,为了给你心爱的南姑娘出气,对吗?” 太子之前虽厌恶她,但还算有风度。 今天,太子完全失了风度,看她的眼神不仅仅是厌恶,还有愤恨。 她大胆猜测,太子恨的不是她,而是恨九皇叔,恨九皇叔得到了南洛水的心。 太子脸色大变,大声呵道:“孤按规矩办事,与洛水有什么关系,你休得牵扯其他人。” “按规矩办事?”苏云七冷笑,气势全开:“太子这般讲规矩,见到本王妃,连行礼也不会了吗?” “行礼?给你?”太子失笑:“怎么,这才几天的工夫,就忘了孤是怎么教你的了。可见孤的皇叔,还是个能人呀!” 苏云七以为自己是谁? 不过是他养的一个玩意儿,苏云七不会真以为,她嫁入萧王府,嫁给九皇叔,就能成为人上人吧。 太子说话时,特意看了那两个婢女一眼,他很清楚,这两人必是九皇叔的人。 他今天说的话,必然会传到九皇叔的耳朵里。 娶一个,他调教出来的玩意儿,希望他的皇叔,不要气得毒发攻心才好。 “啪!”苏云七抬手,给了太子一个巴掌:“不敬长辈,不孝忤逆的玩意儿。本王妃今天就好好地教教你,什么是晚辈该做的事。” “你敢打孤!”太子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苏云七。 “打你就打你,还有什么敢不敢的!”苏云七甩了太子一个巴掌后,又重重地踹向太子的小腿:“给我跪下,叫皇婶!” “啊!”太子吃痛,膝盖一酸,不受控制地跪下。 “你……你做了什么,孤怎么会跪下!”太子震怒,他单手撑地就要爬起来,苏云七又一脚踹了过去:“对着长辈开口你呀你的,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叫皇婶。” 也没看到苏云七是怎么用力的,太子只觉得胳膊一酸,撑不住的又跪了下去。 “你敢羞辱孤!”太子咬牙切齿,想要起身,偏偏手脚软酸得使不上力,只能对着侍卫怒:“你们都是死人呀,还不快扶孤起来。” “拦住他们!”太子有人,苏云七也带了人。 她给两个婢女使了一个眼色,上前,对着太子的胸口就是一脚:“目中无人,不敬长辈,假称皇命……圣上那般英明,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一个玩意。还太子储君……东陵有你这样的储君,真是东陵百姓的不幸。” 这些话,苏云七早就想骂了。 这一脚,苏云七也早就想踹了。 现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苏云七只觉得全身都爽了。 “你对孤,做了什么?”太子倒在地上,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力气翻身,顿时惊恐万状。 “给你一个忠告……别得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她做了什么? 她一个医生,打人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专挑人的弱点打。 只要挑对了地方,力气不够,她也能让太子吃足苦头。 “走,我们进宫!”看了一眼,见春画、夏雨两个婢女没有吃亏,抬手喊了一声。 “是,王妃!”在人前,春画与夏雨还是很有分寸的,只称苏云七为王妃。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被春画、夏雨拦住的侍卫,见两女收手,也没有再纠缠,而是果断转身去扶太子。 刚一接手,他们就发现了,他们不是那两个婢女的对手,继续打下去,丢脸的只会是他们。 “给孤杀了她!”太子被侍卫扶了起来,他的胸前有一个大大的脚印,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他指着苏云七,咬牙切齿地怒吼。 然,没有侍卫敢动。 “没听到孤的话嘛,去……杀了她,有什么后果,孤自会承担。”太子知道,苏云七那句“废太子”,吓到了他的人。 他承认,他也吓到了,但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要苏云七死! 侍卫哭丧着脸,硬着头皮道:“殿下,那人是九王妃,是九皇叔的妻子,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孤还是太子呢,她看了孤的面子吗?”当众逼他跪下,将他踹倒在地,骂他不配为一国储君,苏云七该死。 走在前面的苏云七,突然回头,一脸冷傲地道:“萧王府的人,宁折不弯。太子殿下不服,大可以试一试。” “贱人!”太子怒骂一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殿下,殿下……”侍卫吓了一跳的同时,又不免松了口气。 太子晕过去了,就不会逼他们对九王妃动手了。 九王妃一个女人,他们不怕,可九王妃身后的萧王府、九皇叔,他们怕呀。 要真如九王妃所言,他们今天动了九王妃。明天,太子被废了,太子背后的势力,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现在太子晕过去了,就没事了。 宫门口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皇后与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听完,当场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禀报的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字都不敢吭。 骂完,皇上便冷酷地下令:“今天宫门口发生的事,朕不希望传出去,明白吗?” “是,陛下。”皇上身侧一老太监,恭敬地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皇上还算冷静,皇后就彻底怒了,在宫殿就将苏云七骂了一通。 听到下人来报,苏云七求见,皇后想也不想,就道:“让她在宫门外跪着,什么时候,本宫叫她起来,她才能起来!” 苏云七敢逼她的儿子下跪,敢羞辱她的儿子。今天不弄残苏云七,她就不是东陵的皇后…… 041给九王妃灌药 苏云七在鸾凤殿外,听到太监的话,笑了…… 皇后说什么? 让她跪在殿下,跪到皇后叫起为止! 皇后和太子的脑袋,是不是被门挤了。 一个个的,还以为她是那个,在宫中无依无靠,只能依靠太子施舍的小可怜呢。 敢叫她跪在殿下,皇后问过她身后的萧王府吗? “你确定,这是皇后的意思?”苏云七笑着问道。 “自然,奴才可不敢假传皇后娘娘的懿旨。还请九王妃立刻跪下,别让奴才难做才是。”皇后不给苏云七的脸,皇后宫里的太监,自然也不会给苏云七,气势拿捏的比主子还要足。 “告诉皇后……她只是皇后,不是太后。”纵观历史,废后不稀奇,可却不会有废太后。 还没当上太后就张狂,皇后和太子还真不愧为是母子,一样的跋扈,一样的目中无人。 “我们走!”苏云七说完,带着春画、夏雨转身就走。 “你,你敢走!你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懿旨!”太监大怒,挺身就要拦下苏云七。 春画、夏雨要动手,被苏云七拦住了:“告诉皇后,本王妃去拜见贵妃娘娘!” 不是不见她吗? 有的是人,愿意见她。 九皇叔手中的势力,可不是什么小势力。 说句不好听的,九皇叔要站出来,支持哪个皇子,那个皇子就有九成的可能,成为下一任帝王。 余下的那一成不可能,那也不是人力可以扭转的,而是天意。 比如,九皇叔支持的皇子,中途病死了。 苏云七话一出,太监就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对一旁的小太监道:“快,快去禀报皇后娘娘。” 转身,又朝苏云七赔着笑脸:“九王妃,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还请九王妃稍等片刻,容奴才向皇后娘娘禀报。” “不必了。”苏云七一个巧劲,将人推开,就带着婢女大步离去。 “要命了!”太监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也不敢阻拦,只急忙去向皇后禀报。 皇后听到太监的话,顿时理智回笼,冷汗淋漓。 她看了一眼跪在殿中的太监,目露凶光:“你这狗奴才,假传本宫的命令。来人,将这狗奴才拖下去杖毙!”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呀!”太监连连磕头求饶,皇后却是看也不看,扶着嬷嬷的手就大步往外走:“本宫亲自去接云七!” 然,还是晚了! 皇后出来时,苏云七已经走远了。 皇后又气又怕,指着一众宫女、太监大骂:“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本宫养你们何用。” “娘娘,要去贵妃的交泰殿吗?”老嬷嬷怕皇后失控之下,乱罚宫中的人,连忙提醒道。 “让本宫去那个贱人的宫殿,做梦!”皇后一脸狰狞地大骂。 老嬷嬷苦口婆心地劝说:“娘娘,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陛下本就喜贵妃所出的七皇了。如若让贵妃得了九皇叔的支持,我们就被动了。” “去!去交泰殿,本宫倒在看看,那个贱人有多大的本事。”皇后一脸憋屈,却不得不强撑笑脸。 然而…… 皇后又晚了一步! 苏云七只给贵妃行了一礼,就走了。 开玩笑,她是多蠢,才会主动参与到皇位斗争中去。 当然,就算她想参与,她也参与不了。 她代表不了九皇叔,她说的话吓吓人可以,实际操作却不行。 倒是皇后,主动送上门,被贵妃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皇后又气又怒,一回到鸾凤殿就气晕了过去。 不过,这些都跟苏云七无关。 从贵妃的交泰殿出来,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就来请了。 皇上要见苏云七。 苏云七被带到御书房,春画、夏雨被拦在了外面:“陛下只要见九王妃。” “王妃……”春画、夏雨担心地看着苏云七。 从一进宫,就处处受刁难。春画、夏雨,实在不敢让苏云七离了她们的眼,可皇上的命令,她们又无力违抗。 苏云七扭头,朝二人淡淡一笑,示意二人放心,而后便随同太监,步入御书房。 “臣妇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苏云七低垂着头,行了一个福身礼。 “免礼,赐座!”皇上没有为难苏云七,第一时间就叫起了。 苏云七暗松了口气,就听到皇上道:“秦御医,给九王妃诊脉!” 苏云七猛地抬头,一脸惊讶地看着皇上…… 皇上这么什么意思? 这才几天,诊脉,诊什么脉? 这个时候,有喜脉也诊不出来呀! 皇上他是不是,太急了一点! “放心,秦御医医术不凡,只要你有孕,再短的时间,他都能诊出来。”皇上似知道苏云七在想什么,不等苏云七开口,就开口道。 “是,陛下。”苏云七敷衍的应了一声,心里却忍不住骂娘。 失策了! 早知道狗皇帝这么急,她就应该问孙大夫,有没有什么假孕药。 现在要怎么办? 她不可能有孕,这秦御医一诊,必然就会发现。 “九王妃,请伸左手。”秦御医头发花白,却是红光满面,皮肤饱满,还真有几分圣手的风采,叫人看不出岁数。 “劳烦了。”苏云七左右看了看,发现不大的御书房,站了不少人,默默地放弃逃跑的打算。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这一跑,没问题也成了有问题。 秦御医的手指,在苏云七的脉搏上来回按动,苏云七自知逃不掉,放弃挣扎,任由秦御医诊断。 片刻后,秦御医收回手,朝皇上拱手道:“陛下,九王妃没有怀孕。” “才不过七日有余,会不会是时日尚短,诊不出来?”虽然早知道,自己不可能怀孕,苏云七还是不忘挣扎一下。 秦御医默了片刻,回道:“不无这个可能,如有半个月,便可以确定。” “陛下,您看……要不要七日后,再诊一次?”苏云七起身,乖巧地看向皇上。 看她多听话,多好掌控。 “不必!”皇上冷酷地拒绝,扬手道:“来人,把药……给九王妃灌下去!” 药? 什么药? 苏云七一脸惊恐地后退,不敢置信地看着皇上…… 不是吧! 堂堂帝王,这么下作,居然给她灌药! 042贵圈太乱了 给苏云七灌药的,是一个全身被黑衣包裹的高手,苏云七连挣扎地力气都没有,就被黑衣高手捏开下巴,直接将一碗满满的药倒了下去…… “咳咳……”苏云七差点没给呛死,一张脸咳的通红。 下一秒,就见黑衣人,在她身上轻点一下,然后她就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苏云七转身就要跑,却被黑衣高手,像拎小鸡崽一样拎了起来。 “送去偏殿,提醒他们仔细一点,别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皇上居高临下,冷酷地下令。 【你们要干什么?】 苏云七发不出声,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皇上。 皇上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她,只嫌弃地抬了抬手。 黑衣高手拎着苏云七,大步朝一旁的偏殿走去…… 苏云七用力挣扎,却仿若泥牛入海,半点也无法撼动黑衣高手。 她这个时候用暗器,能伤这位黑衣高手吗? 她能跑出去吗? 苏云七盘算着现在动手的可能性,就听到秦御医的声音传了过来:“陛下,那坐胎药……虽然能保证怀孕,并且生下多个胎儿,但孩子……恐怕会有问题,母体也活不了。” 坐胎药? 听到秦御医的话,苏云七莫名地松了口气。 不是催情药就好。 只是坐胎药的话,应该不会影响她的战斗,她应该可以脱身。 苏云七悄悄地拔下头上的发簪,可刚拔下来,手腕就被黑衣高手扣住了:“想寻死?” 苏云七当下就默了…… 她要怎么说呢? 哦,她说不了话。 真好,不用解释了。 “呜呜呜……”说不了话,那就哭。 苏云七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红着眼睛,一副害怕样。 “在宫里,寻死也不可以。”黑衣高手冷冷地警告了苏云七一眼,手腕一个用力,苏云七精心细选的锋利首饰,直接变成了一个球,被黑衣高手随手一掷。 “啪”的一声,首饰捏成的小球,直接嵌在石墙里。 苏云七嘴巴大张,连哭都忘了。 这武力值,是她能对付的? “安分点,别逼我出手,明白吗?”黑衣高手见苏云七吓住了,出声威胁道。 苏云七连忙点头,心中却暗自盘算,不知要怎么样,才能脱离这位高手。 在这人的眼皮底下,她怕是跑不掉。 见苏云七安分,黑衣高手不再说话,拎着苏云七直奔侧殿。 侧殿内,有三个光着上身的大汉。 黑衣高手将苏云七丢了进去:“你们有两刻钟的时间,仔细一点,别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是,大人。”三个大汉齐声应道,目光落到苏云七身上,上下扫视,像是在打量货物。 苏云七佯装害怕地瑟缩了一下,心里却直骂娘…… 虽然她早就猜到,皇上要做什么,可看到皇上的安排,还是被恶心坏了。 娘的,这种人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东陵要完! “嘭!”那黑衣高手交代完,转身就走。 他身后的门,自动关上。 “九王妃,得罪了。”黑衣人一走,三个大汉就不装了,一个个目露淫邪,迫不及待地扑向苏云七。 “……”苏云七张嘴,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苏云七再次骂了一声娘。 她忘了,她说不了话,就无法用言语恐吓这些人。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动手了! “啪”的一声,在三人扑向她的刹那,苏云七捏碎手上的珠串,洒向三人。 “什么……” 大汉大叫一声,下一秒苏云七就一跃而起,手持匕首,挥向大汉的颈脖…… “噗嗤!”一声,鲜血涌出,那人当场毙命。 “你居然……”另两人大汉一脸惊恐,放声想要大叫,却受迷药的影响,身体不稳地晃动。 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苏云七利落地挥起匕首,一刀扎在他们的心口。 “咚……咚……”两声,两个大汉不甘倒地。 苏云七一刻也没有停留,奔向一旁的窗户,用匕首撬开窗户,翻窗离去……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别闹出大动静吗?”殿外的侍卫,听到屋内的声响,不满地敲门,出声警告。 没有得到回应,侍卫直觉不对,推门而入…… 这一看,就傻眼了:“不好,九王妃跑了。” “快去禀报陛下和大人,九王妃跑了。”侍卫看到打开的窗户,立刻追了出去。 苏云七翻窗逃出去后,当下就将碍事的外衣脱了,见那个黑衣高手没有立刻追出来,就猜到那人应该走了。 她没有急着跑,而是寻了一个隐蔽的位置藏起来,看到侍卫顺着窗户追出来,苏云七这才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至于去找春画、夏雨? 苏云七没有考虑过。 她们俩身边,肯定有皇上的人盯着,她现在发不出声。 一现身,不等春画、夏雨发现她,就会被皇上的人捉走。 第一次,因为大意,低估了她的实力,她才有机会逃走。biquiu 要再来一次,她怕是跑不掉了。 旁的不说,就那个拎着她的黑衣高手,她就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要落到他手里,她铁定没有机会跑。 她得想办法,寻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再找机会出宫,可是…… 躲哪里呢? 原身虽在宫里生活了十几年,可对宫里却一点也不熟。 在太子的要求下,原身活动的范围,只有她自己住的小宫殿。 出了那小宫殿,没有下人带路,原身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苏云七不认识路,便尽量挑偏僻人少的地方走。 跑了半天,苏云七发现,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也分不清方位,更不用提找宫门口的方位了。 【简直了!】 苏云七气得在心里骂了一句。 找不到宫门在哪,她怎么出去? 就在苏云七气恼的,不知要往哪里走时,身后突然传来太监,独有的尖锐嗓音:“在那里,奴婢看到……有人往那里跑了。” 【这么快就追上了来了?】 苏云七脸色大变,已顾不得去找宫门口了,随便挑了一条小路,就没命地往前跑。 这一跑,就跑到了…… 043哑巴遇上了瞎子 苏云七看到了,一座满是鲜花的宫殿。 殿中鲜花锦簇,红的、黄的、白的……错落有致,将整个宫殿都铺满了。 整个宫殿都因这大片的花海,而变得明亮了起来。 最奇妙的是,有些花直接从宫殿上方,向下蔓延,如同花梯一般,精致又美丽。 宫里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地方? 有那么一刹那,苏云七以为自己到了仙境。 这地方,太适合藏人了。 她可以先藏在这里,等到搜查的人走了,再去寻宫门的位置。 “什么人?”就在苏云七,准备找地方藏身时,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 苏云七循声望去,就见一白衣男子,手持鲜花,站在花海中。 他一身白衣,修身而立,五官俊美,仿若仙人。 乌黑的长发,由一根翠绿的簪子竖起,简约却不简单。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没有一丝…… 没有光彩! 【这是……眼睛看不见?】 【这人是谁?宫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看他的穿着,好像不是普通人,我要挟持他,能成功出宫吗?】 苏云七正盘算着,出手挟持对方的可能性,就听到在花丛中的白衣男子,温柔地开口:“你是不是迷路了?这是翠烟宫……你出去后,往左走就能看到人了。” 【这么好说话?就不怕她是坏人嘛,害她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当然,她绝不承认,她是颜控。 眼前这个男子太过美好,他站在花丛中的样子,仿若谪仙,干净的不染一丝烟火气,让人不忍亵渎。 果然,美色误人。 苏云七放弃了,绑架男子的想法。biquiu “啪!啪!”苏云七发不出声音,也没有在地上看到石子一类的,只能拍两声,算是给对方的回应。 “你说不了话?”白衣男子轻声开口:“如果是的话,你就拍一下。” 苏云七拍了一下。 “你不是宫里的人?” 苏云七拍了一下。 “人往翠烟宫的方向走了,你们小心一些,别惊扰了三殿下。”身后,紧追不舍的侍卫,又追了过来。 苏云七不由地急了,顾不上回答男子的话,抬脚就要去寻藏身之地,就听到男子温柔地开口:“别急,你可以躲在这里,我的地方……没有人敢搜。” “啪!啪!”苏云七没有动,而是连拍了两下巴掌。 男子轻笑道:“你是在问我,为什么帮你?” “啪!”是的,她就是在问,对方为什么帮她。 要是她没有猜错,眼前这人应该是三皇子。 “因为……你不是宫里的人,发不出声音,身上有血腥味,却没有对我动手。”男子云淡风轻地道:“宫里也没有闹刺客,我要是没有猜错,你应该是苏云七……今天奉旨进宫谢恩的九王妃!” “啪!”苏云七重重地拍了一下。 这美男……不是,是三皇子,虽然看不清,但这脑子真的太可以了。 他看不见,她说不出话。可怜对方却仅凭一点线索,就猜出了她的身份,简直是神人了。 “咚咚咚……”侍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听声音就知,对方很快就要追上来了。 不等苏云七有动作,温润如玉的三皇子,就出声道:“屋内东侧面有一个衣柜,里面是空的,你可以躲在里面。放心,他们不敢搜我的地方。” 【你确定?】 苏云七连拍了两下巴掌。 “放心,我不会出卖你。你就当是……没有拿我当人质的报酬。”一身白衣的三殿下,沐浴在阳光下,手握鲜花,展颜轻笑。 佛子拈花一笑! 苏云七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这句话,差点忘了走路了。 美色误人! 被三皇子提醒,才记起自己还在侍卫的苏云七,险些没脸见人。 别问,问就是丢脸。 也幸亏三皇子看不到,不然…… 她得考虑,灭口了! 苏云七按照三皇子的提醒,找到了空的衣柜,藏了进去。 刚藏好,侍卫就来了。 急切粗暴的侍卫,一踏入翠烟宫的范围,就放轻了脚步,就连声音也温柔了许多:“卑职见过三殿下。” “免礼。”三皇子的声音,温和如故。 “三殿下,尔等在追一逃奴,那逃奴朝翠烟宫的方向跑了。不知三殿下,可有发现异常?”侍卫好脾气地问道。 三皇子顿了一下,才道:“我先前,好似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不过,离得有些远,我听得也不真切。” “不知是哪个方位?”侍卫急忙道。 “应该是西北方向。”三皇子思索片刻,说道。 “多谢三殿下。三殿下,那奴才狡猾得很,又异常凶残,手上有三条人命……卑职担心那逃奴藏在附近,还请三殿下,容许卑职等人搜查一番。”侍卫轻声询问,但话中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态度。 可即便如此,三皇子也依旧温柔如顾:“我这翠烟宫也没有可以藏人地方,你们执意要搜,便你们仔细一些,别伤了我的花。” “请三殿下放心,卑职一定会仔细。”得到三皇子的允许,侍卫暗松了口气。 他们实在不想,当然也不敢惹怒三皇子。 要是三皇子执意不同意,他们也不敢做什么。 好在,三皇子如同传言一般,最是体恤人。 三皇子好脾气,侍卫却不敢蹭鼻子上脸,小心翼翼地在四周查看一番,确定花丛中没有藏人,又在宫殿走了一圈…… 是真的,没有翻动任何地方,只往宫殿里走了一圈,没有看到人影,侍卫就退了出去。 走之前,还不忘向三皇子告罪:“打扰三殿下,卑职告退。” “嗯。”三皇子应了一声,便转身步入殿中,没有理会一众侍卫。 侍卫们也不敢久留,等到三殿下进殿,就转身离去…… 苏云七在柜子里,听到侍卫的脚步声走远,正犹豫要不要出来,就听到三皇子出声提醒:“你先别急着出来,他们碍于我外祖,不敢在我的宫殿乱翻,却并不表示会相信我的话。依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很可能会杀个回马枪。” 不巧,他的外祖父,正常当朝宰相。 是以,哪怕他是个瞎子,这宫中也无人,敢轻视他半分。 苏云七轻叩了一下门板,做出回应。 三皇子轻笑一声…… 可真是听话,难怪太子把人圈在殿中,不舍得让人出来。 换作他…… 他恐怕会做的,比太子还要过分…… 044约等于同浴了 三皇子果然了解那群护卫。 一刻钟后,那群人杀了个回马枪。 且一个个跟做贼似的,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 “来了!” 要不是三皇子耳朵灵敏,提前提醒,苏云七都没有听到。 那群人也没有进来的意思,在外面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又走了,完全没有把三皇子这个瞎子,放在眼里。 有点气人了。 “可以了,我让人送你出宫。”三皇子走到柜子前,轻敲了一下木板。 苏云七从柜子里出来,张嘴就想说“谢谢”,却没有发生声音。 苏云七一阵气恼…… 她还没有习惯,自己说不了话。 “叶青!”三皇子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殿下。”苏云七就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从上方落下,轻巧地落在地面。 苏云七嘴巴微张…… 宫里到处都是高手吗? 同时亦庆幸,她没有对三皇子出手,不然…… 不等她接近三皇子,她就得玩完。 “送苏姑娘出宫。”三皇子吩咐了一声,又扭头对苏云七道:“抱歉,叶青只能送你到宫门外。” 苏云七对着门板敲了一下,表示感谢。 她看了看三皇子的眼睛…… 三皇子的眼睛很漂亮,双眸如墨点般漆黑,没有一丝杂丝,只是…… 没有光亮。 她很想问三皇子,他的眼睛是怎么看不见的,能不能让她查看一下。 可张了嘴,却说不出话来。 算了,下次有机会再说。 苏云七在心里,对自己道。 “快走吧,别让人发现了。”三皇子温和一笑,这话也不知,是对苏云七说的,还是对叶青说的。 “是,殿下。”叶青应了一声,走到苏云七面前,一把拎起苏云七:“苏姑娘,得罪了。” 双脚猛地离地,苏云七吓了一大跳,她嘴巴大张,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呼呼……”下一秒,就感觉自己凌空飞起。 啊啊啊……能不能提前说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她要吓死了。 身后,还有三皇子温润的笑声,显然三皇子知道了,叶青的恶劣! 叶青虽然恶劣,但实力也是真的强,一路拎着苏云七,直奔宫门外。 “苏姑娘,见过三殿下的事,还请你忘了。”一到宫门口,叶青就把苏云七丢下,顺手把她的哑穴给解了。 不过,等到苏云七发现,自己能说话时,叶青早就消失不见了。 苏云七:“……” 叶青回翠烟宫复命,看到站在窗前的三皇子,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殿下,你为什么要帮她?” 是的,三皇子在帮苏云七。 在苏云七踏入翠烟宫的第一刻,叶青就发现了,正要出手将人丢出去,却被三皇子制止了。 三皇子没有说话。 可就在叶青以为,三皇子不会回答他时,三皇子突然开口了:“因为……她有一个疼爱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放弃她的母亲,我很羡慕她。” “殿下,娘娘她……”叶青轻声唤了一句,暗自懊恼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我没事。”三皇子抬手,笑着道:“看不见,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眼睛看不见的,心才能看得明白。要不是今天遇上,我都不知道,太子圈养的小姑娘,压根就不是什么菟丝花,而是一朵带刺的蔷薇。太子他这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https:/ “太子今日在宫门口,被苏云七逼得下跪,皇上下令封了口。”叶青说道。 “我一点也不意外。” 三皇子轻笑一声,似想到什么,眉眼微弯,笑得温柔又肆意…… 苏云七被叶青,丢在宫外一个,极为偏僻的角落,四下一个人影都没有。 苏云七正犹豫要怎么走时,一匹棕色的马“哒哒哒”的跑了过来。 不用想也知,这匹马定是叶青为她准备的。 “谢谢了。”哪怕无人听到,苏云七还是道了一声谢,而后翻身上马,打马直奔萧王府。 皇上办的那恶心事,她奈何不了皇上,总有人能奈何得了皇上。 不管九皇叔对她是个什么态度,今天皇上办的这事,就是把九皇叔的脸,放在脚下踩,完全没把九皇叔放在眼里。 她就不信,九皇叔能忍得了。 苏云七一身劲装,与早晨的华贵装扮判若两人,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一个人。 她将头埋得低低的,以免被人认出来。 一路狂奔,直到萧王府,苏云七才松了口气。 “我要见九皇叔!”一下马,苏云七就大步往里走。 “苏姑娘?你怎么……独自回来了?”守门的小兵不解地问道。 苏云七没有回答,只问:“九皇叔在哪?我有要紧事,要见他。” “王爷在前院伤兵房那。”这个点,是王爷泡药浴的时间,没有意外,王爷此刻应该正在泡药浴。 “谢谢。”伤兵房苏云七熟,不需要下人带路,苏云七就直奔伤兵房而去。 一进伤兵房,就遇到了孙大夫,苏云七问了一句:“孙大夫,九皇叔在哪?我要见九皇叔。” “那……”孙大夫想也不想,顺手一指。 “等等,王爷他正在……”孙大夫反应过来,跳起来大叫。 “谢谢。”苏云七小跑地过去,正要敲门,没想到轻轻一碰,门就开了。 九皇叔正从药桶里出来,除了关键部位外,身上不着片缕。 “呃……”苏云七猛地瞪大眼睛。 她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呃……那啥,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晚一步的孙大夫,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顺手将苏云七推了进去,并贴心地关上门。 苏云七没有防备,被推得踉跄一步,她反应过来,立刻捂脸,飞快地转身:“我,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呵!”九皇叔微顿,随即无事人一样,拿起一旁的外衣套上,修长的手指从腰带间翻过,随手打了一个结:“急着找本王,何事?” 九皇叔的语气如故,苏云七却莫名听出,一丝威胁的意味。 仿佛无声地警告她,最好是有大事,不然…… 045九皇叔护妻 自觉承受不起,惹九皇叔恼怒后果的苏云七,不敢有一丝迟疑,将今天进宫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了九皇叔听。 包括遇到三皇子,得三皇子相助,才能安全出宫的事,苏云七也没有隐瞒。 说完,苏云七又担心地问了一句:“春画和夏雨还在宫里,她们二人不会有事吧?” “不会。”对两个下人出手,除了惹怒他,没有任何好处,皇上还不至于因小失大。 “那就好。”苏云七松了口气。 她好不容易出了宫,再回去,那就是自投罗网,实在没办法去找春画与夏雨。 “你出宫后,没有人认出你,是吗?”九皇叔在一旁坐下,端起桌上的药茶,轻抿了一口。 “是。”她特别小心,不敢露出脸,就怕被皇上的人抓回去。 “此事本王已知道了,你回去休息,没事不要出来。”九皇叔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走。 九皇叔这是什么意思? 要软禁她? 苏云七瞪大眼睛看着九皇叔…… 九皇叔什么也没有说,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苏云七:“……” 这账,九皇叔肯定要跟皇上算。 皇上为他与苏云七,图的是什么,九皇叔心知肚明。 苏云七肚子里,真要有他的孩子,那也就算了。 没有,皇上硬弄一个孩子出来,让他喜当爹,他要不回敬一二,皇上还真当他好欺负。 九皇叔召来曹管家,冷着脸道:“立刻去宫里,接王妃回府!就说本王毒发,要王妃侍疾。” 曹管家一头雾水:“王妃不是……”已经回府了吗? “有谁看到了?”九皇叔淡淡地,打断曹管家的话。 曹管家一个机灵,反应过来,双眼闪着精光:“小人明白了!” “带一百精兵,人接不回来……就把皇宫大门,给本王拆了!”皇上要脸,他萧天寒就当众,把皇上的脸面撕下来,放到脚底下踩。 曹管家高声回产道:“小人一定办到。”拆门这活,他熟练。 “去吧。” …… 萧王府的人,把皇宫大门给拆了! 消息一出,全城哗然…… 普通百姓当个乐子听,文武大臣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这……假的吧?九皇叔他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知道消息属实后,武将们就忍不住担心了:“皇上降罪了吗?” 皇上正愁找不到九皇叔的把柄,九皇叔这么嚣张,不是主动给皇上递罪名嘛。 武将想事简单,文官们就想得更多了。 九皇叔不是不理智的人,不可能蠢的,主动给皇上递把柄,当下就派人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打听,文官们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皇上下旨,命九王妃入宫谢恩,结果九王妃在面圣后失踪了。 失踪了! 一个大活人,在宫里见过皇上后,就在宫里消失了,遍寻不到。 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一众文官是不信的。 再一打听,就听说在宫门口,太子给九王妃难堪,被九王妃逼得下跪认错。 没有意外,这消息是九皇叔,让人放出去的。 太子不是想羞辱人吗? 他成全太子! “这……太子糊涂呀!”一众文官,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本来,听到九皇叔让人,把宫门给砸了,他们还摩拳擦掌,想着好好弹劾九皇叔一番,现在…… 太子十有八九,要被弹劾了。 果不其然,次日早朝,弹劾太子的奏折,如雪花般砸到皇上的案头。 皇上面无表情,没有斥责太子,但也没有为太子脱罪,只让朝臣继续奏报。 朝臣摸不准皇上的意思,一时间也不知,要不要继续弹劾太子。 就在这时,代九皇叔上朝的顾随出列,请求皇上下旨封城,全城查找九王妃的下落。 一众大臣听到顾随的话,半点也不意外。 昨天萧王府的人,砸完宫门后,在宫里没有找到九王妃,又在城内找了一个晚上,听说一点消息也没有。 一个大活人,失踪了一天一夜,换谁都得急。 顾随没有说,半句皇上的不是,只委屈又无助地哭诉道:“陛下,您要为我们王爷和王妃做主呀!我们王爷与王妃成婚当夜,就遭不明刺客暗杀,至今官府都未能,找到那群刺客的踪影。” “昨日,王妃奉旨进宫谢恩,人又在宫中突然消失……臣等实在担心,还请圣上体谅,下旨封城,准许臣等在全城搜寻王妃的下落。” 殿中的大臣们,听到顾随的话,忍不住看向皇上…… 这事,确实是皇上做得不对。 九皇叔遇刺,刺客跑了,当时就该下令封城,搜查刺客。 结果,朝廷什么也没有做,好似九皇叔遇刺的事,不曾发生。 现在好了,九王妃人又在宫中消失了,这次皇上要不给九皇叔一个交代,别说九皇叔了,就是他们都看不下去… 体谅! 萧王府的人,也配跟他讲体谅! 皇上看着跪在殿中,一脸委屈的顾随,还有满脸不赞同的大臣们,气得差点把御案上的摆件砸下去。 昨天砸他宫门,今天又当众,暗指他包庇刺客,真当他没脾气了是吧! “昨日,九王妃早早就出宫了,她没有在宫中消失。至于她为何不回王府,朕也想知道,老九做了什么,让九王妃昨天进宫,就与贵妃哭诉,她在萧王府待不下去了,要与老九和离!”皇上强压下怒火,一脸淡定地,将脏水泼向九皇叔。 顾随呵呵冷笑,高声问道:“陛下,不知我们王妃,何时出的宫,可有……” “九门提督何在?”皇上粗暴地,打断了顾随的话,不给顾随再问的机会。 “臣,臣在。”九门提督暗叫倒霉,却不得不站出来。 有什么办法呢。 为人臣子的,不仅要会办差,关键时刻还要懂得,为君主背黑锅。 比如此刻…… 皇上重重一拍扶手,厉声斥责:“朕让你查刺客,你就是这么给朕查的?两天了,一点线索也没有?” “臣有罪。”九门提督想也不想,就跪下请罪。 “三天!朕再给你三天的时间,查出刺客的下落,找到九王妃。不然,你提头来见!”皇上气势十足地下令。https:/ “臣遵旨!”九门提督哭丧着脸应道。 “退朝!” 皇上说完,愤怒地甩袖离去,丢下满朝大臣面面相觑…… 陛下,这是……落败而逃? 046挑起皇位之争 早朝以皇上落荒而逃结束,顾随虽然胜了,但脸色也依旧难看得不行,一群武将本来还想上前,问一问顾随九皇叔可还好,看到一向笑眯眯地的顾随,一脸严肃,也不敢上前…… 顾随一出宫,就回了萧王府,向九皇叔禀报了,早朝上发生的事:“王爷,皇上没有答应封城,只让九门提督,在三天内捉到刺客。” “预料之中。”九皇叔并不意外。 那晚,刺杀他的刺客,除了燕十三,所有人都当场毙命。 燕十三当时受了重伤,便是跑了,也没那个能耐出城。 人在城内,他的人却一点痕迹都找不到,显然京中有势力更大的,帮燕十三隐藏踪迹。 他利用苏云七,在宫中消失一事,逼皇上封城,不过是一种试探,试探皇上对抓拿燕十三的决心。 现在看来…… 请动燕十三暗杀他的人,不是皇上,但皇上也在包庇他。 “王爷,三天的时间,足够他们将燕十三送走。”顾随心有不甘的道。 明知燕十三就在城内,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逃走,实在是太憋屈了。 “燕十三从无败绩,他还会再来。”九皇叔轻敲了一下桌面,问道:“苏云七救的那位南越皇子呢?带他来见本王!” “是,王爷。”顾随低声应下,正要退下,就听到九皇叔重重咳了一声。 抬头,就见九皇叔满身鲜血。 “王爷,您没事吧?”顾随一脸紧张地问道。 九皇叔摇了摇头,随手取过桌上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的鲜血,看这熟练的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顾随一脸忧心,犹豫片刻,还是道:“王爷,苏姑娘医术似不一般,要不要让她……试一试?” “不急。”苏云七的医术,乃至苏云七这个人,都充满神秘感。 在没有弄清楚,苏云七有什么目的,是谁的人之前,他不会让苏云七靠近。 顾随不再劝说,只道:“南越那位神医,已经有消息了,属下会让人加大寻找力度。” 九皇叔中的就是南越皇室秘毒,这段时间,他们找了许多江湖上有名的神医,都无法解毒。 便是药王谷谷主,也只能控制,而无法清除。 直到因苏云七之故,发现了那位南越小皇子,从那位小皇子嘴里,知道南越有位神医能解此毒,这才有了目标。 是以,顾随才会觉得,苏云七运道极好。 随便救一个人,都能救到一个,对他们王爷有用的人。 ……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在九皇叔的“明示”下,苏云七老实地呆在萧王府,除去伤兵房查房,哪里也没有去,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三天…… 外面快要闹翻了! 早朝那日,皇上下令,要九门提督在三天内,捉拿刺杀九皇叔的凶手。 九门提督在期限范围内,拿了一个面目全非的人上来交差,一口咬定这人就是当天的刺客。 仍旧是顾随,代表九皇叔出面。 顾随盯着那具尸体,看了半晌,说了一句:“当日的刺客身高九尺,能拉开百石弓,三箭齐发。此人……呵呵,圣上说这是刺客,那就是刺客吧!” 此人身高不过七尺,手臂虽有肌肉,却也只是比普通人强上一点,拉弓的虎口连个茧子都没有,完全不像是能拉得开百石弓的人。 别说顾随,就是殿中的大臣,也知道这是一个假货。 皇上当即黑了脸,点了九门提督的名字:“陈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回圣上的话……臣,臣有罪。”九门提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自知逃不过这一劫,只能主动请罪,希望皇上看在他背黑锅的份上,能饶他一命。 然,让九门提督失望了。 皇上以欺君之罪,定了九门提督死罪。 “陛下,陛下……饶命呀!”九门提督满脸惨白,挣扎尖叫,却抵不过侍卫的铁钳,被直接拖了出去。 满殿大臣也不曾想到,皇上说杀人就杀人,一个个大气不敢喘…… 大殿内,静得落针可闻,大臣们全都低着头,气氛压抑极了。 就在这时,顾随又开口了:“圣上,臣还有事要禀。” “何事?”皇上现在听到顾随说有事,就头痛。 “我们王妃,已于昨晚回来了。那天宫里发生的事,我们王爷也知道了,请圣上放心,我们王妃现在很好!”失踪三天也足够了,要不是有刺客的事,牵住了皇上,皇上早就查出,苏云七早就回府了。 什么? 苏云七把那天,宫里发生的事,说给了老九听? 完了! “噗!”怒极攻心,皇上张嘴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晕过去了。” “太医,快,快叫太医。” 皇上一晕,整个大殿乱成一团,太监围着皇上,又喊又叫。 朝臣们也很是担心,出声询问无人回答,想要上前查看皇上的情况,又不敢上去…… 最后还是宰相站出来主持大局,让人把皇上送回殿,又安抚朝臣,让朝臣去偏殿休息,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皇上在大殿上吐血昏迷,情况不明,朝臣也明白,这个时候他们走不了,虽不满宰相独揽大权,却也配合地去偏殿。 一到偏殿,大家都默契地离顾随远远的,哪怕是站在九皇叔那边的武将,也离顾随远远的…… 虽然他们不知道,皇上为何听到顾随的话,就直接吐血了,但他们知道,要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顾随绝对要陪葬。 这个时候,谁沾上顾随都是倒霉事。 当然,也有朝臣趁机,暗暗将消息送出去…… 太子和贵妃生的七皇子,都在第一时间,收到了皇上吐血昏迷的消息。 太子与七皇子当下就坐不住了,尤其是七皇子。 太子是储君,皇上要有个三长两短,太子继位名正言顺。 七皇子就不同,他虽有一个宰相外祖,一个宠妃母亲,皇上也疼他,可他终归名不正、言不顺。 皇上要是这个时候出事了,他就连争的机会都没有。 七皇子实在坐不住,咬牙道:“不行,我得去看看……防着太子给父皇下毒手。” 在七皇子行动时,太子也急巴巴地,朝皇上的宫殿赶去。 他也要防着,其他皇子下黑手。 除了这两位,宫外的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与六皇子,也收到了皇上吐血昏迷,生死不明的消息。 一个个皆拼命地往宫里赶,生怕错失了机会。 九皇叔知道宫里发生的一切,只勾唇轻笑,将手中的黑子落到棋盘上…… 这才,刚刚开始! 后面,还有皇上受的…… 047渣爹他真敢想 真敢想 东陵乱不乱,九皇叔说了算。 皇上病倒,太子惹怒了九皇叔。 诸位皇子,就像是闻到鱼腥味的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开始疯狂地拉拢朝臣。 要放在以前,朝臣铁定不会理会,可现在…… 朝臣们,也要开始为自己打算。 一时间,整个朝堂乌烟瘴气,朝中大臣各为派系,各为其主。 为了扶自己支持的皇子上位,争夺从龙之功,朝中大臣各显神通,今天你弹劾我,明天我弹劾,明争暗斗不断…… 等到皇上病好,就发现朝中的大臣,没有以前用得顺手了;政务处理起来,也没有以前有效率了。可偏偏,这些大臣也没有犯错,一个个都各有各的理由,且光明正大。 明知这些人都有小心思,却抓不到他们的错,皇上为处理政务,就要耗费大量的心血,一时间也顾不上,找九皇叔的麻烦。 当然,也不敢找。 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诸位皇子的争斗,就是九皇叔一手挑起来的。 皇上要是再不收手,九皇叔再狠一点,直接扶持一位皇子,皇上的位置都不一定能坐得稳。 “算你狠!”见识到九皇叔的手段,皇上不得不收手。 至少明面上收了手,不敢再针对九皇叔,也不敢再盯着萧王府。 暗地里…… 皇上也不打算自己出手了。 他让人给苏一鸣传信,让他好好教导苏云七,只要苏云七继续听话,在这一个月内怀上孩子,过往的事他可以不追究。 并表示,只要他办好这件事,就给他封爵位。 渣爹不知道,过往发生了什么事,听到皇上说要给他封爵,他就坐不住了。 次日一早,渣爹苏一鸣就带着一群下人,张摇过市地来到萧王府,说是在家久久等不到苏云七回门,心中担心,便来接苏云七回门,希望萧王府可以放人。 曹管家听到渣爹的来意,呵呵一笑,都没有请人入府…… 当然,渣爹也没想过进门。 进了萧王府,他还怎么拿大义,逼萧王府妥协。 渣爹就带着一群下人,坐在萧王府门外等,并义正词严地表示:“成婚三日就该回门了,我女儿嫁入萧王府六七日,却迟迟没有回府。贵府既然不让我女儿回门,我就亲自来接,什么时候接到我女儿,我就什么时候走。” 换言之,接不到苏云七,他就在萧王府外不走,反正丢脸的不是他。 到底是长公主的驸马,萧王府的侍卫,也不好直接把人打出去,基于对苏云七的尊重,曹管家特意来问苏云七要怎么办。 苏云七气笑了:“脸皮真厚……我大婚那天,都代母休夫,与他断绝父女关系了。他还敢上门,是吃定我要脸吗?” 曹管家听到苏云七这话,瞬间放心了:“苏姑娘,咱们现在怎么办?你要回去吗?”只要苏云七,不对生父心软,任凭他是谁,都别想从他们萧王府手上,讨到好处。 “回哪?我在京城,可没有家。”苏云七目光微冷,嘴角噙着一抹嘲讽地笑:“他不是心疼我这个女儿,长公主安排的那些陪嫁下人,是不是还关着?” 皇上前脚算计她落空,后脚渣爹就上门,接她回门,真当她是傻子,不知道渣爹打什么主意呢。 便是渣爹没有旁的心思,她也不会随渣爹回去。 先不说,她当众跟渣爹断绝了父女关系,就说渣爹一个吃软饭的,自己都没有个住处,只住在长公主府,她要回门,不就得回长公主府的门。 她是吃饱了撑着了,才会委屈自己,去长公主面前作低伏小。 曹管家连连点头:“人都关着呢,除了饿了几顿,没打没骂。” 前几天还在闹腾,叫嚣着他们是长公主府的下人,他们萧王府无权处置他们。 饿了两天就乖了,现在已经安分多了。 “把人都绑了,交给渣……咳咳……”私下喊渣爹喊习惯了,苏云七差点嘴瓢了,她轻咳一声,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道:“交给驸马爷,让他要么把这群人全带走,要么把他们的卖身契给我。陪嫁的下人,只陪人,不陪卖身契,这下人我可不敢要。” 苏云七说完,又补了一句:“既然我与苏驸马断绝了关系,那就断绝得彻底的一点。长公主给我准备的那堆陪嫁,正好也没有动过,你核对一下有没有缺失……没有的话,就原封不动地送回去。我不占他们便宜,他们也别来烦我。” 她当初,要长公主给她准备陪嫁,就想到了长公主不会认真准备,也没有指望过,长公主会给她什么好东西。 她当初,不过是为了恶心长公主。 看到长公主捏着鼻子,不甘不愿地给她准备陪嫁,她爽到了,那些陪嫁也就没有价值了。 现在,能拿着嫁妆恶心一下长公主,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苏姑娘放心,小人一定把事情办好。”见苏云七处理理智,没有因为生父就乱了阵脚,曹管家一阵欣慰。 虽然,他一个下人,不知主子之间的事,但看苏云七向着萧王府,他打从心底高兴。m..nět 苏云七救了他儿子,于他们老曹家有恩,要是与王爷不一条心,他还真不知道,到时候要帮谁才好。 曹管家的动作很快,当即就让人,把长公主府送来的下人绑了,并把苏云七的嫁妆抬了出来。 “你们仔细一点,别磕了碰了……这些东西对我们萧王府来说,虽不值几个钱,但对长公主府来说,可就值钱了。”抬嫁妆的时候,曹管家还不忘,阴阳怪气两声。 “都不要停,直接抬去长公主府!”怕渣爹听不到,曹管家还高声吆喝了两声。 敢在他们萧王府门口闹事,不给长公主一点颜色看看,长公主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这怎么一回事?”渣爹果然坐不住了,冷着脸询问。 “苏驸马没看到吗?这是你给我们王妃,准备的嫁妆,你不会没认出来吧?”曹管家也是老阴阳人了,开口就是嘲讽:“不是我们萧王府看不起苏驸马,苏驸马你这也太不讲究了,就用这些破烂给我们王妃陪嫁,也不怕丢了你苏驸马的人。” “难怪大婚当天,就急着要跟我们王妃断绝父女关系,不认我们王妃……要换作是我,我也没脸承认,我是王妃的亲生父亲。” 敢在他们萧王府门口闹事,他今天不把长公主与苏驸马的脸皮撕下来,他就不姓曹了! 048鸿门宴 曹管家根本不给渣爹说话的机会,一番嘲讽后,转身就去指挥萧王府的人,抬着嫁妆去长公主府。 为了吸引路人的注意力,曹管家还命人,一路敲敲打打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围在萧王府外看热闹的百姓,顿时好心地询问。 萧王府的人,也不卖关子,大方地道:“苏驸马跟咱们王妃,断绝了父女关系。我们去长公主府,还嫁妆!” 渣爹气得险些吐血,想要解释,可他的声音,完全被敲敲打打的声音淹没了,任凭他扯着嗓子喊都没有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王府的人,一种声势浩大的,将嫁妆抬回长公主府。biquiu 而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曹管家完全不要脸,直接就在长公主府门口,报起嫁妆单子。 什么,没有卖身契的陪嫁下人十六房。 什么,五年前的绸缎十箱,发黄老珍珠一斛,破烂瓷器十箱,郊外沙地百亩…… 为了表明自己很是公平,曹管家每念到一样,萧王府的人都会配合的打开,好让看热闹的看清楚,他们萧王府不会污蔑人。 看热闹的人,初时还以为,萧王府的人是在故意找茬,看到晒出来的嫁妆,一个个都气愤得不行。 “这哪里给出嫁女陪嫁,这是结仇吧?这种嫁妆,长公主府怎么拿得出来,也不怕女儿嫁到夫家,被夫家鄙视……哦,忘了,长公主是继母,她不怕。” “原先我听说,九王妃死活,不肯从长公主府出嫁,我还当九王妃麻雀飞上枝头,不认父亲,现在看来是情有可原……就这样的嫁妆,换我,我也不愿意呀。” “这嫁妆带到婆家,不得让人嫌弃死。也亏得萧王府的人不在意,愿意为九王妃出头。不然,九王妃就只能吃这个闷亏。” “真的是太恶心人了,后娘果然是后娘。老话说得没有错,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样的娘家……换我我也不认。难怪九王妃,要与苏驸马断绝父女关系的,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难怪九王妃不肯回门,要我……拿着这样的嫁妆嫁人,都没脸见人了,还回什么门。” 渣爹七赶八赶,赶回长公主府,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双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他知道,经过今天这一出,他想要逼苏云七回长公主府,是完全没有可能了。 长公主得知,萧王府的人,抬着嫁妆堵在长公主府外,当众让她没脸,气得大骂:“你们这群蠢货,还不快把他们赶走!” 长公主府的下人,一脸为难地道:“殿,殿下……萧王府来的是亲卫。”他们也想赶,可是打不过呀。 “去叫禁军来!总之,一定要让他们闭嘴,不要再念下去了!”她还要脸。 苏云七与九皇叔是圣上赐婚,苏云七的嫁妆,也是皇上命礼部筹备的。 这事要传出去,不仅京中的贵妇们会嘲笑她,她皇兄也不会放过她。 甚至会把苏云七不听话的原因,怪到她头上。 长公主的猜测成真。 皇上得知,长公主给苏云七准备的嫁妆,气得差点再次病倒。 “朕就说……苏云七之前还挺听话的,怎么两天过去,就敢造反了。朕还以为,老九手段了得,把苏云七哄了过去,现在看来,竟是长公主坏了朕的事!” “她堂堂公主,食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就眼皮子浅到,连继女的嫁妆都不放过。” “朕再三警告她了,既然主动提出,要为苏云七筹备婚事,就好好办,满足苏云七所有的要求,让苏云七痛快的嫁人,安心的为朕办事,结果……她就是这么听朕的话的,简直是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皇上越想越生气。 天知道,他为了九皇叔手中的兵权,蛰伏了多少年。 好不容易机会就在眼前,却被长公主坏了事。 要不是长公主,是他同母所出的亲妹妹,他定要宰了长公主。 “陛下,长公主那里……可要怎么处理?”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一听就知皇上对长公主不满,便主动问道。 让皇上把怒火,撒在长公主身上,总比拿他们这些下人出气的强。 “下旨,训斥长公主,将她的食邑全撤了。”皇上想也不想,就道。 他这次,定要给长公主,一个教训! 长公主当天就收到了圣旨,要不是府上的下人拦着,长公主能当场把圣旨给撕了。 可没撕,也把圣旨丢在地上,用力踩了数脚。 “苏云七,你个小贱人,跟你生母一样,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敢算计本宫,你死定了!” “你以为,把嫁妆的事撕掳开了,让本宫颜面尽失,你就能讨到好嘛,你给本宫等着,本宫不叫你身败名裂,就不姓萧!” 长公主一脸狰狞,在府上又叫又骂,动静之大,就是隔壁府邸的人,都听到了。 “这长公主真是……也不知是怎么养的,小家子气得很。” “贪没继女的嫁妆,这种事也亏她做得出来,真正是掉钱眼里了,也不知她搂那么多银子,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儿子、丈夫皆不成器,她拼命搂银子,自然也是想那份功劳了。” “简直是疯了!” …… 不仅仅是长公主隔壁的人家,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议论长公主。 先前,众人还有所顾忌,圣旨一下,众人就肆无忌惮了,就连市井的百姓,也敢议论两声。 这是皇上没有想到的…… 听到底下人来报,京中的百姓都在骂长公主不慈,皇上就知他那圣旨不该下。 可是! 皇上是不会犯错的,错的就只能是长公主! 皇上这一次,没敢再下旨,而是让人给长公主传口喻,让长公主与苏云七和解。 母女没有隔夜仇,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别闹得满城风雨,丢皇室的脸。 “臣妹遵旨!”长公主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应了下来。 传旨的太监一走,长公主就忍不住,拿起桌上的东西就砸:“谁跟那个贱人是母女,想当本宫的女儿,她那低贱的血脉,配吗?” 渣爹本想过来,安慰长公主两句,听到长公主骂苏云七血脉低贱,脸一黑,转身就走了。 苏云七再不好,身体里也流他一半的血脉,长公主说苏云七血脉低贱,不就是在说他低贱嘛! “公主,驸马刚刚来了,恐怕是听到你说的话,心里不高兴了。”下人看到了,小心地提醒了一句。 “听到了就听到了,本宫会怕他。”长公主半点也不在意,愤愤地一拍桌子:“他不高兴,本宫还不高兴呢!皇兄要本宫跟苏云七和解,这不就是要本宫,给苏云七低头嘛。本宫宁可死,也不会向苏云七低头!” 下人见状,眼珠子一转,凑到长公主耳边道:“公主,咱们可以……” 长公主先是皱眉,随即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阴狠地七口:“好,就按你说办!立刻拟帖子送到萧王府,本宫要设宴,向我们的九王妃道歉!” 苏云七,死定了! 049冷待羞辱拒绝 苏云七收到请柬的时候,正在给宋宴裂开的伤口,进行二次缝合。 宋宴失血过多,外加内肺受伤,看上去没事人一样,实际上伤得很重,哪怕年轻力壮,也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 一醒来,得知自己受了内伤,差点死掉,是被苏云七所救,宋宴整个人炸毛了。 他坚决不相信,他伤得那么重,一口咬定一切都是苏云七的阴谋,是为了在王府站稳脚步,故意夸大他的伤势。 他宋宴,绝没有那么弱。 为表明自己很健康,宋宴拒绝接受苏云七的医治,甚至还十分嚣张地练起武来。 苏云七劝了他一回,没用,就不再管了。 她虽是大夫,救死扶伤是她的责任,但她也有自己的骄傲。 她愿意尽全力,救治自己的病人,但遇到像宋宴这种作死的病人,劝说无果后,也会果断放弃。 病人的健康很重要,大夫的时间也很宝贵。 有劝宋宴的时间与精力,她可以多救很多人。 苏云七不管宋宴,宋宴就更加确信,苏云七是在夸大其词,就为了显得她医术高强。 为了证明自己没事,宋宴连孙大夫开的药都不喝,每天跟着王府的侍卫训练,并且到处嘚瑟,说苏云七故意拿他的伤,给自己脸上贴金。 王府的人,见宋宴每天活蹦乱跳的,训练也丝毫不虚,不免就相信了他的话。 这几天,王府的人,看苏云七的眼神,都透着怪异。 苏云七去伤兵房,给曹佑几人换药时,除了曹佑外,其他人都拒绝了。 当然,他们没有宋宴那么刻薄,把话说得那么直白难听,只说 不想麻烦苏云七。 苏云七哪里不明白,他们在想什么,只笑笑,就痛快的放手了。 医术这种事,不是靠嘴说的,医患关系从古至今都很紧张,病人不相信大夫,大夫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为病人医治。 在这方面,苏云七从不勉强。 宋宴见到苏云七被排挤,心中得意非常,还特意去苏云七面前炫耀了一番。 苏云七大度地没跟他计较,还劝说了一句:“小心你的伤,最好去找孙大夫看看。” “我好得好。”宋宴这几天,跟着亲卫训练,不仅伤口就是内腑也隐隐作痛。旁人不清楚,他自己却知道,他跟不上亲卫的训练,但这些…… 宋宴绝不会让苏云七知道,免得苏云七得意。 “那就好。”苏云七没有跟宋宴争论,点了点头,就绕着宋宴走了。 宋宴得意得不行,直言苏云七装不下去了。 然,宋宴没有高兴两天,就出事了。 跟着亲卫训练了四天,宋宴直接倒在了训练场…… “宋大人,宋大人……”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倒了,王府的亲卫吓傻了。 想到那天,苏云七说,宋宴受了内伤,不能随意移动,亲卫也不敢乱动宋宴,连忙跑去找孙大夫。 至于为什么不找苏云七? 他们没脸! 孙大夫来得很快,看到宋宴晕倒在地,一点也不意外:“好言难劝该死鬼,我跟苏姑娘劝了他多少回。苏姑娘的话,他不信我能理解;我的话,他也不信。还骂我跟苏姑娘是一伙的,不好好养伤就算了,还跑来训练,真是不作就不会死。” “先别说这些了,救人要紧。”亲卫也觉得没脸,因为宋宴不相信苏云七,坚定地认为,苏云七为了立功,为了表现自己,故意夸大他的伤情……他们当中很多人,也听信了宋宴的话,并不相信苏云七的医术,真有那么好。 现在好了,现实打脸。 “我倒是想救,可你们看看他这伤……你让我怎么救?”孙大夫一把扯开宋宴的上衣,露出宋宴胸口处腐烂、狰狞,不断沁血的伤口,没好气地道:“这伤口还好,怎么样也是外伤,严重的内腑的伤。苏姑娘为他清除了淤血,他自己作死,伤上加伤,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明显是内腑又出血了。这伤,我真没法治了。”https:/ “孙大夫,你要救救我们宋大人呀!”亲卫一听孙大夫治不了,顿时急了。 孙大夫的医术不说最好的,但常年在一线,对外伤处置很有一手,便是太医院的御医,都比不上他。 孙大夫说没法治,那他们宋大人,还有活路吗? 孙大夫很是光棍的道:“我没那个本事,现在唯一能救你们宋大人的,只有苏姑娘。” 救是能救,但耗费的时间太多了。 就这伤,由他来治的话,宋宴不躺个一年半载的,绝对下不了床。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说给这群兔崽子听了。 说了,他还怎么,从苏云七那里偷师。 他对苏云七,为宋宴清除内腑淤血的手法,可好奇了。现在机会摆在面前,他绝不能放过。 “这伤,只有苏姑娘能治?”亲卫听到这话,说不出来的别扭。 他们虽不像宋大人一样,对苏姑娘冷嘲热讽,可也算是不客气。 现在要去求人,有那么一点难堪。 “宋宴这伤虽然严重,但一时半刻还死不了。太医院的御医肯定能治,你们可以请王爷,请个御医来。”孙大夫不怎么走心地道。 御医来了,他还怎么从苏云七那里偷师。 可这话,他又不能不说。不然,这群兔崽子,请别的大夫一看,就知道他在撒谎了。 “我们去求苏姑娘!”一番权衡后,亲卫们咬牙开口。 两害相权,取其轻。 他们家王爷身上的毒还未解,皇上成天盯着他们王爷。 要让宫里的御医入府,指不定会惹来什么麻烦。 他们虽然也信不过苏云七,可苏云七到底在他们王府,有他们盯着,轻易也出不去。 “去吧,去吧,快去吧……”孙大夫见这群人,总算如他所愿去求苏云七,强压下心中的喜悦,不着痕迹地催促。 “我们去了!”亲卫们重重地呼了口气,一脸悲壮地去求见苏云七。 他们已经做好了,被苏云七冷待、羞辱,甚至拒绝的准备。都想好了,要是苏云七拒绝,他们就跪下来给苏云七认错,却不想…… 050用最凶狠的表情说出最怂的话 苏云七听到亲卫的来意,半点也没有刁难,说了一句“稍等”,就转身回房,拎着药箱随他们走了。 “走吧。” “这,这么简单?”亲卫看到拎着药箱,大步朝伤兵房走去的苏云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跟上去看看。”亲卫们面面相觑,总觉得有点没脸。 这几天,他们宋大人,那可是逮到机会,就嘲讽苏姑娘居心不良,医术不行,心眼贼多……要他是苏姑娘,他铁定没脸呆在王府一类的话。 他们这些人,看到宋大人活蹦乱跳,完全不像苏云七说的那么严重,对苏云七也多有看不起。 虽然没有直接骂,但也是看不起苏姑娘的。 要换作他们是苏姑娘,说真的…… 他们铁定不会理会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去救治宋大人。 “情况怎么样了?”苏云七一到伤兵房,就直奔主题,没有跟任何人寒暄。 亲卫们见她毫无隔阂,只关心宋宴的病情,只觉得羞愧难当“宋大人错怪苏姑娘了,不管苏姑娘医术如何,苏姑娘人是真的好。你看……都被我们宋大人骂得那么难听了,也没有迁怒宋大人,这份心胸,我是没用的。” 都说同行相轻,但在绝对实力面前,同行只有钦佩的份。 孙大夫很清楚苏云七的实力,面对苏云七的询问,孙大夫回答得很是认真。 苏云七听完,稍作检查,确定无误,就打开药箱“准备救治。” “大气!不愧为是,是能睡到我们王爷的女人,我有一点喜欢苏姑娘了!”亲卫见苏云七,不是装模作样,是真没跟宋宴计较,一个个佩服得不行。 然,很快他们就知道…… 苏云七的小心眼,在后面呢。 “来几个人,按住他,别让他乱动。注意点,别碰到他的口。”苏云七带上手套,随手指了几个亲卫。 “我来,我来……”亲卫们听到苏云七的话,争相上前,按苏云七的要求,将宋宴死死按住“苏姑娘,这样行吗?” “可以。”苏云七满意地点头。 亲卫们不知道,苏云七要做什么,孙大夫一眼就看明白了,他瞪大眼睛看着苏云“不给他喂麻沸散,就这么治?” “不是说小伤吗?不是说我骗人吗?不是说我,拿他当踏板吗?我总得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知道自己的小伤,是个什么伤。”苏云七一脸正义,仿佛是真的为宋宴着想。 孙大夫却从她的话中,品到了危险的气息。 然,想到苏云七没有把他赶走,允许他在一旁偷师,孙大夫又不说话了。 “你是主治大夫,你说了算。”左右宋宴也只是吃点苦,死不了。 就宋宴那张嘴,吃点苦头是应该的…… “我是为他好。”苏云七一脸严肃,前提是,忽视她口罩下,上扬的嘴角。 孙大夫连连点头“对对对,咱们这都是为了宋大人好。”他以后,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得罪苏云七。 这女人心眼太小了,有仇当场就报,一点都等不了! 宋宴的内腑再次出血,不过这一次不需要开胸,只需要穿刺,将胸腔的淤血吸出来就可以了。 没有麻沸散,没有麻醉,长针直接扎进胸腔…… “啊……痛……”宋宴被生生痛醒了过来,他本能地挣扎,却被亲卫死死按住“大人不能动,苏姑娘正在为你医治。” “什么?”痛得脸色发白的宋宴,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听不清亲卫说了什么,只本能地想要避开,奈何身体虚弱,根本挣脱不掉亲卫的钳制“大人你别动……血,好多淤血被吸出来。大人,你真的受了内伤,内脏出血了,苏姑娘没有骗你。” 亲卫见宋宴一点也不配合医治,心里对宋宴有几分不满了。 宋大人真是的…… 苏姑娘都不计前嫌的,为他医治了,他不领情就算了,还动来动去,这不是故意给苏大夫找麻烦。 “痛死我了!”宋宴痛得一脸惨白,明明虚弱得不行,却强撑着大骂“谁要苏云七那个庸医医治,你们别信她……她就是一个骗子,会点皮毛医术,却摆出神医的架子。想拿我做筏子,在王府作威作福,做梦!” “你们告诉苏云七,只要我宋宴活着一天,她就别想在王府招摇撞骗……哎哟,痛死我了!”宋宴越骂声音越弱,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苏云七抽出一管淤血,一脸淡定“放心,这才刚开始。” 苏云七听到亲卫的来意,半点也没有刁难,说了一句“稍等”,就转身回房,拎着药箱随他们走了。 “走吧。” “这,这么简单?”亲卫看到拎着药箱,大步朝伤兵房走去的苏云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跟上去看看。”亲卫们面面相觑,总觉得有点没脸。 这几天,他们宋大人,那可是逮到机会,就嘲讽苏姑娘居心不良,医术不行,心眼贼多……要他是苏姑娘,他铁定没脸呆在王府一类的话。 他们这些人,看到宋大人活蹦乱跳,完全不像苏云七说的那么严重,对苏云七也多有看不起。 虽然没有直接骂,但也是看不起苏姑娘的。 要换作他们是苏姑娘,说真的…… 他们铁定不会理会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去救治宋大人。 “情况怎么样了?”苏云七一到伤兵房,就直奔主题,没有跟任何人寒暄。 亲卫们见她毫无隔阂,只关心宋宴的病情,只觉得羞愧难当“宋大人错怪苏姑娘了,不管苏姑娘医术如何,苏姑娘人是真的好。你看……都被我们宋大人骂得那么难听了,也没有迁怒宋大人,这份心胸,我是没用的。” 都说同行相轻,但在绝对实力面前,同行只有钦佩的份。 孙大夫很清楚苏云七的实力,面对苏云七的询问,孙大夫回答得很是认真。 苏云七听完,稍作检查,确定无误,就打开药箱“准备救治。” “大气!不愧为是,是能睡到我们王爷的女人,我有一点喜欢苏姑娘了!”亲卫见苏云七,不是装模作样,是真没跟宋宴计较,一个个佩服得不行。 然,很快他们就知道…… 苏云七的小心眼,在后面呢。 “来几个人,按住他,别让他乱动。注意点,别碰到他的口。”苏云七带上手套,随手指了几个亲卫。 “我来,我来……”亲卫们听到苏云七的话,争相上前,按苏云七的要求,将宋宴死死按住“苏姑娘,这样行吗?” “可以。”苏云七满意地点头。 亲卫们不知道,苏云七要做什么,孙大夫一眼就看明白了,他瞪大眼睛看着苏云“不给他喂麻沸散,就这么治?” 051真就得罪不起 宋宴自己说治,那苏云七就更不会客气了,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警告道“既然要治,那就老实一点,别乱动,别哇哇大叫,影响我医治。” “可是,好痛!”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宋宴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痛,就对了。”宋宴胸腔内的淤血,没法一次吸干净,苏云七又继续,给宋宴做穿刺。 宋宴疼得眼泪直掉,全身都汗湿,却不敢再哇哇大叫,怕苏云七一个不高兴,不给他治了。 他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 好不容易,针抽了,宋宴长松了口气,虚弱地问道“为什么,上次不痛?” “上次给你喝了麻沸散,你睡死了,当然感觉不到痛了。”苏云七仔细查看,抽出来的淤血,又拿出一根新的穿刺针…… 宋宴看着长长的针,不由地瑟缩了一下“我现在还能喝麻沸散吗?” 苏云七皮笑肉不笑地道“抱歉,作为一名只会招摇撞骗,没有实力,故意夸大病人伤情的庸医,我不会开麻沸散。” 这话是实话,她能拿得准麻醉剂的药量,还真不如麻沸散的用量。 前几次用麻沸散,都是孙大夫开的药。 宋宴生气了“你故意的……” “噗嗤!”长针毫无预兆地,刺入胸腔,宋宴痛得直叫“啊……痛,痛,痛死我了。” “还有力气叫,不错。”苏云七仔细观察试管里的淤血,看到吸出来的血,变成正常的颜色,知道宋宴胸腔内的淤血,已经清除干净了,将穿刺针取了出来。 “你这就是公报私仇。”针抽出,宋宴又恢复了力气。 “不,我这叫公开、公平、公正……让你亲眼看看,你到底伤得重不重,免得你又继续污蔑我。”苏云七将穿刺针放到一旁,一脸淡定地开口“好了,可以清理伤口了,会有一些痛,继续忍着。” 亲卫看到宋宴的惨状,默默地吞了吞口水…… 他们错了。 苏姑娘一点也不大气,心胸一点也不宽广。 相反,苏姑娘小心眼得很,报复也是又快又准。 真!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苏姑娘! “我错了,我知道我伤很重了,都是我眼瞎,错过了苏姑娘你……那个,我能喝麻沸散吗?”实在是太痛了,宋宴已顾不得面子了,主动求饶。 然而,苏云七郎心似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喝了也没用,麻沸散没有一刻钟,无法起效。一刻钟,你的伤口已经清理干净了。” 你是魔鬼吗? 宋宴欲哭无泪“可不可以……” 不等宋宴说完,苏云七就打断他的话“不可以哦,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宋大人!” 啊呸! 你天天被关王府,哪也去不了,都闲得快长蘑菇了,你的时间宝贵个屁。 宋宴很想骂回去,可想到苏云七拿针刺他时,面不改色的样子,又怂了。 苏云七太狠了! “好了,可以继续了,你们按住他,别让他乱动。不然,扎坏了伤口,受罪的是你们宋大人。”苏云七打开一个小术包,同时不忘提醒亲卫。 “苏姑娘放心,我们按紧了。放心,你不开口,宋大人绝对动不了。”亲卫连连保证,生怕晚一步,苏云七手中的刀子,就往他们身上扎了。 宋宴是真的,半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胸前的手术刀伤,从内到外裂开了,里面的皮肉都坏死了。 苏云七要先为他,将坏死的皮肉剪掉,清理里面的污秽,才能缝合…… 没有意外,这个过程必然是很痛的,痛到…… 铁汉子宋宴忍不住,再次嚎啕大叫,叫得前院的九皇叔都听到了。 让人一打听,得知苏云七在给宋宴清理伤口,想到那天看到的画面,九皇叔不用问也知道,苏云七是怎么,给宋宴清创的。 九皇叔很是淡定“也好,是该让宋宴受点罪。” 宋宴这几天作死的行为,他也看在眼里。 之所以没有阻止,不过是…… 他对苏云七的医术,也心存怀疑。 现在看来,苏云七的医术,比他想象中的好,倒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长公主的请柬,就是在这个时候送过来的。 苏云七正忙着给宋宴清创,不走心的应了一声,就没问了…… 她虽然有意教训宋宴,让宋宴吃一点苦头,但对待伤患,苏云七却很是认真的,她听到后头也不抬,只继续为了宋宴清理伤口。 将腐烂的肉与伤口里的脏物清理干净,苏云七又拿出针线,开始给宋宴缝合。 缝合的时候,宋宴倒是配合,已没有再痛到大叫了。 当然,也可能是痛麻木了,叫不出来了。 孙大夫全程站在旁边,只盯着苏云七的动作,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不碍事,苏云七也不会说什么,只专注地做自己的事。 两刻钟后,苏云七缝合完毕。 此时,她已满头大汗。 她抬手,用手臂抹了一把汗,拿了纱布将宋宴的伤口包扎好,淡定地宣布“好了。” “呼……”宋宴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松了口气,他躺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半天才虚弱地开口,控诉地指责苏云七“你骗我!” “嗯?”苏云七正在清理医用垃圾,听到宋宴的话,扭头看了他一眼。 她骗他什么了? “你说一刻钟就能包扎好了,这都两刻了……我要喝了麻沸散,我后面一刻钟,就不会感觉到疼了。”宋宴委屈坏了。 “哦,抱歉,我是庸医嘛,诊断不准确,也是正常的。”苏云七耸了耸肩,敷衍地回道。 “你……”宋宴气炸了,挣扎着要起来,刚要动,就被亲卫齐齐按了下来“宋哥,宋哥……不至于,真不至于!苏姑娘也是为你好,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 “宋哥你悠着点,伤口要是再次崩开,你就得再疼一次了,咱们忍一时,风平浪静呀!” “就是,就是……”一众侍卫,七嘴八舌地劝说宋宴,生怕宋宴再惹怒苏云七。 “你们都站在她那边?”宋宴更生气了。 “宋哥,你别这样……”亲卫们一脸不自在,也不敢看宋宴,只小声道“咱这不是为你着想,咱们这行哪个不受伤,要是下次……” 亲卫一想到,要是他们跟宋宴一样,受了伤,苏姑娘不给他们喝麻沸散,就直接拿刀戳他们,就忍不住哆嗦。 真就得罪不起! 苏云七在一旁收拾药箱,听到亲卫的话,笑了笑…… 果然,当大夫的,就得有点个性。 脾气太好了,就只有被欺负的份。 不急,她与这些人,来日方长…… 052九皇叔说了算 给宋宴清理完伤口,孙大夫就偷偷溜了,一副鬼鬼祟祟、做贼心虚的样子。 苏云七还想着,孙大夫要有什么问题,一起帮他解答了,没想到孙大夫跑得比谁快。 苏云七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正准备提药箱走,突然想起,管家刚刚好像说,长公主给她送了帖子。 “帖子在哪?”苏云七问道。 “苏姑娘,长公主的帖子。”管家在一旁站了半天,一度以为苏云七忘了他。见苏云七终于记起了他,险些热泪盈眶。 太不容易了,他这么一个大活人,终于有存在感了。 “明天?摆宴给我道歉,在城外?她认真的?”苏云七一看这帖子,就笑了“这上面就差写上‘阴谋’二字,她是觉得我没脑子吗?” 真要有心歉,何须摆什么宴,直接上门就行了。 长公主那么要脸的人,关起门来给她道个歉,都能把长公主气死。还摆宴席,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道歉,真以为她会信…… 更不用提,宴会的地点定在城外! 城外那么大,有什么危险,她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咳咳……”曹管家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放心,我会去的,你不用担心。”苏云七嗤笑道。 曹管家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地道“那啥,苏姑娘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什么好问的……帖子能送到我面前,不就代表了九皇叔的意思。”苏云七很清楚,她算是被九皇叔,半软禁在萧王府。 能送到她面前的帖子,必然是经过九皇叔同意的。 九皇叔同意的事,她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呵呵……”曹管家干笑了一声。 难怪,他问九皇叔,要是苏姑娘不肯去,要怎么劝说苏姑娘。 九皇叔会说苏姑娘是聪明人,不需要劝说,她自己明白。 果然,苏姑娘什么都明白,根本不会为难他一个下人。 “行了,我去看一眼曹佑的伤,没事的话……我今天提前给他换药。”做决定的又不是曹管家,苏云七无意为难曹管家,说了一句就走了。 苏云七给曹佑换药时,受到了伤兵们的热情欢迎。一路喊苏姑娘的不断,且一个个语气殷勤,充满了讨好的意味。 不过,这些人倒还算有分寸,热情归热情,却没有一个人厚脸皮的开口,要她帮忙查看伤口。 伤患不开口,苏云七自是不会主动提,只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给曹佑换完药,查看了一下曹佑的恢复情况,苏云七就提着药箱走了。 走的时候,又迎来了一拨热情的欢送。 背对着众人,苏云七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ζΘν荳看書 萧王府这些亲卫,是一群极为简单的人。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一个个表现得明明白白、直截了当,不像九皇叔、长公主等人…… 一想到这,苏云七就一阵头痛。 明天的宴请,肯定是宴无好宴。依她的性格,她定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铁定会拒绝参加,可她寄人离下,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希望,我明天能活着回来!”苏云七叹息了一声,收起满心的惆怅。 她想,她能理解原主的母亲,为何花掉所有的家当,也要在京城给原主买个房子了。 在自己的家,才能硬气得起来! …… 次日一早,苏云七在下人的装扮下,一身华服,登上马车。 萧王府,观景亭。 九皇叔坐在亭子里,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 他落下一枚黑子,抬头看了一眼“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话落,便落下黑子。 顾随站在九皇叔身后,很想问九皇叔,既然担心,为何不把人叫回来。 然,看九皇叔一脸淡漠的落子,顾随又乖乖闭上了嘴。 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马车载着苏云七,直奔城外。 一个时辰后,马车抵达凤晴苑。 苏云七一下马车,就看到站在正门口的苏云七。 一见苏云七,长公主就扬起笑脸,热情地迎了上来,一把抓住苏云七的手,高兴地道“云七你可算是来了,本宫这一大早呀都在担心,就怕你生本宫的气,不来了。现在看到你,本宫可算是放心了。” “公主想多了。”苏云七后退一步,抽回自己的手。 长公主的手又滑又冰,跟蛇似的,她很不喜欢。 “年纪大了,不像你们小年轻……难免会多想一些。”长公主的手悬在半空,气得差点骂人。想到自己今天的目的,又忍住了下来。 为了不让苏云七看出来,长公主刻意笑得更大声,一张明艳的脸生生扭曲了。 苏云七默默地移开眼“长公主不想笑,还是别笑。年纪大了,笑多了,容易找褶子。” 长公主差点没绷住,关键时刻,她身后嬷嬷拉了她一下,长公主才理智回笼,强忍着怒火道“呵呵……云七真爱说笑。” 苏云七一脸冷漠地开口“我从不说笑,长公主你脸上的褶子,确实有点多,还是少笑为好,别吓到了小孩。” 都这样了,还能忍住,长公主今天图谋不小呀! 小贱人,光长了一张嘴,连话都不会说…… 等着,本宫今天就把你嘴里的牙,全拔了! 长公主咬牙切齿,在心里幻想了一下,苏云七的惨状,心情顿时好了,她无事人一般,又上前去拉苏云七“时辰不早了,其他人都到了,就等你了,我们先进去吧。” “长公主,请……”苏云七再次后退,避开与长公主的接触。 喜怒无常,暴躁易怒。 确定了,长公主不仅有病,还正在更年期。 有病又在更年期的妇人,没有理智可言,她得离这女人远一点。 苏云七保持戒备,在长公主的带领下,随同长公主一同踏入凤晴苑。 凤晴苑是皇家别院,占地万亩。院内栽满了梧桐树与紫藤花,高大的树木与娇弱的花朵交杂在一起,别有一番韵味;力与美的完美结合,让人忍不住流连忘返…… 然,苏云七却无心观赏。 她发现…… 053我有九皇叔 凤晴苑不仅大,路还特别复杂、相似,每一处的景色都相差不大,要是没有人带路,很容易迷失其中…… “王妃?”紧紧跟在苏云七身后的春画、夏雨,见苏云七皱起眉头,顿时紧张不已。 王妃是发现了什么吗? “没事。”苏云七摆了摆手,示意两女不要紧张。 记路这路事,只能指望自己,不能指望别人。 好在,她的方向感还算不错,仔细一点,应该能记清这里的路。 前方,长公主还不忘“招呼”苏云七,边走边道“云七是第一次来凤晴苑吧,你可要好好看看,这凤晴苑的景色,在皇家别院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一般人可进不来。” “呵呵……”苏云七笑而不语。 一面佯装友好,想让她放下戒心,一面又时刻不忘,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长公主知不知道,她真的很像一个小丑…… “你弟弟妹妹他们呀,就爱来这凤晴苑……说起来,你还没有见过他们吧,等会本宫给你们介绍,他们可是一直想见你呢。”说到这,长公主又笑了起来。 苏云七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长公主表演。 长公主却毫不尴尬,继续炫耀她那双年幼的儿女,说他们如何得皇上、皇后喜欢,才十几岁,得到的赏赐一个屋子就摆不下。 末了,还不忘踩一下苏云七“可惜,云七你没有在长公主府长大。不然,你也有一份。” 苏云七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仍旧没有搭理长公主,只默默地记路。 “怎么?云七你难过了?”长公主却不肯放过苏云七,不依不饶地询问。 苏云七真不想搭理长公主,可这女人实在太烦人了。 苏云七没好气地回怼了一句“我有什么难过的……我有九皇叔,我想要的,九皇叔都会为我争来,不是吗?” “男人是靠不住的,这女人呀,还是靠自己才行。像本宫,有身份有地位,本宫想要什么有什么,完全不需要看男人的脸色。”长公主一脸自得地道。 “呵!”苏云七嗤笑一声,学着长公主那阴阳怪气地语调“我也想靠自己,可是不行呀。我嫁的丈夫太能干了,我想要的……他都能捧到我面前,害我都没有机会靠自己了,真是……好讨厌哦。”苏云七 长公主嫁了两任丈夫。 是的,在嫁给渣爹之前,长公主不仅成过婚,还生了一个女儿。 长公主的前一任丈夫,死在青楼,让长公主颜面大失。 要不是如此,长公主也不至于,嫁个穷状元朗,便是后来知晓,渣爹曾娶过妻,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然,还能三嫁不成。 “男人好色,你年轻貌美时,自然什么都依你,等你年老了,你且看……他还会给你靠嘛。”长公主气得咬牙,没好气地道“没有家族做依靠,等你年老色衰,你就等着被人贱踏吧。” “没有女人可以永远十八岁,但永远有十八岁的少女。我的丈夫要喜欢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给他准备上就是了,这有何难?”果然,踩到了长公主的痛脚。 长公主不可思议地看着苏云七“你要给自己的夫君准备女人?” “有问题吗?”苏云七反问。 “不愧为是太子,一手教导出来的准太子妃,云七你还真是贤良淑德,本宫就不行了。本宫的男人,只能忠于本宫一人,他要敢朝三暮四,本宫就阉了他。”长公主不无嘲讽地道,说话时,还特意扫了苏云七身后的两个侍女。 她给苏云七安排的陪嫁丫鬟,都被苏云七送了回来,这两个丫鬟不用想也知,定是萧王府的人。 太子恶心她,恶心九皇叔,真当她苏云七怕呢。 苏云七心中冷笑,面上却是笑道“公主你想太多了……男人而已,只要能给我带来权势地位,保证我的富贵生活就行了。旁的……我不会找年轻貌的少年郎?” “你……你这些话,九皇叔他知道吗?”苏云七好大的胆子! 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长公主家住海边的嘛,我与九皇叔家事,你也要管?可惜,萧王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至少长公主就进不去。 苏云七眼眸一挑,嘲讽地看着长公主。 “你敢看不起本宫!”长公主突然抬手,朝苏云七的脸扇去。 苏云七一把抓住长公主的手腕“本王妃,不是你能打的!” 苏云七冷冷地看了长公主一眼,甩开长公主的手。 不想,长公主踉跄一步,跌倒在地“云七,本宫知道……先前都是本宫的错,你不肯原谅本宫,本宫也能理解。可本宫再怎么样,也是你的长辈,便是有九弟为你撑腰,你也不该对本宫动手!” 这是碰瓷? 苏云七瞪大眼睛看着长公主,忍不笑了。 这白莲花的套路,她可真是太熟悉! “母亲……你怎么了?” “母亲,是谁打的你?” 长公主的话刚落下,转角就跑来一对男女。 两人见到长公主摔倒在地,担心的大叫。 少女看到苏云七,红着眼睛怒吼“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打了我母亲?” 少年也是气愤地看着苏云七,怒吼“母亲说,你与我们的姐姐,同父所出的亲姐姐……你会对我们好的,你就是这么对我们好的?打我母亲!” “呵!”苏云七笑了“长公主好本事!”难怪突然就对她动手,原来在这里等她。 “发生什么事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少女与少年,正是苏云七同父异母的弟弟,两人一喊,在凤晴苑赏景的贵妇人们听到动静,纷纷跑了过来。 看到倒在地上,伤心又委屈的长公主,和站在一旁,嘴角噙笑的苏云七,一众妇人默契地禁声。 片刻后,才有一妇人上前,去扶长公主“这……长公主殿下,你没事吧?” 长公主摇了摇头,哀伤地看了苏云七一眼,苦涩地开口“本宫……” 苏云七打断了长公主的话,一脸自责地道“我知道,长公主一定会说自己没事,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说是你自己不小心摔的,你不会怪我的,可是……” 054让白莲花无路可走 苏云七话锋一转“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长公主自己摔的,是我把公主推倒在地的,就用这只手,重重地把长公主推倒在地。” 苏云七举起右手,意味深长地看着长公主“长公主,我记得我是用这只手,推的你,是吧?” 白莲花的套路嘛,她熟悉。 对付白莲花最好的办法,就是走白莲花的路,让白莲花无路可以走。 长公主目瞪口呆地看着苏云七,整个人都傻眼了,嘴巴张张合合,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苏云七把话都说完了,这叫她怎么回答? “长公主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摔坏脑袋了吧?”苏云七一脸担忧,猛地提高音量大喊“快,快宣太医,长公主摔坏……” “本宫,没事!”长公主反应过来,高声喝了一句。 苏云七是不是生来克她的! 她对付皇室宗亲,无往不利的招数,居然败在苏云七手上。 “殿下真没事,刚刚那一跤,我推得可用力了,殿下摔得可不轻。”苏云七面露关切,前提是,忽视她眼中的冷意与嘲讽。 长公主咬牙切齿地道“本宫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一个小孩子,本宫不会跟你计较的!” 苏云七把话都说完了,自己也承认了,她要是否认了,岂不是白摔了一跤。 为了假戏真做,她刚刚可是真摔,也是真疼。 “所以,殿下是说,真的是我推的你,不是你自己摔的?”苏云七收回手,也收起脸上的表情,冷冷地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还没有回答,她的女儿就气急败坏地开口“这不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的事。这里下人,就只有你和我母亲,不是你把我母亲推倒在地,难不成是我母亲自己摔的。” “哼!小人,敢做不敢当,亏得我母亲还为你说话。”长公主的儿子,也不客气地道。 “九王妃,长公主又没有说怪罪你,你这伤人的,反倒比受伤的人气性更大了。”听到动静过来的贵妇人,见长公主明摆着针对苏云七,也跟着附和道。 长公主见事情,终于回到她熟悉的状态,心中得意,面上却是故作伤怀地劝说“好了,你们别说了……云七是你们的姐姐,不可以对你们姐姐无理。” 转而,又对几位夫人道“云七还是个孩子。” 几位夫人一脸地感慨地道“也就长公主你大度,这要换作是我,今天这事,绝不会就这么善了。” “就是……有些人,不该她一点教训,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重。真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变成凤凰,也不怕摔死。” “你们……别说了。”长公主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样。 “啪!啪……” “精彩!”苏云七轻拍巴掌,大笑出声“我都快要信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她身上。 好几位夫人,都皱起眉头,显然是很不喜苏云七,有一位年长的夫人,更是不客气地道“九王妃,做人要是连基本的孝悌都没有,那就枉称为人。” “多谢夫人教诲,我也觉得有些人,不配称之为人。”苏云七意有所指地道。 不等那妇人再开口,苏云七便伸出双手,看向长公主“公主殿下,你看看我的手。” “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长公主嘴上关切,心中却很是不屑。 一双瘦巴巴的手,有什么好看的。 “我进来时,一朵浅粉色凤仙花,花瓣被风吹下来,我顺手接住了,握在了手心……刚拍巴掌,把手心拍红了,颜色可能不明显。不过,在公主你浅色的衣服上,应该能很明显地留下痕迹。”要感谢长公主爱俏,一大把年纪了,还穿象牙白这种小姑娘才穿的颜色。 不等长公主说话,苏云七就突然上前,在长公主肩膀上拍了一下。 “苏云七,你要干什么?”长公主吓得连连后退,还是被苏云七拍了个正着。 苏云七退回原地,指着长公主肩膀处的痕迹,冷笑“就是想告诉长公主,我刚要用这只手推了你,你的衣服上……应该会留下痕迹。” 很棒! 不枉费她特意握紧拳头,让手心憋出汗来。 本来不是很明显的颜色,加上汗渍,在象白牙的衣料上,就显得特别刺目了。 “你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长公主本能地,按住被苏云七拍过的肩膀,但是…… 晚了! 在苏云七开口时,一众贵妇人,就看到长公主肩膀处明显的痕迹。 再仔细打量一番,就会发现…… 除了肩膀外,其他的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 这…… 一众贵妇人脸色微变,不知说什么是好。 “母亲!”长公主的一双儿女,也发现了异常,不可思议地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身体一僵,只当没有听到,放下手,强自镇定地撩了一下长发“你看本宫,刚刚刚太紧张了,只顾着担心你了。” 云七嗤笑一声,摇头叹息道“何必呢。长公主你又不是,后宅那些争宠的小妾,何必学那小白花自残,再假装善良、无辜、大度……这招虽然管用,但对我们这些当家夫人来说,真的很让我们恶心。” 一众妇人又气又恼,总觉得她们也被骂了。 “云七,你误会本宫了。”长公主咬牙切齿,一张脸涨得通红。 可恶! 早知道苏云七留了一手,她刚刚就应该否认到底。 现在,也不会进退两难,当众丢脸。 “对对对,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一众夫人连忙附和,更有几人气恼得道“九王妃你也真是的,有什么不事早说,害得我们大家都误会了。” 呵…… 苏云七嗤笑一声,嘲讽地扫了那群贵妇人一眼,直把那群贵妇人,看得不敢与她对视,下意识的别过脸,这才收回目光,指着长公主肩膀上的污渍,笑的意味深长“殿下,你还是去换一件衣了罢,要再叫人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长公主也觉得难堪至极,匆匆丢下一句“本宫,先去更衣,各位夫人请随意。”就头也不回的离去。 这才刚开始,苏云七给她等着…… 055这是要搞大事 长公主来得很快。 苏云七刚落座没有多久,一身宝蓝宫装的长公主,就如同无事人一般,笑语嫣然地出现在宴会厅。 饶是苏云七,也不得不佩服,长公主心志之坚,脸皮之厚。 “众位夫人,本宫来迟了,还忘众位夫人勿怪。”她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众人连忙起身回礼。 长公主与众人寒暄了两句,就走到苏云七面前。 身后的下人,端着托盘机灵的上前。 托盘里,有两杯清酒,长公主取了一杯,双手握杯,姿态谦卑地递到苏云七面前“今日让云七受委屈了,是本宫的不是。你我母女一场也是缘分,还忘云七不要与本宫计较。本宫这人一向不善言辞,一切都在这杯酒里。” 话落,长公主就将杯中酒饮尽,随手做出一个,请苏云七饮尽的手势。 下人低着头,恭敬地将托盘,呈到苏云七面前。 苏云七没有接,她往后一阵子仰,傲慢又矜持地道“什么母女不母女的,咱们从来就不是母女的关系,我高攀不起长公主。再说了,出嫁从夫,我与长公主明明就是,弟媳与大姑子的关系,还望长公主牢记,别再犯同样的错了。” 长公主脸色微变,脸上的笑容也有几分不自在。 她正要说什么,就见苏云七拿起酒杯…… 长公主当下,就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然,苏云七端起酒杯却没有喝,而是连酒带杯子丢了出去“我与公主本来也就没有关系,我这人也不是受了委屈,就忍着的性子。所以,这酒,我就不喝了。” 长公主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可就在苏云七以为,她会忍不住,当众发飙之际,长公主却突然笑了出来,温柔地道“云七不想喝,那便不喝了。今天你是主角,自然是你怎么高兴,怎么来了。” 这么能忍? 苏云七抬眸,看了长公主一眼,见长公主明明气得快要杀人,垂在一侧的手臂都绷紧了,却还能笑了出来,不由地暗暗戒备…… 熊孩子突然变得安静,绝不是学乖了,而是要搞大事。 长公主这种任性傲慢,不把人放在眼里的熊大人,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明显也是要搞大事? 被当众下了脸的长公主,好似半点脾气也没有,她在苏云七身侧的空位上坐下,热情地招呼道“云七,你尝尝……看看今天的菜色,你可满意。知道你平时在宫里,跟着太子吃惯了玉膳房的菜,本宫特意进宫,向太子借了,你惯爱吃的厨子出来。也不知,他们在宫外做的,是不是跟你在宫里吃的,是一个味道。” “公主有心了,可惜我一日三餐,都是由给太后做玉膳的厨子包了。太子身边的御厨,我怕是吃不惯。”听到长公主明里暗里,暗示她与太子关系暧昧,苏云七反倒放心了。 这才对嘛,这才是长公主嘛,不膈应她,哪里像是长公主的作风。 可再放心,这宴会上的饭菜,她也不打算碰。 谨慎无大错,一顿不吃饿不死。 一再被拒,饶是长公主再怎么能忍,此时也绷不住了。 长公主“啪”的一声,重重地摔了筷子“看样子,是本宫太想当然了。今天的安排,没一处让云七你满意的。” “我与公主并不熟,公主不知道我的习惯,也是正常。”苏云七仍旧不为所动,淡淡地道“再说了,我今天也不是为了吃饭来的。长公主不是说,要给我赔礼道歉吗?开始吧!” 苏云七侧过身,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本宫,刚刚已经给你敬酒了,是你自己不喝!”长公主气得直喘粗气,高耸的胸脯不断地起伏。 要不是皇兄再三警告,不要再惹怒苏云七,她真想一巴掌拍死苏云七。 这小贱人,比她那贱人娘,还要可气。 “道歉,不应该是……斟茶磕头吗?”苏云七歪着头,一副不解样。 长公主怒极反笑“你要本公主,给你斟茶磕头?”苏云七怕不是疯了。 “看样子,长公主不是诚心道歉呀。”苏云七一叹,作势要走。 长公主气怒之下,还不忘给身侧的使眼色,让人把苏云七留下来。 苏云七这个时候要走了,她今天的气,不就白受了。 一旁的贵妇人,收到长公主的暗示,连忙起身挡住苏云七的去路“九王妃……你看,来都来了,别为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长公主那里,想必另有安排,你别着急……咱们先吃先喝着。” “对对对,来都来了,九王妃你赏个脸,多坐一会。小女听说九王妃来了,特意学了一首新曲子,想要弹给王妃听呢。” “我女儿也学了一支新舞,想要为王妃献舞呢,王妃现在要走,我们可得失望了。” “就是,就是……我们沾了王妃的光,才有机会来凤晴苑。王妃这一走,我们这些陪客的,都不好意思留下来了。” “还请九王妃,让我们多留一会。” …… 其他的妇人也纷纷开口,挽留苏云七,同时亦不着痕迹地上前,将苏云七团团围住,不让苏云七离去。 苏云七听着直想笑…… 来都来了、人都死了、大过年的、孩子还小……果然,从古至今,这四大名句都是唯一的神,没有能挡住她的威力,苏云七也无法例外! 在众人劝说之际,长公主也平复了心情,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是本宫不好,让云七你受委屈了,本宫在这里,给云七你赔个不是。既然今天的饭菜,不合你胃口,咱们就边吃点心边欣赏歌舞。这些小姑娘,可是为了今天的宴会准备了好多天,你可不能,让这些小姑娘们失望。” “对对对,王妃你快坐下。”其他夫人见长公主服了软,立刻上前,将苏云七拉了回去。 不知何时,春画与夏雨,都被她们隔开了。 苏云七知道,她今天轻易走不了,也不挣扎,顺势坐了回去。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她今天走了,难保不会有下次。 她倒要看看,长公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056我劝你善良 不屑、嘲弄、鄙夷、轻视、看不起……各种眼神复杂的眼神,交织在一起,着实让人难堪。 这也就是苏云七,但凡换个脸皮薄一点的小姑娘,怕是恨不得当场社死。 被一众夫人挤开,好不容易甩开下人,站在苏云七身后的春画与夏雨,面上也有几分难看,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苏云七却淡定得很,她轻笑道“评断一首曲子好不好听,还得先会琴。那我要觉得猪肉好吃,然不成还要会养猪?” “古琴何等高雅之物,怎能与那脏物混为一谈!”谢蕴然一甩衣袖,轻蔑地冷讽“苏姑娘你还是好好学一学,别在外面丢九皇叔的脸!” 苏云七这么一个粗鄙的女人,她根本不配嫁给九皇叔! 听这语气…… “你喜欢九皇叔?”苏云七一脸玩物地道。 谢蕴然身形微僵,面色一白,可很快就恢复如常,并掷地有声地道“九皇叔为护国土、百姓,征战边疆,像他那样的大英雄,小女子自是崇拜、敬佩不已。” “很机智。”聪明地避开了她的问题,把对九皇叔的倾慕之情,拔高到家国天下的高度。 不愧为是世家名门贵女,这个回答她给满分,不怕对方骄傲。 隐藏在心中的爱慕之情,被苏云七强行点破,谢蕴然只觉得自己难堪至极,她控制不住地嘲讽“九王妃,你还是回去多学学,在没学好基本的礼仪之前,我劝你别出来丢人现眼。” 有谢蕴然开头,其他人也不客气,明里暗里地讽刺道“九王妃确实该回去多学学。不然,每次听琴看舞,只会说好听、好看……可真是丢人了。” “九王妃是什么出身,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可别太为难人了。” “泥腿子爬上来的,身上那股子泥腥味,还没有洗干净……真以为嫁给九皇叔,就成凤凰了。” “也就是命好,有个为她不要命的娘。不然,她这样的人,别说嫁给九皇叔,与咱们在这平起平坐,就是给我们当丫环都不够。” “你们……”这些人说话,真的太难听了,春画与夏雨气得脸都变了。 然,她们刚要为苏云七出头,就被苏云七阻止了。 苏云七脸上笑容不变,含笑倾听,每当有人开口,她都会认真看着对方,然后点头,好似很赞同…… 这么一来,叫众人怎么说得下去。 很快,一群贵妇人,就憋屈地闭嘴了。 这时,苏云七才施施然地开口“谢姑娘,你知道,你身上有多少根骨头吗?每块骨头长什么样吗?” “我要知道这个干吗?”谢蕴然羞辱完了苏云七,正准备从台上下去,听到苏云七的话,脚步一顿,哼了一声。 “你生而为人,连自己身上有多少根骨头,每个骨头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还配做人吗?”苏云七说完,顿了一下,而后模仿谢蕴然先前的口吻,说道“谢姑娘,你还是回家好好学学,在没学好基本的常识前。本王妃劝你,另出来丢人现眼。” “我不知道,你又知道了。”谢蕴然被苏云七气得不行。 这个学人精! “我连自己身上,有多少块骨头都不知道,我哪好意思出门。”苏云七笑语嫣然地道。 谢蕴然气得一脸涨红“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你倒是说说……你身上有多少块骨头,分别长什么样?” “要不要我画给你看?”苏云七反问道。 “你画!”谢蕴然气愤地道。 苏云七轻笑一声“你配吗?” “你……”谢蕴然气得眼睛都红了“你耍我!” “本王妃就是耍你,你又能拿本王妃怎么样?咬我吗?”苏云七双手环抱,往椅背上一靠,端的是纨绔又傲慢。 远处…… 一长相阴柔的男子,借着千里眼,看到这一幕,笑了“果然有意思,告诉长公主,她的安排我很满意。这女人,本少主要了。” “少主,那是九王妃,九皇叔的女人。”他身后的护卫,眉头微皱,板着脸劝说。 “不是九皇叔的女人,本少主还看不上呢。还不快去安排,本少主今天,就要享用她!”阴柔男子似想到什么,桀桀一笑。 九皇叔有什么了不起的…… 九皇叔的女人,还不是一样,要在他身下讨饶…… 057肉戏它来了 公主府的下人,半是强迫半是客气地,将谢蕴然哄下了台。 谢蕴然双眼通红,眼中泛着泪光,下台前,还不忘狠狠地瞪苏云七一眼…… 苏云七没跟小姑娘计较,只淡淡地一笑。 “装模作样,虚伪造作。”谢蕴然没好气低骂了一声。 说是低骂,那声音,却足够主桌上的人都听到。 苏云七摇头轻笑…… 果然是被宠坏的小姑娘,脾气真大。 是的,对上辈子活了二十六年的苏云七来说,这些十五六岁的贵女,真的就是小姑娘。 当然,南安将军府那位南洛水除外。 那位,年纪不大,心智却很成熟。 当然,最主要的是,那位对她充满了恶意。她不止一次,在南洛水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她从来不会低估,任何人的恶意,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孩子。 谢蕴然挑衅不成,反被苏云七给压了下来,让很多贵女都打消了,上台表演的念头。 当然,也不排除她们不想,给苏云七这个什么都不会的王妃献艺,显得跌份。 宴会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众人坐着都有几分不自在,唯一苏云七神情如故。 就在这时,长公主的女儿站了起来“我想为姐姐舞一剑舞,不知姐……” “停!”苏云七打断了小姑娘的话“称呼不能乱,乖呀,叫皇婶。” “皇婶!”小姑娘憋屈地喊了一声,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苏云七欺负了她。 苏云七暗自叹息了一声…… 对不起,她要自打脸了。 这些十五六岁的贵女,还真不是什么单纯善良的小姑娘,这心眼一个比一个多……她不配,当她们的长辈。 “取剑来!”小姑娘红着眼睛大喝。 “郡主!”下人捧着一把,系着红色如意节的长剑,呈到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没有取剑上台,而是直接抽剑。 剑身单薄如翼,泛着寒光,苏云七对冷兵器还算了解,一眼就看出这是一把好剑。 最主要,这把剑开了刃,且锋利异常,根本不适合用来表演剑舞。 苏云七再次叹息,看小姑娘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慎重。 并暗暗提醒自己,这些祖国花朵一样年纪的小姑娘,真不是什么脆弱的小花骨朵,她要轻视她们,可能脸会被人打得啪啪响…… 小姑娘抽剑,二话不说,后退一步,就在主桌旁边舞了起来。 还别说,刚刚还红着眼睛,一副受了委屈样的小姑娘,一舞起剑来,整个人英姿飒爽,英气不凡,配上特意编排的舞蹈,刚柔并济,极具观赏性…… 前提是,这小姑娘手中的剑,别有事没事的,就往她脸上的招呼。 好几次,小姑娘的剑尖,都扫了她脸上,看到她本能地避退。在众人看不到的方位,小姑娘挑衅地看着她,又把剑收了回去。 一次两次,她还以假假的告诉自己,这是巧合,这破剑舞就是这么编的。 七八次了,苏云七真骗不过自己。 这小姑娘,在算计她。 人都有惯性,如果这剑每每挥到自己面前,都会顺势收回。次数多了,脑子里就会自动认为,这剑没有威胁性,下次挥过来就不会躲了。 突然,小姑娘剑锋一转,速度加快,陡然变得凌利起来。 众人纷纷叫好…… 就在这时,小姑娘猛地一剑挥出,杀气腾腾地刺向苏云七的面门…… 来了! 苏云七看到这一剑,半点也不例外,右手在椅子上一撑,旋身而起,潇洒地避开了小姑娘的剑。 “啊!”小姑娘一剑刺空,尖叫一声,而后…… 苏云七就看到,小姑娘手腕一转,剑刃向外,卷起主桌上的桌布,将其甩向苏云七。 小姑娘甩完,就重重地跌倒在地,手中的剑,也飞了出去。 “嘭!”一时间,盘碟乱飞,酒菜肆溅,一众贵妇人尖声大叫,连连起身后退,下人也及时上前相护,却仍旧没有逃过,被酒菜溅一身,盘子砸脸的命运。 苏云七算是退得远的,可衣服仍被菜汁溅脏了。 当然,坐在主桌上的长公主也不例外,所有人都狼狈得很。 罪魁祸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摔趴在地上,脸着地,牙齿磕出血,手腕也擦破了,额头也磕出了一片青紫,比她们任何一个人都惨。 就小姑娘这惨状,苏云七要说小姑娘是故意,铁定会被人鄙夷。 就凭小姑娘这一身伤,这哑巴亏,她吃定了! 一被下人扶起来,小姑娘就吓得直哭“呜呜呜……母亲,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这样。” 小姑娘边哭边打嗝,一副吓狠了的样子“我以前舞剑的时候,从来没有失望过。这一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小姑娘说这话时,不忘怯怯地看苏云七一眼,那一眼充满了委屈与伤心。 小姑娘什么也没有说,可这一眼,足够让众人明白,小姑娘的失误与苏云七有关,甚至可以说,是苏云七造成的。 要不是苏云七突然起身,就不会有这一场混乱。 厉害了,我的小姑娘! 苏云七真的服了! 这一局,她输得不冤枉。 这话术水平,这段数…… 大的白莲,小的绿茶,还都豁得出去,堂堂金枝玉叶,不惜弄伤自己来陷害她。 她不输,谁输! “郡主别哭,我们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有些人呀……就是上不得台面!”主桌上的贵妇人,看到自己一身菜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向苏云七。 有那被盘子砸了脸的,更是气不过的指搡骂槐“果然龙生龙,凤生凤。有些人哪怕攀上高枝,也改不了一身的卑贱气!” “本夫人真是羞于与她同桌。” “真是倒了血霉。” 这些夫人没有指名道姓,但每个开口的人,都要瞪苏云七一眼。 苏云七默默望天…… 没点名,她绝对不认。 本来嘛,这关她什么事,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皇婶,还有众位夫人,都是我的不是,我……我给你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满脸泪水的小姑娘,哭着给众人道歉。 “没事的郡主,这不关你的事。” “只是衣服脏了而已,我们换一身衣服就好了,郡主不必自责。” “就是,真正该道歉的人不是郡主,而是某人。” 一众夫人见小姑娘吓坏了,不顾自己的狼狈,连忙出声安慰,同时不忘气狠狠地瞪苏云七。 苏云七“……” 就很憋屈,但这事她真没法解释。 小姑娘做得太漂亮了。 活了一大把年纪,结果却被个小姑娘给算计了,她真脸疼…… 058好人妻 主桌所有人的衣服,都沾了菜汁,根本没法看,宴会自是继续不下去。 长公主一脸愧疚地站出来,招呼大家去换衣服。 身上又油又腻,有几位夫人的头发上,都泼到了油渍,不梳洗一番根本没法见人。 众人没有拒绝,纷纷随下人离去。 “我没带备用的衣服,就不用换了。”苏云七还好,只衣服弄脏了,而且她也没有形象负担,便是一身油腻腻,她也能大大方方走出去。 苏云七拒绝,随同长公主去换衣服,转身就走…… 没吃个猪肉,还没有看过猪跑嘛。 不管什么时候,换衣服总是出意外最多的时候。 受皇宫的事影响,春画与夏雨也怕出事,在长公主开口邀请前,先一步挡在苏云七面前,恭敬却又不失强势地道“长公主,众位夫人……我们王妃累了,还请众位夫人体谅一二,不要再挽留了。” “今天确实是本宫安排不周,扫了众位的兴。云七既然想走,本宫也就不挽留了。来人,替本宫送客。”长公主一扫先前的委屈与慈爱,冷着脸开口,无声地告诉众人,因为苏云七不给面子的行为,她生气了。 一众夫人看着苏云七,摇摇头,显然是看不上苏云七…… 苏云七只当没看到,礼节性地朝众人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这些人都是长公主请来的,不说跟长公主一丘之貉,但也是站在长公主那边的,这些人不喜她再正常不过。 她要为此难过,那就是蠢了。 苏云七走得干脆,长公主也毫无挽留之意,发生了这样的事,斟茶道歉之事,也就无疾而终了。 苏云七来赴宴,也不是为了长公主的赔礼道歉,她只是不得不来。 长公主赔不赔礼的,她压根不在意。 苏云七带着春画与夏雨,随同下人朝外走去,然…… 没走两步,领路的下人一个转身,突然消失不见了。 “王妃,人不见了。”春画与夏雨脸色骤变,快步追了上去,却连个影子都没有追到。 此地的路线错综复杂,诡异得很,两人怕走散,也不敢追远了,追了两步就折了回来。 “迷宫?”苏云七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越看越觉得,凤晴苑这路径设计很像迷宫。 指不定,还加了她不懂的阵法。 可惜,她不懂阵法,也就看不出来。 春画与夏雨也不懂,两人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奴婢不懂,也看不出来。” “行吧,我们试试看,看看能不能走出去。”苏云七进来时,刻意记了路,倒是比春画与夏雨二人强了一点,便走在前面为二人带路。 凤晴苑的路着实复杂,苏云七的方向感不错,甚至还刻意记了路,还是有好几次走进了死路。 “你们俩跟紧一点,别走散了。”苏云七越走,越觉得这路不对,时不时回头提醒春画与夏雨。 这地方太过诡异,要走散了,真是找都找不到。 “王妃放心。”两女也提高了警惕,一步不错地紧跟在苏云七身后。 远处,凉亭上。 阴柔的男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果然不是草包美人,知道事情不对就跑。可惜了……本少主看上的女人,就没有能跑掉的。” 男子面色潮红,狭长的眸子满是兴奋之色,舔着唇道“这女人,本少主真是越看越喜欢了,迫不及待地想尝一尝她的滋味了。” “少主,这是东陵……”身后的护卫冷着脸,出声提醒道。 男人毫不在意,只有满满的兴奋之色“怕什么,又不是处子。便是被本少主睡了,他萧天寒也不会知道。便是知道又如何,他还会为了一个残花败柳,杀了本少主不成。” “少主……”护卫还要劝说,阴柔男人却是迫不及待地道“快去把那两个碍眼的丫头处理了,本少主等不及了。” 护卫顿了一下,阴柔男人突然转身,阴恻恻地瞪向对方“怎么,本少主命令不动你了?” “是,少主。”护卫脸微白,不敢多言,转身,迈着沉重地脚步离去。 凤晴苑内,苏云七带着春画与夏雨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她熟悉的路。 苏云七长松了口气,转身对两人道“接下来,我……” “唔!” 就在这时,两道黑影突然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捂住春画与夏雨的嘴,不给二女反应挣扎地机会,将两人分别拖入两侧的花丛中。 “春画、夏雨!”苏云七拨开花丛,追了上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苏云七谨慎地退了回来,发现原先熟悉的路,变了。 她此时,已分不清方向,也不知自己站在什么方位。 “果然布了阵!”哪怕再不懂,苏云七也能明白了。 “九王妃,我家少主有请!”一长相普通,身着灰衣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挡住了苏云七的去路。 他嘴上说着请,手中的长刀,却架在苏云七的脖子上,摆明了不接受拒绝。 “你家少主,是何人?”苏云七面不改色地问道。 这人口中的少主,莫不就是,九皇叔非要她,接受长公主邀请的原因? “九王妃去了,自会明白。”灰衣男子面无表情地道,仔细看会发现,他看苏云七的眼神透着同情与怜悯。 苏云七皱眉“我若……” “我劝九王妃配合一点,你不会想知道,拒绝我们家少主的后果。”灰衣男子截住苏云七的话,警告道。 苏云七深吸了口气,将手背在身后,以衣袖掩住手,将麻醉针握在手上“请带路!” 灰衣男子的目光,从苏云七的手臂扫过,再次警告道“九王妃还是少玩些花样,我们家少主脾气不好。” 他们家少主不仅好人妻,还十分地暴虐。 这些年,死在他们家少主床上的妇人,不知凡几。 其中也不凡身份高贵之辈,可最后…… 还不是不了了之。 只要好处给得足够,那些妇人的丈夫,并不会把一个失了贞节,死都死了的女人当回事。只会当她们是脏东西,甚至死后连尸都不收。 便是有那不知好歹的,非要讨个公道,最终也只是家破人亡。 这些年,他看得太多了。 眼前这个女人,目光清澈,年轻尚幼,他一时没忍住,才会多说两句。 但也仅限于此…… 059想要与王妃春风一度 在迷宫一样的小道里七转八拐,在苏云七快要转晕之前,灰衣护卫终于把苏云七,领到一座小院前。 小院位于什么方位,苏云七分辨不出来,只知这院子应该挺偏的,因为四周除了这院子,什么也没有。 护卫没有进去,指着院门道“我们家少主在里面等王妃,王妃请。” 来都来了,也走不掉了。 苏云七没有多言,大方地推门而入。 入眼所见,是一座小花园。 小花园里花团锦簇,里面的花完全不受季节限制,什么菊花、牡丹、芍药、茶花都有,甚至还有盛开的梅花与桃花。 这地方,苏云七真觉得邪门得很。 穿过小花园,就见一粉衣侍女,站在台阶下。 看到苏云七,粉衣侍女缓缓上前“我们少主,请九王妃入内,沐浴更衣。” 这是嫌她脏? 苏云七看了一眼,衣襟前明显的油渍…… 说真的,她自己也嫌脏。要不是防着长公主下黑手,她铁定会先换衣服。 可不想,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没有防住,还是要在这地方换衣服。 苏云七随侍女入内。 屋内,挂满了大红色的纱幔。 随着门打开,纱幔随风轻扬,飘逸之际又有那么几分香艳。 纱幔后方,是一方浴池。 浴池很大,三五人同时下浴池,一点问题也没有。 浴池里已注入了热水,水雾萦绕,红色纱幔来回飘荡,透着几分暧昧之气。 这地方…… 苏云七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哪怕她只有跟九皇叔一次不愉快的经历,苏云七也明白,那什么少主想要做什么…… 皇上这事到现在,还不死心的,要她给九皇叔戴绿帽子,生下一个孩子。 在宫里安排侍卫不成,这又给她安排了一个什么少主,还真是……够恶心的。 “奴婢为九王妃宽衣。”粉衣侍女上前,就要为苏云七解衣服。 苏云七侧身避开,抬手挡住粉衣侍女“叫你们少主出来。” “九王妃,我们少主不喜欢被人拒绝。”粉衣侍女一板一眼,再次上前“还请九王妃宽衣沐浴。” “所以,你是听不懂人话了?”苏云七一把抓住侍女的手,一个擒拿术,将侍女的手反剪至身后。 “奴婢劝九王妃,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侍女挣扎了一下,却换来苏云七更加暴力的压制。 苏云七将侍女死死按住,没高声道“阁下要见我,我来了,是不是该出来?” “九王妃果然有意思,不枉费本少主等这么久。”一身着青色纱衣,露出大半胸肌,面容阴柔,身形高瘦的男子,赤着双足,从大红纱幔后方走出来。 男子长相阴柔俊美,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眸狭长,透着淫邪之气,生生毁了他俊美的面容,让人心生厌恶。 “阁下是何人?我与你……可有仇怨?”相由心生,只一个照面,苏云七就知她不喜此人,但也不否认,此人一身贵气,姿态傲慢,显然不是普通人。 这样的人…… 是皇上能驱使动的? “神庙少主,皇甫觉。”皇甫觉手中持着一把玉骨折扇,啪的一下打开,赤足上前,姿态风流。 “南洛水请阁下来的?”苏云七认识的人,并且仇视她,恨不得毁了她的人中,就只有南安将军府的南洛水,与神庙有关系。 “她还没那个本事,能请动本少主。”皇甫觉在苏云七面前停下,手指轻动,将折扇收拢,轻佻地用折扇挑起苏云七的下巴。 苏云七别过头,却发现这个叫皇甫觉的男子,看似随意一挑,却是用了暗劲,她根本动弹不了,只能任由男子,像打量货物一般打量她。 皇甫觉盯着苏云七的脸看了半晌,轻佻地开口“五观标志,端庄大气中透着妩媚的风情;眉眼散而不乱,应是刚破瓜不久;尤其是这一双眼,清澈中透着坚定与不屈,能称得上一句极品。” 皇甫觉手中的折扇一动,挑开苏云七的外衣,顺着苏云七的脸,落下锁骨、双胸、腰腹和双腿“可惜了,身段虽玲珑,却有些过于削瘦,要是再丰腴一些,把玩起来,想来更有意思。” “阁下想要干什么?”皇甫觉带着情色的目光,仿佛她全身赤裸一般,让苏云七厌恶地皱眉。 皇甫觉倾身上前,附在苏云七耳边,暧昧呢喃“想要与王妃春风一度,王妃可愿否?” 话落,皇甫觉轻舔了一下,苏云七的耳垂。 “无耻!”苏云七只觉得一阵恶心,连连后退,同时将手中的粉衣侍女,推向皇甫觉,转身就往外走。 然,刚走两步,皇甫觉就如同鬼魅一般,挡在她面前,手中的折扇抵在她的锁骨处,阴柔的脸阴沉得吓人“看样子王妃是不愿了。” “谁派你来的?”苏云七只觉得锁骨生痛,连连后退一步。 同时,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扫向四周,想要寻找出口。 这人看似阴柔,实则武功高强,不需要交手,她就可以肯定,她不是对方的对手。 硬碰她毫无胜算,她必须得想办法跑…… 粉衣侍女摔在地上,很快就爬了起来,她飞快地退了出去。 出去时,还不忘将门关上。 “这世上,没有能支使得动神庙少主。”皇甫觉再次上前“本少主,只为美人而来。” 皇甫觉上前一步,苏云七就后退一步“我自认不是美人……论美,南洛水比我更出彩。” “青涩单薄,全身都是骨头,毫无风情的青果子,怎么能与王妃媲美。在本少主眼中,王妃比南洛水诱人千百遍。”皇甫觉说得一脸认真,显然…… 他真是这么想的。 草! 苏云七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这神经病,他好人妻,现在盯上了她。 “九王妃,你还是乖乖从了本少主。本少主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耐心也有限……等到本少主出手,你可就有苦头吃了。”皇甫觉就像是戏弄老鼠的猫,把苏云七逼到浴池边,便停了下来。 手中的折扇,再次滑入苏云七的衣襟。 苏云七按住衣襟,咬牙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可以选择享受……放心,本少主对听话的美人,一向温柔,不会让你死在床上。”皇甫觉停了下来,只脸上的笑更加的放肆。 他看中的猎物,绝不可能,逃出他的手心…… 060弄不死你也要弄残你 皇甫觉倾身上前,逼近苏云七,狭长的眸子微眯,阴鸷邪气,滑入苏云七衣襟的折扇虽没有动,却也没有抽出来。 显然,苏云七没有选择。 苏云七冷冷地回视皇甫觉,没有退让。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的杀意一触即发…… 然,就在皇甫觉以为,苏云七定会誓死不从时,苏云七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眼中一片死寂,她拍开皇甫觉折扇,冷脸道“放手,我自己来!” 皇甫觉桀骜大笑,手腕向内一折,收回扇子“坏了皇上好事,爬了九皇叔的床,还能全身而退的女人,果然就是聪明。” 苏云七面无表情,缓缓解开外衣…… “有意思。”皇甫觉饶有兴趣地看着,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另一只手的手心…… 很快,外衣落地。 苏云七的手,放在中衣的盘扣上,顿了一下,皇甫觉便催促道“继续!” 苏云七放在盘扣上的手指泛白,显然是用了极力的力气来克制自己。 她看着皇甫觉,轻咬下唇,眼中隐有泪光,一副屈辱样。 皇甫觉笑的更张狂“你要不继续,本少主可就亲自动手了。” 他就喜欢,看这些女人,一脸贞节烈女样,却又不得不服从他的样子。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我脱!”苏云七闭眼道,眼角似有一滴泪珠滑出。 “这才乖嘛。”皇甫觉大笑,一脸玩味地摩挲着下巴,然……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 苏云七身子一歪,突然扑向皇甫觉。 “王妃这也太主动了。”皇甫觉还以为苏云七,已经想开了,正张开双臂去抱人,不想苏云七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料,对着他大腿和小腹中间的位置,狠狠一抬膝盖。 武功再高的男人,这一处也是弱点,苏云七就不信,皇甫觉不会痛! “啊!”没有意外,皇甫觉痛叫出声,猛地弯下腰。 “咻!咻……” 就在他弯腰的刹那,苏云七手腕一甩,数枚浸了麻醉药的袖箭,从她手背射出,箭箭射向皇甫觉要害。 袖箭射出,苏云七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她飞快地上前,划向皇甫觉的颈脖。 “贱人,居然敢骗本少主!”皇甫觉察觉到威胁,顾不得下腹的剧痛,反手就是一击,将袖箭击飞。 战斗的本能,让苏云七迅速后退,而后一个快速旋转踢腿,将皇甫觉手中的扇子踢飞。 皇甫觉后退一步,一脸阴狠“没想到还是只野猫,本少主小瞧你了。” 苏云七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杀气,哪里还有被逼脱衣服的屈辱与不甘。 虽已料到,苏云七是在耍她,可看到苏云七没有半丝情意,如同女杀神的样子,皇甫觉还是气得不行……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栽在女人手里。 “咻……” 近身攻击失败,苏云七再度,将手腕处的袖箭射出。 袖箭直击皇甫觉的咽喉处,皇甫觉侧身避让。 同一时刻,苏云七再次持着手术刀上前,挥向皇甫觉的颈间。 皇甫觉往后一仰,上身几乎与地位持平。 苏云七手中的刀,擦着皇甫觉的鼻子飞过。 一击落空,皇甫觉直起身,以手为爪,攻向苏云七“该我了!” 皇甫觉的动作又快又阴狠,苏云七躲避不及,左肩被皇甫觉的五根手指扎穿,鲜血涌出…… 苏云七痛叫一声,硬撑着一个旋身,挣脱皇甫觉的钳制,以一个漂亮的身法,跃至皇甫觉背后,将手中的手术刀,狠狠扎进皇甫觉的背部…… 皇甫觉一脸杀气,反手一抓,一把抓住苏云七的头发。 皇甫觉阴冷一笑,用力一拽“本少主看你往哪里跑。” 苏云七被生生拽了回来,痛闷一声,指尖银光一闪,反手就是一刀,毫不犹豫地将长发斩断,猛地往前冲…… “有魄力!”皇甫觉一把丢掉手中的碎发,追了上去。 苏云七冲得极快,一眨眼的工夫,就冲到墙面前。 “我看你往哪里跑。”皇甫觉大笑,速度缓了下来。 然,就在苏云七即将撞到墙面的刹那,苏云七一把抓住,在房间来回飘荡的大红薄纱,借着薄纱的力量,脚踏墙面,冲向屋顶,一个翻身落下,跳到皇甫觉的后方…… “咻!咻……”又是两箭,射向皇甫觉的背后。 皇甫觉转身,抬手将袖箭击落,第三箭却紧接着而至,擦着他的肩膀飞了出去。 皇甫觉身上只有一件,又薄又透的青纱,袖箭划破了他的衣服,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完成这一系列攻击后,苏云七也近乎脱力。 她狼狈地倚在柱子上,右手捂着左肩的伤口,脸都疼白了。 皇甫觉没急着动手,他抬手舔了一下手臂上的伤,目露凶光“从来都是本少主,让女人见血。你是第一个,让本少主数次见血的女人。” 苏云七冷笑“上一个打我主意的男人,全部死在我手上。今天,我就是弄不死你,也要弄残你!” “有胆识!”皇甫觉只觉得下腹处一痛,脸色更加难看了“你还是第一个,敢说弄残我的女人。” “我更希望,今天弄死你!” 不等皇甫觉出手,苏云七手握手术刀,再次冲向皇甫觉…… “自寻死路。”皇甫觉冷笑,抬脚踹向苏云七。 然,眼见皇甫觉就要踢中苏云七,苏云七却突然,将手中的匕首掷出…… “哗啦……”一片红色纱幔落下。 苏云七曲膝跪在纱帽上,身体往后一仰,借力猛地一冲,从皇甫觉脚下滑了出去。 皇甫觉反应极快,一个反身落下,抓住地上的纱幔,用力一拽,要将苏云七拖回来,苏云七却又迅速弹跳而起,冲向窗户。 皇甫觉这样的人渣,罪该万死。 她想要弄死皇甫觉,可她不是皇甫觉的对手。 比起豁出一条命去杀皇甫觉,她更想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想跑,没门!”皇甫觉将手中的纱幔,甩向苏云七。 可就在纱幔甩出去的刹那,皇甫觉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反应迟钝,仿佛中了蒙汉药一般,而他完全不知何时着了苏云七的算计。 “贱你,竟然敢给我下药,我要杀了你!”皇甫觉狂怒大吼,暴戾地下令“神卫,杀了她!” “嘭!”的一声…… 回答她的,是苏云七破窗而逃的声音…… 061跑路吧 灰衣护卫守在院子外。 屋内的打斗声,他听到了。 皇甫觉的痛叫声,和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他也听到了。 没有皇甫觉的命令,他不能动。 当然,他也不愿意动…… 他是人,助纣为虐久了,也无法泯灭人性与良知。 然,此刻,皇甫觉一声令下,灰衣护卫便是不想动,也得动。 听从皇甫觉的命令,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使命。他不能反抗,也无力反抗。 几乎是同一时刻…… 苏云七破窗而出的刹那,灰衣护卫就出现了。 他一个跃起,挡在苏云七面前,手中的刀,指着苏云七的心口“九王妃,束手就擒吧。” 但凡被他们少主盯上的女人,就没有一个,能逃得出他们少主的手心。 从来没有! 这位刚成为九王妃的女人,也不会例外。 苏云七面无惧色,轻笑出声“你们少主中了毒,全身无法动弹。不想你们少主,以后成为活死人,你最好放我走。” 灰衣护卫握剑的手,纹丝不动,看向苏云七的眼神,也没有一丝波澜,好似没有听到苏云七的话一样。 屋内,倒在地上,无法动弹,意识渐渐模糊的皇甫觉,察觉自己中的不是蒙汉药,听到苏云七的话,猛地一惊,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说道“让她,交出解药。条件,放她走!” “交出解药,我放你走。”灰衣护卫重复道。 “想要解药?自己去找!”苏云七取出一粒,萧王府的孙大夫,为她配制的蒙汗药,狠狠掷向一旁的花丛中,而后猛地往外冲…… 果然,很聪明! 是他们少主,会喜欢的妇人。 灰衣护卫深深地看了苏云七一眼,收起长刀,一个掠起,飞身花丛,在药丸落地的瞬间,将药丸接住。 灰衣护卫知道,他只要轻轻抬脚,就能将苏云七抓回来,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拿着药丸,朝房内走去。 他不需要做多余的事,他只要听从少主的命令就好。薆荳看書 …… 苏云七没命地往前跑,头也不敢回。 她不知道出去的路是哪条,她只知道,她必须快点,再快一点…… 绝不能,让那个人渣的手下,追上她。 一路狂奔数百米,左肩那五个指窟窿的伤,不断往外渗血,苏云七疼得脸色发白,牙关发颤,却不敢停下来。 直至力竭,实在跑不掉,苏云七这才不得不,放缓速度。 这一缓下来,就发现…… 没人追上来。 “怎么回事?”苏云七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一眼,一脸诧异“居然真的不追?” 苏云七很是不解,却也庆幸对方没有追过来。 她能从皇甫觉手中逃脱,不过是占了出其不易,还有皇甫觉自大傲慢,没把她放在眼里的便宜。 要是再来一次,她铁定跑不掉。 磨刀不误砍柴工。 苏云七伤口疼得厉害,也没有力气再跑了。她寻了一个角落坐下,靠着墙角微微喘气,待到气息平稳下来,这才为自己清理伤口。 皇甫觉那一抓,在她的肩膀上,留下了五个深可见骨的指洞,可见皇甫觉力气之大。 这伤,按说要仔细清创、包扎,但此刻实在没那个条件,苏云七能做的,就是洒上止血、止痛的药粉,先暂时将伤口包扎起来,等到安全的地方,再重新清理…… 为了接下来的逃跑,苏云七给自己打了一针止痛针,将伤口包扎好,确定不会再渗血,便继续找路。 中途,她试着找过春画与夏雨的踪迹,却半点痕迹也没有看到。 没办法,苏云七只能放弃。 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苏云七很快就走到了,长公主假摔,诬陷她的地方。 “应该是没有错了。”走到这里,苏云七心里已有七分的把握,能走出凤晴苑。 余下的三分不确定,则是因为这凤晴苑里的阵法。 她完全不懂奇门八卦阵,要是再次踏入阵法中,她也一点办法也没有。 苏云七按原先记下的路,原路往外走…… 刚走到假山处,就看到被人,丢在假山脚下的春画与夏雨。 苏云七快步上前,确定二人只是昏迷不醒,松了口气。 给两人喂了药,又狠狠地掐了掐二人的人中,终于将二人弄醒了。 二人见到苏云七,一阵激动“王妃,你没事吧?” “王妃……” “小声点!”苏云七抬手往下压了压,左右看了看,见没有惊动人,这才松了口气“别嚷嚷……要是能起来,就赶紧起来,我们先出去再说。” 九皇叔给她安排的这两个丫鬟,据说有功夫傍身,可她真看不出,这两丫鬟能保护她。 每次她出事,这两个丫鬟不在不说,还得她来救她们。 真不知,到底是谁保护谁。 “是,王妃。”二女低声应了一句,缓了片刻,便相互搀扶着起身。 苏云七见二人虽虚弱,但还能走,就没有再管…… 她自己还是伤患,实在没有力气,照顾她们。 还是和之前一样,苏云七在前面带路,二人紧紧跟在身后。 这一次,三人很幸运,没有遇到奇奇怪怪的阵法,也没有在园中迷路。 在苏云七的带路下,三人花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走出了凤晴苑。 “走,去找马车,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苏云七眼眸微动,对春画与夏雨说道。 “奴婢去寻马车。”春画恢复得更快,主动请命。 苏云七却道“你们一起去,有个照应,安全一些。” 春画一脸担心“可是王妃你一个人……” “我有自保的能力。”苏云七淡淡地道。 春画与夏雨想到,这两次苏云七遇险,都是苏云七自己脱困的,也没脸再多说。 二人互相搀扶着,去寻马车。 苏云七在一旁,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确定二人看不到她了,苏云七转身,拐向另一侧。 抱歉了,萧王府她不打算回了。 先前,她怕太子恼羞成怒暗杀她,再加上没有路引,无法出城,呆在城内还算安全,就没想过离开京城。 毕竟,她对外面不熟,一个女子孤身在外,就是再谨慎,也难免会遇到意外。 为了小命着想,她没想过离开京城,至少短时间内,在没有弄清外面的世界前,她没打算出城。 可不想,就是当时的谨慎害了她,害得她骑虎难下,被迫卷入皇室兄弟的权力斗争中。 现在,她人都出城了,且呆在京城,比外面还要危险,她这个时候不跑,什么时候跑…… 062她就是个饵 苏云七来时,就刻意观察过地形,很快就找到了马厩。 挑了一匹看上去温驯的小母马,苏云七果断撬开锁,把马偷了出来。 没有惊动任何人,苏云七把马牵了出去。走远了,这才翻身上马,打马朝京城相反的方向跑…… 小母马看着温驯,跑起来速度却不慢。 不过片刻,苏云七就看不到,身后的凤晴苑了。 “终于,跑出来了。”看着被她远远甩在身后的凤晴苑,还有京城,苏云七只觉得天都蓝了,空气都新鲜了,甚至伤口都没有那么痛了。 说到伤口,苏云七发现…… 一阵奔跑下来,她的伤口裂开了,又在往外渗血,隐隐还在作痛,显然止痛针,都快止不住疼了。 想到穿越以来,遭遇的一系列糟心事,苏云七忍不住,骂了一句“贼老天,就是不肯放过我!” “不是老天爷不肯放过你,是有人不肯放过你。”一道粗犷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 “什么人?”苏云七脸色大变,猛地拉紧缰绳,控制小母马停下来。 “九王妃,燕十三恭候多时!”全身被黑衣包裹,身背黑色大弓与箭矢的燕十三,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 “燕十三?那晚暗杀九皇叔的刺客?”这个名字苏云七只听过一次,但一次,就足够叫她印象深刻。 那一晚,燕十三的三箭齐发,与九皇叔的冷酷,深深地烙在她的记忆里。 “我是杀手,拿钱办事。”刺客的身份,配不上他。 “有人拿钱请你杀我?”看到燕十三,苏云七还能心存侥幸,听到燕十三的话,苏云七就无法再逃避了。 拿钱办事,要不是有人出了钱,请燕十三来杀她,燕十三绝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等她。 “你还不配!”燕十三头上的帽子很大,将整张脸都遮住了,苏云七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冷淡到近乎无情地开口“确切地说,是杀你腹中的孩子。” “我腹中的孩子?”苏云七差点从马上栽了下来“我什么时候有孩子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她的肚子,成了人人争抢的存在了。 皇上要借她的肚子,生下九皇叔的继承人。 现在,这个天下第一杀手,收了钱,要剖她的肚子。 她不就是,睡了九皇叔一次嘛。 一次,就那么一次! 便是能怀上,现在也无法确定呀,更不用提九皇叔当时都中毒了,那么破败的一个身子,根本不可能让她怀上孩子。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九王妃,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送九王妃你一程?”燕十三很好心,给了苏云七两个选择。 两个选择都是死路一条,苏云七哪个都不想选。 她暗自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出钱的人,买的是我腹中孩子的命,我剖开肚子给你看,可好?” 她的袖箭,在攻击皇甫觉时,全用光了。 便是还有,区区两枚袖箭,也挡不住,燕十三这位用箭的祖宗。 手术刀、蒙汗药、麻醉剂这样的药物,对燕十三这种远程攻击的杀手也没用。 综合分析下来,她对上燕十三,一点胜算也没有。 难不成,就这么等死? 苏云七握缰绳的手绷得紧紧的,手心全是汗…… 早知道,怎么都是死,她还不如跟皇甫觉同归于尽,好歹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既然九王妃不想选,那就由我来,替王妃你选了。”燕十三从背后取下弓,抽了一支箭。 是的,在他眼中,要杀苏云七,只需一箭即可。 甚至这一箭,都是浪费。 但他只用箭杀人! 他的箭,也只杀人。 看到燕十三张弓、搭箭,苏云七瞳孔猛地放大,手臂绷得紧紧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哪怕死过一次,在死亡降临的这一刻,她还是感觉到了害怕与无助。 她不想死,她想活下来,哪怕再难再苦,她也想活下来。 她知道,她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她该跑、该逃。 不管是调转马头,还是下马,总之她得赶紧逃命,可是…… 她更清楚,不管是骑马,还是没命地狂奔,跑s线还是跑直线,都没有用。 距离太近了,不管她怎么跑,她的速度有多快,她都跑不过燕十三手中的箭。 燕十三手中的箭,就像狙击手手中的枪,不仅射得准、射程远,速度还快,她根本跑不掉。 苏云七冷汗淋漓,只一瞬,就全身都湿透。 她没有跑,也没有求饶,甚至面上,都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 她就这么倔强地看着燕十三,看着燕十三张弓,看着燕十三搭箭,在燕十三要拉开弓的那一刻,她甚至还问了一句“我能知道,是谁买我腹中孩子的命吗?”哪怕是死,她也想做一个明白鬼。 “不泄漏雇主信息,是身为杀手的基本操守。”燕十三完全没有,把苏云七放在眼里,但身为杀手,他有自己的原则。 哪怕任务目标再弱小,他也不会掉以轻心。 在张开弓的那一刻,燕十三凝神聚气,目光如刃,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苏云七身上。 被燕十三的箭锁定,苏云七全身绷紧,坐在马背上一动也动不了。 她知道,她要死了! 明知死亡就在眼前,却无力挣扎,这种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胯下的小母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不地地躁动着…… “咻!” 燕十三的手很稳,也很快。 瞄准苏云七的刹那,燕十三就猛地拉开弓,松开…… 黑色的长箭,笔直射向苏云七。 苏云七闭上眼,全身绷紧。 黑帽下,燕十三勾唇轻笑,将黑色大弓背回身后。 下一个,就是九皇叔了! 然,下一秒,变故陡生…… 在黑箭即将没入苏云七眉心的刹那,一道朱红身影从天而降,一把抓住了那只长箭。 “嗡嗡嗡……”苏云七隐约听到,箭羽震动的声音。 苏云七还在想,原来死在箭下,一箭毙命,不仅不会感觉到痛,还能听到长箭,震碎她脑髓的声响,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063买凶杀苏云七的人是…… “燕十三,本王恭候多时!” 九皇叔? 这句话,正是燕十三,先前跟她说的话,原话是“九王妃,燕十三恭候多时。” 现在,这句话,从九皇叔嘴里说出来了! 显然,燕十三出现的时候,九皇叔就在。 甚至,可能更早。 苏云七睁开眼,看着挡在她身前,身形高大,气势不凡的男人,没感觉到安全,也没有感觉到幸福,只觉得全身发寒…… 所以,今天的一切,都在九皇叔的算计中。 她只是,九皇叔用来,引诱燕十三出现的一个鱼饵? “这是,陷阱!”苏云七能想到,燕十三自然也想到了。 是他大意了,以为只有一个苏云七,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贸然暴露在人前。 他是箭士,向来只在暗处放箭,比起近距离攻击,他更擅长远攻。 此刻,他却暴露在九皇叔面前,离九皇叔只有数丈的距离。 且,一箭过后,他需要时间搭箭、张弓…… 燕十三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在九皇叔出现的刹那,他就背上的弓取了下来,飞速抽了三支箭。 然,他快,九皇叔更快…… 燕十三才刚拉开弓,九皇叔手上那支黑色长箭,就“咻”的一声飞射过来。 “噗嗤!”一声,长箭没入燕十三的肩胛,燕十三痛闷一声,握弓的手却死死地稳住,没有一丝晃动。 他不能松手,也不能放弃这一箭。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只要将手中这一箭射出,逼退九皇叔,他才有机会潜入暗处,与九皇叔拉开距离。 这一点,燕十三清楚,九皇叔更清楚。 不然,九皇叔今天,也不会等在这里。 九皇叔根本不给,燕十三射出这一箭的时间,也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 将手中长箭掷出后,九皇叔便单手执箭,飞身掠向燕十三。 近! 太近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燕十三手中的弓,完全发挥不出,远程攻击的优势,就被九皇叔压制得死死的…… “咻!咻……咻……” 又一次,三箭齐发。 燕十三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这一箭力道不够,在九皇叔凌空跃起的刹那,匆匆松开弦…… 箭离弦而出,射向九皇叔。 然,距离太近,力道也不够,九皇叔只挥剑一击,就将三支长箭打飞了出去。 燕十三也知道,这一击伤不了九皇叔,他也没想过,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伤得了九皇叔。 他只想趁三箭射出的刹那,拖住九皇叔,哪怕只有一息的时间,也足够他逃走…… 然,九皇叔没有给他机会。 将三箭击落,九皇叔一息不停,长剑挥向燕十三。 燕十三转身狂奔,刚冲了两步,就被九皇叔一剑斩落。 背部长长一道剑伤,痛得燕十三大叫一声。 落到地上,燕十三就知,他跑不掉了。 潜在暗处,远程射击,他是王者。 若在明处,近身攻击,他只能对付普通人。 正面相交,他完全不是九皇叔的对手,哪怕九皇叔身中巨毒,实力大跌…… “我放弃,杀你的任务,并永不接杀你的任务。”没有任何犹豫,为了活命,燕十三放弃了,他身为江湖第一杀手的尊严。 回答他的,是九皇叔逼至面门的长剑。 他不可能,放过燕十三。 尤其是,在他命顾随花巨资,买燕十三杀苏云七,拿苏云七引燕十三出来后,他更不可能放过燕十三。 燕十三,就是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 燕十三不死,他和他身边的人,随时都会遭到对方的暗杀。 他虽不惧,却也不想天天,被排名第一的杀手惦记。 燕十三狼狈躲逃,手中的弓,早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见九皇叔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燕十三怒而大吼“你不肯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你应该知道,天杀榜前十的杀手,有一半与我出自同门。你若杀了我,他们绝不会放过你和你的家人!” “呵!”九皇叔不屑的冷哼。 杀手之间哪来的情义,燕十三天真了。 “咻”的一声,青光闪现。 九皇叔的剑,没入燕十三的心脏,一剑将人击穿,随即抽出。 鲜血喷涌而出…… “噗……”燕十三僵在原地,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窟窿,不甘地瞪向九皇叔。 杀九皇叔,是他给自己定的,最后一单生意。 杀九皇叔的酬金是天价。 只要杀了九皇叔,拿到雇主给的酬金,他就可以退隐江湖,从此逍遥度日。 可是…… 他没有机会了! “天杀榜的杀手,不过放过你……们!”带着不甘,带着怨恨,燕十三死之前也没有闭眼。 他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远处,是他的黑色长弓。 九皇叔面无表情地,拿出一块白色的帕子,将剑上的血迹擦干,缠在腰间。 转身回去,却已不见苏云七的身影。 九皇叔冷笑一声,一个掠起追了出去。 数个起落后,九皇叔看到骑马狂奔的苏云七,那方向…… 是与京城相反的方向。 九皇叔一个提起,从天而降,坐在苏云七身后“想去哪?” 苏云七身子一僵,握缰绳的手顿在半空。 小母马吃重,又被绳子扯得不舒服,猛地在原地打转…… 苏云七反应过来,立刻松开缰绳,九皇叔却从背后,握住了她的手,借她的手控制缰绳,调转马头,朝京城的方向走去。 “你放过我!”小母马调转马头的刹那,苏云七忍不住出声恳求。 “本王放过了你,谁来放过本王?”苏云七天真了,既然嫁入了萧王府,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皇上不会允许,他也不会允许。 他今日放过了苏云七,明日…… 他的王府,就会多一位新王妃。 苏云七这人还算聪明,身上虽到处是秘密,却明显不是皇上的人。 在他的毒没有解之前,他没有换王妃的打算。 “请燕十三杀我的人,是不是你?”求饶无效,苏云七失落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 “你真的,很聪明!”九皇叔单手握住缰绳,另一只手,从背后掐住她的脖子“偶尔蠢一点,会活得更简单。” 果然是九皇叔! 苏云七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感受到九皇叔的冷酷与可怕…… 064我是个活生生的人 “你们萧家的男人,是不是都这么狂妄自大,不把人当人看?” 苏云七的背绷得紧紧的,她没有回头,也无法回头,只能用言语,来宣泄心中的愤怒。 太子拿原主当南洛水的替身,皇上拿她当棋子算计九皇叔,九皇叔拿她当鱼饵去钓天下第一杀手…… 在他们眼中,她苏云七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件好用工具,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 “我是人,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不是工具!我会疼,我会怕,我有感情,我有血肉。我也和你们一样,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也和你们一样,我的命也只有一条!” 想到这段时间,任人摆布的生活;想到这段时间,她为自证清白所做的努力;想到这一连串的遭遇,苏云七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高声怒吼“你们凭什么,不把我当人看!凭什么肆意决定,我的命运和人生!” “弱者,没有人权。”九皇叔放下,掐在苏云七颈脖上的手,一把按住她蠢蠢欲动的右手“别在本王面前耍花招,你这点小伎俩,也只能算计到,不认识你的人。” 情绪近乎崩溃下,居然还能分出心神,想法子暗算他逃走,倒是他小瞧苏云七的韧性与坚持了。 “我不会永远都这么弱。”被当众抓包,苏云七面上却没有一丝不自在,也没有半点心虚与不安。 是她技不如仁,她认了。 “本王拭目以待!”九皇叔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显然没把苏云七的话放在心上。 很快,九皇叔就带着苏云七,来到凤晴苑外。 春画与夏雨站在马车旁等候,见到九皇叔与苏云七同行而来,两女半点也不诧异,恭敬地上前行礼“王爷,苏姑娘。” 在九皇叔下马后,两女便上前,搀扶苏云七下马。 苏云七只当没有看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两女脸色不变,紧跟在苏云七身后。 九皇叔先一步上了马车,苏云七脚步一顿,暗自吸了口气,朝马车走去。 再次无视春画与夏雨的搀扶,苏云七提起裙摆,就要爬上马车,不远处却传来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听着像是大军出行。 苏云七顿了一下,扭头望去…… 隔得太远,又有树木遮挡,苏云七看不太真切。 好奇心没有那么重的苏云七,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正要上马车,就听到春画开口道“苏姑娘,是禁军包围了凤晴苑。” 苏云七没有回应,踩着小凳上了马车。 马车内,九皇叔正襟危坐,威仪十足,全然看不出中毒的样子。 九皇叔腿长身高,往那一坐,便占了大半的空间。 苏云七并不想与九皇叔多接触,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落座后,苏云七就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她这一天,真的太累了。 止痛针似乎失去了效果,肩膀处的伤绷开后,便疼得厉害。 她想重新包扎一下,却寻不到独处的机会,只能硬生生地忍着…… 坐马车的话,从凤晴苑到萧王府,至少要一个时辰。 苏云七本以为,这一个时辰会很难熬,没想到…… 她一闭眼,这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等到她再度睁眼,人已经在萧王府了,外面的天色也早就黑了。 身上的伤,也重新包扎了,衣服也换过了。 苏云七盯着床顶,发了半天呆,仔细回想了一下,上马车后发生的事,却发现…… 除了讨厌的九皇叔,和左肩泛疼的伤,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便不记得。苏云七也不为难自己,缓了片刻便起身了。 左肩的伤微微的刺痛,但还在她能忍的范围,苏云七也没急着检查。 借着屋外微弱的烛光,苏云七身残志坚地,单手点燃了蜡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正要喝,门就被推开了。 春画与夏雨同时步入屋内,笑着寻问“苏姑娘,你醒了,可要用膳?” 苏云七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们…… 春画与夏雨,像是没有察觉到苏云七的异常一般,脸上扬着恰到好处的笑,任凭苏云七打量。 苏云七不明白,她们是怎么做到,在发生那么多事后,还能像无事人一般,对她笑得恰到好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许是不在意吧,不在意,就不会浪费感情。 又或者和九皇叔一样,没把她当人看,只把她当一件趁手的工具。 对工具,不需要投入感情,趁手便用,不趁手丢了,换一件就是了。 苏云七自嘲一笑,收回目光,淡淡地道“用膳。” 她不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也不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九皇叔,甚至萧王府上下,都拿她当工具,但她始终会记得,她是人,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没有人疼她,她就自己疼自己。 苏云七独自一人用完膳,不等春画与夏雨进来收拾,自己顺手将碗筷收拾好,放到门口。 春画与夏雨看到了,快步上前“苏姑娘,奴婢来就可以了。” 苏云七没有说话,放下碗筷转身就走,春画却突然开口“苏姑娘,王爷他还是很关心你的。你走后,王爷就让人拿着他的令牌,调来禁军,查抄了凤晴苑。你在马车内睡着了,也是王爷抱您下马车的。” “然后呢?”苏云七嗤笑一声,转身看着春画“我应该对九皇叔感恩戴德,粉身碎骨以报?还是以身相许来报?” 春画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苏云七轻笑一声,转身,关上门。 她知道,九皇叔有他的不得已,有他要做的事,可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有一句话,九皇叔说的得有错。 弱者,没有人权。 她现在,就是一个没有人权的弱者,她没有与九皇叔平等对话的资格,也不能够让九皇叔平等对待。 在身份、权势、地位都极度不对等的情况下,九皇叔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偶尔一点的施舍,便会被认为是重情重义。 她要是拒绝,或者不懂感恩,便是不识好歹。 可这些人忘了,她会在马车上晕过去,本就是九皇叔造成的…… 065九皇叔如斯恐怖 号称从不失手,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燕十三死了,死在九皇叔的手上。 消息一出,整个江湖为之震动,明里、暗里关注九皇叔的人,亦是一阵哗然。 尤其是那些,见九皇叔中毒,生死不明,想要趁九皇叔病,弄死九皇叔,或者趁机吞并九皇叔势力的人,更是一个个吓出了冷汗。 “他不是中毒了嘛,为什么还能杀死燕十三?燕十三,不是自称从不失手嘛,为什么会死在九皇叔的手上?” “九皇叔他到底是真中毒,还是假中毒?” “中毒的消息,是东陵传出来的,会不会是东陵皇帝与九皇叔的阴谋?” 那些想要杀,或者已经对九皇叔动手的人,一个个又慌又急,却又半点办法也没有。 九皇叔毫不掩饰,他击杀燕十三的事。 杀了燕十三后,又闭目不出,外人根本打探不到他的消息。 是以,哪怕再心慌焦急,也只能等…… 东陵的皇帝也想问,九皇叔他是真的中毒了吗? 秦御医给了皇上肯定的答复“老臣诊断时,九皇叔确实身中巨毒,命不久矣。” 皇上想到九皇叔,在宫中休养的那几日,确实是一脸灰败,死气沉沉,连动弹都做不到。 不然,又怎么可能遭他算计,又怎么会让苏云七得逞。 “老九身上的毒,会不会已经解了?”皇上又问。 “南越的朴神医,已在来的路上。九皇叔中的毒,乃是南越前朝皇室秘毒,如若已经解了,应当不会大费周章的,请此人来京。”秦御医结合自己的诊断,如是回道。 然,这个回答却无法让皇上满意。 皇上暴怒大吼“毒没解,他是怎么杀的燕十三!便是拿苏云七为饵,引燕十三现身,老九一个快要死的人,之前瘫在床上,连动都不能动,怎么可能出城杀人!” “臣无能!”秦御医扑通一声跪下,磕头请罪。 皇上的疑惑,他实在无能解答。 按他所学,九皇叔此时别说出城杀人,还能活着就已是奇迹。 可现实却是,九皇叔不仅活得好好的,对上排名第一的杀手,还能占尽上风。 秦御医的沉默,并没有让皇上平静下来,皇上越发地暴躁“还有凤晴苑的事,老九怎么会发现的?皇甫觉与他的神卫,都是死人吗?老九都把凤晴苑给翻了一遍,他们居然不知道!” “陛下,宗室老亲王并三公、左相、右相、御史大夫,镇国公、齐国公、勇武大将军……求见!”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硬着头皮开口。 “告诉他们,朕没空。”皇上的脸更黑了。 他不用见也知道,这些人必是为了,凤晴苑的事而来。 凤晴苑内,突然出现数十具尸体,这些尸体的主人,皆是已成婚的妇人。 她们死的时间都不久,尸体还未腐烂,能清楚地看到,她们死前遭到的凌辱与虐待。 这些尸体,直接暴露在,今天参加宴会的一众妇人、贵女面前。 其中有三位死者的身份,被在场的妇人们认了出来。 她们分别是,数日前失踪的镇国公的儿媳、礼部尚书刚出嫁的女儿。第三位,是一位宗室郡王妃。 这三人,哪一个失踪都不是小事,家里也早早地报了官,并派人四处寻找。 却不想,人死在了皇家别院,且死前还遭遇了非人的凌辱。 事情闹得太大,看到的人太多,皇上就是想要封口,都封不了。 凤晴苑是皇家别院,只有皇家人能进出。 要说此事与皇家无关,朝野上下都不会信。 大太监哭丧着脸开口“奴才……奴才已经说了,陛下没空见他们。众位大人却不肯走,齐齐跪在殿外。说陛下您不见他们,他们就不起来。” 凤晴苑的事太过恶劣,根本不是皇上不见诸位大臣,就能过去的。 “去请诸位大人进来!”皇上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烦躁,看到跪在殿中的秦御医,抬了抬手“退下吧。” 秦御医颤抖地爬起来,暗自吸了口气,这才提着药箱往外走。 秦御医与三公等人,打了一个照面。秦御医连忙避退到一旁,低下头…… 宗室老亲王头发花白,人却很精神,扫了一眼秦御医,冷哼道“有秦御医在,想来皇上无事。” 秦御医将头埋得更低了,不敢接话。 在老亲王的带领下,一众大臣鱼贯而入。 这一夜,宫里灯火通明,君臣之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连夜赶来觐见皇上的几位重臣,态度强势,半步不退。 凤晴苑的事,超出他们的认知。 事情发生在皇家别院,事关皇家清誉,他们请求皇上,准许他们彻查此事,找出真凶。还皇家一个清白,也还死者家属和天下人,一个公道…… 是的,一干重臣要自己查此事,而不是让皇上安排人来查。 换言之,他们不信皇上,只相信自己。 皇上自是不愿…… 凤晴苑内的事,旁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一二的。这群人真要查出什么来,他这个皇帝也将声名扫地。 然,一干重臣也不肯让步。 双方争执不下,最后在老亲王与三公的调解下,双方各退了一步,决定共同彻查此事。 朝臣还逼得皇上应下,不管查出来的真相是什么,都必须公布于众。 不管参与者是何人,都必须斩首示众,皇上绝不能姑息包庇。 皇上答应了。 朝臣们得到满意的答案,这才告辞而去。 …… 南安将军府。 南洛水拿着一张纸条,匆匆来到东南角的落院。 她来不及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入眼所见,便是满室旖旎…… 皇甫觉正与两个妇人,在矮榻上狎戏。 “皇甫少主!”南洛水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强忍着怒火唤了一声,飞快地背过身。 “扫兴。”皇甫觉一把推开怀中的妇人,将人打发出去,随手拿起一件外衣披上“找本少主有什么事?” “宫中传来消息,在一干重臣的请求下,皇上派人彻查凤晴苑的事。有三公与六部插手,凤晴苑的事早晚会查出来。皇甫少主,你必须尽快离开。如若让人查到你身上,我们南安将军府也保不住你。” 皇甫觉一脸不满,阴柔的脸上满是阴鸷与暴虐“你们南安将军府,真无能!神庙扶持了你们这么多年,你们到现在……还是这般无用,真叫人失望。” 南洛水没有说话,只沉默地看着皇甫觉。 要不是皇甫觉,连一个苏云七都拿不下,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事。 皇甫觉自知理亏,也没多言,敷衍地点了点头“行了,本少主今晚就离开。” 他也不想惹上九皇叔那个杀神。 这一次,幸亏有神卫在,不然…… 他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066忠仆未遇明主 皇甫觉为人嚣张至极,却也很是怕死。 白日,九皇叔带给他的威胁,实在是太深了,如果可以,皇甫觉一点也不想,与九皇叔碰面。 是以,哪怕觉得半夜跑路很是丢人,有失他神庙少主的身份,皇甫觉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子夜时分,皇甫觉带着神卫,和南安将军安排的护卫,连夜出城。 出城后,一路狂奔,直到黎明破晓时分才停下来。 此时,皇甫觉一行人,离京城已有百里之远。 自觉安全的皇甫觉,下令休整“东陵的九皇叔,也不过如此。想要本少主的命,他也配!” 然,他的话刚落下,林中就突然涌出,一群全副武装,被黑色软甲包裹的将士。 他们一出现,就提刀冲向皇甫觉一行人“确实不配!” “你还不配我们王爷,亲自出手。” 南安将军府的护卫,根本不是这群将士的对手,不过数息间,就全部被放倒了。 皇甫觉看到这群人,大惊失色“九皇叔麾下黑骑,你们怎么会出现在京城附近?” “自然是,为了取你的性命。”为首的黑骑,坐在战马上,策马迎上灰衣神卫“我知道你,神庙第一神卫!有铁打的神卫,流水的少主之称。这位,是你保护的第几位少主?” 灰衣神卫没有说话,沉默的执剑迎战…… 皇甫觉是他保护的,第五位少主。 前四位,全死了。 他也经历了四次,濒临死亡、非人的惩罚。 每次受责罚时,他都在想,就这样死了也好,至少不用麻木地活着,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可内心深处,却藏着一股不甘。 他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没有完成。ζΘν荳看書 他必须活着,哪怕再艰难,再痛苦,也要活下去。 他不想再受惩罚,更不想每次活下来,脑子都一片空白,只能重新开始…… 灰衣神卫不再保留,以不要命的打法,阻挡黑骑的攻击。 然,白日为保护皇甫觉,他硬生生扛了九皇叔一掌。 此时的他,实力大跌,面对黑骑的围攻,他只能勉力支撑,想要保护皇甫觉,实在太难了。 眼见黑骑就要突破他的防御,杀向皇甫觉,灰衣神卫咬牙,不再与黑骑首领纠缠,任由对方手中的长枪刺过来,转身就冲向皇甫觉…… “噗嗤!”灰衣神卫背对黑骑首领,长枪从他的肩胛穿过。 灰衣神卫吃痛,却不敢停下来,径直往前冲,将冲向皇甫觉的黑骑一一打退,为皇甫觉杀出一条路“少主,快走!” 灰衣神卫的肩胛被穿透,鲜血喷涌而出,很快就成了一个血人。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挥舞着大刀冲上前,挡住了所有的黑骑,为皇甫觉争取逃命的时间。 而皇甫觉,头也不回的走了,完全没有管身后灰衣神卫的死活。 “倒是个忠心的,只是可惜了。”黑骑首领,看到浴血奋战,越战越勇的灰衣神卫,不由地摇了摇头。 忠仆却未遇明主,便是死了,也是白死。 “给他留一个全尸。”虽是对手,黑骑首领却对灰衣神卫颇为敬重,见灰衣神卫左胸口被一枪击穿,倒地不起,便让黑骑停了下来“去追皇甫觉!” 骑得令,立刻收手后退,只留下灰衣护卫倒在地上,睁眼看着渐渐变亮的天空。 他好像,还没有死。 黑骑来得快,走得也快。 不过眨眼间,就消失在丛林,一路狂奔追赶皇甫觉。 皇甫觉的武功也不弱,可双拳难敌四手。 为了拿下皇甫觉,九皇叔不惜出动手中底牌,就是摆明了,不会给皇甫觉逃走的机会。 临近午时,黑骑追上了皇甫觉,一番恶战后,黑骑终于拿下皇甫觉。 拿下皇甫觉后,黑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他的孽根,挑断了他四肢经脉,而后便将他丢上马背,送回京城。 此人在东陵境内,虐杀妇人无数,自然要将他的罪行公布于众,受朝廷律法惩治,要是让他这么悄悄死去,带着好名声死去,反倒是便宜了他。 皇甫觉一路惨叫,痛晕了过去,又生生被痛醒。 黑骑却是充耳不闻,一路狂奔,在城外将皇甫觉,交给接应的人,就消失在城外…… 次日一早。 进出城的百姓,就发现,城门上挂了一个人。 那人身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白布,上面用鲜血,写着此人的姓名、身份,以及他所犯的事。 “神庙少主皇甫觉,他就是在皇家别院,奸杀数十名妇人的恶人。” “竟是神庙的人,这绝不可能……神庙之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我不信,这一定是有人诬陷!” “谁敢诬陷神庙的人,谁敢冒充神庙的人。此人要不是神庙少主,又怎么可能住在皇家别院。” “神庙少主,在凤晴苑奸杀妇人,也不知朝廷知不知道。我先前听闻凤晴苑惨案,还以为是皇室中人所为,没想到竟是神庙少主所为,果然人不可貌相。” “这是污蔑,这一定是污蔑。神庙圣人圣洁高贵,爱民如子,怎么可能纵容子嗣,做这等恶事。你们不要乱说,官府还未下定论,这也不知是哪个江湖游侠,故意抹黑神庙中人。” 神庙地位超然,在各国广设庙宇,信徒无数。 无数人,视神庙中人为神,对神庙中人打从心底信服、崇拜,根本见不得,有人说神庙的坏话。 当然,神庙有信徒,自然也有看不上神庙的人,或者压根就不信神庙的人…… 这三方人马也不出城了,就这么在城门口打了起来,一时间将城门堵得水泄不通。 幸亏这是京城,官兵来得及时,才没有造成大规模、恶性打斗事件。 官兵一来,兵分两路,一路将百姓驱散。 一路则飞快地跑到城墙,将皇甫觉放了下来,又把那张写满了罪行的血书白布卷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将人和血书一起送进宫。 这事,闹得太大了,已不是官府几位官员,能处理的…… 067她没药救了 从凤晴苑回来后,苏云七就一直在王府养伤,平日能不出小院,就不出小院 虽然没有人警告过她,苏云七也知道,在萧王府,她就是个外人。 萧王府上下都防着她呢,她不想引人误会,最好的办法,就是安分守己,老实地呆在自己的院子不出去。 至少在她还很弱小的时候,她只能也必须安分守己。 窝在小院不出门,对外界的消息,也就不那么灵通了。 春画与夏雨说是她的丫鬟,但她并不是二人的主子,二人也不会听她的,能照顾她一日三餐,她就很满足了。 平日里,两人也不会与她闲聊。 除了第二天,春画与夏雨,给她提了一嘴,九皇叔派人将皇甫觉抓了回来,并将皇甫觉的罪行公告天下,苏云七就再也没有,收到旁的消息。 苏云七也不在意,只安心的养伤。 吃得好,睡得好,左臂的伤恢复得,也比苏云七预想得要好,估摸着再过几天,就可以拆线了。 不过,在她的伤拆线前,苏云七先去了一趟伤兵营,指点孙大夫给曹佑拆了线。 曹佑是个很配合的病人,苏云七叮嘱的事,哪怕他不理解,也全盘照做了。 与之相反,宋宴就是那种,大夫最讨厌的病人了。 但凡她叮嘱的事,宋宴别说配合的,还喜欢反着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就跑去跟人打架,受了伤回来就怪她医术不精,招摇撞骗。 真的…… 这也就是,她寄人篱下,没有话语权,不然她铁定把宋宴丢出去了。 这种不停作死的病人,她伺候不动。 给曹佑拆了线后,苏云七又指点孙大夫,将宋宴胸前绷开的伤口清创缝合。 同样没有用麻沸散,上一次动手的人是苏云七。 苏云七下针又快又稳,虽然疼,但疼的时间很短。 这一次,宋宴就真的遭罪了。 孙大夫虽不是,第一次动手给人缝合外伤,但手还是生得很,有时候针还会落错地方。 拉线的时候,更是来回拉扯,宋宴疼得哇哇大叫,眼泪都飙了出来,直嚷着这是谋伤,他不要孙大夫为他缝合,要让苏云七来。 “你当我是坐馆大夫,你说让我来,我就来?”苏云七站在一旁,看着孙大夫将宋宴的伤,扎出血珠子,冷笑。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魔。 她就是太善良了。 苏云七不动手,孙大夫下手完全没有轻重,宋宴疼得快要晕死过去,直嚷着“不缝了,不缝了,随便给我上点药,我不缝了。” “随你,你的伤,已由孙大夫接手了。日后,伤口烂了、穿孔了,都不要再找我。”苏云七并不劝说,甚至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完转身就走了。 她自己还是伤患呢,宋宴的伤,又不是她没用心治,宋宴他自己作死,关她什么事。 “我是不是,得罪苏姑娘了?”宋宴后知后觉地,看向孙大夫。 “呵呵……你才发现?”孙大夫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真正得罪了苏云七的,应该是他们九皇叔。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结合苏云七身上的伤,还有燕十三的死,多少也能猜到一点什么。 说真的…… 苏云七要是皇上的人,那也就算了,死了也是白死。 苏云七要是无辜的,却被迫嫁给九皇叔,那苏云七还真是……好惨一女的。 不过这些,就不是他一个小大夫,能掺和的了。 宋宴最后还是认命的,让孙大夫给他缝合了。 不让怎么办呢。 苏云七摆明了不理他,他的伤口要是恶化了,苏云七肯定不会再管他的了。 就算苏云七还肯管他,苏云七自己手上都有伤,也没法给他缝合,除了给孙大夫练手,他还能怎样…… 从伤兵营出来,苏云七在院子里走了两圈,这才不紧不慢地回到小院。 一到小院,春画就道“苏姑娘,九皇叔要见你。” “现在吗?”苏云七皱眉问道。 “是的,现在。”春画恭敬的应道,侧身让路,示意苏云七跟她走。 苏云七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在春画的带路下,来到正院书房。 “王爷,苏姑娘到了。”春画上前,敲门禀报。 “进来。”屋内,传来九皇叔冷冽低沉的声音。 别的不说,就九皇叔这长相与声音,真的是极品了。 当然,性格也是极品,极品的恶劣。 春画上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手一扬,示意苏云七入内。 站在书房外,苏云七莫名地感到紧张…… 她不知道,九皇叔为什么见她,但可以肯定,绝无好事。 苏云七暗自吸了口气,打起精神,步入书房。 苏云七刚踏入书房,书房的门就被关上了。 苏云七脚步一顿,随即又继续上前,在离九皇叔的书桌三步远停下,朝九皇叔作了一揖“九皇叔!” 九皇叔手持毛笔,正低头写着什么,并没有回应…… 苏云七等了片刻,不见九皇叔开口,便直起腰,安静地站在原地。 书房内,窗台明净,光线极好。 苏云七站在书桌前,能清楚地看到,九皇叔鸦羽似的睫毛,还有鼻尖细细的绒毛…… 九皇叔面容俊美,五观立体,透着几分冷硬。 唇色很浅,泛着不正常的青紫,应是中毒的原因。 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握笔的姿势与常人不同,透着几分轻松写意…… 悬腕写字的姿势,也给人一种优雅的气息。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 此刻,九皇叔安静地坐在书桌前,认真书写的样子,确实很帅。 不过,苏云七觉得,她会认为此刻的九皇叔很帅,与他认真无关,主要是安静,没有动不动就散发寒气,也没有拿威压压人。 “看够了吗?”九皇叔停笔,目光冰冷地扫向苏云七。 四目相对,苏云七莫名地心虚,连忙低头…… 她想,她一定是中邪了! 不然,她怎么会看九皇叔,看到失神。 她真的没药救了。 “呵!”九皇叔嘲讽地冷哼一声,将桌上写满了字的纸拿起,轻晃了一下,确定墨迹干了,便将纸折了起来,封进信封。 “咚……”九皇叔仍旧没有理会苏云七,他轻敲了一下桌面。 下一秒,一道黑衣人突然出现,单膝跪在九皇叔面前。 “送去边疆!”九皇叔将信,递给对方。 黑衣人接过信,应了一声,便再度消失。 九皇叔再次敲了一下桌面,冷声开口“见了本王,怎么行礼,会了吗?” 苏云七猛地抬头,看向九皇叔…… 九皇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要她…… 068合理地怀疑你 “跪下!” 九皇叔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仍旧是那般冷静、低沉,甚至语调都没有一丝起伏。 可苏云七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不容拒绝的威仪。 如果是平时,她铁定跪了。 识实务者为俊杰,跪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但今天,此刻……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的,就是不想跪。 凭什么,九皇叔要她跪,她就得跪。她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这么羞辱她。 今天九皇叔要她跪下,她跪了。 来日,九皇叔要她去死,她是不是也得去死。 要知道,人的底线就是这么一点点,被拉低的…… 苏云七没有跪,也没有开口,只倔强地看着九皇叔,无声地告诉九皇叔,她不跪! “呵!”九皇叔冷哼一声,面上透着冷意“别让本王说第三次。苏云七,跪下!” 话落,一股无形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压得苏云七几乎喘不过气。 她瞪大眼睛看着九皇叔,下一秒,只觉得双膝一疼,苏云七不受控地,重重跪了下去。 她单手撑地,才没有趴倒在地。 “我……不服!”苏云七的嘴角沁出一丝血迹,她以手撑地,想要站起来,身后却有一股巨大的压力,将她狠狠地往下压。 她用尽全身力气,与那股力量对抗,也无法起身,只能勉强抬起头。 “弱者,没有人权。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九皇叔往椅背上一靠,半张脸露在阳光下,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看上去神秘又高贵,让人忍不住,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然,此刻苏云七却无心欣赏,她此刻恨不得扑上去,把九皇叔那张脸打烂。 这个男人,太恶劣了! “我做了什么,你要我跪下?”她这段时间还不够听话,不够乖巧吗? 除了那个破院子,她哪里都不曾去。 唯一任性的,也就是今天在伤兵营,没有管宋宴。 可那是她的错吗? 那是宋宴自找的…… “本王要你跪,还需要理由?”九皇叔反问。 苏云七险些气得吐血…… 确实,九皇叔出身高贵,位高权重。九皇叔要她跪下,确实不需要理由。 可她,还是不平。 被逼下跪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减弱,苏云七再次试着起身…… 然,她刚一动,那股威压又变得更强了。 “咚”的一声,苏云七再次跪下,腰弯得比之前更低了,额头上沁出一片汗珠。 她知道,她输了,她不是九皇叔的对手,在这场无形的抵抗中,她败得惨烈。 苏云七放弃挣扎,闭了闭眼,掩去眼中的不甘与屈辱,认命地跪在地上,嘲讽地道“九皇叔今日见我,就是为了让我跪下?我现在已经跪了,九皇叔还有别的要求吗?” “本事不大,脾气倒是大!”九皇叔轻哼了一声,冷声问道“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 这个问题,九皇叔曾问过一回,苏云七当初的回答,是跟她师父学的,她师父是个扫地僧。 今日,九皇叔再次问起,肯定是,不满意她先前的回答。 苏云七没有再取巧,而是回道“好吧,我实话实说……教我医术的,是太后宫里的章公公。但他不承认我是他的徒弟,也不许我对外说。所以,九皇叔你上次问我,我才说我师父,是个扫地僧。” 九皇叔上次盘问她,她就做了准备,从原主的记忆里,寻到了一个合适的人。 章公公,太后身边的大太监。 入宫前,便是江湖大名鼎鼎的神医。 入宫后,章公公只服侍太后一人,一身医术也只为太后所用,再不医治旁人,早就被人遗忘了。 说起来,太后与章公公,都是可怜人。 两人郎有情,妾有意,却迫于皇权与家族,不得不分开。 之后,一个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后。另一个,为了进宫照顾心上人,自宫入宫。 两人近在咫尺,却无法相守。 太后死后,章公公自愿为太后殉葬。 两人不曾同生,却是同死。不曾同棺,却是同墓。 更妙的是,章公公孤身一人,没有亲朋好友,也不与旁人来往,人一死,苏云七怎么说都可以。 苏云七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这个人,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 这人,太适合做她的师父了,也符合她先前说的扫地僧身份。 章公公可不就是扫地僧,一身医术冠绝江湖,却自愿入宫做了个太监。 可九皇叔,却半个字都不信“很合理的理由,可惜……太合理。合理到,本王合理地怀疑你,你在敷衍本王。” 苏云七真当他没有见过章公公,就不知章公公的医术如何。 章公公的医术确实好,但与苏云七完全不是一个路子。 苏云七抬头,坦然地与九皇叔对视“九皇叔既然不信我,何必要问我。”她短时间内,都不想再听到“合理”这两个字。 “在本王的威压下,还能冷静地编故事骗本王。骗完后,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地与本王对视。苏云七……”九皇叔摇了摇头“本王都不知道,该说你胆大,还是说你愚蠢。” “是不是我说什么,九皇叔你都不信。”苏云七一脸受伤,自嘲地开口,在心里却把九皇叔狠狠地骂了一通…… 这狗男人,不仅狗,还十分地难缠。 “说点真话。”九皇叔敲击着桌面“本王不介意,你一辈子跪在这里。” “我哪句话,是假话了!”苏云七气得想要吐血。 她实在是打不过这个男人,但凡她打得过…… 不,不要打得过,但凡她现在能站起来,她都能抄起一把椅子,砸死这狗男人。 这种情况下,都无法从苏云七嘴里,问出一句真话,九皇叔便知,他今天没办法,从苏云七嘴里问出真相。 九皇叔不再纠缠,转而问道“除了擅长医治外伤,你还擅长医治什么?” 苏云七见九皇叔不再逼问,她的医术跟谁学的,暗暗松了口气,认真的回道“心、脑方面的疾病,我也擅长。” 想到九皇叔身中巨毒,又补了一句“病毒……我也略懂一二,九皇叔要是信得过我,可否容我,为九皇叔您诊断一回?” 在医术方面,她可以称得上全才。 只要九皇叔给她一个机会,她可以用实力证明,她不是弱者,她值得受到重用,也值得被尊重…… 069南越的神医 九皇叔没有给苏云七机会! 他让苏云七滚。 但苏云七,还是想要再争取一下…… 她嫁入了萧王府,看萧王的意思,她短时间内,是无法离开萧王府了。 她想要在萧王府过得好一些,光凭一个,不被萧王府上下认可的王妃身份,是没有用的,她得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是个有用的人,没在萧王府吃白饭…… 而有什么,比为九皇叔解毒,更能证明自己价值的呢? 可惜,九皇叔不给苏云七这个机会,甚至都不让她靠近。 自那天过后,苏云七就一直惦记着,给九皇叔诊断的事。 为此,她特意想了几个方案,暗中排练怎么说服九皇叔。 可惜,一个都来不及实施,就听到春画对夏雨抱怨“南越那位朴神医,居然还把女儿带来了,也不知存着什么心思。那位朴姑娘也是……真当自己是仙子了。不喝山泉水,只饮清晨的花露;不食荤肉,必须餐餐要有花为菜,府上的下人都被她折腾得烦了。” “朴神医?”苏云七对什么朴姑娘没有兴趣,她一心想问那位朴神医的事“这位朴神医是什么来头,九皇叔请他来的?” 春画没有隐瞒,大大方方道“回苏姑娘的话,这位朴神医,是南越第一神医。据说,祖上是南越前朝御医,擅长制药解毒,对南越前朝秘药了如指掌。九皇叔特意派人,请他来府上,为九皇叔解毒。” 朴神医来萧王府,为九皇叔治病一事,根本不是秘密。别说王府上下,就是京中的百姓都知道。 九皇叔大费周章,从南越请来南越第一神医,这事根本瞒不住。 当然,九皇叔也没有隐瞒。 左右,没有人,敢从他手上抢人。 “他的医术很好吗?能解九皇叔体内的毒?”苏云七又问。 春画重重点头,脸上都有了几分笑意“这位朴神医,已查出九皇叔中了什么毒,正在准备药材,不日便会开始为九皇叔解毒。” 九皇叔就是萧王府的信仰,九皇叔在,萧王府才能永远不倒。 苏云七可以理解,春画的欢喜,她…… 好吧,她其实也挺高兴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也不得不说…… 九皇叔要死了,她估计也活不成了。 皇上不会让她活着。 她要是怀孕了,皇上肯定会让人去母留子。没有母亲的孩子,才好拿捏。 她要没有怀孕,九皇叔一死,她就是一颗废棋。无用之人,皇上又怎么会在乎她的生死。 是以,九皇叔活着,对大家都好。 只可惜,她没机会证明,自己是个有用的人了。 不过,苏云七很快就放下了。 她虽跟着老师,学过一段时间毒理学,但对古代的毒药并不了解。 当初在宫里,她把过九皇叔的脉,她并没有把握,一定能解得了九皇叔的毒。 这位朴神医,能解九皇叔的毒,对大家都好。 有这位朴神医在,苏云七本以为,没她什么事了。没想到,九皇叔再次召见她。 仍旧还是在书房,仍旧只有他们两人。 这一次,九皇叔没有把她晾半天,也没有逼她跪下,更没有逼问她跟谁学的医术,她一步入书房,九皇叔就伸出手,让她诊脉…… 苏云七愣了一下,诧异地看着九皇叔,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九皇叔冷着脸,催促了一句。 “您确定,要我为您诊脉?”苏云七上前,在九皇叔对面坐下,诊脉前又问了一句。 九皇叔并不信她。 “你还能杀了本王不成。”九皇叔冷笑地反问。 “那确实是不能。”不是不想。 当然,她也就是想想。九皇叔要是死了,她也没有好日子过。 苏云七暗自吸气、吐气,平息心中……突然升起的激动,这才伸出手,搭在九皇叔的脉搏上。 苏云七并不擅长诊脉,至少她无法凭诊脉,来确定九皇叔的病。 在给九皇叔诊脉时,苏云七就悄悄启动了战地医疗系统,借助战地医疗系统,来诊断九皇叔的病情…… 通过脉搏,苏云七只能发现,九皇叔很虚弱,脉搏若有似无,仿佛随时会断气。 她不由地看向九皇叔,却见九皇叔一脸平静,面上虽灰败,却并无死气。 果然不是凡人。 此时,战地医疗系统发现提示,诊断结束。 苏云七收回目光,屏气凝神,查看战地医疗系统诊断的结果…… 九皇叔的血液里,存在巨毒,五脏六腑都被毒物侵蚀,内腑器官衰竭,心脏严重供血不足。 难怪,九皇叔身上,总是冰冷的。 尤其是双腿…… 九皇叔应该是刻意,将毒逼至双腿处。 通过战地医疗系统的诊断,苏云七可以清楚地看出,九皇叔腿部血管是紫黑色的。 这是中毒已深,双腿都废了。 “全身上下都是毒,这是怎么活下来的?”苏云七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本王命硬!”九皇叔一脸冷厉。 苏云七这才发现,她不小心把心里的感慨,说了出来。 这就很尴尬了。 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误,收敛神情,拿出专业的态度“九皇叔您请了那么多大夫诊断,您的身体情况,想来您自己很清楚,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我们说说你中的毒。” 九皇叔要不是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会聪明的,把毒逼至双腿处。 “仅凭初步诊断,我只能判断出。您中的是金属、毒草、毒虫混合制成的剧毒。具体的成分,我需要取你的血液,做具体的分析。分析出您体内毒物的具体成分,我才有可能,制定出医治方案。” 在治病救人这件事上,苏云七还是很严谨的,既没有夸大九皇叔的病情,也没有为了显摆能力,随意说大话。 “有可能?”九皇叔问道。 “是的,有可能!”苏云七点头“在没有分析出,您具体中了什么毒之前,我没法作出任何承诺。便是分析出,您中了什么毒,我也不敢说百分百,能为您解毒。” 九皇叔中的毒,结构太复杂了。 她不敢小觑古人,在毒理上的研究。 有些毒,不是分析出成分,就能配出解药的。 就像现代医学能查出癌症,却无法根治一样…… 070绝对是天才 见苏云七诊断准确,也没有放大话,大包大揽地说能为他解毒,九皇叔思索片刻,便让苏云七取了一小瓶血。 “最快明天,最迟三天后,我会告诉您结果。”血液分析有一天的时间足够了,难的是制定医治方案。 她对古代的毒物不熟,而现代的药物,怕是无法解古代的毒。 皇叔没有为难苏云七,抬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苏云七一回到住处,就让春画与夏雨,为她准备一些吃食,提醒二人这几天,都不要打扰她,有事她会喊人,便把自己关在屋内…… 借助战地医疗系统,苏云七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将九皇叔血液中的毒分析出来了。 看着手中,血液分析结果,苏云七一阵头痛…… 九皇叔中的毒,含有上百种不同的毒物。每一种毒物,含量都极为微妙,一旦她破坏某一种毒物的比例,血液就会迅速被毒物吞噬,成为另一种全新的毒药。 “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能制出这种毒的人,绝对是天才。”九皇叔中的,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 这种毒,根本伤不到九皇叔。 九皇叔发现的瞬间,就能将毒血逼出来。 九皇叔中的是一种慢性毒,侵入血液中,不断破坏九皇叔的身体机能。 这种毒成分复杂,每一种毒物的配比,都十分微妙。不解毒,会慢慢耗尽人的机能,要解毒…… 一旦解毒,破坏了体内毒物的比例与平衡,九皇叔怕是会瞬间毙命。 “头秃!”苏云七看着手中的毒物分子结构,只觉得眼前发黑。 她知道九皇叔中了什么毒,可对解毒毫无头绪。 别说三天,就是再给她三年的时间,她恐怕也配不出解药。 不过,她可以制定医治方案。 首先,换血。 九皇叔体内的血液,已被毒物侵蚀,每一次血液循环,都是对身体的伤害。需要用新的、健康的血液,来代替原来的毒血。 其次,阻断治疗。 就像九皇叔将剧毒,逼至双腿一样。她可以辅助萧王,将余毒全部逼向双腿。 最后,寻找解药。 这一步,苏云七不觉得,她能成功。 不过,她还有另一个方案,那就是…… 把毒逼至双腿间后,截肢! 苏云七知道,九皇叔绝不会接受截肢,但她目前,只能想出这个方案。 是以,哪怕明知会被拒绝,苏云七还是这么写了。 医治方案写完,天已大亮。 熬了一个大夜,苏云七虽累,却没有一丝睡意,她洗了一把脸,就带上她写的毒药结构分析和医治方案,去见九皇叔了。 苏云七耍了个小心眼,没急着奉上医治方案,而是先把毒药结构分析,递给了九皇叔。 朴神医要是没有说,他能为萧王解毒,她那份医治方案还能看。 有朴神医珠玉在前,她那份医治方案,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倒是有心了。”九皇叔一目十行地扫过,就将毒药结构分析放在一旁,转而问道“既然知晓是什么毒,你可能解?” 苏云七摇了摇头,将那份被朴神医衬得,不怎么能拿出手的医治方案,递给了九皇叔“这是我现阶段,能做到的极限。” 苏云七此刻有些后悔,当初没有中、西医双修了。 想要解古代的毒,肯定要从古代的药材里面找。 可她学的是西医,对药草并不熟悉,实在无从下手。 “截肢?”九皇叔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纸,甩到苏云七的脸上“本王还当你有多大的本事,这种东西,你也敢拿来给本王看。” 苏云七的脸颊,被纸张边缘划出一道血痕,她接过飘落下的纸,心中一片平静“是我才疏学浅,让九皇叔您见笑了。” 在她不擅长的领域输了,她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这一次的事也让她明白,她的医术虽好,却还不够。 她虽精通全科,却还要继续进学。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她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有自知之明便好。”九皇叔一脸冷淡地道“三天后,朴神医会开始为本王医治。届时,你过来。”没本事,就好好学;能学好,他也不是不能用。 “我能拒绝吗?”苏云七试探地问道。 九皇叔冷冷地斜了她一眼“你说呢?”不识好歹的东西,他给她机会学习,她居然拒绝,就这么不知上进。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学习。”苏云七心下一叹,没有再说不。 她其实也舍不得拒绝,这是一个极好的学习机会。 九皇叔愿意给她这个机会,让她近距离学习,朴神医是如何解毒的,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要是能,少与九皇叔接触,那就更好了。 “别让本王失望。”九皇叔意味深长地,看了苏云七一眼。 苏云七觉得九皇叔这话,应该不只是提醒她,别使什么手段,但…… 九皇叔太能装了,她一时间真想不明白,九皇叔话中的另一层含义,到底是什么。 九皇叔也没给苏云七多想的时间,说完就让苏云七退下了。 苏云七带着她的医治方案走了,回到小院,才发现她写了毒药结构的那张纸,没有带回来。 现在回去拿,肯定不现实,而且那东西能给九皇叔看,就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只要不落到别人手上就行了。 苏云七不再多想,让春画与夏雨打水给她沐浴,泡了个澡就去补眠了。 而她不知,在她面前,把她贬得一文不值的九皇叔,转身就拿着她写的毒药结构分析报告,去找孙大夫了。 孙大夫在医治外伤方面,确实不如苏云七,但在毒理方面,却比苏云七强出千百倍。 不然,九皇叔出宫后,也不会这么快,就能起身。 孙大夫看到纸上的毒药成分与分量,惊得一拍大腿“此人乃天才也,真正的天才,老夫不及也。老夫虽知王爷您中的毒,是由哪些毒药组成,却不知分量。王爷,你务必要找到此人,此人能知晓,你体内的每一种毒物与分量,必能解你体内的毒。” 正是因为孙大夫知道,九皇叔所中的毒,是由哪些毒素构成的,才更能明白,这纸上所写的东西,有多么不简单。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做不到,那位有南越第一神医之称的朴神医,也做不到。 这样的人才,一定要揽到麾下…… 071已婚男人要有男德 毒药的成分,是苏云七写出来的,但是…… 苏云七配不出解药! 孙大夫从九皇叔嘴里,听到这个答案,完全不敢相信“她都能把这毒,研究得这么彻底了,怎么就配不出解药呢?”这不合理。 九皇叔倒是很淡定“两军交战,对方知晓本王的布局,就能赢本王吗?” “也是。”九皇叔这么一说,孙大夫瞬间就能理解了“有些病症,我能诊断出来,却也没本事治好。就拿九皇叔您中的毒来说,我也知道您中的是什么毒,可也没那个本事配出解药。” “不过,苏姑娘确实有天赋,如果是可用之人,还请九皇叔您,不要浪费她的天赋,给她一个机会。” 孙大夫是真的惜才,为此还特意向九皇叔行了一礼,拜托九皇叔能给苏云七一个机会。 九皇叔点了点头,没有告诉孙大夫,他让苏云七全程陪他解毒。 这个过程,是对苏云七的试探,同时也是对苏云七的培养。 希望,苏云七不会让他失望…… 朴神医来之前,就做足了准备,很快就备足了,解毒需要的药材。 医治的当天,九皇叔就让人,把苏云七叫来了。 朴神医看到苏云七,眉头皱了皱,知晓苏云七的身份后,虽有不满却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她的女儿朴仙慧,冷硬地道“九皇叔,我父亲治病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场。” 朴神医没有阻止,也没有说什么补救的话,将态度摆了出来。 然,九皇叔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看朴仙慧一眼,只轻敲了一下扶手…… 苏云七看不懂,九皇叔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敢贸然开口。 朴仙慧面上闪过一抹难堪,语气更冷了“九皇叔,医治的事容不得有半点闪失。九王妃什么都不懂,留在这里只会碍事,还请九皇叔让她出去。” 朴仙慧身材高挑,身形削瘦,一身白衣,神情淡漠,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自带清冷孤傲之气。 往人群里一站,就显得与旁人不同。 此时,她冷若冰霜,掷地有声地呵斥,倒是有几分威严。 “王妃,你怎么看?”九皇叔仍旧没有理会朴仙慧,而是扭头看向苏云七。 “王妃”二字一出,苏云七恶心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终于知道,萧王府这些人,对内、对外两张脸,是跟谁学的了。 恶心归恶心,当着外人的面,苏云七还得给九皇叔面子。 苏云七笑盈盈地接话“我是内人,又不是什么外人。九皇叔你解毒的时候,我这个内人自然要陪着。” 苏云七扫了朴仙慧一眼,轻哼了一声“朴姑娘什么时候,能替本王妃答话了?你说我什么都不懂,我就是不懂了?” “难不成,你懂医?”朴仙慧一脸倨傲,直接拿下巴看苏云七。 “本王妃师从,江湖第一神医章启。”章启就是章公公,行走江湖上的名号。 苏云七选择,在九皇叔面前,拿章启当挡箭牌,自然要坐实到底。 九皇叔听到苏云七,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这个时候,还不忘夹带私货。 小心思,还真是多。 朴仙慧不屑地冷哼“三十年前,章神医就失踪了。九王妃是怎么,跟章神医学的医?” “你不知道,章神医一直在宫中,为皇家办差?”苏云七一脸惊讶地问道,仿佛朴仙慧不知此事,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朴仙慧恼怒地开口“你们东陵的事,我为何要知道!” 这个姓苏的女人,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在九皇叔面前丢脸。 朴仙慧又气又怒,她悄悄地看了九皇叔一眼,见九皇叔面上没有任何变化,松口气的同时,又有几分失落。 九皇叔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根本不在乎,她有没有丢脸。 “我们东陵的事,你不知道。本王妃的事,你怎么又知道了?”苏云七反问道。 “我……”朴仙慧面上一恼,眼眶泛着红,眼见就要失去冷静,朴神医怕女儿失态,出声道“九皇叔,九王妃这是要偷师?” 苏云七没好气地哼一声“你用什么药,都要经九皇叔过目,我需要偷师吗?再说了,我好好的偷师,学解这个破毒干嘛……然不成,你觉得我们家九皇叔,会在同一坑摔两次?同一种毒,中两次?” “既不是偷师,王妃也就没有必要陪同。”朴神医原是不在乎,苏云七陪同,也不在乎苏云七是不是来偷师的。 他的绝学,要是那么容易,能被人偷师,他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女儿,早就成了名医了。 “我担心我们家九皇叔,不行吗?”她确实想要偷师,但这事能做不能说。 苏云七一脸坦荡地道“你给出的医治方案,需要泡药浴。我们家九皇叔,不喜欢外人服侍,朴神医你这个年纪,也那个精力一直陪着九皇叔。我要不陪着,难不成朴神医,要让你女儿来?” 苏云七扫朴仙慧一眼,暗自摇了摇头…… 朴神医这女儿,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会为任何人侧目的冰山美人。实则,一双眼睛就差粘在九皇叔身上。 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朴神医还没有说话,朴仙慧就一脸高傲地道“有何不可?” “当然不可。”苏云七理所当然地道“已婚男人,要有已婚男人的男德,得与未婚的小姑娘保持距离。” 男德? 这是什么东西? 九皇叔差点失态,他不着痕迹地,扫了苏云七一眼。 见苏云七理所当然的样子,暗自摇头。 罢了,就让她嘴上占点便宜。 “医者眼中,没有男女之分。九王妃你别以己度人,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朴仙慧一甩衣袖,别过脸,一副不屑与之为伍的孤傲样,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九皇叔身上,眼中隐有期待,期待九皇叔为她出头。 她自以为做得隐蔽,却不知,不管是九皇叔,还是苏云七,都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她的心思,在九皇叔与苏云七面前,根本无所遁行。 要不是,她是朴神医的女儿,九皇叔还需要朴神医为他解毒,朴仙慧怕是早就被赶了出去了。 苏云七见九皇叔不喜朴仙慧,自然也不会客气,她上下打量朴仙慧一眼,轻蔑的冷讽“不是身上带着药香,就是医者的。朴姑娘,你说你是医者,你医治过病人吗?” 一脸孤傲,目下无尘,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眼中完全没有医者的仁心。 双手又白又嫩,根本不像是,常年与病人、药材打交道的医者。 这样的人,说她懂药理,苏云七信。 但要自称医者,还真不配…… 072不服就憋着 苏云七这话,还真是问到点子上了。 朴仙慧有一个神医父亲,自然是懂医理的,但她…… 没有医治过病人。 普通人,她压根看不上,怎么会为他们医治。 而权贵,根本就不会,让她一个小姑娘上手医治。 是以,她跟在她父亲身边,学了多年,空有一肚子医理,却并不懂如何治病,更不用提给她父亲打下手,照看病人了。 朴仙慧被苏云七问得哑口无言,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朴神医当然不会,让自己的爱女尴尬,更不会让自己的爱女,在人前露怯。 他不着痕迹地上前,将朴仙慧护在身后“小女只是医者仁心,担心九皇叔,还忘了九王妃不要与小女计较。” “朴神医客气了,我们都是希望九皇叔好嘛。”九皇叔还需要朴神医解毒,朴神医都开口了,苏云七还能如何,只能退一步了。 真要把人得罪了,九皇叔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有王妃陪着九皇叔正好,九皇叔泡药浴时,要配合针灸,我正担心我体力不够,无法将整套针行完。王妃擅医,接下来为九皇叔针灸一事,就交给王妃了。”朴神医不着痕迹地,给苏云七挖了一个坑。 这坑挖得明明白白…… “可以。”苏云七意味深长地,看了朴神医一眼,大大方方地应下,半点不露怯。 朴神医笑了笑,朝苏云七作了一揖“届时,就麻烦了王妃了。”医术可不是别的,光凭嘴上说是没有用的。 擅不擅医,手上见真章。 他不认为,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大的本事。 他等着,这位爬床上位的九王妃,摔个大跟头! “客气了。”苏云七矜持地点了点头。 九皇叔想到苏云七,能查出他中了什么毒,却开不出方子,对苏云七的医生术,有那么一点怀疑。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苏云七一眼,以眼神询问你行吗? 肯定行! 苏云七眨了眨眼,给了九皇叔一个肯定的回复。 让她配药,她还真不行。 许多药材,她都不认识。 让她针灸,她还真行。 花国的针灸,在国际上都是有名的,外面的人对花国人有误会,认为花国的大夫,人人都会针灸。 她作为花国的大夫,自然要学一手,以方便在国际交流上,不经意地展现一下,花国的大夫人人都会针灸…… 朴神医有心为自己的女儿出气,连个喘息的时间都不给苏云七,当天就让苏云七上手,给九皇叔针灸。 苏云七也没有说什么,拿着银针就随朴神医,一同进入药房。 药房内,药浴早已煮好。 推门而入,湿气与白烟扑面而来。 朴神医上前,检查了一番药浴,确定无误便对九皇叔道“还请王妃,为王爷宽衣。” “呃……”苏云七推轮椅的手一僵。 她只顾着“偷师”了,忘了泡药浴,九皇叔得脱光。 哦,也不能说脱光,至少能留一条底裤。 可底裤一打湿,跟脱光有什么区别? “王妃,药浴不能凉了。”见苏云七没有动,朴神医又补了一句。 云七保持微笑,点头应道,而后走到九皇叔面前,半蹲下,倾身上前,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的寻问“九皇叔,真要我……给你脱衣服?” “那就麻烦王妃。”九皇叔抬手解衣扣的手,又放了回去。 苏云七要伺候他,他怎么能拒绝呢? “不、麻、烦!”不怕被我勒死,就好了。 苏云七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句,一把扯过九皇叔的衣襟。 “咳咳……”哪怕九皇叔早有准备,也被扯得往前一栽,他以眼神警告苏云七别惹本王! “九皇叔对不起,你看我……笨手笨脚的,我没勒疼你吧?”苏云七一副泫然欲泣样,眼睛都红了。 “没有。”也不知这女人,是怎么一瞬间,让眼睛变红了。 果然,不能小觑任何女子。ζΘν荳看書 “我轻点哦,要是弄疼你,你可要告诉我。”苏云七轻声地开口,不知是装出来的,还是天生如此,九皇叔总觉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娇媚。 听着让人心烦,尤其是有外人在。 皇叔当即冷下脸,周身隐有寒气散发。 苏云七一惊,不明白九皇叔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但也不敢再撩虎须了,老老实实地为九皇叔宽衣…… 没办法,她这人就是这么的怂……不是,是识实务。 医者眼中,没有男女之分。 朴仙慧这句话,倒是说得没有错。 此刻,在苏云七眼中,九皇叔压根就没有性别之分,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在她眼中,跟她第一次上医学课,解剖的人体老师没有什么区别。 在熟悉了,九皇叔了衣服怎么脱后,苏云七很淡定地,将九皇叔的外衣一一脱下。 宽肩细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苏云七的目光,从九皇叔光裸的上身扫过,眼神平静,没有一丝旖旎与不自在,仿佛见过千百回一样。 九皇叔眯了眯眼,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掩去眼中的深思…… 苏云七的医术,绝不是在宫中,跟着章公公所学。 比起医理,苏云七动手的能力更强。 尤其是,她包扎外伤的熟练与利落程度,可以看出,她至少包扎过成千上百次,熟练得叫人惊艳。 “九皇叔,你能起来吗?”脱去上衣,看到九皇叔身上的裤子,苏云七有些为难。 人坐着,这裤子她要怎么脱? 如果是普通病人,她还可以把对方,当成瘫痪患者,直接上手,可遇上九皇叔…… 说真的,苏云七可以保证,她要把九皇叔当成瘫痪病人,来回翻弄,九皇叔铁定能一巴掌,把她拍出去。 “不能!”九皇叔回答得干脆。 苏云七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准备药材的朴神医,明白了…… 有外人在,他要装柔……不是,是虚弱。 “行吧,那我动手了。”苏云七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皇叔大爷似的,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他倒要看看,没有他的配合,苏云七要怎么,给他脱裤子…… 073就是这么惊才绝艳 九皇叔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半点也不配合。 苏云七也没那个力气,能把人挪起来,可谁规定,裤子只能脱掉了…… 脱不了,她不能直接划开嘛。 苏云七左右看了一下,没见到有剪刀,便取下随时携带的匕首。 正要动手去划九皇叔的裤子,就被九皇叔一把按住“你贴身带着匕首?” “为了自保,我也没有办法。”嫁给九皇叔后,她遭遇了多少算计,九皇叔不会不知道吧。 她带把匕首在身上,怎么了。 她又没有主动伤人,再说了,就她这么一把小破匕首,别说在九皇叔面前,就是在萧王府那些亲卫面前,也不够看。 “有本王在!”这是萧王府,有他在,哪来的危险。 苏云七嘲弄地道“那更危险了。”九皇叔不会忘了,燕十三的事吧。 “看样子,本王太纵着你了。”都敢跟他顶嘴了。 九皇叔在说什么鬼故事? 苏云七瞪大眼睛看了九皇叔一眼,随即垂眸,不冷不热地道“你的裤子,还脱不脱了?” “匕首给本王。”他不会允许,有人拿着匕首,从他身上划过。 苏云七没二话,将匕首递给九皇叔。 “东西不错。”苏云七的匕首,是精钢所制,锋利不说,尖刃处是凹凸卡槽,一刀下去,能把人的血管搅碎。 “小玩意儿罢了。”她攒了好久的积分,才从系统里换出来的精品货,要是普通货,她都看不上。 “哗啦……” 匕首是好匕首,但九皇叔的手法更好。 只见他手腕轻弹,手起刀落,裤子的两侧,便被划出一道笔直的线,要是不动,几乎都看不出,裤子被划破了。 苏云七自认做不到。 “收好。”九皇叔将匕首,丢给苏云七“扶本王入药桶。” 浴桶设计得还算合理,里外都有台阶,可方便进出。 苏云七已做好了,要费不小的力气,才能将九皇叔扶起来,却不想…… 九皇叔虽然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却没让她使力,看着像是她把九皇叔架进浴桶的,实则是九皇叔自己走进去的。 显然,九皇叔的双腿,比她诊断的结果要好。 不过,苏云七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她低垂着头,绷紧身体,装作一副吃力的样子。 浴桶里的水温度偏高,苏云七在浴桶边站了片刻,脸上、身上就汗湿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累出一身汗,倒省得她伪装了。 九皇叔泡在浴桶里,不多时身上的肌肤,就泛起一层绯红。 还别说,挺好看的。 苏云七中肯地评价道。 “王妃,可以施针了。”朴神医见九皇叔已坐在浴桶,便催促道。 “好……我,我缓缓!”苏云七被热水熏得一脸通红,努力装出很累的样子。 九皇叔垂眸,掩去眼中的笑意。 这女人还真是聪明,几乎不需要他暗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样子,让苏云七陪着她,是个正确的选择。 掐着时间,苏云七估摸着差不多了,才装作缓过来的样子,主动道“朴神医,我准备好了,你可以告诉我,要怎么下针了。” “王妃听好了……”毫无预兆,朴神医张嘴,报出一连串的穴位“承灵、玉枕,头窃阴、风府、浮白、天冲、秉风、肺俞……” 朴神医摆明了,是在为难苏云七,说得又快又急,完全不给苏云七下针的时间,一个接一个穴位报出来。ζΘν荳看書 且,大多数穴位都在脑部,一旦扎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幸亏她早有准备,提前启动了战地医疗系统。 苏云七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耐心地,等朴神医全部念完。 一共六十七个穴位,需要扎六十七针。 朴神医念完了,苏云七……不是,是战地医疗系统,也帮苏云七记好了,并且标出详细的穴位图,以方便苏云七扎针。 “王妃可记住了?”朴神医说完,假惺惺地问了一句“可要我再说一遍。” 九皇叔坐在浴桶里,眉头微皱。 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但…… 朴神医念得太快了,便是他也没有记全。 苏云七她能记住? 九皇叔抬眸,扫了苏云七一眼,就听到苏云七淡定地道“不用了,我记住了。朴神医,你看好了……” “承灵,玉枕、头窃阴……”苏云七重复起,朴神医报的穴位,她念得不快不慢,每念一个穴位,手中的银针都会随之落下。 刚开始,朴神医还能面色如常的听着,想着苏云七肯定是,只记住了前面几个穴位。 然,当苏云七一连下了四十多针,无一针疏漏,也无一针落错,朴神医就只剩下惊诧了。 没有错,一个穴位都没有错,落针也没有错。 这怎么可能? 朴神医瞪大眼睛,看着苏云七…… 这人的脑子,这么可怕吗? 他故意刁难,说得又快又急,她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记下六十七个穴位,连顺序都不错的? 朴神医难以敢置信地看着苏云七,眼以都不敢眨一下,希望能挑出苏云七的错,可是…… 直到最后一针落下,苏云七都没有半点错。 “这不可能,你不可能做到。”失控之下,朴神医脱口而出。 六十七针,扎了近半个时辰,苏云七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听到朴神医的话,苏云七只是淡淡地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做不到,并不表示我做不到。” 这也就是朴神医故意为难她,但凡朴神医能用正常的语速,把所有的穴位说一遍,她都不需要用战地医疗系统,光凭她的脑子就能记住。 当然,她并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天赋,也不是什么天才。 她只是,刻意训练了自己的速记能力。 “你……你真的师承章启?”朴神医想到苏云七先前的话,他开始是不信的,但现在却忍不住动摇了。 “是的。”苏云七肯定地点头。 “章启医、毒双绝,医术远在我之上,你有这样的天赋,为何你解不了,九皇叔的毒?”朴神医不解地问道。 章公公医毒双绝? 苏云七猛地瞪大眼睛…… 她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章公公的身份,也知晓章公公医术很好,根本不知道章公公医毒双绝。 失策了…… 难怪,九皇叔不相信,教她医术的是章公公! 074不能行房事 察觉到自己的失误,苏云七瞬间冷汗淋漓…… 但只有一瞬,苏云七就恢复如常“我师父没教过毒理,我都不知道,我师父还擅长用毒。” 是的,没教! 死无对证,章公公死了,太后也死了。 当年,太后宫里的人,凡是近身服侍太后的都死光了,余下的一些小人物,根本无法近主子的身。 她说她在太后宫里,跟章公公学了医,那就是学了;她说章公公没教过她毒理,那就是没教过。 “原来如此。”朴神医不是九皇叔,也没有先入为主的,不信任苏云七。 苏云七露的这一手针灸,让朴神医在惊艳的同时,打从心底相信苏云七师从名医。 至于苏云七不懂毒理,朴神医也能理解。 做师父的,哪可能把全部本事交给徒弟,自然要留一手。 朴神医自知,没有能力刁难苏云七,交待苏云七两刻钟后拔针,就先出去了。 他要去准备,接下来的治疗。 泡药浴只是第一步,也是最粗浅,没有价值的一步。 “呵!”朴神医一出去,九皇叔就轻哼一声。 明明只有一个声调,苏云七却从九皇叔,这一声轻哼中,听出了嘲讽与戏谑…… 就很狗! 苏云七只当没听到,默默地坐在一旁,等着时间到了,就给九皇叔拔针。 九皇叔却不肯放过她,直接问道“说一说,你在太后身边的生活。”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些很普通的生活。”原主在太后宫中的生活,称不上愉快。 太后经历了太多太多,性子冷清,并不是一个好亲近的人。 太后与皇上虽是亲母子,却关系紧张,皇上似乎憎恶着太后,再加上章公公的存在,母子二人的关系就更紧张了。 太后的身体也不好,一年有大半的时间,是在病床上度过的,她没有那个精力关心原主。 太后能给原主的,只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再多就没有了。 可偏偏,原主是个敏感多思的人。 哪怕在太后宫中,无人敢欺凌她,她也过得很不好。 当然,主要是原主自己的原因…… 原主缺爱,希望有人疼她,爱她。 而这些,是太后给不了的,于是原主就自己,把自己憋屈坏了。 要不是如此,太子也不可能,轻易地把原主拿捏在手心。 原主在宫中的生活,实在称不上好,但是…… 九皇叔要听! 苏云七没法,只能从原主的记忆里,把原主在宫中那几年生活,扒拉了一遍。 太后死后,被太子照顾的那段,苏云七也没有刻意隐瞒。薆荳看書 不过在提的时候,稍稍用了一点技巧。说成是她为了活命,不得不配合太子。 要知道,长公主恨她恨得要死。 没有太后的庇护,年幼的她,很有可能会不明不白地死在宫里。 为了活下去,她只能配合太子。 苏云七实在没有讲故事的天赋,原主十八年的人生,苏云七不到两刻钟就全说完了,干巴巴的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像是一个局外人。 九皇叔听完,只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心机深沉。”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为了活着……总能创造奇迹。”苏云七对九皇叔的评价,无动于衷。 九皇叔认为她心机深沉也罢,认为她蠢笨如猪也罢,只要肯放过她,九皇叔说什么都成。 看了一眼沙漏,苏云七起身道“时辰到了,我要拔针了。” 扎针难,拔针也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苏云七按扎针的顺序,将九皇叔身上的银针一一拔下。 为确保每一根针,在穴位停留的时辰一致,苏云七用了多长时间扎针,就用了多长的时间拔针。 最后一根针取下来,苏云七长松了口气。 朴神医掐着点走了进来,检查一番,满意地点头“王妃可以扶王爷出来了,我在隔壁等王爷。” 说完,朴神医便出去了,可以说是很识趣了。 没有外人,九皇叔也就不需要苏云七搀扶了,径直从浴桶里走了出来,换上干净的衣服。 苏云七十分有礼貌地,提前背过身…… 虽说医者眼中没有男女之防,但有时候还得要注意一下,免得大家都尴尬不是。 苏云七推着九皇叔,来到隔壁。 朴神医已准备好了,医治要用的药物与器具。 “请王爷喝下这碗药,而后脱去上衣,趴在床上。”朴神医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端到九皇叔面前。 只闻,苏云七就觉得这药味道怪的,让人无法下咽。 九皇叔却像是没有味觉一样,淡定地将药一饮而尽,连口水都没有喝。 是真汉子! 苏云七再次上前,为九皇叔脱下上衣,将九皇叔扶到床上。 一回生,两回……也没熟。 手指滑过九皇叔,裸露在外的肌肤,苏云七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她当初迷迷糊糊间,把九皇叔给睡了的事。 是的,睡九皇叔的不是原主,而是尚未清醒的她。 可她那时,脑子一团浆糊,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凭本能行动。 所以,不能怪她。 苏云七突然觉得,屋内有一点点的闷热,她连忙后退一步,以手为扇,给自己扇风。 朴神医以为她累了,还好心地提醒她,可以坐下来休息。 没办法,有本事的人,总是能叫人尊敬。 哪怕朴神医不喜苏云七,在见识到苏云七那一手针灸术后,也无法再和之前一样,不把苏云七放在眼里。 苏云七道了一声谢,在一旁坐下,就看到朴神医,从一个黑漆漆的罐子里,取出一只只拇指大小的玉白软虫,放到九皇叔的背上。 黑虫一碰到九皇叔的背,就紧紧地吸附在九皇叔的背上,小小的身体一鼓一鼓的…… 不多时,玉白色的软虫,就膨胀了数倍。身上的颜色,也逐渐转为紫黑。 显然,这些软虫在吸食,九皇叔体内的毒血。 朴神医拿出一个药瓶,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九皇叔的背上。 就见软虫变得僵硬,从九皇叔的背上脱落。 朴神医将软虫一一取下,放回黑罐中,并对九皇叔道“王爷,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了。接下来的半个月,还请王爷尽量配合,在医治期间不能动武,不能动情欲、行房事。” 说到“行房事”,朴神医还意有所指地,看了苏云七一眼。 苏云七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她脸上写了魅惑与饥渴两个字吗? 苏云七刚瞪完,九皇叔就朝她招了招手,语气亲昵的道“过来!” 朴神医意味深长地,看了苏云七一眼。 苏云七“……” 风评被害! 075朴神医父女的算计 九皇叔把苏云七召过来,就是让苏云七为他更衣,再扶他起来。 整个过程,九皇叔都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全程靠在她身上,姿态亲昵,仿佛离了她不行。 朴神医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甚至再次提醒了一句,让九皇叔一定要注意身体,切忌不可乱来。 不然体内的毒再次发作,他也没有办法。 真的…… 要不是寄人篱下,没本事逃出萧王府,还得看九皇叔的脸色过日子,苏云七真的很想给九皇叔一脚。 作戏也要有一个度好不好。 外界盛传她爬床上位,九皇叔还要往她头上,栽个魅惑的名头,九皇叔是不是嫌她的名声太好了。 “学到了多少?”朴神医出去后,九皇叔仍靠在苏云七身上,一副没有骨头样。 苏云七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握住九皇叔的脉搏,同时启动战地医疗系统。 诊断完,苏云七暗自松了口气“没有大问题,只是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得好好补血,不过她现在,不是九皇叔的主治大夫,她没有发言权。 皇叔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见苏云七没有回答,又问了一遍“学到多少?” “没法学。”苏云七摇头“不管是药浴、针灸,还是刚刚那碗药,都是为了给你增强体力,调养身体,让你可以熬过,被虫子吸血用的,这些普通的大夫都能做到。” “真正的解毒手法,是那些吸你血的虫子。那玩意儿,朴神医肯定会藏得严严实实,哪怕他女儿,可能都不清楚,那些虫子要怎么培养。” 皇叔应了一声,缓了片刻,稍稍恢复了体力,便对苏云七道“扶本王起来。” 苏云七将九皇叔扶到轮椅上,推了出去。 顾随早已在外面等候,见两人出来,立刻上前,接过轮椅,客气而生疏地道“劳烦苏姑娘了。” 苏云七摇了摇头,走之前问了一句九皇叔“我明天还要来吗?” 朴神医的医治方法,真没有办法学。 她来了,似乎也无用。 九皇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说了陪他,自然要老老实实地陪了。 不仅明天、后天……整个医治过程,苏云七都得陪着。 苏云七天天陪着,皇上才会相信,苏云七这颗棋子起了作用,继续逼迫苏云七。 他很期待,在皇上的逼迫下,苏云七能做到什么地步。 …… 没办法偷师,苏云七并不想,陪九皇叔解毒。 尤其是,每次针灸完,九皇叔都要她,说当初在宫中的生活。 第一天,说个大概就过去了。 第二天,九皇叔让她按时间线,一年年地细说…… 一天说不完,就两天;两天说不完,就三天……左右要治半个月,他有的是时间,可以听苏云七慢慢说。 九皇叔耐心十足,每天听着苏云七干巴巴的讲述,都不厌烦。 可苏云七烦了。 按原主的记忆照搬的话,原主的性格与她完全不像,很多事情都无法自圆其说。 要是按她的性格,做细微调整的话,又有可能跟后面的事,连贯不起来。 为了保持人设,苏云七这几天,每天绞尽脑汁地给九皇叔“讲故事”不说,回去还得复盘,为第二天的讲述做准备。 短短五天,苏云七就觉得,自己过了一年那么长。 “我明天,能不来吗?”又一天扛了过去,苏云七已是两眼呆滞。 她心累。 “你说呢?”九皇叔反问。 苏云七咬牙切齿…… 狗男人,做个人吧! 不想苏云七,陪九皇叔解毒的,不止苏云七一个人,朴神医的女儿朴仙慧,也不希望苏云七,天天陪在九皇叔身后。 前两天,她还能忍,第五天了,朴仙慧实在忍不了,主动找到朴神医“父亲,那姓苏的女人,天天缠在九皇叔身边,防我跟防什么似的……我根本没有机会接触九皇叔。再怎么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让九皇叔喜欢上我?” “你认定了,非他不可吗?”朴神医叹了口气,看着朴仙慧,担忧地道“九皇叔不是普通的人,你若嫁给他,日后有什么事,为父恐怕无法替你做主。” “我要嫁给他!当年,九皇叔在南越救了我,我就下定决心,此生非九皇叔不嫁。父亲,你帮帮我,求你了。”朴仙慧清冷的面容,露出一丝哀伤,眼角挂着一串泪珠“如果不能嫁给九皇叔,女儿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唉……为父,便帮你一把。”朴神医重重地叹了口气。 儿女债,儿女都是债。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他不帮她,帮谁…… 第六日,医治结束,宫里突然来了旨意,皇后要召见朴仙慧。 朴神医没有拒绝,只对九皇叔解释道“仙慧的母亲,与皇后曾有几分交情,想来皇后是听说仙慧来了京城,这才想见一见。王爷放心,在下只是一个大夫,除了为王爷解毒外,什么也不会做。” 朴神医的妻子是东陵贵女,当年与朴神医一见钟情,不顾家族反对,与朴神医私奔。 这件事知道得不多,但也瞒不过九皇叔。 九皇叔要用的大夫,自然是仔细盘查过,确定没有问题,才会被请来的。 “故人之女,是该见一见。”朴神医不拒绝女儿进宫,态度已经表明出来了,九皇叔能阻止朴仙慧进宫,却阻止不了人生二心。 朴神医敢把此事,大大方方地摆出来,显然此刻还没有生出二心,只是想要增加一些筹码,从他这里要更多的好处。 满足了他还发了,要是满足不了,那就难说了。 九皇叔轻敲了一下扶手,问道“朴姑娘何时进宫,可要本王安排人陪同?” “那就麻烦王爷了。”朴神医同样应得爽快。 这一次进宫,朴神医只是想让九皇叔知道,他不止九皇叔一个选择。 如果,不能让他满意,他可以随时倒向另一方。 很恶心人的做法,但不得不说很有用。 经过六天的治疗,朴神医已用实力证明,他是真有本事,为九皇叔解毒。 九皇叔想要继续解毒,就得答应他的条件,而他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 076想让苏云七腾位置 “朴神医说,他的女儿爱慕您已久,希望王爷您能娶他的女儿为妻。” 当天晚上,顾随就问到了,朴神医想要什么。 九皇叔斜了顾随一眼,没有说话…… 顾随苦笑地道“王爷,属下一字未改,朴神医的原话,就是这样的。” “他不知道,本王有王妃了吗?”九皇叔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但顾随还是从九皇叔的话中,听出了不满,连忙道“属下也说了这事,朴神医说……这件事很好解决,他的女儿可以为继妃。” 是个人都能听明白,好解决的不是事,而是苏云七这个人。 一个没有家族撑腰的女人,可不就是好解决。 “呵!”九皇叔嗤笑一声“苏云七再不济,也有一个状元父亲。朴神医他的女儿有什么?区区一个江湖游医,便是有南越第一神医之称,又如何?想做本王的王妃,他的女儿配吗?” “王爷,咱们还需要朴神医,为您解毒呢,现下不宜得罪朴神医。”大夫这种人物,平时也就算生了,真生病的时候,还是得好好供着。不然,医治的时候,使个坏,倒霉的还是自己。 “他不是来为本王解毒,他是为南越皇室与南越百姓解毒。”他体内的毒,乃是南越前朝秘毒。 虽然下毒的人,不是南越人,但很明显…… 此毒,是从南越流出来的,跟南越脱不了干系。 九皇叔毒发时,就派人去南越要解毒,并放话…… 他要死于南越秘毒,南越皇室两万三千五百四十二人,以及南越所有的百姓,全都为他陪葬。 他萧天寒,说到做到! 要不是如此,朴神医也不会来得这么及时。 “传本王的命令,调五万大军赶赴南越边境。”朴神医既然敢威胁他,那就要承担,惹怒他的后果。 “是,王爷!”顾随没有劝说。 说实话,今日朴神医答应,让朴仙慧进宫,顾随就很不满了。 威胁他们王爷,朴神医也配! 晚上,听到朴神医说,要王爷娶他的女儿,顾随差点翻脸了。 什么玩意儿! 就那么一个装模作样的女人,也配嫁给九皇叔,还不如苏云七呢。 苏云七好歹还有脑子,还有一手不错的医术,当个大夫养在府上也不会亏,朴仙慧有什么用? 当天夜里,九皇叔的命令就传了出去。 次日一早,朴仙慧进宫,陪同朴仙慧进宫的,是春画与夏雨。 苏云七早上才知晓此事,赞了一句“勇气可嘉。” 朴神医父女,这是多么的会作死呀! 九皇叔多么多疑的一个人,朴仙慧这个时候进宫,但凡宫里有什么动作,或者朴神医为九皇叔解毒的过程,出了什么问题,朴神医父女都完蛋了。 她敬朴神医是条汉子,居然敢在九皇叔头上动土。 以至于治疗的时候,苏云七都忍不住,多看了朴神医两眼。 要是平时,朴神医早就发现了,可今天他明显心不在焉,心神不宁,虽治疗的过程没有出错,却时常走神。 苏云七不由地摇头…… 朴神医不像是拎不清的,显然是被女儿给坑了。 孩子这种生物,该宠的时候要宠,该揍的时候也要揍。 ,这亲爹被坑得,真的是太惨了。 “怎么?感同身受?”朴神医神色不宁,没看到苏云七同情、理解的眼神,九皇叔却是看得明明白白。ζΘν荳看書 穿衣服时,见苏云七还时不时摇头,一副同情样,不由地笑了…… 这蠢货还有心情同情别人,她知不知道,朴神医正打着弄死她,给他女儿腾位子的主意。 苏云七点头“我有一个坑女儿的爹,朴神医有个坑爹的女儿。如果不是彼此利益起了冲突……我们俩应该有话可以说。” “你也知道,你们之间利益起了冲突。”他还以为苏云七是个傻的。 陪他解毒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在他面前,多献献殷勤。 “朴仙慧那心思,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朴神医这个时候,让女儿进宫……摆明了是借此增加自己的筹码,想让我给她女儿腾位置。”朴仙慧这几天,看她的眼神,像带了刀子似的。 天知道,她冤死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离九皇叔远远的…… 这男人,越靠近越危险。 “你不怕?”苏云七确实有脑子。 “有什么好怕的。”苏云七自嘲地道“九皇叔你要我腾位置,我除了躺平等死,还能做什么?”反之,九皇叔不想她腾位置,谁也动不了她。 “放心,本王暂时,没有换王妃的想法。”九皇叔淡淡地道。 “那可真是,多谢九皇叔了。”苏云七笑道。 只那笑声,怎么听怎么嘲讽,九皇叔听着只觉得心烦。 “行了,退下吧。”眼不见心不烦,九皇叔随手将苏云七,打发走了。 …… 皇宫,鸾凤殿 皇后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见过朴仙慧,与朴仙慧的母亲,也称不上熟识。 尤其是朴仙慧的母亲,与朴神医私奔后,皇后更是羞于提起,自己认识此人。 在昨天之前,皇后都不知道有朴仙慧这个人的存在。 但今天,一见到朴仙慧,皇后就表现得极为热情,拉着朴仙慧的手,仔细关心朴仙慧的生活,又跟她说了许多,她母亲的事。 朴仙慧从小失母,对早逝的母亲充满了眷恋,听到皇后提起母亲的事,朴仙慧清冷的面容,满是动容之色,对皇后也亲近多了。 皇后对她也是又抱又哄,直言她只生一个儿子,盼着想要一个女儿,要是朴仙慧是她的女儿,那该多好。 朴仙慧从小没有母亲,心里最渴盼的就是母亲的疼爱,哪里经得起皇后的哄骗。 不过半天的功夫,就把皇后当成自己的母亲了,不自觉地就在皇后面前,露出小女儿姿态。 皇后人老成精,察觉到朴仙慧眉眼间的轻愁,几句话的功夫,就哄出了朴仙慧的心里话。 朴仙慧爱慕九皇叔,想嫁给九皇叔为妻。 皇后听到这话,差点笑了出来…… 这可真是,送上门的棋子! 她要不用,都对不起九皇叔了…… 077复制苏云七的路 一个心疼晚辈的长辈,见晚辈遇到难事,会怎么做? 自然是想法子,为晚辈排忧解难了。 皇后在朴仙慧面前,扮演着心疼晚辈的慈爱长者,自然要急她所急,为她想办法了。 皇后一脸为难地道“仙慧,你是南越人,父亲又只是平民,想要嫁给九皇叔,倒是有几分难办。” 轻易能得到的,便不会被珍惜。只有在绝望中,看到一点希望,才能让人不顾一切去拼搏。 她会给朴仙慧出主意,但朴仙慧必须要按她说的来办。 “我父亲在南越,是皇室的座上宾。只要我父亲愿意,随时都能封官进爵,只是我父亲不爱这些虚名罢了。”朴仙慧高傲地道。 她父亲确实只是平民,可在南越也是人人敬仰的神医,苏云七有什么? 苏云七还不如她,都能嫁给九皇叔,为什么她不可以! “本宫知晓你父亲不是普通人,可他到底是南越人,九皇叔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南越女子为妻。仙慧你吃亏就吃亏在,你是南越人。”皇后一脸心疼“便是本宫是皇后,也没法帮你。” 朴仙慧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寒光“我父亲救了九皇叔的命,救命之恩也不可以,让九皇叔娶我为妻吗?” “便是有救命之恩在,恐怕也难,九皇叔已经娶妻了。”皇上一脸心疼地道“仙慧,你慢了一步。” 朴仙慧不以为然冷哼“苏云七的存在,不是问题。”她父亲,随手就可以,解决掉苏云七。 “便是没有苏云七也难,九皇叔的意愿也很重要,他不想娶的人,便是本宫是皇后,也无法压着她娶。”皇后叹了口气,突然话锋一转“除非……” 皇后说到这里,就顿住了。 朴仙慧迫不及待地追问“除非什么?” “这……”皇后娘娘一脸为难。 朴仙慧急忙开口“求娘娘帮我,日后娘娘有事,仙慧定万死不辞。” “你这傻孩子,本宫拿你当女儿,哪需要你万死不辞。只是这法子,不那么光明磊落,本宫着实心疼你,舍不得你受那个委屈。”皇后嘴上说着心疼的话,心里却很是不屑。 果然是个蠢的,老九居然敢让这样的女人进宫,真正是嫌命长。 “求娘娘告诉我。”朴仙慧一脸期盼地看着皇后。 “可这法子,实在是……”皇后一副难以启齿样,把朴仙慧的胃口吊得足足的,就是不肯轻易开口。 “娘娘,仙慧求你了。”朴仙慧眼中含泪。 “唉,罢了,本宫就做回恶人。”皇后装作被朴仙慧感动,半推半就地道“苏云七当初嫁给九皇叔的办法,虽不光彩,但却很是实用,你不妨仔细想一想。” “娘娘的意思是,让我与九皇叔……”朴仙慧脸颊微红,清冷的眸子带着一丝媚意。 皇后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嘴上却是关切地道“仙慧,你的父亲正在为九皇叔解毒,九皇叔这时离不得你父亲,若是你与九皇叔有什么,九皇叔必然要负责。” 朴仙慧咬着唇,为难地开口“可是,我父亲说……九皇叔在解毒期间,不能动武,不能动情欲、行房事。” “不能动武,不能行房事?”皇后眼前一亮。 没想到,她居然找到了老九的弱点,可真是天助她也。 朴仙慧这颗棋子,果然好用。 “嗯,我父亲说,九皇叔一旦动武,或者动情欲,就会功亏一篑。”朴仙慧气恼地道“此法,怕是不行了。” “是真的吗?老……九皇叔解毒期间,真不能动武?”皇后忍不住再三确定。 朴仙慧点头“我父亲亲口说的,绝不会有假。” “如此说来,那确实不成了。”皇后面上一副可惜样,心里却是笑翻了。 好好好,朴仙慧果然很好,给她送来了,一个这么重要的消息。 如此,她也没有必要,利用朴仙慧爱慕老九的心思,借机换掉老九的药,坏老九解毒的事了。 老九不能动武,那她就逼老九动武,逼老九毒发就成了。 有了更好的办法,朴仙慧也就没有价值了,皇后随口打发走了朴仙慧,就匆匆去见皇上了。 …… 当天,三千禁军突至萧王府,将萧王府团团包围。 禁军首领直接破门而入,手持皇上旨意,嚣张至极地道“我等奉旨保护九皇叔,从今天起,萧王府由我等接管。” “你们奉旨,接管萧王府?”萧王府上下,毫无准备,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便是有准备也无用,九皇叔进京,只许带三百亲兵相随。 皇上却派人三千禁军来,摆明了是不给,九皇叔说不的机会。 “圣旨在此,萧王府上下接旨。”禁军首领高举圣旨,嚣张至极地开口,傲慢地看着九皇叔的亲卫,只等这些人跪下接指,却不想…… 萧王府的亲卫,无一人动。 “你们是想要抗旨?”禁军首领大怒。 “抗……”九皇叔的亲卫,个个桀骜不驯,张嘴就道。 刚一开口,就被匆匆赶来的顾随打断了“萧王府不需要禁军的保护,还请诸位回去。” 顾随黑沉着脸,看着突然出现的禁军首领,心里把朴神医父女骂了个半死。 朴仙慧前脚进宫,皇上后脚就撕破脸,命禁军包围萧王府,要说这里面没有联系,打死他都不信。 果然,女人就是容易坏事! “你说不要就不要,你能做九皇叔的主?”禁军首领张狂至极地道“要本将军回去,让九皇叔来!” “你……”顾随大怒。 这什么个狗东西,也配让九皇叔来见他。 “既然不能,就乖乖配合本将军行事。本将军还能客气的,请诸位出府。不然,就别怪本将军动手了。”只要九皇叔不能动手,三千对上三百,便是九皇叔的亲卫再能打,禁军首领也不怕。 这是京城,他们身后有十万大军,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九皇叔这些亲兵给淹死。 “你们敢!”顾随大怒。 禁军首领,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直接下令道“立刻接管萧王府,阻挡者,杀无赦!” “是!”他身后的禁军,高声应道,拔刀上前。 就在这时…… 078共进退同荣辱 “住手!” 一身华服的苏云七,在亲卫与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她目光沉稳,步伐大开大合,随着她行走,裙摆无风而动,威仪十足,颇有几分皇者之态。 她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就落到了她身上,包括顾随。 她却谁也没有看,径直在主位上坐下,目光冷冷地看向禁军首领“他没有资格,做九皇叔的主,我有!” “九王妃?”禁军首领看着苏云七,眉头微皱。 这女人来干什么? “既然知道本王妃的身份,那本王妃有资格,与你说话吗?”苏云七这段时间,在萧王府吃好喝好,养回了不少肉。 她五官明艳大气,冷着一张脸,疏朗端正,带着逼人的冷傲。 “九王妃要与本将军,说什么?”禁军首领冷笑,全然没有把苏云七放在眼里。 九皇叔果然不行了,一个女人都能主事了。 “九皇叔不需要你的保护,带着你的人滚出去。”苏云七的声音不大,气势却是十足。 禁军首领不肯承认,他被吓到了,他冷笑一声,强自镇定地道“此事恐怕,容不得九王妃决定,圣旨……” 禁军首领再次高举圣旨,苏云七却冷笑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的主子没告诉你,萧王府不止九皇叔一个主子吗?九皇叔要出事了,我腹中的孩子,就是九皇叔的继承人,你确定你的主子,要与萧王府不死不休吗?”ζΘν荳看書 皇上这么嚣张,不就是欺九皇叔后继无人。 “哈!”禁军首领大笑“九皇叔身中巨毒,不可能留有子嗣,你哪来的孩子。” “我是九王妃,我生的孩子,就是九皇叔的继承人。你们不认,朝廷不认没关系,九皇叔认,九皇叔的亲卫认,边疆的将士认,就足够了!”苏云七随手,指向顾随等人“不信,你问他们,认不认我腹中的孩子为主子。” “王妃之子,便是王府少主,我等誓死追随少主!”顾随知道苏云七不是蠢货,不会蠢得被皇上利用,更清楚…… 苏云七这个时候,能站出来,绝不可能是通敌。 是以,顾随毫不犹豫地,单膝跪下。 只要苏云七能挡住这群禁军,不叫他们直接管了王府,坏王爷解毒的大事,便是认苏云七为女主子子又如何。 至于少主? 旁人不知道,顾随却是知道的…… 苏云七肚子里,啥也没有用。 顾随一跪,亲卫们就什么也不想了,直接跪了下去,跟着顾随一同高喊。 他们脑子不好使,跟着脑子好使的人走,绝对错不了。 萧王府正厅,跪了一地的人,衬得坐在首位上的苏云七,越发的威仪了。 她没有叫顾随等人起来,而是笑着问禁军首领“还要打吗?” “你要抗旨!”圣旨是禁军首领最大的倚仗,他再次拿出圣旨威胁苏云七。 苏云七却是笑了“我劝你,还是回去,问问你主子,再来跟我说话。”抗旨怎么了,她又不是第一次抗旨。 一回生二回熟,抗多了,也就习惯了。 “九王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确定……要一条路走到黑吗?你是不是忘了,你能有今天,是谁给你的?”禁军首领一脸憋屈,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 苏云七想也不想,就道“我是九王妃,萧王府一天不倒,我就一天是九王妃。我很清楚,我有今天是谁给的。” 她倒是不想一条路走到黑,跟萧王府死绑在一起,可她有选择吗? 她倒是想站在皇上那边,先不说皇上对上九皇叔,不一定有胜算。 就算皇上有胜算,那也不表示,她有好日子过。 先不说,她得罪了太子与皇后,就看皇上的行事,皇上就不是一个宽和仁厚的人。 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脏的、臭的手段都用的帝王,实在不是一个好主子。 虽然,九皇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还赏罚分明,不会找一群男人也奸污她。 她一想到,进宫谢恩那天发生的事,就想吐…… 那样的一个皇上,压根不值得她效忠。 但凡她那天睡的人,不是九皇叔,她都死定了。 “你就不怕,萧王府的人用完就丢嘛。据本将军所知,萧王府的人可没把你当王妃看,九皇叔也没有把你当妻子看!”在外,萧王府的人,确实一口一个王妃,看上去很是尊重苏云七。 可作为皇上的心腹,禁军首领很清楚,苏云七在萧王府的待遇极差。 甚至,九皇叔为了杀燕十三,毫不犹豫地把苏云七推出去送死。 “那是我的事,就不劳将军担心了。”苏云七一脸淡漠地道。 她当然怕,可怕又就不用面对了? 九皇叔死了,皇上能饶过她,九皇叔的心腹也不能。 她怕,但她更怕死。 “你是铁了心,要跟萧王府的人共进退?”禁军首领咬牙切齿地道。 “萧王府上下共进退,同荣辱。我是九王妃,自然要与萧王府上下共进退,同荣辱。今日,你们敢往前一步;来日,萧王府上下,就往宫中走百步。”苏云七眼皮也不抬一下地胁道道。 “好!好!好!九王妃的话,本将军一定会带给圣上,希望九王妃不要后悔才好!”禁军首领承认,他被苏云七吓住了。 他承担不起,九皇叔手下兵马叛乱的后果。 不,不仅仅是他,就是皇上也承担不起。 所以,皇上才不敢直接对九皇叔动手,只能一点点的逼死九皇叔。 禁军首领拿着圣旨,愤愤离去…… 他带来的禁军,也紧跟着退了出去。 但是,围在萧王府外的三千禁军,却没有离开半步,他们仍将萧王府围得水泄不通,不许任何人进出。 禁军首领一走,顾随等人就起身了。 不过,这些人起来后,看苏云七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顾随还好,虽然佩服苏云七,却还能克制。 亲卫们就直接多了,一个个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苏云七,就差在脸上写“崇拜”两个字了。 这一刻,萧王府上下,是真把苏云七当成一份子了。 顾随更是主动问道“王妃,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皇上不会就此罢休。” “关我什么事?问你们王爷去。”苏云七给了顾随一个白眼,起身就走。 她没怪九皇叔惹的桃花债,牵连到她身上,顾随就该偷笑了。 居然还有脸,问她要怎么办,真是给他们脸了…… 079王爷你做个人吧 “共进退,同荣辱吗?” 九皇叔听着顾随的汇报,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语气也透着一股轻松愉悦,显然心情极好。 “王爷……”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 顾随一脸担忧地道“您解毒期间,不能动武的消息泄露出去了。皇上不会亲自动手,但肯定会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引其他三国的死士来杀您,咱们必须要提前做准备。” 萧王府最大的危机到了,九皇叔最大的危机也到了。 九皇叔不能动武的消息泄露出去,对他们威胁最大的,不是东陵皇上,而是潜在暗处,想要暗杀九皇叔的人。 九皇叔这些年,征战四方,把其他三国,打得不敢进犯东陵边境。 南越等三国恨九皇叔入骨,想要九皇叔死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在京中的这点人,根本防不住。 更不用提,当今圣上……还在暗中襄助那些人,给那些暗杀九皇叔的人,大开方便之门。 九皇叔身体的毒,需要十五天才能解,现在才过去一半的时间,剩下的八天…… 凭他们现在的人手,根本扛不住。 与顾随的忧心忡忡不同,九皇叔很是淡定,他轻敲桌面问道“王妃呢,她有说什么?” 王妃? 顾随瞪大眼睛,看着九皇叔。 是他听错了,还是王爷说错了。 王爷以前,明明都是直呼苏云七的名字,顶多在人前,会给苏云七面子,叫苏云七一声“王妃”。 现在当着他的面,王爷也称呼苏云七为“王妃”,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您是承认苏……不是,是王妃的身份了?”不懂就问,顾随实在没那个本事,揣摩九皇叔的心意,只能问了。 “她本来就是王妃。”苏云七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不是吗?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的意思……” 九皇叔打断了,顾随的话“告诉王妃,本王失血过多,劳累疲乏,有心无力。接下来,本王的安危与萧王府的安危,就交给她。本王与萧王府在,她便在;本王与萧王府没了,她陪葬。” 想要得到他的承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苏云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全权交给王妃?”顾随震惊地看着九皇叔。 九皇叔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有问题?”九皇叔反问。 当然有问题了! 现在是四国联手,想要取九皇叔的命。 他一个老手,都不知如何破局,九皇叔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苏云七一个小姑娘身上,九皇叔就不怕,把苏云七压垮吗? 然,面对九皇叔平静到淡漠的眼神,顾随什么也不敢说,只为默默看着九皇叔…… 希望九皇叔能做个人,改变主意,别把苏云七惹毛了。 显然,九皇叔完全没有,改主意的想法,只淡淡地道“本王的王妃,不是那么好当的。” 顾随“……”他看苏云七的样子,也不是很想当。 但这话,他不敢说。 “王爷,朴姑娘那里,要怎么处理?”这事总不能,也交给苏云七处理吧。 “交给朴神医,本王相信他是明白人。”九皇叔淡淡地道。 顾随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九皇叔没有把这事,也丢给苏云七。 不然,他都可以想象,苏云七会有多么暴躁。 …… “你说什么?九皇叔让我全权接手,萧王府的事务?” 顾随猜错了。 没有朴仙慧的事,苏云七也炸了。 “九皇叔他是不是疯了?他是不是忘了,我是皇上赐给他的王妃,是爬床上位别有用心的女人,他把萧王府的事务交给我,就不怕我把萧王府给卖了吗?” 为了不接萧王府这个烫手山芋,苏云七也是很拼了,甚至不惜自污。 “苏姑娘,王爷说,他相信你有办法,让萧王府度过这一次难关。”顾随看着暴跳如雷的苏云七,一点也不生气,只觉得同情。 惨,真的是太惨了。 “我要不接呢?我要办不到呢?”苏云七咬牙切齿地道。 “同生死,共荣辱。苏姑娘你自己亲口说的。”也就是这句话,让九皇叔决定,给苏云七一个机会。 也不知道,这对苏云七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逢场作戏的话,你们也信?”苏云七冷笑“我还说了,我腹中所出,就是九皇叔的继承人,你们也当众承认了呢,这话是不是也当真?” 顾随点头“苏姑娘腹中所出,便是我们的少主。”嫁给他们王爷,苏云七不会认为,她还有机会怀别的男人的孩子吧? 这一辈子,苏云七要么生不出,要生的话,只能是他们王爷的子嗣。 “哈!我信了你们的邪!”苏云七嘲讽地道“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就进宫,怀个孩子给你们看!” “苏姑娘,三思。”顾随生怕苏云七一气之下,真给九皇叔皇叔戴绿帽子,急忙劝说。 “我就是想太多,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但凡我当初少想一点,一出宫就跑,我现在压根就没有什么事。”后悔,她现在真的后悔,后悔当初没有跑。 更后悔,禁军首领带人闯进来的时候,她为什么要出面! 她明明就只是在,九皇叔解毒的时候,代九皇叔出面撑一下,怎么就变成了,事情全交给她了。 九皇叔是不是疯了,她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姑娘,是能扛得起刀,还是拿得剑,居然把身家性命交到她手上。 “苏姑娘,事已至此,咱们只能往好处想。王爷一向赏罚分明,此事结束后,王爷定会重赏苏姑娘。”要是以往,顾随绝不会跟苏云七说这么多话,直接把九皇叔的命令转达给苏云七,苏云七不办也得办。 然…… 发现了九皇叔,对苏云七不一般,顾随就不得不谨慎一些了。 他不是宋宴那个蠢蛋,也没有宋宴皮糙肉厚,他可不想日后,被苏云七整七整得喊娘,嗷嗷大叫。 “重赏?”苏云七双眼一亮,问道“是不是,我要什么赏赐,都可以?” 顾随肯定地点头“王爷一向开明,只要合理的范围内,王爷绝不会拒绝。以前也有这样的先例,王爷都爷都答。” “放心,我的要求肯定在合理范围内。”苏云七顿时充满了斗志。 她在这个时候,扛起萧王府的重任,保住萧王府,保住九皇叔,要求九皇叔跟她和离,这个要求简直不要太合理…… 080为你动了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苏云七很清楚,九皇叔要她办的事,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不想办也得办,除非她想死…… 就像当初,九皇叔要她去赴长公主的宴,拿她当诱饵引燕十三出现。 她不知道,得去,知道也得去。 弱者没有人权,她与九皇叔之间,从来就不是平等的…… 左右事都要办,要是事情办成了,能得到奖赏,重获自由,那还有什么要说的。 苏云七瞬间斗志满满,拉着顾随寻问“府里有没有高手,能不能借几个,能外出的?” “有!”顾随点点头。 他们萧王府的人要出去,禁军可围不住。 “对了,皇甫觉那个案子,有进展吗?神庙那边有话说吗?”苏云七又问。 顾随不解苏云七,怎么突然把话题跳到皇甫觉的身上,但还是如实回了一句“皇甫觉已经废了,他犯的事证据确凿,且全都公布出来了,神庙也没法救他。神庙为保名声,根本不承认皇甫觉是神庙之人,说皇甫觉是骗子,皇甫觉所有行为与神庙无关,东陵要如何处置皇甫觉,也与他们无关。” “神庙不认皇甫觉,说皇甫觉是骗子……那皇上,不是得气死。凤晴苑是皇家别院,皇甫觉能住进去,那肯定是皇上同意的。神庙往皇甫觉身上,盖个骗子的章,不就是在说皇上蠢,被个骗子耍得团团转。”苏云七乐了。 她都可以想象,皇上这脸丢得有多大。 “确实,目前朝野都在对皇上施压。现在,已经不是严惩皇甫觉的事,而是要查明皇甫觉,到底是不是神庙的人。南安将军府的人,也被牵连进去了。”这事在外面不是秘密,但苏云七被困在王府后院,什么也不知道。 “这件事,跟南安将军又有什么关系?”苏云七不解地问道。 “皇甫觉是南安将军的女儿,南洛水引荐给皇上的。”顾随说话时,特意看了苏云七一眼。 苏云七懂了“所以,皇甫觉盯上我,并不是意外。” “应该是的。”苏云七让南洛水丢了个大脸,至今南洛水都不敢出门。 还害得南安将军府大出血,每年都要拿出一大笔银子,来抚恤伤残士兵,不管是南安将军府,还是南洛水,都恨死了苏云七,逮到机会,可不就是要毁了苏云七。 苏云七问完,就道“皇上不是嫌得慌嘛,咱们就给他找个强敌。神庙想撇清与皇甫觉的关系,咱们就戳破他们的谎言,帮他们的关系坐实,把东陵与神庙的仇恨坐实。” “你找五六个人,让他们今明天一早,去套禁军的麻袋,抢禁军的衣服和腰牌。然后,让他们以禁军的身份,去把神庙给砸了,就说奉皇上的命令办差,要毁了京城所有的神庙。” “不行,光砸还不行……神庙少主就这么一个肮脏玩意儿,想来神庙的人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要是能多凑一些人,弄一个禁军小分队,把城内城外的神庙都抄一遍。” “能查出事来最好,要是查不出来,那就当朝廷跟神庙结仇了。想来神庙被砸,神庙的人,应该不会像舍弃的皇甫觉一样,装乌龟不出头。只要神庙的人出面,咱们就把事情狠狠闹大,最好把东陵境内的神庙都砸一遍。” 皇上给九皇叔找事,她就给皇上找事,这很公平。 “挑起朝廷与神庙的矛盾,这个法子极好。但也只是能,给皇上添一些麻烦,还是解决不了咱们王府的危机。咱们王府的危机,不仅仅来自皇上,而是来自各国的暗杀。”顾随担忧地道。 “急什么,一步步来。先制造混乱,让皇上焦头烂额,分掉皇上的心神,再来……我们找个盟友,光凭王府的武力值,别说扛过一波波暗杀了,就是外面那三千禁军都扛不住。逼急了,皇上来硬的,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我们得找个强大的盟友,把萧王府武装起来。”苏云七说道。 “我们的势力在边疆,在朝堂上几乎没有势力。”所以,九皇叔出事,为九皇叔出头的大臣没几个,只有几个武将,也只是暗暗为九皇叔担心,并不敢冒头,跟皇上对着来。 “你们可真失败,这么多年……你们在京城没有盟友,在朝廷上没有支持者,你们这些幕僚都在干吗?”吃喝玩乐的吗? “王爷说,要避嫌,免得引起皇上猜忌。”顾随苦笑道。 “结果呢?”苏云七反问。 顾随无话可说…… “你去查一查,京中有没有像九皇叔一样的实权王爷,或者手中有死士、兵丁的大世家。一家不够,咱们想办法多找几家……凑一凑,总能凑出足够的高手,守住萧王府,守住九皇叔。”萧王府在京城,完全就是孤寡状态,没有盟友,没有小弟……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难办。 苏云七只觉得头秃。 九皇叔的“奖赏”,可真不好拿。 这事真要成了,九皇叔要是不如她所愿,给她和离书,她铁定要把萧王府给砸了。 “好,我这就去查。”顾随听了苏云七的计划,越想越觉得可行。 他们现在就是人手不够,武力太弱。 京中藏龙卧虎,各大世家、权贵手中,多少都有一些人手,要是能把这些人手凑起来,那些暗杀的人,便是有皇上暗中襄助,也杀不进来。 顾随心中火热,却没有失态,而是先转到九皇叔那里,向九皇叔禀报了苏云七的计划。 九皇叔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果然没有让本王失望。” 合纵连横,借力打力。 让他来处理,他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苏云七果然不像,他查到的那么简单。 “按王妃说的去办,王妃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九皇叔轻敲桌面,上身前倾,再着迫人的威压“告诉她,放手去做,天塌下来,有本王顶着。” 他想看看,他给苏云七一个机会,苏云七能走多远,能飞多…… 此事过后,他会给苏云七,萧王府九王妃应该的待遇与荣光。 因为,她…… 值得! 081摆烂的萧王妃 有九皇叔发话,萧王府的人倒是配合。 苏云七的命令一下,萧王府高手就一一被派了出去,按苏云七的要求,去摸京中各大权贵与世家的底。 京中的大门阀世家就那么几个,能养得起死士、杀手的更是少之又少。 禁军首领还未从宫里回来,顾随就来找苏云七汇报“王妃,时间有限,我们只查了京中四大世家,和两位实权王爷的家底。这六家都有训练死士,尤其是四大世家培养出来的死士,更是能与皇城的死士媲美。” “找到证据了没有?”苏云七问。 “王妃,这种事没法找证据。”顾随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耐烦。 苏云七这个问题一出,显得有些蠢了。 “不需要确实的证据,凭证、依据,有吗?”苏云七又问。 “王妃,你可能不太懂什么叫死士。”顾随暗自叹了口气,心道王爷怕是高估了苏云七。 苏云七确实有些小聪明,可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小姑娘,哪懂这些权利倾扎的事。 这不,一开问就漏了怯。 不过,想到九皇叔的话,顾随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多了几分说教的心思。 顾随语重心常地道“王妃,死士是不为人知的,一旦暴露出来就只有死路一条。朝廷是严禁私人驯养死士的,一旦查出来就是死罪。是以,各家都捂得很紧,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苏云七是什么人,哪里听不出,顾随言语下的傲慢。 她冷冷地看着顾随“你什么凭证也拿不出来,所以……光凭你一张嘴,我就要相信你查的东西,是真的?” 顾随皱眉,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 这一点,他确实是欠考虑了,如果是九皇叔让他调查此事,他肯定不会这么敷衍了事。 苏云七冷笑一声,没有跟顾随计较,只道“要拿到他们养死士的凭证,需要多久?不需要什么确凿的证据只要能捕风捉影的,让他们心虚即可。比如,他们养死士的地方,或者他们家族死士的标志,这些都可以。” 顾随被苏云七问得一阵心虚,声音都小了“王妃,短时间内怕是不行。” “短时间不行,多长时间可以?”苏云七一点面子也不给,追问道。 迎上苏云七“我对你们很失望”的眼神,顾随低下头,小声地解释了一句“王妃,咱们在京中根基不深,这些事不是一时半刻,能打听出来的。” “也就是说,你们手上什么都有,只凭一张嘴,就定了四大世家和两位王爷手中有死士。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人家凭什么把人借给我们?你是跟人家有私交呢,还是能用利益打动人家?”苏云七没好气地问道。 “王妃,你原先是打算,拿这个威胁人家借人?”顾随瞪大眼睛看着苏云七。 “不然呢?”苏云七斜了顾随一眼,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跪下来求人家?跟人家讲道理?套交情?许重利?” 不等顾随回答,苏云七又道“世家权贵家中能掌权的,个个面冷心硬,我们上门去求人,不被人家扫地出门就是好了的。就凭我们家王爷跟人有交情,哪来的交情可以套。便是有交情,这个时候也不会出手相助。至于许以重利……” “呵!”苏云七嘲讽地呵了一声,“就咱们王府现在这个情况,你说得许什么利,才能让那些人精一样的人动心,让他们站在咱们这边,帮咱们挡刺客?” “王妃,就算我们找到凭证也无用,他们不会轻易被我们威胁的。”顾随一脸认真的道,看苏云七的眼神,就像是看不懂事的小孩。 “那是我的事。你只在禁军首领回来前,查到那几个世家死士的记印就行了。这一点,你能做到吗?”苏云七看顾随也很不顺眼。 这是为人手下的? 连听话都不会,要来何用。 “属下做不到。”苏云七这是故意为难人,顾随不满地道“王妃你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如果只这一个办法,我想……便是我等拿到凭证,王妃也无法借到死士。事实上,属下对王妃这个办法一开始就不看好。除非生死之交,不然没有哪一家,愿意把死士出借出来的,借出死士那就是把命交给对方,王妃你明白吗?” “你在教我做事?”苏云七一个冷眼扫过来。 顾随低头,语气却冷硬得很“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实话实说。” “我看你,敢得很。”苏云七冷笑,指着顾随,嫌弃地挥手,“换一个人,你不好用。” “王妃,王府对外事务都由我负责,没有比我更好用的人。”顾随没有退。 “不听话也能叫好用?给我换一个听话的来,我想这点权利,九皇叔应该会给我吧?”苏云七嘲讽地道。 顾随心中气恼,却不得不压下火气,强忍着脾气道“王妃,王府内外的事务,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不了解。你换一个人,最后也是我去办。” 苏云七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她异想天开,事情没有成,现在却来怪他,简直是好笑! “哦,这样呀。”苏云七呵呵一笑,“那行吧,我没别的吩咐了,你可以滚了!” 苏云七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褶子,从顾随身侧走过。 威胁她?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真以为萧王府这条船翻了,死的是她一个人呢。 “王妃,禁军首领进宫请示皇上去了。你能吓住禁军首领,吓不住皇上,等禁军首领回来,我们所有人都出不去,所有人都会死。”顾随连忙上前,挡住苏云七的去路。 苏云七笑了“关我什么事?” 顾随急了“王妃,王爷说了……” “呵!”苏云七笑语盈盈地道“这一关要是过不去,你觉得……你们家王爷许的承诺,有用吗?还有……” 苏云七的手指,重重戳在顾随的胸口“记住!王府这一关过不去,你……顾随,就是最大的罪人。因为你的傲慢,你的自大,你的无能……事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苏云七每说一句,顾随的脸色就白一分。 等到苏云七说完,顾随已面无血色,额头满是冷汗。 在苏云七的注视下,他低下头,向苏云七请罪“是属下的错,请王妃责罚。” “责罚?”苏云七拍拍手,“你觉得,我稀罕吗?” 不给顾随回答的机会,苏云七后退一步,绕着顾随,往外走。 一句责罚,就想将事情揭过? 她苏云七,也是有脾气的…… 082碰瓷、栽赃、讹诈 苏云七直接摆烂,不陪顾随玩了,甚至拒绝见顾随。 顾随暗道不好,连忙追上去请罪。 当然,只是嘴上请罪。 苏云七当然不会听,直接一个闭门羹,把顾随关在外面。 顾随气得不轻…… 他已经低三下四来道歉了,也答应会好好听苏云七的命令了,苏云七还想怎么样? 真是,给脸不要脸! “苏云七,你别后悔!”顾随心里明白,自己做得不对,可苏云七这得理不饶人的傲慢的姿态,也着实气到了。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苏云七却只顾着自己的小情绪,小脾气,简直……愚蠢又无知!、 顾随越想越生气,再加上…… 苏云七摆烂不干,王府的事也要有一个主事者,顾随没办法,只能去找九皇叔。 “王爷,苏云七他……” “闭嘴!” 顾随本想先发制人,先告苏云七一状,不想才刚开口,就被九皇叔打断了“苏云七也是你能叫的!” “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顾随被九皇叔一呵,瞬间冷静了下来,扑通一声跪下请罪。 “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个称呼错误,九皇叔便是要罚顾随,也不可能重罚。 “王爷,王妃她……”顾随被九皇叔一呵,已经冷静了许多,没有上来就是告状,只在叙述的时候,用了一点春秋笔法,更偏向自己。 顾随说完,还不忘替自己描补一句“属下自知办事不力,已向王妃请罪。然,王妃拒不见属下,属下实在没有办法。” “顾随!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九皇叔冷冷地看着顾随,如果顾随抬头,就会看到九皇叔眼中的冰冷与不满。 “属下知错。”顾随只觉得头顶上,像是有一块巨石,将他的背脊压得无法直起。 他的额头,沁出一颗颗汗珠,背后的衣服早已湿透,缠在身上,压得他更难受。 他想抬头,想要跟九皇叔解释,可脑子却是一片空白,除了请罪外,什么也说不出来。 “错在哪了?”九皇叔坐在轮椅上,背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透着几分慵懒与随意,看上去像是餍足的大猫,无害得很。 顾随的背却越弯越低,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在地上了。 “属下,属下……”顾随的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自己要说什么,又说什么。 “以下犯上!”九皇叔轻敲扶手,淡淡地开口“看样子,是本王太纵容你们了。” “王爷恕罪!”顾随向来带笑、温和的脸,听到这句话,只余惊恐。 为人属下者,却以下犯上,这是最严重的失职,也是最重的训斥。 有一句,苏云七说得对。 为人属下者,连听话都做不到,能力再强又如何。 “你冒犯的,不是本王。”九皇叔眼眸半眯,掩去眼中的杀气与锋芒。 他不喜欢,苏云七耍小聪明,借他的手来惩戒顾随的不听话,但也确实不满顾随的张狂。 “属下这就去向王妃请罪。”顾随听懂了。 “去吧。”九皇叔淡淡地开口,听不出喜怒。 顾随一刻也不敢耽搁,从九皇叔的院子出去,便直奔苏云七的住处,也不说请罪一类的话,直接跪在苏云七的院子外“属下以下犯上,冒犯王妃,罪无恕,请王妃责罚!” “行了,让他进来吧。”苏云七倒也没有为难顾随。 她确实不高兴,确实想摆烂不管。 但她也知道,九皇叔不会真的,让她撒手不管。 借着摆烂,杀一杀顾随的威风就够了。要是做得太过,惹得九皇叔不满,找她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王妃。”再次见到苏云七,顾随在苏云七面前,整个人都矮了一截。 与身高无关,唯气势尔。 苏云七应了一声,没有再纠缠之前的不放,而是迅速进入主题“上一次,就是我与九皇叔大婚那日,暗杀九皇叔的那些刺客,他们的尸体还在吗?” 倒不是她不想,实在是时间紧迫,正事要紧。 “在的,那些刺客的尸体,存放在地牢。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些尸体多少有些腐烂。”顾随见苏云七不提,他不敬的事,暗自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苏云七会借着九皇叔为她撑腰,狠狠羞辱他一番。 他都做好了,任由苏云七折辱、打骂的准备,没想到…… 顾随偷偷看了苏云七一眼,暗骂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苏云七才没有,他想得那么小心眼。 苏云七要是知道,顾随在想什么,一定会告诉他你没有想错,我很小心眼,只不过事有轻重缓急。 当务之急,是解决萧王府的危机。 找场子这种事……不急! “装上,带上几个能打的人跟我一起,我们拜访那两位老王爷,和四大世家的家主。”苏云七打了一个响指,眉眼间俱是张扬肆意。 “王,王妃,你说什么?”顾随嘴巴大张,一脸吃惊地看着苏云七。 一定是他想错了,对吧? 苏云七绝不是想,拿那几俱尸体,去威胁两位老王爷和四大世家的人。 苏云七回头,朝顾随粲然一笑“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把这事,算在他们头上了,谁叫他们养了死士,九皇叔又正好被死士刺杀呢,不把账算他们头上,算谁头上?” “王妃,这会不会不太好?”他以为,他们家王爷,已经够嚣张,够胆大了,没想到苏云七更过分。 这算是碰瓷?栽赃?还是讹诈? “有什么不好的。”苏云七问。 “会把人得罪死的,他们本是中立,要因此逼得投向皇上那边,会对我们更不利。”顾随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再不敢像先前那般对苏云七说教。 “得罪了就得罪了,有什么好怕的。”苏云七淡定从容地道“世人俱是欺善怕恶,慕强欺弱……这一关,咱们王府挺不过,败落下去,便是不得罪他们,他们逮到机会,也会踩我们两脚。反之,这一关,咱们王府挺过去了,九皇叔无事了,兵权仍在手,我便是当众给他们几个巴掌,他们也会说谢赏。” 顾随顿了一下,随即双眸发亮“王妃说得对,王妃,属下跟你一起去。” 他想亲眼看看,苏云七是怎么碰瓷、栽赃、讹诈四大世家与两位老王爷的。 想来,应该很精彩…… 083大魔王苏云七 苏云七带着侍卫,抬着三口薄棺,气势如虹地往外走。 没有意外,一到门口,就被外面的禁军拦住了“九皇叔身体不适,需要静养。陛下有令,在九皇叔养病期间,任何人不得进出。” “让开!”苏云七沉下脸,不客气地挥开禁军“本王妃可不是任何人,拦本王妃的路,你们是想死吗?” “还请王妃,不要为难我等。”禁军后退一步,却仍旧尽忠职守,没有给苏云七让路。 “你在命令本王妃?”苏云七嗤笑一声,扭头看了顾随一眼,道“以下犯上,给本王妃打!” 顾随的心惊一跳。 他莫名觉得,苏云七那句“以下犯上”,是在说他。 顾随一个机灵,火速下令“动手!” 禁军没想到,萧王府的人,居然真的动手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前方的禁军已全部倒地。 萧王府的侍卫,还一脸嫌弃“这些人,一点战斗意识都没有。也幸亏他们呆在京城,这要是在战场,有九条命都不够用。” “咚!”萧王府的侍卫,一脚踩在一个禁军的胸口“不仅没有战斗意识,人还弱,一点也不经打。” 被踩的禁军张嘴吐出一口血,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伤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禁军看到萧王府的侍卫,这般嚣张,不仅打人,还踩他们的脸,当即气得不行,抡起长枪、气势汹汹地杀向萧王府的侍卫。 然,怒气再盛,士气再足,实力跟不上,也只有挨打的份。 “当!” 刀枪相交,萧王府的侍卫,一刀将禁军的长枪砍断。 “嗡”的一声,刀柄震动,侍卫虎口有鲜血流出,侍卫握刀的手却稳当当的,没有一丝晃动。 禁军就不行了。 手中的长枪削断,握长枪的手,也受不住剧烈的对撞,仅剩的半截长枪也脱手了。 萧王府的侍卫,充分诠释了,什么叫趁你病要你命,趁禁军怔忡之际,举刀就挥了过去。 苏云七脸色微变,飞速下令“我们是文雅人,不要杀人。”打伤禁军,与杀人禁军,可不是一样的罪。 打伤人,那是禁军无能,实力不济,凭借萧王府的招牌,他们没理也能占三分。 杀了禁军就不行了。 出了人命,人理也无理。 萧王府的侍卫,没有苏云七想得深,但好在他们听令。 苏云七的话一落下,侍卫硬生生收回刀,只给了禁军一脚,将禁军踹了出去“算你命大,我们王妃不想见血。” 禁军摔入人群,把身后的人撞倒一片。 苏云七一扬手,大步向前走“不必与他们多纠缠,直接开路,抬上棺材,我们走。” “对了!”苏云七扭头,看向顾随“让人把京城有名望的大夫都请来,让他们给受伤的禁军医治。请告诉他们……务必详细记录好,每一个人的伤势情况,用最好的药,我不想看到有人死在我们萧王府外,明白吗?” “是,王妃。”顾随神色微变,一脸严肃地应道。 九皇叔的眼光果然犀利,苏云七此人,走一步算三步,行事周全,又不拘泥一格。 这样的人…… 太子错失她,把她推给九皇叔,是太子的损失。 太子日后,一定会后悔的! “我们走!”狠狠给了禁军一个下马威,灭了禁军的威风,苏云七不再多停留,命王府侍卫开路,让人抬着棺材跟她走。 禁军想要阻拦,萧王府的侍卫却不是吃素的,四人分列两排,将禁军拦得死死,连苏云七的衣角都沾不到。 “你……快去禀报首领,萧王府带着人出府。”禁军小头目,眼看拦不住,连忙点了几个人“你们几个跟上去,看他们要干什么。” 军眼见着拦不住人,索性摆烂不拦了,只跟在苏云七一行人身后。 顾随看了一眼,问苏云七可要将人赶走,苏云七摆手拒绝了,一脸正气地道“本王妃行事光明正大,没有什么不可让人看的。” 顾随看着苏云七,嘴角微抽…… 带着尸体上门威胁人,这真的能让人看? “怎么?有意见?”察觉到顾随的视线,苏云七斜了他一眼。 顾随连忙摇头“属下没有!”有也不敢说,至少在萧王府的危机,没有解决前,他什么也不敢说。 万一苏云七又甩手不干,九皇叔怕是会活剐了他。 苏云七嗤笑一笑“带路,先去定王府。” 定王府与宗王府,就是顾随说的两位老王爷家。 两位老王爷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家里的王位是开国的时候传下来的,圣上与九皇叔见着了他们,也要尊称一句皇叔。 两位王爷手中,都握着一部分兵权,虽不怎么管事,但地位摆在那里,没有人敢冒犯,更不要说得罪。 是以,顾随听到苏云七,要上门去威胁这两家,心里着实忐忑。 四大世家那就更不用说了……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帝王。 四大世家传承千年,底蕴深厚,家底到底有多厚,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朝中半数以上的官员,不是四大世家的弟子,就是与四大世家有关联的人家。 这样的家族,就是皇上也轻易不敢动。 苏云七这一上门,把人得罪了,他们萧王府以后在朝中,怕是没法立足了。 不过,苏云七说的也对,要是这一关过不去,萧王府都没有以后了,立不立足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随一路安慰自己,可到了定王府外,顾随还是觉得腿软。 真的,要闹这么大吗? 大白天的,把尸体往人家门口摆,是不是太晦气了? 然,顾随劝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口,苏云七就高冷冷地道“去敲门。” “王妃……”三思呀! 顾随欲言又止,苏云七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看着他…… 明明苏云七什么也没有说,可顾随却不由自主地想到,苏云七居高临下,冷傲地说“你在教我做事”时的姿态。 顾随心中一个咯噔,当即收敛心神,低下头“属下这就去敲门。” 他错了,定王再可怕,也没有苏云七这个大魔王可怕…… 084世上本没有门 “嘭!嘭!”顾随飞速跑上去敲门,一刻也不敢耽搁。 门房开门,问清顾随的来意,将门关上“等着。” 顾随忐忑不安地等着,一时也不知道,他是希望定王见苏云七,还是希望定王不见苏云七。 很快,门房就给了他答应“我们家王爷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诸位请回来。” 门房的语气很是不善,显然是挨了骂。 顾随不知道,此刻是失望多一些,还是松了口气多一些。 他转身,对苏云七道“王妃,定王不肯见我们。” 苏云七没有理会顾随,她缓步上前,在门房关上门前,一脚将小门踢开“本王妃今天一定要见到定王。告诉定王,他要不见我,我就把定王府的大门砸了。” “你,你,你敢!”门房被苏云七踹倒在地,又气又怒。 宰相门前尚且七品官,他可是定王府的门房,宫里的太监来了,都得客客气气地跟他说话,这什么王妃的,太嚣张了。 他一定要狠狠地告她一状。 “一炷香的时间,本王妃等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不开门请本王妃进去,本王妃就砸了定王府的门。”苏云七给身后的护卫,使了一个眼色。 护卫动作迅速的,在棺材上放了一只香炉,点燃了一支香。 门房看得目瞪口呆,这人来砸门,居然还带香。 这是有备而来呀。 “开始计时了。”苏云七指着,正在燃烧的香,好声提醒道“你要不去通报,稍后定王府的大门被砸,你就是罪人。定王大怒,要不了我的命,但要你的命却不是难事。” “你,你等着……”门房连滚带爬地往里跑,生怕晚了一步,没来得及禀报,这群人就把门给砸了。 “你看,人都是欺善怕恶的。”苏云七站在门外,透过小小的门,看着跑得鞋子都要掉的门房,淡淡地开口。 她的眼睛,落在那门房身上,又仿佛透过那门房,在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顾随想到,苏云七的遭遇,心中暗叹了一声。 生父攀高枝,尚了公主,生母用命为她换一个锦绣前程,却被皇后与太子给毁了。 苏云七一直在挣扎,一直在反抗,奈何她太弱小。 太子要娶她,她就得是太子的未婚妻。 太子不想娶她了,她就得犯错,不能让太子有污名。 她与九皇叔的事,更是…… 那件事,他们都清楚,不是苏云七的错。 且,苏云七出宫后,也态度鲜明的表示了,要与九皇叔划清界线。 然,皇上要用苏云七,或者说要用苏云七的肚子……苏云七就要嫁入萧王府,甚至必须怀上一个孩子。 至于那个孩子是谁的,皇上并不在意。 雷霆雨路皆是君恩。 这话说得好听,实则又何尝不是,强者凌弱。 就在顾随感慨,苏云七这一路极为不易时,门房回来了,指着苏云七,趾高气扬地大吼“我们王爷不见你,说……你有本事就砸,你敢砸了我们定王府的大门,我们定王府就敢拆了你萧王府。” “欢迎定王,随时去拆萧王府。”苏云七微微一笑,拍手道“来人,撞门!” “是!”随同苏云七前来的侍卫,没有一丝犹豫,听到命令就直接朝大门撞去。 顾随很想让大家冷静一下,别胡来,可张了张嘴,最终却是叹了一声。 苏云七一脚踢向顾随的小腿“叹什么叹……还不赶紧绕进去,把门打开。” “啊?”顾随一个踉跄,不解地看向苏云七。 “门开着,进去!”苏云七指着门房打开的小门,又踢了顾随一脚。 顾随眼前一亮,立刻撞开门房,冲了进去…… “你,你们干什么?”门房都傻眼了,他当门房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张狂,这么不要脸的人。 他拦了一下顾随,被推开后,立刻扯着嗓子大喊“快,快来人呀,萧王府的人强闯咱们王府,来人呀!” “什么人,胆敢在我定王府闹事。”在萧王府的侍卫,撞向大门的那一刻,定王府的侍卫就过来了。 看到顾随,立刻命人将其拿下。 “王妃,救命呀。”顾随一个文人,哪里是这群侍卫的对手。 一见人朝他冲来,就到处乱窜,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去开门。 苏云七自然不可能进去救顾随,她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气定神闲的站在外面,高声道“世袭罔替、手握兵权的定王爷果然嚣张,派死士暗杀九皇叔不成,现在被我们拿到证据后,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灭口。” “我告诉你们,没有用的!只要我苏云七还有一口气在,我就是拼着命不要,也要告到皇上面前,告倒你们定王府!” 苏云七高声大吼,一脸正气,端的是义正词严。 定王府的侍卫,正要拿顾随,突然听到苏云七的话,顿时大怒“来者何人?休得在我定王府门前胡言乱语。” 别说定王府的侍卫,就是顾随也愣住了。 苏云七这往人泼脏水的本事,是不是太熟练了一点? 这样的苏云七,太子在她手上,真的能讨到好? 太子真的能算计到苏云七? 虽然,但是…… 看到定王府的侍卫,气得脸都变了,顾随却莫名觉得有一点爽了。 果然,不是他一个人,被苏云七这个大魔王虐。 “九皇叔之妻,皇上亲赐的一品亲王妃苏云七。”苏云七一脸正气,说话间已走到大门口“开门,我要进去跟定王好声说道说道。我们萧王府到底哪里得罪了定王,我们家九皇叔到底哪里得罪了定王。让定王这么不讲究的,在我与九皇叔大婚当晚,派府中死士暗杀九皇叔。” 定王府的侍卫脸色大变,顾不得去拿顾随,一开大门,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拔刀指向苏云七“你在胡说什么!我们王爷没有派人暗杀九皇叔,什么死士不死士的,我们府上没有。” “有与没有,定王说了才算。”苏云七面无惧色,大步上前,挥袖甩向定王府侍卫的长刀。 定王府的侍卫一惊,本能地避退了一步,以免刀刃伤了苏云七。 收回后,发现不对,又连忙举刀,挡在苏云七面前“站住!” “我看谁敢拦我!”苏云七冷冷地,看了定王府侍卫一眼,无视挡在面前的利刃,步履坚定地朝定王府走去。 这定王府,她进定了,谁也拦不了…… 085上帝之手苏云七 苏云七旁若无人地走进定王府,那姿态、那气度,比走在自己家还要随意、从容。 定王府的侍卫想拦,萧王府的侍卫却不是吃素的,齐齐上前将苏云七护在中间,大有谁敢阻拦,就杀了谁的架势。 定王府的侍卫气得不行,想动手,又觉得跌份,只能咬牙切齿地怒问“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别紧张,我是个讲道理的人,我们也不是来闹事的。”苏云七笑得温柔可亲,脚步却没有停一下。 定王府侍卫我信你才有鬼。 定王府的侍卫奈何不了苏云七,只能给下人使眼色,让下人先一步进去通报。 苏云七看到了,也只当没有看到,只稍稍放缓了速度,好让定王府的人有所准备。 ,她真是一个,贴心的小棉袄。 定王位重权高,但定王府的主子却极少。 定王的妻女、儿子,皆因一起意外惨死。 府上的主子除了定王,就只有一个小世子,定王的孙子。 小世子突然发病,定王此时心情正糟糕,根本没闲工夫见苏云七。 听到下人说,苏云七砸门,强闯了进来,定王顿时就炸了,虎步龙威的从后院走了。 正巧,双方在花厅前遇上了。 “见过……” 苏云七正要行礼了,定王却是大步上前,狠狠给了顾随一脚“萧王妃好大的排场,带人砸我定王府的大门。萧王府的人,这是欺我定王府无人吗?” 顾随被踹得摔倒在地,不禁泪流满面他好冤。 “定皇叔息怒。”苏云七脸色不变地行完礼。 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摔在地上,痛得一脸扭曲的顾随,暗自庆幸她身上,还有萧王妃这个身份。不然,被踹倒的人,就是他了。 “你都带人打上门了,把我定王府大门砸了,你叫本王怎么息怒?”定王怒视苏云七,一双虎目似要吃人。 久经沙场练就出来一身威压,压得跟在苏云七身后的侍卫,一个个受不住的低头后退。 苏云七却像是感受不到一样,仍旧笑语盈盈“定皇叔,这世上本没有门,有不想见的人,这才有了拦人的门。定皇叔要是不高兴,我这就叫你,重新给您铸两扇大门,您看如何?” “你还知道,我不想见你!”苏云七的镇定、从容,让定王颇为意外,但也仅仅只是意外,定王对苏云七的厌恶,并没有因此减少一分,看苏云七的眼神,仍旧带着杀气。 苏云七面色不变“人活着,总要有梦想。不然跟咸鱼有什么两样。我今天的梦想,就是见定皇叔。我要因定皇叔不想见我就放弃,岂不是与咸鱼无二。” “巧言令色!”定王气得气息都不顺了,他怕自己忍不住,会一刀劈了苏云七,别过脸不去看她,大步朝花厅内走去。 “你不是说,本王派死士暗杀萧王嘛,来……说一说,本王是怎么派死士,杀的你们家萧王。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本王今晚就派死士,宰了你们家萧王。”定王一撩衣袍,在首位坐下,气势汹汹地问道。 “定皇叔,你也知道,我与萧王大婚那晚,暗杀我们的就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死士。这京中,能养得出死士的就这么几家人。定皇叔你刚刚也说了,你们定王府是有死士的……”苏云七快步跟了进来,无视定王的威压,也不需要定王招呼,说完就自己坐下。 “你什么意思?”定王大怒,重重一拍桌子“就因为本王府上,能训练得出死士。萧王被死士暗杀,所以就得出结论,是本王派死士暗杀萧王?” 萧天寒那个小子,娶得什么王妃,这么不讲道理。 “京中能训练得出死士的,就这么几家。我们家王爷在京中没有根基,便是抓到了死士,也无法从死士身上,查出什么端倪。没办法,我们萧王府只能……” 苏云七顿了一下,目露杀气“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你,”定王指着苏云七,再次拍桌“放肆!” “我们家王爷命都要没了,此时不放肆,什么时候放肆?”苏云七与定王四目相对,两人眼中俱是凛然的杀意,四目相对,杀气腾腾,气势凌人,半步不退。 随同苏云七进来的两府侍卫,吓得瑟缩了一下,皆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吓人,太吓人了! 然,就在此时,一仆妇疯了似地冲进来“王爷,王爷不好了,世子,小世子他……” “幻儿他怎么了?”仆妇一喊,花厅内凝重的杀气顿时一时,定王慌乱地起身,气得太急,脚步一崴,险些摔坐了回去,撑着扶手才勉强站稳。 仆妇又惊又惧,满脸泪痕,跪趴在地上“小世子他闭了过去,太医说……没有办法,王爷……”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如此。”定王不复先前的威压与气势,整个人一瞬间像是老了数十岁。 “幻儿……”他低唤了一声,面容哀戚,踉踉跄跄地往外跑…… 苏云七脸色微变,立刻跟了上去。 “萧王妃,现在不是你能胡闹的时候。还请你立刻离开,否则别对我们动手了。”定王府的侍卫见状,立刻出手拦住苏云七,看苏云七的眼神,也透着令人心惊的寒意与杀气。 他们知道,小世子的病与苏云七无关。 但,谁让事情这么巧,苏云七来的时候,小世子正好有事。 小世子要是无事还好,要是有事…… 定王府的侍卫,冷冷地看着苏云七。 便是定王不动手,他们也会动手! 小世子是他们定王府唯一的主子,也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子。 小世子要有一个三长两短,他们所有人…… 都不放过苏云七。 苏云七也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巧。 但她并没有退缩,而是十分嚣张的,拍开了侍卫的手“我是大夫,我去看看,也许有我能帮上忙得地步。” “放心,这种时候,我不会胡乱逞强。”见定王府的侍卫要拔刀,苏云七又说了一句,这才大步往外走。 危机与机遇并存。 她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只要定王府小世子,得的不是绝症,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便是绝症…… 苏云七看着自己的手,笑了! 上一世,她的双手,在医疗界有上帝之手的美称。 医院为了她的双手,买了天价保单。 而她,从来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 086誓要留你到 定王府的侍卫,没有拦苏云七,也拦不住。 苏云七一挥开他们,提起裙摆就往外跑。 “你,站住。”定王府的侍卫气急,快步追了上去。 一群人紧跟在定王身后,却还是比定王晚了一步。 “秦太医,幻儿怎么了?”定王冲入房内,急切地问道,声音颤抖又惊恐。 “王爷。”秦太医一声叹息,语气凝重地道“下官无能,小世子已经没有气了。” “不,不,不可能!”定王悲怆大喊,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踉跄地扑入屋内“我的幻儿呀,我的幻儿呀,你别丢下祖父。祖父就只有你了,幻儿呀!” “王爷请节哀。”秦太医站在一旁,低垂着头。 屋内的下人,跪了一地,一个个头埋得极低,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侍卫听到定王的喊声,脸色大变,顾不得去管苏云七,甩开胳膊就往前冲,很快就把苏云七丢在了后方。 “幻儿,幻儿……”定王扑在小世子的身上,颤抖地碰着小世子的鼻息,见小世子果真没了气息,定王几欲昏厥“老天爷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夺走了我的妻子、我的女儿,我的儿子、儿媳、孙女……现在,连我唯一的孙子,你也要夺走吗?” “老天爷,如果我有错,你就拿走我的命,放过我的孙儿呀!” “我就只有这么一个血脉了。” “我的幻儿呀!”定王哭得泣不成声,声音悲怆,如杜鹃啼血。 晚一步赶来的定王府侍卫,听到定王的哭声,刹时眼睛就红了,一个个跪了下来“世子爷!” “定皇叔,让我看看,我是大夫。”苏云七晚一步赶走,立刻冲入屋内。 “滚!”定王猛地一甩衣袖,怒瞪苏云七“不要逼老夫动手杀你。” 苏云七被甩得踉跄一步,撞到身后的多宝槅才停下来。 她吸了口气,再次上前“定王,人闭气了并没有断气。如果能在半盏茶内,救治及时,很有可能会转危为安。但是,要错过了这半盏茶的时间,那就真没有救了。” “你说幻儿还有救?”定王一双虎目,咻的一亮,死死地看着苏云七。 “我不敢保证,你得先让我诊断。我只知道,不能放过一丝机会。”苏云七目光沉着,气息平稳,从容而镇定。 此时已没有更好的选择,定王咬牙让开“好,你……” 然,他刚开口,就被秦太医打断了“王爷,小世子已经没气了,萧王妃这是哗众取宠,故意闹事。” 苏云七冷冷地看着秦太医“医者仁心,我只是想要救人而已。且……” 苏云七指着床上,没了气息的小世子,语速非快地道“小世子这个情况已经不能更坏了,我要不是为了救人,没有必要冒头。” 说完,苏云七就不理会秦太医,转而对定王道“定皇叔,救人如救火,请你尽快决断。” “好,你来试一试。成了,本王欠你一条命。没成,本王也不怪你。”定王毫不犹豫地,把位置让了出来。 他没有听过过,苏云七会医术。 苏云七敢在这个时候冒头,不是有本事的,就是蠢。 苏云七显然不蠢,那就是有本事了。 苏云七什么话也没有说,暗自吸了口气,平定心神,这才上前…… 她在医院,见多了各式各样的病人家属。 她很清楚,定王此时说的话,并不能做数。 不过,她不担心。 她刚刚进来时,已暗中观察过小世子的情况。 定王小世子,应该只是闭过气,并不是真的断气了。 苏云七快步上前,将耳朵贴在小世子心脏处。 果不其然,小世子的心脏还在跳动,虽然很微弱。 听完心跳,苏云七又去摸,小世子劲侧的脉搏…… 此处的脉搏,几乎感受不到,但确实是有。 至少,她的战地医疗包告诉她,病人还有生命体征。 “让开!”苏云七起身,挥退站在一旁的定王,将小世子的头偏向一侧,清理掉小世子嘴里的秽物,解开小世子的衣衫,双手按在他的胸腔,为小世子做心肺复苏。 按压三十次后,苏云七又为小世子做人工呼吸…… 秦太医见状,脸色微变,上前就要阻止“萧王妃,你这是侮辱世子的遗体!本官绝不能看着你,借行医之名玷污小世子。” 然,苏云七还没有开口,定王就先一步上前,将秦太医踹了出去“给我滚!” 他的孙子没有死,他的孙子还活着! 苏云七说得没有错,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不能放过。 秦太医暗道不好,急切地开口“定王,萧王妃她……” “捂住他的嘴,拖出去。”定王蓦地转身,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秦太医。 秦太医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冷汗淋漓,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门外,定王府的侍卫,迅速冲了进来,将秦太医拖了出去,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耽误了苏云七救人。 苏云七还在为小世子,进行心肺复苏的救治。ζΘν荳看書 她满脸通红,额头全是汗珠,却没有停一下。 她神色凝重,目光坚定,动作熟练,自信又果断,根本没有一丝亵渎之意。 定王自认识人无数,他绝不会看错人,苏云七她是真的,在想办法救他的孙儿。 希望,我的幻儿能没事。 定王虽已做好了,自家孙子已死的准备。然,看到苏云七一直没有放弃,却又忍不住心生希望。 “给我一支笔。”苏云七确定小世子的心跳恢复了,呼吸却没有上去,立刻转变救治方式。 “这,这里!”不知何时,悄悄挤进来的顾随,听到苏云七的话,比所有人反应都快的,递了一支笔给苏云七。 苏云七接过笔,抽出一把匕首,将两头削断,只取中间的空心笔筒。 而后,她划开小世子的气管,利落地将空心笔筒,扎进小世子的气管。 “噗”的一声,鲜血涌出。 “不……”定王察觉到苏云七的动作,想要阻止,却已是晚了。 “苏云七,你要干什么?”他目眦欲裂,猛地扑上去,似要撕了苏云七。 苏云七却是半点不惧,她伸手探了探小世子的鼻子,扭头…… 087世间唯有你可信 “小世子有气了。” 苏云七无视定王,扑上来的凶狠样,淡定地说道。 “你说什么?”定王的巴掌,离苏云七的脸就只有一指的距离,却生生地停了下来,他瞪大眼睛看着苏云七,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定皇叔不信,可以过来看看。”苏云七侧身,让定王上前。 “苏云七,你最好没有骗本王。”定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看着苏云七,竟是不敢上前。 他害怕,害怕有了希望,又要面临更深的失望,他再也经不起,再一次承受孙儿死去的噩耗。 他可以不计较,苏云七没有救活他的孙儿,毕竟他的孙儿确实是没有气了,可是…… 苏云七要是骗他,要是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他一定活剐了苏云七。 “定皇叔,我没有那么蠢,你自己……” 苏云七的话没有说完,跪在下首的定王府侍卫,就惊喜地大喊“王爷,小世子的胸腔在动。” “真的,真的动了,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不止一个侍卫这么说,定王怔一下,再顾不得害怕,颤着手上前,将手指放到世子的鼻子下。 “有,有气,我的幻儿没有想死,他还活着,他还有气呀。”定王嚎啕大哭,那哭声比得知小世子没气还要大。 “我的幻儿呀,祖父就知道,你舍不得祖父。”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呀。” 定王又哭又笑,像是一个一百八十斤的孩子,哭得满脸泪水,却又笑得癫狂。 不仅是定王,就是定王府的侍卫,也跟着哭哭笑笑的…… 不怪他们如此激动,定王府就只剩,小世子一个主子了。 小世子要是没了,定王府也就没了。 他们这些人虽然还能活着,但前程肯定是没了。 当然,作为看着小世子长大的,情感上,他们也不希望小世子出事。 无视定王府之群哭哭笑笑莽汉“娇花”,苏云七上前,一边给小世子处理,颈脖处的伤口,一边道“小世子现在只是暂时脱离了危险,我检查过,他应该是有严重的过敏症。” “过……嗝……敏?”定王哭到一半,生生停了下来,停得太突然,以至于打了一个哭嗝 他虎目怒瞪,死死地看着苏云七“幻儿是过敏,不是哮喘,不是心脏不好?” “是过敏。”苏云七知道,应该是秦太医诊断错误,或者说…… 秦太医给了定王,错误的诊断结果。 至于真相如何,只有秦太医知道。 而她不可能,帮秦太医隐瞒。 “幻儿他因什么过敏?”森冷的杀意扑面而来,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苏云七,也被吓了一跳,也幸亏她处理外伤多了,肌肉形成了惯性记忆,哪怕被惊得差点跳起来,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一丝慌乱。 苏云七停了一息,平定心神,继续包扎,并道“过敏源有很多,没有观察过,我无法确定” 苏云七的语速快又稳,就像她包扎伤口的手法,又利落又漂亮。 话说完,伤口也包扎完了,苏云七拿干净的帕子,擦了一下手,再次交代道“小世子暂时度过了危险期,定皇叔你先给小世子换一间房间。” “房间越简单越好,这间房间的东西,最好不要出现在小世子身边,指不定这里面就有小世子的过敏源。照顾他的侍女,身上也最好不要用任何香料,首饰也别带。” “另外,小世子这段时间用的餐食,最好不用出现在他的桌上。等他度过危险期,再来慢慢测试,他到底对什么过敏。” “去,安排房间,送世子爷过去。”定王对小世子十分紧张,一刻也不敢,让小世子在这间房多呆,吩咐侍卫把小世子移走,又对苏云七道“你留下来照顾幻儿,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替你达成。” “自由。”苏云七半点不客气,见定王愣住,苏云七又贴心地问了一句“可以吗?” “具体说一说?”定王意味深长地看着苏云七。 他想,他得让人好好查一查苏云七。 苏云七与传闻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人可以随意摆布我的命令,决定我的去留,我的命令由我自己主宰,不需要为任何人的意志妥协。”苏云七认真地,为定王解释道。 “王妃……”顾随听到苏云七的话,心中惊了一跳,他连忙出声提醒。 苏云七是不是,把九皇叔给忘了。 不为任何人的意志妥协,是什么意思? 苏云七是不想做萧王妃了吗? 顾随都听出来了,定王哪里不明白。 他看着苏云七,叹息一声“如果他无事,本王豁出老脸也会争取一下,可现在……本王怕是做不到。” 他这个时候,把苏云七从萧王身边带走,那就是与萧王府为敌,与萧王为敌。 定王府虽位高权重,可他老了,他的孙儿还小。 就算他能扛得住萧王府的报复,他的孙儿也扛不住。 他不能为了救他孙儿的命,让他孙儿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顾随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出来一趟,就把王妃给丢了。 不然,回去后,他真没有办法,向九皇叔交代了。 苏云七点头表示理解,同时也委婉地道“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解决萧王府眼下的危机。” 所以,不是她不想留下来,照顾小世子,而是不能。 定王皱眉,眼中是浓浓的担忧“幻儿他……”秦太医是太医院首屈一指的圣手,这样的人不可能误诊。 他现在除了苏云七,谁都不敢信。 “宵禁前,我会回萧王府。你让人去找拿药,你们小心注意防护,配上我开的药,可以保证他只要不是重度过敏,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有生命危险。”她现在确实没有办法留下,当然也没有必要留下。 定王世子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而脱敏要用的药,她现在也拿不出来,留下来毫无意义。 “稍后,我亲自去萧王府找你。”定王很清楚,他这个时候,亲自上萧王府代表了什么,可他没有办法。 他不敢拿他孙儿的性命冒险。 苏云七点头道“正好,我们王爷也想皇叔了。见到皇叔上门,我们王爷一定会很高兴。” 都是千年的狐狸,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定王他…… 088你知道的太多了 选择了,站在萧王这边。 做好了选择,就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 定王看着苏云七如花的笑颜,轻叹了一声“萧王啊,他命真好。”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苏云七为萧王奔走,让萧王绝处逢生。 当然,他也跟着占了便宜。 要不是因为萧王的事,苏云七不会上他定王府的门,他的孙儿也就彻底没救了。 这么一想,定王突然觉得,应该不是萧王命好,而是他们定王府命好。 苏云七笑了笑,朝定王福身道“定皇叔,我还要去宗王府和四大世家,先行一步了。” “你这是,要将京中这几家,全找一个遍?”定王瞳孔猛地一缩,震惊地看着苏云七。 这苏云七的胆子,比他想的还要大。 他还以为,苏云七只挑了,他这个人丁凋零的定王府下手,没想到…… 苏云七胃口大得很,居然想要通吃。 “敌人太强,而且……”苏云七笑的狡黠“法不责众嘛。”这么多家一起下水,皇上想要问责都无从下手。 “想法很不错,但四大世家与宗王府的人,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宗王一向维护皇上,圣上当初登基时,宗王可是出了不少力。” 定王知道苏云七的时间紧迫,示意苏云七边走边说“四大世家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骄傲到连皇上都不看在眼里,你带着这点人想要打上门,怕是会被人打出来。” “先打上门再说吧,不管成不成,总要试一试。”说真的,苏云七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倒不是她不行,而是…… 九皇叔的人,实在是太无能了。 九皇叔在京城的情报网,几乎没有铺开,回京这么久,连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到,以至于她对四大世家、两大王府的了解,只趋于片面。 就拿定王府来说! 定王世子有病这事,顾随居然没有打听到。 这是巧了,她上门时,定王小世子还有一口气。 要是她来晚了一步,正好遇到小世子没救了,那就真是……结大仇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定王府的事,绝不能再重演了。 她可不敢保证,下一次还有这样的好运气。 苏云七见定王态度还不错,便试着问了一句“定皇叔,你对宗王府和四大世家,了解多少?” “知道的不多,但肯定比你们萧王府知道的多。”就从苏云七,贸然打上门,定王就知道萧王府的情报网有多弱。 苏云七也不掩饰,请求道“还请定皇叔为我说说。” “行,老夫就跟你说说。”定王双手背在身后,像是一个普通的老者,边走边道“宗王府不比我定王府,宗王府人丁兴旺。宗王有五子,五子皆出自不同的母亲,宗王世子是继室所出的次子。” “嫡长子天生病弱,留下一个遗腹子就死了。宗王的继室,乃是妾室扶正,那妾室从自江南旺族,说是爱慕宗王,甘愿脱宗入府为妾。” “宗王的原配发妻,原是张老太傅之女。张老太傅曾是教导先皇的,后来卷入到夺嫡中,被削了官职,发配北疆。” “同年,宗王原配发妻产子而亡,只留下一个,先天体弱的嫡长子。” “宗王那嫡长子勉强长大成年了,娶了妻,妻子也顺利怀上了孩子。可孩子出生没有多久,宗王的嫡长子就因一场风寒而亡了。” “宗王年纪大了,子孙也出息,早就退居幕后不管事了。现在宗王府主事的,是宗王第二子,也就是宗王世子。” “这位宗王世子,乃是当今圣上的伴读,与圣上关系密切,你想要从宗王府下手,几乎没有可能。”定王想了想,还是提醒了苏云七一句,免得苏云七白白浪费时间。 要是苏云七,没法在宵禁前赶回萧王府,他找谁拿药去。 “多谢定皇叔,我心里有数了。”是皇上的人才好办呢,这样她泼起脏水来,也就没有压力了。 定王见苏云七有数,也就不再多言,只提了一句“宗王嫡长子留下的那孩子是个可怜的,如果有机会……你去看看他。” “他身体也不好?”苏云七不太确定,定王所说的看,是哪种看,索性多问了一句。 “他父亲身体病弱,一直靠药续命。他一出生,体内就带着胎毒,日日受病痛折磨。宗王府那些人……”定王摇了摇头“那孩子也就比幻儿大几岁,却比幻儿懂事多了。有一年上元节,幻儿溜出去玩,被人贩子拐走了,那孩子也同样落到了人贩子手里。要不是那孩子机灵,骗过人贩子,带着幻儿逃了出来,老夫的幻儿,怕是早就没有了。” “因着这事,这几年老夫才注意到那孩子,才知道他一身病痛,却得不到医治,明明是长房长孙,在宗王府却过得连下人都不如。” “老夫于心不忍,暗中出手帮了几次,才叫那孩子活到了成年。” 换言之,要是没有定王暗中相助,那孩子早就死了。 “然,老夫也只能在衣食上暗暗帮他一二,却不敢寻太医为他医治。老夫怕,老夫前脚找来太医,那孩子后脚就没了。”ζΘν荳看書 定王这话,是完全不拿苏云七当外人了。 同时也暗中告诉苏云七。 定王原配、嫡长子的死,都有蹊跷。 “定皇叔放心,如果有机会,我会去看看他的。”苏云七明白了,定王府所说的看,不仅仅是看病,还希望她有机会,能拉对方一把。 看在定皇叔的面子上,她倒是不介意,寻个机会与对方见上一面。 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最紧要的,还是解决萧王府的危机。 显然定王也明白这一点,就此打住了,转而说起四大世家的事。 说起四大世家,那就有很多可以说的,不过…… 定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门,想到还昏迷不醒的孙儿,只能长话短说。 “崔、谢、王、温四大世家传承千年,彼此之间不断联姻,互相渗透。四大世家不说同气连枝,在面对皇室时,却也是一条心。” “世家势大,皇权旁若,皇上有意打压四大世家,却是屡屡受挫。” 定王想到,稳如金汤的四大世家,重重一叹…… 089拉所有人陪葬 “四大世家,没有弱点。” 定王说完这话,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苏云七以为,他不会继续往下说,却不想定王又接着道“四大世家的子弟品性高洁,不说人人有出息,却极少出纨绔子弟。族中若有犯事的弟子,四大世家的人处理起他们也是毫不手软,甚至比律法还要严格,此举引得百姓纷纷叫好,也使得四大世家的名声越来越好。” “四大世家……”定王顿了一下,嘲讽地笑了一下,才继续道“四大世家的人爱民如子,对治下百姓极好,百姓对他们的拥戴,比对皇家拥戴更甚。” “四大世家的人曾道,他们不忠于任何人,只忠于百姓,只为百姓办事。他们不参与任何权利斗争,皇位上坐的人是谁,他们就认谁当皇帝,为谁办差事。” 定王说完这句话,两人也走到门口。 定王停下脚步,看向苏云七“这样的四大世家,你觉得……你能用什么来说服他们?” 不等苏云七回答,定王又道“不,老夫应该问,这样的四大世家,你要怎么登门?” 是的,登门! 四大世家的门槛,比皇宫还要高。 曾有人言,皇宫易入,四大世家难进。 苏云七是萧王妃又如何,四大世家连萧王的面子都会给,又怎么会给萧王妃面子。 “光与黑是同时存在的,有光明的地方,就一定有黑暗。光明璀璨的背后,必有阴暗处。定皇叔,你相信……四大世家的弟子,真的都那般品性高洁吗?族中子弟真的极少犯事吗?”苏云七没有回答定王的话,而是问道。 “是与不是,很重要吗?只要大家认定是,只要大家看不到,那些污糟,他就是干净的,高洁的。”定王赞许地点头“你心里既然有数了,老夫也就不再赘言,便在这里祝你一切顺利,早日回府。” 品性高洁、人人称颂的四大世家;光明磊落、让人挑不出错的世家子弟……世人看到的,是四大世家让世人看到的一面。 定王出言提醒,也是怕苏云七,只看到四大世家好的一面,天真地把他们当成好人。 “定皇叔放心,不管成与不成,我都会在宵禁前回萧王府。现在的萧王府,可经不起皇上挑错。”她可以张狂,可以肆意,但绝不能让皇上抓到把柄。 违反宵禁,对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大罪,皇上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 但是! 萧王府的人,在皇上那里,绝不会有这个特权。 为了不让皇上找麻烦,她绝不会犯这种浅显的错误。 “唉,可惜了。”定王听到苏云七的话,忍不住又是一叹“可惜你嫁给了萧王,不然我一定入宫,为幻儿求娶你。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幻儿娶你,可真是再合适不过。” 苏云七满头黑线“定皇叔,按辈分来算,世子爷要称我一声皇婶。做皇婶的救自家子侄,怎么能图报呢。” “那你还让老夫,去跟萧王谈。”定王手一伸“要不现在把药给我。” “我没把药带在身上,不过我可以保证,不管您与萧王谈得如何,都不影响我给您送药。”这一点医德,她还是有的。 从医者,治病救人不说是本分,但绝不是谈条件的筹码,她苏云七还没有那么卑鄙。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苏云七又道“定皇叔,你是知道的,我们家王爷并不关心京中的事务,我们萧王府在京中也没有人手。来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小世子身体不适,要是知道我不会这般贸然上门。” “这一点老夫倒是信,你们萧王府的人还真是莽。今天的事……也是幻儿命不该绝。”定王此时提起,仍旧心有余悸,再次向苏云七作揖道谢“云七大恩,老夫记在心上。日后,定王府就是你的娘家,有事就来找老夫。” 苏云七生父的为人,定王再清楚不过。 那厮有才华,却喜欢走捷径,是个十足的小人。那厮绝不会,担起为人父的责任,为苏云七出头。 甚至,为了讨好长公主,还会往死里踩苏云七。 苏云七连忙将定王扶起“是定皇叔您仁慈,不与我们晚辈计较,才有了我表现的机会。” 定王没有坚持,就着苏云七的搀扶直起身。 看到摆在大门外的三口棺材,定王一脸嫌弃“行了,你也别谦虚了,老夫也不耽搁你办正事,赶紧走……赶紧的把那三口棺材抬走,看着就晦气。” 被定王踹了一脚,腰疼得厉害的顾随,听到定王的话,顿时冷汗淋漓…… 一出定王府,顾随就急忙提醒道“王妃,要不咱们还是别抬棺材了,这万一要冲撞了主人家,会不会不好?” “你要厚此薄彼?”苏云七斜了顾随一眼“你怕冲撞其他家,就不怕冲撞定王?” 顾随连忙解释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怕……再遇到像定王府这样的意外。下一次,咱们不一定能有这样的机遇,能化险为夷,及时把人救下来。” “你以为,没有定王世子的事,咱们把棺材往人家门口摆,就不冲撞了,不晦气了?”苏云七反问。 顾随瞠目结舌,嘴巴张开,却不知要说什么。 “怕东怕西的,你还怎么上门威胁人?”苏云七摇了摇头,指了指棺木“你以为,没有这几口棺材,咱们能进人家的门?” 又指了指身后的侍卫“你们这么一点人,真的打得过,人家府上的侍卫?” 顾随摇头…… 苏云七又道“棺材摆出来,是拿出我们萧王府的态度。我们萧王府,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我们萧王府不怕撕破脸,更不怕得罪人。这门,我们萧王府的人进定了,这事我们闹定了。” “不想跟我们萧王府死杠,不想我们死前,拖他们一起陪葬,就打开门迎我们进去,大家一起坐下好好谈一谈。不然,这三口棺材,就要留给他们用了。” 苏云七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风一吹仿佛就要散了。 顾随看着,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的苏云七,只觉得…… 090你要证明你无罪 苏云七跟九皇叔,真的是天生一对。 一个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 一个用最平静的声音,说着最凶残的话。 这两人不做夫妻,都对不起老天爷的安排。 顾随一肚子话,却一句也不敢说。 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要说…… 他有一点,怕苏云七了。 苏云七这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要可怕。 今天这一出,她是一点也没有,给九皇叔留后路。 当然,她也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可以说,是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典范了。 …… 从定王府出来,一行人直奔宗王府。 “去叫门!” 三口棺木,从定王府抬到了宗王府的大门口。 有了定王府的先例在,苏云七说了一句,就甩手不再管了,全权交给顾随发挥。 顾随压力巨大,却也不敢说不,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没有意外,宗王府的门房也是一样,没给顾随面子,把门一关就进去通报。 没多久,门房过来,直截了当地告诉顾随,不管是宗王还是宗王世子,都没空见萧王府的人,让他们从哪里来的,滚哪里去,可以说是很不给面子了。 “王妃,怎么办?”顾随扭头看向苏云七。 “砸门!”苏云七冷淡地下令。 “是,王妃。”顾随高声应了一句,抬手打了一个响指,隐隐有一些兴奋“点香!” “你们宗王府,派死士在我们王爷大婚当天,刺杀我们王爷,这事必须给我们萧王府一个交代。一炷香内!你们宗王府不把门打开,就别怪我们砸门了。”顾随照搬苏云七的话,喊得很大声。 宗王府的人,听没听到不知道,但路边的人肯定听到了。 苏云七让他继续喊。 顾随更兴奋了,喊得更起劲了。 不过,不管他怎么喊,宗王府都没有人出来。 顾随喊到后面,嗓子都哑,气呼呼地问苏云七“王妃,他们居然不出来,太过分了。” “时间到了。”苏云七云淡风轻地道。 “什么?”顾随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跟在苏云七身后的侍卫,就迅速冲上前,去撞门。 “轰!轰!” 朱红的大门,被撞得摇摇晃晃,门栓被撞得向后弓起,好似下一秒就要断了。 宗王府的侍卫,隔着高墙,高声大骂“大胆!你们胆敢撞我宗王府的大门,不要命了吗?” “你们宗王府,都敢派死士,暗杀我们王爷了,我们不过是撞一个门,算什么大胆。”有人接话,顾随就更兴奋了,不顾嗓子生痛,跟着对骂起来。 “你休得胡言乱语,我们宗王府才没有,派死士去暗杀萧王。”宗王府的人,急切地反驳。 顾随才不听“整个京城,有能耐养死士的就那么几家,我们刚刚去了定王府。定老王爷没有养死士,与我们王爷无冤无仇,不可能派人暗杀我们王爷。你们说不是你们,那是谁?” “你们萧王府,凭什么说……是我们宗王府派的死士,你们有证据吗?”宗王府的人,都快要气死了。 不是定王,就是他们,萧王府的人,就是这么办事的? “放心,我们萧王府,从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顾随一脸正气“当日暗杀我们王爷的死士任务失败,全都自尽了。他们的尸体,我们一直保存得好好的。经过我们这段时间的调查,发现他们身上的标记,正是你们宗王府死士的标记。尸体我都带来了,不信你们大可一验。” 宗王府的人,想也不想就矢口否认“不可能,我们宗王府的死……” 说到一半,猛地发现不对,连忙打住,可晚了! 顾随哪里会放过他们“你们宗王府的死士如何,说呀!” “你们休得胡搅蛮缠。”宗王府的人,自知失语,气怒不已地大喊“你们再不走,休怪我们宗王府不客气。” “你们这是心虚了?急了?”顾随冷笑“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一个不客气法。有本事……你把全京城的人都灭口,不然我保证,今天天黑之前,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你们宗王府背着皇上养死士,还是你们亲口承认的。” “轰!”萧王府的侍卫,仍旧在撞门。 随着侍卫一次次撞击,宗王府大门的门栓,快要坚持不住了。 里面的人,也在骂骂咧咧,隐隐还有拔刀的声音。 顾随知道,宗王府的人急了,指不定要大打出手,可就在这时,墙内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男声“开门!” “是,世子!”高墙后,宗王府的人不甘愿,却还是应了一声。 “退下来,别撞了。”苏云七背手而立,如同局外人一般,直到此刻才开口。 她一开口,萧王府的侍卫,就迅速退到后方,顾随也闭上嘴,退了回来。 “吱呀……”宗王府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身着深蓝锦衣,面容阴沉的中年男子,从大门内走了出来。他目光阴冷地看着苏云七,不怀好意地道“萧王妃,我父王在花厅,恭候你的大驾。不知萧王妃,可敢随我进去。” 最后一句,中年男子说得阴森森的,威胁意味十足。 “世子有请,岂敢不从。”苏云七笑容不变,抬腿就往里走。 顾随和萧王府的侍卫见状,立刻跟上,却被苏云七制止了“宗皇叔只请了我一人,你们留在外面就是了。” “王妃……”顾随不赞同地开口。 这位宗王世子,明显不怀好意。 “放心,宗皇叔还能吃了我不成。”苏云七看着朱红大门内,看不到底的园子,意味深长地道。 宗王世子亦笑得意味深长“萧王妃严重了,我们宗王府是讲究的人家。” “你看,宗王世子……多亲切。”苏云七朝顾随笑了笑。 顾随瞪大眼睛看着宗王世子,怎么看,也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亲切样,想要再劝说苏云七谨慎一些,苏云七却大大方方地步入宗王府。 “嘭!”苏云七一迈入宗王府,宗王府的大门就紧紧关上了。 同一时刻,宗王世子下令“拿下这个贱女人!” “王妃!” 门外,顾随听到宗王世子的话,脸都变了,正要撞门,可就在这时…… 091不得了的秘密 “啊!” 门后,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声,还有宗王府侍卫,气急败坏的声音“放了我们家世子!” “发生了什么?不是要拿下我们王妃吗?怎么感觉不对?” 顾随与萧王府侍卫,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是要撞门还是装做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们家王妃,好像没有吃亏。 几人犹豫不决,满脸担心。 宗门王府,苏云七却是一脸嚣张,手中的匕首,狠狠插在宗王世子胸腔,将人拖到面前“这把匕首也是有造化了,刚见了定王世子的血,现在又见了宗王世子的血。” 宗王世子把苏云七骗了进来,正想命侍卫拿下她,却不想…… 苏云七先一步动手了,并且成功了。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宗王世子,我要死了,宗王府绝不会放过你。”匕首卡在两个骨头中间,每说一个字都带得伤口生痛,宗王世子一瞬间脸色惨白,冷汗淋漓。 “放心,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保证,在你身上扎上一百刀,你还只是轻伤。”苏云七笑容满面地,拿出一把手术刀,比在宗王世子脖子上“要不咱们试试?” “你,你不能……不能这么做。”宗王世子全身颤抖,两股颤颤,一副吓尿的样子。 苏云七一脸嫌弃“你不会是要吓尿了吧?我告诉你,你最好忍着点。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帮你切了。” 宗王世子脸色骤变,连忙夹紧双腿,气怒地大吼“你,你放了我,不然……我灭,灭你全族。” 苏云七高兴地叫好“最好把我亲爹、后娘一起杀了,也省得脏了我手。要不,你灭我九族吧,母族也在九族内,我后娘……长公主的母族姓萧,当朝皇族,记得别忘了呀。” “你这女人,你到底要干什么?”宗王世子见过疯的,没见过像苏云七这么疯的。 灭皇族这种话,她居然张口就说了出来,她怎么敢! 她不怕死吗? “想请宗王世子过府做客,宗王世子可愿意赏脸?”苏云七背抵着大门,拿着小手术的刀,朝宗王府的侍卫比划道“来一个人,卸了兵器,开门!” “放了我们世子!”宗王府的侍卫,呈半圆形将苏云七围住,气得直咬牙。 苏云七拔出匕首,又在宗王世子胸前扎了一刀“不想他受罪,你们就继续拖!” “啊……”宗王世子痛得大声尖叫,凄厉的叫声,把门外的顾随等人惊得一颤。 他们家王妃,真的不是一般的凶残。 “你……敢!”宗王府的侍卫,又气又怒,却又奈何不了苏云七。 “我都做了,有什么不敢的。”回答他的,是苏云七又一次拔出匕首,又给了宗王世子一刀。 宗王世子痛得一脸扭曲“开,快给她开门!” 其实,他要仔细看就会发现,苏云七在他身上捅了三刀,但每一刀都没有多少血流出。 就像苏云七说的,她能不停地往宗王世子身上捅刀子,还能保证只是轻伤。 宗王世子有令,侍卫虽担心,门一开,更控制不住苏云七,救不回宗王世子,可也不敢违抗。 一个矮小的侍卫,被苏云七点出来。 那侍卫个子不高,人却谨慎得很,一双眼死死地盯着苏云七,想寻她的破绽…… “不要乱来哦,开门就开门,做多余的动作,就没有意思了。”苏云七勾唇轻笑,手中的手术刀,紧贴着宗王世子的脖子,压出一条血痕“世子爷你猜猜,是你的人动作快,还是我先一步,划破你的喉咙?” 苏云七犹嫌不够,慢条斯礼地道“世子爷你是宗王府世子,但宗王府世子并不是只有你。你要死了,你猜宗王会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世子,跟我们萧王拼命?” “你休要……挑拨离间!”宗王世子又气又怒,却又不敢动。 开门的侍卫,手放在门栓上,没有动,却也没有开门。 他在等,等宗王世子的命令。 他们都清楚,这门不能开,一开…… 宗王世子,就真的落到萧王府手上了,想要救回来,就更难了。 “这怎么是挑拨离间呢,我这是大实话呢。”苏云七想到,从定皇叔那里听到的消息,不紧不慢地道“宗王嫡长子死了,宗王可没有立嫡长孙为世子。世子爷要是没了,世子爷觉得,宗王是立你儿子为世子,还是立你弟弟为世子呢?” 苏云七甚至还“好心”地提醒道“孙子可没有儿子亲,宗王要立世孙,也轮不到世子爷你的儿子出头哦。” 宗王世子一脸屈辱,思索再三,闭上眼,咬牙道“不要乱来,听,听她的!” “是,世子爷!”开门的矮个侍卫,心里隐有一丝失望,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收回盯着苏云七的眼睛,老老实实地开门。 门打开了一条缝隙,苏云七“咻”地将手中的手术刀,掷向矮个侍卫。 却不想…… 那矮个侍卫不仅没有躲,反倒迎着手术刀,直直扑了过来。 “上!”其他侍卫见状,亦配合地上前围攻苏云七。 然,就在这时…… 苏云七朝矮个侍卫,和其他侍卫的方向,洒出一把药粉“来的正好,就知道,你们不会听话。” “咚!”矮个侍卫的手,已经碰到了宗王世子,可就在他想要将宗王世子拉回来的刹那,身体不受控制,笔直朝后倒下。 “你……”矮个侍卫昏迷前,死死地看着苏云七,似不敢相信自己会失手。 其他的侍卫慢了半步,但也很快步了矮个侍卫的后尘,一个个不甘地倒下。 “王妃,你没事吧?” 门外,大门一开,顾随与萧王府的侍卫,就急急地挤了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宗王府的侍卫,齐齐朝苏云七出手,正惊慌地要出手,却不想…… 他们家王妃,根本不需要他们救,自己就摆平了! 这就…… 看着一个个倒地的侍卫,萧王府的侍卫突然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不等他们伤感,苏云七就把宗王世子推给他们,气急败坏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送走。站在门口,等着宗王府的人来追嘛。” 然,苏云七刚把宗王世子推出去,宗王府的人就追了出来“放了我们世子!” “救我,救我!”宗王世子见状,猛地一个用力挣开了侍卫的钳制,朝救兵扑去。 “今天,没有人能救你!”苏云七一脚踹过去,正好踹到宗王世子的胯下,却不想…… 踹了个空! 空? 空的? 苏云七瞪大眼睛,看向宗王世子…… 她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092我家大门常打开 “宗王世子有孩子吗?”苏云七一脚踢空,直接撞了过去,将宗王世子撞向萧王府的侍卫。 侍卫们反应也极快,一把抓住宗王世子,将人紧紧扣在胸前。 “有的。”顾随虽不明白,苏云七好好的,为什么要问宗王世子子嗣的问题,但还是回答了。 “那就有意思了,世子殿下,你说是不是?”苏云七退到侍卫身后,扭头对宗王世子道。 “苏云七,你敢!”宗王世子一脸阴沉,死死地盯着苏云七,恨不能将苏云七撕碎。 “放了我们世子!”宗王府的侍卫,眼睁睁地看着,宗王世子落入萧王府侍卫手中,气得直咬牙。 “不想你们世子死,就别动。”有人质在手,萧王府的侍卫很淡定,挟持着宗王世子边说边步下台阶。 “世子殿下,让你的人都退回去。你应该明白,人无路可走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苏云七笑语盈盈,说话时,目光不经意,从宗王世子跨下扫过。 宗王世子条件反射性的并拢双腿,双眼阴狠狠地怒视苏云七“你……不要太过分!” “我这人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所以,世子殿下要试一试吗?”苏云七歪着头,笑得一脸甜美,论谁看到了都要说一句,这是一个漂亮的、善良的好姑娘。 然,苏云七的笑,在宗王世子眼中,与恶鬼索命的笑,没有什么两样。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虽然苏云七什么也没有说,但在苏云七问他有没有孩子,宗王世子就知道,苏云七知道了他最大的秘密。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他不相信苏云七会帮他保守秘密,他恨不能将苏云七千刀万剐,可他做不到! 苏云七一点也不客气地道“请世子殿下上门做个客,再请宗皇叔,今天得空去我们萧王府走走。我们家王爷回京后,就一直呆在府里,也没有一个说话的人,无聊得很。宗皇叔要是上门,去陪我们家王爷说说话,我们家王爷一定很高兴。” “我父王不会去的。”宗王世子黑沉着脸道。 “那就是世子殿下你的事了,宗皇叔今天不去我们府上,我保证明天……”苏云七顿了一下,成功地让宗王世子的脸色更难看了,才道“殿下,你不会想见到的。” “你……”宗王世子又气又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苏云七笑容不变“所以,世子殿下有什么话,要你们府上的侍卫,转告给宗皇叔的吗?” 他能说没有吗? “告诉我父王,苏云七医术了得,请他今天务必去萧王府走一趟。你们不必跟上来,我是自愿去萧王府做客的。”宗王世子强忍着悲愤,对侍卫说完,就恶狠狠地瞪向苏云七“你最好祈祷,你们萧王府,能度过这一关,不然……我要你不得好死!” “有世子殿下在我们府上坐客,这有什么难的。”苏云七给侍卫打了一个手势“你们两个,送世子殿下去府上。” “王妃,两个人会不会太少了,要不我们先回一趟府?”顾随指了指,站在对面,虎视眈眈的宗王府侍卫。 苏云七扫一眼,一脸轻松地道“放心,他们不会跟上的。世子殿下,你说是不是?” “是!”宗王世子没甚好气地应了一声,黑着脸将人呵斥了回去“行了,都退回去,你们如实向我父王禀报就行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松开世子殿下。放心,世子殿下,是自愿上门做客的,你们只需要护送就行了,不必搞这一套。”苏云七指了指,挟制着宗王世子的侍卫,示意他松手。 侍卫很是不解,偷偷看了顾随一眼,顾随连忙抬头看天,不敢有任何动作。 苏云七将两人的眉眼官司,尽收眼底,笑了“怎么?还要我再说一遍?” 顾随继续望天,垂在一侧的手,却不停地向侍卫打手势。 侍卫没看懂顾随的手势,但他看懂了苏云七不达眼底的笑,心下一惊,连忙松开了宗王世子“殿下不敢。” “行了,护送世子殿下回府。”苏云七也没有,跟侍卫计较,只淡淡地道。 宗王世子获得自由,却站在萧王府这一侧,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逃离的意思。 “世子爷……”宗王府的侍卫一脸不解,想要上前救人,却被宗王世子拦下了“行了,都退回去,是我自己有事,要去萧王府走一趟。” “走吧。”苏云七满意地点头,招招手,示意余下的人跟她走。 宗王府的侍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世子爷被带走,眼睁睁地看着苏云七一行人,嚣张地离去。 他们不明白,他们家世子,为什么能逃却不逃出来,有心想要上去救人,又不敢贸然行动,只能憋屈地回去回禀…… 顾随也不明白,但多少看懂了一点。路上,便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妃,宗王世子怎么会乖乖听话,你是不是抓到了他什么把柄?” “你想知道?”苏云七扭头,看向顾随。 “呵呵……”顾随傻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云七也笑“你知道,猫是怎么死的吗?” “啊?”顾随不解,这跟他问的话,有什么关系吗? 苏云七的笑容,倏地冷了下来“好奇心害死猫。猫有九条命,你觉得你有几条命?” “王,王妃,我错了。”顾随腿一软,差点没有站稳。 不想说就不说呗,至于这么吓他嘛。 他也就是好奇心一下,稍稍打听一下。 “走吧,四大世家可是硬骨头。”苏云七收回目光,淡然地往前走。 顾随悄悄地抹了一把冷汗,连忙跟上。 有顾随这个插曲在,一路上没人再敢废话。 一行人,直奔乌衣巷,来到四大世家之首的王家! “去敲门。”苏云七站在门外,指着王家的大门对顾随道。 然,顾随刚要上前,王家的大门就开了…… 093胃口太大了 王家大门打开,上了年纪的老管家,姿态从容地走了出来。 “萧王妃,我王家的大门开了,您想进随时可以进,就别让人砸门了。”老管家很是客气,还侧身避了一避,示意苏云七可以随时进入。 苏云七站在台阶下,看着王家的老管家,笑了…… 王家的消息可真灵通。 一上来就拿话堵她,让她不好意思进去。 可惜了,她这人脸皮厚得很,王家人敢请她进,她就敢进。 苏云七从容地步上台阶,朝大门内走去“我还见识过,世家大族的排场。那我就不客气的,进去看一看了?” 王家的管家,没有想到苏云七还真进去,愣了一下,连忙上前给苏云七行了一礼,并借机挡住苏云七的路“小人耽误萧王妃片刻,我家家主有几句话,要小人转告萧王妃。” “我要是不想听呢?”苏云七完全不按理出牌,不接老管家的话茬。 老管家很是稳得住,面色不变地道“萧王妃,我们王家与您也没有交际,还请您给我们王家一点面子。” 苏云七叹气“我真的不想听,我知道……我听了后,这门我就没法进了。” 然,就在老管家以为,苏云七不会听,会强行闯进去时,苏云七又道“你们王家不愧为是四大世家之首,讲究也客气。我这人吧,你敬我,我敬你。你们敬我,我自然也敬你。” 苏云七后退一步,一脸无奈地道“行吧,你说吧。” “萧王妃,四大世家之首的名号,我王家实在担不起。世家谱排第一的,乃是清河崔氏,我王氏不过是勉强排在世家谱前排罢了。”老管家严肃的面容,露出一丝很浅的笑,不过只一瞬,就消失了。 “您老太谦虚了,这也就是我,这要换作旁人,指不定就信了您的话。真以为,琅琊王氏是勉强,排在世家谱前排。”苏云七一脸坏笑“不过呀,要说勉强排在前排的,还真有一家不是……” 苏云七指了指天,轻眨眼睛,一副咱们都懂的表情。ζΘν荳看書 老管家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笑到一半,反应过来,连忙收起笑,重新摆出严肃样“萧王妃,我家家主要小人转告您。第一,我们王家没有养死士;第二,我们王家与萧王无冤无仇;第三,我们王家不掺和私人恩怨;第四,我们王家没有病人;第五,我们王家子弟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不怕被人挟持。萧王妃要是怀疑我们王家,直接去报告即可,我们王家子弟要是犯了事,必会依律法处置,绝不会徇私。” 老管家一脸严肃,前三条还好说,第四条与第五条,明显是在嘲笑定王与宗王。 苏云七差点笑了起来。 这王家家主,还真是颇有意思。 王家讲究,苏云七也不耍横,她好脾气地道“所以,王家家主是不会见我,对吗?什么办法都不会见,对吗?” “萧王妃,此事与我们王家一点关系也没有,还请萧王妃您高抬贵手放过王家,别将我们王家卷入其中。”定王劝苏云七救命之恩,没办法不得不卷入。 宗王是保皇党,与皇上沆瀣一气。萧王中毒、遭刺杀一事,宗王与皇上暗中没少使小动作,早就卷入其中,脱不了干系。 但四大世家,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 他们是中立的,谁也不帮,谁也不坑。 当然,皇上与萧王谁赢谁输,也影响不到他们。 他们四大世家的权利,在朝堂上,在官场,不在军中。 “我明白了。”苏云七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为难人。” “那就多谢……”老管家作揖叩谢,然叩到一半,就听到苏云七说“我去找崔家吧,想来崔家应该会对,我们家王爷手中的兵马感兴趣。” 苏云七说完,转身就要走。 老管家脸色微变,明知苏云七这话就是恐吓他的,却也无法不上当。 老管家连忙叫住苏云七“萧王妃请留步。萧王,请问,您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苏云七给面子停下脚步,好声解释“我知道,你们四大世家的势力,只在官场,一直无法涉足军方。现在,我们家王爷,想联手四大世家,一起做一点事。当然,做事嘛,联手一家只能小打小闹,联手四家怎么也能成一点气侯……您说是不是?” “萧王妃,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您又能做足吗?”老管家心中惊了一跳,没想到苏云七在门口,就把这么大的事说了出来,平和慈祥的眸子,一瞬间变得强势、凌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忐忑。 此事太大了,诱惑太大,风险也大! “你觉得呢?”苏云七指着,停在台阶下的棺材。 她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一个不好就要得罪四大世家,萧王府都没有人出面阻止,这要还不能做主,那怎么才叫能做主。 “兹事体大,小人无法做主,需要请示家主。”老管家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竭力保持平静。 苏云七点头表示理解,同时也提醒道“法不责众。一根筷子好折断,一把筷子不好折。四大世家同气连枝,我就不去其他三家了,还请王家家主与其他三位家主聊一聊。要是咱们能一起,办一件事,想来会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想要九皇叔死的,可不只有他们自己的皇帝,其他三国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上升到国家力量的暗杀,一个王家可不够看。 “萧王妃信得过我王家,就把此事交给我王家。不管成与不成,今日子时前,我们王家都会给您去信。”老管家再次作揖行礼,这一次要郑重许多。 不出意外,苏云七将会是,与他们四大世家同一条战线的人,是他们自己人。 他们四大世家的短板,就是没有兵权。 要是与萧王谈成了,他们四大世家的短板就补上了。 日后,皇上就更不可能,动得了他们四大世家了。 “我自是信得过的。”苏云七浅笑盈盈,心中却是暗暗心惊。 四大世家的胃口,真大…… 094四大世家的权势 四大世家在朝堂上,向来一起行动,苏云七找了王家,就不用找其他家了。 跟王家的老管家告别后,苏云七就让侍卫,把那三口棺材抬去衙门“都抬出来了,那就顺便去告个官,让官府查一查,我与九皇叔大婚那日,刺杀我们的刺客到底是谁,也顺便让京城的百姓看一看,咱们这京城繁华下,有多少危险……” “告官?这有用吗?”顾随只觉得一阵头大“王妃,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九皇叔还在等着您呢!” 兵权呀! 苏云七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把兵权许了出去,苏云七知道后果吗? 苏云七还不赶紧的回去,与九皇叔商量一个托词,把四大世家打发掉。不然,等到四大世家的人,发现九皇叔压根就没有让出兵权的意思,苏云七就完了。他们萧王府,也会迎来四大世家的疯狂报复。 “天还没黑呢,急什么。”苏云七是算好了,要把四大世家都走一遍,没想到一个王家,就让她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以至于后面三家都不去了。 “王妃,时间真的不早了,咱们在外面办的事,九皇叔一件都不知道,咱们还得去向皇叔禀报。不然,皇叔什么也不知道,要是坏了王妃你的事,就不好了,是吧?”顾随讨好的道。 苏云七嘲讽地嗤笑“你欺负我不知道,你早就让人回去,向九皇叔禀报了呢。” “我,我哪有,哪有!”顾随一阵心虚,眼睛左闪右闪,就是不敢看苏云七。 “原来还真有呀。”苏云七不过是随口诈一下,没想到真诈出来了,她左右看看了“是暗卫吗?我没发现,有人跟着我。” “王妃……”顾随真的要跪了。 都是自己人,要这么坑自己人呢。 “去一趟顺天府吧,顺天府的职责就是维护城内秩序,保护百姓安全。咱们王爷也是东陵的百姓,官府有意义保护王爷,不再受到刺客暗杀。”苏云七决定的事,轻易不会为人改变,反正顾随没那个优待。 劝阻不了,顾随只能跟着苏云七,一起去衙门了,心中暗自祈祷,回去禀报的暗卫能机灵一点,能提醒九皇叔派人把苏云七叫回去。 任由苏云七在外面晃,他觉得他们萧王府,很快就会成为,京中权贵拒绝来往的对象。 “去击鼓!”一到顺天府,苏云七就给顾随使了一个眼色。 顾随能怎么办,只能认命地去击鼓了。 鸣冤鼓一响,衙门就有人出来了。 “何人在此击鼓?”来人身穿官差服,一脸凶恶,语气很是不善。 不过,在得知顾随是萧王府的人,苏云七是萧王妃后,官差的脸就变了,殷勤地问好不说,得知苏云七一行人是来报告,转身就让人打开大门,把苏云七一行人迎了进去。 苏云七心生感慨“我还以为官府的门会难进,没想到萧王府的名头,在京城还是有一点用处的嘛。这应该是我今天,进得最容易的一扇门了。” 顾随摸了摸额头的汗珠,莫名感觉到羞愧。 他们萧王府的招牌,在京城确实不太好用,这衙门给他们面子,那也纯粹是不想惹事,绝不是想奉承他们。 果不其然…… 顺天府尹,在知晓他们告啥状、有啥诉求后,客气地端茶送客“萧王妃,我们顺天府虽掌京畿之刑名,但九皇叔乃是宗室,我们这小破衙门管不起这么大的事。” “萧王府位于内城,内城的安危与皇宫的安危是一体的,其安防由禁军负责,我们顺天府这几个粗兵,在内城根本不够看。” “下官知晓,萧王妃您的担忧,也很气那些贼人的胆大包天,只是……这案子下官实在没权接,萧王妃您的诉求,下官也不敢应。”便是归他管,他也不会管,更管不起。 他虽然官职不高,可能在京中任府尹,消息却是灵通的。 这皇上与九皇叔打擂台,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官小吏,能掺和进去的。 苏云七点头,表示理解,问道“我们该去找谁?” “下官只是小小一个三品官,实在不知……亲王们的事,要去找谁。”顺天府尹,将姿态摆得很低,嘴上客套得很,话也说得不少,但就是没有一句有用的。 能在顺天府尹这个位置上坐稳,旁的本事不说,推诿、打太极的本事,顺天府尹那是一流。 苏云七也算是见识了,任凭她怎么问,怎么套话,怎么设陷阱,这位顺天府尹都滑不溜秋,完全不入套。 就真是个人才! 虽然被委婉的拒绝得彻底,但苏云七还是很佩服这位的。 顾随看苏云七,被顺天府尹拒绝,却笑得越发亲切友好,生怕苏云七一个不爽,把顺天府给掀了,连忙出声提醒“王妃,顺天府尹是崔家的女婿。” 砸定王府、宗王府的门,那还能说是亲王之间,私下的恩怨,砸官府的门,那就真没法说是私怨,也无法私聊…… 要是皇上煽动民愤,哪怕是萧王府,也保不住苏云七。 “原来大人是崔家人,行,我就不给大人添麻烦了。”顾随想太多了,苏云七根本没有生气,她是真欣赏这位焦大人。 明明是拒绝人,不肯出力,可话却说得极为漂亮,话里话外,都透着我也很为你生气,我也很想帮你,可实在没有办法的无力样。 便是神情也挑不出一丝错来,面上的表情,而偶尔的举动,都充满了同理心,一副为她着急担忧的样子,让人挑不出错,哪怕是被拒绝了,也生不起气。 这般圆滑之辈,哪怕是官场上也少见。 苏云七很是佩服,也不愿意为难对方,直接起身道“今日与大人也算是相谈甚欢,依大人之才华,他日必会高升,想来那时要再见大人一面,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我今日便在此,祝大人步步高升,官运亨通。” “萧王妃您太看得起我了,我这样的人……在官场上,已经走到头了。” 因为…… 095苏云七可以她肯也行 崔家不会允许! 四大世家也不会允许,他这个外姓人,位居高位。 三品是分界线,也是非四大世家的子弟,能做到的最高官位。 他要不是娶了崔家女,算是半个崔家人,怕是连这个位置都坐不到。 焦大人本是随便敷衍一下苏云七,不想苏云七却这么高看他。 焦大人鼻子一酸,冷硬的心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他一时没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一说出来,焦大人就后悔了,连忙扬起招牌似的笑,想要打哈哈过去。 然,苏云七却先一步道“焦大人,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唯有不放弃,才能迎来曙光。我相信黑暗是暂时的,光明终会降临。届时,便是像焦大人您这样的官员,发光发热的时刻。” 焦大人不知道,苏云七知道多少,但苏云七的话,却是戳到了他的内心。 他虽心灰意冷,对这个被世家,把持的朝堂充满了失望,可也不想放弃,更不敢放弃。 哪怕前途一片灰暗,他也在苦苦支撑着。 每当撑不下去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告诉自己,便是他看不到,他的后人……他的子孙,终有一天会看到。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如果他现在放弃了,什么也不做,他的后代子孙会更辛苦。他现在多做一点,多坚持一下,子孙后代就能少辛苦一些,就能早一步达到目标。 焦大人重重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却亲自把苏云七送了出去,并在离去时,特意跟苏云七说了一句“萧王妃日后要有旁的事,尽管来找我,我绝不会推脱。”事关皇上与九皇叔的争斗,他帮不了苏云七,但旁的事,他还是能出一把力的。 只要苏云七来找他,便是为了今天这一席话,他也会尽全力帮一回。 崔大人这句话,是一个很重的承诺,一个三品京官的承诺。 顾随很是不解,苏云七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这位在官场上,号称三不沾的焦大人,对她另眼相看…… 要知道,顺天府尹焦大人,在官场上,那就是一个奇葩。 焦大人出身普通士族,幸运地得到崔氏女的垂青,成了崔家的女婿,后凭借自身的才华,以及崔家女婿这个身份,被推荐为官。 崔大人为官八面玲珑,谁也不得罪,当然他也不跟任何人交心。 私下里,他没有朋友;官场上,他没有同党。 虽然娶了崔家女,却与崔家人并不亲近,与四大世家也保持距离。 他能做到顺天府尹的位置,全是凭自己的能力。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对苏云七另眼相看,顾随实在没有办法理解,想问又不知要怎么问,最后只能憋着! 憋得难受的顾随,看着落下的太阳,再次提醒苏云七“王妃,天快黑了,我们要不先回王府?” 他回王府后,一定要跟九皇叔说,没事,千万不能让苏云七出门。 苏云七这人一出门,就跟猎狗回了丛林一样,撒腿就跑,横冲直撞,完全管不住。 他实在是怕了。 苏云七只当没听到,摩挲着下巴,一脸沉思“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京城很危险……堂堂王爷被人暗杀了,都没人管?” “王妃,要让全城的百姓,知道咱们王爷被人暗杀,会不会显得咱们王爷太无能了?”要不是九皇叔让他听苏云七,早在苏云七去找宗王府、定王府,他就想阻止了。 苏云七此举,虽然逼得两家王府,不得不帮忙,可也显得他们萧王府无能,连自家王爷都保护不了,还要请外援,简直是丢脸。 “怎么会呢?”苏云七斜了顾随一眼“这是京城,是天子脚下,要说无能,那也是皇上无能呀,关我们萧王府什么事?” “这么说,好像也没有错。”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行了,去六部衙门吧。趁着那些官员还未下职,把他们全堵在六部衙门,咱们闹个大的。”苏云七打了一个响指,抬脚就走。 “王妃,你等等我……”顾随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丢人,但想到皇上比他们还要丢人,甚至在丢人之余,还憋屈得什么都不能说,就觉得苏云七这么闹腾,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好歹,让皇上不痛快了。 萧王府内 九皇叔听到暗卫来报,忍不住失笑“看样子,她玩得很开心。” 不需要亲眼所见,只听暗卫干巴巴的禀报,九皇叔就能想象出,苏云七张扬肆意的样子。 果然是个,不吃亏的。 九皇叔轻敲着扶手,淡淡地道“让暗处的人,全力配合她。”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苏云七在定王府,展现出来的实力;在宗王府,展现出来的敏锐观察力;以及在王家,展现出来的变通,都足以证明苏云七的能力。 暗卫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声地提醒了一句“王爷,兵权……” “本王知道了。”九皇叔打断了暗卫的话,微闭着眼,掩去眼中的锋芒。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四大世家把持朝堂,朝中身居高位者,几乎都是出自四大世家。 除此之外,四大世家手中,还握着大量的田地、私兵…… 在民间的名声,比皇帝还要响亮,比皇帝还要好。 偏远地区的百姓,更是只知四大世家,不知皇上。 可就是如此,四大世家仍旧不满足,仍旧想要更多…… 兵权! 呵! 九皇叔嗤笑一声…… 四大世家不入套还好,一旦真入套,真插手兵权,四大世家也就到头了。 皇上这些年,一直忍着四大世家,不过是怕动了四大世家,就没有官员为他办事了。 可一旦四大世家手上有兵权了,威胁到了皇上的位置。 皇上就不会顾那么多了…… “苏云七还真是,给本王出了个小难题。一时间,本王也不知道,是想你们入套呢,还是不想你们入套。” 九皇叔轻敲着扶手,摇了摇头…… 院外,与朴神医一同过来,给九皇叔解毒的朴仙慧,看着坐在轮椅上,仍不掩贵气的九皇叔,眼中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苏云七可以,她肯定也可以! 她可是朴神医的女儿…… 096什么,萧王死了! 苏云七带着顾随,抬着三口棺材,直奔六部衙门! 苏云七从王家离开,就有好几家的眼线盯着她,想看她去哪。 一群人还以为,她接下来会去其他三家,不想竟然直奔六部衙门。 皇上派出来的探子顿时急了,也不继续跟着了,转身折了回去,向上面的人禀报。 崔家、谢家、温家的探子,一看苏云七不去自己府上,顿时松了口气。 暗中给主家传信后,这三家的探子也不走了,直接躲在暗处看热闹…… 不过,探子看热闹,那哪能叫看热闹,那叫学习、观察,以免下次对上苏云七,他们没有对策。 除了这三家的探子外,王家、定、宗两府的探子也在其中。 他们跟着苏云七,也是为了看苏云七,接下来会找谁的麻烦……不是,是找谁做盟友。 见苏云七直奔六部衙门,定、宗二府的探子都是很不解。 苏云七还能,说服六部衙门倒向萧王府不成? 定、宗二府的探子,不知苏云七与王家谈得如何,见苏云七不去其他三家,而是来到六部衙门,只当苏云七在王家碰了壁,连忙折回去向主家禀报。 王家的探子同样不解,不过来之前,王家的管家有交代他,让他只盯着,别的不用管,便是疑惑也没有送口信回去,只认真地盯着…… “嘭!” 三口棺材重重放在六部衙门外,六位抬棺材的侍卫,大步上前,掏出一个唢呐! “唢呐?” 一众探子看得目瞪口呆,下一秒…… 他们就惊得目瞪口呆! “嘟~~嘟~~” 浑厚深沉,哀怨悲凉,如诉如泣的鸣叫声,毫无预兆的响起,那响声…… 惊天动地,响彻云霄,震破耳膜。 萧王府的人,这是想把谁送走? 探子被惊得差点没有稳住,直接摔了出来。 别问,问就是……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萧王府的人,会在六部外面吹唢呐,还吹得……这么难听! 这是要人命呀! “出什么事了+!” “哎哟,我的娘的……!” …… 萧王府的唢呐声,有没有把人送走不知,但唢呐一响,六部的官员都被震得一个机灵,有几个正专心办公的,直接被惊得一屁股摔了下来“打雷……不是,死人了?” “发生什么事了?” 平日里稳重的六部官员,一个个茫然地看着同僚,而后齐齐奔向外面“出什么事了?怎么有唢呐声?” “这个时候……还有人送葬?” “不对,咱们六部衙门对面就是皇宫。谁家送葬,从咱们门口过?” “这声音好像不是路过,是在我们衙门外?” “不会是宫里……” “不好,快去看看!” 一群宫员齐齐往外跑…… 不仅他们,对面守宫门的侍卫,也被萧王府这群人的骚操作惊呆了,跑过来驱赶这群人的的禁卫,跑到一半硬是给停在原地…… 萧王府这群人疯了吗? 把三口棺材抬到皇宫对面就算了,居然还在皇宫对面吹唢呐,这是太岁头上动土,不把皇上当皇上呢。 “哐嚓!”禁军回过神,抽出长刀,直奔六部衙门“大胆狂徒,竟敢在六部衙门闹事,还不丢下武器,束手就擒!” 然,他们的叫嚷声,完全被唢呐掩盖了,根本没有人听到。 吹唢呐的侍卫,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但也只是转过身,对着他们继续吹。 近距离,被唢呐的声音袭击,禁卫都觉得自己耳朵要聋了。 禁卫暴躁地大喊,用刀背敲打棺材“停!停!停!我叫你们停下,没有听到吗?” 六部衙门的官员,比禁军晚一步。 他们开门出来,外面不仅有唢呐声,还有刀敲棺材板的声音,差点没把他们再次送走。 “快,快停下,快停下!”几个老大人,被这混杂的声音,吵得直捂耳,红着脖子大喊,却毫不效果。 倒是几个年轻的官员有眼色,见状连忙向苏云七讨饶。 “停!”苏云七给面子地一扬手,唢呐声立刻停了下来。 这一停,禁军敲棺材板的声音,就显得特别突兀了。 “你们,还不停手!”几个老大人,怒而瞪向禁军。 萧王府的侍卫,扬了扬手中的唢呐,看戏似的看着禁军。 “我们是为了阻止他们!”禁军举到半空的刀,硬是不敢放下去,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心虚。 “呵!”几个老大人,不高兴地哼一声,转而看向苏云七等人“你们是何人,谁让你们来六部衙门外闹事的?” “苏云七,皇上下旨赐婚,萧王刚娶的萧王妃。没有人指使,我是来报案的。顺天府接不了我的报案,我就只能来六部衙门了。想来……离皇宫最近,掌管着东陵最大权势的六部衙门,应该接得了我的状纸。”苏云七指了指,身后的皇宫,说完就给顾随使了一个眼色。 顾随立刻,将刚刚在路上,随便写写的状纸,呈到为首的老大人面前。 好巧不巧,这位老大人正是刑部侍郎。 顾随一上前…… 确切地说,是苏云七一暴露身份,老大人身边的官员,就齐刷刷地后退下。 他们不知道,苏云七要告什么,但他们知道…… 萧王府,现在不能沾。 没看到,萧王的正经岳父,长公主的驸马苏一鸣,都离萧王府远远的嘛。 他们这些没后没有靠山的小官员,更不敢碰呢。 老大人刑部侍郎也想退,可顾随直接把状纸,递到他面前,他没法退。 老大人一脸憋屈,好声好气地道“萧王妃,我们刑部,只掌律令、刑法、徒隶、按覆谳禁之政!只与都察院管稽察、大理寺掌重大案件的最后审理与复核,并无审案之权。”换言之,这状纸他们接不了,这案子他们管不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萧王妃来告什么,但不接就是对了。 可苏云七要这么好打发,她就不是苏云七了! 她上前,抢过顾随手中的状纸,一把塞给老大人“今天这状纸,你们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我们不审案,这状纸我们不接。”老大人以不符合,他外表的状态的速度,将状纸丢了出去。 “不接?”苏云七气笑了“萧王是宗室,顺天府无权处理宗室事务;萧王府位于内城,顺天府的衙役,也无权在内城巡视。你们六部管着天下政务,位于皇宫对面,是再内城不过的内城。你们告诉我……你们这偌大的衙门,没有一个人,能管我们萧王遇刺的事?你们这意思是,我们萧王遇刺也就白遇刺,死了也就白死了?” “什么?萧王死了?” 众人大惊失色,惊恐地大喊…… 097孝死了 “皇叔死了?” 闻讯赶来的太子,听到众人的惊呼声,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 他丢下身后的侍卫,疾步上前,冲到苏云七面前“萧王怎么死的?是毒发身亡吗?什么时候死的,你们怎么没有进宫禀报?” 要不是苏云七躲得快,太子都直接握住苏云七的手了。 他太激动了! 也太高兴了! 甚至到了掩饰不住的地步,完全没有看到,在他惊呼出声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还有几个太子党的人,更是不停地朝太子使眼色,让他冷静,冷静。 可惜,太子只顾着高兴,什么也没有看到不说,反倒因为过于兴奋,声音高昂了许多。 “你很高兴?”苏云七冷冷地,看着笑得张狂的太子,只觉得这人不仅蠢,还毒! 九皇叔可是他的亲叔叔! 别说九皇叔死了的消息,还没有确定。就算确定了,九皇叔真死了,他笑得这么狂,就不怕朝臣看着寒心吗? “孤,孤……没有。”太子确实是得意忘形了,苏云七这一声冷呵,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飞速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见他们……尤其是六部的官员,看他的眼色透着古怪,心知自己高兴太早了。 太子暗道不好,眼角的余光,扫到放在一旁的三口棺材,太子眸中精光闪现,而后装作悲伤过度,踉跄二步,倒在最近的一口棺材,趴在上面就是大嚎“皇叔,皇叔……你死得好惨呀。” “皇叔,到底是谁害死了你,你告诉孤,孤一定为你报仇。” “皇叔……” 太子趴在棺材上,哭得很是伤心。 众人却是呆住,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个时候,他们出言提醒太子,告诉太子他误会了,太子恐怕不仅不会领情,还会怪他们多事吧? 可要是不出言提醒,太子会不会以为,他们故意看太子的笑话? 不过,有一个人可以提醒! 众人齐齐看向苏云七。 “王妃?”就连顾随,也悄悄地上前,问苏云七要怎么办。 “呵!”苏云七双手环抱,高傲地看戏…… 一时间,六部衙门前,再度陷入诡异的气氛。 衙门前,除了太子的嚎哭声,什么声音也没有,衬得太子的嚎哭声越发地突兀。 随同太子前来的侍卫,察觉到不对劲,犹豫半晌后,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推了推哭得专心的太子,小声地提醒“殿下,殿下……”事情好像不对。 太子却只当他的侍卫,跟他一起作戏,挥开侍卫的手,悲怆大喊“你们不要劝孤!皇叔打小对孤照顾颇多,是孤最敬重的长辈,皇叔的身后事,就是孤的事,孤绝不会……” “殿下,您看……”侍卫生怕太子,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连忙打断太子的话。 虽然,太子现在的表现,已经不可挽回什么了,但总不能破罐子破摔,一点也不挽救。 “看什么……”太子暗骂侍卫没有眼力见儿,不知道帮他哄托气氛,还打断他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不过想到萧王府和六部的人还在,就是不满也只能忍着。 然,一抬头,太子就发现,事情不对。 “苏云七,你们……看什么?”苏云七这些人,看他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是他刚刚太过高兴,让萧王府的人不满了吗? 这事,他可以解释的! “太子殿下,很希望九皇叔死?”苏云七冷冷地开口。 “孤当然不希望。”那当然是很希望了,苏云七是萧王妃,九皇叔死了,有他相助,萧王府的兵权,定能落到苏云七手里。 兵权落到苏云七手里,那与落到他手里,有什么区别。 苏云七可是他的前未婚妻,虽然因为他毁婚,苏云七对他因爱生恨,但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而且,有九皇叔遗孀这个身份在,他也不用娶苏云七,多省心。 “那就恭喜殿下了,你的希望成真了!”苏云七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什么,什么意思?”太子觉得自己哭得太狠了,把脑壳哭疼了,不然他怎么听不懂,苏云七在说什么? “我说,殿下你的希望成真了,我们家九皇叔好着呢。殿下,是不是很高兴呀?”苏云七一脸冷笑,阴阳怪气地开口“殿下,皇上要知道,你这么迫不及待地哭丧,可是会伤心的。” “你……不是,不是你们说……”太子整个人都麻了,脑子都无法思考了。 猛地反应过来,苏云七在说什么,太子脸都白了,急忙解释“不是,孤是哭皇叔,你别乱说!”要让他父皇知道,他暗中希望他父皇早死,他父皇得杀了他,哪怕是他太子。 “殿下哭得这么伤心,比孝子哭丧还卖力。看到的人,谁不说殿下孝死了!”苏云七刻意加重“孝死了”三个字的读音,生怕大家没有听懂。 然,六部的人却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没长脑子,没听到,也没有听懂。 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孝死了”这三个字,还能这么用。 就…… 很想笑! 但不能笑,必须憋住! “你休得胡说!”太子见苏云七,每一句都是陷阱,恨不能把他往死里坑,狠狠地瞪了苏云七一眼,甩开搀扶他的侍卫,撑着棺材爬了起来,质问“怎么回事,不是你们说……九皇叔死了的吗?你们在耍孤?” “我们什么时候说了,九皇叔死了?”苏云七反问。 “你们刚刚不是在喊,萧王死了吗?”太子又气又恼。 如果萧王没死,那他今天的表现算什么? 笑话吗? “他们喊的,关我们什么事。”苏云七指着身后六部的官员,末了又插了一刀“我说的是,我们萧王遇刺也就白遇刺,死了也就白死了?我哪句话,说了我们家王爷死了?” “你,你敢戏耍孤!”太子指着苏云七,扬手就要给苏云七一个巴掌,可他刚抬手,萧王府的侍卫,就迅速站到苏云七身后,以防御之姿怒视太子,大有太子敢打下去,他们就敢抽回去的气势。 太子的手举在半空,硬是…… 098杀了你也无过 不敢挥下去! “你们,你们刚刚说的……皇叔他没事?”太子讷讷地收回手,假装自己没有挥起来过。 但底气,明显不足了,问话的声音都小了。 “有太子的希望在,我们家王爷,定会长命百岁,用不着太子殿下当孝子。”苏云七轻讽一声,有些遗憾太子这一巴掌,没有打下来。 这要打下来,她就能以太子以下犯上为由,狠狠地揍太子一顿。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九皇叔的妻子,是太子的皇婶。 太子敢抽她耳光,她就敢把太子,抽成猪头。 想到这,苏云七不由得,嫌弃地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侍卫。 真是…… 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 苏云七的遗憾与怨念太过明显了,以至于…… 哪怕她什么都没有说,众人仿佛都看懂了,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滋味。 尤其是太子! 看到苏云七,一脸遗憾地看着他放下来的手,莫名有一种,他虽然怂了,但他赢的感觉。 简直是离谱! 太子一脸惊恐,忍不住后退两步。 自打这个女人被他退婚后,就变得可怕了! “太子这是怎么了?听到九皇叔无事,不高兴了?”苏云七没打到太子,本就不爽,看太子想躲,立刻步步逼近。 惹了事就想走,真当全天下人,都是他父皇母后呢。 “怎么可能,九皇叔没事,孤……孤高兴还来不及。”太子努力扯出一抹笑,双腿不受控制地后退,直到撞到棺材,才停了下来。 为了不让苏云七,揪着他的错不放,太子指着他刚刚趴过的棺材,问道“这,这里面是谁?” “哦,那里面……装的是,我与九皇叔大婚那日,刺杀我们的刺客。”为了让太子,更加形象地,了解棺材里的尸体,放了多久,苏云七还特意补了一句“放了好多天了,都早出蛆虫了。不过太子可以放心,抬出来前……” “呕……”太子没法放心。 苏云七的话还没有说完,太子就脸色大变,扭头狂吐了起来。 “哎呀,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放心啦,我们抬出来前,用水冲了的……你不会碰到蛆虫的,顶多就是碰到,腐烂的血水罢了。” “呕……”太子吐得更凶了,脸色惨白,小身板摇摇欲坠的,要不是随行的侍卫还算有眼力劲儿,第一时间扶住他,怕是要摔倒地上了。 然,苏云七却没有,就这么放过太子,而是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你刚刚是不是趴在棺材上了?这棺材板上面,也是抬过尸体的……还是一俱腐烂的尸体呢,太子你刚刚好像,还张嘴说了话,有没有吞进去什么奇怪的东西呀?我听说,腐烂的尸体是有毒的,太子你最好赶紧找太医看看,可别染上什么奇奇怪怪的病。” “啊……来人,来人……快宣太医,宣太医!”太子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炸了,他依靠在侍卫的躲在,捂着头惊恐大叫。 他要杀了苏云七! 等九皇叔一死,他就将苏云七绑来,将苏云七千刀万剐! 苏云七大笑“逗你玩的,你还真信呀。这棺材……”苏云七上前,拍了拍棺木“刚打的,还带着木头的清香呢,你刚刚靠那么近,没有闻到吗?里面的尸体,我们都用冰块保护得好好的,你走近没感觉到凉意吗?” “你,你,你……”太子气得快要炸了,指着苏云七,一张还算俊美的脸,此时只有狰狞与狂怒。 “啪!”苏云七一巴掌,拍掉太子指到她脸上的手,笑容倏地一收,一瞬间气势全开“谁教你的规矩,指着长辈的脸说话的!” “长辈?凭你也配,给孤当长辈!”太子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他推开拉着他的侍卫,大步上前,抬脚就朝苏云七踹去。 苏云七身后的侍卫,脸色骤变,本能地冲上前,却被苏云七抬手拦住了。 “咚!”苏云七手脚同用,抬手阻拦侍卫的刹那,一脚踹向太子伸出来的长腿。 “啊!”苏云七一脚,踩在太子的小腿上,太子惨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蹲。 苏云七不客气地,又是一脚,直接将太子踢翻“目无长者,对自己的皇婶下杀手,不孝不贤的狗东西,东陵的朝臣,就是这么教育储君的?” 太子摔倒在地,还在地上滚了一圈,可谓是狼狈至极。 他不用看也知道,六部的官员是怎么看他的。 太子又气又怒,人还没有爬起来,就指着苏云七怒斥“你……放肆!以下犯上,来人……给孤,将她拿下!若反抗,杀无赦!” “杀本王妃,本王妃倒要看看,谁敢!”苏云七冷笑,对身后的侍卫下令“拿下他们!” “是,王妃!”萧王府的侍卫,早就摩拳擦掌地等着出手了,苏云七一声命下,身后的六个侍卫,如同游龙飞速蹿起,连拔刀的机会都不给对方,直接将他们拔到一半的刀打回去,抢到手,而后反手往膝盖上狠狠一击…… “啊!”只听到一声声惨叫,太子带来的侍卫,一个个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太子侍卫被俘,太子就是一只没爪的猫,苏云七上前,一脚踩在太子的胸口“弑叔杀婶,可真是……东陵百姓的好储君,东陵百官教出来的好太子!” “苏云七,孤是太子,是君,你敢这么对孤!”太子被苏云七踩在脚下,羞愤得,恨不能找条缝钻进去。 这是六部衙门前,六部那么多官员,全都看到了。 他根本封不住口! 他可以想象,明天…… 满朝的大臣,会怎么看他! 苏云七,孤与你势不两立! 太子一脸凶狠地怒视苏云七,双眼通红,带着凶光,似野兽一般。 苏云七毫不畏惧的与太子对恃,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本王妃是萧王妃,是你的皇婶,本王妃有什么不敢的!就凭你……误以为九皇叔死了,没有半点悲伤,只有犯喜的蠢样。别说把你踩在脚下,本王妃就是杀了你,天下人也不会说本王妃半句不是,你信不信?” “你,你……你不能,不能杀孤!” 苏云七居然要杀他? 太子脸色一白,连连摇头…… 不可能的,苏云七一定是骗他的。 苏云七怎么敢! 他可是太子呀! 099一秒变妆苏云七 苏云七当然不会杀太子。 活着的太子,可比死了的太子,有用多了。 苏云七收回脚,后退一步,给傻站在一旁的顾随,使了个眼色,趾高气扬地道“愣着干什么,太子担心九皇叔的伤势,要亲自为九皇叔侍疾,你还不快扶太子起来!” 有太子在萧王府,皇上会不会顾及太子的生死,苏云七不知道,苏云七也不想知道,但她知道…… 太子一脉的人,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出事。 她以太子为九皇叔侍疾的名义,将太子“请”到萧王府,就是将太子的生死,与萧王的生死绑到一起。 九皇叔无事,在萧王府的太子,自然也就平安无事。 九皇叔有事,太萧王府的太子,也别想逃脱干系。 她这么做确实很卑鄙,可谁叫,要九皇叔命的人,是太子的亲爹。 父债子偿,没有毛病! 顾随眼前一亮,连忙上前将太子拉了起来。 “什么下贱的玩意儿,别碰孤。”太子被强拉起来,用力甩开顾随,却怎么甩不开。 苏云七见顾随懂眼色,满意地点头,招呼其他六个侍卫“行了,我们回去。”抢了太子,要赶紧跑。 不然,等皇上收到消息,派人过来,半路把太子劫走了,他们就少了一个极好的挡箭牌了。 王府的六个侍卫,反应也不慢,松开太子的侍卫,就一拥而上,架着太子飞速的跑。 干得漂亮! 不愧为是她带出来的,脸厚心黑的程度,跟她有的一比了。 苏云七竖起大拇指,满脸笑意。 “你,你们……要干什么,还不快把太子放下!”太子的侍卫,顾不得被砸得生痛的腿,强撑着爬起来,拖着伤腿就去追。 “你们,这是乱来!”六部的官员,看到苏云七的骚操作,气得直跺脚,奈何他们只是一群文弱书生,就是再生气,也拦不住萧王府的侍卫。 “快,快进宫,禀报皇上。”拦萧王的侍卫是不可能了,他们能做的,就是立刻进宫找皇上,让皇上派人来。 苏云七知道,拦不住,也不打算拦,她指着摆在六部衙门的三口棺材,说道“这里面的三个刺客,就是当日刺杀我与九皇叔的死士。” “尸体我就放在这,半个月后,我若能再来六部衙门,还请各位大人,给我一个公道。” “不然,我不介意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东陵的天子脚下,有多么危险!东陵的官员,有多么废物!” “堂堂一品亲王,在自己的府中遭死士暗杀,朝廷花那么多银子养的官吏,居然大半个月都查不到凶手!” “连天子脚下都这么危险了,这东陵还有哪里,能让人安心居住!” 苏云七一脸正气,说完,也不给六部官员回复的机会,甩袖离去…… 六部衙门的官员,又气又急“简直是乱弹琴!九皇叔遇刺,与我们六部衙门何干,我们六部衙门又不是查案的!” “拿走,你们快把棺材抬走,我们六部衙门不接案子,不审案子,这不是我们六部衙门该做的事。” 六部衙门的官员,气得直跳脚,可仍旧无法唤得苏云七转身。 苏云七与顾随二人,大摇大摆离去。 走出六部衙门所在的大街,顾随忍不住问“王妃,你说他们能顺利,把太子带回去吗?” “别担心他们了,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赶紧的……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了。不然,我们都得死。”苏云七扭头,见身后无人,立刻转进一个小巷子,而后…… 将身上的外衣,一把扯下,露出里面妩媚动人的薄纱红裙。 “王,王妃……你,你……”顾随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苏云七刚刚做了什么? 就那么把外套一扯,身上的衣服,就完全不一样了。 “蠢货,还不快换衣服,别害死我!”苏云七将扯下来的外衣扬起,抽出衣领、腰间、袖口的金丝。 金丝一抽出,整件衣服也就变成一条一条的。 苏云七将衣服丢在地上,弯腰,在鞭子上一撕,就撕掉了外面的鞋面,露出一双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鞋,而后取下腰间的小药瓶,倒上……薆荳看書 “嗞”的一声响,衣服瞬间化为污水。 苏云七随手摘了两片叶子,丢在上面,快步往前步,一边往前走,一边将金丝扭成发钗、首饰,动作利落地将原本的发髻拆开,飞速盘了一个…… 看上去松松垮垮,但别具雍容与慵懒美感的发髻。 盘好发髻,苏云七又带上,自己用细金丝编出来的耳环,手链、项链等物后,又拿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脂粉盒,和一把小镜子。 只见苏云七的手指,在脂粉在轻点两下,随即在脸上涂涂抹抹,化了一个美艳夺人的醉酒妆,将原本的还有几分凌厉的五观,全部弱化了。 此时的苏云七,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媚人的风情,五观明艳动人,透着盛唐的丰腴之美,与先前完全不一样。 顾随一路跟着苏云七,就这么眼睁眼地,看着苏云七一边走,一边在他面前,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要不是顾随,一直跟在苏云七身旁,都是无法把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透着媚态的女子,与先前那个怼上太子,英姿飒爽的苏云七,是同一个人。 而苏云七在做这些时,甚至都没有耽误走路。 就神奇! 苏云七不是在宫里长大的吗? 怎么会擅长伪装的技巧? 不,这都不是擅长了,这是…… 比探子还要精通。 顾随看得目瞪口呆,一时忘了反应。 “你还不快换衣服,换个装扮!”苏云七将自己画得妩媚动人,从腰侧取下一把折扇,打开,半遮半露地,露出自己不同于平常的娇媚脸蛋。 “我,我怎么换?”顾随一个机灵,猛地惊喜,求救地看向苏云七。 “你什么准备也没有?”苏云七反问。 “要准备什么?”像苏云七这样的准备?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呀! “蠢死了,九皇叔怎么能容忍,你这样的手下!”苏云七狠狠地瞪了顾随一眼“你出门做坏事,一点准备也没有,就不怕被人套麻袋打了!” “我这不是,没想到……王妃你这么狂嘛。” 苏云七也知道,她做的事,会被人套麻袋打呢! 100弱小又无助 嫌弃归嫌弃,苏云七还是利用,手上有限的资源,给顾随变了一个妆。 顾随没有带备用的衣服,苏云七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中衣,挑了挑手指,示意他把外套脱下,而后…… 用药水,将手中的脂粉化开,拿帕子沾着化开的脂粉,直接在顾随的中衣上作画。 顾随一脸震惊,两脸呆滞,三观……勉强还在! “这行吗?”顾随看到自己身上,深一道、浅一道的红色,不忍直视。 这么丑,真的不会,更引人瞩目吗? “你还有选择吗?”苏云七涂抹完,左右扫了一眼,看到有一户人家开着窗,而很巧那间房是书房,笔墨摆在那里。 苏云七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单手撑着矮墙,翻了过去。 “王……”顾随瞪的,眼珠子都快收不回来了,好在他理智还在,知道现在不是嚷嚷的时候,刚喊了一个字,就连忙捂住了嘴。 “过来!”不多时,苏云七就拿着笔与墨台,翻着墙回来了,她朝顾随招了招手。 顾随很想逃离,可看到苏云七那张不同于平常的娇眉脸蛋,又硬着头皮上前了 就像苏云七说的,不行也得行呀,他没有别的选择。 被苏云七折腾,总比被皇上的抓到好吧。 他顾随,可是九皇叔身边的一号心腹,要是落到皇上手里,皇上为了撬开他的嘴,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为了小命,他只能……从了苏云七。 顾随走到苏云七面前,闭着眼睛道,一副忍辱负重样“王妃,你动手吧。”不管变成什么样,他都认了。 苏云七没好气的,给了顾随一个白眼“搞得我像是,强抢良家少男的恶女似的,你当我愿意,为你耽误时间。你知不知道,我停下帮你的时间,都是在耽误我逃命的时间,影响我活命的概率。” “王妃,我错了。”顾随迅速滑跪。 苏云七哼一声,利落地提笔沾墨,在顾随身上的中衣,肆意地挥洒…… 顾随能感觉到,墨汁渗过衣衫,沾到了皮肤,不是很舒服,但还能忍受。 顾随在心中默数着…… 本以为,需要很久,不想才数了一个开头,苏云七就道“好了。” 这么快? 顾随心惊,倏地睁开眼,就看到…… 他纯白的中衣,在苏云七的挥墨下,变成了一件带着水墨写意,又带着江南秀丽的雅致长袍。 尤其是袖口、衣领与衣摆处,墨色、渐变的红与白色相映生辉,交织成独特的花样。 顾随本以为,苏云七会把他的外衣,弄得普通又不起眼,甚至都做好了,被墨染黑全身的准备,没想到…… “王妃您这一手,可真漂亮!”顾随觉得,事后他可以让王府的绣娘,就按苏云七给他画的这个花样子,做一套长袍。 “系上腰带,把头发拆了,等我出来。”苏云七并没有,因顾随的赞美而动容。 她收回笔,单手撑着墙头,再次翻了回去,并将手中的笔与墨,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顾随刚系好腰带,解开发髻,苏云七再次跃了起来“把外衣给我。” 顾随不敢废话,乖乖奉上。 苏云七边走边展开顾随的衣服,取下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对着自己看中的部位划下去,便将顾随的外衣,划成一道道长条。 “蹲下。”苏云七将需要的长布条搭在手上,破烂的外衣塞回给顾随。 顾随老老实实地,蹲在苏云七面前。 苏云七用长布条,将顾随的长发束起,而后从头上,取下一枚金丝编成的发簪,拆开,恢复成金丝线的样子。 苏云七手指灵活地,将金丝线缠在发带两侧。 于是,前一秒还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发带,一下子变得“贵重”了起来。 “起来!”给顾随梳好发髻,苏云七又用布条,编了一个荷包状的小挂件,挂在顾随腰间。 顾随老老实实地起身,任由苏云七摆弄。 苏云七手上,还有两根长布条。 两根布条的花样相近,苏云七从怀中,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在长布条上,而后蹲下来,将长布条缠在了顾随的鞋子上。 布条缠在鞋子上,纹丝不动。 顾随瞪大眼睛看着苏云七手中的小药瓶,显然是想要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 苏云七没有给他机会“别乱打主意。” 顾随一脸失望,但什么也不敢说。 苏云七又让顾随蹲下,而后…… 拿出眉条和余下的脂粉,以最快的速度,给顾随上了一层妆。 一层白的,特别显肤色的妆。 脖子、耳根一处都没有放过。 上妆时,两人不免靠近…… 闻着苏云七身上的香气,感受到苏云七的双手,在他脸与脖子上游走,顾随很不争气地脸红了…… 苏云七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加快的速度,并催促顾随“把手拿出来。” 萧王府的人都是从军的,顾随是九皇叔的幕僚,做的是文职类的活,但人常年呆在边疆,风吹日晒的,真看不出哪里像个文臣。 想要让皇上的人,认不出他们,自然是做出有极大的反差,把他们化成,皇上的人,完全想象不出来的样子。 苏云七给自己的定位是,妖娆的风尘美人,而顾随…… 苏云七倒是有很多想法,奈何条件有限,只能尽量把顾随,打扮成一个风流公子。 如此两人走在一起,走在大街上,虽引人注目,但也不突兀。 顾随虽然黑了一点,高壮了一点,但底子还不错,把肤色弄白,眉毛再修细一点,唇再画得红的一点,看上去还挺像一回事的,至少苏云七就很满意“可以!勉强配得上本姑娘了。” 顾随刚站起来,听到苏云七的话,差点又给跪下了,弱小又无助地道“王妃,你饶了我吧。我不配,真的不配,一点也不配。” 这条小巷里,看着只有他与苏云七两人,实际上…… 还有暗卫呢。 这小巷发生的事,暗卫一定会向九皇叔禀报。 苏云七摸他脸就算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九皇叔肯定能理解他,可这一句,他配得上苏云七,就很要命了,要知道…… 101会被打的 不管九皇叔喜不喜欢苏云七,苏云七都是九皇叔,明媒正娶的王妃,是萧王府的女主人。 他配得上苏云七,那九皇叔…… 咳咳…… 就算他是当事人之一,就算他什么也没有做,也觉得…… 九皇叔头顶,有点绿。 顾随觉得这是个严肃问题,必须严肃地对待,他得严肃地跟苏云七讲清楚,下次可不能这么坑他。 然,顾随正要开口,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他们往这边走了,找仔细一点,别让他们跑了。” “快走!”苏云七脸色陡变,迅速处理掉顾随的外衣,拉着顾随就朝巷外的大街走去。 什么配不配,严肃不严肃的,在生死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此时,已是黄昏,白昼与黑夜交替之际。 街道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正往家赶。 两边的商铺也纷纷打烊,小二将门板顶上,关上铺门。 热闹的街市趋于平静,光明亦缓缓向黑暗渐变。 然,有一处却与之相反。 在一片昏暗静谧中,一座高楼倏地亮起灯光,一辆辆马车,三五成群的富商、书生结伴而行,纷纷朝那座高楼走去…… 苏云七与顾随的目的地,也是那座高楼。 顾随这才明白,苏云七为何把自己打扮得那么娇媚风情,又把他打扮得这么花里胡哨的,可是…… “王妃,这不太好吧?”顾随看着搂着他胳膊,半依在他怀里的苏云七,本就绷紧的身体,绷得更紧了,后背一片汗湿。 “给我放松一点,自然一点,要是露出破绽,让皇上的人发现,把我抓去了,我一定先宰了你。”苏云七面上笑容不变,可掐顾随的手,却一点也不惜力。 顾随疼得都扭曲了,可在苏云七的提醒下,还要笑…… 两人相依着,朝街头的高楼走去,身后…… 身着佩大刀,着轻甲的禁军,正横行于街市,一双双鹰眼四处张望,看到相似的人就冲上前“这个……不是!” “这也不是……” “都跟我盯紧一点,别让人跑了。” “四周都查一查,看他们躲哪里去了。” 禁军一出现,在街上行走的普通人,纷纷避退到两旁,不敢挡对方的路。 顾随与苏云七也不例外。 而后…… 顾随就看着,禁军从他们的面前走过。 甚至,走过的时候,还盯着他们多看了两眼。 顾随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就差在脸上写“我很心虚”几个字。 禁军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盯着他多看了两眼。 顾随觉得,然,就在这时,苏云七突然扑到顾随的怀里,带着哭腔道“公子,奴家好怕怕呀。” 我去,这什么鬼语调。 顾随一个哆嗦,本能地想要推开苏云七,可刚碰到苏云七,手就被苏云七给握住了“公子……” 那娇媚带着颤音的撒娇声,任谁听了都无法不动容,都想把人抱在怀中好好安慰,顾随…… 他听了,只觉得脖子发凉。 他觉得,他的小命要保不住了。 “你别怕呀。”顾随带着哭腔,颤声安慰。 他比苏云七还要怕,苏云七信不信? 而且,苏云七是假怕,他是真的怕,怕…… 九皇叔四十米的绿色大刀,对着他的脖子砍下来! “没种的软蛋!”禁军看着顾随,抱着美人还瑟瑟发抖,鄙夷地斜了他一眼,傲慢地走了。 路人瑟瑟发抖,不敢发言。 顾随亦是红着眼睛,一脸悲愤,同样不敢言语…… 啊啊啊啊……他好怕呀! 他真的不是故意,抱住王妃的。 王爷,你一定要相信我呀! 禁军一走,被挤到路边的人,就像被关久了,出来放风的犯人,一个个比先前还要恣意夸张,放浪形骸地拿顾随打趣道“小哥,那差爷说得没错,你确实太软了,你这样的,还学人出来找女人,你能降得住你怀里的女人吗?” “哈哈哈……就是,这小春楼的姑娘,不仅认银子,还认人呢。你这么胆小,小春楼姑娘,可看不上你。” “我……”顾随正要解释,埋首在他怀里的苏云七,就一把将顾随推开“你有了我还不够,居然还要去小春楼,我不理你了。” 话落,苏云七扭头就跑。 “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顾随慌乱间,也不知要怎么称呼苏云七,结巴了一句,见苏云七跑了,立刻追了上去。 “哎哟,这小子有意思……带个姑娘在身边,还要去小春楼。” “这小子艳福不浅呀,刚刚那姑娘长得可不一般。” “就是不太懂事了,这些小娘们都喜欢专一的男人,可不喜欢男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就是,锅里的也是咱们的……吃下这碗再盛一碗就是了,何至于吃着碗里的,去惦记锅里的。” “走走走,小春楼听曲去……今晚我请客,给各位兄长压压惊。” “走走走……” 没了禁军盘问,那些个要去青楼的富商、书生,勾结搭背,高声大嚷。 很快,整条街就热闹了起来。 “王妃,我们接下来去哪?”顾随与苏云七混在其中,还是有一点显眼的。 这时候,街上皆是男子,几乎看不到女子,苏云七走在人群中,就显得异常突兀。 “本来想混进青楼的,现在盯着咱们的人太多了,这么混进去太显眼了。” “这个时候回去,肯定也不行,这群禁军到处找我们,难保不会派人,蹲在萧王府外等我们。” “你们萧王府,在京城有什么产业?酒楼、青楼、客栈都成,咱们先去你们名下的产业避一避。”苏云七以扇遮脸,借着跟顾随说话。 顾随暗道不好,硬着头皮开口“王妃,首先,萧王府是您和王爷的,不是我们的……然后,咱们萧王府,在京中没有产业。” 苏云七美目一瞪“你玩我?” “王妃,真没有……是真没有。”顾随连连摇头,举手做发誓状“我发誓,真没有。” “你们,还真是没用。”苏云七气死了。 说好的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皇叔呢? 九皇叔特么,就只有一个名头呢! 顾随可怜兮兮地赔着笑脸,不敢反驳半句。 实话…… 今天跟着苏云七走了一圈,他也觉得他们挺没用的。 不仅仅是他,九皇叔也…… 算了! 不能说主子的坏话。 会被打的…… 102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天色暗下来,整个皇城都归于宁静,而等到夜晚,所有的铺子都会关门,街上也不会有人行走。 他们二人要不找地方躲起来,很快就会暴露。 至于路边的客栈、酒楼? 苏云七看了一眼,正冲进酒楼、客栈搜查的禁军,再次将目光,放到不远处的青楼。 片刻后,苏云七眸光微闪“行了,我有办法了,你跟我走。” 苏云七朝顾随打了一个响指,勾勾手指,示意顾随跟她走。 顾随满脸疑惑,很想问一下,苏云七有什么办法,可看苏云七顶着一张娇媚的脸,面上笑得灿烂,实则眼神平静,没有一丝笑意,默默地闭上了嘴。 世人都道,他顾随是笑面虎,乃是九皇叔座下第一狠人,宁可得罪宋宴,被宋宴打一顿,都不能得罪他顾随,可依他看…… 他这个第一狠人的名头,得易主了。 哦,也不是,他还是九皇叔,座下第一狠人。 苏云七是九皇叔身下,唯一的狠人! 顾随自个想着发笑,暗自咂摸,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打算回去后,就跟宋宴分享一下,他这个“高明”的笑话,然…… 下一秒,顾随就笑不出来! 苏云七把他卖了,卖到青楼! “王……不是,不是……你这是要干什么?”顾随目瞪口呆的,看着苏云七熟练的,咬银子的动作,整个人都傻了。 王妃怎么能把他给卖了呢? 这是青楼呀。 “卖你呀,你不是签字画押了吗?”苏云七斜了顾随一眼,一副理所当然样。 “可是,可是……我,你不能不要我呀,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呀。”顾随哭兮兮地,拽着苏云七的衣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说道“王妃,你这是搞什么呀?”不是找地方躲藏嘛,怎么把他卖到青楼了,而且…… 他一男的!男的! 要卖,也不应该是,他把苏云七卖到青楼吗? 后面的话,顾随没有说出来,但是…… 苏云七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苏云七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用力甩了一下衣袖,把衣袖从顾随手中拽回来,顶着一张娇艳的脸,无比冷酷地道“随郎不是说……愿意为十娘做任何事,愿意为了十娘牺牲一切嘛。怎么,当年,你能把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愿意为你牺牲一切的婉姐姐卖了,我就不能卖了你吗?” “什?什么?”顾随两脸懵逼。 什么婉姐姐呀? 这是哪出戏码呀,他没有戏本呀。 王妃,你不能临时发挥呀,我跟不上呀。 顾随又急又慌,嘴巴张张合合老半天,就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是沐婉卿的妹妹,你当年骗我姐姐与你私奔,把我姐姐卖入青楼,害得我姐姐惨死……怎么,只许你周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 苏云七冷冷地看着顾随,一脸痛恨厌恶,眼中还隐隐沁出愤怒的泪水。 顾随整个人都麻了…… 要不是知道,他叫顾随,也不认识什么姓沐的姑娘,他都要怀疑苏云七说的是真的。 无他…… 太真实了! 真的,让他无法反驳。 “行了,刚来的人……都无法接受自己被卖的事实,训几天就好了。”在顾随惊呆了之际,青楼的老鸨站了出来,指着青楼的打手,颐指气使地道“你们几个,把人带下去,先饿他个几天,让他好好冷静冷静。” “不,不是……我没有……你们不能这么对我!”顾随被打手按住,拖着往里走,才反应过来,连忙挣扎求救。 想到苏云七刚刚的自称,顾随连忙道“十娘,十娘,你救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要做梦吗?我为了这一刻,准备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救你。”苏云七双手环抱,冷冷地看着顾随,眼中满满都是厌恶。 有那么一刻,顾随慌了…… 他总觉得,苏云七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 真的厌恶他,要把他给卖了。 【我一定是疯了!】 顾随脸色发白,连连摇头…… 他的表现,正好契合了,被卖却不能接受风流书生样,可以说是十分地完美了。 至少苏云七就很满意。 当然,青楼的老鸨更满意。 花那么几两银子,就买了一个俊秀的小书生,还是一个外地来的,自愿签字画押签的卖身契,不用担心有人闹上门。 有人闹上门她也不怕,她上头有人! 当然,最让她心动的,还是这个一看就资质不凡的姑娘,要在她这挂牌。 顾随一被拖下去,老鸨就迫不及待地道“姑娘,你真的要在我这里挂牌?” 苏云七重重点头,一脸仇恨地道“我要亲眼看着那狗男人,生不如死地活着!”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我在青楼这么多年,见多了男人把妻子、相好、女儿给卖了,你还是第一个,把相好骗到青楼卖掉的女人,”老鸨高兴地眼睛缝都看不着了,一脸赞赏地道“我就欣赏你这样。” “我也挺欣赏我自己的!”苏云七点头,朝老鸨回以一个得意的笑。 这老鸨人不错。 不愧为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就是有胆色。 连男人都敢买,可见这青楼……也是很卷的。 “你这姑娘对我胃口,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姑娘,你今晚是先休息一晚,还是先登台试试水?”老鸨贪图苏云七低价卖的男子,更贪图苏云七提出的,在要她的楼里挂牌出道,但这也不妨碍,老鸨欣赏苏云七。 因为欣赏、敬佩,是以老鸨不介意,卖苏云七一个好。 “那就先试试水吧,我也想知道……这京城的青楼,与江南花舫,有什么不同呢。”苏云七红唇轻笑,带着勾人摄魄的风情,老鸨看得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兴奋地脸都红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是个好苗子!我都不想你就这么草草出来露面了,要不咱们造个势,争一争京城头把交椅?” “只是试个水,也不一定要露面。”苏云七漫不经心地,跟老鸨说着话,耳朵却竖了起来,仔细听着外面的声响。 她听到了,一队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如果她没有猜测,这应该是…… 103有利用价值才安全 禁军在全城搜人了! 看样子,皇上要抓到他们的决心很大。 一确定,他们还没有回到萧王府,就派禁军全城搜查。 不过,苏云七没那么脸大,认为皇上这么大张旗鼓派人搜查,是为抓她。 皇上要的人,大概率是九皇叔的心腹顾随! 顾随知道九皇叔太多的事,且人人都知道,顾随是九皇叔的心腹,要是…… 顾随站出来,指认九皇叔什么,九皇叔就完了。 “啧啧啧……果然,玩政治的果然都脏呀。”苏云七坐在老鸨安排的房间,悠闲地喝着茶水,等下人给她拿衣服过来换。 要上台试水,自然要好好装扮一下,哪怕是装的,也得装得像,装出效果来,不然人家凭什么庇护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会是第一个被放弃的,这个道理她很小就懂了。 “姑娘!”衣服很快就送上来了,是一件蓝色的纱裙,不透也不露,反倒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端庄与纯真。 这老鸨还真是,有一点意思。 她顶着一张妩媚风情的脸,却做端庄纯真的打扮,这极致的反差…… 啧啧啧…… 不是浸淫风月场数十年的老手,都真抓不到这个精髓。 苏云七从善如流的,换上了老鸨命人拿来的衣服,而后对着镜子,将脸上的妆容描深了一些,务必让自己这张脸,看上去更加地风情动人。 化好,对着镜子看了看,苏云七极为满意。 此时的她,就像是某方面张力满满的男子,穿着白衬衫,眼神干净纯真的样子。 别人喜不喜欢,她不知道,但她看了,就很满意。 不仅仅是好看,主要是…… 跟原本的她,完全不一样了。 顶着这张脸,别说那些禁军了,就是她那渣爹来了,也认不出来。 “好,好,好,姑娘这底子果然好呀。”老鸨不知何时进来了,看到有着大家闺秀气质,却又拥有狐狸一般勾人眼神的苏云七,两眼放光,围着苏云七不断称赞起来。 苏云七站在原地,落落大方地任由老鸨打量。 老鸨越发地满意了。 做她们这行的,不怕脸蛋不够美,就怕自命清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一味的追求自己得不到的。 眼前这姑娘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段有身份,不仅清楚自己的处境,还有一股劲儿,这样的人要是捧不红,她就不配在这风尘地呆下去了。 “对了,不知姑娘打算,给自己取个什么名?”入了这风尘地,就是另一段人生了。 很多姑娘都会重新取个名,跟过去告别,也意味着过去那个干干净净的自己死了。 老鸨这么问,也不意外。 “十娘!杜十娘,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管是过往,还是现在,甚至是未来,我杜十娘都敢作敢当。”苏云七一脸倔强地开口。 “不改名,会不会惹麻烦?万一那个书生的家人,找来了呢?”老鸨问道。 “放心,他没有家人了,不然我也不敢把人卖了。至于他的朋友?想来……过了几天,就算他的朋友找上来,他也没有脸认,不是吗?”苏云七勾唇轻笑,妖媚又纯真。 老鸨直接看得失神了,紧接着大乐的打趣道“哎哟哟……十娘你这魅力,可别在我身上散发。你要散发呀,就去外面,对着那些大老爷们散发。” “那些人,他们配吗?”苏云七眼神一挑,带着贵女独有傲慢,透着一股冷冽不可侵犯的姿态。 “绝!绝了!”老鸨拍手就好“对,就是这样!能轻易得到的东西,卖不起价,咱们呀……要奇货可居!” 如果说,一开始老鸨只是看好苏云七,觉得她能在风月场闯出势头来,现在就是肯定了! 她可以肯定,眼前这女子,必然能在京中扬名。 她要赚发了! “快,去取一张面纱来,这奇货呀,可不能随随便便让人看到。”老鸨越看,越觉得苏云七这张脸,虽不是绝美,但有着绝色美人都没有的气质。 老鸨殷勤地问道“对了十娘,你等会要表演一点什么?” “舞剑吧。”青楼的女子能表演的,除了弹琴、跳舞也没有别的。薆荳看書 禁军在全城搜人了! 看样子,皇上要抓到他们的决心很大。 一确定,他们还没有回到萧王府,就派禁军全城搜查。 不过,苏云七没那么脸大,认为皇上这么大张旗鼓派人搜查,是为抓她。 皇上要的人,大概率是九皇叔的心腹顾随! 顾随知道九皇叔太多的事,且人人都知道,顾随是九皇叔的心腹,要是…… 顾随站出来,指认九皇叔什么,九皇叔就完了。 “啧啧啧……果然,玩政治的果然都脏呀。”苏云七坐在老鸨安排的房间,悠闲地喝着茶水,等下人给她拿衣服过来换。 要上台试水,自然要好好装扮一下,哪怕是装的,也得装得像,装出效果来,不然人家凭什么庇护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会是第一个被放弃的,这个道理她很小就懂了。 “姑娘!”衣服很快就送上来了,是一件蓝色的纱裙,不透也不露,反倒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端庄与纯真。 这老鸨还真是,有一点意思。 她顶着一张妩媚风情的脸,却做端庄纯真的打扮,这极致的反差…… 啧啧啧…… 不是浸淫风月场数十年的老手,都真抓不到这个精髓。 苏云七从善如流的,换上了老鸨命人拿来的衣服,而后对着镜子,将脸上的妆容描深了一些,务必让自己这张脸,看上去更加地风情动人。 化好,对着镜子看了看,苏云七极为满意。 此时的她,就像是某方面张力满满的男子,穿着白衬衫,眼神干净纯真的样子。 别人喜不喜欢,她不知道,但她看了,就很满意。 不仅仅是好看,主要是…… 跟原本的她,完全不一样了。 顶着这张脸,别说那些禁军了,就是她那渣爹来了,也认不出来。 “好,好,好,姑娘这底子果然好呀。”老鸨不知何时进来了,看到有着大家闺秀气质,却又拥有狐狸一般勾人眼神的苏云七,两眼放光,围着苏云七不断称赞起来。 苏云七站在原地,落落大方地任由老鸨打量。 104被下药了 老鸨想保持苏云七的神秘感和高级感,并没有废话连篇地介绍一大堆,只神神秘秘说了一句“各位大人今天有福了,我们楼里的王牌,今晚要为大家献舞,还请各位大人……好好欣赏。”就退了下去,把台子交给了苏云七。 苏云七半点也不怯,大大方方的走到台子正中间。 “啪!” 整个台子突然间暗了下来,紧接着一道光束,从上而下,打在苏云七身上。 此时,整个台子全都是昏昏暗暗的,所有伴乐的人都隐在昏暗不明的角落,唯有苏云七周身光芒闪闪。 只这一个小动作,就将台下所有看客的目光,拉到了她身上。 没办法,实力不够,只能灯光来凑了。 “好!” “好!” 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好,台下那些看客纷纷跟着叫了起来。 老鸨看到这一幕,暗道成了! 苏云七也没有拿捏,光线落下来,将众人的目光,拉到她身上后,她就舞动手腕,以绝美之姿将长剑亮了出来,而后…… 在众人的注视下,苏云七云淡风轻地舞着剑,舞得飘逸,舞得专心,完全不受周围人视线的影响,可以说是十分的稳了。 便是底下人叫好,苏云七也无动于衷,只淡定地舞着自己的剑,不经意间就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 男人都有劣根性,希望端庄自重的妻子妩媚风骚;坠入风尘的女子傲骨矜持。 苏云七的神秘与冷傲,便符合了他们,对风尘傲骨女子的追求,可不就疯狂地叫好嘛。 苏云七一边舞动手中的剑,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至于底下的看客? 苏云七压根,就没有把他们当人看。 很快,曲音变急,音调变高,一曲临近尾声,苏云七挽了两个漂亮的剑花,正准备收剑,突然…… “嘭”的一声,青楼的门被撞开,琴音戛然而止,一群全副武将的禁军,如同饿狼一般冲了进来,高举长剑指楼中众人“所有人都不许动!” “军,军爷,出什么事了?”底下叫好的人,像是被勒住了喉咙的鸭子,一个个错愕地愣在当场。 苏云七收到一半的剑,也硬生生地顿住,看着突然出现的禁军,暗道大意了。 琴曲声太吵闹了,她完全没有听到,禁军的脚步声。 不过也好,没有准备的错愕与惊讶,是演不出来了。 苏云七仍旧保持着,剑要收不收的动作,像是吓傻了一样。 老鸨上前交涉,却被为首的禁军直接推开“把所有人都赶出来,仔细搜!” 军得令,如同虎狼一般朝青楼内部冲去。 老鸨重重摔在地上,脸色发白,强撑着站了起来,小心地陪着笑“军爷,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这楼子,背后也是有人的,你这么折腾,我们还要怎么做生意呀。” “有刺客刺杀皇上!怎么,你背后的人,比皇上的安危还要大?”为首的禁军一个冷眼扫过去,一点面子也不给。 “不敢,不敢,军爷您请便!”老鸨吓得连连摇头,退到一旁,不敢再问。 楼里的客人,原先还骂骂咧咧的,听到这话也一个个闭嘴,配合至极。 很快,楼里所有人都被带了过来,将原本宽大的大厅,挤得满满当当的。 苏云七也与琴师们,被带到了光亮处。 苏云七仔细看了一眼,没有发现顾随,暗自松了口气。 在皇上的人眼中,她与顾随是一起的,他们没在楼里找到顾随,楼里的老鸨要不刻意指出,她与顾随是今天突然出现的,就凭这些禁军,绝不可能认出她。 果然…… 禁军一个个查看过去,到苏云七这里时,见苏云七蒙着面纱,粗暴地将她的面纱扯下,看了一眼就掠过去了。 倒是几个离得近的嫖客,看到苏云七面纱面的容貌,惊呼了一声。 不过只一声,就被禁军吓得缩了回去,不敢再有动作。 很快,所有的人都查完了。 没有找到他们要的人,为首的禁军脸黑得很,把老鸨叫了过来“你们这今天,有没有一男一女来过?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进来?” 一男一女? 老鸨心里咯噔了一下,强忍着不去看苏云七,竭力保持冷静“军爷,我们这地方女人倒是不少,可哪有女人会踏足这地方。至于可疑的人……人都在这里了,都是熟客,我也没有看到什么生客。” 楼里的客人也怕惹事,连连吩咐“是,是,是,我们都是经常来的老客了,都是熟人,没有生人。” 为首的禁军扫了一眼,而后背对着众人,拿出一幅画相,展开给老鸨看“这两人,见过吗?” 老鸨看到画相上的一男一女,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没有见过!” 苏云七亦是暗松了口气。 她知道,这一关过去了。 “这两人,见过,立刻上报!” “这里所有的人……今晚哪都不许去。敢走出这扇门,直接处死!” 为首的禁军没有找到人,也没有把时间,浪费在青楼,收起画相,留了一小队人守在外面就走了。 禁军一走,整个楼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有几个胆小的,直接瘫坐在地上不敢动了“这出什么事了,怎的这么吓人。” “谁知道呢,说不让走出这扇门,我们也没地方可以打听。” “幸好这是在楼子里,这要在外面,不让回家,可不得熬死人。” “赶紧的,给爷唱个曲压压惊,刚刚可吓死爷了。” “再来两壶酒!” 一众嫖客惊吓过后,见外面的禁军并没有管他们,一个个又放开了,高声嚷嚷了起来。 老鸨吓得不轻,可做这行的,只要没死,客人砸钱,那就得满足客人的要求。 老鸨强自镇定,立刻安排了起来。 苏云七则趁乱,悄悄地回了房。 这个时候,大家都忙着压惊,也就没人有心思,管她这个王牌。 倒是有几个色胆包天的提了起来,可老鸨这会正心惊肉跳的,随便敷衍了两句就带了过去。 把外面的客人安顿好,老鸨想想还是觉得不对,避开众人去找苏云七。 而此时,萧王府的暗卫,也紧急找上了苏云七。 “王妃,王爷被下药了!” 105只要你 “九皇叔被人下了药,关我什么事?” 苏云七被暗卫吓一跳,本能地后退一步。 “是媚药,药效极为霸道,老大夫说,人扛不过去,如果不解决的话,会血管爆裂而死。朴神医也中了同样的药,为了活下来,朴神医自宫了。”暗卫语速飞快地说道,上前就要去拉苏云七“王妃,来不及了,你快跟我走。” “萧王府没有女人吗?既然这么紧急,找个人给九皇叔解决就是了……给九皇叔下药的是朴仙慧吧,让她去解决也行。”苏云七再度后退,避开暗卫的手。 她这个时候回去,那不是送上门找……咳咳,好姑娘不说脏话。 “王府有女人,可王爷不许任何女人靠近……有一个婢女要爬床,刚进屋就被王爷命人丢了出去。”暗卫急忙解释,再次请求“王妃,有什么事,我们先回去再说……王爷的情况紧急,等着您救命。” “停!”什么叫等着他救命。 她可背不起,九皇叔的命。 苏云七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双手交叉至于胸前,拒绝意味明显“外面就是禁军,我没法脱身……既然九皇叔情况紧急,你立刻赶回去回禀,叫九皇叔别忍着。” “可王爷说,只要你!”暗卫急得眼睛都红了。 苏云七也很生气“什么叫只要我,要没有我呢,九皇叔就活活忍到,血管爆裂吗?他明知道,朴仙慧要给他下药,他居然还蠢得中招,中招来就来找我,我欠他的吗?” 她回去干吗? 回去在整个王府的注视下,陪九皇叔上……床嘛! 她不干! “王爷中药的事,手下稍后再跟您解释。王妃,当务之急,是请您立刻跟手下回去,王爷等不了太久。”暗卫再次急切的催促,语气比之前冷了许多。 苏云七知道暗卫不耐烦了,压下心中的暴躁,强自镇定地道“外面有禁军,我现在回去会打草惊蛇,你让九皇叔想别的办法。” “这些属下都会解决,不劳王妃你操心。王妃你只告诉属下,你是回,还是不回?”暗卫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连敬语都省了。 “我要想一想!”苏云七的脑子飞快地运转,想要寻找应对之策,却悲哀地发现…… 如果暗卫要硬来,她根本没法跑。 跑出去,闹出动静,引来外面的禁军更惨。 可被抓回去,顶着全王府的视线,被九皇叔…… 不行! 她只要一想,就觉得无法忍受。 “王妃,想好了吗?”暗卫冷着脸逼近,背对着苏云七,暗暗打了一个手势。 “王妃,事急从权,得罪了。” 屋梁上,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样落到苏云七身后,从背后给苏云七一记,直接将人打晕。 “你……”晕倒前,苏云七只恨自己腿短,更恨自己武力值不高,只恨自己警觉心不够,更恨外面的禁军! 要不是那群狗禁军,她何至于被九皇叔的暗卫带回去,给九皇叔当人形解药! 好气哦! …… 暗卫背上苏云七正要走,却不巧的,遇到前来找苏云七的老鸨。 暗卫没给老鸨发声的机会,将人打晕,丢到假山后,而后…… 在苏云七住的小院放了一把火,制造一场骚乱,引开禁军的视线,就趁着骚乱背着苏云七离开了。 暗卫把苏云七背到王府时,九皇叔正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为了抵抗身体的本能,为了缓解药性,九皇叔不得不自残。 隔着门,老大夫都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看到暗卫背着苏云七回来,老大夫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开门“快,快送王妃进房。” 幸亏苏云七此时昏迷不醒,她要醒着,她一定会吐血。 萧王府的这些人,压根没有把她当人。 此刻,在萧王府这些人眼中,她只是一味行走的解药。 “王爷!” 暗卫背着苏云七进房,就看到九皇叔白衣染血,双目赤红地坐在床上。 九皇叔全身通红,长发披散,整个人透着一股邪气,气息也变得急切混乱,显然是被那药折磨得不轻。 可暗卫知道,他们家王爷此时还是清醒的。 “她不愿意?”九皇叔开口,声音嘶哑暗沉,无端带着一股诱惑的气息。 暗卫不敢说是,低头道“事情紧急,属下来不及跟王妃解释太多。” “交给本王,你们滚!”九皇叔伸手,将苏云七接了过去。 软玉在怀的刹那,九皇叔险些轻逸出声…… 苏云七果然是他的解药。 九皇叔抬手,拨去苏云七脸上的碎发,低头看着她那张,不同于往的娇艳脸庞和红艳的双唇,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暧昧的充满性……张力的气息,在二人之间蔓延,整个屋内的温度似乎都上升了。 暗卫离去时,不小心看到一眼,吓得一哆嗦,速度更快了。 刚走屋子,将门关上,就听到九皇叔又道“所以人撤离,不得靠近凌霄院半步。” 外很快就传来,整齐的撤退声。 人一走,九皇叔就将苏云七弄醒了。 苏云七睁开眼,看到九皇叔放大的脸,整个人都炸了“你……” “一人一次,很公平。” 然,不等她有动作,九皇叔就凶狠地吻了下去。 “唔……”苏云七用力挣扎,用脚踹向九皇叔,身体却突然凌空一转,直接摔进了床里。 下一秒,九皇叔直接压了下来,红着双眼,带着浓浓的情欲开口道“别闹,本王……忍不了了。” “你……”忍不了,关我什么事! “没有骗你!”苏云七刚开口,九皇叔就握在她的手往下,带着她的手上下滑动。 苏云七的脸,瞬间爆红“你不要脸!” 九皇叔喘着粗气“你乖一点,配合一点……本王便不跟你计较,上次你给本王下药的事。” “事情都结束了,你计较又能怎样。”苏云七吞了吞口水,身体往里一缩。 九皇叔的话很让她心动,可想了想手上的分量,还有九皇叔这副被折磨得快要疯了的样子,苏云七觉得…… 这事,不行! 她……会死的。 死在床上! ζΘν荳看書 106一袭白衣压海棠 九皇叔根本没有给苏云七说不的机会,手指顺着她的锁骨往下,指尖轻轻一挑,就将她的衣服解开了,而后俯身向下,将苏云七压住“一人一次,公平。” “公平你妈,给老娘松开!” 苏云七气炸了,趁九皇叔动手之际,一把锁住九皇叔的喉咙“信不信我掐死你!” 哪有什么公平,上一次痛死她了,她整个人差点没被撕裂开,她一点也不想再来一次。 “好姑娘,不许说脏话。想要本王的命,你试试。”九皇叔连脸色都没有变。 没办法,他的脸已经红到极致,就连双眼也是红彤彤的,再憋着气,也红不到哪里去。 两人靠得极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脖间,苏云七只觉得身上也跟着燥热了起来,气得大骂“你……你混蛋。” 苏云七咬牙用了一下力,却发现自己真没有办法,单凭一只手掐“死”九皇叔,不得不放弃“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她是萧王妃没错,可萧王府又不是,没有别的女人,九皇叔就非她不可了。 这要是没有娶她呢,九皇叔是不是也要学朴神医自宫。 他妈的,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遇到九皇叔。 上一次,就把她弄了个半死,这一次的药效,明显比上次更强,九皇叔这是要她的命。 “你是本王的王妃,这是你的义务。”九皇叔的声音更哑了,眼神也透着几分迷离“苏云七,本王的自制力再好,也是有限度的,你尽快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你放开我。”这种事有什么好想的,她当然不愿意了。 先不说痛不痛,她能不能承受的问题,就他们俩这关系……这一觉睡下去,不是更尴尬。 “看样子,你确实想清楚。”九皇叔全身肌肉鼓起,通红的双眸死死地盯着苏云七,仿佛要将苏云七给吃了。 他再次俯身,将苏云七压得更紧“你看,本王控制不住了。不想受伤,你最好配合一下。” 苏云七用力挣扎“我配合你……” “好,你配合本王。”九皇叔吻住苏云七的唇,趁她张嘴之际,霸道地入侵。 “嗯!”苏云七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身上的男人。 这人疯了吧? 上一次…… 他甚至都嫌弃,她碰到了他。 现在,居然主动亲她。 朴仙慧给他下的不是药,是蛊,情蛊吧! “别怕,本王不会伤害你。”见苏云七挣扎的力度减弱,九皇叔松开了苏云七“本王会尽量……不伤你,你不要害怕!” 九皇叔裸露在外的肌肤,红得吓人,汗水不断从他额头滴落,喉结亦是上下滑动,一副很是饥渴的样子。 苏云七能清晰地感觉到,九皇叔已经控制不住了,再不发泄,下一秒怕是要炸开。 可就是如此,九皇叔仍旧忍着,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没有粗暴的伤害苏云七。 苏云七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被九皇叔强迫,哪怕他们已经是夫妻,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九皇叔仍旧强迫她,她铁定会气得杀人,可是…… 事出有因! 九皇叔他中毒了! 并且在这种情况下,还一直在忍着,一直在跟她讲道。 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搭理九皇叔。 她的意愿最重要,只要她不愿意,九皇叔此举就是婚内强……暴! 可是! 九皇叔这个情况太特殊了,而她又好死不死,是九皇叔的妻子。 诚如九皇叔所言,某种程度下,这也算是她的义务。 可她不愿意呀! 啊啊啊…… 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么复杂的事! 苏云七又燥又气,九皇叔身上不断散发的热气,将她整个人都熏晕了,她觉得,她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不知要怎么办了。 “你离我远一点。”什么伤不伤害的,她才不信。她上次又不是,没有试过。 苏云七气恼之下,给了在她身上点火的九皇叔一爪子,把九皇叔的脖子,抓出数条血痕。 她是没那个力气,一把掐死九皇叔,但抓伤他,却不是什么难事。 “苏云七,你不讲道理。”九皇叔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声音比之前更嘶哑,急切“上一次,本王让你滚,你可是没滚。上一次,你也没有经本王同意。” “上一次,那是意外。”当时他们两人都中了药,哪里还有理智可言。 就算九皇叔,她也没有呀。 “这一次,也是意外。本王无意强迫你,但这一次,你必须配合本王。”九皇叔趴在苏云七身上,鲜红的眸子死死地看着苏云七“本王死了,你以为,你能活吗?就算能活,又会活成什么样子?” “你威胁我?”苏云七怒了,刚软下来的心,顿时就硬了,冷笑地反击“我不怕死。” “本王怕死,所以……陪本王一起,好好活着!”九皇叔不给苏云七说话的机会,直接吻了下来。 他算是知道…… 苏云七这人傲气又别扭,再劝下去也没用。 与其想着,用言语让苏云七配合,还不如用另一种办法,让苏云七配合。 九皇叔的吻,与他气势一样,又凶猛又霸道,仿佛要将苏云七整个人,吞入腹中。 苏云七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九皇叔给吞了,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相信本王,本王不会伤害你。” “别怕,放松……交给本王。” 九皇叔的吻,从苏云七的唇一路向下。 “唔……”苏云七被九皇叔吻得晕头转向,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像是喝醉了酒,踩在棉花上,全身软绵绵,使不出一丝力气。 这个时候别说反抗了,就算她想要配合,都使不上劲。 107举四国之力杀他 等到被九皇叔,折腾得死去活来,全身使不上一点劲,苏云七才知道…… 什么舒服,快乐,都说早了! 她差点,没被九皇叔给折腾死,别说反抗了,连说话都费力,一开口嗓子就是哑的。 她就不能理解了,明明用力的人是九皇叔,为什么累的是她? 眼见天就要亮了,九皇叔还是龙虎精神,苏云七实在抗不住,哑了嗓子问道“什么时辰了?药效过了没有?可以放过我了吗?” 她真的快不行了,她现在又困又累,给她一个干净安全的环境,她能立刻睡过去。 “丑时左右,药效……”九皇叔顿了一下,看着身下可怜兮兮的苏云七,幽深的眸子闪过一抹暗芒。 他今晚确实失控了。 因为药效,也因为人。 “药效还没有过呀?”半天没等到九皇叔的回答,苏云七急了,带着哭腔道,声音隐有几分撒娇的意味,没了先前的生疏与防备。 她也不想这样,可她跟九皇叔都睡了又睡,熟得不能再熟,实在是生疏不起来了。 “过了。”九皇叔察觉到,身体还有几分燥热,却强自压了下去。 “太好了。”苏云七长松了口气,眼皮一合,就睡着了。 九皇叔眼睁睁的,看着苏云七一秒入睡,一时间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么快? 随即,九皇叔又笑了。 苏云七这女人,防备心有多重,他是见识过的。 此刻,毫无防备的在他怀里睡着,是不是说明,苏云七对他毫不设防? 莫名的,九皇叔的心情愉悦了起来。 随即又沉下脸…… 他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高兴? 九皇叔皱眉不解。 就在这时,宋宴匆匆来报“王爷,又来了一批刺客,四大世家与两位爷派来的人,快要抵挡不住了。” 这已是,是他们拦下的,第七批刺客了。 也幸亏苏云七,从两位王爷与四大世家那里借了一批人,不然他们萧王府,早就被这群死士攻破了。 “知道了。”九皇叔应了一声,收敛心神,单身轻撑床板,一个跃起,飞到屏风后。 苏云七要是醒着,就会发现…… 九皇叔把她给剥光了,可自己身上的衣服,却连乱都不曾乱。 屏风后,水与衣物早已准备妥当。 不过,过了这么久,水已凉了。 九皇叔却毫不在意,将沾满了两人气味的里衣解开,裸露出满是伤痕的上身,拿干净的帕子,将身上的汗渍,而后换上干净的衣服。 衣服换好,轻轻一扯,便有一驾轮椅滑了过来,九皇叔从容淡定地坐下,控制着轮椅往外走。 轮椅一到门口,门就自动打开了。 “王爷。”宋宴上前,要给九皇叔推轮椅,就被九皇叔给制止“安静!” 宋宴愣了一下,目光不经意地,看到床上拱起的一团,瞬间就懂了。 然,不等他收回目光,就收到九皇叔杀气十足的警告“眼睛不想要,本王不介意亲自动手!” “属下不敢。”宋宴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捂眼转身。 “呵!”九皇叔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控制轮椅跃过门槛。 手一扬,身后的门,自动关上。 “交代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凌霄院。”九皇叔靠在椅背上,双手随意的放在扶手上,双眸微闭,掩去所有的情绪。 宴暗暗心惊,默默地将苏云七的重要性,又提高了一层。 “嘭!” “给我冲,这是萧王府最后一道防线!” “九皇叔正在解毒,无法动武,萧王府无人能拦我们。” “所有人向我集中,杀过去!” …… 主仆二人一出凌宵院,就听到了震天的打斗声,还有刀剑划破皮肉,鲜血飙出来的声音。 九皇叔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扶手,面上没有一丝变化。 宋宴背挺得笔直,如同出鞘的长剑,周身杀气凛然,随时准备战斗。 “嘭!” 宋宴推着九皇叔出来,一个侍卫正好被死士踢飞出去,摔向九皇叔所在的方向。 宋宴立刻飞身而出,接住对方。 他一出手,暗杀九皇叔的死士,就将注意力放在他……身后的九皇叔身上! “是九皇叔!” “九皇叔来了!” 死士们看到九皇叔的刹那,一个个双眼放光,无视挡在面前的侍卫,也无视侍卫挥向他们的大刀,不要命地往前冲“一起上,杀了他。” “出来!”九皇叔冷冷地下令,面色淡然的坐在原地,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全然没有把这些拼命的死士,放在眼里。 “是。” “咻”的一声,数道黑影,从九皇叔身后飞出,冲向死士。 九皇叔手上,还藏着一批高手! 死士一脸震惊,却无一人敢退,一个个咬牙硬冲,可萧王府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任凭他们如何凶猛,都无法冲破暗卫的防守,甚至节节败退…… 死士们相视一眼,咬牙后退,看样子像是打不过,准备放弃。 然,就在萧王府的侍卫,以为他们要退走时…… “哔……”一道尖锐的口哨声,陡然响起。 “这阵仗,有点大呀!”一身穿红衣的男子双手抱剑,踏月而来,他飘然落下,手中的剑指向坐在轮椅上的九皇叔“那个残废,就是我要杀的人?杀这么一个人,还要请本少出手,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左卿,动手!” 杀手榜排名第一的杀手左卿,五年前横空出世,只要他接下来的任务,就没有完成不了。 自打老牌杀手燕十三,暗杀九皇叔不成,反被九皇叔杀了,就再也没有杀手,敢接杀九皇叔的任务。 杀手左卿,是唯一一个,敢接下这个任务的人。 “咻……”杀手左卿,反手给了说话的死士一剑,语气森冷的道“本少什么时候动手,轮得到你命令?” “左卿,别忘了你的任务!”死士的同伴,接住了他,咬牙切齿地道。 “这世间,没有本少杀不死的人,急什么。”杀手左卿双手抱剑,嘴里不知何时,叼着一朵花,吊儿郎当地道“你就是东陵的九皇叔,四国皇帝掏空私库,也要杀死的战神萧天寒?” “左卿!”死士们气得吐血,齐齐瞪向杀手左卿。 这一句话,不是把他们的主子,全都卖了嘛。 “行了,本少动手了!”杀手左卿脸色一冷,将嘴里的花吐掉,而后…… 108樯橹灰飞烟灭 杀手左卿凌空跃起,提剑刺向九皇叔。 他的速度极快,攻势极猛,出剑的角度极为刁钻,哪怕萧王府的暗卫,一直盯着他,一直防备着他,看到他出手,看到他扑过来,可也拦不住他…… 没办法,左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根本就不是人能达到的。 “快,拦下他!” “不能让他跃过去。”暗卫如临大敌,失了平日的稳重,一个个惊声呼喊同伴,可还是晚了! 左卿如同鬼魅一般,以极为刁钻的步法,穿过暗卫的防守,来到九皇叔面前。 没有任何言语,刚刚还嬉皮笑脸的左卿,一脸肃穆,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让顶着一张娃娃脸的他,看上去成熟了许多。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半点凝滞与犹豫,左卿手中的剑,就朝九皇叔刺去了。 九皇叔面色不变,抬手…… “当”的一声响,一道银光闪过,将左卿手中的剑打偏。 然,几乎同一时刻,一支短箭,从九皇叔身后射出,直击要害…… “咻”短箭飞射而至,左卿的剑刚被打偏,短箭逼近九皇叔的后脑,离九皇叔的后脑,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 “快,保护王爷。” “王爷,小心。” 宋宴与暗卫看到这一幕,急得目眦欲裂,撕心裂肺地大喊,毫不犹豫地,以最快的速度扑向九皇叔,可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已经逼近九皇叔后脑的短箭。 不过,九皇叔仍旧没有半点波澜,他对于身后突然出现的短箭,似早有预料。 在短箭即将没入后脑的刹那,九皇叔轻拍扶手。 “啪”的一声,椅背上方弹出一块黑色玄铁,正好挡在九皇叔脑后。 当…… 短箭打在黑色玄铁上,只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印痕,就掉落了下去。 “呼!”宋宴与暗卫长松了口气,只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隐在暗处的杀手,却是微微皱眉,握剑的那只手的小拇指微动,正犹豫要不要出手。 就在这时,九皇叔突然开口“杀手魅影!或者,本王应该叫你,左卿的影子。” 什么杀手魅影? 杀手榜有这么一号人物? “左卿,到底怎么一回事?”付出巨大代价,请动杀手左卿的死士们,听到九皇叔的话,皆是面露不解,齐齐看向左卿。 隐在暗处,真正的……杀手榜排行第一的杀手魅影握剑的手一紧,瞳孔不受控制地紧缩东陵这位九皇叔,居然知道他的存在,这不可能! 不,对方一定是在诈他的,他不能冲动。 杀手魅影小心地控制着呼吸,以免暴露。 左卿自是不可能,给他们任何答复。 左卿只是微不可闻的挑眉,不过下一秒他就恢复正常,持剑刺向九皇叔“看样子,我低估了你。” 左卿的剑与他那诡异的步法一样,角度刁钻,出剑飞快,寻常人只能挥出一剑,他却能挥出三剑…… 这是天赋,不是凭努力能追上的天赋。而拥有这样可怕的天赋,杀手左卿天生就适合暗杀! 这也是,没有人会怀疑,左卿是杀手榜第一杀手的原因,也不会有人想到,杀手左卿背后还有一人。 但是,九皇叔他不是一般人,他是四国第一高手! 哪怕,他此刻身中巨毒,双腿残废! 在众人或期待、或紧张、或担心的注视下,九皇叔面色不变,轻松地接下了左卿一剑,云淡风轻地道“燕十三!” 左卿瞳孔紧缩,死死地看着九皇叔。 “本王保证,三天内杀手魅影的长相,传遍四国。”九皇叔再度开口。 “你无耻!”左卿又气又怒,一张娃娃脸气得涨红,显得更幼稚了。 他飞速举剑,刺向九皇叔,却被九皇叔轻松接住“你还有半盏茶的时间考虑!” 话落,九皇叔松开手中的剑,同时双手重重一拍轮椅的扶手,一个凌空跃起,将收回剑,后退半步的左卿一脚踹飞了出去,正好摔在暗卫们所在的方向…… 九皇叔坐回轮椅上,轻描淡定地下令“半盏茶后,杀了他!” 卫高声大喊,隐有几分兴奋。 站在后方,等着左卿拿下萧王首级的刺客死士们,不敢置信地惊呼“怎么会这样?”杀手左卿怎么会失手?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不是说,九皇叔开始解毒,不能再动武吗? 为什么,九皇叔一点事都没有? 到底哪里传出来的错误情报? 一众死士,看着轻描淡写间,就将左卿拿下的九皇叔,一个个惊恐万状,不由自主地后退…… 他们是死士,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前来刺杀九皇叔,可并不表示他们不怕。 不然,他们也不会选择,在九皇叔中毒,不能动武期间动手。 可他们等了这么久,等来的机会,却是…… 他们的死期! 眼前的九皇叔,实力虽不是巅峰状态,但也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怎么办? 一众死士飞速的交换视线,而后齐齐点头,咬牙冲了上去……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没有退路了。 今晚,不是九皇叔死,就是他们死。 “杀手魅影,让本王见识一下,你的实力。” 哀兵必胜! 面对杀气腾腾,抱着必死决心杀过来的死士,九皇叔淡淡地开口,显然胸有成竹。 “你无耻、卑鄙、无耻、下贱、不是人、狗东西……”被暗卫困得无法动弹的左卿,已无法在人前,维护他第一杀手的颜面,气得跳脚大骂。 九皇叔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只平淡地看着前方,一双幽深的眸子无喜无悲,如同庙里泥塑的菩萨,并不将世人的生死放在眼里。 杀手魅影躲在暗处,躲在没有光亮的地方。 九皇叔坐在轮椅上,坐在灯光之下。 九皇叔看不到,杀手魅影的表情,杀手魅影却将九皇叔的表情尽收于眼中…… 杀手魅影知道,九皇叔不是在恐吓,也不是在威胁他,而是陈述即将可能发生的事。 他要不出手,不杀了这群死士,左卿就会死在,萧王府暗卫的手中。 左卿骂得没有错,东陵这位九皇叔,真的不做人,真的很狗,真的很卑鄙、很无耻。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 109立于不败之地的男人 九皇叔他…… 还是四国第一高手,手握重兵,权倾天下! 这个男人,没有短板、没有劣势、没有弱点,傲然地立于不败之地。 这样的男人,根本不是他们两个,小小的杀手,可以对付的。 这笔生意,他们亏了,亏得连裤子……不,怕是要把他们自个都亏出去。 杀手魅影闭上眼,掩去眼中的杀气,而后…… 毫不犹豫的现身,拖着剑,迎上冲向九皇叔的死士。 杀手魅影长发遮脸,手拖长剑,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冷的丧气,给人一种不祥之感。 向来不畏死的死士,在看到杀手魅影的刹那,不由得顿了一下“杀手魅影?杀手左卿的影子?”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人的存在? 死士们有满肚子的疑问,可此时却无人回答他们。 下一秒,就见杀手魅影,突然提剑…… 而后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杀入死士中。 他一手持剑,一手持短匕。 手起剑落,匕首横扫,他双手同时出招,却是不同的招式,两手互不影响,互不干涉,看着不像是一人在出手,而像是两人分别出手…… 这就很可怕了! 除了双手,同时使用不同的武器杀人外,杀手魅影也不复他魅影的名号,站在人群外,他丧得如同吊丧鬼,给人阴沉不祥之感。 一杀入人群,就如同山魅,诡异飘忽,狠辣果断,一众死士还来不及出手,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疼痛,就倒了下去…… “快,散开!围攻!”派来刺杀九皇叔的死士,都是各国精心训练的精英,对上九皇叔没有胜算,可对付旁人的却是绰绰有余。 短暂的慌乱后,一众死士就发现了,杀手魅影的优势和劣势。 杀手魅影身形诡异,出手迅速,杀人时悄无声息,是暗杀的好手,可却不擅长对战。 他们一群人挤在一起,离得太近,不好发挥,反倒给了杀手魅影可乘之机。 等到他们散开,拉开距离,有足够的发挥空间,杀手魅影想要杀他们,就难如登天了。 死士反应极快,迅速散开,将战斗圈拉大,而事情也如他们所料,只擅长暗杀、隐匿的杀手魅影,很快就失去了优势,和左卿一样,被一众死士围着打。 杀手魅影只会杀人,毕生所学也只为了杀人,面对死士层出不穷的攻击,杀手魅影没有防御,没有后退,任由他们的刀、剑落在他的身上,只不断往前,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杀死对方。 一个没有生死,不懂防御,一心只想要杀人的顶级杀手,哪怕死士人数不少,一时半刻也奈何不了对方。 战斗越来越惨烈,随着死士一个接一个倒下,杀手魅影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身上的黑影被鲜血染透,每动一步,都会有大量的鲜血甩下来。 他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迎着死士的刀剑,按照自己杀人的节奏,迅速上前,杀人,飘离…… 然,杀手魅影不在乎自己的死,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左卿却做不到。 和杀手魅影不一样,左卿擅长暗杀,同样也擅长防守。 是以,哪怕他天赋极高,天生就是杀手的料子,论起杀人的本事,仍旧比不上,只精通杀人的杀手魅影。 在萧王府暗卫的联手攻击下,左卿虽然也一身是伤,战损得严重,但勉强还能应对。 再说了,左卿只需要保命,不需要非杀萧王府的暗卫不可。 可杀手魅影不行! 九皇叔发了话,杀手魅影要是不能拿出实力,向九皇叔证明他的价值,左卿就死定了。 为了救自己家师弟,同时也是万重楼的少主,杀手魅影没有选择,只要还剩一口气,哪怕是爬,他也要将这群死士杀光,证明他的价值,让九皇叔放过左卿。 是以…… 左卿虽然挨了九皇叔一脚,受了极重的内力,也比全身是血,身上的衣服拧一拧,就能拧出一碗血的杀手魅影好得多。 扭头,看到杀手魅影身陷死士包围,整个人如同血人,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块好的,左卿又气又怒,红着眼睛大喊“姓萧的狗东西,你放了我师兄,有本事冲着我来!” 喊完,又对着死士大吼“还有你们,四国的走狗们!你们给老子收手,老子的师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背后的万重楼,只要还有一个杀手在,就必定血洗你们四国皇室,将四国皇室屠尽。” 左卿气,四国派来暗杀九皇叔的死士更气“左卿!你们万重楼不讲道义,你们收了我们的银子,接了暗杀九皇叔的任务,却将剑挥向我们,杀我们这么多人,这就是万重楼的信用吗?” 他们请来的杀手,反过来,将屠刀举向他们不说。他们死在杀手魅影手中的人,居然比死在萧王府暗卫手上的人还要多。 这要传出去,得被人笑死。 “接你们任务的是我,不是我师兄。我师兄杀你们,那也是你们的情报有误。如果你们不告诉万重楼,东陵的九皇叔不能动武,我们万重楼又怎么会,接下这个任务。”左卿毫不客气地反喷了回去。 反正,他们没有错,错的就是四国的狗皇帝。 要不是他们没有本事,连个情报都弄错了,他们师兄弟二人,又怎么会被九皇叔,逼到这个地步。 “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当务之急是,我们联手杀了九皇叔。”死士自知理亏,没有再咬着不放,只急切地问道。 “杀个屁,九皇叔的实力摆在那里,又有东陵顶级门阀相助。别说我们联手,再来两个我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杀什么杀,现在最最当务之急的,是怎么跑!”杀手要做的,就是出其不意给目标致命一击。 这么多年,他与师兄魅影配合默契。 他在前方吸引目标的注意力,拉住目标的攻击,师兄在后方偷袭。 他的师兄从来没有暴露过,一直都是他的秘密武器。 作为杀手,就必须要保持神秘感,让目标永远不知道,他的杀招是什么。 可现在,他师兄暴露了,他的神秘一击放到了台面上,他的杀招毫无用处。 这种情况下,他们拿什么杀九皇叔! 正面进攻? 他连九皇叔一击都接不住,怎么正面进攻。 左卿越想越气,越想越暴躁,见这群死士死认理,怎么劝说也劝不动,一咬牙…… 110咳血 左卿一咬牙,扭头对九皇叔说道“九皇叔,我与我师兄,帮你杀了这些死士,你就当我们万重楼,没有接暗杀你的任务,行不行?” 皇叔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左卿没好气地抱怨“你呵是什么意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呀……这么简单的事,你就不能给我准话嘛,说得不清不楚的,到时候我杀了人,你要不认,那不是故意欺负人嘛。” “蠢货。”九皇叔闭目,摆明了不愿意多说。 “喂,你几个意思?咱们都是大老爷们的,能不能别那么扭扭捏捏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咱们把话说清楚行不行?”左卿急抓耳挠腮,要不是萧王府的暗卫,缠得他无法脱身,他铁定扑到九皇叔面前,将人摇醒。 宋宴看左卿,只顾着跟九皇叔“讲道理”,完全不关注他师兄,没好气地道“你师兄快死了,你还不去帮忙。” “什么?”左卿看到四国派来的死士,将他师兄团团围住,对他师兄下杀手,气得直接跳起“我干他……大爷的!” 左卿完全不管萧王府暗卫的攻击,一个跃起,杀入死士的包围圈“你们不做人,我们师兄可是为了你们,才来暗杀九皇叔的,你们居然对我们下死手,你们还是不是人!” “什么叫我们不是人,你当着我们的面,跟九皇叔商量杀我们,你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吗?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们花银子请来杀九皇叔的!”除了与任务有关的事,死士本不该多话,可左卿实在太无耻了,死士实在忍不住,跟左卿杠了起来。 “那能怪我嘛,要不是你们对我师兄出手,伤我师兄在先,我怎么会跟九皇叔合作。”左卿理直气壮,挥出去的剑杀气腾腾,不过到底有伤,剑招看上去杀气腾腾,实则威力不大,只是一个花架子。 死士气得险些吐血“是你师兄先动的手,也是你师兄杀我们的人在先。怎么,只许你们师兄弟杀我们,就不许我们反击了!” “我师兄那不是被九皇叔逼的,要不是九皇叔威胁我师兄,我师兄好好的,怎么会对你们出手。”所以,这不是他们师兄弟的错。 左卿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不容置疑地吼了回去。 “要不是你们技不如人,没有杀掉九皇叔,你师兄怎么会被威胁。明明就是你们万重楼的问题,现在却把责任,推到我们头上,你们万重楼还讲不讲道义!”死士气得暴跳如雷,挥向左卿与杀手魅影的刀,也越来越快。 万重楼的杀手太无耻了,他要活着回去,一定要向主子禀报,让主子派兵灭了万重楼。 “呵!”左卿学着九皇叔,嘲讽地哼一声“明明是你们的情报有误,如果我们万重楼,知道九皇叔还能动武,根本不会接你这单任务。我们不接这单任务,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你说是吧?” “是……是你娘,老子现在就宰了你们!”死士发现自己差点口误了,又恼又恼,举刀,狠狠劈向左卿。 什么狗屁杀手榜第一杀手,这就是一个无赖! 这一刀又快又猛,夹着滔天怒火,要被劈中,左卿肯定会被劈成两半。 然,这一刀劈空了。 一身是血的杀手魅影,在杀人的同时,还不忘关注自家师兄的安危,在死士的刀劈向的刹那,杀手魅影灵巧地将左卿撞开,举起匕首挡住刀刃。 刀刃相交,火光肆溅,刺耳的声响听得人牙疼。 “伤了他,万重楼,不会放过你们!”杀手魅影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沙哑阴沉,像是许久不曾说过话一样。 他猛地一个用力,将死士逼退,护在左卿身前“要么走,要么死!” “你们疯了,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是一起来杀九皇叔的。”死士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他们是一起来杀九皇叔的,结果却变成自相残杀,而本该被他们联手绞杀的九皇叔,却如同贵公子一样,雍容矜贵地坐在轮椅上,冷眼看着他们互相残杀。 到底哪里不对? 死士整个人都不好了,却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好像,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没哪里不对。 一切都这么的理所当然…… “杀不了。”杀手魅影再度开口,隐隐有几分不耐烦。 他不喜欢与人说话,不喜欢站在人群中,更不喜欢被人注视。 他只想一个人,呆在阴暗的角落,无人关注他,无人理会,任由他自生自灭的最好。 “不试,又怎么知道杀不了。”死士不肯放弃,极力劝说。 没有杀手魅影与左卿相助,他们肯定杀不了九皇叔。 是以,他们必须,把这两人拉到自己这边来。 “你可以试试,我与左卿,能不能把你们杀光。”杀手魅影没有废话,举刀就挥向死士“现在退,定金退给你们。不退,定金就是你们的买命钱。” “你们万重楼真得无耻,你们就不怕事情传出去,你们万重楼名誉扫地吗?”死士气得吐出一口老血。 他以为左卿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他的师兄更无耻。 隔着长长的头发,杀手魅影冷酷地道“万重楼的楼主姓左,左卿的左!” 所以,是万重楼的名声重要,还是左卿的命重要! “你们……很好,我记住你们了!”死士自知再说下去也无用,他不甘地看了,不远处的九皇叔一眼,恨恨地抹掉嘴角的血“我们走!” 然,就在他们转身要跑的刹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的九皇叔,突然开口“本王让你们走了吗?” “杀!”一个冰冷的杀字,从九皇叔口中逸出。 紧接着,就见王府的围墙上,突然冒出无数弓箭手。 “咻咻……”漫天的箭雨,从四面八方射来,完全不给那些死士活路。 不过眨眼间,就有数个死士,被射成马蜂窝,全身都是箭矢。 “我……他娘的,幸亏我跪得快,不然死的就是我了。”左卿看到躺地的死士,拍了拍小心口,暗自庆幸。 九皇叔听到左卿的话,顿了一下,强咽下的咳嗽,不受控制地重重咳了出来,带着血与细碎的肉渣…… 111全王府都知道我们昨晚做了什么 九皇叔咯血了! “王爷……”宋宴脸色一白,担心地唤了一声。 夹杂着肉渣的血,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也沾了点点血渍与肉渣,让人有一种冲上去,为他拭干净的冲动…… 这脏污,不应该出现在金尊玉贵的九皇叔身上。 “无事!”九皇叔淡淡地抬手,取出一块白色手帕,将嘴角的血迹与肉渣拭去。 他这个样子,当然不是无事的样子。 事实上,他的状况很不好,比之当日刚中毒还要严重。 今日,毒解到一半,他便遭了朴仙慧的算计。 虽然苏云七及时赶了回来,他不用像朴神医一样自宫保命,但他体内的毒却是控制不住了,无法像之前一样,将毒素封在双腿处,只能任由毒素在体内游走,侵蚀他的五脏六腑…… 他坐在轮椅上的每一刻,都在承受着刀割血肉的疼痛。更不用提,对左卿、杀手魅影的两次出手了。 每动一次手,他体内的气血都会不受控制地翻涌,五脏六腑像是被绞碎一样,要不是他强行,将翻涌的气血压下,他早就撑不住了。 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九皇叔的目光,从死了一地的死士身上扫过,目露嘲讽…… 他萧天寒的命,不是那么好要的。 “你,你……你骗我!”左卿与杀手魅影旁的不行,躲避危险的本事却是一流。 弓箭手一出现,杀手魅影就将左卿拉到了,弓箭射不到的范围。 两人准备先躲一躲,然后趁乱跑…… 却不想,看到九皇叔虚弱吐血的画面。 杀手魅影没有表情,也没有多想,左卿却是气得跳了出来,指着九皇叔就骂“你明明中了毒,不能动武,你居然骗我,害我不得不放弃任务,丢了我万重楼的名号……你这老男人,真的是坏得很,本事不强,装模作样的本事一流。以多欺少、装腔作势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咱们正在打一场。” “老?”九皇叔折手帕的动作一顿,幽深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左卿。 左卿吓得连连后退,躲到杀手魅影的身后,急慌慌地解释起来“我,我……那啥,我们万重楼已经放弃了这个任务,我刚刚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呀……你别吓我呀,你这眼神有点吓人呀,你能不能别看我。” 为了不让九皇叔“看”他,左卿用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别问,问就是九皇叔的眼神,太吓人了。 视线相对的刹那,他以为……他会死,被九皇叔的眼神杀死。 太冰冷,太可怕了! 比他这个杀手,还要冷漠,还要不把人命看在眼里。 “本王很老?”萧王继续先前未完成的,叠帕子的动作,将帕子叠得方方正正,这才满意地停手。 左卿头摇得飞快,嘴也甜得不行“不,不老,不老……九皇叔你风华正茂、风华绝代、气宇轩昂,天下无双,人中龙凤,哪里老了。说你老的,肯定是眼瞎了。” 阿呸…… 左卿说完,就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 太没风骨,太没立场了。 当然,九皇叔也很没自知之明。 他自己老不老,心里没数嘛! “拿下他们。”九皇叔将帕子收起来,冷冷地指了指左卿与杀手魅影。 “我都说了你不老了,为什么还要拿下我们,不是说好了一笔勾销的嘛。你个老……咳咳,你堂堂、东陵九皇叔,居然说话不算话,你还是不是爷们。”左卿整个人都炸毛了,顾不得害怕,从杀手魅影身后跳了出来。 九皇叔没有理会他,淡漠地控制着轮椅,朝凌霄院走去。 左卿气得想要追上去,却发现不知何时,他与杀手魅影,已被弓箭手团团包围。 “是束手就擒,还是我们打到你们师兄弟二人,束手就擒为止?”宋宴上前,一脸冷酷地问道。 仔细看会发现,他的冷酷是在学九皇叔。 左卿看了一眼,墙头上的弓箭手,又看了一眼,宋宴身后的暗卫,眼泪都气出来了“你们萧王府的人都这么无耻吗?啊……人多欺负人少就少了,现在还要逼良为娼!” “逼良为娼不是这么用的。”宋宴满头黑线。 “我不管,你们这就是逼良为娼。”左卿努力撒泼,一双眼却滴溜乱转,显然是在找突破口。 “我们,束手就擒。”不等他找到突破口,他的师兄杀手魅影,就将手中的剑一丢,从暗处走了出来。 “师兄……”左卿像是被抛弃的小可怜,委屈地大哭“任务失败要掉排名的,要是还被人抓了,排名会掉更凶的,我好不容易才拿到排名第一。” “我,看了,走不了。”杀手魅影看了他一眼,轻哄道“乖,听话。下次继续带你上排行榜。” “好吧,我听师兄的。”左卿左哭为笑,高高兴兴地走了出来。 宋宴目瞪口呆地,看了看杀手魅影,又看了看左卿,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对幼稚鬼,是杀手排行榜的顶级杀手…… …… 九皇叔回到凌宵院,又吐了一口血。 好在这一口血,九皇叔有准备,前提用帕子接住,没有沾在身上。 将染血的帕子收回,九皇叔控制着轮椅回到房内,一打开门,就看到身着寝衣,披头散发坐在床上,脸上的表情有些呆呆的苏云七。 此时,已是破晓之际,阴暗黑沉的天,像是被打开了一样。 灰白的光,照向人间。 不刺眼,不明亮,刚刚好看得清。 九皇叔怔了一下,才想起…… 他出去杀人之前,在这间房间做了什么。 一抹红晕,悄悄地从颈脖袭上耳尖…… 做的时候,没有多想。 现在回想起来…… 他好像,确实做得过分了。 “咳咳……”九皇叔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酷、平静“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我……”苏云七的脑子还有些懵,身上也酸痛得厉害。 她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连说话都吃力。 这狗男人,下手直狠。 苏云七没好气地,瞪了九皇叔一眼,强忍着不适道“能不能,先给我倒一杯水。” 皇叔应完后,才发现他的声音,温柔体贴得过分。 这很不像他。 九皇叔皱眉,忍不住在想,他这是怎么了? 然…… 112只有半个月的寿命 不等九皇叔想个明白,苏云七再次催促了一句“水。” 隐隐还有几分小嫌弃和不耐烦。 九皇叔不再多想,默默地控制着轮林上前,为苏云七倒水,并贴心地递到她嘴边。 “受伤了?”闻到九皇叔身上的血腥味,苏云七不由得凝眉。 血气有一点重,也不知是旁人的血,还是九皇叔的血。 如果是后者,那就说明九皇叔动武了。 身中巨毒还动武,九皇叔这是嫌命长呀。 皇叔淡淡地应了一声,将水杯倾斜,好方便苏云七喝。 苏云七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水都喂到了嘴边,只能先喝水了。 苏云七接过水杯,两人手指不可避免相触,苏云七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莫名有几分不自得。 “咳咳,我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怪九皇叔把她折腾得太狠了,害她满脑子都是废料,以至于看到九皇叔,都有几分不自在。 “嗯,本王相信。”九皇叔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笑意。 他淡然从容地收回手,莫名觉得手指有些发烫,悄悄地摩挲着,被苏云七碰触过的手指,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苏云七脸上的热气更甚,她不自在地动了动,却扯得腰和腿更酸痛了。 苏云七嘶叫了一声,九皇叔凝眉“疼?” “没事。”苏云七嘟囔了一句,飞快地将杯中的水喝完,将空杯子塞到九皇叔怀里“好了,你可以出去了。”不要打扰我休息,更不要骚扰我。 九皇叔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杯,顿了一下才道“这是本王的房间。”就算要出去,那个人也不应该是他。 “你赶我出去?”苏云七怒极反笑。 用完就丢,渣成这样,信不信她废了他! “有吗?”九皇叔不解地反问。 他有说,让苏云七出去的话吗? “没有吗?”苏云七冷笑。 九皇叔仔细想了想,摇头“没有。”他很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最好没有。”苏云七不快地哼了一声,哼完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过于矫情了,忍不住暗恼了一声。 她这是怎么了? 脑子都被九皇叔给吃了嘛。 苏云七自我嫌弃的呼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暴躁“那什么……你身上的药性已经解了,我们两清……我今天情况特殊,先借你的房间休息一下,等我休息好了,我就……” 云七这话没有什么错,可九皇叔却听得莫名心堵。 直觉告诉他,他不想听苏云七接下来的话。 是以,九皇叔不客气地,打断了苏云七的话。 “本王让人送水过来,你好好休息。”九皇叔冷脸说完,身下的轮椅便转了个身,朝门外驶去。 而在转身的刹那,九皇叔再次吐了口血。 这一次,没有声响,只有鲜血顺着嘴角逸出。 “你……”作为大夫,苏云七敏锐的,察觉到不对。 九皇叔的状态不对,心情似乎也有一些不对。 可惜,她不是学心理学的,九皇叔的情绪又太少,她无法从有限的信息中,分析出更多的东西。 “无事。”九皇叔头也不回地道。 苏云七默了一下,出于大夫的本职,还是说了一句“我是大夫,如果有需要……” 皇叔的轮椅,停在门槛前,可就在苏云七以为,九皇叔会折回来,让她治病时,九皇叔的轮椅却越过了门槛。 苏云七当即气笑了,在床上重重地捶打了一下…… 她好好的多什么嘴,她就不该滥好心。 作为一个大夫,她主动开口,居然被人拒绝,简直一点身为大夫的逼格都没有了。 果然,主动送上门的都不值钱! 苏云七心里窝着火,不过她就是再不爽,也不会拿下人出气。 下人进来时,苏云七已经平复了下来。 不喜欢下人服侍的她,最终被酸软无力的身体打败,不得不在丫环的服侍下,沐浴更衣。 萧王府的下人很有眼色,办事也极为利落,等到苏云七出来,房间已经收拾干净,并点上清雅的熏香,将屋内那股浓郁的气味冲淡了。 莫名地,苏云七有些心虚。 今晚一过,整个王府都知道,她昨晚与九皇叔,在屋内做了什么。 好气。 也好憋屈! 这房间,苏云七实在待不下去了,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苏云七强行回到自己的院子。 此时,天已大亮。 王府的下人,正提着水冲洗前院的鲜血。 “王妃!” “见过王妃。” “王妃早安。” 王府的下人见到苏云七,立刻停下手下的动作,后退一步,给苏云七行礼,一口一个王妃不说,态度与语气都好了不少。 苏云七羞恼不已,恨不能找个缝钻进去…… 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个穷人,实在受不了,一举一动都活在下人的眼皮底下,一点隐私也没有的生活。 睡个男人,第二天就全王府皆知,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苏云七心中羞愤交加,却又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加快脚步,朝偏院走去,鸵鸟地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等到苏云七走远,王府的管家才慢悠悠地走出来,一脸慈爱地道“你们给我收着一点,没看到王妃害羞了嘛。” “是,曹管家。”下人纷纷应道,脸上的笑容却掩不住。 他们家王府,这几个月就没有一桩喜事。 昨晚的事…… 虽然起因不那么美好,可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指不定,经过昨晚,他们王府就有小主人了。 有了小主人,王府有了延续,他们这些人也就更有指望了。 萧王府的下人,一个个精神饱满,完全看不出一夜未睡,遭到惊吓的样子。 唯有正在给九皇叔诊断的老大夫,双眼通红,布满血丝,一脸颓败,整个人老人十岁不止“王爷,您体内的毒,已侵入五脏六腑……压不住了,属下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皇叔淡然地问道“还有多久?” “如果找不到解药,最多……最多只有半个月的寿命。找到解药……您现在的情况,最多也只有一年半载的性命。”便是活着,也是痛苦至极。 这话,老大夫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来…… 说出来又如何。 朴神医已废,他们找不到解药,便是能找到也来不及了…… 113九皇叔凶多吉少 老大夫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九皇叔却是平静如初,好像只有剩下半个月寿命的人,不是他一样。 “别让任何人知道。”九皇叔离去前,警告了老大夫一句。 虽然,不需要九皇叔说,老大夫也不敢说出去。 要让人知道,九皇叔只余半个月的寿命,外面那些盯着九皇叔的人不说,依附萧王府的人,萧王手下的兵就得乱了…… 到时候,不需要任何人出手,萧王府就会灰飞烟灭。 一想到,半个月后,萧王府失了九皇叔,可能会遭遇的事,老大夫就觉得悲从心来。 他有心想要劝九皇叔,提前安排好后事,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对一个手握大权,正值壮年、权倾天下的男人说这样的话,太残忍了。 老大夫忧心忡忡,九皇叔却是淡定如初。 他控制着轮椅,从老大夫的药房出去,看到守在外面的宋宴,问道“顾随呢?” 宋宴顿了一下,眼神有片刻迷茫“顾随他……”对呀,顾随呢? 好像一直没有回来,人去哪了? “派人去找。”九皇叔想到,昨晚暗卫的汇报,叹了一声。 希望顾随能随机应变,别真被青楼的老鸨祸害了。 随即又忍不住,摇头轻笑…… 把顾随卖到青楼,这种事一般人真的做不出来,苏云七还真是…… 苏云七回到偏院,正准备休息,突然想到,被她卖到青楼的顾随,惊得立刻坐了起来“顾随呢?他回来了吗?”她好像把顾随,丢在青楼了。 也不知道,顾随有没有遭黑手…… “啊?”服侍苏云七的侍女春画、夏雨怔了一下,不解地看向苏云七“王妃,你说什么?” “顾随被我卖到了青楼……赶紧的,去找九皇叔,找人救顾随。”顾随一个文弱书生,真要被青楼的老鸨,送去给某个富商、变态那里,就完了。 苏云七越想越急,甚至不顾身体的酸痛,再次爬了起来,疾步往外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救人。” “王,王妃等等我们。”春画与夏雨反应过来,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脚步不停,却不忘用眼神交流我的天呀,顾随顾大人,被王妃卖到了青楼! 顾大人的清白,还在吗? 春画与夏雨莫名觉得有点兴奋,有心想问,却又不敢…… “宋宴……你来得正好,快,派人去救顾随。”苏云七走出偏院没多久,就看到宋宴,连忙唤了一声。 “苏……不是,王妃。”宋宴就是来找苏云七的,听到苏云七唤他,快步跑了过来“王妃,王爷刚刚也交代我,去找顾随,可又不告诉我顾随人在哪里。王妃,你知道顾随在哪里吗?” 苏云七脱口欲说,猛地想到,被卖到青楼,不管男女都不是啥好事,果断改口,说道“暗卫知道,你让暗卫去把他带回来就行了。”昨晚,就是暗卫,把她从青楼强行带回来的! 想到这,苏云七就很生气。 武功高了不起呀! “暗卫被九皇叔派出去,收拾善后去了。”宋宴含糊不清地说道。 实际上,暗卫被九皇叔派出去,找人麻烦去了。 想到,经过昨晚,苏云七也不算外人,宋宴凑上前,神神秘秘地道“王妃,九皇叔让暗卫,把全京城的神庙都砸了,还把南越三国的使臣,给抓了起来。” “秋后算账?”苏云七没想到,九皇叔真采纳了她的建议,派人去砸神庙了。 她承认,她提这个建议的时候,有假九皇叔之势济她苏云七之私,公报私仇。 没想到…… 九皇叔还真给办了。 “嗯嗯。”宋宴重重地点头“刺客伏诛,咱们的人腾出手了。九皇叔说,得给那些人一点颜色看看,别让人以为,我们萧王府是软柿子,是个人都能拿捏。” 苏云七点头,表示理解。 九皇叔身中巨毒,不知能不能活,这个时候萧王府更不能软弱,更要强势起来。不然,得被人欺负死。 再说了,虽然九皇叔中毒了,可萧王府并没有倒,九皇叔手上的兵马还在,完全没有必要怕人。 “既然暗卫没空,那你赶紧跑一趟,顾随他……”苏云七压低声音说道“昨天从六部衙门出来,情况紧急,我怕皇上的人抓到我们,为了躲避禁军,不引人注意,我把顾随……咳,卖进了青楼。” 苏云七把她,哄老鸨的那段话,跟宋宴说了一遍。 宋宴整个人都愣住,目瞪口呆地看着苏云七。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敢置信地看着苏云七“这,这也行?”把一个大男人,卖到青楼,这已经很离谱了。 更离谱的是,青楼的老鸨,居然敢买! “有什么不行的,现在顾随不就在……行了,别问这么多,赶紧去救人。要是晚了,顾随遭遇什么不测,那就是你的错。”苏云七冷下脸,没好气地道。 事后回想,她也觉得做得有一点过了,但当时情况紧急,又没有别的路可走,她情急之下,只寻到了这么一个办法。 宋宴可不认这个罪“王妃,明明是你……” “所以,你还要耽误到什么时候?”苏云七双手环抱,冷着脸问。 宋宴被咽了一下,只觉得憋屈无比,本能地想要顶回去,可想到昨晚的事,宋宴只能忍下“我这就去!” 他等着,等着看苏云七能嚣张到几时。 宋宴气哼哼地离去…… 苏云七长松了口气。 宋宴这人虽讨厌,但武功确实不弱,有宋宴出马,顾随应该不会有事。 放下心事,身上的酸痛再次袭来,苏云七倒抽了口气,憋屈地揉了揉腰…… 她的老腰,要废了! …… 苏云七这一觉,睡到天黑才醒来。 一醒来,就发现气氛不对,下人的脸色凝重又不安。 “出什么事了?”苏云七瞬间瞌睡全无,警觉地问道。 春画与夏雨相视一眼,春画点了点头,夏雨明了,上前,说道“王妃,今天下午,皇上派人宣九皇叔进宫。现在宫门已经落钥了,九皇叔还未回来。宋宴大人进宫打探消息,什么也没有打听到,大家都很担心,怕九皇叔在宫中,凶多吉少。” 皇上对九皇叔的恶意,毫不掩饰。 九皇叔进宫,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要是以往,萧王府的下人不会担心,可现在…… 114皇上他重伤了 九皇叔的身体很糟糕,糟糕到只要轻轻一碰,就要碎的地步。 皇上从来没有掩饰过,对九皇叔的杀意。 尤其是九皇叔中毒后,皇上更是毫无顾忌的,把对九皇叔的杀意,摆到了明面上。 见九皇叔进宫迟迟没有回来,又半点消息都探不到,萧王府人无法不担心,可偏偏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皇上是帝王,他召九皇叔进宫,是他身为皇上的权利。 只要皇上没有对九皇叔动手,哪怕九皇叔死在宫里,皇上也能占着大义。 当然,九皇叔要真死在宫里,就算皇上没有动手,隶属九皇叔一派的势力,也不会放过皇上。 不过,依皇上的政治智慧,皇上会故意拖延,让九皇叔的毒发作,让他的身体恶化,但绝不会让九皇叔死在宫里。 九皇叔死在宫里,皇上就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是以,苏云七听到夏雨的话,并没有多担心,反倒安慰了她一句“放心,皇上不敢对九皇叔怎么样。” 皇上真要有那个胆量,敢杀九皇叔。九皇叔中毒,在宫中解毒的时候,皇上就对九皇叔下毒手了,而不是任由太子与皇后,使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拿她……不是,是原主,拿原主算计九皇叔了。 说实话,苏云七是看不起皇上的。 在她看来,皇上用的这些手段,不是帝王之道,而是后宅妇人之道。 虽然…… 她栽在了皇上手上,被皇上逼迫,不得不嫁给九皇叔,可那也不是皇上的手段了得,而是皇上的身份使然。 九皇叔对上皇上吃了亏,也不是皇上的手段有多高明,同样是因为皇上的身份,让皇上占了便宜。 可这一次…… 九皇叔在京城,再一次遭到四国死士暗杀,却没有一个官差出现。 甚至…… 皇上白天派来的,以保护之名,行监视之实的禁军,也没有一个人出手保护九皇叔。 皇上似乎认定了,九皇叔这一次活不成,嚣张得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却不想…… 九皇叔没死。 九皇叔活着,昨夜的刺杀,昨夜禁军的态度,就是皇上的罪证。 这一次,九皇叔占有了大义,占了名。 而论政治智慧…… 九皇叔半点不差,甚至在苏云七看来,九皇叔的大局观和格局,远胜皇上。 苏云七很看好九皇叔,她不认为,九皇叔会在皇上手上吃亏。 然,她低估了人的无耻! 苏云七一碗饭还没有吃完,宋宴就一脸焦急地跑来“王妃,王爷被皇上,关进了天牢。” “啥?”苏云七夹菜的筷子,落在桌上,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王妃,皇上说王爷与敌国勾结,引敌国探子入城,毁坏神庙,刺杀皇上。”还指望苏云七出力,宋宴不敢在苏云七面前嚣张,一脸恭敬地道。 “刺杀皇上?”苏云七敏锐地,发现了重点,她将碗筷放下,问道“皇上昨晚遇刺了,动静还闹得很大,刺客还被活捉了,是吗?” 苏云七虽是询问,但语气却是笃定。 宋宴点头“是的。皇上还受了伤,伤得很重……禁军封城捉拿刺客,今天早上才抓到人,被抓的刺客当场就自尽了。可禁军却在刺客身上,发现了我们王府的令牌。神庙的人,今天一早进宫,呈上了王爷与南越三国勾结的证据。” 人证,死无对证。 物证齐全。 神庙的人敢送上去,肯定是有完整的证据链,让人挑不出问题。甚至其他三国的皇帝,都会站出来配合,亲口承诺九皇叔与他们有来往。 再加上天子重伤…… 这绝对不是,昨晚刺杀失败,皇上临时安排的补救计划,而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四国皇帝齐出手,晚上的刺杀,杀不死九皇叔。白天就往九皇叔身上,栽一个通敌叛国,刺杀皇上的罪名。 “真的很高明。”苏云七仔细品了品,一脸佩服,佩服九皇叔。 是的,苏云七很佩服九皇叔。 能让四国皇帝,摒弃前嫌、放下恩怨、明招暗招齐出,就为了弄死九皇叔,可见那些人,有多忌惮九皇叔,又有多惧怕九皇叔。 “王妃,如果无法证明,九皇叔清白的。九皇叔这一次,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宋宴一脸焦急“王妃,您应该知道,咱们王府能在东陵,甚至四国拥有独一无二的地位,无人敢欺,靠得就是九皇叔。要是九皇叔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所有人都活不了,包括你。” “不,你的所有人里面,绝对不会包括我。”苏云七拿起碗筷,继续吃“我肚子里,可是有萧王府的继承人。只要皇上不想东陵内乱,不想让其他三国捡便宜,他就不会动我,你明白吗?” “可是你,已经得罪了皇上。”宋宴咬牙切齿地道。 “你是小孩子吗?小孩子才会为得罪而绝交、不再来往……大人的世界……”苏云七嗤笑道“在大人的世界,只要利益一致,什么得罪不得罪……就将唾面都能自干,小小的得罪又算什么呢?” “所以,苏云七你是什么意思,你要跟皇上合作?”宋宴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看苏云七的眼神,透着杀气。 “看……”苏云七将嘴里的饭菜咽下,斜了宋宴一眼,无不嘲讽地道“想要我出力的时候,我就是王妃。一听我不愿意出力,我就是苏云七了。” 苏云七的目光,落到宋宴放在刀柄上的手,冷冷地警告道“握刀的手稳一点,我这人虽然脾气好,不爱跟你计较,但最惜命,敢伤我……我剥了你皮!” “苏云七,你别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宋宴咬牙切齿,要不是苏云七的眼神太过犀利冷漠,他都把刀抽出来了。 这女人,简直可恶。 九皇皮生死未卜,她还吃得下饭。 她知不知道,她现在吃的每一粒米,每一口菜,都是九皇叔用命拼来的。 享着九皇叔,用命换来的富贵,却还想背叛九皇叔,投靠皇上。 他们家王爷,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恶心的女人…… 115欠了他一条命 宋宴恨不得,拔刀杀了苏云七,可最终…… 还是忍了! 不是宋宴足够理智,也不是宋宴服软了,而是顾随来了“王妃……” 顾随有一点点惨…… 脸白得厉害,眼下的青黑、眼中的血丝,和虚浮的脚步,无声地告诉苏云七,他没有休息好。 想来也是,被卖到青楼,哪里还敢睡。 “咳咳……你没事吧?”苏云七一向恩怨分明,昨天她那么做,虽是为了活命,可顾随到底也算是,被她给坑了一把,面对顾随难免有几分心虚。 “托王妃的福,平安回来了。”顾随温和一笑,并没有借此卖惨,这让苏云七,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跟人嫌狗厌,完全不知感恩的宋宴相比,顾随真是君子了。 “坐下说。”看顾随虚弱的样子,苏云七又提了一句“吃了没?要不要让下人,加一副碗筷?” 顾随摇了摇头,朝苏云七作揖道“王妃,我有重要的事,要向您禀报,能不能让她们先下去。” 昨晚之前,顾随是不服苏云七,甚至不能理解,九皇叔为什么,会把王府的事交给苏云七,还要他全权听苏云七的…… 直到昨天…… 昨天跟着苏云七出去一趟,看到苏云七是怎么威胁定王府与宗王府,又是怎么拉拢四大世家的,顾随就知道,苏云七她不愧为是,太后一手教导出来的。 论手段与眼界,苏云七尽得,已过世的太后真传,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手腕、有心机,还有本事,唯一弱的也就是家世。 而这一点,在她嫁入萧王府,嫁给九皇叔后,也补足了。 要不是女子的身份,局限了她,就凭苏云七昨晚威胁两家王府,拉拢四大世家的表现,足够她在官场上,占有一席之地。 当然,顾随并不为苏云七可惜。 只要有本事,便是女子又如何。 本事大到一点程度,谁又会在乎,你是男是女。 就像九皇叔。 现在谁敢说,九皇叔是妓女生的野种。 是的,九皇叔的母妃,是一名妓女,一名被先皇下令,充入教坊司,成为官妓的名将之女。 九皇叔的外祖父,是东陵开国大元帅的后人,本人亦是威名赫赫的名将。 然,在一次,与南越、西楚、北庆的四国大比中,其父奉命保护当时的太子,却因保护不力,太子在大比中惨死。 先皇盛怒之下,下令抄其家。男子杀头,女子皆为官妓。 九皇叔的母亲,就受这件事的影响,小小年纪就被充入教坊司,成了官妓。 却不想…… 在十八岁那年,进宫献艺,被皇上看中了。 被杀父灭族仇人看上,可想而知,九皇叔的母亲,当时有多么愤怒,有多么痛恨自己,可是…… 她没有选择。 就像九皇叔,也同样没有选择一样。 先皇上宠幸了九皇叔的母亲,让九皇叔的母亲生下他,却没有给九皇叔的母亲任何名分。 直到九皇叔的母亲,为先皇挡了毒箭,这才有了一个妃子的名分,而九皇叔也因此有了皇子的身份。 一个皇子的名分,并不能护住一个年幼的孩子。 没有生母护着,没有生父照看,一个年幼出身且不好的皇子,要在宫里活下来,实在太难了。 很长一段时间,九皇叔在宫中,都是朝不保夕,被人骂杂种、野种,妓女的儿子,被所有人看不起。 在宫里,九皇叔数次死里逃生,没有人一个人照看他,完全是凭着顽强的生命力,才活了下来。 直到…… 又是一年,四国大比。 九皇叔一人,挑了其他三国皇子,一战成名。 那一年,九皇叔十五岁。 那一战,九皇叔一身是血,用半条命,为自己换来了一个机会。 他用当时的功劳,换先皇放他出宫,参军…… 先皇应了。 却完全没有把九皇叔当回事,也没有给九皇叔任何优待,甚至还告诉武将们,不必拿九皇叔当皇子,只当他是普通小兵,死了也就死了。 死了也就死了…… 这是一个亲生父亲,说出来的话。 也因这句话,九皇叔刚从军的那几年,与阎王擦肩的机会,比所有人都多。 然,先皇失望了。 先皇直到死,也没有等到,九皇叔的死讯。 九皇叔不仅活了下来,还在军中站稳了脚步,甚至一步步成了手握重兵,权倾天下的九皇叔,成了…… 无人能撼动的大树。 于是…… 当今皇上慌了。 皇上登基时,也没有把,九皇叔这个出身不好,被先皇厌弃的皇子放在眼里。 然,等到皇上,注意到九皇叔时。 九皇叔已不是,他能动的了。 于是…… 皇上就卑鄙无耻地,用最无耻的、最卑劣的手段,算计九皇叔。 一想到,皇上无耻下作的手段,顾随就气得,无法保持理智。 等到春画与夏雨下去后,顾随暗自呼了数口气,平复心中的怒火,这才道“王妃,九皇叔体内的毒素,已侵入五脏六腑,没有解药的话,只有半个月的寿命。” 顾随说完,见苏云七一点也不意外,就知道“王妃早就知道了?” “我是大夫。”昨晚,九皇叔就在她身边。九皇叔回来时,她还闻到了,九皇叔身上的血腥味,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她甚至主动提了,要给九皇叔诊断。只可惜,九皇叔没给她机会。 当然,就算给她机会也无用,她确实没有办法,将九皇叔体内的毒素清除。 顶多就是让九皇叔好受一些,为他多延长几天生命。 没办法,她只是大夫,不是神。 大夫能治病,却不能治命。 “所以,王妃已要开始准备找退路了吗?”顾随苦涩地道。 “退路这种东西一直都在,我需要找吗?”苏云七放下碗筷,反问。 顾随收敛神情,神情严肃地道“王妃你应该知道,不管是皇后、太子还是南安将军府的南洛水,他们都想要你的命。他们不敢动你,并不是因为你,而是你借了九皇叔的势,用九皇叔莫须有的血脉,借九皇叔的势恐吓他们。这一点,王妃你承认吗?” “你想说什么?”苏云七也坐直,神情同样严肃。 顾随道“王妃,是九皇叔救了你的命。” 苏云七冷冷地看着顾随,片刻后,点头“我知道了。” 苏云七的语气很轻,很淡,但不管是顾随还是苏云七都知道,这四个字的分量…… 116不傲慢亦是轻贱自身 苏云七还是坚持,把这顿迟来的晚膳吃完了。 哪怕,宋宴全程怒目而视,顾随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她眼也不眨,苏云七还是淡定地,将下人送来的饭菜吃完。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她昨天费脑又费力不说,算一算,她都有四顿没吃饭了,要不吃饱,她真怕她这小身板撑不住,会比九皇叔死得更快。 “安排我与三皇子见一面。”苏云七将碗筷放下,对顾随说道。 顾随一脸为难地道“王妃,外面全是……” “要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那就大家一起等死好了。”苏云七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顾随的话。 “王妃,属下可以问你,为什么要见三皇子吗?”顾随皱眉问道。 苏云七冷讽道“总不是去找他幽会……放心,这点原则我还是有的。” 顾随见苏云七误会了,连忙解释道“王妃,我不是这个意思。三殿下他因眼睛看不见,不被贵妃喜爱,皇上更是早早放弃了他。虽然刘相一直很照顾三皇子,可贵妃膝下,还有深得皇上喜爱的七皇子,刘相会照看三皇子,但绝不会为他出力。王妃,三皇子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昨天跟苏云七出去了一趟,亲眼见到她如何说服四大家族的,顾随一听苏云七要见三殿下,心中就隐有猜测。 但他不看好三皇子。 皇上膝下有七位皇子,在他看来,哪怕是年幼的七皇子,也比三皇子有价值。 “你不知道,我在宫里遇险,幸得三皇子相救,才能活着出宫吗?”苏云七双手撑在桌沿,上身前倾,咄咄逼人地看向顾随“按你的逻辑,我借九皇叔的势,避免了被皇后、太子灭口,我欠九皇叔一条命。三皇子救了我一次,我当然也欠他一条命,我进宫找他道个谢,不行吗?” “王妃,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别玩了。”顾随知道,苏云七这是不满了,故意拿话怼她,无力又疲惫地开口。 苏云七轻哼一声“九皇叔要你做什么,你会问他为什么吗?你会得不到答案,就不去办吗?” 不等顾随开口,苏云七又道“你不会,你也不敢。但在我这,你总是问题多到让人厌烦……既然不信任我,何必开口找我呢。论权势、论人脉、论地位,你们萧王府再怎样,也比我这个孤女强,不是吗?” 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干脆地应下,要去救九皇叔的原因。 轻易得到的,总不会被珍惜。 萧王府上下,都视她为外人,防备她,敌视她。 这个时候,她主动开口提出要帮忙,或者宋宴、顾随一说,她就立刻应下去救九皇叔,萧王府上下都会认为,这是她应该做的。 做得好,是应该的;做不好,就全是她的错。 世人总是这般贱,哪怕是价值连城的物件,只要是主动送上来的,就会被人轻贱。反之,要是千辛万苦求来的,哪怕是破铜烂铁,也会被人当做珍宝。 苏云七不想自己的辛苦白费,更不想萧王府的人,把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是以…… 哪怕心中明白,萧王府这艘船沉了,她也好不了;九皇叔死了,她也活不了。她也不会主动提出,她能救九皇叔,更不会积极主动的,为救九皇叔而奔波。 她要说了、积极主动的去奔去,先不说萧王府的人会不会信,会不会任她调遣,给她提供帮助,配合她的行动,就说最后…… 她千辛万苦地,把九皇叔救出来了。萧王府的人,也会认为那是应该的,是她该帮的。 反之,要是没成,那她就是罪人,在萧王府的人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 多年历练,让苏云七明白,事情要做,但方式方法更重要。 不然,就会落得一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顾随被苏云七看得一阵心虚又不安,他不敢与苏云七对视,慌乱地后退、低头请罪“王妃,属下逾越,还请王妃恕罪。” 第二次了。 这是他第二次,犯同样的错。 如果九皇叔知道,他必然……会被重罚。 九皇叔可以容许犯错,但在被提醒后,还犯同样的错,那就不仅仅是能力不足的问题,而是心性有问题。 这样的人,九皇叔不会留,至少不会重用。 而他,犯了! 顾随不敢想象,九皇叔要知道后,会对他有多失望。 “行了,以后别在我面前自称属下了,你不是我的属下,就算嘴上是,心里也不是。”苏云七并没有,把顾随的态度放在眼里,她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潇洒地往外走“行了,去准备吧。半个时辰后,我要见到三皇子。” 萧王府的人,排斥她、防备她,视她为入侵者。 却不知…… 她也没有想过,非要融入萧王府不可。 这年头,没有谁是不可缺的,谁缺了谁都能活。 她不会高看自己,但也不会低看自己。 “是,王妃。”这一次,顾随不敢再多问,只低头应是。 苏云七扬长而去,全然没把顾随的示弱当回事。 宋宴气得不行,等到苏云七走后,终是憋不住,气呼呼地道“顾随,她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她不会真的以为,咱们就只能,指望她去救九皇叔吧?她不会真以为,咱们萧王府,就这点本事吧?” “咱们来找她帮忙,不过是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个办法,不想把事情闹大而已。真要惹急了我们,挥兵北上,这京城谁拦得住我们。” “闭嘴!”顾随冷下脸,狠狠地训斥了宋宴一眼“这么多年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 什么挥兵北上,这种话也是宋宴能说的。 这样传出去,那就是九皇叔要造反的铁证。 “我这不就是,在你面前说说。你放心,在外人面前,我肯定不会乱说。”宋宴不以为然地道。 顾随的脸色却更难看了“宋宴,在朴神医给九皇叔解毒前,九皇叔把萧王府的安危,交到了王妃手上。她是萧王妃,是九皇叔承认并认可的萧王妃。你要是还是这个态度,以后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顾随深深地看了宋宴一眼,直把宋宴看得发毛,这才离去……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眼瞎与傲慢负责,为自己所犯的错负出代价。 他不例外,宋宴也不能例外…… 117救命之恩不是该以身相许嘛 苏云七换了一身简单、利落的男装。 外衣是鸦青色的常服,内衬是天水碧色交领衣。衣领处,两色交叠,由深到浅,将苏云七的颈脖修饰得修长、完美。 腰间是同色系,却偏浅一些的腰带,将原本就不粗的腰,束得更细。 金养闲人花养笑,满身富贵懒察觉。 没有精致华丽的装扮,只一袭简单的素衣,苏云七却穿出了,金尊玉贵的风流倜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乌衣巷里,金玉娇养出来的小公子。 要不是心忧九皇叔的安危,春画与夏雨必要好好夸赞一番。 无他,此刻的苏云七,太叫人惊艳了,偏她却不自知。 换了一身衣服,苏云七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捧着一个大杯子,靠在躺椅上,将自己手上的资源盘点一遍,能拿出手的利益盘点一遍,再将萧王府能许出的利益盘点一遍…… 越想,苏云七的心越沉重。 她手上的人脉太少了,能拿得出的利益也少。 萧王府倒是权大势大,可萧王府的势力都在边疆,能许出的利益,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下的。 吃得下的人,也不会莽撞地插手、站队,更多的还是等到皇上与九皇叔两败俱伤后,坐收渔翁之利。 就像四大世家…… 四大世家虽然野心勃勃,想要插手兵权,但四大世家也谨慎,他们可以偷偷摸摸地,给萧王府提供一些帮助,但绝不会明面上倒向萧王府,让皇上抓到把柄。 这次营救九皇叔,四大世家是绝不会出力,甚至有可能暗中推波助澜,加速萧王府的崩塌。、 要她是四大世家,她就会暗中落井下石,借机蚕食九皇叔手中的兵权。 定王府与宗王府…… 定王虽欠她一个人情,但这个人情,远不值得定王府,掺和九皇叔与皇上之间博弈。 宗王府就更不用指望…… 宗王府会出手,全是靠她威胁宗王世子换来的。九皇叔出事,宗王府肯定第一个拍手叫好,甚至还会落井下石。 “人到用时,方恨少。”苏云七叹息一声,将杯子最后一口茶水喝完,起身,将杯子递给春画。 这杯子,是她特意让春画找来的。 没别的,就是大,一次能喝个尽兴。 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把手,水温要过高,多少会有一点烫。 不过,她没有喝热水的习惯,也就无所谓了。 半个时辰已到,苏云七大步朝前院走去。 刚到前院,顾随与宋宴就迎面走来“王妃,三皇子已经到了。” 萧王府外,仍有禁军包围,不许萧王府的人进出。 然,那些禁军只能挡住普通人,挡不住像宋宴这样的高手。 宋宴跑了一趟皇宫,去翠烟宫见了三皇子,将苏云七想与三皇子见一面的话,带给了三皇子。 本以为,三皇子会拒绝,没想到三皇子只想了一下,就同意了。 并且…… 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出现在萧王府。 显然,三皇子这是在展现他的实力,而宋宴与顾随也确实被惊到了。 同时,二人也明白,三皇子绝不像,他表现出来这般无害。 “带路。”苏云七一点也不意外。 顾随将苏云七,带到王府西院。 三皇子一身月白锦衣,黑发用一根玉青发簪束起,全身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 他坐在石椅上,面前摆着一张棋盘,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 他落子极快,几乎不用思考,当然…… 也不需要看,因为他看不到。 他姿态端正,自带写意风流的韵味,一举一动都透着矜贵、优雅。 如果说,作男子打扮的苏云七,是用金玉娇养出来的小公子,那三皇子就是用千年底蕴养出来的世家大公子,世家的继承人。 他身上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苏姑娘云七与顾随一进来,三皇子就【看】向她,抬手邀请苏云七坐下。 “三殿下,又见面了。”苏云七示意顾随退下,大步上前,在三皇子对面坐下。 三皇子一身月牙锦衣,苏云七一身鸦青长袍,两人一黑一白,相对而坐,莫名和谐。 顾随走了数步,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三皇子说了什么,见苏云七笑得爽朗大方,莫名有一点点不安…… 他不会是,引狼入室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顾随给拍飞了。 他这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三皇子与苏云七,差了辈分呢。 不对…… 刚刚三皇子,是叫苏姑娘,不是叫皇婶? 这两人…… 顾随看着相谈甚欢的二人,眉头紧皱,正犹豫要不要守在外面,一身黑衣的叶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顾随面前,强势又冷硬地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后就像门神一样,双手抱剑,守在院外。 行吧…… 武功高,了不起! 顾随磨了磨牙,后退两步,咬牙守在外面。 他很忙,但是…… 这是他们萧王府,三皇子的人,凭什么反客为主! …… 苏云七与三皇子,确实谈得不错。 三皇子是一个,极有风度,极会照顾他人的情绪的人。 不知是因为眼睛看不到,还是因为天生如此。 三皇子对他人的情绪很敏感,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抛出最合适的话题,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当然,也不是人人,在三皇子面前都有这个待遇。 这一点,苏云七自然不知。 她只知道,跟三皇子说话,是一件很愉悦的事,能让人忘掉所有的烦恼与不快。 不过,苏云七没有忘记正事,两人只寒暄了数句,苏云七就直奔主题“三殿下,介意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吗?” “这是交易吗?”三皇子应下苏云七所求,就有所猜测。 他来,只因为他想来,并没有抱什么期待。 这些年,他虽爹不疼、娘不爱,但他外祖却从来没有放弃他,为他请遍了天下名医。 这么多年,都没有希望。 他也早已习惯了,生活在黑暗世界。 是以,听到苏云七的话,三皇子心中并没有波澜。 “不是。”苏云七摇头,回的认真“这是报救命之恩。” 三皇子失笑“救命之恩,不是该以身相……” 说到一半,三皇子猛地顿住…… 118她所求甚大 “抱歉,我食言了。” 三皇子惊觉失言,连忙收起脸上的笑,起身向苏云七郑重地道歉,暗自懊恼自己太不稳重了。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可这话要说出去,他总觉得像是在狡辩。 算了,还是什么都不说,道歉就行了。 “玩笑而已,不必当真。”苏云七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三皇子明显就是玩笑的语气,她听得出来。 当然,就算不是玩笑的语气,她也只会说是玩笑,之后…… 她会远离三皇子,与三皇子保持距离。 虽然,成亲不是她所愿,但成了亲,她就会履行自己的义务,在婚姻存续期内,保持对婚姻的忠诚。 “苏……皇婶说的是,只是玩笑罢了。”三皇子恢复了笑容,可不知为何,心中却隐隐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失落。 “坐下说吧。”三皇子个子很高,苏云七抬头给他说话,还真的挺累的。 等到三皇子坐下后,苏云七又问了一句“我看看你的眼睛?” “劳烦皇婶了。”不断告诉自己,要谨言慎行的三皇子,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自己再说错话,惹得两人都尴尬。 苏云七起身,走到三皇子身前,提醒他后仰抬头,就开始为他检查,不想刚碰到三皇子的眼睛,三皇子全身就绷紧了。 苏云七不得不停下来“别紧张,放轻松,只是例行检查。” “让皇婶见笑了。”三皇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不自在地说了一声,颈脖子都涨红了。 他也不想紧张,可身体不受控制。 按说,他也不是,没有跟女子接触过。 平时,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也有宫女,那些宫女虽不会贴身照顾他,但平时也会有接触,也会靠近他,他都没有感觉。 他的眼晴看不见,在他眼中,是男是女,是美是丑都一样,可不知为何…… 苏云七一靠近,他的心脏就不受控制地加速,身体也不听话地绷紧。 这就……很丢脸了。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真的…… 三皇子又羞又恼,很想找个理由一走了之,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找到的理由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什么,说不出来。 没办法,三皇子只能暗自吸气、呼气,暗自调整,让自己的心跳恢复正常,让绷紧的肌肉放松。 苏云七也在一旁,为三皇子缓解“只是例行检查一下,不往你眼睛里扎刀子,你放心……我就是看一眼。” “让皇婶笑话了。”三皇子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别扭却不自知的笑。 苏云七不以为意地道“这有什么笑话的,要换作是我,我肯定比你还要紧张、焦虑。没有人能习惯黑暗,虽然我曾看过一些说法,说是天生看不见的人,没有见过光明,会比后天看不见的人,更习惯黑暗。因为他们不曾拥有过。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不是的!”苏云七平静的神情中,透着一丝悲悯“不管是天生看不见,还是后天看不见。他们都不会习惯黑暗,他们都会渴望见到光明。” “所谓的习惯,不过是没有希望后的自我安慰罢了。如果有希望,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相信他们都会抓住,都不会说我习惯了,我放弃。所以,你会紧张,再正常不过。” “我……”三皇子很想说,他紧张不是因为,他渴望重见光明,希望苏云七能治好他的眼睛,担心害怕又一次失望,而是…… 算了,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而且,他也是真的心存希望,带着期待来的。 要不是如此,他不会走这一趟。 这个时候,要来萧王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听苏云七说了这么多后,三皇子确实放松了不少,暗自调整了呼吸后,绷紧的肌肉,跳动过快的心脏,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然,在苏云七,贴近他眼睛的刹那;在感受到,苏云七呼在他脸上的热气的刹那,三皇子的心跳失序了。 不过,三皇子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的心跳会失常,实在是太正常了,因为…… 苏云七说“你的眼睛,我能治。” “你,说的,是真的?”三皇子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不过是能看见罢了,这么多年,他什么也看不见,不也过得很好,可是…… 他真的,冷静不了。 他失控地,握住了苏云七的手,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仍旧执着地“看”着苏云七,等到苏云七的回答。 “是真的,没骗你,你的眼睛我能治。”苏云七反手握住三皇子,轻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松。 倒不是,要给三皇子力量安慰什么的,而是…… 她的手,是要握手术刀的! 不能受伤。 三皇子握得太用力了,她真怕三皇子失控之下,伤到她的手,那就不美了。 “不过……”苏云七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 “不过什么?”三皇子不等苏云七说完,就急切地追问。 问完才惊觉自己太不理智了,连忙收敛心神,不好意思地道“是我失仪了,还请皇婶莫怪。” 苏云七摆摆手,摆到一半,才想起三皇子看不到,默默地把手放下“我能理解。” 三皇子表现得,与常人无异,她总是会不自觉地,忘记三皇子看不见。 “你的眼睛……有一层,看光的网膜脱落了。你可以,找一个死刑犯,给他一些钱财或好处,只要对方答应把网膜给你,我就可以将对方完好的网膜,移到你的眼睛上。如此,你就能视物了。”苏云七简单地说了一下,三皇子眼睛看不见的原因,还有医治的办法。 上一次见三皇子,苏云七就猜测,三皇子看不到,应该是视网膜出了问题。 毕竟,三皇子的眼睛,和常人一样黑亮,没有别的问题。 只是当时的情况,不容许她为三皇子诊治。 当然,三皇子也不会信任她。 这一次嘛…… 她虽不会拿医治三皇子的眼睛,做为筹码跟三皇子谈条件,但三皇子心里明白,她此时找上他,必是有所求。 有所求,那必然就要拿出,能打动人心的好处。 所求越大,拿出来的好处,就越得是人家,无法拒绝的。 不然,人家凭什么,冒险帮你。 而她,所求…… 甚大! 119我是大夫不是屠夫 三皇子是个君子。 这是苏云七与三皇子接触后发现的,也是顾随查证后告诉她的。 是以,苏云七没有隐瞒,直接把医治方法说出来了。 至于三皇子能不能接受,将别人眼中的东西,放入自己的眼睛内,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 不过,出于谨慎,苏云七还是补了一句“我是大夫不是屠夫,我只接受,从死刑犯、死人身上,摘取角膜。我不接受,从活人身上摘取,这是我行医的基本原则,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包括我自己。” 不从活人身上摘取器官,这是法律给医生行业划的黄线,碰触就得付出法律代价。 这也是,苏云七给自己划的线,一条她绝不允许,自己模糊、越过的界限。 三皇子听到,要从旁人身上取角膜,移到自己的眼睛上,还觉得有那么一点不舒服与膈应,听到苏云七这话,却稍稍好了几许。 他郑重地向苏云七保证道“我明白,我也不会允许,我为了让自己看得见,便滥杀无辜,毁掉一个无辜人的眼睛。” 虽然,凭他的身份,多的是人愿意为他赴死,愿意为他牺牲双眼,但他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 人心中的恶念,就如同吃人的巨蟒,别指望自己能控制住,更别自恃甚高的,认为自己能驾驭它。 只有把它关得死死的,镇压在心底,才能保证它不伤人。 一旦给出一道口子,让那条名叫恶念的巨蟒跑出来,它就不会受你控制…… 这一点,身在皇家,拥有无数特权的三皇子,太清楚了。 他在宫里,见到太多、太多……肆意践踏他人性命的特权者。 这些年,他一直在告诉自己,他必须守住心中的底线,绝不做一个,为所欲为,被恶念与欲望掌控的人。 苏云七提的医治方法,他心里是排斥的,也不是很能接受,但苏云七后面这句话,却叫他心中的不快与膈应,冲淡了许多。 苏云七见三皇子没有排斥,又道“你的眼睛是怎么治好的,我会保密,也希望你能保密。有些医治方法,太多人知道,并不是一件好事。” 触类旁通。 这世间不缺聪明人,缺的只是一个方向。 如果让人知道,将正常的人眼睛,移到眼瞎的人身上,就能让眼瞎的人看得见,那么…… 是不是,其他的也可以呢? 更甚至,是不是可以将旁人的命,换到自己身上呢? 现代是个法治社会,都杜绝不了黑市交易。 在这个权贵当道,人命不值钱的年代。那些权贵者,只需要花一点点小钱,就能买一条人命,就能肆意的去验证这个可能。 她只是一个大夫,她只想尽一个大夫的职责,为病人减轻疼痛。她不希望,自己的举动,给普通人带去伤害。 是以,哪怕她心里清楚,把医治方法宣扬出去,能帮助更多眼睛看不到的人,也希望三皇子能保密。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的能力有限。 她没有制定规则的权利,也没有改变他人想法的能力,更没有那个本事去保护普通人。 她能做的,就是不让更多人,知道这个医治方法。 “我知道个人利害,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苏云七考虑得很周全,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那边去找人,找到合适的人选后,给我确定一下。到时候,我们再商量医治的时间,可以吗?”苏云七见三皇子这么配合,也是长松了口气。 虽然,她自己的感知,加上顾随的调查,都告诉她,三皇子是一个正人君子,是一个道德底线很高的人,但谁敢保证…… 这不是一种伪装呢。 把医治眼睛的方法,直接告诉三皇子,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冒险。 好在,她最后赢了。 当然…… 苏云七目光凌凌,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要是三皇子听到,贪婪又迫切,甚至追问她移植旁的器官可不可行,她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可……可以。”三皇子正要回答,却陡然感知到一股杀气,他微微蹙眉,正想进一步捕捉,却发现…… 那股杀气却不见了,让三皇子一度怀疑,他的感知出了错。 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这里只有他与苏云七两人,叶青就守在外面,不可能有人靠近。 难不成,想杀他的人,是苏云七不成。 这个可能一浮出,三皇子就笑着摇头…… 他与苏云七的两处接触告诉他,苏云七是一个…… 三皇子发现,他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评价苏云七。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不讨厌苏云七,甚至还有一点欣赏。 出于对苏云七的欣赏,三皇子主动道“你想见一见九皇叔嘛,我可以安排你见他一面。” 虽然苏云七一再强调,她给他医治双眼,不是谈判的条件之一,但三皇子很清楚,苏云七在这个时候约见他,就是为了营救九皇叔。 他父皇一心想要九皇叔的命,难得碰到了,九皇叔中毒,处处受限的好机会,绝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他不可能站在他父皇的对立面,出手帮苏云七救九皇叔。 他能做的,就是安排苏云七与九皇叔见一面。 想来,九皇叔肯定有后手。 “那就多谢了。”苏云七落落大方地应下,没有客气矫情。 她确实想要见九皇叔一面,问问九皇叔有没有什么安排。 九皇叔这次被关太突然了,突然到,来不及交代任何事。 她得先见九皇叔,看看九皇叔那里,有什么安排,才好安排接下来的路。 “今晚子时前后,我会让叶青过来接你……除了叶青,谁都不能信。”三皇子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缓缓起身,朝苏云七行了一礼“皇婶,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主子。”站在院外的叶青,像是后脑长了眼睛一样,三皇子刚起来,叶青就过来了。 没人守着,顾随也急忙跟了进来。 “慢走,我就不送了。”苏云七也站了起来,本打算送一送三皇子,看到叶青过来便停了脚步。 “皇婶不必客气。”三皇子淡淡一笑,抬步往前走。 走到苏云七身旁,三皇子突然停了下来…… 120最难测的是人心 三皇子在苏云七身旁停下,转身,朝苏云七作揖…… 两人离得极近,三皇子眼瞎看不到,苏云七发现了,正想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就听到三皇子说“对了皇婶,我名凌贺,皇婶下次可以叫我凌贺。” 云七愣了一下,不是很能明白,三皇子好端端地停下来,告诉她名字是什么意思。 三皇子也没有,给苏云七询问的机会,说完就站直,朝苏云七淡淡一笑,而后潇洒地离去。 他的步伐轻盈,似带着一股无方说法的活力与欢喜。单一个背景,就让人看出,他此刻心情很好。 果然,还是少年心性。 苏云七失笑,摇了摇头,不再纠结…… “王妃,你说三皇子他,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三皇子一走,顾随就立刻蹿了过来,莲里莲气地道。 先前,在院外,看到苏云七与三皇子靠近,他就想闯进来,偏偏打不过叶青,只能被挡在外面。 后来发现,苏云七只是给三皇子检查眼睛,就暗自庆幸,幸亏他没进来,不然就丢人了。 “确实不对劲。”苏云七斜了顾随一眼,嘲讽地道“有的人眼睛没瞎,其实眼瞎了。有的人眼瞎了,其实没有瞎。” 苏云七说得绕口,顾随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苏云七是在嘲讽他,可苏云七说完就走了,顾随只能一个人憋屈着…… 叶青也很想说,他们家殿下很不对劲。 对苏云七的态度不对劲,今天的状态也不对劲。 然,在听到三皇子说,他的眼睛能治好时,叶青就明白,他们家殿下为什么不对劲了。 这事要换作是他,他也无法平静。 “殿下,要告诉给相爷听吗?”叶青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他强行压下,想让自己稳重一些,可怎么也压不下去,于是…… 他的嘴角,就绷成一条扭曲的线,看上去怪异极了,也不舒服极了。 但他不在乎。 殿下的眼睛能看见,这是何等大喜事,要不是他宫里,他肯定要兴奋地大叫三声。 多少年了,他们家殿下都要放弃了,终于有希望了。 “治眼睛的过程有一些麻烦,等治好了再说吧。”最初的欢喜过后,三皇子已冷静下来了。 他淡淡一笑,眉眼间带着一丝自嘲…… 他没有叶青那么天真。 他的外祖父,不一定愿意看到,他的眼睛恢复光明。 他的母妃膝下有两个儿子,但因为他眼瞎,自动失去了机会,兄弟之间也就不存在竞争。 但他眼睛能看到了,事情就不一定了。 便是他告诉外祖父与母妃,他没有那个野心,想来两人也是不会信的。 要知道,小七还小,而他已经成年了。 他要站出来,小七就没有任何优势。 然,这些年他母妃,在小七身上投注了太多感情,与小七母子关系亲厚,小七对外祖家也一向亲厚,反倒是他…… 说一句母子感情淡薄都是客气的,他们母子之间根本没有感情。 与外祖家…… 说起来,他与外祖父合作,远比亲情更多。 是以,三皇子不认为,他外祖父知道,他的眼睛能治好,会高兴。 他外祖父只会担心,只会防备…… 担心他们兄弟相争,分薄手中的势力;防备他与小七相争,抢夺小七的一切。 他母妃与外祖父,可是早早就为小七,培养了自己的人手。 其中有一些人,还是他亲手训练的。 “人呀,果然……每个时候,都有每个时候的愁。”三皇子微笑的摇了摇头,虽说着愁,却没有一丝担心。 和眼睛看不见相比,这点愁又算得了什么。 他不可能,为了让他人满意,而放弃医治的机会,一辈子活在黑暗中。 他萧凌贺的一生,不是为别人而活,哪怕那个人,是他的母亲也不行。 …… 子夜时分,叶青准时出现在萧王府。 “多谢王妃。”叶青朝苏云七作揖行礼,一举一动都透着板正与庄重,哪怕面无表情,也能叫人明白,他的感激不掺一点假,也没有一丝不情愿。 “尽我所能罢了。”苏云七摆了摆手,不在意的道,眼角的余光,扫到站在一旁的顾随,停了一秒。 顾随莫名心虚,后退一步,退完发现不对,想要回视回去,苏云七已收回目光,要随叶青走了。 顾随收敛心神,快步追上前,明知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只能带一个人进天牢,我们不能进去吗?” “不可以。”叶青冷酷地道。 “那……” 苏云七后退一步,打断了顾随的话“你们去,我不去。” “王妃,属下不是这个意思。”顾随连忙后退,低头请罪“请王妃恕罪。” “我是这个意思,你去。”苏云七冷着脸,明显是不快。 谁去见九皇叔这个问题,在叶青来之前已经商量过了,她以为已经商量好了,没想到临走,顾随又给她来一句。 相比起聪明人顾随,她倒觉得将不喜表露在明面上,但当着外人的面,却谨守尊卑之别的宋宴更有脑子一些。 顾随真以为,这世间就他一个聪明人嘛,抢功劳、抢权利抢到她面前了,简直是不知所谓。 “属下逾越,请王妃责罚。”见苏云七真的生气了,顾随生怕她一怒之下不去了,连忙低头请罪。 然…… 苏云七却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这就是,请罪的姿态?” “王妃……”顾随凝眉,无声地抗拒。 “跪下!”苏云七冷冷地呵斥。 “扑通!”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顾随还来不及多想,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等到他反应过来,想要起来已经晚了。 当着叶青这个外人的面跪下,顾随一脸难堪,咬牙,朝苏云七叩首“请王妃责罚!” “呵!”苏云七居高临下地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转身就走,根本不理会顾随。 “王妃,得罪了。”叶青也鸡贼,见状,上前拉住苏云七的手,轻轻一带,把人带飞了出去,只留下顾随跪在原地…… 121没有人能逃出去 顾随跪在地上,看着苏云七离去,又羞又恼,隐隐还有一丝害怕…… 他这次,确实是做错了,也太露相了。 希望,九皇叔不知道。不然,他就完了。 果然,人不能急,更要守本分。 一急,一有了野心,就会失分寸。 顾随懊恼不已,心中又悔又怕,他神色不宁地叹息了一声,单手撑地,艰难地爬起来…… 然,刚抬起膝盖,宋宴就突然开口“我要是你,我就会一直跪着,跪到王妃叫你起来为止。” 顾随一怔,震惊又茫然地看着宋宴… 宋宴嗤笑一声,嘲讽地道“顾随,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顾随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他急切地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九皇叔。毕竟,王府的事,我比王妃更清楚,而且……王妃可不可信还是一个问题。我去,能更好地执行九皇叔的命令。” 是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九皇叔,他没有私心,也不敢有私心。 “顾随你知道嘛,你一心虚的时候,话就会多,会很多。”宋宴摇了摇头,看着没有漆黑一片,没有星月的天空,叹息了一声。 这才回京多久,人怎么就变了。 “我没有!”顾随惨白着一张脸,强自解释道“宋宴,你宁可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我吗?明明你也不信她的,不是吗?” “我不信她,但这一次,我只信她。”宋宴冷着脸,一脸严肃地道“你我手中,都掌握了一部分势力,九皇叔要是出事,你我还有可能,有一条活路。王妃,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萧王妃的名头。一旦九皇叔出事,王妃也就死定了。” “先不说,像你我这些忠于九皇叔的,绝不可能让她活着。就说没了九皇叔,皇后与太子就不会放过她。” “你是聪明人,我都能想到道理,我不相信,你会想不到。要不是如此,你也不会一回来,就急急去找王妃,逼王妃出手,不是吗?” 宋宴目光凌凌,好像是要将人看透。 顾随在宋宴的眼中,仿佛看到一个卑劣无耻的自己,他无法面对,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他急忙解释道“宋宴,你要相信我,我当时真没有想那么多。我想跟着一起去,或者代替王妃去见九皇叔,只是想让九皇叔看到我的能力,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卑鄙,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耻。” 然,宋宴根本不听。 他嘲讽地笑了一声“你跟我解释没用,这些话,你等着,去向九皇叔解释。” 宋宴说完,扬长离去。 顾随跪在原地,想要起身去追宋宴,可膝盖刚离地,顾随又重重地跪了下去,双手捂脸,一脸痛苦…… 他真的知道错了,也后悔了。 然,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 叶青把苏云七,带到了翠烟宫。 苏云七诧异地看向叶青,无声的询问路在这里? 叶青朝苏云七点了点头,示意苏云七跟他走。 苏云七比了一个知道的手势,紧跟在叶青身后…… 此时,已是深夜,整个皇宫一片漆黑,安静异常。 翠烟宫又偏僻,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除了虫鸣蛙叫声,再无旁的声响。 苏云七却不敢掉以轻心,她小心谨慎地跟在叶青身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叶青把苏云七,带到翠烟宫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而后…… 叶青上前,移掉放在东北角的杂物,用力在地上一抠,抠出一块圆形的石板。 石板下方,是一个漆黑的洞口。 苏云七看到入口,只是挑了挑眉,并不意外。 皇宫内院的,有几条地道,再正常不过。 旁的不说,萧王府指不定,也有秘道呢。 叶青指着洞口道“顺着地道走到底,会有一扇门,推进去就是天牢。到了天牢,会有人带你去见九皇叔。两刻钟后,我在这里接你上来。记住,你只有两刻钟的时间,超过了,就没有办法把你带出来了。” 苏云七点头,表示知道,接过叶青递来的火折子,顺着洞口的台阶,走了下去。 地道只有一条路,苏云七握着忽明忽暗的火折子,淡定地往前走…… 地道不长,苏云七走了两盏茶,就走到了底。 苏云七没有看到什么门,她将火折子吹灭,收好,而后摸黑往前推…… 稍稍一用力,就推开了。 还真是一扇门,一扇只能容一个人进出的窄门。 苏云七走出去,身后的门就合上了,一点缝隙也没有。 苏云七转身,试着从外面推了推,发现她不管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推动。 果然……不可小看古人的智慧。 刚刚那扇门,只能从里面往外推,却不能从外往里推。 “跟我来。”苏云七刚站好,一个提着油灯的驼背老头,就如同幽灵一样地出现。 他阴森森地看了苏云七一眼,提着油灯往外走。 苏云七连忙收敛心神,快步跟了上去。 外面,便是传说中,关押皇亲国戚的天牢了。 一走出去,苏云七就闻到,一股与血腥味混杂的恶臭味,这味道差点把苏云七熏得吐了出来。 苏云七连忙捂住嘴,强迫自己适应天牢的气味。 许是因为建在地底,天牢没有一丝光亮,漆黑又压抑,完全无法视物。苏云七只能凭借,驼背老者手中油灯微弱的光芒,勉强看清前方的路。 至于两侧的牢笼,却是什么也看不到。牢里有没有关押犯人,苏云七也看不清,更感知不到。 整座天牢阴森森的,安静得可怕,完全感受不到生气,透着一股压抑与绝望的气息。 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皇上把九皇叔关在这里,也是很做人了。 “到了!”苏云七还没有骂完,驼背老者就停了下来,将油灯递给苏云七,推开牢门,示意苏云七进去。 天牢里的牢笼都没有锁,不是因为,天牢里关押的都是皇亲国戚,给他们的优待与尊重,而是…… 所以关入天牢的人,都不可能跑得出去。 因为…… 122苏云七的选择 “苏云七!” 九皇叔看到苏云七出现,微不可眉的挑了挑眉…… 来得人居然是苏云七。 居然,来得这样的快。 苏云七倒是,有点本事。 他还是小看她了。 “你还好吗?”苏云七举起油灯,打量了一下,关押九皇叔的牢房。 牢房很干净,甚至可以说是过分的干净,整个牢房除了一张,冰冷冷的石床,什么也没有。 这居住环境…… 啊呸,坐牢呢,还想要什么飞机。 “死不了。”九皇叔坐在石床上,哪怕是冷硬的石床,哪怕五脏六腑灼烧般的疼痛,九皇叔的坐姿仍旧优雅,仍旧从容…… 半依床头,优雅雍容,生生将简陋到极致的牢房,衬得仿若金碧辉煌的宴堂。 苏云七忍不住感慨,上天真的很厚爱这个男人。 给了他独一无二的美貌、气度,还给他独一无二的权势。 也不对…… 前者可以说是上天给的,但后者是九皇叔自己奋斗出来的。 是的,奋斗! 苏云七听过九皇叔的事。 九皇叔能有今天,在东陵独一无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与他出身、身份毫无关系。 九皇叔现在的权势与地位,都是他自己用命拼出来的。 然,这一点却让九皇叔,更有魅力了。 在九皇叔没有中毒前,哪怕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个男人杀人如麻,冷酷无情,视女人如无物,没有一个女人能靠近他,仍旧有无数的贵女想要嫁他为妻,甚至为妾。 苏云七原先不明白,此刻看对方身处天牢,身中巨毒,命不久矣,依旧平静如初,苏云七突然明白了,这个男人的魅力所在。 他有一种,历经世事后的沉稳从容,身居高位的雍容底气,以及对自身强大实力的自信与坚定。 他就如同松柏,如同玉竹。经历风霜,仍旧坚定如初。 这样的男人,不是皇城那些娇养的小公子,能比得了的。 这样的男人,别说站在人群中,便是坐在这暗无天日,冷冰冰的石牢里,他仍旧是唯一的焦点,唯一的光。 “坐吧。”九皇叔见苏云七,一直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将手中看到一半的书卷放下,示意她坐下。 “坐在这可以吗?”大牢内,除了九皇叔坐着的石床外,空无一物,苏云七举着油灯上前,问了一句。 九皇叔点点头,接过苏云七手中的油灯,随手放在石床上。 随着九皇叔的摆放,那盏陈旧的油灯,好像亮堂了不少。 苏云七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九皇叔的手,莫名觉得,那盏油灯在自己手中委屈了。 “我来……是看看你如何了,还有……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苏云七在床边坐下,坐下后就发现不对。 九皇叔半依床头,长腿随意一放,几缕碎发落下,在昏暗的灯光下,慵懒雍容,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韵味,让人忍不住把目光落到他身上。 而她呢? 石床有些高,她坐在床边上,两条腿悬空,没依没靠的,背挺直了又僵硬,不挺直又显得有那么一点猥琐…… 为什么,同样是坐,人家就坐得那么好看,她就坐得这么丑呢! 人跟人,真是没法比。 苏云七一声叹息,暗暗挪了几次位置,发现不管自己坐,都不好看了,便放弃了。 时间紧迫,正事要紧。 这种形象上的事…… 算了,她在九皇叔面前,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不需要救。”九皇叔靠在石墙上,慵懒中透着一丝漫不经心,他眼眸微合,看着苏云七不自在的扭来扭去,眉眼间扬起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笑意。 要靠苏云七来救他,那他这些年就白活了。 不过,这些苏云七不懂,顾随与宋宴也不懂吗? 这两人…… 九皇叔摇了摇头,眼中的笑意淡了下来。 “不需要救?你准备等死?不打算活了?”苏云七听到九皇叔的话,吓了一大跳。 九皇叔不想活了,那她……是不是要想办法跑路比较好。 去哪比较好呢? 糟糕,她对这个世界的格局,知道得太少了。 也不知南越、西楚和北庆的国情怎么样,适不适合女子独自生存。 “你在想什么?”九皇叔见苏云七,就差没把“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几字写在脸上,拿起身边的手,砸了过去。 他看着,像是会坐以待毙、束手就擒等死的人吗? 苏云七也太小看他了。 “我在想,你体内的毒,我有没有办法解。”书砸在怀里,不痛,但却把苏云七吓了一个机灵,她接住手,反应极快地道。 “是吗?本王还以为,你在想等本王死了,你往哪里跑呢。”九皇叔沉着脸,冷讽地道。 莫名的,苏云七觉得天牢有点冷。 “跑哪里,都没用吧,你的敌人遍布四国。他们杀不了你泄愤,很有可能会拿我泄愤,毕竟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羞辱我、折磨我,对某些人来说,跟羞辱你、折磨你没有区别。”苏云七想了一下,发现她不管跑去哪里,都没有用,除非先换一张脸。 不过…… 苏云七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是淡定。 换一张脸而已,也不是很难。 “不是要为我解毒嘛,来吧。”小骗子。 九皇叔冷哼一声,伸出手腕。 起治病的事,苏云七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没有半点别扭与不自在,从容地跳下石床,走到九皇叔面前,手指轻搭在九皇叔的手腕上。 一碰到九皇叔的手腕,战地医疗包就疯狂地,发出红色警告“重度中毒,器官衰竭,失血过多。病人有生命危险,请立刻救治。” “你的身体……”苏云七的瞳孔猛地放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九皇叔。 顶着一个,这么残破的身子。九皇叔是怎么做到,像无事人一样说话看书的。 他不会痛,不会难受吗? “放心,死不了。”你也跑不掉! 九皇叔冷冷地开口,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唇角逸出。 他轻笑一声,无事人一样取出一块帕子,将嘴角的血擦掉了,而后看着苏云七“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知道他快要死了,是不是要开始找退路,是不是要准备…… 拿他当投名状了! 他很期待,苏云七的选择…… 123她不爱他 苏云七与九皇叔本就离得近,九皇叔上身一前倾,两人鼻尖,只隔着一张纸的距离,呼吸可闻…… 四目相对,苏云七看着九皇叔黑凌凌,平静到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眸子,心中莫名一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九皇叔的眼神不可怕,远没有那日在宫里,看她的眼神吓人,可是…… 九皇叔此刻看她的眼神,却叫她莫名地心颤,莫名地不安。 她总觉得,九皇叔平静的眼眸下,是汹涌的波涛,是诡变的深渊。 在九皇叔的注视下,她的大脑仿佛停摆一样,根本无法思考,本能地回道“我可以暂时缓解你的疼痛,我也会想办法,为你解毒的。你别放弃,也别担心,朴神医的药能解你的毒,他人不能用,药能用行了。等你平安出狱后,你要信得过我,就把那些药给我看看,我看看我能不能,配出对你有用的药。” 带她的教授说,她是他带过来的,在医学上最有灵性的学生,是天生学医的苗子。 她后来虽主攻心脑外科,但医学基础在,医理也学得扎实。 要她从零开始,为九皇叔配解药,她肯定没有那个本事,但要在朴神医原有的基础上,改善药方,重新修正药方,她应该能做得到。 “这是你的选择?”九皇叔勾唇,笑得意味不明。 苏云七的语速不快,语气也很诚恳,每一个字都是看着九皇叔说的。 九皇叔听得很清楚,正因为清楚,他才觉得…… 有意思。 连他的心腹都在找退路,苏云七居然还在想为他解毒。 她图什么? 因为他这个人吗? 他不信。 他虽不懂什么叫男女之情,但他有眼睛,也有脑子。 苏云七看他的眼神,没有狂热,没有爱意。 “什么选择?”苏云七说完,只觉得大脑整个都清明了,可来不及庆幸,就发现自己更迷糊了。 她似乎听不懂,九皇叔在说什么。 “不打算跑了,救救本王。”九皇叔收回目光,再次靠在床头,清清冷冷地问道。 “我一直想救你来着,只是没那个能力。当然,我就是有那个能力也没有,你不信任我,便是之前我告诉你,我能为你解毒,你也不会让我治。”九皇叔不信任她,一直就表现得很明显。 是以,哪怕对九皇叔的毒很感兴趣,哪怕很想看,朴神医是怎么解毒的,苏云七也没有表露出来。 她知道,九皇叔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但现在…… 九皇叔已没有选择了。 他时日无多,已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四处寻医。 唯有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放手一搏。 而她,亦然。 是个聪明的,且会审时度势,倒是个人才。 可惜……、 九皇叔整张脸,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似闲聊一般地问道“你这脑子,怎么会被太子耍得团团转?” “我只有两刻钟的时间,能不能说一点阳间的东西?”好端端地提太子那个人渣干嘛,这不是搞心态嘛。 也亏得她不是原主,这也是原主,被九皇叔这么一问,真的心态都要崩了。 “什么是阳间的东西?”九皇叔问得认真。 “比如,我有能帮你止痛的药,要不要用?然后,吃的要不要?伤药要不要?取暖的物件要不要?能让你逃出天牢的装备要不要?” 苏云七会想办法,来天牢见九皇叔,就是想要救九皇叔出去。 虽然,九皇叔的身体,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可能半个月都活不到,但不到最后,苏云七绝不会放弃。 九皇叔没有回答苏云七的问题,而是问道“是谁送你进来的?” 连天牢的安全期限,是两刻钟都知道。对方对天牢,不是一般的了解,而这样的人,据他所知不超过五人,且每一个人都不可能站在他这边。 “三皇子萧凌贺。”这没啥好隐瞒的,九皇叔一出去就知道,苏云七大方地说道。 “是他呀……”九皇叔粲然失笑“果然是只披着猫皮的虎崽子。” 苏云七一脸震惊…… “怎么?有问题?”苏云七敢说有问题,他一定让苏云七后悔问题出来。 “当然有问题了。”苏云七重重点头“你不觉得,你这个年纪……叫三皇子崽子,有点过分吗?”两人也相差不了几分,不论年纪,只看外表的话,那差距就更小了。 九皇叔虽常年征战在外,在边疆风吹日晒的,但架不住人家得天独厚,得老天爷喜爱,除了晒出男人味来,一点都没有晒糙,更没有晒黑。 当然,论气场,九皇叔那肯定是,完胜养在深宫中的三皇子。 九皇叔气场强大,不需要刻意散发,只往那里一站就如同高山仰止,叫人不敢直视。 也不是说,三皇子的气场不够,只能说两人是不同的风格。 三皇子温润矜贵,雅致和煦,一举一动都带着,皇家特有的尊贵,叫人不敢直视的同时,又让人心生向往,想要靠近,与之结交。 九皇叔就不同了。 就九皇叔这冷冰冰,高高在上,看谁都像看蠢物的傲慢样,谁敢靠近他,谁敢跟他结交。 看苏云七一副不能接受样,九皇叔认真地提醒道“本王是他的皇叔。”叫他一句崽子怎么过分了? “行吧,行吧,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苏云七看时间差不多,忍不住再次问道“你身上的痛,要不要止?药、吃食、衣物要不要?” 明明中毒的是九皇叔,为什么着急的是她? 这就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吗? 九皇叔淡淡点头“看在你这般心急的份上,本王就勉为其难地应下。” 苏云七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可以,不用这么的!勉为其难!”说得好像,她求他似的。 “什么?”九皇叔眼皮轻抬,冷冷地扫向苏云七,威胁意味十足。 苏云七咬牙切齿“那就劳烦九皇叔你,勉为其难的受了!” 好气! 这男人,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嗯。给你一个机会。”九皇叔唇角轻扬,心情刹那好转。 笑到一半,惊觉自己居然,为这种小事而笑,九皇叔眉头微蹙,上扬到一半的嘴角,被生生压了下去,看苏云七的眼神,也透着不善…… 124居然会有担心他痛 “你……你要干什么?” 苏云七把药递给九皇叔,正要告诉九皇叔,里面止痛的药丸怎么用,就对上九皇叔眼含杀意的目光,顿时惊了一跳…… 发生什么事了? 这男人,怎么突然又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她! “你在害怕?”九皇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 这是他犹豫不决时,下意识的反应。 他极少,会有犹豫不决的时候。 理智告诉他,他该杀了这个,能左右他情绪、让他失控的女人,可是…… 他下不了手。 自他十四岁上战场后,他便杀人无数,双手沾满鲜血。 除了孩童外,死在他手上的老人、妇孺也不是没有。 尤其是…… 其他三国,总爱把悲苦的老人、貌美的女子,送到他面前,以为他会心软,以为他会心动。 却不知…… 他这人,心硬如铁。 可此刻,看着苏云七那张明显惊惧、防备的脸,他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九皇叔眉头紧皱,心中止不住的暴戾,可就是如此,他仍旧下不去手。 “你想杀我,我不该害怕吗?”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现在看到九皇叔冷冰冰的眼神,苏云七就可以肯定,刚刚那一瞬,九皇叔想要杀她。 “为什么?”苏云七想不明白。 她做了什么,九皇叔突然想要杀她了。 她虽然想过,等九皇叔死后,她一定得跑得远远的,但那也是九皇叔死。 现在,她一直在拼命救九皇叔,不是吗? “杀你,需要理由吗?”被苏云七带着控诉的眸子看着,九皇叔发现,自己更下不了手。 既然下不了手,那就不必勉强自己了。 苏云七气笑了“那我杀你,是不是也不需要理由。” “你试试。”九皇叔挑眉,带着一丝兴味。 好多年,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张狂了。 便是杀手榜数一数二的杀手,也只敢趁他中毒时偷袭他。 “好呀,那我就……”苏云七冷笑一声,突然逼近。 九皇叔发现了,但没有动,会由苏云七施为。 苏云七的指尖,不知何时夹着一把尖刀。 此刻,尖刀正抵在九皇叔的颈脖。 “你看,只要我轻轻一个用力,将你的喉咙划开,你就没救了。”苏云七目光森冷,眼中似有火焰跳动,一个用力,尖刀扎破肌肤,鲜血沁出。 “咳咳……”九皇叔轻咳一声,苏云七指尖的尖刀,扎得更深了点头,九皇叔却恍若未觉,眼间竟有几分放松“行了,把东西放下,回去。” 这地方呆久了,人会疯。 不是被逼疯,而是无孔不入的毒药,会让人不得不疯。 “你……”苏云七气得快要炸了,要不是理智尚存,她铁定不管不顾的,一刀下去,了结了九皇叔的性命。 “放心,本王死不了,你也不会死。”九皇叔抓住苏云七的手,推开,看到苏云七指尖,寒光闪闪,锋利异常的尖刀,眸中闪过一抹深思,摇了摇头“你这刀虽然锋利,却太短了,杀不死本王。” 这般锋利的刀,他从不曾见过。 苏云七身上的秘密,比他预想的还要多。 “你知道,我是大夫吗?”苏云七冷笑,自信又从容“我熟悉人体每一个部位,我要杀一个人,这把刀足够了。” 皇叔轻点头“好好收起来,别让人看到。” 要让其他人,知晓苏云七手中,有这样一把材质不寻常,锋利异常的刀,必然会盯上苏云七,想要知道她手中的刀,从哪里来的。 “我不是那么鲁莽的人,要不是你要杀我……我也不会暴露。”苏云七咬牙切齿,整个人快要气炸了。 九皇叔虽没有直接说,但一句“好好收起来”,却足够她明白,她大意了。 “动手的,是你。”他只是闪过一个念头,苏云七却是真正动手了。 九皇叔不是很明白,苏云七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就不该进来看你,更不该想办法救你。”苏云七气得眼睛都红了。 “本王死了,你也活不了,你是为了救自己。”这一点,他清楚,苏云七也清楚。 “我还可以跑。”真以为,她就只有死路一条嘛。 当初,她能活着,从宫里走出来,确实是借了九皇叔的势,可也不全是靠着九皇叔的势。 当时,九皇叔已身中巨毒。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九皇叔身上的毒无解,命不久已。 皇后与太子,也清楚地知道,皇上对九皇叔的态度。 皇后与太子,当时虽忌惮九皇叔,但也仅仅只是忌惮,并不是惧怕。 如果不是她在关键时刻,拿下太子做人质,哪怕有九皇叔的势在,皇后与太子也不会放她出宫。 要知道,在宫里…… 要让一个人“合理”地死去,太容易了。 “你跑不掉。”苏云七是他萧天寒的人,苏云七想往哪里跑? 苏云七本想反击回去,可看九皇叔一副高冷样,顿时懒得说话了,只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说得都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了吧。” 尤其是最后三个字,那满满的敷衍味,简直藏都藏不住。 九皇叔被噎得莫名不爽,可又说不出哪里不爽,只看着苏云七,不说话…… 苏云七也不理会他,把手上的药放到石床上“止痛的药,一次最多两粒,间隔六个时辰后,才能继续用药。这个药不能多吃,如果疼得厉害,你就……算了,看你这样子,疼得再厉害也能忍。” 五脏六腑都在出血,甚至呼吸重了一点,就会咳血出来。 九皇叔咳出来的血,还带着内脏的碎沫。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大夫,苏云七很清楚,九皇叔此刻承受着怎样的疼痛。 可就是这样,九皇叔也能面不改色,无事人一样坐着,不露半点痛苦神色,可见在九皇叔这,就没有疼得受不住的时候。 “本王确实,疼习惯了。”九皇叔拿起石床上的小药瓶,在指尖拿回把玩,眸中情绪复杂难辨。 自他懂事起,不管他伤得多重,都没有人在乎他疼不疼,也不会有人为他准备止痛的药。 早年,是没有人在乎他,后来…… 所有人都认为,像他这样的人,不怕痛。 这是第一次,有人会担心,他会不会痛。 还真是…… 稀奇! 125如本王亲临 疼习惯的九皇叔,并没有服药的打算。 就像他说的,他疼习惯了。 再疼也不过如此,而且身体上的疼痛,还能提醒他,他还活着,离死还早着,想要他…… 没那么容易。 可苏云七不容他拒绝的,把药倒了出来“现在就吃,这地方不对,你吃下药,让自己舒服一些,好好养精蓄锐。不然的话,你就算活着,身体受损,也没有办法解毒。” 她刚进天牢,只觉得这些地方阴森、压抑,可稍微呆得久一点,就感觉不对了。 她发现,她的体能在迅速流失,开始感觉到疲惫与无力。 想到三皇子说的两刻钟,苏云七隐有猜测。 九皇叔本打算拒绝,听到苏云七后面的话,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云七一眼,而后…… 拾起苏云七手心的药丸,丢进嘴里,吞了下去。 指腹扫过苏云七手心的刹那,苏云七明显地颤了一下。 “咳咳……这药药效极好,你不用担心。”苏云七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将手背到身后,在衣服上蹭了蹭。 她觉得,她的手心很痒,可是蹭了,好像也没用。 “把手伸出来。”苏云七的小动作,没有逃过九皇叔的眼。 “干吗?”苏云七条件反射性地,把背在身后的手握紧。 “伸出来,不然,本王就亲自动手了。”九皇叔又说了一句,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 “你要干什么?”苏云七很不喜欢,这种被人逼迫的感觉,但还是伸了出来。 不然怎么办,真让九皇叔自己动手嘛。 苏云七的手心红了,可见苏云七擦得有多用力。 九皇叔轻哼了一声,苏云七莫名地不自在地,想要把手收回去,九皇叔就从袖袋中,拿出一块令牌,放在苏云七手心“收好。” “这是?”苏云七瞪大眼睛,看着手中,一看就不凡的古朴令牌,瞪大眼睛看着九皇叔。 “本王的令牌,可调动边境三十万大军,此令牌,如本王亲临。”九皇叔把令牌给了苏云七,又懒懒地靠在石壁上。 石墙上的阴寒之气,沁入骨髓,让九皇叔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了。 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后悔,把令牌拿出去。 他慵懒随意地道“如果……京中动向不对,本王身陨,你便拿着这块令牌去边疆。有这块令牌在,他们都会任由你调遣。” 苏云七眼睛都瞪直了“能调动三十万大军的令牌,你就这么给我?” “不这么给,要怎么给?”要不是怕砸伤苏云七,他都直接丢给苏云七了。 “你就不怕我……拿着令牌跑了,或者出卖你吗?”苏云七突然觉得,她手中的令牌太重了,重到她握不住。 “令牌只是令牌,它只代表如本王亲临。如若本王亲临,本王手下的兵,是认这块死牌,还是认本王?”开口闭口就是跑,苏云七倒是跑一个给他看。 真的是……蠢死了。 他身上的毒都没有解了,皇上甚至不惜拿龙体来算计他…… 所以人都知道,他必死无疑。 这个时候,苏云七不想着找退路,反倒想办法进天牢来看他;明明发现天牢不对,还不立刻离开,反倒盯着他止痛的药……她要真想跑,就不会多此一举了。 “我不懂带兵,也不会……这令牌我不能要,你收回去。”说实话,能调动三十万大军的令牌,实在很让人心动,也让人无法拒绝…… 可一想到,边境三十万大军,是皇上不敢轻易杀九皇叔的原因,苏云七就不敢收。 这万一中途,出了什么问题,她怎么跟九皇叔交代。 而且她真要跑,也用不上这三十万大军护卫。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不是九皇叔,她没那个能力,守住这三十万大军,反倒会因此惹来杀身之祸。 是以,这令牌,她不能要。 苏云七将令牌还给九皇叔,九皇叔却没有接,而是缓缓说道“三天内,本王没有出天牢。拿此令牌去边境,副将周疑会知道怎么做。” “三天内,你能出天牢?”那她费这么大劲,跑一趟干嘛。 九皇叔嘲讽地道“这得看,皇上是想要本王的命,还是要他的皇位。” “所以,你早有安排?”果然,九皇叔早有准备。 这才符合她心中,老奸巨猾,诡计多端的九皇叔的形象。 天知道,听到宋宴说,九皇叔突然被皇上关入天牢,她有多震惊,又有多担心。 九皇叔很清楚,皇上对他的杀心,皇上宣他进宫,他肯定做足了准备,才会进宫面圣的。 这种情况下,仍被皇上拿下,就说明皇上技高一筹,九皇叔输了。 而九皇叔输了,输掉的就是命! “不然,你以为……凭他,能拿下本王?”九皇叔抬眸,反问。 “你中毒了,你不能动武。”皇宫也有不少高手,要拿下全盛时期的九皇叔不可能,但现在的九皇叔,就像一块豆腐,表面看着好,实则脆弱不堪,轻轻一碰就会碎。 “只要本王还有一口气,就能动。”九皇叔没有跟苏云七,在生死面前,没有什么能不能动武的道理。 他淡然自若的,转移话题“对了,皇上醒来后,应该会想让人,把朴神医与朴仙慧带走。你稍稍拦一下,便让他们走。” “皇上……中毒了?”苏云七大胆猜测。 “聪明的姑娘。”九皇叔赞许地点头。 “跟你一样的毒?”苏云七又问。 “本王向来,睚眦必报。”一样的毒,怎么配得上九五至尊的帝王。 自然是要双倍的毒,才配得上皇上的身份。 “厉害!”苏云七这下是真的放心了,就冲九皇叔这老奸巨猾,走一步谋三步的心计,她就知道九皇叔绝不会有事,至少不会死在天牢。 “他拿命算计本王,本王总要成全他。”他萧天寒是那么好栽赃的嘛,皇上不是说遇刺了嘛。 皇上金口玉言,说的话自然要兑现了。 “没有今天这场算计,你也会找机会,给皇上下毒。”要人命的巨毒,而不是说找,就能寻找的。 九皇叔肯定,早就找到了。 “当然。”皇上当众给他下毒,他要不还回去,皇上还要以为他好欺负。 “皇上醒来后,必然会让人搜萧王府,你不用怕,他们不敢动你。这几天,除了不要进宫,旁的都不用惧,该做什么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本王在,没有人敢动你分毫!” 要是平时,九皇叔绝不会,跟苏云七说这么多话,也绝不会给苏云七解释这么多。 当然,他不是针对苏云七,而是针对所有人。 谁配得上,让他开口解释呢。 但他今晚…… 看着苏云七,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九皇叔唇角微扬…… 偶尔解释一下,似乎也不错。 126系红绳 苏云七把她给九皇叔带的东西,一一摆在石床上,直接把整张石床摆满了,吃的、用的、穿的,还有药…… 甚至连贴身的衣袜、睡觉用的虎皮、洗漱用的杯碗都有。 东西很零碎,但确实很实用,也很用心。 九皇叔看着满床,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又看了看苏云七…… 这么多东西,她是怎么放在身上,还让他看不出来的^ 难道,这就是女子特有的技巧? “就这些了,三天应该够用了。”苏云七上辈子,经常在各国飞来飞去,习惯了自己收拾行李。 九皇叔在天牢,什么都没有,她就按自己出差,收拾行李的标准,为九皇叔准备了这些。 “小皮囊里的水,我加了盐和糖,补充体力用的,别喝太多。”怕九皇叔不清楚,苏云七拿出来时,还一一为九皇叔解释了一番。 “有心了。”不管苏云七,有着什么打算,看到这堆满石床的物件,九皇叔相信,苏云七来看他是真的有心。 但凡,只是来看他,是不是要死了,都不会花这么多心思,为他准备这些。 苏云七没有邀功“大部分都是顾随和宋宴准备的,只有一些小东西,是我准备的。” 九皇叔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梆!梆!” 刚刚送苏云七过来的驼背老头,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牢房外敲了两下“该走了。” 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为什么,人到门口了,她都没有发现。 她的警觉心,这么差了吗? 苏云七惊得脸色大变,她猛地扭头看向牢房外,可牢房外除了一片黑,和一个模糊的人影,什么也看不到。 “天牢里的这些石头,有一种特殊的效果。在天牢待的时间超过两刻钟,就能让人变得全身无力,反应迟钝,呆得越久,效果越明显。”九皇叔缓缓开口,为她解惑。 “是这些石头的问题?”难不成,这些石头是什么特殊物质,有辐射效果? 皇叔轻应一声,催促了一句“出去吧。”再呆下去,有害无益。 “那你……”苏云七担心的,看着九皇叔。 这些石头有古怪,九皇叔在天牢,完全没有战斗力,万一皇上发疯,非要弄死九皇叔,九皇叔真能活下来? “他不敢杀本王。”九皇叔摆了摆手,露出一截劲瘦,充满力量的手腕。 然,此刻那截手腕,却只是轻轻晃动,虽然看上去优雅从容,可却少了一丝利落与干脆。 而且,从她进来,九皇叔就一直,靠着石墙而坐,他是没力气吧? 身中巨毒,五脏六腑都受伤了,全身剧痛无比,却又遭天牢的怪石侵害,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怎么一个惨字了。 看着九皇叔隐在黑暗中,像是被全世界遗弃的孤寂身影,苏云七一个冲动,将手腕上的红绳取了下来,系到了九皇叔的手上“这个给你,愿意你有好运。” 我在做什么? 怎么会做出,给九皇叔系红绳,这么暧昧又充满暗示意味的事。 一系完,苏云七就后悔了,趁着手还没有收回,立刻去解九皇叔,手上的红绳“这红绳跟你好像不搭,我还是……” “本王很喜欢!”苏云七给他系上红绳的刹那,九皇叔也愣了一下。 不过,他并不排斥。 见苏云七要把红绳解下,九皇叔很有技巧地收回手,将衣袖垂下,遮住手腕上的红绳,不给苏云七机会。 “一条不值钱的红绳,也没有什么用,带着挺碍事的,还是取下来吧。”苏云七硬着头皮开口,直接动手就去取了。 这条红绳,还真没有什么用处。 这就是她自己编的。 她曾经…… 不是原主,而是她自己。 她手上,曾有一条红绳,是她母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那条红绳,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编的,她戴了二十多年,依旧红艳如初。 她一直带在手腕上,戴习惯。 后来…… 死而复生,原主手腕上,没有系什么红绳,她就给自己编了一条,系在手腕上,当作曾经那条红绳。 然,苏云七刚有动作,站在牢房外的驼背老头,又一次敲击牢房的门,提醒苏云七。 苏云七看了看,九皇叔的手,又看了看牢房外,一时间不知要先走,还是先取红绳。 “三天后,再还你。”九皇叔隔着衣袍,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淡淡地开口。 这是,他的了。 “行吧。”九皇叔都这么说了,苏云七也不好强取,主要她也没有时间了,匆匆朝九皇叔点点头,提起床上的小油灯,转身快步往外走。 一出来,苏云七就自责的道歉“对不起,我呆久了,希望没有给你带来麻烦。” 驼背老头摆了摆手,接过苏云七手中的油灯,脚步飞快地往前走。 苏云七快步跟上,不敢再耽搁,也不敢再多想,也就没有看到…… 九皇叔起身,走到牢门口,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嘭!”驼背老头,把苏云七带到一面石墙前,将苏云七直接往石墙上推。 苏云七没有反抗,撞了上去,石墙上有一道门,苏云七就被带了进去,再睁眼,就出现在一间寝室。 “皇婶。” 苏云七还来不及,观察房内的环境,就听到了三皇子的声音。 “三殿下,劳你久等了。”三皇子一身青色长袍,站在屋内,明显是在等她。 “没有久等,这是我的寝宫。”三皇子摇了摇头,并再次提醒道“皇婶,你可以叫我萧凌贺。” 云七应下了,却没有叫。 她总觉得,叫名字有一点点奇怪。 她跟三皇子还没有熟到,能互称名字的地步。 也不对…… 三皇子是她的晚辈,她直呼三皇子的名字,完全没有问题。 这么一想,苏云七就毫无压力的,叫了一句“凌贺。” 三皇子展颜一笑…… 这一笑,粲然高洁,如同春回大地,春暖花开。 有那么一瞬,苏云七甚至有一种,整间屋子好像亮了一下的感觉。 一定是她,在天牢呆久了,受那些怪石的辐射影响,脑子坏掉了。 苏云七拍了拍脑子,不再胡思乱想…… 127本王妃在此,谁敢放肆 苏云七一回到王府,人还来不及喘气,宋宴就跑了过来“王妃,禁军说我们王府窝藏刺客,要搜查我们王府。顾随带着人,正在与禁军交涉,但挡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了。”哪怕在天牢,九皇叔已经跟她说了,皇上清醒过来后,肯定会找理由,让人搜查王府,可刚落地,就听到这个消息,苏云七还是觉得暴躁。 皇上,就真的不做人! 先是以刺杀的名义,将九皇叔下狱。 现在,又以刺客的名义,搜查萧王府。 萧王府是九皇叔的府邸,也是九皇叔的脸面。 皇上让人,大张旗鼓的,查抄萧王府,那就是把九皇叔的颜面,往在脚下反复踩,完全不把九皇叔当回事。 此举,也是在告诉京城那些,保持中立的权贵…… 看,什么权倾天下,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九皇叔。 朕想把他关天牢,就把他关天牢。 朕想抄他的家,就抄他的家。 他连一个屁都不敢放,你们还不擦亮眼睛,看清楚谁才值得支持! 还有…… 皇上让禁军,搜查萧王府。 萧王府突然涌进一大堆人,要是这些人使坏,趁乱往萧王府放点什么……比如龙袍一类的东西,到时候他们再自导自演挖出来,那九皇叔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虽然,九皇叔说了,可以拦一拦,要真拦不住,就随他们去。 但…… 真要闹出,在萧王府搜出龙袍的事,便是因为九皇叔手中的兵权,皇上暂时不能动九皇叔。日后,皇上又找到机会动九皇叔,这也会是一个洗不掉的罪。 是以,绝不能,让禁军进萧王府。 只一瞬,苏云七就做好了决定。 她冷着脸,大步朝前院走去“把王府所有的人都叫上,全副武装跟我走。” 她的步伐,不似女子那般莲步轻移,优雅端庄,而是大开大合…… 明明一身萝裙,苏云七却走出了,王者的杀伐霸气。 宋宴被苏云七震在当场,等他反应过来,苏云七已经走远,宋宴连忙收敛心神,立刻去召集他手下那些人。 要全副武装,要拿出去震慑人,自然是要手下那些亲卫了。 宋宴的动作很快,苏云七刚走到前院,宋宴就带着他手下的护卫来了。 除去受伤无法动弹的,已经在前院的,萧王府能动的护卫,只有三十人。 人不多,但足够了。 因为,这三十个全副武装,上过战场,自带肃杀之气的护卫,只有三十人,就走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身上冰冷的铠甲,和被沙场磨砺出来煞气,让他们往那里一站,就透着不好惹的气息。 “很好。”苏云七很满意,点了点头,带着这三十个护卫,士气高昂地朝前院走去。 王府的管家,站在后方,看到这一幕,严肃的面容,露出一丝笑九皇叔没有看错人,王妃她是个好人。 前院,正门。 顾随带着王府近百个护卫,手持长枪,站在大门口,不许禁军踏入。 禁军人数,是王府护卫的数十倍。 一字排开,同样手持长枪,杀气腾腾…… 两方人马火药味十足,隔得老远,苏云七都能看出,双方都忍不住,随时可能打起来。 果然,不等苏云七走近,禁军就按捺不住,率先放出狠话“今天这萧王府,你让我们搜,我们要搜。不让我们搜,我们也要搜。顾随,我等是奉皇命办事,你最好放聪明一点,再拦我等,我便拿你祭刀!” “这是萧王府,不是你们可以放肆撒野的地方,你们胆敢往前一步,我便取他人头祭天!”顾随虽有小心思,但对九皇叔、对萧王府却是忠诚的,哪怕藏着小心思,也没有想过背叛九皇叔,倒向皇上。 他带着誓死如归的决心,挡在最前方,没有后退一步,没有坠了萧王府的气势。 就冲着顾随此刻的表现,苏云七觉得,她可以当作先前的事,没有发生过。 人无完人,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没必要对人这般苛责。 “我倒要看看,你们萧王府,谁敢取我的人头。”为首的禁军首领,被顾随的狠话气笑了,他冷笑一声,抬手…… 身后的禁军,收到命令,倏地上前。 顾随和他身后的护卫,如临大敌,死死地看着对方,目光中只有战意,没有怯意。 “给我……”禁军首领重重一挥手。 “本王妃在此,谁敢放肆!” 苏云七高声叱喝,加快脚步,朝正门走去,跟在她身后的宋宴等人,一言不发,护在苏云七左右。 “萧王妃?” “王妃!” “王妃来了!” 顾随等人听到苏云七的声音,一个个激动地大喊。 看到苏云七带人走过来,这些护卫唰的一声,分列两侧,给苏云七让路。 禁军首领看着苏云七,杀气腾腾地走过来,死死地看着她,举起的手仍僵在半空,没有挥下去,但也没有收回。 苏云七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冷着一张脸走到最前方,顾随连忙退到一旁“王妃!” “你很好。”苏云七看了他一眼,赞了一句。 顾随的眼睛,唰的一下就红了,他张了张嘴,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看到正与禁军首领对峙的苏云七,顾随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他默默地收到一旁,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以为,他完了。 九皇叔是个好主子,但也不是一个好主子。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他没有背叛九皇叔,但他动摇了,有了自己的心思。 依他先前的表现,九皇叔知道了,定不会再重用他。 他带护卫阻拦禁军,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以死来为自己先前犯的错负责。 没想到…… 王妃原谅了他,不跟他计较。 顾随只觉得鼻子酸涩得厉害,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的……会哭出来。 宋宴不知何时,走到顾随身边,拍了拍顾随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顾随朝他点了点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宋宴与顾随兄弟二人,温情脉脉。 苏云七与禁军首领,却是士气相撞,杀气冲天…… 128听皇上的话 苏云七与禁军首领,四目相对,两人眼中的杀气,如有实质。 禁军首领双眼幽深阴暗,死死地看着苏云七,似厌烦又似暴虐…… 人的名,树的影。 九皇叔杀神的威名,是靠着他数十年如一日,在战场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放眼朝野,没有人不知道九皇叔。 便是那些偏远的小镇,也许不知道,当今皇上是谁,但提起九皇叔,却无人不知。 朝堂上的官员就更不用说了。 皇上对九皇叔的厌恶,对九皇叔的忌惮,就差写在脸上了,可就是这样,皇上也不敢轻易动九皇叔,甚至还要一忍再忍。 可见,九皇叔的强势。 一个连皇上都要忍的人,禁军首领又怎么敢冒犯,他身后的禁军,又怎么敢在萧王府放肆。 查抄萧王府,跟打仗一样。一股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禁军首领好不容易,做足了准备,鼓足了勇气,压下了顾随等人的气焰,提升了禁军的士气,正准备带人冲进去,苏云七却突然出现,生生把禁军高涨的士气中断,叫萧王府一脉的人更加有恃无恐,气焰更甚,叫禁军首领怎么不气,怎么不怒…… 要不是,苏云七是萧王妃,背靠着萧王府,他肯定一刀砍了,这个坏他事的女人。 与禁军首领的暴怒不同,苏云七很平静,她只是冷冷地看着禁军首领,那眼神像是看死人…… 是的,这个眼神,是苏云七跟九皇叔学的。 她的气势肯定没有九皇叔强,气场也没有九皇叔足,可她不是一个人。 她身后的侍卫,将手放在刀柄上,像是盯着猎物的猛虎,一个个煞气冲天,冷冷地盯着禁军首领和他身后的禁军。 双方人数悬殊巨大,但论杀气,论气势,却是不相上下。 禁军首领刚开始,想用气势压下苏云七! 他一个大老爷们,身居高位,也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怎么可能在气势上,压不住一个弱女子。 可是! 一交手,禁军首领就知道,自己大意了。 皇上给九皇叔,赐的这个萧王妃,还真不是一般的女子。 一般的女子,面对他早就吓得腿软的。 这位萧王妃…… 他初时,还以为,她是强撑,可一番暗中较量后,禁军首领知道,眼前这位被太子抛弃,人人看不上的萧王妃,真不是一般的女子。 太子错失了明珠。 禁军首领心中为太子惋惜,也为苏云七惋惜。 他心知,再这么对峙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咬牙,后退了一步“萧王妃,识实务者为俊杰。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顺风,才能飞得更高更快。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尊荣,都是来自皇上的恩赐,没有皇上就没有今天的你,你应该明白,你要效忠的人是谁。” 禁军首领后退一步,苏云七亦收起眼中的寒光,笑语盈盈地朝皇宫的方向,拱手作揖“皇恩浩荡,本王妃怎么会忘记,本王妃与九皇叔的婚事,是皇上赐的。本王妃能嫁入萧王府,能成为九皇叔的妻子,都是圣上的恩赐。本王妃一日,都不忘记圣上赐婚的恩情,亦不敢忘圣上的教诲。” “萧王妃既然知道,那就该清楚,现在要怎么做,才是不辜负圣上的期待。”禁军首领意味深长地道,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扫向顾随等人,眼中隐隐有一丝得意。 只要他能煽动,萧王妃倒向他,这萧王府……他别说搜查了,就是抄了,这些人也不敢放一个屁。 顾随等人冷着脸,反瞪了回去,却没有说话,仍旧坚定地站在苏云七身后,没有一个人动摇。 而苏云七,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本王妃绝不会辜负圣上的期待。”苏云七赞许地点头,一脸认同,可不等禁军首领欢喜,苏云七又道“出嫁从夫,圣上将我赐给九皇叔为夫,不就是要我从九皇叔。将军放心,本王妃会谨遵圣喻,与九皇叔共进退。” “你耍我!”禁军首领脸色骤然黑了下来,双眸瞪得如同铜铃,眼珠都凸出来了。 “耍你又怎么样?这是萧王认……谁敢你的胆子,胆敢在萧王府撒野!”苏云七前一秒,还眼带笑意,下一秒就倏地冷了下来“是不是九皇叔太好说话了,让你们以为……什么人都敢在萧王府撒野,萧王府人人可欺了!” “我等是奉皇命办事。”禁军首领傲慢地开口。 “皇命?命令呢?”苏云七手一伸,问道。 “圣上口谕……”禁军首领啪的一声站直,高声道。 可才说四个字,苏云七就猛地,拔出一旁侍卫的佩刀,在禁军首领没有反应过来前,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本王妃现在宰了你,你说……圣上会给本王妃,下什么口谕。” “唰……”后方的禁军,看到苏云七的动作,大惊,迅速持枪上前,可刚一动,萧王府的侍卫就动了,以悍勇无畏之姿,挡在他们面前。 眼见双方的刀枪就要相交,可就在这时,苏云七慢悠悠地开口“让你的人站好别动,刀剑无眼,真要见了血,可就不美了。” 禁军听到这话,顿了一下,看着首领,等待命令。 “你……放肆!”禁军首领此刻,却无暇他顾。 他又惊又骇地看着苏云七,声音都带着颤抖“我乃朝廷命官,你胆敢……杀我。” 禁军首领是保护皇城,保护皇上的安全。 可今天,萧王妃在他面前拔刀,刀架到他脖子上,他才反应过来。 这要传出去,他这个禁军首领也不用当了。 苏云七轻笑“我就是杀你,又如何。皇上还会为了一个死人,治我这个萧王妃的命,拿我这个萧王妃,给你抵命?” “你,你不能这么做。九皇叔行刺皇上,你身为萧王妃,你也逃不掉。杀了我,皇上不会放过你。”禁军首领没有动,他只死死地盯着苏云七。 “九皇叔没有行刺皇上,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再往我们家王爷身上泼脏水,小心我一个手滑,让你身首分离哦。”后面那一句,苏云七说得异常轻柔,禁军首领却是背脊发寒、毛骨悚然…… 129圣旨到 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恐怖的话……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禁军首领哆嗦了一下,看苏云七的眼神,充满忌惮。 此刻,苏云七在他眼中,与恶鬼无异。 禁军首领不敢再跟苏云七对着来,他暗自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萧王妃,把刀放下,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呵!”苏云七嗤笑“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以……”禁军首领举手,做发誓状。 苏云七不给面子地打断了“我不相信活人话,我只相信死人的话。” “你杀了我,也阻止不了,我们查抄萧王府。甚至,我们这些人全死了,萧王府该查抄,还是会查抄。萧王妃,你也是在宫里长大的,你应该清楚……圣上的意志,不会为任何人转移。”他在京城是个人物,可在皇上与九皇叔眼中,他什么都不是。 皇上为九皇叔,安排了一系列罪名,查抄萧王府,就是最关键的一步。 皇上绝不会,因为死了一个禁军首领,就不查抄萧王府。 苏云七大笑,握刀的手,往下压了压“杀不杀你,全凭我高兴。你是死是活,今天都没有人……” “圣旨到!” 一道高亢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 紧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陛下有旨……”手持圣旨的太监,打马狂奔,刚走近,就高声大喊。 不等马停下,太监就飞快地,从马背上跳下,手持圣旨,直奔萧王府的台阶。 禁军见状,立刻给他让路。 太监一路奔到王府大门口,看到苏云七手持大刀,架在禁军首领的脖子上,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高举圣旨,高声大喊“跪下,接旨!” “咚,咚……”禁军一一跪下。 禁军首领看了一眼苏云七,苏云七笑了一声“看在圣旨的份上,本王妃今天放过你。” 话落,苏云七收回手,随手丢给一旁的护卫。 护卫接住刀,小心翼翼地后退。 禁军首领气得咬牙,恶狠狠地瞪了苏云七一眼,跪了下去。 “尔等还不跪下。”太监手持圣旨,见萧王府的人,迟迟不跪,冷着脸高声呵斥。 “九皇叔有面圣不跪的特权,你不知道吗?”苏云七轻柔地反问,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太监指着苏云七,尖酸刻薄地道“那是九皇叔!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苏云七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夫妻一体,你骂我就是骂九皇叔。说吧,你想怎么死。” “你算个什么……”太监张狂大笑,指向苏云七的手,重重往前一戳,眼见就要戳到苏云七,苏云七手腕一动,银光闪现,血线飞溅…… 太监指着苏云七的手指,被整齐地切断,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禁军首领猛地抬头,看向苏云七,却见苏云七一脸淡定的,拿帕子擦拭指间的血,并淡定地下令,让萧王府的护卫,把地上的血清理干净。 草,这女人真可怕! 这太监,怕是要完。 幸亏他没有贸然动手,不然今天血溅萧王府大门口的,就是他了。 “啊……啊……咱家的手指,咱家的手指!”太监晃动着被切去一截手指的手,尖声大叫,整个人都疯了,说着就要朝苏云七扑去。 “嘭!”人刚动,就被苏云七一脚踢了出去,手中的圣旨,也飞了出去。 要不是身后的禁军反应快,及时接住了他,怕是要直接滚下台阶。 “咱家要杀了你!”太监被接住了,却更愤怒了。 “没用的狗东西。”他给了接住他的禁军一巴掌,推开他们,再次冲向苏云七。 刚爬起来,就听到苏云七高声道“丢弃圣旨,该当何罪!” 禁军首领闭上眼,叹息。 太监的冲势,立刻顿住,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随即惶恐地左右寻找。 看到落在地上的圣旨,太监顾不得找苏云七报仇,也顾不得手指的疼痛,猛地扑了过去,将圣旨抱住,用力拍打上面的灰“圣旨,圣旨……咱家没有丢弃圣旨,咱家是被陷害的!” 太监疯狂地,拍打着圣旨不存在的灰,却忘了自己的手还在流血。 他这一抱,圣旨上全是血。 苏云七双手环抱,凉凉地开口“污了圣旨,又该当何罪。” 太监拍打圣旨的手一僵,随即猛地站起,一脸癫狂地指着苏云七,尖声大叫“你……你……是你,陷害咱家。” “这话,留着去跟皇上说。”苏云七随手,将染血的帕子丢了。 “好,好你一个萧王妃,咱家绝不会放过你!”传旨的太监一脸阴鸷,不管不顾地打开圣旨,高声宣读“圣上有旨,九皇叔意图破坏两国邦交,强掳南越皇室贵族,将其囚禁在萧王府,并残忍破害。命尔等立刻查抄萧王府,救出南越皇室贵族。如有违抗者,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传旨的太监,喊得异常大声,也咬得极重。并且,每一个字都是对着苏云七说的。 苏云七回以微笑,心中却是暗道皇上的每一步,都叫九皇叔猜得准准的。就皇上这脑子,想要杀九皇叔,真是……可笑! “陈将军,还不接旨。”传旨太监趾高气扬地,斜了禁军首领一眼。 禁军首领一副吃了屎的憋屈样,他很想硬气地说,圣旨有污,他不接旨,但…… 想到皇上的交代,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搜查萧王府,将九皇叔叛国的罪名坐实,禁军首领只能憋屈地将圣旨接下。 他娘的,这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禁军首领憋屈至极,接下圣旨,正琢磨要怎么动手,传旨的太监便急不可耐地催促“陈将军,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动手。” 说完,传旨太监又扭头看向苏云七,用少了一截,带血的手指指着苏云七“萧王妃,咱家在下面等着你。” “那你可能,没有机会了。”苏云七云淡风轻,不见一丝急色。 传旨太监暴怒,转而呵斥禁军首领“陈将军,你还在等什么!皇上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 阉狗! 禁军首领在心里咒骂了一句,深吸了口气,转身,举起圣旨,面无表情地道“萧王妃,卑职也是奉命办事,还请萧王妃,不要为难卑职。” 皇上下了口谕还不够,还补了一封圣旨,根本不在乎朝臣的态度,可见…… 皇上查抄萧王信的决心。 今晚,萧王妃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130算我们萧王府输 “我不为难你们,但今天……你们谁也,不能踏入萧王府半步!” 苏云七全然,没有把禁军首领的杀气放在眼里,她盈盈而立,衣袍随风飞舞,身形单薄却坚定。 “萧王妃,查抄萧王府的事,不会以你的意志为转移。你应该明白,这是圣意!”禁军首领上前一步,举着圣旨,视死如归,死死地看着苏云七,半步不退,态度坚决。 他身后的禁军,也在第一时间收整好,再次聚到禁军首领身后,举着长枪指向苏云七。 到此刻,他们已没有退路。 萧王府的人不让,他们就杀出一条血路。 禁军一动,苏云七身后的护卫也立刻动了,可他们刚拔出刀,正要上前保护苏云七,苏云七却抬手示意他们退下。 萧王府的护卫不解,但在看到苏云七的手势后,再不解也退了下去。 果然,萧王妃怕了。 禁军首领只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握圣旨的手一松…… 如此,就算九皇叔最后无事,或者萧王府一派的人要报复,那也是报复,主动退让,没有阻拦他们进萧王府查抄的萧王妃,而不是他这个无辜的路人。 当然,禁军首领不觉得,他进去查抄萧王府后,九皇叔还能全身而退。 禁军首领难掩喜色,振臂一呼“来人,给我搜!” “谁敢!”苏云七拿出,九皇叔给她的,黑色玄铁令牌,高高举起“今天,谁敢踏入萧王府一步,本王妃就叫,东陵边境空无一人!” “哈!萧王妃,你今天说什么也没有用,这萧王府我抄定了。”禁军首领大笑,再次下令“给我搜,阻挡者,杀……” “铁骑令!”苏云七高声厉喝,压过禁军首领的声音“如九皇叔亲临,凭此令牌,本王妃可以调动,边境三十万大军。陈将军是吧,你确定……你要拿东陵边境的安危,也跟我赌吗?” “铁骑令!” “铁骑令?” 禁军首领与顾随、宋宴,同时惊了一跳,前者是震惊,顾随与宋宴二人,就是不敢置信了。 铁骑令怎么会在苏云七的手上? 顾随与宋宴不信,两人快步上前…… 这一看,就是不信也得信。 两人瞪大眼睛,震惊又疑惑地看着苏云七,很想问苏云七,为什么九皇叔的铁骑令,会在苏云七手上,可想到有外人在,两人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 “属下拜见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两人虽震惊,却没有忘记自己职责,在确定铁骑令是真的后,宋宴与顾随立刻跪下,向苏云七行礼。 或者说,他们是向苏云七手上的铁骑令行礼。 两人一跪,萧王府的护卫,也齐齐跪下,高呼王妃千岁。 “起来吧。”苏云七很满意。 顾随很不错,这一波,她装到了。 禁军首领原本以为,苏云七是随便拿一个令牌吓他的,看到萧王府众人的反应,便知晓这令牌是真的。 禁军首领不敢置信地问道“九皇叔的铁骑令,怎么会在你手上?” “自然是九皇叔给我的了。”苏云七收回令牌,一脸淡定的道。 “我是问,九皇叔为什么,会把铁骑令给你。你应该知道,铁骑令代表什么。”禁军首领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他一个,不是九皇叔麾下的人,都知道铁骑令代表什么。 这么重要的东西,九皇叔怎么会给一个,才嫁进来没有几天的女人。 “夫妻一体,我是萧王妃,九皇叔把令牌给我,不是应该的吗?”苏云七不答反问。 禁军首领看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有一种上前,将她摇醒的冲动…… 应该个屁! 人家夫妻一体,那是多年感情,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彼此信任,有着深厚的感情。 九皇叔与苏云七有什么…… 除了一纸圣旨,强迫两人成婚,有一个夫妻的名头外,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 没有感情,没有信任,没有扶持,甚至…… 前不久,九皇叔还毫不在意地,拿苏云七当诱饵,去引诱杀手燕十三。 九皇叔连苏云七的生死都不在意,又怎么可能信任到,将自己手上的三十万兵马,交给苏云七。 “九皇叔不可能,把铁骑令交给你。你快说,你手上的铁骑令,是怎么拿到的。”禁军首领义正辞严地指向苏云七,像是审判罪犯的官员,高高在上的重喝。 他说这话时,还特意看向顾随与宋宴。 他相信,这两人肯定跟他想的一样。 九皇叔不可能,把能调动三十万大军的铁骑令,交给苏云七。 真要给的话,那也是给顾随与宋宴这两个心腹。 但可惜的是…… 顾随与宋宴,听到禁军首领的话,一动没有动。 苏云七亦是嘲讽冷笑“想要挑拨离间,你配吗?九皇叔手下的兵,除了九皇叔外,其他人只认令牌不认人。本王妃有铁骑令在手,他们就得听我的。” “我等与边境三十万大军,任凭王妃差遣。”顾随是个聪明的,立刻高声说道。 有他带头,其他人亦纷纷附和。 禁军首领气得吐血“你们是不是疯了,万一她杀了九皇叔,抢了九皇叔的铁骑令呢。这样,你们也听从她的?” “那也是,我的本事。”苏云七将铁骑令,收了起来,冷着脸呵道“现在,你们是滚还是不滚1” “萧王妃,你这是抗旨!”禁军首领气得吐血。 他知道,查抄萧王府,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他也做好了,与萧王府上下,殊死搏斗,甚至战死在萧王府的准备,可他没有想到…… 这差事,能难办到这个程度。 “你进!你搜!”苏云七侧身后退数步,把路让开“萧王府的人拦了将军一下,算我们萧王府的人输!” 苏云七一退,她身后的护卫,也立刻退到两边,把路让了出来。 “陈将军,请!”宋宴与顾随,更是主动热情,给禁军首领摆了一个请的姿势,可以说是要多配合,就有多配合了。 禁军首领却气得再次呕血…… 131我就是这样的女子 这差事,没法办了。 禁军首领知道,查抄萧王府的差事不好办,却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么多困难。 铁骑令! 苏云七手中有铁骑令就算了,还无耻的,拿边境布防做要挟…… 这么大的事,根本不是他能决定的。 真要出了事,也不是他能负责得起的。 禁军首领很想撂摊子不干,可他不敢! 他要敢不干,皇上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禁军首领将喉咙里的血咽下,强撑着道“萧王妃,边境大事不是儿戏,也不是你一个女人能做主,你别拿什么边境大事来吓我,我是不会上当的。” “是不是吓你,你试试就知道了。”苏云七并不与禁军首领废话,轻笑一声,转身就走。 当然,她还不忘提醒一句“门开着,陈将军和那位公公想进就进。禁军也是一样,想抄就抄,我要让人拦了一下,就算我苏云七输。” “萧王妃,你不可以这么做。”禁军首领强压下的那口血,终是没有压住,硬生生地从嘴角溢了出来,他连忙上前,想要拉住苏云七。 刚一伸手,就被宋宴挡住了“谁敢你的胆子,敢碰我们王妃。” 禁军首领后退一步,却又不死地高喊“萧王妃,你真要这么做了,你就是东陵的罪人,到时候不仅仅是你,就是九皇叔也会遗臭万年。” 苏云七已迈进了萧王府,听到禁军首领的话,她停了下来,转身,笑着问“弑君造反失败,与对东陵失望,原地解散铁骑……你说,哪个更遗臭万年?” 不等禁军首领回答,苏云七又道“都是要遗臭万年,还要分个高低贵贱不成。” 这话…… 该死的有道理。 禁军首领咬牙切齿地道“九皇叔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他不允许又怎么样,他一个阶下囚,管得了我吗?”苏云七嗤笑一声,见禁军首领还要说话,先一步道“别拿什么天下大义,江山社稷来劝我,我不在乎……我不在乎萧家的江山社稷,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我。我只知道,谁让我不痛快了,我就让谁一辈子都不痛快。” “你就不顾……黎民百姓嘛,他们是无辜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禁军首领可算是明白,什么叫烫手山芋了。 这苏云七就是! 碰不得,一碰就烧手。 “哈!”苏云七笑了“他们信任、忠诚的君主,他们辛苦种田做生意,交税养着的君主、大人们,都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你指望我一个小女人,却管天下黎民百姓的生死,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呀!” “黎民百姓是皇上,是朝中诸公的责任,不是我的。” “江山社稷、天下太平,那也是皇上与朝中诸公要操心的事,而不是我一个,从没拿过朝廷一分银子的小女人,要操心的事。” “作为东陵的百姓,东陵不负我,我不负东陵;东陵若负我……” 苏云七轻笑一声,笑到一半,倏地冷下脸“我这人睚眦必报,人若负我,我便杀人;神若负我,我便弑神;东陵若负我,我无能为力时,我忍他,让他,任他,再过几年,你且看我有能力时……我必掀了他。” 好一个,萧王妃! 好一个,苏云七! 皇上怎么会,把这样一个女子,赐给九皇叔为妃。 皇上他,到底在想什么? 禁军首领被苏云七,吓得连连后退,想要劝说,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干巴巴地道“萧王妃,事情不是这样算的。九皇叔他……” “行了。”苏云七不耐烦地,打断了禁军首领的话“陈将军有空在这里劝我,不如现在回宫,去向皇上禀报。毕竟,这么大的事,你一个小小的禁军首领,也做不了主。” 苏云七一脸嫌弃,说完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身说了一句“对了……陈将军你给皇上禀报的时候,记得告诉皇上一声。萧王府为九皇叔寻了一个南越神医,不过那南越神医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他能活到什么时候,全凭本王妃的心情。” “看在陈将军,你心系黎民百姓的份上,本王妃好心提醒你一句,我刚刚说的这一条消息,对皇上更重要。你要不立刻进宫禀报,等到南越那位神医死了,你就……”苏云七比了一个,抹脖子地动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呀!” “萧王妃,你的挑拨,没有用。”禁军首领又退了一步,要不是手下及时搀扶,怕是还要再退。 “我高兴就好。”苏云七没有解释,转身就走,端的是傲慢,端的是张狂。 “我们也走。”顾随与宋宴,虽不明白,九皇叔为什么,会把能调动,边境三十万大军的铁骑令,给苏云七,但不可否认,苏云七今天的举动,真的是解气! 想抄他们萧王府? 好呀! 抄呀! 抄了他们萧王府,皇上这江山也别想要,到时候看皇上还怎么嚣张。 萧王府的护卫,迅速后退。 大门口,萧王府的人全撤了,一个没留。只有一群禁军,站在萧王府大门外,看着闯开的大门,进不得,退不得…… “陈将军,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抄了萧王府。这可是皇上的圣旨,你要抗旨不遵吗?”传旨的太监,在苏云七在时,缩在一旁不敢说声。 现在苏云七一走,他就跳了出来,对着禁军首领颐指气使…… “啪!”禁军首领反手,就给了传旨太监一个耳光。 传旨太监毫无防备,被打得摔打在地,还来不及愤怒,禁军首领就把手中的圣旨,掷到他的怀里“想抄,你自己去抄。这圣旨,你摔了,污了……你等着进宫,给皇上解释吧。” 说完,禁军首领转身就步下台阶,快步上前,直奔皇宫。 “守好,不许任何人,踏进萧王府一步。”走之前,禁军首领还不忘下令。 一众禁军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言,立刻一字排开,守在萧王府大门外。 隐在暗处的探子,看到这一幕,顿时明白了,苏云七手中的铁骑令是真的。 这是大消息! 探子不敢耽搁,火速撤离,将消息传回去…… 132非善类 能号令三十万大军的铁骑令,在苏云七手上! 这个消息,第一时间送到东陵各个权贵手中,就是南越、西楚、北庆的使臣,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快,把消息传回国,请加派人手……务必抢夺铁骑令!”三国的使臣疯了。 “铁骑令在苏云七手上,我们抢到的可能性有多大?拿到铁骑令,那三十万大军,转向我们,任由我们调遣的可能性,又有多大?”王、谢、崔、温四大世家的家主,第一时间碰头,凑在一起商量。 “此事,值得我们冒险吗?” “如若我们出手,不仅是与九皇叔一系撕破脸,也会得罪皇上。皇上对铁骑令,应该是势在必得。” 四大世家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谢、崔、温三位家主,很有默契地同时看向王家家主“你跟九皇叔,还有那位萧王妃都打过交道,跟我们说说,他们是怎么样的人?” 王家家主是他们四人当中,唯一一个,同时与九皇叔、苏云七打过交道的人。 九皇叔长年带兵在边境,他们这些人对九皇叔的了解,仅限于冰冷的情报上。 至于苏云七,他们就更不了解了。 在苏云七出宫,嫁给九皇叔前。苏云七一直被养在深宫,几乎不与外人接触,存在感也极低。 从他们妻女口中得知,苏云七成年后,曾出席过几场皇宫宴会,但都是一副冷冷的样子,瘦瘦弱弱的,站在太子身后,并不与人来往。 而且,苏云七也就是看着冷傲,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很虚。 这样的人,哪怕长得不错,是太子的未婚妻,世家的夫人与小姐们也看不上,只有几个不入流的小官员妻女,会上赶子讨好苏云七,但都没有什么效果。 太子并不没有,多重视苏云七。 后来,大家见讨好苏云七无用,对苏云七也就只有表面的尊重了。 苏云七上次登门后,王家家主就让人,去查了一下苏云七,结果越查越迷糊。 这情报上写的人,真的是苏云七? 王家家主不信,私下找人问了一下太子与皇后,发现在宫里的时候,苏云七与情报上的一样,是个看着清冷,实则没有主见、没有自我,被太子有意驯养出来的傀儡。 可就是这么一个,被太子驯养出来的傀儡,一出宫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虽然太子不承认,是他调教失败,但王家家主却从中看出,苏云七的厉害。 一个为了活命,能伪装数十年,将太子玩弄于鼓掌间的女子,绝非善类。 王家家主将自己的调查与发现,说给了崔家三人听,并道“九皇叔不好惹,那是因为他自身强大,无懈可击,我们惹不起。苏云七这个萧王妃不好惹,却在于她不仅有脑子,还够狠。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她不是一个蠢人,她很清楚铁骑令的价值,更清楚这个时候把铁骑令拿出来,会引起怎样的风暴,可她还是拿出来了,可见她早有准备。” 王家家主一脸凝重地道“我建议你们,在考虑要不要去抢铁骑令的时候,把苏云七的危险性,列为重要考虑条件。” “你是不建议我们,去抢夺铁骑令?”谢、崔、温三家家主,从王家家主的话中,听出退怯的意思。 王家家主轻轻点头“边境三十万铁骑,是九皇叔一刀一枪养出来的。这三十万铁骑,朝廷没有花过一文钱,全是九皇叔自己养着的……当兵扛枪,吃粮拿饷。你就说,那三十万铁骑,是会听九皇叔的,还是会任由一块,冷冰冰的令牌调动?” “他们要听我们调遣,我们也可以供养他们。凭我们四大世家的家底与权势,九皇叔能给他们的,我们都能给。九皇叔不能给他们的,我们也能给。”谢家与崔家家主,也不免有了退意,只有温家家主还不想放弃。 “不一样的。”不等王家家主开口,崔家家主就道“那三十万大军,是跟着九皇叔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在他们心中,九皇叔既是他们追随的主子,也是与他们休戚与共的兄弟。他们当中,也许会有人,因为权势和金钱背叛九皇叔,但更多还是铁血义气的好汉,这种人不是用金钱能收买的。” “那怎么办,就……看着这么好的机会,从我们手上溜走?”温家家主急了。 他们四大世家,权势、地位、名声都有了,唯独缺少兵马的支持。 如果他们有足够的兵,现在皇位上坐着的人是谁,都不好说。 “且看着,皇上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谢家家主抹着山羊胡,一脸的高深莫测。 “对!皇上,他占着大义。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咱们拿到铁骑令,边境的三十万大军,有可能不听咱们的。但铁骑令要落到皇上手里,边境的三十万大军不听也得听。”温家家主激动地道“我们等着,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手了。” 王家家主摇头“不是两败俱伤,这一次应该是多方混战。觊觎铁骑令的,可不仅仅只有我们,想要抢夺铁骑令的,也不只有皇上。” 这也是他不想掺和,至少现阶段不想掺和的原因。 他们四大世家确实势大,但与一个国家相比,还是太渺小了。 要知道,这次争夺铁骑令的,可不是普通的势力,而是国家势力在参与。 这种时候贸然参与进去,可能会被绞杀得连尸骨都不剩。 “萧王妃岂不是很危险了,她料到这个后果了吗?”温家家主问道。 “我想,她应该知道。她正是知道,才会这么做。”王家家主说完,又是一叹“她倒也是有情有义,与九皇叔成亲没有多久,夫妻之情都谈不上,却在九皇叔遇到危险时,与九皇叔共进退,倒也不枉费,九皇叔把铁骑令给她。倒是太子,亏大了。” 王家家主虽是叹息,但话里话外都透着,对苏云七的欣赏,以及对太子的鄙夷。 而此刻,皇后与太子这对母子,正爆发着激烈的争吵…… 133价高者得之 苏云七手中的铁骑令诱惑太大了,大到是个人,都想掺一脚,太子当然也不例外。 尤其是,太子从皇后口中得知,皇上疑似中了毒,与九皇叔一模一样的毒,恐无药可治后,太子就更迫切地,想要得到铁骑令。 “没想到,九皇叔的铁骑令,居然在苏云七手上。苏云七果然有一点本事,孤倒是小瞧她了。” “不过在她手上也好,在她手上,孤才有机会……” “母后,铁骑令我们一定要拿到手。只要拿到了铁骑令,别说老二、老三他们,就是父皇他想要,换掉孤这个太子都不行!” “母后,你还等什么……还不快让人宣苏云七进宫。你告诉苏云七,只要她把铁骑令给孤,孤可以不计较她与九皇叔的事,也不计较她嫁过人,仍旧愿意立她为后。” 太子一脸激动地拉着皇后,以施舍的口吻,说着他对苏云七的安排,眼中的狂喜毫不掩饰,好像铁骑令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皇后却没有太子那么自信“苏云七会听我们的吗?” 太子自信满满“母后,苏云七她心里只有孤。要不是她心里只有孤,当日在六部衙门前,苏云七也不会冒险告诉孤,九皇叔不行了。苏云七她就是跟孤怄气,气孤抛弃了她,只要孤答应娶她,她肯定会把铁骑令双手奉上。” 皇后很不解…… 明明是她说动了朴仙慧,让朴仙慧趁朴神医,给九皇叔解毒的时候下药,破坏九皇叔解毒的过程,也让九皇叔不相信朴神医,怎么就变成了苏云七的功劳了。 不过,试试倒也无妨。 万一成了,她儿子的皇位就稳了。 皇后在太子的催促下,命心腹大宫女去萧王府,传她的旨意,宣苏云七即刻进宫。 “是,娘娘。”大宫女领命,当即出宫。 大宫女没有听到,皇后与太子的密谋,也不知皇后因何宣苏云七,想到往日皇后对苏云七的不喜,还有苏云七与九皇叔出事那日,皇后要杀苏云七的坚决,大宫女的姿态摆得极高。 却不想,一到萧王府外,就被禁军拦着。 作为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自然不会把普通的禁军放在眼里,大宫女傲慢地开口,要进去宣皇后的懿旨“都给我滚开,我奉皇后娘娘的命令,来萧王府宣萧王妃进宫,你们执意阻拦,耽误了皇后娘娘的事,你们负得起责嘛。” 禁军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默默地挡住大宫女。 耽误皇后的事,后果他们确实承担不起,但是…… 要是边境出了乱子,那后果也不是皇后,能负担得起的。 禁军态度坚决,无论大宫女怎么威胁,都不为所动,大宫女气得不行“你们……很好。” 气怒过后,大宫女冷静下来,肃着一张脸道“你们替我通报一声,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在宫里等萧王妃,让萧王妃立刻进宫!” 禁军面面相觑,没有人动。 大宫女更气了“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到,你们还有没有,把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放在眼里。” “我等不敢,请姑娘稍候。”禁军惹不起萧王府的人,但也得罪不起皇后与太子。 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硬着头皮,去与萧王府的人交涉了。 全皇城的人都知道,苏云七在嫁给九皇叔前,是太子的未婚妻,被太子抛弃后,一气之下给九皇叔下药,爬了九皇叔的床,才成功嫁入萧王府的。 萧王府的门卫,听到事情与皇后、太子有关,也不敢擅自做主,让禁军等着,去请示苏云七。 “你去告诉他们,让他们转告给皇后与太子。三天后,我在小春楼举办拍卖会,拍卖铁骑令卖了,价高者得之。” 王妃在说什么? 门房一脸震惊,他飞快地看了顾随与宋宴一眼,见这两人同样震惊地看向苏云七,却什么都没有说,只得将满心的担忧与不安压下。 苏云七笑了一声,继续道“对再告诉皇后与太子一声,要是我与九皇叔,很不幸的,活不到三天后,那铁骑令就会变成一块废铁,拿到了也没有用。萧王府上下不认,边境三十万大军也会不认。不,边境三十万大军不仅不会认,还会原地解散。” “再告诉他们,不要赌。本王妃不是九皇叔,本王妃就是个小女人,眼见低、格局小。眼中没有什么天下安危险,也没有什么国家天下。本王妃只知道,谁敢要本王妃的命,本王妃拼尽全力,也要拉所有人陪葬。”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一个傻子主动上门了,苏云七就差大声笑出来。 至于为什么选择小春楼…… 当然是,回报当日小春楼收留之恩,顺便给皇上一个巴掌看,那天晚上,我人就在小春楼,你的人没有发现。要是把我抓住,铁骑令不就到手了。 “对了,记得大点声,免得有些人听不到。”她可不是九皇叔,面对四国联手围杀也能面不改色。 她这人呀,能用脑子解决的,就不爱动手。 当然,主要是动手,她赢不了。 而她一输,那输掉的就是命了。 “属下明白。”门房领命,躬身退下。 “王妃,你真的要拍卖铁骑令。”宋宴与顾随等人,等到门房走远,这才担心地问道。 他们都已经做好了,用命保护苏云七,保护铁骑令的准备,可苏云七却突然来这么一说,说实话…… 宋宴与顾随已经懵了,完全不明白,苏云七这是要做什么。 “不能卖吗?”苏云七反问。 “可是,这是铁骑令,是兵符呀!”兵符怎么能卖呢,从古至今,也没有听过,有人拍卖兵符的,这不是儿戏嘛。 “兵符?”苏云七哼了一声“从古至今,能做兵符的令牌多得去了。重要的,从来就不是令牌本身,而是当权者,赋予它的特殊价值。” “铁骑令是九皇叔的,九皇叔说它是兵符,说它能调动边境三十万大军,它才是兵符;九皇叔说铁骑令,是一块废铁,那他就只是一块废铁。” “懂?”苏云七问道。 懂,他们懂,但是…… 134骗小孩 “王妃,你这算骗人吗?”宋宴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这怎么能算骗人呢。”苏云七头微歪,语气轻柔“我不是说了,我卖的是铁骑令嘛,难道我拿出来的,不是铁骑令吗?至于铁骑令的用处……” 苏云七双手一摊,一脸纯良“我可什么都没有说,要是有人想多了,那关我什么事呢,又不是我让他们多想的。” 她这主意,还是从九皇叔那里学到的呢。 九皇叔可是说了“令牌只是令牌,它只代表如本王亲临。如若本王亲临,本王手下的兵,是认这块死牌,还是认本王?” 可见,这块令牌并没有想象中的有价值。 它能否有用,全凭九皇叔一句话。 九皇叔只要说它没用,它就是一块废铁。 当然,谨慎起见,她也会提前,做一点小手脚。 至于是什么手脚,那就没有必要,告诉宋宴与顾随了。 “你们守好王府,守好朴神医,别让皇上的人把朴神医带走就行了。”皇上中毒,朴神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指不定,九皇叔出狱的契机,就在朴神医身上。 “王妃您呢?”宋宴与顾随,担心地问道。 “不是有万重楼在嘛,去把杀手魅影与左卿找来,我有个交易要给他们谈。”这两人,先前被九皇叔扣了下来。 苏云七不知道,九皇叔扣下他们有什么用,但现在…… 她有用了。 左卿与杀手魅影,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带着铁链,拖着重重的铁球那种。 不过,两人的状态还不错,九皇叔虽然把他们关了起来,但没有对他们用刑。 “萧王妃找我们有什么事?”左卿甩开押着他的护卫,在苏云七对面坐下,一双丹风眼嚣张地扫向四周“现在,这萧王府,可没有人是我们两人的对手。萧王妃最好掂量一点,想好话怎么说,别惹我不高兴。我不高兴了,就是万重楼成千上万的杀手不高兴。萧王妃,你听明白了吗?” “脾气确实不小。”苏云七笑了一声,不给左卿开口的机会,又道“你们师兄弟保护我三天。三天后,过往一切,一笔勾销。” “要我们保护你,你配吗?”左卿上身前倾,逼近苏云七,轻蔑的冷讽。 “啪!”苏云七抬手,给了左卿一个巴掌,笑得温柔“你说,我配吗?” “你敢打我!”左卿厉气横生,怒神苏云七。 “啪!”苏云七反手,又抽了左卿一个巴掌“打了又怎么样!万重楼成千上万的杀手不高兴又怎么样,他们现在能救你吗?” “你……”左卿怒而站起,扯得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 宋宴迅速上前,拔刀,架在左卿的脖子上,冷冷地看着左卿。 左卿抬手就要反击,杀手魅影却拉了拉他的衣摆,朝他摇了摇头。 左卿咬牙切齿地把手放下,一脸愤怒地道“有本事,把爷手上、脚上的铁链解开,咱们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有个脑子有病的少主,万重楼的杀手们,还真是辛苦了。”苏云七这话,是对杀手魅影说的。 缩在左卿身后,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杀手魅影,疯狂点头终于有人,说了一句真话。 “你说谁脑子有病?”左卿气得直接炸毛,头顶的呆毛都竖了起来。 苏云七没有说话,只看了顾随一眼。 不说是几个意思! 顾随一口气,憋在胸腔,发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苏云七见好就收,再度将话题拉回正题“这三天,我要你们保护我与我手上的铁骑令。三天过后,你们师兄弟二人,就可以离开了。当然了,你们要是不答应也没有关系,我……” “我们不答应!”不等苏云七说完,左卿就大声吼道。 “行,”苏云七一点也不生气,爽快地道“你不答应,我就取你身上一个部件送去万重楼。想必,一个不高兴,就能让万重楼千千万万杀手不高兴的万重楼少主的命,应该能让万重楼答应我这个条件。” 苏云七淡定地下令“宋宴,取他一条胳膊下来。” “你……你要干什么!”左卿吓得后退一步,戒备地看着苏云七“你要敢伤我,我爹绝不会放过你。我万重楼的人手,确实没有你们萧王府的兵马多,可你别忘了,我们万重楼可是做杀手生意的。到时候,我能让你永无宁日。” 苏云七嗤笑“你爹又不止你一个儿子,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你爹会为了你的一条胳膊,跟我,跟我身后的萧王府作对吧?” “哈!你不知道吧……”左卿一脸嘚瑟“我爹就我一个儿子,这辈子也只有我一个孩子,他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 他爹年轻的时候,风流成性。 他娘早防着他爹呢,在他出生后,两人就用了药,不许再有别的孩子。 “在你之前呢?”苏云七一脸坏笑“我刚刚收到的消息,你爹的小青梅,也就是你爹的第一个女人,悄悄地给你爹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不可能!”左卿大声吼道,底气十足。 宋宴与顾随,也悄悄看向苏云七王妃什么时候收到的消息,为什么他们不知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苏云七面不改色地道“据我收到的消息,那对双胞胎比你大三岁,武功也不差,是正经的名门子弟。要不是你爹的小青梅,快要死了,人家根本不会让孩子上门认亲。” “不,不可能!我爹,我爹才不可能,在外面有孩子。”左卿的声音很大,但底气明显不足。 他爹不会是真的,还有两个儿子吧? “不是吧?一天下来,你不会什么都没有发现吧?”苏云七夸张地大叫。 “发现什么?”左卿脸色惨白,却强撑着,倔强地看着苏云七。 “万重楼的人,没有找你们。”怕左卿的脑子不好使,苏云七说完,又补了一句“你们是来暗杀九皇叔的,昨晚的事……万重楼不可能不知道。你们进了萧王府,一直没有出去,万重楼却没有派人来救你们,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不对吗?” 135一个人情 “师,师,师兄……” 左卿脸色惨白,整个人都蒙了,他扭头看向杀手魅影“她在胡说八道对不对,我爹怎么可能不管我……怎么可能,会有别的孩子,这是假的对不对?她在骗我们对不对?” 杀手魅影摇头我不知道。 “我虽把你们关了起来,但又没有把你们关牢。这一天一夜,王府有没有打斗声,你们不知道吗?”苏云七凉凉地道。 左卿本就动摇的心,此刻更是疯狂地摆动…… 理智告诉他,他要相信自家亲爹。 可苏云七的话…… 旁的不说,这一天一夜,萧王府确实没有打斗声。 也就是说…… 万重楼真没有,派人来救他。 这不可能…… “我不信!”左卿一脸惨白,坚定地摇头。 “无所谓。”苏云七不在意的耸耸肩“你拿剑的是右手对吧?” “萧王妃,我警告你……”左卿本能地,将右手藏起来。 “宋宴,卸了他的右胳膊,我要一整条。”苏云七指了指左卿的右手,说得那叫一个轻描淡写,从容淡定。 宋宴一时间拿不准,苏云七是真的要卸左卿的胳膊,还是吓吓左卿,他悄悄地看向苏云七,希望苏云七给他一点暗示,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 真要卸? 宋宴犹豫了一下,看向顾随,想问顾随的意见。 顾随默默望天…… 他能说,他也看不出,苏云七是认真的,还是在吓人吗? 宋宴这一迟疑,左卿慌乱的心,立刻就稳了,可不等他说什么,苏云七就不耐烦地催促“快点!任何后果,本王妃一力承担。” 宴明白了,苏云七是认真的。 没有任何犹豫,宋宴手中的剑一转,就朝左卿的胳膊削去。 “哼!”左卿倔强地怒瞪苏云七,没有求饶。 他不相信,苏云七真敢让人,取他的胳膊。 苏云七一定是故意吓他,就为了让他低头。 他,万重楼少主左卿,绝不低头。 苏云七没有叫停,也没有别的指示,宋宴自是不会迟疑,手中的剑,唰地落在左卿的肩膀下,并毫无犹豫地往下压…… 剑刃划破血肉,霎时鲜血涌出。 左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苏云七苏云七居然,真的要把他的胳膊卸下来,她怎么敢? 不! 她敢这么做,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爹真有两个儿子了,所以不在乎他了? 左卿深受打击,以至于连低头都忘了。 但好在,杀手魅影没有忘了。 在宋宴用力往下削左卿胳膊的刹那,缩在左卿身后的杀手魅影,猛地上前,用手接住了宋宴的剑“我答应!” 剑刃划破杀手魅影的手心,鲜血不断滴落。 “师兄!”左卿恍惚了一下,他怔怔地唤着杀手魅影。 杀手魅影却没空看他,而是冷冷地盯着宋宴。 宋宴的剑,已没入左卿的肩膀半指,如若没有杀手魅影的阻拦,左卿的胳膊就真的没了。 “命你的人退下吧,萧王妃。”杀手魅影握着剑,不见宋宴收回剑,转而看向苏云七。 “你说退,我就要退?我现在,不高兴了呢。我不高兴,就是萧王府身后的三十万大军不高兴,你说……现在要怎么办?”看到杀手魅影接住了宋宴的剑,苏云七暗自松了口气。 很好,左卿这个万重楼少主,在万重楼的分量重不重,她不知道,但在杀手魅影心中,还是有很重的分量的。 “此事,是我们、的错。杀,萧王妃的任务,万重楼……从此不接。”杀手魅影吐字很慢,声音嘶哑。 “你能做万重楼的主?”苏云七挑眉问道。 杀手魅影摇头,指了指左卿“他,可以。” “真的吗?”苏云七问完,又摇头“我不信。” “他,母亲,姓尉迟。”杀手魅影认真地说道。 “尉迟?”苏云七看向顾随。 顾随立刻上前“尉迟是武林第一高手,尉迟这个姓,很少见。” “萧王妃,你在骗人!”杀手魅影见苏云七,连尉迟这个姓氏都不知道,就知道苏云七先前说的,什么左卿的父亲,有一对双胞胎儿子,是在骗人的,当下气呼呼地怒视苏云七。 “我没骗你们……万重楼是真的没有派人来救你们,也没有派人来与我们交涉。另外,万重楼楼主的青梅竹马,也确实病重得快要死了。可见在万重楼楼主心中,你这个儿子确实,不如青梅竹马的恋人重要。至于他们二人有没有孩子,暂时还不确定。但两人当年确实是在一起过,有孩子的可能性,很高哦。”这个消息是三皇子给她的,可信度很高。 三皇子给她这个消息,是为了告诉她,万重楼的人,短时间不会找上门,她可以安心。 “你说的,是真的?”左卿肩膀上的伤口很深,疼得他满头大汗,要换作平时,他肯定哇哇大叫,此刻他却是闷不吭声,好像一瞬间长大了不少。ζΘν荳看書 “你师兄都答应了,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吗?”苏云七摇了摇头,并不为左卿感到安慰。 如果可以,谁不想一辈子,做一个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天使,无忧无虑一辈子呢。 如果可以,谁又愿意瞬间长大呢。 不过都是,没有选择罢了。 “你要骗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左卿红着眼睛,眼眶蓄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那你加油哦。”苏云七用哄小孩的语气,哄了左卿一句,便命宋宴把左卿带下去上药。 到底是万重楼的少主,还有可能是武林第一高手的后辈,她也不好欺负得太狠了。 不然,打了小的,老的打上门,她都没有底气吼回去了。 左卿不从,但还是被强制事了。 左卿一被带走,苏云七就走到杀手魅影面前,手一伸,理所当然地道“万重楼少主的印信有吗?借来用用。” “我们已经、答应、保护你。”换言之,印信不在交易范围内。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相信……凭万重楼现在的情况,你们师兄弟二人,很有可能会用得上,我这份人情。” 旁的不说,左卿落到他们手上一天一夜,万重楼一点反应也没有,左卿的娘也没有上门,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左卿脑子不好使,杀手魅影却不一样…… 136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杀手魅影不爱说话,亦不与人交际,平日更像是影子一样,缩在左卿的身后,但事实上…… 他们二人当中,杀手魅影才是主导的那个。 左卿很多事,都很依赖杀手魅影,也很听杀手魅影的。 当然,杀手魅影的脑子,也确实比左卿好使。 苏云七的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很有分量。 如果苏云七说的是真的…… 杀手魅影缓缓抬头,露出他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你让我出去一趟,一个时辰后……如你所愿。” 当然,前提是苏云七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他。 “可以。”苏云七想都不想就应下了,随手指了一个护卫“给他解开锁链。” 卫应声上前,没有一丝迟疑。 杀手魅影的心,跌到谷底,苍白的脸又埋到了胸口,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丧气。 不需要出去,只凭苏云七这个举动,就足够叫他明白,苏云七没有骗他。 要骗他,苏云七不会这么爽快的,放他走。 左卿他…… 杀手魅影缓缓扭头,看了一眼左卿离去的方向,又把头埋了回去。 不管如何,终归还有他在! 杀手魅影一获得自由,就跃上墙头,踏月而去…… 他也不愧魅影的称号,一跳下墙头,整个人就与月色融为一体,完全看不到踪影。 “王妃,不会有事吧?”顾随指了指杀手魅影“他还会回来吗?” “三皇子给的消息,想来……不会有问题。”苏云七微眯着眼,想到那扇开在三皇子寝宫的暗门。 三皇子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与世无争。 她主动找上三皇子,倒是阴差阳错地,走了一步妙棋。 “三皇子……”顾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老实地把嘴闭上。 一个能在这个时候,如入无人之地,进出萧王府,并且还能带着王妃进天牢的人,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等着吧,也就一个时辰,很快的。”苏云七说完,转身就走。 啊…… 顾随傻眼了。 王妃不是说等着吗? 合着,是他一个人等着! 顾随欲哭无泪…… 苏云七朝内院走去,走到两步,想到铁骑令带来的影响,脚步一转去了九皇叔的凌霄院。 “备水,我要沐浴。”一回生,两回熟。在凌霄院住过一晚的苏云七,对凌霄院已经很熟悉了,不需要下人引路,直奔侧卧。 她住的后院,离前院极远。 王府的兵力有限,如果调大量人马去后院保护她,就护不住王府的门户。 安全起见,她只能在九皇叔的凌霄院凑合了。 这要是之前,苏云七一靠近凌霄院,就会被护卫阻拦,现在…… 护卫看到苏云七,默默地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春画与夏雨,跟在苏云七身后,见苏云七直奔凌霄院,还有一些战战兢兢,一路小心翼翼地看着凌霄院的护卫,生怕被他们赶出去…… 却不想,凌霄院的护卫,不仅没有阻拦,还十分恭敬,两女当下松了口气,脸色甚至有了几分喜色。 不过,想到九皇叔还在天牢,生死不明,两女连忙压下喜意,一脸肃穆地跟着苏云七身后。 苏云七昨晚,被九皇叔折腾得,全身酸痛,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虽然睡了一天,缓和了不少,可一醒来又是到处奔波,着实是累了。 沐浴过后,苏云七倒床就去,全然不知因为她一句话,皇城多少人彻夜难眠…… 王、谢、崔、温四大世家的家主,仍旧凑在一块。 听到探子最新传来的消息,温家的家主一脸感慨“这姓苏的女人还真是厉害,太子这是把脸送上去给她打。” 谢、崔二家的家主,亦是点头附和“她可能正等着人打上门,好借机把她的话传出来。却不想,撞上了太子这个,不想出力还想拿好处的,倒是让萧王府的人省事不少。” “她这话一传来,怕是很多人都会打消主意。毕竟,铁骑令要是没用了,费尽抢到手也是白搭。” “不,还是有人去抢的。”王家家主一脸笃定地道“可以打时间差!抢到了,立刻拿铁骑令去边境,抢在萧王府的命令,传到前线前,先一步把三十万大军的主控权拿到手,就可以了。” “这皇城……虎视眈眈的人这么多,谁敢保证,自己抢到了,能活着带出去?”谢家家主摇头,一脸嘲讽。 崔家家主点头“铁骑令只在皇上手上,才真正有作用。不然,在任何人手上,都是一张催命符。九皇叔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皇上为什么,非要置九皇叔于死地不可? 不就是他,手上有着一支,只听九皇叔,却不听皇上调遣的大军嘛。 皇上忌惮九皇叔,忌惮九皇叔手上的兵马,也忌惮九皇叔的血脉。 作为皇子,九皇叔也是有资格,争那个位置的。 “你们有没有发现,苏云七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三天后拍卖的铁骑令,能不能调动边境的大军。”王家家主突然一笑,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 “什么意思?”谢、崔、温三位家主,齐齐看向他“什么意思?你是说……铁骑令就算拍到手了,也没有用?” 王家家主点头“还是那句话,要看这铁骑令在谁的手上。铁骑令在九皇叔,在皇上手上,它就是能号令三十万大军的铁骑令。如若,落到别人手上,它就什么都不是。” “苏云七让人传给太子的那话,可不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还是为了告诉暗中蠢蠢欲动的人。铁骑令的用处,由九皇叔、由她苏云七说了算。她和九皇叔要有一个三长两短,他们宁可毁了铁骑令,毁了边境三十万大军。” “这话更多的,还是说给皇上听的。她是在告诉皇上,想要铁骑令的人很多,不想让铁骑令落到别人手上,那就出手挡住其他人。” “好一个,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萧王府这一手借力打力,用得真的是……妙极!”王家家主双眼发亮,一脸佩服。 其他三人,却是一头雾水“皇上怎么可能听她的,而且……皇上才是最想要铁骑令的人吧。就算皇上阻挡了,其他想要抢铁骑令的人,可皇上的人呢?凭萧王府现在的人手,可挡不住皇上的人。皇上想要抢铁骑令,可不需要等到三天后。” “所以,苏云七还说了一句话呀!”王家家主高深莫测地道。 “什么话?”谢、崔、温三家家主,齐齐看向王家家主…… 137时机没有到 见三人是真心诚意地发问,王家家主也没有卖关子,直接道“记得萧王妃,之前跟禁军首领陈将军说的话吗?” “哪句?”萧王妃跟禁军首领,说了那么多,他们哪里记得住。 “萧王妃说‘萧王府为九皇叔寻了一个南越神医,不过那南越神医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他能活到什么时候,全凭本王妃的心情’。这话,你们可记得?”王家家主意味深长地道。 “这句……”三人点头,他们有印象。 这句话,当时听着不觉得有什么。 萧王妃说了一堆,威胁的话,他们听着,只当这也是其中一句,现在单独拎出来,确实能品咂摸出一些不一样的深意。 “萧王妃在威胁什么?与皇上有关?”谢家主与崔家主相视一眼,两人心里有数,却没有直接说出来。 “皇上中毒了!”温家家主城府没有二人深,想到什么,直接脱口而出。 “原来是这样!” “温兄高见!” 谢、崔二家家主,一副恍然大悟样,仿佛现在才被点醒,实则心里暗骂姓温的没有成算。 王家家主见二人,明明嫌弃温家家主蠢,却什么也不说,更不点出来,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他们四大家主,占据了朝中半数以上的职位,可就是如此,却仍旧无法独大,就是因为他们四家,看着铁板一块,实则并不齐心,各有各的私心,且私心还很重。 当然,王家家主并不觉得,谢、崔二位做得不对。 有些事确实是,心知肚明就行了,说出来很有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温良,此事只是你的猜测,不得乱言,你明白吗?”王家家主警告地,看了温家家主一眼。 温家家主一脸不高兴“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怎么就乱言了,皇上要不是中毒……” “好了,此事休得再提。”王家家主不快地,打断温家家主的话,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事已至此,争夺铁骑令,已不是我们能掺和的,此事就到此结束,我们静观其变。” “不争了?”温家家主皱眉,一脸不赞同“我们花了这么多时间与精力,就不争了?那先前与九皇叔的约定呢,还能算数吗?” “你要肯继续出人出力,站在九皇叔那边,自然就算数了,你要中途抽手,你觉得九皇叔会单方面的,履行约定吗?”王家家主反问。 “可我们先前,也把人借给了九皇叔了。”温家家主一脸的不甘。 “是!但我们与九皇叔的约定,并不仅限于那一晚的人手。我们中途抽手是毁诺,你最好祈祷九皇叔宽宏大量,事后不跟我们计较。不然,这事怎么说,都是我们没理在先。”谢、崔二家的家主,也觊觎兵权,但脑子却很冷静。ζΘν荳看書 富贵险中求,他们已经富贵至极,虽然还想要更高一步,但也不值得他们冒险。 他们不是那些,一无所有的泥腿子,没有必要冒险去博一把。 “你们回去后,约束好家人,这段时间少惹事,少触那位的霉头。”王家家主意有所指地警告了一句。 谢、崔二家家主当即就是,温家家主虽一脸不情愿,但还是黑着脸点头。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王家家主不再多言,直接赶人。 谢、崔、温三人告辞离去。 三人一走,一身着玄衣的男子,就从屏风后的暗门,走了出来“父亲。” 此人乃是王家少主,王家大公子王子戎。 “此事,你怎么看?”王家家主看到长子,威严的面容柔和几许,眼中也多了几分轻松。 “是好事。”一身玄衣的王子戎,姿容不凡,气质卓绝,举手投足间,皆是世家子弟的清贵雅致。 他面容柔和,疏离中带着一丝浅浅笑意,一双眸子璨若星辰,给人一种被他注视,被他珍贵的感觉,让人如沐春风,忍不住心生好感,想要与之亲近。 然,他的专注中,又带着一丝恰当好处的疏离,如同濯濯青莲,遗世独立,让人不敢冒犯。 这是一个极为出色的男子,出色到,他往人群中一站,他就是焦点,他就是你的目光所在。 他从屏风后走出来,整间书房仿佛因他的到来,而变得明亮了起来。 王家家主看到他,也忍不住露出柔和慈爱的笑。 “怎么一个好法?”王家家主抬手,让王子戎坐下。 “多谢父亲,”王子戎浅浅颔首,优雅入座,浅浅说道“圣极必衰,烈火烹油。我们四大世家,已至文臣的权利巅峰,此时涉足兵权,便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于我们四家没有半点好处。不过,好在还有权倾天下,盛极一时的九皇叔在,有九皇叔在上面顶着,有九皇叔在前方,吸引皇上的目光,我们现在还是安全的,有足够的时间来谋算退路。” “你在劝我,帮九皇叔?”王家家主细细一品,就明白了王子戎的意思。 子戎半点没有,被王家家主戳破心思的不自在,他坦然应道“兔死狐悲。九皇叔要倒了,下一个就是我们。” 王家家主皱眉道“你是不是太过悲观了,皇上动了我们,谁给他办差事……这朝廷的事,没了我们四大世家,可就真没有办法处理了。” “父亲……君王之道在于平衡。平衡朝臣、平衡权利。一朝朝臣失衡、权利失衡,一方独大,皇上就坐不住了。”王子戎俊美的脸上,满是担忧“我没有悲观,亦没有杞人忧天。我们这位皇上,是个有野心,也是个手段的人。现在,其他三国都被打了一顿,短时间内没有那个胆色,也没有那个能力,再与我们一战。所以,皇上可以放开手脚,收拾九皇叔。而收拾完九皇叔,接下来就是我们。” “我们可与九皇叔不同,三国打破了,短时间内没有战事,皇上不需要九皇叔了,可以收拾九皇叔了。可我们……皇上一直需要我们处理朝堂政务,收拾了我们,他自己干吗?”王家家主心生动摇,但还是反驳了回去。 他知道,皇上一直防着他们四大世家,想要打压他们四大世家。 要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一接到苏云七抛出来的橄榄枝,就上来与九皇叔合作。 他们涉足兵权,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也是为了自保。 他知道,他们四大世家再发展下去,不是他们架空皇上,就是皇上对他们拔刀相向,可他还是觉得,时机未到…… 138她是最大的赢家 王家家主始终认为,皇上还需要他们四大世家,他们四大世家再怎么样,也不会步九皇叔的后尘。 王子戎却没有他那么乐观。 王子戎淡声提醒道“父亲忘了,皇上前几年,不顾朝臣反对,强行推行的科举制度了。” 在此之前,想要入朝为官皆是推举制,而推举士子为官的权利,皆在士族手中。 朝廷的官位,有九成都由士族担任,其中六成以上的官员,皆由四大世家的子弟担任。 而上三品的官员,一直以来皆由世族把控。 这也就是,所谓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 “父亲,科举制动的,就是世家手中的官位。现在你看着不显,且过几年后,你再看……届时,那些由族中子弟担任,不让旁人染指的官位,皆会落到寒门子弟手中。” 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子弟,并非人人都会得到重用。 于家族而言,大部分子弟,不需要有多出色,也不需要他们有多么能干。他们只要占着一个官位,不让人染指即可。 这样的位置,什么人都能胜任。重要也不重要,皇上用科举录取官员,先动的就是这些官员。 他们四大世家就是发现了,也不好为了一些小官小职的,跟皇上硬着来,只能让步。 皇上对付九皇叔,是大开大口,是明火执仗,是举刀就落……对付四大世家,却是温水煮青蛙。 但皇上的性子,却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如果皇上愿意,一直温水煮青蛙,慢慢来消弱四大世家的影响力,王子戎倒也不急。 可王子戎知道,皇上不会! 一旦皇上权利在手,他手中的屠刀,下一个就会落到四大世家头上。 居安思危,他们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书籍价高,大量珍贵的藏书,皆掌握在世家手中,寒门子弟便是有那个家底,读得起书也无书可读。更不用提,科举录取的规则,皆我们说了算,那些寒门子弟,根本没有一争之力。子戎,你过于谨慎了,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悲观。”王家家主已心生动摇,但他知道王子戎所求,他不想应。是以,嘴上仍旧强硬地否定。 王子戎也不急,只缓缓陈述道“寥寥无几也不是没有……父亲,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近几年科举取录的邸报。虽说,自开科举以来,寒门子弟只有二三人上榜。但这是一个口子,一旦这个口子打开了,就堵不住了,日后上榜的寒门子弟,只会越来越多。毕竟,皇上不想……我们世家把持朝政,就会偏向寒门子弟,甚至会推举一系列,有力的措施,鼓励寒门子弟读书。” “父亲,我相信你应该清楚……真要比起拼命,比起用功,世家大族的子弟,远不如寒门子弟刻苦。如果他们有了,与世家子弟同样的读书机会,我相信……族中九成以上的人,都不是寒门子弟的对手。” “现在,皇上还忌惮我们四大世家,这才没有完全放开科举。等到皇上权利在手,父亲,皇上还会忍我们吗?” 王子戎说到最好,语气不自觉地沉重了起来。 当然不会继续忍! 他们已经感觉到,皇上对四大世家的不满了。 要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想要涉足兵权,给自己增加筹码。 王家家主眉心紧蹙,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只道“我们要出手帮九皇叔,就是与皇上对立,你明白吗?”薆荳看書 “父亲想哪里去了。”王子戎璨然失笑,摇头道“九皇叔与皇上是神仙打架,这个时候谁掺和进去,都只有被绞杀的命,便是我们王家亦是如此。” 不是王子戎看不起王家,王子戎很清楚王家的势力,可正因为清楚,才知道王家不该掺和。 “那你的意思是?”王家家主听到,不需要明火执仗地,站在九皇叔一边,暗自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并不看好,现在的九皇叔。 倒不是,看不上九皇叔的能力,相反他很认可九皇叔的能力,也很敬佩九皇叔的本事。 堂堂皇子之尊,却能如普通小兵一样,凭借一身硬本事,从战场上一步步杀出来。 这要是他王家子弟,他必然会将人供起来,保护得滴水不漏,不给任何人迫害他的机会。 而现在,九皇叔的问题,就在这了。 九皇叔中毒了! 唯一能给他解毒的神医,在解毒的时候出了差错,解毒失败了。 这种情况下…… 九皇叔就算不计前嫌,愿意再给朴神医一次机会,朴神医怕是也不敢为九皇叔解毒了。 且,谁敢保证,废了的朴神医,不会心存怨恨,暗中在药里动手脚,报复九皇叔呢? 药理一途,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普通人根本分辨不出来,朴神医想要下手并非难事。 便是朴神医不下手,九皇叔连遭两次罪,他体内的毒,怕是也控制不住了。 一个将死之人,便是再有能力,再有本事,他也不想帮。 除非,九皇叔死后,能把边境的三十万大军,全部交给他们王家。 但显然,不可能。 王家家主心事重重,却没有多言,王子戎也不问,只道“保护,萧王妃苏云七。” “你看好萧王妃?”王家家主一脸错愕“一个女子?你确定,她能行?” 王子戎摇头“不是我看好她,而是九皇叔看好她。父亲是不是忘了,铁骑令在她手上。这就意味着,她是九皇叔选中的人。如果九皇叔真有什么事,边境三十万大军,只会任由她调遣。” “可她要把铁骑令卖出去,那铁骑令在她手中,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她不暴出来还好,一暴出来……她就不可能守得住。”王家家主也在心里感慨过,苏云七还是太急躁了,要是她晚一点拿出铁骑令,或者等她控制了边境三十万大军,再拿出铁骑令,她就能成为第二个九皇叔。 现在,能保住命就算不错了。 “父亲,令牌是死的,人是活的。令牌的价值,是由人赋予的……”连他父亲都上了萧王妃的当,可见被萧王妃骗到的人,只会更多。 人呀,果然不能贪心,一贪心就会失智! 王子戎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父亲,九皇叔给萧王妃的铁骑令,能调动边境三十万大军,能让边境三十万大军,唯萧王妃的命令是从。并不表示,从萧王妃手中抢到的铁骑令,或者从萧王妃手中买到的铁骑令,也有这个价值。真正有价值的,是人本身,是九皇叔认定的萧王妃。” 如果九皇叔中毒而死,没有意外…… 最大的赢家,就是这位横空出世的萧王妃了! 莫名地,王子戎有了几分期待…… 139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孩子 不等王家家主做出决定,江湖最大的情报与杀手组织万重楼,对外发出万重令萧王妃与铁骑令,由万重楼保护。这三日,谁动萧王妃与铁骑令,就是与万重楼作对。无论对方身份高低,万重楼不惜血本,不惜代价,也会追杀到底。 “万重楼……他这也是看好萧王妃,打算押宝萧王妃?”王家家主收到消息,又派人把王家大公子,王子戎请了过来。 不怪王家家主如此着急…… 这世间之事,锦上添花没人会记得,雪中送炭才能让人铭记于心。而第一个送炭的,和随后跟风的,又有明显的区别。 他们王家要做,自然是要做,那第一个雪中送炭的,可现在看来…… 好像,被人抢了先。 这就叫人,很不爽了。 “父亲,你忘了,昨天死士回来向您禀报,万重楼的少主左卿,刺杀九皇叔失败,遭萧王府生擒了。”王子戎不徐不疾,从容迈步,并不受王家家主的急切影响。 王家家主摇头“萧王府生擒了万重楼的少主,万重楼也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后路堵死,直接站在九皇叔这边。万重楼的招牌在那里,九皇叔入狱,这种情况下,萧王府的人,不敢动万重楼的少主。” “父亲,万重楼出事了。”王子戎肯定地道。 “万重楼出事了?”王家家主想也不想,就否决道“不可能……江湖上,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且有尉迟逍遥在,谁敢对万重楼下手。” “那要是尉迟逍遥出事了呢?”王子戎又道。 王家家主笑了“万重楼也不是好惹的,就是没有尉迟逍遥,那些江湖中人也不敢动万重楼。” 王子戎心下微叹,恭敬却不失疏离地道“抱歉,父亲,是我没有把话说清楚……我的意思是,万重楼出事了,内部出事了。” “不……至于吧?”王家家主愣住了“亲儿子呢!”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爱自己的孩子。”世家大族父母亲缘淡薄,远的不说,就说他与他父亲。 比起父子,更像同僚。 萧王府 杀手魅影带着十个杀手,突然地出现在萧王府。 十一人全身浴血,像是从血池里跑出来的。 杀手魅影的状态尤其地差,他左胸有一道大口子,还在不停地滴血。 苏云七收到消息赶来时,杀手魅影脚下已积了一摊血。他本人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顾随,先带人下去,处理伤口。”血腥味冲天,苏云七远远就闻到了,看到杀手魅影身上的伤,也不意外。 “无事。”杀手魅影拒绝了,他机械地抬头,看向苏云七“萧王妃,我……带了、十个、顶尖杀手。四男六女、他们、会保护、你。相信我们,我们是、最厉害的、杀手,也是、最强的护卫!” “我信。”最顶尖的杀手,自然精通各种暗杀手段,也就能防住他人的暗杀。 “约定达成,万重令、已下。”杀手魅影又道。 苏云七看了顾随一眼,顾随知觉地上前,在苏云七耳边,跟她说了万重令的事。 苏云七眼眸一挑“万重楼出事了?或者说……你们楼主夫人出事了?” 杀手魅影沉默片刻,点头“血洗,失踪。” 杀手魅影沉默寡言,能不多说,绝不多说一个字。 但就这四个字,也足够苏云七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万重楼遭血洗,或者说……万重楼属于楼主夫人与左卿的势力,惨遭血洗。 楼主夫人也就是左卿的母亲,失踪了。 很惨,但现在……她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同情别人。 苏云七点头表示知道“行,你们先收拾一下。顾随,带他们下去……有伤治伤,没伤的梳洗一下。” “保护,少主,人情。”杀手魅影没有动。 “可以!”苏云七应得干脆。 “嘭!” 得到苏云七肯定的答复,杀手魅影再也撑不住,笔直栽了下去。 “小心……”顾随想要伸手去捞,却捞了一个空。 杀手魅影带来的十个杀手,没有一个人动,只眼中隐隐流露出担心与焦急。 作为大夫,苏云七反应极快的上前,蹲下,为杀手魅影检查伤势。 “腹、手、背多处有外伤,内脏遭到重力撞击,失血过多……去取我的药箱来。”苏云七取下,随时携带的小匕首,划破杀手魅影的衣服,就看到杀手魅影胸前的血窟窿。 这么伤,这么大的伤口,真亏杀手魅影撑得住。 “能救吗?”有一个杀手,冷冷地开口。 他的声音干巴巴的,透着机械的质感,像是许久不曾说过话,语调也有一些怪异。 “遇到我,算他命大。”苏云七抬头看了他一眼,给他肯定的答复。 “谢杀手朝苏云七点了点头,像是不习惯被人注视,身体本能的缩了一下。 苏云七也很快收回目光,指挥侍卫拆了一块门板下来,把杀手魅影抬进去。 起身,看到那十个,全身血淋淋的杀手还在,苏云七径直吩咐道“要是不放心,就留两个伤势轻的看着,其他人下去梳洗,让大夫给你们上药。萧王府的大夫,医治外伤很有一手。” “我们放心。”那个开口的杀手,代众人回道。 苏云七点头,指了一下顾随“安排好。” 随上前,把人带下去,路上忍不住,偷偷打量着,这十个杀手魅影口中的顶尖杀手,不住怀疑…… 这几个,一看就是伤兵残将,真的能有用? 杀手魅影带来的十个杀手,也想找机会证明自己,见顾随一脸不信,其中一人倏地出手…… 一柄小刀,擦着顾随的手指飞过,扎进墙壁。 “你们干吗?”顾随吓得差点没给跳起来。 “有虫子!”先开口说话的杀手,走上前,取下没入墙壁的小刀。 路过顾随身边时,特意停了一步,晃了晃刀尖上的半截尸体。 顾随…… 握草! 这群人好嚣张! 虽然好气,但也不得不说,这群人确实有本事,他们家王妃果然慧眼识珠…… 140不是一般的凶残 杀手魅影伤得很重,尤其是胸口那个血窟窿,不仅伤口深、面积大,伤口里面还有许多,细碎的铁绣沫…… 可见下手的人,是非要杀手魅影的命不可,生怕这么重的伤还弄不死他,还特意加了一手。 这也就是遇到了苏云七,但凡换一个大夫,哪怕是御医,都不敢说拍胸脯保证,杀手魅影能活下来。 杀手魅影这伤,没有消炎的药,不做好清创消毒,百分百会感染发炎。 伤口面积这么大,杀手魅影的身体素质再好,也扛不住。 “取一碗麻沸散来。”苏云七招来一个小药僮,交代了一声,继续为杀手魅影清理表面的伤口。 手魅影晕死了过去,可当苏云七用酒精,给他的伤口消毒时,杀手魅影却生生痛醒了过来。 “忍着。”这就叫痛,九皇叔五脏六腑,都被毒素侵蚀,看九皇叔叫过一句痛嘛。 人家不仅没有叫痛,还能面色不变,云淡风轻如无事人一样。 “很痛!”杀手魅影痛得面容扭曲,配上他惨白的脸色,看上去可怜极了。 可惜他遇到了苏云七。 苏云七见过的病患,绝对比杀手魅影见过的人还要多。 别说杀手魅影一个成年男性,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天使,含着泪包跟她撒娇说痛,她也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医治。 她不是不会心软,也不是没有同情,而是…… 作为大夫,她必须专业,必须冷静,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为病人减轻疼痛。 言语上的安慰,说得再动人,也没有她直接动手,专业迅速地为病人减轻疼痛来得有用。 当然,她不排斥口头上的安慰,只要别叫她去安慰人就行了。 毕竟,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做。 她是大夫,并擅长用言语安慰人。 “王妃,麻沸散来了。”萧王府最近波折不断,一时有人受伤,麻沸散一直备着,药僮很快就取出来。 “给他灌下去。”苏云七正在为杀手魅影,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杀手魅影手臂上的伤很深很长,但好在伤口里,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处理起来简单得多了。 僮找来一个人帮忙,刚捏开杀手魅影的下巴,还来不及灌药,杀手魅影突然跃起,没受伤的手倏地掐住药僮颈脖。 药僮吓得脸色发白,想要后退却走不动,只无助的大喊“救……” “老实点!”侍卫拔刀正要上前,就见苏云七,在杀手魅影的胳膊上,随意敲了一下,杀手魅影整个人就软了下来,伸向药僮的手,更是不受控制地垂下。 “你……做了,什么?”杀手魅影躺在床板上,惊恐地看向苏云七。 “老实地喝药,别逼我灌你。”苏云七没有回答,她给药僮使了一个眼色“灌进去。” “我…不…”杀手魅影双唇紧闭,青紫的唇抿成一条线,倔强又傲娇。 “啪!” 苏云七又在杀手魅影身上,敲了一下。 “啊……”杀手魅影痛得大叫,苍白的脸上,瞬间布满汗珠。 苏云七上前,一手捏住杀手魅影的嘴,一手接过药僮手中的药,直接灌了下去“配合一点,我的时间有限,耐心也有限。” “你……咳……咳……”杀手魅影差点没给呛死,双眼通红,泪水连连,脸也被呛得通红,看上去像是被人欺负惨了的小可怜,让人更想欺负了。 就挺怪的…… 尤其对方还躺在床上,上身半裸,伤痕累累。 什么鬼! 苏云七低骂了一声,摇头,把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而后继续给杀手魅影,清理手臂上的伤口。 “我、会不、会死?”麻沸散渐渐起效,杀手魅影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也感知不到疼痛,甚至脑子都变钝了。 作为一个杀手,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像他们这种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还有杀人的能力。 可现在…… 他还活着,却失去了,杀人的能力。 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剥光了,无所遁行。 “不会。”苏云七肯定地回道。 “不会、呀……”杀手魅影的声音,也变得迟缓。 “你好像挺可惜的,想死?”苏云七头也不抬地,为杀手魅影清洗伤口。 “不、能死,但不能死。 这是他身为少主玩伴兼好友的责任,他不能随便的死。 苏云七点头,表示听到了。 还是那么句话,她不会安慰人。 而且,她能感受到,杀手魅影强烈的求生欲。 这样的人,只要有活的机会,就不会死,也不需要安慰。 杀魅影疼得满头大汗,苏云七也忙出一头的汗,她看了药僮的一眼,药僮机灵地拿起帕子,为苏云七擦汗。 汗水拭净,不会掉在伤口上,苏云七继续为杀手魅影清创。 伤口已清理干净,接下来就是上药,缝合…… 苏云七的动作很快,眨眼的工夫,就将伤口缝合了起来。 药僮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动手笔划了两下,发现他眼睛看会了,但手没有看会。 苏云七缓了口气,上前检查了一下,杀手魅影的情况,见麻沸散起效,便着手开始为杀手魅影,处理胸口那处伤。 扭头,见到药僮认真地比划学习,苏云七点了点头,说道“先替我辅助,稍后那些小伤口,给你练手。” 她欣赏认真学习的人,也不介意给他们创造机会。 “谢谢王妃。”药僮眼睛一亮,连忙上前。 见苏云七双手满是污血,连忙取出干净的帕子,给苏云七擦手。 “去我的药箱,取一个干净的药包。”苏云七拿起镊子,夹起浸泡在酒精里的棉球,给杀手魅影清理伤口周围。 棉球在伤口外转一圈,就沾满了铁绣沫与污血,伤口处的皮肉也往外翻,露出坏死的白肉。 幸亏麻醉起效了,不然杀手魅影得疼得嗷嗷叫。 杀手魅影胸前的伤口很大很深,又有铁绣沫混杂在其中,十分难处理。 有几处,铁绣沫直接扎进肉里,细针都挑不起来,只能将那一块肉全部清理掉。 药僮看到苏云七,手起刀落的,割下一块块肉,莫名地打了一个寒战…… 他们王妃,似乎不是一般的凶残! 141今日以杀止杀 就在苏云七为杀手魅影,清理伤口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 “有人杀进来了。”萧王府的护卫,第一时间将苏云七护在中间“保护好王妃,我出去看看。” “交给我们。”伤势较轻的几个杀手,咻地站了起来,三人提起佩剑就往外走,三人走到苏云七身旁,以保护者自居。 另外四人伤得太重,暂时不宜动。 “让他们去。”苏云七头也不抬的道。 正好,她也想看看,杀手魅影带来的这批人,值不值得她得罪万重楼的楼主。 “是,王妃。”护卫立刻收回脚,退回来保护苏云七。 杀手魅影带来的杀手,到底是外人。比起这些杀手,萧王府的护卫,更相信自己。 苏云七对此很满意。 双重保护,还能互相监督。 是的…… 她不信这群杀手,也不信萧王府的护卫。 但两批人加在一起,苏云七却是信的。 因为…… 他们会互相盯着对方,还会互相挑刺。 随着三个杀手加入,前方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 护在苏云七身旁的杀手与护卫,都高度警惕地看着四周,苏云七却是心无旁骛,按自己的节奏,专注地给杀手魅影清理伤口,半点都不受影响。 杀手与护卫们看了一眼,默默地将佩刀、佩剑握得更紧了。 他们不能,让萧王妃失望! 花了近两刻钟,苏云七终于将杀手魅影的伤口清理干净,苏云七暗自松了口气。 正准备转转手腕,缓解手部的酸痛,前方的打斗声嘎然停止。 “王妃,属下去前面看看。”王府的护卫主动请命,苏云七点头同意,转身,给杀手魅影缝合伤口。 守在苏云七身后的三个杀手,看到苏云七一针一针的,将杀手魅影碗大的伤口,一点点拉紧,像缝衣服,把伤口缝到一块,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伤口还能这样处理? 三人相视一眼,有心想问,可向来不会说话的他们,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问,最后只能老实地闭嘴,站在一旁,认真观察苏云七缝合伤口的技巧。 看完后,三人再度相视一眼,满脸气馁。 他们精通各种杀人的技巧,手比一般人灵活,可是…… 越看,他们越发现,苏云七给他们老大,缝合伤口的手法,并不简单。 就像此刻,他们的眼睛学会了,手却告诉他们,他们不行。 当然,就算他们能动手,也没有器具。 苏云七给他们老大,缝合用的针,跟他们平时见到的针不一样。那线也很特别,也不是他们能找到的。 算了,偷不了师,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杀人吧。 三个杀手,放弃得明明白白,一点也不挣扎。 伤口大,要缝的针就多。 苏云七足足缝了一百多针,才将杀手魅影的伤口缝好。 中途,药僮给她擦了三次汗,可见这缝针的活,也不是好干的。 最后一针缝好,苏云七长长地松了口气,而后迅速给杀手魅影上药、包扎。 最后一个结打下,苏云七绷紧的神经一松,眼前一阵黑晕,身体晃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王妃,是神庙的人。”还来不及喘气,顾随就急急来报“人全死了,没有活口……那几位,更擅长杀人。” 最后一句,顾随满心的无力与疲惫。 杀手魅影带来的这几个杀手,确实很好用。 但是…… 他们就真的,只擅长杀人。 他嗓子都喊哑了,让他们留两个活口,最后还是一个没有留下。 “不需要活口。”苏云七就着药僮的手,喝了一口水,轻描淡写地道“万重楼不是说了,胆敢伤我,万重楼不管身份高低,不惜代价,不计后果,也要追杀到底嘛。” 苏云七看向身后的三个杀手“你们辛苦跑一趟,去把神庙那个……他们不承认的少主皇甫觉杀了吧。” 皇甫觉冒犯了她,被九皇叔抓了一个正着。 神庙不要脸地说皇甫觉是骗子,直接舍弃了皇甫觉。 九皇叔把人抓来后,丢给了朝廷,让朝廷处理。 朝廷那些官员,一个个装死没有处理,人还在牢里。 苏云七原本都忘了他,可不想…… 神庙的人,又蹦哒出来了,那就别怪她不客气,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皇甫觉人关在刑部大牢,我让人给你们带路。”顾随适时上前,将皇甫觉的下落点明。 “一个人,就够了。”最先开口的那个冷脸杀手,再度开口,指了苏云七左侧的杀手“红姝擅长用长绫绞杀,可取对方头颅。” “不必麻烦,把完整的尸体带出来,连同外面那些人的尸体,一起丢到王府外面。”要震慑人,光杀不行,还得震! 没有什么,比一具具尸体摆在门口,更有震慑力。 “王……”顾随刚开口,前方又传来打斗声,顾随脸色骤变“又有人,杀进来了!” “没有意外,应该是南越的人。”苏云七目光幽深地,看着前院,冷笑“或者说,是皇上的人。” “啊?”顾随一脸不解。 苏云七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道“全杀了,不留活口。也不等了,人杀了,尸体直接丢出去。今晚,不管来多少人,全都要将他们斩杀在此,一个也不许漏了!” 威胁、狠话只能震慑人一时,想要阻止那些野心勃勃,一心想要他们命的人,唯有以杀止杀。 “谨遵王妃命令!”顾随没有一丝犹豫,高声应下。 杀手魅影带来的这十个杀手,是真的好用。 有这十人相助,顾随有信心。 “去吧。”苏云七抬手,示意顾随离开,转身招呼药僮过来,站在一旁,指导药僮清醒杀手魅影身上其他的伤。 和胸前的伤口相比,杀手魅影身上其他的伤口,就真的只是小伤了,用了给药僮学习正好。 药僮学的很认真,虽然动作慢了一点,却将伤口清理得很干净。 苏云七满意地点头,不过即便如此,最后的缝针,苏云七还是没有让药僮动手。 要学缝合伤口,可不能一上手,就在病人身上缝。 要先用布、猪皮一类的练手。 一上来,直接上来,就在病人的伤口上练习,那是对病人的不负责,苏云七不会做这样的事。 只是缝针,苏云七轻松了许多,很快就将杀手魅影的伤口清理完了。 最后检查了一遍,给杀手魅影喂了两颗消炎药,苏云七就让药僮守着,就准备走了。 刚跨过门槛,顾随又来了。 他脚步悬浮,像是飘过来的。 一张俊美的脸,呆呆愣愣地,脸上还挂着不敢置信地,如梦如幻的呆傻神情…… 142皇上请低头 “你这是怎么了?” 看在顾随的呆愣的蠢样上,苏云七停下脚步,耐心地问了一句。 “王妃,你绝对,绝对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事。”顾随看到苏云七,倒是不呆傻了,却改为傻笑了。 一个人暗戳戳地偷笑,笑得像是捡到银子一样,又蠢又……嘚瑟。 “发生什么事了?”想是不会去想的,苏云七直接就问了,谅顾随也不敢不答。 “嘿嘿……”顾随未语先笑,仍旧笑的像个傻冒,实在是没眼看“快说!” “说说说……属下这就说。”顾随重重点头,脸上的傻笑仍旧没有落下,反倒笑得更加蠢了“王妃,刚刚王家来了人,悄悄地送了一批死士过来。还说,王妃有什么要他们做的尽管开口,只要他们王家能办的,绝不推辞。” 顾随说完,怕苏云七不信,又飞快地补了一句“王妃,来的人是王家的大管家,他在外面行走,代表的就是王家家主。他上门,就说明是王家家主的意思。” “王妃,王家站在咱们这边。”顾随实在是激动。 他们萧王府的势力都在边境,在京城独木难支。 今晚,先是有杀手魅影,带来的十个顶尖杀手,现在又有王家送来的死士,简直是如虎添翼。 今晚,不管来多少人,想抢铁骑令,他们都不怕了。 “王家有提什么要求吗?”苏云七没有顾随那么天真。 世家向来无利不起早,王家在这个时候,主动上门襄助,所图必然不小。 “没有,没有!”顾随头摇得像是拨浪鼓“王家的管家说了,他们此次帮忙,只是出于私交,只谈交情不谈利益。” “私交?”苏云七问道“九皇叔与王家的人,有私交?” “也……许有吧,上一次王家家主,不是与九皇叔,在书房谈了许久吗?”顾随一个激灵,因王家突如其来的相助,而懵圈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由地心生后怕“王妃,王家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莫不是,假着帮我们的名义,暗中下杀手?” “不至于,铁骑令落到王家手中,王家也用不了。铁骑令只有落到皇上手上,才能发挥它真正的用处。或者,落到其他三国的皇帝手中也行。其他三国的皇帝,拿到铁骑令号令不了边境的大军,也能阻止咱们皇上,拿到边境三十万大军的指挥权。”苏云七敢把铁骑令拿出来,自然是把个中利害,都想明白了的。 “你把王管家跟你说的话,仔细跟我说一遍。”直觉告诉苏云七,王家此次示好,可能就真的是示好,不过示好的对象,很有可能不是萧王府,也不是九皇叔,而是……她! “王妃,王管家来,是这么说的……走之前,又说了一句‘有什么是我们王家能效力的,请萧王妃尽管开口,只要我们王家能办的,绝不推辞’。”顾随的记忆很好,一字不差的,将王管家的话,转述了一遍。 苏云七听完,笑了…… 她猜对了。 王家还真的是,来向她示好的。 她大概能猜到,王家家主是怎么想的,不过…… 王家家主怕是要失望了。 她没有想过,接管边境的三十万大军。 哪怕,九皇叔亲手,把它们交给她,她也没有想过,成为那三十万大军的新主人。 对皇上和外面那些,想要夺取这支兵马的人而言,这三十万大军是权利的象征,但在她这里,那三十万大军就是负担,就是责任。 想想三十万张嘴,每天一张嘴,就得吃下小半座山似的粮食,她就一阵头大。 她养她自己,就已经很难了,还养三十万大军,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王妃,王家他们……想要做什么?”顾随被苏云七笑得更害怕了,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办错了事,很有可能引狼入室了。 “不用担心,王家是在示好。”苏云七没打算跟顾随说太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王家这个旁观者,能从九皇叔给她铁骑令的举动中,分析中九皇叔在交代后事,把三十万兵马交给了她。 顾随这个当局者,就不会往这上面想。 毕竟顾随很清楚,九皇叔与萧王府上下,是如何排斥她、防备她的。 顾随做梦都不会想到,九皇叔会越过他与宋宴二人,把兵权交到她一个女人手上。 顾随想不到,苏云七自然不会点破。 苏云七笑着道“既然王家愿意出力,那我们也不能寒了人家的心。你让人给王家传一个口信,让他们明天在朝中推动,皇上中了与九皇叔一样的毒,病不久矣的消息。” “王妃,这个消息是真的?”顾随隐约猜到,皇上应该是真的受伤了,却没有想到…… 皇上中了与九皇叔一样的毒。 要不是时机不对,顾随都想要仰头大笑。 皇上他活该! 寻了那要命的毒,下给他们王爷。 现在好了,皇上他自己也中了那毒。 他倒要看皇上怎么解毒…… 皇上可不是他们家王爷,还能用内力压制一二。 皇上就一个废物,依那毒的毒性,不要几天,皇上就会没命。 苏云七笑着道“九皇叔给的消息,你说呢?” “好,好,太好了。我这就去找王家人,让他们明天立刻动手,一定要把这个消息,传得朝野皆知。”到时候,不需要他们出手,光皇上那几个野心勃勃的儿子,就足够叫皇上吃一壶了。 “去吧。”看顾随激动得又叫又跳,苏云七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明天…… 最多后天! 依她对那毒的判断,皇上最多能撑到后天。 到那时,皇上不想死,就得低头! 此刻,皇宫。 一脸青黑的皇上,躺在龙椅上,他死死地拽着禁军首领的衣襟,咬牙切齿,满脸狰狞“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朕……给朕把!朴神医带进宫!带进宫。” “皇上,边境……”别看皇上中了毒,无法动弹,力气却是不小。 禁军首领被勒得一脸紫红,无法呼吸,面容逐渐扭曲…… “朕……管!不了!”皇上喘着粗气,死死地咬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都要死了,他还管边境如何。 而且,他才不信,苏云七真敢动调走边境的大军。 “皇上,萧王妃说……”禁军首领憋得快要闭过气,强撑着道“我们敢擅闯,她就杀了……杀了朴神医!” “混账!”皇上暴怒,拽着禁军首领衣襟,用力绞动,看禁军首领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 身为臣子,连替他分忧都做不到,不配活着…… 143她无所不能 皇上要杀他! 身为皇上的心腹,禁军首领太清楚,皇上要杀人时,眼神会有多么淡漠,多么可怕。 此刻,皇上看他的眼神,就是看死人。 可就算知道,禁军首领也不敢动。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哪怕,他只要轻轻一动,就能挣脱皇上的钳制,禁军首领也不敢动,甚至连挣扎都不敢。 禁军首领涨红着脸,带着不舍与不甘,闭上眼睛,痛苦地吐着舌头…… 就在禁军首领,以为自己会被活活勒死时,皇上却突然脱力。 禁军首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眼中还带着惊恐,和死里逃生的庆幸。 “不管,用什么办法,带来。天亮前,带进宫!”皇上一脸狰狞,怒瞪禁军首领,每一个字都咬得极为用力。 “卑……卑职领命!”禁军首领连连点头,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一刻也不敢多留。 怕死的帝王,比暴君还要可怕! 禁军首领从宫里出来,顾不得已到深夜,匆匆赶到萧王府。 一路上,禁军首领都在琢磨,要怎么说服苏云七,把朴神医交出来。 不想,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应对,刁钻难缠的苏云七,就先看到一地的尸体。 “这是怎么一回事?”禁军首领一下马,就看到摆在萧王府门口的尸体“这些人,是谁杀的?怎么闯进去的?你们怎么办事的!” “回将军的话,这些人是萧王府的护卫杀的。他们杀了人,把尸体摆了出来。这些人……有神庙的,有南越的,还有几个不知是哪个府上的死士。”禁军猜测,不知名的那几个死士,很有可能是某些皇子的人。 就算不是他们的人,也是他们支持者派来的。 自打皇后派人,来萧王府宣苏云七进宫后,几个皇子就坐不住了。好几个府上,都派人过来悄悄打听消息。 不过,这些禁军心里知道就行,却不敢胡乱对外说。 毕竟,收了好处,往外卖消息的人是他们。事情败露,他们也讨不了好。 “萧王府到底有多少护卫?”地上至少有三十俱尸体,好几个都是一刀毙命,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些人,派往萧王府的死士,肯定不是什么善茬,萧王府的护卫,却能轻易解决,萧王府是不是还藏了什么,他不知道的高手? 如果是的话,他要怎么做,才能把朴神医带走? 禁军首领一脸暴躁,心中又急又怕,却不得不强忍着…… “回将军的话,动手的,应该是万重楼的杀手。”禁军将他们先前收到的万重令,向禁军首领禀报。 禁军首领一听就炸了“万重楼掺和朝廷的事,他们不想活了吗?” 萧王妃本就难缠,现在有万重楼的襄助,武力值又添了一成,他想要从萧王妃的手中,带走朴神医就更没有可能了。 “属下不知道,只隐约听到说,好像是万重楼的少主在萧王府。想来,万重楼的少主,与萧王妃关系匪浅,这才出手相助。”交情不好,这个时候都不会站出来。 要知道,九皇叔是注定活不了的,萧王府已至末路。此刻,萧王府做什么,都只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根本救不了萧王府,也救不了九皇叔。 “好一个万重楼!”禁军首领杀气腾腾。 萧王府背后,有三十万大军,他奈何不了萧王府,还奈何不了一个江湖组织嘛。 禁军首领冷着脸下令“带人去围了万重楼,让万重楼立刻把人,从萧王府调走。否则,我就将万重楼夷为平地!” 军领命。 “再去萧王府通报,我要见萧王妃。”撒气归撒气,禁军首领却知道,当务之急是完成,皇上交代的命令,将朴神医带回宫。不然,皇上绝不会放过他。 军抱拳,而后迅速上前,去一旁的侧门,向萧王府的门户,转达禁军首领的意思。 苏云七正坐在大厅,喝着大浓茶,与顾随、宋宴一起,守在萧王府的正厅。 只要天亮,他们只要守到天亮,等到皇上中毒的消息传出去,他们萧王府身上的压力就小了。 不仅仅是他们,萧王府的侍卫,与杀手魅影带来的杀手们,也如临大敌地,守在萧王府的花厅。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就有三批人杀进了萧王府。 前两批,可以确定是神庙与南越的人,第三批是却又乱又杂,显然有不少人在浑鱼摸鱼,而这些浑水摸鱼的人,是最难对付的。 他们人多且杂,混在各个势力里面,要找人报复都找不到。 “王妃,一定是那几个皇子与太子的人。我去那几个皇上府上走一趟,吓一吓他们,免得他们不把我们萧王府,放在眼里。”宋宴身上挂了彩,火气也比平时大。 “查不到,那群死士的主人是谁,我们不好动手。不然,就是主动挑祸。那些皇子虽然嫌疑大,宗王府与四大世家也有嫌疑。”顾随比宋宴冷静一点,但也只是好一点“这么多人,难不成我们要一一去教训,我们教训得过来吗?这又不是边境,那些人也不是敌国的大军,打打杀杀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得用脑子。” “用脑子,怎么用?你倒是拿出一个,有脑子的办法来?”见过顾随犯蠢,差点把自己作死的样子,宋宴已不像之前,对顾随有十级滤镜,认为顾随说什么都是对的。 聪明人想得多,有时候…… 聪明反被聪明误 “太子在宫里,如果……那几位皇子认为,太子趁皇上中毒,控制住了禁宫,会如何?”顾随眯着眼,笑眯眯地开口。 “法子是好法子,问题是……你能做到?”苏云七反问。 顾随语塞,讪讪地开口“这个……王妃,咱们王府,在京中没什么人手,我要有动作,那几位皇子发现了,怕是不会信。这事还得麻烦王妃您,想个法子。” “你觉得,我有人手,能办到?”苏云七给了顾随一个白眼。 “王妃,你肯定有办法吧?”顾随对苏云七,充满了信心。 这两天王府的糟心事,一波接一波,苏云七不管面对多难缠的人与事,都是从容有度,不慌不忙,胸有成竹。 在顾随眼中,没有什么,是苏云七办不到的…… 144做到了 这一次,顾随又失算了。 苏云七想了一下,发现她办不到“这事没法办……太子不是蠢货,他是明正言顺的储君,也没有犯什么错,皇上要真死了,黑锅也是九皇叔背。” “皇上登基这么多年,手上肯定有底牌。这个时候,太子做得越多,对他越不利……比如,皇后派人来接我进宫,这就是多余之举,他吃了这么一个大的亏,肯定反应过来了,不必再妄自行动。” “我要是太子,我就什么都不会做,老实地呆在宫里,守在皇上身边,好好的做个孝子。皇上断气了,他等着坐上皇位就行,要是皇上的毒解了,太子也能在皇上心中,落一个好。” “这个时候,想要煽动太子控制禁宫太难了,要制造太子控制住了禁宫的假象,那就更难了。”薆荳看書 “要骗过别人,首先就要骗过自己。要让那些皇子相信,太子控制了禁宫,软禁了皇上,首先我们得真的做到,可我们能做到吗?” 顾随苦笑“王妃,我们要真要能做到,那也就没有必要,搞什么假象,直接控制禁宫,控制皇上与太子。” “所以,别异想天开了。太子不是蠢的,那些皇子也不是蠢的。而且,就算太子控制住了禁宫又如何,太子是储君,他娘是皇后,宫里出事,皇后出来主持大局,控制禁宫,不让任何人进出,这是皇后的权利。你与其想着,制造太子控制了禁宫的假象,还不如一步到位,制造太子要造反的假象。”苏云七好心地,给顾随一个更大胆,一步到位的建议。 “王妃,太子不需要造反,尤其是这个时候,更没有必要造反。太子只要拖住,不让朴神医进宫,去给皇上解毒就行了。”顾随满头黑汗…… 王妃这嘲讽技能,更加纯熟了。 要是他脑子笨一点,都听不出来,王妃这是在嘲讽他。 “皇上和皇上的人,不会给太子接触朴神医的机会。”苏云七再次说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追随太子的人,当然是希望皇上没了,太子好早些上位。可皇上的人,他们同意吗?” “太子当了十几年的太子,一直没有参政,在朝在野,势力都有限。皇上却不同,皇上当了十几年的皇帝了,朝野心腹不知凡几,这些人忠于皇上,为皇上办事,受皇上提拔,要是皇上出事了,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因此受牵连,就一点……太子上位了,他们这些先皇的心腹,有几个能得到重用。” “可皇上现在这个情况,肯定也会有人,想要提前寻退路吧?不然,也就不会有什么从龙之功了。”顾随心里已经打消了,从太子下手的想法,却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当然有……”苏云七意味深长地,看了顾随一眼“可前提是,太子真能在宫里,说了算。” 顾随被苏云七看得极为不自在,想到自己先前的打算,更觉得心虚,可听到苏云七话中的深意,还是忍不住问道“王妃,你的意思是?” “比起太子,我想……皇上应该更相信三皇子。我要是没有猜错,禁宫大权,现在应该落到了,三皇子的手上。”苏云七想到,那扇开在三皇子寝宫的暗门,还有三皇子所住的翠烟宫。 翠烟宫并不奢华,下人也不多,可却是难得清静、幽雅之地。 贺贵妃明显不喜三殿下,从来不曾为三殿下打算。 贺相倒是很照顾,三殿下这个看不见的外孙,可是…… 贺相一个外臣,他再照顾三殿下,手也伸不到禁宫。 三殿下能在皇宫活得那么自在,能独居那么大一座寝殿,身边能有叶青那样的高手保护,这绝不是贺相能做到的。 再加上那扇门,可视宫中守卫为无物,来去自如的自由…… 苏云七大胆猜测,三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在宫中的地位也不一般。 此时,皇宫。 皇后与太子发现,他们出不去了。 不仅他们出不去,就是他们宫中的侍女,也出不去了。 宫里突然出现,一批身穿轻甲,杀气不凡的侍卫,将他们的宫殿团团包围,以强势的姿态,命令他们呆在宫中,不许进出。 这些人,皇后从来没有见过。 想到史书上记载的各种宫变,皇后与太子顿时就慌了,母子二人脸白如雪。 皇上出事,作为太子皇后的他们,要是太子没有登上皇位,就只有死路一条。 皇后强撑着没有露怯,想要强闯“放肆。本宫的鸾凤殿,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了。还不给本宫让开,本宫要见皇上。” “我等奉命办事,还请皇后不要为难我们。”侍卫面无表情,虽回了皇后的话,可身形一动不动,半步不让。 皇后气得全身颤抖“你们是哪来的人?陛下出事,你们将本宫囚禁在宫中,是想要做什么?” 这一次,侍卫没有回话,只是将挡在皇后面前的大刀,朝皇后所在的方向推了推。 “啊……”皇后吓了一跳,不受控制地后退。 太子扶住皇后,将皇后挡在身后,大步往前冲“孤要出去,你们也要阻挡!” “还请殿下,不要为难我等。”侍卫没有给太子面子,一枪挑住太子的衣服,将太子丢了回去“太子殿下放心,陛下现在很好。” “你们到底,奉的谁的命令?是父皇的命令?”太子摔倒在地,心中又怕又慌。 侍卫沉默不语…… 他们奉的,不是皇上的命令,而是三殿下的命令。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告诉皇后与太子了。 皇后与太子,没有从侍卫口中得到答案,更加地不安了。 贺贵妃与七皇子,同样不安。 他们所在的寝宫,也同样被侍卫守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一个人能出去,同样也得不到答案。 不仅仅宫里这些人,宫外的、成年的皇子,他们所在的府邸,也被突然出现的侍卫包围,要求他们不得出府。 成年的皇子,在宫外消息本就不灵通,看到突然出现的侍卫,一度以为是太子宫变,在府中吓的得瑟瑟发抖的同时,又暗自祈祷太子失败…… 145他不高兴 掌控禁宫,封住各宫各殿,让一众皇子误以为,太子掌控了禁宫,想要宫变。 顾随没有做到,三皇子做到了。 “父皇,你安心休养,宫里宫外的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中,没有人能闹事。”三皇子一身紫衣,站在龙床前,平静地向皇上汇报。 “老三,好……你很好!”皇上靠在床头,满脸青紫,老态的面容,挣扎扭曲“老九……杀……” “父皇,明珠何必与瓦砾相撞。现在最重要的,是您的毒。”三皇子不等皇上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父皇,铁骑令在苏云七手中,皇叔他这是在安排后事。就算没了皇上,边境三十大军,依旧是萧王府的。另外……” 三皇子恍惚了一下,声音有一些不易察觉的低沉与黯然,垂在一侧的手,也不自觉地绷紧。 “另外什么?”皇上久久没有等到三皇子的汇报,催促了一声。 三皇子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压下心中那一点,说不出来的不痛快,强自镇定地道“父皇,昨天晚上,朴神医的女儿,给皇叔下的情毒成功了,只是她没有成功。皇叔他,等到了苏云七回来解毒。” “你想说什么?”皇上黑青的脸,冷冷地看着三皇子。 “皇叔在这个时候,把铁骑令交给苏云七,也许萧王府真有继承人了。”三皇子说到这,眉头蹙了蹙。 “垂帘听政吗?没想到,老九还有这份心。”皇上虚弱地说完,刚落下最后一个字,便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 “陛下……”服侍他的太监担心得脸都白了,连忙端上药茶,喂给皇上。 皇上喝了数口,咳嗽停了下来,面色也有了一丝血色。 他靠在床头,大口大口地喘气,借此平复五脏六腑灼烧似的疼痛。 “父皇,你没事吧?”三皇子垂首而立,适时担心地开口,可人却没有动。 “朕无事。”皇上看着三皇子,没有焦距的双眸,很是满意。 这是唯一一个,看不出他虚弱,不知道他不久矣的人。 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能用的,只有小三这个儿子了。 皇上一阵唏嘘,同时亦不免庆幸。 当初三皇子跪在他面前,求他给他一个机会的时候,他给了。 不然,今时今日,他身边就没有一个,能完全信任,完全为他办事的人了。 “拉拢她……有多大的可能?”皇上喝下药茶,气息顺了,声音也多了几分中气。 当然,这是皇上故意为之,刻意用中气十足的声音,混淆三皇子的视听,让三皇子以为他的毒,并不严重。 “没有铁骑令,有九成的可能。有铁骑令在……”三皇子摇了摇头“父皇,苏云七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我们都太小瞧她了。” “是她藏得太深了,在宫里这么多年……居然把皇……咳咳……与太子都骗了过去!”皇上一提起苏云七,就满肚子的怒火,偏偏身体虚弱,却无法多言,只能草草说道“你去,接触她……问,她的条件!” “是,父皇。”三皇子点头应是,而后行礼退下。 在转身的刹那,三皇子淡淡一笑,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父皇与太子,果然是一脉相承,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是他们的错。 苏云七违抗皇命,坚定地站在九皇叔那边,父皇只顾苏云七藏得太深,却不反思,是不是他们对苏云七太狠,太子对苏云七太过薄情…… 明明,是他们先对不起苏云七呀! 也好…… 要是没有太子取消婚约,薄情寡义在先,他也看不到,现在这个鲜活的,主动站出来,为他医治双眼的苏云七。 他的眼睛,也就永远不可能见到光明。 有皇上的命令在,三皇子光明正大地出宫,直奔萧王府。 此时,已是黎明破晓之际。 可萧王府却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萧王府外,同样火把、灯笼无数,将整条街都衬得亮堂无比。 可这一切,都与三皇子无关。 眼睛看不到的他,并不在乎光明与黑暗。 马车在萧王府门口停下,禁军首领正要上前,却被三皇子带来的轻甲侍卫拦下了。 马车打开,三皇子的护卫叶青,上前将三皇子扶了下来。 三皇子一身紫衣,清贵卓越,他站在萧王府,抬头面向萧王府…… 片刻后,三皇子抬腿上前。 禁军首领见状,不顾轻甲侍卫的阻拦,强硬地上前,挡在三皇子面前“三殿下,皇上有命,不许任何人进出萧王府。” “滚!”叶青掏出一块龙形令牌,在禁军首领面前晃了一下,而后长臂一伸,将人挥开。 “见过指使挥!”禁军首领脸色一白,连连后退,单膝跪下行礼。 三皇子脚步不停,径直朝萧王府的大门走去。 禁军首领看到三皇子,直奔萧王府的大门,想到苏云七的威胁,连忙高声道“三殿下,萧王妃说……” “本殿下知道了,不劳陈将军费心。”三皇子脚步不停,他的声音很轻很柔,没有一丝杀伤力,可禁军首领却莫名地一颤,再不敢多言。 一众禁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禁军首领跪下,也不敢阻拦,纷纷给三皇子让路。 “血腥味好重。”三皇子皱眉说道。 叶青扫了一眼,回道“地上,摆了三十多俱尸体。” “清了吧。”三殿下淡淡地开口,随行的轻甲侍卫立刻上前,将尸体抬到一边。 叶青给身旁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一轻甲侍卫立刻点头,迅速转身回到马车旁,而后从马车内,抱来一块狼皮垫子,垫在三皇子的脚下。 尸首留下的血迹,被狼皮垫子遮住,三皇子踩在狼皮垫子上,脚步不停,神情也没有一丝变化,好似再寻常不过。 跟随三皇子的人,亦是一个个面色淡然。 禁军首领与禁军们,在最初的诧异后,看到三皇子随行的,个个如此平静,一度怀疑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 “你们都留在这。”三皇子走到台阶前,顿了一步,对轻甲侍卫道。 轻甲侍卫齐齐应是,后退一步。 三皇子带着叶青,步入萧王府…… 146可以谈 “皇上让你来的?” 苏云七一看到三皇子,带着叶青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走进萧王府,就知道定是皇上的意思。 此时此刻,皇上能信任的,又敢用的人,估摸着也就只有这个,眼睛瞎了,不可能登上大位,只能依靠他的三皇子萧凌贺了。 “什么都瞒不过皇婶。”三皇子微微一笑,在烛光的照射下,整个人温润如玉,柔和清贵,端的是风光霁月。 苏云七却是知道,三皇子远不如表面这么般简单。 不过,三皇子想要装无害,那就装吧。 至少到目前为止,三皇子对她都是善意居多。 “皇上想要什么?”苏云七不等三皇子坐下,就直接问道。 三皇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叶青的引导下,缓缓落座,这才不徐不疾地道“父皇要朴神医手上的解药,还有皇婶你手上的铁骑令。” 苏云七问道“皇上能给出什么?” 三皇子反问“皇婶要什么?” “放了九皇叔,铁骑令……三天后去拍卖,毕竟我说出去的话,得兑现。”苏云七干脆地说道,说完又补了一句“不接受谈判。” 三皇子嘴巴微张,正要说话,听到苏云七的话,又默默地闭上,笑得无奈“皇婶,谈判不是这样谈。你这样,会显得我很无能,亲自走一趟,却什么条件都没有谈下来……要不我们重来,你先开个高一点的条件,我跟你慢慢谈,谈到现在这个条件。这样看来,就像是你退让了一样。” “不用这么麻烦,这也没有外人,谈判的过程只有我们知道。你回去,要向皇上复命,你随便怎么说,我这里都配合,只要最后条件,是我提出来的这两个条件就行了。”苏云七摆摆手,摆到一步,想起三皇子看不到,又放了下来。 “皇婶这是不拿我当外人。”三皇子唇角微扬,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你本来就不是外人。”都叫她皇婶了,怎么也算是半个自己人。 三皇子点头,一脸认真地道“皇婶说的是,咱们自己人,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皇婶的诉求我会告诉父皇。”三皇子愉悦地说道,可突然话锋一转“只是……” “只是什么?”见三皇子一脸为难,没有继续往下说,苏云七只能出口询问。 三皇子剑眉微蹙,颇为担忧地道“皇婶,皇叔的罪名是谋害父皇。你知道的,皇叔的罪名不清干净,便是放出来了,事后父皇要抓皇叔,皇叔也无法反抗。” “那是九皇叔的事,我想他应该能解决。”她把人救出来,就已经很对得起九皇叔了。 至于给九皇叔洗刷罪名? 她都不知道,当时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皇上手上,有多少“证据”,要弄巧成拙就糟糕了。 “有皇婶这话,我就明白了。皇婶放心,我会好好劝说父皇的,也请皇婶照顾好朴神医,千万别让朴神医出事。要知道,现在想要朴神医命的人,可是很多。”三皇子点头,同时不忘提醒苏云七。 皇上中毒,命在旦夕的消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他能调动轻甲侍卫,将禁宫与众位皇子看住,却看不住他们的部下。 要是有人铤而走险,想到对朴神医出手,那后果…… 将不受控制! 苏云七粲然失笑,一脸狡黠地道“所以,你要催皇上快些做决定,我萧王府的人数有限。我连我自己的命都保证不了,实在无法保证朴神医的死活。” 三皇子先是一怔,随即笑了“凌贺明白了,请皇婶放心,凌贺一定会将皇婶的话,一字不差地转告给父皇。另外,皇婶,凌贺带了一批轻甲卫,这批人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单人实力一般,但联手作战,十人可挡一个武林成名的高手。接下来,会由他们接管禁军的话,负责萧王府的安危,希望皇婶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介意呢,我还要多谢三殿下,为我着想。”围在外面的是轻甲卫,还是禁军,对苏云七来说都是一样的。 但从三皇子的话中,可以听出轻甲卫的实力,远在禁军之上,且摆明了是针对,那些意图浑水摸鱼的武林人的。 这安排,说实话,算是很贴心了。 好意被人察觉,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三皇子眉眼弯弯,显得极为开心,忍不住多说了一点“皇婶,禁军首领很不高兴,万重楼插手朝廷的事,派禁军围了万重楼在东陵的分舵,要拿万重楼杀鸡儆猴。” “挺好的!”苏云七点头,一脸严肃地道“侠以武犯禁,江湖人本就不该掺和朝廷的事,万重楼捞过界了,确实要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皇权至上!” 三皇子没忍住,笑出了声“皇婶说的是极,就像那神庙……供奉了几尊泥神仙,就以神仙的侍从自居,插手朝廷之事,确实是该教训。凌贺这就提醒禁军首领,别忘了把神庙也抄一抄。” “是极,禁军要是忙不过来,萧王府还有一些人手,可以帮忙。禁军首领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定不会吝啬。”苏云七知道,三皇子这是在点,她让萧王府的侍卫,假扮禁军去抄神庙的事。 可是…… 那都是“禁军”做的,关萧王府什么事,又关她苏云七什么事。 神庙与朝廷的人,都没有抓到现场,只要她不认,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三皇子哭笑不得,好在他也没有想过,要拿神庙一事要挟苏云七,见苏云七不认账,也不再多言,转而道“皇婶,皇甫觉是朝廷命犯,他的尸体,我得带回去。” “皇甫觉贼心不死,从刑部大牢跑出来,预再次对我行不轨之事,幸亏王府侍卫发现及时,这才阻止了他的恶行。皇甫觉犯恶在前,我萧王府杀他是为了自保,三皇子有什么需要我们萧王府作证、配合的,我们萧王府上下,随时都能出堂作证。”苏云七面不改色,将杀皇甫觉的事,推得一干二净。ζΘν荳看書 总之,杀人她承认,但犯罪…… 她绝对不认! 147黄雀在后 苏云七一说,三皇子就想到了,皇甫觉这个曾经的神庙少主,所做下的恶事。 之前,三皇子就知道了,可当时听着,只是听着,并没有当回事,现下想起却是深恶痛绝,说不出来的愤怒。 要是皇甫觉还活着,他必将皇甫觉千刀万剐,才能解心头之恨。 “皇婶你太仁慈了,对这样的恶贼,给他一个痛快,太便宜他了。”人已经死了,想要给皇甫觉一个教训也没有机会了,不过…… 不急! 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皇甫觉是南安将军府的人请来的。 皇甫觉死了,南安将军府还在,神庙还在。 神庙不承认皇甫觉,是神庙的神子,撇清与皇甫觉的关系,那也只能骗骗普通百姓,他们这些人是心知肚明的。 要是没有神庙,皇甫觉哪敢嚣张到,打一国亲王妃的主意。 “他那样的人,死了才是最好的,多活一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我这人最不喜欢意外,像他这样的人,只有死了,我才能安心。”苏云七倒没有,三皇子那么愤怒。 皇甫觉意图羞辱她,她杀皇甫觉,这件事在她这里,已经算是了了。 不过…… 也只是,她跟皇甫觉的恩怨了结了。 在其中,扮演着推波助澜、祸水东引的南安将军府,她还记着呢。 要不是最近实在事多,南安将军府又能缩,她早就对南安将军府出事了。 还有神庙…… 神庙神子辱她,她砸神庙,也算是勉强出了一口气,这事也算暂时了。 日后…… 神庙的人,最好不要犯到她手上,不然她新仇旧恨一起算。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跟三皇子多说了。 她自己的事,她自己会解决。 苏云七没有与三皇子多谈,该说的都说完了,三皇子就主动告辞。 他刚要起身,外面就传来一阵打斗声。 “倒是不巧了。”三皇子往外迈的脚步一顿,默默地收了回来,对身旁的叶青道“叶青,去看看……” “殿下!”叶青担忧地唤了一句。 “无妨,有皇婶在呢。”三皇子扭头,朝苏云七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皇婶,你会保护我吧?” “当然会!”三皇子的笑,灿烂明媚,像是大男孩撒娇,不会给人娘气的感觉,反倒让人不自觉地跟着笑了出来。 “看,有皇婶在呢,你担心什么。”三皇子笑容阳光爽朗,有那么一点,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 当然,他话里话外,对苏云七的亲近,也是不加掩饰的。 顾随默默地看着三皇子,心中暗自戒备…… 三皇子笑得很阳光,言行举止亦是坦荡真诚,可不知为何,顾随却莫名觉得,三皇子充满攻击性,甚至还有挑衅! 可再看…… 又看不出什么。 顾随一度怀疑,自己的认知出了错。是以,也不敢说出来,只暗暗记在心中。 叶青提着剑,冲了出去。 杀手魅影带的杀手,留下三人保护苏云七,余下的都跟着出去了。 外面的打斗声,越发地激烈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仍旧不见停止,反斗打斗声更响了。 “王妃,我出去看看。”宋宴隐隐感觉到不对,沉着脸道。 “不……”苏云七刚要拒绝,数道黑影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如同鬼魅一般,杀到正厅。 他们举剑,刺向苏云七! “王妃小心!”宋宴第一时间,护在苏云七身前。 “萧凌贺,小心!”苏云七一把抓住三皇子的手,将三皇子抓到身边。 三皇子没有防备,被拽得踉跄一步,摔在苏云七的身上,苏云七反手将人扶稳,拽着三皇子退到安全地带。 “皇婶,你没有事吧?”三皇子站稳,担心地问道。 “没事,你站到我身后去。”苏云七看着,被宋宴和万重楼杀手,挡住的黑衣人,心中戒备万分,她用力将三皇子拖到身后。 三皇子顿了一下,配合的后退。 他先前,跟叶青说,苏云七会保护他不过是玩笑。 他不想,躲在苏云七的身后,让苏云七一个女子保护他,可他更清楚…… 眼睛看不到的他,这个时候就是一个累赘。 一力降十会。 不管他的脑子有多好使,手上有多大的权利,能调动多少人。此时此刻,面对这群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他一个瞎子,什么都做不了。 “王妃,这些人很难缠。”宋宴一交手,就察觉到这些人的不凡,咬牙对身后的苏云七的道“王妃,你先回凌霄院” 萧王府的凌霄院,有最严密的防守,还有一间刀枪不入,水火不透的密室。 密室里面还有一条地道,关键时刻可以从密室出城。 朴神医与朴神医的女儿,就被他们丢在密室。 那是整个萧王府,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隐秘的地方。 躲进密室后,就算这群人,找到了密室所在,也打不开。 宋宴此刻,就是提醒苏云七,让她去密室躲着。 “不必。”苏云七却是拒绝了“这些人,要的不过是铁骑令,我给他们就是了。” 话落,就见苏云七从袖袋摸出一个木盒,而后往外一掷“你们要的铁骑令!” 宋宴与万重楼的杀手,就不敌了。 “王妃……”宋宴咬牙,拦下黑衣人一击,扭头再次劝说苏云七。 苏云七却没有看他,而是看向身后的三皇子,目光森冷“这些人,是你带来的!” “不……”三皇子想也不想就否决,可刚说一个字,三皇子的脸色变白了。 “看样子,你也猜到了。”不是三皇子的人,却是三皇子带进来的。 甚至,门外的轻甲卫,都暗中给他们开道。 不然,这些人不会这么顺利地,杀进萧王府。 “皇婶,我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但凡他要知道,他都不会什么都不做。 至少,他会提前暗示苏云七,会提前将苏云七安排好。 他…… 不会,也不舍得让她涉险! 148天家无父子 这群黑衣人,不是三皇子带来的,却是跟着三皇子来的。 这些人出现,便说明皇上手中,还有另一支可用的人马,三皇子并不是唯一的那个。 这是给萧王府的下马威,也是给三皇子的警告,让三皇子不要有二心。 同时,也说明了…… 三皇子带来的轻甲卫,也不是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 苏云七都忍不住同情三皇子“你那父皇,上辈子是麻袋吧。” “啊?”三皇子面色惨白,正疯狂地想着,要如何扭转局面。 “说你那父皇,一套一套的,心机真深。”苏云七没甚好气地说道。 连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儿子都不信任,不仅算计对方,还用这种办法告诫三皇子,让三皇子不要有二心。 这心眼,简直多得跟筛子似的,也不知道,他活得累不累。 “父皇他……当年能上位,也是废了不少力气。”先皇后宫女人众多,虽然活下来的儿子不多,但每一个都不是善茬。 当今圣上能继位,某种程度就说明,他自身也是手段了得的人。 “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小心!”苏云七本以为,皇上派来的人,怎么也会伤三皇子,便没有将三皇子护在身后,不想黑衣人冲上来,却是不管敌我,根本不顾忌,她身旁的三皇子。 苏云七惊出一身冷汗,抬脚踢了一把椅子,挡住黑衣人的攻击,迅速把三皇子拉到身后,见黑衣人再度挥刀袭来,苏云七迅速射出,手中的袖箭。 这一晚,有四五批人,试图闯入萧王府,全都被萧王府的侍卫,与杀手魅影带来的人挡在外面。 这是唯一一批,杀到苏云七面前的,也是唯一一批,逼得苏云七,动用保密暗器的,可以说…… 皇上派来的这批人,算是厉害了,也算是今晚,最接近成功的人。 三皇子被拽得一个踉跄,他听到打斗声就在面前,知晓苏云七此时怕是有危险,抿着唇,贴墙而站,不敢再动,也不敢轻易发声,就怕影响了苏云七。 苏云七射出袖箭,挡下黑衣人一击后,见三皇子站好,就没有再管他,朝安全地带跑去。 果然,那黑衣人的目标不是三皇子,见苏云七跑了,黑衣人根本不看三皇子,紧追着苏云七不放。 黑衣人手握大刀,奔跑时带起一阵刀风,三皇子看不到,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刀风从自己面前挥过,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此时刻刻,他连最后一丝侥幸都没有了。 这些人,真是他父皇派来的,也是跟着他进来的。 “可笑。”三皇子微不可闻的自嘲了一声。 亏他还为,私下与苏云七交易,带苏云七去见九皇叔而愧疚,却不想…… 他的父皇,利用起他这个儿子,毫不手软。 也好…… 日后,他再做什么,就不用再愧疚,更不用自责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在天家,无父子。 三皇子紧紧贴在墙壁而站,整张脸都隐在阴暗处,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阴沉与肃穆。 另一边,苏云七被黑衣人逼到死角。 黑衣人没有急着杀苏云七,而是挥刀砍向苏云七的胳膊“交出铁骑令,放你一条生路。” “想要铁骑令,先问过你爷爷我同不同意。”宋宴一剑,将与他纠缠的黑衣人逼退,在黑衣人的刀,即将落到苏云七肩膀时,及时拦下,将黑衣人的刀打了回去。 “噗嗤!”可同时,也因为他来救苏云七,背上被与他纠缠的黑衣人划了一刀。 宋宴踉跄一步,转身反击,同时不忘高喊“王妃,去凌霄院。” “铁骑令……”苏云七指着,落在地上的木盒,高喊了一声。 “王妃,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走!”宋宴又气又急,再次催促道。 “可是,铁骑令……”苏云七也急,喊得比之前更大声,一副想走又不能走的样子。 “去看看……”黑衣人看出异常,连忙给同伴使眼色。 攻击宋宴的黑衣人,立刻分出一个,去看那个木盒。 那人很是谨慎,没有靠近,而是用刀将木盒劈开。 “嘭”的一声,木盒四散,露出一块漆黑的令牌。 “真是铁骑令!”黑衣人一脸惊讶,不敢相信地大喊了一声。 “真是铁骑令?”其他黑衣人亦是不信,齐齐回头“查证一下,以防有诈。” “别让他们拿走铁骑令。”宋宴听到黑衣人的话,亦是惊了一跳,他不敢相信地看向苏云七“王妃,你……”你在干什么? 你居然真的,把铁骑令丢了出去,你疯了吗? 开木盒的黑衣人,迅速上前,想要去取铁骑令,王府仅剩的侍卫,顾不得与其他黑衣人纠缠,一刀将人逼退,就迅速上前,去阻拦黑衣侍卫拿铁骑令。 黑衣人看到真的铁骑令,也无意与萧王府的人纠缠,迅速冲了过去,挡住萧王府的人“快,拿走铁骑令,别的不管。” “拦下他们,不计代价。”宋宴脸黑如墨,高声大喊,不顾背上滴血的伤,持刀就要冲过去。 刚走两步,就被苏云七一把抓住“好了,剩下的,交给我。” “王妃?”宋宴本能地反手劈过去,看到是苏云七,刀顿在半空,又气又怒地瞪着苏云七。 苏云七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她真的……是想救九皇叔吗? 他很怀疑! 当然,他就算不顿住也不行,一枚细针扎在他的手臂上,他手一麻,手中的剑差点不稳地掉了下去。 “行了,我敢丢出去,就能收回来。”苏云七咻的上前,收回宋宴手臂上细针,而后高声喊了一句“都退下,令牌没有人命重要。” 杀手魅影带来的杀手,想也不想就后退。 萧王府的侍卫没有动,还在拼命阻拦黑衣人,不让他们去抢铁骑令。 苏云七冷着脸,又补了一句“铁骑令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们就是拿到令牌,也调动不了边境的大军。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听我的,退下……让他们带着铁骑令走。” 随不知道,苏云七要做什么,但在苏云七开口后,他第一个响应,迅速后退。 他一喊,王府的侍卫迟疑了一下,而这一迟疑,铁骑令落到了黑衣人手上…… 149野心的种子 “真的是铁骑令!” “啊……” 黑衣人拿到铁骑令,狂喜的大喊,可下一秒,他就惨叫一声,将手中的铁骑令丢了出去“有……” “快,接住。” “我的手!” 余下的黑衣人,看到铁骑令飞了出去,立刻追了过去,并不忘高声提醒其他人“铁骑令有毒,包住手去拿。” 萧王府的侍卫看到这一幕,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要不要上前…… 就在这时…… 苏云七突然上前,抬手对准去抢夺铁骑令的一众黑衣人。 “啪”的一声响…… 只见,漫天的细针呼啸而出,射向那群黑衣人。 “啊……”随着第一个黑衣人惨叫倒地,余下的黑衣人亦纷纷惨叫,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这是……什么?” 倒地闭眼的刹那,黑衣人不甘地怒吼,而回答他们的,是苏云七冰冷的命令“杀!”薆荳看書 “杀!”萧王府的侍卫,顿时兴奋了,不顾身上的伤,提刀就冲了过去,宋宴也在错愕一瞬后,反应迅速地提剑上前。 此时,黑衣人已倒地不起,根本没有一战之力,萧王府的侍卫,几乎不费力地,就收割了黑衣人的性命。 “王妃,铁骑令!”顾随最是鸡贼,趁宋宴等人去杀黑衣人,顾随上前,隔着帕子,将铁骑令捡了起来,呈到苏云七面前。 苏云七没有接,而是说道“上面抹了一层药,拿手冲一下。”她把铁骑令,泡在了稀释后的硫酸里。 她算好了比例,稀释后的硫酸,能灼伤手,却不会毁坏铁骑令。 当然,她强烈怀疑,就算是浓硫酸,也毁坏不掉铁骑令。 这铁骑令好像不是金属制品,而是用特殊的石头制成。 “好的,王妃。”顾随高声应道,语气是满满的欢喜。 苏云七用这一手,证明了她的谋略,她的心机……她有资格拿铁骑令。 “你们去,帮帮他们,动作快一点,别让人跑了。”苏云七转身,对留下的三个杀手道。 三人应是,一个跃起,冲向萧王府外。 宋宴本来也想去,看到苏云七身边没有人,又默默地留了下来。 “让药僮给你们清理一下伤口,我稍后去为你们缝合。”苏云七迅速地,扫过宋宴和萧王府的一众侍卫。 都有伤在身,不过都没有伤及要害,养养就好了,不影响继续打架。 宋宴等人也知道,他们需要尽快处理好伤口,以应对接下来的战斗,齐齐应是,积极配合药僮。 三皇子站在一旁,等到所有人都走了,这才上前,满脸歉意地向苏云七作揖“皇婶,今天的事我很抱歉,请你放心,我一定……” “跟你有什么关系,人又不是你想带来的。”苏云七摆摆手,打断三皇子的话,摆安反应过来,有些讪讪地收回手“别道歉了,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真要道歉,也是皇上他道歉。”说起来,今晚这一出,三皇子受到的伤害,才是最大的。 他不仅被自己的父皇利用,还被信任的手下背刺,这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进宫,向皇上禀报。告诉他,我的耐心有限,让他尽早把九皇叔放出来,不然我不敢保证,朴神医会不会缺胳膊少腿。” “还有……再帮我给皇上带一句话,让他别再派人来了,他要再派人来,我一怒之下鱼死网破,大家都别想活了。” “要知道,我现在可是手握铁骑令的人,他和九皇叔要是都死了,那就是便宜我和太子了。我和太子再怎么说,也曾经是未婚夫妻,我要愿意帮太子,依太子的人品,他铁定高高兴兴地迎我入宫,立我为后。” 三皇子满头黑线“皇婶,这话是可以说的吗?”苏云七是不是忘了,这是萧王府,她身边全是萧王府的人。 他看不到,都能想象出,萧王府的人,听到这话会有多么震惊与诧异。 顾随等人默默地看着苏云七,又默默地扭头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算了,他们什么也没有听到。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苏云七敢做就敢说。你将原话告诉皇上就行了,我相信皇上会明白的。”威胁皇上而已,要不说出来,怎么能威胁得到皇上呢。 “皇婶放心,凌贺一定带到。”三皇子糟糕的心情,蓦地好转了不少,肃穆的脸也柔和了几许。 就在这时,一脸寒霜的叶青走了进来。 他冷着一张脸,单膝跪在三皇子面前“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不是你的错。”三皇子虽怒,手下的人背刺他,但有苏云七的劝解在前,三皇子也没有牵怒,只自嘲地道“是我这个主子,给不了他们更好的前程。” 一个瞎子,自己都没有前程,又能给手下的人什么前程呢。 三皇子很能理解,那些人为什么背叛他。 这世间没有永远的忠诚,只有背叛的筹码不够高。 就像他…… 因为苏云七能治好他的眼睛,而背叛他的父皇,带苏云七去见九皇叔。 他能背叛他父皇,他手下的人,自然也能背叛他了。 “殿下……”叶青满脸羞愧,自责又愤怒。 “回宫吧。”三皇子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焦距与光彩的眸子,无神地“凝视”着前方,笑得别俱意味“你也别跪了,咱们主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是,殿下。”叶青见三皇子,不像是受了打击的样,心下稍稍安定了几分,他起身,和平时一样,站到三皇子身侧,如同木桩子一样,存在感极低。 “皇婶我回宫了,你放心……有我在,皇叔不会有事的。”既然做了决定,那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比起他父皇,萧王府一派,更值得他拉拢。 “愿殿下,一切顺遂。”苏云七看着三皇子,温润如顾,却一瞬间成熟坚定的脸庞,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颗名为“野心”的种子,掉落在三皇子的心间,并在一瞬间长出了嫩芽。 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只知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 有些事,一旦开始了,就没有撤退可言…… 150祸水东引 三皇子踏着晨熹的第一缕阳光,回到皇宫,向皇上复命。 当然,苏云七那一番,皇上与九皇叔要是都死了,她与太子就是即得利益者的话,三皇子也没有落下,原话复述。 “朕,对你太失望了!”皇上不等三皇子说完,就一脸铁青地打断了三皇子的话。 皇上的脸色像是蒙了一层灰,透着一股颓败之气。他的唇泛着青紫,每个字都说得异常痛苦,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中毒极深。 “儿臣无能,请父皇恕罪。”三皇子什么都看不到,当然他就是能看到也不想看,他干脆地跪下请罪,头微垂,让人看不到他在想什么。 “跟你一起去的人呢?”皇上没有叫三皇子起来,任由三皇子跪着。 三皇子不卑不亢地回道“儿臣将他们留在萧王府外,保护萧王妃的安全。” “保护”二字,是指什么,父子二人都清楚。 “朕说的,是隐在暗处,随你一同去的人!”皇上丝毫不在意,让三皇子知道,他还派了一批人手过去,也不在意让三皇子知道,他不信任三皇子,也不在乎三皇子的死活。 他是皇上,是三皇子的父亲! 三皇子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这个皇上给的,他要三皇子死,三皇子就得死,要敢有怨言,换一个皇子宠就是了。 “回父皇的话,那些人……都死了。”最后三个字,三皇子说的极轻,像是嘲讽,又像是遗憾。 “都死了?”皇上不敢置信,双眸凸起地怒视三皇子,得到三皇子肯定的答案后,皇上气怒之下,哇的吐出一口乌黑的血。 “陛下……御医交代,您不可动怒。”服侍皇上的太监,看到皇上吐血,惊恐万状,连忙劝说。 要说忠诚,皇上身边这些太监,才是最忠于皇上的人,最不想皇上死的人。 作为无根的人,他们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要是皇上没了,他们就会成为地上的烂泥,任人践踏。 “朕无事!”皇上挥开身边的太监,强撑着道“萧王府还有后手?” 数次暗杀、围攻九皇叔,他对萧王府的战斗力十分清楚。这一次,他派出去的死士,论战斗力,绝对是萧王府侍卫的两倍。 这种情况下,不说轻松碾压萧王府的侍卫,经过一番激战,攻破萧王府,拿下苏云七却是不成问题的。 便是萧王府有后手,也不可能挡得住,他派去的死士。 三皇子一听,就知道他父皇并不知万重楼的事。 这事瞒不了,三皇子也无意为万重楼隐瞒,当下就把万重楼派了杀手,帮助苏云七的事,一一向皇上禀报。 末了,还不忘加一句“儿臣在萧王府,听到万重楼少主,似乎还在萧王府,一直不曾离去。” 这一句话,看似是平静的叙述,自己在萧王府的见闻,实则是给万重楼挖了一个大坑。 果不其然,三皇子的话刚落下,皇上就怒了“谁给他们的胆子,敢插手朝廷的事!” 三皇子低头,沉默不语。 他不会为万重楼解释,也没有必要为万重楼解释,就算他父皇知道,万重楼是不得已的,他父皇也只会怪万重楼无能,怪万重楼心中没有朝廷。 “命人,剿了万重楼,再传令给武林盟主……三天内,朕要听到他的解释!”武林盟主由武林中人选出来,处理、裁决江湖中的事务与纠纷,同时也代表武林中人,与朝廷周旋。 朝廷对武林中人,动辄打打杀杀,不将朝廷放在眼里的行为极为不满,一直想要剿灭那些武林中人,奈何武林门派众人,武林中人又一个个高来高去,朝廷几次出兵都无功无返,只能放弃。 同样,那些武林中人,对朝廷的管束与打压,也是极为不满的,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干不过朝廷,只能忍着…… 朝廷与武林中人的矛盾一直存在,一直不曾消退,只是迫于现实,不得不妥协。 此次,万重楼插手萧王府的事,可以说是触了皇上的逆鳞,也给了皇上一个,对武林出手的理由。 三皇子深知这一点,这才特意点出万重楼的存在。 他父皇与九皇叔,这一次的交锋。在他父皇看来,胜负还未分。可在他眼中,在苏云七拿到铁骑令,并且挡下一波又一波抢夺铁骑令的杀手时,胜负已见分晓。 他父皇输了! 输的,一败涂地,多年算计全成了空。 依他父皇的心胸,奈何不了九皇叔,事后必然会把气,撒在他们这些人身上。 提前让父皇,把怒火转移到武林中,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而且…… 万重楼也不冤枉。 万重楼那位楼主,既然做得出,在靠妻子上位后,见妻子靠山出事后,就想杀妻弃子,那就得要承受失败后的后果。 三皇子禀报完,就在皇上的默许下退下,深藏功与名。 回到翠烟宫,三皇子独坐在书桌前,没有一丝光彩的眸子,平静地凝视着前方…… 房内一点光亮也没有,只有晨熹的太阳光,透过窗户洒向屋内,驱走了屋内浓重的黑暗。 “天亮了!”当阳光洒向大地,将最后一缕黑暗驱散,三皇子伸手,触摸着阳光“我闻到了阳光的味道。” “殿下?”叶青站在一旁,不解又担心地看着三殿下。 他家殿下,似乎变了。 “昨晚,萧王府一晚没有消停,一直在被动地防御。今天……”三皇子轻笑出声“依我对皇婶的了解,她绝不是一个,被人打了一巴掌,会默默忍受的人,她今天必然要出招。我虽猜不到,她会做什么,但想来会很有趣。叶青,你派人去盯着,必要的时候,帮一把。对了,派我们的人。” “是,殿下。”叶青看着明明在笑,却让他感觉到莫名寒意的三皇子,心痛又无力地叹了一声。 他打小跟着三皇子,他看着三皇子一步步走过来,有多不容易。 皇上他昨晚的举动,真正伤了三皇子的心。 轻甲卫,那是三皇子呕心沥血,一个个精心挑选,耗费数年才训练出来的,也是三皇子手中最强的一股势力,可皇上…… 却连说都不说,就将轻甲卫收于囊中。 “叶青,我没事的。”叶青什么也没有说,但三皇子却像是有读心术一样,叶青什么也没有说,他却什么都知道了“我不是以前的我,我现在有更多的选择。” 三皇子心情颇好地道“走吧,陪我去一趟天牢。” 看,他父皇不把他当回事,肆意践踏他的心血,抬手就把他辛苦数年培养出来的人手抢走,他也可以…… 做出别的选择! 151莫不是真要变天了 天子遇刺,重伤昏迷,早朝被迫取消。 但很快就有消息传出,说圣上不是遇刺,而是中毒,中的是跟九皇叔一样的毒。 九皇叔也没有刺杀皇上,而是发现皇上中毒,为了保护皇上,引得体内毒素发作,在宫中医治。 这传言不仅传得有鼻子有眼,还说了皇上与九皇叔中的毒,是南越皇室秘毒。 南越皇室不忿割地赔款给东陵,花大价钱收买了宫中的太监、宫女,先是给九皇叔下毒,见九皇叔无事,南越皇室坐不住了,又花了大价钱,收买皇上身边的近侍,趁机给皇上下毒,并栽赃给九皇叔,想要一箭双雕的,把皇上和九皇叔全部害死。 “太无耻了,南越皇室真的是太无耻了!” 真相如何不重要,比起九皇叔刺杀皇上,东陵的百姓更相信,这一切都是南越的阴谋。 “南越皇室真是烂到骨子里,正经的打仗打不过,就走这些歪门邪道。” “现在的南越皇帝呀,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听说呀,南越那位皇帝,就是用毒害死了原来的皇帝、太子才上位。南越皇帝自己来位不正,就爱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一点也不奇怪呀。” “原来是用毒吃到了甜头,我就说南越怎么那么爱用毒。” “希望皇上能平安无事,九皇叔也能平安无事。要是没有皇上和九皇叔,可没有我们现在的好日子。” “就是,南越人太下作了,居然用这种手段害咱们王爷。咱们王爷呀还是太好了,早知道南越人不要脸,当初就不该接受南越的议和,应该一口气打到南越皇庭,把南越皇帝杀了,看他怎么下毒害人。” “南越皇帝真该死。” “南越的使馆,是不是还住着南越的使臣?他们下毒,害咱们皇上与九皇叔,咱们不能放过他们。咱们去,砸了他们的使馆,把人绑了,送官府去。” “对对对,去砸了南越使錧!” 不知是谁起的头,一众百姓纷纷应和,在几个壮汉的带头下,浩浩荡荡地朝南越使馆走去,要为皇上和九皇叔出气,可不想…… 一到南越使馆,就看到被砸得稀巴烂的使馆。 不仅仅是南越的使馆,北庆与西楚的使馆,也被砸烂了。 一群抄着家伙,气势汹汹,来为皇上、九皇叔出气的老百姓,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不过很快他们又激动了起来“这肯定是哪个英雄,抢在我们之前,砸了他们的使馆。” “也有可能是官府的人……他们毒害的可是皇上与九皇叔呀,官府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我知道,这地方昨晚就被砸了。来了一群穿官服的,一来就把南越、北庆和西楚的使馆砸了。”住在这附近的人,看到一群人围着使馆,好奇地凑了过来。 听到他们的话,立刻跳了出来,激动地高喊。 “真是穿官服的人砸的使馆?” “那当然,我看得清清楚楚。虽然是晚上,但当时我还点着灯,那些官员也举着火把。好家伙,那些官爷一来,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是一阵打砸,可凶了。使馆里的那些人,屁都不敢放一个,一个个跟怂头鸟一样。” “解气!可惜我们没有看到,可惜了!” “那这些使馆的人呢?” “能去哪,都被那群官爷给带走了,一个都不落。有人想闹腾,说自己是使臣,我们东陵不能羞辱使臣。那些官爷听到后,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一刀把人拍晕,拖着就走了。” “官爷都出手了,那肯定是南越那群狗娘养的东西下的毒。西楚和北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肯定也掺和了,就算没有掺和,也给南越帮忙了。不然,官爷不会把他们全抓了。” “呸,这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九皇叔就是太好了,他们一投降,说想要议和,九皇叔就不继续打了。我要是九皇叔,我肯定把他们老家都给掏了,一根线都不给他们留。” “南越下毒,毒杀皇上和九皇叔,这事南越必须给咱们一个交代,不能轻易了结了。” “就是,就是……要是朝廷那些大官,再息事宁人,要讲什么狗屁风度的,老子砸了他们的家。他们不是讲风度,讲气度嘛,我砸了他们的家,他们肯定也不会生气。” “咱们这就去官府,让官府严办,绝不能放过下毒,毒杀皇上和九皇叔的人。” 王家安排的人,一直隐藏在百姓中间,适时地站出来,引导一众百姓,也不停地煽动他们的怒火。 很快,好几条街上的百姓,都在这些人的煽动下,朝顺天府走去了。 有两方人马,还在路口遇上了,结伴同行了。 没遇到了,也在顺天府衙门外遇上了。 “南越皇室给咱们的皇上和九皇叔下毒,我们要求南越以命偿命。这次绝不能和以前一样,姑息纵容南越。” “对对对,我们要求朝廷诸公,不得放过南越,要南越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 一众百姓聚在顺天府门口,把顺天府衙门堵得严严实实,顺天府尹焦大人,听到下人来报,整个人都懵了。 “啥玩意儿,皇上中毒了?还是跟九皇叔一样的毒,南越皇室的秘毒,没药解的那种?”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 “消息是真的吗?”焦大人急得不行。 要是真的,那事情可就大了。 九皇叔中的毒,御医束手无策,早就说了让九皇叔等死。九皇叔硬是凭借深厚内力,才将毒素压下。 现在皇上也中了同样的毒,皇上可没有深厚的内力,皇上还能活多久? “消息是从崔家传出来的,是真的。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街上的百姓都在议论此事。”下人一脸急切地说道“大人,昨晚上……皇城出现一批,从来不曾露过面的兵。他们封锁了皇宫,还围了几位皇子的府邸,不许任何人出入。”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崔大人一脸震惊。 这是风雨欲来呀! 这天,莫不会是…… 真的要变了吧? 152天子又如何 皇上中毒的消息,已传得朝野皆知,宫里一直没有人出来辟谣,让一众大臣很是不安…… 不管什么时候,皇权更迭都是大事,尤其是非常规的更迭,对皇室来说是一个大动荡,对朝中的官员也是。 皇上虽然早早立了太子,可皇上正值壮年,太子一直不曾参与朝政,只是空有其名,根本不懂朝堂政务。 要是皇上突然没了,不把后事交代清楚,太子不一定能上位,即便是能上位,恐怕也要经历一番波折…… 夺嫡之争,是社稷之殇,也是朝臣之痛。 当然,也有那想要从龙之功的,看到了机会,想要趁机搏一搏。 不过…… 不管是担心江山社稷的,还是想要搏从龙之功的,前提都是要,确定皇上的情况。 是以,在百姓围堵顺天府时,一众官员,也跑到了左右相的府邸,想要弄个清楚。 “贺相,皇上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遇刺还是中毒?严重吗?”其实官员更想问,还有救吗? 可想到那位到底是皇上,硬生生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来。 “是呀,贺相……宫里昨天突然传出,皇上遇刺的消息,昨晚又突然调了一队人马,封了禁宫,不让任何人进出,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更不知封了禁宫的是谁?” 有亲近太子一派的官员,更是忧心忡忡“太子殿下还在宫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九皇叔也在宫里,先前传出来的消息,说是九皇叔暗杀皇上……这真是可笑,先不说九皇叔得多蠢,才会在大庭广众下暗杀皇上,就说九皇叔暗杀了皇上,九皇叔有什么好处?还有……别的不说,就说九皇叔那样子,坐在轮椅上,连站都站不起来,怎么行刺皇上?宫里那么多侍卫,都是死人嘛。能让九皇叔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行刺成功,这是嘲笑我们,还是在说皇上不行。” “好了,你少说两句。”贺相见人越说越不像话,连忙警告了一句。 “贺相,石大人的话确实不好听,但也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从昨天起,宫里就封了,一点消息也探不到,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真中毒还是假中毒?要是真中毒,咱们得赶紧想办法解毒,要是没中毒,能不能见见我们,好让我们安安心。” 当然,安他们的心是次要的,安边疆将士们的心,安那些皇子蠢蠢欲动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是呀,贺相……现在,皇上中毒的消息,传得朝野皆知,南越、西楚、北庆三国很快也会知道。南越三国本就不忿败在我们手上,要是我们东陵出了乱子,这三国指不定会做什么。” “贺相,有些事我们得早做准备。” 一众官员你一言我一语,有那么脾气暴躁的,直接不爽地道“皇上的龙体,关乎江山社稷,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我们有权利知道,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是的,贺相,我们要求进宫面圣。” “对,我们要求进宫面圣!” 当然,他们说得正气凛然,一副为江山社稷着想的样子,实则他们打什么盘算,贺相心里门清。 这些官员,不是太子的人,就是几位皇子的人,都着急打听皇上的情况,想要谋一个……从龙之功呢。 不过,贺相自己也想知道,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于是,在一众官员强烈要求下,贺相半推半就地,决定去皇宫求见皇上。 同样的事,也发生在王相的府上。 王家家主官居右相,位居贺相之下,但去他府上的官员却不少。 世家出身的官员,都挤在了王家,想要寻王家家主问个明白。 王家家主和贺相一样,在一众官员再三请求下,半推半就地同意,带着众人一同进宫求见圣上。 他们这么进宫面圣,说得再好,那也是闹事了。人多,真要有什么,皇上也不好处理他们。 毕竟,法不责众嘛。 好巧,贺相也是这个想法。 两人都带着一大堆人进宫面圣,更巧的是,两人还在宫门口遇上了。 两人相视一眼,而后默契地走到一起。 还是那句话,法不责众嘛。 而且,他们也是担心皇上的安危,担心东陵的江山社稷,他们又没有旁的心思,皇上怎么能怪他们呢。 要说起来,这事还是皇上的错。 皇上的身体,皇上的安危,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关乎国本的大事,皇上隐瞒本就不对。 贺相、王相半点不惧,带着一众官员,浩浩荡荡地走到皇宫门口,要求见皇上。 被侍卫以皇上有令,不见任何人拒绝后,贺相、王相又道“我们要见太子殿下。”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许进宫,亦不许出宫。太子现在没法见你们,各位大人请回吧。”守宫门的侍卫,已经换成了,三皇子一手训练出来的轻甲卫。 贺相、王相第一眼,就发现了不对,正因为发现了,他们才更不能轻易离去。 皇上生死不知,太子见不到,看守皇宫的侍卫是陌生人,掌控禁宫的人,是人是鬼他们这些大臣都不知道,这怎么能行。 “陛下何时能见我们”贺相与王相寸步不让。 侍卫面不改色“圣上要见你们,自会宣诏。” “陛下现在可好?”贺相又问。 侍卫冷着脸回复“诸位大人放心,圣上现在很好。” “圣上没事就是好,圣体安康,是我东陵的福利。”贺相与王相一脸欢喜,一副为皇上无事而狂喜的忠诚样。 然,话锋一转,王相又道“有人在京城,疯狂陛下中毒,命不久矣的消息。一日之间,这个消息传的人尽皆知……如果陛下无事,还请陛下尽快现身,安抚百姓。” 贺相立刻接话“确实,南越三国的使臣还在我国,此时传出这样的消息,对接下来和谈极为不利。还请皇上尽早出面,平息京中流言。” “请皇上尽早出面,平息京中流言。”贺相与王相身后的官员,纷纷作揖,跟着请求。 在场的都是人精,守宫门的侍卫换了人,皇上迟迟不肯露面,也不肯让太子出来,要说皇上没事,谁都不会信。 就是不知,皇上有多严重…… 153活不成 贺相与王相态度坚决,不见到皇上,绝不出宫。 在他们二人的带领下,一众朝臣亦是态度坚决的,站在宫门外,用行动表明,他们不见到皇上,绝不走的决心。 “我们今天,一定要见到皇上。” “不见到皇上,我们绝不离开。” “城中的百姓,已将顺天府衙给围了,将南越三国的使馆给砸了,他们与我们一样,都很担心皇上的安危,都想知道皇上到底出什么事了。好好的,为何要封禁宫!” “今日见不到圣上,我等无法向外面的百姓交代,也无法向天下人交代。” “恳请各位再通报一声,我等要见圣上。” 官员们态度坚决地站在两位相爷身后,一脸的大无畏。 此刻,不管是存着什么心思,他们想要见皇上,想要知道皇上到底怎么要的决心,都是一样的。 “皇上有令,不见任何人。” “都给我散了,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轻甲卫见这些人,不管怎么说都不肯走,有心想要动手,可还来不及拔刀,就被闻讯赶来的大太监叫住了“住手!” 大太监是皇上身边的心腹,朝中官员都认得他,轻甲卫也知道他,他一呵,轻甲卫便退了回去。 大太监也怕出乱子,加快脚步,匆匆走到宫门口。 一上前,就急忙朝众人作揖解释“贺相,王相……还有诸位大人,误会,都是误会!” “小事罢了,他们也是职责所在。”贺相与王相同时摆了摆手,贺相沉着脸道“我等要求见陛下,劳烦公公传报一声。” “陛下现在没空见诸位大人。”大太监一脸欠意地道。 贺相点头,问道“陛下龙体可安好?” “诸位大人放心,陛下龙体安康,好得好。”大太监笑得像一朵花一样。 “陛下龙体安好?”王相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道“不是说……陛下遇刺了吗?是九皇叔在面圣时,对陛下动的手。这消息,是宫里传出去的,难道是假的?” 不等大太监回话,王相一拍脑门,惊呼“是我糊涂了,九皇叔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行刺陛下,行刺陛下可是诛九族大罪。就算九皇叔身中巨毒,连站都站不起来,也没有几日可活了,九皇叔也没有必要行刺陛下,他行刺陛下,能有什么好处。哦,不是……我忘了,九皇叔连站都站不起来,又怎么能在众目睽睽,在一众禁军的保护下,在宫中行刺陛下。公公,我说的对吗?” “是,是……是……”大太监满头大汗,舌头都结了。 他知道,他说错话了。 一句陛下龙体安好,把他后面的话,都堵死了,根本没有办法说。 不过也幸好没说,不然王相这番话一出,就显他…… 不是,是皇上! 就显得皇上他是欲加之罪! 大太监强撑着笑脸,暗暗摸了一把汗…… 这些大人,可真是不好糊弄,陛下想要给九皇叔定行刺的罪名,怕是不容易。 要知道,当时那殿中,除了九皇叔与皇上外,就全是陛下的,朝中一个大臣都没有,根本没有其他人,看到九皇叔行刺皇上。 就算皇上身上有伤,就算皇上一口咬定,是九皇叔行刺了他,可九皇叔不认,皇上又拿不铁证的情况下,便是皇上…… 也没有办法,金口玉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要知道,皇上要对付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手握重兵,权倾天下的九皇叔。 没有死证,皇上想要胡乱的,往九皇叔身上泼脏水,最后丢脸的一定是自己。 大太监此刻无比庆幸,庆幸王相说得快,抢了他的话茬。不然,事情闹大后,皇上没有证据定九皇叔的罪,一定会推出来背锅,说是他这个阉人,故意陷害九皇叔。 大太监暗自松了口,强打起精神,想要将一众朝臣劝走,可不等他开口,王相再次道“既然陛下龙体安好,为何不见我们?公公可是不知,今日在京中传开的消息?京中的百姓都急了,我等也很着急。” 王相完全不给大太监说不的机会,异常强势地道“现在,整个皇城的人都在传,陛下深中南越皇室秘毒,无药可医……如果陛下无事,还请公公通报一下,让我等见陛下一面,我等也好理直气壮地去平息外面的流言。” “是极!”王相带来的官员,纷纷附和,贺相亦跟着点头,看着大太监,等着大太监发话。 大太监满头汗水,强撑着笑脸道“诸位大人,陛下的龙体虽无事,但陛下昨天受了惊吓,此刻正在休养。太医有令,不能打扰陛下休养,还请诸位大人体谅一二。” “陛下乃是天子,既然没有什么刺杀,也没有中毒,为何会受到惊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王相不依不饶地道。 “陛下虽然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但昨天的刺杀是真的。陛下就是因为昨天的刺杀,才受到惊吓的。”大太监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越来越白了。 果然,撒了一个谎话,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 他不能再跟这些大人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就要露馅了。 可是,大太监想走,王相等人,却不肯放过他 王相又问道“那陛下何时能见我们?” “这……”大太监额头冷汗沁出,一脸为难。 这些大人,真的太难缠了,他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王相像是看不到,大太监的为难一样,气势凌人地怒呵“皇上若无事,为何不能见我们?莫不是你囚禁了皇上,不许皇上召见朝臣?” “对!是不是你这阉人,囚禁了圣上,不让圣上见我等。”王相此言一出,有几个暴脾气的官员就忍不住了,站出来怒斥。 “就是,哪有皇上无事,却不召见大臣的理。一定是你这阉物从中作梗,不让圣上见我们。” “我们要面见圣上,我们在确定圣上的安危。不然,我们杀了你这阉狗!” “你一再阻拦我们面圣,到底是何居心?” 求见皇上一再被拒,众位大人们的怒火也被激了起来,一众官员将大太监围住,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大太监被围在中间,进退不得,冷汗直落。 今日,他怕是…… 活不成了! 154她从来就没有选择 王相与贺相态度坚决,任凭大太监怎么说,都不肯离去,非要亲眼见到皇上,确定皇上没有事,他们才肯离开。 他身后的官员亦是如此,大太监一说不,一众官员就齐齐开喷地质问大太监“你这阉狗口口声声说皇上无事,却又不许我们见,是不是你对皇上做了什么?” 这要一个不答应,大太监就得背上,祸乱宫廷的罪名,大太监哪里敢再拒绝,偏他又做不了,只能好言安抚几位大臣“皇上要不要见众位大人,奴才做不了主,还请诸位大人稍等片刻,咱家这就去回禀皇上。” 不给王相、贺相等人说不的机会,大太监就飞快地转身,朝宫内跑去。 几位官员面面相觑,心里都打起小九九。 他们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仍旧不让他们见皇上,皇上就算没事,这宫里也出事了。 不过,在情况没有明了前,他们也不能妄动。 一众大臣很是忍得住,面上都是一脸严肃,端着一张为国为民的脸,安静地站在宫门口等着。 大太监一路疾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正殿,临近正殿,想到皇上这两天糟糕的脾气,太监深吸了口气,放缓了脚步,弓着身子走了进去“陛下!” “走了吗?”皇上仍旧是,有气无力地靠在龙床上,脸色惨白,嘴紫黑,一副虚弱样。 “陛下,王相与贺相说,今日不见到陛下,他们就不肯离去。”大太监跪了下去,委屈地道。 他是真的委屈。 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在皇上身边,更是兢兢业业地服侍,因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一眨眼,皇上出事了,来不及叫人。 熬了一天一夜,跟熬油似的,人都快撑不住了,又要强撑着像无事人一样,出去打发那些大人们。 可那些大人们,是好打发的吗? 别说他一个太监了,那些大人们较真起来,就是皇上也奈何不了他们,也得妥协。 “没用的废物!”皇上怒斥了一句,转而痛苦地冷哼。 “奴才无能,请陛下恕罪。”大太监吓得脸色发白,不停地磕头。 “去……告诉他们……”皇上张嘴,暗红色的血,从他的嘴里流出,他闭上眼,任由太监为他擦拭,一字一字地道“朕,今日……没空,明日,朕召见他们!” “是太监连头都不敢抬,得了准话,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陛下,你切不可动怒。”太医手忙脚乱拿出银针,扎在皇上的胸前,颤抖地劝说“毒入心肺,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去,把三殿下叫来。”皇上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而后在太医的陪伴下,慢慢调整呼息,平复心情。 太医见皇上脸色好转,这才将银扎拔下“陛下,这毒太过霸道,必须尽快解毒。不然,就是毒解了,也会对您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朕知道了。”皇上合上眼,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 他当然知道,这毒有多厉害。 这毒可是他特意为老九找来的,要是不厉害,他会下在老九身上嘛。 只是没有想到,老九居然那么狠,找来同样的药,下在他身上。 果然是贱人所出的贱种,就是该死。 “陛下,陛下,不能动怒!”太医见皇上气息不对,吓得差点跳了起来,跪在地上,不停地哀求。 “朕,没有动怒。”皇上强迫自己,放空脑袋,什么也不想。 没办法,只要一想到老九,他就克制想杀他的冲动。 三皇子来得很快,皇上的命令也很干脆“午时之前,朕要见到朴神医和解毒的药材。” 三皇子低头,为难地道“父皇,九叔……” “你去提人。”皇上闭上眼,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懂没柴烧。 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 他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 他要死了,就算拉着老九一起了,太子也稳不住朝局,吞不掉老九留下来的势力。 他得活着,为了东陵的江山,为了社稷稳固,他必须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彻底地,将老九的势力连根拔起。 还别说,一阵自我宽慰后,皇上整个人都平和多了,太医守在一旁,见皇上气息平稳,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三皇子领着皇命,顺利来到天牢。 “皇叔。”仍旧是那驼背官差,在他的带领下,三皇子来到关押九皇叔石牢。 “这么快?”九皇叔仍旧靠在石床上,手持书卷,优雅而疏离。 只是,石床上摆放的,各种零碎的小物件,让他多了一丝烟火气,莫名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 可惜,三皇子看不到,他只能感受到,九皇叔的心情,似乎不错。 “皇上比本王预想的,还要无能呀。”九皇叔将书卷合上,随手丢在一旁,轻拂衣襟前的褶皱“本王的轮椅呢?” “是皇婶太过忧心皇叔,求了许多人相助,这才快了一些。”三皇子为皇上解释了一句,也是为苏云七说好话。 旁人看到的,是九皇叔对苏云七的重视,看到的是苏云七为救九皇叔,不惜豁出自己的命,三皇子用心看到的,却是九皇叔对苏云七的步步紧逼,还有苏云七的不得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铁骑令从来不是好拿的,边境三十万大军,也不是好驾驭的。 苏云七手握铁骑令,就如同三岁稚童抱金入市。 铁骑令于苏云七而言,是催命符。 但没有铁骑令护身,身为九皇叔的妻子,苏云七更不会有好下场。 且,边境三十万大军,能随九皇叔呼来喝去,但并不表示苏云七能做到,即使她是萧王妃。 便是苏云七,真能收服边境三十万大军,她也养不起,养得起,也用不上。 三十万大军,苏云七用来做什么? 与皇上撕破了脸,拥有三十万大军的苏云七,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造反,自立为王。 而这,是一条不归路,真要踏上这条路,苏云七余生都不得安宁。 是以…… 拿到铁骑令的苏云七,必须想尽办法把九皇叔救出来。 155出宫了 一众朝臣,没有等到皇上的召见,却等到了光鲜尊贵的九皇叔,坐在轮椅上,由三皇子推着出现在宫门口。 “这……”一众大臣都懵了。 一个瞎子,推着一个……算了瘸子出来见他们,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让九皇叔出来,是为了告诉他们,皇上没有遇刺,好得很? 可是…… 皇上一直不出现,九皇叔这个被传得沸沸扬扬,疑似刺杀皇上的人出现,更显得宫里出了乱子,皇上出了事,至少没有自由。 倒是贺相,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三皇子身上。 他一直都知道,三皇子有秘密,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可三皇子一直在宫中,他没什么机会,进一步了解三皇子,怀疑也只是怀疑。 而此刻,看到三皇子出现,贺相明白,他的猜测是真的。 三皇子藏得,比他预想的还要深。 倒是他,小瞧这个外孙了。 他的女儿…… 贺相想到,一直对三皇子冷淡的贺贵妃,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但也只是叹息…… 有些伤害存在了,就如同裂痕,即便是修复得再完美,裂痕也依旧会存在。 而且,三皇子已经成年了,也已经有足够的势力了,这个时候去修复,也迟了。 “王爷,三殿下。”不管朝臣怎么想,九皇叔与三皇子一走进,众人就齐齐行礼。 身朱红锦袍的九皇叔,依在轮椅上,眼眸半眯,看也不曾看众位大人一眼,只轻轻地应了一声,且这一声充满了不耐烦与敷衍。 可在场的大人们,包括王相与贺相,都没有一人觉得不对。 这才是九皇叔,不是吗? “众位大人好。”三皇子则是好脾气的,朝众位大人点了点头,脸上笑容清浅淡然。 “外祖父!”三皇子的“目光”,精准地落在贺相身上,就像是能看得到贺相一样。 如果,不是三皇子的双眼没有焦距,木木的没有光彩,完全看不出,他的眼睛看不见。 一众官员见三皇子态度友好,也跟着放松下来,贺相一派的官员,更是主动问道“可是圣上,让九皇叔与三殿下来见下官等人?” 三皇子摇了摇头“我不知众位大人在,父皇命我送九皇叔出宫。” “三殿下见了圣上?”其他官员眼前一亮,追问道。 “见了。”三皇子好脾气地回答。 “圣上可安好?”一众官员热切地看着三皇子,眼巴巴地等着三皇子回答。 三皇子微微一笑“父皇的声音,中气十足。”至于旁的,他看不到,不是吗? 可这些官员,才不会放过三皇子,进一步问道“那圣上,就是无事?” “众位大人见到父皇,便知道了。”三皇子笑容不变。 “圣上要召见我们吗?”一众官员又问。 “诸位大人等父皇的旨意就是了。”都是千年的狐狸,三皇子虽然面嫩好说话,可也不是什么小白,怎么可能轻易地,被这些老油条套出话来。 三皇子回答得滴水不漏,可这并不是,一众官员想要的答案。 一众官员不死心,再次问道“圣上……” 刚开口,就被九皇叔冷冷地打断“还不快走。” “是,皇叔。”三皇子连忙低头,不再看向众位官员。 “三殿下……”一众官员不死心的,挡在九皇叔与三皇子面前。 九皇叔不耐烦地抬眸,冷冷地道“让开!” “是,是……是……”冲在最前面的官员,吓得一个哆嗦,脚比脑子反应更快的,先一步退到一旁。 其他官员亦好不到哪里去,连连退到两侧,把路让了出来,根本没有一个人敢多话。 三皇子推着轮椅,默默地前行,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九皇叔果然是九皇叔,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而他…… 他已经从幕后走到台前,他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精彩,他不需要羡慕任何人。 三皇子推着九皇叔,在一众官员的目送下,上了马车,直奔萧王府。 在马车前行时,大太监也带着皇上的旨意来了。 皇上今日没空召见朝臣,明日会召见朝臣。 “明日何时?” “皇上今日,为何没空召见我等?” “九皇叔刚刚出宫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大太监本以为,传了皇上的口谕就没事了,不想又再次被一众官员包围住,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砸过来。 大太监心里暴躁无比,想到刚刚在一旁看到的,九皇叔说一句“让开”,这群人就乖乖地让口,更觉得憋屈无比。 他堂堂帝王心腹,皇帝身边第一个,还比不上一个,快要死的王爷有威慑力,这群官员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到底是怎么做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都给咱家闭嘴!”大太监又气又怒,想到九皇叔的威风,更觉得委屈,想也不想就怒吼了出来。 他这一喊,确实是把一众官员震住,让一众官员闭上嘴,可紧接着…… 大太监就迎来了,更大的风暴。 “好一个阉狗,竟敢对我等大呼小叫,你是把我等当奴隶了吗?” “就连皇上也不会这般呵斥我等,你这阉狗是想做什么?” “无故呵斥朝臣,简直是目中无人,目无法纪……阉狗,你且等着,本官定要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这等无仗的东西,怎配在天子近前侍候,必须要掺照一本,不许他在殿下侍候。” “必是这狗仗人势的玩意,在皇上面前进谗言,皇上才不见我等的,本官必要请皇上,严惩你这阉狗。” “佞臣当道,社稷不稳。皇上身边,怎能有你这样的佞臣。” …… 一众官员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言辞犀利,半步不让,直把大太监骂得跪地求饶,连连认错才作罢。 “既然你知道自己错了,我等就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再有下次,我等绝不轻饶。”一众官员见大太监认错,也见好就收,一收衣袖,整了整衣摆,又是一副风度翩翩样,好像刚刚骂人的不是他们。 “既然皇上今日没空召见我们,我等就明天再来。” 把大太监狠骂了一通的官员们,把气出了,心气顺了,又有了确切的面圣日期,也不再纠结,爽快地离去。 而此时…… 九皇叔乘坐的马车,也到了萧王府门口! 156九皇叔的面子最重要 萧王府外 数十具尸体,一字排开,摆放在王府外,血腥味十足,充满了震慑意味,让人不敢靠近。 禁军与轻甲卫分两侧,泾渭分明,将萧王府守得严严实实,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以萧王府为中心,左右街道都是静悄悄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哒哒哒……” 突然,马蹄声响起,打破了周边的宁静。 禁军与轻甲卫,同一时刻皱起眉头,戒备地看向街头…… 很快,一辆没有任何标记的马车,在一队轻甲卫的护卫护送下,由远极近。 禁军怔了一下,看向轻甲卫。 轻甲卫闻风不动,握着长枪,冷眼看着马靠近,没有动,也没有放下戒备。 禁军首领心中隐有猜测,在马车停下时,抬手,向后按了一下,示意禁军后退。 轻甲卫没有收到命令,站在原地没有动。 马车刚停稳,护送马车过来的轻甲卫,就迅速的下马,将一侧的车门放下,与马车形成一个斜坡。 “九皇叔?”车门一放下,禁军首领就看到了,马车内的九皇叔,人都吓懵了。 九皇叔出来了,是皇上放的,还是三皇子他…… 宫变! 皇上有危险了! 禁军首领的手,悄悄放在刀柄上,警惕地看着三皇子与九皇叔。 萧王府的人,也看到了马车上的九皇叔,顿时大喜“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快,快去禀报王妃,王爷回来了。” 萧王府看守大门的侍卫,高兴得惊声尖叫起来,拔腿就朝里面跑。 其他人亦第一时间跑了出去,立刻清理王府门口的尸体,把路清出来。 “三殿下,这是怎么一回事?”禁军首领看了一眼身后的萧王府,又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由三皇子推着下马车的九皇叔,握刀的手越来越紧,甚至刀都悄悄地被拔出半指。 “陈将军,本殿下奉父皇的命令,送九叔回府。”三皇子虽然眼睛看不见,却稳稳地推着九皇叔的轮椅,不慌不忙,稳健而淡定。 “不知三殿下,可有圣上的信物。”禁军首领不信。 皇上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放九皇叔回宫。 三皇子他…… 禁军首领看着,人数与禁军相差无几的轻甲卫,心中暗自担心。 真要动起手来,他不一定有把握。 最主要…… 他不知道,皇上他到底是怎么样了。 如果皇上已经遇险了,他现在出手,那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 “滚!”不等三皇子开口,九皇叔一扬衣袖,一道劲风打了过去。 “啊……”禁军首领被打得摔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地上,磕到下颚,满脸是血。 “本王要回府,谁敢阻拦!”九皇叔冷冷地扫向,围在王府外的轻甲卫与禁军。 “恭迎王爷回府!”九皇叔的话音刚落下,王府内就冲出一群侍卫。 王府的侍卫彪悍而凶残,一冲出来,就如同大鱼入海,将轻甲卫与禁军挤开。 轻甲卫与禁军,本能的出身反击,三皇子却开口道“都让开!” 轻甲卫听到三皇子的命令,立刻收手后退,不敢与萧王府侍卫相争。 禁军看到轻甲卫退了,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禁军首领,也退了下去,并悄悄上前,将禁军首领扶了起来。 “王爷,您小心。”顾随与宋宴走在最前方,宋宴上前,挤开了三皇子,抢过了推轮椅的活。 一力降十会。 三皇子他脑子好使,手下还有一只轻甲卫,无人敢小觑,但这也改变不了,三皇子他不懂武,他很弱的事实。 被宋宴一挤,三皇子一个踉跄,要不是轻甲卫反应快,三皇子就摔在地上了。 三皇子不是一个,把吃亏当福气的人,他刚站稳,就摇了摇头,一语双关地道“皇叔,你府上的人,一直这么的敌我不分,很容易伤了人心的。” “末将失礼了,还请三殿下恕罪。”宋宴没有听出,三皇子另一重意思,只是听到三皇子开口,本能地请罪。 在京城呆了一个多月,别的他没有学会,遇到上位者质问,不管对错先认错这一条,他学得很好。 “有些伤害,不是请罪就有用的。伤害已造成,便是不逆转的,不是补偿,就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三皇子轻叹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 “王妃呢?”宋宴推着轮椅,正要上台阶,九皇叔突然开口询问。 宋宴怔了一下,回道“王爷,王妃在府内等您。” “是吗?” “真的吗?” 九皇叔与三皇子同时开口,前者是平静的反问,后者却是戏谑的反问,显然不信。 宋宴这个蠢货。 顾随低骂了一声,上前道“王爷,昨夜咱们王府一直没个消停,王妃为主持大局,一夜未睡。早晨又忙着重新布防王府的守卫,早已精疲力尽。在属下等人的劝说下,王妃一个时辰前,才回凌霄院休息。刚刚,属下已命人去凌霄院通报了,王妃此刻正在凌霄院等您。” 顾随一直站在人群后,极力减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此刻却不得不开口。 三皇子的话,明显有坑,要不把话圆回来,指不定就掉三皇子的坑了。 到时候…… 丢脸倒是不至于,但九皇叔肯定会不高兴。 皇叔应了一下,扫了顾随一眼,那一眼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情绪。 以往,九皇叔看人也是如此,顾随却不会多想。 跟随九皇叔多年,他早就习惯了,九皇叔的冷漠。 但此刻…… 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顾随却本能地低下头,不敢看九皇叔。 “哼!”九皇叔轻笑了一声,便收回了目光,轻敲了一下扶手,示意宋宴推轮椅回府。 顾随晃了一下,险些腿软地跪下,好在九皇叔也没有责罚他的意思,说了一句“跟上。” “是,王爷!”顾随顿时大喜,声音都比之前高了一个音度,精神十足的应道。 “运气不错。”三皇子从顾随身边路过,低声地说了一句。 三皇子的声音很轻,要不是他耳朵尖,怕是听不到。 他确实运气不错,不过…… 157九皇叔不行 运气最好的,还要数他们家王爷! 在生死不明之际,在萧王府生死存亡之际,被皇上强迫娶进门的王妃,不仅没有背叛九皇叔,没有反手捅萧王府一刀,还站在他们萧王府这一边,与他们共进退…… 最主要,人还聪明有手腕,行事果决又狠辣,比起那些混迹朝廷的老狐狸,也不遑多让。 被迫娶个王妃,却遇到这般人才,这是何等的幸运。 也不知,皇上与太子,此刻有没有后悔。 要知道,皇上逼他们家王爷娶王妃,把太子不要的女人,赐给他们王爷,是为了羞辱他们家王爷,也是为了借苏云七腹中所谓的“子嗣”,算计他们家王爷。 却不想…… 九皇叔危难之际,苏云七站出来,稳住了萧王府的大局,把皇上压制得死死的,让皇上什么手段都使不出来,还逼得皇上把九皇叔放了出来。 顾随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轻蔑地笑了笑想来皇上和太子应该都是后悔了,可惜现在后悔,晚了。 …… 没有意外,苏云七没有出现。 花厅里,迎接九皇叔的,只有曹管家等人。 三皇子“看”了宋宴一眼,笑了笑。 宋宴莫名觉得三皇子这个笑,让人很不喜,但不等他多想,三皇子就转过身,像无事人一样。 “属下恭迎王爷回府。”曹管家上前,率领一众下人,给九皇叔行礼。 “免礼。”九皇叔抬手,冷漠地道“让人把朴神医父女带出来,交给三殿下。” “王爷放心,王妃已经安排好了。”曹管家拍了拍手“把人抬出来。” 是的,抬! 不管是朴神医还是朴仙慧,都被迷晕了。 且,朴神医胯下的伤,也只是草草的糊了一点止血的样,身下全是血,看上去惨极了。 这也就是三皇子看不见,但凡他能看见,他都得为朴神医说几句话。 不过,三皇子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皇叔,人我带走,要是有什么问题,父皇会派人来与您沟通。” 父皇要的是活的、能为他解毒的朴神医,他相信这一点,九皇叔应该明白。 九皇叔交出去的人,要是不符合他父皇的需求,他父皇濒临死亡,无路可走,那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到时候,不管是边境三十万大军的威胁,还是东陵社稷崩塌,都威胁不到他父皇。 是的,他父皇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 什么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都不如他自己重要。 要是他父皇没有希望了,他父皇一定会拉九皇叔陪葬。 九皇叔没有搭理三皇子,只是轻讽了一下,转而命令宋宴,送他回凌霄院。 “是,王爷。”宋宴推着轮椅,转身就走。 “皇叔,还有朴神医带来的……”三皇子见状,急忙开口,想要拦下九皇叔,刚一动就被萧王府的侍卫拦住了“三殿下,你要的人在这里,我们王府不便待客,还请三殿下现在就离开。” “皇叔,你何苦为难我,我也是奉命办事。”三皇子一脸苦笑,没听到轮椅有停下来的迹象,三皇子又幽幽地补了一句“皇叔,皇婶知道……你将她答应的条件,砍一半吗?” 是的,砍一半! 三皇子要的是朴神医父女,还有朴神医带来的药材。 南越的秘毒,只有南越的药材可解。 宫中虽有南越上供的药材,但有没有用,谁也不知道,保险起见…… 当然,皇上让人把药材全部带走,也是为了断绝,九皇叔解毒的可能,皇上要三皇子,把朴神医带来的药材,全部带进宫,一株也不给九皇叔留。 苏云七与三皇子谈判时,苏云七答应了,可现在…… “皇叔,你这样,我只能去找皇婶了。”三皇子久久没有等到九皇叔的回答,只能再一次威胁九皇叔。 他也不想,可他得回去复命。 不然,他父皇没了希望,拉九皇叔陪葬前,一定会先将他这个无能的儿子宰了。 而他,毫无反抗之力。 “给他。” 九皇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多谢皇叔。”三皇子笑了,朝门外的方向行了一礼,可笑到一半,他脸上的笑却僵住。 起身的刹那,三皇子已收起了笑,也敛去了眉眼间的苦涩。 有些人,天生光芒万丈,无人能阻挡她发光。 他一个瞎子都能“看”到的东西,九皇叔会看到,再正常不过了。 “真是,叫人很羡慕呀。”明明他在宫里,他离那个人更近,他们幼时还曾打过交道,为什么他当时,就没有看到她的好呢?薆荳看書 是因为,他……“眼瞎”吗? 三皇子暗自吸了口气,将心中的意难平与失落压下,转身又是风度翩翩的三殿下。 “把人与药材带回宫。” 他交代完,不等轻甲卫为他开路,就先行一步。 他不想留在萧王府。 他怕,他会忍不住忌妒,进而生起不该起的心思。 三皇子走得很快,在凌霄院的苏云七,也走得很快。 宋宴刚推着九皇叔到凌霄院,苏云七就收拾好了一切,正准备带着春画与夏雨离开。 不巧在门口遇上,苏云七有片刻的错愕,随即便上前行礼“见过九皇叔。” 九皇叔来得,比她预想得快。 她还以为,九皇叔刚回府,会先处理公事。 看样子,九皇叔是真不行了。 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回来了。 皇叔矜持地点了点头,冷硬的面容柔和了几许,看苏云七的眼神,也多了一些赞许。 还知道出来迎接他,算苏云七懂事。 苏云七一脸不解九皇叔这是毒发了? 她怎么觉得,九皇叔突然变得友善了? 又或者,是她眼瞎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九皇叔的轮椅,已驶进凌霄院,却不见苏云七还站在原地发愣,沉下脸催促了一声。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在人前威风八面,人后还是小孩子一样,一点也不稳重。多大点事,就高兴的失神。 “啥?”跟上? 她要回自己的院子,跟上去干什么。 “我……”苏云七张口就要解释,可刚说了一个字,就见…… 158是她的本事 “噗!” 踏入凌霄院,进了自己的地盘,九皇叔再也撑不住了,张嘴吐出了一口污血。 “王爷!”宋宴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上前询问。 九皇叔摆了摆手“本王无事。” “王爷您……”宋宴看着九皇叔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还有青紫的唇,眼泪都出来了。 都这样了,怎么会没事。 “手伸出来,我看看。”苏云七对九皇叔,再怎么没有心,这个时候也没办法走,她快步上前,蹲在九皇叔面前。 九皇叔看了苏云七一眼,神色没有变,却配合地伸出手,甚至为了配合苏云七,还特意将手放低了一点,以免苏云七半蹲着不舒服。 苏云七发现了九皇叔的体贴,看了他一眼,就垂下眼眸,认真为九皇叔诊脉。 苏云七会诊脉,普通的病症,基本能诊断出来,但九皇叔这个情况,真不是她诊脉,就能诊出病因的。 她屏气凝神,一边诊脉,锻炼自己的能力,一边及时关注战地医疗包,查看战地医疗包诊断的结果…… 苏云七诊断出来的结果,非常的不理想。 九皇叔的脉搏很微弱,微弱到她几乎察觉不到。 勉强感受到了脉搏,跳动得也无力,且跳动的频率也极慢。 这是心脏出了问题? 苏云七正想,看看九皇叔的脸色,来判断他的心脏,是不是出了问题,战地医疗包的诊断结果就出来。 【病人血液中含有不明毒素,肾脏衰竭,心脏衰竭,肝功能硬化,请尽快急救!!】 诊断结果很短,但后面却有三个血红的感叹号,并标上了【重症患者紧急抢救】八个字。 这个诊断结果,再配上她的诊治,苏云七还有什么不明白。 正常人,这个时候就只剩下一口气,可这位呢? 苏云七抬头,正对上九皇叔平静没有波澜的眸子。 这位真的,不是一般的强,这个时候还能保持清醒,像无事人一样。 九皇叔不急,她却不能不急。 她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九皇叔弄出来,可不是弄出来等死的。 最主要的是,铁骑令的事还没有解决呢,九皇叔现在还不能死。 苏云七呼了口气,起身道“我的院子药材齐全,我在自己的地方更顺利,九皇叔您建议换一个院子吗?” 九皇叔看了苏云七一眼,点了点头。 他一直都知道,苏云七身上有秘密,不过她既然不愿意说,九皇叔也没有,非逼她说出来不可。 是人,就不可能没有秘密,他也有秘密,他也没想过与苏云七分享,又怎么能要求,苏云七什么事都能与他分享呢。 当然,既然发现了苏云七有秘密,他该查还是要查的。 能查出来,那是他的本事,是苏云七保密不到家,苏云七得认。 查不出来,那是苏云七的本事,是他技不如人,他认。 九皇叔招了招手,示意宋宴推着他,跟上苏云七。 九皇叔的情况紧急,苏云七一刻也不敢耽搁,几乎小跑地朝她住的院子跑去。 宋宴看到九皇叔吐血,心里就怕得不行,看到苏云七跑起来,哪怕推着轮椅,有些跟不上,宋宴也不敢说什么,只咬牙将轮椅推得又快又稳。 是的,稳! 为了不颠簸到九皇叔,为了保证轮椅的稳当,宋宴的速度才快不起来,不然苏云七哪里跑得过他。 苏云七住在,位于萧王府最后方的落霞院。 落霞院院如其名,属于日出照不到的地方,只有落日的余晖,会笼罩这个偏院。 落霞院与九皇叔住的凌霄院,相隔甚远。甚至可以说,落霞院脱离了萧王府的范畴,只要萧王府的人愿意,能一辈子不跟住在落霞院的苏云七打交道。 先前,宋宴不觉得,苏云七住在这里有什么问题,甚至觉得这个好极了,像苏云七这种心机重的女人,就应该丢在落霞院这个偏院自生自灭。 可现在…… 宋宴真的后悔了。 当初,曹管家安排苏云七住落霞院,他应该开口劝说的。 这前后走了近一刻钟,这也就是九皇叔底子好,撑得住,但凡换一个人,这一刻钟足够要命了。 宋宴暗自提醒自己,回头一定要提醒曹管家,给苏云七换一个住处。不然下次要有什么事,很有可能就赶不及。 呸呸呸……不能这么想,应该说这个院子,配不上王妃的身份,得给王妃换一个更好的院子才是。 苏云七一路小跑,比宋宴快一步回到落霞院。 一到落霞院,苏云七就指挥春画与夏雨,将东厢房收拾了出来,铺上干净的床单、被子,最主要打开窗户,点上蜡烛,让室内亮堂起来。 落霞院光线不好,哪怕是白天,室内也不够明亮,至少不符合苏云七的需求。 宋宴推着九皇叔进来,看到春画与夏雨两人忙进忙出,看到落霞院近乎糟糕的环境,很想问苏云七,让九皇叔留在凌霄院,苏云七缺什么,从落霞院拿不行吗? 为什么,非要把九皇叔推到落霞院来,这么一个破院子,这是人住的吗? 不过,话到嘴边,想到这是他们王府,安排给苏云七的院子,宋宴又老实地闭嘴了。 不是人住的,苏云七住了。 朴神医被三皇子带进了宫,他们现在就指望苏云七救九皇叔,可不敢得罪对方。 “把人送进去,扶九皇叔在床上躺下,我去拿药箱。”春画与夏雨在忙,苏云七也没有闲着。 她回到房内,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仔细地洗干净了手,这才提着药箱出来。 “是,王妃!”王妃二字,宋宴喊得特别大声,可惜的是,苏云七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苏云七先一步走进室内,四处检查了一遍,还算满意。 落霞院不愧为是,萧王府最偏的院子,东厢房内的床,说是床,实则几块木板,搭出来的木架子。 虽然看着坚实,但真的简单可怕,看着都不像是能睡人的。 九皇叔在军营,也没有睡过这么简单的床,但这却是苏云七最满意的一点。 九皇叔的凌霄院,每一张床都是带床顶、床梁的,睡着很舒服,像一个小房子,但真不方便大夫医治病人,至少她不行。 那样的床空间太小,内里太过昏暗,不够开阔,她怕扎错地方…… 159多一个主子 招呼宋宴安顿好九皇叔,苏云七就开始赶人了“好了,你可以走了。守在外面,别让任何人进来。” “王爷……”宋宴不想走,担忧地看向九皇叔,九皇叔却是嫌弃地摆了摆手“听王妃的。” “是,王爷。”宋宴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想认命,像是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王妃!” 苏云七懒得搭理宋宴,扭头,对两个侍女道“春画与夏雨,守在外面,别让人打扰我。” “是,王妃。”春画与夏雨,比宋宴识实务多了,两人早早就唯苏云七的命令是从。 苏云七的命令一下,两女连看都不看九皇叔一眼,就弓身退了下去,用行动告诉苏云七,她们只认苏云七这个主子,就是九皇叔这个旧主,她们都不认。薆荳看書 “你们俩……”宋宴目瞪口呆地看着春画与夏雨,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要是没有记错,这两人是九皇叔安排在苏云七身边,用来监视苏云七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 春画与夏雨微微一笑,一脸坦然“为主子分忧,只忠于主子一人,是为人属下的本职。” 她们俩与宋宴不一样,她们俩是九皇叔,送给苏云七用的人,是苏云七的人。 她们选择忠于苏云七,并没有错。 宋宴也明白这个道理,就是…… 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 要知道,在此之前,萧王府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九皇叔。 萧王府上下所有人,都要以九皇叔的意志为意志。 可春画与夏雨的举动,却告诉他,萧王府还有另一个主子,还有另一个意志。 “有点怪,以后……夹在两个主子中间,可要怎么办呀!”宋宴站在门外,一脸忧愁地望天。 屋内,苏云七拿出,碾成碎末的止痛药与安眠药,递给九皇叔“九皇叔,吃药了。” 九皇叔有严重的失眠,她的判断要是没有错,九皇叔这两天,应该一直没有合眼。 雪白的粉末,与平时吃的药完全不同,九皇叔没有过问,张嘴就将药粉含下,接过苏云七递来的水,一口吞了下去。 苏云七很满意…… 患者与大夫,要是不能互相建立信任,后续的医治就会很难。 患者要是打从心底,不信任大夫,表面上的配合并没有用,心底依旧会排斥。 心里一旦排斥了,同样的药,效果都会不同。 苏云七一直都知道,九皇叔不信任她。 不信任她的医术,也不信任她的医品。 她拿出药的时候,就很担心九皇叔,会因为不信任她,而不肯服药。 她甚至都想好了,要怎么劝说九皇叔。 结果,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却一句也没有派上用场。 不过,苏云七却很高兴。 九皇叔终于迈出了第一步,与她初步建立了信任,这是好事。 药没有那么快起效,不管是安眠药,还是止痛药,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起效。 在九皇叔有意识时,苏云七不敢暴露太多,便先检查起九皇叔的腿。 苏云七一直都知道,九皇叔一直将毒素,压制在双腿,以至于双腿受毒素影响,无法行走。 但苏云七一直没有,给九皇叔检查过腿,并不知他的腿,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趁此机会,苏云七决定,先给九皇叔检查双腿。 “王爷,我需要把你的裤子剪开。放心,只剪裤脚,不会影响什么。”苏云七拿着一把剪刀,问道。 知是药起效了,还是回到王府,身体放松了下来,九皇叔感觉到了眼皮的沉重,他轻应了一声,眼睛半眯。 “咔嚓,咔嚓。”苏云七利落地,将两条裤腿剪开,将剪刀放下,扒开裤腿。 这一看,苏云七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这伤,也太严重了! 九皇叔的两条腿,青黑发紫,尤其是膝盖处,整个都肿了,且明显能看到紫黑色的血。 还有小腿处,有几处都烂了。 面上那层皮没有烂,里面的肉烂了,隔着一层皮都能看出来,可见九皇叔的双腿,伤得有多严重。 九皇叔抬了抬眼皮,扫了苏云七一眼,轻笑“吓到了?又不是没有见过。” 苏云七没好气的,白了九皇叔一眼。 真当她听不出,这男人在打趣她了。 而且,她什么时候见过了? 前天晚上,九皇叔的衣服虽然脱了,但她当时被压着,前面没法动,后面是没力气动。 一个晚上,被折腾得人都快散架了,根本没有那个精力,去管九皇叔的腿。 “有感觉吗?”苏云七暗自呼了口气,冷静地伸手,轻按在九皇叔的膝盖处。 同时,战地医疗包也给了,诊断结果【腿部血液含有剧毒,局部腐烂坏死,带毒性,建议高位截肢。】 是的,截肢! 且是高位,从大腿以下截肢。 这就是西医的医治方法,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心脏坏了换心,肝脏坏了切肝。 此刻,九皇叔双腿中毒,战地医疗包没有办法解毒,建议苏云七立刻截肢了。 当然,这并不是战地医疗包,诊断错误。就九皇叔双腿的情况,在没办法解毒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截肢,及时止损。 不过,苏云七知道,九皇叔肯定不会接受,这个医治方案。是以,她说都没有说,只在帮九皇叔做触诊,进一步确定九皇叔双腿的情况。 皇叔躺在简陋的木床上,看着屋顶。 他发现,他不仅眼皮沉,就是脑袋也晕沉了,看苏云七都有重影了,完全无法保持清醒。 这不是一个好的状态,九皇叔本不想,过问苏云七的医治过程,但此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给本王吃了什么?”为什么,他会控制不住的想睡。 这很不像他。 听到九皇叔说有感觉,苏云七暗暗松了口气。 有感觉就好,有感觉就说明,神经没有坏死,还没有救。 听到九皇叔问话,苏云七朝九皇叔笑了一下“有镇定助眠成分的药。治病不是大夫一个人事,你也需要保持好的精神,才能撑过治疗过程。你现在这个情况,很需要放松下来,好好地睡一觉。” 九皇叔睡着了,她才好进一步医治。 当然…… 九皇叔现在的精神状况确实很不好,也确实需要休息了。 她也没有说错…… 160朴神医留了一手 九皇叔本就两天一夜未曾合眼,精神一直高度戒备,面上看不出什么,实则已是精疲力尽,心血耗尽。 药一起效,他就扛不住了,眼皮越来越重,脑袋也越来越沉,哪怕他意志再坚定,也抵挡不住。 这种,身体不受控制,不得不陷入昏睡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陷入睡眠前,九皇叔不忘咬牙切齿地,告诉苏云七“没有下一次!” “好的。”苏云七乖巧应道。 没有下一次,可以有下下一次,下下下一次嘛。 实在不行,她可以先问九皇叔,得到九皇叔同意了再用药。 九皇叔这人……狡猾得很,哪怕亲眼看到九皇叔睡着,战地医疗包也诊断【病人陷入昏睡中】,苏云七也没有掉以轻心。 她从药箱里,拿出镇定的药剂,给九皇叔补了一针,而后按照战地医疗包,分析出来的毒素成分,针对性地为九皇叔配制了解毒血清。 此刻,苏云七无比庆幸,她当年学过制药,配药、制药都擅长,又有什么都集全的战地医疗包在手。不然,她就是医术逆天,没有药,她也只能抓瞎。 苏云七不确定药效,只配制了三支解毒血清。 九皇叔中毒极深,苏云七将三支解毒血清,都注射到了九皇叔体内。 解毒血清没有这么快起效,苏云七又取出保肝药、清肺药和护心的药剂,注射到药瓶里,为九皇叔输液。 九皇叔全身都是病,全身上下,除了露在外面的脸和手,就没有不需要治的地方。 将药瓶挂上,苏云七拿出小刀,划开了九皇叔的小腿的伤处。 污血流出…… 这些血含有剧毒,得统一处理,苏云七找了一个铜盆装污血。 原先,有一层皮肤包裹着还好,苏云七一划破九皇叔的腿,伤口腐烂的气味,就散发了出来。 苏云七摇了摇头,看九皇叔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这是一个狠人! 对别人狠不狠,她不知道,但对自己是真的狠。 撑着这么一个破烂的身子,在人前还能无事人一样,不狠真的做不到。 待到污血流得差不多,苏云七又划破九皇叔另一条腿,同样将污血排出。 排出污血后,苏云七将九皇叔腿上的伤,一一清创、包扎。 她看了一眼输液瓶,见瓶底快见底,给九皇叔换了药,而后再次为九皇叔诊断。 已过了半个时辰了,解毒血清该起效了。 苏云七看了一眼,战地医疗包的诊断结果,叹了口气“果然,药效微乎其微。” 不过,很快苏云七又打起了精神“但至少有效,说明我的思路是对的,就是用药的方向不对。” 给九皇叔放了毒血,战地医疗包提示,九皇叔失血过多,需要尽快输血。 九皇叔不是什么熊猫血,战地医疗包的血库里,就有九皇叔能用的血。 苏云七拿出来血袋,给九皇叔输血。同时,另一边又给九皇叔放血。 是的,她要给九皇叔换血。 九皇叔心脏受损,造血功能不足,身上的血液有毒,那她就给九皇叔换血。 虽然,重新换一遍血,血液进入身体内,同样会被九皇叔体内的毒素污染,但总比现在好。 血库存血有限,最多只能给九皇叔换一次血,但苏云七一点也不急。 萧王府这么多人,存血不够,就放他们的血。 还不行,就去城外找九皇叔带来的兵,她就不信,上百人还凑不齐,九皇叔需要的血。 换血很是费时,苏云七要一直守着,不能离开,苏云七便让春画与夏雨,去把朴神医给九皇叔配的,解毒用的药材拿来。 是的,朴神医给九皇叔,配的解毒的药材,全部都在萧王府,并没有让三皇子带进宫。 当然,九皇叔也没有违约。 九皇叔用的这些药材,并不是朴神医,自己从南越带来的。而是朴神医拿出医治方案后,九皇叔命人寻来的。 药材这种东西,最容易做手脚,九皇叔不信南越人,也不信朴神医。 朴神医开出药方后,九皇叔就让人,把上面的药材一一配齐,并没有用朴神医带来的。 朴神医用这些药材,给九皇叔配了药浴的方子,结果…… 第一次,就让朴仙慧钻到了空子。 朴仙慧利用其中两味药材的特殊药性,提前将另一味,能激发那两味药材特殊药性的药,辗成粉末,借着送朴神医的机会,洒在朴神医的衣袖上。 朴仙慧知道朴神医的习惯,他习惯放药时亲自动手,将每一株药材放入浴桶。 如此,那药便混了进去,与其他两味药材一起,配出了能激发人情欲的药。 可以说,朴仙慧是个用药天才。 她的这个药方,就是朴神医也不知道。 要不是如此,朴神医也不会中招,结果也不会那么惨烈。 苏云七要给九皇叔解毒,王府上下只有配合的份。 春画与夏雨,很快就把药拿来了。 足足有十五份,是九皇叔第一个解毒过程的用量。 药材很多,苏云七却没有心急,她将每一味药材取出,用战地医疗包,分析每一株药材的药物成分。 可结果,却很不理想。 不知道是南越的药材神秘,还是战地医疗包不行,只适合分析西药。 一连几株药材,分析出来的结果,都跟着不明物质的标识。 看着一条条,鲜红的【含有微量不明物质1】【含有微量不明物质2】【含有微量不明物质3】……苏云七一阵头大。 “这要怎么配药?”她是学医的,她很清楚,在中药药方里,起效用的很多就是,仪器分析不出来的不明物质。 可这一堆堆的不明物质,要怎么用量,怎么把控,她完全没有头绪。 “再看看,其他几份药吧,如果不明物质含量一样,那就说明这十五份药,药效是稳定的,朴神医应该没有留一手。要是每一份药,药物成分都不一样,那就真的要命了,说明朴神医留了一手,且是关键的一手。” 苏云七看着面前,一包包的药,心里沉甸甸的…… 直觉告诉她,这些药的药物成分,肯定会不一样。 朴神医他肯定留了一手。 果然…… 花费一个时辰,苏云七将所有的药,全部检测了一遍,发现每一包药量、成分都不一样。 第一包药材里面,含有的不明物质最多,后面的各有起伏。 简而言之,这些药材很有可能,就只是起到一个辅助作用,并没有真正的解毒效果。 要命了! 苏云七看着这一堆药材,烦躁得直抓头发…… 161有一点东西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看着满桌的药材,苏云七的脑海里,全是战地医疗包的鲜红提示【含有微量不明物质1】 【含有微量不明物质2】 【含有微量不明物质3】 …… 她不行了,再看下去,她的脑子得炸。 当然,就算她能继续盯下去,九皇叔那里也不允许。 一晃两个时辰过去了,九皇叔的药已经输完了,血也换完了。 苏云七给九皇叔拔了针,将所有的医疗器具和医疗垃圾全部收了起来,便立刻给九皇叔诊断。 心脏、肺与肝脏的问题,没有任何好转。 这在苏云七的预料中。 大夫是人不是神,才刚用药,哪有可能这么快就没事了。 她重点关注的,是九皇叔体内的毒。 九皇叔体内的毒,并未渗透到心脏。 他心脏造出来的新鲜血液都是无毒,只是流入体内,被有毒的血污染了。 这一次,她给九皇叔全身换了血,把毒血全部换掉了,应该会有好转吧? 苏云七不是那么确定,但还是抱着希望,为九皇叔诊断。 【病人血液中含有不明毒素,肾脏衰竭,心脏衰竭,肝功能硬化,请尽快急救!!】 依旧是鲜红的字眼。 不过,下面还多了一排字【病人血液中不明毒素,下降百分之五十。】 “下降百分之五十?”看到这个数字,苏云七整个人都傻了。 换一次血,效果这么好? 这也太……夸张了吧? 然不成,九皇叔这毒,就是存在血液中,把污血排出去了,就没事了? 可不想,苏云七还没有高兴太久,战地医疗包下面,又多出一行字【病人血液中不明毒素,上升百分之一】 【上升百分之二】 …… 【上升百分之五】 …… 【上升百分之十】 …… 【上升百分之二十五】 一行行提示不断闪现,直到上升到百分之二十五才停下。 苏云七盯着,百分之二十五那一条,看了半天,见没有新的诊断结果出现,这才松了口气。 换一次血,清掉了四分之一的毒,这个治疗效果,也算是显著了。 九皇叔满不满意,苏云七不知道,但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将屋内再收拾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可疑物,苏云七打开门…… 此时,天已大黑。 苏云七提着药箱,走了出来,对守在门口的宋宴道“九皇叔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没有意外的话,他两个时辰后能醒来。你们给九皇叔备一些清淡的吃食,九皇叔醒来后就能用了。” 苏云七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哦,九皇叔醒了,叫我一声,我过来给他复诊。” “王妃,你不留下来守着九皇叔?”宋宴一脸担忧地提醒道“王妃,九皇叔醒来,看到你在一旁守着他,他肯定会很高兴。” 王妃看上去,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呀。 王妃守了九皇叔一下午,到了最后时刻却走了。九皇叔醒来,没有看到王妃,怎么会知道,王妃为他做了多少呢。 便是他们这些下人如实禀报,也没有睁眼醒来,就看到王妃忧心忡忡地守在一旁,为他担忧、为他憔悴的效果好呀。 王妃太不会把握机会了。 幸亏他们王府的人都没有私心,不然…… 王妃就白忙一场了,还有可能给人做嫁衣。 苏云七迈出去的脚,生生收了回来。 她扭头看着宋宴,冷哼一声,对着宋宴就是一顿喷“九皇叔高不高兴,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为他的高兴辛苦我自己。我忙了一天了,我回去吃饭睡觉不香吗?” 宋宴想什么呢? 因为九皇叔醒来,看到她在会高兴,她就要留下,一直守着? 是九皇叔脸大,还是宋宴脸大。 她凭什么,要为九皇叔的高兴买单。 宋宴是不是没搞清楚,她和萧王府的关系? 她和九皇叔是不对等,论身份地位,她都不如九皇叔,甚至可以说,与九皇叔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 她苏云七从来没有看低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巴结九皇叔什么。 她一没有想过,借九皇叔势。;二没有想过,借九皇叔的钱。九皇叔再有钱有势,又关她什么事。 苏云七说完,嫌弃地给了宋宴一个白眼,提着药箱就走了。 宋宴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 苏云七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可合在一起…… 就怎么,那么让人不能理解呢? “是这世道变了,还是九皇叔变丑了。现在,皇城的女人,都不在乎夫君的心了吗?都不想跟夫君培养感情吗?还是……”王妃心里,还有太子? 可看着又不像呀! 宋宴一阵凌乱,脑子乱糟糟的,越想越不明白。 他很想去找顾随,问问顾随,王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不打算跟九皇叔过了? 就在宋宴纠结,要不要把暗卫招来给他代一下班,他去前院找顾随聊聊时。屋内,苏云七说两个时辰后,才会醒来的九皇叔,醒了“宋宴!” “属下在!”宋宴立刻收敛所有心神,不敢再胡思乱想,脚步飞快地冲进屋内,朝九皇叔行礼,激动地问道“王爷,您醒了?您现在怎么样了?” “苏云七呢?”九皇叔不仅醒了,人还坐了起来。 发现自己腿上光溜溜的,只有几块白纱布,九皇叔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无事人一样下床。 “王爷……”宋宴连忙上前,想要搀扶九皇叔,却被九皇叔的挥开“本王无事。” 这话不是逞强,而是他真觉得自己无事。 他感觉整个身体都轻松了,尤其是心脏处…… 先前一直隐隐作痛,连呼吸都极为吃力,现在却顺畅了许多。 当然,跟他全盛时期无法比,但却比他睡着前,好了不止百倍。 身体也轻盈了许多,就好像体内的冗余,一瞬间被清空了。 苏云七果然,有一点东西。 “苏云七怎么给本王治病的,你看到了吗?”九皇叔走了两步,看到腿上伤口渗出血,脑海里不知怎么的,闪过苏云七叉着腰,对着他指指点点教训的画面。 九皇叔默了一下,而后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默默地走到轮椅上,坐下。 他才不是怕被苏云七说,他这是…… 尊重苏云七! 162可怜的小姑娘 “王爷,你的伤口流血了。” 宋宴看到九皇叔伤口渗血,连忙拿出伤药,蹲在九皇叔面前,为九皇叔洒止血的药粉。 九皇叔本想拒绝,刚抬手,脑海里又浮出,苏云七叉着腰,指着他骂的画面,刚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王爷,王妃给你医治时,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宋宴给九皇叔上药,也不忘回答九皇叔的话。 “暗卫呢?”九皇叔又问。 宋宴将药粉洒完,起身,退一步道“王爷,王妃挑的那个方位,是一个视线死角,暗卫看不到。” “她还真会挑。”九皇叔看了一眼,放在一侧的木架子床,又看了一眼,那扇靠着门,被梁柱挡住的窗户。 这破屋子,到底是谁建的,一点也不合理。 宋宴用力点头“王妃执意要来落霞院。”可见王妃,不是一般地不信任他们。 当然,他们似乎、好像……也对不起王妃的信任。 王妃这要是,在凌霄院为九皇叔医治,他们能把王妃的秘密,扒得一干二净。 “嗯,推本王回去。”苏云七有心防备,依苏云七的心智,凭宋宴的脑子,绝不可能发现什么,九皇叔没有再问,抬手,将手放在扶手两侧。 这一抬手,九皇叔就发现了,手背上细小的针孔。 倒不是九皇叔的眼神有多好,而是…… 他手背上,有一个血点。 一只手上有血点是意外,两只手都有,那就不是意外了。 九皇叔抬手放到眼前,就看到了上面的针扎。 “扎得够深的呀。”九皇叔一看,就知这不是扎在手背上,而是针刺入了血管,看血管鼓起的样子,扎得时间还不短。 “王爷?”九皇叔的声音不大,站在轮椅后方的宋宴没有听清,以为九皇叔在叫他,连忙问了一句。 “无事。”九皇叔收回了手,放在扶手上,双眸微闭。 宋宴确实好奇,可九皇叔不愿意说,宋宴除了闭嘴,一个多字都不敢说。 宋宴推着九皇叔,回到凌霄院,就看到顾随跪在凌霄院外。 宋宴看到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他相信,九皇叔自有定论。 “进来吧。”轮椅从顾随身边路过,九皇叔没有无视顾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没有愤怒亦没有失望,有的只是平静与淡漠。 顾随忐忑不安,也不知是跪太久了,还是吓的,起身时撑了好几次,都没有爬起来。 凌霄院外的护卫看到了,同情地看了顾随一眼,没有人敢动。 最后…… 顾随狼狈地跑了起来,手肘都磨红了。 宋宴知道九皇叔,与顾随有正事要谈,将九皇叔推到书房,就退了出去。 九皇叔习惯性地起身,走到书桌后,刚要动,就看到腿上沾了血的纱布,动作一僵,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还是那句话,他不是怕苏云七,他是尊重苏云七,尊重苏云七的劳动成果。 “属下心智不坚,左右摇摆,心生妄想,险些酿成大错,请王爷责罚。”顾随没有辩解,一进来就跪在九皇面前,将自己的小心思,全都说了出来。 他当时,确实动摇了。 他是九皇叔的心腹,许多事,九皇叔都是交代他去办的。 他在外面行走,代表的也是九皇叔,可以说…… 他在萧王这一派的势力中,是仅次于九皇叔的二号人物。 九皇叔一出事,他就忍不住想…… 九皇叔要是出事了,他是不是能成为,九皇叔意志与权利的继承人。 他没有背叛九皇叔的想法,也没有想过出卖九皇叔,只是生了不该有的妄想,以至于心思浮动、膨胀了。 “你果然是聪明人,没有辜负本王的期待。”九皇叔不知道,在他被关进天牢时,顾随做了出来。 但是! 在他回府后,看到王府众人,皆听从苏云七的命令,就是刺头如宋宴,也唯苏云七马首是瞻,他就知道…… 一定是顾随做了什么,让王府上下失望的事,失了底下人的心。 不然,苏云七绝不可能,在王府发号施令。 不说王府的人不会听,就是顾随与宋宴也不会允许,苏云七肆意插手,萧王府的事。 听到顾随主动交代,九皇叔一点也不意外。 当然,他也不愤怒。 是人就有野心,顾随只是一个正常的人,做了正常人该做的事。 比起来,苏云七才叫他意外。 他没有想到,被太子耍弄的小姑娘,居然有这样的手腕与本事,着实是叫他刮目相看。 也不知,有这样心智的苏云七,怎么会任由太子,把她打造成南洛水的替身。 是因为,她喜欢太子,所以才会乖乖配合太子吗? 九皇叔很怀疑,可是…… 当他听到,顾随的汇报,知晓苏云七是怎么坑太子的话,九皇叔沉默了。 如果这是苏云七,对太子的喜欢,那苏云七的喜欢也太别致了一点。 因爱生恨? 不像! 苏云七太理智了,太冷静了,根本没有报复的疯狂。 所以,苏云七在宫里,是为什么要配合太子,任由太子把她,打造成南洛水的替身? 是为了活命吗? 想到幼年时,宫里残酷的生活,九皇叔有些能理解,苏云七的选择。 皇宫,在普通人看来,是富贵是奢华是享乐,是人间极乐,是这世间最让人向往的地方。 可只有生活在里面,生活在皇宫底层的人才知道,皇宫有多么残酷。 尤其是,对没有自保之力的孩子来说,皇宫的残酷还是超乎世人的想象。 在宫里,没有人护着,想要吃一口饱饭,比乞丐还要难。 因为…… 宫里的人,没有同情心。 太后虽然养着苏云七,可太后不是皇上的亲母。 皇上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太后一个无权无势的老人,又能护苏云七多少? 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没有家族依靠的孤女,去对抗太子。 宫里的人,都坏得很。 要是没有太子护着,那些老太监、老宫女,能把苏云七生吞了。 苏云七她伪装真性情,听从太子的话,能得到太子的庇护,某种程度来说,是很聪明的选择。 当然,也不是不得已的选择。 毕竟,苏云七一无所有,也没有为她出头的人,她除了顺从外,什么也做不了。 真是可怜的小姑娘! 九皇叔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微闭着眼,心中微微叹息。 此时,苏云七还不知道,她在九皇叔心中,成了一个小可怜…… 163犯了普通男人都会犯的错 九皇叔一刻也没有留顾随,顾随一汇报完,这两天一夜的事情,九皇叔就让顾随退下,没有交代顾随办事,当然也没有处罚顾随。 顾随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手下人犯了错,主子处罚了,说明这事就过去了,主子还愿用你。要是连罚都罚,甚至当做这事没有发生,那就说明你连被罚的价值都没,也就没了用处。 顾随知道自己犯了错,希望九皇叔罚他,哪怕重重处罚也行,可是…… 九皇叔完全没有,要处罚他的意思。 顾随欲言又止,很想要开口请求九皇叔处罚他,可又不敢,在九皇叔叫他退下后,顾随心里后悔又难受,却什么也不敢说,只能默默地退下。 从凌霄院出去了,可顾随回到自己的住处,却越想越不安宁,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 九皇叔不骂他,也不罚他,也不交代他办事,九皇叔是不是彻底地放弃他,连一个改进的机会都不给他了? “怎么办?”顾随哭丧着一张脸,一副随时都要晕过去的丧气样。 “什么怎么办?”宋宴正打算过来,找顾随聊聊天,排解了一下,王府里突然多一个女主子的不适,却不想…… 一进来,发现顾随比他还要惶恐。 “我犯了那么大的错,王爷却不罚我,你说我要怎么办?”顾随眼巴巴地看着宋宴,那眼神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浮木,满心期望对方能拉自己一把。 当然,并不是顾随这么高看宋宴,认为宋宴能帮他平息九皇叔的怒火,而是…… 顾随他无路可走,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此时别说宋宴了,就是一条狗走进来,顾随也能抱着对方,向对方倾诉自己的无助与不安。 是的,倾诉。 顾随压根就没有想过,宋宴能帮他出什么主意,他现在只需要有一个人,能说几句话安慰他,让他能冷静下来。 可不想,宋宴听到顾随的话,却是一脸不以为然“这事呀!我还当,多大的事呢,这么点事也值得你焦虑。” 宋宴一脸嫌弃地看着顾随,在顾随冲上来,抓着他的手,问他是不是有办法时,宋宴一脸嫌弃地,把手抽出来,把顾随推开“离我远一点,少动手动脚的。”两个大老爷们,也不嫌腻得慌。薆荳看書 “宋宴,你真有办法,让九皇叔原谅我?给我一次机会?”顾随却顾不得这么多,再次粘上宋宴“还是,你只是随便说说安慰我的?” 宋宴看顾随惊慌失措,顿时乐了,他大爷似地坐下,敲了敲桌面“先给我倒杯水,我渴。” “您好。”顾随很上道,不仅弯着腰,给宋宴倒了水,还特别地狗腿。 宋宴一饮而尽,那叫一个满足“再来一杯。” 顾随生气了,顾随不干了,将茶壶一丢“宋宴,我说你够了,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不敢打你。你要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小心我半夜去套你麻袋。” 宋宴与顾随,都是九皇叔收养的孤儿,打小就跟在九皇叔左右。 不说跟九皇叔一起长大,但顾随与宋宴,却是一起长大的,两人感情极好。 要不是如此,看到顾随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宋宴也不会那么失望。 宋宴很清楚,他与顾随感情再好,也抵不过他对九皇叔的忠心。 如果顾随背叛了九皇叔,他会毫不犹豫地拔刀,杀了顾随。 他相信,顾随也会做同样的事。 顾随会生旁的心生,却不会背叛九皇叔。 “行了,说就说了,瞧你急的。”看顾随一副六神无主样,宋宴嫌弃得不行“你看看你这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顾随一阵沉默,片刻后,低声道“我只是犯了,普通男人都会犯的错。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再有下一次,不需要你动手,我自己就了解了自己。” “行,你这话,我记住了。”宋宴也收起嬉戏,一脸正事的道“你这事,好办也不好办。” “怎么个好办法?”至于不好办,顾随只当没有听到。 不管好不好办,他都得办,他一定要取得九皇叔的原谅,让九皇叔看到他的行动。 “这王府,可不止王爷一个主子。只要求得另一个主子的谅解,王爷怎么的,也要给另一个主子的面子,不是吗?”宋宴说完,自己就乐了。 他习惯了,王府只有一个声音。也习惯了,只听九皇叔的话。 是以,陡然看到春画与夏雨,唯苏云七的命令是从,他才会那么不习惯。 可现在…… 顾随紧紧抓住宋宴的手,激动地道“你说的另一个主子,是指王妃?” “不然呢?”看顾随双眼放光,一脸惊喜的样子,宋宴的心情也大好。 王府多一个主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旁的不说,就一点…… 以后呀,有人能劝九皇叔。 九皇叔太冷太硬,有王妃在,两人中和一下,以后他们这些当差的人,也轻松一些。 尤其是他这种,跟在九皇叔身边的。 “你说得对,王府还有另一个主子,我去求王妃。”顾随得到宋宴肯定的答复,丢下宋宴就朝落霞院跑去。 先前,王妃就原谅他了,想来这一次,王妃也不会太为难他。 顾随一口气跑到落霞院,也不让人通报,扑通一声跪在院门口。 苏云七刚吃完东西,正出来散步消食,看到这一幕,吓得后退一步“你这是干吗?九皇叔又让你来,找我认错?” “回王妃的话,不是九皇叔命属下来认错的,是属下自知犯了错,来向王妃请罪,同时也求王妃帮一帮属下。” 顾随双手交叠,置于额前,掷重地叩首“属下心生妄想,不顾王爷的安危,险些酿成大祸,肯请王妃恕罪,也请王妃给属下一个改过的机会,属下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若有下一次,属下任凭王妃发落。” 顾随一叩到底,头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下,而后就不动了,大有苏云七不原谅他,他就长叩不起的架势。 苏云七气笑了“你这是,在逼我?” 顾随这是要走,我弱我有理的路线了? 如果是的话,那她只能说,顾随这路选错了。 她这人,心最硬了。 绝不会因为顾随一跪,就妥协…… 164她不愿意 顾随也不是第一次,跟苏云七打交道,一听到苏云七的话,顾随就知道苏云七误会了。 顾随吓得连连摇头,也不敢继续叩首,连忙解释“王妃,我没有,我不是!绝没有逼您的意思。” 一个紧张,连“您”都蹦了出来。 “既然不是来逼我的,那就起来,转身,滚蛋。”她累了一天了,实在没有那个精力,陪顾随玩。 见顾随跪着不动,一副欲言又止样,苏云七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我不认为,你有求我原谅的必要;也不认为,我有处罚你的权利;更不认为,你有向我认错的必要。” “如果你非要求我原谅,非要我处罚你,非我向我认错,那我只能说……你犯的事,与我无关,在我这里已经过去了。旁的,你只能找正主,找我是没有用的。你是聪明人,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顾随是不是觉得她傻呀? 顾随犯的那是什么错? 顾随虽然没有背叛九皇叔,可也是生了二心,急切地想要在九皇叔面现,盼着九皇叔死后,能继承九皇叔的政治遗产。ζΘν荳看書 这种事…… 放在哪个主子身上,那都是大忌。 虽说,顾随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宋宴给发现了,又遭她敲打,迷途知返。 可生了心思,就是生了心思。 哪怕他浪子回头,知错就改了,可这事却抹不掉。 这件事,会像一根刺,扎在九皇叔的心里。 平时不动的时候,不会痛,甚至都不会记得,可一旦想起就生痛,就无法不膈应。 她嫁入萧王府,也这么多天了,对萧王府的人也算是熟悉。尤其是经常打交道的宋宴与顾随,她多少摸清了两人的脾气。 顾随看着好说话,一副读书人的软和样,行事也圆滑,看着好相处的样子,实则骄傲得很,也心硬得很。某种程度上,很像九皇叔。 或者说,顾随在学九皇叔。 相反,宋宴一副逞凶斗狠样,看着不好惹,实则心大得很,也没有顾随那么多心思。 依她这段时间,对顾随的了解。顾随可不是,会轻易给她下跪认错求罚的人。 要不是九皇叔,强迫他来的,那就是…… 九皇叔不原谅顾随,或者说九皇叔放弃了顾随。 顾随无路可走,才会跑来求她,或者说逼她。 这心思多得,跟筛子似的。 什么求她原谅,求她处罚……顾随根本就不是真心,不过是拿她当踏脚石,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也不想想,九皇叔不原谅、不处罚的人,她跑去原谅,跪去处罚,她的脸得有多大。 最主要…… 跟九皇叔唱反调,她不是打九皇叔的脸嘛。 作为王府的女主子,她处罚了顾随,原谅了顾随。九皇叔要揪着不放,不肯再用顾随,那就是不给她脸,打的也是她的脸。 明明是顾随的事,可她要出头了,原谅了顾随,事情就会变成,她跟九皇叔之间的脸面、地位之争。 更何况,顾随背叛……也不算是背叛,只能说心大。 顾随心大,想要取代的是九皇叔。她哪来的脸,代九皇叔原谅一个,盼着他死,等着继承他遗产的手下。 苏云七越想越气,看顾随一脸可怜样,更是忍不住生气“顾随,我知道你是聪明人,可也别把所有人都傻子。有些话,我不想说的那么明白,可你既然把心思,动到我身上来,那我也就不需要,给你面子了。” 苏云七冷声质问“顾随,你真的,是来求我原谅的吗?” 不等顾随回答,又道“不,你不是!你不过是利用我罢了,利用我的原谅,来求得九皇叔的原谅。毕竟,我这一次也算是,为九皇叔、为萧王府立了功。九皇叔于情于理,也得给我一个面子,不然日后怎么服众。” 苏云七嗤笑一声,又道“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知道,九皇叔不可能原谅你,你们主从之间,回不到过去。九皇叔不可能再重用你,于是你便找上我,找上王府另一个主子,借我在王府立足。” “不过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依你顾随顾大人的骄傲,可看不上我这个,不受重视,没有权利的名头王妃。你顶多就是借我的名头,暂时在王府立足,进一步谋算罢了。” “但不管是哪一种,顾随,你问过我的意愿了吗?我同意给你利用了吗?愿意为你出头吗?” “我不愿意!” “不管你是想要利用我,还是真心地投靠我,我都不愿意!” 苏云七说的顾随一脸惨白,跪在地上的身体,不断摇晃,显然是吓得不行。 但苏云七没有停下来,她冷冷地看着顾随,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可我也算是与你们共进退过。你把这份心思,用来算计一个,刚刚与你合作过的人身上,你不过分吗?” 有些话,她得找机会说出来。 不然,萧王府上下,还真以为她是软柿子,可以肆意拿捏。 顾随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满脸惊恐,连连摇头,声音沙哑哽咽“王妃,我,我没有。” 他真的没有这么想,也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他只是想求王妃,给他一个机会罢了。 “有没有,不是嘴上说的,而是看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想想,你现在做的事,是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你是不是在逼我,逼你为你去跟九皇叔站在对立面?”就算顾随没有这么想,那也只能说,顾随是无心的。 可无心犯的错,就不是错吗? 顾随这么聪明的人,他真的是无心的吗? 不! 他只是,顺应自己的心,为自己谋求利益最大化罢了。 苏云七看着顾随,苍白的脸,没有心软,只觉得嘲讽“顾随,我虽奉旨与九皇叔成婚了,是萧王府名义上的王妃。可你扪心自问,你们萧王府上下,有把我当成萧王妃吗?九皇叔有把我当成妻子吗?你来求我……你不觉得可笑吗?” “顾随,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以德报怨。为你出头,为你得罪九皇叔。你配吗?” 顾随这一次不仅脸白,身体也在摇晃“王妃,属下……属下……” 顾随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低头,颤声认错“属下知错了。” 他知错的,真的知道错了,还有…… 165她在高楼笑 “王妃,属下真的没有想过,要算计您。” 顾随抬起头,与苏云七四目相对,一脸的诚恳与正直。 “哦,然后呢?”苏云七轻应一声,一脸冷漠。ζΘν荳看書 “王妃,我……”顾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确实是没有想过,要算计苏云七,他只是太害怕,太慌乱,想找苏云七出个主意。 可这话他说不出来,因为他现在做的事,要说没有算计苏云七,谁也不会信。 苏云七也不想听“行了,你们主仆的事,别牵扯到我身上。” 看顾随惨兮兮的样子,苏云七也懒得与他计较,摆摆手,示意他起来“你有那个闲工夫跪我,不如去跪九皇叔。苦肉计会用吗?从古至今……苦肉计都是对付自己人的利器。” 苏云七戏谑地道“九皇叔不惩罚你,你心里害怕,你不会自己惩罚自己嘛。有本事在我这又跪又求的,你不会去找九皇叔哭求呀。你与九皇叔多年情分,你要能舍得下血本,把自己折腾得惨兮兮,指不定九皇叔就心软了。” “自己惩罚自己吗?”苏云七不过是随口一说,顾随却是眼前一亮,他再次朝苏云七作揖叩首“属下多谢王妃指点,属下不打扰王妃,改日再来向王妃请罪。” “你还真打算,用苦肉计呀?”她不过是随口说说,嘲讽顾随罢了。 “王妃,您说笑了。”顾随站了起来,苍白的脸,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属下犯了错,本该受罚。九皇叔不罚属下,并不表示属下不要受罚。”所以,不能说是苦肉计,他只是按照萧王府的规矩,去领罚罢了。 九皇叔不把他,当萧王府的人看,不肯罚他,他可以自己罚自己。 “随便你吧,不管如何,别找我麻烦就行。”苏云七看顾随一脸坚定,也不再多劝。 顾随现在这个情况,除了苦肉计,也无计可施。 左右,试试也不吃亏。 指不定,九皇叔还真吃顾随的苦肉计呢。 要知道,九皇叔也是用苦肉计的高手呢。 不管是中毒,还是在天牢里……九皇叔对她用的,可不就是苦肉计。 只不过,九皇叔没有诉苦,因为他本身就泡在苦水里。 所以…… 九皇叔什么也不用说,她就上当了。 苏云七捂着心口,叹气她这该死的,心软的毛病,得治治了。 …… 顾随从落霞院回去,就自觉地领罚去了。 管着刑罚的侍卫,看到顾随脱了上衣,趴在刑凳上,主动要求打八十军棍,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动手。 有那机灵的,悄悄地给同伴使眼色,让他们去请示九皇叔。 九皇叔治军赏罚分明,九皇叔麾下的人亦是纪律严明,顾随想要求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至少,没有九皇叔的命令,刑罚堂的人,不会打顾随。 不是不敢,而是不会! “倒是真有几分小聪明。”九皇叔听到,刑罚堂侍卫的禀报,冷笑了一声。 顾随这一肚子心眼,都用在算计自己人身上了。 刑罚堂的侍卫,见九皇叔言语中,透着对顾随的不满,犹豫了一下,说道“王爷,属下听说,顾大人先前去见了王妃,跪在王妃面前请罪。是王妃说的,说您不罚他,他自己不会去领罚嘛。顾大人这才来刑罚堂,主动领罚的。” 侍卫也不想卖苏云七,可是…… 顾随与他们相伴多年,是与他们并肩作战,同甘共苦的人。 比起苏云七,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他们当然更愿意帮顾随了。 “王妃?苏云七?”九皇叔诧异地挑了挑眉。 苏云七居然会帮顾随,倒真是叫他意外了。 “回王爷的话,是的。”侍卫连忙回道。 “居然还有闲工夫,管别人的事。”九皇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叫王妃过来见本王!”苏云七是不是忘了,她闹下的那一摊子事,还没有解决呢。 旁的不说,就说明天的铁骑令拍卖,就是一个亟待解决的大麻烦。 消息都传了出去,万重楼也为之背书了,明天苏云七要是,不拿铁骑令去拍卖,先不说萧王府的信用损失,单说万重楼就不会放过苏云七。 “真是个,会惹事的女人。”九皇叔轻按着额头,嘴上虽在抱怨,眉眼却弯了几许。 苏云七确实,给他惹了一个大麻烦,但也确实把水给搅浑,让各方势力狗咬狗,给了他休整兵力的时间。 苏云七正在落霞院附近,散步消食。侍卫来请,苏云七问了一下,是不是九皇叔身体不适?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苏云七就没有折回去拿药箱,直接跟着侍卫走了。 再次来到凌霄院,那一晚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浮现。 “真是疯了。”苏云七重重地敲了一下脑袋,没好气地低骂了一声。 她之前也来过凌霄院,甚至还在凌霄院睡了一觉,也没像现在这样。 怎么这一次,就会想起,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呢? 一定是,九皇叔的错。 苏云七低骂了一声,深吸了口气,将思绪放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才昂首挺胸,迈着六亲不认,以奔赴战场之姿,走进九皇叔的书房。 于她而言,与九皇叔面对面交谈,就是一场战争,一场拉锯战,她必须高度集中注意力,必须保持头脑的清醒,不然…… 她会被九皇叔,吃得骨头都不剩。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打开。 苏云七没有停留,从容地步入书房,双手作揖,朝九皇叔行了一礼“皇叔!” 是的,从容。 临近书房,苏云七反倒越发地从容淡定了,虽然只是表面上的,但至少她做倒了。 “本王不是你的长辈。”苏云七一声称呼,让九皇叔当场脸黑,没好气地瞪了苏云七一眼。 “所以,有问题吗?”苏云七嗤笑一声,漂亮的杏眸是淡淡的嘲讽“我是要改称呼吗?夫君还是萧王爷?” 她先前也是称呼九皇叔为皇叔,也没见九皇叔说不行。 突然说不行,九皇叔这是想到那晚的事,恼羞成怒了? 166为什么要善后 称呼当然是要改的,苏云七又不是他的子侄辈,叫什么皇叔。 至于叫什么? 萧王爷这个称呼,太过生疏了一点。 夫君则…… 九皇叔看了苏云七一眼,默默地收回目光。 他并不是很想听,苏云七叫他夫君,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以后,便与宋宴等人一样,称呼本王王爷。”姓氏就不用带了,他并不是很想姓萧,不需要苏云七每一次见他,就提醒他,他姓萧。 “好的,王爷。”苏云七从善如流地应下,很是配合,但应完后,苏云七就不再说话,只站在原地看着九皇叔,等着九皇叔开口。 “你给顾随出的主意,让他自己去领罚?”九皇叔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了一下,冰冷地看着苏云七,眼中透着淡淡地不满。 他要罚的人,苏云七却帮他出主意,苏云七这是在质疑他的决定吗? 果然是这件事! 苏云七在路上,就猜到了一二,此时被质问也不生气“不能算是,我给他出的主意罢了,我就是随口打发他,看个戏而已。王爷放心,我没有兴趣,拉拢你身边的人,更没有兴趣借此在萧王府立足。”有昨晚的事,足够她在萧王府立足了。 萧王府的侍卫们,就算看不惯她,也干不掉她。不然传出去,以后谁还愿意为九皇叔拼命。 “本王问迹不问心,你给他出主意的目的是什么,本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本王只知道……”九皇叔轻敲桌面“顾随确实是因你的话,主动去领罚。” “然后呢?”苏云七轻笑出声“王爷这是怪我,胡乱插手王府的事吗?王爷是不是忘了,是你给我的权利,让我全权处理王府事务,让王府上下都听我的。” 虽然,这个命令是九皇叔,解毒那天下达的。 后来…… 后来王府一团乱,九皇叔也被关进了天牢,但九皇叔这个命令,并没有收回去。 甚至,还给了她铁骑令,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调动萧王府的一切势力。 “伶牙俐齿!”九皇叔斜了苏云七一眼,背靠在椅背上,姿态轻松中,却又透着凛然的傲气,他重重敲了一下扶手“既然王府的事,你全权负责,顾随也就……” “王爷,铁骑令还给你。”苏云七一个激灵,不给九皇叔说完的机会,立刻取出铁骑令,放到桌上,并特别强调了一句“物归原主!” 你给的兵权,你给的权利,我都还回去了,别再指着我做白工。 怕九皇叔继续咬着顾随的事不放,苏云七又飞快地补了一句“王爷,虽说知错能改就是好的……但也没有哪条规矩说,受了罚就要原谅。犯错受罚是规矩,受了罚后,要不要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重用,则由主子说了算。” 换言之,顾随他自己主动受罚,那是他的事。薆荳看書 罚过之后,九皇叔还要不要,继续用顾随的事,那就是九皇叔说了算。 反正,跟她没有关系。 “正话反话,都让你说了,本王还能说什么?”苏云七虽是在推卸责任,但话却是没有错。 日后要不要继续用顾随在他,顾随是不是受罚,并不重要。 苏云七微笑以对。 九皇叔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算是看出来了,苏云七是真不待见顾随。 可就是这么不待见顾随,还是给顾随出了个主意,可见苏云七的内心,还是柔软的、善良的。 也是…… 如果不够善良,不够正义,苏云七就不会站在这里,铁骑令…… 九皇叔看了一眼,桌上的铁骑令,眉眼柔和了几许。 当时给铁骑令,多少有一些冲动了,也是想要试探一下苏云七。 苏云七拿到铁骑令后,是否会继续坚守在萧王府,在他不在萧王府的时候,替他守住萧王府,还是会拿着铁骑令进宫,把他给卖了。 好在,苏云七没有让他失望,就是给他找了一个大麻烦。 九皇叔上身前倾,拿起桌上的铁骑令,看着苏云七,问道“明天的拍卖会,你想好怎么解决吗?铁骑令并不是一块普通的令牌,它代表的是边境三十万大军的指挥权,你明白吗?” “王爷你不是说,令牌只是令牌,它只代表如你亲临。如若你亲临,你手下的兵只会认你,不会认这块令牌吗?”苏云七一脸无辜的反问“难道我理解错了,这块令牌比王爷你的权利还要大,你手下的兵只认令牌不认你?” 果然是伶牙俐齿。 九皇叔没好气地哼一声“苏云七,你应该很清楚,想要这块令牌的人,要的不是一块冰冷的铁牌子,而是它背后代表的涵义。能拍下这块令牌的人,绝不是普通人。你确定,他们会带着一块,没有任何用处的牌子离开?” “可那关我什么事呢?我就只是卖牌子,我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我拍卖的是铁骑令,只是这块令牌,至于旁的……他们想怎么理解,那是他们的事,我做不了主。这块令牌到了他们手上,想要怎么用,那也是他们的事,我同样做不了主。”苏云七推得干净,明明是无赖至极,偏她说得义正词严。 九皇叔冷冷地看着苏云七,目光凌利,透着审视。 苏云七暗自吸了口气,保持微笑地回视回去。 四目相对,仿佛有看不见的硝烟,在二人之间蔓延。 片刻后,九皇叔开口“你卖的不仅仅是铁骑令,还有萧王府的信用,本王的信用。一旦铁骑令失去了作用,萧王府的信用、本王的信用就会崩塌。日后,不会再有人信本王,也不会有人相信萧王府,你明白吗?” “我明白。”她当然明白了,不然怎么会拿出铁骑令,去震慑那些蝇营狗苟的人。 “既然明白,你就该清楚,铁骑令落到他人之手的后果。”九皇叔说道。 “知道啊。”苏云七点头。 “既然知道,你想过怎么善后吗?”九皇叔又道。 苏云七歪着头,朝九皇叔眨了眨眼,笑得狡黠“可是……铁骑令不是在王爷手上吗?我为什么要善后?” 它根本不会,落到旁人手上! 167天下皆敌其奈我何 九皇叔看着苏云七,蓦地笑了“看样子,你早有准备。” 他想,他猜到苏云七的后手了。 苏云七的后手并不高明,点破了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没有点破之前,一般人还真想不到。 毕竟,一般人没有这么的……灵活多变又不要脸。 是的,不要脸! 苏云七的后手,多少一点不要脸了。 “拍卖嘛,价高者得。这世上还有谁,比王爷您更富有的吗?”她当然有后手,不然她为什么选择用拍卖的方式,而不是别的呢。 拍卖的主人是她,拍卖的规则是她定的,她的人还能参与拍卖。 她既是裁判,又是选手,她要不赢……天理难容呀! “这天下最富的,是皇帝。”九皇叔似真还假地说道。 “皇帝能舍下整个天下,来拍下这一枚铁骑令吗?”苏云七反问。 不等九皇叔回答,苏云七又道“价格大于价值,就不会有人出价。但王爷你却可以无限出价,不是吗?”ζΘν荳看書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九皇叔无奈的摇头。 他就知道,苏云七用的,就是这无赖的招数。 招确实是无赖,但也确实有用。 “我拿铁骑令出来拍卖了,我拍卖的铁骑令,也有调动三十万大军的权利。他们自己出不起价,怪谁?”她当然知道后果。 费尽心思来参与拍卖,却发现怎么也卖不到。 所以参与拍卖,有能力争夺铁骑令的势力,都会认为他们被萧王府给耍了,会拿萧王府出气。 可这关她什么事呢。 这是九皇叔要面对的问题。 不过,想到自己的小命,苏云七还是暗暗解释了一句“王爷,你把心放宽一点。天下皆敌,其奈我何。那些会来拍铁骑令的人,本就是你的敌人,他们再多恨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都是得罪了的势力,且都是得罪死了的势力,再多得罪一下,对方也不能拿九皇叔怎么样。 要是他们有能力,拿九皇叔怎么样,早就动手抢铁骑令,根本不需要来拍卖。 “天下皆敌,其奈我何。你口气倒是大,本王都没这么大的口气。”九皇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没甚好气地道“圣旨敢违抗,皇上敢威胁,皇后也敢怼,连江湖斗争你都敢插一脚……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苏云七不敢做的事?” “为了活命,我无所畏惧,什么都敢做,也什么都做得出来。王爷要是有什么不满,等事情了结后,我可以拿着休书消失,绝不妨碍你再娶。”苏云七知道,九皇叔这是在挖苦她,可苏云七不在乎。 她也不屑,在九皇叔面前,扮演什么天真、善良、无可奈何的无辜少女。 她睚眦必报、心狠手辣。为了活下来,他可以忍辱偷生,亦可以拔刀见血……她不善良也不柔弱,更谈不上贤良淑德。 她不完美,她脾气大,还骄傲,她不是泥塑的萧王妃,既不优雅也不端庄。 如果九皇叔,想要一个世人眼中完美的萧王妃,那绝不是她。 她先是苏云七,先是自己,而后才是萧王妃! 至于是不是九皇叔的妻子…… 苏云七看着九皇叔,笑了。 九皇叔不愿娶她,她又何尝愿意嫁给九皇叔。 大家都是不得已,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她又不是离了男人,就没有办法活下去的菟丝花。 九皇叔敬她一丈,她自还九皇叔一丈。 反之…… 关上门过日子,她苏云七一样能过得潇洒自得。 “休书?”九皇叔敲击桌面的手一顿,看苏云七的目光,透着冰冷的杀气,他上身前倾,带着迫人的威压“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萧王府?” “王爷不也希望,我快点滚蛋吗?”苏云七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倔强地抬头,回视九皇叔。 九皇叔强大的威压,不仅仅是气势上的,还有…… 内力上的压制。 她感觉周遭的空气,似乎变得稀薄,头顶似有一股巨大的压力,将她往下压,想要让她妥协。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九皇叔定定地看着苏云七,目光冰冷杀气腾腾。 “王爷对我的嫌恶溢于言表,我不想知道也不行呀。”苏云七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得厉害,喉咙有一股腥甜涌出。 “呵!”九皇叔没有反驳,只是晃了晃手中的铁骑令,轻讽了一声。 苏云七可真是会颠倒黑白,嫌弃的明明是她吧! 苏云七强行将喉咙的腥甜压下,却是无济于事,她控制不住地轻咳了一声,鲜血便顺着嘴角涌出。 苏云七伸手擦了一下,看着手背上猩红的血迹,笑着道“王爷,我要死了……可没有人能救你了。” “救本王?用你的血吗?”苏云七不提,九皇叔险些忘了,他目光轻移,落到自己的手背上“给本王换血解毒?” “你的血全是毒,不换血……你活不下来。”苏云七没想过,能瞒得过九皇叔,被九皇叔拆穿也不惊慌,她强忍着不适,冷静地回道。 “谁的血?”九皇叔冷酷问道。 这问题苏云七没法回答,她眼眸微动,反问道“房内只有我与王爷你二人,王爷你说是谁的血呢?” 九皇叔眸光微沉,收回了暗暗施加在苏云七身上的压力“回去好好休养,明日铁骑令的拍卖,本王会出面。” “那就多谢王爷了。”苏云七再次抬手,擦拭掉嘴角的血迹,不无嘲讽地,向九皇叔行了一个,敷衍至极的礼。 作为九皇叔的救命恩人,她此时有任性的权利,不是吗? “对了王爷……顾随不是说,我给他的主意,让他主动去领罚嘛。还请王爷成全他,让他自行领罚,罚到他自己满意不止!”苏云七刚要转身,突然想到坑了她的顾随,又转了回来,一脸诚恳地为顾随请求。 她这人心眼小,一般有仇当场就报。 九皇叔没有说话,他看着苏云七,摇了摇头…… 还真是一个睚眦必报,半点亏也不肯吃的主。 顾随惹上苏云七,也算顾随倒霉了。 不过,倒霉的应该不止顾随一个。 苏云七今天,也在他这吃了亏…… 168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噗!” 苏云七一出凌霄院,就吐出一大口血。 猩红的血点溅了一地,如同盛开的花朵,鲜艳而刺目。 还有不少鲜血,滴落在苏云七的衣襟前,苏云七却是毫不在意,抬手拿袖子抹掉嘴上的血。 “王妃,您怎么了?”凌霄院外的侍卫看到了,连忙上前询问。 “没事!”苏云七白着一张脸,扶着院外的大树,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气,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王妃,您吐血了,属下这就给您叫……”想到苏云七的医术,侍卫闭上嘴,转而道“王妃,属下送您回去吧。” “不用。”苏云七淡漠地拒绝了,缓过那口气后,便无视侍卫担忧的目光,拖着虚弱地身体,慢腾腾地往落霞院走。 她今天在九皇叔手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但凡她有反击之力,她必然是忍不了,要当场报复回去的,就像报复顾随给她挖的坑,但是…… 她没那个能力! 这是萧王府,是九皇叔的主场。 面对权势、地位、武力、智力,各方面都碾压她的九皇叔,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有忍下这口气,把这笔账记在小本本上,等到来日…… 百倍还之! 萧王府的下人,看到苏云七身上的血,亦是惊了一跳,忙上前“王妃,您没事吧?” 苏云七摆了摆手,没有说话,继续朝落霞院走去。 萧王府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要不要向九皇叔禀报,想到苏云七,刚刚就是从凌霄院回来的,一个个又叹了口气主子的事,他们管不了。 苏云七白着一张脸,一路走得很慢,原本两刻钟,能走到的路,她走了近三刻钟。 暗卫一路暗中跟随,看到苏云七,被紧张的春画与夏雨迎进屋,这才悄悄地折回,向九皇叔禀报“王爷,王妃已经平安回到落霞院。” 皇叔应了一声,靠在椅背上的他,整个人都隐入黑暗中,他把玩着手中的铁骑令,双眸微闭,敛去所有心思。 暗卫站在原地,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就听到九皇叔冷声问道“还有事?” 暗卫正纠结要不要说,九皇叔一问,暗卫就忍不住,脱口就道“王爷,王妃她这两天很不容易,皇上一再咄咄逼人,要搜查王府,都是靠王妃在前头顶着。后来又因为铁骑令的事,一直遭不明势力暗杀,可以说是死里逃生。”您就算不体恤王妃,不嘉奖王妃,也别伤害王妃呀。 王妃犯什么错呢,她只是不喜欢你罢了。 当然,后面这话,暗卫不敢说。 旁人不知道,书房里九皇叔与苏云七发生了什么事,暗卫却是一清二楚的。 哪怕是作为九皇叔的暗卫,暗卫也觉得,今天这事是九皇叔做得不对。 他就是不敢说,但凡他敢说,他就直接说了。 “宋宴就是这么教你们的?”九皇叔剑眉轻挑,冷冷地看着暗卫“暗卫的基本准则也忘了吗?” 苏云七倒是有魅力,这才短短两天的时间,就让他的暗卫,不惜违背暗卫准则,也要站出来为她说话。 “属下有错,请王爷责罚。”暗卫脸色微变,扑通一声跪下,立刻认错,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身为暗卫,他居然试图插手主子的决定,这是大忌。 暗卫不应该有情感,更不能有偏向。 最主要…… 作为贴身保护主子的暗卫,不管他看到什么,他都必须要做到,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看到了,也只能如实禀报,绝不能带有个人情感。 不然,他就不配做暗卫。 “六十军棍!”九皇叔没有手软。 不管暗卫说得对不对,身为暗卫他都不该说这样的话。 “是!”暗卫高声应下,暗自松了口气。 只是六十军棍,休养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 他就怕像顾随一样,王爷连罚都不罚,那就惨了。 暗卫起身,正要退下,九皇叔突然开口“仔细说一说,她这两天,都做了什么?” “王爷?”暗卫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看了九皇叔一眼。 “说!”九皇叔在扶手上,敲了一下。 “是,王爷!”暗卫不知,九皇叔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但暗卫也不敢,添加私人感情,只以旁观者的视角,将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一向九皇叔汇报。 他说的与顾随说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真要有,那就是暗卫说了更多的细节。 苏云七与三皇子相处的细节,在王府外逼退禁军的细节,拿下杀手魅影与杀手左卿的细节,以及面对暗杀时的种种表现…… 这些细节,大多数是顾随没有看到,或者看到了也忽视了的。 顾随终归不是暗卫,没办法十二时辰,贴身守在苏云七身旁,也不可能时刻盯着苏云七的一举一动。 整件事,九皇叔已经听过一遍。按他的习惯,同一件事,他不会让人汇报两遍,更不会浪费时间地听两遍,但此刻听到暗卫的二次汇报,九皇叔却没有叫停,反倒听得很仔细,甚至觉得还不错。 这两天一夜,王府发生了不少事,每一件事都是苏云七在处理,暗卫颇费了一番口舌,才将整件事禀报完。 “去领罚吧。”一禀报完,九皇叔就把人打发走了。 暗卫默默地退下,什么也不敢说。 “老三?”九皇叔摩挲着,手中的令牌,脑海里浮现出,暗卫说的“王妃与三殿下相处甚欢”。 “呵!”九皇叔轻笑一声,将手中的令牌,随意地往桌上一丢,而后就操控着轮椅,往外走…… 四国那些,一心想要夺走九皇叔兵权的,要看到九皇叔,像丢垃圾一样,把能调动三十万大军的铁骑令丢在桌上,人就走了,一定会惊得目瞪口呆。 这可是能调动,三十万大军的兵符呀,九皇叔就不能重视一下? 天知道,他们为了这块兵符,损失了多少人马。 损失人马也就算了,偏偏他们牺牲这么大,却连铁骑令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真是想想就憋屈。 好在,明天…… 169她的旧情 “明天就是,铁骑令的拍卖会了,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此刻,一心想要抢走铁骑令,抢走九皇叔手上兵权的人,正与幕僚手下,商讨明日拍卖一事。 明日是他们,从九皇叔手中,抢走铁骑令的唯一机会,他们绝不能错过。 也有人不放心地道“明天的拍卖,萧王府真的会把铁骑令拿出来吗?” “当然会!虽然是一个女人做的决定,但消息都传出去了,萧王府丢不起这个脸,九皇叔也丢不起这个脸。” “那我们能拿下铁骑令吗?” “金银有价,兵马无价。我们必须拿下铁骑令,不惜一切代价!” 刚泡了药浴,毒性去了三分,有了些许精神的皇上,也招来心腹“明日,无论如何都要拿下铁骑令,明白吗?” “请皇上放心,左某定不负皇上期待。”如果杀手左卿在的话,就会发现,站在皇上面前的人,正是他的父亲,万重楼的楼主。 想来也是,一个江湖组织,常年干着买卖情报、杀人的生意,还做到了江湖第一,却一直没有官府找上门,要说它背后没有人,谁也不信。 只是,没有人想到,万重楼背后的人,是当今圣上。 当然,要是知道了也不意外。 江湖人士一向不受管束,皇上在江湖上放一只眼睛,再寻常不过。 万重楼的楼主领命退下,皇上又打起精神,叫人宣太子过来。 太子与皇后,一直被关在鸾凤殿,数次想要硬闯出去,却被轻甲卫打了回来,正暴躁、焦虑不已,听到太监来报,皇上召见,太子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匆匆忙忙去见皇上。 “父皇,儿臣终于见到您了。见到您无事,儿臣总算可以安心了。”太子身上的衣衫,还是两天前,此时皱巴巴地挂在身上。 他跪在皇上面前,声泪俱下“父皇,您不知道,儿臣这两天有多担心您。儿臣被关在鸾凤殿,什么消息也收不到,忧心父皇您的身体,却什么也做不了,儿臣深恨自己无能,无法为父皇分忧。儿臣这两天,真正是一刻也不敢合眼,无时无刻都在为父皇您祈祷,祈祷父皇您无事。幸亏父皇您无事,不然……儿臣也活不下去了。” 这两天,太子不仅没有换衣服,也没有打理自己的外表,胡子拉碴的,看上去颓废极了,也正好符合他,忧心皇上,忧心到寝食难安的状态。 “让我儿忧心了。”皇上看到太子青下黑青,哭得像是失孤的小兽,虽知道太子有作戏的成份在,可也忍不住动容,尤其是有冷静自持的三皇子相比,太子这一番哭泣,才像是一个担心父亲的孩子。 皇上对太子,本就有几分不同,太子这一哭,哪怕只有几分真情在,也触动了皇上的心。 父子俩抱头安慰,皇上甚至强打起精神,安慰了太子几句。 太子也顺势,也做足了孝顺儿子的姿态,亲自服侍皇上用药。 一番父慈子孝后,皇上终于提起正事“我儿,萧王府明日,要在那小春楼,拍卖铁骑令。你代父皇走一趟,务必要将那铁骑令拍下来。” “拍卖铁骑令?父皇……你说皇叔要拍卖铁骑令,皇叔他疯了吗?”太子一从鸾凤殿出来,就被带到皇上面前,他还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他这个太子也是可悲,被轻甲卫封在宫里,就如同被剪掉羽翼的飞鸟,什么浪花都扑腾不出来。 “是萧王妃下的决定,消息已经放了出去,且有万重楼背书。老九不想丢人,不想被世人嘲讽他言而无信,就一定会去拍卖铁骑令。”皇上给身旁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太监领命上前,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给太子听。 太子听完,大怒“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妇人。幸得父皇英明,将苏云七指给了皇叔为妻。”苏云七那个贱人,宁可去拍卖铁骑令,用铁骑令换无用的金银,也不把铁骑令交给他。 好,好得很! 他本来还想,看在昔日婚约的份上,保苏云七一命,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她确实没有见识,但也有几分急智。我儿万不可,小瞧了那个女人。”想到这两日,在苏云七手上吃的亏,皇上只觉得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早知道,苏云七这般能折腾,他当日就不该,为了恶心老九,把苏云七赐给老九为妃。 “父皇放心,儿臣这一次,绝不会再顾念旧情,对苏云七心慈手软。”没错,他先前会在苏云七手上吃亏,只是他念着旧情,没有下狠心。 但凡他下狠心,苏云七根本没有本事,在他面前蹦哒。 “她现在是老九的王妃,我儿不必顾念旧情。”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铁骑令才是最重要的,当务之急,是拿到铁骑令。” 妇人之仁,做不了一国储君,也做不了一国帝王。 “请父皇放心,儿臣不惜一切代价,也会将铁骑令拍下来。”太子满口应下,自信十足。 皇上又说了几句激励的话,精神有几分萎靡,便让太子退下。 太子一走,皇上就无力地躺在床上,显然是精神不济。 皇上清醒了,但宫里的轻甲卫,却没有撤下去,各宫的妃子,包括皇后仍旧无法踏出宫殿半步。 宫外的皇子,也被轻甲卫看守在府内。 原本还蠢蠢欲动的众皇子,在收到消息,得知皇上无事后,一个个安静了下来,无一人敢闹腾。 随着皇上清醒,京城那些隐在暗处的暗潮,一瞬间归于平静。 这一夜,整个皇城都安静异常。 次日…… 太阳如常升起。 而安静了一夜的皇城,也再次变得喧闹起来。 萧王府外,仍有轻甲卫与禁军把守。 不过,府外的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地上的血水也被冲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但隐在暗处的探子,却知这座王府的人,从主子到仆人,都没有一个好惹的。 是以,哪怕奉命在萧王府盯梢,也没有一个人靠近。 所有的探子,都离得远远的,生怕被萧王府的侍卫发现,被杀鸡儆猴了。 平日,探子盯着萧王府的人,就得打起十万分精神,不敢有一丝懈怠,而今天尤盛。 从太阳升起,探子就瞪大眼睛,盯着萧王府外,生怕漏了重要消息。 而在一众探子的期盼下,辰时…… 萧王府的大门,打开了! 170全都要 近百装备精良的侍卫,从萧王府大门两侧鱼贯而出。 侍卫分列两侧,手持长枪,威武不凡。 随着侍卫站好,一辆马车从一旁的仪门驶出。 马车华贵精致,车门上挂了一个“九”字的令牌,无声地告诉众人,这是九皇叔的马车。 “是九皇叔的马车。” “九皇叔也出来了,铁骑令拍卖是真的。” “快去禀报主子。” 随着马车驶出,隐在暗处的探子都跟着动了,用各自的手段,将消息传回去。 马车内,九皇叔与苏云七,分两侧而坐。两人中间,摆着一张小几。 小几上,摆着一张棋盘,九皇叔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正自己跟自己下着棋。 苏云七倚着车门,一副慵懒样,她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书,时不时地翻两页,看得认真。 九皇叔落子时,偶尔会看一看苏云七,每一次都只看到,苏云七的目光,落在书本上,两人的目光从来就没有对上过。 两人一路无言,马车直奔小春楼。 而在九皇叔的马车,驶出萧王府时,各家各府的马车,也跟着悄悄驶了出去。 四大世家与定王、宗王府也派了人前往。 就是被关在府上的几位皇子,也悄悄地派了心腹之人,前往小春楼。 他们自知,他们不可能拍下铁骑令。 倒不是说,他们的财力不够,而是势力不强。 萧王府光明正大的,拍卖铁骑令,除了四国外,根本没有人敢染指。 他们跟上去,不过是想要看一看,萧王妃一手挑起的,这场拍卖会,最后会以什么样的形式收场。 王家,王家少主王子戎,选择亲自去。 王家家主很是不赞同,但王子戎执意如此“我想见一见萧王妃。”他与萧王妃,也算是隔空合作过,他真的很好奇,萧王妃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能让九皇叔如此信任她,信任到越过一众心腹,把兵权交给她。 当然,他更好奇,太子又怎么会眼瞎的,错过她。 他与太子也打过交道,太子虽然傲慢了一些,但也不是什么蠢人,怎么会发现不了,苏云七身上的优点。 王子戎对苏云七实在是太好奇了,可苏云七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无意外,他这个外男,能近距离见到苏云七的可能极低,今天的拍卖会,是他能近距离与苏云七接触的最好机会,他不能也不想错过。 王家家主劝服不了儿子,只能随他而去,不过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皇上的人也在,我们王家可以暗中支持九皇叔,但绝不能让皇上揪到错。” “父亲放心,儿子明白的。”一身玄衣的王子戎淡淡一笑,端的卓越高洁,温润如玉,让人忍不住跟着笑。 “子戎你一向聪慧,是为父过虑了。”王家家主看到自家优秀的儿子,严肃的脸也柔和几许,眼中是满满的骄傲与得意。 看,这是他的儿子,四大世家下一代,执牛耳者! 九皇叔的马车先驶出王府,可却是最后一个到的。 不是九皇叔故意放缓速度,而是其他人太心急了。以至于,一看到九皇叔动身了,一个个就快马加鞭地赶来。 各路人马齐齐涌向小春楼,有的隐藏身份,一身黑衣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有的则大大方方,亮明身份走进来。 很明显,用黑衣将自己包裹起来的人,是对铁骑令势在必得的人。而大大方方,亮出身份的人,则是来看铁骑令,花落谁家的人。 苏云七这次拍卖铁骑令,并没有限制买主,任何人都能进。以至于,离拍卖会还有两刻钟,原本宽敞的小春楼,就被人挤得满满当当的。 不过,小春楼虽然拥挤,却很有秩序。不管是隐藏身份,还是亮明身份进来的人,都很有默契地各自占一块地,谁也不敢干涉谁。 小春楼原是京城最大的青楼之一,也是万重楼的产业。 万重楼的人,在三天前就接管了小春楼,不让任何人进出。楼里的姑娘们,也齐齐被关在后院,一步都不得外出。 如果是别的地方,把人关起来,必然会引起不少抱怨。 可小春楼的姑娘,被关了三天,却没有一个人不满,反倒一个个对苏云七感激不已“我们可是托了萧王妃的福了,能好好休息个三天。” “可不得感谢萧王妃。我来楼子这么多年,除了病得爬不起来,从来没有休息过,每天就是接客接客……我总在担心,我有一天死在床上,做梦都在想,要是有一天能不接客就好了。萧王妃这一次,可算是帮我达成心愿了,我这三天呀,都觉得自己变美了。” “你少在这里臭美了,你再怎么变美了,能美得过萧王妃嘛。我听人说呀,萧王妃之前遭刺杀,就藏在咱们楼里,要不然这次拍卖,也不会选在小春楼了。” “就是不知道,萧王妃藏在哪,要是我有机会,能见到萧王妃就好了。” “你可别提了……我听那些人说,上面的管事悔得不行,都在怪自己眼瞎,没能早日发现萧王妃。要是发现了,那可就是立了大功。” “我听说,那晚舞剑的女子,就是萧王妃,是不是真的呀?” “不是呢,我听人说……萧王妃进楼里,是女扮男装进来了,作的是男子打扮呢,所在才没有搜查到。” 被关在后院姑娘们,一个个好奇地,谈论起苏云七这个疑似出现在小春楼的萧王妃。 前院,那些亮明身份,坐在大厅等着拍卖的各方势力,也在谈论苏云七。 “你们说……萧王妃捅出这么大的漏子,九皇叔会不会把萧王妃给休了?” “九皇叔这算不算,被上面那位给坑了……娶了这么一位王妃进门。” “这万重楼听说不安稳,萧王妃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万重楼,不怕出事吗?” “萧王府的马车来了!” 就在一群人,议论纷纷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突然,整个小春楼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 不管是隐藏身份,还是亮明了身份的人,都齐刷刷看向门口,看着那辆停在小春楼的马车,瞪大眼睛,看着从马车里走下来的人。 而在九皇叔与苏云七,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后,隐藏在暗处的万重楼楼主,朝手下的人打了一个手势…… 九皇叔与苏云七自投罗网,选了他万重楼产业,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这一次,他不仅要铁骑令,还要九皇叔与苏云七的命! 第171章 171第一次见面 九皇叔是被苏云七推下马车的,随着二人下马车,随护在两侧的侍卫也迅速上前,将他们护在中间的同时,亦为他们开路了。 “来了,来了!” 小春楼内的人,不管是坐在大堂的,还是隐在暗处,他们的视线都落在,无视众人的目光,淡定自若走进来的九皇叔与苏云七。 随着二人走近,大堂内的气氛也越发的诡异与安静。 楼内众人看九皇叔与苏云七的眼神,仿佛在戒备着什么,又像是渴望着什么,一个个即兴奋又紧张,看向九皇叔与苏云七的眼神,像是在看猎物,又像是在看猎人…… 但不管是何种心情,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九皇叔的身上。 至于站在九皇叔身后,为九皇叔推轮椅的苏云七? 他们看到了,却没有把苏云七当回事。 太子倒是死死地盯着苏云七,但他只是愤怒与厌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大堂内,唯一正常的,应该就是坐在前排的王家少主王子戎了。 王子戎听到九皇叔与苏云七进来了,就扭头看向身后。 与众人不同,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九皇叔身后的苏云七。 一身象牙白月华裙,低调又内敛,就像她此刻,呈现给众人的感觉,丝毫不引人注目,哪怕是视线落到她身上,也会轻易地移开,不会把她放在心上。 “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王子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轻喃了一句。 他看着苏云七,明亮如星辰的眸子,是满满的笑意以及……好奇! 好奇? 苏云七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看她,抬头望去,就跌进了一双如同春天一般温和、明亮的眸子。 四目相对,对方的笑容又明亮了几分,缀满笑意的双眸,除了好奇还多了一丝亲近。 亲近? 他们熟吗? 苏云七看着对方,头微歪,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 王子戎怔了一下,随后也学苏云七,歪着头,朝苏云七眨了眨眼睛。 同样的动作,苏云七做出来,是少女的轻快与好奇,王子戎做出来,却多了一丝……别样的韵味,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苏云七就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王子戎就愣在当场,九皇叔的轮椅,也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 大堂内的其他人,面露不解地看向九皇叔,想知道,却没有人敢问出来,只死死地盯着二人,不敢有一丝放松。 九皇叔完全不在意,众人打量与好奇的眼神,他扭头看向身后的苏云七,声音冰冷,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夫人在笑什么?” “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苏云七弯下腰,凑到九皇叔的耳边,低声说道。 众目睽睽之下,苏云七也没有隐瞒,也不觉得有什么要隐瞒的。 对方,确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王家少主,王子戎吗?”两人靠得极近,像是在众目睽睽下说小话。 苏云七呼息间的热气,全都洒在他的颈脖间,九皇叔有那么一丝丝的不适,但他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淡淡地扫了王子戎一眼,那一眼充满警告,隐隐还有挑衅。 王子戎回以微笑,很是友好。 九皇叔淡漠地收回目光。 王子戎一直在看苏云七,九皇叔一进来就发现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苏云七会回视过去,并且…… 两人当着他的面,还完成了一些,他不知道的眼神交流。 “他是王家少主?”苏云七又一次看向王子戎,赞许地点头“倒是一个不错的少年。” “少年?”九皇叔冷声道“他比你年长数岁。” “我已婚,他未婚,再比我年长,也是少年人。”苏云七当然看得出来,王子戎比她现在年纪大,但她心里年龄大呀。 细算的话,可能与王子戎差不多。 叫人家少年,确实有那么一点不对。 苏云七笑了笑,却没有改口的打算。 九皇叔赞同的点头,冷硬的面容柔和了几许“确实,你已婚,他不管多大,都只是小孩儿。” 苏云七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直起身,推着轮椅继续上前。 两人交谈的声音不大,又靠得近,两侧又有侍卫隔开人群,除了他们二人,和几个耳尖的侍卫外,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九皇叔的轮椅,经过王子戎身侧时,九皇叔还朝他点了点头。 小孩子罢了。 王子戎颇为意外,却也很快回以微笑,端的是大家之风。 苏云七亦朝王子戎笑了笑,王子戎对苏云七笑时,明显要温和了许多,甚至还低声唤了一句“萧王妃。” “王少主。”对方友好亲切,且王家一直在向萧王府表达善意,就是九皇叔被皇上关在大牢,其他人都远离萧王府,包括欠她一个人情的定王府,也默默与萧王府、与她保持距离时,王家依旧坚定不移地支持着萧王府。 她知道,王家支持萧王府,不是因为什么私交与仗义,而是出于王家的政治考量,苏云七也对王家充满好感。 没别的,就冲王家的眼光与格局,苏云七就觉得,王家人值得交往。 要知道,偌大的皇城,像王家这样有眼光的可不多,除了三皇子外,就再也没有了。 甚至…… 九皇叔的心腹,顾随都有了小心思。 王家能走出这步棋,足以可见,王家的不简单。 到底只是擦身而过,时间有限,哪怕王子戎想要进一步了解苏云七,也没有时间了。 两人只简单的交汇一时,透露出友好的信息,就收回了目光。 在收回目光的刹那,苏云七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坐在王子戎身旁的太子。 太子一脸怒容,气呼呼地瞪着他,双眼似有火焰在跳动。 “苏、云、七!”看到苏云七看过来,太子咬牙切齿地喊着苏云七的名字,即愤怒又委屈。 “晦气”苏云七却翻了个白眼,,就别过脸不理他了。 “苏云七,你好大胆!”太子何曾受过这样的轻视,一拍桌就朝苏云七吼了起来。 可不想…… 刚一吼,九皇叔就冷冷地,看了过来! 第172章 172都是皇帝的错 “皇,皇叔。” 九皇叔一个眼神扫过来,四目相对,太子一下子就萎了,气势全无,半点没有面对苏云七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瞬间就从矜贵的太子爷,变成了犯了错,面对长辈,未语先怂的普通少年。 “还不行礼!”九皇叔双手放在扶椅上,虽是坐着,却透着一股让人臣服的霸气。 太子半句不敢提什么君臣,老老实实地给九皇叔行礼。 九皇叔坦然受之,等到太子行完礼后,才不徐不疾地道“给你的皇婶行礼!” 什么? 太子的眼睛,一瞬间就瞪大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九皇叔,又看了看苏云七。 皇叔要他给苏云七行礼? 凭什么? “皇叔,孤是太子!”太子又气又委屈,偏偏又不敢在九皇叔面前摆架子,只能暗戳戳地提醒九皇叔。 却不想,九皇叔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你是说,本王的王妃,不配受你的礼?” “皇叔,孤不是这个意思。”太子见九皇叔不依不饶的,咬了咬牙说道“皇叔,你是不是忘了,苏云七与孤的关系了。”皇叔要逼他给苏云七行礼,那就别怪他,把苏云七跟他有婚约的事宣扬出来。 这事,虽然朝堂上的人都知道,可在苏云七嫁入萧王府后,就没有人敢再提了,怕触了九皇叔的霉头。 要知道,太子当初为了解除与苏云七的婚约,可是在正殿外跪了三天的,好多大臣都看到了。 一个太子不要的女人,却嫁人给了九皇叔。 这事,不提也就罢了,提起来那不是打九皇叔的人。 是以,虽然皇城的权贵,都知晓苏云七与太子有过一段,却没有一个人敢当众提起,可是…… 太子他不是普通人。 旁人不敢提的,他敢! 九皇叔要敢逼他给苏云七行礼,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太子强忍着,对九皇叔的惧意,骄傲地抬头与之对视。 却不想,九皇叔压根没有,把太子的威胁放在眼里,他淡淡地问道“什么关系?” 不等太子说话,又道“前未婚夫妻的关系吗?” 哦喔…… 此言一出,小春楼大堂里的人,不管是遮掩了身份的,还是亮明了身份的,都兴奋了起来,一个个兴味地看着苏云七,激动得不行,就差在脸上写上“快多说一点”几个字了。薆荳看書 要不是九皇叔气势太强,威名太盛,这些人指不定就要起哄了。 苏云七站在九皇叔身后,面对众人好奇、探究、甚至还有鄙夷不屑的目光,面无表情,既不惊慌亦不局促,她落落大方,坦然面对众人不管是好意,还是恶意地打量。 不过,在看到王子戎担心地看着她时,苏云七朝他笑了笑。 她苏云七,经得起多高的赞誉,就受得住多大的非议。 “皇叔……”太子此刻,已没有闲心管苏云七,他没有想到,九皇叔居然毫不顾忌,主动点破,又气又后悔。 早知道九皇叔不在意,他就不应该拿这事威胁九皇叔。 不过没有关系,苏云七的污点,可不止这一个。 太子笑的自傲“皇叔,你也知道,苏云七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能嫁给你的。在孤心中,苏云七根本配不上您,孤对着她,实在叫不出皇婶二字,因为她不配!” 不配二字,太子说得又重又不屑,甚至还甩了一下衣袖,用行动表明他的不满。 这次,换苏云七笑了“太子这是在质疑皇上的旨意?认为皇上有眼无珠,把配不上九皇叔的我,指给九皇叔为妃?” 有大热闹看了。 众人齐齐看向太子,看太子如何回应。 身为储君,太子早就习惯被众人瞩目,可此刻,面对众人的目光,太子却不免慌了。 他忘了,九皇叔与苏云七的婚事,是他父皇赐的婚。 苏云七这个贱女人,居然挖坑害他。 太子脸色发白,又气又怒“你不要胡说,这跟父皇有什么关系,你少扯上父皇。要不是你拿着,你母亲救皇后的恩恨,逼我父皇下旨,我父皇才会为你和九皇叔赐婚!” 对,就是这样,他父皇会为九皇叔与苏云七赐婚,是苏云七强求的,绝不是他父皇为给九皇叔难堪,才赐婚的。 众人一听,顿时两眼放光,而后如同约好一般,齐齐看向苏云七,等着苏云七暴出更多,去怼太子。 却不想…… 苏云七根本没有回应太子的话,她低头,对着轮椅上的九皇叔,笑得温柔“王爷,你好可怜哦。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回京,什么奖赏都没有就算了,还可怜的轮为皇室报恩的工具。这也就是我了,要是一个太监、乞丐有救驾的功劳,是不是也能嫁给你为妃呀。” “胡言乱语,皇上没那么糊涂。”九皇叔轻哼一声,脸色没变,可这话听着,却透别样的深意。 两人这一互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以至于众人没有看到,太子惨白的脸,而不安的眼神。 他没想到,他跳出他父皇赐婚的坑,却栽进了一个更大的坑。 苏云七她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能言善辩了! 他还以为,苏云七当日在六部衙门说的那些话,是萧王府的人教她的。 现在看来…… 苏云七一直在骗他! 苏云七根本没有乖乖听他的话,根本没有学到洛水的清冷与善良。 这个可恶的女人,居然把他堂堂太子,耍得团团转。 太子一脸愤怒地瞪向苏云七,那眼神仿佛要将苏云七撕碎。 九皇叔目光一冷,正要开口训斥,苏云七却在这时,拍了拍他的肩。 不需要苏云七开口,九皇叔就明白了苏云七的意思,当即将到嘴的话咽下。 九皇叔配合,苏云七脸上的笑意,又灿烂了三分,她傲慢地看着太子“太子殿下,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王妃行礼!” “孤是君,你是臣,就算要行礼,也是你给孤行礼。”太子咬着唇,不肯让步。 如果是平时,他低头行一礼也就罢了,但今日…… 太子看了一眼,坐在大堂里,一个个一脸兴味,摆明看他热闹与笑话的众人,咬着牙,站得笔直。 这一礼行下去,他这个太子也要颜面尽失了…… 第173章 173对她的喜欢源于好奇 “我敢行礼,你敢受吗?”苏云七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子。 太子在想什么! 是她那天出宫时,给太子的警告还不够重;还是那日在六部衙门,坑太子坑得不够狠,又或者…… 苏云七看了九皇叔一眼,笑容又深了几分。 九皇叔似有所感,回头看了苏云七一眼。 两人四目相对,苏云七朝九皇叔努了努嘴九皇叔,是不是你不行呀,你侄子完全没有把你看在眼里。 九皇叔目光微沉,那一眼暗含警告不许把锅,扣在本王头上。 太子一看到,九皇叔似乎在为他“出头”,顿时底气十足“孤有什么不敢受的,孤就站在这里,等着你行礼。” “呵!”苏云七笑了一声,而后倏地冷下脸,朝一旁的侍卫招了招手“来人!” “诺!”侍卫上前,高声应道。 “送太子殿下出去。”苏云七一脸淡定地下令。 “苏云七,你敢!”太子大怒,后退一步,避开上前的侍卫。 太子退得太急太快,撞到了身后的椅子,要不是身后的小太监扶了一把,指不定就摔了下去。 太子自觉丢脸,恶狠狠地瞪向侍卫。 侍卫顿了一下,犹豫着不知要不动手。 “我有什么不敢的。”苏云七笑得一脸轻松“这是我的拍卖会,我不允许你坐这里,参与拍卖,不行吗?” “你……”太子指着苏云七,一张脸涨得紫红。 苏云七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再指我,小心我废了你。太子殿下是不是忘了……”苏云七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我说过,我这人不好惹。” “你……敢!”太子嘴上叫得硬气,手却老实地放了下来。 “丢他出去。”苏云七一点面子也不给太子,傲慢地下令。 云七再次下令,侍卫不再犹豫,上前就扣住太子。 “苏云七,你敢!孤是储君,你敢把孤丢出去试试!”太子不敢相信,萧王府的侍卫,居然真的敢动手,又气又怒的大喊。 “试试就试试。”苏云七连个正眼,都不给太子,又重复了一遍“把太子请出去,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 她正愁找不到机会,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呢,太子就跳了出来。 太子可真是一个好人。 侍卫的动作迅速,在太子挣扎间,就把人拖到了门口。 太子急了,奋力挣扎,高声大喊“皇叔,你看看她……” “本王的王妃说的话,就代表本王!谁敢对她不敬,就是对本王不敬。”九皇叔没有看太子,却回了太子的话。 但是,他这句话,不是对太子说的,而是对在座的各位说的。 他说话时,目光从左到右,将大堂内的扫视了一遍。 所有…… 无一例外! 所有与九皇叔视线相对的人,不管什么身份,都如同约好一样,低下头,不敢让九皇叔多看。 就好像,被九皇叔多看一眼,就会带来什么厄运一般。 苏云七站在九皇叔身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忍不住心生感慨九皇叔这气势,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好在,她站在九皇叔身后,不会被九皇叔盯上。 在九皇叔警告完所有人后,心情颇好的苏云七,很识趣地继续推动轮椅,将九皇叔推到,事先布置好的高台上。 一上高台,九皇叔放在两侧的手指,就微微弯曲,在扶手上敲了一下,似戏谑又似嘲讽。 已隐隐有那么一点点了解九皇叔的苏云七,一看到九皇叔的动作,心中就有了猜测,她大大咧咧地将台子扫视了一遍,而后笑了,朝宋宴道“你们的活,干得不好呀。” “王妃?”宋宴一脸不解地看向苏云七。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苏云七没有理他,而是低头问九皇叔“王爷,是换个地方,还是拆了?” 九皇叔扭头,诧异地扬眉,而后赞许地点头“不错。”居然能发现,隐藏在暗处的机关布置,苏云七的敏锐,超出他的预料。 宋宴,什么都没有发现。 苏云七笑了笑,没有说,她是看到九皇叔的反应,这才多留了一点心眼。 但凡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屋梁上,那明显刷过的新漆,太刻意了。ζΘν荳看書 还有这一处,特意布置的高台…… 怎么说呢,软布鞋踩在上面,没有什么感觉,但轮椅行驶在上面,就能感觉到各处的承重不一样,底下空心、实心不一样。 给萧王府搭台子的人,自是不敢偷工减料。 排除掉这些可能,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有人提前,在此处设了机关。 “没有必要!”九皇叔见苏云七,还在等他回复,便又补了一句。 皇叔说没有必要,那就真没有必要了。 苏云七应得飞快,言语中对九皇叔充满信心。 莫名地,九皇叔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两人站在台上,离最前排的人,都有一些距离。苏云七又刻意弯下腰,与九皇叔说着悄悄话,台下的人,听不到苏云七说了什么,只看到九皇叔与苏云七姿态亲昵,完全不像是被迫成婚的怨偶。 这就,有意思了。 王子戎看着苏云七,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他对苏云七越发得好奇了。 他很好奇,被太子解除婚约后,用药设计九皇叔,被皇上以羞辱的形式塞给九皇叔的苏云七,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九皇叔在短短一个月间,扭转对她的态度。 要知道,前不久,九皇叔还拿苏云七的命做诱饵,引杀手燕十三出现。 可现在…… 看着台上,姿态亲密,彼此信任的一对璧人,真看不出他们是没有感情的一对夫妻。 可惜的是,不管是九皇叔还是苏云七,都没有为王子戎解惑的打算。 两人交流完,苏云七便在一旁坐下,从袖袋里取出铁骑令,丢给一旁的宋宴。 铁骑令! 台下众人,看到苏云七,像丢铜板一样,把铁骑令随手丢出去,一个个激动又不满。 激动萧王府,是真的要拍铁骑令。不满苏云七,不把铁骑令不当一回事的态度。 要不是,碍于台上的侍卫,和九皇叔的威名,台下的人怕是早就扑上去抢了。 没办法,他们太想要得到铁骑令,或者说…… 第174章 174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 他们太怕九皇叔了! 怕九皇叔的武功,怕九皇叔手上的兵马,怕九皇叔手中的势力。 怕到,他们明知道,九皇叔不可能轻易,将铁骑令拍卖出去,仍旧抱着一丝希望来了。 他们太想要,瓜分掉九皇叔手中的势力,抢走他手中的兵马。 在他们看来,只要九皇叔没了这些依仗,就不足为惧。 是以…… 哪怕明知道,萧王府拍卖铁骑令,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他们也没有机会,拿到铁骑令,他们还是筹了大笔金银,赶来小春楼参与拍卖。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呢? 万一九皇叔真得不行了,想要借拍卖铁骑令,与某一方势力结盟,或者托孤呢。 他们自认手上还有一点势力,只要九皇叔把边境的,三十万兵马交到他们手上,他们绝对可以保九皇叔,保萧王府上下的一命。 铁骑令一拿出来,台下的人就更火热了,心中的盘算也更多了。 看到铁骑令,落到宋宴手上,大半的人,又将火热的目光,移到宋宴身上。 这些人一个个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引得四国与诸方势力蠢蠢欲动、不惜撕破脸,也要争夺的铁骑令,到底长什么样。 当然,也想看看有没机会,抢走! 余下的一小部分,与这些人相比,就冷静了许多。 应该说,最初的激动过后,他们冷静了下来,冷静地看着九皇叔,等着九皇叔宣布拍卖规则。 这一小部分人,自然就是对铁骑令,志在必得那一搓。 好吧,也不是全是,至少王子戎就没想到,要拿到铁骑令。 甚至,他都不是冲着铁骑令来的。 而他,也是全场中,最为平静的一个。 哪怕是这个时候,他仍旧雅致淡定,慢条斯理地为自己煮了一盏茶。 看戏嘛,怎么能少得茶水。 王子戎不徐不疾地,按着自己的节奏,淡然的烹煮茶水。就如同台上的九皇叔与苏云七,任凭底下的人,如何火热、激动、期待,两人都很平静,完全不受影响。 甚至,看到台下的人,伸长脖子想看清铁骑令的样子,苏云七还道“宋宴,拿着铁骑令下去,给大家看一眼,让他们看清楚了,我们萧王府拿出来的铁骑令是真的,绝不弄虚作假。” “也顺便让在座的各位,看一看铁骑令长什么样……想来,这应该是他们这辈子,唯一有机会,看到铁骑令的样子。” “是,王妃。”宋宴不知,苏云七让他拿着铁骑令下台,有何用意,见九皇叔没有反对,宋宴便强压下心中的忐忑与不安,拿着铁骑令下台。 宋宴手持铁骑令,面上一派高冷,一副淡定样,实则心里慌得不行,每走一步,都不停地心中祈祷,祈祷没有人动手抢,祈祷别出事,不然…… 他真的,扛不住! 苏云七的话一出,底下的人不约而同的倒抽了口气,有几个甚至震惊地看着苏云七萧王府这是疯了吗? 就不怕,有人动手抢吗? 要是抢走了,那萧王府可就成了笑话了。 而台下不少人,看到宋宴走下来,还真动了动手去抢的想法,可不等他们付诸行动,苏云七就一脸和气地道“友情提醒一句哦,抢到铁骑令是没有用的。除了被我们萧王府没日没夜的追杀,什么用处都没有,萧王府的兵不会认的。” 如果只是这一句,那些自恃有几分本事,想要在九皇叔虎口夺食的人,还不会打消念头,可苏云七停顿了一下,又道“当然,我很欢迎你们,把铁骑令抢走。抢走了,就没事了,你们说是不是?” 苏云七的声音温柔又甜美,一副人美心甜、好说话的样子。 可底下的人,尤其是那几个,屁股已经离了椅子,已经计算好了,从哪个角度扑上去,能最快弄死宋宴、抢走铁骑令逃走的人,差点就破口大骂了娘的,萧王妃不做人! 居然能把,我们萧王府,并不想拍卖铁骑令,并不想拍卖兵权,欢迎大家来抢,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就很无耻! 一群连逃跑的路线,都计划好的人,听到苏云七这话,不得不一屁股坐回去。 他们这要抢了,坏了这场拍卖,让萧王府找到借口不拍卖铁骑令,不拍卖铁骑令背后代表的三十万兵权,不需要萧王府的人出手,在场的人就能把他们杀死。 无耻,真是太无耻了! 一群人,恶狠狠地瞪向苏云七,那眼神恨不能,把苏云七撕成一条一条的。 王子戎却是笑的,更加的灿烂了,甚至还颇有闲心的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苏云七一杯。 没别的,萧……不,是苏云七,苏云七她先是自己,而后才是萧王妃。 用谁的夫人,谁的王妃,来称呼苏云七,在王子戎看来,是对苏云七的不尊重。 因为,苏云七她不需要,靠这个身份,来提升自己的魅力与地位。 苏云七她本身,就是一个很有魅力,很有趣味,并值得结交的女人。 哪怕,她不是萧王妃。 王子戎举着茶盏遥敬,苏云七面前没有茶盏、酒杯,只朝他笑着点了点头,自是回应。 九皇叔坐在苏云七身侧,看到二人的互动,眸光微沉地看了苏云七一眼…… 见苏云七没心没肺,一脸兴味地看着台下一众,明明看苏云七不顺眼,却又不能拿苏云七怎么样的人,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小孩子,看热闹不怕事大。 而台下,有了苏云七的友情提醒,宋宴也彻底放松下来,举着铁骑令,在众人之间来回穿梭,安全不防备。 甚至看到有人伸长脖子过来看,宋宴还非常友好的,把铁骑令递到对方的面前,就那么放在巴掌心地递过去,落落大方的,仿佛在邀请、鼓励这些人来抢。 台下,一众近距离,看着铁骑令的人,就好气! 偏偏他们又不能说什么,只能黑着脸,死死地瞪着铁骑令,在心中暗暗祈祷他们当中谁把铁骑令拍走后,威风八面的指挥边境的三十万大军,围杀九皇叔,让九皇叔尝一尝,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当然,他们也只是想一想。 谁要拍下铁骑令,都不会奢侈的,拿三十万大军来杀一个九皇叔。 不是九皇叔不配,也不是九皇叔不值得,而是…… 第175章 175无上限 九皇叔全盛时期,就是三十万大军围杀他,也杀不死九皇叔。 倒不是说,九皇叔那么能打,能一口气杀死三十万大军而不累,而是…… 人再多又怎么样! 九皇叔就一个人,围杀的圈子就那么一点大,人多也是浪费。 这不是嘴炮,而是事实! 南越、西楚、北庆就曾试过,用大军围困九皇叔,而后派出高手,用车轮战,想要用人多的优势,慢慢磨死九皇叔,可不管他们是派三千人、三万人还是十万人,都没用! 九皇叔武功高强,说是四国第一也不为过,他又不是傻的,会站在那里任由别人去杀。 看到战场有变,九皇叔肯定不会留在原地,跟着几万甚至几十万大军慢慢耗,他只要冲出重围就行了。 而全盛时期的九皇叔,四国无人能挡。 当然,就算九皇叔现在中毒了,他们想要围杀九皇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没看到,先前那么多势力,趁着九皇叔中毒,派了一批又一批的死士高手,想要趁九皇叔病,要九皇叔的命嘛,可结果呢? 他们收获的,只有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以及惨重的损失。 九皇叔他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有着萧王府,有着无数高手与心腹。 想要杀九皇叔…… 台下众人看着台上,坐在轮椅上,明明身中巨毒,却毫无病态,气势不减的九皇叔,不由得叹气太难了。 这种难题,还是交给东陵的皇上,九皇叔的亲兄弟好了。 人家与九皇叔是亲兄弟,这亲兄弟相争,不管最后谁死谁活,那都是肉烂在锅里,他们在一旁看戏就好了。 宋宴带着铁骑令,在底下转了一圈。看着底下众人,一副想抢又不敢抢,想打他,又不敢打他的憋屈样,莫名有那么一点小爽。 一圈转下来,宋宴还有那么一点恋恋不舍,暗恨小春楼的大堂太小了,来参与拍卖的太少了。 真是的,他们萧王府,又没有限制参与拍卖的人数,也没有设置拍卖的门槛,怎么不多来几个,他这都没有炫耀够呢。 宋宴一脸可惜,可为了萧王王府的形象与面子,他也不好继续转下圈。 当然,他主要是怕,他要再转一圈,底下那些急切地,想要拍卖铁骑令的人,会忍不住想要打他。 他可是看到好几个人,已经把拳头握紧了,手臂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可见忍得很难受。 宋宴心情极好的,带着铁骑令回到台上。 甚至第一次,把九皇叔丢在一边,主动给苏云七行礼,并把铁骑令呈上“王妃。” “拿着吧。”苏云七抬了抬手,示意宋宴退回去,而后毫无预兆地,拿起桌上的小锤子,在桌上重重敲了一下“拍卖开始,价高者得,上不设想。” “就,就开始了?”台下,众人听到苏云七的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东陵也有不少地方,会有拍卖的形式,在座的这些人,多少也参加过一些拍卖。 不管是什么拍卖会,开拍前都会让人,仔细介绍拍卖的物品,就算不介绍,也会安排一些人,将拍卖的气氛哄起来,像萧王妃这种…… 上来,让大家看一眼,而后就开始开拍的,他们还真没有见过。 “不开始,你们还想要干什么?东西你们不都看过了,萧王府的信用在这里,放心,我们拍卖的铁骑令,绝对是真的。”苏云七知道,这些人想要问什么,可她为什么,要按这些人的节奏走呢。 “你们开始喊价吧,价高者得……没有任何限制。拍下来后,十五天内付清款项,要是最后拍下了铁骑令的人,付不起价,那就别怪我们萧王府,不客气了。” 最后四个字,苏云七说得很轻,却又充满了杀气,在座的众人,莫名觉得脖子一凉。 别问,问就是安排。 “好了,喊价吧。”苏云七又敲了一下,桌上的木锤,十分地不走心,也很不正式,以至于苏云七说完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出声喊价。 直到,王子戎喊了一句“一千万两!” “咚!”苏云七拿着小木锤敲了一下,朝王子戎比了一个大拇指上道! 王子戎这一喊,几个亮明身份,摆明看热闹来的,也跟着凑趣地喊了起来“三千万两!” “三千五百万两!” “五千万两!” …… “八千万两!” 这些人喊得很大声,却也喊得很不走心,无论是他们,还是在座的诸人,都清楚他们这是在瞎喊,是在扰乱拍卖。 有几个被黑衣包裹的人,听到这些人胡乱喊价,胡乱抬高拍卖价格,又气又怒。 他们有心想要提出议异,可看台上的苏云七与九皇叔,压根不管台下人怎么喊价,两人凑在一起聊了起来,就知道苏云七与九皇叔不会管。 或者说,这是苏云七与九皇叔,想要看到的场面。 他们要的,就是一个胡乱抬价,故意把价格喊得离谱的局面。 眼见这群人,已喊出五万万两,那几个被黑色衣服包裹的人,顿时坐不住了。 有一人率先喊出“五万万两,加城池一座!” 啥? 这个喊价一出,小春楼有片刻的死寂,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喊价的黑衣人,包括那群胡乱喊价,故意哄抬拍价的人。 被黑衣包裹的男人,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布覆盖,就连手都没有露出来。 被众人注视,他也没有一丝的慌乱,只淡定地反问“不能这么喊价吗?” “这……” 这个问题,真是问到大家了。 于是,众人再次看向,台上的苏云七与九皇叔“萧王爷,萧王妃,可以这么喊价吗?” 回答他们的,依旧是苏云七“只要我们没有叫停,就可以!请大家继续喊价,如果一炷香内没有人加价,就算成交了。” “五万万两,加城池两座!” “五万万两,加城池三座!” “六万万两,加城池两座!” …… 底下的人急了,一个个开始疯狂地喊起来,不断地拿城池出来。 当然,能用城池喊价的,只有四国的人。 可就算是四国的人,他们的城池也是有限的,也不能胡乱给,至少三十万大军,不值得他们将半数城池相让。 于是,在再加到五座城池后,又有人加了新的筹码…… 第176章 176证明实力的时刻到了 “六万万两,加城池五座,再加十座,税收最高的城镇,未来两年的税收!” 喊出这个价的,是一个坐在角落里,毫无存在感的黑衣人。 他这个价一喊出,所有人都震惊又懵逼地看着他。 震惊的是这个价,太他娘的离谱了,这是要他们的命。 懵逼的则是…… 场中,已有四个人,分别代表四国,用城池加价了。 这人是哪个国家的? 他哪来的底气,拿城池作价? 有一个人没忍住,直接就问了“你代表谁?你哪来的城池?” “咦,西楚的?” 不想,他这话问出去没有答案,先暴露了自己的来历。 “我……我……”那人想要否认,可越否认越急,口音也更明显了。 其他人哈哈大笑“没事呀兄弟,最后喊价的几个,不是西楚的,就是南越、北庆和东陵的。毕竟,除了你们,一般人也拿不出城池作价。” 其他三个也在最后喊价的,默默地闭上嘴,一个字都不敢吭。 暴露他们是四国的人没事,但要精准到哪一国,这个就不太友好了。 反正,能保密,他们还是希望保密的。 要知道,这里可是东陵。 萧王府这场拍卖,保证铁骑令能用,能调动边境三十万大军,可没有保证买家的安全。 他们还想活着,带着铁骑令离开东陵呢。 不然,高价拍下了铁骑令,付了价,拿到铁骑令,却被人抢走了,那就真的是血亏。 三人不说话,那个被人叫破,是西越人的黑衣人,也不再吭声。 小春楼又恢复安静,苏云七可不希望,这些人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就没人喊价,没热闹可看了。 见四国人都沉声不叫价了,苏云七拿着小木锤,重重敲了一下“点香!” 此言一出,众人才反应过来,现在还要叫价。 顿时,代表四国的黑衣人就急了。 其他三人,齐刷刷地看向,那个暴露了身份的西楚人,用眼神示意他开口询问【都暴露了,再藏着也没有意思了。】 【赶紧地问,不然我们揍你!】 【你放心,要是我们拍下来了,少不了你们好处。】 其他三国的人,明明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 西楚那个黑衣人,就是从他们的暗示中,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一时间,西楚的黑衣人,满脸复杂。 这群混蛋,这是知道他没有机会,拍下铁骑令,故意让他难堪吧。 他们是不是忘了,他们是竞争对手,是死对头? 他们西楚,都没有机会拍下铁骑令了,他为什么要帮他们,帮他们西楚的敌人。 他脑子有坑吗? 铁骑令可是代表了,三十万大军! 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哪个国家拿到了,实力就能瞬间暴涨,凌驾其他三国之上。 就像现在的东陵! 要不是东陵的皇帝,与九皇叔不和,不肯支持九皇叔继续征战,他们三国不说灭国吧,那肯定要割让一大堆的城池给东陵,还要给东陵赔一堆的银钱。 到时候,他们三国就更没有实力,能与东陵一争了。 这么一支,能提升一国国力的兵马,他是疯了,才会帮其他三国的人得到。 与其让其他三国,拍到铁骑令,他宁可铁骑令还在九皇叔手上,或者落到一个不明势力的手上。 反正,想要让他帮忙,是不可能的。 就是杀了他,也不可能。 西楚的人双手怀抱,拒绝得明明白白。 “你……”见西楚的人,怎么也不肯配合,代表东陵、北庆和南庆三国的黑衣人,气得不行。 “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这时,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苏云七,又高声提醒了一句,把紧张、急迫的气氛,拉到极致。 明明还有半炷香的时间,还早得很,有的是时间思考。 可是,苏云七这话一出,却让人莫名地急切了起来。甚至有几个人急出了尿意,为免失仪不得不夹紧腿。 太狠了! 萧王妃真的太狠了。 九皇叔本来就不好对付,娶的王妃也这么凶残。 东陵的皇帝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个难缠的女人,赐给九皇叔为妃。 蠢女人千千万万,东陵的皇帝就不能挑一个蠢的,赐给九皇叔做王妃嘛。 其他三国的人又气又急,想要喊价,可这个价真不是,他们能随便喊出来的。 十五城的税收呀。 他们北庆(南越、东陵)总共也就不到五十座城池,其中半数都穷得很,每一年国库的收入,都靠那十几座富裕的城池。 这一连许出,十五座税收最高的城池,未来两年的税收……甚至要拍下来铁骑令,还得许出更高的税收,这让他们拍下铁骑令后,怎么活? 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既有城池,又有税收收入,给九皇叔一定的时间,他完全能打造出,一支更强的兵马。 甚至有了城池,九皇叔还有地方屯兵,还有城池的收入养兵,这比他只做一个东陵的亲王,强多了。 不是…… 这人真的是来瓜分九皇叔的势力,而不是给九皇叔添砖加瓦的? 东陵四国的人反应过来,齐齐看向角落里,喊出拿税收做价的人,恨不能把那人看穿…… “萧王妃,这人喊出以城池税收作价,我们是不是能要求他证明,自己能拿出城池,拿出税收。不然,我们合理地怀疑,他是你们萧王府安排的人,故意在拍卖会场捣乱,哄抬拍卖价格。” “当然,我们也能合理的怀疑,这是你们萧王府自拍自买,根本不是真的拍卖铁骑令,而是拿我们当乐子耍。” “铁骑令拍卖,是由你们萧王府,与买家交易,我们这些外人什么都不知道。” “这人胡乱喊了一个天价,到时候,他能不能拿出城池,能不能拿出税收,都是你们萧王府说了算。” “到时候,他什么都拿不出来,你们萧王府却说他拿出来了,我们也无法证实,不是吗?” 代表四国的一个黑衣人,终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在学东陵人的口音,但是…… 第177章 177神秘的买主 口音这种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说几个字的时候还不显,说得多了,再怎么遮掩,那口音也得露出来。 这人说了一串的话,哪怕他装得再像东陵人,九皇叔还是听出了,对方的来历。 “南越的人。”九皇叔进入小春楼后,除了出言教训了一下太子外,就没有再开口。 九皇叔这一开口,不仅那个站起来,义正词严、趾高气扬,阴阳怪气,暗指萧王府鬼鬼祟祟,做事不磊落的人惊住了,就是在场的其他人,亦是惊了一跳。 他们还以为,九皇叔今天,一句话也不会说呢。 毕竟,拍卖铁骑令,再怎么说得好看、漂亮,那也是一件丢脸的事,是证明萧王府无能的事。 要不然,萧王府何至于,拍卖铁骑令保命。 他们懂九皇叔的心情。 任谁被迫卖出自己的心血和命根子,都无法高兴得起来。 是以,先前九皇叔对东陵太子发难,萧王妃把东陵太子赶出去时,他们都默默地看着,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东陵太子说话。 东陵的皇帝,逼的九皇叔不得不拍卖兵权,九皇叔一肚子的气。你一个太子,这个时候不低调一点,说几句好话哄哄九皇叔,还给九皇叔难堪,落九皇叔面子,这不是找打。 萧王妃让人把东陵太子丢出去,确实是落了东陵太子的面子,可这怪谁呢? 东陵太子那个蠢货,当着他们这些人面,不把九皇叔放在眼里,给萧王府下马威,明显是想要踩九皇叔上位…… 萧王妃要不反击过去,不把他丢出去,不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传出去就是萧王府不行,九皇叔不行了,连一个还没有参政的太子,都能肆意羞辱九皇叔。 不过…… 虽然萧王妃当机立断,并且十分强势地,让侍卫把东陵太子丢了出去,可萧王府的脸还是丢了。 要不是九皇叔中毒,萧王府势弱,东陵太子又怎么敢,当众不给九皇叔,不给九皇叔的妻子面子呢。 没看到,之后的拍卖,九皇叔一句话也没有说,只黑着脸坐着嘛。 他们还以为,九皇叔憋着一口气,不打算开口呢,没想到…… 九皇叔居然开口了。 这是,准备找下一个,出气的? 众人看了看九皇叔,又看了看,被九皇叔叫破了身份的黑衣人,一个个摩拳擦掌地想要看热闹,又怕表现得太过明显,被九皇叔给盯下,又不得不死死地压着…… 苏云七坐在台上,将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看他们强制僵坐,仍掩不住看热闹的姿态,乐了。 果然,大家都是乐子人。 一群看热闹的人,都被九皇叔突然开口吓住了,更不用提,被九皇叔叫破身份的黑衣人了。 被九皇叔视线锁定的刹那,那个代表南越的黑衣人,就僵在原地不敢动了。 明明九皇叔的眼神,也没有任何变化,甚至都没有一丝杀气,可那个黑衣人就是莫名地心慌。甚至后背都湿成一片,原本宽松的黑袍,都紧紧地贴在背上。 不过,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笑他。 要换作是他人,也差不多是如此。 九皇叔喊破对方的身份后,对方没有回话,九皇叔也没有生气,只是再次冷声道“南越人,正好……你就替本王,验一下他的身份,看他有没有资格喊价。” 九皇叔随手指了一下,坐在角落里的黑衣人。 而随着九皇叔这一指,所有人都齐齐看向,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也不惊慌,在众人的注视下,优雅地起身,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精致,却明显是少年的脸。 云凌越? 苏云七看到对方的脸,诧异地扬了扬眉。 这不是,她出宫那天,在街边救下的少年吗? 这少年伤好后,就悄悄地跑了。 她能看得出,对方身份不一般,却也没有多想。 好吧,主要是她不感兴趣。 她当初救人,不过是出于大夫的职责。人治好了就行了,旁的与她无关,她也不想知道。 好奇心害死猫,她一向谨守医、患距离,从不打听病人的隐私与身份,也不好奇这些。 是以,此刻看到对方,苏云七着实惊了一下。 这少年的身份,不是一般的不一般呀。 苏云七一脸兴味,而在苏云七面前,自称云凌越的少年,也缓缓开口道“本殿下,南越正启帝嫡出七皇子,越凌云!” 越凌云看到苏云七,却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他傲然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看向众人,任由众人打量。 “南越先帝的儿子?” “南越先帝还有血脉在?那怎么能轮到,南越一个公主生的儿子做皇帝?” “哎哟,这事有意思了。” “没想到,拍卖一个铁骑令,还能带出这么多事儿,今天这一趟,来得值了。” “不,不,不可能!这不可能!”越凌云一站出来,被九皇叔叫破身份的南越黑衣人,就僵在原地,看到越凌云那张脸,他就想要出声,让对方不要说话,让对方滚出去。 不,他更多的还是想要杀死对方,可是…… 他开不了口,也动不了。 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笼罩在他的上方,压得他无法动弹,更无法言语。 而在越凌云说出自己的身份后,他就发现,那股将他压制得死死的杀气,消失了。 他顾不得那么许多,急忙大叫地否认“他是假的,是假的……正启帝的儿子都死绝了,他是假的,你们不要被他骗了。我们南越的皇帝与他无关,他无权代表我们南越,用城池和税收来拍下铁骑令。”ζΘν荳看書 他是新帝的心腹,他很清楚南越现在的乱象,也很清楚新帝的皇位,根本没有坐稳。 要不是新帝向东陵皇帝卖好,帮东陵皇帝给九皇叔下毒,让东陵停下了南攻的步伐,指不定刚坐上的皇位,就要易主了。 南越那帮子老臣,根本不服得位不正的新帝,要不是新帝手段狠绝,把南越皇室屠杀干净,震慑住了那些老臣,再加上宗室死绝,皇室也无人可以扶持,南越那些老臣、老将,才不会奉新帝为尊。 现在,南越先帝之子越凌云还活着,并且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且…… 第178章 178绝不放过你 代表南越的黑衣人,看了看越凌云,又看了看九皇叔,心中一片惶恐…… 先帝的这个幼子,明显得到了九皇叔的支持。 不,他与九皇叔就是一伙的。 他要是没有猜错,萧王府突然宣布,要拿铁骑令出来拍卖,根本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而是故意的! 代表南越的黑衣人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九皇叔,你是故意的……故意示弱,说要拍卖铁骑令,你们……” 代表南越的黑衣人,指了指九皇叔,又指向越凌云“你们是串通好的,故意搞一个什么拍卖铁骑令的局,就是为了光明正大地,插手我们南越的内政。” 其他人听到这话,顿时精神一振,好几人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还有几人,看九皇叔的眼神都不对了。 有几个情绪外露的,就差在脸上写上“阴险”“无耻”“老谋深算”几个字了。 苏云七坐在台上,看着台下众人,包括王子戎都一副佩服地看着九皇叔,默默地望天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能告诉这些人,他们萧王府,会使出拍卖铁骑令的招,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事吗? 拍卖铁骑令,也跟九皇叔没有关系,全都是她的主意。 算了,还是别说了,说了也没有人相信。 而且…… 苏云七看了九皇叔一眼,呵呵了一声…… 这些人也没有说错,这狗男人确实老谋深算,阴险得很。 自己心里,早就有一本棋谱了,居然还问她要怎么善后。 善后你大爷! 她要善后了,九皇叔这一局,还怎么摆! 苏云七越想越气,尤其是想到,她从九皇叔的书房出来,吐的那口血,她就想要骂人。 明明早有安排,早有算计,居然还给她施压,逼得她直吐血。 这男人怎么这么无耻! 苏云七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自己憋屈着。 而比她更憋屈的,是代表南越的黑衣人。 他看众人皆是一副果然如此,原来如此……都附和他的实情,更是气得想要杀人。 他们所有人,尤其是他们南越,被九皇叔给耍了。 代表南越的黑衣人,此时已顾不得,对九皇叔的惧怕,他指着九皇叔,气急败坏地怒吼“九皇叔,还有你们这些东陵人……” “你们给我听着,我们南越不是那么好戏弄的,我们南越也不会允许,你们打着什么拍卖铁骑令名义,插手我南越的内政。” “这铁骑令我们南越不认,还有他……” 代表南越的黑衣人,愤怒得整个人都颤抖。 他又气又恨,还有怕。 可再怕,他也不能退缩。 作为新帝的心腹,他太清楚新帝的手段了。 他今天要是什么都不做,任由越凌云拿到铁骑令,拿到那三十万兵马的指挥权,他全族都得完。 想到新帝,一夜之间,屠尽南越宗室近万人,代表南越的黑衣人,又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他不惧怕九皇叔了。 他再次指向越凌云,一脸正气地道“这什么先帝七皇子,我们南越先帝,没有什么七皇子,七皇子早就死了。” “七皇子的尸首,是我们圣上亲自收殓的,南越百官可以作证。此人是假的,九皇叔,你现在诛杀此人,我们南越,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不然我们南越绝不会放过你。” 面对南越人的指责,面对众人误会的眼神,九皇叔没有解释的意思。 先不说,就算他解释了,这些人也不会相信。 在座的这些人,都是聪明人。 而聪明人对自己充满了自信,他们只会相信他们看到的,只会相信他们自己做出的判断。 至于真相? 他们的判断,那自然就是真相了。 而且,就算这些人相信,他也不会解释。 先不说,这些人还不配他开口解释,就说…… 他为什么要解释呢? 让这些人认为,今天的拍卖会,是他故意设的局,是他借机插手南越内政的计谋。总比让这些人,知道今天的铁骑令拍卖,是萧王府、是苏云七没有办法的选择好。 与其让这些人同情他,他宁可让在座的这些人,皆惧怕他。 面对南越人傲慢、嚣张的威胁,九皇叔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淡淡地回视了一眼“哦,你们南越,要怎么不放过本王?” 九皇叔这一声很平静,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仿佛是真的好奇,这才出口询问,可是…… 在座的众人,包括那位指着九皇叔威胁的南越人,都不会相信,九皇叔只是随口一问。 九皇叔这是挑衅! 他根本不惧南越的威胁,甚至都没有,把南越看在眼里。 可恶! “九皇叔,南越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你插手南越的内政,南越就是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不会放过你。”代表南越的黑衣人,气得险些吐血,他死死地捏住桌角,借着桌子支撑,才没有倒下去。 他昂首挺胸,愤怒却又不失冷静地道“不仅仅是我们南越,其他三国也不会放过你。按四国公约,各国皆是独立国,任何人无权,也不能,插手他国内政。” “这是四国的约定,你公然破坏四国的公约。按照四国当初的约定,四国都有义务出兵杀了你。” “说得很好。”九皇叔赞许地点头,把在场的众人,弄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九皇叔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下一秒,他们就明白了。 九皇叔傲慢又不失礼貌地问道“那么……请问一下贵国,本王什么时候,插手南越的内政了。” 说九皇叔是傲慢,是因为…… 九皇叔真的,半点没有把南越放在眼里,语气傲慢,轻蔑中透着不屑。 说九皇叔有礼貌,那自然是…… 九皇叔都用了“请”字,还不够有礼貌嘛。 代表南越人的黑衣人,急忙道“你拍卖铁骑令……” 不等他说完,九皇叔就打断了他的话“萧王府三天前,就对外宣布了。要在今天,拍卖铁骑令。这三天,可没有一个人,说本王不能拍卖铁骑令,你们南越也没有人反对。而且……” 九皇叔不屑地冷哼一声“贵国刚刚叫价,可是叫得很凶。怎么,买不起,就开始胡搅蛮缠了?” 九皇叔说话时,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的香炉…… 第179章 179大家都是拼爹 很好! 还有小半截,这一炷香就要烧完了。 如此,本王就勉为其难地,再说两句好了。 “我不是……”代表南越人的黑衣人想要解释,可九皇叔压根,就不给他机会。 九皇叔漫不经心地道“是不是,只有你们南越拍到了铁骑令,我萧王府拍卖铁骑令,才是光明正大的,才是没有阴谋算计的……旁人拍到了,都是本王的阴谋,针对你们南越的阴谋?” 在座的众人,听到九皇叔的话,默默地看向代表南越人的黑衣人。 虽然九皇叔这话,明显是在诱导他们,可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这事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就是一个看热闹的…… 在座的众人,眼见兵权已有买主了,一个个都一脸轻松,再不复先前的紧张与绷紧。 就是代表东陵、西楚和北庆三国的人,也都放松了下来,饶有兴致的跟众人一起,看南越的热闹。 现在的局面,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虽然没有拍到铁骑令,没有拿到九皇叔手上的兵权,但别人也没有拿到。 这兵权落到南越七皇子越凌云手中,可比落到其他人手里强。 这兵权落到越凌云手中,南越必会起内战。到时候,只会削落南越的国力,而不会提升南越的国力。 陛下交代他们,就算拿不到,九皇叔手上的兵权,也不能让他国轻易拿到,提升他国的实力,他们做到了。 九皇叔的指责,有理有据,且确实点破了南越的心理。 代表南越人的黑衣人,一阵心虚,想要说他们不是这个意思,可刚一开口,又被九皇叔打断了。 九皇叔傲慢又不屑地哼了一声“让本王费心思,针对你们南越设个局,你们南越配吗?就你们南越那位,只会用下作手段的皇帝,值得本王废脑子吗?” 太太太……太过分了! 太看不起人了! “噗……” 代表南越的黑衣人,被气得当场吐血,眼前一黑,咚的一声倒地不起。 “果然,不配呀!”九皇叔摇了摇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倒地不起的黑衣人,气得又抽搐了一下,嘴角吐着白色的泡沫。 众人也同情地看着他太惨了。 “咚!” 就在这时,坐在九皇叔身旁,认真看戏的苏云七,突然拿起木锤,在桌上重重地敲了一下“一炷香的时间到,铁骑令由南越七皇子越凌云拍下,众人可有意见?” 苏云七这一敲,把底下的人都敲蒙了。 啥玩意儿,还在这拍卖呢? 你们萧王府,不都跟人串通好了,我们都看出来了,你还当着我们的面搞这一出,逗我们玩呢。 底下的众人齐齐呵呵冷笑…… 都被他们拆穿了,还在这装模作样,萧王府的人可真虚伪。 这些人什么都没有说,但那眼神,把什么都说了。 苏云七一脸淡定,微笑地回视众人“我们萧王府,是公平、公开、公正、透明的拍卖铁骑令,没有任何暗箱操作,也没有任何后面可走。” “我说过,铁骑令拍卖,价高者得,不设上限。” “你们出不起价,拍不到铁骑令,别怪别人出价太高,也别怪我们萧王府不做人,要怪就怪你们的爹、你们的祖先们不够努力,没给他们留下足够的财产。” 底下的人一听,乐了…… 有人见苏云七说话好玩,胆大地问道“为什么是怪爹和祖先,这事不应该怪自己吗?” “凭你们自己,你们有本事能赚到,拍下铁骑令的钱?”苏云七斜了对方一眼,一脸嫌弃地道“别开玩笑了,凭你们自己,连坐在这里的资格,你们都赚不到。” “好像是这个理。” “虽然听着怪怪的,但似乎也无法反驳。” 底下众人大笑,苏云七也乐了“本来就是这个理。今天你们能坐在这里,你们不会以为,是凭你们自己的本事吧?” “别天真了,你们这些人,能坐这在里,没有被赶出去。拼的都是你们的爹,你们的先祖。” “最终拍下铁骑令的,南越七皇子越凌云,能赢过你们,也不是凭他自己,而是凭他父亲、兄长、母亲,以及全族的付出。” “所以,你们不要嫉妒人家,也不要羡慕人家。我相信,如果可以,七皇子一定很愿意跟你们换。” “当然,如果你们真要嫉妒,真要羡慕……那就想一想,如果有一天,寒门子弟一朝高中状元,就能把你们这些,靠祖上数代拼杀,才有今天地位的你们踩在脚下,你们能高兴吗?” “你们肯定不乐意的,凭什么你们家几代人的努力,输给了一个十年寒窗苦读的人。” “七皇子今天,能拍下铁骑令,那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凭什么人家先先先祖、先先祖、先祖、亲爹都是皇帝……会输给你们,是吧?” 事情以一种超乎寻常的方式,得到圆满解决,苏云七心情很好,也有闲工夫,跟众人多说几句。 当然,最主要的是…… 她得给杀手魅影与左卿,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好让他们可以一次性地,解决那些隐在暗处的臭虫。 这一场拍卖会,可不只是简单的拍卖铁骑令,那么简单。 在她与九皇叔,在小春楼主持铁骑令拍卖时。杀手魅影与左卿,就带着那十个杀手,杀回了万重楼。 万重楼为此次拍卖做了背书,为了保证拍卖顺利进行,没有人敢捣乱,万重楼派了很多杀手过来。 此时,万重楼兵力空虚,正是拿下万重楼的最佳时机。 他们来之前,就商量好了,以鸟鸣声为信号。 外面响起一声长哨,就说明失败了。 一群鸟叫声同时响起,就说明杀手魅影他们成功了,并且带着人杀了回来。 此刻,还没有鸟叫声响起,她当然要再拖延一下了。 要知道…… 苏云七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机关暗器,笑了万重楼这帮人找死,她总得成全他们。 苏云七脑子里,闪过种种安排,可语速并没有慢下来。薆荳看書 苏云七这话是玩笑,是插科打诨,但也是真理。 不少人听到这话,都沉默了下来,对越凌云的羡慕与嫉妒,也少了几许,但也有人…… 第180章 180这个我得学 不,不应该说有人,应该说在场的大部分人…… 尤其是那些,黑布包裹住,没有暴露身份的人,他们恨死了,耍着他们玩的九皇叔与苏云七。 九皇叔的威名,四国皆知,四国无人不忌惮他。 哪怕在座的众人,都知道九皇叔身中巨毒,实力不在。可一直被九皇叔威名所笼罩,被九皇叔的威名所支配的众人,还是不敢撩九皇叔的虎须,不敢正面挑衅九皇叔。 柿子挑软的捏,这些人把怒火,对向了苏云七。 “萧王妃你呢?我们是靠爹,靠祖先的拼杀,才能资格坐在这里,才有资格叫价。那你呢?你又是靠什么坐在这里,坐在我们的上面?” 有人站了起来,嘲讽又轻蔑地看向苏云七。 不等苏云七回答,那人又恶意满满地道“是靠你在床上,伺候男人的本事吗?” 苏云七爬九皇叔床的事,东陵皇室捂得很紧,并没有泄露出去。 可别忘了…… 今天,能坐在小春楼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尤其是,那些被黑衣包裹住,隐藏身份的人。他们不露面,就说明他们的身份更不寻常,更不简单。 苏云七爬九皇叔床的事,普通老百姓不知道,在座的诸位却比谁都清楚。 至,那一日苏云七与九皇叔的种种细节,他们都查了出来。 此言一出,小春楼内的众人,齐齐倒吸了口气…… 众人在佩服此人胆大,居然敢暗暗拿九皇叔开涮时,又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看九皇叔和苏云七的笑话,可是…… 一抬头,看到九皇叔黑沉的脸色,和冰冷带着杀气的眸子,连抬眼看九皇叔与苏云七都不敢,只竖起耳朵听。 怕了,怕了,他们不闹腾,就安静的看戏。 九皇叔可千万别恼羞成怒的,把他们赶出去呀。 坐在前排的王子戎,第一时间看到了,九皇叔阴下来的脸,他担心地看着苏云七,却不想…… 苏云七却是落落大方,并没有因此而羞愤难堪。 她坦然自若地与那黑衣人对视,脸上带着恬当好处的笑,从容优雅地开口“这个我得学,毕竟这也是一种本事,史上著名的权臣张易之,可不就靠此把持朝政,令百官畏惧。这位大人……” 苏云七上下打量对方一眼,一脸可惜地摇头“藏头露尾,不敢露出真面目,相来比之张易之差了许多,连伺候人的本事都没有。” 苏云七说的权臣张易之,乃是史上唯一一位女帝的男宠之一。 张易之是女帝晚年的男宠,深得女帝喜爱,在女帝的纵容下,把持朝政,专权跋扈,肆意任命百官,可以说是威风至极。 黑衣男人,嘲讽苏云七靠身体上位,苏云七便拿史书上的张易之,反讽回去。 男人伺候好女人,也是一种本事,不是吗? 而你,连这种本事都没有,连个男宠都不如。 “你敢羞辱我!”黑衣男人,愤而拔刀。 九皇叔一个冷眼扫过去,黑衣男人的刀,拔到一半僵住。 苏云七一脸无辜地反问“我怎么羞辱你了?我有说什么吗?” “你拿我与张易之相提并论,不是羞辱是什么!”黑衣男人见九皇叔,只是不让他动手,并没有阻止他开口,便气愤地将刀插了回去。 “啊?拿你跟张易之相提并论是羞辱吗?”苏云七一脸错愕的惊呼,一双美目满是不解“我还以为……我说你不如张易之,才是羞辱呢。” “你……”黑衣男人气得险些吐血。 这是双重羞辱。 可不等他说话,苏云七就猛地冷下脸,嘲讽道“怎么?只许你长了嘴,能说话。我就不能说话了?羞辱我,能让你变得更高贵?” 苏云七反讽回去了,并再次提起,男人刚刚说的话“你刚刚不是问我,我凭的是不是,在床上伺候男人的本事吗?” “我告诉你,不是哦!”苏云七嘲讽地一笑,随即红着眼睛道“我凭的是,我有一个好母亲。一个为了我,为了我的后半生,连命都不要的母亲。” “要是凭伺候男人的本事,就能坐在这里,坐在你上面,还有你们这些男人什么事。”苏云七不无嘲讽地道“别输不起,也别看不起女人。论能力和脑子,女子并不比男人差,我们与你们不同的,只是性别而已。” “给女子同样学习、参加科举做官的机会,你信不信,你们当中很多人,以后只能靠,在床上伺候女人过活。” 苏云七目光清冷,语气更是冷到了骨子里“今天的拍卖,我说一句公开透明不过分吧?你们一个个都认为,南越七皇子能拍下铁骑令,是事先得到我们萧王府的暗示,可是……你们是不是忘了,加价权在你们手上,你们要是不服就加价呀,在这里哔哔算什么本事?” “在这里哔哔就算了,还冲我哔哔,你们的脸呢?”苏云七没好气地轻哼一声“没错,我说的就是你们,你们在座的所有人,你们的脸呢?” “今天,在这里拍卖铁骑令的,是九皇叔,是萧王府……你要有什么不满,要是冲着九皇叔发,我还能敬你是一条汉子。可你怎么做的?” “你不满九皇叔把铁骑令,卖给南越七皇子,你不是冲七皇子发火,骂他乱喊价,也不是冲九皇叔发火,骂九皇叔行事不公,而是把火气撒到我头上来。” “怎么?我人美心善好欺负?”苏云七怒极反笑“你不是说,我是靠在床上,伺候男人才能坐在这里嘛。行,我就让你看看,我伺候男人的本事。” 苏云七扭头,斜了九皇叔一眼,没好气地道“说你呢,九皇叔。在床上伺候你的女人受了委屈,你还不快点给我出头。让这些人见识一下,我伺候你的本事。” “你什么时候伺候过本王了?不都是本王伺候你吗?” 九皇叔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足够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 第181章 181当然是因为爱情 一时间,整个小春楼,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所有人,包括站起来,拿苏云七开刀的黑衣人,都是一脸见了鬼的神情。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九皇叔,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不然,怎么会听到,九皇叔说他伺候女人的话,还是伺候一个,爬他床的女人。 别说底下那些人了,就是苏云七都傻眼了。 什么玩意儿? 九皇叔他这是,脸都不要了? 苏云七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九皇叔这是被南越的秘药,毒傻了脑子吧。 这话都说出来了,他不要脸了吗? 九皇叔用行动告诉苏云七,他还可以再不要脸。 无视众人错愕、震惊的眼神,九皇叔控制着轮椅,朝苏云七的方向移了几许,而后头一歪,在苏云七耳边道“他是北庆大皇子,生母丧期,他的父皇接了他的未婚妻进宫,当天就宠幸了,并立为贵妃。他生母百日后,他父皇就立了那女子为后。他脑子不好使,别跟他一般计较。” 两人椅子靠着椅子,头挨着头,九皇叔的手,还搭在苏云七的椅子上。 从侧面看过去,这两人就是颈首相交,姿态亲密得不行。 看到这一幕的人,要说这两人不是恩爱夫妻,都不信。 以至于,不少人都开始怀疑,他们收到的消息,是不是假的。 九皇叔与苏云七,是因情而成婚? 东陵的皇帝,为九皇叔赐婚,并不是为了羞辱九皇叔,而是见九皇叔要死了,成全九皇叔? 不过,这个念头一起,众人就想到了,刚刚被丢出去的太子。 如果东陵的皇帝,真的会成全九皇叔与苏云七,东陵的太子就不是那个态度。 最主要…… 东陵皇帝与九皇叔,真要兄友弟恭,他们就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看九皇叔拍卖铁骑令,而是每日提心吊胆的,担心东陵哪一天国库丰盛了,东陵皇帝脑子一热,支持九皇叔出兵攻打他们了。 想通了各种关节,众人再看九皇叔……不,再看苏云七的时候,就透着钦佩。 那种情况下嫁给九皇叔,却能得到九皇叔,甚至萧王府上下的重视,这女人不简单。 反正,绝不是靠身体,能做到的。 美貌与身体,确实是女子的武器,可到他们这种级别,美貌已不是什么稀缺的东西。 要是真能凭美貌与身体上位,那这小春楼的姑娘,人人都能上位了。 苏云七能得到九皇叔看重,能得到萧王府上下的尊重,必然是有一点东西的。 别说众人了,就是站起来指责苏云七的北庆大皇子,看苏云七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少了几分轻视。 不过,他整个人都被黑衣笼罩,也无人能看出他的神情。 众人只看到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不坐下也不开口。 苏云七被九皇叔那么一劝,并没有消气。 她知道,这位北庆大皇子有难处,很想要得到铁骑令,可这世道谁不难,谁不想要铁骑令。 要是可以的话,当她想拍卖铁骑令,当她不想要手握三十万大军,在这一片土地上,创造自己的奇迹。 可人得正视自己,正视自己的能力,正视自己的实力。 这世道从来就不公,苦难并不是,你拿别人撒气的理由。 不过,苏云七被九皇叔劝说后,虽然气还未消,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主要是,她怕九皇叔又说什么骚话,害她下不台。 小春楼还是一片死寂,台下众人都齐齐盯着她,苏云七正纠结,接下来要找什么话题来拖延时间,门外突然响起群鸟喁喁的叫声…… 一短三长,一声高过一声。 这声音,正是他们与杀手魅影、左卿约定好的,事成后的信号。 苏云七听到声响,顿时精神一振,她扭头看向九皇叔,却忘了九皇叔正看着她,且两人离得很近。 苏云七这一转头,两人撞到一块,苏云七的唇角,从九皇叔的脸上扫过。 这什么,该死的巧合。 苏云七傻在当场,反应过来后,立刻捂唇,往后一仰,拉开距离,瓮声瓮气地道“这是意外!” 皇叔亦是愣了一下,不过他太过平静了,面上半点异常也没有,淡定得不行。相比之下,苏云七就不够淡定了。 台上两人,各自尴尬,台下众人却是瞪大眼睛,没有放过一丝细节。 后方的不说,前排坐着的几个,可是亲眼看到了,苏云七的唇扫过九皇叔的脸。 顿时,有好事者吹起口哨,调笑起来…… 九皇叔正摸着,被苏云七双唇扫过的位置,听到众人调笑的口哨声,当即冷下脸“拍卖都结束了,还不走吗?要本王送你们吗?” 有大胆的,高声附和道“哈哈哈哈,走走走,我们这不是准备恭喜一下……咦,南越那位七皇子?” 众人一看,这才发现…… 南越那位七皇子越凌云,不知何时走了,而他们却半点不自知。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拍卖结束后,苏云七与九皇叔没有立刻离开,苏云七还坐在台上废话,并不是真的说废话,而是故意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好方便南越七皇子离开。 是个人精了。 这萧王妃,果然有一点东西。 众人意味深长地看着苏云七,再不敢小觑了苏云七。 苏云七坦然地回视众人,没有否认。 比起被人轻视,她更愿意被人惧怕。哪怕这些人,认为她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也无所谓。 “我等告辞了!”知晓苏云七与九皇叔这对夫妻,一个比一个不好惹,一些胆小的也不敢再留下,立刻起身,抱拳告辞。 当然,最先离去的,都是表露了身份的。 王子戎很想,再观察一下苏云七,可也知现在不是好时机,朝苏云七点了点头,亦随众人离去。 很快,台下就只余五个,被黑衣包裹的神秘人。 这五人中,就有刚刚站出来,羞辱苏云七的北庆大皇子。 他没有走,当然不是为了留到最后,给苏云七道歉。 他的目标,是九皇叔…… 第182章 182等夫人示下 北庆大皇子略等了一下,见其他四人,并没有离去的打算,也不再犹豫,直接问道“九皇叔,可否借一步说话?” 九皇叔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苏云七。 苏云七一脸莫名,瞪了一眼回去“看我干吗?” “本王在等夫人示下。”九皇叔优雅地开口,一副你不答应,本王绝不会乱来的好男人样。 北庆大皇子一怔,没想九皇叔……怕萧王妃到这个地步,有些后悔先前嘴快,得罪了苏云七。 正犹豫要不要向苏云七赔礼道歉,以免苏云七借机报复他,就见苏云七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你自己决定。”这男人是不是演上了,真是的。 北庆大皇子暗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还不如一个女人,有气度。 他这些年,果然越活越回去。 “好的,本王听夫人的。”九皇叔点了点头,莫名透着一股乖巧。 可一转面对北庆大皇子,九皇叔又是一脸冷淡“三日后,萧王府。本王恭候大驾。” 北庆大皇子没有说话,只朝九皇叔抱了抱拳,转身便走。 转身的刹那,看了一眼苏云七,黑帽下的双眼,闪过一抹挣扎,最终还是咬牙转身。 目的已经达成了,他没有必要再道歉,可刚走两步,想到九皇叔对苏云七的重视,还有…… 他此次,是有求于九皇叔。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态。 北庆大皇子咬咬牙,又转了过来,朝苏云七的方向作了揖“萧王妃,先前的事多有得罪,三日后,我会备重礼登门,正式向萧王妃道歉。” 苏云七颇为诧异地扬眉,坦然应下“好呀,我等着。” 她清楚,这位北庆大皇子,会突然转身道歉,并不是真认识到自己错。就算认识到自己错了,这位北庆大皇子,也应该没有想过,要正式向她道歉。 无他,傲慢尔! 不说他的出身,让他天然傲慢,看不上一般人。就说他先前那番话,足以证明,他是一个不把女人放在眼里,天然认为女人低人一等的人。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一时“口误”,就低下高贵的头颅,向一个女人道歉。 这位北庆大皇子,走之前特意这么说一句,不过是因为九皇叔罢了。 他看到了九皇叔,对她的重视,不想他所图之事,因她而生变,这才会想着向她道歉。 虽然是靠着九皇叔,才赢来的道歉。不过,她并不在意。 她会被这位北庆大皇子骂,也是因为九皇叔,不是吗? 都是九皇叔带来的,不能骂名她得担,好处没有。 夫妻…… 苏云七看了九皇叔一眼,叹了一声。 不管如何,在外人眼中,她与九皇叔就是夫妻。 夫妻一体。 九皇叔犯了事,她得受牵连。那九皇叔带来的富贵,她自然也有资格享受。 经历了,九皇叔被关在天牢,独自撑起萧王府一事,苏云七对享受萧王妃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十分地坦然。 这是她应得的,是她用命换来的! 北庆大皇子走后,又有一位黑衣人,左右看了看,确定其他人都不会走后,站起来向九皇叔,提出同样的要求。 九皇叔仍旧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苏云七,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就是一副没有苏云七的首肯,他就不敢做主的样子。 偏偏九皇叔做起来落落大方,没有半点卑怯与讨好之意,就好像本来就该如此。 呵呵…… 一次会叫人错愕,再来一次,苏云七已经很平静了“你高兴就好。”是的,九皇叔高兴就好,想演就演,想玩就玩。 九皇叔颔首点头,给了对方一个日期“三日后。” “多谢九皇叔。”那人抱拳行了一礼,走得干脆。 之后,又有一人也同样,请求与九皇叔私下见面,九皇叔在询问过苏云七后,同样应了。 五人走了三人,只剩下最后两人了。 这两人十分坐得住,其他人都走了,他们也没有动的打算。在黑色帽子的遮掩下,死死地盯着九皇叔…… 九皇叔坐在高台上,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转而对苏云七道“我们走。” 苏云七没有动,而是指了指上方搞定没? 九皇叔没有说话,而是看了底下的两人。 苏云七懂了…… 合着,这两人不走,是等着要他们的命呢。 苏云七冷笑一声,起身走到九皇叔,去推九皇叔的轮椅。 刚一动,就见那两个黑衣人,突然拍桌而起…… “咻……”随着二人拍桌,无数利刃,从前方与左右两侧,射向台上。 “保护王爷。” “保护王妃!” 宋宴一直高度戒备,两个黑衣人刚一动,宋宴就拔刀,冲向飞射而来的利刃,挡在九皇叔与苏云七面前。 九皇叔与苏云七二人,面对飞射而来,逼得他们只能后退才能避开的利刃,也没有后退,而是…… “啪……”的一声,九皇叔单手撑在扶手上,一个跃起,往后一个转身,一脚将轮椅踢飞了出去,同时一把搂住苏云七的腰,抱着苏云七跟在轮椅后方,迎着利刃朝台下飞去。 台下的两个黑衣人,正被宋宴与萧王府的侍卫缠住,两人看到九皇叔,居然没有上当的后退,而是远离了高台,顿时脸色大变。 “把他逼回去。”两人相视一眼,一个迅速上前,阻挡宋宴与萧王府的侍卫,另一人则冲向九皇叔与苏云七,不断地朝两人发起攻击,试图将九皇叔与苏云七逼回高台。 可不想,一个交手,那黑衣人就被九皇叔一脚踢飞。 “嘭!嘭!” 一连两声,是那人与轮椅同时落下的声音。 在轮椅稳稳落下的刹那,九皇叔也抱着苏云七,一个旋身,在轮椅上坐下,而苏云七则坐在他的腿上。 等到苏云七反应过来,她已半倚在九皇叔的怀里,姿态暧昧。 苏云七正准备起来,可就在这时…… 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吹响了口哨。 一道长鸣声响起…… 下一秒,就见无数黑衣人,从高台后方破墙而出。 他们每一个人,手上都拽着一根长长的铁绳,这铁绳的另一头,正连着…… 第183章 183小没良心的 铁绳的另一头,正连着台上的机关! 随着这群黑衣人破墙而出,拉扯铁绳,把提前装在上方的机关,也随着滑动…… “哗啦啦……”随着铁绳扯动,上方的机关暗器,在设定好的轨道里,飞速地滑动,因滑动速度过快,碰撞无数火星。 “什么玩意?”动静太大,大到让人无法忽视,也让苏云七顾不得,从九皇叔腿上爬起来,她抬头望去,就见上方那个由无数刀刃组成,泛着冰冷的寒光,像是一朵巨大的、盛开的莲花的暗器,正飞速朝他们二人飞来。 “弑神莲。”九皇叔抱着苏云七,在苏云七的耳边说到。 “什么?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清。”剧烈的打斗声,暗器在轨道滑动,发出的刺耳声响,又杂又乱,把九皇叔的声音全部压了下来。 苏云七听到了,又好像没有听到,没办法,只能凑到九皇叔面前,好让自己听得更清楚。 如此一来,两人靠得更近了,几乎是身子紧贴着身子。 九皇叔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与人靠近,尤其是这般近的距离,但…… 九皇叔垂眸,看了一眼窝在他怀里,毫无所觉的苏云七,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但这个女人,似乎又没有那么的,让人不能忍受。 “快,那个什么的东西来了。这东西应该不简单,我们快走。”没听到九皇叔说什么,也看到那巨大的、泛着寒光的暗器,朝他们飞来,苏云七连忙扯动九皇叔的衣摆,提醒九皇叔快跑。 这个时候,发什么愣呀,赶紧走呀。 这暗器一看就凶残得很,而且对方特意安装在小春楼,用来对付九皇叔,那就说明这暗器,是九皇叔也扛不住的。 如果九皇叔没有中毒,苏云七就不说了。 哪怕她没有亲眼看到,九皇叔有多能打,可也听过九皇叔的威名。 四国第一人,可不是白叫的。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九皇叔要是全盛时期,她绝不担心九皇叔躲不过这暗器,可现在,九皇叔中毒了,余毒未清。薆荳看書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现在的九皇叔身体有多糟糕,有多么的虚弱。 哪怕她给九皇叔全身换血,勉强保住了九皇叔的命,让九皇叔看上去与正常人无二,可也只是看上去。 实则,九皇叔就只有皮相好看,内里器官衰竭,五脏六腑都有病,不说每动一下了,就是每呼一口气,都透着吃力。 这样的九皇叔,还真不一定,能躲得过来势汹汹,直冲他们而来的暗器。 就算九皇叔强悍得超乎她的预料,能躲过这一击,可别忘了! 九皇叔还抱着她! 九皇叔能躲得过,可带上她,就不一定了。 要是关键时刻,九皇叔丢下她不管,拿她去扛那个机关,那她真的是…… 做鬼,也不会放过九皇叔。 “还傻愣着干嘛,快走呀。”催了一下,见九皇叔还没有动,苏云七急了“实在不行,你把我丢出去行不行!” 没她这个累赘,九皇叔想硬杠就硬杠,她要劝一句,算她输。 九皇叔正在心中计算,头顶那个机关的速度与方位,准备在最后时刻离开,好让对方控制不住,只能继续往前滑行,而后…… 撞毁! 正好计算完,抱紧苏云七,随时准备动身,就听到苏云七的话,气得差点把苏云七丢出去了。 合着苏云七,担心的是她自己的命,而不是他的呢。 可现在,也不是跟苏云七算账的时候。 “小没良心的!”九皇叔低骂了一句,在头顶那个机关,滑到他头顶的刹那,抱起苏云七,脚下一踏,借着轮椅的助力,飘然前移,而后绕过上方的机关,朝台上的方向飞去。 “嘭!”飞速滑来的机关,已经滑到九皇叔的头顶,只要落下去,就能将九皇叔死死扣住,再无复生的可能,九皇叔却在最后关头飞走了。 “轰”的一声,那个如同盛开莲花的机关,猛地坠落,啪地收紧,里面的刀刃飞速旋转,如同一台绞肉机,周围的一切都被绞成碎片…… 被这朵“莲花”锁在里面的的桌椅,瞬间被绕成碎渣渣,地面也被钻成一个大坑。 一时间,小春楼尘土飞扬。 “这机关,有一点厉害。为什么,刚刚我们在台上,他们不放下来。”苏云七看到,这机关的原理,默默地擦了一把汗。 木关、石头都被绞成粉末,这是他们两个肉体凡胎,那还能有命在。 “弑神莲,号称连神仙都能绞碎,在武林暗器榜排名第十。”弑神莲还在转动,没有这么快被拉起来,见苏云七有兴趣,九皇叔便为她解释了一句。 “号称连神仙都能绞碎,只在武林暗器榜排名第十?那前面九个暗器,是不是要屠天宫?”苏云七知道,现在不是抬杠的时候,也不是好奇的时候,而是该逃命,或者寻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以免成为他人的累赘。 可是…… 她被九皇叔抱在怀里。 九皇叔坐在桌子上,把她抱在怀里,她挣扎了一下,表示要下来,被九皇叔训斥了。 而九皇叔坐在桌上,并没有动的意思。当然,也没有放下她的意思。 为了不尴尬,她只能好奇地问一下。 不然,一屋子的人,打得热火朝天,他们两人抱在一起,坐在桌子上冷眼旁观,还挺怪的,也挺尴尬的。 虽然,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可是…… 她脸皮,没有那么厚呀。 为了不尴尬,只能找话题了。 “弑神莲的杀伤力,是所有暗器中最强的。它之所排在第十,不过是因为它不够灵活,也无法像暗器一样,出其不意的暗算人。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暗器,而是明器。要不是它的杀伤力太强,它都排不到第十。” 九皇叔一派闲适,完全不将眼前的打斗放在眼里。 “既然不像暗器,为什么要放在暗器榜上?”苏云七又问。 “因为制作它的人,说弑神莲就是暗器,也接受它出现在暗器榜。”九皇叔回完,还不忘提起,苏云七先前地问题“至于你说的,为什么我们刚刚在台上,他们不启动弑神莲,自然是因为……” 第184章 184九皇叔很中二 苏云七满心期待着九皇叔,给她解惑,为什么那些人,不趁他们在台上的时候,启动暗器。 台上就那么一点位置,她和九皇叔一直坐着。就算九皇叔反应快,能避开,可总比现在这么,明目张胆的用“暗骂”强吧,可不想…… 九皇叔刚要回答,那个落在地上的巨大“暗器”,被那群人再次拉了起来,并飞速朝他们二人飞来。 这一次,速度明显更快了,攻势更猛了。 九皇叔没有像之前那样,站在原地等着暗器飞过来,而是在对方拉起暗器的刹那,单手抱起苏云七,朝一侧飞去。 那群人见状,也立刻调整方向,扯动铁绳紧随过去。 小春楼就这么一点大,九皇叔与苏云七能躲的空间有限,九皇叔绕着转了两圈,就被那朵巨大的弑神莲,困在了角落。 苏云七还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看着飞速奔来的暗器,苏云七没有之前的紧张与担忧,甚至都没有催促九皇叔,而是平静地看着。 当然,这并不是苏云七胆大,也不是苏云七不怕死,而是…… 被九皇叔带着,把整个小春楼转了两圈,看着那个巨大的暗器,在几个黑衣人操控下,来来回回地滑动,时不时就撞向柱子与墙,苏云七就知道,九皇叔在打什么主意。 果不其然,在弑神莲即将飞到他们头顶的刹那,九皇叔抱着苏云七,撞向身后的高墙 “轰”的一声,墙面被撞出一个大洞,九皇叔抱着苏云七,从乱飞的石块中飞了出去。 可那个极速,朝他们滑过来的弑神莲,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不知哪里出了问题,那朵被黑衣人,任意操作,在小春楼上方飞来飞去的弑神莲,突然失控,上面的刀刃突然朝四面八方分离,如同回旋镖,无差别地射向屋内的人。 “啊……” “啊……” 一声声惨叫一声响起,其中叫得最惨的,当数那些暗杀九皇叔的黑衣人。 萧王府的侍卫,却因所处的位置,避开了弑神莲刀刃的重点攻击,只有几个外围的,被飞速射来的刀刃,划伤了皮肤。 “这才是,弑神莲真正的用法?”苏云七站在外面,透着破掉的大洞,看到小春楼里面的惨状,震惊之余,却半点不觉得意外。 弑神莲是暗器,这出其不意的分离,射击,才像是暗器的攻击的手法。 “对,这才是弑神莲的真正用法。”九皇叔点头,给了苏云七肯定的答复。 苏云七恍然大悟“难怪你说,制作它的人,说弑神莲是暗器,这果然……”苏云七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而后目瞪口呆地看向九皇叔“弑神莲是你做出来的?”不然九皇叔怎么会,这么清楚它的用法。 皇叔点了点头,仔细看会发现,他眼中有一丝笑意。 “难怪!”苏云七突然懂了,并大胆猜到“当时在台上,你是不是动了手脚,让弑神莲无法动?” 皇叔并不意外,苏云七能猜到,他都说了这么多,苏云七要是猜不到,他才要觉得奇怪。 “弑神莲是不是,根本不需要人操控,有机关可以控制?”苏云七再次问道。 “暗器,自然有机关控制,但最精准的,却是用人来控制。可惜,这些人实力不行,没有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九皇叔摇了摇头,一脸嫌弃。 都死了这么多人,还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威力,九皇叔这要求,也太高了。 “可以问您一个,私人问题吗?”苏云七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决定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皇叔点头。 苏云七立刻问道“弑神莲是不是,你年少的时候,制作出来的暗器?” 神莲虽是他年少时所做,但无论是威力还是外形,都已达到成熟暗器的标准,苏云七怎么看出来的。 “难怪了。”苏云七了然地点了点头。 难怪,会取弑神莲这么一个中二的名字,果然…… 再成熟稳重的男人,都有中二期。 这么一想,苏云七突然发现,九皇叔顺眼多了。 “难怪……”九皇叔正想问苏云七,难怪什么,宋宴就带着侍卫冲了出来,人还未走近,就兴奋地高声大喊“王爷,王妃……” 九皇叔这手下不能要了,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咦,王爷,王妃受伤了吗?伤得重吗?”宋宴快速跑过来,看到九皇叔抱着苏云七,一直没有放下来,担心地问道。 “我没……” “扭伤了脚。” 苏云七与九皇叔同时开口,九皇叔的声音更大,将苏云七的声音盖住了。 苏云七抬头,看向九皇叔,以眼神询问我什么时候扭伤了脚,我怎么不知道。 九皇叔没有回答,只是抱着苏云七,上下颠了一下。 苏云七脸色一变,一张俏脸瞬间变得通红。 啊啊啊啊……要死了,她完全忘了,她被九皇叔抱在怀里,就这么窝在九皇叔怀里说了半天话,简直是…… 有一点丢脸,但又好像没那么丢脸。 比起丢脸,苏云七更觉得无语。 她居然,习惯了九皇叔的怀抱,被九皇叔抱着一点也没有不自在,甚至熟练的,忘了自己还被九皇叔抱着。 这什么鬼…… 苏云七已不想讲话,一个扭头,将脸埋在九皇叔的怀里。 好的,从现在开始,她就扭伤了脚,不能独立行走。 九皇叔低头,看着不停往她怀里钻,恨不得自己不存在的苏云七,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而这时,没有眼色的手下,再次干了一件,很没有眼色的事。 “王爷,你的轮椅,我们找到了,可以让王妃坐在轮椅上。”一手臂受伤的侍卫,满脸着脏兮兮的,将九皇叔的轮椅,从小春楼里扒拉出来了。 轮椅上,不少的刀刃划痕。小春楼里,尘土飞扬,可轮椅却被擦得干干净净,可见这侍卫是走心了。 但是…… 九皇叔看着对方,冷笑。 苏云七却是松了口气。 总算可以独立行走了。 可就在这时,宋宴突然上前…… 第185章 185下次不要说了 宋宴小心翼翼地,请示道“王爷,你身体内的毒还未解,要少动。你和王妃一起住,行吗?” 好不容易有了理由,哪怕扭了脚,也能合理地离开九皇叔的怀抱,独立行走的苏云七,眼见就要脱离九皇叔的怀忽,不再尴尬,没想到关键时刻,宋宴来了这么一句。 苏云七整个人都傻了,咬牙切齿地看着宋宴大兄弟,该你抖机灵的时候不机灵,现在不用你抖机灵,你倒是机灵了。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意不去呀? 宋宴一脸莫名“我说错了吗?”他这个提议,可是为了九皇叔与苏云七着想,没有毛病吧。 九皇叔没忍住,轻笑出声。 宋宴更是不解了,可他不敢问九皇叔,只能问王妃“王妃,手下哪里说错了吗?” 还有脸问他,宋宴真的是脸大! 苏云七很想指着宋宴骂一顿,可是…… 最后只能,给宋宴一个白眼,皮笑肉不笑地道“没有!你说得很好,但下次,不要再说了。”再有下次,她怕她会忍不住,给宋宴一刀。 宋宴一脸莫名又委屈,可看苏云七不高兴了,也不敢再问,只老老实实地站到一旁。 九皇叔笑而不语,抱着苏云七在轮椅上坐下。 苏云七一脸不自在,可“扭伤了脚”的她能怎么办,只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任由九皇叔抱着。 继续“扭伤脚”,总比让宋宴这些人,知道她被九皇叔抱习惯,以至于忘了下来的强吧。 而且…… 让一个中毒未解的伤患,这么一直抱着她,苏云七实在是…… 算了,还是不说了,再说下去,她都要觉得,对不起她当年学医时的宣言了。 两人刚坐下没有多久,杀手魅影与左卿,带着一身血气走了过来。 两人面色阴沉,眼中还残留着,杀人后的暴虐与狂躁。 “九皇叔,萧王妃。”两人看到九皇叔抱着苏云七,坐在轮椅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好似再寻常不过。 苏云七本来还等着,这两人出言询问,她好解释一句,她脚扭到了,没办法走了,九皇叔才抱着她的,让这两人不要误会…… 可不想,这两人根本不问,她要是刻意说一句,会不会显得作贼心虚,不打自招? 算了,她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就当她没有被九皇叔抱在怀里。 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事情解决了,我们的交易结束了。”两人一身血气地走过来,就是为了九皇叔与苏云七,说这句话。 杀手魅影在知晓,万重楼落到左卿父亲手上后,就与苏云七做了个交易。 九皇叔给左卿制造机会,让左卿有机会,杀进万重楼救母。 之后,杀手魅影与左卿,则为九皇叔清理掉,所有暗杀他的人,顺便查清楚,万重楼左楼主背主的主人是谁。 万重楼是江湖最大的杀手组织,亦贩卖情报。 这么一个组织,在东陵几乎是明目张胆的存在,可不管是江湖人,还是朝廷的人,都不曾对万重楼动过手。 江湖上,有左卿的外祖父在,可以理解江湖人不动万重楼的原因,可是朝廷呢? 皇上可不是一个宽和大度的人,连刚立下了赫赫战功的九皇叔都容不了,又怎么能容忍得了,万重楼这么一个杀手存在,且还敢在京城,在皇上的眼皮底下行事。 要说万重楼,没有朝廷的背景,九皇叔都不信。 在万重楼第一次,派人暗杀他,九皇叔就隐有猜测。之后,左卿亲自出手,九皇叔就有十万的把握了,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他是谁的人?” “东陵与南越皇上的人,他第一个主子,是南越现在的皇帝。不过,他才刚取得东陵皇帝的信任,还来不及为南越皇帝做什么。”回答九皇叔的,是左卿。 不过数日,那个杀人都带着一份少爷气的左卿,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中没有一丝温情,只有冰冷杀意的左卿。 此刻的左卿,真正像是一个杀手了 “果然。”九皇叔听到这个答案,意外之余,又淡定地接受。 他原先只猜到,万重楼的楼主,是他皇兄的人,没想到…… 他还是一个双面间者。 或者说,是南越现在那位帝王,送到他皇兄手上的人。 一个为了权利,能欺骗一个女子数十年的男人,会是双面间者,九皇叔真的一点也不意外。 “把消息透露给本王的皇兄。”他很期待,他的皇兄,在知晓他的心腹,其实是南越皇帝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依他皇兄的自负,想来…… 会气到吐血,加重毒素的发作吧。 希望,朴神医医术逆天,能保住他皇兄的命,并且让他皇兄多活几年。 不然,现在就死了,多没意思。 …… “噗!” 小春楼的拍卖一结束,皇上就收到了消息。 他虽然安排了万重楼的楼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铁骑令,可心里却清楚地知道,他拿不到铁骑令,拿不到九皇叔手上的兵权。 当然,不是他一个人拿不到,而是所有人都拿不到。 皇上与九皇叔打了多年交道,很清楚九皇叔这人,有多么难对付。 公开拍卖铁骑令,人人可以叫价,最后不管他们怎么叫价,九皇叔都能让他的人,把价格叫得更高,把其他挤下去。 铁骑令最终不过是,从九皇叔的左手,卖到九皇叔的右手。 皇上自认为,他早已洞悉了九皇叔的一切,也为此做好了后手,可不想…… 九皇叔居然,早早就布了局。 苏云七说的拍卖铁骑令,也不是被逼无奈下的选择,而是早有预谋,早早地与南越七皇子联系上。 “越凌云!好一个越凌云,好一个老九。这一局,是朕……咳咳,输了!”皇上又气又怒,刚被朴神医,用药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他,脸色又灰败了起来,他咬牙切齿地咒骂,却换来撕心裂肺的咳嗽。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强迫自己,接受了他又一次,输给九皇叔的事实,可不想…… 他还没有躺下,手下的人就来报,万重楼楼主是南越皇帝,安插在他身边的人! “噗……” 皇上这一次,连话都来不及说,当场吐了口血,晕死了过去。 “陛下,陛下……” “来人,快来人呀!” 整个正殿一团乱,太子刚走到殿门口,听到宫人的喊声,脸色一变,直奔殿内。 而此时,翠烟宫…… 第186章 186不会再给她机会 翠烟宫内 三皇子萧凌贺的母妃,第一次踏足翠烟宫。 “老三在哪里,叫他来见本宫。”贺贵妃一身华服,轻搭着老嬷嬷的手,仪态端庄,傲慢骄矜。 她身后跟着八个宫女,四个太监,浩浩荡荡一行人走在翠烟宫。让宁静、雅致的翠烟宫,多了一份热闹与明艳。 不过一条普通的汉白玉小路,贺贵妃却走出了,煊煊赫赫的热烈与华贵。 “是贵妃娘娘稍候。”翠烟宫的宫人不多,只有一个守门的宫人,守在前殿。 宫人听到贺贵妃的话,给贺贵妃行了一礼,便退下去后殿请三皇子。 他一走,翠烟宫就没有下人了。 贺贵妃眼中,闪过一抹嫌弃。 要换作平时,她肯定扭头就走了。 不,要换作平时,她根本不会来翠烟宫,更不会来见老三。 要她说,这种天生带着残疾,不完美的皇子,就该直接溺死,当作从来没有出生过。 如此,后宫那些女人,也就不会笑话她无德,才会生出一个瞎子皇子。 前朝那些官员,也不会指责她德不配位,遭了天谴,才生出这么一个瞎子皇子。 皇室,从来没有,有缺陷的皇子,至少对外没有。 老三是唯一一个,并且还活着长大的。 而老三,也成了她洗不掉的耻辱。 她真的,没有办法喜欢老三,哪怕这个孩子,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也无法喜欢他,也无法不厌恶他。 因为老三,她被后宫女人羞辱,被前朝官员责骂,甚至皇上一度不见她,更不碰她,就怕她再生出一个,有缺陷的皇子。 老三出生的那几年,她每日惶恐不安,战战兢兢,生怕皇上降她位分,把她打入冷宫,再也不要她了。 要不是小七的出生,她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见老三,更不想听老三喊她母妃。 每次老三喊她母妃,她就恨不能,让老三从她面前消失。 老三的存在,无不在提醒她。她贺臻生下了,一个瞎子皇子,成了东陵的罪人。 可为了她的小七,她必须来这一趟。 短短的一段路,贺贵妃却走得无法艰难,无比烦躁,数次想要转身就走,却生生忍住。 皇上中了毒,于寿数有影响。太子还有其他的皇子都成年了,可她的小七还小。她的小七,需要兄长的扶持。 贺贵妃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此行是为了小七,她得忍耐,哪怕是为了她的小七,她也得忍。 可就是如此,贺贵妃的脸上,也没有一丝笑容,更没有一丝慈母的柔情。 她板着一张脸,坐在上首,娇艳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厌恶与恨意。 是的,恨。 贺贵妃恨死三皇子了,恨不能杀了三皇子,抹掉这个耻辱。 可她不能。 “娘娘,您想想七殿下,您笑一笑吧。”贺贵妃身边的嬷嬷,见贺贵妃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厌恶,小心地提醒了一句。 三皇子并不像,她们想得那么无能。 相反,三皇子深得皇上的信任,得到皇上的重作。 她们现在,有求于三皇子,可不能再和之前一样,对三皇子呼来喝去了。 “有什么关系,那个死瞎子又看不到。”贺贵妃也想笑,可她笑不出来。 “娘娘,您就是不想笑,说话也不能再跟之前一样硬邦邦的了。”老嬷嬷头痛的劝说。 三皇子就是贵妃的逆鳞,一提,贵妃娘娘就全身带刺。 “一个死瞎子而已,本宫让他帮小七,是给他脸面。还想本宫哄他,他在做梦!”贺贵妃知道,她得放下身段,可她忍不住“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居然用一个死瞎子。本宫的小七,比那死瞎子好一百倍,要不是小七太小,他根本没有被皇上重用的机会。他一个死瞎子,也不知使了手段,才让皇上用他。” “娘娘,三殿下是个好孩子,你好好跟三殿下说,三殿下一定会答应。”老嬷嬷见贺贵妃,一点也没有软下来的意思,不由得急了。 来之前不是说好了,这一次要走怀柔路线嘛,贵妃娘娘也答应好了,怎么到翠烟宫就变卦了。 “好孩子?本宫看他是翅膀硬了,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本宫让他去紫宸殿见本宫,他居然给本宫拿乔,真当本宫愿意见她。”老嬷嬷不说还好,一说贺贵妃就更生气了。 以前,她不让老三,去后宫给她请安,老三偏要去。 现在,她召见老三,让老三去见她,老三居然敢不去。 要不是老三拿乔,她何至于跑这一趟。 “娘娘,您想想七殿下。七殿下还小了,要是失了……七殿下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你为了七殿下,也得忍一忍。”老嬷嬷不愧为是贺贵妃的心腹,眼见贺贵妃越来越暴躁,连忙把拿七皇子说事。 果然,贺贵妃听到七皇子,哪怕再不耐烦,也忍了下来“行了,行了……等老三来了,本宫会好好跟他说,让他好好为小七卖命。” 门外…… 三皇子听着贺贵妃与老嬷嬷的对话,捂着心口,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耳朵太灵敏,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明明早就知道,他母妃有多厌恶他,有多恨不得他去死。 明明早就放弃了,让母妃接受他,承认他,可是…… 听到母妃一口一个“死瞎子”,他的心还是会痛。 他果然,还不够强大呀! 三皇子抬头,将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而后放下手,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加重走路的脚步声…… “娘娘,三殿下来了。”老嬷嬷听到脚步声,连忙提醒。 “知道了。”贺贵妃点了点头,脸色依旧难看,可语气却温和了不少。 三皇子看不到,但他听得出来,听得出他母妃语气下的嫌弃与不耐烦。 真的是,很伤人呀。 如果有一天,他母妃知道,他的眼睛能看到,会不会…… 变呢? 应该会吧,但是…… 他不会,再给他母妃机会了! 让他好好给小七卖命 第187章 187终究是心太软 贺贵妃与三皇子,谈的很不顺利。 哪怕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哪怕有老嬷嬷再三劝说,贺贵妃仍旧放不下,对三皇子的成见与厌恶。 哪怕是要求三皇子,贺贵妃依旧,没把三皇子当回事。 除了没有一口一个“死瞎子”外,贺贵妃的态度与语气,一点也没有变,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施舍与嫌弃。 她甚至不等三皇子行完礼,就冷硬地命令三皇子“老三,你现在去见皇上,你跟皇上说,你眼睛瞎了,行事不方便,没办法为皇上分忧。小七聪明伶俐,让皇上把轻甲卫交给小七,小七年纪小也无事,你会从旁辅佐他。” 贺贵妃说完,就准备起身。 她不认为,三皇子会拒绝。 三皇子有多听话,她一直都知道。 她随口让下人传一句话,让老三跪下请罪,没有她的命令不许起来,老三在大雪的天,老老实实地跪了一天一夜,皇上叫他起来,他都不敢起来 她罚老三不许吃饭,老三饿得晕死过去,也不敢吃一粒米。 她让老三,不要出现在她面前,老三就求了皇上,搬到了翠烟宫来,便是皇宫家宴,也不敢出现在她现在。 这一次,她亲自来了,老三更不敢说不。 贺贵妃自信满满,说完就扶着老嬷嬷手准备走,可是…… 这次,不一样。 三皇子却没有如同以往那般,不管贺贵妃说什么都遵从,而是坚定地拒绝了“请母妃恕罪,儿臣办不到。父皇把轻甲卫交给我,我会尽力为父皇管好轻甲卫。父皇要把轻甲卫收走,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但要我主动跟父皇说,我眼睛看不见,无法为父皇分忧,请恕儿臣办不到。” 三皇子说完,就站了起来,撩起衣袍,跪在贺贵妃面前。 “你说什么?”贺贵妃的屁股,都离了椅子,听到三皇子的话,贺贵妃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母妃恕罪,请恕儿臣办不到。”三皇子跪得很直,语气亦很平静,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他幼时跪在贺贵妃面前,求贺贵妃不要丢弃他。 可即便在回忆过往,也不影响三皇子说话,他一字一字,温柔却又坚定“母妃要儿臣做什么,儿臣都可以答应母妃。但事关父皇的事,儿臣不敢答应,更不敢做父皇的主。” 是的,三皇子在给贺贵妃挖坑。 他的翠烟宫,不……不仅仅是他的翠烟宫,而是整座皇宫,现在都在他父皇的掌控中。 他母妃以为,把下人全都赶走,殿内只留她的心腹,他们母子二人的谈话,就不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却不知…… 在看不见的地方,藏着他父皇的耳朵。 “你这孽种,本宫只是让你,在皇上面前推荐小七,怎么就成了,做你父皇的主。小七聪明又能干,最主要他眼睛好好的,比你这个瞎子强多了。” “皇上只是因为小七年纪小,才没想过把正事交给小七。你只要在皇上面前举荐小七,让皇上看到小七已经长大了。本宫的小七,自然会做得比你一个瞎子好。” 贺贵妃也是在后宫,浸淫了数十年的人,三皇子话中的陷阱,她哪里听不出来。 不过,她并没有多想。 在贺贵妃心中,三皇子仍旧是那个,幼小的、跪在她脚边,不管她怎么嫌弃辱骂,都会哭着叫她母妃,求她别不要他的小可怜。 贺贵妃看着三皇子,和以前一样,跪在她面前,冷淡地轻哼“怎么,你莫不是嫉妒小七,不肯让小七在皇上面前得脸?” 她永远不会喜欢,这个带给她耻辱的儿子,永远! 别说只是跪在她面前,就算这个儿子,现在就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喜欢他。 “母妃,七弟才十一岁。”三皇子叹息了一声,小声地提醒道。 他这个人,终是心不够硬。 但可惜的是,贺贵妃完全不领情“我的小七十一岁又如何,你以为我的小七,跟你这个死瞎子一样是废人呢,我的小七……” 三皇子还是高估了,自己了忍耐力,在贺贵妃当着他的面,叫他死瞎子的时候,他终是没有忍住,打断了贺贵妃的话“母妃,我只是眼睛看不见,我不是废人。” 他曾无数次,想要告诉他母妃,他虽然眼睛看不见,可也会努力做,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 他当初,去求父皇给他一个机会。他转明为暗,双手染血地为父皇处理那些脏事。 他夜以继日,熬尽心血,一点点将轻甲卫建立起来,是无路可走,也是想要让他母妃看到,他虽然看不见,可也能做让她骄傲的儿子。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得到父皇的赞许与重用,有多么高兴,有多么想要告诉他母妃,让他母妃为他高兴,让他母妃也以他为傲。 他那天,特意换了一身,他母妃最喜欢的紫色衣服,可在紫宸殿门口,他遇到了他的七弟。 他母妃的人,把他拦在了外面,不让他进去,让他母妃没空见他。 他七弟骂了他一句“死瞎子怎么又来了,你们怎么办差的,还不快点把人赶走,别让他站在这里丢人。” 而后,他被紫宸殿的宫人赶走了。 他当时,虽失落却没有一丝怨恨。 第二天,他再去,仍旧被拒之门外。 第三天……第五天……他一连去了十天,次次被拒之门外,每次都穿着那件,他特意让人准备的紫衣。 随着一次次失望…… 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他的母妃不想见他,也不会见他,可他却不死心。 有一次,他走到紫宸殿附近,听到他七弟跟太监抱怨,他这个哥哥为什么要存在,为什么不去死。 他的弟弟跟太监说,他的命太硬了,他母妃天天诅咒他去死,他怎么还不去死。 还说…… 他天天来紫宸殿求见母妃,装出一副孝顺样,让父皇都夸他,实则心机深沉得很。 他要是真的孝顺,就该如母妃的愿去死。 也就是那一天,他清楚地认清了现实。 有些人,生来就没有母子缘,也没有兄弟情。 他之后,虽仍旧会在意贺贵妃,但再也没有去找过贺贵妃,也尽量不出现在她面前。 当然……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穿过紫色的衣服。 三皇子想着过往的种种,眼眶忍不住泛酸。 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三皇子努力,扯出一抹笑。 可不想…… 他这一笑,却是碍了贺贵妃的眼…… 第188章 188黑化了 “啪……” 贺贵妃拿起桌上的茶壶,砸向三皇子。 “咚”的一声,茶壶正中三皇子的额头。 鲜血,从三皇子的额头溢出。 茶壶碎了一地,里面的水洒了出来,溅了三皇子一身。茶水与鲜血混在一起,往下滴落。 “殿下!” “娘娘!” 殿中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忘了反应。 就连贺贵妃与三皇子,也是傻了。 老嬷嬷与叶青,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两人一个高声大喊,一个飞快地冲上前,查看三皇子的情况。 “我没事。”三皇子抬手,拒绝叶青靠近,更拒绝叶青的碰触。 他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他的耳朵很灵敏,在贺贵妃提起茶壶的刹那,他就听到了响动,可他看不到…… 他不知道,贺贵妃要做什么。 等他知道的时候,茶壶已经砸了下去。 额头剧烈的头痛,让他瞬间清醒,也让他的心变得冷硬。 他的母妃呀! “娘娘,娘娘……三殿下受伤了。”老嬷嬷见贺贵妃怔在当场,什么反应也没有,连忙推了推贺贵妃,以眼神暗示贺贵妃,说几句软话好收场,可是…… 贺贵妃回过神,却没有后悔与自责,只有满满的厌恶“废物,连个茶壶都避不开,你还有什么用。” 贺贵妃并不是,真的想要砸伤三皇子。 在宫里发个火,砸个杯呀、碗呀的再寻常不过。被砸的人,都会机灵的避开要害,她砸了这么多年杯碗,从来没有见血过…… 是以,在看到三皇子流血,贺贵妃确实是愣住了。 不过,回过神后,贺贵妃就不当一回事了。甚至,看三皇子的眼神,也没有心疼与后悔,只有懊恼与嫌弃。 她砸伤了三皇子,事情肯定瞒不住,皇上知道了,定会嫌她没有慈爱之心。 老三,果然生来就是克她的。 “是儿臣的错,让母妃失望了。”听到贺贵妃,如出一辙嫌弃的话,三皇子发现,他的心已经没有感觉了。 是太痛了,让他感受不到心痛了吗? 应该不是…… 额头上这一点伤,跟他以往训练时受的伤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全身骨头断成一节一节的,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都不会痛到失去判断,现在又怎么可能,会为这么一点小伤,而失去清晰的判断呢。 所以,他不是感受不到心痛,而是他的心,真的不会痛了。 不会再因他母妃的厌恶、辱骂,而心痛了。 真好呀。 三皇子再次笑了出来。 他满脸是血,笑容温润如玉,可却驱散不了,他周身的阴寒。 “你……笑什么笑?你这个孽障,你这是对本宫不满吗?本宫就知道,你平日的孝顺,都是装出来的,你是不是早就对本宫不满了!”贺贵妃被三皇子,笑得全身发寒。 要不是老嬷嬷扶着她,她怕是撑不住,跌坐下去了。 三皇子的笑,依旧是温暖的,明亮的,没有一丝阴霾,仿佛受到多大的委屈,他都能一笑而过。 以前,贺贵妃看到三皇子的笑,就厌恶。 她不明白,这么一个废物,哪来的好心情笑,哪来的脸笑。 她以前,最讨厌三皇子的笑,可现在…… 她害怕! 看到三皇子的笑,贺贵妃只觉得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儿子,似乎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儿臣不敢。”三皇子收起笑,平静地跪在原地,一副任打任罚的样子。 “你……”贺贵妃看到三皇子,一副不管你怎么样,我都受着的委屈样,就更来气了。 可这个孽子,每一次被她拒在门外,都跟现在一样,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皇上每次见到了,都要罚她,说她没有慈母之心。 每一次,都是如此。 他有什么脸委屈,真正该委屈的人是她! 贺贵妃想到这些年,因三皇子受到的委屈,只觉得心中怒火高涨,她看到桌上的茶杯,想也不想就拿了起来,抬手就要砸下去…… “娘娘,不可!”老嬷嬷这次,一直盯着贺贵妃,看到贺贵妃的动作,连忙按住了贺贵妃的手。 “有什么不可,本宫的儿子,本宫还不能打吗?”贺贵妃被老嬷嬷按住,已经冷静了下来,可面上挂不住,嘴上还是强硬地道。 老嬷嬷头痛不已,但还是耐心地劝说“娘娘,七殿下还在等您呢,七殿下多孝顺的孩子,他一心想要为圣上分忧。三殿下……三殿下他与七殿下一母同胞,不帮七殿下还能帮谁。三殿下拒绝,肯定是事情难办,娘娘你就别为难三殿下。” “本宫为难他?本宫看,是他在为难本宫,不把本宫当母亲,不把小七当兄弟吧!”贺贵妃在老嬷嬷的劝说下,稍稍冷静了几分,可也只有几分。 一对上,三皇子那双黑漆漆,却没有一点神采的眸子,贺贵妃就无法冷静下来。 她知道,老三那双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可每每对上,那双黑洞洞的眸子,贺贵妃都会说不出来心虚与暴躁,有一种被人“看透”的错觉。 这个孩子太邪性了。 明明看不见,却给她一种,他什么都看得见的感觉,让她更加地无法面对他。 三皇子平静地开口“傍晚时分,父皇为召见我,母妃要是放心,可以让七弟,在殿外等我,我可以带小七一同进去。”只希望小七进去后,还能……好好的。 老嬷嬷面露喜色“娘娘,你看……我就说了,三殿下与七殿下一母同胞,哪里不想着七殿下。” “哼,算他识相。”贺贵妃虽不满,三皇子半点都不答应她的要求,只是带七皇子去面圣,可想到她这般逼迫都无用,只能先退一步,再谋其他。 怕三皇子不尽心,贺贵妃还傲慢地敲打了一句“老三你记住,你与小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帮小七就是在帮你自己。你是个瞎子,前途有限,小七要是有了大前途,你这个当兄长的,才有好日子。明白吗?” “母妃说的是。”要是以往,三皇子必然会出言,替贺贵妃描补一二,免得这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引得皇上不高兴。 可现在…… 他们要作死,他又何必拦着。 “我们走。”贺贵妃得到肯定的答复,一刻也不停留,一甩衣袖,高傲地离去。 至于跪在地上的三皇子,贺贵妃连看都没看一眼。 “殿下……”贺贵妃走了,可三皇子仍旧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叶青心生不安,小心地唤了一句。 “我没事。”三皇子摆了摆手,手撑在地上,正好按在碎瓷片上,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用力按了下去…… 第189章 189不值得 三皇子的手心,嵌满了碎片,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面带微笑地站了起来。 “殿下。”叶青站在一旁,心疼又担忧,可没有三皇子的命令,他又不敢动,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三皇子轻轻一笑,温柔地道“叶青,我长大了,大到不需要母亲了。” 他准确地,避开了地上的碎片,走到他刚刚坐过的椅子,而后坐下,很有耐心地,将手心里的碎片,一块块地拔了出来。 拔出来的碎瓷片,被三皇子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每一块瓷片上,都沾了三皇子的血。 随着三皇子将肉里的瓷片一一拔出,三皇子的手心血流不止。 鲜砸的血,顺着指缝,落在三皇子的衣摆上,很快就将三皇子的衣服染红、浸透了。 叶青忍不住,又劝说了一句“殿下,你这是何苦呢?”错的是贺贵妃,殿下为何要伤害自己。 三皇子摇了摇头“世人皆苦,我出身皇家,生来便是锦衣玉食,享尽人间富贵,我不苦。” 怎么不苦? 殿下的苦,他都看在眼里。 有贺贵妃这样的生母,还不如没有母亲的好。 而皇上…… 也仅仅是给三殿下一口饭吃,让三殿下不至于饿死。 可这宫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看到贺贵妃不喜三殿下,看到皇上也只是不杀三殿下,并没有多重视三殿下,哪里可能会费心照顾三殿下。 三殿下虽是皇子,可幼时,他连吃饱都是奢望。 冬天的饭食被冻成冰渣子,也不知放了多少天的,根本咬不动。 夏天的饭食拿过来,都馊掉了,就连宫中最低等的宫女、太监都不吃,可那些人却拿来糊弄三殿下,甚至当着三殿下的面就说“反正是个瞎子,又看不到,吃什么不都一样。” 因为是瞎子,看不到…… 那些人,端给三皇子的吃食,总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一起,看着与猪食无异。 因为是瞎子,看不到…… 那些人把三皇子的份例,花得个精光,只给三皇子留几件,面上能看得过去的衣衫。 叶青至今还记得,三皇子跪在皇上面前,求皇上给他一个机会,并向皇上保证,他会做得比任何人都好,也会比任何人都忠心时,是多么地绝望…… 那一日,大雪纷飞。三皇子却是一身单衣,手上、脚上全是冻疮,他跪在皇上的玉撵前,不像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反倒像是难民,单薄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飞。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与勇气,求皇上给他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活下来的机会,也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叶青当时,就跪在一旁的角落,随同一起洒扫的小太监,避开圣驾。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三皇子。 他至今还记得,他当时的震惊…… 不是说,宫里不愁吃喝吗? 为什么,皇帝的儿子,还能过得这么惨? 后来,皇上把他指给三皇子,他才知道三皇子过的,远比他想象的更惨。 堂堂皇子活的,还不如他一个小太监。 可就是这样,三皇子也不觉得,自己过得苦。 他的殿下呀,是这世间最温柔的人,哪怕被世人错待,他仍旧努力活着,不仇恨、不怨怼,温柔地对待所有人。 叶青越想越心疼,想到贺贵妃先前的话,叶青忍不住,问道“殿下,你真的要带七皇子,去见皇上?” 答应了的事,当然要做到。 他的母妃想要推七弟上位,那他这个当哥哥的,当然要尽一份力。不然,怎么能显出他的兄友弟恭,不慕权势呢。 “殿下,圣上一向喜爱七皇子,万一皇上真的把你把轻甲卫,交给七殿下怎么办?”叶青担心地道。 “叶青,你要记住。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父皇是我的父亲,也是我的君上。不过父皇做什么决定,我都没有异议。”叶青的担忧,不无道理。 这一次,他父皇中毒昏迷,看到他轻易地掌控宫廷内外,想必不安了。 要不是如此,他父皇也不会出手,命令轻甲卫的人,打压他的威信。 趁此机会,交一些权利出去也好,毕竟…… 他父皇虽然中了毒,但短时间内死不掉。 一个死不掉,却又逐渐年老的病弱帝王,会比任何人都多疑,哪怕他在此之前,再怎么英明也是一样。 “殿下,轻甲卫是你一手打造的,是你在朝野立足的根本,如果圣上真把轻甲卫,交给了七殿下,你要怎么办呀?”叶青说到最后,隐隐带着哭腔。 皇上要是真的,把轻甲卫给了七皇子,给的就不仅仅是轻甲卫,还有圣宠与圣心。 皇上把三皇子手上的轻甲卫要走,给别的皇子,就是在告诉所有人,皇上他厌弃了三皇子。 任何一个皇子,被圣上厌弃,都会活得很艰难,更不用提,三皇子没有母族、母妃庇护。 世人都说,宫里的人惯是捧高踩低,在他看来,不管宫里宫外,人都是这般捧高踩低。 要让朝臣、贺相,还有那些个,前几天被三皇子下令,软禁在府上的皇子,知道皇上了厌弃了三皇子,对三皇子不满了,三皇子的日子,恐怕会比幼小还要难熬。 他跟着三皇子,看着三皇子,一路跌跌撞撞地成长至今。看着三皇子付出,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心血,要做得比别人更好,才能得到圣上的认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三殿下有今天,付出了多少血与泪。 三皇子用自己的命,才换来今天的地位,贺贵妃一句话,就飘飘地把三皇子所有的都夺走。 轻甲卫于七皇子而言,只是锦上添花,只是争夺皇位的助力。可对三皇子来说,这却是他能在皇室、在朝野立足,不受人轻视、欺辱的根本。 “有父皇在呢,我是父皇的儿子,父皇会为我安排好的。”三皇子说这话时,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比起要他命,恨不能亲手杀了他的母妃,父皇算是不错了,可也仅仅是不错罢了。 一旦…… 第190章 190他要这天再也遮不住他的眼 三皇子从七岁那年,就开始为皇上办事,而且办的都是一些肮脏的、不能见光的事。 这宫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皇上。 甚至可以说,朝野内外最了解皇上的人,非三皇子莫属。 三皇子很清楚,他的父皇,并不是一个慈父;也不是一个,能靠得住的君王。 一旦,他父皇察觉到,他的皇位、权势,受到了,哪怕一点点的威胁。察觉到,他这个儿子长大了,不再像以前一般,只能依靠他。他的父皇就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他。 天家无亲情。 他早就知道的,只是…… 他总是忍不住奢望,奢望在皇家,能得到皇家不可能拥有的真情。 三皇子笑得自嘲。 他缓了许久,才平复心中的酸涩,吩咐叶青给他上药。 上完药,换了一身衣服,三皇子算了算时间,正准备去见皇上。 不想他刚起身,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就匆匆跑了过来“三殿下,陛下急召,让你立刻去面圣。” 皇子顿了一下,轻声应下,面色不变。 三皇子没有问,皇上找他有什么事,也没有打听皇上身边的人与事,只笑着跟在小太监身后。 没有通报,三皇子一到殿外,就被小太监引入内殿。 一步入内殿,三皇子就发现,殿内有好几个人,其中一人…… 要是他没有闻错,应该是太子。 太子惯爱用龙涎香,且喜用浓香。是以,哪怕皇上用的也是龙涎香,还是很好区分二人。 不过,太子没有吭声,三皇子就当不知,只给皇上行礼“儿臣见过父皇,父皇的身子可好些了?” “朕无事。”皇上淡淡地开口,甚至都没有叫三皇子起来,就道“老三,你把手中的轻甲卫,与手头上的事务,交给你太子哥哥。日后,你就不用管这些,安心在翠烟宫休养。” “是,父皇。”三皇子面色不变地应下,背复在身后的手,却不自觉地弯曲。 在他父皇,派太子去小春楼。他就知道,他的父皇要放弃他,要开始培养太子了。 培养太子,不仅仅是要教导太子为君之道、治国之法,还要为太子扫清障碍、培养人手与势力。 而他,既是要扫清的障碍,也是太子可用的人手。 为了驯服他,他父皇会开始,不择手段、不遗余力的打压他,将他打入尘埃,再无翻身的可能。 如此…… 等到太子上位,想要用他,就能施恩于他,让他对太子感恩戴德,对太子死心踏地。 太子不想用他,也不用担心,他能闹出什么风波来。 这是为君之道,亦是御下之道。 他以前很感激,感染他父皇,愿意给他这个瞎子机会,让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办差,可后来…… 明了了他父皇的用心,他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从一开始,他父皇就没有对他寄予厚望,也没有想过要培养他。 他父皇与他母妃是一类人,不过是他父皇更虚伪,对没有感情也没有期待,所以也就不会像他母妃那样恨他。 让他活着,给他一个机会,不过是对外昭显,他父皇的帝王胸襟罢了。 他若没本事,就认命地缩在角落,当一个瞎子皇子,左右皇家不会缺这一口吃的。 他若有本事,那他就是,他父皇教导未来储君的一个工具。 他无母族庇护,又天生眼疾,不可能有朝臣支持,此生都无望皇位。 他只能倚靠皇上,他所有的一切皆来自父皇的恩赏,他父皇可以随时收回。 便是知道他父皇的打算,他也无力反抗,只能被动承受这一切。 如果是之前,他一定不会束手就擒,一定会逼迫他父皇退让,可现在…… 不是他看不起太子,而是…… 太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也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 太子虽成年了,但他父皇一直不肯让太子参政。太子至今,还在跟大儒学习,完全插手不了朝政,也无法培养自己的班底。 他父皇,明面上,确实没有亏待太子。教导太子的都是名扬天下的大儒。 可一群只知研究学术,甚至都不曾接触过朝政的大儒,怎么可能教导得出,懂帝王之术的君王。 而他…… 他父皇、母妃不管他,放任他,没有人为他起蒙,没有人教他识字,但他很幸运。 他当年用命,在他父皇面前求了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带给他最大的好处,不是得到父皇重用,也不是握在手中的地位与权势,而是教导他的先生。 教导他的人,是先皇身边的暗卫首领。 在他的兄弟们,学儒家言论、治国理论时。他听的是先帝与朝臣斗智斗勇的事迹。 在他的兄弟们,变着花样讨好父皇时。他被暗卫不断摔倒,学着如何做一个有用的瞎子。 在他的兄弟们,初接触朝政,听他们幕僚外祖父,讲述朝堂之事上。他听的是先帝,如何任用不同的臣子,如何平衡朝局。 在他的兄弟,为着六部一些小差事时。他隐在暗处,以上位者之姿,调遣手下万千人马,为他父皇荡平障碍。 他所经历的,所学的……不是太子跟在大儒身边能学到的,也不是只跟先皇身边数个月,只学了皮毛的皇上,能教给太子的。 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把太子当成对手。 在他心中,他的对手是他的父皇和……九皇叔。 三皇子心思百转,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他只恭敬地对皇上道“父皇,儿臣想去城外的骊景苑休养,不知可否。” 三皇子问得小心,可却知道…… 他父皇一定会同意。 毕竟,他答应得如此爽快,不是吗? 果然,皇上犹豫片刻后,便应了“带上一支轻甲卫,保护你的安全。” “多谢父皇。”轻甲卫早就被皇上渗透了,三皇子知道,皇上派的这支人,名为保护他,实则监视他。 可他并不在意。 他是那么好监视的吗? 在宫里,他都能避开他父皇的监视,带苏云七去地牢见九皇叔,到了城外……ζΘν荳看書 三皇子垂眸,向皇上告辞,恭敬地退下。 刚走到门口,他就听到太子压低的声音“父皇,老三这人狡诈得很。他这么干脆地,把轻甲卫交出来,会不会有诈?” 三皇子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笑了…… 也不知道,他的眼睛能看见了,耳朵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的灵敏。 不过,就算恢复正常,不像现在这般灵敏,也无事。 有什么,比得上他的眼睛,能看到更让人高兴呢。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避开众人的耳目,找苏云七治眼睛,现在…… 三皇子走出大殿,抬头看向天空。 从此,他要这天,再也遮不住他的眼…… 第191章 191无情 当天晚上,苏云七就收到了,三皇子让叶青送来的信。 三皇子在信上说,他明天一早,会动身去城外的骊景苑。 骊景苑很安全,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手,不会有任何危险。他想要在骊景苑医治双眼,不知苏云七何时能够前往,他好提前做好安排。 三皇子用词很是客气委婉,字里行间都是对苏云七的尊重。 他在信中,让苏云七来决定时间,看上去就像是,一切都由苏云七来决定,以苏云七为准。 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三皇子的信写得再漂亮,也掩不住,他骨子里的傲气与霸道。 他已做好了决定,只是来通知苏云七一声的。 苏云七能决定的,只有她何时去骊景苑。 三皇子的小心思,苏云七看得明白,不过她并不在意。 她是个怕麻烦的性子,三皇子安排了,她也省心。 而且,有钱有势的人,都是更相信自己的,在他们自己的地盘更安全。 她就当飞刀了。 上一世,她在花国最大、最好的医院就职,可就是这样…… 也有一些富豪、政要,不愿意来医院就医,而是选择请医生上门飞刀医治。 当然,她也不得不承认,有一些人是真有钱,家里的设备比医院还要专业齐全。 要是有这个条件,她也会选择,请医疗团队来家里,为自己服务,而不是选择去医院跟人挤。 哪怕有特殊通道,不需要排队等候,医院的环境也不如家里好,也不如家里方便。 能请团队上门为自己服务,为什么要自己跑一趟呢。 苏云七特别理解三皇子,对三皇子的要求也没有异议。 不过,和上一世一样,她都不是自由身,无法自行决定时间。 上一世,她需要请示院领导,才能定时间,现在…… “稍等一下,我需要跟九皇叔说一声。”去骊景苑给三皇子治眼睛,不是一时半刻能治好的,寄人篱下、住在萧王府的她,并没有那么自由。 这事,她得先征求九皇叔的同意。 叶青点头,表示理解,看苏云七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同情。 苏云七这个萧王妃,其实做得挺憋屈的。 当然,这也不能怪九皇叔。 就苏云七这个出身,她只要嫁入高门,就避免不了受委屈。 权贵大族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结的是门当户对。 苏云七有什么? 除了她母亲,有一个救驾之功外,苏云七什么都没有。 虽然亲爹是长公主的驸马,可先不说,她与亲爹关系不好,就算她与亲爹关系再好也无用,她不是长公主之女。 她亲爹靠的,都是长公主的势,她这个驸马带的拖油瓶,长公主能给她什么帮助。 先前,太子执意与苏云七订下婚事,朝堂上就有很多大臣不满,认为苏云七配不上太子妃之位。 要不是太子坚持,皇上又默许,苏云七与太子的婚事,根本不可能定下来。 后来,太子跪在殿外求皇上取消婚约,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实则…… 朝堂上,没有一个人认为是太子的错,也没有一个人说太子不好。他们看到的,是苏云七配不上太子妃之位。 太子取消婚事,那是英明的行为,也是为苏云七好。 苏云七是太子未婚妻的时候,就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数年如一日,皇后带着身边亲自教都无用,这样的女子怎么配做太子妃。 强行把她架上高位,旁人辛苦,她自己也承受不住。 早些取消婚事,对大家都好。 后来…… 皇上为苏云七与九皇叔赐婚,御史差点把皇上给骂死了,直说皇上乱来,不顾人伦礼法。 当时皇上一句也不解释,只说苏云七的母亲,救了太后的命,他答应了太后,要好好照看苏云七,在婚事上,定然要让苏云七如意。 一句让“苏云七如意”,便无声的告诉朝臣,嫁给九皇叔,是苏云七自己强求来的。 与此同时,苏云七在宫里,爬九皇叔床的事,也悄然传开了。 这个消息一出,朝臣不再骂皇上了,反而上折子各种安慰皇上,夸赞皇上孝顺、忠义,当然也有朝臣为九皇叔不值,上书夸赞皇上的时候,也会隐隐提一下对九皇叔的同情。 当然,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了。 像九皇叔这样的人物,居然被个女人算计了,还不得不娶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简直是……太惨了。 幸亏太子英明神武,没有被苏云七算计上。不然他们东陵,就有一个爬床的皇后了,传出去,简直让人没脸见人。 有不少大人回来,还拿九皇叔当反面例子,仔细告诫家中的子女,千万要防备像苏云七这样的孤女,可千万不要给他们缠上了,不然就惨了。 可以说…… 皇上踩着苏云七与九皇叔的名声,为自己立了一波好名声,太子也跟着沾光了。 只九皇叔与苏云七,尤其是苏云七,声名扫地。 带着这样的名声嫁给九皇叔,可想而知,苏云七不可能得到九皇叔的尊重,也不可能得到萧王府上下的尊重。 前两次来萧王府,叶青就发现了,苏云七在萧王府的地位,还没有宋宴、顾随这种,稍有脸面的下人高,可以说是很惨了。 对苏云七无法做主一事,叶青很能理解。 他甚至主动提出,可以陪同苏云七前往,九皇叔要问起,他也好为苏云七说几句话。 要知道,苏云七会提出,为他们家三殿下治眼睛,可全是为了九皇叔。 九皇叔要在这件事情上,为难苏云七,那就太不应该了。 “不必了。”叶青一片好心,但苏云七还是拒绝了。 她也是要脸的好不好。 九皇叔对她态度恶劣,这种事她自己知道就行了,就没必要给外人看了。 她又不需要这些人的同情与怜悯。 苏云七拿着信,来到凌霄院外,让九皇叔的侍卫进去通报一声,她有事求见九皇叔。 侍卫顿了一下,道“王妃,九皇叔不在凌霄院。” “九皇叔在哪?”苏云七又问。 侍卫相视一眼,摇头…… 第192章 192隐秘的失落 侍卫摇头不语,摆明了是不打算回复。 苏云七默了片刻,要按她的习惯,侍卫拒绝了,她就不会再问了,可是…… 看了一眼手中的信,苏云七暗叹了一声,还是问了一句“是不能说,还是不知道?” 三皇子明天去骊景苑,今天就来信跟她确定时间,可见三皇子心里是很急的,就算不急着,尽快治好眼睛,也想尽快确定好时间。 这事,本就是事先约定好的,算是三皇子带她去见九皇叔的报酬。 九皇叔都出来了,她没有主动跟三皇子敲定时间,还要等三皇子来问,已经是失礼了。 现在,要是连个确切的时间,都不能给三皇子,三皇子指不定以为,她要耍赖,或者根本没有能力办到。 是以,哪怕看出侍卫的抗拒,苏云七还是问了一句。 可不想,侍卫再次摇头,什么都不说。 有那么一刹那,苏云七很是恼火,可刚想要发火,她又冷静了下来。 她有什么立场与资格发火呢? 强压下心中的烦躁与恼怒,苏云七嗤笑一声“明白了,是不能说。” 不就是,她不配知道,九皇叔的行踪嘛。 当她想知道呢。 苏云七冷下脸,公事公办地道“九皇叔来了,还请你们告诉九皇叔。明天我要出城一趟,快则三五天回,慢则十天半个月回。” 说完,不给侍卫询问的机会,苏云七扭头就走…… 不说就不说呗,当她想知道九皇叔干嘛去了呢。 要不是,她在萧王府并不自由,当她愿意来找九皇叔呢。 哼…… 小心眼的男人! 苏云七忿忿地,将脚下的石子踢开,越想越憋屈。 亏她还觉得,她跟九皇叔配合得还挺默契的。他们做不成夫妻,还能做同一战线的战友,没想到…… 狗男人,拔吊无情! 苏云七憋着气,一回到落霞院,看到叶青站在院外等着,苏云七强压下心中的憋屈,放慢脚步走进落霞院,故作轻松地道“不出意外,明天天黑之前,我会到骊景苑。” “多谢王妃,王妃要没有旁的事,属下这就回去复命了。”叶青没有看出,苏云七的异常,听到苏云七说明天就可以,叶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 明天好…… 越早医治,他们家殿下就能越早看到。 他等看着,那些看不起他们殿下的人后悔。 “眼睛,找好了吗?”苏云七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 按说,做大夫的,不应该查问供体的来源,但这事毕竟是她提起的,她不问一句,实在不放心。 叶青来之前,三皇子就告诉了叶青,不管苏云七问什么,他都要如实回答。 当然,苏云七要是什么都不问,他也不要多说。 叶青不明白,三皇子说的不要多说,是指什么。但他知道,按三皇子的命令办事就行了。 苏云七问,叶青便回道“选好了,是一个女死刑犯。她的丈夫平时对她拳打脚踢,她要辛苦做活供养全家。她的丈夫看上一青楼女子,要为那女子赎身。为了凑银钱,要卖了她的一双儿女。” “那女子为护儿女,拼命阻拦。与丈夫打斗中,不慎将丈夫推倒。她丈夫磕在石头上,当场毙命。” “按朝廷律法,妻杀夫,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死刑。” “那女子被判了斩立决。那女子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兄嫂也是靠不住的,留下一双年幼的孩子无人照顾。三殿下找到她,与她协商过后,她愿意在她死后,将眼睛给三殿下,只求三殿下照顾她的一双儿女。三殿下,还为她的孩子,找到了养父母,也让那女子看过了,那女子很满意。” 以一双眼,再也用不上的眼睛。换一双儿女安稳地生活,这交易在谁看来,都是那女子赚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家殿下仁慈。 不然,凭他们家殿下的身份,想要什么眼睛不行,何至于去找一个死刑犯,还为了让对方安心,为对方安排好儿女与后事。薆荳看書 “如此甚好。”苏云七听完,也暗暗松了口气。 双方各有所需,捐献眼睛的人是死刑犯,她不用从活体身上摘器官。 从医十多年,她见惯了生死,可仍旧做不到,从活体身上摘器官。 当然,就算能做,她也不会做。 有些原则必须要坚持,有些底线绝对不能碰触。 现在这个社会,没有法律规章约束她,那她就要自己坚持原则,坚守住底线。 苏云七确定眼睛的供体没有问题,就不再多问,叶青告辞离去。 回到翠烟宫,叶青向三皇子复命。 三皇子静静地听着,直到叶青说完,也没有听到苏云七问,他为什么突然要去骊景苑,三皇子心中隐隐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我知道了。”三皇子暗自呼了口气,默默地将心中那一丝,他现在还没理清的失落,压了下去。 “殿下,你没事吧?”叶青常年伴在三皇子左右,虽只有一瞬,但叶青还是发现了,三皇子的情绪不对。 他担忧地问了一句。 “无事。”三皇子回了一句,语气不变地道“你带人亲自走一趟骊景苑,我不希望明天出现任何意外,明白吗?” 三皇子的声音很轻、很柔,没有一丝杀气,叶青却是立刻挺直背脊,高度紧张地应道“殿下放心。” 三皇子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门外…… 再过不久,他的眼睛就能看到了。 他很期待,他第一个看到的人。 想来…… 一定会让他,终生难忘。 此时,落霞院。 苏云七把叶青送走后,就回房开始写手术计划。 移植眼球的手术,她做过数十起,对她来说,这只是一个小手术。 可不管多小的手术,不管是第几次做手术,苏云七会像是,第一次上手术台一样,详细地写下手术计划,手术流程和安排。 这是她的习惯。 大夫虽是职业的一种,行医虽是她赚钱养活自己的手段之一。但大夫这个职业,与旁的工作,还是不同的…… 大夫做的治病救人的活,她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动作,都关乎他人的健康与性命。 她要对生命负责,也要对自己负责。 苏云七在屋内,认真地写着手术计划。 写到一半,房门突然被人踹开了…… 第193章 193不要想太多 “王妃,快……救人!” 冲进来的是宋宴,他不由分说地上前,拽住苏云七的胳膊,就往外拉。 “放手!”苏云七毫无准备,左脚绊右脚的走了好几步,差点栽了出去。勉强跟上宋宴的脚步,苏云七就气得要甩开宋宴。 奈何宋宴拽的死紧,苏云七根本甩不开。 不仅如此,宋宴还一副无奈样“王妃别闹了,救人要紧。” 闹你妹,到底谁在闹。 苏云七气得想要骂人,跟上宋宴的脚步,调整好呼吸,问道“是谁……” “王妃,你别问了,跟我走就对了。”宋宴仍旧不说,只拉着苏云七跑得飞快。 苏云七已经没有脾气了。 懂了,在萧王府这些人眼中,她就是一个工具人。需要的时候,她必须立刻出现,不能有一丝耽搁,也不能多问。 不需要她的时候,她最好安分地呆在落霞院,不要惹事,更不要问东问西。 这他妈的,王府的下人,都比她自由。 苏云七一脸暴躁,却不得不强压下,咬牙切齿地道“不是要救人嘛,我的药箱还没拿。” “去拿王妃的药箱。”宋宴脚步不停,对着空中喊了一声。 苏云七知道,宋宴这话是跟暗卫说的。 她也知道,一直都有暗卫,在暗中以保护之名监视她。 说真的,这让她很不痛快,可她也知道,她无法拒绝,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这一次,宋宴毫不避讳她,当着她的面,点出暗卫所在,苏云七还是觉得,有被冒犯到。 这群人真是,连样子都不装一下。 苏云七没好气地道“你们能不能……” “什么?风太大,听不到。”宋宴扯着嗓子大喊,显然是真的,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苏云七生气,也只能扯着嗓子喊“我说,你们……” “王妃,到了,快去救人,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说……不是,是回头你要打要骂要罚都随便。”宋宴拖着苏云七,直奔凌霄院的左厢房。 一到门口,就把苏云七推了进去,语速飞快地道。 一进门,冲天的血气扑面而来,王府的老大夫坐在床前,满头大汗地给床上的人止血。 看到苏云七进来,连忙起身让路“王妃,你终于来了,快,快……快给云殿下看看!” “云殿下?”苏云七快步上前,看到床上熟悉的少年“越凌云?” 老大夫连连点头,焦急地为苏云七解释“云殿下遭人围杀,全身多处重伤,最严重的是腹部的伤口,肠子都流出来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知道了,你让开,我来。”苏云七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迅速上前,扣住越凌云的脉搏,实则是启动战地医疗包,为越凌云做快速诊断。 战地医疗包飞快运行,很快就给出一系列诊断结果,其中有七条都特意标红,提醒苏云七要尽快救治。 “内脏破裂,肾脏、肝脏受伤,失血过多,小肠开裂、腿骨多处骨折……左胸有致命外伤。” 苏云七上手,扒开越凌云的衣服,没有意外地,越凌云左胸口,插着一枚锋利的飞镖。 飞镖整个没入伤口,只余一点尖在外面。 飞镖扎得太深,且因着没有动,只有少量的血溢出。 越凌云被抬进来时,腹部不断往外渗血,且有肠子露出来。 老大夫本能地以为,这就是最严重的伤,一直在为越凌云这处的伤止血,根本没来得及检查其他的地方。 看到苏云七,扒开越凌云的衣服,露出越凌云胸口的伤,老大夫一脸羞愧“是我疏忽了。”因为太紧急,只顾着处理看得见的伤,却没有检查别的地方。 “不是你的问题,他这伤你就算发现了,也不能胡乱碰。现在伤飞镖卡在伤处,没有血涌出,还能等一等,先处理内脏出血、破损和腹部的伤吧。” 苏云七说话间,已动手,把越凌云身上的衣服,全部划破了。 除了上身的伤外,越凌云双腿也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右腿甚至整个扭曲了。 不过,这些伤都不致命,后期好好复健,能恢复得不错。 “王妃,你的药箱。”苏云七刚给越凌云检查完,宋宴就提着药箱进来了“王妃,九皇叔交代,请您务必治好云殿下。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不管能不能办到,属下都会为王妃您办到。” “留下老大夫给你打下手,你们都出去吧。”苏云七接过药箱,一脸冷淡,并不把宋宴的话当回事。 她可算是,看透了九皇叔和萧王府的人。 有事就是萧王妃,无事就是苏云七。 真的是,现实得不能再现实了。 “好,好,好的。”宋宴见苏云七,只专注救人,并没有趁机提条件,在松了口气之余,又不免羞愧。 要知道,他事先可是做好了,苏云七会趁机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甚至九皇叔还特意提醒了他一句,不管苏云七有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 结果呢? 人家压根不稀罕。 莫名地,宋宴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 王爷出事,王妃一直与他们共进退,甚至在顾随都放弃的情况,依旧没有放弃营救九皇叔,可见是把自己当成萧王府的一份子,可他们呢? 说得好听,叫尊重王妃,实则是没把王妃当成自己人吧。 不然,怎么会请王妃救一个人,就想着让王妃开价呢。 对自己人,可不用这么客气、生疏。 “还是太见外了。”宋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第一次觉得,他们家英明神武、从来都不会错的九皇叔,错了。 可他一个下人,他能如何。 宋宴叹了口气,坐在台阶上,看着满天的霞光,不住地叹气…… 屋内,苏云七打开手术包,戴上手套,飞速地为越凌云清理伤口。 她的动作飞快,双手都快舞出残影了,全副心思都放在,清理越凌云的伤口上,压根没有心思多想。 便是想多了,她也不会在意。 九皇叔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正合她意。 如此,她也能时刻提醒自己,保持距离,不要多想…… 第194章 194南越的秘药 越凌云伤得很重,能活到现在,全凭他用秘药护身。 是的,秘药。 连战地医疗包,都检测不出来的秘药。 要不是苏云七一直用战地医疗包,监测越凌云的生命体征,发现他的生命体征一直很稳定,也察觉不到越凌云服用了秘药。 “南越果然有一点东西。”想到九皇叔中的南越秘毒,苏云七看越凌云的眼神,透着几分深思。 学无止境。 越凌云的情况,也让她明白了,战地医疗包不是万能的。就算战地医疗包是万能的,能检测出所有的病与毒,但战地医疗包却不会治疗。 就像现代,先进的医疗设备,能检查出各种癌症,但医生却也没有办法医治,药物公司也生产不出,能治癌症的药。 作为大夫,尤其是在这个,医药行业没有规模化的时代,她得学习更多知识才行。 苏云七脑子转得飞快,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她先是以,老大夫难以置信的速度,将越凌云腹部裸露的伤口清理好,将流出来的肠子塞回去,做好清创缝合。 最后一针缝完,结打好,老大夫还在琢磨,苏云七刚刚用的缝合手法,就见苏云七已经飞快地,打开第二个药盒,从里面取出一枚细细长长,泛着银光的粗针。 老大夫还想问一句,这针是干嘛用的,就见苏云七将长针,戳进了越凌云的肺腑。 老大夫很想提醒苏云七,这么做会要人命的,就见暗沉的血,被长针吸了出来。 好的,是他穷担心了。 不是,是他不配担心。 老大夫默默地站在一旁,已经不敢讲话了。 说好的,大夫这个行业,越老越值钱,越老本事越好的呢。 他比王妃老了好几倍了,可论医术却差了王妃好几倍。 这完全不合理。 老大夫一脸沧桑,很想扭头就走,自个儿独自悲伤去,可是…… 看了一眼,苏云七熟练处理外伤的手法,想到上次那两个,被苏云七指点过一回,处理外伤手法就进步飞速,与他不相上下的两个药僮,老大夫默默地忍住了。 在一旁观察了片刻后,老大夫已摸清了,苏云七清理外伤的习惯,而后悄悄上前,站在不挡光的地方,在苏云七动手前,先一步把苏云七要的镊子拿上,递给苏云七。 第一次,苏云七愣了一下,差点划到手。 不过,在看到是老大夫后,苏云七朝对方点了点头,没有接对方递来的镊子,而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洗手,戴手套。” 而后,越过老大夫,另拿了一把镊子。 老大夫怔了一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他手上还沾着血,确实有一点不讲究。 老大夫默默地走到一旁,用铜盆里的水洗手,反复洗了两遍,擦得干干净净走过来,正要开口,苏云七就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手套“带上。” 老大夫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地把手套带上,而后站到一旁给苏云七打下手。 老大夫比起小药僮,那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药僮给苏云七打下手时,苏云七还要张嘴吩咐,一句一个动作,偶尔还会出错,可老大夫就不一样了。 哪怕有很多器具,老大夫并不认识,可老大夫经验丰富,又很擅长观察,完全不需要苏云七开口,老大夫就配合默契的,在苏云七伸手前,把苏云七要的器具准备好。 偶尔有跟不上的,但只要苏云七提醒过一次,相同的错,老大夫就不会再犯。 有了老大夫的配合,苏云七的动作更快了,也更轻松了。 可以说,这一次给越凌云清创、清淤血的手术,是苏云七穿越以来,做得最轻松的手术了。 等到苏云七,将越凌云肺腑的淤血吸出,也才过了两刻钟,可以说是十分的高效了。尤其是在紧急救治的情况下,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关键,多节省一些时间,病人活下来的概率就更高。 “接下来,我要取他心脏附近的飞镖。你配合我,仔细一些,这个过程不能有一丝的差错。”苏云七将越凌云肺腑的淤血导出,长松了口气,脱下已经脏污的手套,对老大夫道。 越凌云心脏附近的那枚飞镖,卡在了动脉血管上。 这飞镖不取出来,看不出严重,可一取出来…… 越凌云必然会大量失血。 稍有不慎,就会给越凌云靠成二次伤害,且是伤极心脏。 说真的…… 只看这个伤口,苏云七并没有把握,能救活越凌云,可是…… 在发现,越凌云服了秘药,能保证生命体征稳定后,苏云七就放心多了。 只要越凌云能吊住那口气,她就能保证取下飞镖后,越凌云死不了。 这是越凌云给她的底气,她绝不会浪费,越凌云用的秘药。 “王妃你放心,我一定会配合好你,绝不会有半丝疏漏。”老大夫连连保证,一脸严肃。 他也是大夫,且是擅长医治外伤的大夫,不需要苏云七提醒,看到越凌云心脏处的伤口,老大夫就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对他们这些外伤大夫来说,流血的伤口不可怕。最怕的就是这种,伤人之物在伤口里,却不流血的伤口。 遇到这种伤口,那拼的就不是大夫的医术有多好,而是拼伤者的命大不大。 老大夫听到苏云七的话,就知道苏云七有把握,那…… 老大夫看了越凌云一眼,暗自叹息了一声。 云殿下真的很幸运。 要是当年,老元帅能遇到王妃,老元帅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开始了。”苏云七换上新的手套,拿出了新的手术包,见老大夫站在一旁,神色恍惚,似有什么心事,不由得皱了皱眉“接下来,你要保持高度清醒,高度紧张,不能有一丝分神。” 老大夫这一分神,就会影响到她。严重的话,可能会影响到手术进程。 她曾在国外,见过一起很离谱的医疗事故。 开颅手术时,一助在手术中失神,将手术刀有刀刃的一面,递给了主刀医师。 主刀医师接手术刀的时候,划伤了韧带,手术在关键时刻被打断,虽然有旁的大夫及时接上,可那一瞬的停顿,却给病人带来了不可逆的伤害…… 第195章 195选择他 苏云七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小心翼翼又不失果断地,将飞镖取出。 “噗……” 可即便如此,在取出飞镖的刹那,越凌云伤口处的血,还是如同喷泉一样往外涌。 老大夫脸色大变,手都颤了“王妃,怕是不行了”。 苏云七却是脸色不变,将飞镖丢在托盘里,拿出止血的棉布,紧紧按在越凌云的伤口处“稳住,别慌,不会有事。” “王妃,这血量太大了,我们怕是止不住。”老大夫上前帮苏云七,紧紧按住越凌云的伤处。 不过片刻,止血的棉布就被鲜血染透了。 “别慌,我能行。”察觉到老大夫的不安,苏云七适时出声安抚“你帮我按住他的伤口,我来给他止血。相信我,也相信南越的秘药。越凌云没有那么容易死。” “秘药?”老大夫一脸错愕地看着苏云七,满脸都是不解。 苏云七手速不快地,打开止血的药包,拿出凝血剂给越凌云注射,但同时也不忘,给老大夫解释“越凌云伤得这么重,还能撑到现在,且一直保持平稳的呼吸。你以为,凭的是我们的医术?”她可没那么脸大。薆荳看書 大夫治病不治命,越凌云心有成算,先保住了自己的命,她才有机会为他治病。 “我明白了,王妃放心,我会稳住了。”有苏云七这句话,老大夫安稳多了。 只要越凌云没有生命危险,他就不慌了。 老大夫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力却又不能用蛮力,紧紧按住越凌云的伤口。 大夫不仅是一个技术活,还是一个体力活。 比如此刻,没有一点力气,根本按不住伤口;没有一点技巧,这么按下去,能把越凌云的肋骨按断。 云七飞快地,将凝血剂注入越凌云的体内。 其实,此刻还需要给越凌云输血,不过越凌云有保命的秘药,不给越凌云输血,越凌云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苏云七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冒险。 她也不想,可屋内有老大夫,屋外又有不少隐在暗处的“眼睛”盯着她,她要当众给越凌云输血,怎么解释输血的装置,怎么解释血液的来源。 她是大夫,要以病人为先不假,可她也是人,在不危及病人生命健康的前提下,她得先保护好自己。 做了决定,苏云七就不再犹豫。 待越凌云伤口的血越流越漫后,苏云七迅速上前,为越凌云缝合血管。 她没有给越凌云输血,每多耽误一秒,越凌云就要多流许多血。 为了不让越凌云失血过多,苏云七拼尽了全力,用上了她从医以来最快的速度,为越凌云缝合伤口。 苏云七的精神高度集中,全副心神都放在,越凌云的伤口处。 她的手都快要舞出残影了,老大夫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感慨他老了。 门口,一身是血的九皇叔,看到一向敏锐的苏云七,站在灯光下,专心致志的为越凌云伤口,连他这么大一个人进来都没有发现,不免有几分诧异。 他可是知道,苏云七有多敏锐的,尤其是…… 他的存在感,并不低,并不是会让人忽视的存在。 不过,在看到苏云七缝合血管的精细程度与速度后,九皇叔就明白了。 此时的苏云七,根本无法分神去看别人。 九皇叔也没有出声打扰,抬手示意宋宴,把他推到一旁不会挡光,也不会影响到苏云七的角落,静静地看着……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其实专注、专业、自信的女人,魅力更大。 九皇叔不是第一次,见苏云七救人,但每一次见到,还是觉得…… 这样的苏云七,让他着迷。 他想,他大概明白,为什么他愿意,让苏云七踏入凌霄院,为什么在他中毒的时候,他只能接受苏云七了。 他欣赏苏云七,欣赏苏云七身上独有的特质,欣赏她对生命的尊重,欣赏她独立自我却又不自私的态度。 当然,他尤其欣赏她的聪明,不管何时都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选择他。 九皇叔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苏云七,给越凌云缝合伤口。 中间,有几次苏云七停下手,宋宴想要开口,都被九皇叔给制止了。 不过,缝合完伤口,苏云七就看到他们二人的存在,朝他们二人点了点头,而后就不理会二人,继续给越凌云清创了。 宋宴都张口了嘴,就准备喊了,看到苏云七又转过身,只能生生闭住,幽怨地看着苏云七,却不敢开口打扰苏云七。 跟九皇叔打了一声招呼,苏云七就再度无视九皇叔的存在,继续专注地,给越凌云清理伤口。 等到越凌云的伤口,全部处理完,苏云七这才分出心神,看向九皇叔与宋宴,冷淡地问了一句“有事?” 宋宴见状,急急开口“王妃,王爷伤得很重,你快给王爷看看。” “推过来,我看看。”苏云七说话间,取下手中染血的手套,丢在一旁,而后又从药箱里,打开一个新的手术包,拿出新的手套带上。 九皇叔的视线,落在苏云七的手套上。 苏云七似有所感,坦然地将手,举到九皇叔面前“有一种树,割开后,会有粘稠的胶汁,我的手套就是用那种胶做出来的。” “什么样的树,你认识吗?”苏云七果然很聪慧,与她交流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当然,前提是苏云七不气人。不然,与苏云七交流,就会变成一种痛苦的事。 毕竟,苏云七虽随和大气,但骨子里却是个骄傲的人。气起人来,那也是能把人,活活气死的程度。 “认识,回头就画给你。”橡胶树的用处很大,旁的不说,橡胶鞋那就是重要的军事物资,九皇叔要能找到橡胶,她也能沾一点点便宜。 比如,她可以帮这个时代的女性,做一些避孕的东西。 旁的不说,像小春楼的女性,就很需要这些东西。 她不是圣人,也不是神,无法救世,也无法渡世人之苦难。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她所能,给她人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第196章 196误解 九皇叔伤得不重,但伤的位置…… 苏云七抬头,看了九皇叔一眼,一言难尽。 这位置可真是巧了! 腹部下三寸! 再往下一点,九皇叔就废了。 “有事?”九皇叔一脸淡定地回视,仔细看会发现,他耳尖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显然,他并不像,他表现得那般……淡定如初。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要是九皇叔真不在意,这么一点小伤,也不至于非要等她来清理,完全可以找老大夫。 不对…… 伤在这种地方,九皇叔为什么不找老大夫,而找她! 明明让老大夫,给他上药更方便。 这人明显就是故意找麻烦。 苏云七给了九皇叔一个白眼,打开手术包,蹲下来为九皇叔清理伤口。 这一蹲,就发现…… 他们俩一坐一蹲,一个衣衫半解,伤在腹部往下。一个蹲在面前,双手不停地忙活…… 这姿势,怎么看怎么怪异。 也许是她污者见污,可这个姿势就真的,让她很不适。 她与九皇叔,也不是什么清白的男女关系,这个姿态就让她很难受。 苏云七强迫自己不去想,只把九皇叔当成普通的病人,可是…… 还是不行。 别说给九皇叔清创了,就是靠近,她都觉得不自在。 “要不,你还是躺下来吧。”苏云七试了几次,都无法下手。 “恐怕不行。”九皇叔没有错过,苏云七眼中的别扭与尴尬。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原本没有多想,可苏云七心虚的样子,让他无法不多想。 “给个理由?”是什么原因,让九皇叔承认自己不行了。 “看看本王的腿。”九皇叔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扶手上,一副大佬样。 苏云七看了九皇叔一眼,迟疑了一下,拉起了九皇叔的裤子。 这一看,苏云七倒吸了口气,不敢置信地看着九皇叔“你疯了!” 九皇叔又一次将毒素,逼到双腿上。 九皇叔双腿的血管与青筋爆起,两条腿像是快要枯死的老树,透着一股灰败之气。两条腿上的血管都从皮肉里凸了出来,仿佛随时要炸开。 “所以,要劳烦王妃了。”九皇叔低头,朝苏云七淡淡一笑,全然没有把腿上的伤,放在心上。 “你的腿,会废。”就算解了毒,也可能会坏死,更不用提她根本没办法,立刻为九皇叔解毒。 “本王还活着。”腿废了,总比命废了强。 不把毒素逼至双腿,他一动手,毒素就会侵入心肺。 这一点,他很清楚。 “你……说得对!”苏云七有千万句劝说的话,也有千万句警告,可所有的劝说,都在九皇叔这一句“本王还活着”中瓦解了。 她不是,何不食肉靡,不知人间疾苦的人。 她知道,如果有选择,九皇叔也不会,拿自己的双腿去冒险。 九皇叔知道苏云七聪慧,必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过,九皇叔还是解释了一句“南越现在的皇帝,依附皇上,对皇上言听计从。皇上不会愿意看到,南越落到越凌云手上,与南越皇帝联手,欲置越凌云于死地。本王把越凌云牵扯了进来了,总不能看着他身陷险境而无动于衷。如此,日后还有谁,敢与本王合作。” 皇上不惜代价,与南越联手杀越凌云,是为了打他的脸,也是为了杀鸡儆猴,震慑其他人,好叫其他人看到,与他合作的后果。 是以,哪怕是为了做给天下人看,他也不能让越凌云死。 不仅不能让越凌云死,还要尽全力,扶越凌云上位,好叫天下人看到,他萧天寒对盟友之真挚。 也叫天下人看到,他萧天寒的实力。 苏云七点了点头,抬手在九皇叔的胸前,轻点了一下“往后靠好,我给你处理伤口。”她知道,九皇叔的不得已,但…… 九皇叔这个病人,真的让她很头痛。 九皇叔不是一个配合的病人,每次都在作死的边缘蹦哒。这样的病人,无疑是大夫最讨厌的,可偏偏…… 九皇叔,是她无法拒绝的病人。 苏云七叹气,不再多想…… 好言难劝该死鬼,大夫也救不了,阎王要的人。 九皇叔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能做的,就是做好一个大夫该做的事,能治就治,能救就救,要是治不了,救不了…… 她也没有办法。 知晓九皇叔的腿更严重,还等着她放血解毒,苏云七哪怕半跪在九皇叔面前,给九皇叔处理下腹的伤,也没有一丝尴尬。 就是…… 九皇叔的裤子,似乎有一点点小! 苏云七给九皇叔处理伤口,不小心蹭到了一下,而后就看到九皇叔的裤子,被撑了起来,十分霸道地直指着她。 这就……很尴尬了! 苏云七都不敢看九皇叔,只埋头给九皇叔清理伤口,暗暗加快速度,并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生理习惯,正常的…… 正常个屁! 她就是手腕不小心蹭了一下,九皇叔至于反应这么大嘛。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吃了虎鞭呢。 苏云七暗自咬牙,强迫自己不去看九皇叔,只专心地盯着九皇叔的伤口。 九皇叔在身体有反应的那一刻,就低头看了苏云七一眼,看到苏云七脸通红,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心中那一点小不自在,也因苏云七脸红尴尬而消失了。 九皇叔一脸坦然地,欣赏着苏云七别扭不自在的样子。 在苏云七上完药退开时,九皇叔还暗自可惜,他腹部的伤口太小了,苏云七处理的速度太快了。 要知道,苏云七向来是个脸皮厚的,要看到她不自在的样子,可是极为难得。 就连在床上……九皇叔都没有见到,苏云七不自在的别扭样。 “伤口处理好了,这两天少用力,别再将伤口挣开。还有,你那里……”苏云七起身,后退两步,与九皇叔拉开距离。 起来后的她,脸上的红晕与不自在已经消退了,她举着双手,冷静又疏离,指着九皇叔的下腹,也没有一丝尴尬,只冷淡地道“尽快平复一下,我要给你的腿放血、解毒,可能会很痛……你要忍住!” 九皇叔低头看了一眼,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平复下去的谋处,轻叹一声“苏云七,你是不是,对本王有什么误解?” 第197章 197不矜持与不庄重 误解? 苏云七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九皇叔“我哪里误解你了?” 她误解了他的实力,他现在平复不了? 是这个误解吗? 苏云七歪着头,看向九皇叔。 九皇叔与苏云七对视,不见苏云七有丝毫不自在,暗自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将长袍撩了过来,盖上,一脸心累地开口“苏云七,你是姑娘家。”苏云七这目光,是不是太直视了一点? 刚刚还不自在的人,怎么一起身,就变了一个样。 “所以呢?”苏云七收回目光,再度反问。 “你这样,一点都不矜持。”像个姑娘家的样子。 “呵……”这爹味十足的话语。 苏云七嗤笑一声,完全复刻九皇叔的口吻,说道“九皇叔,你是男人。” 略一顿,又继续用九皇叔的口吻,说道“你这样,一点都不庄重。” 九皇叔愣了一下,一时间哭笑不得,却还是干脆地认错“你说得对,本王确实不庄重。”是他失礼在先。 “你不庄重,我却没有不矜持。我盯着你看确实是失礼了,但这并不是你教训我的理由。要说失礼,那也是你失礼在前,我失礼在后,我们都有错。” 苏云七不仅嘴上认错,还郑重地向九皇叔作揖道歉“我为我的失礼,向你道歉,我保证没有下一次。”要不是九皇叔,说着令人误解的话,她何至于失礼。 她刚刚靠得那么近,也没有多看一眼呢。 真当她想多想看呢。 九皇叔看着弯腰作揖的苏云七,眼眸微眯小姑娘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这是逼他正经地道歉呢。 苏云七道完歉,不等九皇叔开口,又道“另外,我需要说你一句。没有人规定,姑娘家就必须矜持。姑娘家只是我的性别,不是我的性格,别胡乱给姑娘家、给我定性。难道我不矜持了,我就不是姑娘家,是大男人了?” 苏云七没甚好气地开口,带着一丝咄咄逼人的冷傲。 “所以,你是要本王给你道歉?”九皇叔轻笑出手,手指轻敲着扶手,一下又一下,速度不快,但那频率却给人一种愉悦与欢快…… “我哪敢让九皇叔您,纡尊降贵地给我道歉。”苏云七阳阴怪气地回了一句不算,还给了九皇叔一个阴阳怪气的笑,而后不等九皇叔开口,又问“九皇叔你刚刚不是说,我误解了你了吗?我到底在哪误解你了?” 九皇叔看着苏云七,一阵无语…… 这话题都歪到天上去了,苏云七居然还能扯回来,真是够生硬的。 “王爷?”见九皇叔不回答,苏云七又问了一句。 九皇叔闭上眼,拒绝回答“动手吧。” 云七也不强求,她本来也就不好奇。不过是,见天快要聊死了,这才把话题扯了回去,既然九皇叔不想说,那就不说呗,真当她想知道呢。 苏云七拿出新的手术包,想了一下,又从药箱里,拿出一支解毒血清,背着对九皇叔,用针管吸出里面的药剂…… 苏云七稍稍用衣袖遮了一下,将药剂注射进九皇叔的腿上。 “这针,很有意思。”九皇叔的目光,落到苏云七打针的手上。 苏云七顿了一下,将解毒血清注射完,便将针管拔了下来,递给九皇叔“正好,九皇叔你看看,这样的针头,工部能不能打出来?我手上的长针不多了,要是工部能打出来,那就好了。” 一味的遮掩,只会让九皇叔更加好奇,更加想要知道,她手术箱里那些器具的来源。 她自信没有能力,在九皇叔面前完全遮掩过去。 适时地透露一些,主动解释,九皇叔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指不定就不好奇了。 “这是百炼铁?”九皇叔拿着细细小小,闪着银光的针头,毫不掩饰他的怀疑。 管是用不锈钢制造的,百炼成钢,说是百炼铁也没有错。 “百炼铁都是用来,打造神兵利器的,你却拿来打造成针管,你这针头倒是奢侈。”九皇叔仔细看了一下,这针头的工艺并不复杂,只要有材料,工部那些工匠都能打磨得出来,可前提是…… 要有材料! 并不是所有的铁,都经得起千百遍的敲打。哪怕是对朝廷来说,百炼铁的数量也不多,而为数不多的百炼铁,都用来打造上等的兵器了,哪怕边角料,也不会用来打磨成针。 可见,苏云七用的这针,有多奢侈。 “我师父留给我的。”有一个医术高超,来历成迷,没有亲朋好友,且已经作古了的师父,就是方便。 比如此刻! 解释不了,就全都推给,她传说中的师父。 至于九皇叔信不信,那不重要。 九皇叔从一开始就不信她,她已经习惯了。 不给九皇叔再问的机会,苏云七让老大夫,拿一块软木给九皇叔咬着“我要开始给你放血了,会很痛。” “本王什么时候,怕过痛?”九皇叔将针头收了起来,听到苏云七的话,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 “所以,我误解你了?”苏云七莫名地懂了,九皇叔先前那句误解是什么意思了。 九皇叔给了苏云七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刚刚苏云七为他清理伤口,他可有喊一声痛。 “是我误解了,九皇叔你既然不怕痛,那我就动手了。”九皇叔既然要装男子汉,那她只能成全了。 九皇叔不会以为,放毒血就跟放血一样,在腿上划一刀,毒血就会乖乖流出来? 那九皇叔就天真了。 苏云七默默地,按住九皇叔的腿,拿出橡皮绑带,扎在九皇叔大腿根部,防止毒血逆流,而后拿出放血用的刺络,扎入九皇叔凸起的血管 刺络扎入血管,像是蚊虫叮咬似的疼,这一点疼痛九皇叔压根没有感觉,可下一秒……薆荳看書 九皇叔就发现,他的双腿像是要炸开一样,似有针在他小腿血管处来回游走,又胀又痛……让人说不出来的难受。 “什么……”九皇叔眉头紧锁,强忍着不适开口。 刚一开口,就见苏云七双手大拇指,死死地按在他的血管处。 而凝聚在他腿部血管内的毒血,却像是固定住了一样,在苏云七大力地推按下,却没有从伤口处流出来的迹象…… 第198章 198为他奋不顾身 明明在血管处,划了一个大大的口子,毒血却流不出来。 且在苏云七的大力按压下,毒血凝聚到了一块,却无法从伤口处流出,全都堵在了一起。 随着毒血越堵越多,血管也被迫撑得越来越粗、越来越薄,好似下一秒就会炸开一样。 “王,王妃……小心呀!”老大夫站在一旁,想要帮忙却无从下手,又担心九皇叔小腿处的血管,下一秒会炸开,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而九皇叔…… 他此刻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痛,他还能忍,可这痛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涨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往他体内吹气,把他五脏六腑都吹得膨胀起来,挤得他胸腔每一处都难受无比,完全无法呼吸,却连说都说不出来…… 苏云七这是在干什么? 不是放毒血嘛。 他要是没有记错,先前苏云七也给他放过毒血。 他当时虽然昏迷不醒,可也有知觉。 他当时并没有,感觉到这么难受。 “呃……”九皇叔痛苦的轻哼出声,随着他这一声轻哼,九皇叔连颈脖都红了,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尴尬的…… 应该两者都有。 毕竟,九皇叔才说,苏云七误解了他。 此刻,九皇叔无比庆幸,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苏云七误解了他什么。不然…… 他短时间内,都不会想见苏云七。 “再忍忍,很快就好了。”苏云七知道,九皇叔此刻很痛很难受,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开始放血治疗了,就没有停下来的可能。 且,九皇叔将所有的毒素,全都逼到双腿上,这是一个极好的医治机会。 这一次,要是放毒血顺利,九皇叔体内的毒,能解大半。 是以,再痛苦也得忍着。 “给九皇叔一块软木,别让他咬伤了舌头。”九皇叔痛苦得全身胀红,满头大汗,苏云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九皇叔腿上的毒血十分的顽固,为了将毒血挤出去,苏云七可以说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可就是这样,毒血流动的速度,也极慢无比。 “不需要,本王撑得住。”九皇叔胀痛得几乎快要失去意识,听到苏云七的话,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暗自呼了气,轻轻敲了敲头。 苏云七不是给他,挤腿上的毒血嘛,怎么他的脑子都像是要炸开一样的痛? 苏云七先前,打入他体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九皇叔怀疑地看着苏云七,要不是知道,苏云七不是皇上的人,又很惜命,他都要怀疑,苏云七这是要他的命。 他毒发时,都没有这么痛苦。 然九皇叔忍得住,苏云七也就不再多言了。她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九皇叔的腿上,继续按压血管,把毒血挤到她划开的口子处。 随着它的挤压,血管鼓得更厉害了,血管壁也薄得吓人,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血。 可仍旧,没有毒血流出来。 眼见血管就要撑爆了,毒血却仍旧流不出来,全都挤在一块,任凭苏云七怎么用力都不行。 苏云七按得手指都酸痛了,快使不上力了。 眼见毒血又倒流回去的架势,苏云七咬牙,低头咬住九皇叔的血管,对着她先前划开的刀口,用力一吸…… “苏云七!” “你疯了!” 九皇叔正与身体快要炸开的痛苦作搏斗,一低头,就看到苏云七,用嘴为他吸毒血,惊得脸色大变。 他想要阻止,可却动不了。 不,就算动得了,也晚了。 苏云七已经咬住了血管,并且将毒血吸了出来。 随着苏云七这一吸,毒血终于动了,在苏云七的按压下,顺着伤口缓缓流出。 随着毒血流出,九皇叔只觉得周身压力一消,那种仿佛要把他挤爆的胀痛,也随之减轻了,可是…… 苏云七却不好了。 “咳咳……”苏云七只感觉,嘴里一股腥臭,她张嘴侧到一旁,狂吐了出来。 太恶心了! 这什么鬼味道。 苏云七泛着恶心,把嘴里的血都吐完了,还是觉得不舒服“水!” “水,水,水……王妃,你要的水!”老大夫站在一旁,整个人都傻住了。 他们都清楚,九皇叔中的毒有多霸道,整个东陵都没有大夫能解,要不是九皇叔内力深厚,自己压制了体内的毒素,早就死了。 九皇叔中的这毒,虽不至于沾上,就会同样身中巨毒,可苏云七这么吸一口,但凡咽了一滴进去,那就得完。 这可是毒血呀! 王妃果然对九皇叔用情至深,为了九皇叔居然连命都不要了。 老大夫感动得热泪盈眶,在苏云七喊着要水时,连忙去给苏云七倒水。 倒了水过来,生怕举着杯子,苏云七会喝着不舒服,直接跪在地上给苏云七喂水。 别说老大夫了,就是九皇叔,也是一脸复杂地看着苏云七。 他前一刻,还在怀疑苏云七。可下一刻,苏云七却用实际行动,狠狠打了她的脸。 苏云七为了他,居然不顾生命危险,给他吸毒血。 苏云七她……图什么? 九皇叔看着苏云七,深邃的眸子,满是深思。 他不相信,苏云七是因为情爱,是因为喜欢他。 苏云七看他的眼神,没有欢喜,也没有光,根本不是看心爱之人的眼神。 他也不认为,像苏云七这样冷静的人,会因为情爱而冒生命危险。 所以…… 苏云七是图什么呢? 他曾把铁骑令交给了苏云七,苏云七都能毫无犹豫地交出去,可见苏云七不是一个图权势的人。 可他身上,除了权势,还有什么,值得苏云七图谋的? 九皇叔想不明白,但他也不打算问。 是苏云七有所图,自然是苏云七先开口。 只要她开口,他便……给! 苏云七完全不知,她只是基于大夫的职责救人,却让九皇叔脑补了一大堆的阴谋算计。 此刻的她,只想尽快消除掉,嘴里恶心至极的味道。 看到老大夫端来的水,苏云七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她顺着老大夫的手,喝了一大口水,而后吐了出来。 吐完,又喝,如此反复,不过两三口,就将一杯水吐完了。 “还要!”苏云七吐完,脸色好看了许多,也有精力,去看九皇叔腿上的毒血了。 九皇叔腿上的毒血…… 第199章 199最后的倔强 被苏云七吸了一口,九皇叔腿上的毒血,终于开始往外流了。 苏云七看到,顺着伤口流出来的毒血,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她抬手,抹了一下嘴,继续一下一下地,推按九皇叔血管里的毒血。 而随着她的推按,毒血涌出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眼见就要将毒血挤空,苏云七立刻解开,绑在九皇叔大腿处的橡皮绳,以免扎久了,九皇叔的腿会坏死。 随着皮绳解开,九皇叔的双腿,又恢复了血液循环。 不过,由于先前毒血挤在一起,将血管撑了起来,此刻血管还没有恢复,还需要苏云七按压,为九皇叔疏通经脉,好让血液顺利流通。 这方面,苏云七自认不如老大夫。 苏云七招来老大夫,跟老大夫说了一声,就把九皇叔的腿,交给了老大夫,转而去给九皇叔另一条腿放毒血。 九皇叔看到苏云七,要扎住他的腿,伸手拦了一下,一脸复杂地问道“如果毒血流不出来,你还要吸毒血?” 云七点头应了一声。 她倒是有别的办法,可以吸出毒血,可盯着她的人这么多,她又不能给九皇叔一支麻醉,把九皇叔放倒。 倒不是,她不想给九皇叔麻醉,实在是…… 麻醉这东西,用多了、用得太频繁了,对身体不好。 而且,她要扎紧九皇叔的大腿,让九皇叔的血液,停止向下供给。 九皇叔清醒状态下,血液循环会更流畅,坏死的概率更低。 她是大夫不是屠夫,她总得为病人着想。 “没有别的办法?”九皇叔又问。 “有的话,你觉得我会自己吸毒?”当她想呢。 那毒血的味道有多臭,九皇叔是不知道吧。 “让别人来。”九皇叔差一点就问出“你豁出命救本王,图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说了,他要等苏云七开口。 苏云七开口,不管她图什么,他都会给! 但他绝不会,主动开口。 苏云七不知道,就在这一秒,她损失了多大一个好处。 她听到九皇叔的话,没好气地白了九皇叔一眼“你对自己体内的毒血有多毒,没有认知吗?我可不想,再救一个身中巨毒的人。” “你就这么肯定,旁人会吸毒血会中毒,你就不会?”九皇叔反问。 “我是大夫。”没有把握的事,她不会做。 “本王是东陵的亲王!”多的是人,愿意为他而死。 “呵……”苏云七嗤笑一声“但你也会中毒,也会生病,也会死,不是吗?” 苏云七听出了,九皇叔未尽的意思。 作为一个大夫,她无法赞同,九皇叔这种,视他人生命如草菅的行为。 但作为一个,在这个鬼世道,生活了数个月的人,她却又诡异地能懂九皇叔的意思。 顿了一下,苏云七又道“我有把握,为你吸毒血而不会中毒。当然,你要安排其他人为你吸毒,我也可以。” 她不能阻了,他人的青云路,不是吗? 于她而言,吸毒会丧命,可对别人来说,这却是一个直上青云的好机会。 人,生而平等,生命都只有一次。 但人,生来又是不平等的。 有些人,生来尊贵,命值钱。 有些人,生来贫贱,命如草菅。 九皇叔为人虽冷酷,但待手下却极为亲厚。要是萧王府的侍卫,为救九皇叔而死,九皇叔绝不会亏待他的家人。 对许多人来说,为救主子而死是荣耀,亦是家族翻身的最快途径。 就像原主的母亲。 原主的母亲,可以不救太后的。但为了原主,为了救驾后的好处,原主的母亲在生死之际,毫不犹豫扑了上去,挡在太后面前,用自己的命换太后的命,为原主换来一个锦绣前程。 不管太子的做法,有多么可恶,都不能否认一点,那就是…… 要不是原主,被太后养在身边,哪怕原主再像南洛水,再像太子喜欢的人,太子也不可能看得到原主,与原主订婚。 同样,要不是原主养在宫中,原主再怎么算计,或者说再怎么被算计,也不可能与九皇叔在一起。 出身决定了终点。 原主的出身,决定她不可能有机会,见到如九皇叔、太子这样的天潢贵渭。 是原主的母亲,用自己的命,为原主换来了一个更高的平台。 如果没有被太子盯上,就凭原主母亲的救驾之功,太后肯定会为原主寻一个,依原主的出身,永远不可能嫁到的人家。 是以,九皇叔一说,苏云七就明白,也能理解…… 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底层的人,往上爬的一个通道。 有些人,出生就在高处。 有些人,却要用命才能铺出了一条,通往高处的路。 很悲哀,但这就是现实。 而且…… 九皇叔虽然生来就在高处,可他那个位置却不稳。 他能在高处站稳,他能有今天,也是他用命换来的。ζΘν荳看書 所以,苏云七无法说出,九皇叔的想法不对。 她就是一个庸人,她没有改变环境的能力,能做的就是适应环境,在适应环境的过程中,尽可能地保有自我。 等了一下,没有等到九皇叔的回答,苏云七又问“九皇叔,你要另外安排人,为你吸毒吗?” “本王要安排了,是不是就成了,视人命如草菅的暴君了。”九皇叔冷着脸,没好气的冷哼。 “暴王吧,你毕竟不是君。”苏云七一脸认真地回道。 九皇叔好气又好笑…… 现在是计较,王与君的时候吗? 苏云七关注的重点,总是这么叫人无法捉磨。 九皇叔没好气地,瞪了苏云七一眼苏云七是真没有听明白,还是在装傻。 他不让她吸毒血,是不想她冒险! 苏云七叹息了一声,再次说道“九皇叔你放心,我不会拿我自己的命开玩笑。” “是本王枉做小人了。”九皇叔的脸色稍缓,但还是一副“本王很生气”的傲娇样。 可苏云七却没有闲情哄他,与九皇叔商定好,苏云七就利落地,绑住九皇叔的大腿,阻止血液往下流,而后开始推按毒血…… 而随着苏云七的动作,九皇叔也痛得,没有精神跟苏云七生气了! 太痛了! 哪怕早有准备,九皇叔还是痛得满头大汗。 没有痛得叫出来,便是他最后的倔强…… 第200章 200任人摆布的命 等到苏云七,给九皇叔放完毒血,九皇叔全身的衣服都汗湿。 全程九皇叔就哼了那么一声,可他腹部的伤口,却崩开了。 “躺着吧。”苏云七看了一眼,就让老大夫与宋宴,把九皇叔扶到矮榻躺下。 九皇叔的腿已经可以动了,再让她蹲在九皇叔腿间,给九皇叔上药,那是不可能的。 九皇叔原本想要拒绝,可想到先前的尴尬,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给了宋宴一个眼神,让宋宴过来扶他。 九皇叔腹部的伤,苏云七先前已经处理过了。虽再度裂开,可创伤面并不大,不需要二次缝合。苏云七清创后,给九皇叔重新上了药。 上完药,苏云七一边收拾器具,一边交代道苏云七站起来,公事公办地道“九皇叔,我虽然为你放了毒血,也用上了解毒的药。但你体内的毒太复杂了,中毒也深。放毒血吃解毒的药,并不能将你体内的毒素全部清除,只是减轻了症状。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要让人在南越,寻找解药。” 她不是学中医的,但也听说过,药材相生相克的说法。 一般,在毒药或者毒物的旁边,往往生长着解药。 九皇叔中的,是南越的秘毒,想来解药只在南越。 “越凌云的情况很危险,但他用了秘药保命。今晚你让人仔细观察一下,只要不发热,就不会有生命危险……要是他发热了,你让人去找我。” 苏云七动作很快,说话间,就把脏污的手术包,凌乱的镊子一类的,全部摆放整齐,放入了药箱。 苏云七拎起药箱,对九皇叔道“明天要给他换药,我会交代给老大夫。没有旁的事,我就先走了。” 九皇叔没有说话,只深深地看了苏云七一眼。 苏云七不解,但也没有避开九皇叔的目光,大方地与九皇叔四目相对。 片刻后,九皇叔开口“去吧。” 苏云七点点头,背着药箱就走了,没有一丝留恋,也没有一丝迟疑。 九皇叔摇了摇头,唇角微微上扬,不过上扬到一半,九皇叔又沉下了脸…… 皇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暗杀他,真当他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宋宴!”九皇叔冷声开口。 “属下在。”宋宴收敛心神,神情肃穆地应道。 “把今晚那些死士的人头,送到皇上的寝宫!”皇上真以为,他的皇宫刀枪不入,固若金汤嘛。 他没有动用暗杀的手段去杀皇上,不是做不到,而是不屑也没有必要。 皇上那个蠢货,真以为他死了,把他手中的兵权抢走,东陵就能安稳,南越、北庆、西楚三国就能安分老实的,以东陵的为尊? 真正是蠢货! 他都不知道,先皇那么一个冷酷果决,擅用帝王权术的人,怎么会教出这么一个愚蠢又天真的皇帝。 “是,王爷!”宋宴面沉如水,稳重又冷静,与白日的跳脱傲慢,判若两人。 想来也是,宋宴要是跳脱的少年心性,九皇叔也不可能,放心把暗卫、侍卫,交给宋宴来管。 宋宴领命退下,他刚走没有多久,侍卫就来报“王爷,顾大人求见。” 顾随? 九皇叔看着侍卫,目光透着玩味…… 侍卫低着头,感受到九皇叔的威压,双腿不受控制地打颤“王,王爷……顾大人,说……说有要事禀报。”要不是如此,他也不敢进来通报。 他们都是九皇叔身边的人,哪里不知道,顾随犯了错,被九皇叔放逐了。 他们不至于落井下石,但也不敢像之前一样,任由顾随出现在九皇叔身边。 “让他进来吧。”就在侍卫以为,九皇叔不会见顾随时,九皇叔松口。 侍卫暗自松了口气,应了一句是,连忙退下。 退到屋外,侍卫抹了一把汗,长长地松了口气,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顾大人,王爷让你进去。”侍卫心有余悸地开口。 “多谢。”顾随歉意地朝侍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这个人情。 侍卫摇了摇头,没想说话…… 他进去为顾随通报,不过是职责所在。 要不是顾随说,有重要的事要向九皇叔禀报,哪怕他跟顾随再要好,也不会冒险进去给顾随通报。 顾随也没多言,只一瘸一拐地往里走…… 顾随得了苏云七支的招,每天都老老实实地去领罚。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不过短短两日,整个人就憔悴了许多,身上更是带着一股,药草味也压不下的血腥味。 他这个时候来见九皇叔,确实有重要的事要禀报,但也打着……苦肉计的主意。 九皇叔没有罚他,但也没有不许他自行领罚。 这在顾随看来,是九皇叔还没有,完全放弃他的意思。 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哪怕带着伤,顾随也不敢有一丝懈怠,而是勤勤恳恳、战战兢兢打理着萧王府的事务。 顾随刚刚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就立刻前来求见九皇叔。 “王爷!”顾随来之前,已打好腹稿,甚至还暗戳戳地想好了,要怎么不着痕迹地,在九皇叔面前卖个惨。 可是…… 一见到九皇叔,顾随就怂了,什么念头都不敢起,老老实实地行礼。 “说吧。”九皇叔坐在轮椅上,整个人都隐在阴暗处,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轻敲着扶手,语气冰冷没有一丝起伏,完全听不出喜怒。 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顾随仅剩的那一点小心思,在听到九皇叔冷淡的声音,顿时吓得烟消云散。 顾随什么心思都不敢用,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站直来回道“王爷,三皇子给属下传信,想见王爷您一面,说有重要的事,想与王爷您面谈。” “老三?皇上不用他了?”九皇叔与三皇子打的交道不多,但对三皇子,九皇叔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三皇子是一个韧性极强的人,也是一个不甘认输的人。 说实话,比起太子,九皇叔更看好三皇子。 坐上皇位容易的,要坐稳、坐好那个位置,可不是容易的事。 蜜罐里长大的太子,比当今圣上还不如。坐在那个位置上,也只是任人摆布的命运…… 第201章 201他的诚意 三皇子此人,虽一向与人为善,轻易不与人结怨,但却是个明哲保身的主,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地…… 就像之前,三皇子会卖萧王府的好,但绝不会与九皇叔私下见面,更不会直接与九皇叔交易、合作。 便是先前因为眼疾,暗中襄助苏云七,那也是与苏云七见面,与苏云七详谈,绝不与萧王府的人来往。 苏云七是怎么嫁入萧王府的,整个东陵的人都知道,皇上也知道,九皇叔与萧王府上下,有多不待见苏云七。 苏云七是苏云七,萧王府是萧王府……虽然苏云七是萧王妃,与萧王府无法分割开,可在皇上等人眼中,苏云七与萧王府却是分割开的,苏云七并不代表萧王府。 三皇子与苏云七交易,不是与萧王府交易,三皇子随时可以抽身。 但要与萧王府,或者说与九皇叔见面,三皇子就回不了头,就等于与萧王府绑在一块。 三皇子找到顾随,要与九皇叔见面,就表明了他在皇上与九皇叔之间,选择了九皇叔。 当然,只是选择,能不能成,还得看双方谈得如何。 不过,就目前来看,三皇子还是很有诚意的。 “回王爷的话,皇上夺了三皇子的差事。三皇子一手训练出来的轻甲卫,被皇上交给了太子。镇守天牢的差事,则交给了禁军统领。三皇子也被皇上要求,搬出翠烟宫。” 这事是秘密,但也不是秘密,过一段时间大家都会知道,但依萧王在京中的势力,是不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个消息的。 这个消息,是三皇子主动,说给顾随听的。 也正是这个消息,让顾随知道,三皇子是诚心的,顾随这才敢来,向九皇叔禀报。 “子时三刻,本王在萧王府等他。”果然是被皇上厌弃了。 九皇叔一点也不意外。 三皇子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和无争。 真要平和无争,训练不出轻甲卫。也不会在皇上中毒昏迷时,迅速掌握禁宫。 三皇子此举,稳住了皇上的皇位,但也暴露了他的势力与能力。 皇上会放弃三皇子,转而扶持太子,九皇叔一点也不意外。 皇上虽处处压制太子,不让太子参政,但对太子本身却没有太多不满。 皇上压制太子,不让太子有机会接触朝臣,不过是自恃壮年,短时间内不可能让太子继位。 为避免父子相争,皇上这才一直压着,不让太子参政。 某种程度上,皇上算的是慈父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皇上中了毒,解不了毒,随时都会死。便是解了毒,皇上也不能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ζΘν荳看書 于是…… 皇上急了。 皇上急着教导太子,也急着给太子铺路。 其他皇子都是闲职,虽参与朝政,却没有实权,没有能力与太子相争。 三皇子却不同。 三皇子是握有实权的皇子,且权力还不小。 三皇子有眼疾,没有上位的可能,可别忘了,三皇子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皇上不想儿子自相残杀,自然要开始打压三皇子,扶持太子。 只是…… “到底薄情了一些。”九皇叔淡淡地开口,很是不屑皇上的做法。 三皇子到底是皇上的儿子,三皇子会在皇上中毒昏迷时站出来,稳住宫廷内外,不惜暴露自己的势力,那也是为了皇上着想,可皇上呢? 转身,就把三皇子手上的权柄,全夺走了,完全不在乎三皇子会不会不满,更不在乎三皇子的生死。 不过,这才是皇上,不是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就像皇上对他…… 需要他平定边疆,他就是东陵的萧王。 边疆一平定,就要夺他兵权,取他性命。 他不肯听话乖乖地去死,就是他天生反骨。 可是,凭什么呢? 不管是他还是三皇子,他们都是人,都是凭自己能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皇上凭什么认为,他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他要他们交出权利,他们就得无条件奉上。 别说他们身为皇室中人,就是朝中大臣,也不是皇上想贬就贬,想杀就杀的。 皇上真以为,他成了皇帝就能为所欲为…… 简直是,可笑! …… 子夜三刻,三皇子如约而至。 “皇叔。”三皇子双目无神,却准确地“看”向九皇叔。 “本王手上,有你皇婶为你写的医治安排。”九皇叔没有让三皇子坐,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张,写满了字的纸上。 这张纸正是苏云七,为三皇子写的手术流程安排。 看到上面所写,九皇叔也更加确定了,三皇子的目的。 三皇子最大的短板,就是天生眼盲,双眼无法视物,而现在…… 这个短板,要被补足了。 难怪敢来见他,老三所图甚大,而老三所图只有他给得起。 “要不是如此,侄儿也不敢来见皇叔。皇叔也不会相信,一个天生有眼疾的瞎子,能有什么大作为,不是吗?”三皇子笑笑地,朝九皇叔行了一礼,而后在九皇叔面前坐下“皇叔,侄儿是带着诚意来的。” “那就让本王,看看你的诚意。”九皇叔在桌面上,轻敲了一下,示意三皇子说。 三皇子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侄儿查到一些消息。当年四国大比,懿德太子横死,与我父皇有关。” 三皇子所说的懿德太子,正是先皇的嫡长子。打从出生起,就被立为了储君,被先皇带到身边教养,是先皇最喜爱,也是被先皇寄予厚望的皇子。 四国大比,懿德太子因意外惨死。保护懿德太子的将领,无论对错,悉数被先皇斩杀。 那段时间,先皇几度疯魔,皇城血流成河,无数人蒙冤而死。 九皇叔的外祖父,是东陵开国大元帅徐颂的后人,本人亦是威名赫赫的名将,为保护懿德太子不力,被先皇屠尽满门,只有女眷幸免于难,被充入教坊司。 九皇叔的母亲,正是徐颂将军的幼女,在教坊司长大,后被先皇宠幸,这才有了九皇叔。 而因为九皇叔的母族,先皇对九皇叔厌恶至极。 九皇叔能活到现在,真的全凭他命硬…… 第202章 202高手过招刀刀见血 九皇叔母妃与九皇叔的悲惨人生,都是因懿德太子而死造成的。 如果懿德太子,真是因徐颂将军保护不力而死,那也就不说什么,可偏偏…… 不是! 懿德太子之死,与当今圣上脱不了干系。 而当今圣上完美脱身了,徐颂将军和徐家,都成了替死鬼。 三皇子将自己查到的证据,递给九皇叔“皇叔,这是我意外找到的证据,希望对你有用。” 三皇子笑得温文尔雅,一副好脾气样。 九皇叔目光微沉,没有看桌上的证据,而是看着三皇子“你父皇知道,他养了一只狼崽子吗?” “天家无亲情。”天家亦无父子。 他父皇也是这么过的,怎么会不知道呢。 “懿德太子之死,先皇已盖棺定论。什么证据都翻不了案,也定不了真凶的罪。”九皇叔没有打开桌上的证据,他将桌上的证据,推回给了三皇子“这些,对本王无用。” “皇叔要的,只是一个真相不是吗?”面对九皇叔的打量,三皇子笑容不变“皇叔,这是我的诚意。”是他递给九皇叔的把柄,亲手递上的把柄。 一旦他与九皇叔合作破裂,九皇叔把这份证据交出去,他父皇就绝不会放过他。 “你觉得,本王需要吗?”九皇叔意味深长地道。 先不说,三皇子送上来的这个把柄,是不是真的能要挟到三皇子,就算真的能又如何…… 他把这份证据交出去,或者让皇上知道,他手上有皇上当年,暗杀懿德太子的证据,皇上第一个要杀的,绝不是三皇子,而是他。 且是撕破脸,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不死不休的那种。 他不怕皇上的怒火,也不怕皇上的暗杀,但真没有必要。 他与皇上……现在虽然厮杀得厉害,但都是隐在暗处的,哪怕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明面上却仍旧是君臣 兄弟。 真要撕破脸了,不死不休了,皇上会不惜代价杀他,而他亦会毫无保留地反击。 到时候,他与皇上两败俱伤,便宜的就是……三皇子! “是侄儿着相了。皇叔说的是,这种东西皇叔你不需要。”三皇子全然没有,被九皇叔拒绝的不悦,他从善如流的,将桌上的证据收了回来“皇叔放心,如果有机会,侄儿一定会让这份证据重见天日,还徐家一个公道。”那个机会自然是他登基后。 这是他给九皇叔的许诺,亦是一个承诺。 只要九皇叔助他上位,他必给徐家翻案。 九皇叔听懂了,三皇子话中的暗示,九皇叔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直白地应下,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本王拭目以待。” 三皇子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皇叔,明日我便要出宫去骊景苑。皇婶也要去骊景苑,为我医治眼睛。这事你知道吗?” 招揽人,尤其是招揽,像九皇叔这样的一方诸侯,绝不可能一次就能,三皇子很有耐心,也很有信心。 别说九皇叔,并没有一口拒绝他,就算九皇叔一口拒绝了,他也不会就此罢休。 凡事贵在坚持,贵在真诚。 不管是真诚还是坚持,他都不缺。 因这事,惹得苏云七不高兴。 老三还真是个麻烦。 “皇叔,骊景苑侄儿已经清理干净了,你和云殿下,要不要一起去小住一二?”三皇子很是热情地邀请道。 当然,他并不是真的,邀请九皇叔去骊景苑。 他虽然想与九皇叔结盟,想得到九皇叔的支持,但明面上,他还是希望与九皇叔保持距离。 他也不想的,可他父皇那个人…… 想到空有野心,却能力有限的皇上,三皇子暗自叹息了一声。 他以前不懂,他父皇为何非要置九皇叔于死地。 九皇叔这些年所作所为摆在那里,九皇叔根本无心皇位。 甚至为了表明决心,一直常驻边境不说,还几乎不与朝中大臣来往,用实际行动告诉皇上,他对皇位没有兴趣。 可是…… 皇上却不放过九皇叔! 以前,三皇子不懂,查到懿德太子之死,三皇子就明白了。 他父皇与九皇叔之间,隔着一个徐家,隔着血海深仇。 他父皇怕九皇叔知道此事,怕九皇叔报复,便想先下手为强,把九皇叔这个,留有徐家血脉的后人除掉。 尤其是,看到九皇叔越来越势大,皇上就更是坐不住,生怕九皇叔知道什么报复他。 三皇子清楚地知道,皇上有多防备九皇叔。是以,哪怕他再想得到,九皇叔的支持,也不想明面上与九皇叔交好。 他邀请九皇叔,不过是暗示九皇叔,他可以帮九皇叔出城。 到了城外,有九皇叔带来的兵马,皇上还真奈何不了九皇叔。 可不想…… 九皇叔盯着三皇子看了半晌,就在三皇子心生忐忑,犹豫要不要出口询问时,九皇叔突然开口“本王便去之不恭了。” “皇,皇叔……”三皇子脸上的笑容一僵,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了。 九皇叔刚刚说什么? 是他听错了,还是九皇叔说错了? 九皇叔居然答应,去骊景苑住,这是嫌麻烦不够大吗? “怎么,老三你不是诚心的,邀请本王去骊景苑的?”九皇叔知晓三皇子在想什么,可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老三想要面子里子全要,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好事。 “没有,只是……”三皇子很快恢复了过来,只脸上的笑容,还是有几分僵硬。 九皇叔这一把,不按理出牌,着实把他惊住了。 三皇子脑子转的飞快,正想着要怎么解决此事,既能让九皇叔满意,又能让他父皇,不怀疑他,就听到九皇叔再次开口“本王明日傍晚,会如约而至。” 这是完全,不给三皇子说不的机会。 “侄儿必将扫榻相迎。”三皇子强忍着憋屈,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高声应了一下。 就算知道,九皇叔在坑他,他又能如何。 他带来的诚意,九皇叔看不上,他只能拿出其他的,能让九皇叔满意的诚意。 九皇叔想要断他后路,让父皇看到他与九皇叔来往甚密,彻底挑起父皇对他的不满,他除了配合,还能如何。 谁叫…… 第203章 203玩政治的都脏 谁叫…… 天家无情! 谁叫…… 他先开的口。 谁叫…… 他太急了呢。 不,不是他太急,是他父皇太急了。 三皇子摇了摇头,面上表情不变,垂在一侧的手指,却是偷偷翘起,显然有几分愉悦…… 是的,三皇子虽错愕,却不生气,甚至还挺高兴的。 九皇叔是一个,值得合作的对象。 冷静、理智,不受外物影响。 他与九皇叔之间,没有一点信任。 九皇叔信不过他,要不断他的后路,也不敢与他合作。 要换作他是九皇叔,他亦会如此要求。 他只是憋屈,被九皇叔摆了一道,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不得不,提前走到台面上。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很不利的事。 一旦他走到台前,显露出夺位的意思。旁的不说,他的母妃…… 就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哪怕他“看不见”,明显没有可能,只要他不帮小七,他母妃就不会放过他。 他的那些兄弟们…… 不足为惧。 那些兄弟们,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也没有把他当成对手。 就算这一次,他调动轻甲卫,封锁禁宫、皇城,那些兄弟也只会认为,这是皇上与太子的手笔,他只是一个傀儡。 就算是知道一些的太子,也只会当他被父皇抛弃了,愤而投向了九皇叔,支持九皇叔。 所以,这事问题不大,只要他捂住,他眼睛能看到的事,其他兄长那里也就是一点小麻烦。 至于他父皇…… 他父皇那人,狂妄又自大,只要他多卖卖惨。短时间内,他父皇不会怀疑他,顶多就是不再用他,他也不在乎了。 三皇子飞快地,就将事情的利弊,在脑子里过一遍,而后就淡定下来了。 有些事,不可能藏一辈子。 摆到明面上也好,如此他没有回头路,才能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皇叔,侄儿先行告退。”九皇叔愿意去骊景苑,就是应下的信号。 三皇子没有再多留,起身朝九皇叔行了一礼,就离去了。 当然,九皇叔也没有留他。 三皇子走后,九皇叔独自在书房坐了片刻,随即招来暗卫“查一查懿德太子之死。” 他不信三皇子手中的证据,也不信三皇子的话。 三皇子是皇上,一手培养出来的。 谁知道他们父子,是真翻脸了,还是翻脸给他看,故意接近他。 周瑜打黄盖的事,历史上可不止一例。 九皇叔无法信三皇子,也无法信三皇子手中的证据。 懿德太子之死,当年先皇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查到当今圣上身上,三皇子这个时候拿出来的证据,他无法相信…… 三皇子拿出来的证据,谁知道是真的证据,还是三皇子与皇上一手炮制出来,就为了骗他上当的呢。 要知道,三皇子可是,专为皇上办脏事的人。 皇上要暗杀他,也是脏事中的一种。死士杀不了,三皇子为皇上分忧,用上阴谋诡计,也没有什么好意外。 皇室中人皆知,他母妃、母族受懿德太子之死牵连,才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他想要为徐家证名,就必须找到新的证据,证明懿德太子之死,另有他人,而不是徐家保护不利。 三皇子突然拿出,皇上谋害懿德太子的证据,容不得他多想。 而另一边,三皇子回到皇宫后,先进了翠烟宫,随即顺着翠烟宫的秘道,来到皇上的寝殿。 “父皇,萧王没有看信上的内容。”三皇子从怀中,取出那封递给九皇叔,却被九皇叔退回来的信,呈到皇上面前。 “废物!”一脸铁青、唇色发紫的皇上,听到三皇子的话,脸色更加狰狞,他抄起一旁的石枕,砸向三皇子“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朕养你何用。” “啪!”皇上力气不够,石枕摔在三皇脚边。 三皇子低着头,没有动,微微勾起的唇角,隐有几分嘲讽。 他父皇,是真的天真…… 怎么会天真的以为,在夺走了他一切,不给他任何希望后,他还会任劳任怨地为他办事呢。 他是人,不是牲口,也不是物件,不会任由他招之则来、呼之即去。 父皇以为,在他面前吊一根萝卜,给他一点看不见、摸不着的希望,他就会和当年一样,拼死付出一切,只为争取那一丝的出头机会吗? 他已不是,当年那个没有父母庇护,亦无路可走,没有旁的选择,只能拿命去拼,才能活下来的小孩了。 他长大了,他可以保护好自己,也有了更多选择。 真要拿命去拼,他为什么,不拿自己命,去给自己拼出一条血路呢。 三皇子低着头,任由皇上辱骂,待到皇上骂累了,三皇子才缓缓开口“父皇,儿臣邀请了萧王去骊景苑小住养伤,萧王同意了。” 在皇上面前,三皇子很有分寸,从来不叫九皇叔为皇叔,就怕皇上多想。 不,不是怕。 只要他敢叫,他的父皇就一定会多想。 “邀请老九去骊景苑……怎么,翅膀硬了,有自己的心思了?”皇上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锋芒,看三皇子的眼神,像是看死人。 三皇子看不到,但能感受得到。 三皇子立刻跪下“父皇息怒,儿臣不敢。” 三皇子请完罪后,不等皇上开口,就再次道“父皇,萧王防备心重,并不信儿臣。儿臣只是想着,借此拉近与萧王的关系,取得萧王的信任……等到萧王信任了儿臣,事情就好办了。” 三皇子抬头“望”向皇上,隐隐还有几分邀功的意味。 “你确定,是等到老九信任你了,而不是等到你拉拢老九?”皇上的脸色稍缓了几分,但看三皇子的眼神,仍旧锐利。 三皇子与旁的皇子不同,皇上是知道他的手段的。 皇上可不想,三皇子把那些手段、心机,用在他身上…… “父皇,儿臣这般……便是拉拢了萧王又能如何。您是皇上,儿臣才是皇子,才有今天。儿臣就是再愚钝,也不会帮着一个外人。”三皇子故意曲解皇上的意思。 看,他是瞎子,他没有夺位的可能。 他的父皇就是皇上,且“信任他重用他”,他为什么要想不开,去帮九皇叔夺位。 “老七是你的亲弟弟!”皇上又道。 显然,贺贵妃去找三皇子的事,皇上一清二楚。 在宫里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了皇上…… 第204章 204用脑子换美貌 宫里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皇上。 皇上也丝毫不在意,让三皇子知道,他派人监视着三皇子的一举一动。 三皇子亦没有意外之事,好似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三皇子略抬头,让皇上看到他泛红的眸子“父皇,七弟他……他从来不当儿臣是他的兄长,而且……” 三皇子适时露出痛苦的神色,委屈又不甘,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一副想说又不知如何说的样子。 “而且什么?”皇上躺在床上,冷冷地看着三皇子,没有放过三皇子一丝表情。 “父皇……”三皇子悲怆一笑,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面色苍白却坚决地道“儿臣虽然天生眼疾,可也是父皇的儿子,也有自己的骄傲。儿臣可以跪您,跪太子,但做不到跪七弟!儿臣不是不喜七弟,就是做不到,儿臣……儿臣是他的兄长呀!” 三皇子说到最后,跪趴在地上,肩膀不断颤动,悲怆之情溢于言表。 “你啊……”皇上满意地收回目光,故作叹息地道“起来吧。老七他还小,被你母妃宠坏了。你是做兄长的,要多包容一些,不要跟他计较,他还是个孩子。” 老三不肯跪小七,这一点他倒是相信的。 至于老三有,没有旁的心思? 皇上轻蔑地冷笑…… 老三有心思又如何,一个瞎子,便是再有本事也无用。朝臣与天下人,都不会允许,让一个瞎子当皇帝。 至于旁的…… 老三要是好好听话,日后好好辅助太子,总少不了他一个爵位。 要是动了坏心思,太子有轻甲卫相助,要压制老三,也不是难事。 “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皇上体内的毒还未解,也没有太多精力,确定三皇子还是安分的,便打发三皇子退下。 三皇子张了张嘴,似有话要跟皇上说,可皇上一发话,让他下去,三皇子就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轻应了一声,落寞地退下。 皇上看着三皇子离去的声音,难得有几分心软,可最终还是对太子的偏爱,更胜一筹。 太子才是东陵的继承人,为了东陵的江山社稷,他只能暂时委屈老三了。 只要老三按捺得住,日后太子登基,定会再重用老三,老三未来也算有保障了。 他这也是,为了老三的将来着想,老三将来必然会明白他的苦心…… 次日一早,三皇子就收拾好一切,准备出宫前往骊景苑,把翠烟宫空出来,好方便皇上派人,将翠烟宫的暗道封死。 刚走出翠烟宫,贺贵妃就带着一堆人,气势汹汹地过来。 三皇子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快步上前,给贺贵妃行礼“儿臣……” “啪!”贺贵妃完全不给三皇子说话的机会,上前就甩了三皇子一巴掌“本宫怎么会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儿子。” 她昨天来老三,老三死活不愿意把轻甲卫交给小七,可转手却交给了太子。 这不是打她的脸,对她这个母妃不满,是什么! “见过母妃。”三皇子能躲开,但三皇子没有躲,他站在原地,任由贺贵妃巴掌落下。 他父皇那人……虚伪又好面子。 他昨晚受了委屈,却半点不满也没有表露出来,依他对他父皇的了解,他父皇此刻对他还有几分愧疚。 不多,就那么几分,但就这么几分,也足够让他父皇,不满他母妃的行为。 他父皇那人,自大得很。他这个瞎子儿子,他可以不喜欢,却不允许旁人厌恶,用鄙夷地眼神看他。 这么多年了,他母妃却始终没有发现…… 贺贵妃这一巴掌下来,少不得要被责罚了。 这一巴掌,挨得不亏。 重重地巴掌声响起,三皇子的脸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三皇子怔怔地站在原地,还保持着行礼时微弯的姿态,一副被打懵的样子。 “你这个废物!”贺贵妃看着三皇子,被打得红肿的脸,有错愕,但更多的还是快意。 果然是个没用的瞎子,昨天能躲过去,肯定是他运气好。 见三皇子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贺贵妃想也不想,又甩了一巴掌过去。 可她刚抬手,就有一个小太监蹿了出来,拦住贺贵妃的手“贵妃娘娘,三殿下是皇子。”言行之意,便是贵妃也无权教训三皇子。 三皇子也像是反应过来,连连后退,跪下请罪“母妃有什么不高兴的,尽管罚儿臣就是了,还请母妃不要伤了自己的手。” “你一个太监,也敢管到本宫头上。”贺贵妃这一巴掌,被拦了下来,也冷静了许多。 但她看三皇子的眼神,仍旧透着厌恶与嫌弃,她指着三皇子,冷冷地道“给本宫在这里跪着,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起来。” 三皇子面有难色地道“母妃,儿臣昨日已向父皇请旨,今日出宫去骊景苑休养。此时,禁军正在宫门口等儿臣。” 他敢跪,贺贵妃敢让他一直跪着嘛。 他要是没有听错,应该已有人,去向他父皇禀报了。 他父皇安插在身边的钉子,还是很好用的。 这不,就派上了用场。 “你什么意思?本宫还罚不了你!”禁军在等,让禁军、皇上不满,与她何干。 她巴不得皇上厌弃老三,禁军对老三不满。 “儿臣不敢。”三皇子低头,心中不由得叹息。 他的外祖父那般精明之人,怎么就生出了…… 也是,如果不是不够精明,他父皇也不会放心得宠,他外祖父左相的职位也不会这么稳当。 果然,上天是公平的。 上天给他母妃上等的出身,以及不俗的容貌,便吝于给她一点聪明的头脑。 “既然不敢,就给本宫好好跪着。”贺贵妃见三皇子不敢反抗,高傲地哼了一声“什么时候,本宫让你起来,你才能起来,明白吗?” “是。母妃。”他的翠烟宫到底偏了一些,等他从骊景苑回来,还是换一个宫殿罢了。 算了,还是别换了。 等他从骊景苑回来,他还是出宫建府得好。 他先前没有想法,只想安安静静地在宫中养老,平淡地度过此生。 现在…… 有些事,还是在宫外方便。 他的王府,就建在皇叔的萧王府隔壁吧。 三皇子跪在那里,脑子里已开始,规划起出宫后的生活。 而贺贵妃看三皇子,老实地跪着,也没有多留,傲慢地哼了一声,带着一群人嚣张地离去。 可不想,她刚到自己的宫殿,皇上的圣旨就到了…… 第205章 205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陛下口喻贵妃贺氏无慈母之心,禁足一月,罚俸半年,降为妃位。” 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说完,贺贵妃……不是,现在是贺妃。 贺妃就愤而怒起“我不信……我不信皇上会罚我,我不信皇上会对我这么无情。一定是你这狗奴才,假传皇上的口喻。” “娘娘……”贺妃身边的老嬷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拉住贺妃,生怕她失控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娘娘慎言,陛下口喻,奴才不敢乱传。”大太监后退一步,朝贺妃行了一礼,又朝皇上所住的主殿,拱了拱手“奴才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圣上的原话。陛下让你好好思过,今后不得再随意处罚三殿下。” “我不信,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本宫是老三的母妃,老三顶撞本妃,本宫罚他跪下又有什么错!”她以前也罚过,皇上顶天就是私下劝说她几句,从来没有降过她的份位。 后宫这么多女人,她是第一个不升份位,反降份位的……后宫那些女人收到消息,还不知怎么会笑话她。 贺妃挣扎着要往外冲,却被宫人死死地拉住“娘娘,皇上这个时候,正在气头上……” 大太监尤嫌不够,笑着开口“娘娘,陛下让你禁足一个月。这一个月,你不能踏出宫门半步。另外,陛下说七殿下年纪大了,不能再住在皇宫了,命奴才给七殿下迁宫。从今天,七殿下就不住在贵妃娘娘你这里了。”皇上的原话是,贺妃太蠢了,他好好的儿子,都要被教坏了。 大太监却是知道,皇上会突然想起,让七殿下搬出去,是三皇子昨晚那一句,七殿下从来不拿他当兄长,起了效。 陛下是踩着亲兄弟的尸骨上位的,正因为此,陛下特别忌讳兄弟不和。 贺妃这是触了陛下的逆鳞。 “我的小七……我不信,我不信皇上会这么对我!”兄弟不和是皇上的逆鳞,七皇子则是贺妃的逆鳞。贺妃把七皇子当成心肝宝贝,真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飞了。 听到皇上,要把七皇子从她身边夺走,贺妃几欲要疯,宫人差点都拉不住她。 大太监半点不把贺妃的疯狂放在眼里,无视贺妃的哭喊,指挥宫人去搬七皇子的东西。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贺妃尖声大叫,下人死死抱着她,不敢让她冲出去。 “娘娘,你想想七殿下,不能让七殿下被陛下厌弃呀!”老嬷嬷知道,贺妃的弱点,见拉不住贺妃,立刻把七皇子拿出来。 “嬷嬷,本宫……本宫好恨呀!”贺妃挣扎的动作顿住,随即就像是全身力气,被人抽干一样,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脸上的妆都哭花了“老三,都是老三那个废物,他生来克我!我就不该生下他,就该掐死他……” “娘娘,慎言……”老嬷嬷脸色发白,急忙捂住贺妃的嘴。 没有贺妃的命令,提前起来三皇子,特意前来向贺妃“请罪”。 走到门口,正好听到贺妃的咒骂。三皇子脚步一顿,随即一脸受伤地低下头,跪下,朝贺妃所在的宫殿,磕了三个头,而后一脸沉重地离去…… 陪同三皇子过来的宫人,都听到了贺妃的咒骂。看着三皇子沉重的脚步,不少人都为三皇子不平。 皇上安插在三皇子身边的钉子,自然也看到了。 没有意外,三皇子与贺妃的表现,都会呈到皇上面前。 三皇子顺利出宫,直奔骊景苑。 抵达骊景苑后,三皇子立刻让人,给苏云七送信,说骊景苑的一切都安排好了,苏云七随时可以过去。 三皇子承认,他是故意的,故意提苏云七,别忘了答应他的事。 昨晚…… 他在九皇叔身上,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 结合小春楼铁骑令拍卖的事,很好推断出发生了什么事。 他担心…… 九皇叔受伤了,苏云七要留在萧王府,照顾九皇叔。 他的眼疾,虽不差这一两天,但他就是不想,苏云七因为九皇叔,而爽他的约定。 是以,他特意用这种办法,提醒苏云七一句。 他在骊景苑,等她。 苏云七收到三皇子,让人传来的口信,倒是没有多想,直接回道“让三皇子放心,我会如约而至。” 三皇子派来的人,露出一抹笑,朝苏云七行了一个大礼,这才退下。 “王妃,该去给云殿下和九皇叔换药了。”人走后,春画就提着苏云七的药箱过来,提醒道。 云七起身,走之前问了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要说她穿越以来,有什么不习惯,那就是看时辰。 她至今,还没有学会看时辰,说出去就挺丢人的。 “回王妃的话,现在是巳时末。”春画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一眼,记时用的沙漏,回道。 巳时末……苏云七在心里,把十二时辰背了一遍,得出了结论。 好的,现在是十点左右,时间很早,不会耽误她下午出门。 苏云七提着药箱,来到凌霄院。 一到凌宵院,老大夫就迎了出来,一脸焦急地道“王妃,你可来了。云殿下白天突然烧起来了。” “高烧还是低烧?”苏云七面色不变,但脚步却加快了。 “是低烧。”要是高烧,老大夫还能断定,是外伤引起的,可低烧就不好说了。 “我去看看。”苏云七大步,朝越凌云所住的厢房走去。 凌宵院书房 九皇叔正在处理公务,听到外面的响动,抬头,就看到窗外,一闪而逝的绿色的身影。 “王妃来了?”九皇叔问道。 “回王爷的话,云殿下烧了起来,王妃过来给云殿下复诊。”一身黑衣的暗卫,低声回道。 九皇叔点头,说道“等她忙完,让她过来一趟。” “是,王爷。”暗卫说完,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王爷,三皇子派人给王妃传信,骊景苑已准备好了。王妃答应了,会如约而至。” “老三?他倒是心急。”九皇叔打开折子的手一顿,随即冷笑“去告诉皇上,本王的铁骑令丢了。本王要封城,搜寻铁骑令!” 小心思动到他头上,老三当他是死人嘛…… 第206章 206他不配 九皇叔的要求,与九个人头,一起呈到皇上面前。 皇上刚泡完药浴,体内的毒素少了几分,脸上难得有了一点血色。 又听朴神医说,他体内的毒解后,只要用南越皇室的秘药,就能让他的身体,重回巅峰,不受一点影响。 皇上心情正好,甚至都打算找个美人来消磨消磨时间,可不想…… 他的好心情,仅维持了一刻钟。 “老九他怎么敢!”看着装在箱子里,血淋淋的人头,皇上气得咬牙切齿,不顾身体的虚弱,重重地一拍龙床,怒斥禁军统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他把人头送进宫。” “陛下恕罪!这箱人头,不是属下送进来的。”他们发现时,这一箱人头已在殿内,他们想要送出去都来不及。 “老九!”不需要查,皇上也知道,这一箱人头是九皇叔送来的。 里面的人,正是他派去,帮助南越皇帝,暗杀越凌云的死士。 九皇叔把人头送到他的寝宫,这是挑衅! “把这箱人头送去……”皇上怒极,想也不想,就想把人头给九皇叔送回去,可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他就算把人头给九皇叔送回去,那也是拾人牙慧。 且,这些人头都是他的人,他送给九皇叔,根本起不到挑衅的作用。 “算了,找个地方好好埋葬!”皇上强忍着憋屈说道。 这群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也办不好,死后还要给他添恶心。 要不是为了,让底下的人,看到他的仁慈,好死心踏地为他卖命,他绝不会安葬这群废物。 “是,陛下。”禁军统领暗松了口气。 他知道,皇上此刻正在气头上,他不能再提九皇叔的事,可是…… 想到那位叫宋宴所说的话,禁军统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陛下,萧王府的属臣前来报案,言萧王府的铁骑令被盗。九皇叔请求封城,全城搜寻铁骑令的下落。” 怕皇上怒极攻心,禁军统领默默地,修饰了一下宋宴的原话,把“九皇叔要求封城”改成“九皇叔请求封城”。 “请求封城?老九也有求朕的时候。”果然,皇上听到禁军统领的话,难得有几分喜色。 禁军统领低头,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求,朕就要应嘛。封城不是小事,不是他开口求朕,就有用的。你去告诉萧王储的人,想要封城查找铁骑令,就让老九亲自来求朕。”皇上一脸倨傲地开口。 禁军统领傻在当场“陛,陛下……”让九皇叔亲自来求皇上,皇上他是认真的吗? “还不快去!”皇上又一次,看到那一箱人头,刚降下去的怒火,又一次冒了上来。 他不客气的开口,眼神阴鸷又冰冷。 “是,陛下。”禁军统领不敢再多言,连忙退下。 退到一半,记起那一箱人头没有带走,又立刻上前,咬牙搬起沉重的木箱,将木箱连人头,一起搬了出去。 禁军统领不敢耽搁,第一时间前往萧王府,求见九皇叔,将皇上的要求转述给九皇叔。 九皇叔看着禁军统领,沉默片刻,才道“你们陛下,是认真的?” 一句“你们陛下”,足已说明,九皇叔打从心里,就没有给皇上面子的想法。 陛下是禁军统领的陛下,却不是他萧天寒的陛下。 无他,皇上他不配。 “末将原话转达,陛下要九皇叔您,亲自进宫跟陛下说。”禁军统领硬着头皮开口,一直低头着,不敢看九皇叔。 “你们陛下,很有想法。”九皇叔点点头。 禁军统领怀疑九皇叔,在骂皇上,可看九皇叔面无表情,威仪不减,又觉得自己想错了。 “行,陛下要见本王,本王怎么能让他失望呢。”九皇叔勾唇轻笑,转而冷下脸道“备马,本王要进宫。” 备马? 禁军统领看了一眼,九皇叔的双腿,很想问九皇叔现在能骑马吗? 下一秒,就见九皇叔双手一撑扶手,人就站了起来。 九皇叔的腿,没事了?毒解了? 禁军统领瞪大眼睛看着九皇叔,张嘴想要问,可九皇叔已从他身边走过。 “九皇叔……”禁军统领反应过来,转身就去追,却被宋宴挡住了“我们王爷,不喜欢被人跟着。” 九皇叔是骑马进宫的! 九皇叔的一举一动,都是京中权贵,重点关注的对象。 九皇叔一出王府,一上马,京中的权贵就知道了。 “九皇叔能骑马了?他的毒解了?” 萧王府一直是,定王府、宗王府与四大世家,重点关注的对象。 他们也不想,可上次皇上下血本,暗杀九皇叔,他们或迫于无奈,或出于投机,都暗中襄助了萧王,襄助了九皇叔。 说真的,哪怕是亲向皇上的宗王府,听到九皇叔骑马进宫,也悄悄地松了口气。 九皇叔的毒无事了,皇上想要弄死九皇叔就更难了。 而只要九皇叔,还在的一天,皇上就得重用他们宗王府。哪怕明知,他们上次暗中助了九皇叔一次,皇上也会当作不知。 不然,就是把他们,推向九皇叔。 四大世家与定王的想法,与宗王府差不多。 相比,四大世家更高兴,九皇叔能无事。 九皇叔无事,他们插足军队的计划,又能再次提起了。 而在收到,九皇叔在宫门前下了马,无事人一样走进了皇宫,除王家外,其他三家的家主都坐不住了,直接杀到王家。 而此时,王家家主与长子王子戎,也在讨论九皇叔,骑马进宫一事。 “九皇叔的毒没有解,也没有找到,能为他解毒的大夫。”王子戎肯定地道。 “可是,九皇叔骑了马,又走进了皇宫。他的毒要是没解,他怎么能做到?要是没找到,能为他解毒的大夫,他又怎么敢这么冒险?”王家家主知道,王子戎不会无的放矢,却无法认同王子戎的说法。 “九皇叔,他在演戏。”王子戎勾唇轻笑“正因为,他的毒没有解,也找不到人为他解毒。九皇叔才要骑马进宫,才要光明正大地走进宫,借此告诉皇上,告诉我们这些人,他没事了,他的毒解了。” 这个讯号一出,皇上想要动九皇叔,就更难了…… 第207章 207赢麻了 “有没有可能,九皇叔的毒,真的解了?” 王家主相信自己儿子的判断,但是…… 王家主还是忍不住,心生期待。 要知道,他们王家与九皇叔的合作,比其他三家都深。 其他人,只在九皇叔与皇上暗中厮杀时,与九皇叔合作了一次。 他们王家却是把宝,全部押在九皇叔身上,在九皇叔与皇上的争斗中,站在了九皇叔这边。 九皇叔要出事了,他们王家不说满门覆灭,但也要元气大伤。 到时候,别说什么四大世家之首了,还能不能保有世家的地位都难说。 是以,没有人比他们,更希望九皇叔没事。 王子戎摇了摇头,他也希望九皇叔的毒解了,但…… “依我对九皇叔的了解,没可能。”王子戎肯定地说道。 “原因呢?”王家家主沉着脸问道。 “九皇叔不是一个高调的人,相反他行事低调且克制。他这次骑马进宫,太过刻意了,刻意的在证明自己无事。”王子戎顿了一下,又道“父亲,你应该看得比我更清楚……就凭皇上的所作所为,但凡换一个武将,都会不管不顾地与皇上撕破脸。就算不反,也要让皇上下不了台,可你看九皇叔做了什么?” “九皇叔他看似被动,只一味地防御。可你看皇上,在九皇叔面前,占到过一点便宜吗?” 王子戎仔细复盘过,九皇叔回京后,面对皇上不断地出招,所做的应对,发现…… “九皇叔实在是太稳健了,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就是娶苏云七,也不是随便娶的,更不是受制于皇上,而是九皇叔走的,至关重要的一步棋。”王子戎不由地心生感慨。 他很少佩服人,但九皇叔确实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 从九皇叔回京,到遭了皇上的黑手,中了南越秘毒,九皇叔却没有半分慌乱,步步为营,把皇上逼的无路可走。 皇上看似占据主动,占据优势,可每每都狼狈不堪,反观九皇叔…… 看似一直在挨打,实则半点亏也没有吃。反倒凭一次次的反击,证明了萧王府的实力,在京中站稳了脚步不说,还从无到有地,经营出了属于萧王府的势力。 可以说,九皇叔与皇上这一次的争斗,九皇叔赢麻了。 “九皇叔娶苏云七,怎么成了至关重要的一步棋了?苏云七有什么特殊之处?”王家家主看王子戎一脸敬佩,很是不解。 莫不是他王家的情报有误,苏云七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出身或者本事? 王子戎失笑“父亲,朴神医进宫后,萧王府再也没有旁的大夫出现。九皇叔他能如常地骑马、行走,你说……这是谁的功劳?”九皇叔的毒虽未解,但并不表示,他快不行了。 能与常人一样骑马、行走,就是他转好的迹象。 “你是说苏云七?”王家家主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道“这不可能吧,没听说过苏云七会医术。苏云七她在太后身边长大的,如果她会医术的话,太子和皇后不可能不知道,皇上也不可能不知道。如若皇上知道,苏云七有这等医术,绝不可能为她与九皇叔赐婚。” “父亲你以为,苏云七是怎么说服定王的。”王子戎神色严肃地道“父皇,我去见了定王。定王告诉我,是苏云七救了他的孙儿,他欠苏云七一条命,不得不还这个人情。” 他并不是无的放矢,他仔细查证过,才确定苏云七不仅会医,且医术高超。 九皇叔会奉旨娶苏云七,不能说全是因为,苏云七医术不凡,但也有七成的原因,是因为苏云七的医术。 不然,九皇叔有的是办法,让苏云七消失,完全不需要把人娶进门。 王子戎见王家家主不信,又说了一句“还有南越那位云殿下,父亲你以为,九皇叔是怎么找到他的?” “也是苏云七?”这下,王家家主着实震惊了。 如果他儿子所言不虚,那太子就真的是……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王子戎点头“苏云七出宫那日,在路边救下一个,被毒蛇咬伤的少年。我事后查了,那少年正是南越皇子越凌云。” “这位新晋萧王妃,倒是有几分运气。”王家家主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父亲,如果没有能力,运气来了也抓不住。”王子戎一脸严肃地道“苏云七凭借的是实力!” 他不喜欢运气论,更不会喜欢宿命论。 如果命运早有安排,如果运气好就能为所欲为,那努力学习知识,学习本领,还有何用。 只要躺着,等运气来就行了。 当然,机会还是很重要的。 站在风口,猪都能飞。 但自身实力更重要,不然机会来了,你也抓不住,成不了那只飞起来的猪。 “大人,谢大人、崔大人、温大人求见。”王家的管家,站在门口,低声禀道。 王家家主皱眉,一脸嫌弃地道“这一个个的……跟闻到腥味的猫一样,见到有利可图,跑得比谁都快。” 这三人来做什么,他比什么都不清楚。 他们王家站在九皇叔这边的事,能瞒得过其他人,却瞒不过同为四大世家的谢、崔、温三家。 王子戎笑了一声,提醒道“父亲,等会见到三位大人,你要告诉三位大人,九皇叔的毒解了。” “放心,为父知道该怎么做。”王家家主摸了摸胡须,笑的意味深长。 他们王家上了九皇叔的船,自然希望九皇叔这条船,越来越大,越来越稳固,船上的人越来越多。 如此,他们的胜算,才会更大。 王家家主没有让,谢、崔、温三位大人久等,在王子戎起身避退后,就让管家把人请到了花厅。 而在王、谢、崔、温四大世家的家主,凑在一起讨论九皇叔的毒,到底有没有解时,九皇叔已经走进了皇宫。 九皇叔一到宫门口,小太监就立刻将消息,禀报给皇上知晓了。 “他的毒解了?”和其他人一样,皇上得知,九皇叔骑马,自己走进地宫的,第一反应就是九皇叔的毒解了。 “不可能!”朴神医正在为皇上扎针,听到小太监的禀报,差点把针扎歪了。 听到皇上的话,朴神医想也不想,就否定了。 “他的毒要是未解,他是怎么走进皇宫的?”皇上又问。 朴神医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 第208章 208不听话 “陛下想要知道答案,不如直接问本王。” “嘭”的一声,九皇叔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你怎么进来的!”皇上看到九皇叔,仿佛见鬼了一样,瞪大眼睛,指着九皇叔“朕没有宣你觐见。” “本王当然是,走进来的。”九皇叔大步往内走,敷药却又失优雅的,给皇上了行了一个礼“臣,拜见圣上。” 不等皇上叫起,九皇叔就站直了。 “来人……”皇上高声大喊。 九皇叔冷声,打断了皇上的话“本王进来时,遇到了一点点阻碍。本王动用了一点非常手段,陛下不会介意吧?” “你……你在宫中行凶,你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皇上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陛下,息怒,息怒呀!您身上还有金针,不能动呀。”朴神医看到,皇上背上乱颤的针,吓得脸都白了,有心想要为皇上取针,又不敢贸然动手。 “陛下窝藏刺杀本王的刺客,陛下……你太让臣弟寒心了。”臣弟二字,九皇叔说得异常嘲讽。 “朕什么时候,窝藏了刺杀你的刺客!”皇上听到朴神医的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九皇叔随手指向,跪在一旁,低着头,却仍旧掩不住怨恨之色的朴神医,不紧不慢地道“他的女儿,给本王下药。本王将人关了起来,陛下你将人提走。本王还以为,陛下你要为本王主持公道,没想到……” 九皇叔冷笑“陛下居然是窝藏,给本王下药的刺客。” “陛下,你这般对待本王这个,刚刚为东陵立下战功的人,你就不怕东陵的将士寒心吗?” 九皇叔的语速不快,语调也没有过大的起伏,尤其是最后一句,九皇叔的声音很轻、很柔,全然没有质问的愤怒与不甘,好似就这么随口一问。 可是…… 皇上却冷汗淋漓,甚至在九皇叔最后一句质问出声时,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呵!”九皇叔嗤笑一声,一撩衣袍,在一旁坐下“陛下打算什么时候,把给本王下药的刺客交出来。”大有皇上不交人,他就不走的架势。 朴神医跪在一旁,抬头看着九皇叔,心中又怨又怒,可一对上九皇叔冰冷的、高高在上的,仿佛看死狗一样的眼神,朴神医又是一缩,吓得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九皇叔再次轻哼出声,毫不掩饰他的傲慢与轻蔑。 打狗还要看主人。 朴神医现在是他的人! 皇上只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咬牙切齿地道“老九,你别太过分!你真以为,朕动不了你吗?” “本王需要以为吗?”九皇叔反问。 皇上没有动他吗? 皇上动了,只是动不了他。 “你……放肆!”皇上指着九皇叔,怒喝。 九皇叔回以淡淡一笑,眼眸的余光,扫了朴神医一眼,好心建议道“本王不介意,父偿女命。” “陛,陛下……”九皇叔一眼扫过来,朴神医只觉得,自己仿佛被阎王锁住了喉舌,哆嗦地开口,却连话都说不清楚。 “换一个条件。”皇上咬牙,一脸憋屈地道。 “让本王的亲卫队进城。封城,不许任何人进出,本王要……全城搜查!”搜查什么,九皇叔没有说,也没有必要对皇上说。 “不可能!”他绝不可能,把九皇叔的亲卫队放进城。 “陛下,燕过留痕,本王的忍耐力,也是有限的。”皇上不会以为,皇上暗杀他这么多次,不需要付出代价吧。 皇上不会以为,暗杀他那么多次,皇上的人一点证据也没有留下来吧? 一旦他将证据公布,东陵的将士,看到皇上是怎么迫害有功之臣的,日后还有谁愿意为皇上卖命。 “你……”皇上想问九皇叔,手上掌握了多少证据,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有些事,能做不能说。 有些事,旁人可以说,他绝不能说出口。 皇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封城可以,你的亲卫队不能进城。朕向你保证,之后,你在皇城不会有任何危险。” 九皇叔摇头,不容拒绝地道“本王只相信自己。” “亲王的亲卫队离城百里,这是规矩!朕不能为你,坏了规矩。”皇上怒道。 “陛下最喜欢的,不就是破坏规矩吗?”九皇叔反讽。 “除了亲卫队不能进城,旁的,朕可以答应你。”皇上同样以不容谈判的姿态,强硬地说道。 “本王原本只想封城搜查,陛下偏了要逼本王进宫走一趟。”九皇叔摩挲着扶手,突然…… 九皇叔手一伸,一道强劲的力道挥出。 皇上被逼得后退一步,朴神医惊恐地大叫一声,不受控制地,朝九皇叔滑去。 九皇叔一把,掐住朴神医的颈脖,看着皇上“本王拿他的命来抵,可好?” “放,放……救……”朴神医一脸青紫,吐着舌头,痛苦的求饶。 “老九,放了他。”皇上倒在太监的身上,猛地咳了一下,大口大口地血,从皇上嘴里涌出。 “陛下,臣弟这人向来脾气不好。在战场上,没有人敢命令臣弟!”回到京城,处处受制,为了粮草、军饷,他一退再退,一忍再忍…… 现在,他已经不想再退了。 “陛……救……救我……”朴神医知道,皇上是唯一能救他的人,他挣扎着伸手,请求皇上救他。 朴神医的死活,皇上不在意,可他身上的毒还未解,他还需要朴神医。 皇上愤愤地将嘴角的血抹掉,无视舌尖的疼痛,闭上眼,一脸屈辱地道“朕,许你带百人亲卫入城。” 这一步妥协,日后他再要压制九皇叔,就难了。 可恶! 南越的秘毒,居然都毒不死他。 南越那群没用的废物! 皇上恶狠狠地瞪向朴神医,那眼神仿佛要吃人。 朴神医刚被九皇叔甩开,还来不及庆幸自己死里逃生,就看到皇上凶狠的眼神,一瞬间脸上血色全无,全身冰冷,趴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 “啧啧啧……”九皇叔摇了摇头,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道“本王的皇兄,最擅长卸磨杀驴。朴神医,你可要保重呀。” 话落,九皇叔转身离去,留下吐血不止,心存杀意,却又还要朴神医救治的皇上,和心生警惕开始谋求后路的朴神医…… 第209章 209无人能撼动他半分 萧王府遭窃,铁骑令丢失,皇上下令封城搜查。 消息一出,全城哗然。 “这贼人真是可恶,居然敢去萧王府偷东西,他们怕不是想死。” “希望皇上,能尽快找到铁骑令,不然这城门口不能开,我们进出城都是个问题。” “是呀,希望皇上和萧王府,能快点找到贼人。我们也帮忙看看,看看最近城中,有没有可疑的,或者生面孔。” 无法进出城,严重影响了,京中百姓与商人的生活。 但百姓虽有不满,却无人说朝廷半句不是,只怪那偷令牌的贼人。 甚至有百姓,不求回报,积极主动地站出来,要帮官府查找可疑之人。 就在这时,一队身着轻甲的小兵,手持铜锣,边走边喊“萧王府千金悬赏发现可疑之人,向萧王府举报,一经查证,消息有用,赏白银十两。发现偷窃铁骑令歹徒,赏黄金万两。” 敲锣打鼓喊话的,是萧王府的侍卫。 他们不仅在街头敲锣打鼓,还在人多的街头张贴告示。并请街上的乞儿,到处喊这几句。 不过短短数个时辰,全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萧王府,在重金悬赏有用的消息。 哪怕跟铁骑令无关的消息,查证消息有用,也给赏十两银子。 “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好事!” 城门被封,被困在城中,无法进出城的百姓,正愁没有事干,一听到萧王府的悬赏,顿时激动了起来。 那些主动站出来,说要帮朝廷找,偷窃铁骑令小贼的人,更是干劲十足。 “京城就这么一点大,老子这两天就把京城,一寸寸地翻一遍,老子就不信,找不到那几个,偷铁骑令的小贼。”有那冲着黄金万两悬赏去的人,当即撸起袖子就是干。 但更多的,还是理智的人“黄金万两我是不想了,这不是咱们这种人,能拿到的。我要能找到几个可疑的人,给萧王府提供几条有用的消息,换个几十两银子,我就满足了。” “你这人,真是晦气,一点斗志都没有。”有那目标,就放在万两黄金上的人,听到这话,顿时一脸嫌弃。 他这才开始干,就给他泼冷水。 “我没斗志,还是你没脑子……你一看,就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的人,别的地方搬进来的吧?”想得明白的那人,被骂了也不高兴。他斜了骂他的那人一眼,一脸不屑地道。 “你,你知道的?”他说话,已经没有口音了,这人是怎么听出来的? “果然,小地方来的,就是没见识。”那人摇了摇头,一副看朽木样“小子,我告诉你……这不是你老家那小地方,这里是皇城,是天子脚下。你以为你是谁呢,还把京城一寸一寸翻一遍……这京城别的不多,达官贵人多如牛毛。一杆竹竿敲下去,十人里面有七人是贵人。那些个贵人,可没有好脾气……他们的宅子,你靠近一步试试看。” “再说了,丢失铁骑令的是谁?”那人竖起大拇指,往皇城的方向一斜,一脸骄傲地开口“那是萧王,是朝廷陛下的亲弟弟,是权倾边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九皇叔。” 那人越说越得意,见不少人都盯着他,更兴奋了,嗓门都大了起来“要说,有谁能把京城这地,一寸一寸地翻一遍,除了皇上,那就只有九皇叔了。要是把京城翻一遍,就能找到偷铁骑令的恶贼,九皇叔早让人去翻了,还悬什么赏。” “你这么一说,有道理呀。要是那贼人好抓,萧王府何必悬赏,直接搜查就是了。” “这偷铁骑令的恶贼,萧王府都抓不到,我们能抓到吗?” “那肯定有可能呀!我跟你们说……” 那人被众人一捧,越说越兴奋,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楼上,一身玄衣的三皇子,坐在窗口,听着楼下百生高谈阔论,听着街道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与抱怨声,无声地勾起一抹极淡极淡的笑…… “殿下,封城了,萧王妃今天无法出城。”叶青站在三皇子身后,犹豫许久,总是没有忍住,上前劝说了一句。 他们家殿下,早上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得以出宫。 刚到骊景苑,匆忙收拾一番,将骊景苑的人,换成自己的人后,又悄悄赶回京城,准备亲自来接苏云七去骊景苑,却不想…… 九皇叔不知发哪门子的疯,说什么铁骑令丢了,要封城搜查。 先不说…… 这世上,没人有本事,能从九皇叔偷走铁骑令。 就说…… 真有人,能从九皇叔手中,偷走铁骑令,那拿到铁骑令的人,肯定第一时间,将铁骑令转移走了,绝不可能会留在京城。 就算铁骑令还在城内,没有被转移走,铁骑令那么小一个东西,随便一藏,那也不是封城能找到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铁骑令确实代表着,如九皇叔亲至,可以调动九皇叔麾下的三十万兵马,但是! 九皇叔还活着,只要九皇叔说一声,铁骑令遗失,拿到铁骑令也无用。 这也是,苏云七当初拿到铁骑令,敢直接亮出来,且皇上虽然想抢走,却还是按捺住了,没有直接动手的原因。 九皇叔不死,拿到铁骑令也无用。 九皇叔大动干戈地封城,只为搜查什么铁骑令,能糊弄得过普通百姓,却糊弄不过权贵们。 不管是皇上、四大世家,还是朝中大臣,都很清楚,九皇叔要求皇上封城,绝不是为了,搜查铁骑令,捉拿偷铁骑令的贼人,至于九皇叔要做什么…… 京中所有的权贵,包括皇上都在猜,九皇叔到底有什么意思。 三皇子萧凌贺也在猜“叶青,你说九皇叔是不是故意的?” 叶青想也不想,就道“九皇叔当然是故意的。”不管是骑马进宫,还是不经皇上宣诏,直接走进皇上的寝殿,逼皇上下令封城…… 这一系列举动,九皇叔都是故意的。 他用雷霆的行动,强势的手段告诉京中众人,告诉隐藏在京中的南越、北庆、西楚的探子。 他,东陵的九皇叔,好得很! 南越的秘毒奈何不了他,东陵的皇帝也奈何不了他。 他还是那个,权倾天下的九皇叔,只要他不愿意,无人能撼动他半分! 第210章 210山不来就我 “是呀,他就是故意的。” 与叶青佩服崇拜的语气不同,三皇子的声音很小,语气很沉,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沉重与幽怨。 “殿下?”叶青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说了出来,弯下腰,轻唤了一声。 三皇子摇了摇头“我没事。”他只是心里不痛快。 从他出生起,他能拥有的东西,就极少极少。 母妃厌恶他,父皇不在乎他。 在宫里,他只有自己。 后来…… 他长大了,用血与泪换来了,能在宫中、在朝堂上立足的资本。 可父皇一句话,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 他好不容易,拥有了一点希冀,一点期盼,想要带那个人去骊景苑,想要尽快重见光明,想要见一见那个人,可是…… 九皇叔打碎了他的梦。 他拥有的,就只有这么一点点。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将他所拥有的夺走。 是因为,他太软弱了嘛,以至于人人可欺吗? “啪!”三皇子手中的茶杯,骤然碎裂。 碎片扎进了三皇子的手心,三皇子却像是感觉不到痛,手握紧,任由碎片扎进血肉。 “殿下,你的手……”叶青直觉他们家殿下不对,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他有心想要劝说,却又不知怎么看。 叶青第一次恨自己,嘴笨口拙,明明担心得不行,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呢。”三皇子摇了摇头,拒绝叶青的靠近。 他张开手,任由碎片掉下,任由鲜血滴落,双眼无视的“看”着前方“叶青你知道嘛,我一直在努力地,紧紧地抓紧我所拥有的,可我所拥有的,就像这个杯子……无论我用多大力气去抓他们,他们都不属于我。” “殿下,你的手……”叶青想要为三皇子包扎,可三皇子却是温柔地拒绝了“小伤罢了。” 叶青无法,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听到楼下不断响起的敲锣打鼓声,叶青敏锐地发现问题所在“殿下,你是在担心医治的事吗?属下看萧王妃,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今天封城是意外,要不我们再等等?” “不等,我又能如何呢?”三皇子展颜轻笑,可那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叶青莫名感受到了三皇子的悲伤,他看了看底下热闹的人群,又看了一眼,仿佛被热闹隔绝在外,周身被孤寂萦绕的三皇子,咬牙道“殿下不想等,我们可以去萧王府!想来,萧王妃不会拒绝我们。” “你说什么?”三皇子精神一怔,猛地“看”向叶青。 看三皇子突然“活”了过来,叶青就知道自己做对了“殿下,属下说……萧王妃出不了城,咱们可以直接去萧王府。”进去了,再想赶他们走,可就不容易了。 “你说得对,苏云七不能出城,我们可以去找她。”三皇子又笑了,同样是笑,此刻却是鲜活无比,眉眼间都散发着,愉快的气息。 “叶青,我们走,去萧王府!”三皇子一刻都没有等,起身就往外走。 手腕轻晃,三皇子手心的血,也随着来回溅落,有几滴甚至落到了三皇子的衣摆上,叶青本来想提醒三皇子,先把伤口包扎了再走,可看三皇子步履轻盈,浑身都散发着愉悦气息的样子,叶青又不忍打扰。 他们家殿下,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三皇子此时,应该在骊景苑休养,不应该出现在城内,更不应该出现在萧王府。 未免不必要的麻烦,三皇子仔细乔装一番,借了有重要线索,以举报可疑人的名头,敲开了萧王府的大门。 三皇子自然没有什么线索,敲开了萧王府的门,三皇子就自暴身份,而后不等侍卫开口就道“本殿下与皇婶有约,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本殿下来赴约了。” 侍卫行到一半的礼,生生僵在半空,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殿下说的是,我们王妃?”三殿下登门,找的不是王爷,而是找王妃的! 他们家王妃在京城的人脉,是不是有一点点多? 他要是没有记错,先前王家的人悄悄上门,也是为了见王妃。 皇子应了一声,又催促了一遍“去通报吧,皇婶知道的。” 侍卫不敢耽搁,说了一句让三皇子稍等,就匆匆去通报。 管家收到消息,正犹豫是直接禀报苏云七,还是先禀报九皇叔,就遇到了匆匆来找他的苏云七。 “我听说今天封城了……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好好地封城了,现在还能出城吗?或者,什么时候能出城?”苏云七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出城,按约定去骊景苑,为三皇子医治双眼。 刚收拾好,春画与夏雨就来报,皇上突然下旨封城,全城的搜寻铁骑令,现在皇城被封了,无人能进出。 “搜寻铁骑令?封城?”苏云七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九皇叔的铁骑令丢了?”怎么没听九皇叔说…… 好吧,九皇叔不需要告诉她。 “奴婢也不知道。”春画与夏雨摇头,她们现在是苏云七的人,王府的消息,她们能知道的有限。 当然,就算她们还在九皇叔麾下,这种消息也不是,她们能知道的。 “可有说,什么时候解封?”苏云七又问。 春画与夏雨再次摇头“奴婢不知。”这也不是,她们能知道的消息。 “好吧,我去问一问管家。”苏云七知道,春画与夏雨,并不是九皇叔的心腹,能知道的有限,也不为难二人,直接去找管家了。 “王,王妃……”管家正纠结,突然撞到苏云七,差点没吓得跌在地上。 “出什么事了吗?”管家这副明显心虚的样子,让苏云七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没,没……”管家连连摇头,对上苏云七黑白分明,清澈明亮的眸子,管家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回王妃的话……是三皇子来了,说是与王妃您有约,来赴约了。” “三皇子来了?”苏云七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乐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正愁不知道,要怎么出城,什么时候能出城呢。快快快……快去把三皇子请进来。” 同一时刻,刚回王府没有多久的九皇叔,也收到了三皇子登门的消息,就…… 第211章 211千年的狐狸 九皇叔许久没有说话,眼神也冷了几分。 他进宫逼皇上封城,确实不是为了,阻止苏云七今天出城。 没有苏云七答应三皇子,出城为三皇子医治的事,他也会寻个机会逼皇上封城,借此立威,也借此清掉那些隐在暗处的臭虫。 但是! 他选择在今天,选择在这个时候,强硬逼皇上立刻封城,不许任何人进出城,除去立威外,也是顺带阻止苏云七出城。 三皇子什么心思,同为男人,他看得明白。 三皇子心眼多,心思深沉,精于算计,那都跟他没有关系,但是…… 三皇子算计到他头上、挑衅到他身上了,那就不行了。 他封城,不给苏云七如约出城的机会,就是对三皇子的警告,不想…… 三皇子居然再次挑衅到他头上! 他封城,苏云七出不了城。三皇子就进城,大摇大摆地上门。 这是把他当死人吗? 一瞬间,九皇叔周身的寒气迫人,前来禀报的侍卫,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就在侍卫纠结,要不要跪下来请罪时,九皇叔冷冷地开口“去,请三殿下过来。” “是,是!”侍卫连一个多字都不敢说,连连点头,连转身都不敢,直接往外退。 中途撞到门槛,差点被绊倒,侍卫也没有停下来,而是坚强地稳住身形,快步退了下去。 直到走远,侍卫才放缓脚步,以维持一名侍卫该有的气度。 这不能怪他…… 刚刚那一瞬,他真觉得九皇叔会杀人。 作为九皇叔的亲随,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九皇叔发怒会有多可怕。 九皇叔在南越三国,有人屠之称,这个名号可不是平白得来的…… 九皇叔在战场上,真的是杀人如麻。 南越有一个将军,捉了九皇叔母族同族的女子,当众羞辱那女子,以此激怒九皇叔。 没有意外,九皇叔成功的被激怒了,而后…… 九皇叔斩杀上千头颅,一路杀到那将领面前,将那将领生擒。 把人拿下后,九皇叔没有立刻杀了对方,而是派了一支铁骑,潜入南越,将那将领的家人斩杀,取头颅与那将领一起活埋。 两国交战,祸不及家人。 但九皇叔,却对那将领的家人出手了。 此事一出,不管是东陵还是南越,骂九皇叔之人无数。 有那些酸儒,更是骂九皇叔与畜生无二,不配为人。 九皇叔也因此在南越就有了人屠、恶鬼的名声。 不过,九皇叔并不在意,甚至九皇叔都没有解释一句,是那南越将领先对他的族人出手,他为了震慑其他蠢蠢欲动,想要效仿之人,这才以雷霆手段反击。 九皇叔不解释,普通人不知道,其他三国的将领却是知道,九皇叔为何,会对那将领的家人出手。 自那以后,再无人敢拿九皇叔的族人、东陵的百姓,来要挟、羞辱九皇叔。 就怕九皇叔再次屠人满门、满族。 侍卫跟在九皇叔身边多年,也是跟随九皇叔杀入南越,灭那将领满门的铁骑之一。 帝王一怒,会不会浮尸千里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们家九皇叔要怒了,那浮尸可不止千里。 刚刚那一瞬,他明显感觉到九皇叔生气,要不是他跑得快…… 当然,九皇叔再怒,也不会杀手下人,但他们就是不怕,有什么办法呢。 侍卫一路唉声叹气,在心里把三皇子骂了上百遍。 他刚刚进去时,九皇叔的心情还是好好的,听到他的汇报,九皇叔才不高兴的,明显就是三皇子惹得九皇叔不高兴了。 “三殿下,我们家王爷有请。”侍卫心中还带着,对三皇子的不满,再见到三皇子时,脸色不免冷了几分,语气也是冷冰冰的,全然没有三皇子上次造访时的客气。 三皇子怔了一下,随即笑了“好。” 他果然没有猜错,九皇叔就是针对他。 果然是小心眼的男人,他不过是请皇婶出城为他治眼睛,顺便游玩一二,就不满了。 日后…… 日后,还有的是,让九皇叔不满的时候呢。 三皇子一扫先前的阴郁,心里有几分快意,他谢绝叶青的陪同,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凌宵院的书房。 “皇叔,我们又见面了。”一步入书房,三皇子就准确地,找到了九皇叔所在,笑着行了一个礼。 他棋高一着,作为胜利的一方,他有资格笑。 皇叔坐在书桌后,神情淡漠,看三皇子的眼神,透着玩味与戏谑。 皇上怕是不知道,他这个眼瞎的儿子,远比他想象中的聪明,更比他想象中的难以掌控。 皇上自以为,三皇子眼睛瞎了,所拥有的一切,都由他这个皇帝施舍,完全在他的掌控中,任由他摆布,却不知…… 别说三皇子的眼睛能治好,就是不能治好,三皇子这头狼崽子,也不是皇上能肆意掌控的,更不是太子那个蠢货上位后,能驾驭得了的。 “侄儿冒昧来访,还望皇叔不要见怪。”略胜一筹的三皇子,虽然心情极好,心中难掩得意,可也知道,不能在九皇叔面前表现得太明显。 他强压下心中的得意,指着自己的双眼,哀伤地道“皇叔也知,侄儿这双眼,就是侄儿的心病。乍然听闻皇婶,有办法医治侄儿的眼睛,简直是心喜若狂,若非先前皇叔被困,皇婶实在抽不开身,侄儿恨不能立刻请皇婶,为侄儿医治双眼。” “城门被封,皇婶出不了城,侄儿实在是坐不住。此番冒昧上门,也是为了方便皇婶为侄儿医治双眼。” 三皇子说完,略带忐忑地说了一句“皇叔,你不会怪我吧?” “呵!”三皇子的示弱陈述,换来九皇叔一声冷哼“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在本王面前装傻。本王没瞎,本王看你,得意得很。” 九皇叔的目光,落到三皇子还带血的右手上,嘲讽地道“你手上的伤,不错。” 带着受伤的手去见苏云七,老三这是打算做什么…… 第212章 212光芒万丈的她 三皇子急着赶来萧王府,根本没空处理手上的伤。 甚至,他都忘了,他手上还有伤。 听到九皇叔提起,三皇子这才想起手上的伤。 那一瞬,三皇子只觉得,受伤的手像是有火在烧,灼热得厉害。 他几乎能想像出,九皇叔脸上的嘲讽与戏谑。 不,他不想让九皇叔,看到他无能的一面。 三皇子本能地握拳,将手缩起来。缩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此举无疑是掩耳盗铃,又生生控制住了。 “皇叔,这是意外。”三皇子强撑着笑脸,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狼狈。 他不在乎,九皇叔发现他的小心思,却不想让九皇叔,通过他手上的伤,看到他当时的狼狈与无能。 是的,无能。 听到九皇叔进宫,请皇上下旨封城,不许任何人进出城时,三皇子是无能的。 他无力更改帝王的命令,也无力让苏云七,在这个时候出城。 他心中有再多想法,再多期盼,再多渴望也无用,他无力实现。 那一刻,他无比庆幸,他进了城。 不然,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在骊景苑,在无尽的黑暗中等待,等待皇城解封,等到苏云七想起他,等待他人的施舍与怜悯…… 他带着叶青,迫切地来到萧王府,敲开了萧王府的门。 听闻九皇叔召见,他听到侍卫冰冷的语气,猜到九皇叔生气了,他心中是得意的。 九皇叔封了城,阻止苏云七出城又如何。他在城内,他能进城去见苏云七,甚至还能借机,让苏云七看到九皇叔的小心眼。 可是,此刻…… 所有的得意,都因九皇叔这一句话,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有什么好得意的,他所有的心思与算计,都被九皇叔看在眼里。 只要九皇叔一句话,他千般心思,万般算计,都会化为一场空。 他心中那点小得意,在九皇叔面前,是那么地可笑。 “是不是意外,你无需要向本王解释。”九皇叔冷冷地开口,警告道“老三,记住,苏云七是本王的王妃,不是你能算计的人。收起你的小聪明与小心思,不然,别怪本王剁了你的爪子。” “侄儿明白,侄儿此次只是为了医治双眼而来。”三皇子惨白着一张脸,站了起来,向九皇叔行礼道。 他错了。 在没有能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前,连有小心思都是错的。 就像争皇位,如若他没有那个能力,就急于表现出,想要争夺皇位的心思,那不是有大志,也不是有野心,而是愚蠢可笑。 他要感谢九皇叔,给他上了一课。 在没有能力,与九皇叔抗衡前。他不会再让人,看出他的心思。 哪怕是苏云七也不行。 九皇叔没有说话,而是审视地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惨白着脸,像是犯错的小孩,低头站在九皇叔面前,一动也不敢动。不过片刻,三皇子的额头就沁出一片汗珠,衣服也汗湿了。 九皇叔这才收回目光,冷冷地下令“来人,带三殿下去见王妃。” 老三直接上门也好,把人放在他眼皮底下,总比让苏云七去骊景院的好。 苏云七那么蠢,指不定就被老三,这个虚伪君子给骗了。 最主要…… 他也想要知道,苏云七用什么办法,为老三医治双眼! 三皇子走后,九皇叔就交代暗卫,让他们盯紧苏云七,绝不能错过,苏云七为三皇子医治眼睛的任何细节。 可不想,九皇叔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却架不住当事人不给力。 当天晚上,三皇子就病倒了。 老大夫诊断,寒风入体,忧思过重,受惊伤神,积劳成疾。 苏云七也为三皇子诊断了一下,和老大夫诊断得结果差不多。 一冷一热感冒了。 至于忧思、受惊一类的,苏云七不是心理医生,诊断不出来。 不过看三皇子抑郁寡欢的样子,想到三皇子被皇上,“发配”到骊景苑休养,隐约能猜到一二。 苏云七劝慰了几句,见三皇子一再表示无事,苏云七便体贴地出去,好让三皇子独自舔舔伤口。 九皇叔也在晚上,收到了三皇子生病的消息。 “就这点本事,也敢算计本王,打本王王妃的主意。”九皇叔看得明白,三皇子在觊觎苏云七,想要得到苏云七。 因为苏云七的医术,因为苏云七是唯一一个,能治好他眼睛的人。 三皇子天生眼疾,从出生起就看不见,无数御医、神医都无法医治,唯有苏云七肯定地说,能治好他的眼睛。 三皇子未来的高度,全由他的眼睛,能不能恢复光明来决定。 而苏云七是唯一一个,站出来说,能治好他眼睛的人。 于三皇子而言,苏云七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黑暗人生中唯一的曙光与希望,也是将他从深渊中拉出来的神…… 三皇子想要争夺地位,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并且永远地坐下去,他的眼睛就不能出问题。 这一点,对他很重要,对追随他的人同样地重要。 为了保证,他的眼睛永远不会出事。为了让追随他的人安心,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让苏云七永远伴在他身边,保证他的眼睛不会再瞎,便是再瞎也能好。 而要让一个女人,永远地跟在她身边,为她卖命,急他所急,最好的办法就是得到苏云七的心,得到苏云七这个人。 三皇子对苏云七的觊觎,不是男女之情,只是出于利益的考虑。 这一点,九皇叔无比清楚。 正因为清楚,他才没有一巴掌,把三皇子打出去,而是容许他在萧王府留下。 “去替他遮掩一二,别让皇上知道他在这里。”九皇叔自然知道,他的敲打并不会让三皇子退缩。 要换作是他,他也不会把,掐住自己命脉的人,放在别人手上。 但是…… 他不惧。 苏云七的医术,与宫里的御医和那些所谓的神医都不同,她能治那些御医和所谓的神医,治不了病。 像苏云七这样的人,除非将她永远藏于黑暗之处。不然,她的光芒便遮掩不住。觊觎她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三皇子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萧天寒,不屑遮掩苏云七的才能,也不惧她光芒万丈,引人觊觎。 如果连护住一个女人的能力都没有,他萧天寒也不必在四国混了…… 第213章 213投之以琼瑶 三皇子病倒了,医治眼疾的事只能暂缓了。 三皇子醒来后,握紧自己包扎好的手,苦笑“叶青,你说我这算不算,聪明反被聪明误。” 是他太急切了。 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以前,他知道自己的眼睛好不了,知道他的未来一眼能看到底,知道他再怎么争都无用…… 所以,哪怕心中再想、再恨、再怨,他也能忍住,也必须要忍住。而后强迫自己不在意,以一副平静、淡然的姿态,面对世人的奚落或者惧怕。 现在…… 因为有了期盼,有了希望,有了更好的未来,于是…… 他飘了。 “人呀,果然不能飘,一飘就会出事。”三皇子自嘲一笑,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叶青看得心疼死了“殿下,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想了,尽快让眼睛恢复光明。你只是想要,将那个能治好你眼睛的人,紧紧抓在手中,这有什么错呢。 “是我的错。”三皇子摇头,自嘲地道“我能力不够、脑子不够,却过早地暴露自己野心,我蠢。” 得志便张狂。 他被压了太多年,隐忍了太多年,以至于跟没见过世面的小人一样,得志便张狂了起来。 三皇子随即笑道“栽一个跟头也好,现在栽跟头,总比日后栽跟头的强。栽在九皇叔手里,总比栽在……我那些兄弟手里强。九皇叔他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也不会把我当对手,只是给了我一个警告,而不是将我打入尘埃。九皇叔这是教了我一课,我这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九皇叔。要不是九皇叔,及时把我打醒,我还不知会办出什么蠢事来。”三皇子抬头,对叶青道“叶青,你去把……轻甲卫训练的山谷告诉九皇叔,就说这是我的谢礼。” 他父皇不是想锻炼太子嘛,他就帮他父皇一把,给太子制造一点点,小小的危机。 希望太子,能够顺利度过。 “殿下,这会不会不太好?”叶青一脸为难地道。 “有什么不好?”想开了,三皇子整个人都轻松了,虽仍旧病体缠身,可整个人却比先前更加的……耀眼。 不是华服加身、珠宝点缀的耀眼,而是由内散发的光华与自信。 显然,三皇子度过了他的劫,破茧成蝶,成长了。 “咱们这样做,算不算利用九皇叔,借九皇叔的手报复太子?”叶青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们家殿下,已经惹九皇叔不满了,要是再惹一次,九皇叔指不定,会把他们丢出去。 “当然算是,借九皇叔的手,报复太子了。”三皇子还以为叶青会说什么,当下笑了“我做得这么明显,你都能看出来,九皇叔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那殿下你还说,这是谢礼。”这明明是借刀杀人,利用九皇叔。 “当然是谢礼了。”三皇子好心情地道“谁说有算计、有小心思的谢礼,就不是谢礼了。这事于我、于九皇叔是双赢,九皇叔会愿意的。” 他可不会脸大的认为,九皇叔大张旗鼓地封城,只是为了,阻止苏云七出城给他治眼睛,给他一个教训。 九皇叔不想让苏云七,今天出城,有的是理由和办法,压根没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他也没有那个能耐与本事,值得九皇叔兴师动众。 九皇叔选择今天进宫,不过是打草搂兔子,捎带手。 九皇叔兴师动众、大张旗鼓,逼他父皇封城,那是要立威的,要杀人的。 南越、北庆与西楚三国,那些隐在暗处的臭虫,九皇叔要杀。他父皇的人,他九皇叔也不会放过。 而有什么,比杀刚刚在京中立了功,风光无限的轻甲卫,更能震慑世人的。 他确实有私心,但也确实是,给九皇叔送上了一份重礼。 一份叫他父皇敢怒不敢言,又足够让九皇叔,震慑京中那些蝇营狗苟之辈。 三皇子知道,叶青是担心他,便耐着性子,将各中的事掰碎了,细细地讲给了叶青听。 要换作之前,三皇子肯定不会这般细心,只会让叶青去办就行了,不必多问,他自有盘算。 这是他的骄傲,亦是他的傲慢。 他自认自己算无遗策,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没有必要向他人解释。 现在…… 他愿意,跟身边的人商量,也愿意接受,身边人的建议。 “殿下思虑周全,是小人多虑了。”叶青明了三殿下,全都考虑到了,顿觉得自己太蠢了,红着脸上前请罪。 “你也是担心我。”三皇子摆了摆手,一脸温和地道“叶青,我身边能信的人不多,会一心为我着想的人更是只有你一个。以后,你要是觉得,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都要像今天这样提出来。” 叶青一脸惶恐“殿下你行事谨慎、思虑周全……小人能想到的,殿下你早就想到了,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三皇子摇了摇头“人非完人,孰能无过。以后,你也要像今天一样,觉得不对就提出来,咱们一起商量。” 说完,不给叶青说不的机会,提醒道“时间不早了,快去找九皇叔,免得耽误九皇叔的事。” “是,殿下。”叶青不敢再耽搁,立刻领命。 叶青没有见到九皇叔,他只见到了宋宴,只能把事情向宋宴禀报。 宋宴听到后,深深地看了叶青一眼,让叶青站在外面等他,匆匆去见九皇叔了。 凌霄院内,九皇叔一身黑色劲装。 他打开门,院内同样站着,三十个同样着黑色劲装的亲卫。 “王爷!”九皇叔一出来,黑色劲装亲卫,就立刻抱拳行礼。 三十人如同一人,分三排而站。 每一人皆是目光冷漠,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准备好了吗?”九皇叔的目光,从劲装亲卫身上,一一扫过,目光平静 “准备好了!”亲卫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坚韧与自信,莫名让人信服。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宋宴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进来的那一刹那,宋宴本能地挺直背脊,收敛脸上的表情,肃穆庄重地给九皇叔行礼,不敢有一丝轻忽…… 第214章 214一个都不能放过 宋宴将叶青带来的信息,如实向九皇叔禀报。 “叶青说,这是三殿下给您的谢礼。”宋宴禀报完,也不忘说明,叶青将轻甲卫消息出卖的缘由。 “这谢礼,本王收下了。”九皇叔淡漠地点了点头。 三皇子打什么主意,他清楚。 不过这一次三皇子的小算计,没有触到他的底线,他不介意三皇子有自己的小心思,也不介意帮三皇子一回。 毕竟都是人,是人就有自己的盘算,就会为自己考虑。 三皇子为自己考虑并没有错,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并不在乎三皇子算计谁。 “派人去核实,消息属实,立刻传信给本王。”事关重大,哪怕九皇叔很清楚,在三皇子的眼睛没有治好前,三皇子不敢在这种事上耍他,但九皇叔还是让宋宴先去核实。 这是他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 每一场战斗,不管大小,他都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不接受,也不允许,他手下的人平白牺牲。 “是,王爷。”宋宴领命退下。 同一时刻,九皇叔命令身着黑衣人亲卫,检查手上的武器与战马,确定没有问题后,九皇叔下令“上马!” 三十人如同一人,整齐划一的跃上马背。 “出发!”九皇叔一马当先,带着三十亲卫驾马出府,冲入漆黑的长街。 九皇叔带着亲卫一离府,几个盯着王府动静的顶级权贵,就收到了消息了。 “又是一个不眠夜。”王子戎比王家家主,先一步收到消息。 他摇了摇头,随后脱离就寝。 是的,这是一个不眠夜,但不是他的不眠夜。 作为九皇叔的半个盟友,他们王家今晚很安全。 未来…… 哪怕九皇叔死了,只要苏云七顺利接过九皇叔手中的势力,他们王家仍旧很安全。 帝王之道,在于制衡。 世家与寒门与外戚相互制衡;世家、寒门、外戚与宗室相互制衡;世家、寒门、外戚所代表的京中官员,与九皇叔所代表的地方将士相互制衡。 只要九皇叔这股势力,不被皇上打下去,他们王家就不会有事。 因为皇上需要他们,压制九皇叔日益膨胀的权势。 王子戎对九皇叔有信心,是以…… 他收到消息,得知九皇叔亲自动手,就知道今晚的事,没有任何悬念。 皇上也收到了消息。 和王子戎一样,得知九皇叔亲自出手,皇上便知道,今晚的结局已定。 “也好,用那些人的命,平息老九怒火……这件事,便就此结束了。” 皇上此时并不知,他自以为,完全在他掌控中、绝不可能背叛他、任由他摆布的三皇子,把轻甲卫训练营的位置,当作谢礼送给了九皇叔。 九皇叔今晚,要收割的,除了南越、北庆与西楚三国的人头外,还有东陵轻甲卫的人头。 毫不知情,并自以为今晚这把火,烧不到他头上的皇上,比起九皇叔今晚杀人立威的行为,他更关心…… “他的毒,是怎么解的?” 皇上想不明白,可他身边的人,也无法给他答案。 白天,朴神医就已经回答了。 九皇叔的毒,除了他之外,无人可解,南越的秘药,也无法解除九皇叔的毒。 皇家密探也用人头,向皇上保证,萧王府没有找到新的大夫。 除了重伤昏迷、生死不知的越凌云外,萧王府没有陌生人进入。 也就是说…… 根本没有大夫,为九皇叔解毒。 朴神医与密探首领,都用自己的人头保证了。 皇上相信他们不敢撒谎,可是…… 事实摆在眼前! 九皇叔不仅直接杀进了宫,今晚更是亲自动手。 这种种,足以表明,即使九皇叔体内的毒没有完全清除,那毒也对九皇叔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罢了,早晚有一天,朕会知道。”想不明白,亦查不到,皇上心中焦急、暴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强压下来。 左右,今晚过后,九皇叔的怒火得到发泄,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 皇上微闭着眼,要睡不睡的,靠在床头等着…… 等天亮。 等消息。 等九皇叔杀了多少人。 王子戎睡得着,皇上也按捺得住,被九皇叔瓮中捉鳖,困在城内的南越、北庆、西楚的探子,就真的坐不住,更睡不着了。 自己做了什么心里都有数…… 白天城门一关,三国的探子就知道,这事是冲着他们来的,九皇叔要关门打狗。 什么狗屁的铁骑令被盗。 是,他们确实与东陵暗中合作,潜进皇城,意图杀越凌云,逼九皇叔现身,好杀了九皇叔,抢夺铁骑令。 可是,他们没有成功呀! 他们找到了越凌云,把人重伤了,九皇叔也出现了,可他们只伤了九皇叔,根本没有把人杀死,更不用提抢铁骑令了。 事实上,除了小春楼那天的拍卖,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铁骑令。 九皇叔以铁骑令被盗为由封城,这个理由也就只有那些,不明真相的普通百姓相信了。 反正,他们是不信的。 铁骑令真要被盗了,九皇叔压根没有闲工夫封城搜查,早就赶去边境,安抚大军了。 南越三国的人,都知道事情不对,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得,平日的间隙与龌龊,默契地凑到一块想办法。 南越的人,自知九皇叔最恨的就是他们。 九皇叔可以放过任何人,绝不会放过,给他下毒的南越人。 不等北庆与西楚的探子开口,南越的探子就火急火燎地道“九皇叔逼东陵皇上,封锁城门,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得团结起来,主动出击。” “我们怎么团结?怎么主动出击?我们三国……不,是我们四国。我们四国又不是,没有联手主动出击过,可最后如何?”北庆人一听,就知道南越打什么盘算。 虽然,先前暗杀九皇叔的主力,一直都是南越与东陵,可他们北庆与西楚,也没少出力。 尤其是围杀越凌云那一次,虽然他们四国,事先没有商量,可却默契地一同出手了,可结果…… 第215章 215人屠萧天寒 却是惨败! 北庆的探子,一想到他们四国死士联手,反被九皇叔打的毫无反击之力,就生不起半丝主动出击的心思。 “我们不是九皇叔的对手,我们还是……” “好!” 不等他说完,西楚的探子就站了起来“我们各自找地方躲起来,各自珍重吧。” 他们不像南越,把九皇叔得罪死了,根本没有退路,他们西楚与北庆还有退路,根本没有必要,像南越人一样,跟九皇叔死杠。 “我们一起走。”北庆的探子也迅速站了起来,火速站到西楚人一起。 他们得跟南越人分开,可不能被这群南越拖累死。 南越人见前一秒,还与他们共进退的北庆人与西楚人,说走就走,当然不干了。 南越人迅速上前,挡住北庆与西楚人的去路“你们无耻,你们以为你们能……” “逃得掉!” “嘭!”破旧的房门,被一脚踹开,一身黑衣的九皇叔,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并好心地替南越人说完了后面三个字。 “九,九……” “九皇叔!” 北庆与西楚人,看到站在门口的九皇叔,脸色煞白,僵在原地,完全忘了反应。 “九,九……”南越人强忍着惧意转身,看到月光下,九皇叔冰冷的眸子,双腿控制不住地颤抖。 “杀!”九皇叔头微侧,抬手打了一个响指,食指指向屋内的人。 “咻……”三十身着黑色夜行服的亲卫,收到命令,迅速从暗处跃出,提刀杀入屋内。 屋内的人惊声大叫,完全忘了反抗,只想往外跑“不,不……你不能杀我,我是北庆……” “噗嗤!”亲卫举刀,果断狠绝地将对方劈成两半。 “杀!”亲卫冲入屋内,三三为一组,背靠背站在一起,互为掩护,互为倚靠,悍不畏死、无差别地攻击屋内的人。 “快,发信号!” “信号……” “一起上!” 屋内,南越、西楚、北庆三国的人,也不得不放下,刚刚生出的间隙,再次达成合作,联手攻击九皇叔的侍卫。ζΘν荳看書 “快跑。”南越与北庆的人,联手挡住九皇叔的亲卫,为西楚人争取一个跑出去的机会,好让西楚人出去搬救兵。 “咚!” 可不想,那西楚人刚跑到门口,就被九皇叔一脚踹了回来“今晚,谁都不能走!” “啊……” “放过我!” “我是西楚大将军的……” “你们别杀我,我们北庆可以出赎金。” “我们西楚也可以出赎金,并保证不再与九皇叔你为敌。” “我们北庆愿意……” 屋内,西楚人与北庆人不断求饶。可任凭他们许出什么承诺,九皇叔与他的亲卫,都没有开口回应的意思。 回应他们的,只有呼呼而至的刀风。 “萧天寒……你不得好死!” “只要我们南越还剩一人,就必杀你萧天寒!” 南越人不是不想求饶,可他们没有机会。 九皇叔的亲卫一进来,就先逮着南越人杀。 把南越人杀光了,这才把重点放在北庆与西楚人身上,也让这两国的人,有机会求饶。 可是,没用! 不管他们怎么喊,喊多大声,九皇叔的亲卫都不会手软,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们。 半个时辰后,喊杀声消失,打斗声也停了下来。 九皇叔的亲卫,带着一身血煞之气,退了出去“王爷,任务完成。” “取头颅,分装好,送去三国边境。”九皇叔冷声下令,而后转身。 “哒哒哒……” 九皇叔转身的刹那,一匹黑色骏马,迎面跑了过来,跑到九皇叔面前,乖巧地停下头。 它一跑过来,为了不打草惊蛇,安置在隐秘处的其他战马,也跟着跑了过来。 亲卫收割好头颅,他们的马就全部赶到。 “继续!”九皇叔翻身上马,带着杀气冲天的亲卫,赶往南越、北庆与西楚三国的下一个据点。 今晚,他要将这三国的据点,一锅端了! …… 杀! 杀杀杀! 在东陵的百姓熟睡之际,九皇叔带着亲卫,收割了一个又一个的头颅…… 直到战马两侧挂满头颅,直到黎明破晓,九皇叔和他的亲卫队才停下来。 “除去伤重的人,其他人跟本王走!”九皇叔命伤重的亲卫,将头颅带回去,带着余下的十八个亲卫朝城门口走去。 此时,城门紧闭,上面还贴着告示,不许任何人进出。 九皇叔带着亲卫,直奔城门口,远远地,守城将士听到响动,立刻出声警告“前方何人,速速停下!” “城门已封,任何人不许进出。” “萧王府铁骑令,速速打开城门。”九皇叔和他带领的亲卫,不仅没有停,甚至都没有减速的意思。 守城的官兵一震,却仍旧尽职地道“皇上有令,城门封闭三……” “开城门!所有后果,本王一力承担。不开,本王杀了你们再开!”九皇叔开口,打断了官兵的话。 守城的将领,正准备组织官兵强拦,听到九皇叔的话,咬牙道“开,开城门!” “快,快开城门!”看守城门的小兵,听到上峰的命令,看着近在咫尺的战马,吓得立刻扑上前,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城门。 “咻……”城门只开出一条,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口子,九皇叔便驾着战马,从那条小缝中冲了出去。 他身后的亲卫,亦有样学样,紧跟着从刚打开的小缝里冲出去。 于是…… 城门还未完全打开,九皇叔与他带来的亲卫,就已经冲了出去。 “他娘的……幸亏老子开得快,不然老子就没命了。”看守城门的小兵,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看着如同利箭一般,飞逝而去的萧王府铁骑,心有余悸的探了一把汗。 可怕,太可怕了! “快,立刻进宫禀报。九皇叔强闯城门,带着铁骑出城了。”守城的将领,看着九皇叔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转身就命手下的人,进宫告状。 皇宫 皇上正在听,密探首领汇报,九皇叔这一晚杀了南越、西楚、北庆三国多少探子,端了他们多少个窝点,侍卫就急急来报…… 第216章 216公然抗旨 “九皇叔带着铁骑出城了!” 侍卫跪下后,就请安都来不及,就急急地向皇上禀报。 “老九带着铁骑出城了?他想干吗?”皇上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猛地坐起来,双目紧紧有神地看着侍卫。ζΘν荳看書 “属下不知。”侍卫摇头,气息还带着喘,可见这一路跑得有多急。 “既然不知,那就盯着。”皇上冷下脸,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收集好,九皇叔夜闯城门的证据,明白吗?” 他白天才下令封城,不许任何人进出。晚上老九就带人,公然违抗他的命令,老九真当他这个皇帝是泥菩萨,只是个摆设呢。 他是皇帝,他占着大义。 老九公然抗旨不遵,任凭他功高盖世,也得付出代价。 侍卫领命退下,皇上却是睡不着了。 他不知道九皇叔带兵出城做什么,在消息没有传回来前,他根本睡不安稳。 皇上睡不着,其他人自然也别想睡了。 皇上压根不管,现在是什么时辰,张嘴就道“去把三皇子叫来。” “呃……陛下,三殿下出宫了,在骊景苑休养。”侍候皇上的太监,硬着头皮开口。 皇上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看朕这记性……那就去把太子叫来!” 习惯果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他习惯了有什么烦人的事,就把老三叫来,然后让老三去解决。 老三虽然眼睛看不到了,可脑子很好用,交给他的事,都能办得妥妥当当,让他很是满意。 现在老三不在宫中,他倒是……有些不顺手了。 只希望,太子能让他满意吧! 太子的东宫,离皇上的寝殿不远。不过,这个时辰太子还未醒,等到太子赶来,已是一个时辰后,而此时天已经亮了。 等了大半天的皇上,也失了交谈的心思,可太子人来都来了,皇上也不能把人叫走,只能问一问太子,轻甲卫的事,以及…… 太子接手三皇子手上的事务,可有什么不顺。 太子初听到,皇上提起轻甲卫还有一丝紧张,以为皇上发现,他往轻甲卫里安插人手了,听到皇上只是关心他的差事,办得顺不顺利,太子这才松了口气。 太子一脸自信地回道“回父皇的话,儿臣的差事办得很顺利。轻甲卫不愧为是,父皇您着人训练出来的。轻甲卫令行禁止,威武不凡,果然是一支神兵铁骑。如若军中的那些人,能学到轻甲卫的一星半点,咱们东陵的兵马,必能让其他三国闻风丧胆。” “轻甲卫可不是那么好训练出来的,这一只轻甲卫,花费了十年的功夫才训练出来,中途淘汰了无数人,才剩下这两千轻甲卫。”皇上听到太子的话,脸上的笑容也浓了几分。 这支轻甲卫,是皇上震慑军中将领,最主要是震慑九皇叔的武器。 有轻甲卫在,他才敢对九皇叔下手,才不担心边疆会因九皇叔出事,而不稳。 “果然奇兵都不是好训练出来的,也就是父皇才能训练出,这么一支能兵强将。”太子见皇上高兴,适时又拍了一记马屁,大胆地试探道“不知儿子何年何月,才能学到父皇三分本事,能训练出像轻甲卫……不,儿臣要能训练出,一支有轻甲卫一半强的甲卫队,儿臣都满意了。” 轻甲卫虽好,也为他所用,可太子很清楚,轻甲卫忠心的对象不是他。 轻甲卫不是他的势力,他想要兵,就得自己亲手训练出来。只有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才是他的,才不会被轻易夺走。 “不过一只轻甲卫而已,太子不可妄自菲薄。”皇上很高兴,他听出了太子的小心思,可他不在意,反倒耐心地教导起太子“练兵带军不过是小道,我儿可以懂,但不必要精通……训练轻甲卫的事,我儿只要知道,是怎么训练的就行,具体的事务就交给旁人去做。你是储君,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你要学会用人。” “是,父皇。”太子知道,皇上这是在教他,教他御下,教他为君。 太子很是激动,见皇上正在兴头,绞尽脑汁地拿出手上的政务,向皇上请见。 可太子先前一直,跟着大儒读书,根本没有接触过政务。这才刚接手三皇子手上的势力,头绪还没有理清,哪能问出什么有意义的问题。 皇上初时还有兴致,为太子解答,后来…… 许是久久,没有收到九皇叔的消息,也可能是精力不济,又或者太子的问题,实在太过浅薄,皇上在回答时,明显带着敷衍与不耐烦。 可太子此刻正兴奋,完全没有发现,皇上已经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了,见皇上有问必答,问得更殷勤了。 皇上强忍着烦躁,为太子解答了,可心底却忍不住想起三皇子。 如果是三皇子在,肯定不会问这么愚蠢又浅薄的问题,让他兴不起一丝与之讨论的心思。 皇上摇了摇头,正准备打断太子的高谈阔论,打发他回去,密探首领突然出事,急切地开口“陛下,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皇上脸色一沉,都顾不得责问密探首领,在太子面前贸然现身。 密探首领飞快地道“九皇叔带着铁骑去了山清岭,将山清岭填平了。” “老九!”皇上大喝一声,“噗”地吐出一口血,脸色一下子变得灰败。 “父皇,父皇……你没事吧?”太子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皇上。 “滚!”皇上此时已没有闲情,去教导太子了。 皇上一把将太子挥开,目光如刃地看向密探首领“九皇叔带了多少人?三清岭损失多大?最后……查,给朕查清楚,是谁暴露了三清岭的位置!” “九皇叔带了十八铁骑前往三清岭,三清岭所有的人都没有逃出来。”密探首领一板一眼的回道“属下请旨,将轻甲卫所有人羁押,调查所有知情人。” 三清岭是三皇子,秘密训练轻甲卫的地方。 三皇子在三清岭,花了十年的时间,训练出一支,堪比神兵的轻甲卫。此前,三清岭的存在,除了皇上、三皇子与密探首领外,没有第四人知道。 甚至就连轻甲卫,也不知道他们呆的地方是哪里。 太子接手后,是第五个知晓人。 此时,三清岭一直无事,太子昨天接手轻甲卫,知晓三清岭的存在,三清岭就出事了。 密探首领知道,太子不会暴露三清岭的所在,可是…… 第217章 217美人关 密探首领抬头,悄悄地看了太子一眼。 这一眼,太子没有看到,但皇上看到了。 只一眼却足够叫皇上明白,密探首领是什么意思了。 “太子退下吧。”皇上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再无先前见太子的和善仁爱。 “父皇,我……”太子再蠢,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张嘴想要解释,可刚开口就被皇上打断了“放心,朕会让人查清楚。” 换言之,与太子无关,太子不用担心。要是与太子有关,太子说什么都没有用。 “是,父皇。”太子心生不安,可皇上发话了,他什么也不能说。 太子暗自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皇上行了一个礼,体面地退下。 “说吧。”太子一走,皇上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九皇叔带人毁了三清岭,等于是重重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让他面子里子尽失。 而且,这么机密的事,十年间都无人发现,九皇叔才回京多久,就找到了三清岭所在,要是不查清,他寝食难安。 “回皇上的话,此事恐与太子有关。”密探首领没有为太子遮掩,将自己查到的消息如实禀报“太子在接手轻甲卫后,见了南安将军府的人。昨日,太子带了南安将军府的大小姐南洛水,去看了轻甲卫的训练。” “南安将军府?”皇上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神庙的人,想到了皇甫觉。 南安将军府,因送了一个女儿去神庙,与神庙关系匪浅。皇甫觉就是南安将军,推举到他面前的人。 他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在神庙安插一个人手,瓜分神庙的势力,不想皇甫觉就是一个废物,脑子里除了女人,什么本事都没有。 神庙更是狠,皇甫觉一出事,神庙就把他丢弃了,完全不像是对待精心培养的继承人。 “查,给朕彻查南安将军府!”想到南安将军府,害他丢了一个大脸,皇上就高兴不起来。 要不是南安将军府的人还算得用,且他在登基时,也支持了他,就凭皇甫觉的事,他就不会放过南安将军。 “是,陛下。”密探首领见皇上,没有追究他的失职,只把怒火与注意力,放到了南安将军府上,暗松了口气。 这次,是他欠三皇子一个人情了。 要不是三皇子的人告知,他都不知道,太子私下带着南洛水,去了轻甲卫训练的地方。 当然,密探首领很清楚,三皇子的人,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并不是为了帮他,而是想借他之手打压太子。 如果没有发生,九皇叔将三清岭填平的事,他绝对不会提此事,但偏偏出了这事,他为了自保不得不提。 有那么一刻,密探首领都忍不住怀疑,是三皇子把三清岭的位置泄露给了九皇叔。 不过,想到轻甲卫是三皇子一手建立,就算里面有皇上的人,可轻甲卫里的人,忠于三皇子的人更多。 毁掉轻甲卫,损失最重的是三皇子。 可以说,三清岭一毁,三皇子十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相反,三清岭毁了,虽然轻甲卫受到了重创,但轻甲卫身上,属于三皇子的烙印就全部消失了,三皇子与轻甲卫没有关系了。 而有训练轻甲卫的经验在,太子完全可以凭此,重新组建一支轻甲卫,一支只属于太子的轻甲卫。 密探首领想了很多,可他也只敢想,一个字都不敢在皇上面前说。 皇上也想了很多…… 相比太子,皇上更怀疑三皇子。 相比太子,三皇子更杀伐果断,也更加容不得沙子。 轻甲卫里面有他的人,于三皇子而言,轻甲卫已经不属于他了。 依三皇子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格,毁掉轻甲卫也不意外。 “让人盯着三皇子。”皇上双眸微闭,淡淡地下令。 “是,陛下。”一旁伺候的太监,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看到皇上摩挲着手中的玉环,才确定皇上真的开口了。 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摩挲玉环。 那玉环是懿德太子之物,皇上自从得到此物,就常年带在身上,每当烦闷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盘一盘。 皇上闭着眼,呼吸平稳,一副睡着了的样子,可摩挲玉环的手指,却没有停下来。 太监知道,皇上没有睡,也不如他表现得这般平静。 果然,皇上摩挲半晌后,再次开口“去萧王府宣旨,让老九明天来见朕。再把两位宰执和六部尚书请来。” 三清岭的事是秘密,被九皇叔毁了,他也无法治九皇叔的罪。可无视他的封城令,强行出城,总要付出代价。 “是,陛下。”太监轻声应下,在心中悄悄地叹了一声自打九皇叔回京,这皇城每一天都是腥风血雨、暗潮涌动,就没一刻消停地时候。 皇上的人,在城门口拦住了九皇叔。 九皇叔平了三清岭,带着铁骑返回城内时,天已大亮。 九皇叔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带着铁骑嚣张地出现在城门外,命守城的小兵开城门。 守城的小兵不敢看,看着上峰…… 上锋亦是一脸为难。 晚上开城门,没有人看到,他们还能往九皇叔身上泼脏水,说是九皇叔强闯,他们阻拦不了,不得不开城门。 可现在是大白天,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他们要是毫不反抗,就把城门打开,他们怎么向皇上交代? 可要不开…… 看了一眼城门外,一身煞气的铁骑,守城的将领双腿发软。 这要阻拦,那就是找死吧! 可不打一下,怎么跟皇上交代呀! 就在守城将领,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皇上的人来了“开城门,陛下有旨,宣萧王入宫面圣!” “快,开城门!”守城的将领一听,顿时双眼发光,飞快地下令,生怕晚了一步,事情有变,他们成了炮灰。 守城的小兵,直面九皇叔与铁骑的杀气,根本升不起一丝,想要阻拦的意思。 几乎是守城将领的命令一下,城门就打开了。 九皇叔一马当先,带着铁骑入城。 经过一夜的战斗,九皇叔与铁骑身上都有战损的痕迹。可这点损伤,不仅没有折损九皇叔与铁骑的风采,反倒衬得九皇叔与铁骑,更加地深不可测、威仪厚重,让人不敢直视…… 第218章 218擅长恶心人 九皇叔连马都没有下,直接穿着带血的黑色劲装,带着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硝烟味进宫了。 皇上的人,本来还想让九皇叔身后的铁骑,也跟着进宫。 九皇叔的铁骑再能打,可也只有十几人,再能打,进了宫,面对上万禁军,也只有挨打的份。 可是,话才刚出口,九皇叔就一个冷眼扫了过来,皇上的人吓得一个哆嗦,生生把到嘴的话给噎了回去,老老实实的,不敢再生什么幺蛾子。 九皇叔抵达皇宫时,两位宰相与六部尚书,已经到了御书房。 皇上拖着病体,见了他们。 八位大人看皇上气色还不错,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激动地直呼,皇上果然是真龙天子,有上天保佑。 被八位大人一通说,皇上糟糕的心情,也好了几许。 不管怎么样,他在中了南越秘毒后,能平安活下来,确实是命大,也算是上天保佑了。 皇上含笑地与大臣说笑了几句,又暗暗敲打了王相一番。 别以为他不知道,王家与萧王府来往甚密。甚至以王家为首的四大世家,还暗中襄助九皇叔颇多。 四大世家打什么主意,皇上心里门清,但皇上绝不会允许。 世家把持着,朝中大半的官职,他费了无数心力,才把以贺相为首的清流寒门抬了起来,让贺相与之对抗。 世家的权利已经够大了,要是再染指兵权,那他…… 皇上的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世家的野心越来越大了,他得想办法,把世家的势力打下去。 也许,他可以跟老九合作。 皇上面上和气地与大臣们交谈,心底却是另有盘算。 大臣们面上恭敬,同样心中另有盘算。 朝臣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可面上却是和乐融融。 不过,在太监禀报,九皇叔到了时,君臣和乐的画面便戛然而止。 以贺相、王相为首的八位大臣,默契地闭上嘴,收敛心神,退到一旁。 他们都知道,皇上今天的目标是九皇叔,他们只要站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臣弟见过陛下。”九皇叔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随着他走进来,一股夹着尘土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文弱如礼部、户部尚书,面对九皇叔身上,还未消散的煞气与血气,脸色一白,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其他人亦好不了多少,只强撑着才没有露怯。 “你这是刚出城外回来?”皇上眯着眼,审视地看着九皇叔,双眸倏地沉了下来。 杀了他的人,带着一身血进宫,这是炫耀还是嘲讽? 皇叔惜字如金,多一个字都不肯说。 “朕要没有记错的话,你的铁骑令被盗。昨天进宫求朕下令封城,不许任何人进出!”皇上说到“求”字,语气明显重了几分。 他知道,老九昨晚骑马进宫,之后他就下令封城,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猜想。 他不能让人知道,他是被老九威胁,被迫下令封城。 皇叔神色不变地应道,抬眸,嘲讽地看了皇上一眼。 这一眼,直看得皇上气血冲天…… 有那么一刹那,皇上很想不管不顾的,以九皇叔抗旨为由,斩了九皇叔,可是…… 他不能! 他要下旨斩了九皇叔,朝臣第一个会反对,他的命令根本得不到执行,最后只会令他这个皇帝颜面尽失。 皇上强忍着,下令斩杀九皇叔的冲动,冷着脸道“抗旨不遵,视朕的命令如无物。你在边关十年,学的就是抗旨不遵吗?” “陛下关城门,是为了帮本王找回铁骑令。”九皇叔语气不变,完全不受皇上的怒火影响,一脸淡然地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他学的,确实是抗旨不遵。 “你放肆!”皇上大怒,重重一拍扶手,却因力气不够,一巴掌拍塌了,身子一侧,歪在龙椅上,虽说威严了,不搞笑就是好的。 八个大人看到了,默默地低下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 九皇叔更是视皇上为无物,抱拳行礼道“臣弟多谢陛下封城搜查,臣弟已经找到了铁骑令。臣弟求陛下,将封城令撤销。” 和皇上一样,九皇叔也把那个“求”字,说得极为清晰,让人想要忽视都不行。 王家家主默默地看了九皇叔一眼,暗暗竖起大拇指这个时候还敢激皇上,撩皇上的虎须,他敬九皇叔是条汉子。 “你……”皇上已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可不等他把话说出来,九皇叔就再次开口“陛下,臣弟在查找铁骑令时,发现了南越、西楚、北庆安插在我们东陵的探子。臣弟自作主张地,将探子绞杀了,请陛下责罚。” 九皇叔的语速不快,语气也没有太大的起伏,可皇上几次张嘴,却找不到机会,打断他的话。 贺相看皇上,在九皇叔的步步紧逼下,毫无反击之力,暗自叹了一声,抢在皇上开口前,先一步道“陛下,九皇叔无视朝廷禁令,私自出城是错。但事出有因,且又为朝廷剿灭了南越三国,安插在我东陵的探子,是大功一件。依微臣看,九皇叔这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铁骑令关乎边境的兵权与安稳,九皇叔私自出城,乃是为了追回铁骑令,臣也以为九皇叔此举,情有可原。”王相见贺相,给皇上递了一个台阶,也不再犹豫,站出来道。 六部尚书并不想,参与皇上与九皇叔,这对天家兄弟的相争中,但看皇上气得,仿佛随时会晕过去,也只能站出来劝说了。 皇上召八位大人进宫,是让他们指证,九皇叔抗旨出城,却不想…… 最后变成了,八位大人给皇上台阶下。 皇上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可心中还是忍不住憋屈。 好在,他还准备了后手。 皇上冷讽地看着九皇叔,缓缓开口“功是功,过是过。朕刚下禁令,萧王就犯禁令,朕要不罚他,日后岂不是人人都不将朕的禁令放在眼里了。”薆荳看書 皇上上身前倾,双手撑在桌边,带着咄咄逼人地威压“传朕旨意,萧王私自出城,念在他事出有因,又为朝廷揪出奸细的功劳,便罚俸一年,禁足!一月!” “陛下……”此言一出,不仅仅是八位大人,就是九皇叔亦是脸色一变,。 九皇叔并不靠俸禄过日子,罚俸于他不痛不痒,可这个时候,可禁足一月却是不行,因为…… 第219章 219你在教我做事 半个月后,是九皇叔母妃的忌日。 前几年,九皇叔一直呆在边疆,没法回京,只能派人过来代他祭祀,今年九皇叔难得回京,除非爬不起来,不然肯定是要去祭祀的,但是…… 皇上要九皇叔,禁足一月。 当然,九皇叔不一定,会在萧王府老老实实的呆足半个月,一步不出,可明面上,九皇叔肯定是不能出去的。 至少,不能光明正大地去祭祀。 皇上此举,明显是恶心九皇叔。 “陛下……”知情的贺相与王相,不约而同地开口,请皇上收回成命,或者换一个处罚,可两人刚开口说两个字,就被皇上打断“朕意已决。” “陛下,不至于。”贺相顶着皇上的死亡凝视,硬着头皮开口。 真的不至于,在这种小事情上,去恶心九皇叔。 此举,除了让九皇叔不满外,根本没有半点好处,皇上这么做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皇上脸一沉,冷冷地看向贺相“你在教朕做事?” 当然至于! 他要不了老九的命,也拿不到老九手上的兵权,更没有办法治老九,违背圣喻,私自出城的罪……在大事上,他都奈何不了老九,只能在小事上恶心他。 看老九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臣不敢。”贺相没有犹豫,立刻跪下请罪。 皇上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贺相还能如何。 哪怕他是为皇上好,为皇上着想,此刻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上傲慢地轻哼了一声,没有叫贺相起来,而是扭头看向九皇叔,近乎挑衅地道“老九,你有异议吗?” “臣弟有异议,陛下会收回成命吗?”九皇叔不答反问。 放眼东陵,敢不回答皇上的问话,把问题踢回给皇上的,恐怕只有九皇叔了。 “不会。”便是老九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收回成命。 相反,他会很高兴,他的命令让老九不痛快了。 “既如此,臣弟有没有异议,又有什么关系呢。”九皇叔面色不变地开口。 最初的愤怒过后,九皇叔的内心,已生不起半点波澜。 皇上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 “凡事可一不可再。朕可以念在,你事出有因、情有可原的份上,轻罚你违抗圣令,强闯出城,再有下一次,朕就不会这么轻轻的处罚你了。”皇上勾唇冷笑,意味深长地道“老九,朕希望,你安份地遵守禁足令,别伤了我们兄弟间的感情,明白吗?” “多谢陛下提醒。”九皇叔深深地看了皇上一眼,冷傲地道“没有旁的事,臣弟先告退了。” 话落下,九皇叔便转身离去。 “老九这脾气,还真是大。”皇上一副包容的大哥大样,看九皇叔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不懂事的小孩子,可他眉眼间的得意,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王相等人低头不接话,也没有劝说的意思。 贺相还跪在地上呢,他们都一大把年纪了,着实不想跪。 皇上在大事上,奈何不了九皇叔。在小事上,要不让他发泄发泄,指不定就会把在九皇叔那里受的气,发泄到他们头上。 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们不想成为第二个贺相,皇上他高兴就好。 寻了九皇叔不痛快,除了贺相没有旁人反对,皇上满意了,来了精神了,又与王相等了说了半刻钟的话…… 直到自己撑不住,这才装作,像是刚发现贺相跪了在地上,一脸懊恼的道“贺爱卿你怎么还跪着,快快起来。” 说完,又瞪了王相等人一眼“朕身体不好,没有注意到贺爱卿还跪着,你们也不提醒朕一句,就这么让贺爱卿一直跪着,你们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臣惶恐,请陛下恕罪。”王相等人熟练的作揖请罪。 至于跪下请罪? 呃……今天就算了,他们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贺相。 “臣谢陛下隆恩。”贺相年纪不小,平日也是养尊处优的,这半刻钟跪下来,不说膝盖跪肿了,起来的时候确实是颤颤巍巍的,尽显老态。 可就算如此,贺相还得给皇上台阶“陛下仁慈,是臣只顾着反思,忘了提醒陛下,还请陛下恕罪。”薆荳看書 “贺爱卿言重了,贺爱卿没有事就好。”皇上见贺相识趣,也没有再为难他,笑着抬抬手就放过了他。 说了老半天的话,皇上的精神也有些委顿,抬手示意众人退下。 八位大人,在贺相与王相的带领下,鱼贯而出。 贺相走在前方,步伐稳健,看不出像被罚了跪的样子,可在殿外,在下台阶时,脚却软了一下,直接往前栽…… “小心!”王相反应极快地,一把拽住贺相的胳膊,吓得脸都白了。 贺相年纪不小了,皇里的台阶又高又多,这一跤摔下去,怕是命都要去掉半条。 “我无事。”贺相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他示意王相放手。 他必须自己走,不然要让皇上知道了,皇上定会认为,这是他不满皇上罚了他,这才故作姿态,让众人看到皇上的刻薄。 “你这是何必呢。”王相清楚贺相在担心什么,在贺相站稳后,就松开了手。 他与贺相同时劝皇上,他是为了九皇叔开口,可贺相却是全然为皇上着想。 不然,贺相也不会在皇上说不后,还厚着头皮开口。 贺相笑了笑“不过是尽为人臣子的本分罢了。”他总不能说,他害怕皇上把九皇叔逼得造反。 皇上年纪不大,但皇上中毒了。 他真怕皇上撑不到,有他们贺家血脉的皇子长大。 “你自己当心。”各人有各人的为官之道,王相不再劝说。 且真要说起来,他与贺相还是政敌。 作为政敌,贺相被罚对他有利,只是…… 作为臣子,看到皇上这般刻薄寡恩,他仍旧觉得心寒。 王相轻叹了一声,放缓了脚步,陪着贺相慢慢走。 贺相笑了笑,没有拒绝王相的好意。 他们虽因各自背后的势力不同,在皇上的安排下,在朝堂上争得厉害,但政斗是政斗,交情…… 他与王相虽然没有什么私交,但也是敬佩王相的人品的,说句神交已久也不为过。 两人慢悠悠地朝宫外走去,没有说话,也没有眼神交流,可却有一股难言的默契在…… 第220章 220别问,问就是穷 苏云七很忙,非常地忙。 一觉醒来,府上的侍卫全都受伤了,而且个个都伤得不轻。 “你们昨晚打劫去了嘛。”苏云七看他们全都是刀、剑伤,心里就有猜测,可还是好气“下次能不能注意一点,你们不是穿了铠甲嘛,怎么铠甲没坏,你们一个个全身是伤了。” 这就是苏云七生气的地方,要不是看他们一个个痛得嗷嗷叫,苏云七都要怀疑这群人是故意的,故意给她找事。 “嘶……”一个胳膊开了一道口的伤兵,可怜兮兮地道“王妃,铠甲很贵的,损坏了不划……嘶,疼疼疼!” “铠甲很贵,你们受伤就不是事了。”苏云七没好气地道“你们的铠甲做出来,不就是给你们用的,用来保护你们的嘛。现在你们本末倒置,宁可自己受伤,也舍得穿铠甲,你们做铠甲干吗?” “铠甲是在战场上用的,昨晚……嗯,有王爷在,只要我们小心一些,就不会送命。至于受伤……养养就好了,我们皮糙肉厚的,不怕……啊……疼,疼……王妃,你轻点,轻点。”手臂受伤的侍卫,痛得嗷嗷大叫,一点也没有,受伤养养就好的硬气。 “你们很缺钱?”苏云七不是,不识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在战场上卖命的士兵,很清楚铠甲的重要性,更清楚战场上有多危险。 她看过他们穿的铠甲,很旧了,上面也有很多修复的痕迹,显然他们虽然爱惜铠甲,但并没有本末倒置,因为铠甲贵重就不穿。 昨晚不穿,只有一个可能…… 萧王府缺银子,在评估敌方的实力后,确定不会丧命,他们便把铠甲脱下了,以免铠甲受损。 铠甲受损没有别的,就是要花银子修复,比人受伤花的银子多。 “呃……”受伤的小兵一脸为难,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萧王府缺银子,很缺……缺的下个月的粮草在哪里,他们都不知道。 萧王府上下,包括九皇叔都在为此事头痛。 如果他们再弄不到银子,下个月就没有粮食送到边疆去了。 是的…… 他们萧王府,要为边疆三十万大军筹粮。 因为,朝廷不给他们粮草了。 不是现在不给,而是自半年前,四国在边疆的战事接近尾声,朝廷就不给边疆送粮草,军饷也被扣了下来。 他们多次上书,让朝廷拨粮草、军饷下来,朝廷根本不回复,无视边疆三十万大军,一粒米一个铜板都不给边疆送。上折子给朝廷,朝廷的批复永远是,让九皇叔回京复命,朝廷会另外派人来,接收边疆的大军。 可当时,四国的战斗虽已至尾声,但南越、西楚、北庆还有一战之力。 九皇叔那个时候,要听从朝廷的安排,丢下过境的一切,直接回京复命,那他们先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十几万人也白白牺牲了。 当然,九皇叔也不可能,把自己亲手带起来的兵,拱手相让。 边疆的兵马,是九皇叔一手带出来的,他们只认九皇叔,不认朝廷,皇上早就对此不满了。 皇上也从来没有掩饰过,他对九皇叔的不满,他容不下九皇叔。 一旦九皇叔把兵权交出去,九皇叔也就没命了,跟着他的人也不会好下场。 于公于私,这兵权九皇叔都不能交。 为了取得战争的最后胜利,也为了自己与手下人的身家性命。九皇叔没有回京复命,而是自己想办法筹集粮草与军饷,硬生生扛了半年,扛到他们把南越、西楚与北庆全打趴下了。 他们取得了胜利,将南越、西楚与北庆三国的联军打了回去,守住了边疆,也为死在战场的十几万袍泽报仇了,可是…… 九皇叔的家底,也因这一场战斗,彻底打空了。 撑了半年,九皇叔再筹集不到粮草了。 战争一结束,那些粮商就不约而同地,拒绝与他们交易。 他们试着变换身份,可那些人同样拒绝,说是上面发了话,不允许进行大量买卖粮食,尤其不能往边疆送粮,抓到了灭九族。 那些粮商没有说,上面的人是谁,但能灭人九族的,能有谁呢。 当初,九皇叔为了边疆三十万兵马,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选择不理会朝廷的命令,硬扛了半年。 现在,九皇叔为了边疆三十万兵马,不被活活饿死,选择妥协了,接受朝廷在军中安排监军。 可是…… 九皇叔的退让,并没有换来皇上的仁慈,也没有换来皇上的高抬贵手。 皇上派去的监军,一到边疆就故意挑事,以边疆的将领不尊重他为由,要斩杀边疆的将领。 边疆的将领们,都是真刀真枪,用命打出来的前程,他们确实没有把朝廷派去的监军当回事,可凭这个就要杀他们,将领们也不干呀。 在监军半步不退,非要斩杀不敬他的将领时,边疆的将领们,联手把监军给宰了。 杀了朝廷派去的监军,哪怕将领们再有道理,那也是以下犯上,按朝廷律当斩。 可边疆的将领,每一个都是跟着九皇叔打出来,说一句全是九皇叔的心腹也不为过。 九皇叔自然不能看着他们白白牺牲,自然要保他们。 可朝廷死了一个监军,又拿捏了粮草这个命脉,更不可能退让。 兵部尚书直接说了,九皇叔要粮草可以,先把犯上闹事的将领全部交出来。不交人,朝廷就绝不会给他们发军饷与粮草。 九皇叔自是不肯交人,朝廷有了理,就更不肯给粮草了。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可有人眼睛的人都知道,继续僵持下去,撑不住的只有九皇叔。 毕竟,东陵已经把南越、北庆和西楚三国打怕了,短时间内不会有将士,朝廷根本不担心无兵可用。 至于兵变? 皇上倒是希望九皇叔兵变呢,一旦九皇叔起兵造反,皇上就能名正言顺地杀了九皇叔。 要知道,九皇叔手上,只有三十万兵马,跟东陵的百万雄兵相比,根本没有胜算。 双方都不肯退,也无法谈判,事情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九皇叔回京,一是应诏回来,二是回来想办法筹集粮草。 可不想…… 一进京,皇上就联合,刚刚攻打他们东陵的南越,利用南越秘毒,给九皇叔下毒,可以说是…… 无耻至极! 第221章 221男人的面子最重要 萧王府很缺钱! 九皇叔就是为了银子和粮草,才不得不回京城的。 这事,东陵权贵没有不知道,但这事…… 受伤的侍卫,悄悄地看了看苏云七一眼,见苏云七并没有盯着他追问,就像是随口一问,问完后又继续给他清创了,一时间犹豫要不要回答…… 要回答,又怎么答呢? 直接说穷,会不会折损他们家王爷的面子。 要知道,男人的面子最重要。 说不穷,好像有亿点点违心了。 毕竟,他们都穷到,连打架舍不得穿铠甲,拿一身肉去硬扛了。 受伤的侍卫,不知要怎么回答,见苏云七正低头清理伤口,没注意到他,连忙朝同伴使眼神,以眼神询问他们要怎么办。 然而…… 被他视线扫到的人,都飞快地扭过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群牲口,要用你们的时候,你们就当不存在,刚刚不还看得兴致勃勃。】 受伤的侍卫咬牙切齿,狠狠地瞪向那几个,不厚道的同僚一群没义气的家伙。 “怎么了?是伤口疼,还是想到缺钱,心口疼的?”苏云七缝合好伤口,打了一个结,笑着打趣了一句。 “呃……”受伤的侍卫捂着心口,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口,真得疼了。 其他人本来在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什么也没有听到,听到苏云七这么一打趣,也忍不住闷笑。 “王妃,你怎么看出王……咳,我是说我们,不是王爷呀。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们很缺钱的?”侍卫欲盖弥彰,强力掩饰,虽然并不成功,但不重要! 只要不是,从他嘴里说出他们家王爷很穷,他们家王爷的面子,就还在! “咳嗽与贫穷是掩不住的……你们的贫穷……”苏云七扫了一眼,侍卫身上虽新,却明显质量不太行的布料,仿佛看到年少的自己,语气也不免认真了几分“等到冬天,你就会发现,更掩不住了。” “我们身上,穿得不对吗?”侍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八成新的衣服,憨厚的脸上满是不解“还有,为什么到了冬天,就更掩不住了?” 到了京城后,为了不给王爷丢脸,他可是特意,把他娘给他做的新衣服穿上了。 平时在边疆,他都舍不得穿呢。 “你穿的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京城的人都势力眼,眼神也利。先敬罗衫后敬人,京城的人看一个人穿着,不仅仅是看衣服新不新的。还要看你用什么布料、款式是不是最新的。” 苏云七收拾好手术包,指了指侍卫身上的衣服,给了对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所以,你懂的……至于冬天为什么更掩不住?” 苏云七轻笑一声“因为春秋的衣服,咬咬牙还能买一件像样的。冬天就不行了,冬天的衣服太贵了,尤其是好衣服,咬碎牙也买不起。”比如当年的她,别说买一件好大衣了,就连一件像样的棉服都买不起。 少年人自尊心又强,拉不下脸接受别人的帮助,穿别人的旧衣,只能强撑着说自己不怕冷,实则每天冷得直哆嗦。 她少年时过得太苦了,苦到如今,哪怕过得越来越好,也不想提起当年的事。 她怕她会忍不住,为自己痛哭…… “呃……”所以,王妃这是一眼就看出,他们家王爷也很穷了。 受伤的侍卫很想问,可刚要开口,苏云七就打开一个新的手术包,转身给另一位,腿上有伤的侍卫,清理伤口了。 侍卫讪讪地闭上嘴。 倒是其他人,听到林慕七的话,好奇地问了一句“王妃,京城的冬装很贵吗?你也买不起?” “京城的冬装贵不贵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买不起。”苏云七大方地自嘲,不见一丝窘迫。 贫穷这件事,她少年时很在意,现在…… 也许是内心强大了,也许是她后来赚到了足够多的钱,能满足自己,在物质上的需求了。现在的她,已经能平静的面对,自己贫穷这个事实。 她是穷,但她不偷不抢,一直认真努力的活着,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京城的衣服,这么贵吗?”受伤的侍卫一脸震惊。 “不是京城的衣服贵,而是好的衣服都贵。普通的棉服……好吧,棉的产量低,棉服也不普通。”东陵有棉花,但在土地与收成有限的情况下,比起只能保暖,不能填饱肚子的棉花,百姓更愿意种高粱麦子和大米。 虽然冷也会死人,但冷的时候,他们可以不出门。 可人不吃东西却不行。 无论何时,生存都是首要需。 “是呀,我们在冬天的时候,就盼着有一件棉服。可惜,朝廷送到边疆的棉服太少了,得先给老兵和伤兵。不过,我们年轻,火力旺,用芦苇填一填一样能穿。”受伤的侍卫一脸豁达的开口,可想到边疆冬天的刺骨的寒风,还是忍不住哆嗦。 “你们……”苏云七本想问,你们大冬天的,都没有棉服吗?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总觉得这句话,与何不食肉糜,没有什么不同。 “王妃你说什么?”侍卫一个闪神,没有听清苏云七的话,生怕自己漏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苏云七摇了摇头,低头给受伤的侍卫清理伤口。 不过,想了想,还是抬头说了一句“以后会好的,你们王爷一直在努力呢。” 九皇叔回京城,想来就是为了解决,边疆将士的生存问题。 虽然,九皇叔这人…… 九皇叔这人如何,她先不说,九皇叔领兵打仗的本事,那肯定是没得黑的。 原主一个被困在后宫,一点消息都收不到的小姑娘,都能听到九皇叔的威名,可见九皇叔的本事。 而且,边疆的将士只认九皇叔,不认朝廷的人。由此也可以看出,九皇叔对手下的兵肯定不差。不然,边疆的将士们,不会这般推崇九皇叔,誓死也要追随九皇叔。 这样的九皇叔,肯定…… “王妃,快跟我走,王爷……” 宋宴突然冲了进来,抓着苏云七的胳膊,就往外跑…… 第222章 222王妃她知道错了吗 宋宴拽着苏云七的手腕,完全不顾苏云七的意愿,强拽着苏云七就往外走。 “咔嚓……”宋宴用力过猛,力道也不对,手腕被狠狠扭了一下。 苏云七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手腕一痛。 “放手!”苏云七脸色大变,狠狠给了宋宴一脚,瞬间脸就白了。 她学的是外科,对外科大夫来说,手比什么都重要。 网上曾有一个段子,说外科大夫抢电梯,不是用手挡电梯的,而是用头去挡。 这虽是段子,但事实也相差不远。 她宁可头部受伤,也不想看到自己的手受伤。 宋宴这一拽,伤了她的手。 “王妃,你别闹了,王爷出事了,你快跟我去。”宋宴被踹了一脚,小腿一折,停了下来,却没有松开苏云七的手,反倒皱着眉头训斥。 “我就叫你放手!”苏云七失态地怒吼,整个人都要疯了。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偏偏宋宴握得死紧,她怕再次弄伤自己的手,不敢妄动,只能咬牙切齿地怒瞪宋宴“再不放手,我废了你!” 她不是说大话,也不是在恐吓宋宴。 在她出言警告后,宋宴要是还不松开她的手,她绝不会放过宋宴。 宋宴毁了她的手,毁了她的行医生涯,她就废了宋宴的双腿,毁了他身为九皇叔护卫的生涯。 她很公平,不是吗? “王妃,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宋宴被苏云七凶狠的眼神,吓了一大跳,虽然心里着急,却不敢拽着苏云七的走了。 “最后一次,放手!”苏云七冷冷地看着宋宴,那眼神仿佛在看死人。 有那么一瞬,宋宴有一种,他面对的是九皇叔的错觉。 像,太像了。 苏云七与九皇叔,看人的眼神太像了。 冷漠,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情感,仿佛他不是一个人。 “找死!”她警告宋宴了三遍,一再重申要宋宴松开她的手,宋宴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苏云七不再废话,左手手腕一动,一片细长的刀片,滑到她的中指与食指间。 在宋宴愣神间,苏云七一个旋身,指尖的刀片,狠狠划向宋宴的手腕。 “噗嗤”一声,一道血线,从宋宴的手腕飙了出来,啪地落在地上。 “啊!”宋宴惨叫一声,吃痛,本能地松开了苏云七的手。 “你该死!”苏云七看着自己,被扭得错了位的手腕,狠狠地瞪向宋宴,恨不能杀了宋宴。 “王,王妃……你到底怎么了?”宋宴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腕,直觉不对,强忍着心中的焦急,问道 “没有以后。”苏云七捂着受伤的手腕,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我没有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伟大。也没有任人欺负后,不计前嫌的豁达,再有下一次,不仅仅是你,就算你们萧王府所有人,都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再救你们。” 说完,苏云七转身就走。 “王妃,你不能走,王爷……”宋宴心中一急,不顾还在流血的手腕,伸手就要去拽苏云七。 “滚!”苏云七像是后背长了眼睛,在宋宴即将碰到她的刹那,一个旋身,指尖的刀片,再次划向宋宴。 宋宴迅速后退,强压下怒火道“王妃,我知道我刚刚太过鲁莽,伤了你的手,是我不对。我这就给你道歉,你要不满意,我废了我的手给你道歉行不行?” “道歉有用,要官府有什么用。”苏云七举起受伤的右手“你觉得,这样的手,是能清理伤口,还是能替你们九皇叔诊脉?” “大夫的手和脑子一样严重,而且大夫也是人,大夫受了伤也会痛,也是需要医治的。” “很不幸,身为大夫的我,我的手受伤了,暂时没办法行医了。身为人的我,我受伤需要医治、需要休养。所以,不管是身为大夫,还是身为人的我,现在都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宋宴用的力气太大了,拽的时候方向又不动,生生把苏云七的手腕,扯得错了位,手腕都转了一个方向。 “对了,我这只手,是你弄伤的。”苏云七一脸恶劣地开口“换言之,九皇叔要是因大夫救治不及时而死,全是你的错。” 苏云七无视宋宴懊恼后怕的神色,说完转身就走。 “王妃,我给你……”宋宴连忙追上去,就看到苏云七停了下来,并转过了身。 宋宴大喜“王妃,我知道错了,我给你……” “别道歉,我说了,道歉有用,要官府有什么用。”苏云七打断了宋宴的话,恶意满满地道“作为萧王妃,我提醒你一句,有时间在这里纠缠我,还不如快一点,给你们九皇叔找大夫吧。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你们九皇叔医治的。” 苏云七抿唇,皮笑肉不笑地道“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你!” 苏云七利落的转身,这一次是真的走了,没有再停下来。 “王妃,我错了。” 扑通一声,宋宴直直地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不用看,光听声音就知道痛了。 可苏云七没有回头,她朝宋宴摆了摆手“我说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你们九皇叔医治。我苏云七虽是女子,但说到做到。” 不是第一回了。 萧王府的人,压根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一个个把她的客气当好欺,真当她没有脾气了。 “王妃,我错了,你怎么处罚我都行,求你别迁怒九皇叔。”宋宴的手腕还在流血,可他此刻却管不了了。 “嘭嘭嘭……” 宋宴看到苏云七毫不犹豫地离去,又悔又怕,拼命地磕头认错“王妃求你了,王爷吐血昏迷,他的情况很不好。老大夫说,王爷体内的毒又复发了,比之前还要严重,他没有办法。这世间除了能解南越秘毒的朴神医,就只有王妃你才有可能,救得活王爷。” “王妃,我错了,求求你,救救王爷。”宋宴边说边用力磕头,他磕得很用力,每一下都发出巨响,不过片刻磕头就血肉模糊,地上也是一滩血迹,其惨无比。 可是,苏云七没有回头。 宋宴再惨,苏云七看不到。 宋宴认错的再诚心,苏云七也只听不到。 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去救九皇叔的。 当然,她就算去了也没用。 她的手伤成这个样子,她怎么去救九皇叔。 她是大夫不错,可大夫也是人。 她得先管好自己,先救自己,才有能力去管别人,去救别人…… 第223章 223一哭二闹三上吊 “王妃,我错了。” “王妃,我求你,求你了……” “王爷他真的很需要你。” “除了你,没有人能救他了。” “王妃,你要怎么对我,我都没有怨言。只要你肯救九皇叔,我宋宴任宰割。” “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我愿以死谢罪,只求王妃你救救王爷。” “王妃……” 宋宴喊得撕心裂肺,头磕得血肉模糊,整张脸都被血与泥糊住了,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随着他失血过多,他的喊声越来越弱,越来越无力,可就算如此,他仍旧坚持给苏云七磕头请罪。 伤兵房受伤的侍卫,在宋宴招呼也不打一声,拽着苏云七往外跑时,就追了出来。 跑得快的几个,看到了全程,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宋宴说,九皇叔有生命危险,侍卫也很着急,可是…… 看到苏云七被宋宴拽得,转了个弯的手腕,他们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受伤,苏云七也不是第一次,给他们处理伤口。他们很清楚,苏云七没有撒谎,她给人治病,要用的器具很多,这些器具都得用手才能操作。 宋宴弄伤了王妃的手,让王妃怎么给九皇叔医治。 伤到了腿,走得慢,晚一步出来的侍卫,没听到苏云七与宋宴,前面的对峙,只看到宋宴跪在地上,磕得满头是血地给苏云七请罪,求苏云七去救九皇叔,而苏云七头也不回地离去…… 晚出来的一步侍卫急了,也生气了“王妃怎么回事,没听到宋大人说,王爷快撑不住了吗?” “王妃怎么一点轻重也没有,这个时候居然只顾着耍脾气。” “不行,我们不能让王妃,就这么走了。宋大人可是说了,王爷还等着王妃去救呢。” “事有轻重……宋大人就算得罪了王妃,这也跪下来磕头请罪,王妃有天大的不满,也得先放一放吧。” “我这爆脾气,真是看不得了……她是不是以为,她医术好,有点本事,就能拿侨。” “你少说两句,王妃不是那样的人。”见这些人越说越过分,先出来的侍卫,连忙阻拦劝说。 “什么不是那样的人,你没眼睛看嘛。” “不行,不能让王妃走了。”有那性急的,直接扯着嗓子喊了起来“王妃,王爷出事了,你有天大的不满,咱们稍后再计较行不行,先救王爷要紧。” “就是,王妃你有什么脾气,冲着我们发,别拿侨。” “王妃,你别走……” “别去!”先来的,看到了事情全程的侍卫,立马拉住要去追苏云七的同僚“这不是王妃的错。” “对,别去。这事不能怪王妃,要怪就怪宋大人。” “你们去也没有用,王妃的手受伤了,就算你们强迫王妃过去,王妃也没有办法,动手为王爷医治。” 来得早的,知道事情经过的侍卫,连忙拉住来得晚的同伴,生怕他们冲上去找苏云七的麻烦,惹苏云七不快。 有一个宋大人就够了,要是他们再闹腾,真把王妃气狠了,王妃指不定,以后真不会管他们……不是,是不管王爷的死活。 “我说你们怎么一回事,没听到宋大人说嘛,王爷还在等着王妃救,你们怎么不让我们去。” “王妃就要走了,你们赶紧的,快松开了。” 被拦住的侍卫急了,要不是身上有伤,要不是拉他的同僚也有伤,他早就抡胳膊揍过去了。 这些人过分了。 王爷都出事了,这些人不急就算了,居然还拦着他们去找王妃救人。 “去了也没有用,我不是说了嘛,王妃的手扭伤了,去了也没办法,给王爷医治。”先来的侍卫,为了拦住这群作死的,一个个都累得不行。 他们的腿没事,可他们的身上和胳膊上有伤呀。 他们又不敢有大动作,生怕动作太大,把自己身上的伤扯开,也怕把这群作死的弄得伤上加伤,一时间左支右拙,可以说是十分的狼狈了。 “对,这事你们听我说……”先来的人,生怕这些人一个没看住,就跑去找苏云七麻烦了,三言两语地把事情经过,跟他们说清楚。 “宋大人他疯了吗?” “他是不是没脑子!” “我刚刚还觉得,他手上又流血,头又磕得血的,可怜得极,现在……啊呸,那些读书人说得没有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宋大人他是不是疯了,不知道大夫的手不能碰吗?老大夫的手,我们这些人碰都不碰一下,生怕伤到老大夫,老大夫没办法帮我们清醒伤口,更不用提王妃了。” “就是,王妃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他心里没有一点数嘛,先不说王妃的身份尊贵,不是我们能冒犯的,就说王妃是女子,咱们也不能随便对女子动手动脚呀。” “咱们的军规可是规定了,不能对平民女子动手动脚,不得胁迫、威逼平民女子。王妃还不是平民女子,宋大人就对王妃下手。王妃只是划伤他的胳膊,那还是要轻的,要换作是我……我能吃了他。” “也不知道,王妃的手伤得有多重,能不能好。这要是不能好,王妃以后还能行医吗?” “怎么办?王爷还等着王妃去救了,王妃的手伤了,现在可怎么办是好?” “我也不知道。” “唉……”一群伤兵又气又急,骂骂咧咧说了半天,急得眼睛都红了,可却没有一个人再说,要去找苏云七的事。 他们虽是兵痞,但他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这事怎么说都是他们理亏。 要是王妃的手,没有受伤还好。 手没事,他们就是跪就是求,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卖蠢的……也要求王妃去给他们家王爷医治。 可问题是,王妃的手伤着了,还是被他们的人弄伤的。 他们可是看到的,王妃治病用的那些器具,都得用手操作。 王妃伤了手,可怎么弄? 就算王妃能指挥老大夫动手,可明显王妃生气了,王妃她不愿意。 他们倒是可以强迫王妃去,可治病救人的事,一点疏忽都不能有。 王妃带着气,他们还真不敢,强迫王妃去。 “可怎么?” 一群伤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凄惨无比…… 第224章 224是好事 九皇叔的毒又发作了,老大夫没能力压下,京城的大夫…… 先不说,京城的大夫,没那个本能,能压得下南越的秘毒,就算有这个本事,他们萧王府也不敢用。 朴神医的事,就是血的例子。 而朴神医的事,并不是个例。 在此之前,在九皇叔刚中毒那会,老大夫自知,自己没那个本事为九皇叔解毒,第一时间就提出,请名医为九皇叔解毒。 当时,萧王府可是请了不少名医、御医进府,为九皇叔医治。 那些大夫可没少暗中动手脚,要不是九皇叔警觉,指不定没死在南越秘毒下,反倒死在那些大夫黑手中了。 虽然,有些大夫并不是,他们萧王府的人想请的,大多数都是皇上,打着关爱九皇叔这个幼弟的名头,强行塞到萧王府来为九皇叔医治的。 皇上此举也很好猜,除了想借大夫之手弄死九皇叔外,也是为了先下手为强,借机把九皇叔中毒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好让京城那些,有意站九皇叔的权贵看清楚,也为让边疆的将士看到……萧王萧天寒命不久矣,不值得追随。 还别说,皇上还真的,达到了目的。 九皇叔中毒无解,命不久矣的消息一传出去,京中那些看好九皇叔,有意卖个好的权贵,全都离萧王府远远的。 甚至,还会恶意打压萧王府,好在皇上那里邀功。 要不是如此,当初苏云七想拉几个盟友,也不会那般费力了。 要知道,她为了拉拢四大世家,可是许出了兵权的。 至于定王府与宗王府…… 那纯粹是运气,正好撞到定王唯一的孙子出事,苏云七施手相救,定王欠苏云七一个人情,不好不帮九皇叔。 宗王府纯粹是苏云七厉害,一眼发现了宗王世子的秘密,逼得宗王世子,不得不暗中襄助九皇叔。 可不管是定王府还是宗王府,都只会帮这一次,且因为苏云七威胁宗王府,还彻底得罪了宗王府。 现在是没有机会,一旦有机会,依宗王府的行事,绝对不会放过,苏云七这个知晓,宗王世子秘密的人。 京城各大权贵,因九皇叔中毒无解,对九皇叔敬而远之、出手打压萧王府,还不是对萧王府打击最大的。对萧王府打击最大的,是九皇叔手下的人,也开始动摇了! 边疆三十万大军,有几个中层的将领,在确定九皇叔真的中毒,也无法解毒后,就生了旁的心思。 就像顾随一样。 不过,他们比顾随更可恶,顾随只是想,在九皇叔出事后,给自己找个退路,那几个中层将领却是暗中,与皇上接触了起来。 这消息很隐秘,只有皇上与皇上的人知道,九皇叔之前也不知情。 他猜到,他中毒的消息传出去,军中必然会有人生二心。 他身边的人都起了心思,更不用提远在军中的人,只是…… 让他没有想到的,那几个起了二心的将领,不仅仅是想带兵投向皇上,还打算里应外合,把忠于他的兵马灭了。 正是因为收到这个消息,九皇叔才会进宫逼皇上封城,以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蠢货。 也正是因为收到这个消息,他才会明知,三皇子把轻甲卫的消息告诉他,是想借他之手,清除掉不听话的轻甲卫,将亲手训练的轻甲卫化明为暗,好转为三皇子自己的势力,可九皇叔还是动手了。 他要用轻甲卫,给皇上一个警告,也给那些蠢货一个警告。 背叛他可以,只要承受得住,背叛他的代价,他萧天寒任由他们背叛。 九皇叔虽然用强大的武力,证明自己还未倒下,震慑住了暗中蠢蠢欲动的人,可这也无法改变,他在京中没有盟友,没有可信之人的事实。 哦,王家勉强算是一个盟友,但并不可信,至少现在的九皇叔,无法相信王家。 无人可信,无人可用,而京中稍有本事的大夫,哪个不是跟权贵之间有关联的。 这种情况下,九皇叔哪里敢用外面的大夫。 就算他敢用,外面那些大夫,也没有那个本事,能压得住南越的秘药。 算来算去,九皇叔能用的,并且能相信的大夫,只有苏云七一人。 这也是宋宴着急的原因,也是宋宴在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后,立刻跪下磕头请罪的原因,但…… 晚了! 苏云七的手受伤了,苏云七生气了。 她拒绝,为九皇叔医治。 唯一能用的大夫没法用了,九皇叔的情况又不容乐观,一众伤兵又急又怒,再看满脸血糊拉的宋宴,没有同情,只有愤怒,恨不能把坏事的宋宴揍死,可是…… 宋宴是他们的上峰,他们就是再有理,也不能殴打上峰。 “不管怎么样,先向王爷禀报吧。”侍卫们商量来商量去,也商量不出一个好办法,只能把事情丢给九皇叔了。 这么一想,就觉得他们好无能呀。 他们没能力,为王爷分忧不说,还尽给王爷惹事了。 三皇子站在暗处,将整场闹剧尽收于耳。 听到侍卫们离去的脚步声,三皇子眉眼弯弯,笑的纯良“叶青,你说这个世道多不公平……有人费尽心思求而不得,可有人手捧珍宝却不懂得珍惜。” “殿下……”叶青没有听懂,三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他直觉此刻的三皇子,很危险。 三皇子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叶青你放心,我现在不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我有着美好且辉煌的未来,我是不会乱来的。”他只是想把,九皇叔不珍惜的珍宝抢走罢了,这又有什么错呢。 “走吧,我们去找皇婶。皇婶的手腕受了伤,她此时一定很痛、很难过。”三皇子步履轻快地,朝落霞院走去。 叶青跟在后方,有心想要提醒一句,萧王妃的手受伤了,那给殿下医治眼睛的事,也得往后拖延。 他可是知道,他们家殿下,有多想尽快恢复光明的。 毕竟,萧王妃把话说得再漂亮,保证得再好,只要殿下的眼睛一天没好,他们就不可能真正的相信。 可是…… 叶青看三皇子欢喜的样子,终是不忍开口。 自从他们家殿下,发现轻甲卫中有皇上的人后,他们家殿下就一直很低落。 萧王妃受伤的事,能让他们殿下高兴一下,也是好事…… 第225章 225他的茶言茶语 三皇子到了落霞院,但被侍卫拦在了外面。 “三殿下恕罪,我们家王妃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春画与夏雨,如同门神一左一右地站着,谢绝任何人进入。 在三皇子来之前,老大夫就来过了,同样被春画与夏雨拦住了。 老大夫没有强闯,只给春画与夏雨留下一瓶药“这药是我家祖传的,治筋骨扭伤最是有效,保证不留隐患,还请王妃务必一试。” “您稍等。”春画与夏雨留下了药,也把药送到了苏云七面前。 苏云七没有拒绝老大夫的好意,用了老大夫的药,但并没有见老大夫。 “告诉老大夫,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很抱歉,我做不到。”苏云七没有一丝犹豫地拒绝了。 九皇叔不在乎自己的命,明知自己中了毒,还一再冒险。 宋宴只在乎九皇叔的命,视其他人的生命如无物。 一个自己作死,一个害她受伤……在她眼中,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为什么,要冒着废掉手的可能,去救九皇叔。 更何况,九皇叔真的急到,没有她救治,就会死的地步吗? 她不信! 真要到这一步了,九皇叔的暗卫,还会这么安静。 春画与夏雨,看到苏云七红肿歪扭的手,担心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们二人是苏云七的贴身丫鬟,她们很清楚,苏云七有多在乎自己的双手,除去医治的时候动刀子,平日连个剪刀都极少碰,遇到危险也不会拿手去挡。 甚至喝水的时候都会很仔细,但凡水温高了,都不会碰。 她们家王妃,精心保养的手,却被那群莽夫扭伤了,还要她们王妃去救人,那群莽夫在想什么,真当她们家王妃好欺欺负。 是的,此刻春画与夏雨,还不知道弄伤苏云七手腕的人是宋宴,也不知道等着苏云七去救命的,是九皇叔。 不过,她们就算知道了,也只会纠结一下,然后站在苏云七这边。 她们现在是苏云七的丫鬟,已不是萧王府的丫鬟,虽然担心九皇叔,但她们肯定更关心苏云七。 老大夫被春画与夏雨,强硬地打发走了。 不曾想,老大夫刚走,三皇子就来了。 这一次,不需要进去请示,春画与夏雨就把人拦住了。 三皇子自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发走“我有急事要见皇婶,还请两位姑娘通报一声。” 急事一出,就是春画与夏雨,也不敢擅自作主,只能进去通报,可苏云七仍旧不见,只让春画与夏雨转告三皇子“最迟七天,我会为他医治双眼。告诉三皇子,此事是我的失误,耽误了他的事,是我的不是。日后但凡他开口,只要不是违背良心律法的事,我都不会说不。” 春画与夏雨,得了苏云七的话,如实转告给三皇子。 得到苏云七肯定的答复,三皇子心中暗松了口气,面上却半点不显,只道“我眼疾的事,并不着急,我也不是为了眼疾的事,来找皇婶的。” “不知三皇子,有何要事?”春画与夏雨相视一眼,问道。 “此事……”三皇子一脸为难,半晌后才重重一叹“罢了,此事终归是瞒不久的。北庆的长公主即将抵京,作为和亲公主嫁入东陵。皇叔……” 三皇子面露为难,含糊地带过,才道“怕是与北庆的长公主有关。” “三殿下,北庆长公主是来和亲的,与我们家王爷何干。”春画与夏雨脸色骤变,作为萧王府的侍女,哪怕她们不是九皇叔的心腹,可有些事,她们也是知道的。 更不用提,九皇叔与北庆长公主的事,在边疆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我自是知道,皇叔与北关长公主并没有什么。毕竟,皇叔要真与北庆长公主有什么,也不会拖到回京才成亲,当初在边疆就成亲了。” 三皇子一脸从容,一副信任九皇叔的样子,可话锋一转,又道“只是,皇叔与北庆长公主的事,在边疆不是什么秘密。且,皇叔昨晚私下,与北庆长公主见了一面。” 三皇子叹了一声“这些事,我觉得皇婶有权利知道。不然,等皇婶从北庆长公主嘴里知道,皇婶肯定会不高兴。” 春画与夏雨相视一眼,点了点头,随后向三皇子行礼致谢“多谢三殿下提醒,此事奴婢会如实,向王妃禀报。” 三皇子这话说得倒是不错,九皇叔与北庆长公主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北庆长公主不来东陵,大家也就忘了,不会再多提,可北庆长公主,这个时候来东陵,还是带着和亲任务来的,她们就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九皇叔或许没那个意思,但北庆长公主有。 与其让王妃,从北庆长公主嘴里知道,还不如她们提前告诉王妃,也好让王妃提前有个准备。 三皇子摇了摇头“我也只是担心,皇婶与皇叔产生误会罢了。” “三殿下放心,奴婢这就告诉王妃,绝不会让王妃误会。”春画与夏雨连连保证,看三皇子的眼神都亲近了许多。 三皇子真是好人。 皇子点点头,笑得温文尔雅“我就不打扰皇婶休息了。” 三皇子告辞离去,转身的刹那,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而他不知道,苏云七就站在门框后…… 苏云七拒见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出来,亲自跟三皇子说一声。 毕竟,是她失信在前,她得给三皇子好好道歉。 可不想…… 刚出来,就听到三皇子一番,充满了茶言茶语的话。 “是我想多了?”苏云七透过门缝,看着三皇子离去的身影,不由得皱眉。 她总觉得,三皇子刚刚那话,嘴上一直在说,不想她与九皇叔之间有什么误会,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暗示,九皇叔与北庆长公主不一般。 甚至,还在暗示她,九皇叔受伤毒发,也是与北庆长公主有关。 不…… 三皇子应该是想告诉她,九皇叔是为了北庆长公主受伤、毒发的。 “三皇子没道理,这么做呀。”苏云七很想告诉自己,是她想多了,可是…… 她仔细回想了,三皇子所说的每一个字,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误会。 所以…… 三皇子他,想做什么? 第226章 226她说她信他 苏云七没有让春画与夏雨,发现她站在门内。 在三皇子走后,她也折了回去。 回房后,苏云七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三皇子为何故意要引导她,误会九皇叔与北庆长公主的关系。 等到春画与夏雨影响,向她禀报时,她便直接问“九皇叔与北庆长公主,是情人吗?” “这个……奴婢也不知。”春画与夏雨为难地摇头,嘴巴张张合合,一脸无措。 “无事,说你们知道的事就行了。”苏云七温声安抚道“你们只要说,你们知道的就好,旁的我自有判断。” 春画与夏雨,本就没有想过隐瞒苏云七,此刻苏云七问起,两人也不隐瞒“王妃,这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北庆的长公主,女扮男装,带着一张丑陋的鬼面,以北庆陵王的身份上了战场。” “北庆长公主颇有几分本事,在北庆军中颇有威望。但在之前的四国大战中,北庆长公主与九皇叔对上,险些被九皇叔削了脑袋,同时也暴露了女儿身。” “当时,据战场上的人说,九皇叔完全可以杀了北庆长公主,但九皇叔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放了她。” “如果说,第一次九皇叔放过北庆长公主是意外,那后面……” 春画与夏雨,悄悄地看了苏云七一眼,生怕苏云七不高兴。 不想,苏云七没有半点伤心与愤怒,反倒好脾气地道“继续说,我没事。” “是,王妃。”春画与夏雨,松了口气“后面有一次,北庆长公主带着兵马,在沼泽地迷失。北庆那边都放弃去找北庆长公主,但九皇叔收到消息后,却单人一骑闯入沼泽地,在沼泽地寻了三天,把奄奄一息的北庆长公主救出来了。” 春画与夏雨,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苏云七,见苏云七真没有生气,这才继续说“这一幕东陵和北庆的将士都看到了,据说与北庆长公主,一同迷失在沼泽地的兵马全都死了,只有北庆长公主一个人活下来了。而要不是九皇叔,闯进沼泽地去救北庆长公主,北庆长公主绝对活不下来。” “当时,北庆长公主带兵进入沼泽地,是想穿过沼泽,从背后偷袭咱们的兵马。按说,咱们与北庆是对手,可九皇叔却不管不顾的,孤身闯进去救出了北庆长公主,并且没有把人当俘虏,救出来后,就把人还给了北庆。” “于是,边疆就传出,九皇叔爱慕北庆长公主,只是碍于两国交战,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感情。” 顿了一下,春画与夏雨又补了一句“那个……传言在边疆也算是人尽皆知,九皇叔那个……没有否认。” 说完,春画与夏雨又飞快地补救“王妃你要相信九皇叔。奴婢打小就被曹管家收养,在萧王府呆了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九皇叔身边有女子出现。” “九皇叔甚至连丫鬟都不用,平日起居都是自己一手打理。那什么北庆长公主,跟九皇叔更是一点来往都没有,九皇叔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救她,一定另有隐情。” 苏云七点头“我觉得也是,九皇叔与北庆长公主,肯定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纠葛。” 九皇叔那人…… 说实话,苏云七实在无法想象,九皇叔对女人动情,为个女人失控的样子。 而且,依九皇叔现今的权势与地位,他也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克制自己的感情。 如若他真的,对北庆长公主有情,现在战事结束了,两国议和,北庆长公主要来东陵和亲,九皇叔完全可以等,等北庆长公主嫁过来,而不是顺从皇上的安排娶她。 确实,皇上下了赐婚的圣旨,九皇叔不能抗旨不遵,但…… 新娘要死了呢? 皇上总不能,让九皇叔娶个牌位进门吧? 就算皇上想,满朝大臣也不会同意。 “王妃,你相信九皇叔?”春画与夏雨眼前一亮。 说实话,她们听到这个传闻,都猜测过,九皇叔或许真如传闻那般,喜欢上了北庆长公主,对北庆长公主求而不得…… “嗯,信的。”她与九皇叔接触的时间不算长,可也知道,依九皇叔的骄傲,他喜欢一个人,绝不会藏着掖着,哪怕那个人是敌国的公主。 “奴婢就知道,王妃你与九皇叔的感情不一般。咱们府上好多人,都猜测传闻是真的,也只有王妃你,毫不犹豫地相信九皇叔。”春画与夏雨满心欢喜,隐隐有了期待…… 期待苏云七,与九皇叔的感情,能进一步。 做下人的,自然希望自己跟的主子,能越来越好,这样才有奔头。 苏云七已经嫁入了萧王府,此生除非死,不然她生是萧王府的人,死是萧王府的鬼。 天家没有和离的王妃,只是早逝的王妃。 苏云七与萧王府,已经死死地绑在了一起;她们与苏云七,也早就绑在了一起,苏云七好,她们也就好了。 而苏云七在萧王府,过得好不好,全凭九皇叔说了算。 苏云七与九皇叔感情好,苏云七在萧王府,就是说一不二的女主人;不然,苏云七就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王妃。要靠着一手医术,才能勉强在萧王府站稳脚步。 前者是主,后者做得再好,也只是属下,会被重用却没有实权。 苏云七或许不在意,但作为苏云七的贴身侍女,苏云七能不能,成为萧王府真正的女主人,决定了她们二人在萧王府的地位。 春画与夏雨的小心思,并没有遮掩,苏云七一眼就能看透,不过她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当兵扛枪,吃粮拿饷。 无利可图的事,没有人能一直做下去。 春画与夏雨,作为她的贴身侍女,希望奴凭主贵,再正常不过。 不过…… 要让二女失望了。 她相信九皇叔,并不是因为她对九皇叔感情,而是出于理智的判断。 苏云七身边,一直都有九皇叔派的暗卫保护,或者说是监视。 暗卫不需要,事无巨细地将苏云七所有的事,都向九皇叔汇报,只需要挑重点或者异常,向九皇叔汇报即可。 此刻,暗卫听到苏云七与春画、夏雨的话,一脸纠结…… 王妃知晓了,王爷为救北庆长公主,不顾生命危险,孤身闯沼泽,仍旧相信九皇叔,这算不算重点?算不算异常? 最主要的是…… 要不要汇报呢? 第227章 227锅从天上降 暗卫思索再三,还是觉得这事,他得向九皇叔汇报。 王妃信任九皇叔,这不是什么需要禀报的大事。 王妃与九皇叔是夫妻,王妃信任九皇叔是正常的。王妃要是不信任九皇叔,那才是大事,是得立刻禀报的大事。 但是…… 这件事与三皇子有关。 三皇子存的什么心思,他看不明白,但他看得出来,三皇子没安好心。 他没那个本事,猜出三皇子的心思,更没有那个本事,挡得住三皇子的算计,他能做的就是将事情,禀报给九皇叔知晓,让九皇叔来决断。 暗卫有了决断,招来同伴,简单的交接后,就朝凌霄院奔去。 可是! 他汇报不了。 九皇叔还没有醒,老大夫去求苏云七无果后,只能硬头发给九皇叔用药,可药灌不下去! 九皇叔防备心太重了,哪怕昏迷不醒,哪怕没有意识,身体仍旧本能地,戒备外界的一切,不肯吞咽他不知道的东西。 “这可如何是好呀,王爷这连药都味不进去,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办法呀。”一连熬了三碗药,全都没有灌下去,老大夫急得团团转,恨不能自己替九皇叔喝了。 “先前王妃,她是怎么给王爷喂药的?”宋宴已经包扎好了伤口,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小声地开口。 可刚一开口,就被心焦不已的老大夫,给打断了“你还有脸提王妃,要不是你行事鲁莽,不知轻重,弄伤了王妃,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大夫满腔怒火与焦虑,正无处发泄,他指着宋宴,就是一通臭骂“王妃的性子,我们大家都清楚……旁的不说,王妃她为人大度又善良,有着一颗医者的仁心,轻易不会不管病人。” “当初你那般对王妃,王妃见你伤重,都能不计前嫌地为你医治,可见王妃是个大度的人。这一次,王妃连看都不来看一眼,可见王妃有多愤怒。” “我当时,只是太心急,太担心王爷的身体。”宋宴也知道错了,他被老大夫骂得不敢抬头,只能小声解释“我真的无意冒犯王妃,也不想伤害王妃,那是意外。” 宋宴说到后面,都要哭出来。 他真的后悔了,也恨死自己了,恨自己心急,恨自己手重。 他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居然把王妃的手弄伤了。 “啪!”宋宴懊恼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当时真不是有心的。”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了。王妃的手,被你生生折弯了,可见你当时用的力气有多大。”老大夫看宋宴一脸颓废,脸颊都被打肿了,却一点也不同情他。 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宋宴低头,不敢反驳。 他自己动的手,他很清楚,他当时确实用了很大的力气,可那也是因为,他抓着王妃往外走的时候,王妃挣扎了一下,他怕王妃挣脱,这才加大了力道。 要是王妃当时不反抗,不挣扎,肯定就不会有事。 可他知道…… 这话他不能说,一旦他说出去,老大夫能喷死他。 他像个鬼一样,突然地蹿出去,招呼也不打一声,上前就抓住王妃的胳膊,是个人都会挣扎一下,王妃要不是挣扎,那才叫奇怪。 宋宴也知自己理亏,所以他一句不敢说,在老大夫骂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怎么办?除了王妃,没有人能控制住,王爷体内的毒。” “我……也不知道。”老大夫扯着嗓子,本要再骂,可最后只是徒劳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侍卫来报“宋大人,外面有一位自称药王谷谷主,不死不治的老头,说是奉北庆长公主之命,前来为王爷解毒。” “什么?药王谷谷主?”宋宴直接跳了起来,双眼放光地看着老大夫“药王谷谷主来了,王爷有救了。” 江湖四大谷,药王谷、百花谷、万魔谷和千丝谷。药王谷位于北庆境内,药王谷谷主医术不凡,却几乎不为人治病,他对外称不死的病人不治,显不出他的医术。 萧王府也曾试过,去请药王谷的谷主,来为九皇叔医治,可没用…… 不管是送信,还是派人亲自去药王谷,都被药王谷拒绝,甚至派去的人,连药王谷谷主的面都不曾见过。 宋宴不死心,一边给北庆皇室施压,一边托了在东陵境内的千丝谷谷主去说项,这一次药王谷谷主见了,可给出的回答仍旧是拒绝。 药王谷谷主说“江湖人自由如风,没有家国界限,但江湖人有国有家。作为北庆人,他不会为九皇叔医治。” 这话一出,九皇叔就立刻让宋宴停手,不必再派人去请药王谷谷主,也不必再向北庆皇室施压。 药王谷谷主,已摆明了立场,便是他们真把人逼来了,药王谷谷主也不会给九皇叔解毒。 萧王府已经放弃,劝说药王谷谷主了,不曾想北庆长公主,居然把人送了过来。 “你没听到吗?药王谷谷主,是北庆长公主送来的……你确定能用?你又敢用吗?”老大夫不像宋宴那么乐观,他冷静地反问。 当然,宋宴也不是乐观,他只是没有办法了。 此时,药王谷谷主出事,于他而言,就是救命稻草,哪怕这根稻草并不可靠,他也急着想要抓住。 “王爷已经这样了,我们总要试一试。”宋宴咬牙说道“王妃的态度摆在那里,我们也不能指望王妃心软。” “王妃可信,药王谷谷主却不可信,北庆长公主更是不可信。后果,你承担得起吗?”老大夫再次劝说道“宋大人,你是不是忘了,药王谷谷说的那句话。” “我没忘,可不让药王谷谷主,为王爷诊断,你想用谁?王妃吗?王妃铁石心肠,她根本不会心软,也根本不在乎王爷的死活。王妃可以不在乎王爷的死活,但我不能!”但凡有一点办法,他都不会让北庆的人进人,可这不是没有办法。 “唉,这事……”老大夫见宋宴,隐有怪罪王妃的意思,叹了一声。 九皇叔昏迷不醒,顾随失了九皇叔的信任,府上无人能阻拦宋宴。 “我去请药王谷谷主。”宋宴目光微沉,一脸肃穆地往外走。 他无路可走了! 前来向九皇叔汇报的暗卫,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第228章 228美人救英雄 宋宴急着去迎药王谷谷主,暗卫也不需要向宋宴汇报,确定九皇叔没有醒,暗卫甚至都没有现身,就悄悄地隐藏了起来。 宋宴发现了暗卫的到来,他看了一眼暗卫的方向,同样什么也没有说,只加快脚步离开。 大夫在屋内,唉声叹气“药王谷谷主这一进来,王爷毒发无法控制的消息,就瞒不住了。王爷强撑着去皇宫立威,亲自带铁骑,扫杀四国奸细也白做了。” 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因为药王谷谷主,也因为北庆长公主…… 北庆被九皇叔打得惨败,为了议和,赔了好几座城给东陵不说,还要派公主过来和亲,可以说是面子、里子全没了。 药王谷谷主一个江湖人,都因为东陵与北庆这一仗,不肯为九皇叔医治,可见北庆人有多恨九皇叔。 这个时候,药王谷谷主亲自上门,哪怕是北庆长公主请来的,老大夫也不看好。 一个大夫,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要悄无声息地弄死一个人,太简单了。 作为大夫,他无比清楚。 九皇叔清醒的还好,九皇叔自己能判断,也能防备,可现在九皇叔昏迷不醒,只能靠他们防备。 宋宴明显是,选择赌一把,选择相信北庆长公主与药王谷谷主。 当然,宋宴的担忧也有道理。 什么都没有,九皇叔的生命重要。 只要九皇叔能醒来过,天塌下来,他们也不惧。 可他就怕,被药王谷谷主一治,九皇叔永远醒不来,也可能醒来后成了废人。 人的名、树的影。九皇叔确实威镇四国,提起他的名字,四人无人不惧,可别忘了…… 四国人怕的,是武功高超、执掌边疆三十万大军的九皇叔。 一旦九皇叔成了废人,便是有兵马在手,威慑力也大不如前。 …… 萧王府偏院内,三皇子也收到了,药王谷谷主亲自登门的消息。 “北庆这位长公主,可真有意思。” 使计引得九皇叔体内的秘毒发作,转身又派个萧王府急需的大夫上门。 “就是不知道,这位长公主是打算施恩九皇叔,来个美人救英雄,成为九皇叔的恩人,还是想借机杀了九皇叔。” 三皇子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悠闲地自己跟自己下棋。 他的眼睛看不见,可他手中的棋子,却稳稳地落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完全看不出他是个瞎子。 “应该是前者吧,毕竟……要在东陵弄死九皇叔,她也活不成了。依潜伏在北庆的探子传来的消息,北庆这位长公主野心勃勃,所图甚大,可不是心怀大义,会为北庆牺牲自己的人。” “施恩呀!”ζΘν荳看書 “啪”的一声,白子落下,三皇子唇角微扬,笑得温柔“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要让皇婶失望了,皇叔与北庆长公主的纠缠,怕是没那么好断了。” “叶青。”三皇子随手抓了一把黑子在手上,随意地在手中把玩,颇有几分不羁与浪荡。 “属下在。”叶青站在角落,三皇子一喊,便立刻上前。 上前时,刻意发出声响,提醒三皇子,他所在的方位。 “去给皇婶说一声,皇叔昏迷不醒,北庆长公主送来药王谷谷主,为皇叔解毒。宋宴可能撑不住,会放药王谷进来。”三皇子没有看叶青,而是将黑子握起,而后松手,任由黑子落到另一只手上,而后又反复…… 他想知道,苏云七听到这个消息,是为了阻止药王谷谷主入府,选择忍着手伤,去为九皇叔医治,还是放任不管。 “是,殿下。”叶青低声应是,压下心中的疑惑。 先前在落霞院,他可以肯定,他们家殿下在离间九皇叔与萧王妃,不着痕迹地,在萧王妃面前上眼药。 可现在,却像是在帮九皇叔。 他实在不明白,他们家殿下要做什么。 叶青退了出去,摇了摇头,将心中的疑惑丢开,朝落霞院走去。 叶青没有走正门,正门有春画与夏雨拦着,三皇子亲自前来,苏云七都没有见他,叶青来求见,苏云七同样不会见他。 叶青直接潜入苏云七的房间,他知道落霞院外有暗卫,但暗卫没有阻止他的动作,那就是默许。 “王妃,殿下有话,让属下转告给你。”叶青进屋前,礼貌发出声响,提醒了一句。 “什么事?”苏云七与三皇子也算是有默契,三皇子让叶青过来,那肯定是正事。 是以,苏云七并没有怪罪叶青,只出声问道。 “王妃……”叶青将三皇子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苏云七。 “药王谷谷主?”苏云七的重点,完全没有放在北庆长公主身上,只问“他的医术如何?” 叶青“号称活人不医。” “好嚣张的名号。”苏云七又问“他的医术真有那么好?他能解九皇叔体内的毒?既然他的医术如此好,又有九皇叔与北庆长公主的关系在,为何先前九皇叔没有请他来解毒?” “药王谷谷主不愿意,他说‘江湖人自由如风,没有家国界限,但江湖人有国有家。作为北庆人,他不会为九皇叔医治。’”叶青回道。 苏云七点头,表示理智“他身为北庆人,不肯为九皇叔解毒。但北庆长公主请动了他,因为北庆长公主,他放下了家国的界限,亲自上门来为九皇叔解毒。” 美人救英雄……还真是,不错呀。 叶青迟疑了一下,回道“是这样的。”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他怎么觉得,萧王妃这话听着很不对味,就像…… 像他们家殿下,在落霞院门口,让春画与夏雨,转给萧王妃的那几句话。 话本身没有问题,可听着就觉得不对。 “我知道了,替我多谢你们家三殿下。”苏云七朝叶青点了点头,示意叶青可以走了。 三皇子的意思,她大致明白了。 北庆长公主,请药王谷谷主上门,为九皇叔医治,所图……图的可能是九皇叔这个人,也可能是九皇叔的命。 现在,药王谷谷主还在门外。如果她不想九皇叔冒险,不想北庆长公主纠缠九皇叔,她还可以阻止,而阻止的代价就是…… 第229章 229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苏云七看着自己,被绷带缠住的手,笑了笑…… 要阻止萧王府的人,请药王谷谷主进来,那她就必须去给九皇叔医治。 在前一秒说,她的手受伤了,无法给九皇叔医治。后一秒就带着受伤的手,主动去给九皇叔医治,自己打自己的脸不说,还得极力表现,证明自己比药王谷谷主强,求着宋宴让她医治。 先不说,这种事自打嘴巴、把脸送到他人脚下,任由他人碾压的事,她真做不出来,就说她的手…… 宋宴那一扭,把她的手伤得不轻。她的手腕整个错位了,短时间内,她真的没有办法再握刀。 九皇叔中的那毒,复杂又麻烦,要给九皇叔放毒、输血,一只手是办不到的,她也无法指挥老大夫来做。 她不给九皇叔医治,不仅仅是因为生气,也确实是做不到。 不然,哪怕她再生宋宴的气,也不会迁怒到九皇叔身上。 她不是这样的人,可是…… 在宋宴等人看来,她就是迁怒,就是拿侨。 依她对宋宴的了解,宋宴很有可能,会把不得不请药王谷谷主进来的事,怪到了她头上。 认为是她“小题大做”、傲慢拿侨,才逼得他们不得不,让一个不知道来意的北庆人,进府为九皇叔医治。 没有意外的话,等会就会有来告诉她这件事,并且会告诉她,宋宴已经去请药王谷谷主进来了。 萧王府的守卫有多森严,她是知道的。 三皇子一个外人,都能探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是三皇子带来的人有多厉害,而是宋宴故意将这个消息放出来,借此给她施压…… 看到没有,九皇叔的毒,并不是非她不可。她不肯出手,九皇叔一样能找到别的大夫,她要再拿侨,别的大夫为九皇叔解毒了,她在萧王府独特的地位,就会被人取代。 她不想被人取代,就必须站出来为九皇叔医治。 可惜,宋宴不知道,她并不在乎这些。 是以,宋宴把药王谷谷主请进来也好,如此九皇叔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虽然,她也不认为,九皇叔会有危险。 她才刚给九皇叔放了毒血,九皇叔体内的毒素,少了一半,凭九皇叔的功力,完全可以将毒素压制得死死的,绝不会有生命危险。 “王妃,不好了!”春画与夏雨一脸焦急地跑了进来,人还未进来,声音就先到了。 来了。 苏云七莫名地想笑…… 春画与夏雨急急行了一个礼,就道“王妃,北庆长公主送了一个神医过来给九皇叔解毒,那神医是药王谷的谷主,号称活人不医,听说最擅长解毒。宋宴宋大人,正出去请药王谷谷主进府了。” “我知道了。”果然,宋宴打的就是以退为进的主意,拿药王谷谷主逼她。 三皇子特意让叶青来跟她说一声,想来不是为了,劝她抢在宋宴派人传消息来之前,主动去给九皇叔医治,而是为了提醒她,提醒她不要上了宋宴的当。 这一个个的,都他妈是人精。她被算计利用了,还得给人说一声谢谢。 “王妃,药王谷谷主,是北庆长公主送来的人。”春画与夏雨,见苏云七反应平淡,以为她没有反应过来,犹豫再三,又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可你看我的手……你觉得,这样的手,还能做什么?”苏云七竖起,自己受伤的右手。 说来,春画与夏雨,虽然有自己小心思、小算计,但整体来说,还是为了她好。 当然,她们只是单纯地,站在她们的角度为了她好,至于她个人的意愿,并不是那么重要。 “王妃,你可以指挥老大夫上手。”春画与夏雨,见苏云七似有缓和,便大着胆子建议道。 “如果可以,我早就这么做了。”她查证过的,中医发展断了层,历史上早就有了外科手术刀。 她的刀具,虽然制作精良,但也不是不可以解释来历。 那些刀具,只要舍得花钱,就能打造出来。 但解毒血清、心脏监测仪、输血这些,她真的没有办法解释。 而且,要给九皇叔排毒血,是一个精细的过程,需要非常熟练的手法,她不是不相信老大夫,但她不敢赌。 一个不慎,很有可能毒血没有排出去,九皇叔的腿就先坏死了。 她要害九皇叔成了残废,九皇叔绝对不会放过她。ζΘν荳看書 是以,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为九皇叔去医治。 可是! 所有人都不信,宋宴、老大夫不信,三皇子与春画、夏雨也不信。 他们只相信,他们自己看到的,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他们坚定的认为,她是在生气,是在拿侨,完全不相信,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为九皇叔医治。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苏云七也不想解释了,不等春画与夏雨再开口,苏云七先一步道“好了,我累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春画与夏雨欲言又止,可看苏云七冷着一张脸,也不敢再说什么,只默默地退下。 宋宴派来的侍卫隐在暗处,看到春画与夏雨出来,却迟迟不见苏云七出来,在心中默数了一百下,仍不见苏云七有动作,侍卫带着遗憾转身离开。 “大人,王妃没有出来。”侍卫走出落霞院,去向宋宴汇报。 宋宴面色一沉,随即重重叹息一声“罢了,既然王妃心意已决,我们做人属下的,也不好再说什么。想来王爷就是醒来了,也不会怪罪我。” 他弄伤了王妃,他跪下给王妃请罪了,也给王妃磕头了。 他的手,也同样被王妃弄伤了。 他让药王谷谷主入府,可也给了王妃机会,是王妃不肯珍惜。 宋宴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没有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九皇叔。 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后,宋宴不再犹豫,坚定地朝门外走去。 “宋宴,你疯了!”顾随被边缘化了,所有人都知道,九皇叔对他不满,他自己也自觉地退让,将手中的事务全都交了出来,不再碰触王府的事务。 如此一来,他的消息也就不灵通了。 直到宋宴下定决心,去迎药王谷谷主入府,顾随才知道这事。 他匆匆赶来,想要拦住宋宴,可不想…… 第230章 230一招不慎万劫不复 宋宴根本不给顾随说话的机会,顾随人还未走近,宋宴就命侍卫将他拦下,而后继续朝正门走去,就行动告诉顾随,不要劝他,他已经决定好了。 “宋宴……”顾随被侍卫钳住,无法动弹。 他气得大叫,想要挣脱侍卫的钳制,可他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哪怕在军营呆了十几年,也只有比普通书生强健一些,跟王府久经沙场、天天训练的侍卫没法比。 顾随使尽浑身劫数,都无法挣气都是徒然,反倒把自己弄得更加狼狈,只能狂怒地大吼“宋宴,你他娘的,给老子用你那蠢笨的脑子,好好想一想!” “旁人不清楚,北庆长公主与咱们王爷,是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嘛。北庆长公主心思深沉、野心勃勃,她跟王爷,完全就不是外面传的那回事。” 宋宴的脚步顿了一下,顾随发现后,喊得更大声了“她请药王谷谷主出山,绝对不怀好意思。而且,时间这么巧,王爷的毒刚发作,她就把药王谷谷请来了……要说这是巧合,打死我都不信。” “我知道这不是巧合,王爷昨晚遇到北庆长公主,回来后体内的毒就发作了。”宋宴转身,沉着脸道“如果没有药王谷谷主上门,我还可以说这是意外。毕竟,谁也不知道,王爷体内的毒,什么时候会发作。可有药王谷谷主,恰好在这个时候上门,我就知道,王爷体内的毒发作,与北庆长公主脱不了干系。可是……” 宋宴凄自嘲一笑,面色惨淡“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有什么选择呢?” 宋宴笑的比苦还要难看“正因为我知道,王爷体内的毒发作,是北庆长公主的手笔,我才更担心、更害怕。你我都与北庆长公主打过交道,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女人。她既然动了手脚,就必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宋宴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本来是想找王妃的,可王妃……” 宋宴顿了一下,无奈又自嘲地道“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总之是我把事情搞砸了,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了。但我犯的错,自有王爷惩罚我,等王爷醒了,王爷怎么罚我,我都认。” 有那么一刻,顾随很理解宋宴的想法。 宋宴太难了,就如同当初的他,面对九皇叔中毒无解,面对萧王府人心惶惶,面对不受控制的边疆军队,面对皇上的步步紧逼出,面对京城复杂多变的局势……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们拥有九皇叔赋予的权利,却没有九皇叔的威慑力。他们无法让手下的人信服、追随,也无法让手下的人,无条件地听从他们的调度。 他们有能力,却又不够强势,没有上位者的霸权与气势。 这也是九皇叔,宁可把铁骑令,交到苏云七手中,也不交到他与宋宴手中的原因。 他们拿到了铁骑令,也无法收服边疆的大军,无法调动九皇叔一手训练,隐藏在普通将士中间,却比普通将士神勇百倍的铁骑。 但是,苏云七可以! 顾随跟着苏云七,看到过苏云七的行事风格。 她剑走偏锋、看上去随遇而安、懒散肆意,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能让自己过得更好。可同时,又是一个凌厉锋芒、胆大心细,拥有极强攻击性的人。 苏云七是一个矛盾的人,但不可否认,她是一个天生就拥有上位者的气质,能轻易让人信服的人。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九皇叔信任苏云七,信任到能把铁骑令,交给铁骑令。 顾随不希望,宋宴步他的后尘,他竭力劝说道“宋宴,王府的主子除了王爷外,还有王妃。请药王谷谷主入府,为王爷医能治的这种大事,为人属下的,你不能擅自作主,而是应该请示主子。” 宋宴一言不发,只沉默地看着顾随,无声地拒绝。 顾随叹了一声,又道“你可以再去请一下王妃,不需要王妃救治王爷,只需要请王妃给王爷诊断,王爷是否有生命危险。如果王爷没有生命危险,你把药王谷谷主请进来,反倒会给王爷带来危险,你明白吗?”薆荳看書 “不明白的人是你,顾随你把王妃当主子,可王妃呢?”宋宴毫不掩饰,他对苏云七的不满“王妃已经知道了,北庆长公主与药王谷谷主的事,也知道我现在要去请,药王谷谷主入府为王爷医治,可王妃什么也没有做。” 宋宴不满地怒吼“王妃明知,把药王谷谷主请进来,会给王爷带来危险,可她仍旧什么也没有做。很显然,她没有把王爷的生活放在眼里,也没有把萧王府上下放在心上。” “宋宴,王妃是主!”顾随明白了,宋宴犯跟他一样的错。 他们都没有,把苏云七当成萧王妃,当成和九皇叔一样的主公来对待 “所以呢,你又要说我,我做错了?”宋宴反问。 顾随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你记得,当时朴神医给王爷解毒时,皇上派禁军前来干扰。王爷把萧王府的一切,交给了王妃,要我们听从王妃的安排。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做的吗?” 顾随问完,不等宋宴回答,又道“我和你一样,没把王妃当成主公,没有效忠和听从她的命令,而是把她视为一个,只能依附萧王府与王爷,离开了萧王府与王爷,就什么都不是弱女子。” “我傲慢自大、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样一个完全靠着咱们王府、咱们王爷,才有了尊贵身份的女子,就应该乖乖为我们所用,努力表现争取入我们的眼,可我们忘了……” “她不仅仅是皇上,赐给王爷的王妃,也是王爷认可的王妃。王爷认可了她,王爷把权利交到她手上,在王爷无法处理事务时,我们就得听从王妃的命令,你明白吗?” “我不……” “你明白的!”顾随打断了,宋宴的话“想想王爷中毒后,那些不听命令,妄图指导你怎么做事的元老,还有那些面上听话,暗生二心的将领,你就明白了。” “宋宴,你问问你自己,你是不是反感他们,厌恶他们。” “你再问问你自己,你对待王妃的态度,与他们对待你,有什么不同?” 一连两个问题,把宋宴问懵了“我……” 顾随见宋宴动摇了,连忙道“宋宴,别重蹈我的覆辙,我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别成为第二个我。”他赶来阻拦宋宴,是为了萧王府,是为了九皇叔,也是为了宋宴。 他与宋宴兄弟一场,他不想看到宋宴跟他一样,一招不慎,万劫不复…… 第231章 231问迹不问心 做得越多,错得就越多。 做决策的人,权利在手,一言定人生死,很是威风,但同时也要承担,所做决定的带来的后果。 宋宴明白顾随的意思。 他去请示王妃,王妃要是不理会,不肯给出决定,他再去请药王谷谷主入府,那就是不得已的选择,便是有错,错的也是身为主子,不管王府事务的王妃。 王妃要是做出决策,不管是同意请药王谷谷主入府为九皇叔医治,还是不同意。那所有的后果,都将由王妃来承担。 “你们读书人,心真脏。”想明白了顾随的用意,宋宴只想说狠还是顾随狠。 他只是伤了王妃的手,顾随却是打算,推王妃出来当替死鬼。 “你的脑子,能不能别那么阴暗,想一点正常的、阳光一点的东西!”顾随没好气的,瞪了宋宴一眼“别用你那老鼠大小的脑子来想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心。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这事本就该由王妃来决定,而不是由你来决定。这是王妃的权利,亦是王妃的义务。” 享受了多大的荣耀,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他真的不是为难王妃,也不是推王妃出来当替死鬼。 在王爷昏迷不醒,王府的权利就自动落到王妃手上,王妃可以放弃她的权利,却不能由他们来决定。 因为…… 王妃一旦放弃了她的权利,就等于放弃了,她在萧王府的地位。 这个决定,只能由王妃自己来下,而不是由他们来替王妃做决定。 “问迹不问心……你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我摘出来了,让王妃顶上了。”宋宴给了顾随一个白眼“你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妃怎么想。王妃要知道,是你的主意,你说王妃会不会后悔帮了你。” “你能不能,别这么混蛋,别煽风点火的行不行!”顾随冷汗淋漓“我本来没有那个意思,被你说得像是……我故意在针对王妃一样。” “还是那句话,是不是,我们说了不算,得看王妃怎么说。”宋宴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那点小憋屈“你说得对,我得去请示王妃。” 是的,他很憋屈。 他故意泄露药王谷谷主前来的消息,就是暗中施压,想让王妃主动站出来,可是…… 宋宴看了顾随一眼,苦笑。 顾随应该看出来了。 不,不应该是顾随,应该说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但其他人不敢劝他,唯有顾随出来劝他,给他一个台阶下,让他主动去找王妃,也给王妃做全脸面。 不然,他这么一逼,王妃就是想出面,也不会出面。 “多谢了。”宋宴嘴上说得不客气,可他心里明白,顾随这一次算是救了他。 不然,他真要闷头跟王妃赌气,赌到把药王谷谷主请进来,事后…… 哪怕药王谷谷主,真为王爷解了毒,王爷也能削死他。 “我不是为你,我是为了王爷,为了王府。”顾随没好气地,白了宋宴一眼。 要不是兄弟多年,他真不想救宋宴,任由他去作死算了。 明知王爷待王妃不一般,还跟王妃较劲,也不知宋宴哪来的胆子。 “都一样。”宋宴拍了拍顾随的肩膀,神情严肃地道“好了,不说了,我去请示王妃了,回头请你喝酒。” 顾随点点头,本想劝说宋宴,跟王妃好好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能做的都做了,而且他能劝得了宋宴一次,劝不了他一辈子,也许…… 有些事,就得撞得头破血流才会学乖,比如他。 苏云七正在看医书,春画与夏雨突然来报,宋宴求见。 有那么一刹那,苏云七就是懵的。 宋宴这个时候来见她,是来炫耀,还是把事情甩到她头上,要她来做决定? 不管是哪一种,苏云七都觉得麻烦。 “不见。”苏云七想也不想,就道。 “王妃,宋大人说他有重要的事情,向您禀报,与王爷有关。”春画与夏雨又道。 “不见,出去,后面的话,我不想听。”果然是麻烦。 宋宴这是要把事情,甩到她头上,要由她来决定。 不,宋宴来请示她了,她做不做决定,这事她都脱不了干系。 真是烦人。 是有人给宋宴支招了嘛,不然依宋宴那一根筋的脑子,根本想不出这么阴损的招,宋宴只会跟她硬杠。 春画与夏雨一脸为难地道“王妃,宋大人说,北庆长公主请了药王谷谷主,来府上为王爷诊治。请示您要不要将药王谷谷主请进来。” 怕苏云七生气,春画与夏雨又连忙补了一句“王妃,宋大人说,我们要不替他转达,他就在外面喊,左右就是一定要您听到。” 所以,不是她们不听王妃的命令,她们也是没有办法。 苏云七没好气地冷哼“这么无赖的招,是顾随教他的吧。顾随倒是兄弟情深,自个儿都陷在泥坑里出不来,还有闲工夫管闲事,看样子王爷对他的惩罚还是太轻了。”宋宴那一根筋的脑子,可想不出这么多应对之策。 “行了,不就是要我出来担责任嘛。”苏云七站起来,冷笑“你们去告诉宋宴,我不同意请药王谷谷主入府。现在,你们可以去回话了。” 后面这一句,苏云七提高了音量,确保外面的宋宴能听到。 “王妃……”春画与夏雨欲言又止,可看苏云七冷着一张脸,最终什么也不敢说,只呐呐地应是。 宋宴要请示王妃,请王妃决断,王妃给了。 至于旁的,不是她们两个小丫鬟,能管得了的。 春画与夏雨同时退了出去,看到站在门面,脑门缠着白色绷带的宋宴,为难地道“宋大人,你也听到了。” 宋大人惨是惨,可她们也很惨。 明明很简单的事,明明可以不惹王妃生气,也不会耽误王爷的医治,可宋大人却偏偏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搞得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我听到了。”宋宴站在门口,看着落霞院紧闭的大门,双手紧握成拳,缠在手腕上的绷带,也被鲜血染红了。 顾随提醒他来请示王妃,他来了。 本以为,是把难题丢给了王妃,可不想…… 第232章 232狮子大开口 不让请! 王妃做的决定,是不让请药王谷谷主入府。 王妃没有舍弃,她该有的权利。 他的请示,王妃给予了回复,但仅仅只是回复,并没有给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宋宴没法,只能大声高喊“王妃,王爷体内的毒不受控制复发,情况危险。不请药王谷谷主入府,为王爷诊治,那该请何人?” “为人属下的,要学会替主子分忧。遇到问题就找来主子解决,那你们何用。”宋宴在外面喊话,苏云七也就高声喊回去。 不回不行,宋宴此举,摆明是把她架到火上烤。 她要拒不回复,那就是不承认自己是萧王妃,不接受萧王府的一切。 她可以这么想,但不能这么做。 她要这么做了,萧王府上下都可以当她不存在。 在她还无法脱离萧王府的情况下,她需要萧王府上下,把她当王妃看待。不然,她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属下无能,请王妃示下。”宋宴再次跪下“恳请王妃示下。” 他手上的伤口,不断往外渗血,不仅染红的绷带,还有鲜血往外滴落。 他在示弱,也是在认错。 但可惜的是,苏云七看不到,即便是看到了,苏云七也不会在意。 宋宴认错,并不能抹去,他借药王谷谷主算计她、逼迫她的事。 从头到尾,宋宴别说拿她当王妃、当主子尊敬了,甚至都不曾平等的对待她。 不然,宋宴也做不出,拿药王谷谷主来威胁她的事。 这个时候跑来请示她,十有八九就是得了顾随的指点,而不是真心的。 真是麻烦。 苏云七气恼地,把手中的书,摔在桌上“我过去看一眼!”宋宴不找上门就算了,真找上门了,她也不能真的不管九皇叔死活。 “属下等王妃!”宋宴眼前一亮,浑身都散发着喜悦的气息。 顾随的办法,真有用! 王妃吃软不吃硬。 “不必,我认得路,你离我远一点,我会更高兴。”苏云七从屋内走出来,看到额头、手上缠着绷带,且绷带全都染了血的宋宴,只觉得厌烦。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厌的人,跟他的主子九皇叔一样地讨人厌! 明知道,自己的体内余毒未清,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居然还跑出去作死。 作死就算了,最后还要她来收拾烂摊子,她上辈子真的是欠了九皇叔的。 苏云七带着说不出来的憋屈,来到了凌霄院。 老大夫看到苏云七,差点哭出来了“王妃,你终于来了!” 苏云七没好气地冷哼“都拿药王谷谷主来威胁我了,我能不来吗?” 宋宴最后确实低了头,可苏云七却高兴不起来。 宋宴的低头,是为了把她架到火上烤。 原本没她什么事的,可因为宋宴的低头,她不得不站出来收拾烂摊子。 她真的,上辈子欠了九皇叔的! 从她嫁进萧王府,就没有停一下! 老大夫讪讪地开口“王妃,宋大人他也是担心王爷。此事……此事……”老大夫一脸焦急,此事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紧张得额头都出汗了。 苏云七冷着脸接了一句“此事要怪,就怪北庆长公主,是吗?” “对对对对对。”老大夫如获至宝,连连点头,点完才发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尴尬得不行。 “行了,我先给九皇叔诊断。”苏云七无意为难老大夫,软下语气说道。 她先前不肯见老大夫,确实是迁怒了。 可任谁好好的,被人伤了手,都无法不迁怒。 在发现自己手腕错位的那一刻,她不仅仅是生气,她是想要杀人。 但凡她当时不克制自己,没有立刻掉头就走,她铁定动手杀了宋宴。 “王妃,您请,您请……”老大夫尴尬地,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给苏云七让位。 苏云七用没受伤的左手,为九皇叔诊断,实则是用战地医疗包,给九皇叔诊断。 刚一启动战地医疗包,战地医疗包就不断发出红色警告,并标红加粗地提示【体内含有不知名毒素,病人血液重度污染,肾脏、肝脏功能衰弱,心力衰竭,生命体征弱,请紧急救治!!!】 苏云七脸色大变,急切地大喊“快……立刻去请药王谷谷主进来,立刻!” “王妃,出什么事了?”老大夫与站在外门,不敢进来的宋宴,同时开口询问。 出什么事? 这些人,还有脸问她,出什么事了! 苏云七黑着脸怒吼“你们王爷是不是吃毒,一个晚上的功夫,就把自己搞得只剩下一口气。你们到底是怎么保护他的,你们不知道,他体内余毒未清,是个只有半条命的病人吗?”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王爷!中了第二种毒!”苏云七气得想要杀人“是的,在南越的秘毒未清除的情况下,你们家王爷又中了第二种毒!你们到底是怎么保护人的,你们这么多人跟他一起出去,为什么让他中毒回来!” 最主要,还只有九皇叔一个人中了毒,其他侍卫都没事。 “还不快去,请药王谷谷主来!”事情轻重,苏云七也知道,这个时候就是把宋宴骂死也无用。 “属下这就去。”宋宴的脸色,比苏云七还要难看,他张着嘴却不敢说话,苏云七一吼,他转身就朝外跑去。 “王,王爷……中了第二种毒?”老大夫站在一旁,紧张又不安。 他没有诊断出来。 “嗯。很严重的,污染血液的毒,要是控制不住,就算能保住一条命,也醒不过来。”是战地医疗包检测不出来的毒,她粗略看了一眼,成分极其复杂,与南越秘毒不同,却又与南越的秘毒相辅相成,一个破坏九皇叔的器官,一个污染九皇叔的血液。 是以,哪怕九皇叔能将毒素压下也无用。 他全身的血液都带毒。 “是北庆长公主,一定是北庆长公主!肯定是她下的毒。”老大夫喃喃自语,越喊越大声。 “肯定是她呀,不然药王谷谷主,怎么会来得这么及时。”苏云七冷着脸道“九皇叔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怎么人人都想要他的命不说,还要拿他的命谋好处。” 北庆长公主给九皇叔下毒,又派药王谷谷主上门,明显是所图甚大。 毕竟,九皇叔真要因此而死了,北庆长公主什么好处都拿不到,反倒会遭到萧王府势力的疯狂报复。 反之,给九皇叔下毒,再上门解毒,才能索要到更大的利益。 她可以肯定,药王谷谷主一进来,必然会狮子大开口…… 第233章 233挖坑 药王谷谷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年郎,出奇的年轻,一身青衣风度翩翩,要不是身上的药香味,说他是个读书人,苏云七都信。 药王谷谷主来得很快,但他不肯先给九皇叔诊断,而是要先跟苏云七谈一谈。 显然,这是要谈条件,谈妥了,药王谷谷主,才会给九皇叔解毒,谈不妥…… 没有谈不妥的可能。 他们把药王谷谷主请进门,就是没有选择,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药王谷谷主开什么价,他们都得答应,因为中毒昏迷不醒的人,是萧王府的主人,是萧王府的天。 九皇叔要出事了,萧王府的天就塌了。他们这些属萧王府的人,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是以,现在就只有药王谷谷主,漫天要价的份,没有他们坐地还价的资格。 苏云七很清楚,她说不动药王谷谷主,也劝不了他。 药王谷谷主,与九皇叔没有交情,甚至两人中间,还隔着家国大仇。 虽然,这家国大仇,自筹也算不到,他们个人头上。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别说药王谷谷主一个江湖人,就是九皇叔也无法左右。 就如同,他无法左右北庆三国,联手攻打东陵。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自己的国家,把北庆三国打回去。 且真要说起来,是北庆三国出兵在前,真要算有仇恨,那也应该是东陵人恨北庆人。 不过,最后北庆兵败,割地赔款,北庆的百姓也因这一场战事,活得更艰难了。 药王谷谷主身为北庆人,他无法怪自己的君主,就只能怪九皇叔了。 虽然在苏云七看来,抵御外敌入侵的九皇叔,根本没有错。 错的是北庆皇帝,错的是不敢怪自己的君主,反倒怪九皇叔的药王谷主。 但这种事,是说不清楚的。 分属不同的国家,天然就有自己的立场。 她认为对的,旁人并不会这么认为。 且,她认为对的,也不一定是对的。 苏云七没有劝说,药王谷谷主放下对九皇叔的仇恨,只道“谈之前,我们先确定一件事。” 药王谷谷主姿态摆得极高,一来就要求先谈,摆明了是想先发制人,却没有想到,苏云七打断了他的话。 药王谷谷主有几分不喜,但还是风度极好的,摆了一个请的手势“王妃请讲。” “你确定,你能解九皇叔体内的毒,包括他中的南越秘毒。”苏云七问道。 药王谷谷主顿了一下,面上的得意隐去了三分,他沉默了片刻,才道“不能。”是的,他不能。南越的秘毒太复杂了,复杂到……他也不敢打包票。 “好的,我知道了。”苏云七点头,又问“也就是说,你只能解另一种毒?” 王谷谷主说完,觉得得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又道“但是我……” 苏云七微笑地,打断了药王谷谷主的话“没事,我不需要旁的信息,我只要确定,九皇叔体内另一种毒,你能解就行了。” 药王谷谷主一阵憋屈…… 自打他出师,接手药王谷,成为药王谷的谷主后,他就再也没有这么憋屈过。 他甚至都主动,展现自己的实力了。 换谁,有这个待遇! 北庆的皇帝去药王谷求医,他都不一定搭理,更不提展现自己的实力了。 可是…… 看苏云七平静的神色,药王谷谷主又不能确定,苏云七是不是故意的。 苏云七就是故意的! 药王谷谷主不是傲吗?不是打算漫天要价吗? 那她就先杀他一个下马威。 九皇叔可不止中一种毒,九皇叔还中了南越的秘毒,药王谷谷主要有本事,连南越的秘毒都解了,那才有资格漫天开价。 要是没那个本事,药王谷谷主就别胡乱开价,毕竟他们萧王府,也不是吃素的。 “最后一个问题。”不给药王谷谷主,多想的时间,苏云七快速的问道“最后,是由你们药王谷,还是由北庆长公主,来承担九皇叔或者说,来自萧王府的报复?” “你什么意思?”药王谷谷主顿时怒了,俊雅的脸上隐有几分狰狞“本谷主亲自上门,给你们王爷解毒,你还要报复本谷主!你知不知道,你们萧王府的人,上门求本谷主,本谷主都不屑搭理你们。要不是我欠长公主一个人情,你真以为我会愿意上门嘛。萧王妃,别给脸不要脸,旁人怕你们萧王府,本谷主不怕。” “谷主何必生气,我不过是丑话,说在前头罢了。”药王谷谷主有多愤怒,苏云七就有多冷静“南越的毒你解不了,九皇叔体内另一种,你却百分百能解,你说这不奇怪吗?” 药王谷谷主怒极反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依本谷主的医术,只要给本谷主时间,就是那南越秘毒,本谷主也能找到解毒的方法。” “谷主你医术高超,这确实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是……”苏云七冷笑一声“谷主你是不是忘了,你进来至今,还未见过九皇叔,也未曾给九皇叔诊过脉,我们也没有告诉过你,九皇叔中的另一种毒是什么。你为何信誓旦旦的保证,你能解呢?” “我……”药王谷谷主脸色骤变,看苏云七的眼神,充满警惕。 “只有一种可能!”苏云七唇微抿,笑得冷冽“九皇叔体内另一种毒,是你们北庆人下的。先前我只是推断,而现在我有证据了。” 苏云七指着药王谷谷主“这个证据,就是你,谷主你同意吗?” 药王谷谷主咬牙切齿,愤愤地看着苏云七,不过片刻后,他就冷静了下来,唇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就算是我下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你别忘了,九皇叔体内的毒,只有我能解,现在是你们求我的时候。” 药王谷谷主一撩衣摆,优雅而缓慢地,在一旁坐下“九皇叔体内的毒,六个时辰内不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从他中毒至今,只有四个时辰。萧王妃,你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可以考虑。超过两个时辰,你们萧王府就准备给他办丧事吧。” 药王谷谷主,又恢复刚进来时的得意与从容,他恶劣地开口“四国第一人的丧事,想来一定会很热闹。” 说完,还端起一旁的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完全反客为主…… 第234章 234九皇叔的皇城 苏云七都要被,药王谷谷主给气笑了。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苏云七怒极反笑,勾唇轻问,不等药王谷谷主回答,又道“我告诉你,这是东陵皇城,是东陵人的皇城,是东陵萧家人的皇城,是九皇叔三十万大军守护的皇城,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不明白的,是萧王妃你吧!”药王谷谷主仍旧一脸傲慢,他扫了宋宴一眼,意有所指地道“莫非外界传言是真的,萧王妃你拿到了铁骑令,能代替九皇叔,执掌边境三十万大军,就想弄死九皇叔,做个实权在握的寡妇。” 这明晃晃的离间,把苏云七气笑了。 不过,要放在前几天,药王谷谷主的挑衅,指不定还真有用。薆荳看書 要知道,萧王府上下,就没有一个信她的,可现在…… 苏云七冷笑,一脸认真地点头“是呀,传言是真的。” 苏云七微微前倾,逼近药王谷谷主,红唇轻启“所以……你们都得死!” 话落,不给药王谷谷主反应的机会,苏云七收敛笑容,后退一步,冷着脸,傲慢地开口“来人!” “属下在!”门外的侍卫,迅速踏入。 “北庆长公主下毒谋害九皇叔,去……给本王妃把北庆长公主抓过来!”苏云七高声说道,她是在给侍卫下令,却没有看侍卫,而是一直盯着药王谷谷主看,摆明了是挑衅。 “是,王妃!”侍卫领命,立刻退下,没有一丝迟疑。 “你敢!”药王谷谷主脸色大变,猛地起身,手中的茶杯哗啦摔了出去。 “我有什么不敢的。”苏云七眼眸一斜,端的是盛气凌人“这是东陵的皇城,东陵萧家人的皇城,东陵九皇叔守卫的皇城。在东陵皇城,没有人能威胁萧家人,也没有人在能欺负萧家人后,还能全身而退,更没有什么事,是萧家人不敢做的。” 药王谷谷主愤怒地站了起来,苏云七却是悠哉地坐了下去,左手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轻晃着,端的是傲慢。 宋宴站在一旁,默默低头。 他输了。 要换作是他,把药王谷谷主请进来,必然只能任由药王谷谷主狮子大开口,被北庆狠狠咬一口。 “你……你不救九皇叔了吗?”药王谷谷主指着苏云七,咬牙切齿地开口“我要不肯给九皇叔解毒,九皇叔他就死定了。” “北庆长公主的丧事,想来一定会很热闹。”苏云七重复着,药王谷谷主的话。除了把“四国第一人”换成“北庆长公主”外,连个语气都没有变。 “你敢威胁我!”药王谷谷主气得脸都变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显然气得不轻。 “不是威胁哦。”苏云七将茶杯放到一旁,左右晃了晃手指“我这人心眼小得很,我苏云七的男人,任何人都不能染指。谁敢对我的男人伸手,我必剁了她的爪子。要是剁了爪子还不乖,那我就剁了她的腿,挖了她的眼睛,划花她的脸,看她拿什么跟我抢男人。” “你,你这恶毒的女人,你就不怕九皇叔知道吗?”药王谷谷主,没少拿活人试药。试药的活人,有的下场比这还要惨,可是…… 看苏云七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药王谷谷主还是觉得恶寒。 这女人,太恶毒了。 “你知道,九皇叔要招惹别的女人,我会怎么对他吗?”苏云七不答反问,问完不等药王谷谷主开口,便自己回道“我这人向来讲道理。别的女人染指他,我剁别的女人。要是他招惹别的女人,我就一颗药下去,阉、割、了、他。” 最后四个字,苏云七说得极重又极慢,说的时候,还意有所指地,扫了药王谷谷主一眼。 药王谷谷主只觉得胯下一寒,不受控制地夹紧双腿,夹完才反应过来,脸顿时就红了。 苏云七乐了“放心,我没有随便给你下毒的习惯,刚刚你喝的茶水,没有问题。” “我,我才没有!”药王谷谷主说完,才发现自己被带偏了,暗骂了苏云七一眼,强行将话题扯回来“王妃,你别岔开口话题,你到底要不要救九皇叔。你若不肯救他,我就走了。” “走?”苏云七笑了,她斜了药王谷谷主一眼“这里是萧王府。” “那又如何,你们还敢拦我不成。”药王谷谷主一脸自傲地道“我可是药王谷的谷主,你若强留我,就是与整个江湖为敌。萧王妃,你承担得起,与整个江湖为敌的后果嘛。” “与整个江湖为敌?”苏云七笑了,不无嘲讽地道“整个江湖人知道,他们被你代表了吗?他们知道,你代表整个江湖,给九皇叔下毒了吗?他们知道,你代表整个江湖人,给整个江湖人树了一个大敌吗?” 苏云七说到“整个”二字,明显加重,嘲讽意味十足。 药王谷谷主脸色涨红,恼羞成怒地道“毒不是我下的。”他顶多是,给北庆长公主提供了一点毒药。 “你也没那个本事。”苏云七冷着脸,倨傲地开口“但这毒与你有关,与你们药王谷有关,与你代表的江湖有关。等着吧,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了结。萧王府的脸,不是你们北庆与江湖人,想打就能打的。” “想借此占萧王府的便宜,你们北庆人真天真……我把话放在这里了。这一次,我不从北庆咬下一块肉,九皇叔就跟你姓!” 药王谷谷主愣了“为什么是九皇叔,跟我姓,而不是你跟我姓?你放的狠话,不应该是你跟我姓吗?还有,你知道我姓什么吗?” “这不重要。”药王谷谷主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现在是关心,这种旁枝末节的时候嘛。 “怎么不重要了!”这很重要好不好,他还没有答应,让九皇叔跟他信呢。 “因为没有机会,九皇叔没有机会跟你姓。”这不是重点,不过药王谷谷主问了,苏云七也不介意,为他解答“如果我们萧王府,连一个北庆长公主、一个北庆都收拾不了。哪来的脸说,是我们九皇叔,带兵拦下北庆三国的联军,打得北庆三国如同丧家之犬、溃败而逃。” 太嚣张了! 太狂妄了。 可偏偏,萧王府的人,有嚣张、狂妄的资本! 药王谷谷主气得吐血“你不要太嚣张,现在可是……” “等着吧,等我们萧王府的人,把北庆长公主带回过来再谈。”苏云七不给药王谷谷主说完的机会,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她不跟蠢货谈。 希望北庆长公主,是个聪明人,不过…… 第235章 235聪明的蠢人 一个能想出,在东陵皇城给九皇叔下毒,再派药王谷谷主上门,以解毒来要挟萧王府的女人,可能不会聪明到哪里去。 这可真是麻烦。 她讨厌,跟蠢人打交道。 聪明人懂得取舍,会权衡得失,会顾全大局、会考虑后果。 简单地说,就是有顾忌,不会乱来。 行事有度,能屈能伸,懂得退让。 蠢人与之相反。 蠢人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考虑、也不管后果,只顾自己痛快。 这种人…… 没有任何顾忌,无法约束他,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 就像,她真的想不明白,北庆长公主,怎么会选择在东陵皇城里,给九皇叔下毒。 想来九皇叔也想不到吧,不然他也不会中招。 哦,也有可能中的是美人计。 毕竟,都救了人家几次。 苏云七没什么好气地轻哼一声,冷着脸,就差在脸上写上“我不高兴,拒绝与任何人交流”几个字。 当然,她不用写,她一冷下脸,宋宴就明白了。 见药王谷谷主,不愤地冲到苏云七面前,想要跟苏云七理论,宋宴迅速上前,一把捂住药王谷谷主的嘴,将人强行拖了回去,按在椅子上“我们王妃,不想跟你谈,请闭嘴。” “你敢……”药王谷谷主的脸,比之前更红了。 不过,这次是憋的。 “啪!”宋宴甩手,就给了药王谷谷主一个巴掌“下次,我就不会收力了。也不知,药王谷谷主能不能,让被掉的牙齿长出来。” 药王谷谷主瞪大眼睛看着宋宴…… 怎么敢! 萧王府的人,怎么敢! 就不怕,他一气之下,不给九皇叔解毒嘛。 这些人,全都被那个姓苏的女人收买了嘛,不管九皇叔的死活了吗? 无视药王谷谷主愤怒、惊恐地眼神,宋宴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我们王妃不想听你说话,你就乖乖地给我静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王妃都说了,这是他们东陵人的皇城,是他们九皇叔守下来的京城。 要是在东陵皇城,被人欺负得不敢还手,他们还有什么脸。 先前是他错了,居然想着求北庆长公主,对北庆长公主妥协,只要药王谷谷主肯为九皇叔解毒,他可以答应北庆长公主所有的条件,现在…… 宋宴悄悄地看了苏云七一眼,又默默地收回目光。 顾随说得没有错,这王府除了王爷,只有王妃才有资格做决定。 今天要不是王妃出面,他们萧王府面子里子全丢不说。事情传出去,旁人看到北庆长公主,在算计九皇叔后,不仅没有被报复,还拿到大量的好处,以后是个人,都能对九皇叔出手了。 好险! 今天真的好险! 要不是顾随及时出现,劝阻了他,他要真头脑一热的,把药王谷谷主请进来,必然无法压住药王谷谷主,只能任由药王谷谷主与北庆长公主,踩着九皇叔扬名了。 小厅里,宋宴暗自庆幸,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药王谷谷主一脸愤恨,死死地盯着苏云七。 苏云七却仿若未觉,斜坐着靠在椅子上,双眼微闭,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在查看战地医疗包,对九皇叔所中毒素的分析。 九皇叔同时中了南越与北庆的毒,两种毒素叠加,并不是一加一等二,而是会融合、会排斥,变成新的、更复杂的毒。 药王谷谷主说,九皇叔六个时辰内,不解毒就永远醒不过来,只能做为参考,不能做为诊断依据。 要知道,药王谷谷主,从头到尾都不曾,为九皇叔诊断过。根本不知道,九皇叔体内的毒是怎么一回事,他所说的六个时辰内,必须解毒,只是对北庆所下的毒的诊断。 千人千面,万人万解。 别说九皇叔,中的不止一种毒,就算中的只有一种毒,也要考虑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对药物的反应不同,而不是盲目的、笼统的,给出统一的诊断。 药王谷谷主的名声很大,但就凭药王谷谷主,不曾给九皇叔诊断,就片面地做出判断,苏云七就不看好他。 这人医术如何,她没见识过,不评价,但医品真的不行。 苏云七相信,药王谷谷主手上有解药,可也没有把全部希望放在他身上。 药王谷谷主手上的解药,不一定对九皇叔有用。 趁着侍卫去拿人,苏云七仔细查看起,战地医疗包的诊断分析,一字一字看得认真。 宋宴与药王谷谷主,不知道苏云七,正借机偷偷看诊断报告,见她一派轻松闲适地靠在椅子上,没有半点焦急与不安,仿佛胜券在握,一个脸色立刻好转了许多,一个却是不安了起来。 当然,不安的是药王谷谷主。 他很清楚,他与北庆长公主,最大的依仗,就是他们给九皇叔下的毒,只有他们能解。 萧王府的人,想要救九皇叔,就必须求着他们,就必须答应他们的条件,不然九皇叔就只能等死。 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超出他们的预料。 九皇叔中的毒,真的非他不可吗? 或者…… 萧王府,真的会受他们的威胁? 想到苏云七的强势,药王谷谷主开始坐不住了,可他不敢动。 他刚一动,宋宴就瞪了过来,甚至还扬了扬巴掌威胁他。 药王谷谷主气得险些吐血,可摸了摸脸上的红肿,又不得不忍下。 再难的病、再重的伤,他都能治,可被打掉的牙齿,他真的没办法装回去。 要让人看到,他堂堂药王谷谷主,没了大门牙,他还拿什么脸,在江湖上混。 形势没人强,药王谷谷主再憋屈,再不安,也只能忍着。 好在,没有让他忍很久。 萧王府的侍卫,动作极快,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把北庆长公主带回来了。 是带不是请,自然就不会有多客气了。 北庆长公主被带进来时,发髻凌乱,衣服也被扯坏了,嘴里塞着一块帕子,被侍卫强押了进来。 “唔唔……”北庆长公主一进来,就瞪大眼睛,愤恨地怒瞪苏云七,那眼神仿佛要把苏云七给吃了。 苏云七一看就知道,这位北庆长公主,是个…… 第236章 236倒霉遇到她 只一个照面,苏云七就知道…… 眼前这位北庆长公主,是一个聪明的蠢人! 她被王府的侍卫,当成犯人一样押进来,没有遭到羞辱后的无能狂怒,有的只是轻谩与杀意。 是的,杀意。 这位北庆长公主,看不起她,还想要她的命,且毫不掩饰。 处于弱势,却连杀意都不掩饰,这是生怕她不杀她呢。 这不是蠢,是什么。 至于聪明? 能给九皇叔下毒,肯定是有脑子、有手段的。 只是她倒霉,遇到她这个搅局的。 要是没有她,依宋宴的急迫,这位长公主的盘算就成了。 “公主!”药王谷谷主,看到北庆长公主的刹那,不顾宋宴威胁的眼神,怒而跳起,冲上前就要去救她。 苏云七给宋宴,使了一个眼色“拦住他。” 宋宴迅速上前,抓住药王谷谷主的右手,反剪在身后,同时朝药王谷谷主小腿狠踢了一脚。 “啊……”药王谷谷主吃痛,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你们疯了吗?你们这么对我们的长公主,就不怕我们北庆报复吗?”ζΘν荳看書 “老实点。”宋宴把人按住,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他们还真不怕。 “有本事,就让你们北庆出兵。”苏云七在回答药王谷谷主的话,视线却落在北庆长公主身上。 那眼神仿若看蝼蚁,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唔唔…是北庆长公主接受不的。 她无法忍受,她看不起的女人,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她。 侍卫把北庆长公主的嘴堵住了,双手也被束缚住了,她无法说话,只能愤怒地发出“唔唔”声,用眼神“杀”向苏云七。 苏云七乐了“想要我的命?还是想要我萧王妃的身份?或者全都要?” 感谢三皇子,提前告诉了她,这位北庆长公主的信息。 虽然她不知道,三皇子打的什么主意,但三皇子为她提供的信息,确实很有用。 苏云七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番北庆长公主,看不上她,却又干不掉的憋屈样,才笑盈盈地道“你们也真是的,没听到谷主说嘛,这位可是北庆的长公主,你们怎么能轻谩北庆的长公主。还不快,把长公主嘴里的破布取下来,让长公主说话。” 这位北庆长公主,脸上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有丰富。 自傲、不屑,又咬牙切齿、愤而无力,跟川剧变脸似的,一会一个表情。 要不是九皇叔,还等着解药,她能看一天。 “呸!”北庆长公主,吐掉嘴里的脏污,挺直脊背,用看脏东西的眼神“本公主知道你,苏云七。生父是驸马,靠女人上位。而你,一个靠爬床上位,成为萧王妃的下贱玩意儿。你们父女俩,还真是蛇鼠一窝、一脉相传。” “我也知道你,北庆长公主,生父是北庆皇帝,一个无能的昏君。而你,是北庆兵败后,送来讨好东陵权贵的玩物。你们父女俩,可真是一样的无能、一样的愚蠢。”来呀,互相伤害呀,谁怕谁。 “你说谁是玩物!苏云七,你该死。”北庆长公主怒吼,双眼似有火焰在跳动。 她愤怒地挣扎,想要挣开侍卫的钳制,可却被侍卫按得死死的。她的挣扎,只让她更加地狼狈,腰弯得更低。 “你急了。”苏云七点头,没有回答,却胜似回答。 呵!”北庆长公主恼怒交加,她不再挣扎,大喝一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苏云七你听着……”北庆长公主弯着腰,却将头抬得极高“本公主不是想要你的命,也不是想要你的萧王妃身份。” 北庆长公主将“想”字,咬得极重“苏云七,你的命就是本公主的,萧王妃的身份也是本公主的。本公主来东陵,不过是来拿回,属于本公主的一切,你明白吗?” 苏云七笑了“去,给长公主取一面镜子,让她照一照,好让她看清楚,她的脸有多大。” “你既然知道,本公主要的是,萧王妃的身份。那就知道,本公主与九皇叔的事。”北庆长公主,用力甩了一下手臂,强撑着挺直背脊,以皇族特有的傲慢,俯视着苏云七。 “萧王妃,只能是本公主。苏云七,本公主与九皇叔之间的感情,不是你一个爬床的玩意儿能离间的,也不是你们东陵皇帝下旨赐婚,就能拆散的。本公主与九皇叔两情相悦,要不是两国交战,这萧王妃的位置,早就是本公主的。” “有你这么一位公主,你们北庆人,可真倒霉。”再次听到九皇叔与北庆长公主的两三事,且还是从当事人之一北庆长公主嘴里说出来的,苏云七仍旧无动于衷,心中半点波澜也没有。 苏云七以闲聊的口吻说道“听说你带兵上战场,被九皇叔揭穿身份。九皇叔放了你一马,没杀你,可那一战,你们北庆却是损兵折将,将士死伤无数是吗?” “战场是战场,你个无知的女人,懂什么。”那一战,北庆长公主败得彻底,失了兵权,退出了北庆的政治舞台,北庆也因那一战元气大伤。 那一战,是北庆长公主,不愿意提起的耻辱。 “啧啧啧……”苏云七摇头,一脸惋惜“那些死去的将士,知道他们是因为你为了讨九皇叔欢心,无辜枉死的吗?” “你在胡说什么?”她怎么可能,为了讨九皇叔的欢心,让自己手下的兵送死。 她只会利用……逼九皇叔步步退让。 可惜,她低估了九皇叔,低估了男人的狠。 九皇叔如约放了她,可却将她的兵马全部斩尽,逼得她狼狈地回京。 “本公主与九皇叔两情相悦,要不是两国交战,这萧王妃的位置,早就是本公主的了。”苏云七将北庆长公主,先前显摆的话,重复了一遍,贴心地提醒“公主忘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吗?” “战争是战争,个人感情是个人感情。本公主先是北庆的长公主,其次才是与九皇叔两情相悦的人,本公主从来不会让个人私情,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只有你这种,只能靠男人才能获得地位的女人,才会把儿女私情,看得比天大。” 北庆长公主是看不起苏云七的,看不起苏云七爬床上位,看不起苏云七倚靠男人,走上高位。 说得好!”苏云七打了一个响指,站了起来,朝北庆长公主走去,边走边笑着道“本王妃就是儿女情长,把儿女私情看得比天大的人。本王妃就是,靠男人上位的女人。所以,在本王妃心中,没有什么国、什么家,只有男人与地位。你伤我男人,毁我靠山,还想夺我的身份,你说……” 第237章 237本王妃就是规矩 苏云七缓步,走到北庆长公主面前,突然脸色一变,凶狠地捏住北庆长公主的下巴,粗暴地将人拉到眼前“你给本王妃找了这么多麻烦。你说……本王妃,要怎么回报你呢?北庆的长公主!” 侍卫反应极快,一把按住北庆长公主头,不让她动。 “你……”北庆长公主一张嘴,口水就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她又羞又愤恨,死死地看着苏云七,一副要杀了苏云七的样子。 苏云七却是笑“嚣张的在萧王府,说想要我的命!” “狂妄的在东陵皇城,就敢给九皇叔下毒!” “下了毒,还敢派人上门敲诈勒索!” “北庆的长公主,你说你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无知者无畏!” “在东陵,在萧王妃,挑衅本王妃权威,你真以为有北庆长公主的身份,本王妃就不敢杀你吗?” “啪!”苏云七松开北庆长公主的下巴,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苏云七用了十成的力道,不仅把北庆长公主的脸打肿了,还打出了血。 北庆长公主头歪到一边,眼神散涣,显然是被打蒙了。 苏云七一甩衣袖,将手背到身后,高声下令“堵上嘴,从双腿开始,给本王妃,把她身上的骨头,一寸寸地辗碎。” 苏云七转身,看向被宋宴按住,单膝跪在地上的药王谷谷主“本王妃倒要知道,活人不医的药王谷谷主,有没有那个本事,活死人,生白骨!” “萧王妃,你……敢伤公主一根指头,我必杀了你,毁了九皇叔的解药。”药王谷谷主,疯似地怒吼,拼命地挣扎着想要起来。 宋宴一个高手,硬是被他弄得狼狈至极,险些让他站起来了。 侍卫本要动手,听到药王谷谷主的话,顿了一下,默默地看向苏云七,等苏云七示下。 “本王妃等着。”苏云七面无表情地道“踩!” “是王妃。”侍卫不再犹豫,直接将北庆长公主按在地上。 北庆长公主,被打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缓过来,就听到苏云七的命令。 她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侍卫按在了地上。 “你们……大胆!”北庆长公主重重地磕在地上,用力挣扎,却是徒劳,狼狈又凄惨。 她愤怒地挣扎,竭力地大喊“本公主,是北庆……你要,挑起两国……事端!” “有本事,北庆就来打。本王妃倒要看看,这一次南越与西楚,有没有那个胆量,敢与北庆一起出兵。你们北庆,又有没有那个能力,敢独自对上我萧王府的铁骑。”苏云七伸脚,用鞋尖抬起北庆长公主的额头“今天,本王妃就教你一个道理。” “强权即真理。弱国无外交,战败国的公主没有尊严。”苏云七收回脚,任由长公主的脑门,磕在地上“你一个战败国的公主,哪来的胆子与底气,敢在我东陵皇城闹事,嫌命太长了吗?” 北庆长公主吃力地抬头“当然是……” “王妃!”曹管家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禁军来了,说是奉皇上的命令,来接北庆长公主进宫。” 曹管家面上严肃,仔细听就会发现,他的声音很平静,好似再寻常不过。 对萧王府来说,禁军上门,还真的是寻常事,他们都习惯了。 “哈哈哈哈……听到没有!萧王妃,苏云七……你不是问本公主,哪来的胆子与底气,敢在东陵皇城闹事吗?”北庆长公主像是一瞬间活了过来,她强忍着脸颊的疼痛,努力地抬着头,放声大笑“你们陛下,你们的皇帝,给本公主的胆子与底气!苏云七,你还不快放了本公主!” “萧王妃,你听到没有,还不快放了公主。”药王谷谷主如获至宝,激动地大喊,比自己平安无事还要高兴。 “听到个屁!”苏云七粗鲁地,骂了一句脏话“你们是第一次,跟本王妃打交道吗?” “哦,你们还真是,第一次跟本王妃打交道。不过没有关系,本王妃可以教你们。”苏云七冷声开口“记住,在萧王府……本王妃就是规矩,本王妃说得才算,至于旁人……” 苏云七冷笑“别说只是皇帝,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得守我萧王府的规矩。” 苏云七抬头,对曹管家道“去告诉禁军,活人没有,尸体有两具。本王妃可以让他们,带着北庆长公主与药王谷谷主的尸体去复命,问他们要不要。” 禁军来拿人,她就要给吗? 皇上不是第一次,跟她过招。 她也不是第一次,抗旨不遵。 想来,不管是禁军还是皇上,都早有预料。 北庆长公主与药王谷谷主,既然落到了她手上,她就不可能轻易放人。 “是,王妃。”曹管家领命退下,侍卫见状,知趣地上前,一脚踩在北庆长公主的脚踝。 “咔嚓!”一声,北庆长公主的脚踝,应声而断。 “啊……”北庆长公主痛得惨叫,转而破口大骂“苏……你……不……” 可她脸上有伤,一张嘴就疼得厉害,根本咬不清字。 “放了公主,你们放了公主。”药王谷谷主,先前有多兴奋与激动,此时就有多愤怒与无助。 看到北庆长公主受伤惨叫,药王谷谷主比自己受伤还要愤怒,他撕心裂肺地大喊,挣扎着想要起来。 可宋宴早有准备,死死地按着他,根本不会给他机会。 “继续踩,继续叫,别停!”苏云七满意地点头,坐了回去,朝侍卫点了点头。 “咔嚓!”又是一声,北庆长公主另一只脚的脚踝,也被踩断了。 “贱……贱……”北庆长公主,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她的脸上,血水、泪水与鼻涕混在一起,糊了一脸,好不狼狈。 “好听,继续!”苏云七从桌上,拿了一块茶点,小口小口地咬着。 “咔嚓!” “咔嚓!” …… 苏云七吃茶点的声音,与侍卫踩北庆长公主小腿骨的频率一致,可以说是配合默契。 “啊……啊……你……有……”北庆长公主已痛得说不出话,几欲昏死过去。 可刚要合上眼,就听到苏云七说…… 第238章 238毁掉她得到她 “去,取一支一百年以上的人参来,别让长公主晕过去。当然,也别让她,这么容易就死掉了。” 苏云七将最后一口点心咽下去,吹了吹手指上的碎屑,一脸嫌弃。 一只手就是麻烦,拍个碎屑子都麻烦,都怪宋宴。 想到手伤,苏云七没好气地,瞪了宋宴一眼。 宋宴低头,不敢看苏云七。 他今天才发现,王妃真的,不是一般的凶残。 “你,别太过分!”药王谷谷主,眼睛都红了,他死死地看着苏云七。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苏云七恐怕,早就死在药王谷谷主的眼神下。 “我还可以更过分。”苏云七琢磨着,要怎么开口,才能让药王谷谷主,主动开口为九皇叔解毒。 要知道,这种事,谁先主动、谁着急,谁就输了。 她现在占尽优势,自然不能是她主动开口。 苏云七最后扫了一眼,战地医疗包的检查报告,正准备关掉,突然…… 苏云七目光微怔,转了个身,意味深长地看着药王谷谷主“谷主你不是说活人不医嘛,你看,我把你的长公主,变成活死人怎么样?” 苏云七笑得甜美,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药王谷谷主却觉得,毛骨悚然。 苏云七她是魔鬼吗? 她怎么能,用这么甜美的声音,和温柔的笑容,说出这么凶残的话。 有那么一刹那,药王谷谷主怕了。 他打小生活在药王谷,什么样的人都见过。 像苏云七这样的……冷静的疯子,他也见过。 这样的人,破坏力惊人,也可怕得吓人。 药王谷谷主强撑着,不让自己颤抖,咬着牙道“苏云七,药王谷的底蕴,远超你的想像。江湖上,欠药王谷人情的高手不计其数,我知道你有九皇叔护着,不惧北庆的兵马,可江湖人层出不穷的暗杀呢?你确定你能挡得住?你确定,你的九皇叔,能十二时辰,不眨眼地保护你?” 苏云七笑了,却没有回答药王谷谷主的话,而是问道“你知道,凡人爱上仙子,平民爱上公主,要怎么样才能得偿所愿吗?” 问完,又自顾自地开口“不是拼命修炼,用有限的生命,去寻找虚无缥缈的仙缘;也不是十年寒窗苦读,拼那万万分之一的机会高中状元,得尚公主。而是把仙子拉下神坛,把公主打入尘埃。” 苏云七如同恶魔一般,轻声低语“牛郎与七仙女的故事告诉我们,只要把仙女的衣服偷走,让仙女无法回天庭,就能娶仙女为妻了。我与九皇叔的故事,也告诉了你……只要把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人毁掉,你就能得到她。”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药王谷谷主,狼狈地别开脸,不敢与苏云七对视。 他总觉得,苏云七看穿了一切,看穿了他皮囊下的肮脏想法。 苏云七仍旧是笑,不紧不慢地开口“你看,要不是九皇叔中毒,随时都会丧命,我哪里有机会嫁给他,又哪里有机会拿到铁骑令,成为四国最有权势的女人呢。而你……” 苏云七嗤笑一声,指着北庆长公主,冷讽道“癞蛤蟆是吃不到天鹅肉的,她要不被北庆抛弃,不被碾入尘埃,成为废人,再无翻身的可能,你又怎么可能得到她。” 苏云七轻蔑地冷哼“陪她来东陵,给九皇叔下毒……什么事都是公主她做的,你只是一个可怜的,被公主利用的棋子,等到九皇叔死了,萧王府的人也只会报复公主这个罪魁祸首,只要你跑得够快,躲回药王谷,你就不会有事。毕竟,九皇叔都死了,萧王府这些人,也疯狂不了多久。谷主你可真是好算计、好手段。” 什么玩意儿? 药王谷谷主,才是幕后推手? 众人,包括北庆长公主,都瞪大眼睛看着药王谷谷主,仿佛从来不认识他。 阴暗的心思,被苏云七当着北庆长公主的面点破,药王谷谷主整个人都要疯了,他一脸心虚,却强撑着开口“阴暗的人,看什么都是阴暗的。我与公主之间,九皇叔与公主之间……我们之间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少在我面前卖弄你的小聪明,用你那肮脏龌龊的想法,来想我!” 药王谷谷主这个反应,足以说明一切。 果然,她就说…… 北庆长公主,怎么会蠢成这样,原来是有“狗头”军师,为她出面谋划。 “对……她……不知!”北庆长公主看着药王谷谷主,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听到药王谷谷主的话,她用力点头“你……离间!” 苏云七一定是在离间他们,药王谷谷主绝没有,毁掉她的想法。 毕竟,苏云七不知道,九皇叔欠她三条命。 先前,她在边疆用掉了三次机会,她还有一次机会。 要不是如此,她也不敢冒险,给九皇叔下毒。 苏云七什么都不知道,她不会相信苏云七的话。 “我……”北庆长公主挣扎着开口,想要告诉药王谷谷主,她相信他,可刚说一个字,就听到苏云七说“你要是能解了,九皇叔身上的毒,九皇叔自然不会报复公主,可你要解不了呢?” 解不了? 怎么可能解不了,那毒药是药王谷谷主研制出来的,解药也早就有了,她让仆人试过,怎么可能解不了。 苏云七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只会…… 苏云七冷静地分析“如果是健康的人,中了你的毒,你自然能解。可九皇叔本身就中了南越的秘毒,两种毒叠加在一起,在九皇叔的内力压制下,两种毒在九皇叔的体内,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保住了九皇叔的命。你若给九皇叔服下解药,昏迷中的九皇叔,无法用内力压制体内的毒,原本的平衡被破坏,南越的秘毒失控,你说……九皇叔会如何?” 苏云七说完,自己都出了一身冷汗。 好险! 她差一点,就强行让药王谷谷主,去给九皇叔解毒了。 要不是,她不放心,反复地看着,战地医疗包的检测报告,指不定就犯错了。 她先前,详细地分析过,九皇叔体内南越秘毒的成分。 她刚刚吃点心的时候,将两份报告调出来对比了一下,发现…… 第239章 239天生该受万人敬仰 苏云七发现,与之前相比,新的检查报告,有几个参数变了。 很小的变动,要不是她拿出旧的报告对比,根本发现不了。 而数值上细微的变动,换到身体上就是大事了。 要知道,用药贵在精准,失之毫厘,便会谬以千里。更别说要人命的毒药了,一点点变化都会致命。 “王,王妃,你说的,都是真的?”苏云七的一番话,把众人都说蒙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宋宴,他讷讷地看着苏云七,整个人都呆住了,脸色煞白,身上的衣服瞬间就汗湿了。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害死九皇叔了! 苏云七没有搭理宋宴,她半蹲着上前,一把拽住药王谷谷主衣领,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这一点,不懂医理的公主不会知道,可身为药王谷谷主,有活人不医称号的你,会不知道吗?” “我……我……”四目相对,药王谷谷主眼神闪躲,一开口就显露出心虚与不安。 苏云七一脸寒霜,不容药王谷谷主闪躲,又问了一遍“你告诉我,你知道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药王谷谷主几近崩溃。 苏云七这个疯子…… 他当然知道九皇叔的情况,知道九皇叔服下他给的解药,大概率会死,可他不能承认。 他要承认了,哪怕他是药王谷的谷主,他也活不了。 萧王府的人,不会放过他,长公主也不会放过他。 “居然,居然是真的……”北庆长公主也傻在当场,甚至都忘了腿上的疼痛,她用腰撑起自己的上前,呆愣愣地看着药王谷谷主,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哈哈哈哈……”北庆长公主突然大笑,笑得满脸泪水“我真蠢,我真蠢,我居然被你耍得团团转。” “公主,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萧王妃她陷害我,我根本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药王谷谷主慌了,他急切地看向北庆长公主,着急地解释。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北庆长公主。 如果长公主信了苏云七的话,就绝不可能会原谅他,甚至都不会放过他,他也没有机会能得到她了。 “好呀,你解释,我听着!”北庆长公主止住大笑,一脸阴冷地看着药王谷谷主“快解释呀,本公主等着听呢。” “是呀,好好解释,本王妃也听着呢。”苏云七一把甩开药王谷谷主,起身后退。 看到手上的泪痕,苏云七嫌弃地皱眉,在衣摆上擦了擦。 只有一只手能用,就是不方便。 都怪宋宴。 苏云七再次瞪向宋宴,宋宴低着头,老实地认怂。 他错了,他对天发誓,他再也不敢了。 他以后一定学顾随,老实地听王妃的话,王妃让他往东,他绝不会往西。 “公主……”药王谷谷主爬到北庆长公主面前,他很想找出一个漂亮的理由,可嘴巴张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长公主不懂医理,他要哄骗过长公主很容易。可是苏云七她是懂医理的,甚至,苏云七看穿了他的算计。 他把理由编得再完美,也骗不过苏云七。 该死的苏云七。 药王谷谷主眼中闪过一抹凶光,他咬了咬牙,说道“公主,你相信我,别中了萧王妃的离间计。我承认,我知道我给九皇叔服下解药,九皇叔很有可能会丧命。我也确实是想杀了九皇叔,但绝不是像萧王妃所说的那么龌龊无耻。” 药王谷谷主说得飞快,生怕苏云七打断他,让他没有机会解释。 见苏云七没有开口的意思,药王谷谷主松了口气。 他恢复原有的语速,继续道“公主,你告诉我,东陵能打赢我们北庆,就是因为有九皇叔嘛,要是没有九皇叔,东陵的兵马便不堪一击。” 谎话说多了,自己也就信了。 药王谷谷主刚开始,还有一点虚,可说着说着,就坚定了起来。 他一脸认真地看着北庆长公主,无比诚恳地开口“我钦佩公主你,也知公主你的抱负,更清楚公主你的能力。我不想公主,你来东陵和亲,更不想你一生,被困在皇宫内苑。所以……” 药王谷谷主顿了一下,眼中杀气凛然“我便想利用这次机会弄死九皇叔,只要九皇叔死了,东陵必然会乱。东陵乱了,公主你也就不用和亲了,也能回到北庆了。而东陵没有九皇叔,便不堪一击,公主你也有机会重新上战场,重新完成你的抱负了。” 药王谷谷主,一脸坚定,又充满爱意地看着北庆长公主“公主,我只想你走得更远,站得更高。你天生就该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 北庆长公主愣愣地看着药王谷谷主,有那么一刻的动摇。 药王谷谷主知道,成了。 公主相信他了。 只要公主相信他,旁的就不重要。 九皇叔没死,他是药王谷谷主,萧王府的人轻易不敢动他。 药王谷谷主打铁趁热,转而大义凛然地对苏云七道“萧王妃,你也知道公主她什么都不懂,她是被我给骗了。以为给九皇叔下的毒,不会要九皇叔的命。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萧王妃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绝无怨言。” “啪!”苏云七打了一个响指,走了出来,装模作样地,抹了一下眼角不存的眼泪,夸张地道“真是感人呀,我差点都信了,都感动到了呢。” “你!”药王谷谷主气得吐血。 苏云七是生来克他的嘛。 他好不容易,营造出来感人的气氛,就被苏云七这一句话,给破坏殆尽。 他悄悄地看了长公主一眼,果然长公主脸上的感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审视。 功亏一篑! 苏云七这个贱人! 药王谷谷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杀人的冲动。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云七毁了他,毁了他的计划,他也要毁了苏云七。 苏云七不是想要,萧王府的权利嘛。 好! 他送苏云七一程,希望她不要摔死…… 第240章 240脑子是个好东西 药王谷谷主单手撑地,缓缓地爬了起来。 他轻掸了一下,衣袖上的灰尘,手背在身后,似笑非心地看着苏云七“萧王妃……” “既然你懂医理,你就应该清楚,我手上的解药,虽然没办法,完全解九皇叔体内的毒,可也对九皇叔体内的毒有效果。你这般待我,你真的……” 药王谷谷主顿了一下,而后逼向苏云七“萧王妃,你这是真的,要送九皇叔上西天呀!” 九皇叔的亲信,个个都是跟随了九皇叔多年,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人。 可以说,九皇叔的基业,有一半都是靠他们打出来的。 而且,他们都是大男人、大老爷们。 他就不信,九皇叔的心腹,能容忍苏云七这个,半点功劳也不曾立过,从来没有为九皇叔的基业付出半点心血,完全是靠身体上位的“外人”,爬到他们上面。 尤其,苏云七还是一个女人。 他很清楚,没有几个男人,能容忍一个女人,在他们头上指手画脚。 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地生孩子、暖床。 苏云七能离间他与长公主,他也可以离间,苏云七与九皇叔的心腹。 大家都藏着算计,谁也别笑话谁。 药王谷谷主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一直不曾吭声,仿佛不存在的宋宴,笑得肆意又嚣张“六个时辰就要到了,萧王妃你想好了,要用什么来换我手上的解药吗?” 说完,不等苏云七开口,又道“九皇叔可跟我不一样,我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就死了,不会有人为我张目,也不会有人为我出头,九皇叔就不一样了。” “九皇叔可不仅有你这个王妃,他还有许多敬佩他,愿为他付出生命的心腹。萧王妃你要看着九皇叔去死,那就得好好想一想,怎么跟九皇叔那些属下解释。” “要知道,你可不是九皇叔。没了九皇叔,九皇叔那些属下,可不会放过你。便是放过了你,萧王妃以为,凭你一个女人,你能争得过那些男人。” 药王谷谷主傲慢地嗤笑一声,优越感十足地看着苏云七。 苏云七也笑了“所以,谷主你看不起女人,也不认为女人,能站在权利巅峰。” “当然……”药王谷谷主说完,惊觉不对,连忙改口“当然没有这个意思,我看不起的,是你这种除了身体,除了倚靠男人,什么本事也没有的女人。” 苏云七点头,表示明白“所以,你看不起靠你,给九皇叔下毒的长公主。” “我没……”药王谷谷主急着解释,可苏云七哪里会给他机会,又道“所以,你跟长公主说的话,全都是假的。你从来就不认为,她能站得更高,也不是真的为她着想。” “我……”药王谷谷主气急败坏,想要抢过话茬解释,苏云七直接提高音量,压过药王谷谷主的声音“你明知道,九皇叔的心腹、属下,不会放过害死九皇叔的人,还怂勇长公主给九皇叔下毒。可见,你的心是真得很,也是真的想要毁掉长公主呀。” “萧王妃,你少在这里以己度人。我们北庆人,没有你那么无耻。”药王谷谷主一脸正气,中气十足地道“我原本就不准备,给九皇叔解毒。要不是长公主找到我,晓以大义,你以为我会来东陵。你们东陵,你们萧王府,还不配让本谷主亲临!” 药王谷谷主傲慢地,用下巴看着苏云七“既然你不相信本谷主,本谷主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本谷主就等着,你们萧王府的丧钟响起来。” 话落,药王谷谷主一甩衣袖,就往外走。 “想走!”苏云七笑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北庆人,把我们萧王府当什么地方了。” “来人!”苏云七脸上的笑,倏地一收,冷下脸来,高声大喊“给我拿下他!若反抗,剁了他的胳膊。” 药王谷谷主脸色大变,脚步一迈,想要加快速度,可他快,萧王府的侍卫更快“谷主请留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守在门外候命的侍卫,抽刀,指向药王谷谷主。 “你们……”药王谷谷主指着萧王府的侍卫,见侍卫们面无表情,神情淡漠,气恼地转身,朝苏云七怒吼“萧王妃,我药王谷在江湖经营百年,江湖中无数门派、无数高手欠我药王谷的人情,你敢伤我一根寒毛,我药王谷绝不会放过你。” “我们九皇叔手握三十万大军,刚把北庆打得割地赔款,送公主过来和亲。你都敢在东陵,给我们九皇叔下毒,不怕被我们九皇叔报复,我又何须要怕什么药王谷的报复。”苏云七傲慢地冷哼“给本王妃拿下他……和长公主一样,给我把他身上的骨头,一寸一寸地碾碎。” “萧王妃,你若敢伤我一分。我保证,你永远得不到解药。”药王谷谷主忍着心中的惧意,外强中干地怒视苏云七。 “呵!” 苏云七面若寒霜,目含利刃,气势凛冽。她嗤笑一声,像打量货物一般,从上到下打量了药王谷谷主一眼,而后目光落到他的手上。 药王谷谷主,本能地将手缩到身后“你别……” 苏云七漫不经心地开口“就从手开始吧,大夫的手比腿重要。” “嘭!”苏云七的话落下,侍卫就将药王谷谷主按在地上。 药王谷谷主和北庆长公主一样,齐齐脸着地。 侍卫把人按倒后,将他的双手反剪至身后,并用膝盖按住他的头,不让他有抬起的机会。 “萧王妃,你别乱来,我的手……”不能受伤。 后面四个字,药王谷谷主还没有说完,苏云七就朝侍卫点了点头。 侍卫收到苏云七的暗示,单手捏住药王谷谷主的手腕,正要用力,药王谷谷主嚎天嚎地的大喊“解药,我给,我给你!你别伤我的手,解药我给你。” 侍卫顿了一下,看向苏云七。 苏云七没有说话。 药王谷谷主也努力抬头,用他那张满是汗水与鼻涕的脸,看着苏云七,强自撑着仅剩的自尊“解药我给你,你让人放了我。这是北庆与九皇叔之间的事,我只不过,是一个无辜被卷入的大夫。你放了我,我当这件事没有发生,绝不报复你。” “哈!”苏云七笑了…… 第241章 241坚强小白花 “我是要说你天真,还是要说你蠢呢!” 苏云七上前,一脚踩在药王谷谷主的头上“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吗?我苏云七从来就不怕,你们药王谷的报复,更不怕你嘴上所说的,江湖人的报复。” “区区一个药王谷,比北庆还强吗?”苏云七收回脚,蹲在药王谷谷主面前,一把拽住他的头发,强迫他看向北庆长公主“看到没有……北庆的长公主,本王妃打了就打了。你以为,北庆会为这种小事,报复我吗?” 苏云七说到“小事”两个字,刻意放缓了语速,同时又加重了语气,让人想要忽视都不行。 “我……”药王谷谷主,想要告诉苏云七,他不一样,他们药王谷不一样。 长公主只是北庆的长公主,上面还有北庆皇帝在。 北庆皇帝为了利益,可以不管长公主的死活,但他不一样。 他是药王谷的谷主,他可以决定药王谷的事。ζΘν荳看書 北庆长公主,需要北庆皇帝为她报仇。 可他不需要,他自己就能为自己报仇。 可是…… 刚说了一个“我”字,就被苏云七给打断了“你虽是药王谷谷主,可药王谷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做得了,药王谷的主吗?” “江湖上是有很多门派,欠你们药王谷的人情,可他们是欠你的人情吗?你站出去说,你给九皇叔下毒不成,被九皇叔的人废了,你说他们会为你,对上我们萧王府吗?” “当然,这些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苏云七一把扯住,药王谷谷主的头发,一脸嘲讽地道“你一个废人,日后不能继续当谷主,甚至都不能行医。你说……那些江湖门派,会为了一个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前欠下的人情,为你一个毫无价值的废人,对上威震天下、权倾四国的萧王府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一不是药王谷的创始人,二不是老药王谷的血脉,你能成为谷主,凭的是你学医的天赋。” “当你成了废人,学不了医,无法延续药王谷的辉煌,甚至都担不起谷主的责任。这样的你,药王谷真的会愿意,为了你浪费掉……药王谷耗费百年,才攒下来的人情吗?” “你值得吗?” “你配吗?” 苏云七冷着脸,一句比一句刻薄,可也一句比一句真实。 “我……”药王谷谷主想说,他当然值得,他当然配了。 他们药王谷没有这么不讲情面,不像朝廷这些人,眼中只有利益。 他们江湖人重情重义,可是……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这世上不缺重情重义之辈,但更多的是普通人,会算计得失,会算计利益,会考虑后果。 江湖上,欠他们药王谷,人情的江湖人不少,可那些人欠的是药王谷的人情,不是欠他的人情。 他们当中有几个人,会为了他跟九皇叔对上? 最主要,药王谷……也不会同意。 “看样子,谷主想明白了。”药王谷谷主的心理防线破了,他输了。 苏云七嫌弃地,松开药王谷谷主的头发,在药王谷谷主衣袖上蹭了好几下,手心朝上递到药王谷谷主面前“既然想明白了,就把解药拿出来,也能少受一点苦。” 药王谷谷主,已经不敢再说不了,他试探地开口“我拿解药,你……” “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苏云七冷漠地,打断药王谷谷主的话,指着门外的天空道“搞快点,我的耐心有限。超过六个时辰,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此事与我北庆无关,我是受药王谷谷主蒙蔽的。”在苏云七,拆穿了药王谷谷主的险恶用心后,北庆长公主就一直沉默地趴在地上。 她在反思,也在后省…… 反思自己,怎么会轻易相信药王谷谷主。 反省自己,居然天真地,想用下毒、解毒来挟制九皇叔。 果然…… 九皇叔这些年,为还恩情,数次退让、保她性命,养大了她的野心,也把她给养蠢了。 九皇叔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 九皇叔当初在战场上放过她,又去沼泽地救她,那是在不影响他死活的情况下。 要是她的要求,会影响九皇叔的生死,她相信九皇叔一定会翻脸无情,直接给她一剑。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要换作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什么恩情、承诺,能比她的命重要嘛。 为了一个狗屁承诺恩情,就不要命……这种蠢事,她不会做,九皇叔也不会做。 他们不是来去如风,孤家寡人的江湖浪客。 他们是一国公主,一国亲王。 他们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们自己,还有身后千千万万人。 他们不能任性的、肆意地挥霍自己的生命,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身后追随他们、信任他们,为他们豁出命去战斗的心腹的不负责。 是她天真了,也是她想当然了。 今天败在苏云七手上,不亏。 北庆长公主想明白后,不仅立刻撇清自己的关系,还立刻放低身段,开始诉苦,“我承认,九皇叔身上的毒是我下的,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九皇叔的命。” “你也知道,我是北庆送来的和亲公主。作为战败国的和亲公主,我没有任何自主权,你们陛下让我嫁给谁,我就得嫁给谁。” “女人这一辈子,要嫁得不好,后半生都毁了,我很害怕被你们皇帝,把嫁给暴虐、嗜杀之辈。” “是以,在谷主暗示我,可以给九皇叔下毒,他再以解毒为由,要挟九皇叔娶我时,我心动了。” “在你们陛下,承诺我,只要我能给九皇叔下毒,哪怕毒不死九皇叔,他也准我自己挑选丈夫,我同意了。” “我承认,我是一个自私自利,不在乎旁人的女人。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我可以出卖任何人,但是……” 北庆长公主一脸苦涩,自嘲地道“我也不想这样,我甚至……自己都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我没有办法,我虽出身皇室,但我母妃只是一个宫女,我没有任何倚靠,我想要过好,就只能靠自己,就只能不择手段地往上爬。” “我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坏,但我不后悔!”北庆长公主红着双眼,一副无力却又坚强样。 别说,真的…… 第242章 242智者不入爱 此时的北庆长公主,一扫先前的张扬傲慢,明艳的面容有苍白虚弱,双眼泛红,眼中的泪珠要掉不掉,一副受尽磨难,却仍旧努力地、顽强的挣扎求生。 真的很有,坚强小白花那味了。 苏云七点了点头,很是佩服。 这是一位能屈能伸的姑娘,站在她个人的立场,她是很欣赏的。 智者不入爱河。 她欣赏每一个,热爱生活、用力生活,一心专搞事业的女性,但前提是这个女人搞事的时候,别搞到她头上了。 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她再欣赏的人,只要搞到她头上,她立刻就翻脸。 北庆长公主不知苏云七心里所想,看到苏云七点头,面上还隐有一丝动容,北庆长公主暗道成了,脸上的表情更加哀泣坚强。 女人总是更容易与女人共情,内心也更柔软,更容易同情弱者。 先前她盛气凌人,苏云七不满。现在…… 她堂堂一国公主,从骄傲嚣张到低三下四,她就不信苏云七不动容。 就算苏云七不动容,那种把高高在上的公主,踩到脚底的隐秘满足感,也足够让苏云七这种没见过世面,只能依附男人的女人的虚荣心膨胀起来。 而人,不管男女,一旦膨胀了就会飘,人一飘就好对付了。 北庆长公主见过太多、太多像苏云七这样的人。 从底层爬起来,一朝身居高位,自卑又自傲。他们享受众人的吹捧,享受突登高位带来的自傲,但同时又因为出身、底蕴心生不安,生怕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空中楼阁,旁人的艳羡只是昙花一现。 这种人,嘴上不说,但心底是不安的,是不稳的。 这个时候,把她这样的天之骄女踩在脚底,会让他们在获得隐秘快感的同时,还能让他们更自信、更自我。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 她是过来人! 从北庆皇宫人人可欺,没有皇宠、无人庇护、除了公主称号一无所有,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可怜公主,一跃成为能与皇子比肩,与皇子一样,执掌兵马的北庆长公主。 她从人人可欺,到可欺人人,她太清楚,要怎么做,才能让苏云七这样的人心软、动容。 她倔强地抬起头,努力扬起一抹坚强的笑,眼中的泪水正好落下“萧王妃,我从来不后悔,我的选择,也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我不够聪明,被男人给骗了。” 是的,男人! 女人总是更容易同情女人,尤其同情被男人骗了的女人。 所以,苏云七快来同情她这个,高高在上,骄傲肆意,却因被男人骗了,而被碾入尘埃,只能跪下来求饶的可怜女人吧。 北庆长公主红着眼睛,眼中含泪地看着苏云七,只等苏云七理解她、安慰她,她就可以顺着苏云七的话,进一步卖惨,而后让苏云七引她为知己。 成了知己,成了自己人,那事情就好办了。 可不想…… 苏云七面上一副理解并很是同情的模样,可一起来就变了个脸,一脸嫌弃地道“说得很好,但下次就不要再说了,太耽误时间了。” 什么玩意儿? 北庆长公主都傻眼了,脸上那楚楚可怜,仿佛受尽折磨,却不得不坚强的表情,一时间也绷不住了。 眼中还有泪水,可人已经傻了。 “把人押下去,通知北庆的使臣……告诉他们,北庆长公主给九皇叔下毒,九皇叔中毒不省人事,问他们打算怎么办。” 苏云七干脆利落地下令,完全不给北庆长公主说话的机会。 “是,王妃。”侍卫迅速将人拎了起来。 “苏云七!”北庆长公主双脚落地,脚踝的剧痛,让她整个人都疯了。 她怒目呲牙,朝苏云七嘶吼“你耍我!” 她在苏云七面前,装了这么久的可怜与惨样,甚至不惜放下公主之尊,把脸送到苏云七脚下,任由苏云七践踏,苏云七不为所动便罢了,居然从头到尾都是在耍她。 苏云七她怎么敢! “耍你怎么了,你还能跳起来咬我嘛。”苏云七面露嘲讽,笑着上前,手掌轻拍着北庆长公主的脸。 苏云七拍得不重,不痛,但足够羞辱人。 北庆长公主咬着牙,才没有失控地,朝苏云七吐口水。 苏云七笑得更灿烂了“骄傲的公主,在我面前放下骄傲,褪去优越……趴在我脚边承认自己的错,承认自己不如我,多精彩的画面,多深的心计。” “长公主不会以为,你抛下公主的骄傲,在我脚边哭求我两句,我就会因此飘了,放过你吧?” “拜托哦,你是什么人?” “你可是以公主之身,执掌过北庆这兵马的长公主。” “兵者,诡道也。我是多蠢,多虚荣,才会因为你的哭诉,你的示弱,就觉得你真弱,你是真的在跟我求饶。” “你要庆幸,你是北庆的公主,是来北庆和亲。也要庆幸,你是女儿身。不然,我直接杀了你。”毕竟,这么一个心机深沉,能屈能伸的人,与之为敌,真的是一件很让人头痛的事。 她是大夫,她喜欢把病症遏制在,还未发病之初,或者发病初期。 大夫都知道,很多大病都是拖出来的。如果能在初期发现并积极干预治疗,能遏制很多大毛病。 而对敌如治病。 像北庆长公主这样的敌人,就是大病的源头,不及时处理掉,他日必会酿成大敌。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了。”北庆长公主咬牙切齿地道。 “不用客气。”苏云七回以微笑。 北庆长公主气点没吐血,终是没有忍住,张嘴朝苏云七吐了一口唾沫,可不想苏云七早有准备。 在北庆长公主张嘴的刹那,拿出一块帕子,堵在北庆长公主的口里。 “唔,你……”北庆长公主刚吐出来的口水,被苏云七生生给按回了嘴里,差点没把她恶心死。 她瞪大眼睛看着苏云七,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这种女人。 太可恶了! “拖下去。”苏云七却是面色不变,将帕子塞到北庆长公主嘴里,转身就去看药王谷谷主“现在轮到你了,时间不早了,解药你是拿还是不拿?” 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一个个自以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逼她耍狠…… 第243章 243你什么都不懂 苏云七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脾气坏,不好惹。 不等药王谷谷主回复,就一脚踹了过去,直踹得药王谷谷主痛得嘶吼。 “真没用。”踹了人不说,苏云七还一脸嫌弃地,给了药王谷谷主一个白眼。 气怒交加的药王谷谷主,很想硬气地跟苏云七说,九皇叔的解药没了,打死他也不给,可是…… 看苏云七一脸冷漠高傲,完全不在乎的样子,药王谷谷主硬气不起来。 九皇叔没有别的亲人……不对,也不能说没有。事实上,九皇叔的亲人并不少。 远的不说,就说宫里,住着好几个与九皇叔,有血缘关系的人。东陵的皇帝,还是九皇叔的亲哥,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萧王府的偏院,还住着九皇叔的子侄,血脉相连的亲侄子。 可是,有什么用呢。 这些人比药王谷谷主,还想要九皇叔死。 药王谷谷主要是弄死了九皇叔,他们不仅不会为九皇叔报仇,还会叫好。 亲人靠不住,心腹…… 药王谷谷主嫌弃地,看了一眼站在角落,跟摆设没什么两样的宋宴。 九皇叔也是没用,带来的心腹,居然全都被苏云七给收服了。 也不知苏云七这个女人,到底哪来的本事,居然能让九皇叔的心腹,这么信任她,任凭他怎么离间都没用。 要不是如此,他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药王谷谷主脑中各种想法闪过,实则只过了一瞬。 药王谷谷主,飞快地收回目光。 他自知大势已去,没有选择,也没有拿侨谈判的资格,略一沉思就决定把解药拿出来,少受一些苦。 可他正要开口,苏云七就不耐烦地道“算了,还是拖出去……活埋了吧。” “解药,解药我给你,我给你!”药王谷谷主再也不敢多想了,急赤白脸地大叫,不顾身上的疼痛,用力挣扎着,去怀中拿药。 “没必要。”苏云七高冷地拒绝“六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反正九皇叔也没有救了。正好,我们萧王府跟你们药王谷,还有整个北庆皇室全族,一起办丧事得了。” 苏云七嘴上这么说,可背在身后的手,却悄悄给侍卫打手势,让侍卫放一点水,好让药王谷谷主挣开钳制,把解药拿出来。 她猜到药王谷谷主,肯定把解药带在了身上。不然,也不会大大咧咧地直接上门。 尤其是,在听到药王谷谷主说,九皇叔的毒,六个时辰内必须要服用解药,苏云七就更加肯定了。 药王谷谷主是卡着时间来的,给他们萧王府考虑的时间并不充裕。不把解药带在身上,万一来不及怎么办。 她也想过,让侍卫直接抢。 可当大夫的,了解当大夫的,他们身上绝不可能,只放一种药。 她不可能让人试药,也不可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挑到真正的解药,而且她也怕抢夺的过程中,药王谷谷主会故意毁掉解药。 是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药王谷谷主,自己拿出来。 而现在…… 苏云七斜着眼,一脸高冷地看着药王谷谷主。 没有让她失望,在侍卫的有意放水下,药王谷谷主从怀中,摸出一个蓝色药瓶,并急切地道“这是解药,解药我给你了!你要再伤我,就是故意与药王谷为敌,故意踩药王谷的脸。到时候,药王谷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为了药王谷在江湖中的地位,也不会放过你。” 药王谷谷主,生怕苏云七真要活埋了他,说得又急又快,连个停顿都没有。 侍卫抢过药王谷谷主手中的药瓶,呈到苏云七面前。 “你确定,这是解药?”苏云七单手拿着药瓶,在手中把玩,一副漫不经心样。薆荳看書 “我确定!”药王谷谷主用力点头。 云七点头,头也不回地,反手将药瓶丢给宋宴。 宋宴吓了一跳,手忙脚跳地接住药瓶,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正准备去给九皇叔喂解药,就听到苏云七说“去给九皇叔放一碗血,咱们把碗血注入谷主体内,等谷主毒发了,咱们就用这解药,来替谷主解毒。” “萧王妃,你不讲信用,我已经把解药拿出来,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要不是侍卫按住,药王谷谷主铁定扑过去,挠死苏云七了。 这是人说的话吗? 这是人干的事吗? 苏云七是不是疯了,把毒血注入他体内,他还怎么活。 要知道,九皇叔中的可不止一种毒。 九皇叔有本事,凭借强悍的内力,把体内的毒压制住,他可没有那个本事呀! 苏云七这是要他的命呀! “你真的,把解药拿出来了吗?那一瓶里面,真的是解药吗?”苏云七冷笑,欺到药王谷谷主面前,眼神冰冷,杀气凛凛“欺负我们萧王府的人,医术不好是吗?” “没关系,我们萧王府的人医术不好,但我们剐人的手艺好。谷”苏云七一把拽住,药王谷谷主的衣领,手腕反转扭紧,直把药王谷谷主勒得一脸通红“主你也不是从石头缝里崩出来的……这样好了,我去把你的家人,还有药王谷的人,全都请到萧王府来了。然后,把他们活剐了给你看,你看怎么样?” “你……不要动我的家人!”药王谷谷主憋得一脸通红,几乎说不出话来。 “贪生怕死,胆小无能,拖累一堆……半点侠义与大无畏的狠劲都没有,就这样,你也敢对九皇叔下手。你没想过后果吗?”苏云七一脸嫌弃“还是被美色冲昏了头,一看到北庆长公主,就忘了考虑得罪九皇叔的后果了。” 药王谷谷主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整个狼狈至极。 此刻,他已撑不起,半点药王谷谷主的风采,一脸哀求地开口“那真的是解药,我不骗你,如果我骗你,我不得好死。求你,别动我的家人。” “你可真没有良心……只惦记着你的家人,却全然不管教养你长大,并把药王谷传给你的药王谷众人。”苏云七摇了摇头,看药王谷谷主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臭虫,嫌弃又鄙夷。 “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这么说我!”药王谷谷主愤怒又无能,他满脸泪水,委屈又愤怒地朝苏云七大吼…… 第244章 244把药王谷掀了 药王谷谷主,不顾对苏云七的忌惮与害怕,也不管场合对不对,一脸悲愤地朝苏云七大吼“你以为药王谷里面的人,都是好人呀!” “药王谷每年,从北庆买成千上百的奴仆。你知道那些奴仆都去哪了吗?” “那些奴仆全成了,药王谷后山药草的肥料!” “肥料你懂不懂……就是堆积在一起,等着变臭变坏,然后堆到土里,去滋养药材!” “你们一个个都说,药王谷的人医术不凡,医者仁心,救世济民,可你们知不知道,他们的医术都是怎么练出来的吗?” “你又知道,他们那一个个称为绝妙的方子,以及让世人趋之若鹜的药,都是怎么配出来的吗?” “是用人!用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反复地试出来的!试出最好的方子,试出最佳的医治方案。” “药王谷的救世济民,药王谷的医者仁心,全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这么多年,药王谷医治好的人,远没有死在他们手上的人多,你知不知道!” “人人都羡慕,我成了药王谷谷主,活在鸟语花香,充满药草香味的世外桃源,可你们又知撕开世外桃源的表面,药王谷内里有多么血腥!” “他们逼我,逼我杀人,逼我拿人试药,逼我一刀刀把人剖开……像剖猪宰羊一样,把人剖开,一块块分开……” “这样的人,我不惦记他们,不担心他们,有什么错!”药王谷谷主越说声音越大,自然底气也更足。 他被侍卫反扣双手,可却努力将背挺直,与苏云七对视,一副义正词严样。 苏云七却只是轻笑“你当然有错了!” “我错在哪里?我没有诋毁他们半句,也不曾有半句夸大,我怎么有错了!”药王谷谷主抬起头,凶狠地瞪向苏云七,质问道“还是你也觉得,药王谷做得对!为了一个方子,为了一味治病的药,就能牺牲无数无辜的生命,用他们的命去探寻什么医治绝方,去救更多人!” “我不赞同药王谷的做法,毋庸置疑,是个人都知道,药王谷这么做是不对的,他们错了。”苏云七摇头,可不等药王谷谷主得意,又道“但是……” “但是什么?”药王谷谷主死死地看着苏云七,大有苏云七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要跟苏云七拼命的架势。 “但是!”苏云七着重强调,说得极重,脸上的神情也严肃了许多“任何人都可以骂药王谷,说药王谷的不好,唯有你不可以。” “你所学的医术,你现在的地位……你能拥有站在这里的资格,全都是药王谷给你的,全都是用那些无辜人的命堆砌出来的。” “作为既得利益者,你与药王谷那些人一样,你们都是凶手……甚至,你更可恶,你所学的一切,所背的药方,都是用那些人的命堆出来的。” “你食着人血,吃着人肉,却装出一副出淤泥而不染,不屑与药王谷为伍的纯洁样……你这就是端着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你比药王谷那些人,用活人试药、学习医术的医棍还要恶心。” “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有良心,你没有对不起药王谷?” 苏云七面若寒霜,面上是难掩的怒火。 作为大夫,她太清楚那些没有底线,用健康的活人做医药试验的人,有多么残忍,又有多么可怕。 可药王谷那些人不当人子,不是个东西,但药王谷谷主也不值得同情。 “我不是,我没有,我是被逼的。”药王谷谷主被苏云七看得一阵心虚,他扯着嗓子,不顾脸上的痛,放声大吼,仿佛吼得大声,就是真相一样。 “能成为药王谷谷主候选人,想来谷主你的出身也不差。你跟我说你被逼的,你在逗我玩呢。”苏云七冷讽地打断药王谷谷主的话“行了,少在这里装纯洁白莲花,你这种人……好处拿了,还要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拿了好处,还一副被逼的可怜样……你这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呢。” “我……”药王谷谷主想说,他不是。 可他刚开口,就被苏云七嫌弃地打断“行了,我没有兴趣听你废话,你是不是无辜,你是不是被逼的,你自己心里明白……你要觉得自己无辜,是被逼的,那就是好了,反正你自己高兴就好。” 她没兴趣跟药王谷谷主辩论,更没有兴趣,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把谷主带下去。”苏云七摆了摆手,一脸的不耐烦“谷主既然是为了北庆长公主,才冒险害九皇叔,那就成全谷主,把谷主与北庆长公主关在一起。” 药王谷谷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今天这一出过后,就算北庆长公主再蠢,也不可能再相信他了。 更不用提,北庆长公主从来就不蠢。 甚至,北庆长公主真的不知道,他别有用心吗? 北庆长公主她知道,她只是装作不知,就像他一样。 他不知道,他所学的医术,所背的药方,都是用无辜人性命堆砌出来的吗? 他不知道,他拿来练习医术解剖的药人,都是正常的、健康的无辜人吗? 他都知道! 他只是装作不知。 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 并且,还能在事发后,撇清一切,以保证自己的清白。 他什么都知道,北庆长公主也一样,心里门清。 要不是知道,他们也不会,在被苏云七拆穿虚伪的假面后,拿自己被骗、自己无辜的说辞出来卖惨。 只是…… 他们没有想到,苏云七这个女人不正常。 她完全,不吃他们这套。 简直是可恶! 药王谷谷主又气又恨,奈何形势没人强,他只能忍着。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沉默地任由侍卫,将他拖下去。 他默默地心里,记住苏云七的脸,记住宋宴的脸,还有那两个押着他的侍卫的脸! 只要他没死,今日所受之辱,他必然能百倍报回来。 可是…… 苏云七没有给他机会! 他刚被押到门外,就听到苏云七开口…… 第245章 245一举成名天下知 “谷主刚刚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吗?” “属下听到了。”侍卫齐声高喊。 “听到了,就替咱们谷主与药王谷好好宣扬一番。最好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药王谷的方子与治病绝学,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苏云七的声音轻柔中,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散漫,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带刀。 “对了,一定要着重宣扬,咱们谷主冰清玉洁,出淤泥而不杂。不屑与药王谷为伍,看不上药王谷的行为,决定站出来,揭发药王谷的恶行。” 最后这一句,苏云七连语气都没有变一下,可门外的药王谷谷主,却听出了阴阳怪气的意味。 苏云七这女人,要搞他! “苏云七!”药王谷谷主在外面,听到苏云七的话,气得张嘴就吐出一口血。 他想警告苏云七,不许她往外说。 实在不行,他去求苏云七也可以。 只要苏云七,不把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传到人尽皆知,他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苏云七,可是…… 他没有机会! 他正要开口,眼前突然一黑,人晕了过去。 晕过去前,药王谷谷主很是不甘,他拼命地挣开眼睛,想要撑一撑,至少撑到他跟苏云七谈判完。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任凭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控制软下去的身子。 倒下的那一刻,药王谷谷主知道,他完了! …… “王妃,解药。”药王谷谷主被带走后,站在角落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宋宴,捧着解药走到苏云七面前,低头示弱地开口。 苏云七扫了一眼,语气冷淡地道“交给老大夫,没问题,就让你们王爷服下。” 她知道,宋宴主动上前,是有示好、认错之意,可那又如何? 宋宴低头了,她就要原谅,就要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原谅宋宴的种种行为吗? 做梦吧! 宋宴先前情急之下,弄伤她手的事,她可以不跟宋宴计较太多,毕竟那是意外,宋宴也是情急。 可是…… 之后宋宴居然借,药王谷谷主登门,给九皇叔解毒,暗中给她施压,简直是可笑了。 宋宴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甚至还想驯服她,逼她低头。还指望她原谅他,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简直是可笑。 要知道,今天这出事,要不是她出面,就凭宋宴这糊涂蛋,能被药王谷谷主与北庆长公主,连皮带骨给吞了,甚至九皇叔的面子,都要被人踩到脚底。 苏云七连个眼神,也不给宋宴,说完就大步往外走。 宋宴怔了一下,本能的想要追上去,却被站在一旁,更没有存在感的老大夫拦住了“宋大人,王妃是主子!”换言之,苏云七想走就走,不是宋宴可以置喙,也不是宋宴可以阻拦的。 “我是担心王爷。”宋宴嘶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隐有几分委屈。 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私心,他就不明白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云七是萧王妃,是他们王爷的王妃、妻子。身为萧王府的女主人,身为王爷的妻子,为王府、为王爷分忧解难,不是她应该做的事吗? 他只是让苏云七,做她该做的事,尽她该尽的职,怎么就有错了呢? 宋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在老大夫检查完药丸,确定无误,把解药给九皇叔服下后,宋宴没有忍住,把自己想不明白的事说了出来。 老大夫怔了一下,随即叹了一口气“宋大人,有一句话你不知听没有听过。” “什么话?” “权利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老大夫语重心长地道。 宋宴脸色一白,猜到了老大夫要说什么,强撑着道“王妃的身份摆在那里,她就是萧王妃,她行使的就是萧王妃的权利,自然要承担起,身为萧王妃的责任。” “呵!”老大夫嗤笑了一声“宋大人,你见过哪个王府的女主人,王爷的正妻,会住在与下人比邻的落院。你说王妃担了萧王妃的身份,可她担了什么身份呢?一个萧王妃的名头而已,既然只是名头,那她只承担萧王妃名义上的责任,又有什么错呢?” 甚至,那落霞院比下人住的院子,还要破旧。 下人住的院子,好歹一直有人住,有人气,房子也一直有人维护着,并不差,只是屋内的摆设与格局,比不上正院气派罢了。 可那落霞院呢? 那是王府最偏远的角落,是用来堆放杂物的。 那院子长年没有人住,早就破败了,只勉强收拾了出一间,能遮身的房子罢了,其他的仍旧破破烂烂的,甚至还有几处屋顶都是漏的。 这样的房子,除去地段外,与城中那些贫民住的房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堂堂萧王妃,住在那样的院子,宋宴哪来的脸,让王妃担起萧王妃的责任呀! 不给权利,不给尊荣,只要人尽责任,就是骡子也不是这么使唤的。 老大夫看得明白,心里也曾替苏云七委屈过,但他不敢说,也不能说,因为…… 宋宴一脸理所当然地道“王妃她突然嫁入王府,我们对她一点也不熟悉,我们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当然要她主动融入我们。而且,王妃是怎么嫁进来,老大夫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皇上的人,还是太子的人,这样的身份……咱们怎么能放心她,又怎么能不防备她。” 老大夫听到宋宴的话,一点也不意外。 这就是,他知道苏云七受了委屈,却不敢说的原因。 对萧王府上下,包括九皇叔来说,萧王妃哪怕嫁入了萧王府,她仍旧是一个外人。 一个贸然闯入,打破萧王府和谐,被萧王府上下防备、排斥、审视,一举一动都会被萧王府上下盯着,一点不好就会被放大的外人。 对外人,会客套,会疏离,也会防备,唯独不会亲近。 萧王府上下,包括九皇叔,一直都在拿王妃当外人,从来没有想过接纳她。 他想,王妃应该也看明白。 是以,她在努力、试着融入萧王府,却发现失败后,果断放弃了。 毕竟…… 第246章 246偏见是一座大山 老大夫看了一眼屋外,轻叹了一声…… 王妃是个聪明的人,也是一个骄傲的人,更是一个干脆利落,不会拖泥带水的人。 她聪明的,看到自己的处境,聪明的判断出,自己怎么做才是最有利的。 是以,她嫁入萧王府后,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与价值,在九皇叔出事,力挽狂澜守住萧王府,无惧生死与萧王府共进退。 她用实际行动,告诉萧王府上面,她是值得信任的,她是自己人,她与萧王府荣辱与共,她可以为萧王府、为九皇叔付出生命去战斗。 可是…… 她也是骄傲的! 她可以努力付出,让萧王府上下看到她的价值,也可以与萧王府共进退,却不会放下身份讨好萧王府的人,更不会把脸面,放到他们脚下去踩。 同时,她也是果断的。 在发现无论她怎么付出,无法融入萧王府,无法得到萧王府上下的接纳后,不再付出,果断放弃,没有一丝犹豫。 因为…… 人付出得越多,就会越不甘心。 不甘心,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甘心失望。 为了不让之前的付出白费,不让之前的付出成为笑话,会付出更多去争取…… 如此反复,付出得越来越多,已经多到承受不起失败。 萧王妃聪明又理智,她发现不对后,就及时停下,不再付出。 如此,损失就不会大,就不会失望,就不会跟萧王府上下死磕。 老大夫看得明白,可还是那句话,他不能说,说了也没有用。 世人的偏见,就像是一座山,移不开、挖不空。 九皇叔和宋宴等人,对苏云七心存偏见,偏见不消,他说再多也无用。 “你说的,也有道理。”老大夫没有费唇舌,去跟宋宴说什么,只勉为其难地点头,在宋宴开口前,先一步道“王爷已服下解药,稍后就会醒来,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我先去看一看那位殿下。” 老大夫指了指,越凌云住的屋子。 宋宴一顿,到嘴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来,朝老大夫点了点头,并叮嘱了一句“仔细一些,那位殿下出了事,又是一桩麻烦。” 没有越凌云,他们要想找南越皇帝麻烦,可就不容易了。 东陵与南越已经休战了,南越战败后,把骨气也打断了,南越那位皇帝,对他们皇帝极尽讨好,姿态放得极低。 他们这位皇帝吃软不吃硬,虚荣心又强,见南越一国皇帝,在他面前做低伏小,那叫一个得意,看南越皇帝也顺眼多了。 没啥意外的话,在南越还未恢复元气前,两国不会开战。 是的! 南越休生养息够了,必会再对东陵出兵。 南越从来不曾放下,东征的脚步。 而与之相反,他们皇帝却没有,想要南征的意图。 越凌云要死了,他们还真没有机会,对南越出手。 而等到南越恢复元气,等南越先出手,打起来,胜负就不好说了。 便是有把握胜,也将会损兵折将,这是九皇叔也不会愿意看到的。 是以,越凌云得活着! 越凌云恢复得很不错。 南越的秘药,稳稳地护住了越凌云的元气,保住了他一口气。 苏云七的及进治疗,替越凌云护住了另一口气。 老大夫给越凌云复诊时,见他伤口恢复得极好,脉搏强劲有力,很是满意。 这才是,大夫喜爱的病人。 像九皇叔那种…… 真的,要不是九皇叔给得太多,哪怕九皇叔救过他的命,他都不想留在萧王府,为九皇叔和他手下那些人治伤。 一个个的,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每次出任务都猛得很,只冲不防御,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生怕他这个大夫太闲了。 说实在的,苏云七嫁入萧王府,旁的人都防备,而老大夫一发现,苏云七医术高超,且极擅长医治外伤,就毫无防备的接纳她,与苏云七高超的医术,能为他分担压力无不关系。 不过,这些苏云七都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人敬我一分,我还人三分。 人欺我一分,我还人十分。 她这人一向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她对人没有偏见,旁人如何待她,她便如何还回去。 老大夫待她客气,她待老大夫也客气,老大夫有什么不懂的,她也乐得指点,并没有因为老大夫,是萧王府的大夫而心存偏见。 先前,三皇子待她诚心,她也回以诚意。是以,即使发现三皇子,似有算计她之意,她也没有一竿子把人打死,而是在冷静下来后,决定去找三皇子问清楚。 从凌霄院回来,苏云七没有回落霞院,而是转身去找三皇子了。 三皇子正在听,叶青汇报凌霄院发生的事,正感慨九皇叔命好,下人就来报,苏云七来探望他了。 三皇子一怔,随即粲然一笑,起身就往外走“皇婶在哪里,我这就过去。” 三皇子这一笑,犹如春回大地、夏日清风,让人忍不住迷醒。 下人愣愣地站在原地,还是叶青沉着脸,暗暗瞪了那下人一眼,那下人才回神,慌忙道“回殿下的话,王妃在花厅等您,小人……” 下人的话还未说完,三皇子就从她身边走过。 步伐从容,姿态高雅,目标明确,完全不像是一个瞎子。 三皇子确实,完全不像一个瞎子。 一步入花厅,他就精准地“看向”苏云七,优雅从容地向苏云七行礼“皇婶。” “三殿下客气了。”苏云七虚扶了一下。 三皇子一脸受伤“是皇婶你客气了,皇婶不是答应了,叫我凌贺的嘛。” “一时忘了。”苏云七是真的忘了,当然也怪她,老是忘记自己嫁了人,且嫁了一个身份、辈分极高的人,以至于经常忘记,她年纪虽轻,却是货真价实,与皇帝同一个辈分的长辈。 “凌贺坐吧。”既然是长辈,苏云七也就不跟三皇子客气,开门见山地道“我来找你,是想问你,你先前在落霞院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是与北庆长公主有关的,那些话吗?”三皇子一点也不意外。 他当时就感觉,有人在门后。 他想过是九皇叔,安排在苏云七身旁的暗卫,但也想赌一赌,站在门后的人就是苏云七。 果然,他赌赢了! 第247章 247背黑锅 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 苏云七看了三皇子反应,对上三皇子没有神的眸子,懊恼地皱眉。 她又忘了,三皇子眼睛看不到的事,还有…… “我的手受伤了,你的眼睛短时间内,我没有办法给你医治了。”苏云七叹了口气,很是自责“但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有能力,也有把握治好你的眼睛。做大夫人,从来不会跟病人说十成的把握,但你的眼睛,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有十成的把握,能让你重见光明。” 苏云七先前,让春画与夏雨,跟三皇子说了一声,但仔细想想,她当时做得很不周全。 作为大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失信于病人,可以说完全没有信用可言了。 要不是,这些事真的是巧合,她都要怀疑自己是故意的了。故意拖延时间不给三皇子医治,实则她根本没有能力,医治三皇子的眼睛。是以,事到临头,她才会连番出事。 “我信皇婶。”三皇子温雅一笑,提起茶壶,给苏云七倒了一杯水。 水滴溅了出来,也有些过满了,但对一个眼睛看不到的人来说,这已是极为精准了。 苏云七看着三皇子的双眼,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这双眼要是能视物,必然明亮璀璨的,无人能及。 “皇婶请喝茶。”三皇子将茶杯,朝苏云七所在的方向移了移,笑得有几分腼腆“我先前说的话,是不是让皇婶误会了。” “倒是没有误会,只是有些奇怪罢了。”那语气、那口吻,过于婊了,完全不像是三皇子说的话。 要不是她亲耳听到,绝不会相信,那些话是三皇子说的。 “皇婶猜到原因了,不是吗?”三皇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过他并没有喝,而是捧在手心,慢慢地转动,略带忧伤地开口“皇婶不肯见我,我只能说一些,让皇婶会误会的话,借此提醒皇婶,小心北庆长公主。同时,我也希望,皇婶听到我那些话后,能见一见我,因为有些话得当面说……不过皇婶聪慧,哪怕没有我的提醒,肯定也能识穿北庆长公主与药王谷谷主的算计。” 三皇子说完,朝苏云七露齿浅笑。 当然,他更希望苏云七能误会,误会九皇叔与北庆长公主的关系,但现在看来…… 三皇子长长的睫毛轻眨,微低着脸,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皇婶还真的是,很信任皇叔。 皇叔数次救下北庆长公主,昨夜更是冒险与北庆长公主相见。 这种情况下,皇婶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皇叔,真的是叫他很……羡慕呀! 苏云七看着三皇子,一阵无语,有心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 当时她只顾着生气,谁也不肯见,三皇子故意说一番,似而非而让人误会的话,好引她见他,倒也说得通。 谁叫三皇子那番话,确实是奇怪,但是…… 苏云七总觉得,这不是三皇子的真正目的,可三皇子一脸的温文无害,苏云七什么也看不出来。 估且就当,这是三皇子的目的吧。 苏云七不再多想,只再次向三皇子道歉“抱歉,我当时心情不好,并非有意迁怒。我当时不见你,也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怕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会迁怒你。我是想等我情绪缓和下来,再来见你。” “皇婶你永远都不必,跟我说抱歉。在我这里,皇婶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哪怕是迁怒我也不必抱歉,我永远不会怪皇婶你的。”三皇子满脸赤诚,声音温柔清润,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苏云七轻笑了一声,声音也柔了几分“成年人要学的第一课,就是管理好自己的情绪。没有谁,天生是注定受气的。先前是我情绪管理不到位,这本就是我的错。”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不是你不在意,我犯的错就不存在的,也不是你不在意,我就能再犯的……凌贺你这般,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最后一句是调侃,也是劝说。 人都是惯性动物,当习惯被人拿来撒气,不仅仅是旁人,就是自己,也会认为自己天生就该受着。 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有谁天生该受你的气呢。 “皇婶是不一样的。”三皇子双手捧着杯子,笑得温柔“在我这里,旁人不可以,皇婶永远可以。” 说完,不给苏云七多想的机会,三皇子从容不迫地转移话题“不知皇婶,打算怎么处置,北庆长公主与药王谷谷主?” 这两人敢对九皇叔下毒,直接杀了当然痛快,可这两人的身份不一般,就算萧王府上下皆不怕事,却也没必要多树敌。 只要他们二人,没有死在萧王府的手上,那就是他们二人理亏。 他们二人背后的北庆与药王谷,都必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且还要欠上萧王府一个人情。 反之,要是为图一时痛快,杀了他们二人,萧王府有理也变得没理。 杀了他们二人,虽然能震慑到,暗处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但同时也会传出,萧王府残暴不讲理的野蛮行径。 要知道,他们二人虽然下毒成功了,可也把解药奉上了,九皇叔并没有死。 人没死,就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 先前九皇叔,杀南越、北庆、西楚三国的探子,那杀的也是下面的人,杀的是奸细。 奸细,任何一个国家查到了,都会诛杀,九皇叔只是按规矩办事。 那些人被杀,只能怪他们蠢,把自己暴露了,而不是九皇叔残暴。 北庆长公主与药王谷谷主却不同,他们罪不至死。 且人是苏云七下令拿下来的,如果这两人死在萧王府,就算不是苏云七动的手,不是苏云七下的命令,北庆与药王谷,也会怪到苏云七头上。 北庆与药王谷,奈何不了九皇叔,杀不死九皇叔,但要杀一个苏云七,却不是那么难的事。 是以,三皇子才会特意问一句。 当然,他此举也是提醒,提醒苏云七,要谨慎处理这二人,可千万,千万…… 不要给萧王府,给九皇叔背黑锅。 因为…… 第248章 248很失望 不值得! 九皇叔不值得! 萧王府上下也不值得! 不值得苏云七为他们付出,更不值得苏云七为他们背黑锅。 三皇子怕苏云七,一时想不到这些,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声提醒道“皇婶,他们二人是你拿下的,他们最终会如何,你都脱不了干系。” “凌贺不必担心,药王谷谷主很好处理,他为了洗清自己,说了一些药王谷见不得的人事。我让人把那些话传了出去,药王谷收到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上门来找我谈。最后要如何处置药王谷谷主,那是药王谷的事,我只需要负责,从药王谷捞好处就行了。” 三皇子担心的事,苏云七早就想到了,也早就做了准备,可她还是很感激三皇子的提醒。 这偌大的萧王府,也就只有三皇子,在为她着想了。 “北庆长公主那里,倒是有一些麻烦。”三皇子为她着想,她也没有必要瞒着三皇子“北庆长公主咬出了陛下,陛下也派人过来,想要带北庆长公主走。我担心北庆长公主手上有什么,要是她把陛下暴露出来,事情会很麻烦。” 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说。 就好比,皇上给九皇叔,下南越秘毒一事。 不管是九皇叔还是皇上,甚至某些精明的朝臣,心里都明白,九皇叔那毒虽是南越皇室提供的,但九皇叔会中毒,与皇上脱不了干系。 但不会有人说,就是九皇叔也不会说。 捅破了,事情就无法收场了。 苏云七现在就怕,把北庆长公主逼狠了,北庆长公主会把此事捅破,到时候不好收场。 “皇婶你不必担心,这件事肯定不是父皇做的。父皇虽然一直想要皇叔的命,但不会与北庆长公主合作。”三皇子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笑容透着几分轻松。 “北庆与南越不同,南越这位新皇帝,早年就与父皇有交情,你看……九皇叔中毒后,南越皇帝一力承担了此事,所有证据都指向是南越皇帝,南越皇帝自己也默认了。” “北庆却不同。” “先不说我父皇与北庆皇帝,并没有什么交集来往。就说这一次三国联手攻打东陵,起头的就是北庆,北庆与我们东陵的仇结下来了,我父皇再如何恼怒心急,也不会与北庆联手,将把柄送到北庆手上,更不用提这一次出面的,还不是北庆皇帝,只是一位长公主。” “我父皇那人傲慢得很,区区一个北庆长公主,可没有资格与我父皇合作。” “我父皇来接北庆长公主,恐怕只是知晓了,药王谷谷主与北庆长公主,上门给皇叔解毒,想借此破坏解毒一事罢了。” 三皇子不紧不慢地,为苏云七分析皇上的性格与动机。 说完,怕苏云七误会什么,又连忙补了一句“皇婶,我不是为我父皇解释什么,我只是就事论事。皇婶要是不放心,我可以进宫一趟,向我父皇求证此事。” 他父皇那人,虽然没个明君样,但要论暗地里的脏手段,却是高手。 他是皇帝,还是四国中最强国的皇帝,他要毒杀、陷害九皇叔,有的人是可用,绝不会落人把柄,更不会让人找到证据。 这一点,三皇子无比肯定。 “不必,”苏云七果断拒绝“按说你现在,应该在城外的骊景苑。你出现在皇城本就不对,更不用提,你还出现在萧王府。你此时进宫,你怎么跟皇上解释。” “我……”三皇子想说,他可以向父皇解释,没有关系的,苏云七却打断了他的话“我信你说的。” 三皇子一怔,随即按着胸口,粲然一笑“皇婶信我,我必不会辜负皇婶的信任。” 他觉得,他的心跳,因这一句话而变快了。 怎么办,他越来越不想放手,越来越想把苏云七藏起来,只让他一个人看到。 “王妃,王爷醒了,要见您。”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冷声打破了屋内温馨和谐的气氛。 “九皇叔醒了?”苏云七愣了一下,站了起来。 三皇子脸上的笑容,倏地就消失了,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叶青,温润的脸上隐有一丝杀气。 叶青看了一眼苏云七,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 三皇子知道,叶青此刻不方便说什么,暗自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满,转头面对苏云七,又是一贯的温文尔雅,并贴心地道“皇婶,皇叔醒了,你快去吧。” 皇叔的命令,苏云七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且她也想要知道,九皇叔打算如何处置北庆长公主与药王谷谷主。 哦,还有宋宴! 这一次,宋宴犯的错可不小,依九皇叔的赏罚分明,想来不会因为宋宴是为他好,就放过宋宴。 一想到这,苏云七的唇角就忍不住上扬,她语气轻快的,叮嘱了三皇子一句“你好好休养,我的手……快则七天,慢则半个月,一定会好。手一好,我们就立刻治眼睛。”迟则生变,不能再挑日子了。 “好,我等皇婶。”三皇子面上笑得温柔,可心中却满是苦涩。 皇婶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九皇叔吗? 萧王府的人,这般待皇婶,皇婶都因此迁怒他,不肯见他,却半点不迁怒九皇叔。 是因为喜欢吗? 想来应该是的吧。 如若不喜欢,皇婶当初也不会费心与他交易,换取去天牢见九皇叔的机会。 更不会在九皇叔的心腹,都放弃救九皇叔时,站出来扛起来,执意要救九皇叔。 【如果是喜欢,那可就麻烦了。】 【女子理性又感性,一旦喜欢上一个人,要把她从那人身边抢来,就只能用强硬的、不太温柔的手段了。】 三皇子在心中轻叹,面上却不显露半分,甚至还面带笑容地,起身送了苏云七一段路。 然,苏云七一走远,三皇子一转过身,脸上就阴沉了下来,叶青想也不想,就跪下请罪“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叶青,我很失望!”萧王府的暗卫,都到了他的门口,叶青却没有提醒他。 是不是,萧王府的暗卫要杀他,叶青都发现不了…… 第249章 249伤得可太重了 苏云七一走进凌霄院,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秀眉微不可闻地轻蹙了一下。 作为大夫,她闻惯了鲜血的味道,可闻习惯了,并不等于能适应,更不代表她喜欢。 相反,她很讨厌血腥味。刚入行的时候,她还有晕血症,见不得鲜血。 后来,就习惯了。 不习惯也没有办法。 对于穷人,尤其是像她这种,所有的学费生活费,不是靠自己打工赚取,就是靠社会好心人资助的特困生来说,她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上了医学院,发现自己有晕血症,她不是没有想过转专业,可转专业要考试、要多等一年……她实在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时间去备考。 而且,相比医学,她对其他专业都兴趣平平,说不上讨厌,但也不喜欢。 与其浪费打工赚学费的时间,去准备转专业考试,她宁可强迫自己习惯鲜血。 后来,她就习惯了,可以面不改色,平常心对待了。 只是,习惯归习惯,讨厌鲜血的毛病,还是刻在了骨子里,抹除不掉。 走到内院,血腥味更重了。 苏云七暗自吸了口气,屏住呼吸,忍不住猜测是有人受伤了,还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九皇叔又遭到了暗杀。 如果是暗杀的,那动手的人有一点弱,她都没怎么听到声音就结束了。 在侍卫的带领下,苏云七来到九皇叔卧室。 在卧室外,苏云七看到了一摊血。 只一眼,苏云七心里就明白了。 没有意外,应该就是宋宴了。 有一点点惨,可为什么,她会觉得很开心呢? 果然,她是一个坏姑娘。 苏云七心情颇好的,在侍卫开门后,踏入九皇叔的卧室。 一进去,就看到一身白色中衣,上衣领口微开,露出胸前线条,黑发披散,慵懒而优雅地,半靠在床头的九皇叔。 此时的九皇叔,褪去平日的凌厉锋芒,散开的黑发被微风轻轻吹起,有几缕碎发,落在脸颊两侧,柔和了他冷硬的面部线条。 让他看上去多了一丝温润,少了一丝霸道与强势。 他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眸子半遮半掩,将眼中的锋芒尽数敛去,仿佛沉睡的猛虎,慵懒却充满了力量。 他的脸颊有几分削瘦与苍白,唇色淡到几乎看不见,在白色中衣的衬托下,有几分破碎的脆弱感。 在笨重、高大的木床衬托下,受伤未愈、余毒未清,敛去眼中光芒的九皇叔,多了几分稚气,少了几分上位者的强势,少年感满满。 这不公平的世界! 看到九皇叔的那一眼,苏云七就忍不住,在心中诽腹了一句。 九皇叔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身上居然还有少年感。 岁月对九皇叔,真的是太优待了。 不过,苏云七的感慨,只有一瞬。 当九皇叔睁开眼,当她与九皇叔四目相对,看到九皇叔那双沉静的、理智的,仿佛深渊,能将人吸进去;又仿佛利箭,能将人一眼看透的双眼,少年感什么的,就与九皇叔无关了。 “王爷。”苏云七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一个人怎么能同时,拥有成熟稳重,与纯真少年感两种气质呢。 不过,感慨归感慨,这并不耽误苏云七给九皇叔行礼。 “过来。”只一眼,九皇叔就收回了目光,朝苏云七招了招手。 那姿势、那神情,那语气,很有招猫逗狗那味了。 苏云七一阵无语能不能用正常一点语气,她是人!是活生生的、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不能放尊重一点。 “过来。放心,本王不吃你!”九皇叔又催了一句,没有不耐烦,反倒有几分纵容与宠溺。 可这语气,这话……就更像是,哄不懂事的小猫咪了。 有那么一刹那,苏云七觉得,自己头顶有一对尖尖的猫耳朵。 不然,九皇叔为什么,要用这种逗弄小猫的口吻,跟她说话。 说实话,她有一点点渗得慌,总感觉九皇叔要放什么大招。 在九皇叔无声的催促下,苏云七高度戒备地走到床边,离九皇叔一步远站定,以眼神询问九皇叔,有什么事。 “手伸出来。”九皇叔率先伸出右手,手心收朝上,示意苏云七把手放上来。 苏云七看了九皇叔一眼,没察觉到九皇叔的恶意,迟疑了一下,将完好的左手放上去。 刚要放到九皇叔的手心,九皇叔就出声提醒“右手。” “右手受伤了。”苏云七将左手收回,却没有急着,把右手伸出去。 “嗯。给本王看看。”九皇叔靠在床头,语气散漫轻松,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意味,可同时又不容人拒绝。 “小伤而已,没什么好看的。”苏云七怕九皇叔不知道轻重,再次弄伤她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把手放上去。 萧王府这些人,个个都是不知轻重的主,她不想冒险。 “伸出来。”九皇叔的语气没变,可苏云七却听出几分不满的气息。 苏云七笑了,嘲弄地道“王爷这是嫌我小题大作,要查我的伤?” “是又如何?”九皇叔反问。 “看吧。”苏云七嗤笑一声,将受伤的右手腕,放到九皇叔的手心。 九皇叔握住苏云七的手腕,轻捏了一下。 “嘶……疼……疼,放手!”刺痛从手腕直冲脑门,苏云七脸色一白,却又不敢挣扎,只能轻声唤痛。 九皇叔斜了苏云七一眼,没有说话,可那一眼带着不解与疑惑,仿佛在说,这么点伤,也值得你大呼小叫? 苏云七没好气地,横了一眼回去“我不是九皇叔你,不怕痛。而且,你捏的,正好是我的伤处,你让我捏一下你的伤口,你就知道疼不疼了。” 皇叔轻应了一声,随即煞有介事地点头“伤得不轻。” 苏云七……好气,她强烈怀疑,九皇叔在嘲讽她。 她手腕上的伤不重,顶多就是麻烦,短时间内无法用手而已。 苏云七没好气地道“是伤得很重!九皇叔你要晚两天醒,我这伤就好了。伤也看,九皇叔你是不是,可以松开我的手了。” 皇叔轻应了一声,可…… 第250章 250她绝不认错 九皇叔握着苏云七的手,却没有松开。 不仅没有松开,反倒双手握了上去,一下接一下的,极为规律与技巧地,给苏云七按揉。 九皇叔长年握剑,指腹有一层薄茧,手心很干燥,充满了力量与温暖。 苏云七的手腕,被他握在手心,只觉得整个手腕都在发烫。 被九皇叔指腹按揉过的地方,更是酥酥麻麻的,渗入肌肤深处,好似挠在她的心尖,有一点痒痒的,又有一点点说不出来的舒服…… 像是有小钩子,钩着她的心,让人心生喟叹,忍不住想要更多。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也太危险了,完全不受她控制。 果然,糖衣炮弹使人迷醉。 虽然,九皇叔按得她很舒服,但她却不想继续下去,更不想沉沦。 苏云七皱了皱眉,想将手腕抽回,又不敢用力,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自在,出声提醒“九皇叔,你该松手了。” “不是伤得很重吗?”九皇叔没有放手,反倒戏谑地调侃了一句。 “我的伤,是不重。”苏云七抽了一下,没抽回来后,怕再次弄伤手腕,苏云七投鼠忌器,不敢用力,只没好气地道“所以,九皇叔你是怪我小题大做,借题发挥,准备为你的宋大人报不平吗?” “本王已经打了他。”就算要报不平,那也是为她报不平。 “呵呵。”苏云七冷笑。 九皇叔摇了摇头“你这气性,也太大了。” “所以,治军严格,赏罚分明的九皇叔,也要打我吗?”苏云七反讽,话里满是火药味,听着就像是在挑事。 九皇叔好笑地摇头“我们好好谈一谈。”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让一向很有分寸,谨小慎微的苏云七,说话这么冲。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谈的,我也不认为我有错。”苏云七毫不畏惧地,与九皇叔的视线对上,沉着而坚定地道“便是我有错,我也不认为,你有资格处罚我。我不是你们萧王府聘请的大夫,没有责任与义务为你们萧王府的人治伤救病。” 她最大的错,就是手腕受伤后,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丢向了未救治的侍卫就走。失了仪态,也失了大夫该有的责任心。 但苏云七知道,哪怕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那么做。 大夫救死扶伤,救治病人是他们的责任,但大夫也是人。 是人就会有情绪,就会有状态不好的时候。 当时,宋宴毫无预兆的冲进来,拽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丝毫不顾她的意愿,也不在乎会不会弄伤她。 她无法不生气,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她是人不是神,做不到无喜无悲,也做不到秉公无私,不迁怒、不迁连。 宋宴弄伤了她,她愤怒之下,迁怒萧王府的侍卫,那是人之常情。 再说了,她当时虽然很不理智的,丢下受伤的侍卫就走,可也不是没想到后果的。 重伤的侍卫,伤口她都处理好了。 余下的都是,中度受伤和轻伤的侍卫。 轻伤的侍卫,小药僮就能处理。中度受伤的侍卫,有老大夫在,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即便老大夫忙,抽不了身,也能出去请大夫。 这世间,没有谁离了谁不行。 没有她,受伤的侍卫找别的大夫也是一样的,顶天就是处理外伤的手法不如她,愈合得慢一些。 可这些,怪得了谁呢。 就算她当时理智地留下来,凭她受伤的手腕,也做不了什么。 苏云七反省过,自省过,她知道自己有错,却也不认为自己要改。薆荳看書 是人就有脾气,萧王府的人有脾气,她为什么不可以有脾气。 她先前,想要试着融入萧王府,让萧王府上下接纳她,现在…… 苏云七看着九皇叔俊美冷硬的脸,轻笑一声,垂眸,敛去眼中的嘲讽与失望。 她现在已经放弃了。 她不在乎,萧王府的人会不会接纳她,也不会在乎能不能融入萧王府。 左右九皇叔短时间内死不掉,只要九皇叔不死,只要九皇叔不造反,她就永远是萧王妃。 依九皇叔的脾性与为人,萧王府的人,即便不喜欢她,也不会虐待她。 而她对生活质量要求不高,冷有衣穿、饿有饭食,夜有一片屋檐栖身就够了。 实在不济,她自己还能赚,她完全养得起自己。 她不需要萧王府养,只需要借住在萧王府,借萧王府的威名庇护自身。 凭她数次救治九皇叔,在萧王府危难之际站出来,力挽狂澜保住萧王府的功劳,足够她付“借宿费”了。 苏云七一脸淡定地,看着九皇叔,强势地与之对视,没有避退。 她绝不会,认错! 她没有错! 九皇叔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他死死地看着苏云七,眼中似酝酿着风暴,仿佛要将苏云七吞噬。 苏云七承认,她有那么一瞬被吓到了,可转瞬就冷静下来,坦然地与之对视,并再次出声提醒“九皇叔,你该松手了。” 无所欲,就无所求,她对九皇叔无所求,她要怕他干什么。 “苏云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九皇叔没有松开苏云七的手,反倒握得更紧了。 当然,力道适中的按揉没了,只有带着禁锢的反扣。 “我当然知道。”苏云七不自觉地动了动手腕,察觉到九皇叔加重了力道,苏云七吓得不敢再动,只恨恨地瞪向九皇叔。 她的手不是摆件,九皇叔要握到什么时候。 九皇叔怒极反笑“所以,你口中的‘你们萧王府’不是口误,而是在你心中,萧王府从始至终就与你无关,是吗?” “呵……”苏云七笑了“难道不是你们萧王府吗?你们萧王府,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原来九皇叔是在为这个生气,可有什么好气的呢。 从始至终,将她排除在萧王府外,拿她当外人的,不是九皇叔自己吗? 刚嫁入萧王府那会,九皇叔和萧王府上下排斥她,防备她,她是能够理解,也能接受的。 并且也愿意积极表现,让他们看到她的诚意与态度。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人,能在看不到回报,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一直付出。 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第251章 251她又奶又凶 “九皇叔,萧王府是你的萧王府,也是宋宴、曹管家、顾随他们的萧王府,却不是我苏云七的萧王府。” “萧王府的一切,从始至终,都与我苏云七毫无关系。” “这不是我说的,而是你们用行动告诉我的。” 苏云七面无表情地看着九皇叔,没有愤怒亦也没有不满,只是平静地陈述这个事实。 “年纪不大,气性倒是不小。”九皇叔斜了苏云七一眼,并没有把苏云七的话当回事。 在他心中,苏云七这就是小孩子闹脾气。 “不是气性,是陈述事实。九皇叔,你要是问我的罪,那我不认罪;你要是罚我,我也不认。我不是你手下的兵,别拿你治军那套用在我手上,我不是你的兵,不守你制定的军规。”苏云七又抽了两下,仍旧没有把手抽出来,没好气地瞪了九皇叔一眼。 她的手,就那么好握,一握上就不撒手了。 “嗯,不罚你。”九皇叔握着苏云七的小手臂,轻轻一带,将苏云七拉到面前。 苏云七没有防备,一个踉跄,跌坐在九皇叔的怀里。 “放手!”清冷的竹香钻入鼻腔,让人不由得放松心肠,苏云七却是全身绷张,迅速用完好的左手,撑在床缘想要起身,却被九皇叔抱住“别动。” “九皇叔你这是,要我投怀送抱?”苏云七气笑了,要不是自知打不过九皇叔,她铁定一巴掌扇了过去。 怎么的,以为成了亲,就能随意地,对她动手动脚,揉揉抱抱吗? “好好说话。”九皇叔低声训斥了一句,那语气、那神态,仿佛是在看不懂事的小孩。 苏云七更气了“我怎么就,没有好好说话了?” “你看你的样子,嘴巴都能挂起铜锁,像是好好说话的样子吗?”九皇叔扫了一眼,苏云七红肿的手腕,暗自摇了摇头。 苏云七并不是一个坏脾气的人,相反在九皇叔看来,苏云七称得上好脾气,好讲话了。 毕竟,顾随与宋宴,从一开始就很不尊重苏云七,对她的态度能得上恶劣。 可即便如此,在宋宴受伤,老大夫没办救治时,她却不计前嫌的,为宋宴治伤。 顾随轻视她,她暗整了顾随几次,也就把事情放下了,没有与顾随计较。 可这一次…… 九皇叔看着苏云七的手,眉头轻皱。 他检查过,苏云七的手伤并不严重,将养一段时间,就与没受伤一样,完全不影响她的生活。 可是,苏云七却很生气,前所未有的生气。 之前顾随那般轻谩她,不把她放在眼里,都不见她发这么大的火,可见…… 手是苏云七的逆鳞,宋宴这一次,触了苏云七的逆鳞。 “说来说去,九皇叔你就是要教训我吧。行,你说吧,我听着。”苏云七冷声轻哼,倨傲地扬起头,看着九皇叔,平静的眸子,正暗暗酝酿着风暴。 九皇叔一阵头痛,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本王不是你的皇叔,你不必称本王皇叔。”一口一个皇叔的,叫得他都心虚了,仿佛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苏云七挑衅地道“九皇叔您德高望重,我这是尊敬你。”不让她叫,她偏要叫,偏要提醒九皇叔他老了! “夫妻间的爱称,倒也无妨。小皇婶,你说是不是?”九皇叔没生气,反倒笑了。 他轻点了一下苏云七的眉头,果断转移话题“好了,本王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也没有错。我们好好谈一谈。” 皇叔、皇婶的称呼,他们私下再好好交流,现在先解决,苏云七心中的不满。 “这样谈?”苏云七半躺在九皇叔的怀里,头枕在九皇叔的胳膊上,两人姿态暧昧,不像是在谈事,反倒像是在调情。 “如你所愿。”九皇叔不置可否的点头。 他有很严重战后创伤,不能接受有人靠近他,更厌恶与人有肌肤相触。 便是衣摆碰到,他亦会厌恶。 是以,他一向独来独往,避免与人碰触,但奇异的是,他不排斥苏云七的靠近,也不排斥与苏云七肌肤相触。 甚至,与苏云七深入的接触,他亦是不排斥,隐隐还有几分乐在其中,食髓知味。 这很不像他,是以…… 他一直竭力避开,与苏云七有更多的接触,可后来却发现,这是在为难自己。 “什么叫如我所愿,是你抱着我不撒手。你撒手,放开我的手,我们要谈,就坐下好好谈,正经地谈。”苏云七炸毛了,挣扎着就要起来,九皇叔却将苏云七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抱在怀里“放心,本王是正经人。” “所以,九皇叔你到底,想跟我要谈什么?”苏云七被折磨得,没有脾气了,强忍着不适,主动开口询问。 她发现,跟九皇叔沟通,是一件非常、非常辛苦的事。 九皇叔太霸道、太自我了,他只听他想听,对于他不想听的,他全当听不到。 反之,他说的,她却必须要听。 “宋宴。”九皇叔将苏云七抱在怀里,人靠在床头,眉眼疏朗,透着一股惬意与放松。 苏云七没好气地道“有什么好谈的?九皇叔还要我,向他道歉不成?” “他以下犯下,目无尊长,本王按军规,打了他八十大板。”九皇叔刚醒来,人还有几分虚弱,声音带着一丝暗哑与低沉。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贵族特有的华丽腔调“本王罚他,只是按军中规矩,你是当事人,亦是萧王府的女主人,他冒犯你,你想怎么处治他都可以。” “罚他?”苏云七笑了。 皇叔轻轻点头“你想怎么处治他,都可以。” “呵!”苏云七痴笑一声,嘲讽地道“让我处罚他,他配吗?” 九皇叔怔了一下,随即笑了“嗯,他不配。”苏云七还真是…… 不仅脾气大,性子还挺傲慢的。 他最烦不讲道理,不听话的人,可出奇的是,他却讨厌不起来。 看着苏云七傲娇的神情,上挑的眼眸,只觉得她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又奶又凶,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头。 九皇叔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第252章 招惹 九皇叔顺从自己的心意,抬手放在苏云七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苏云七头顶的软发“你不乐意处治他,本王就帮你处治他。本王帮你,废了他的右手,可好?” “放手,别揉乱了我头发。”这哪来的坏毛病。 苏云七一把抓住,九皇叔在她头顶上捣乱的手,嫌弃地挥开,却被九皇叔反手握住。 九皇叔再次建议道“要是右手不够,再加上左手也行。” 正好,让宋宴借着养伤,冷静一段时间,免得每次都冲动惹事。 宋宴那小子,记吃不记打。宋宴被罚得不烦,他烦宋宴都罚腻了。 “不好,也不行!” 苏云七气笑了,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扭着身子,艰难地坐正,沉着脸与九皇叔对视。 “宋宴是你的手下,你要怎么处置宋宴,是你的事,是你们萧王府的事,别拿我做筏子,也别打着为我出气的旗号。” “我苏云七要出气,我自己会亲自动手,不需要旁人代劳,也不需要旁人为我出头。” “还有,你别把我当小孩子,也别把我发脾气,当成是小孩子闹情绪,觉得随口哄一哄就够了。” “九皇叔你应该很清楚,宫里长大的孩子,没有资本天真,也没有闹情绪的权利。我不是使小性子,拿宋宴立威;也不是闹脾气,要人来哄我;更不是借机发难,趁机提高我在萧王府的地位。” “九皇叔,我是认真的,认真地与你们萧王府划清界限。” “当日,我也曾告诉过你,我无意嫁入萧王府,更无意祸害萧王你。你我的婚事,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心里都很清楚。” “你不情愿娶我,我也没想过嫁你。”说没想过,那还是客气了,她压根就不想嫁给九皇叔。 要不是,她初到这个世界,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懂,啥都不知,甚至连出城都做不到,她早就逃了。 一品亲王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四国的九皇叔的夫人,这个身份不仅仅是尊贵,更象征无上的权利与地位。 嫁给九皇叔,成为萧王妃,就代表一步登天,青云直上。 四国多少贵女,对九皇叔妻子的身份,趋之若鹜,恨不能取她代之。 她是个俗人,她当然也喜欢,萧王妃这个身份。 萧王妃这个身份,就是权势的代名词。而权势,它真的是个好东西。 她这人俗气得很,爱权也爱势,尤其爱权势带来的安全感。 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这世道,远不如表面看到的,那么平静祥和。 貌美又无权无势的小孤女,要是没有自保的能力,就只有被人生吞活剥的份。 江南那么多瘦马女子,有几个是自愿的? 青楼那么多,被逼卖身的女子,又有几个,是不想从里面逃出来的。 这还是看得到的,那些看不到的阴暗处,更加的可怕,也更加的罪恶。 是以,她爱权爱势。 因为有权有势,她不仅可以保护自己,还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这并表示,她愿意为了权势,委曲求全,谄媚讨好,放弃自己的人格,任由九皇叔和萧王府上下欺辱。 她并非清高,而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想要权势,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更恣意、更随心所欲。 如若,要用低三下四,曲意讨好来获得,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苏云七很清醒,前所未有地清醒,她看着九皇叔,冷静而又理智地道“九皇叔你放心,我绝不会对你死缠烂打,更不会占着萧王妃的名头不放。等京城事了,我便假死离开,绝不占你萧王妃的名头,也不占你萧王府的便宜。这话,我说到做到!” 萧王妃这个身份很好,但萧王府不好,九皇叔更不是良人,至少不是她苏云七的良人。 离开萧王府,远离九皇叔,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哼!想与萧王府,划清界线?”九皇叔周身散发着,冰冷地气息,他傲慢地冷哼一声,将苏云七死死地禁锢在怀里,目光冰冷,似有怒火在跳动“苏云七,你知道铁骑令,是什么吗?” 这女人,还真懂得,如何惹他生气! “能调动边境,三十万大军的兵符。”全天下人都知道,九皇叔问她,是什么意思。 “不!”九皇叔冷冷地道“铁骑令它代表的是本王!”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九皇叔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苏云七直觉不对,想要往后缩,可她人坐在九皇叔的怀里,身子被九皇叔的双臂禁锢,根本无路可退。 “你拿了,本王的铁骑令!你说,有什么关系?”九皇叔看着苏云七挣扎,看着她怎么也挣扎不出去,周身的寒气淡了几许。 苏云七想与萧王府撇清关系? 想与他撇清关系? 可以! 但不是苏云七说了算,而是他萧天睿说了算。 苏云七还没有弄清自己的处境,不管是嫁给他,还是离开他,都不由她说了算。 从始至终,主导这一切,有决定权的,只有他萧天睿。 “我还给你了,我根本没有用它,你少拿铁骑令说事。”苏云七说得又快又急,最后后面直接破音了。 “事情不是这样算的,”九皇叔摇了摇头“在你接下铁骑令的那一刻,你就接下了,萧王府背后所代表的权势与地位,当然还有责任。” “苏云七……”九皇叔轻轻一揽,就将费了半天尽,才勉强后退半寸的苏云七,揽到自己面前。 九皇叔低下头,两人额头靠着额头,鼻尖靠着鼻尖,呼吸间,热气便洒向对方。 “你,你要干什么?”苏云七屏住呼吸,死死地看着九皇叔,连眼珠子都不敢动一下。 她在紧张,也在害怕。 她好像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不是,不是好像。她就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招惹九皇叔。 甚至,她一直在躲着他。 所以,她与九皇叔,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本王是正经人。放心,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九皇叔看着苏云七漂亮的眼睛,缓缓开口“本王只是想告诉你……” 第253章 253不需要讨人喜欢 “与萧王府划清界线,不是你说了算。” “本王没有诈死的王妃,只有丧妻。” “在做决定前,好好想清楚。” “四国很大,大到寻常人一辈子也走不完。” “但在本王眼中,四国很小,小到只在本王的股掌之间。” 九皇叔语气低沉平缓,声音轻柔带笑,如同情人间的昵喃。 他抵着苏云七的额头,鼻尖碰着苏云七的鼻尖,眼睛看着苏云七的眼睛。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苏云七,同样苏云七的眼里,也只有他。 “苏云七,本王这人脾气也不好。你要乖乖的,别惹本王生气。”九皇叔看着苏云七,目光冰冷而沉静,浅色的唇微启,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轻,语气也很平静,可组合在一起,却给人莫大的压力。 “我从小到大,就不懂得要怎么做一个乖女孩。以前不会,将来也不会。”苏云七同样看着九皇叔,她的目光同样平静,与九皇叔深沉不同,她的双眸透亮坚定,带着无限的生命力与韧性,让人…… “你的眼睛,很漂亮!”九皇叔坐了回去,抬手,遮住苏云七的眸子“本王不想毁掉,它的光芒。” “你这威胁我?”苏云七往后一仰,避开九皇叔的手。 “不,这是交易。”九皇叔看苏云七全身戒备,像是失孤的小兽,奶凶奶凶的,不由得好笑“冷静一点,此事对你并无不利。” “我讨厌你们,”苏云七看着九皇叔,顿了一下,又道“所有人!” “嗯,本王这人,确实很令人讨厌。”九皇叔赞同地点头,非常认可苏云七的评价。 他又不是瞎子,怎么不知,自己有多讨人厌。 这世间,怕他的人,多过敬他的人。 厌他的人,多过喜欢……呃,应该没有人喜欢他,可那又如何。 “本王不需要,讨人喜欢。”九皇叔面无表情地道“本王也不需要人喜欢,你们只需要敬本王,怕本王,就够了。” 强者无所畏惧,他不惧战场上的刀剑,自然也不会畏惧,世人厌恶的眼神以及辱骂的言语。 钢铁铸成的刀剑,伤不了他。 只是如刀剑风霜的言语,又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你说得!对!”苏云七咬牙切齿,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屈。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讨人厌,又如此狂妄自大的人。 啊啊啊啊……她真的,要被这个男人搞疯了。 她后悔了,她当初就不应该考虑那么多,直接逃婚的好。 哪怕是死在外面…… 算了,好死不如赖活在,她一个死过一回的人,实在舍不得主动找死。 更何况,事已至此,她后悔也余事无补。 “所以,九皇叔你是想要我,怎么做?”苏云七强忍着心中的憋屈与无力,咬着牙问道。 “乖乖地,做好你的萧王妃!做好萧王府的女主人。”他对苏云七的要求不高,当然这是对苏云七来说的。 要知道,萧王妃并不好做,萧王府的女主人,更不好做。 不仅要时刻面对,来自皇帝的刁难与其他三国的算计,还要时刻防备被人暗杀。 身居高位,手握兵权,权倾天下,就连皇上也要看他的脸上。 世人只看到,他大权在握,生杀予夺,风头无二,风光无限,却不知…… 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暗。 他风光无限的背后,是重重杀机,是一步一步陷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权倾天下的九皇叔不好做,九皇叔的女人,同样不好做。 他知道苏云七有一点小聪明,也有一点神奇的来历,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放任苏云七进门。 但娶归娶,苏云七初嫁进来,他并不看好苏云七,甚至已经为苏云七准备好了葬礼。 夹在他与皇帝之间,在他与皇帝斗法时,冒冒失失地嫁入萧王府,等待苏云七的,不是死在他手上,就是死在皇上手上。 可不想…… 苏云七凭着一股韧性,凭着她看似小聪明,实则有大智慧的借力打力,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她以利益或诱或逼,拉拢四大世家与宗、定王府。 她暗暗挑拨太子,对上三皇子。 她与三皇子合作。 她一手挑起,万重楼的争端…… 一件件,一桩桩,无不说明,苏云七她不仅有小聪明,还有大智慧。 苏云七她,擅谋略! 这样的苏云七,才能真正地,担得起萧王府女主人的重任。 也只有这样的苏云七,才配得上他,值得他花心思了解她。 也能让他,不必再克制自己。 没办法,他是个现实的人。 他不会,在一个短命的、必死的人身上花时间,更不会在一个,注定活不久的蠢女人身上投注感情。 九皇叔所想,苏云七都不知道。 无他,九皇叔的眼神太平静了,语气也与寻常无二,完全没有一丝情绪起伏。苏云七根本没有办法,从他的语气里,从他的脸上、眼中,读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她很认真地看着九皇叔,极认真地问道“就是要我默默地、隐忍地,不计回报地,为萧王府奉献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是吗?” 苏云七一直都知道,旧有的思想下,对女性是压迫的……不管是父母,还是丈夫,他们所教导的,所要求的,都是女性为家庭奉献、付出。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但…… 她是孤儿呀! 没有人教她这些,她学不会这些,也不想学。 “苏云七,你太偏激了。”九皇叔蹙眉看着苏云七“你嫁给了本王,是本王的王妃,是萧王府的女主人,萧王府与你荣辱共存,萧王府的一切都与你脱不了干系。反之,你的一切,也会影响到萧王府,明白吗?” 他一直觉得,暗卫查到的那个苏云七,与他所了解的苏云七,完全是两个人,但此刻他却发现,她们还是一个人。 太子数年的教导,让苏云七必须完全地,按太子的喜好成长。 苏云七在这个压抑的环境下长大,变得偏激又自我,有些矫枉过正了。 “我嫁给了你,就失去了自我,不再是苏云七,而只是萧苏氏,萧王妃,对吗?”苏云七双眼无视,面露悲哀地看着九皇叔…… 第254章 254不接受拒绝 是不是所有的女子,嫁人之后都是如此。 她们不再是她们自己,而是某某夫人,某某的娘亲;她们不能再为自己而活,得为丈夫、子女而活。 就好比此刻的她。 哪怕九皇叔再怎么厌恶她,萧王府的下人再怎么轻谩她,只要他们稍稍对她释出一点善意,她就得感恩戴德,感谢他们的接纳,更加尽心地打理萧王府,为他们付出更多,因为…… 她嫁入萧王府的那一刻,她就与萧王府定了,与萧王府荣辱与共,萧王府的一切,都与她脱离不了干系。 九皇叔犯事,她第一个被牵连,不管她知不知情。 萧王府被抄,她头一个跑不掉,因为她是萧王妃。 “可是……”苏云七是在问九皇叔,但她不需要九皇叔给她答案。 不等九皇叔开口,苏云七又道“凭什么呢?” “我没有享受过,萧王府带来的荣华富贵,没有享受过你带给我的无上荣耀,凭什么要我为萧王付出,为你奉献呢?” “确实,身为女子,无论是体能还是社会地位,我都不如你,都需要依靠你,但夫妻之间,与君臣之间是一样的,都需要有一个平衡,而不是一方面不断地付出。” “臣子尊君主,为君主卖命……那是因为君主,能给臣子权势与富贵。能让臣子带领他的家族过上好日子,提升他家族的社会地位,也能让他实现自己的抱负。” “同样,女子嫁人……”苏云七嗤笑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娶妻娶妻,挨饿忍饥。九皇叔你看,女子嫁人也是有所图的。” “萧王府给了我什么?你又给了我什么?”苏云七脸上的笑容,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地轻蔑“你们带给我的只有屈辱,只有强迫……你们轻视我的人品,践踏我的尊严,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苏云七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声音也带着哽咽。 有些事,不能想,一想就钻心地疼。 就好比,那晚被暗卫,从青楼强行带回来,当做给九皇叔解毒的工具,无视她的意愿意,被送到九皇叔的床上。 就好比,她冒着生命危险,率领萧王府上下,抵御外敌。在九皇叔身陷牢笼,想方设法地救出他,用尽全力保住萧王府后,顾随说卖她就卖她,九皇叔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这都是她该做的。 因为她嫁入了萧王府,她需要得到萧王府上下,得到九皇叔的认可,她当然得拼命表现自己。 还有这一次! 九皇叔突然带着侍卫出府,去干什么了,什么时候去的,她半点不知。 一群人带着伤回来,也理所当然的,叫她去医治。 她没计较,她来了。 宋宴要她去为九皇叔医治,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拽着她的手腕就走,弄伤了她,还理直气壮、义正词严、高高在上地指责她不顾大局、不懂事。 她顾他妈的大局,懂他妈的事! 萧王府的大局是大局,她苏云七的身体,就不是事了。 为了萧王府的大局,为了九皇叔,她活该牺牲,活该拼死拼活嘛。 宋宴与顾随,为九皇叔拼命,能得到更多的权势与财富,可她呢? 她能得到一个屁! 不,她连屁都得不到,九皇叔和萧王府的人,把她的付出当成讨好,当成理所当然。她能得到的,是九皇叔他们更进一步的轻视。 “九皇叔,你说……”苏云七看着九皇叔,眼中的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她咬着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样的你,这样的萧王府,有什么值得我奉献的,有什么值得我付出的呢。” “我为什么要为你奉献,为你付出,为你做个好妻子,任劳任怨地为你打量萧王府的事务,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呢?” 可就算如此,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哽咽与泪意。 泪珠也在苏云七说完后,顺着苏云七的眼角滑落。 九皇叔轻叹了一声,伸手,抹掉苏云七脸上的泪水。 苏云七扭头拒绝,九皇叔好笑地摇了摇头,转而拿出帕子,递给苏云七“苏云七,这世道对女子,是不公平的。” 苏云七点头,没有接手帕。 真是小孩子脾性。 小姑娘,果然得哄。 九皇叔拿起帕子,替苏云七擦拭“你要知道,你是嫁入萧王府的那一个。且,你与太子的婚约,在宫里发生的事……都是一根刺,你明白吗?” 苏云七带泪嘲笑“嗯,我懂嘛。我配不上你,这一切都是皇上的错,是皇上造成的,不是九皇叔你的错。九皇叔你看不上我,却碍于圣旨不得不娶我,自然要打压我,防备我……上行下效嘛,王府下人都是看你脸色行事,所以大家都没有错,错的是我,是皇上,对吧。” 九皇叔没有应,也没有否认。 他与苏云七的开始,不仅没有一丝美好,反倒糟糕至极。 他相信,不管是他还是苏云七,都没有对他们的婚姻抱过希望,也没有想过好好经营。 他与苏云七成婚,是圣上赐婚,是皇上强迫,也是权宜之计,他们都很清楚,他们的婚姻会随着他与皇上的争斗结束而消失。 是的,消失。 他赢,苏云七会消失。他不会允许萧王府,有一个皇上派来的人。 他输,苏云七跟着他一起消失。 皇上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他有关系的人,哪怕苏云七是皇上亲手推过来的也一样。 于帝王而言,像苏云七这样的,多杀一个不多,少杀一个不少,自然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不过…… 看了一眼,眼睛红得像小兔子,委屈又愤怒的苏云七,九皇叔什么也没有说。 他替苏云七,擦掉脸上的泪痕,又下床倒了一杯水,递给苏云七。 苏云七低头看了一眼,没喝,也不接。 九皇叔没有收回“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是大夫,你应该比本王更懂养生。” 云七眼皮一翻,斜了九皇叔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多谢,不用。” “苏云七,本王,不接受拒绝!”九皇叔将茶杯,递到苏云七的嘴边,弯下腰,看着苏云七,一语双关地道“你也拒绝不了!” 不管是这杯茶,还是他的要求。 苏云七都只能答应,不能…… 拒绝! 第255章 255第一次 “不接受拒绝?” 苏云七看了一眼,递到她唇边,充满了强迫意味的茶水,又抬头看了九皇叔一眼,冷傲的眸子带着点点嘲弄的笑,眉眼上挑,别具风情。 九皇叔轻轻点头。 “我也不能拒绝?”苏云七笑了,又问。 “不能。纵使帝王亦不能。”九皇叔举着杯子的手一动不动,杯中的水连一丝水纹都没有漾起,就如同他的话,冰冷没有起伏。 顿了一下,九皇叔又补了一句“拒绝本王的后果,你也负担不起。”薆荳看書 云七点头,眉眼一弯,朝九皇叔笑了笑“九皇叔你说的都对,我不能拒绝,也没有资格拒绝。” “所以……”苏云七垂眸,看了一眼九皇叔递到她嘴边的茶杯,笑了“好的,我不拒绝。” 苏云七乖巧地应了一声,接过茶杯,右手肘一个支撑,优雅地站了起来,站在九皇叔的床上,站在九皇叔面前。 苏云七比九皇叔矮一个头,平日里九皇叔见她,哪怕九皇叔坐在那里,苏云七也能感受到,九皇叔身高带来的压力。 此刻,苏云七站在床上,站在九皇叔面前,足足比九皇叔高出一个头,颇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意味。 反正苏云七是这么觉得。 “九皇叔,我不能拒绝,但我能……”苏云七将手中的茶杯,递到九皇叔的嘴边,居高临下地道“我不能拒绝你,也不敢拒绝你,但我能摆烂!” 苏云七将茶杯,递到九皇叔的嘴边,也不管九皇叔喝不喝,手腕一转,将杯中的水倒出“谁规定了,萧王妃就得端庄大气,就得贤惠能干,就得处处为萧王府着想,为你着想?” 九皇叔没有张嘴,苏云七也没有停下,用给人喂水的速度,将杯中的水,一点一点地“喂”给九皇叔的衣服。 九皇叔垂眸,看着胸前不断扩大的水渍。他知道,他该生气,可是…… 看着眉眼灵动,浑身都透着机灵劲与鲜活生命力的苏云七,九皇叔却怎么也气不起来。 小姑娘受委屈,有情绪了,闹闹小脾气,倒也……颇为可爱。 苏云七浑然未觉,一边倒水一边说道“在我之前,萧王府没有萧王妃,九皇叔你没有妻子。我嫁给了你,我成了你的妻子,成了萧王妃,萧王妃是什么样的,要做什么,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萧王妃是什么样的,不是由你们来定义,而是由我苏云七来定义。在我苏云七之前,萧王府没有王妃,在我之后,萧王府有的也只是继妃。” “所以,我苏云七是什么样的,萧王妃就是什么样的。而不是由你们,来指点我,怎么做萧王妃。” “九皇叔,你给的水,我不敢拒绝,也不能拒绝。你看,水,喝光了。” 苏云七将空杯翻转,笑的一脸玩味。 “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做我的萧王妃,做一个端庄大方,让人爱戴的萧王妃。我保证,我会活得……比你久!”苏云七将手中的空杯,朝旁边一丢,笑的张扬“第一次给人做妻子,第一次当王妃,我还真有一点小兴奋呢。” 苏云七双手交叠,朝九皇叔盈盈一拜“王爷夫君,第一次为人妻,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不等拜完,就扭着笑容灿烂的脸,歪着头看九皇叔看,我多乖,多听话。 而实则…… 不管是她这一拜,还是她的笑容,都是挑衅! 对九皇叔不满的挑衅,对萧王府不满的挑衅。 是,九皇叔位高权重,她一介孤女……对,就是孤女,她已经当她亲爹死了。 她一介孤女,无力与九皇叔抗衡,无法对九皇叔说不。 可谁规定,不能拒绝,就得拼命干活,卖力表现了。 她还可以摆烂! 她现在的处境,与刚进来可不同。 她刚嫁进来,除了一个身份一无所有,可现在…… 她对萧王府有恩,她救了九皇叔,不止一次。 只要她做得不太过分,九皇叔也不可能杀了她,不然会寒手下的心。 当然,她这么摆烂,九皇叔肯定也不会优待她,可她不在乎。 她先前做得够好了吧,可还不是住在最破烂的落霞院,宋宴还不是把她,当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小孤女…… 再差,还能比这更差吗? “就,不能好好听话吗?”九皇叔看着苏云七,明眉灿烂、张扬挑衅地笑,目光微冷,声音也透着寒意。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苏云七以问代答。 九皇叔的问题,苏云七不能直接回答,也不敢直接回答。 她不想受窝囊气,但也不想找死。 见九皇叔脸色变冷,苏云七笑语盈盈地道“夫君,我是你的妻子。夫荣妻贵,主辱臣死……你们萧王府的人,看不上我,轻视我……你真以为,伤的只是我的脸面吗?不是的,我受辱,你一个连妻子都护不住的人,又有何脸面呢?” “北庆长公主那位长公主,敢给你下毒后,派药王谷谷主上门为你解毒。敢在我面前说,她就是冲着你,冲着萧王妃这个位置来的。不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觉得我不顶事,只要你出事了,这萧王府上下就得唯她的命令是从嘛。” “夫君,你看……你不把我当回事,你手下的人有样学样,外面的人也有样学样。以至于,一个战败国的公主,都能欺到我的头上,我真的是好失望呀。” “悔叫夫君觅君侯。我原来不懂这话的意思,现在我懂了……”苏云七捂着心口,脸上的表情极尽夸张“我的夫君威名赫赫,战功累累,引得四国君王忌惮,我身为他的妻子却只能被轻视……夫君,你说我这萧王妃,当得还有什么意思呢。” 九皇叔一阵沉默,默默地后退一步。 要不是知道,苏云七从一开始,就压着北庆长公主打,甚至还把北庆长公主的腿骨踩碎了,他真的要相信,苏云七受了很大的委屈了。 这女人,戏怎么这么多! 既然戏这么多,那就…… “你,今日便搬进凌霄院。”搬进凌霄院,每日演给他看好了。 左右,他不嫌弃…… 第256章 256骚不过 九皇叔不嫌弃,苏云七嫌弃呀,嫌弃得紧。 落霞院虽然不好,但至少清净。她住了这么多日,也习惯了,有了感情。 好吧,她对落霞院,实在生不出啥感情。 她又没有自虐的倾向,喜欢住在冬天太阳晒不到,夏天风吹不到的破院子。 可她更不想,住在九皇叔的凌霄院。 凌霄院是九皇叔的地盘,她搬进了凌霄院,就等于一举一动,都被放到了九皇叔的眼皮底下。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她身边有九皇叔派的暗卫。 暗卫关键时刻会保护她,但日常的作用,是监视她、盯着她。 可她宁可,被暗卫监视,也不要想跟九皇叔住在一起。 她自认为人坦荡,除了战地医疗包,旁的,她没有什么不能见的,也不怕见人。 暗卫平时藏得很好,只要不刻意去想,她几乎忘了暗卫在监视她。 但与九皇叔,一同住在凌霄院就不同了。 那简直是,分分钟让人窒息。 苏云七想也不想,就问“我不能拒绝,对吧?” “你想拒绝?”九皇叔冷声反问。 苏云七本以为,九皇叔一定会傲娇且狂妄地说不能,没想到会反问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不过,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学九皇叔,微笑地以问代答“夫君,我邀请你跟我一起,搬进落霞院,你会拒绝吗?” “小聪明!”九皇叔看着苏云七灵动的眉眼下,是掩不住的狡黠,轻点了一下苏云七的额头。 “啊……”苏云七反应极快地后退了一步,却忘了自己站在床上,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住了,一个不稳向后倒去。 苏云七吓得惊声尖叫。 皇叔抓住苏云七的胳膊,手腕一个巧劲,将人拽了回来。却忘了,他们二人一个站在床上,一个站在床下,身高上的差距,让九皇叔失算了。 “嘭”的一声,苏云七被九皇叔一把拽了回来,避免了往后栽倒的惨状,可也在惯性的作用下,整个个扑到了九皇叔的怀里。 凭九皇叔的武功与警觉心,要避开再容易不过。不想,九皇叔不仅没有避开,反倒张开了双臂,让苏云七抱了一个满怀。 苏云七站得高,从高处往下扑,直接扑了九皇叔一个满怀,狠狠地撞进九皇叔的怀里。 “唔!”苏云七撞在九皇叔,胸前的伤口上,九皇叔痛闷一声,本就受伤的腿,承受不住两人的压力,腿一软就往栽倒 “小,小心!”苏云七察觉到失重,正想自救,可不等她有动作,九皇叔抱着她,脚下一个旋转,生生换了一个方向。 “咚”的一声响,两人双双摔进了床里。 在落下的瞬间,九皇叔腰间一个用力,率先倒下,给苏云七做了肉垫。 苏云七摔在九皇叔身上,再次压在九皇叔胸前的伤口上。 九皇叔控制不住的,逸出一声闷哼。 他低头,看了一眼摔在他身上,还在发蒙的苏云七,又看了看屋顶,一时间有些不能理解,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这是第一次,他与人谈事,谈到了床上的来。 就,很离谱! 不过对象是苏云七,他倒也不是很排斥。 “抱歉,这是意外。”苏云七回过神,第一件事就是准备爬起来。 她右手腕受伤,无法用力,只能用手肘支撑,可一动腿,九皇叔就一声痛哼,反应极快要地将她禁锢住“别动。” “咳咳……这是意外。”苏云七看了一眼,她膝盖顶住的地方,差点笑了出来。 新婚夜,她没把九皇叔变成太监,刚刚差一点,就把九皇叔变成太监了。 可惜了,九皇叔武力值太高。 不然,她铁定装傻,直接压过去,以报之前被迫当解药工具的仇。 虽然,那天九皇叔,勉强还算尊重人。 但是! 这仍旧改变不了,九皇叔强迫她的事。 有些事,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忘掉的。 她想,她这辈子都忘不掉,被暗卫当成解媚药的工具,强行从青楼带回来的耻辱。 “是吗?”九皇叔眼眸一抬,手放在苏云七的腰间,似笑非笑地道“本王还以为,你这是在投怀送抱。” 苏云七的眼睛很漂亮,漂亮的像是会说话。 所以…… 苏云七在想什么,他看得明白。 想把他变成太监! 苏云七还真是……野心勃勃,胆子大得很。 苏云七眼眸一挑,身子一软倒在九皇叔的怀里,左手顺势放在九皇叔的胸膛,故意夹着嗓子,故作娇媚道“是呀,我是在投怀送抱呀,可惜……夫君你不解风情。” 小样,我打不过你,在还能骚不过你。 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嘛。 不就是调情嘛,当她不会呢。 “让夫人失望,是本王的错了。”九皇叔松开苏云七,双手平放在床上“来,你继续,本王配合你。” 苏云七一僵,目瞪口呆地看着九皇叔。 这是那个冷淡、高贵、傲慢,如高岭之花般的九皇叔。 九皇叔莫不是,跟她一样,都被人给穿了吧。 “怎么,不敢了?”九皇叔冷淡地开口,嘶哑的声音,透着高级的性感与诱惑。 九皇叔呈大字躺在床上,在来回的拉扯中,他身上的中衣,早已不成样子,胸口的衣襟也被拉开了,露出精瘦却有力的胸膛与锁骨。 九皇叔胸口有伤,苏云七来回,撞了九皇叔的胸膛两次。九皇叔胸前的伤,终是不堪重负地崩开了。血渗透了绷布,浸透了他的中衣。 九皇叔长发,不知何时散开了,平铺在身后的大床上,与身上的白衣形成强烈的反差。 此刻的九皇叔,薄衣微敞,胸膛半露,薄唇微启,眼神冷淡,却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而是一种高贵的性感的冷淡。 他平躺在床上,很是放松,眼神淡漠,眉眼间却有一丝餍足与轻松,仿佛在引人犯罪。 极致的反差,让九皇叔少了一丝高冷,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色气。 被血染透的白衣,贴在肌肤上,完美地勾勒出肌肉的一条,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探一探。 苏云七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等到她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放在九皇叔胸前的肌肉上了。 别问,问就是男色惑人。 “咳咳,我在检查你的伤。”苏云七一抬眸,就对上九皇叔戏谑的眸子,苏云七像是触电一般,连忙收回手,一本正经地道。 “哦……是吗?”九皇叔这一声哦,语调如同波浪一般,起起伏伏,明显是调侃,明显是不信。 苏云七脸色一红,正要认错,就见…… 第257章 257会玩 九皇叔突然搂住苏云七的腰,欺身上前,与苏云七交颈相靡,附在苏云七的耳边,低声轻问“小大夫你检查完了吗?本王哪里不适?” 九皇叔的声音很轻、很慢,低沉又嘶哑,好听得能让人耳尖颤抖、耳朵怀孕。 随着九皇叔说话,热气直扑在苏云七的颈间,带着无言的暧昧。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黄者…… 轰…… 苏云七的脸,瞬间胀红。 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瞬间充斥在脑海,甩也甩不掉。 大夫与病人什么的……九皇叔,可真是会玩! 她也不想多想,更不想乱想,可九皇叔暧昧的举动,以及充满暗示的言语,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脑子。 “小大夫,本王哪里不适,你可查好了?”九皇叔眉眼上挑,玩味地问道。 他松开苏云七,单身撑在床上,身子微侧,长发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倾斜。散落的几缕乱发,交错地落在他的胸前。 风吹过,九皇叔胸前的肌肤,若隐若现。 “你的伤,呃,裂开了,渗血了……我让老大夫过来了,给你重新包扎!”苏云七轻咳一声,强迫自己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清空。 眼角的余光,扫到九皇叔劲瘦有力的腰,苏云七咽了口口水,默默地别过脸。 没有别的,她就是口渴了。 早知道,九皇叔先前倒的那杯水,她就不应该倒了。 她跟九皇叔较劲,把水倒掉干嘛,水又没有错。 现在好了,口渴了都没有水。 “谁弄伤的,谁负责。本王这个要求,不高吧?”九皇叔见苏云七小脸通红不说,一双眼左右乱看,就是不敢看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果然是个小姑娘,简单到一眼就能看穿。 “我倒是想负责,可我的手受伤了。”提起受伤的右手,苏云七脑子瞬间清醒了。 她看着九皇叔,一脸震惊她刚刚,是被九皇叔给“色”诱了? 不是! 九皇叔刚刚在“色”诱她? 是她疯了,还是九皇叔疯了? “左手也可。”九皇叔不容拒绝地道。 苏云七试着沟通“我不擅长用左手,老大夫医术精湛,他比我更……” “本王不接受拒绝。”九皇叔打断了苏云七的话。 某人就是矫情! 苏云七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一脸微笑,却咬牙切齿,暗含威胁地道“好的,夫君你好好躺着,我这就来给你上药。” 不就是用左手上药呀,反正受伤的不是她,遭罪的也不是她,九皇叔乐意受罪,她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奉陪到底! “夫君,你等着呀。”苏云七笑的不怀好意,就差把“我要搞事”几个字写在脸上。 她很积极的下床,朝放在角落里的药箱走去。 有那么一刹那,九皇叔犹豫了,并深刻反思,他是不是把苏云七给惹毛了,苏云七要疯了? 不过,只一瞬九皇叔就放下了。 苏云七内心强大、韧性十足,面对必死的绝境,都能冷静地寻求生存的机会,怎么可能被这么一点小事逼疯。 她呀,顶多就是,在包扎伤口的时候,使一点小坏,让多痛两下。 而他,最不怕的,就是身体上的疼痛。 苏云七提着药箱过来,九皇叔也将半敞开的衣襟扯开,露出染血的绷带。 九皇叔上身,有两处伤。 一处是在心脏附近,一处在腰腹。 都是在要害处,却又没有伤及要害,可见下手之人的狠辣,也可见九皇叔的反应之灵敏。 “夫君你躺好,我先帮你把绷带解开。”苏云七用左手,笨拙地去解,九皇叔身上的结扣。 她的动作真的很笨拙,仿佛不怎么用左手,可九皇叔见过,她给人治伤的样子,看到过她熟练地运用左手。 甚至,她的左手比右手还要灵活。 可现在…… 九皇叔看苏云七,解了半天,不仅没有把绷带的结扣解开,还把好好的活扣,解成了死扣,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他仔细观察过苏云七的动作,可以肯定苏云七不是装的,她的左手就是这么笨拙。 这不应该! 九皇叔看着苏云七,无声地询问。 苏云七也看着九皇叔,回以微笑“我左右手同时用时,左手灵活得很,但单独用左手,左手就不怎么听使唤。” 她原来就有这个毛病,她的老师说,她这是心理问题,与身体协调性无关。 这个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作为外科大夫,她平时是要上手术台的,只要右手无事,就不会影响她的手术操作,可是…… 她的老师想要进一步培养她,正紧地收她做关门弟子,把她培养成,全球顶尖脑外科大夫之一。 脑科手术是非常精密的手术,一点可意外都不能有。凭她的技术,她可以独立完成一台脑外科手术,但是……ζΘν荳看書 她的老师担心,她的心理问题,日后会影响到她的双手。 对外科大夫来说,双手很重要,一点意外都不能有。 她的老师,希望她能找到病因,解决右手无法用,左手就失调的毛病。 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个毛病,根本无从解决。 没办法,便接受老师的建议,去战场做战地医生。 套他老师的话,也许见多了生死,见多了疾苦,她就会豁然顿悟,豁然开朗。 可惜,上辈子直到死,她都没有找到原因。 这辈子。 苏云七看着,自己笨拙的左手,笑了笑。 她上辈子始终不相信,她是因为心理问题,左手无法单独使用,现在却不得不信。 原主并没有,右手受伤,左手就不听使唤的毛病。 现在换成了她,却有了同样的问题,可见这不是身体的问题,就是心里问题。 作为一个大夫,她很清楚,身体上的病好治,心里上的问题难治。 尤其是,她连病因都没有找到,这就更叫人头痛了。 “唉!”看着被打成死结,扭成一团的绷带,苏云七无奈地看着九皇叔“九…咳…夫君,你看到的,我的左手它真的不太配合。就我这左手,这伤没要你的命,我能越包扎,让你的伤越严重。要不,我们还是把老大夫找来吧。” 她倒是想,借着左手的笨拙,让九皇叔吃吃苦头。 可大夫的良知,让她还是下不了手。 她对九皇叔不满,可以从别的地方报复回来,但要用医术害人,她的良知不允许。 没办法,她这人就是这么善良。 好吧,她提议让老大夫过来,也不全是为九皇叔着想,她主要是…… 第258章 258无解 她原先确实想过,用她笨拙的左手,让九皇叔吃吃苦头。 看到自己的左手,笨拙到这个程度,苏云七就不敢冒险了。 她怕,怕她不听使唤的左手,会在包扎的时候,把九皇叔弄残。 到时候,她不得更有心理阴影。 上一个心里问题都没有得到解决,又来一个,她的左手真的要废。 甚至,她的大夫生涯也得终结。 为了报复九皇叔,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苏云七怎么想,都觉得不划算。 苏云七再次提出,让老大夫过来给九皇叔包扎,真心的是为九皇叔着想,可惜九皇叔一点也不领情。 当然,九皇叔也没有拒绝,只用一双沉静的眸子,冷冷清清地看着苏云七,无言的告诉苏云七,他的决定。 苏云七也不是,第一次跟九皇叔打交道了。不需要九皇叔说,苏云七就懂了九皇叔的意思,认命地埋头解结扣。 然后,苏云七就看着,她成功地,让九皇叔的伤口,流出更多的血。 当然,苏云七也没有好到哪里,手指全是血不说,衣袖上也沾到了血,看上去有一点点血腥与恐怖。 “还要继续吗?”苏云七看着,被血浸透,根本没法看的伤口,一脸颓败地看着九皇叔。 她真不知道,她这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九皇叔。 她真的很认真,很努力了,可还是不行。 “本王就没有,见过你这么笨的姑娘。”九皇叔一脸苍白,唇色也变得极淡。 别问,问就是疼的。 苏云七没有辩解,只把自己受伤的右手,竖到九皇叔面前“所以,你明白我的右手,有多么重要吗?” 真的,要不是她打不过宋宴,她当时铁定举刀,砍死宋宴。 宋宴差一点,就毁掉了她的职业生涯。 九皇叔看了一眼,血糊拉拉的绷带,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用鲜血与疼痛,明白了苏云七右手的重要性。 苏云七气得,不想管他的死活,他也能理解了。 宋宴确实很可恶,但…… “军规摆在那里,本王不能随自己高兴。”换言之,在他这里,他已经就宋宴犯的错,处罚过宋宴,不会再罚宋宴了。 苏云七嗤笑“我从不奢望,旁人为我出气。” “本王不是旁人!”九皇叔冷下脸。 “是的,夫君。”苏云七没有与九皇叔犟,从善如流地应下,指着九皇叔的伤口,笑着问“夫君,你的伤,还要我继续为你包扎吗?” 夫君什么的,也就是哄哄外人吧,她与九皇叔之间,是个什么情况,她与九皇叔都很清楚。 九皇叔于她而言,与旁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九皇叔点了点头。 苏云七怔一下,随即落落大方地点头“行,夫君你不介意,我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反正痛的又不是她,顶多她小心一点,别把九皇叔搞残了,免得给自己留下心理阴影。 苏云七伸出笨拙的左手,准备继续跟那个死结硬杠,刚碰到结扣,九皇叔就握住了她的手“本王教你。” “放手。”苏云七本能地抗拒,扭了一下,却不敢用力。 九皇叔没有松手“作为大夫,你不能有这么明显的弱点。” 苏云七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九皇叔,见九皇叔目光沉静,只有认真没有玩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上辈子,她用了数年,也不曾克服这个毛病,如果九皇叔能帮她,克制左手失调的毛病,那她…… 她与九皇叔两清! “手上的动作,凭借的是肌肉的记忆,做得多了,不需要动脑子,手自己就会动。所谓的熟能生巧,便是如是。”九皇叔半倚靠在床头,握着苏云七的左手,仔细而又耐心地,教着苏云七如何用一只手,解开伤口处的死扣。 也不知苏云七的左手,到底是什么毛病。 她自己动的时候,手指笨拙僵硬,极为不协调,可九皇叔一带,苏云七的手指就灵动无比,在九皇叔的引导下,轻松地解开了死扣,引得九皇叔都诧异地扬眉“我们再试一下。” “你的手指要这样……再这样……”九皇叔不仅手把手地教,还在一旁为苏云七演示“你自己试一试。” 云七是真的,想要克服,右手一没法用,左手就失调的毛病,积极主动地去试。 可是,九皇叔一松开手,她的手指又僵住了,完全不知要如何动。 九皇叔握住苏云七的手,稍稍带了一下,苏云七的手指,又恢复了灵活。 如此反复,要不是九皇叔,看到了苏云七有多急切,有多焦灼,九皇叔都要怀疑,苏云七在耍他。 “别心急。”练了灵数十遍,苏云七的左手,不仅没有进步,反倒更不协调了,眼见苏云七眼睛都急红了,九皇叔不得不停来“你的手指并不僵硬,甚至很灵活……本王要是没有猜错,你的左手应该比右手更灵活。” “你的左手……”九皇叔仔细地,摸了摸苏云七的左手,问道“你的左手并没有受过伤,所以是你心理的问题。你的左手,或者说,你曾遭遇过什么?” “我不知道。”苏云七看着自己手,气馁的摇头“我的老……就是教我医术的师父,他也曾跟我说过这个问题,可我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我完全不记得了。” “那就是旁人的遭遇,让你害怕,不敢用左手?”九皇叔又问。 苏云七还是摇头“我没有记忆。”她甚至去做过深度催眠,可仍旧找不到答案。 苏云七叹了口气“算了,我要给人看病,光靠左手也不行。只要我的右手能用,我的左手就能用,不影响我的生活,也不影响我治病救人。”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也不想放弃,可有些事不是她想就行的。 就比如她的左手! 平时单独用也无事,可一旦右手受伤,右手没办法用了,左手就不协调了。 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哪出了毛病。 而找不到源头,这个问题就无解…… 第259章 259你错在哪了 九皇叔是个坚定的,也是个执着的人。 他的人生没有“放弃”二字,他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是以,即便知道了,苏云七的左手,是因为心理问题,变得如此笨拙。即便苏云七自己气馁地放弃了,九皇叔仍旧没有放弃。 在苏云七又一次要放弃时,九皇叔抬眸,冷不淡地,斜了苏云七一眼“困难就是用来解决的,本王都没有放弃,你放弃什么。” “这不是放弃,而是大夫的原则。我不能拿你的伤口来练手,这不是一个正经的大夫,该做的事。”苏云七还是拒绝。 她又不是,药王谷的大夫,不讲道德,身为大夫却拿活人、拿健康的人练手、试药。 药王谷那些大夫,说得好听是大夫,在她看来,他们比屠夫还可恶。 他们与屠夫一样杀人无数,屠夫不遮掩,至少能让人防备。 药王谷的大夫呢? 他们打着治病救人的旗号,却干着暗害人命的事,多少不知情的人,被他们骗得白白丢了性命不说,还对他们感激不已。 甚至,他们害人无数,还能得个救世济民的名头,真正是讽刺。 “本王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小小年纪就这么古板,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九皇叔斜了苏云七一眼,冷声催促道“还不动手。” “你是伤患,你说了算!”苏云七敷衍地笑了笑。 九皇叔高兴就好。 要清理的,是九皇叔的伤口,疼的也是九皇叔,九皇叔都不在意,她在意个什么劲。 顶多她仔细一些,开着战地医疗包,监测九皇叔的生命值,免得他因伤口感染横死。 九皇叔握着苏云七的手,具体操作。苏云七则负责,告诉九皇叔要怎么做“你的伤口红肿了,需要将红肿泛白的死路清理掉。” “那把小的剪子看到了嘛,小剪子正好,尖锐的部分短,就算我失手了,也不会扎得太深,不会要你的命。” 在苏云七的指导下,九皇叔握着苏云七的手,有条不紊地给自己清理起伤口。 虽然慢了一点,但动作却没有半点差错。 可是! 这一切都是因为,九皇叔握着苏云七的手,是九皇叔带着苏云七做的。 九皇叔见进展顺利,趁苏云七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伤口上,没有关注到手上的事,悄悄地松开了苏云七的手。 “噗嗤!” 刚一松手,苏云七手中的镊子,就扎在九皇叔的伤口里。ζΘν荳看書 “唔!”饶是铁骨铮铮如九皇叔,也不免痛闷了一声。 苏云七亦是脸色一白,她强撑着,才没有把手中的镊子丢出去,而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止血,止血,快拿止血钳。” 这只是一个小失望,不会有性命危险,要放在平时,苏云七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反手就处理好了。 当然,她平时,也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 “冷静。”九皇叔见苏云七急了,没有去拿止血的工具,而是按住苏云七的肩膀,强迫她冷静下来。 苏云七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很冷静,正因为我很冷静,我才清楚地知道。我的手,在我右手无法使用的情况下,它就不停使唤。” 她试过很多次,把右手绑起来,不让右手动作,她的左手就不听使唤。 “多练练就好了。”九皇叔没有说,找到病因就好了。 要是能找到病因,苏云七早就找了,哪里会在这里暴躁。 苏云七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说道“其实问题不大,对我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只要我的右手不出事,我的左手就不会受影响,甚至比右手还灵活。我平时,多注意保护我的右手就行了。” 右手受伤了,她也没有办法上手术台,所以左手这个小毛病,对她的影响真不大。 不大个屁! 要是不大,她的老师不会让她去战场,更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迟迟不肯收她为徒。 她比任何人都焦急,都想要治好这个破毛病,可她治不好。 医者不自医,尤其是这种找不到病因的病,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本来,她以为重生了一回,这个毛病就不药而愈了。 再加上,她自打重生以来,就不断遭到生命威胁。一件接一件的事砸下来,砸得她晕头转身,疲于应对,根本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想左手的事。 这一次,宋宴弄伤了她的右手,却提醒了她。 哪怕重活一回,换个身体,她心理上的疾病,却不会因此消失。 苏云七知道,这是她自己的问题,她不该迁怒于九皇叔。 她强迫自己露出一抹笑,尽量放软语调,用平常的口吻说道“让老大夫来吧,你这伤再折腾下去,要红肿发炎了。” 可心里不平静,心中积着火,怎么伪装也无法与平常一样。 苏云七一开口,就带着抑制不住的暴躁与颓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无处发泄的小可怜。 “真是,小孩子一样。”九皇叔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放在苏云七的头顶上,揉了揉“疼的是本王,本王都没有说什么,你倒先委屈上了。” “是我的错吗?我都说了不试的,不要拿伤口开玩笑,我要练习左手,可以用布、皮子之类的,是你不放我走的。”苏云七没好气地,拍掉九皇叔,放在她头顶上的手。 也不知道九皇叔什么毛病,老爱把手放在她头顶。 欺负她矮,好压嘛! “嗯,本王的错,都是本王的错。”九皇叔好笑的点头,认错认的十分干脆。 苏云七却是气笑了,张口就问“你错在哪了?” 问完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无理取闹。 “错在……”九皇叔顿了一下,才道“错在,害你委屈了。” 倒不是他故意卖关子,实在是第一次被问“你错在哪了”这种问题,他不太熟练。 下次…… 算了,还是别有下次吧。 闹脾气的小姑娘,实在是太难缠了。 他的坚持与原则,没有败在,苏云七“笨拙”的左手上,却是败在苏云七的“无理取闹”上…… 第260章 逃避 九皇叔最终,还是放弃了,接受了苏云七的建议,让老大夫来为他重新包扎伤口。 九皇叔也不想中途放弃,可看苏云七一副强撑着,随时都要崩溃的样子,九皇叔只能停手。 不然,再逼下去,他怕苏云七的心理阴影更重,一辈子都可能治好了。 当然,放弃只是暂时的。 他不会允许,苏云七逃避。 他萧天睿的夫人,绝不能是一个,不敢面对问题的懦夫。 逃似的,跑回落霞院的苏云七还不知,九皇叔已经替她做好了决定,根本不容许她说不。 不过,苏云七就算知道,也不会反对。 她比任何人,都想治好左手的毛病,哪怕左手的不协调,并不影响她的生活,也不影响她握手术刀,她仍旧想要…… 不,不是想要,是必须要治好! 只有这样,她才敢重新站到,脑外科的手术台上。 即使在这个时代,她不可能有机会,做精密的脑外科手术,她也不会放弃。 这是她的坚持,也是她的执念,更是一个外科大夫的自我修养。 作为大夫,她不允许、也无法接受,她有一个这么大的弱点。 苏云七看着自己的左手,目光微沉,而后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没有人,苏云七悄悄地拿出两根绳子,背对着门,悄悄地练起打结。 打手术结,她练了千百遍。在手术时,也打了不下百遍。 打手术结,对她来说,是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的事。 平日里,不管是右手,还是左手,她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出最漂亮的手术结。 可现在…… 苏云七看着手指尖,不听使唤的线,看着自己笨拙的手,无力地望天。 片刻后,苏云七调整好心情,继续练着左手。 依旧无果,反倒将线弄得一团乱。 苏云七苦笑了一声,没有气馁,也没有恼怒。而是平静的,将打成结的线团取下来,重新换了一根线。 她并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更不是一个,会胡乱发脾气的人。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因为左手失误,就朝九皇叔发火,那很不像她,太不理智,也不太冷静了。 “也许是我迁怒了。”苏云七喃喃地说了一句,又笑了笑“这可真是,一个坏毛病。” “不过,九皇叔他活该。”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顾随的傲慢,宋宴的张狂,不就是跟九皇叔学的。” 不过是九皇叔更成熟、更稳重,也更强大。以至于,同款的傲慢与张狂,在旁人身上会让人讨厌。可要是九皇叔,就会觉得理所当然。 生而高贵,天生强者。 这样的人不傲慢不张狂,还有谁有资格傲慢,谁有资格张狂呢。 “我居然开始觉得,九皇叔傲慢张狂是应该的,我果然是……中了九皇叔的毒了。”苏云七笑着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想法全部丢开,埋头,继续用左手练习打手术结。 苏云七练得认真、专注,又背对着门而坐。她没有看到,九皇叔站在她的门外。 大大方方,没有隐藏的,站在她的门外,看着她的背影,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到九皇叔。 甚至,她要早些回头,还能看到九皇叔,抬手要敲门的动作。 九皇叔是来找苏云七的。 老大夫给他换好药后,九皇叔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可脑海里却不断闪过,苏云七委屈、颓败,红着眼睛落泪的样子。 九皇叔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 而后…… 略一思索,九皇叔就来找苏云七了。 这是九皇叔,第一次来落霞院。 一踏入落霞院,九皇叔就明白,苏云七为何委屈了。 在此之前,他只知落霞院,离前院最远,最偏僻,却不知落霞院的方位如此糟糕,更不知整个院子颓败得不成样子。 甚至因为落霞院,常年照不到太阳,院子阴暗潮湿。时间久了,院子里的木头都腐烂了,整个院子都充斥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这股味道着实不好闻,常年住在这样的院子,不说心情如何,身体也得败坏。 九皇叔原本是打算,看看苏云七有没有,背着他悄悄哭鼻子。 要是有,他就安慰苏云七两句。 要是没有,那就当他没来过。 可一踏入落霞院,九皇叔就改变了主意。 苏云七得搬院子,立刻、马上就搬。 苏云七不想搬去,他住的凌霄院,那就搬进旁边的寒霜院。 可不想,九皇叔正要敲门,就听到苏云七喃喃自语,说什么中了他的毒。 这就…… 九皇叔敲门的手一顿,耳尖不受控制地微红。 这女人可真是,可恶! 居然在背后“污蔑”他。 九皇叔莫名烦躁,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不讨厌,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喜欢。 九皇叔神情恍惚,敲门的动作顿了一下,等到他回神,发现自己,居然因苏云七的一句话,就失去引以为傲的警觉,九皇叔的脸倏地沉了下去。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苏云七对他的影响,居然这么大! 真是,该死! 九皇叔深深地,看着背对着他而坐,认真的练习左手的苏云七,幽深的眸子复杂又深沉。 他盯着苏云七的背影,看了许久,越看双眼越发的沉静、幽深。 片刻后,九皇叔闭上眼,再度睁眼,九皇叔眸光一片沉静,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 他最后看了苏云七一眼,而后淡漠地转身离去。 他可以有一个,合他心意的妻子,行事有度让他满意的萧王妃,但这个王妃绝不能,是一个能影响他的女人。 他四国皆敌,他不能有弱点。 苏云七还是继续,呆在落霞院好了。 九皇叔来得突然,走得同样突然,苏云七什么都不知道。 练了半天,仍旧无果,因手指酸痛而停下来的苏云七,正在发愁,要是九皇叔执意,要她搬去凌霄院怎么办。 怎么当个萧王妃,她可以摆烂,可以消极应对,可搬去凌霄院这事,却不是她消极应对,就能糊弄过去的。 “啊啊啊啊……我到底,要怎么办!”什么也不知道的苏云七,还在这头痛,却不知…… 九皇叔,已打消了这个念头。 甚至…… 第261章 261掩饰不了的贫穷与爱意 “本王是不是,该如她的愿,让她诈死离开?” 九皇叔斜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隐在阴暗处,单手撑着头,剑眉微蹙,显然很是困扰。 理智告诉他,他该这么做。 在苏云七对他的影响,还在可以控制范围内,他就该把苏云七送走,送得远远的…… 苏云七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更不要出现在他的生命。 可有些事,并不是理智能决定的。 “暂时还不行,本王余毒未清,暂时只有她可信。” 其实,有药王谷谷主在手,有药王谷的把柄在手,要逼药王谷的人,拿出镇谷之宝给他解毒,并不是难事。 九皇叔却直接略过了,这个可能。 “越凌云信的,也只有苏云七。与越凌云的合作,才刚刚开始,苏云七不能离开。” 事到如今,事情已由不得越凌云说不,除非越凌云想死。 同样的,九皇叔仍旧自动的,忘了。 “老三的眼睛……本王虽然不喜欢,老三装模作样的虚伪样,可到底是本王的侄子,本王也不能看着他瞎一辈子。” 其实,三皇子瞎不瞎的,九皇叔真不在意。 先不说,他与三皇子压根不熟,就算熟悉又如何。 天家哪来的,那么多手足情深。 真要有,皇上也不至于,连脸都不要了,就为了弄死他。 让苏云七,从他眼前消失的理由,只有一个。 让苏云七留下来的理由,他却能找到千千万万。 “本王到底,该拿你怎么办?”这世间,没有谁离了谁不行。留下苏云七的理由越多,就说明苏云七对他的影响越深。 九皇叔闭上眼,轻叹了一声。 他该做决断了,尽快的做决断。 “来……”九皇叔强压下,心中的不忍,张口道。 刚开口,门外就响起,曹管家的声音“王爷!属下有事求见。” “进来!”九皇叔莫名地松了口气,紧蹙的眉头,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王爷……”曹管家步入书房,低着头,并不敢直视九皇叔“北庆长公主的腿骨碎了,老大夫诊断,若不立刻医治,恐会终身残疾。另外,北庆长公主在牢里喊着,想要见您。” 萧王府的老大夫,他年纪不小,医术也尚可。 王府上下,称呼他为老大夫,并不是尊称,也不是说他老,而是老大夫他姓老。 “不治。”九皇叔眼皮也不抬一下,冷声道。 “王爷,长公主还想见您。”曹管家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见本王?她配吗?”九皇叔毫不留情地冷讽,并道“去给北庆使臣传话,北庆长公主意图谋害本王,让他们北庆给本王一个交代。否则,别怪本王出兵北庆!” “是,王爷。”曹管家暗暗心惊,却不敢多说半个字,只在心中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相信什么狗屁传言。 看他们家王爷这态度,就知道,他们家王爷与北庆长公主,绝不可能有什么私情。 甚至,他们家王爷,很厌恶北庆长公主,连掩饰都不掩饰。 “属下告退。”曹管家禀报完,不敢多留,躬身退下。 “等等……”刚走两步,就被九皇叔叫住了。 管家连忙停下脚步,低头等九皇叔的命令。 九皇叔却突然,不说话了。 曹管家面露不解,却不敢多问,只老实地等着。 曹管家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知他的腿都酸了,才听到九皇叔说“你让人,把落霞院修整一番。” 这种小事,王爷也需要想这么久? 曹管家很是不解,一个没忍住,抬头看了九皇叔一眼。 就看到,阴暗处,九皇叔正揉着眉心,显然很是烦躁。 曹管家很是不解,可他不敢多问,低声应了一句,就立刻退了下去。 作为站在萧王府,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九皇叔就是萧王府的风向标、晴雨表。 九皇叔的态度,决定了苏云七,在萧王府的待遇。 九皇叔随口说一声,要曹管家修整落霞院,曹管家却不能随便对待。 从凌霄院出去,曹管家就马不停蹄地,赶往落霞院,求见苏云七。 “王妃,王爷命小人,给您修整落霞院。不知王妃您,有什么要求?”苏云七救过,曹管家儿子的命。曹管家对苏云七一直都很恭敬,但此刻又更恭敬了一些。 “修院子?”苏云七正烦着,要如何就对,九皇叔让她搬去凌霄院的事,陡然听到要修院子,苏云七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是修落霞院?按我的心意修,修给我住?” 九皇叔这是,不让她搬院子了? “王爷只命小人,修整落霞院。”旁的他就不知道。 不过,依他看,王妃这落霞院,应该也住不久了。 他们家王爷,待王妃不一般。 苏云七一喜“修,好好修一修。”九皇叔既然让曹管家,来修落霞院了,还要问她的意见,那肯定就是给她住的。 落霞院虽然又破又偏,但只要不搬去,九皇叔的凌霄院,再破再偏她也能满意。 现在,九皇叔让曹管家,给她修院子,她就更满意了。 “落霞院的地势矮,阳光全部前面的院子挡住了,既然要修,那就好好修整一下,不要怕花银子。你放心,我不占你们王……” 苏云七说到一半,惊觉说错了话,默默地改口“长公主不是给我准备了嫁妆嘛。虽然都是一些过时的布料、老旧的首饰,可到底是长公主府出来的,东西不会太差,拿出去卖,还是能换不少银子的。” 有些事心里可以说,但不能说。 比如“你们王爷”“你们王府”这种明显见外,把自己当成外人的话,她可以想但不能说。 她只想摆烂,并不想惹事,言语上就得谨慎,不能落人话柄。 “王妃说笑了,哪用得着您花银子,落霞院也是王府的院子。王府要修院子,本就该由公中支持。”曹管家当然听出了,苏云七的见外与排斥,但他只当没有听到,出去也不会乱说。 作为王府的管家,他自然是希望,王妃能与王府上下和乐融融。 但这种事,得顺其自然,强求不得。 苏云七摆了摆手,补救地说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分得这么清楚。公中的银子要有多,就用来给大家补一补。” 不过,苏云七猜测,王储应该没有什么银子。 要知道…… 第262章 262穷人不为难穷人 萧王府的侍卫,已经穷到,连打架都舍不得穿护甲,直接拿肉身硬扛,就怕弄坏了护甲,没银子修补。 可见,萧王府穷到什么地步。 这么穷,想来也没有银子,给她修院子。就算有,也不多。 当然,她也穷。 穷人不为难穷人。 她缺的就是一点,修院子的银子。九皇叔缺的,却是边境三十万大军的口粮。 说实话,她真没脸,用萧王府的银子修院子。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是在用,为国征战沙场的将士的血肉,在修院子。 这么一想,苏云七觉得,这院子她修不下去了“落霞院虽然破了一点,潮了一点,阴了一点,但也能住人。这大半个月,我不都住了嘛,我也没那么娇气……要不,这院子不修了,把我那些嫁妆换成银子,送到边疆去吧。虽然银子可能不多,但聚少成多、滴水成河,你也别嫌少。” “王妃,不至于,咱们王府修院子的银子,还是有的。”曹管家哭笑不得,眼眶却莫名地红了。 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堵住了,酸胀得难受。 作为王府的管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王府有多么穷,边疆的情况有多么紧张。 要不是如此,王妃玩笑地提出,要卖铁骑令,九皇叔也不会真同意。 虽说,当时确实是时势所迫,王妃开了口,他们萧王府不能失信于人,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九皇叔会同意,拍卖铁骑令,与他们王府缺银子,脱不了干系。 旁的事,没有银子可以不办,但边疆三十万大军的口粮,这是一顿都不能少了。 少了,就得出大乱子。 “你确定?”苏云七怀疑地,看着曹管家。 曹管家仔细想了想,点头“王妃放心。” “行吧,不过还是不要用公账上的银子,就把长公主备的那些嫁妆卖了。贫穷与咳嗽是掩不住,咱们王府穷,没必要强撑。虽然,让外人知道,咱们王府穷的,要卖我这个王妃的嫁妆很丢人,但脸面又不能当饭吃。” 苏云七时刻谨记,可以摆烂却不能跟九皇叔,对着干的原则,一口一个“咱们”王府,说得那叫一个亲近。 “王妃说的是,咱们王爷立了那么大的功劳,皇上就嘴上说了两句好,连一点封赏都没有。咱们王爷这么大的功臣,穷得要卖王妃的嫁妆,那不是咱们王府的错,是朝廷那般人的错。” 曹管家听在耳里,甜在心里,只觉得苏云七终于,被他感动到了,语气都亲近了不少,只觉得苏云七跟他们,果然是一伙的。 苏云七震惊了“王爷凭一己之力,拦下北庆三国的联军,打的北庆三国递降书求和,这么大的功劳,朝廷一点封赏也没有?” 曹管家苦笑“皇上只在王爷回朝那日,在朝堂上夸了王爷几句,旁的……给立功将士的封赏,给死去将士的抚恤,王爷递了折子上去,皇上也收了折子。” “后面的事,王妃你也是知道的。王爷在庆功宴上中了毒,性命垂危,京城暗潮涌动。王爷一直……实在没有精力,去催朝廷下发,将士们的封赏与抚恤。” “王爷不催,朝廷怎么可能会给。”曹管家说到这里,也不免叹气“其实这都是安慰自己。就朝廷这个情况,就算王爷去催,朝廷也不会给。从兵部到户部;从工部到吏部,这四部遇到咱们萧王府的事,就习惯推诿,漂亮的话会说,但事儿从来不办。” “所以,战事结束了大半年。战死、伤残将士抚恤的银子,一两也没有发下去?”苏云七皱着眉,问道。 曹管家沉重地摇了摇头“朝廷一分银子没有给,王爷卖了一些战利品,筹了一笔银子,先发了一部分下去。银子不多,分到每个人的手上更少,但王爷已经尽力了。” “皇上,不配为君!”苏云七摇头,一声叹息。 她是上过战场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战场的残酷,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伤残士兵从战场上退下来,谋生有多么难。 战死士兵的家人,失去家中的顶梁柱的男人,有多么悲痛,之后的生活又会有多么艰难。 皇上如何使阴谋诡计,想要弄死九皇叔,她都不说。 九皇叔位高权重,又是皇室中人,皇上防备九皇叔,想要弄死九皇叔,可以说皇上卑劣无耻,但站在皇帝的立场上,也无可厚非。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作为帝王,怎能容许一个,威名、权势直逼帝王的人,存在于自己的统治下。 皇上针对九皇叔,想要弄死九皇叔,她无可置喙,但因为权利之争,不安置伤残的士兵,不给付战死将士家属应得的抚恤,皇上就不配为君。 要知道,战死的将士,是为东陵在战,也是为他的皇位、他的江山在战。 没有边疆将士,用生命挡住北庆三国的联军,皇上以为,他还能继续做他的皇帝,做四国第一君王! “军中有不少人,都在怪王爷。说都是王爷之过,才害得他们得不到封赏,害得伤残与战死的将士,得不到抚恤。”曹管家重重点头,就差把苏云七引为知己了。 他们萧王府的人,明面上不说,私底下都认为,皇上不配当皇帝。 果然,王妃天生,就该是他们萧王府的人。 “是皇上派人散播的吧?”苏云七凉凉地问道。 曹管家苦涩地道“除了皇上,没有旁的人有胆,敢往军中散播这样的谣言。王爷命人制止流言,不许将士们再传,却越止越多,再这么下去,怕是军心要乱了。”薆荳看書 这些事,原本是顾随在处理,但现在顾随被王爷弃之不用,这些事便到了他手上。 他管理王府的杂物是一把好手,但处理这些蝇营狗苟的算计,却是束手无策。 “九皇叔打仗厉害,但论阴谋使诡计,还真不如皇上。”苏云七摇了摇头,叹息道“舆论战,不是这么打的。九皇叔这么做,只会让军中的将士,更加确定流言是真的。” “那应该怎么做?” 曹管家一脸期待地,看着苏云七…… 第263章 263造势 萧王府,又又……又要在小春楼拍卖了! 这一次,拍卖的是萧王妃的嫁妆。 “卖萧王妃的嫁妆?不是吧,萧王妃才嫁进王府,这就要卖嫁妆了,萧王府是没钱了吗?” “就是没钱了,萧王府没有钱,朝廷也没有钱了。” “这萧王府没钱我能理解,怎么又扯上朝廷了,怎么回事,说说……” “听说是,朝廷打仗打得没银子,北庆三国投降后,派使臣跟皇上哭诉自己国家没银子太穷了,跪着求咱们陛下给些金钱赏赐,好让他们渡过难关,陛下同意了。可朝廷就那么多银子,给了北庆、南越和西楚,战死、伤残将士的抚恤银子就没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朝廷为什么,要把银子给攻打咱们东陵的,而不是给为咱们东陵上战场的自己人。” “就是呀,怎么这样呀!” “我也不明白呀!七姑家的表外甥,就是在跟北庆打仗的时候,被北庆人伤了腿,找不着活干,正等着朝廷发下的抚恤银子救命。没想到,朝廷迟迟不给他们,发抚恤银子就算了,居然还把银子送给,攻打咱们的北庆、南越和西楚。他想不开,也不明白,为什么打咱们的北庆,咱们朝廷要给他们银子,而为了保护东陵没了腿的他,却拿不到抚恤银子。他呀……死脑筋,一个想不开,半夜用裤腰带活活把自己勒死。” “这也太惨了吧。” “这还不是最惨的,我七姑家表外甥的同僚,战死了在边疆,连尸骨都没有收回来。他上战场前,家里给娶了媳妇,他走的时候,媳妇怀了身孕,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就等着他回来一家团聚。没承想,他在战场上,直接人没了。” “人没了……可活人还得活,可屋漏偏逢雨,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他父母听闻儿子战死了,当场晕了过去,再醒来人就瘫了,家里的积蓄全光了,人也没有救回来。” “我七姑家表外甥那同僚的媳妇,一个弱女子,根本没办法养活自己和孩子,这可真正是在等抚恤银子救命,可一直等呀等呀……等到母子二人全都饿死了,也没有等到朝廷发下来的银子。” “那母子,饿死了?” “饿死了!还是我我七姑家的表外甥,拖人去收的尸。要不是这样,我七姑家的表外甥,也不会一时想不开,半夜拿裤腰带自杀了。” “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呀!朝廷那些官员,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的,北庆、南越和西楚就更不说了,派兵打咱们,害得咱们东陵多少男儿,战死在沙场上。害得咱们东陵,多少父母没了儿子,妻儿没了丈夫、夫君。又害得咱们东陵,多少好男儿缺胳膊少腿的,可他们说一句认输,哭几句,就把咱们老百姓的血汗银子拿走了。咱们那些为东陵卖命的男儿,却什么也没有,父母妻儿活活被饿死。” “别说我七姑家的表外甥了,就是我,我也想不开呀。那些当官的,不愁吃不愁喝,可没了儿子、没了丈夫、没了父亲的孤儿寡母,他们缺呀,缺救命的银子呀!” “他们把银子,给杀咱们东陵人的北庆、南越和西楚,那是在吃我的肉、喝我们的血还不够,还要把我踩成肉泥呀。” “我难过呀!我一想到,我七姑家的表外甥,那么高大的一个汉子,饿得皮包骨,死的时候我一手就拎起来,我这心里呀,就堵得难受。” “还有他那同僚的媳妇和孩子!那么小的孩子,一天没有见过父亲,却活生生地饿死了。他那媳妇死的时候,手上全是伤口,她一直在用自己的血喂孩子,可是没用呀,没用呀!她饿到连血都挤不出来呀。” “收尸的人说,那媳妇的眼睛,怎么都合不上,一直看着自己的孩子。我都不敢想,她死的时候有多绝望,有多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呀!” 说话的男人满脸泪水、嚎啕大哭,不断地捶打自己的胸膛,痛苦又自责,让人无法不感同身受。 周边的人,原本只当热闹听一听。看到他悲痛的不能自己,一个个也红了眼睛。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男人口中惨死的将士,还有活活饿死的小媳妇与孩子。 “朝廷怎么这么做事,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他们怎么能把抚恤的银子,给北庆、南越和西楚呢。那是他们卖命的钱呀,这钱都能不给,以后谁还去当兵,谁还去打仗呀。” “你疯了嘛,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朝廷那些人就是昏聩,就是尸位素餐。要不是他们好大喜功,虚伪自私,怎么会因北庆、南越和西楚三国,说几句话,就给他们三国银子。” “是,他们三国因为打仗,穷,没有银子,可怪谁!这场战事,是他们三国挑起来的,他们打输了,把自己打穷了,那是他们活该。凭什么,要我们东陵给银子。先不说咱们东陵有没有银子,就算有银子,这银子咱们也不能给。给他们干嘛,把他们养肥养壮了,让他们再来攻打我们。” “朝廷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朝堂诸公比我等聪明多了,他们会想不到……他们此举,肯定另有深意。” “有屁的深意,在我看来,朝堂诸公,简直蠢笨如猪。非我诸类,其心必异。北庆三国哭着求两下,跪着哄他们几句,他们就找不到北了,真以为人家是真心的,奉我们东陵为尊呢。你且看着吧,这三国皆是狼子野心,只要给他们几年,等他们休养过来,必定还会来攻打我们。” “我们东陵胜了,还要给北庆三国银子,这是什么道理?如果我们打败仗了,是不是能从北庆三国要到银子?你说北庆三国,会不会给我们银子?” “有多余的银子,支助一下北庆三国的百姓,我也就不多说了,可我们东陵有吗?” “没有!” “我们东陵没有银子,他们为了充面子,不丢脸,居然挪用,给战死、伤残士兵抚恤的银子……疯了,疯了,这朝廷疯了,朝堂诸公也疯了。” 几个书生突然站了出来,一阵慷慨激昂地抨击朝廷、抨击朝廷的官员,可却…… 第264章 264小纸条 他们说得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却也偏离了主题。 对面的茶楼上。 苏云七临窗而坐,曹管家站在苏云七身后。 两人都盯着,下面的动向。 眼见下面的讨论,被几个书生带的,全去骂朝廷,无人关注拍卖嫁妆的事,曹管家急了“王妃,这,这可咱办……他们全去骂朝廷去了,没人关注咱们王府,也没人关注你拍卖嫁妆的事。” “急什么,这不就来了。”苏云七指了指,混在人群中,很不起眼的暗卫。 苏云七指的那几个暗卫,就是九皇叔派在苏云七身边,保护外加监视苏云七的暗卫。 虽说暗卫平时隐藏得极好,都是在暗处,并不会出现在苏云七面前,既不会碍着苏云七的眼,也不会影响到苏云七的生活,但是…… 暗卫的存在,不知道他们存在就算了。知道了,就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哪怕苏云七自认坦荡,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知晓暗处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也会觉得膈应得慌。 不想还好,一想就叫人……不至于寝食难安,但也确实叫人很没有安全感,仿佛自己是个透明人,毫无隐私可言。 没能力反抗的时候,她只能阿q的安慰自己,就当是做是摄像头。 旁的不说,有暗卫在,要再遇到皇甫觉那样的事,她就不至于被搞得那么狼狈了。 可现在有机会把暗卫支走,苏云七绝不会放过。 要知道,九皇叔派暗卫在她身边,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她,更多的还是监视她。 这一次需要几个本事高强,又不起眼的人,混在人群中,暗中煽动、引导舆论。不等曹管家给出人选,苏云七就举荐了,九皇叔派到她身边的暗卫。 套她的话,那叫举贤不避亲。 当然,光这一个理由,还无法说服九皇叔。 苏云七为了让九皇叔同意,苏云七努力找理由“煽动、引导舆论说起来简单,办起来却不容易。毕竟,舆论不是那么好掌控的,随时都会出现变故,需要灵活应对。我需要几个,反应能力与控场能力强的人,来办此事。” “那几个保护我的暗卫,天天盯着我、揣摩我的一举一动,对我的了解,恐怕比我自己更多。他们比我自己,更懂我自己。他们很清楚,我想要的结果,由他们去办此事,必然事半功倍。” 没有什么,比边疆的军饷,和伤残、战死将士的抚恤,更重要的事。 这两件事,苏云七只要能办到一件,她提什么可求,九皇叔都会答应,更不用提,苏云七只是想要用几个暗卫。 九皇叔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把人全要交给苏云七,由苏云七调度。 甚至萧王府所有人与物,都受苏云七的调遣,不需要经过她。 先前,朴神医给九皇叔解毒的时候,九皇叔就已经,把萧王府的一切事务与大权,全权交给了苏云七。 但那一次是暂时的,所有人都知道,只等九皇叔一好,苏云七的权利,就会被收回。 再加上,顾随的不配合,苏云七虽有掌权之名,但调动起萧王府的兵马、人手,还是十分吃力。 她那次,能保住萧王府,更多的是借助外力。 当然,也是因为,苏云七对萧王府真正的实力,一无所知。 而这一次不同! 这一次,九皇叔人好好的;这一次,苏云七办的事是真正的大事。 萧王府的亲卫,都是跟着九皇叔上过战场的,他们很清楚抚恤银子的重要性。 这一次,不会有人不配合,也不会有人阳奉阴违。 且,这一次的事,只要成了,苏云七在萧王府,就拥有超然的地位,再也不用再看九皇叔的脸色。 不需要苏云七开口,萧王府的侍卫,从曹管家口中,得知苏云七有办法,逼朝廷吐出抚恤银子,纷纷找到苏云七,主动请缨,任凭苏云七吩咐。 可惜,除了曹管家与暗卫外,苏云七一个不用。 倒不是苏云七嫌弃,萧王府的侍卫,而是传流言这种事,不能用熟面孔呀。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推动“朝廷把抚恤伤残、战士将士的银子,送给了攻打东陵的北庆、南越和西楚”流言的幕后黑手,是萧王府的人,也不能让人,尤其是让皇上抓到把柄。 这件事,必须要由生面孔,最好是朝廷,永远找不到的生面孔来办。 而有谁,比暗卫更合适呢。 苏云七挑出来的暗卫,也没有让她失望。 眼见那几个书生,把话题扯偏了,隐在人群的暗卫,立刻跳了出来,以怀疑的口吻道“不是……你们说的,这是真的吗?我怎么听的这么玄乎,朝廷诸公这么蠢?皇上这么蠢?不应该吧?” “就是,我也不信这是真的……朝廷的人又不蠢,怎么可能干这种傻事。我看你们一定是北庆、南越和西楚的奸细,你们是来挑拨离间的吧。” “肯定是,你看他说的……什么七姑、八姨还表外甥的,这一表三千里的亲戚,他怎么可能关心。” “你定是奸细,快……别让跑了,把他拿下。” 暗卫不仅擅长隐蔽,还擅长变声。 只有四个暗卫混在人群,可他们四人,却生生唱出了一出,很多人参与的大戏。 那哭天喊地,说自己七姑家的表外甥的汉子,也是暗卫之一。 他听到质疑,立刻跳了出来“是不是真的,你们且去京郊各个村子打听一下就知。这一次征战,京效好多村子,都有人参军。你去问问他们,他们村战死、伤残回来的,可有拿到抚恤的银子。” “萧王府的王妃,去小春楼拍卖嫁妆,就是为战死、伤残的士兵,筹集抚恤的银子。萧王妃都站出来了,还要把自己的嫁妆给卖了,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我老管把话放这里,我今天说的,每一个字都真的,如果有一个字是假的,就叫我不得好死。”那汉子红着眼睛,拍着胸脯保证“我七姑家的表外甥,就是泉水村的人,你们去打听一个叫蒙山的,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汉子说着,眼睛又红了。 他说的事都是真的,是真实发生的。唯一不真实的,就是蒙山,不是他七姑的外甥。 他一个孤儿,哪来的亲戚。 “你说的拍卖,是不是这纸上写的事?”苏云七安排的暗卫,拿着几张纸,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纸…… 第265章 265心被堵住了 这纸和纸上的内容,才是苏云七安排的重头戏。 这纸比书本大一倍,上面画着两幅彩色的画。 其中一幅是九皇叔身着战甲,手持长枪,坐在马背上,反手杀敌的图像。 画上的九皇叔,俊美如同天神,身上的战甲冰冷、肃穆,上面满是刀枪划过的痕迹,衬得他整个人更加地高大。 他手上的长枪还在滴血,战马与他同时回头。一人一马,面上是同样的疲累、同样的坚定,脸上同谁沾着血。 画的上面,写着“为国而战,纵死无憾”八个大字。 这一幅画,取自九皇叔在战场上,杀敌的真实场景。画的背景,就是九皇叔率大军,与北庆、南越与西楚三国联军死战的场景。 画中的兵马极多,多到看不清他们的脸,可却能清楚地看到,倒在地上永远爬不起来的小兵,脑袋被敌军抛向半空的小兵,更多的则是缺胳膊少腿,在地上哀嚎的小兵。 这一幅画,看似九皇叔是主角。 甚至,任何人第一眼,就只会看到九皇叔,也只能看到九皇叔,可是…… 再多看一眼,只要凑近,多看一眼,就会被九皇叔身后,作为背景的战场深深地震慑住。 战场的残酷、战场的可怕、战场的血腥……东陵男儿,为这一战付出的生命、付出的血泪,在这不起眼的背景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除了这一幅,还有一幅被分为四格的画。 四格画中,其中一格是,在战场上失了双腿,用裤腰带将自己勒死的蒙山。 他死的时候,身上的骨头清晰可见,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满是痛苦与绝望。 画的上方,有数行小字。详细介绍了蒙山在战场上立的战功,杀的敌人,双腿齐断的原因,也写了他回来六个月,用光积蓄,迟迟等不到朝廷发下的抚恤银,绝望而死。 第二格,是瘦得干瘪如干尸的女子,咬破自己的血管,让自己头大身子小的孩子,吸吮手腕上的血。 画中的女子,手臂上全是一道道伤口,有石头划的、有牙咬的。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死死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眼中满是不舍。 画中的孩子含着女子的手腕,却没有力气吸吮,就那么躺在母亲身边,眼中满是对母亲的孺慕,可却连靠近母亲的力气都没有。 画的上方同样有数行小字,写了女子的丈夫,在战场上立的功劳,因哪场战事而死。写了战死士兵的父母,因无法接受儿子的死亡,怒极攻心而死。最后,写了女子与女子的孩子,因为迟迟等不到朝廷的抚恤银,活活饿死。 第三格,是一排缺胳膊少腿的汉子,跪在一座巨大的坟墓前,坟墓上写着“永安十八年七万六千四十二将士合墓”。 画的下方,写了从永安十三年到永安十八年,为抵抗北庆、南越和西楚三国,战死边疆的将士,一共七万余人。 只有短短两行,却透着无尽的悲凉。 第四格被划成了左右两部分,左边是九皇叔率着一群,缺胳膊少腿的将士,跪在隐约像是皇宫的地方。 旁边写着位卑未敢忘忧国,何惜百死报家国。 满衣血泪与尘埃,乱后还乡亦可哀。 右边则是,九皇叔率领一群白发老兵,穿着陈旧、破损的战甲,手持长枪站在边疆,虎目怒视前方,随时准备战斗。 旁边写着若有战,召必回,战必胜。 四格画,每一格都直击人心,每一格都让人忍不住落泪。 四格画,没有一格说了惨字,没有一个说了怪字,可格格都是惨,格格都是在怪朝廷。 “太惨了,太惨了。” “九皇叔太惨了,边疆的将士太惨了。” “九皇叔和他的兵,太可怜了。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他们。” “他们明明打了胜仗,明明是英雄,为什么会这样?” “朝廷的人都在做什么,他们都是死人吗?” …… 普通百姓大多不识字,他们也不需要去看字,只看纸上的画,就足够叫他们明白,迟迟等不到朝廷抚恤银的将士和他们的家人,有多惨,九皇叔有多难。 “九皇叔他都跪下了!我还记得,九皇叔凯旋入城那日,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骄傲张扬。可现在,他跪下了,为了战死、伤残的将士,跪在皇宫,跪在那些大人面前求他们。那些大人居然还不给粮饷,九皇叔真的是太惨了。” “我真的忍不了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那些大人有田有产,不愁吃喝,他们大方、他们要面子,他们为什么不拿自己的家产,给北庆、南越和西楚那些白眼狼,为什么要拿将士们的抚恤银子。” “若有战,召必回,战必胜。都这样了,都这样了……他们还愿意出征,还肯出征,我真的不行了,我心里好难受呀。” “啊啊啊……我好气呀,为什么宁可,给北庆那些白眼狼银子,也不给将士们发抚恤的银子。朝廷没有银子,我能忍,可他们明明有银子呀。” “你们刚刚谁说的,萧王妃要去小春楼,拍卖嫁妆给将士们,筹集抚恤银子的?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对对对,你快说什么时候……到时候,我一定要去,我出不起高价,拍不下好东西,我拍一根钱一根针也行。不不不,我也不要拍东西,只要让我,给将士们出一点力就行了。” “背面,背面写了……九月十八,也就是五天后。五天后的辰时,萧王妃在小春楼,拍卖嫁妆,为战死、伤残的将士筹银子。” “背面好多名字,密密麻麻全是名字。” “这是战死的将士们的名字……这么多人,死了,死在战场上,他们是为了保护我们,保护咱们东陵死的。可咱们朝廷的人,却把本该属于他们的抚恤银子,送给了杀死他们的人,我真的太难受了。” “我想杀人,杀那些尸位素餐的大人们,杀那些慷他人之慨的大人们。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呀!” 不需要,苏云七安排的暗卫,在暗中煽动。原本只是凑在街边,看热闹的百姓,看到这一幅幅画,听着几个读书人,读出上面的字,一个个哭得不能自己。 有几个游侠儿,更是愤怒地抽刀就要去杀人。要不是被其他人拦下,怕是他们已冲动地,杀到某个官员的府上去了。 街上,所有看到画的百姓,听到上面写的内容的百姓,都在哭、都在骂。 哭完、骂完,又开始打听,要怎么才能,帮到这些伤残的士兵,和战死士兵的家人。 可惜,到目前除了一个拍卖嫁妆的事,他们什么也没有打听出来。 茶楼上…… 第266章 266美强惨 “就这么简单?这么简单,就成了?” 曹管家看着底下,又哭又骂,为九皇叔委屈,为战死、伤残将士委屈的百姓,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煽动引导舆论,让京城的百姓,同情九皇叔,同情边疆的将士,站在他们萧王府这边,为他们萧王府说话,与他们一起去逼朝廷。 这事说起来简单,可真要做起来,却几乎不可能。 至少曹管家就觉得,这事完全没有可能。 百姓对朝廷、对官员、对帝王,有着天然的敬畏,除非真的活不下去。不然,他们根本不敢有,跟朝廷、跟官员对抗、叫板的念头。 当众骂朝廷、骂官员,这事读书人可能会做,但也隐晦得很,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一个个义愤填膺,完全不管后果。 更叫曹管家不可思议的,是这些百姓,他们居然心疼起九皇叔了。 要知道,九皇叔的名声,可不怎么好,不说在南越、北庆与西楚三国了,就是在东陵…… 东陵的百姓,提起九皇叔,也是说九皇叔生饮人血、生吃人肉。要是家里的孩子不乖了,搬出九皇叔三个字,比狼来了还管用。 小孩子都知道,九皇叔吃人,像他们这种小孩子,那可是一口一个。 当然,大人不至于相信九皇叔吃人,但提起九皇叔,那也是瑟瑟发抖、吓得不行。 尤其是,九皇叔率大军回京那日,在入城时,遭到敌国死士暗杀。 当时,城内、城外都有许多百姓围观,九皇叔怕那群死士,会滥杀普通百姓制造混乱,为了尽快解决那些死士,下手又狠又快,场面过于血腥、残暴,把围观的百姓吓得不行。 据说,那天过后,有不少人都做了噩梦,提起九皇叔,更是惹不得的存在。 因着这一出,再加上,皇上不余遗力地,抹黑九皇叔的名声。东陵的百姓,尤其是京城的百姓,提起九皇叔有敬、有惧、有愄、有怕,但绝不会有同情与心疼。 曹管家听到下面的百姓,一个个哭着喊着说九皇叔太惨了,太可怜了,太让他们心疼的,实在是不解。 曹管家想不明白,见苏云七面色尚可,便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王妃,原来都很怕咱们王爷,怎么突然开始心疼起咱们王爷来了?”他很不能理解,也很不明白。 “当然是因为,现在的王爷,符合他们的期待。”不仅仅是九皇叔,边疆每一个战士,都符合他们的期待。 “期待?他们期待什么?”曹管家很是不解。 “又美又强又惨。”苏云七侧身而坐,趴在栏干上,看着底下哭得伤心不已的百姓,冷漠又平静“人很复杂,却也很简单。” “他们喜爱美人、崇拜强者、怜悯弱者。想要让这些人,为萧王府冲锋陷阵对抗朝廷;想要让这些人,为战死、伤残的将士出钱出力。我们就要给他们一个,能满足他们所有幻想,能让他们疯狂的人。” “而我,给了他们加强版的。”苏云七趴在栏杆上,有几分懒散与嘲讽“战死、伤残将士的惨与强,和九皇叔的美。” “那张纸上,画尽了战死、伤残的将士们的惨,也写尽了他们的强。” “为国而战,纵死无憾。” “位卑未敢忘忧国,何惜百死报家国。满衣血泪与尘埃,乱后还乡亦可哀。” “若有战,召必回,战必胜。” “字虽不多,可结合上面的画,却足够震撼人心,足够叫人记忆深刻。” “当然,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九皇叔的脸。” 九皇叔能在那张纸上,占一半的位置,凭的不就是那张脸嘛。 “九皇叔那长相,至少是什么京城双珠、双璧这样的级别。我见的人当中,也就三皇子与王家那位大公子的长相,能与九皇叔媲美。” “九皇叔的颜值,毋庸置疑,哪怕京城的百姓,更喜欢王家大公子,那种温润如玉的美男子,也同样会被九皇叔的俊美给吸引。毕竟,审美虽有不同,但极致的美却能打破所有的界限。” “始于颜值,陷于武力与智力,忠于一个惨字。你说,这么一个加强版的美强惨,就在你面前,你能不心疼?” “可,可是……他们不应该更同情,战死、伤残的将士吗?”曹管家很是不解。 九皇叔是惨,可九皇叔还活着,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和九皇叔相比,那些缺胳膊少腿,甚至死在战场上,连名字都没人知道的将士,不是更惨嘛。 “因为九皇叔最好看,因为九皇叔最强。普通人的惨,虽会引起你的同情,但你会感慨……这就是命,还有人给你更惨呢。而一个高高在上的强者,他的悲惨除了让你同情外,还是很好的谈资。” 苏云七扭头,看了曹管家一眼,目光有几分嘲讽“说蒙山他们的惨,说伤残将士的惨,他们说一阵子后,就不会当回事,会变得麻木。” “这不是他们的错,这是这世道的错。世间惨事千千万,他们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还是大家不熟悉的人,听到后唏嘘一声,同情一下也就够了。毕竟,大家活得都艰难,都不容易,实在没有太多的同情与精力,放在一个陌生人身上。但九皇叔不同。” “他是皇上的亲弟,是手握重兵的萧王,是高高在上的贵人,是他们接触不到的,是他们向往结识的贵人。” “普通百姓对权贵、对皇室、对世家充满了幻想与向往。他们无比渴望结识权贵,得到权贵的赏识,从此平步青云……” “像九皇叔这样的贵人,离他们太远,也太过神秘。他们的渴望与向往,根本得不到实现,讨论九皇叔的事,在他们看来也是与九皇叔拉近距离。” “而且,你要跟人显摆,跟人拉近关系。是聊九皇叔有多惨,更能与人拉近关系,显得自己知道得多。还是聊蒙山的事,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曹管家想也不想,就道“九皇叔的事。” 苏云七点头“边疆的将士很惨,但他们人太多了,也太普通了。他们能得到百姓的同情,能让百姓义愤填膺,却只是一时的。等到百姓们的热血降下来,他们就不会这么冲动,也不会这么激动了。” “再者,蒙山他们身上的话题有限,一直卖惨,久了人就会麻木。除了惨,他们身上,能引起百姓议论的事太少,他们人也太多太杂,很容易分散百姓的注意力,也无法让百姓持续地关注……” “我们要的是造势,要造势就不能,让这件事的热度,轻易降下去。他们所有人,都是九皇叔的兵。把这件事与九皇叔捆绑,用九皇叔来吸引百姓的目光,引起百姓的好奇,这件事才能越闹越大。” “而且……”苏云七看着底下的百姓,笑得嘲讽…… 第267章 267唯有利益永恒 “同情与可怜是一时的,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这世上不缺高尚者,但绝大多数人,都是平凡的普通人。” “如果不扯九皇叔的大旗,只提边疆战死、伤残的士兵……底下那几些,有几个能经得起朝廷的恐吓与威逼。” “当然,这不是他们的错。他们都是平凡的普通人,他们要生活,身后都有一大家子要养着,他们冒不起险,也不值得为陌生人,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子孙后代的未来。” “我们不能对普通人要求太高,也不能对他们抱有太高的期待。” “毕竟,我们自己都做不到,为帮他人而不在乎性命,不在乎子孙后代的未来,又怎么能要求这些普通的百姓。不求回报的,为战死、伤残的士兵抛头颅、洒热血呢。” “扯九皇叔的大旗就不同了。” 苏云七趴在栏杆上,侧身看着曹管家,笑得清冷“权柄握在世家、权贵手中,他们把上升的通道死死卡住,不给普通人机会一点机会。”ζΘν荳看書 “对普通人来说,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往上爬,纵使有不世之才,没有施展的机会,没有施展的平台,再有本事,也只能给世家、权贵们做个幕僚,便是立下大功,那也是旁人的,与他们无关。” 苏云七的声音清冷,却透着一丝悲凉,她不紧不慢地道“被贵人赏识,得贵人相助,是他们唯一往上爬的机会。他们此刻为九皇叔冲锋,为九皇叔与朝廷叫板。旁的不说,九皇叔得保护他们吧?” “如果他们当中,有极为出色者,九皇叔肯会得重用他们吧?” “千金买骨马。” “九皇叔麾下,不缺武将,不缺能打的,但真的很缺文人,缺懂官场上那套的文人,缺懂得为九皇叔营造名声的文人。” “在某些人有意的引导下,九皇叔成了只会杀人的屠夫。文人重名,重风骨,拥有屠夫之名的九皇叔,是笼络不到真正的人才的。” “要为九皇叔正名,要让九皇叔的名声变好,去解释他是不是,杀人如麻的屠夫是没有用的。我们得从另一个方面,来为九皇叔塑造美名。” “爱兵如子,重情重义,顶天立地,有事自己顶在前面,宁可自己跪下,也绝不牺牲自己的属下。” “当然,这些都是小美名,真正的美名是一心为国,默默做事,遭万人误解,可仍旧……身虽百死而无怨,具怀忠义笑问天。若有战,召必回,战必胜。你说,这样的人,得多让人喜欢呀。”苏云七说完,自己先笑了。 她虽然在为九皇叔,塑造人设,但事实上,这些事真的是九皇叔在做的。 她这不算凹人设,顶多就是放大,并推出。 “那王妃你喜欢吗?”曹管家没忍住,问了一句。 苏云七怔了一下,随即笑“当然喜欢了,我都不喜欢的,又怎么能让别人喜欢。” “嘿嘿……王爷知道,肯定会很高兴。”曹管家憨厚一笑,眉眼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真好呀! 王爷娶了王妃后,一切都变好了。 有王妃在后方,为王爷打理这些事务,以后王爷肯定会很轻松很多。 尤其是这次,抚恤的银子一解决,笼罩在他们王府头顶的阴影,就散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 想到越来越来筹集的粮草,想到边疆将士隐隐流露出来的不满,曹管家脸上的笑容又淡了下去。 哪怕王爷中毒,生死不知;哪怕皇上派人,在军中撒大笔的银子收买人心,却也只能收买一小部分人。 军中七成以上的将领,还是坚定的,站在王爷这边的,可正因为他们站在王爷这边,心里只忠于王爷,怨恨才更大。 他们对朝廷极为不满,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军中隐隐有了,让王爷造反,自立为王的迹象。 这些人虽是为王爷所想,也是在为王爷报不平,但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若不能及时处理,王爷很有可能,会被这些人裹胁的,不得不造反。 可造反…… 不说名不正,言不顺。 就一条! 东陵百姓生活富足,官员对现在的皇上也是极为满意的。 皇上虽然对王爷狠辣,欲置王爷于死地,但在政务上却没有太大的差错。 这几年,东陵风调雨顺,皇上也不是什么暴君,在皇上的治理下,百姓也算得上丰衣足食。 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都对现在的生活极为满意。 这种情况下,王爷造反,那就是自寻死路。 边疆的将士看不明白,只看到朝廷不把他们当人看,只看到王爷受了委屈,在有心人煽动下,就嚷着要王爷去造反,要王爷自立为王,却不去想想后果。 也许他们想了,但他们被造反成功后的封王拜相,自立为王后的风光恣意,给蒙蔽了双眼。 曹管家一声叹息,心中忧心忡忡,却不知如何处理,也不知如何开口。 “行了,回吧。”苏云七看底下的人,在暗卫有意的引导下,已经颇具规模,就不再盯着了。 又听到曹管家长吁短叹,一副我有话要说,你快问问我的样子,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 问是不会问的,她先前就是嘴贱,多问了一句抚恤银的事,给自己惹了这么一桩大事,再多问一句,她怕筹集粮草的事,都要落到她身上的。 抚恤银与边疆粮草,那是两码事。 朝廷要脸,抚恤银这个事,她可以造势,以民意来逼朝廷。边疆将士的粮草,苏云七真没有办法。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不是粮草的问题,而是兵权之争。 皇上借粮草拿捏九皇叔,欲夺兵权。 抚恤银给的,是战死、伤残的士兵,说句难听的,这一波人对朝廷来说,或者说对皇上来说,已经没有用了,是一群废人。 银子给出去,皇上虽然不痛快,但也不至于损失太大。 边疆的将士就不同了,那是一支能打,且能打胜仗的大军,皇上是绝不会松手的。 这种情况下,谁插手,谁就是一个死字。 皇上奈何不了九皇叔,还能奈何不了旁人。 苏云七自认是个俗人,没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与意气。是以,她不问。 不问,就可以当作不知。 无事曹管家,很想说话的神情,苏云七走得极快,完全不给曹管家说话的机会。 “王妃……”曹管家追了两步,没追上,苦笑地叹了一声。 做人不能太贪心,是他太贪心,看到…… 第268章 解释就是掩饰 看到王妃,谈笑间就想出了,逼迫朝廷给抚恤的法子,曹管家便贪心了,贪心的想要更多,却忘了…… “不管是边疆将士的粮饷,还是战死、伤残将士的抚恤银子……都是本王的责任,不是王妃的责任。”九皇叔冷冷地警告曹管家“她做,王府上下全力配合;她不做,你们不得有任何怨言,也不得有任何不满。” 曹管家知道,他贪心了。 可想到边疆,隐有失控之势的大军,还是忍不住向九皇叔建议,能不能让苏云七接手此事。 曹管家也不想,可现在整个王府,风雨飘摇。 九皇叔中毒,需要静养不说,有皇上盯着,不能随便出城,很多事情就没有办法做。 宋宴被打了板子,正趴在床上养伤,根本爬不起来。 就算能爬起来也没有用,宋宴就是一个能打的莽夫,让他去打打杀杀,或者练练兵没事,但要他去筹集粮草与军饷,他只会急得团团转。 顾随…… 顾随有手腕有能力也有本事,可就是太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且顾随自己,打了自己的板子。虽然还能下床,却不宜奔波。 就算九皇叔,想把事情交给他处理,他也是有心无力。 曹管家倒是想为九皇叔分忧,可他能力有限,忙活了大半个月,只筹集到了,勉强够边疆大军,吃两三天的粮食。 这么一点粮食,不用运到边疆,在路上就损耗得差不多了,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曹管家最近,每天都睡不着。 闭上眼,就是边疆将士,饿得倒在地上,绝望又愤怒地,看着他,骂他无能,害他们活活饿死,他是罪人。 睁开眼,就是账本上,越来越少的银子。和不管他怎么做,也不见增长的粮草。 他真的,太愁了,愁到头发都快掉没了。 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曹管家也不会,在明知自己贪心了、强求了,还跑来找九皇叔,希望九皇叔能把筹集粮草的事,交给苏云七来办。 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也真的,太难了。 “王爷!”曹管家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小人知道,是小人强求了,是小人过分了。小人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王妃行事大胆刁钻,不走寻常路,总是出人预料,也许王妃能有办法呢。” 曹管家结结实实地跪在地上,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见九皇叔虽然沉着一张脸,却并没有发怒,咬咬牙又道“王爷,小人真的没有,逼迫王妃的意思,也没有把筹集粮草的事务,推到王妃头上。在察觉到王妃不想沾手后,小人一句也没有说,就怕王妃有压力。” “但小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曹管家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跪爬上前,将账册呈到九皇叔面前“王爷,上一次送粮草去边疆,已是两个月前。那批粮草,只够大军用三个月,要是再筹集不到足够的粮草,不能及时把粮草送到边疆,将士们就无粮果腹。” 人饿起来,饿狠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王爷是治下森严,可王爷现在,不在边疆坐镇。 山中无老虎,猴子充大王。 三十万人要饿狠了,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 一旦出了差错,边疆的三十万大军就毁了。 为了边疆的稳定,为了边疆的三十万大军,哪怕知道,他们这是为难王妃了,他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 他知道,他此举与顾随、宋宴无二,他也做好了,被王妃厌恶、嫌弃的准备。 可他,还是要做。 九皇叔没有说话,他翻开账本,一目十行看得飞快。 九皇叔有过目不忘之能,一目十行也不在话下。 不过,他这本事并非天生,而是…… 作为一个,没有母妃护着,且被皇帝不喜的皇子,九皇叔在宫中活着都艰难,识字于他而言是奢侈。 但九皇叔知道,他必须得识字,必须得跟其他皇子一样,懂书本上的道理。不然,他就与宫中那些太监、宫女无二。 没有人教,不让他学,他就偷偷学…… 其他皇子坐在书房,听先生讲话,他就坐在墙角听课,边听边强迫自己背下;强迫自己记住,先生所写的每一个字。 他没有书本,回去也无人教,不背下来就没法学。 刚开始,他总是背不住,但他从不曾气馁,他强迫自己一遍一遍地背,一遍一遍地回忆,后来…… 许是习惯了,先生读个两三遍,他就能一字不错地背下来。 会背后,他就开始在地上,一遍一遍地默写。 背的多了,写得多了,他的记忆就越来越好了。 后来离开了皇宫,去从军了。在军中很苦,却有了自由,他练武杀敌之余,也没有放下书本。 虽然,他每天用来学字读书的时间不多,但他天赋好,学一个时辰抵别人一天。 是以,哪怕无人教导,他文治武功却一样不落。 不过,这些外人并不知道。 在外人眼中,他萧天睿,东陵的九皇叔,只莽夫尔。 他从不解释,因为不在意。 九皇叔很快就看完了账本,看着跪在下方,满是老态与愁容的曹管家,九皇叔知道,他为何要强求了。 边疆不能出问题。 但,这不是苏云七的责任,这是他萧天睿的责任。 “去,请越凌云过来。”九皇叔合上账册,冷声下令。 曹管家张了张嘴,还想要劝说,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只低声应了一句“是”。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强迫王妃,把王妃逼得越来越远。 如果能有别的办法,那自然是最好的。 曹管家佝偻着身子,退了出去。 一盏茶后,越凌云坐在轮椅上,由侍卫推着进来了。 越凌云的伤势很重,南越的秘药只能保住他的命,伤却要慢慢养,他这伤至少要养三个月。 “云殿下,你的六万万两白银,何时支付?”九皇叔开门见山地道。 越凌云为了拍下铁骑令,或者说,为了得到九皇叔的支持,用一个天价,拍下了铁骑令。 除了这六万万两白银。越凌云还要给九皇叔五座城池,和十座税收最高的城镇,未来两年的税收。 不过,越凌云开的这个天价,除了六万万两白银外,其他的不管是城池还是税收,都需要等九皇叔,帮越凌云拿到南越的皇位,才能兑现。 “银子在南越,但……”越凌云一脸苍白,气息不足,他看着九皇叔,一脸为难“我的人里面出了叛徒,我现在不敢确定,我父皇母后留在南越的人,是不是可信。” “我现在……” 第269章 269就没办法了 “我现在,什么也拿不出来。” 越凌云不敢看九皇叔,心虚地低下头。 越凌云还是少年,除了有少年的矜持与骄傲,还有少年人的单纯与薄脸皮。 当初说好的银子,现在一分拿不出来,越凌云说不出来的心虚。 也不知,九皇叔会不会帮他。 虽然,他手握南越皇室的宝藏,多的是人愿意为他出力,但…… 越凌云悄悄地看了九皇叔,清澈的眸子满是忧愁。 人心隔肚皮。 从南越逃出来后,他见过太多黑暗,也见过太多坏人,他真的不敢轻易相信别人。 要不是苏云七曾救过他,要不是九皇叔,是苏云七的丈夫,他也不会让九皇叔知道他的底牌,更不会与九皇叔合作。 如果九皇叔、不肯帮他,他便是守着南越的金山银山,也找不到人合作,也不敢找人合作。 匹夫无罪,怀璧其中。 现在的他,就如同三岁小儿抱金过闹市。 要让人知道,他手中有南越皇室,百年积攒下来的宝藏,他怕是没命活到南越。 越凌云说完,久久等不到九皇叔回话,越凌云小心翼翼地,看了九皇叔一眼,小声地道“能晚一点吗?” 九皇叔皱眉,依旧没有回答。 越凌云更不安了,忍不住又补了一句“晚一点,我的伤养好了,你派人送我去一趟南越。你借铁骑给我,我把那六万万两白银给你。你放心,我能拿出六万万两白银,绝对不少一个铜子。” 南越虽不如东陵强盛、富饶,但南越皇室百年的积攒,再少也不止六万万两白银。 把这笔银子给九皇叔,越凌云并不心疼。 能用六万万两白银,找到一个诚信、靠谱的盟友,太值得了。 要知道,这世间多的是,拿了银子不办事的人。 而这还是好的,更多的是杀人夺宝。 他这一路逃难而来,可是看到太多了。 “在南越,你可有可信之人?本王需要一批粮草。”九皇叔看了一眼,越凌云苍白虚弱的脸,终是没有逼他现在就走。 越凌云这个样子,怕是活不到南越。 人要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有,但粮草,对方怕是不会给。”越凌云苦笑道“九皇叔,南越刚败给了东陵,南越的将士对东陵,充满了怨恨。我……我的人会背叛,也与我用天价,拍下铁骑令有关。他们认为,我背叛了南越。” 越凌云想到,打小跟着他的老仆,却在关键时刻反手捅他一刀,心就疼得厉害,也开始忍不住反思,他是不是真如老仆所言,引狼入室,背叛了南越? 可是…… 于他们而言,现在的南越皇帝,也是他们南越自己人,而九皇叔他却是外人。 可对他来说,现在的南越皇帝,是杀他父母、兄长、姊妹的仇人呀。 他无力报仇,借助九皇叔势力报仇,又有什么错呢? 他父皇是南越的皇帝,南越是他父皇的,是他越家的。 他是他父皇仅存的,唯一的子嗣,别说他只是,借九皇叔的力报仇,夺回南越的皇位,就是他把南越,拱手送给九皇叔也没有错吧。 南越是他的,他想给谁就给谁,怎么就错了呢? 越凌云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明白。 如果按老仆所言,他们南越人的恩怨,只能他们南越人自己解决,不能让外人插手,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忠于他父皇的文臣、武将,被南越新帝杀了。 剩下那些隐匿下来的,并没有豁出一切,站在他这边,与南越新帝相斗的勇气。 他在南越能收拢的势力,实在太有限。不借助外力,他根本没有能力,与现在的南越皇帝斗。 所以,他没有错! 越凌云迷茫的眸子,变得坚定,不过对上九皇叔时,还是心虚得不行“九皇叔,我很抱歉,现在的我……怕是无力在南越,为你筹集粮草。” 皇叔看越凌云,小可怜样,也懒得再为难他,摆了摆手,让人把他送回去“好好休养。” 把越凌云送走后,九皇叔又召来侍卫,让侍卫去把北庆大皇子请来,光明正大的请来。 北庆大皇子,奉命护送北庆长公主,前来东陵和亲。 得知九皇叔,在小春楼拍卖铁骑令,北庆大皇子先一步,隐藏潜入东陵,想要拍下铁骑令,可惜不如越凌云手笔大,最后只能含恨败北。ζΘν荳看書 但北庆大皇子没有放弃,他硬是留到最后,争取到了一个,能与九皇叔见面的机会。 北庆大皇子是隐藏身份来的,两人见面必然不能见人,但今天没有关系。 北庆长公主,在萧王府闹事,被萧王府扣了下来。 北庆的使臣,当天就带着重礼上门请罪了,但萧王府的人,都没有给他们开,更别说见他们了。 此刻,九皇叔让人,去请北庆大皇子过来,也算是合理。 合理的,找北庆的茬。 是以,北庆的使臣,听到萧王府的侍卫点名,要北庆大皇子,立刻去萧王府,九皇叔要见他,就担心不已“殿下,萧王府怕是来者不善。” “下官打听了,公主她联合药王谷谷主,给九皇叔下毒,被当场捉住。人证、物证俱在,下官请东陵的皇帝出面,也没有把公主带出来。” 副使是大皇子的人,担心的事也更多“昨天,下官就带重礼上门,萧王府闭门不见。今日一见,下官又带人走了一趟,在门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萧王府也没有一个人出来。九皇叔派人请殿下你上门,怕是要羞辱殿下你。” “皇妹做了错事在先,便是九皇叔要羞辱本殿下,本殿下也只能受着,谁叫我北庆是战败国。战败国就要有战败国的自知之明,皇妹她……” 北庆大皇子摇了摇头,痛心疾首地道“皇妹她仗着自己是女子,长得有几分姿色,就以为天下的男人,都会围着她转,都会因为她是女子而让着她、捧着她,却忘了这是东陵,不是北庆。” “东陵的九皇叔,也不是咱们皇城那些,只知道围着女人打转的纨绔子弟。皇妹她……太自视甚高了,也不知这事,咱们北庆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北庆大皇子,一脸痛心无力“咱们北庆,已经不起她折腾了。” 北庆大皇子知道,九皇叔让他上门,必然不是为了北庆长公主的事,但这并不妨碍他,说北庆长公主的坏话。 而且,北庆长公主行事鲁莽,为北庆引来祸端也是事实。 要知道…… 第270章 270当诛 南越皇帝给九皇叔下毒,那还没有证据,没有人赃并获,九皇叔就把南越皇帝,折腾得坐立难安。 为了活命,南越皇帝更是抛下脸面的,讨好东陵皇帝,一口一个长兄,就为了求得东陵庇护。 可是,没用! 碍于国与国之间的规矩,九皇叔不能插手南越事务,没有东陵皇帝的允许,也不能对南越出兵,可是…… 九皇叔能在南越,找一把刀! 南越前皇帝唯一的儿子越凌云,就这么入了九皇叔的眼。 没有意外的话,等到越凌云回到南越,就是南越内乱的开始。 到时候,南越那位新帝,能不能坐稳皇位,还是两说。 南越这里,还是没有证据,没有被九皇叔抓个正着。 他们北庆呢? 堂堂长公主给人下药,自己亲自动手不说,还让九皇叔人赃并获,直接拿下了,便是他们想要否认,底气都不足。 当然,就算不能否认,他们也不会承认的。 便是实在推卸不了,也要说这是北庆长公主自己的主意,与他们北庆无关。 总之,不管九皇叔信不信,给九皇叔下毒的罪名,他们北庆都不能背。 他们北庆惹不起,手握兵权,战无不胜的九皇叔,更丢不起这个脸。 堂堂大国,因为打不过九皇叔,就给九皇叔下毒,这是何等的龌龊与无耻。 要传出去,怕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殿下,现在外面都在传,东陵把给战死、伤残将士的抚恤银,借给了我们北庆,还有南越与西楚。这事虽然不是真的,但我们确实,向东陵提出了借款,东陵这边也有意。” “消息走漏,东陵的百姓对我们正不满。是以,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下毒的事与我们北庆有关。不然,借款一事,怕是一点可能也没有了。” “必要的时候,咱们就……想来长公主会明白的。”副使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主使官与另两个随行的官员。 主使官是北庆皇上的人,另外两个随行的官员,是北庆长公主的人。 这三人要是反对,极力要营救长公主,这事就更难办了。 好在主使官并没有说什么,只一脸沉重,不赞同也不反对。 另两个随行的官员,想要说什么,看到主使臣的难看的脸色,默默地闭上嘴。 下毒的人是长公主,人赃并获,洗都没有办法洗。 把事情推给长公主,将北庆从下毒事件中摘出来,是最好的办法。 “此事的主谋,是药王谷谷主,长公主一个弱女子,她不知人间险恶,是受了歹人的蛊惑。”主使官知道,要救长公主很难,但思索半晌后,还是说了一句“还请殿下,尽力为长公主转圜,长公主名声坏了,也是咱们北庆的名声坏了。”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本殿下还是明白的。淳于大人放心,本殿下会尽最大的力,将长公主救出来。”心里怎么想的,北庆大皇子不说,但嘴上却是说得漂亮极了。 北庆的使臣,也不敢多耽搁,商量好应对此事的基调,就送大皇子出去了。 一行人,骑马赶回萧王府。 大皇子孤身一个人,一个人都没有带。 不是他不想,而是萧王府的侍卫不同意“萧王府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踏进去的。” 北庆的官员与侍卫,深觉受辱,可对上萧王府侍卫,冷冰冰的视线,和手中森冷带着杀气的刀,又默默地退了下去。 他们北庆理亏在前,萧王府的人,不给他们面子也是正常的。 北庆的官员与侍卫,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可再怎么自我安慰,还是觉得受辱了,一个个憋屈又愤怒“都是那群武将的错,三国联军,兵马是东陵的三倍,居然还打输了,他们都是吃屎的嘛。” “一群没用的废物!等着,等我回去,必要狠狠参他们一本。” 北庆的官员与侍卫,觉得他们会遭此羞辱,都是因为他们打输仗。 如果他们打赢了,什么九皇叔、八皇叔的,谁敢给他们难堪,却忘了…… 原本四国边境安稳,四国之间虽有利益之间,相互之间却还算友好,至少明面上,彼此都很客气。 萧王府的侍卫,对他们不客气,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战败国,更多还是…… 这场三国联手,攻打东陵的战事,是北庆挑起的。 北庆挑起战事,害得东陵边疆战事不断,无数男儿为保家国,战死沙场。 这种情况下,别说北庆是战败国,就算北庆凭着兵马众多,凭着三国联手打赢了,萧王府的侍卫,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侵略者,当诛! 北庆大皇子,一直自信满满的,认为九皇叔此时邀请他见面,是要谈他们之前,在小春楼约定的事。 不想一见面,九皇叔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质问“贵国公主给本王下毒一事,贵国可想好了,要怎么向本王交代。” 这不是,他想的谈的事。 北庆大皇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强压下心中的失望,急忙道“臻臻已在九皇叔你手上,九皇叔要杀要剐,我北庆都没有半点意见。” 臻臻便是北庆大公主的名字,庆臻臻。 “哼!”九皇叔冷笑,冰冷的眸子,扫向北庆大皇子“丢一个没用的废物公主给本王处置,大皇子你是在说笑吗?” “给九皇叔下毒,是臻臻个人行为,是她私自行动的,与北庆无关,还请九皇叔明察。”大皇子一路上,都在想要怎么跟九皇叔谈,才能用最小的代价,得到九皇叔最大的支持,压根没有想北庆长公主的事。 不过,他也不是无脑之辈,最初的怔忡过后,大皇子很快就打起了精神。 九皇叔不想谈,他们私下约定的事,他确实很失望。但北庆长公主,给九皇叔下毒的事,也是他要处理的事。 这不是一件好办的事,不管最后与九皇叔谈成什么样,回到北庆,他都会被骂。 可他也没有办法。 他是送长公主,来东陵和亲的人。 这倒霉事落到他头上,他就是再不甘愿,也得解决…… 第271章 271压得抬不起头 北庆大皇子,快要说不下去了。 他说了半天,九皇叔半点回应也没有,甚至面上还隐有不耐烦,仿佛在看无聊的小丑表演。 北庆大皇子当然不想承认,他是无聊的小丑,可是…… 一直说个不停,妄想引起九皇叔注意,得到九皇叔回应的他,真的很像小丑,还是一个失败的小丑。 北庆大皇子一脸无力,心里更是说不出来的难堪,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九皇叔,臻臻给你下毒这件事,我们北庆真的半点不知,如若我们知晓,绝对会阻止她。” “臻臻年少不知事,她会给你下毒,也是被药王谷谷主给骗了。臻臻一个小姑娘,哪里懂什么毒不毒的,那毒药都是药王谷谷主给的,要不是药王谷谷主,在暗中唆使臻臻,臻臻根本不可能想到给你下毒。” 不管九皇叔愿不愿意听,北庆大皇子,还是按照他们在驿站商量好的话,向九皇叔解释。 “九皇叔,臻臻她只是从犯,并非主谋。还请九皇叔,看在与臻臻的情分上,原谅臻臻一回。”北庆大皇子朝九皇叔,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只要九皇叔,你肯原谅臻臻,要怎么罚臻臻,我北庆都没有意见。” 北庆大皇子,并不在乎长公主庆臻臻的死。 他知道,不仅是他,他的父皇、北庆的朝臣,都不在乎庆臻臻的死活。 要是在乎,就不会把人送来东陵和亲。 如若,能用庆臻臻的死,平息九皇叔的怒火,换九皇叔不找北庆的麻烦,想来他们都愿意,但……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九皇叔不接受! 说完了?”九皇叔眼眸轻抬,淡淡地扫向北庆大皇子。 这一眼,慵懒中,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冷傲。 北庆大皇子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与九皇叔拉开距离。 亲爹当皇帝,跟亲哥当皇帝,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堂堂北庆大皇子,亲爹是皇帝。怎么也比,异母兄长当皇帝的九皇叔身份尊贵。 被九皇叔压一头就算了,要是被九皇叔压得抬不起头,他真的…… 不需要旁人说,他就得自闭了。 “说完了,就闭上嘴巴,听本王说!”九皇叔上身前倾,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北庆大皇子又想后退了,想到九皇叔一直盯着他看,他要退了,九皇叔必然能看出他惧了,又生生停了下来。 输没事,可输太多,就有一点丢人了。 他还要跟九皇叔合作,合作还没有开始谈,就被九皇叔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他还怎么跟九皇叔谈合作。 就算能谈成,也会被九皇叔剥掉一层皮,就像越凌云。 越凌云付给九皇叔的“价格”,实乃天价,典型的崽卖爷田心不疼。 越凌云用五座城池,十座城镇税收,还有六万万两白银,拍下铁骑令的消息传到南越,南越那些原本支持他的将领与老臣,都对他深表不满,放弃了对他的支持。 甚至,越凌云身边的老仆都背叛了,认为越凌云是在卖国。 由此可见,越凌云这“代价”付得有多大。 好在九皇叔是个靠谱的合作人,不然越凌云就死定了。 可九皇叔再靠谱,北庆大皇子也不想,落得跟越凌云一样的下场。 他想与九皇叔合作,想得到九皇叔的支持,但无法接受,九皇叔要的“天价”。 是以,他必须绷住,不能让九皇叔狮子大开口,成为第二个越凌云。 北庆大皇子手握成拳,背到身后,指甲狠狠扎入手心,借着疼痛让自己提神,也借着疼痛,让自己挺直腰板,直面九皇叔的威压。 北庆大皇子小动作不断,暗戳戳地挑衅九皇叔。却不知,九皇叔压根,没有看他。 九皇叔淡漠地开口“本王与庆臻臻,没有任何情分。庆臻臻是北庆长公主,是北庆送来的,她给本王下毒,就是你们北庆给本王下毒。” “九皇叔,臻臻……”北庆大皇子急了。 “本王让你开口了吗?”九皇叔淡漠地开口,警告地扫向北庆大皇子。 北庆大皇子本能地闭上嘴,低头认错。 低下头才反应过来,他是北庆的大皇子,不是东陵人,他为什么要听九皇叔的。 北庆大皇子用力挺了挺腰,想要吼回去,可一抬头,就对上九皇叔冷傲威压的眸子,刚升起来的反抗的勇气,吧唧一声碎了。 算了,算了,他先不开口,先听听看九皇叔怎么说。 北庆大皇子轻咳一声,矜持地点点头,以眼神示意九皇叔继续。 全然忘了,他在九皇叔面前,连个位置都没有捞到,还可怜巴巴地站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九皇叔的手下,来向九皇叔复命呢。 北庆大皇子的小动作,九皇叔全都看在眼里,但也只是看在眼里,九皇叔压根就没有,把他当回事,只继续道“在本王这里,没有主谋从犯,只有连坐。” “胆敢给本王下毒,毒死了本王,算你们本事大。没毒死本王,就算你们倒霉。” “本王不仅喜欢连座,还喜欢迁怒。本王不管,给本王下毒,是北庆长公主一个人的主意,还是你们北庆的主意,你们北庆人给本王下的毒,本王就算到北庆头上。” “不想承受本王的报复,就给本王乖乖的,管好你们北庆的人!” 九皇叔这话,明显是不接受,北庆大皇子的解释,也不接受只处置北庆长公主一个人。 北庆大皇子数次,想要打断九皇叔的话,为北庆争取一下。 要知道,他是使团的负责人。 和亲的公主私自行动,真要算起来,也是他的失职。 要是因庆臻臻的行为,害得北庆付出巨大的代价,庆臻臻固然会倒霉,可他也讨不到好。 消息传回北庆,他虽不至于,像越凌云一样,成为千夫所指的存在,但也会在北庆的官员与百姓中,落得一个无能的印象。 是以,北庆大皇子极力地,想要让九皇叔,把火气发到长公主身上。 他不在乎长公主的死活,但他在乎自己的名声与利益。 他想要北庆的皇帝,不管是名声还是利益,都不能有一丝的损失。 北庆大皇子的算盘打得劈里啪啦响,可九皇叔根本不接…… 第272章 272狮子大开口 任凭北庆大皇子,如何挤眉弄眼、如何瞠目结舌、如何抓耳挠腮、如何焦急暴躁,九皇叔都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但凡北庆大皇子,有一点想要开口的苗头,九皇叔就一个眼神扫过,然后北庆大皇子就老实地闭上嘴了。 他也不想,可他的身体不听话。 有那么一刻,北庆大皇子绝望无比。 他觉得,他跟九皇叔的合作,没有办法谈了。 就算谈了,谈成了,他也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是。 明明在小春楼,九皇叔还没有这么吓人,也没有这么重的杀气,怎么今天就这么重的杀气呢。 莫不是,欲求不满吧? 北庆大皇子坏心的,在心里吐槽起九皇叔。 就九皇叔这一副日天日地,杀天杀地的杀神样,有哪个女人受得了。 别说娇弱的小姑娘,就是个大男人,在九皇叔面前,也得退避三舍,免得被他给冻死。 北庆大皇子,心中愤愤不平,面上却没有……好吧,是不敢表露半分。 当然,他就算表露,九皇叔也不在意。 一个光头皇子罢了,还不够格让他注意。 要他注意,至少也得是,北庆握有实权的大臣或者王爷前来。 九皇叔根本不在意,北庆大皇子在想什么,也不需要,北庆大皇子答应什么,他只要北庆大皇子,做个传话的就行了。 “本王从来不是君子,有仇当场就报。”九皇叔轻敲着桌面,缓缓说出,他对药王谷的处置“给药王谷的人传个信,月底之前,本王要药王谷,从四国消失……他们要是办不到,本王不介意亲自动手。” “药王谷的大夫,也不必浪费,就送去边疆,老老实实地给本王服苦役去。” 药王谷的谷主给他下毒,光处置一个药王谷谷主,有什么意思。 药王谷的人,不是不给他面子,不肯给他解毒吗? 身为药王谷的人,连大夫的本职都做不到,那他就好好教他们做人! 先前没有理由,也腾不出手来收拾药王谷,让药王谷踩着的脸,在江湖上扬了一次面。 现在…… 九皇叔的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寒光。 他的脸,不是那么好踩的。 没有自信,能一直踩在他的脸上,就要做好被他连本带利报复的准备。 “九皇叔,药王谷要消失了,天下百姓与江湖各大门派,都会不满的。普通百姓还好,那些江湖人,他们会闹事。” 北庆大皇子,真的被九皇叔吓到了。 九皇叔这不是,狮子大开口是什么? 一开口,就要药王谷,从四国消失。 啊啊啊啊,到底是他疯了,还是九皇叔疯了。 药王谷呀! 江湖四大谷,药王谷、百花谷、万魔谷和千丝谷,其中药王谷居首,且因为药王谷治病救人、济世救民,不管是在江湖,还是在普通百姓心中,药王谷都是神圣的存在,地位崇高无比,与神庙相比,也相差不远了。 九皇叔一句,就要药王谷,从四国消失。要药王谷的大夫,去边疆服苦役,九皇叔考虑过后果吗? 到时候武林人,对九皇叔群起攻之,九皇叔确定,他能扛得住! “江湖人不满,与本王何干?天下人不满,又与本王何干?又与你,有什么干系?”九皇叔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北庆大皇子“本王让你转告,你替药王谷操什么心?” 堂堂皇子,管这么宽,难怪一大把年纪,还是一个光头皇子,连庆臻臻那个公主都不如。 庆臻臻再不济,当初也是拥有实权的公主,是带兵上过战场的公主。 北庆大皇子从始至终,却都只是一个光头皇子。 不过,北庆大皇子要是能干,送和公主来东陵和亲的差事,也不会落到他身上。 战败国,送公主来战胜国和亲,就是送来给战胜国羞辱的。 战胜国讲理还好,要是不讲理,当众折辱大皇子,大皇子也得认。 北庆皇帝让大皇子来办这件事,可见是没把大皇子的面子当回事。 也说明,北庆皇帝从始至终,都没有把大皇子,列为继承人考虑。 难怪,北庆大皇子,会隐藏身份,去小春楼拍卖铁骑令。 在拍不到铁骑令后,又厚着脸皮留下,要与他谈一桩合作。 在北庆使不上力,只能借助外力了,就像越凌云。 是一头好肥羊。 想到这,九皇叔看越凌云的眼神,柔和了几许。 对“自己人”,他一向宽容。 看在“自己人”份上,怕北庆大皇子想不明白,九皇叔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只需要,替本王转达,本王的要求就行了。之后如何……他们会记你的情。” 谈判,便是漫天要价,坐地还价。 他开出一个,药王谷不可能接受的条件,再给药王谷争取的机会。 药王谷争取到的利益越多,他让步得越多,可不就越得记北庆大皇子,这个中介人的好处。 北庆大皇子只是心眼不如九皇叔多,并不是笨。 九皇叔这一点拨,北庆大皇子当即眼前一亮,他一扫刚刚的担忧与暴躁,欢喜地朝九皇叔作揖“多谢九皇叔。” 皇叔欣慰地点了点头。 很好,没有蠢到,无法直视的地步,勉强还算有救。 九皇叔继续道“再替本王转告你父皇,告诉他……本王能找到一个越凌云,就能找到第二个越凌云。不能让本王满意,本王不介意,再拍卖一次铁骑令。” 说完,九皇叔就嫌弃地挥了挥手“好了,你可以把人庆臻臻带走了。” “啊?”北庆大皇子一脸震惊“九皇叔你要放了臻臻,不计较她给你下毒的事?” 刚刚九皇叔还说,他跟臻臻没有情分。 这不像是,没有情分的样子。 九皇叔一阵头痛“冤有头,债有主。本王只找债主!” 刚刚还说北庆大皇子,还算有脑子,这就让他打脸了。 就这种脑子,还想去争皇位,北庆大皇子是认真的? 九皇叔怀疑地看着北庆大皇子。 北庆大皇子自知失言,尴尬地道“那啥……我就是……听多了传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事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 第273章 273迟早都要还的 北庆大皇子真觉得,他会误会,九皇叔与庆臻臻的关系,真的不能怪他。 这事要怪,就怪那些,从边疆流传出来的流言,还有庆臻臻似而非尔的暗示。 为了让九皇叔相信,他真的不是蠢,而是被人误导了,北庆大皇子认真地向九皇叔解释道“在北庆……一直流传着,九皇叔你爱慕臻臻,求而不得,为了得到臻臻,挑起四国战争的流言。” 北庆大皇子刚开始,是看着九皇叔说的。 说着说着,就低下头了,一脸的心虚。 随即发现不对,这流言又不是他传的,他心虚个什么劲。 北庆大皇子生怕九皇叔误会,又急忙解释了一句“这流言,刚开始传出来时,并没有人相信,都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毕竟九皇叔你……嗯嗯……就不是儿女情常的,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挑起四国战争。” 四国会发生战争,北庆大皇子很清楚。 全是他父皇,听了奸人的谗言,觉得自己能成为天下共主。 于是,他父皇头脑一闹,暗中联系,同样实力不如东陵,却野心勃勃的南越与西楚。 三个一直被东陵压一头的国家,自是不忿一直被东陵压着。他父皇一起头,三国就达成合作,各自出兵三十万,集结百万大军攻打东陵。 四国会开战,真的跟九皇叔一点关系也没有,顶天就是九皇叔倒霉,守的地方,正好在四国交战的地方。 当然,危险与机遇并存! 正因为九皇叔驻守的边境,是四国交战的地方,才有现在战神九皇叔。 虽说,在此之前,九皇叔在东陵,就有用兵如神,百战百胜之称。 但这一战后,九皇叔的名声与威望,都达到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即使九皇叔,在百姓间的名声不好,可再不好,那也是一提起九皇叔,就人人皆知。 东陵百姓虽因为,九皇叔种种杀人、吃人的名声,而心生惧怕,可也是崇拜佩服九皇叔。 他们再蠢也知道,要是没有九皇叔守住了边境,你们就沦落为奴隶了。 是以,哪怕东陵的皇上,再怎么传九皇叔是人屠,九皇叔在百姓间的威望,还是半点坠。 功高震主,世人只知九皇叔,而不知皇上。 这样的九皇叔…… 北庆大皇子偷偷地,看了一眼一脸冷傲,只往那里一坐,就带着睥睨天下霸气的九皇叔,摇了摇头。 这样的九皇叔,怎么以可能耽于儿女私情,为个女人挑起战事。 那些传流言的人,简直没有脑子,而更没有脑子的事,还有人信,因为…… “流言刚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是不信有。有人拿这流言,去问过臻臻。臻臻没有直接回答,只说她什么也不知道,但你在战场上,发现了她的身份,有机会杀她,却放过了她是真的。另外,她迷路深陷沼泽,也是你走了三天三夜,不顾危险,深入沼泽把她救了出来。” 所以…… 北庆大皇子双手一摊“本来大家不信的,可因为臻臻的话,大家就信了。” 当然,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因为庆臻臻与九皇叔的传闻,北庆上下都认为,九皇叔爱慕庆臻臻,对庆臻臻求而不得。让庆臻臻来东陵和亲,可以对九皇叔用美人计,把九皇叔拐到他们北庆去,让九皇叔为北庆卖命。 就算不行,凭九皇叔对庆臻臻的喜爱,庆臻臻也能借助,萧王妃的身份,为北庆收集情报,为北庆收买东陵的朝臣。 要知道,庆臻臻当年,好歹也是拥有实权,比他这个大皇子还要强的公主。可见北庆皇帝,对这个女儿还是喜爱,要不是因为她与九皇叔的流言,北庆皇帝也不会,把她派来东陵的和亲。 而庆臻臻她自己…… 北庆大皇子猜测,也许是谎话说多了,她自己也信了,真以为九皇叔爱慕她,且对她求而不得。 这才自信满满的来东陵,却不曾想她刚出发,九皇叔就娶了王妃。 他至今还记得,庆臻臻收到这个消息时,脸上的表情没有控制住。当然,她的脾气也没有控制住,当场就把马车给砸了。 “臻臻这次来东陵和亲,也是冲着嫁给九皇叔你来的。”北庆大皇子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九皇叔,你跟臻臻打过交道,你应该知道她的性格。她行事向来只求结果,不问过程。为了能嫁给你,她能做出给你下毒,逼萧王妃让出王妃之位的事,也能做得出,给萧王妃下毒,毒死萧王妃的事。” 皇叔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垂眸,掩去眼中的深思…… 要是直接弄死庆臻臻,北庆怕是不会再给赔偿。 可惜了,难得有这么好的,且光明正大,能杀庆臻臻的机会。 希望,下一个机会,不会太远。 “把人带走,记得把本王的话,转告给你父皇。”人不能杀,放在眼前也是麻烦。 庆臻臻行事不择手段,这一条是跟北庆皇帝学的。 北庆皇帝亦是一个,只求目的,不求过程的人。 为了不给他,找北庆麻烦的机会。他相信,北庆皇帝绝对做得出,暗中对庆臻臻下杀手,而后栽赃给他的事。 要是庆臻臻死在萧王府,死在他的地盘。北庆不仅不用为,庆臻臻给他下毒的事负责,还能反过来倒打一耙,指责他杀人灭口,谋害北庆长公主。 要知道,能当皇帝的,心都脏。 死个把女儿,哪怕是心爱的女儿,只要能栽赃陷害九皇叔,北庆皇帝都会很乐意做。 北庆大皇子显然也知道,自己的父皇是个什么东西,没有迟疑,干脆得应了。 “九皇叔,接下来,我们能谈谈,旁的事吗?”自觉卖了一个人情给九皇叔,给九皇叔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的北庆大皇子,顿时底气十足。 九皇叔淡淡地抬眸,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北庆大皇子把这一眼,当成是默许。 他上前一步,走到九皇叔面前,在九皇叔面前坐下“北庆的情况,想来九皇叔你很清楚,也不需要我多言。我要什么,九皇叔你也清楚,我也就不再多说。” “我现在要说的是,九皇叔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出来,只在合理的范围内,我都能应下!” 北庆大皇子,右手横置在桌上,上身前倾,下额轻抬,矜持又自信地看着九皇叔,实则…… 第274章 274好一个公平 北庆大皇子,面上自信满满,自信又矜持,好似只要九皇叔开口,他都能答应,实则…… 想到越凌云,付出的天价报酬,以及越凌云遭到的反扑,北庆大皇子心里都慌得一匹。 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慌,必须稳住。 不然,九皇叔知道,他什么都拿不出来,肯定不会帮他。 要知道,皇子千千万万,但能“拍卖”的兵马,却只有九皇叔这一支铁骑。 他没有想过,要成为那支铁骑的主人,他只要那支铁骑,为他所用,助他拿下北庆的皇位即可。 北庆大皇子很紧张,紧张得都不敢呼吸。 他一直看着九皇叔,等着九皇叔的回答,而等待……是漫长的。 不过数息间,北庆大皇子,却感觉像是过了一年,一样地漫长。 迟迟不见九皇叔开口,北庆大皇子,脸上的表情快要绷不住。 甚至在心中暗想,是不是他的态度太强势了,让九皇叔不满了。 他是不是,要把姿态放低一点? 这个分寸,要怎么拿捏呢? 北庆大皇子微微蹙眉,正思索着,要如何放低姿态,又不会做得太明显,就见九皇叔很舒展地,往后一靠,漫不经心地道“本王要的,你付不起。” “越凌云现在,不也是什么都没有给你。”你还不是一样的,在帮越凌云。 后面的话,北庆大皇子没有说出来,但他委屈。委屈的就差把“委屈”二字,写在脸上。 九皇叔嗤笑“他拥有南越皇室,百年累积的宝藏,你有什么?” “宝藏?什么宝藏?”北庆大皇子一脸震惊。 怎么一回事! 大家不都一样,都是一无所有的小可怜,只能空口许诺,等事成后才能付报酬的嘛,为什么越凌云,还悄悄地搞一个宝藏。 “越凌云会不会是骗你的,我怎么没有听过,南越有什么宝藏。”北庆大皇子,酸溜溜地开口。 他觉得他输了。 他本来以为,他亲爹是皇帝,比九皇叔这个,不亲的兄弟当皇帝的王爷高贵,结果…… 九皇叔不需要,靠皇位上的人来提升身份,他自己就是王。 他本以为,他亲爹再不喜欢他,他亲娘再怎么名声不好,但好歹他们还活着,怎么也比越凌云这个,父母皆惨死的孤儿强。 结果九皇叔却告诉他,越凌云的爹娘,给他留下了南越皇室,百年的宝藏。 合着,他看上去条件最好,实则他才是最差的那个。 有那么一瞬,北庆大皇子觉得,自己的心态崩了。 他不想努力了,等死算了吧,反正都这样了。 “南越皇室,确实存了一批宝藏,越凌云也不敢骗本王。”北庆大皇子,不会真以为,只凭口头许诺的好处,就能“拍”到他的铁骑令吧。 那北庆大皇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单纯。 九皇叔摇了摇头,反问“所以,大皇子你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就敢来找他合作,他是要夸大皇子勇,还是莽。 至于带走庆臻臻的事? 大皇子是不是忘了,他才把药王谷的人情,给了大皇子。 “我……”北庆大皇子张了张嘴,想要告诉九皇叔,他有一颗诚心,可对上九皇叔平静的眸子,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好像……不,不是好像,他就是一无所有。 所以,他哪来的勇气,去小春楼拍铁骑令,又哪来的勇气留下来,跟九皇叔谈合作。 北庆大皇子自嘲一笑,强压下心中的失落,起身,朝九皇叔抱拳道“耽误九皇叔的时间,我……” “你可以,给本王看到你的诚意。”九皇叔打断了,北庆大皇子的话,轻敲了一下桌面,示意北庆大皇子坐下说。 北庆大皇子,没想到会峰回路转,怔了一下,错愕地看着九皇叔,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只凭本能,呆呆地坐了回去。 九皇叔又敲了一下桌面,等到北庆大皇子回过神,才道“本王需要一批奴隶,一批粮草。一个月内,你能办到,本王许你事成后,再付报酬。” 南越皇帝给他下毒,他扶持越凌云,与南越皇帝相争。 北庆长公主给他下毒,他扶持北庆大皇子,与北庆皇帝相争。 不厚此薄彼,很公平,不是吗? “奴隶可以,粮草……”四国打了数年仗,四国的粮草,都被打尽了,北庆也不有粮草。 要不是如此,北庆也不会派公主来和亲,求着向东陵借银。 这个时候,要筹集粮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 九皇叔好不容易松口,北庆大皇子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他咬咬牙,闭上眼,一脸难堪道“我母妃……外面传的消息来没有错,我母妃确实偷了人,所以我父皇,才会如此厌恶我。但我母妃没有死,她是跟人跑了,我父皇为了面子,才对外说我母妃病死了。” 生母偷人的事,一直都是北庆大皇子的逆鳞,任何人都不能提,谁提他就跟谁玩命。 北庆大皇子鼓足了勇气,才把这话说出来。 说出来后,他突然发现,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堪,尤其是九皇叔平静的,仿佛他说的,是今天天气很好这种废话,这让北庆大皇子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也不是所有人,都介意他母妃的事,九皇叔就不介意。 北庆大皇子,勉强笑了笑,继续道“我母妃的情人,是神庙的一个管事,他管的就是粮草这一块。现在四国都没有粮草,但神庙有。神庙拥有大量的土地,且不需要缴纳税赋,神庙存粮充足。但是……” 北庆大皇子为难地,看着九皇叔。 九皇叔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就是那个……”北庆大皇子不年轻,但脸皮也不厚,他一脸不自在,涨红着脸道“我也不是他儿子,虽然有我母妃的面子,但也只能让他,悄悄卖粮草给你,无法让他们送粮草给你。这个粮草得付银子,可能会比市价稍稍高一些,毕竟他也要从中赚银子。” 又不是亲生父子,对方没那个责任,也没有那个义务帮他。 如果无法从中谋利,谁愿意冒着,得罪东陵、南越、北庆和西楚四国的风险,把粮草卖给九皇叔。 是的,不仅仅是东陵,就是南越、北庆和西楚三国,见东陵皇帝在打压九皇叔,也悄悄地跟风。 没办法,九皇叔太强了,他们正面打不过,只能…… 玩阴的。 第275章 萧王妃套路多 九皇叔与苏云七这对夫妻,一个要买粮草,一个想修院子,可是…… 他们都没银子。 “要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赚到最多的银子呢?”苏云七看向曹管家“你说,我去拿王爷的字画去卖,能卖到银子吗?” 曹管家嘴角微抽“王妃,王爷不是字画大家,就算有人,冲着王爷的权势买了,那也是有所求。咱们拿了人家的银子,就得给人家办事……而且,就算是字画大家,那也是物以稀为贵,你卖一两幅可以,多了就不值钱了。” 他怕,真怕穷疯了,又没银子的王妃,会真的拿王爷的字画去卖。 这东西肯定能卖,还能卖出高价,但买的人,绝对不安好心。 要知道,天下不会掉馅饼。 “你说的也是。”苏云七叹气,忍不住小声嘀咕“我要会做玻璃、肥皂、水泥什么的就好,可惜我什么也不会……别说玻璃、水泥了,肥皂我也弄不明白,要怎么做。” “王妃,你说什么?”苏云七的声音太小,小到曹管家根本听不清。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苏云七自知,她在医术上有一些天赋,但在经商发明上,就真的很不行,而且这种事,也不是不能说的。 苏云七大方地道“我在想,我们能不能,弄出什么新鲜的,值钱的玩意儿,去赚一笔银子。” “这个……”曹管家一脸苦笑“要是有,我们早就拿去赚银子了。毕竟,咱们王府从来就没有,不缺银子的时候。” 他们家王爷真的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亲娘给不了助力不说,还得指望王爷襄助救济。 亲爹…… 那就一个,管生不管养的,他们家王爷半点没有,沾到皇子这个身份的好处,王位全是靠自己军功打下来的。 他们家王爷从军十余年,军功斐然,军功多到当今皇上不得不封,皇上没有办法,才给他们王爷封了王。 一般的皇子,不需要立功,只要凭皇子的出身,怎么也能有个王爷的爵位,有一块不错……就算不好,但也会有封地,但他们王爷没有! 皇上不得不,给他们王爷封王,但也只是封了王,什么封地全然没有,一年就那两千两的俸禄银子。 两千两,别说王爷还要养着,边疆的大军,就是一座王府的日常开销都不够用。 所以…… 他们家王爷,从来就没有富有过,整个萧王府都处在,贫困边缘,偶尔运气不错,搞到一笔银子,那也很快就支出了,从来留不到年底。 苏云七要是问,怎么省着银子过日子,曹管家会。可要问怎么赚银子,曹管家真不会。 曹管家刚从苏云七这里回去,下人就来报,九皇叔有请。 “算一算,军中还有多少能支用的银子。先把银子清算出来,本王有急用。”九皇叔一见曹管家,就直接下令。 曹管家愣了一下,惊喜地问道“王爷,是有了买粮的渠道了?” 皇叔应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比市价高五成。” “高,高五成?”曹管家瞪大眼睛“这,这会不会太高了?咱们也算是大宗交易了。” “正因为量大,才高。”冒着得罪四国皇帝的风险,悄悄地卖粮食给他。少还好说,量大……为了不让四国皇帝发现,神庙那位管事,至少要倒十几道手续,才能把自己洗干净。 费这么大的劲,只多要五成,这已是北庆大皇子的面子。 不然…… 他们多给一倍的价,对方也不一定,会把粮食卖给他们。 “尽快筹集银子,越多越好!”肉眼可见的,之后的粮草会越来越难买,且北庆大皇子的面子也就那么大,之后能不能买到还难说。 是以,这次一定要,多买一些。 曹管家一脸为难“王爷,咱们王府能卖的都卖了,上次剿匪的银子,也发给了伤残、战死的将士,实在没有办法筹银子了。” 是的,萧王府来钱的办法,就是剿匪。 不对,不应该叫剿匪。 官府正式发文,官兵打土匪,那才叫剿匪。 萧王府的侍卫,那都是黑衣蒙面去抢土匪窝,他们这不叫剿匪,叫黑吃黑。 “药王谷的人快要来了,先宰他们一顿。”九皇叔喉咙一阵腥甜,他强行压下,而后…… 突然问道“西楚给本王下毒的概率,有多少?” “西楚皇帝胆小,应该不敢给王爷下毒。”曹管家一脸认真的回道。 “没事,找个西楚人下毒,让西楚皇室负责就行了。”这事他熟,他刚刚就是这么对北庆大皇子说的。 一视同仁,要是西楚人给他下毒,那他也必然是,只找西楚皇室的麻烦。 曹管家惊呆了,急忙劝说“王,王爷……西,西楚很穷,应……不是,是没有什么油水可榨,你三思呀。” 王爷这是穷疯了吧,居然穷到以身吃毒!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给王爷筹银子,绝不能让王爷以身冒犯。 曹管家捧着账册,揪着为数不多的头发,忧心忡忡地往外走。 当然,九皇叔也就是那么一说,西楚人真要给他下毒了,那也不是给银子能解决的。 他再缺银子,也不能这么干。 要是让人知道,给他下毒,只需要出一点银子,就能平息他的怒火,那以后…… 谁还把他放在眼里。 “看样子,只能从世家下手了。”九皇叔敲了敲桌面,幽深的眸子,闪过一抹寒光。 天下财富共十分,世家权贵占五分,皇家占两分,富商占两分,天下万万百姓共占一分。 要弄银子,最容易的办法,自然是压榨人数最多,却占得财富的天下万万百姓。 世家、皇家与富商都是这么做的,但是…… 九皇叔做不出,压榨百姓的事。 是以,他只会选择,对拥有财富最多的人下手。 “世家权贵呀,这可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九皇叔提笔,写下四大世家的姓,而后…… 在“王”字上面,画了一个圈。 就从给他示好的王家开始好了…… 第276章 孩子都穷疯了 九皇叔与苏云七这对夫妻,一个要买粮草,一个想修院子,可是…… 他们都没银子。 “要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赚到最多的银子呢?”苏云七看向曹管家“你说,我去拿王爷的字画去卖,能卖到银子吗?” 曹管家嘴角微抽“王妃,王爷不是字画大家,就算有人,冲着王爷的权势买了,那也是有所求。咱们拿了人家的银子,就得给人家办事……而且,就算是字画大家,那也是物以稀为贵,你卖一两幅可以,多了就不值钱了。” 他怕,真怕穷疯了,又没银子的王妃,会真的拿王爷的字画去卖。 这东西肯定能卖,还能卖出高价,但买的人,绝对不安好心。 要知道,天下不会掉馅饼。 “你说的也是。”苏云七叹气,忍不住小声嘀咕“我要会做玻璃、肥皂、水泥什么的就好,可惜我什么也不会……别说玻璃、水泥了,肥皂我也弄不明白,要怎么做。” “王妃,你说什么?”苏云七的声音太小,小到曹管家根本听不清。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苏云七自知,她在医术上有一些天赋,但在经商发明上,就真的很不行,而且这种事,也不是不能说的。 苏云七大方地道“我在想,我们能不能,弄出什么新鲜的,值钱的玩意儿,去赚一笔银子。” “这个……”曹管家一脸苦笑“要是有,我们早就拿去赚银子了。毕竟,咱们王府从来就没有,不缺银子的时候。” 他们家王爷真的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亲娘给不了助力不说,还得指望王爷襄助救济。 亲爹…… 那就一个,管生不管养的,他们家王爷半点没有,沾到皇子这个身份的好处,王位全是靠自己军功打下来的。 他们家王爷从军十余年,军功斐然,军功多到当今皇上不得不封,皇上没有办法,才给他们王爷封了王。 一般的皇子,不需要立功,只要凭皇子的出身,怎么也能有个王爷的爵位,有一块不错……就算不好,但也会有封地,但他们王爷没有! 皇上不得不,给他们王爷封王,但也只是封了王,什么封地全然没有,一年就那两千两的俸禄银子。 两千两,别说王爷还要养着,边疆的大军,就是一座王府的日常开销都不够用。 所以…… 他们家王爷,从来就没有富有过,整个萧王府都处在,贫困边缘,偶尔运气不错,搞到一笔银子,那也很快就支出了,从来留不到年底。 苏云七要是问,怎么省着银子过日子,曹管家会。可要问怎么赚银子,曹管家真不会。 曹管家刚从苏云七这里回去,下人就来报,九皇叔有请。 “算一算,军中还有多少能支用的银子。先把银子清算出来,本王有急用。”九皇叔一见曹管家,就直接下令。 曹管家愣了一下,惊喜地问道“王爷,是有了买粮的渠道了?” 皇叔应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比市价高五成。” “高,高五成?”曹管家瞪大眼睛“这,这会不会太高了?咱们也算是大宗交易了。” “正因为量大,才高。”冒着得罪四国皇帝的风险,悄悄地卖粮食给他。少还好说,量大……为了不让四国皇帝发现,神庙那位管事,至少要倒十几道手续,才能把自己洗干净。 费这么大的劲,只多要五成,这已是北庆大皇子的面子。 不然…… 他们多给一倍的价,对方也不一定,会把粮食卖给他们。 “尽快筹集银子,越多越好!”肉眼可见的,之后的粮草会越来越难买,且北庆大皇子的面子也就那么大,之后能不能买到还难说。 是以,这次一定要,多买一些。 曹管家一脸为难“王爷,咱们王府能卖的都卖了,上次剿匪的银子,也发给了伤残、战死的将士,实在没有办法筹银子了。” 是的,萧王府来钱的办法,就是剿匪。 不对,不应该叫剿匪。 官府正式发文,官兵打土匪,那才叫剿匪。 萧王府的侍卫,那都是黑衣蒙面去抢土匪窝,他们这不叫剿匪,叫黑吃黑。 “药王谷的人快要来了,先宰他们一顿。”九皇叔喉咙一阵腥甜,他强行压下,而后…… 突然问道“西楚给本王下毒的概率,有多少?” “西楚皇帝胆小,应该不敢给王爷下毒。”曹管家一脸认真的回道。 “没事,找个西楚人下毒,让西楚皇室负责就行了。”这事他熟,他刚刚就是这么对北庆大皇子说的。 一视同仁,要是西楚人给他下毒,那他也必然是,只找西楚皇室的麻烦。 曹管家惊呆了,急忙劝说“王,王爷……西,西楚很穷,应……不是,是没有什么油水可榨,你三思呀。” 王爷这是穷疯了吧,居然穷到以身吃毒!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给王爷筹银子,绝不能让王爷以身冒犯。 曹管家捧着账册,揪着为数不多的头发,忧心忡忡地往外走。 当然,九皇叔也就是那么一说,西楚人真要给他下毒了,那也不是给银子能解决的。薆荳看書 他再缺银子,也不能这么干。 要是让人知道,给他下毒,只需要出一点银子,就能平息他的怒火,那以后…… 谁还把他放在眼里。 “看样子,只能从世家下手了。”九皇叔敲了敲桌面,幽深的眸子,闪过一抹寒光。 天下财富共十分,世家权贵占五分,皇家占两分,富商占两分,天下万万百姓共占一分。 要弄银子,最容易的办法,自然是压榨人数最多,却占得财富的天下万万百姓。 世家、皇家与富商都是这么做的,但是…… 九皇叔做不出,压榨百姓的事。 是以,他只会选择,对拥有财富最多的人下手。 “世家权贵呀,这可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九皇叔提笔,写下四大世家的姓,而后…… 在“王”字上面,画了一个圈。 就从给他示好的王家开始好了…… 第277章莫须有 东陵百姓富饶,皇帝也并非昏聩之人,虽百姓可能不知皇上是谁,但对皇上和朝廷,还是信任与畏惧的。 朝廷的告示一出,京中的风向立刻就变了。ζΘν荳看書 “我就说,仗都打完半天了,朝廷怎么迟迟不发抚恤银,原来是有人贪污抚恤银。” “就是,咱们这几年,风调雨顺的……又不需要朝廷赈灾,朝廷都有银子送给南越、北庆和西楚,怎么没有银子发抚恤银。就算朝廷的官老爷,有人手黑贪银子,那也是少发,不至于不发。” “什么送呀,别瞎说了……我听说了,是南越、北庆和西楚,向咱们借银子,咱们陛下还没有同意呢。” “我开始就觉得奇怪得很,朝廷从来不会少,战死伤残将士的抚恤银子,怎地这一次,打了这么大的胜仗,反倒不给发银子了,原来是有人搞鬼……” “这一看,就是那帮报名字上来的武将搞的鬼,我一听说武将都贪得很,破城后,都是杀伤强掳的。这次他们守城,没得机会杀伤强掳,只能从抚恤银子上弄鬼了。” “听说那啥……没封地,穷得很,回了京,要摆大老爷的谱,可不就得想办法弄银子。这旁的银子插不了手,就打抚恤银的主意呗。” “这世道呀,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人看着好,实则背里一肚子男盗女娼,蝇营狗苟呢。” “也不知虚报了多少,贪了多少银子。朝廷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清算出来,可见不是小数目。” “朝廷碍于有人立了功,不说出来,这有些人呀,自己却沉不住气,跳了起来。”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 盛世太平下,普通老百姓,爱的就是这些贵人们的丑事,一看到告示,一个个都激动了起来,也不走了,围着告示就开始大放厥词,指点江山,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前几日因朝廷没有发抚恤银,大骂朝廷的人。 当然,这里面也不缺,皇上派来的,故意混在百姓间挑事的人。 煽动百姓、引导舆论、暗中推动……这些九皇叔的人能做,皇上的人当然也能做。 甚至,皇上的根基就在京城,做起来比九皇叔更顺手,更自然。 有那相信九皇叔的人,听到这些人破口大骂,明里暗里指责领军的九皇叔,忍不住开口辩解“这能搞什么鬼,这抚恤的银子,又不是武将能接触到了。” “边关的将领,上表战死、伤残将士的花名册。那花名册上都有地址来历的,那银子下发后,也不是下发给边关的将领,而是直接发到战死、伤残将士所在的县衙,由县衙将银子,发放到战死、伤残将士家人或者他们手中。” “这一整套下来,边关的将领,根本接触不到银子。他们上报的名册有错,那也是县衙拿了银子,找不到人。” “且,也就是最重要的,边关的将领,要捞银子可以吃空饷,虚报军功……只因为只有饷银与立功赏赐,是会发到边关将领手中的。其他诸如抚恤一类的银子,根本不会到边关将领手中。” 然而,他刚辩解了两句,就有人指着告示,一脸嚣张“这告示上写得明明白白的,难不成你说朝廷的告示是假的?” 朝廷的告示,代表的是朝廷的颜面,那必然不可能是假的。 那人虽懂些道理,但也不过是平头百姓,哪怕说告示有假,只弱弱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如果真有人,在抚恤银上贪污,那必然是其他人,边关的将领根本插不上手。你们没有证据,不应该胡乱骂人,寒了边关将士的心。” “我们哪有胡乱骂人,我们有说谁吗?我们指名了吗?” “可别是某些人,做贼心虚了。” “谁说我们没有证据了……看到这上面写啥了吗?朝廷的告示上了,就是有人贪污抚恤银,朝廷为了保证抚恤银,能一文不少地,落到战死、伤残将士的手里,一直加紧核实,这才晚了。” “就是,有些呀……就是故意生事,朝廷是为了战死、伤残的将士着想,怕他们得不到应得的补偿,这才谨慎了一些,可有些人却借机闹事,落朝廷的颜面。” “还正好趁南越、北庆与西楚三国,来京城和谈的时候生事,也不知是何居心。” …… 京城的风向,瞬间就变了。 皇上的引导有功,南越、北庆与西楚三国的人,也没少暗中推波助澜。 比起皇上的,只想洗干净,朝廷没有迟迟发下抚恤银的罪名,南越、北庆与西楚三国的人,则是不断地,往九皇叔身上泼脏水,示要将九皇叔拉下神坛。 一时间,京城全是关于九皇叔的骂名。 而这种事,当事人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曹管家收到消息时,事态已经控制不住了。 曹管家的嘴角,当即就急出了一个大燎泡,他自知能力有限,不敢隐瞒,立刻就去凌霄院见九皇叔“王爷……” 曹管家如实的,将外面的传言,一五一十向九皇叔禀报。 “外面的人全都在骂王爷,骂王爷你生事,骂咱们萧王府穷疯了……王爷,这,这可如何是好呀!”曹管家又急又气。 作为萧王府的管家,他很清楚他们家王爷,是怎样的人。 是,他们萧王府,确实是穷疯了,都穷到要卖练兵的法子,从世家手中敲银子,可是…… 他们萧王府再穷、再苦,也没有占百姓一丝便宜,收刮一丝民脂民膏。 他们家王爷总是说,他再难再苦,好歹是个皇子,有吃有穿,也有本事能赚到银子,甚至还有机会参军,建立功业。 可普通百姓劳苦一辈子,却只能勉强果腹,便是有本事,无人赏识,连个出头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还有可能为人作嫁衣。 他们再难再苦,也比普通百姓好一些,怎么能欺负、收刮,不如自己的苦难人。 不仅仅是他们王爷,就是他们王爷手下的兵,也都谨遵这一点,绝不敢欺压百姓。 可是…… 第278章 278百姓如刀 他们家王爷一心维护的百姓,此刻就差指着他们家王爷的鼻子骂了。 一想到,那些百姓骂得污言秽语,曹管家就觉得就觉得委屈,为他们家王爷委屈。 但凡他们家王爷,对百姓庇护少一些,边疆那些百姓都没有活路。 要知道,打仗不光是战场上死人,战场背后,因打仗流离失所,被官府层层剥削,活不下去,只能卖儿卖女的比比皆是。 还有那匪徒,趁乱下山烧杀抢夺的,也不在少数。 他们家王爷,体恤百姓的不易,时常派将士在边关几个村子巡视,就怕普通百姓遭劫难。 可是…… 他们家王爷护着的百姓,是怎么对他们家王爷的。 有那么一瞬,曹管家都想劝他们家王爷,别管什么百姓安危,别顾什么会不会生灵涂炭,更别管东陵的百姓会不会受罪,直接起点反了就是。 可是,对上九皇叔平静的眉眼,曹管家什么也说不出来。 “去请王妃来。”九皇叔的语气,平静如常,没有一丝起伏,显然曹管家转述的那些污言秽语,并没有伤到他半分。 曹管家一时又是心疼,又是骄傲。 心疼九皇叔遭受的委屈,骄傲九皇叔的冷静沉稳。 落霞院离凌霄院远得很,曹管家到底年纪大了,一来一回得费不少工夫,便请了侍卫去请苏云七。 可即便如此,等到苏云七过来,已是两刻钟后。 苏云七不徐不疾,步子轻盈,透着一股从容劲。 要是平时,曹管家指定得赞一句,有大家风范,此刻曹管家却只有着急,远远看到苏云七就迎了上前“王妃,外面的事,你可听说了。” 云七点了点头。 听了,那侍卫说了一路,要不是她阻止,还能继续说下去。 “王妃,现在可怎么办?”曹管家没在九皇叔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没忍住,又问了一句苏云七。 “王爷怎么说?”苏云七平静地反问,没有一丝急躁。 “王爷让小人,请您来。”王爷要是说了怎么办,他就不会这么着急。 “那就先去见了王爷再说。”苏云七点了点头,朝九皇叔的书房走去。 这凌霄院,她也算是熟悉了。 曹管家急得不行,张口想说什么,可看苏云七从容的身影,又生生忍住了。 他想,他大概能理解,宋宴与顾随两位大人,为何会与王妃闹翻了。 王妃她……骨子里,就透着一股疏离。 对萧王府的疏离,对他们的疏离。 是以,萧王府出多大的事,王妃她都能冷静自持,从容应对,不见半丝慌张。 此举在外人看来,那是有气度不凡,有大风范,可作为萧王府的一员,他们这些萧王府的人看着,就难免会觉得王妃,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全然不会急王府之所急,没有把自己当成王府的一员。 虽然,最后王妃也出力了,可就是叫人,很是不痛快。 “唉!”曹管家叹了一声,一时间说不出来的郁气。薆荳看書 王妃这般,他也说不上谁对谁错,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 王爷与王妃之间,一开始就充满了阴谋与算计;之后皇上赐婚,更是将算计写在了脸上,他们王府会防备王妃,实在再正常不过。 可王妃这气性也太大了! 曹管家忍不住,又叹了一声。 苏云七觉得听力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短短一段路,就听到曹管家叹了两三声,说真的,很影响心情了。 以至于,苏云七进书房前,也忍不住叹了一声。 “王爷!”进入书房,苏云七已调整好情绪,朝九皇叔行了一礼。 九皇叔没有叫苏云七起来,也没有让苏云七坐下,而是开门见山的道“给本王一个解决办法。” 不过,九皇叔也没有,给苏云七施压,让苏云七直不起腰。 苏云七站直,问道“王爷你在意,那些百姓的评价吗?” “本王不在意。”这是事实,曹管家转述的,那些辱骂他的话,他听着只觉得无聊,但是“边关的将士,不能承受不明白之冤。武将的名声,更是不能坏。” 东陵以文驭武,武将已经很是艰难了,要是再传出去,武将贪污抚恤银,贪污军饷一类的,东陵的百姓会对武将失去信任,日后朝廷那些文官更没了顾忌,要怎么作贱武将都行了。 苏云七点头表示明白“普通百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很好引导,也很好煽动。王爷若是想为武将立口碑,让百姓建立对武将的信任,那很简单……” 苏云七看着九皇叔,九皇叔也看着苏云七,两人什么也没有说,可四目相对的刹那,却瞬间明了对方在想什么。 想要让百姓信任武将,不需要去证明,武将有多么可靠,也不需要去说,前线的将士有多苦,他们只要做一件事——摧毁百姓对文臣的信任。 就像此刻,皇上与南越、北庆和西楚三国做的事,就像那些借机生乱,暗中推波助澜,往武将身上泼脏水的人,做的事一样。 九皇叔眸中闪过一抹笑意,这一抹笑如同昙花,一瞬就消失。 九皇叔板着脸道“证据?” 萧王府的人脉与势力,都不在京城,短时间内,他们想要找到有力的证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苏云七眨了眨眼,一脸狡黠地道“咱们找不到,王家可以呀。小春楼拍卖那次,王家少主不是来了吗?正好,咱们萧王府又要去小春楼拍卖了。这一次,给他们王家送一张帖子吧。不然,会显得咱们萧王府不讲究。” “咱们萧王府?”九皇叔听出了,苏云七不着痕迹,刻意强调的几个字。 说是不着痕迹,应该是过了。 要真不着痕迹,他就听不出来。 苏云七应该也是不习惯,所以说到这几个字,才会格外的别扭。 “是呀,咱们萧王府。”苏云七自然听出了,九皇叔语中的意思。 这是嫌她刻意了,可刻意怎么了,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苏云七大方坦然地,与九皇叔对视,根本不怕九皇叔打量。 想罚她,先调她的错出来。 挑不出她的错,再不满也给她憋着…… 第279章 279乌合之众 九皇叔对苏云七,没有什么不满的。 他刻意点出“咱们萧王府”几个字,不过是觉得,苏云七那小骄傲样,看着有意思罢了。 苏云七是他见过的女子,最鲜活的,也是最矛盾的一个。 她识实务,却又有一些古怪的坚持,真正是叫人,不知要拿她如何是好。 九皇叔摇了摇头,面上淡淡,眼中却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九皇叔没跟苏云七纠缠,“咱们萧王府”有没有问题的话题,只淡淡地道“王家是个不错的选择。” 旁的不说,苏云七的眼光倒是好,当然也高。 一眼就挑上了王家。 一般人,不敢也不愿意,与王家打交道,更不会愿意与王家合作。 王家什么都有了,能打动他们的东西不多。 要与王家合作,付出的代价会很大。 王家并非不可取代,对一般人来说,不值当,但九皇叔不是一般人。 比起付出的代价,他更在乎盟友……现在称呼王家为盟友还早了,顶天只能说合作对象。 比起付出的代价,九皇叔更看重合作对象的能力与品性。 无疑,王家无论是能力,还是品性,都是顶尖。 九皇叔没有留苏云七,正事说完,就让苏云七回去了。 不让苏云七回去,留着苏云七在这里,他们二人也没有旁的话可说。 不过,苏云七走的时候,九皇叔到底关心了一下她的手。 苏云七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苏云七走后,九皇叔就轻敲桌面,唤来侍卫“去,请王子戎来见本王。”薆荳看書 王子戎听到管家的话,九皇叔有请,没有意外只有了然“比我预想的更快一些,看样子九皇叔对我们王家,颇有好感。” 事发的第一时间,九皇叔就找上他们王家。可见九皇叔,完全没有考虑过其他人。 王子戎早有准备,换了一身衣衫,就随侍卫而去。 王家的马车,低调却透着奢华,一路行来,引起不少人注目。 马车一停下,街对面不少行人,就停下脚步驻足,伸长脖子看着,马车里下来的人是谁。 这些人中,少部分是看热闹的百姓,大部分是各家,派来的探子。 京城的百姓虽然胆大,可也没几个人,敢看九皇叔的热闹。 萧王府对面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与贩子,八成是盯梢萧王府的探子,只有两成是真的百姓。 要知道,普通百姓没事,可不会在达官贵人,聚集的宅地来来往往,小摊贩更是没那个胆,在贵人出行的地方摆摊。 那些个探子,自以为伪装得很,却不知他们早就暴露了,九皇叔只是懒得搭理他们罢了。 马车停下,一身青衣长衫的王子戎,从马车上下来。 王子戎依稀,听到对面街道传来的抽气声。 王子戎顿了一步,扭头看了一眼,笑了“挺热闹的。” 这可不是什么赞美。 贵人住的地方,都是清雅幽静为主,哪个权贵家的宅子前,会有这么热闹。 “我们家王爷在前线热闹惯了,这点小热闹,我们家王爷都不放在心上。”出来迎接王子戎的曹管家,朝王子戎行了一礼,笑着回了一句,而后侧身,恭敬地请王子戎入内。 王子戎朝管家点头笑了笑,而后在曹管家的引路下,来到凌霄院。 一路走来,王子戎很仔细地,观察了王府的一草一木,走到凌霄院,又稍稍看了一眼,凌霄院的摆设与布局,颇为诧异地扬了扬眉。 萧王府的摆设,还是宫制的那一套,没有任何变动,不像是有女主人,精心打理过的。 凌霄院也透着一股冷硬与匠气,明显女主人,也没有花心思布置过。 这就有意思了。 萧王妃是没有掌权,还是对萧王府不上心? 若是前者,那萧王府的人,眼光不是一般的高呀。 一个在危难关头,扛起萧王府一起,与九皇叔共进退的女人,都无法执掌萧王府,还有谁配呢? 若是后者…… 那就说明,萧王妃的眼光很高,看不上九皇叔。 这世上,居然还有女人,看不上九皇叔,可真是稀奇了。 王子戎心中猜测颇多,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大公子,里面请。”走到书房,曹管家提醒了一句。 “多谢。”王子戎朝曹管家点了点头,收敛心神,步入书房。 “王家大公子!” “九皇叔!” 九皇叔率先开口,并朝王子戎点了点头,王子戎没有拿大,优雅作揖,从容行礼。 诗书养性继遗风。 明明是在行揖礼,可由王子戎做出来,却不见半丝卑态,只有行云流水的从容与优雅,让人忍不住侧目。 九皇叔赞许地点头“坐!”不愧为是,虽只有少主之名,却能决策王家事务的王家大公子。 王子戎没有让他失望。 王子戎在九皇叔对面坐下,主动道“还没有恭喜九皇叔,旗开得胜,又取一局。” “大公子恭喜早了。”九皇叔知道,王子戎在说什么,他也没有遮掩。 他把王子戎找来,就不介意,让王子戎知道。 “不早。”他来了,最后一子便落下了,九皇叔这一局必胜。 这是王子戎的诚意。 他们王家是带着诚意的,是真心地想与九皇叔合作。 所以,九皇叔所求,他们会答应。 只要,九皇叔拿出,他们王家想要的东西。 九皇叔也没有,让王子戎失望,他从一旁的抽屉,取出一个木盒,丢给了王子戎“你要的。” 果然干脆。 王子戎笑了一声,打开…… 木盒里是一本,线装的旧书。 封面污脏破损得厉害,露出来的书页泛着黄,纸张肉眼可见的脆,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了一般。 王子戎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书取了出来。 取出来,才看清书封上写着《武穆遗书》四个字。 王子戎轻轻地,将书封开,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无误后,王子戎将书合上,问道“九皇叔要什么?” 王家缺兵权,缺能在军中说得上话,握得住权势的人,更缺有领兵打仗之能的人才。 王家很清楚,他们家要什么。 兵权能被收回,培植的人能被人收买,只有…… 第280章 280尽在不言中 王家人很清楚,只有学到手的本事,才是自己的。 是以,他们要的不是,在军中安插人,也不要兵权,而是练兵、领兵的本事。 从王子戎的名字,就可以看出王家所求。 戎兵器、武器、军事。 王家要的人,是学习领兵之术,是培养自家的军事人才。 旁的都能被人夺走,唯有学到手的本事,是自己的。 九皇叔知道王家的野心,在他与皇上交锋,明显落于下风时,谢、崔、温,甚至欠了苏云七救命之恩的定王府,都选择明哲保身,王家却还是不余遗力地帮他,九皇叔就知道,王家所图甚大。 有所求,才会有所舍。 王家不惜得罪皇上,舍下未来的前途,也要站在他这边,图的不是他这个人,也不是他的势力,而是他手中的东西。 想到王家平日,对子孙后代的要求,再结合王子戎的名字,九皇叔就明白了。 九皇叔原本不想理会,但…… 他缺钱! 人穷志短。 他不在乎银钱,边关的将士不能。 无论如何,作为他们的将军,他不能让他们饿着,更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 九皇叔很干脆地,把王子戎要的兵书给了他。这会王子戎问起,他要什么,九皇叔也没有客气,直接道“你们王家,能筹集到的所有的金银。以及,兵部尚书的罪证。” “银钱,我们王家可以分三批筹给你。第一批五百万两,一个月内给你。第二批三百万两,年底之前给你。第三批两百万两,明年年底前,一定交到你手上。”王子戎早有准备,张口就道。 旁人不知道,权贵世家却是早就知道,九皇叔缺银子,缺粮草,缺疯了。 甚至,为了让九皇叔满意,他们王家私下,还备了许多粮草,只要九皇叔开口,他们王家便是冒着,被皇上厌恶,也会把粮草给九皇叔。 但九皇叔没有要粮草。 王子戎知道,九皇叔有了买粮的渠道。王子戎也不小气,将原本准备的银两,多加了两百万两不说,第一次给的银子,也提高了数额。 五百万两白银,足够解九皇叔燃眉之急。 九皇叔摇头“十天内,本王要看到三百万两白银。”他等不了一个月。 一个月内,粮草必须运到前线。 王子戎沉吟了一下,点头“现银还是银票?”要筹集现银,另外还需要时间。但四国的粮商,都被各国的皇帝暗中警告了,不能卖粮给九皇叔。 九皇叔买粮的渠道,明显不能见人,想来对方更愿意用白银交割。 果然,九皇叔都不带考虑“白银!” 王子戎苦笑“九皇叔你这就为难我了。” 九皇叔嗤笑反问“这世间,还有你王家大公子,办不到的事?” 王子戎再度失笑“我这是办不到,也得办到了。”不然,得被九皇叔嘲讽了。 应下了九皇叔,明显苛刻的要求,王子戎立刻就道“冒昧地问一句,兵部尚书可是冒犯了九皇叔您?” “挑个人,反击。”王子戎这是在索要人情,九皇叔自然明白,且这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九皇叔大方地告诉了他。 “既是反击,换一个人可行?”王子戎微笑地道。 “你说呢?”九皇叔冷冷地反问。 换一个人自是可以,可有谁,比兵部尚书更合适呢。 皇上在告示里,不是说“有人”贪污抚恤银嘛。 为人臣子的,总要替皇上把这个“有人”找出来,为皇上分忧。 “实在不相瞒,兵部尚书出自谢家,是我的姑父。还请九皇叔高抬贵手,换一个人。王家与谢家,必会记九皇叔你这个人情。”四大世家同气连枝,互为姻亲,兵部尚书正是王子戎的姑父。 他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九皇叔要他姑父的罪证,总要捞一把。 说起来,也是兵部尚书倒霉。 皇上与九皇叔神仙打架,他这小鬼……好吧,兵部尚书也不是小鬼,而是很好的,用来杀鸡儆猴的鸡。 不过,他姑父,也算不上清白。 给战死、伤残将士发放抚恤银,本就是兵部的事。 身为兵部尚书,尸位素餐,不爱护手下的兵马,不催促朝廷快些,把抚恤银两发放下去,反倒帮着皇上,压着抚恤银不发。 就冲这一点,九皇叔拿他开刀,一点也不亏。 更不用说,他那姑父做兵部尚书的这几年,没少听从皇上的命令,克扣前线的兵马粮草。 要不是如此,九皇叔也不用卖《武穆遗书》。 “本王稀罕,你们王谢二家的人情吗?”九皇叔冷笑地反问。 “没得谈吗?”王子戎暗自叹息一声,不过心里也没有多着急。 有因必有果,他姑父有今天,也是他自己种的果。 但凡…… 但凡他尽忠守职,尽好他兵部尚书,应尽的职责,都不会有今天。 九皇叔摇头。 王子戎点头表示理解,欠意地道“到底是我姑父,我救不了他便罢,他的罪证,我们王家实在没有办法帮你查。” 皇叔点头,没有为难。 “多谢九皇叔的理解,我便不久留了。”王子戎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又看重了九皇叔几分。 与皇上相比,九皇叔更大气,有容人之量。 离去前,王子戎又补了一句“九皇叔要是得空,可以去拜访一下定王爷。定王爷从战场上退下来后,在兵部待过一段时间。” 皇叔应了一声,朝王子戎点了点头。 王子戎就差直接告诉他,定王在兵部有人,要查兵部尚书的罪证,找定王就能理解。 甚至…… 定王在兵部有想扶持的人,他此举也算是帮定王一个忙。 是以,定王一定会帮他。 王子戎果然是个妙人。 同样,九皇叔面上不显,心里却对王子戎高看了几分。 “苏云七识人的本事,倒是不错。”想到苏云七想也不想,就提议他与王家合作;想到苏云七与定王府的交情,九皇叔笑了笑。 他这人不信命,但这个时候,却莫名觉得,皇上把苏云七赐给他为妃,是命。 是他命好! 第281章 281他命好 定王府欠苏云七一个救命之恩。 当日,定王的孙子命在旦夕,要不是苏云七及时出手,定王的孙子很有可能丧命。 定王也认苏云七这个恩情,在萧王府出事,需要死士保护的时候,定王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派了不少人手,过来帮苏云七。 救命之恩,以救命之恩相抵。 按说定王府与萧王府,已经两清,但是…… 有些人,天生就投缘。 定王府与萧王府合作了一次,不知怎么的,向来铁面无私,不与人打交道的定王,与九皇叔投了缘。 不是王家那种,想从九皇叔身上,图什么的投缘,而是惺惺相惜。 当然,也有可能,定王向九皇叔释放善意,是想孙子找个靠山。 定王子嗣单薄,偌大的定王府,就只剩一个继承人,还是病病弱弱的。 定王亦是军功起家,虽然这么多年下来,在军中的势力大不如前,但定王府的根基,还是在军中。 定王的孙子,文弱异常,在军中不可能有任何建树,凭他那瘦弱的样子,也无法服众。 正好九皇叔的势力,也在军方。 不过,九皇叔是后起之秀,在军中有兵马,却根基却浅。 定王与之相反,定王在军中有根基,只苦于后继无人。 两人各有所需,也正好能各取所需。 这一次,对付兵部尚书亦是如此。 九皇叔需要兵部尚书的丑闻,来证实皇上的告示,有人贪污了抚恤银,洗清自己的污名。 定王需要拉下兵部尚书,换自己的人上。 九皇叔甚至都没有,亲自去见定王,只给定王写了一个条子。 定王看到,条子上“兵部尚书”四个字,心下就了然了。 第二天,有关兵部尚书的罪证,就送到了九皇叔的手上。 九皇叔翻开一看,面上就冷了三分。 原本他还想着,要是兵部尚书问题不大,看在王子戎的面子上,他也不是不能够,卖谢家一个人情。 可一看到罪证,九皇叔就知道,此人罪有应得。 私吞粮饷,吃空饷,贪污抚恤银……此人,不是第一次做了,也不是只对他的兵马下手。 皇上这人,虽对他苛刻,但对旁的官员与将领,能得上一句明君了,对边境的将士也极为仁厚。 除了他领的兵马外,其他各地的兵马,粮草从来不会克扣,更是时有赏赐。皇上不可能,暗示兵部尚书,克扣其他地方的粮饷。 是以,定王府送来的证据,上面所列的贪污银两,就是兵部尚书本人所为。 “出身世家,还缺银钱?”九皇叔看到上面,列出来的一笔笔银钱,不由地皱眉。 定王府送来的证据显示,兵部尚书这几年,贪的银子可不少。 兵部尚书出自谢家,虽说世家旁枝也有穷困的,但像兵部尚书这种身居高位者,无不是家族倾力扶持者,绝不可能缺银子。 他贪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九皇叔继续往下翻,可除了兵部尚书贪银子的证据外,旁的什么都没有。 这不合理。 一个不缺银子的世家子弟,好好的为何要贪银子,他贪的银子去哪里了? 甚至,他要没有猜错,王子戎或者说王家,都不知道这位贪了银子。不然,王子戎不会开口,请他放兵部尚书一马。 九皇叔将手中的证据放在桌上,召来暗卫“去,让人查一查,这位兵部尚书。” 他相信定王,定王没有必要,拿假证据给他,但也不能排除,定王受人欺骗的可能。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他不能也不会轻举妄动。 九皇叔要暗中查兵部尚书,但要查一部尚书的私事,却不是容易的事,可现在他们根本等不了。 按照萧王府放出去的消息,两天后就是苏云七,在小春楼拍卖嫁妆的日子。 要是在此之前,九皇叔无法扭转名声,小春楼的拍卖,就是一场笑话。 这也是苏云七提议,让九皇叔找王家合作的原因。 他们要查,也能查兵部尚书,但时间上来不及。 王家是地头蛇,找王家虽然要付出一些代价,但王家效率高,不会耽误事。 但现在…… 苏云七本以为,昨天王子戎到了萧王府,今天九皇叔就会对皇上的人发难,借机扭转名声,可她要落霞院等了一天,也不见九皇叔,有任何反击的动作,不由地急了。 去小春楼拍卖嫁妆的是她,事情要是没有办好,她声名扫地是小,九皇叔在军中的声望,也会大跌。 眼见天都要黑了,仍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苏云七终是坐不住了,带着春画与夏雨,来到凌霄院。 “我要见王爷。” 苏云七极少,不应该说,她从来没有,主动来凌霄院找过九皇叔,这是第一次。 侍卫看到她的时候,一度怀疑自己眼花了,听到苏云七说要见九皇叔,也是愣了一下,直到苏云七又说了一遍,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去请示。 九皇叔此时,正在用膳,听到侍卫的禀报,九皇叔淡笑了一声“让她进来。” 没想到苏云七,还真不是说说,而是真有一点,“咱们萧王府”的趋势了。 到是个好现象。 凌霄院不是人人能进的,至少春画与夏雨进不了。 苏云七一个人进来的,侍卫引的路,是一条她不熟悉的路,不是去书房的路。 苏云七脚步迟疑了一下,正要问,侍卫先一步道“王妃,王爷正在用膳。” 苏云七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苏云七懊恼至极,可来都来了,再折回也不合适,便道“那我去书房等九皇叔。”其实想想,她急什么呢。 实在不行,她明天还能找一群托,高价……算了,她穷逼一个,没银子请托,也没本钱让人高价买下她的嫁妆。 所以,这事还是要找九皇叔。 要是九皇叔解决不了,大不了她就丢脸呗。 九皇叔都不在乎,她一个出不了王府的后宅女子,怕什么。 “王爷让属下,请王妃去花厅。”侍卫默默地,挡住了苏云七的去路,再次用行动告诉苏云七,在萧王府,九皇叔就是唯一的声音! 她,只有听命的份! 第282章 282唯一的声音 苏云七被带到花厅时,九皇叔正在用膳,他对面的座位上,放了一个空碗。 苏云七给九皇叔行了一礼,还不等她弯腰,九皇叔就点头,示意她坐下。 整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只看了苏云七一眼,以眼神示意。 苏云七不算是,擅长揣摩她人心思的人,可不知为何,九皇叔一个抬头,一个抬眸,她就懂了。 【我这算不算,奴性坚强。】 苏云七在九皇叔对面坐下,忍不住在心里,嘲讽了自己一番。 当然,苏云七只是玩笑地自嘲罢了。 能看懂九皇叔的眼神,确实说明,她有一点子“奴性”在,但这种事苏云七看得很开。 伟人改变环境,能人利用环境,凡人适应环境,庸人抱怨环境。 她没有落到庸人的境地,而是在努力适应环境,已经很棒了。 虽然,好像,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苏云七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用左手笨拙地吃了起来。 好在下人机警,看她左手夹菜不自然,上前给她布了不少菜,并为她换上勺子,好方便她用膳。 桌上的饭菜很清淡,大部分都是煮的菜,味道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不过食材很是鲜美,倒是加成了不少,苏云七吃得还算顺口。 只是,米饭过于软烂,苏云七吃得很不习惯。 她偏爱有劲道的米饭,这软烂的米饭,像饭又像粥的,就真的叫人不知道怎么吃了。 苏云七吃得没劲儿,悄悄地看了九皇叔一眼。 出乎意料,军营出身的九皇叔,吃饭的速度很慢,完全不像是从军的人,叫苏云七颇为诧异。 不过,苏云七也只是诧异,并没有说什么。 食不言。 九皇叔明显很讲规矩,左右她只是跟九皇叔吃这么一顿饭,喜不喜欢,习不习惯的,也就这么一次罢了。 苏云七很快就收回目光,继续吃饭。 却不想,她刚收回目光,九皇叔就看了过来,甚至开口问道“怎么,吃不习惯?” 苏云七看着桌上的汤,正犹豫要不要盛一点汤泡米饭,变成汤泡饭来吃,就听到九皇叔开口,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问她。 苏云七也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讨好别人的人,九皇叔不问就算了,问了,苏云七便实话实说地道“吃不习惯。” “饭不合胃口?”九皇叔看了一眼,苏云七碗中,几乎没有怎么动的米饭。 “太软烂了。”糊糊哒哒的,像饭又像粥,就真的很不好吃。 “哦,那没办法了。本王只能吃软饭。”九皇叔收回目光,继续吃。 苏云七“……”什么意思? 问完,就没了? 不给她换一碗饭? 还有,只能吃软饭,是什么鬼? 表面意思,还是有什么内涵? “目前是表面意思,至于内涵……”九皇叔看着苏云七,意味深长地开口“那就要看王妃了。” 看她干吗? 看她给不给九皇叔软饭吃? 苏云七默默地白了一眼,怀疑地看着九皇叔“我问出来了?” 上写着呢。 “那可真是,抱歉了。”苏云七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一声歉,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她怎么没有印象,她有开过口。 她这脑子,有这么差劲? 苏云七仔细想了想,还是记不清,自己有没有把心里话问出来。 算了,不想了。 怕想多了失神,又问出什么不该问的话,苏云七收敛心神,认真地吃饭。 碗里的米饭,实在是让苏云七无法下咽,苏云七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汤勺,往米饭里盛了两勺汤。 正要吃,勺子却被九皇叔的筷子给按下了“伤胃。” 苏云七抬头,看着九皇叔,抿唇假笑“我的胃,还不错。” 九皇叔点头“本王当年,也是这么想的。” “偶尔一顿,没事。”懂了,九皇叔是想告诉她,他胃不好。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在自己家,没有必要委屈。”九皇叔淡漠地开口,收回筷子,给一旁的下人使了一个眼色。 下人立刻上前“王妃,奴婢给你换一碗饭。” 说完,不等苏云七开口,就把她的碗端走了。 苏云七的左手,本来就不灵活,这会还拿着勺子,根本无法阻止,只能看着下人把饭端走。 九皇叔什么也没有说,继续认真的吃了起来。 九皇叔吃饭的速度很慢,吃得很认真。那种认真不像是在吃饭,反倒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在九皇叔的脸上,完全没有吃到美食,或者吃饱后的满足。 不过,苏云七并不意外。ζΘν荳看書 九皇叔这样的人,一看就不像,会耽于享乐,喜爱美食的人。 九皇叔这样的人,没有任何喜好,才是正常的。 “王妃请用膳。”下人来得很快,苏云七不过观察了几息,下人就把新的米饭送来了。 新送上的米饭,完美地符合苏云七的喜好,且为了方便她用勺子吃,还特意用了一个大碗。 苏云七满意地点头。 不愧为是侍候九皇叔的,凌霄院的下人,素质就是高。 这一顿饭,两人足足吃了两刻钟。 主要是九皇叔吃得慢。 苏云七换了一碗米饭,还是用笨拙的左手吃饭,可就是这样,她还是比九皇叔吃得快。 她放下勺子的时候,九皇叔还在吃。 苏云七无比庆幸,她平时不跟九皇叔一起用膳,不然她得痛苦死。 这吃饭的速度,也忒慢。 要不是,九皇叔面上,没有什么痛苦的神情,她都要怀疑,九皇叔这是在吃药。 用完膳,九皇叔没有带苏云七去书房,而是示意苏云七推着他的轮椅,去小花园。 苏云七扬了一下,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无声地拒绝。 可是,九皇叔不接受。 九皇叔指着苏云七的左手“多用才能有用。” 行吧,多用就多用。 想到自己笨拙的左手,苏云七叹了一声,没有拒绝。 作为一个大夫,她虽然不是学心理学的,可也知道,她不能抗拒使用左手,更不能自己先怯了,认定自己的左手不行。 不然,她的左手就真的废了。 而且…… 第283章本王只能吃软饭 苏云七看了九皇叔一眼,笑了笑…… 在萧王府,九皇叔的话就是圣旨。 九皇叔发了话,她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苏云七上前,用左手笨拙地推动着轮椅。 轮椅并不轻便,苏云七的左手又笨拙,等她把轮椅推到小花园,苏云七已是满头大汗,累得不想讲话了,甚至深深地后悔跑来凌霄院找九皇叔。 尤其是,这会黑灯瞎火的,她等会还得提着灯笼,摸黑回去。 她真的是,自找苦吃。 苏云七都在想,她要不要找个借口走算了,可想到她来都来了,要是不问一下,那不是更亏了。 苏云七缓了口气,主动问道“王爷,反击皇上那封告示的事,不知进行得如何了?后日就是拍卖嫁妆的日子,要是在此之前,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恐怕后日的拍卖会很冷清。” 冷清还是小事,他们要是不扭转舆论,就急着去拍卖。拍卖当天肯定不会有捧场,还会被人丢臭鸡蛋,认为他们是借拍卖敛财。 不得不说,皇上这一次的反击很漂亮,也很是时候。 九皇叔淡漠地开口“本王手上,有兵部尚书贪污军饷、抚恤银的罪证。” “懂了,王爷是准备明天动手,打皇上一个措手不及。”苏云七点头,表示理解。 虽然,她更希望九皇叔尽快动手。 他们不是皇上,能直接动用官府的告示,迅速地告知天下。 他们只能安排人,在市井传播消息、推动引导舆论。可是,舆论的发酵与散播,是需要时间的。 后天就是拍卖的日子,他们没有时间,再拖下去了。 “不是。”九皇叔冷声否认道。 “啊?”不是为了,打皇上一个措手不及,那是什么? 苏云七试探地问道“王爷是有旁的打算? “兵部尚书出身谢家嫡枝,娶的是王子戎的亲姑姑,他不缺银钱,而他任兵部尚书期间,贪污军饷、抚恤银近百万两。本王手中有,只有他贪污的证据,却无这百万两的去向。”他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兵部尚书贪污的证据,就算是真的,在没有查清楚,他贪污的款项用在何处,他也不会轻易出手。 不然,让兵部尚书反制了,事情会更糟糕。 “兵部尚书出身世家嫡枝,打小便是金尊玉贵,用金玉养出来的富贵人。无论是王家还是谢家都不缺银子,他这种出身的人,眼里根本不会有银子,怎么可能会去贪污。王爷你确定,你手上的证据,是真的?”苏云七前世,也是知名的外科医生,她的师父更是享誉国际。 她跟着她师父,没少接触达官贵人、高官政要。 那些人,就算缺钱,想要弄钱,也不会去贪污。 尤其是,富足了几代的人,更不把钱财当回事。 像兵部尚书这种,已不是富足几代了,而是富了十几代。家里的钱财,比国库还要丰,子孙后代十几代都用不完,何至于去贪污军饷。 “定王府送来的证据,依定王的为人与办事能力,不会给本王送假证据。”定王要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定王府早就不复存在了。 “有没有可能,定王倒向了皇上,借兵部尚书贪污的证据算计你?”苏云七又问。 “用一份,明显有问题的证据吗?”九皇叔调整了轮椅的方向,看向苏云七“这样的证据,交到本王的手上,本王不查证,绝不会出手。”他还没有那么鲁莽,也没有那么轻信人。 “也就是说,证据肯定没有问题。现在的问题就是,要么有人算计了定王。要么……”苏云七左手握成拳,食指顶在尖牙处。 她微歪着头,无意识地咬着指关节,秀眉紧锁,一脸深思…… 她的身后挂着一盏八角宫灯,宫灯被风吹得不停转动,光线或明或暗的,打在苏云七的身上,衬得她整个人柔和又静美。 九皇叔本想追问她,要么什么,抬眸,看到灯光下的苏云七,一时却忘了言语。 “九皇叔,我怀疑兵部尚书,还有一个家。”苏云七一时激动,又把‘九皇叔’的称号叫了出来。 九皇叔默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提醒苏云七,苏云七又道“王爷,你让人查一查兵部尚书的私生活。” 好的,又成了王爷了,不用提醒了。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兵部尚书还有一个家? 这个猜测…… 说真的,过于跳脱了,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呀。 “兵部尚书不是什么寒门穷苦出身,他绝不是什么守财奴,贪了银子藏起来,或者留给子孙后代用。他冒险贪银子,肯定是有需要,有花银子的地方。” “兵部尚书出身摆在那里,他要花什么银子,都有谢家或者他的妻子为他打点,根本不需要他费心。除非,他花银子的地方,不能叫谢家或者他妻子知道,只能动用自己的私房银子。” “但显然,世家出身的他,肯定不擅长经营,能瞒着谢家与妻子弄银子的途径并不多,贪污是他来银子最快,又最省事的一种。毕竟,没有人会想到,一个不缺银子的世家出身的高官,会贪污银子。” 苏云七侃侃而谈,九皇叔却是一脸无语“所以,你就猜测,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家?” 苏云七点头“男人的追求,无外乎就是权利与女人。能让男人栽跟头的,也就只有在权利与女人面前了。权利方面,兵部尚书也算是站在了巅峰,再往上……也不是用银子能打通的,剩下的就是女人了。” “王爷你可以让人,查一查兵部尚书的私生活,如果他不赌、不嫖,那能让他花这么多银子的,必然是个女人,还是个见不得光的女人。” “我之所以说,兵部尚书在外面,可能还有一个家,而不是还有一个女人。是因为,一个女人,兵部尚书就是再宠她,也花不掉上百万两银子,但是……” “这个女人,要是为他生儿育女了,那就不一样了。都是他的孩子,因为母亲不同,未来的前途便是一个天一个地。他给不了,外面的孩子一个身份,不想外面的孩子受委屈,唯一能补偿他们的,就只有银钱了。” 苏云七也不是无的放矢,而是…… 第284章为了女人与孩子 前世乱七八糟的新闻,苏云七看得太多了。 贪污的官员,有九成都是,倒在女人手上。 像兵部尚书这种出身优越,从来不需要为银钱发愁的人,贪污银两,如果不是想屯兵造反,那十有八九就是栽在了女人身上。 毕竟,要造反,一百万两银子,真的不够做什么。 “王爷,让人查查兵部尚书的私生活吧,反正也不损失什么。”苏云七知道,九皇叔并不相信她的推断,甚至对她的推断,多少有一些不以为然。 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她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未免她一走,九皇叔就把她的猜测,丢在脑后不管,苏云七不得不再次提醒一声。 “听到王妃的话了吗?”九皇叔轻敲了一下扶手,冷声道。 他开始,确实不认同苏云七的猜测,可苏云七说服了他。 苏云七的推断,没有任何证据佐证,但符合人性。 “属下听到了,属下这就去查。”暗卫悄无声息出现,抱拳应道,而后倏地退下。 苏云七也跟着道“时间不早了,我也不打扰王爷了。” “你已经打扰了。”九皇叔一脸严肃地开口。 苏云七看着九皇叔,一阵无语。 九皇叔要这么说,她就没法接了。 她挑九皇叔吃饭的时候过来,确实是打扰九皇叔用膳,可这也不能怪她。 九皇叔要觉得被打扰了,完全可以不见她。 身为上位者,何需要委屈自己,来迎合她了。 九皇叔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换言之,故意找她茬。 苏云七一脸憋屈,偏偏无话可说。 九皇叔眉眼浮出笑意,声音软和了下来“等等吧,很快就有消息了。” “很快?”苏云七很是不解“一国兵部尚书的私生活,这么好查的吗?” 九皇叔的势力,不是不在京城嘛。 “不好查。”好查,他也不会去找定王了“但本王不需要查他。” 苏云七想了一下,试探地问道“直接审?”这么嚣张的嘛,九皇叔就不怕,得罪王、谢二家。 人好歹是兵部尚书,一品高官。 皇叔朝苏云七招了招手,示意苏云七给他推轮椅。 苏云七想听后续,没什么犹豫地就上前了。 她的左手依旧笨拙,推起轮椅依旧吃力,熟能生巧,完全不能用在她身上。 苏云七有那么一点点挫败,但也只有一点点,很快就打起精神,推着九皇叔的轮椅,在青石小路上慢慢地走的。 是的,慢慢…… 她右手伤着了,左手不能再废了,自然地仔细一点,慢一点,免得用力不当,又把左手弄伤。 九皇叔看着龟速前进的轮椅,有那么一瞬,后悔开口让苏云七给他推轮椅了。 这速度…… 便是他再怎么有耐心,也觉得过分了,更不用提,他并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苏云七成功了,成功地折磨到他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九皇叔继续,跟苏云七,说兵部尚书的事。 “定王一直盯着兵部尚书,却只查到他贪污的证据,没有查到旁的事,可见他是一个谨慎的人。” 苏云七点头“王家和谢家,都不知道他贪污的事,他做得确实很谨慎,也很小心。” “现在的京城,表面上热闹非凡,实则暗潮涌动。这个时候,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平素再怎么嚣张的人,此时也得夹着尾巴做人,更不用提兵部尚书这般谨慎的人。”九皇叔淡淡地说道,语速比平时还要慢上几分。 没办法,轮椅的速度太慢了,慢到仿佛一切都停了下来,有一种别样的悠闲与惬意,让他也忍不住放松下来,与苏云七慢悠悠地聊起来。 苏云七继续点头“这倒是,最近都没人敢闹事,那些纨绔子弟,一个个都老实地呆在这里。” “我们要盯他,怕是盯上十天半个月,也盯不到他的错。”九皇叔又道。 “是的。”苏云七附和。 “证据有了,方向有了,要查他的私生活,最快的办法就是审他身边的人。毕竟,没有人,比他身边的人,更清楚他的私生活。”夜风轻轻拂过发丝,气氛正好,苏云七又捧场,九皇叔也不介意多说几句。 “王、谢二家护短,本王也不怕事。只是审几个下人罢了,能审出来最好,便是审不出来,王、谢二家也不敢如何。” 苏云七点头“兵部尚书要真贪污了抚恤银与粮饷,王、谢二家也不会庇护他。他的事要是爆出来,坏的不仅仅是他的名声,还有世家的名声。想来,皇上也会很乐意看到。” 皇上恨不能除九皇叔而后快,但也不满世家久矣。 或者说,苦世家久矣。 兵部尚书贪污的事,得到证据,皇上虽气九皇叔逃过一劫,但也能借机压下世家的风头,也不算亏。 “嗯。” …… 轮椅走得慢,九皇叔的语气也很慢。 两人慢慢地走在小花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兵部尚书的事。 就这么两刻钟过去了,苏云七已推着九皇叔的轮椅,绕着小花园走了一圈,暗卫仍旧没有回来。 苏云七正要开口,跟九皇叔说,她先回凌霄院。可她刚开口,九皇叔就先一步道“推本王去书房。” “王爷,我的手没力气了。”苏云七叹气。 九皇叔是不是,对轮椅重量,有什么误会。 又或者,对她左手有什么误会。 “嗯,”九皇叔从善如流的改口“随本王去书房。” 话音落下,不等苏云七说不,便控制着轮椅朝书房走去。 苏云七暗自叹了一声别问,问就是后悔,后悔主动来凌霄院找九皇叔。 这凌霄院真的是,来了就走不了了。 她发誓,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苏云七咬牙切齿,一脸憋屈地跟上了。 好在,九皇叔还有一堆公务要处理。 一到书房,九皇叔就一头扎进公务里,没空理会苏云七。 苏云七很自觉地,寻了一个角落,随手拿了一本书,窝在角落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是两个时辰,看得苏云七眼前发花,瞌睡上头。 不行了,她得睡了。 苏云七打了个哈欠,放下手,准备起身跟九皇叔,她得回去。 不想她站起来,暗卫就来复命“王爷,王妃,幸不辱命!” 暗卫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苏云七却从他平静的声音下,听出了一丝激动与兴奋。 真有事? 那她可就不困了…… 第285章她可就不困了 九皇叔的势力不在京城,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人手,要查什么消息可能不容易,但要抓几个人私下审问,却不是什么难事。 暗卫一去两个多时辰,审问了兵部尚书身边的人,查出来后,就立刻把相关的人都控制了起来,这才来向九皇叔复命。 苏云七的推断,对也不对。 兵部尚书在外面,确实还养了一个家,但并不是他的妻儿,而是替别人养的。 “那女子是先皇丽妃,兵部尚书所贪污的银两,是为供丽妃以及其子孙所用。” 丽妃是先皇的宠妃,丽妃所出的六皇子,在先帝晚年,深得先帝喜爱。 曾一度传言,先皇要传位于六皇子。 后来,六皇子卷入兵变事件,遭先皇厌弃,被圈禁在王府。 不久后,六皇子的王府,突然起火,满府上下全都死绝了。 据说,丽妃一夜白了头,而后自请出家,先皇允了。 丽妃出家没多久,就传来死讯。 先皇连加封都没有,也没有让丽妃的尸骨入皇陵,着皇庙的人就地葬了。 现在看来,丽妃就是钻了这个空子。 甚至六皇子的孩子,还活着。 涉及先皇后妃,还有坏了事的六皇子,就不能想爆出来,就爆出来了。 “去请兵部尚书来见本王。”九皇叔轻敲了一下桌面,下令道。 “是,王爷。”暗卫领命退下。 苏云七对先皇后宫之事,半点不知,苏云七听的云里雾里、稀里糊涂的。 不过,苏云七也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 确定兵部尚书,确实是贪污了,洗不干净了,苏云七就不关心了。 “时间不早了,王爷我先回去了。”苏云七起身,朝九皇叔行了一礼。 “不听了?”九皇叔抬眸,反问。 苏云七不是很好奇吗? 暗卫进来的时候,她眼睛都亮了,跟狗看到骨头似的。 幸亏苏云七不知道九皇叔所想,要知道她…… 好吧,她也不能拿九皇叔怎么样,只能自个人憋屈。 “事情查清楚就够了,旁的……我知不知道,并不重要。”好奇心害死猫,她这人惜命,她有好奇心,但不强。 会兵部尚书过来,苏云七也确实不方便在这里。 九皇叔没有再留,只道“本王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在王府还能有什么危险。”苏云七摆手拒绝了,九皇叔也没有坚持。 诚如苏云七所言,在萧王府能有什么危险呢。 可不想,苏云七就在萧王府出事了! …… 凌霄院,九皇叔书房。 兵部尚书来得很快,甚至可以说是匆忙,连发髻都不曾梳,披散着头发就来。 “萧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兵部尚书一脸怒容,挥开挡在他面前的侍卫,直接冲到九皇叔面前,拍桌怒问。 “谢尚书,你这是在质问本王?”九皇叔抬眸,冷冷地看着兵部尚书谢大人。 “我自认,没有冒犯王爷,也没有得罪王爷。王爷动我的人,是要与王、谢二家为敌吗?”兵部尚书在发现,自己的人被九皇叔带走,心里就知道要糟了。 他现在只希望,九皇叔查到的东西不多。不然,他就完了。 “你能代表王、谢二家?”九皇叔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扶手上,姿态从容,矜贵雍容,带着睥睨天下的冷傲“代表王、谢二家,与我萧家为敌!” 九皇叔知道了! 兵部尚书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他脸色骤变,脸上的愤怒被颓废与害怕所取代,他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哑着嗓子开口“萧王爷,你想怎么样?” “有人贪污抚恤银,本王不过是为君分忧罢了。”九皇叔神情不变“谢尚书放心,本王已经让人,去通知王家主与谢家主了……不出意外,他们也快到了。” 事关先皇妃子,以及老六的子嗣,事情已不是,区区一个兵部尚书能扛得住的。 事情闹大了,王、谢二家都要脱一层皮。 要知道,皇上正愁没有机会,对付这些世家呢。 兵部尚书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急忙道“这是我一人所为,与谢家无关,更与王家无关。” “不急。”九皇叔轻敲扶手,淡漠地开口。 有没有关系,不是兵部尚书说了算的。 王、谢二家的家主,来得很快。 九皇叔不过是,与兵部尚书说了几句话,两人就到了。 “深夜上门,叨唠萧王爷了。”王家家主来之前,九皇叔的侍卫,就告诉了他发生了什么事。 王家家主虽震怒,但还能稳住。 犯事的是谢家人,与王家牵扯不大。 谢家家主就不同了。 谢尚书是他弟弟,亲弟弟犯下这么大的事,饶是谢家家主再怎么从容冷静,此时也笑不出来,也没那个闲心与九皇叔客套。 谢家主一步入书房,就直接问道“萧王爷要我谢家怎么做,才愿意高抬贵手,放我谢家一码?” “放不了。”兵部尚书犯了这么大的事,谢家主不认错,却只想将事情压下去,皇上看不惯世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明日不说暗话,萧王爷你把我们二人请来,不就是为了与我们商谈嘛。”谢家主咄咄逼人地开口“萧王爷深夜相邀,显然此事还有商量的空间,不是吗?” “谢家主想怎么谈?”许久没有遇到,一上来就要从他的手中,抢主动权的人,九皇叔饶有兴志地,看着谢家主。 谢家被王家死死地压着,果然一点也不意外。 这位谢家主,还真是沉不住气。 “萧王爷你缺钱缺粮,正好,我谢家最不缺银子与粮草。别说区区百万两,就是翻个十倍,我谢家也负担得起。”谢家主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瞪谢尚书一眼没出息的东西,居然为了区区一百万两去贪污,生生被人抓了一个把柄。 一千万两的银子,或是等价的粮食,这是谢家主许诺的好处,让九皇叔放过兵部尚书的好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没有利益打动不了的人,如果打动不了,那就是许出的利益不够。 如果是之前,九皇叔也许就答应。 毕竟,人穷志短。 他没有必要,跟银子过意不去,可现在…… 九皇叔冷下脸,抿唇摇头“本王……” “王爷,不好了!” 九皇叔刚开口,侍卫就不管不顾地,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 第286章 286她就真出事了 苏云七被人抓走了! 在萧王府,在九皇叔的眼皮底下,被人抓走了。 九皇叔听到侍卫的话,脸色倏地一沉,双手紧紧按住扶手,目光冰冷地看向谢家主。 “我……”那一瞬间,谢家主以为自己会死,吓得一个哆嗦,张嘴就要否认了。 可就在他要否认的那刹那,九皇叔突然收回了目光不是谢家动的手,甚至谢家都不知道。 “去找人,不惜代价!”九皇叔冷声下令。 谢家主只觉得,自己死而复生。 谢家主暗自喘了口气,突然福至心灵,眼前一亮…… 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钳制九皇叔的好机会。 谢家主顿时底气十足,挺直胸膛,傲慢地看向九皇叔“所以,萧王爷,现在我们能谈了吗?” “呵!”九皇叔冷哼一声,双手一撑,站起来,逼向谢家主“想找死,本王成全你。” “你,你的腿……”谢家主吓得往后一仰,指着九皇叔的腿,惊恐又震惊。 不是说,九皇叔中了南越的秘毒,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双腿却废了嘛。 可现在,九皇叔为什么能站起来? “本王的腿没事,不是很正常吗?怎么,谢家主希望,本王的腿废了!”九皇叔冷声反问。 “不,不,不……”当然希望了,可这话谁敢说。 谢家主又是愤怒,又是憋屈,心中暗自恼怒。他堂堂四大世家的家主之一,他为什么要怕九皇叔。 论起怕害怕,应该是九皇叔,怕他才是。 他当上家主的时候,九皇叔还在宫里讨饭吃呢,他有什么好怕的。 谢家主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九皇叔没有什么好怕的,他要反制回去,可挺了几次,那胸膛都挺不起来,只觉得更恼了。 王家主坐在一旁,看着谢家主的怂样,默默地摇头谢家的家主要不换人,不出十年,谢家就要败了。 以后别说什么四大世家了,能保住世家的名头,都算不错了。 “所以,谢家主,现在我们能谈了吗?”九皇叔完全复刻了,谢家主刚刚的话,却又比谢家主更傲慢。 谢家主憋屈却又无力,他知道九皇叔,已经不耐烦了,也不敢说废话,只问“萧王爷,你要我谢家怎么做,才肯放过我弟弟。” “放过?贪污军饷!贪污抚恤的银两!身为兵部尚书,却为了一个女子,不顾边境将士的死活,不顾战死将士家人的死活,更不顾伤残将士的死活,你说……你要本王怎么放过他!”九皇叔指着兵部尚书,一脸冷意“他要庆幸,他生在谢家,有谢家这张皮护着他……不然,本王一刀斩了他!” “我弟弟,他也是奉皇上的命令办事。萧王爷你要怪,你该去怪皇上……”兵部尚书贪污银两一事,无法清洗,谢家主也不辩解,只模糊主题的,把皇上扯下水。 “不给你的兵发粮饷,不给你手下的兵,发放抚恤银两都是皇上的意思。我弟弟是有错,可皇上才是罪魁祸首,萧王爷你要有什么不满,就去找罪魁祸首,欺负我弟弟一个办差事的,算什么本事。” 九皇叔怒极反笑“谢家人的胆子,果然很大,难怪敢收留六皇子的余孽,还敢帮着丽太妃偷龙换凤,假死欺君。” 谢家主脸色发白,咬牙切齿地反击“萧王爷休得胡言,我弟弟只是养了一个外室,根本不知那女子的身份,那女子也不是什么丽太妃。丽太妃早就死了,萧王爷你为了给我弟弟泼脏水,污蔑先皇太妃,你是何居心。” 于男人而言,养个外室不算什么,但窝藏丽太妃,及其余孽这个罪名,绝不能认。 一旦认下,不仅他弟弟,就是谢家也脱不了干系。 “是与不是,你说了不算,本王也说了算。”谢家主到现在,都死鸭子嘴硬,不肯低头,九皇叔也失了与他谈下去的耐心,挥挥手道“行了,本王与你们,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你们可以走了。” 话落,不给谢家主说话的机会,九皇叔再次坐到轮椅上,控制着轮椅往外走。 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是平时,看在四大世家的面子上,他也许会耐着性子,跟谢家主慢慢周旋,但现在…… 九皇叔路过谢家身边,目光只有冰冷的嘲讽。 没眼色的东西! 愚蠢又狂妄,真当他萧天寒是软柿子,可以任由四大世家拿捏。 九皇叔推着轮椅就往外走,谢家主张了张嘴,想要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王家主。 王家主摇了摇头,没有接。 就在这时,缩在角落的兵部尚书,突然走了出来,跪在九皇叔面前,挡住了九皇叔的轮椅“萧王爷,我自知犯下大罪,罪无可恕,不敢求你放过我,但求王爷你放丽太妃一码。丽太妃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想带着孙子活下去,她没有旁的野心。” “下官也没有那个能力,帮她办什么大事。您看下官,想要让他们生活得好一点,都需要贪污军饷,就知道下官是个无能的。” “萧王爷你查到了丽太妃,应该也明白,下官与丽太妃之间并没有什么。只是机缘巧合遇到了,死里逃生的丽太妃。不忍丽太妃祖孙生活艰难,才暗中接济丽太妃。” “萧王爷你放心,贪污抚恤银、军饷一事,下官会全部承认,绝不会给九皇叔你添麻烦。” 兵部尚书跪得笔直,没有一丝惶恐与害怕,显然是做好了,为丽太妃牺牲的准备。 “三弟!”谢家主又气又心疼。 九皇叔看着他,目光冰冷又嘲讽“蠢货!谢家果然没有人了,你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当上兵部尚书。” 谢家主更怒了“萧王爷对我谢家不满,尽管……” “少说两句。”王家主连忙打断了谢家主的话。 谢家人听不懂,九皇叔话中的深意,王家主听得明白。 怕谢家主与兵部尚书,这对兄弟再惹怒九皇叔,王家主连忙道“丽太妃就祖孙两个人,他们祖孙吃穿得多奢华,谢老三的私房会供不起?才需要贪污军饷?你们一个个的,被人利用都不知,还在这里为你叫屈,你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们才好。” 一个个的,一点眼色也没有。 没听到,九皇叔的王妃,被贼人掳走了嘛。 这个时候,不快一点谈,居然拖拖拉拉,反反复复,还想争辩,简直是嫌命长…… 第287章 287蠢而不自知 难得有一个脑子好使的人,看出了问题的关键,但可惜的是…… 九皇叔没有工夫,也没有那个耐心,跟他们继续谈下去。 苏云七在王府被人掳走,虽有侍卫在找人,可他到底放不下心来。 且,他大概猜到,是何人下的手了。 毕竟,有本事,在不惊动萧王府侍卫的情况下,掳走苏云七的人,没有几个。 侍卫去找人,他这边也得动手。 事有轻重,兵部尚书的事,很重要,但再重要,也重要不过苏云七的安危。 “本王给王家一个面子。”九皇叔伸腿,一脚将兵部尚书推开,冷声道“天亮前,本王要看到,你们谢家的处理结果,要看到京城舆论的反转。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萧王爷……”兵部尚书被踹倒在地,听出九皇叔语气中的不善,脸色一白,不顾胸口疼痛,强撑着爬起来,就要去拉九皇叔的轮椅。 刚一动,就被王家主一脚踹了回来“别作死,我王家的面子,能用一次,用不了两次。萧王不是那些,讨好巴结你们谢家的小士族,少在这里哭天喊地的,萧王已经给你们谢家留面子了。” “要不然,你现在就不是在萧王府,而是在皇宫,在跟皇上解释,你们谢家为什么养着,一个早该死了的太妃,还有一个早该死了的皇孙。” 说起来,王家主也是一肚子的气! 这兵部尚书还是他妹婿,亲妹妹的丈夫。 结果就这么一个玩意儿。 他妹妹要是知道,这谢老三为了一个老女人,至家中妻儿于不顾,能活活气吐血。 他不仅不能帮他妹妹出气,还得给这谢老三擦屁股,真的是…… 王家主越想越憋屈,一个没忍住,又踹了兵部尚书一脚“蠢得要死,这要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就算了。你居然被一个老女人耍得团团转,你们谢家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 最后那句话,就是在问谢家主了。 谢家主本来还气,王家主不给他谢家面子,当着他的面,就踩他弟弟,听到王家主的话,顿时蔫巴了。 他也想知道,他这三弟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养外室就算了,居然养到先皇假死的太妃身上。 养先皇假死的太妃也就算了,没银子了,居然不问他这个家主要,跑去贪污军饷。 这事要爆出来,真的…… 他们谢家的脸得丢尽,他们谢家百年的清誉,也将毁于一旦。 日后,谁还相信他们谢家子弟高风高洁,目下无尘。 “王兄,这一次,你真的要救我。萧王要怎么处罚老三我都认了,可他贪污养丽太妃这事,真的不能爆出来。一爆出来,我谢家就完了。” “四大世家同气连枝,我谢家名誉受损,你们王家的人,也会引人怀疑。” “王兄呀,这一次就算为了咱们四大世家的名声,你也想想办法吧。” 九皇叔走得干脆利落,谢家主就是想要说情,想要继续跟九皇叔谈,也没有机会了。 没办法,他只能拉着王家主不放。 他发现了,王家主在九皇叔面前,好像还挺有脸面的。 “你现在才知道哭,刚刚萧王跟你谈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哭一个,服一个软。”王家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谢家主“我刚刚真的想问你,你的脑子装了一些什么!没听到王府的侍卫说,萧王妃被人掳走了嘛。这么急的情况下,萧王没有立刻丢下你们,而是给你时间与机会,让你主动请罪。” 王家主指着谢家主,就是一通骂“结果你倒好,仗着萧王妃出事,你居然趁火打劫,还暗示萧王,是你绑走了萧王妃。” “我说你是不是疯了!” “你真以为,萧王好欺负呢。” “你等看着吧,绑走萧王妃的人,得倒血霉。” 王家主用力抽出胳膊,愤愤地一甩衣袖“我能帮你们谢家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是想为了谢老三,置整个谢家于不顾。还是牺牲一个谢老三,救谢家全族,都由你自己决定。”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王家都不会有二话。” “明天天亮后,我会让我儿子戎,亲自登谢家的门,将他姑姑接回王家。你记得让谢老三,准备好和离书。要是不准备好,我王家也不介意女儿休夫。” 到底不是自家的地方,哪怕萧王府的侍卫,没有赶人,王家主也不好久留。 当着萧王府侍卫的面,表明了王家的态度,王家主就走了。 谢家主倒是想要拉住王家主,可他刚上前,就被萧王府的侍卫挡住了“谢家主,我们王府还有事,无法招待二位,还请二位立刻离开。” “走就走,你当我们愿意留!”谢家主又气又恼,狠狠地瞪了侍卫一眼,转身,扶起兵部尚书,就气哼哼地往外走。 在他们离府时,九皇叔则带着侍卫,来到关押药王谷谷主的大牢。 药王谷谷主很狼狈,他躺在腐烂的草堆上,痛苦得直哼哼。 看到九皇叔出现,药王谷谷主顿时,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奋力地朝九皇叔爬去“九皇叔你放了我,我一定让药王谷的人为你解毒。我们药王谷,有一粒能解百毒的药,只要九皇叔你放了我,我一定将这粒解毒药丸奉上。” “九皇叔,你相信我……我不是主谋。一切都是北庆长公主的主意,我只是被她给骗了。她告诉我,你对她情根深种,哪怕她给你下毒,只要你不死,就不会有事。到时候,我再拿着解药出现,你为了活命,就只能听我们的话。” “九皇叔你信我……我真的是,被骗了。” 药王谷谷主嚎得撕心裂肺,九皇叔却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只道“放他出来。” “九皇叔,你相信我了,是不是?”药王谷谷主,被侍卫拖了出来,像死狗一样,趴在九皇叔的脚边。 “你是怎么,当上药王谷谷主的?”九皇叔看着药王谷谷主,毫无骨气只知求饶,摇了摇头。 “我,我的医术很好。九皇叔你信我,我的医术是全谷最好,也是最有天赋的,比那些长老的医术还要好。”药王谷谷主听到九皇叔的话,燃起希望,他双眼放光地看着九皇叔,满怀期待地道“你身上的毒,包括那什么南越秘毒,只要你给我时间,我一定能为你解毒。” 在药王谷,他除了学得一身高深的医术,还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 第288章 288他是在乎的 有用的人,才能活得久,才能活得像个人。 为了能活下来,为了活得更好,药王谷谷主极力在九皇叔面前推荐自己,证明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可惜,他说再多都没用。 九皇叔并不想用他。 说不用也不对,九皇叔要用他,但不是他想的那种用,而是把他当成一个工具,一个逼绑苏云七的人露面的工具。 九皇叔嫌弃地,指着药王谷谷主,面色不变地下令道“把嘴堵了,吊到萧王府外。敲锣打鼓给本王宣扬……天亮之前,本王的王妃要没有出现,本王就将他们药王谷的谷主,大卸八块。” “药,药王谷的人,绑了萧王妃?”药王谷谷主震惊,震惊之后又有一点狂喜。 药王谷的人来救他了,他是不是有救了? 可随即又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药王谷的人,没跟九皇叔与苏云七,这对夫妻打交道,不知道这对夫妻的狠,他可是跟这对夫妻打过交道的,知道这对夫妻有多不做人。 以为把苏云七绑走,就能逼九皇叔放了他? 做梦吧! 此举只会激怒九皇叔,激怒苏云七,加速药王谷的灭亡,让他的处境变得更惨。 为了活下去,不被大卸八块,药王谷谷主决定自救,在侍卫堵他的嘴前,先一步说道“九皇叔,我,我知道怎么找他们!” 九皇叔抬手,示意侍卫暂停“说。” “药!药王谷的人身上,都沾着一身药味。那药味洗不掉,就我身上这种……”药王谷谷主嗅了嗅,发现自己身上除了臭味,别的什么味道都没有,只觉得一阵悲伤。 他们药王谷的人,常年浸在药香中,连呵口气都带着药香。 却不想,在萧王府的地牢关了两天,他身上就闻不到药香,只余臭味了,可真是太惨了。 自己身上没有药香味,药王谷谷主也没有放弃,继续道“九皇叔你找一条猎狗,让他闻一闻我身上的药香味,让猎狗顺着那味找……如果是我们药王谷的人,绑走了萧王妃,就一定能找到他们。”如果不是他们药王谷的人,绑走了萧王妃,那就跟他没关系。 后面的话,药王谷谷主没有说,但那意思却表露得明明白白。 他这么积极的,帮九皇叔找药王谷的人,可不就是怕,旁人出的手,他们药王谷给人背锅不说。天亮之前,没人把苏云七送回来,他不得被大卸八块。 “本王给你一次机会。”九皇叔给侍卫使了一个眼色,让侍卫去找猎狗。 药王谷谷主长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又瘫了下去。 这萧王府太可怕了,他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呀! 多呆一天,他都觉得自己会没命。 药王谷谷主刚放松正是来,就听到九皇叔冷冷地道“没找到人,本王拔了你的舌头。” 药王谷谷主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九皇叔关我什么事呀! 没找到人,就说明不是我们药王谷的人,绑走你的王妃呀。 我们都没有绑人,凭什么拔我的舌头! 药王谷谷主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但他不敢说。 他总觉得,九皇叔要拔他舌头,是嫌他的话太多了。 药王谷谷主委委屈屈地缩在角落,也不敢提要治伤了。 侍卫很快把猎狗寻了来。 药王谷谷主身上虽然馊了,但随时带的香囊,还有药香味。 他本来想要拿侨,借香囊要一点好处。 可不想,四支威风凛凛的大猎狗,一进来,就齐齐冲向药王谷谷主,差点把药王谷谷主吓得尿裤子了。 好在,侍卫寻来的猎狗,都是训练有素的,虽然把药王谷谷主的衣服,撕成了碎片,但也没有伤药王谷谷主半分。 药王谷谷主也不敢再多话,老老实实地把香囊拿了出来。 既然把猎狗寻来了,就不能让它们,只闻药王谷的药香。 九皇叔又命侍卫,带着猎物去苏云七的房间,去闻一闻苏云七身上的气味。 将两边的气味都闻了后,猎狗就激动得嗷嗷叫,侍卫放开猎狗,猎狗如同利箭,嗖的一下跑了出去。 “跟上!” 猎狗跑的方向,正是落霞院的西北角,那里有一面破旧的矮墙,是巡视的死角。 萧王府的侍卫,现在开始巡视落霞院了,但巡视的都是苏云七住的主院,这偏远小角落,完全不会巡视到。 侍卫一看,猎狗越过矮墙,跑了出去,就暗道不好。 果然,九皇叔轻敲扶手,冷声下令“回来后,自己去领罚。” 侍卫正要应是,一道清朗的男声,从后方传来“皇叔现在罚他们,又有什么用呢,错误已经造成了。而且,皇叔罚他们有什么用呢,要不是皇叔你,让皇婶住在这么偏远的落霞院,皇婶也不会出事。” “很闲?”九皇叔看着,一身月牙长衣,踏着月色而来的三皇子萧凌贺,眼中透着些许玩味。 萧凌贺是一个,很有存在感的人。 他气宇非凡,长相俊美,气度高雅,除了有眼疾外。无论是外表,还是手腕能力,都比起旁的皇子出色太多。 旁的皇子,这个时候,还老老实实地窝在府邸,什么也不敢做,只敢串联几个朝臣为他们摇旗呐喊,三皇子已为皇上训练出一支奇兵,为皇上办了不少事。 就是太子,亦是拾他之牙慧,才有机会接触政务。 这样的一个人,他的眼睛要是治好了,怕是所有的皇子,包括太子在内,都会感到压力。 “多谢皇叔关心,王府很安全,侄儿在王府住得很好。”萧凌贺的左手,压在右手手背上,置于额前,向九皇叔行礼。 “胆子很大,都敢嘲讽本王了。”王府很安全,可王府的女主人,被人掳走了。 “侄儿不敢,只是……皇婶被贼人掳走,侄儿甚是担心。皇叔与父皇的情分,非常人能比拟,想来父皇要是知道了,定然也会担心。”三皇子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态,一脸恭敬。 九皇叔却没有动容,只冷冷地看着三皇子“你在教本王做事?” 不愧为是诸皇子中,最出色的那个。 逮到一点机会,就想表现自己。 但可惜的是…… 第289章 289最出色的他 “老三!” 九皇叔突然唤了一声,语气沉重,隐有一丝失望。 “皇叔?”三皇子抬首,准确地望向九皇叔。但无神的眸子,昭显了,他与常人的不同。 他的眼睛看不到,看不到九皇叔脸上的失望,看不到九皇叔眼中的谴责。 九皇叔轻叹了一声,语重心常地道“老三,不是所有的人与事,都能利用的。有些人很珍贵,你要学会珍惜,不然等到后悔了,就来不及了。” 皇叔,他…… 呵! 三皇子一怔,随即低下头,掩去脸上的嘲讽“皇叔教训的事,是侄儿逾越了。不过,皇叔你误会侄儿了。侄儿只是觉得,有朝廷出面更名正言顺,也更能震慑某些宵小。” 要不是皇叔对苏云七不够重视,对苏云七不在乎到天下皆知。北庆那位长公主,又怎么敢打上门。 几个江湖宵小,又怎么敢在萧王府掳人。 有些人很珍贵,于他而言,苏云七尤其珍贵。 没有人,比他更在乎苏云七的安危。 可于九皇叔而言呢? 九皇叔真要觉得苏云七珍贵,真要在乎苏云七,根本不会有今天。 九皇叔他哪来的脸与底气,训斥他。 三皇子想笑,可他知道,他不能笑,尤其不能当着九皇叔的面笑出声。 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本,嘲笑九皇叔的言不由衷,嘲讽九皇叔的虚伪。 明明向他父皇低个头,与他父皇联手,是最快最有效,也是震慑效果最好的办法,却为了自己的虚荣心而不用。 什么“有些人很珍贵”,这种话也只能骗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要是苏云七在这,肯定是不会信的。 三皇子面上恭顺,实则倨傲。 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实则九皇叔全都看在眼里。 这是一头长大的狼崽,也是一头不驯的狼崽。 九皇叔想,他大概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让太子,取代三皇子了。 皇上能驾驭得住三皇子这头狼崽,但皇上的继承人,驾驭不住三皇子。 如果是之前,皇上还不在乎,可中了毒,险些丧命后,皇上不得不考虑继承人的事。 而太子,并不出彩。 一个人能力是有限的,太子实在称不上天纵英才,只能说是守成之君。 与其想着,将太子培养成不世名君,还不如将三皇子打压下去。 于是,皇上夺了三皇子的权,在培养太子的同时,也拿三皇子给太子当磨刀石。 就是不知,最后是刀被磨得更锋利,还是石头把刀给磨损了。 猎狗已越矮墙,进西南方向追去。 九皇叔也没有,跟三皇子多言,留下了一句,老实呆着,便带着侍卫追了出去。 三皇子老实地站在原地,无神的双眸,死死地看着九皇叔等人消失的方向,温润的面容满是无力与颓废,垂在一侧的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出…… 他果然,没用呀! 苏云七出事,他只能借父皇的力去找人,去震慑那些不安分的宵小,可九皇叔却能亲自带着侍卫去找人。 有些人,很珍贵,珍贵到不能浪费时间去找皇上周旋,珍贵到要自己亲自去救。 他不知道吗? 他不想吗? 可他做不到。 双眼看不到的他,便是想要亲自去救苏云七,也做不到。 “叶青,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永远只能依靠别人,依靠外力。”三皇子伸出双手,笑得无力“眼疾让我看不到这个世间,让我只能倚靠别人。” “殿下,术业有专攻。有些人能打,有些人用脑。殿下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自有人为殿下赴汤蹈火。”叶青悄无声息地出现,站在三皇子身后。 叶青就像三皇子的影子,不显眼,平时也不出现,但三皇子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一定会出现。 “但有些事,只有自己亲自做才放心。比如去救苏云七,皇叔哪里不知,他府上的侍卫去也能把人带回来。甚至,中毒的他,还不如他府上的侍卫,可他不放心,还是亲自跑了一趟。” 三皇子笑得自嘲“再看我,我同样担心苏云七,同样不放心,把苏云七的安危交给侍卫,可我能做的,就是借父皇的威,借朝廷的势,去震慑药王谷的人,而做不到亲自出手。” “殿下不必跟九皇叔比,九皇叔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九皇叔这样的人,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也出不了一个。 叶青说完,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连忙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殿下,九皇叔身上的毒还未解,他这一趟奔波下来,没有动手还好,要是动手了,引得毒发,除了添乱外,没有旁的收获。” “你说得对,皇叔他呀……太自负,太自大了,总认为自己是无敌,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却不知,贤者居上,能者居中,工者居下,智者居侧。身为上位者,凡事亲力亲为,把自己困在杂事中,并不是一件好事。” 萧王府先前的危机,不就是九皇叔太能干了。 整个萧王府的人,只会听令办事,完全没有大局与宏观调控能力。 九皇叔一出事,萧王府失了主事者,一群能干的能者、工者、智者群龙无首,有脑子、有能力,却不知如何使力,找不准方向。 要不是苏云七站出来,扛下大局,力挽狂澜。别说萧王府了,就是九皇叔也没了。 “罢了,只要苏云七无事就好。旁的……”三皇子抬手,轻捂右眼,笑了“苏云七说了,我的眼疾能治。我能见到光,能见到这世间。我不会永远是个废物,只能躲在人后,依靠他人。” 终有一天,他萧凌贺的名字,就能震慑世人。 叶青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不管他们家殿下的眼睛,能不能看到,他都永远会守在殿下身侧,作殿下手中最锋利的刀。 侍卫找来的猎狗,十分的凶猛,动作也十分迅速。 它们一路横冲直撞,此起彼伏的嚎叫声,打破了夜的静寂,也打破了黑暗下的平静。 随着猎狗冲出萧王府,隐藏在黑暗中的探子纷纷冒头,花样百出传递信息,同时…… 第290章 290有些人很珍贵 守在萧王府外,一直在寻机会,想杀潜入萧王府,暗杀越凌云的南越大内高手,看到九皇叔带着侍卫出府,顿时觉得机会来了。 不过他们也很谨慎,并没有看到九皇叔,一带着人出去,就杀进去救人,而是特意等了片刻,等到九皇叔带人走远,确定九皇叔短时间内赶不回萧王府,这才召集人手“九皇叔一行人走远了,我们杀进去。” “大家速战速决,不要恋战,我们的任务是杀凌云皇子,不要节外生枝。”这群南越大内高手,是南越皇帝派来的。 先前,他们与越凌云身边的总管,里应外合伏杀越凌云,却因九皇叔横插一脚而失败。 越凌云被九皇叔救回萧王府,命也保住了。 消息传回南越,南越皇帝又派了一批大内高手过来,并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越凌云死在东陵,绝不能让越凌云,活着回到南越。 哪怕,越凌云现在名声坏了也不行! 当然,越凌云在南越的名声,瞬间崩坏,少不了南越皇帝的手笔。 可就算如此,南越皇帝仍旧不敢掉以轻心,不敢让越凌云活着回到南越。 篡位的人便是如此,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自然怕越凌云这个皇室正统杀回去。 越凌云一日不死,南越皇帝一日不安。 南越大内高手收到命令,立刻分散,从四面八方杀入萧王府,以分散萧王府的兵力。 而为首的大内高手,则带着两个手下,直奔凌霄院。 他们目标明确,对萧王府十分熟悉,为首的那个大内高手,手中还拿着一张地图。 很明显,这地图必然是,从东陵流出去。 九皇叔带走了,王府一半的侍卫,但萧王府的守卫,依旧森严。 南越的大内高手,一跃入萧王府,就被萧王府的侍卫发现了。 “有刺客!” “拿下他们。” 侍卫立刻发出警报,并冲上前围杀南越的大内高手。 一交手,侍卫就知道,这些人的来路了“是南越人!” “保护好凌云皇子!”南越人冲着谁来的,萧王府的人再清楚不过。 南越大内高手声东击西,试图分散萧王府的武力,萧王府的侍卫却不上当,集中守在凌霄院,不给南越大内高手可趁之际。 就在萧王府的侍卫,与南越大内高手激战时,又一批黑衣蒙面人,出现在萧王府外。 听到王府内的打斗声,冲在最前面的人剑眉上挑,加快了脚步“居然有人,捡了咱们的便宜,抢在咱们前面出手了。” 同时不忘招呼,跟在他身后的人“你们也快一点,趁这群不知哪来的人,挡住了萧王府的侍卫,咱们尽快找到谷主。” “记住,咱们的任务,是把药王谷的谷主救出来,旁的与咱们无关,绝不能生事,知道吗?” “剑哥你就放心吧,我们知道的。” “剑哥,我先行一步。” 与南越大内高手相比,这群人明显更松散,但武功却不弱,几个人一个冲刺,轻松就翻进了王府,并且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三皇子萧凌贺,站在萧王府的观景台上。 他听着萧王府内传来的打斗声,自嘲地“看向”身后的叶青“叶青,你说我是不是,被九皇叔给骗了。他不让我进宫找父皇,是不是想把我留下来,帮他看家?” 叶青默默望天,没有说话。 殿下不是都知道了嘛,干嘛还要说出来。 说出来,难道不会显得自己更傻。 “本殿下这位皇叔,真正是……萧家的灵气,全长到他一个人身上去了。你说,他怎么就那么能呢?就那么能肯定,本殿下会出手,阻止他们救走药王谷谷主呢?”他被九皇叔算计了,还不自知。 知道了,他就算再憋屈的,都得捏子鼻子,老老实实的按九皇叔的计划办,扎扎实实的出力,不能也不敢玩一点虚的。 真的是,好气哦。 哪有这样的…… 要人办事,就不能开口求一下嘛,求一下会少一块肉吗? 三皇子憋屈又无力,整个人都快抑郁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萧家最有脑子的那一个。 因为他眼睛看不到,就更爱琢磨。 他自认识人的本事一流,天生就懂得洞察人性,洞悉人心。 可今晚,先是被九皇叔教做人,现在又被九皇叔算计而不自知,就显得他这人……蠢得外露! “殿下,你不比九皇叔差。”叶青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自从殿下开始为皇上办事,殿下就开始端着,看似亲切有礼,实则疏离高傲。 殿下自己不觉得,旁人很少与殿下打交道,也没有发现,他们家殿下为眼疾而自卑,却也因为眼疾而傲慢。 因为他即便眼睛看不见,也能做到旁人做不到的事,也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一切。 他们家殿下,看任何人,包括皇上与贺贵妃,都带着一股隐秘的优越。 当然,这也不是,他们家殿下傲了,实在是… 不管是皇上,还是贺贵妃,甚至萧王妃苏云七等人,他们的反应与想法,都在他们家殿下算计内。 因为看得太透,看得太明白,他隐隐感觉,他们家殿下有一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慢,还有一丝丝的厌世。 旁人都说,他们家殿下,越来越温和,气质越来越出众,仿佛谪仙一般,可他却深感害怕。 他们家殿下这几年,大权大握,手段也越来越高了,可人也越来越没有人气了,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要不是遇到苏云七,知道眼疾可以治,他们家殿下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薆荳看書 现在…… 他们家殿下,在九皇叔面前,狠狠栽了一个跟头,居然透出了几分孩子性。 这让叶青,在感觉新鲜的同时,又有几分欣慰。 他们家殿下没有变,还是那个热爱生命的少年。 叶青一脸姨妈笑,一改平日的清冷寡言,看上去傻愣愣的。直到憋屈无比,又不得不认命的三皇子,指着天牢的方向,无比怨念地开口“叶青,拦住他们!”,叶青才恢复往日的精明能干,低声应了一句,提剑杀了过去…… 第291章 291被算计的明明白白 萧王府内,侍卫守在凌霄院外,阻挡南越高手杀越凌云。 叶青则奉命,守在王府地牢门口,挡住来救药王谷谷主的江湖人。 一共三人,除了叶青外,宋宴也负伤,守在地牢口“别以为蒙着脸,我们就认不出你们来。” “京城突然来了一批江湖人,朝廷早就盯上你们了。”宋宴身上有伤,只专心应对一人,其余两人则交给了叶青。 宋宴的对手,是三人中,实力最弱的一个,宋宴应对起来,游刃有余“识实务的,现在离开,我们萧王府既往不咎。不然,别怪我们萧王府,打上你们的师门。” 宋宴身上还有伤,一动,背上就疼得厉害,他看上去很弱,可眼神又凶狠得紧,出招亦是狠辣异常,给人一种病态的凶狠,让人渗得慌。 有一性子急的,被宋宴盯的头皮发麻,没好气地吼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闯萧王府救人,是我们自己的事,找上我们的师门,算什么本事。” “我们萧王府与药王谷恩怨,又与你们何干?你们横插一手,真以为……你们背后的师门,脱得了干系?”宋宴眯着眼,手上的刀挥得更快了。 果然是一群,不知死活的江湖人。 “我们来救人,是欠了药王谷人情,我们的师门并不知情,你们萧王府什么意思,非要扯着我们的师门不放是吧。”那性急的江湖人,气呼呼地甩出一条长鞭“你们萧王府,是不是就是会迁怒。你们无缘无故的,关押人家药王谷的谷主不算,现在还要威胁我们,你们真以为,我们怕了你呀!” “使鞭……你是长信门的人?”宋宴身上有伤,身形没有平时灵活,被那性急使鞭的江湖人,抽中左肩,顿时皮开肉绽,看着吓人极了。 “什么长信门水信门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使鞭的江湖人,眼神闪躲,不敢看宋宴,手中的鞭子甩得也不得劲,显然很是心虚。 “别闹腾,退下。”带头的江湖人,见自己的同伴,轻易就被宋宴,揭穿了身份也有几分急了。 他上前,替换了使鞭的江湖人。 他话很少,但出招很快,宋宴根本不敌,被打得连连后退,无力招架,眼见就要突破宋宴的防御,叶青丢下另外两个江湖人,上前过来帮宋宴。 有叶青相助,宋宴缓了一口气,他抹掉嘴角的血,冷笑“我不管你们,因为什么来救药王谷的谷主。也不管,你们是什么门什么派的,更不管你们背后的门派,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你们要劫走了药王谷谷主,伤了我萧王府的人,我就找长信门!不灭了长信门,老子就跟你们姓!” 宋宴这一番放狠话的本事与技巧,是跟苏云七学的。 他们萧王府有权有势,谁敢冒犯他们,他们就以势压人,以权威逼。 以前,宋宴总觉得,以权势压人,是小人行径,他向来不屑为之。可是…… 可看到苏云七,拿萧王府的权势,把北庆长公主与药王谷谷主,压得气也不敢喘气,就被爽到了。 他们萧王府有权有势,这些人还敢打上门,简直是不把他们萧王府放在眼里,不用权势压他们,压谁! “你凭什么,要灭我长信门。又不是只我一个人,来救药王谷的谷主,他们也来了,你为什么不找他们的师门,只找我长信门!”师出长信门,使鞭的江湖人,顿时急了,也慌了。 他甚至都没心思打架了,指着另外两个人,大声质问。 “当然是因为,我只知道你的师门,而不知道他们的师门了。”宋宴笑了,心中暗喜。 王妃这一招离间计,可真好用。 不患寡,而患不均。 王妃对付药王谷谷主与北庆长公主,就是这么做的。 这些人并不是什么牢靠的联盟,挑一个针对,另一个不忿,或者为了活命,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出卖另一个人。 “你不能……”长信门的人,气得快要吐血。 可他刚开口,就被带头的那人打断了“够了,别跟这朝廷的鹰犬废话,再说下去……我们都要完。”便是他们今天能逃出去,他们背后的师门,也要完。 “我说了,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再晚了,你们便是劫走药王谷主,你们也得完。”宋宴话落下,猛地一刀,冲向带头的那人“有长信门在,我们要查出你们的身份轻而易举,你们真以为,长信门的骨头,能硬到不出卖你们。” “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带头的江湖人,同时对上叶青与宋宴,一时间左支右绌,他连忙对另两人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剑哥,要不……”还是算了。 后面的话,这两人没有说出来,可从他们站在一旁,不肯出手就知道,他们怕了。 “民不与官斗,你们真以为,区区几个江湖小门小派,就能挑衅朝廷的威严吧?”宋宴见这些人生了怯意,心中暗自佩服。 王妃的恐吓、离间之计,是真得很好用。 “剑哥……”别说长信门那人了,就是另一人,也开口劝说“反正有萧王妃在手,谷主也不会有事,不如我们先撤。” “噗!”带头的大哥,被叶青刺中一剑,他捂着伤口踉跄后退,张嘴就吐出一口血“够了,我叫你们不要再说了。” 再说下去,他们都要把自己给卖了。 “一群蠢货。”叶青看着这群江湖人,忍不住怀疑,九皇叔真的有算计,他们家殿下吗? 就这么一群蠢货,哪怕他不出手,这个叫宋宴的,凭嘴也能挡下他们。 不…… 他们家殿下不会有错,九皇叔还是算计了,他们家殿下。 这个叫宋宴的,根本不是这三人的对手。 如果只有宋宴一人在,宋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们给杀了,哪来的机会,用“嘴”挡下他们。 “行了,你们走吧,我说话算话。今天这一场,我们记在药王谷的账上。”宋宴看他们,已失了战意,也收了剑。 穷寇勿追,要给人留一线生机。不然把人逼狠了,就不美了。 带头的大哥,死死地看着宋宴,心里说不出来的无力。 凭他们三人的武功,只要齐心协力,绝对能冲破萧王府的防御,把药王谷谷主救出来,可偏偏他们三人不仅不齐心,还因为对方三言两语,就内斗起来。 再打下去,也没用了。 “走!”带头的大哥,虽有不甘,但还是果断做了决定。 三人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宋宴站在原地,目送三人离去,长长地松了口气。 宋宴这边,轻松地把,前来营救药王谷谷主的劝走,九皇叔那边…… 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第292章 292王妃的精神永在 猎狗一路横冲直撞,冲到了太庙门口! 太庙,东陵皇室的祠堂,里面摆放着,东陵列祖列宗的牌位,以及为东陵立下汗马功臣,死后被皇帝特许,配享太庙的功臣的牌位。 这地方,轻易不让人进。 除了皇上一年一度,前来祭祀,会打开,允许皇上与宗室,率领百官进入外,平日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就是萧家的子孙,想要进来给祖宗上个香,也得皇上允许。 没有皇上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更不用提带一堆侍卫闯进去找人了。 “王爷,现在怎么办?”猎狗蹲在太庙外,对着太庙嗷嗷直叫,一副很急切的样子。 侍卫双手紧拽绳索,才把猎狗控制住,不让它们靠近太庙。 太庙这地方,人不能进,狗更不能进,甚至都不能靠太近,靠太近的话,看守太庙的禁军,会上前驱赶。 要是被驱赶了还不走,就会被当作擅闯太庙的歹人处死。 至于你是不是冤枉的,根本没有人在乎。 “把猎狗带回去,让人去交涉,就说本王做梦,梦到懿德太子说冷了,本王来给懿德太子上香。”九皇叔颇为头痛地,捏了捏鼻梁。 苏云七真的,被藏在太庙吗? 还是,药王谷的人,故意摆他一道。 猎狗就是追到皇宫,他也能闯,可偏偏是太庙! 在东陵,他不能擅闯的地方不多,太庙算一个。 没有合理的理由,他硬闯进去,在太庙找到了苏云七还好。要是没有找到人,哪怕他功劳再大,也免不了要伤筋动骨的。 这地方,真是叫头痛。可猎狗找到了此处,他就必须进去找一圈,才能放心。 侍卫给猎狗喂了吃食,将猎狗安抚住后,就带着猎狗走了。 猎狗到这里,已经没有作用了。 太庙不是猎狗能进的地方,哪怕九皇叔能进去,猎狗也不会被允许进去。 前去跟禁军沟通的侍卫,很快就回来复命了“王爷,看守太庙的禁军说,没有皇上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太庙。王爷您要为懿德太子上香,可以在外面上香,或者他们让看守太庙的宗室,代为上香。” 总之,不管什么理由,没有皇上的旨意,九皇叔别想进太庙。 除非,九皇叔甘冒天下之大不匙,强闯太庙。 “我们走。”被拒绝了,九皇叔没有再强求,也没有亲自去跟禁军交涉,而是干脆地,操控轮椅往回走。 随同而来的侍卫,很是不解,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询问,只跟着九皇叔往回走。 看守太庙的禁军,看到九皇叔这么轻易地就走了,一个个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还真怕,九皇叔硬闯。 九皇叔要硬闯,他们不一定能拦得住。 到时候,硬闯太庙的九皇叔,固然会被重罚,可看守不力的他们,也一样会被重罚。ζΘν荳看書 不过,看守太庙的侍卫,高兴得太早了。 九皇叔虽然走了,却没有走远,进了太庙对面的神庙。 这座神庙高七层,是周边最高的建筑。 这座神庙原本香火旺盛,可苏云七先前为制造混乱,命萧王府的侍卫,打砸神庙。 这座神庙,就在侍卫打砸的范围内。 神庙被砸,里面的僧人早就不知所踪,也没有百姓前来上香了。 整座神庙空无一人,九皇叔带着侍卫,登上了神庙的最顶层。 最顶层的视野很好,哪怕是晚上,也能清晰地,看到对面的太庙。 九皇叔坐在轮椅上,看着前方赫赫巍巍、庄重威严的太庙,眸中寒光闪现“去,把药王谷谷主提来见本王,再带一架投石车来。” 他不强闯太庙,他进去捡人,总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吧。 “是,王爷。”萧王府的侍卫,猜到了九皇叔要做什么,心中有震惊,还有崇拜与佩服。 侍卫迭声应是,转身上马,驾马狂奔。 半个时辰后,被五花大绑,堵上了嘴的药王谷谷主,被带到了九皇叔面前。 与药王谷谷主,一同运来的,还有一架精巧的投石车。 投石车这玩意,也就只有萧王府有了,换旁的地方,一时还真找不到。 九皇叔从袖中,取出随时携带的铁骑令,塞到了药王谷谷主的怀里。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哪怕人人都知道,他这是做戏,本钱也要下足。 “唔唔唔……” 【你们要干什么呀!】 药王谷谷主,看到九皇叔,把铁骑令塞到他怀里,整个人都慌了,他疯狂的摇头,嘴里唔个不停,恨不能把怀中的铁骑令甩出去。 这是铁骑令呀! 能调动九皇叔麾下,三十万大军的铁骑令呀,九皇叔突然塞到他怀里,肯定没有好事。 啊啊啊……他好怕呀,怎么办! “寻个合适的地方,把人投进太庙。”九皇叔看了药王谷谷主一眼,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给他包厚一点,别把人摔死了。” “唔唔唔……” 【救命呀!你们放过我呀,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惹你们萧王府的人了。】 【这么高,这么远投过去,会死人的!】 药王谷谷主,听到九皇叔的命令,挣扎得更厉害了,脸上满是泪水,哭得快要闭过去了。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遇到九皇叔和苏云七这对夫妻! 这对夫妻,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不按理出牌。 给他塞块铁骑令,栽赃陷害他,把他当石头,投进太庙这种事,九皇叔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是人干的事吗?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他就不该,因为贪慕北庆长公主的美色和身份,被她几句话鼓动,真跟着她跑来东陵算计九皇叔。 如果上天,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离北庆长公主,不,是离九皇叔远远的。 九皇叔和苏云七这对夫妻,简直不是人,一个个的太可怕了。 药王谷谷主被五花大绑,手脚还受了伤,任凭他怎么挣扎,也被萧王府的侍卫,带到了投石车旁,绑在了投石车上。 只要轻轻一掷,药王谷谷主,就会被送到对面的太庙里…… 第293章 293被摆了一道 “唔唔唔……”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药王谷谷主满脸泪水,又怕又惧。 萧王府的侍卫看到了,不但没有一个人同情他,也没有一个人觉得,九皇叔做得不对。 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药王谷谷主,在与北庆长公主谋划,给九皇叔下毒时,就该想到失败后的后果。 现在的一切,都是药王谷谷主自找的。 萧王府的侍卫,都是用投石机的熟手,很快就把药王谷谷主绑好了。 为了让他不至于摔死,还在要害处,给他绑了几块皮子。 “放心的,我们都是用投石机的高手,保证你死不了,顶多就是残废罢了。”侍卫拍了拍,药王谷谷主,一脸淡定地道。 “唔唔唔……” 更害怕了! 一股热流,从药王谷谷主,两腿间流出。 察觉到自己,被吓得失禁,药王谷谷主羞愤欲死。 萧王府的侍卫,也嫌弃得不行“没卵用的怂货,这就怕了,还敢给我们王爷下毒。” 萧王府的侍卫,也不仔细看方位、计算风速了。按经验选了一个方位,确保药王谷谷主会砸在树上,不会直接砸死,就取下药王谷谷主嘴上的布条,将人投了出去…… “啊啊啊……” 药王谷谷主,如同抛物线,被投石机掷向上空,抛向太庙方向。 骤然失重,飞向上空,药王谷谷主吓得哇哇大叫。 刚叫两声,药王谷谷主又猛地往下坠落,顿时叫得更大声了。 “有刺客!有刺客飞进了太庙。” 药王谷谷主在叫,看守太庙的禁军也在叫。 他们指着,从半空中飞掷过来的药王谷谷主,惊声大叫。 看守太庙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嚣张的人。 就连九皇叔,都没有这么嚣张。 大半夜的,飞闯太庙不说,还叫得这么大声,这是自认自己飞在半空,他们这些当禁军的奈何不了他,故意显摆,故意打他们的脸是不是。 “快,追,这人要飞进太庙了,不能让他们跑了。”看守太庙的禁军,眼见药王谷谷主飞进了太庙,急得不行,立刻吹响禁哨,示警庙内的守卫。 “有人闯太庙,是从上方……飞进来的!”禁哨不同的频率,代表不同的意思。 庙内的守卫,听到禁哨,愣是结巴了一下,才把禁哨的意思,翻译出来。 他说完,还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 “啪!”的一声,药王谷谷主,从高空坠落,挂在了树上。 “人在这里。”太庙内的侍卫,立刻冲向大树。 对面,神庙最顶层。 萧王府的侍卫,借着月色,看到药王谷谷主“降落”在树上,转身朝九皇叔禀报“王爷,成了。” 皇叔应了一声,双手一拍扶手,一跃而起,而后纵身一跃,如同大鹏展翅,脚踏虚空,直奔太庙。 “又,又有人……飞过来了。” 看守太庙的禁军,感受到气流涌动,抬眼望去,就看到身姿轻盈,飞奔而至的九皇叔。 “戒备!”禁军如临大敌,手握长枪,迅速上前,枪头指向九皇叔。 “啪!”的一声轻响,九皇叔停在禁军十步开外“本王的铁骑令被盗,本王看到,盗铁骑令的贼人飞进了太庙。” 九皇叔边说,边朝太庙大门走去。 “不许动,这是太庙,没有皇上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有一个禁军愣头青一般,持着长枪捅向九皇叔。 “啪”的一声,九皇叔一甩衣袖,将其打飞“阻拦者,视同贼人同伙。” 其他禁军见状,顿时暗叫糟糕,站在前方的禁军,硬着头皮上前“九皇叔,这是太庙,您看要不要等手下进宫,向皇上禀报。等皇上示下,您再进太庙?” 什么铁骑令被盗,一看就是九皇叔,想要强闯太庙的借口。 他就说,九皇叔先前怎么那么配合,他们说一句不能进,九皇叔就真的不进,也什么都不说,直接就走了。 合着,九皇叔在这里等他们呢。 铁骑令,还有那个明显是被投石车,投进太庙的“贼人”! 证物齐全,他们还真的没有底气阻拦。 不过九皇叔真的是大手笔,为了进太庙,居然把铁骑令拿来做局,太狠了! “事急从权,你们不懂吗?”九皇叔脚步一顿,斜了说话的禁军一眼。 说话的禁军吓得后退两步,低头不敢与九皇叔直视。 九皇叔下额轻抬,如同巡视疆土的王者,视线从每一个禁军身上扫过“你们,还有谁要拦本王!” 九皇叔目光所及之下,无人与之对视。 但凡被九皇叔视线扫过的禁军,皆纷纷后退低头,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九皇叔满意地点头,从禁军身边走过,走到太庙门口。 “啪”的一声,九皇叔一掌击在大门上。 大门纹丝不动,可门栓却啪的一声断开。 九皇叔轻轻一推,便将门推开了。 九皇叔抬脚迈过门槛,步入太庙。 这时,一众被九皇叔眼神吓退的禁军,这才敢抬头,悄悄地看着九皇叔的背影。 是的,悄悄的。 哪怕只是背影,这群禁军也不敢直视,就怕九皇叔突然回头。 不过…… 他们高估自己了。 九皇叔先前,没有强闯太庙,并不是因为他们。 这群禁军,从来就不是,他不强闯太庙的理由。 “九皇叔,太庙重地,还请你立刻出去,我们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九皇叔一步入太庙,太庙里的禁军,就拥了上来,用人墙挡住九皇叔去路。 “刚刚摔进来的人呢?”九皇叔冷声问道。 “什么人?太庙重地,没有人敢擅闯,九皇叔你是第一个。”太庙里的禁军,一脸肃穆地说道。 九皇叔勾唇轻笑…… 果然,看守太庙的禁军,听到他是来找铁骑令的,先一步把人藏了起来,或者说把铁骑令藏了起来。 铁骑令的诱惑,果然很大。都不需要找理由,就能在太庙里找人了。 “本王有理由怀疑,你们当中有人与药王谷勾结,包庇偷盗铁骑令的药王谷谷主。现在,太庙由本王接管,你们谁反对!” “嘭!”九皇叔手腕一翻,将说话的禁军打飞了出去,同时…… 第294章 294太庙由本王接管 九皇叔打完了,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单手负在身后,冷冷地扫向一众禁军,又问了一句“你们,有谁反对!” 一众禁军连连后退…… 这他娘的,谁敢反对,拿命反对嘛。 “看样子,没有人反对了。”九皇叔又问,同时又一次地,看向一众禁军。 一众禁军再次后退…… 这他娘的,反对的人,都被拍飞了,还有反对的人嘛。 “很好,没有人反对,那么……从现在起,太庙由本王接管。”九皇叔赞许地点头,皇上养的兵,果然很识实务,他很喜欢。 “去,把药王谷谷主,给本王提来!”九皇叔神情一冷,整个人锋芒毕露,无形的威压,笼罩在一众禁军头顶,让一众禁军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也不敢生出反抗的心思。 他们很清楚,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九皇叔的对手。 九皇叔要硬闯太庙,他们是拦不住的,再看九皇叔底气十足,有恃无恐,忍不住怀疑,莫不是太庙有什么问题? 如果是的话,他们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一众禁军面色惶惶,悄悄地看向身旁的人,发现他们跟自己一样,亦是惶惶不安,满脸无措。 九皇叔的气场太强了,在九皇叔强大的气场下,一众禁军都忍不住怀疑起来。 于是…… 原本还消极应对的禁军,不敢再摸鱼了,也不敢装死,立刻就将摔得,如同烂泥一样的药王谷谷主,提到了九皇叔面前。 九皇叔上前两步,蹲在药王谷谷主面前。 药王谷谷主还有气,但人已经晕死了过去。 九皇叔没有将他弄醒,只盯着药王谷谷主,看了片刻。 他在药王谷谷主身上,闻到一股很淡的药香。 药王谷谷主,被他关了几天,身上的药香早就被臭味给取代了。可现在,他身上却有药香,果然很有意思。 看样子,那四条猎狗没有追错地方,掳走苏云七的,还真藏在太庙了。 如此,他就可以放开手脚,搜查太庙了。 九皇叔拍了拍手,起身,后退两步,眼神不经意地,扫向在场的禁军。 没有可疑的人。 禁军见九皇叔,检查完药王谷谷主,连忙禀报道“王爷,就是此人,我们刚刚把他,从树上弄下来,还没有审他,也没有搜过他的身。” 所以,铁骑令要真被偷了,也跟他们没有关系。 “剥光,搜!”九皇叔虽有猜测,还是让禁军,先搜药王谷谷主的身。 这群禁军,到底不是他手下的人,有些程序还是要走一遍,不然他回头,还得费口舌,跟皇上解释种种原因。 麻烦。 “是。” 听命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而且有些人,天生就是王者,他的话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服从。 禁军听了一次令,已经放弃挣扎,执行起九皇叔的命令,比萧王府的侍卫还迅速。 禁军很快,就将药王谷谷主给剥光了,没有意外,铁骑令不在他身上。 “王爷,什么也没有。”禁军不安地,看向九皇叔,忍不住怀疑,这人真的偷了铁骑令,不是九皇叔随意捏造的理由? “所有的禁军,都在此处?”铁骑令是他亲手,放在药王谷谷主身上的。 他亲眼看到,药王谷谷主,被投掷进太庙。 他进来时,这群禁军正将药王谷谷主,从树下抓下来。 他来得太快太及时,这些禁军还来不及,搜药王谷谷主的身。 唯一能动的时间,就是他与这群禁军对峙的时候。 “回王府的话,除了负责香火的宜郡王,所有人都在此处。”禁军回道。 “那就找吧,太庙藏有江湖中人。”宜郡王的身份,九皇叔是知道的。 宜郡王是他三哥的儿子。 他三哥夺嫡惨败,自缢而亡,留下一个庶子。 这庶子被当今皇上,封为宜郡王。刚出生没多久,还没有学会说话,就被皇上丢在了太庙。 美其名曰,为祖宗尽孝,实则变相的圈禁、养废。 一个可能连话,都不会说的少年,九皇叔不认为,对方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拿走铁骑令。 如果能,那他认栽。 “王,王爷,您,您说的……是真的?”禁军吓得腿软,脸惨白如纸,一脸惊恐地看着九皇叔。 我的娘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这是太庙呀,一群江湖人藏在太庙,他们却半点不知,这……这得多可怕。 “如果,你们没有,私藏铁骑令的话。”九皇叔很是平静,完全没有丢失铁骑令的愤怒与不安。 禁军忍不住问道“王,王爷……铁,铁骑令真的……丢了吗?” “不然呢?”九皇叔反问“本王需要骗你们吗?” 禁军们齐齐摇头“不需要!”他们根本不配,九皇叔花心思骗他们好不好。 禁军们摇到一半,猛地反应过来“王,王你……铁,铁骑令真丢了?” 皇叔点头,很是平静。 禁军们却是瞪大眼睛,焦急地大吼“铁骑令,是铁骑令丢了!” 九皇叔怎么能这么平静,这可是铁骑令呀,能调动三十万大军的铁骑令呀,九皇叔他认真的! 要不是,他们再三确定。就九皇叔这语气,他们都要以为,丢的是大白菜。 九皇叔这也太淡定了。 “快,快找……” “不,进宫,立刻进宫禀报皇上。” “太庙……太庙可能,真有外人潜藏。” 禁军们慌得不行,除了慌之外,还有恐惧,对未来的恐惧。 他们守卫太庙,铁骑令在太庙消失,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的仕途也就完了。 “放手去干,本王准你们将功赎罪。”九皇叔是从小兵,一路拼杀出来的,他很清楚这些禁军在不安什么。也很清楚,要怎么做,才能调动底层小兵的积极性,让他们豁命去拼。 底层的,不管是小兵还是百姓,他们拥有得都太少了,机会也少得可怜。 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会比任何人都拼。 果不其然,九皇叔的话音一落下,一众禁军就立刻稳住了,并且斗志高昂“请王爷放心,卑下一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就是挖地三尺,他们也要把铁骑令找出来。 “去吧。”九皇叔点了点头,抬步朝主殿走去。 主殿只有萧家人能靠近,禁军不敢去查,只能他自己去查…… 第295章 295人没了 九皇叔在主殿,没找到可疑的人。先找到了,他那个被皇上封为宜郡王的小侄子。 小孩蜷缩在供桌下,就连九皇叔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还是他走近,小孩从供桌下伸手,拽住他的衣摆,结结巴巴地唤着“皇叔”,九皇叔这才发现,桌下居然藏了一个人。 “出来。”拽住他衣摆的手,太瘦弱了,仿佛稍稍用力,就能将它折断,九皇叔没有动,只低声说了一句。 “皇,皇叔……”桌子下的小孩更紧张了,声音都带着颤音。 他拽着九皇叔衣角的手,也在颤抖,可却拽得更紧了。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哪怕再害怕,哪怕用尽所有的力气,也不敢放手。 “出来吧。”九皇叔一叹,他蹲了下来,与桌上的小孩四目相对。 桌子下的小孩,瘦弱得吓人,细胳膊、细腿的,单薄得很。 他身上的衣服又旧又大,很不合身,衬得他更小了,也显得头大,眼睛圆。 四目相对的刹那,小孩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仿佛受惊的小兔,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安,黑又亮的眼睛氤氲着水气,仿佛随时都会落下。 他在害怕,也在求救。 九皇叔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可看到小孩的刹那,心脏却莫名地揪痛了一下。 小孩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很容易让人共情。 是个可怜且无害的小东西。 “出来吧。”九皇叔朝小孩伸手。 小孩迟疑了一下,而后松开九皇叔的衣摆,紧紧握住九皇叔的手。 小孩握得很用力,似乎是怕九皇叔会丢开他一样,不需要九皇叔用力,自己就爬了出来。 “皇,皇……叔,我……宜,宜郡王。”小孩紧张地缩了缩,可还是鼓足勇气地,向九皇叔介绍自己。 小孩咬字很用力,也很生疏,像是小孩学说话一样。 显然,皇上把这孩子养废了,废到十多岁的少年,看着与六七岁的小孩差不多大不说,到现在还不会说话。 “宜郡王是你的封号,你的名字呢?”九皇叔难得心软,跟他多说了几句。 “没,没有……名,名字。”名字二字,是跟着九皇叔现学的,完全是学九皇叔的语气。 “学习能力不错。”九皇叔赞许的点头。 小孩像是受到主人夸奖的小狗狗,双眼倏地亮了,讨好地道“我,名字……取,皇叔,取!” 小孩是想求九皇叔,给他取一个名字,可他无法说太长的句字,也不懂得如何正确地表达,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努力表达自己的述求。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单纯无害乖巧可怜的小孩。九皇叔常年征战,杀人无数,他的心早就硬了。 小孩依赖的神情,单纯清澈的眸子,还无法让九皇叔心软。不过,九皇叔没有拒绝小孩,他想了一下道“宜,所安也,皇上给你选的这个字不错,很适合你,本王就不改了。你的名字,就叫令宜,萧令宜。” 倒是他的侄子,他与他三哥之间的事,早就随着他三哥的死,而尘归尘,土归土了,没必要迁怒一个孩子。 “宜,令宜,萧令宜,我!”小孩很高兴,他学着九皇叔的语气,拍着自己的胸膛,重复着自己的名字,而后又指了指九皇叔“你……皇叔,九……皇叔!”这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像是成年人的语气。 九皇叔眸光微闪“你倒是聪明,知道本王是你的皇叔。”应该不是小孩,也不是小孩认出了他,而是…… “有,有人……听……我!”小孩萧令宜,显然是把九皇叔,当成亲近的、能依赖的长辈,急着在九皇叔面前表现。 小孩只能说简单的词汇,但足够叫九皇叔明白,他的意思“有人说的,在这里说的,你听到了。” “嗯孩重重点头,小狗狗似的眼睛,满是孺慕与崇拜。 九皇叔满头黑线。 他怎么有一种,他捡了一个儿子的感觉。 一定是错觉,他就是再早成婚,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 “知道,我!”小孩萧令宜,拉着九皇叔的手,指着正殿中,那一排排牌位“面,上,门……” “门在上方。”九皇叔看着小孩,一时间感慨万千。 如果这小孩没骗他,那他还真是,难得发一次善心,倒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嗯孩重重点头,拉着九皇叔,走到最前方的牌位处,指着高高的桌子道“去,上,我,我!” “好,抱你上去。”九皇叔一把将小孩抱起,小孩似乎从来没有,被人抱过,他初时吓了一跳,紧紧地握住九皇叔的脖子,随即发现被抱着很安全,顿时高兴又新奇地东张西望。 九皇叔再度满头黑线。 带儿子实锤了,幸亏没有人看到。 九皇叔连忙将小孩,放到最上方的桌子上。 小孩有一点点失落,不过很快又精神了,他指着正中间,东陵开国皇帝的牌位,对九皇叔道“皇叔,下面,按。” 九皇叔眸光微闪,按住开国皇帝牌位,用力按了下去,只听见咔嚓一声响,牌位而后的石面,突然打开了,露出一条长长的通道。 通道两侧,镶满了夜明珠,能清晰地视物。 “居然是在太庙,谁能想得到。”九皇叔看着,眼前这一条,深不见底,不知通向何处的通道,暗自叹了一声。 希望这条通道,不是通向城外的,不然东陵的皇城,就是人家的后花园,可以来去自如。 不过,九皇叔更清楚,他的希望怕是奢望。 这条通道,十有八九就是通向城外的。 不然,京城突然出现一个,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把苏云七掳走的高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立了大功,本王一向有功赏,有过罚。你要什么赏赐?”九皇叔将小孩抱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不适合带上这孩子。 “救,救救我。”小孩似乎察觉到,九皇叔要将他丢下,他连忙抓住九皇叔的衣摆,大大的眼睛瞬间含着泪“不,不丢我,我乖。” “我乖的。”小孩眼中的泪,一颗接一颗落下,他哭得没有声音,却让人的心,揪着痛。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