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暴君解毒后,他非缠着我做皇后》 第 1 章 穿越 宣启元年。 时大凌王朝皇帝登基刚满一年,朝中官员以皇家子嗣凋敝为由进言献策,劝谏皇帝广纳九州女子扩充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朝中尽半数朝臣以死相劝谏,皇帝终是一纸圣意恩准此事,故,为期三月的皇帝选秀就在大凌王朝九州七十二城池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 禹州洛城。 初家一处隐蔽的后院之中,一个衣裳褴褛的女子正紧紧地护着自己的头,她的面前是五六个家丁,他们毫不客气地谩骂着她,极尽世间最恶毒的污言秽语。 “你身份如此低微,二小姐和夫人让你去选秀,那是你的福气,你竟然还敢拒绝。”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忤逆夫人和二小姐,打死你都不为过。” 他们重重地推搡着初棠,手中握着的木棍狠狠地打在她的身上。 浑身疼痛难忍,初棠知道眼前的几个家丁都是初家继夫人蒋心柔和她的妹妹初薇派来的,她根本反抗不了,只能无助地呻吟着。 但 她骨子里的傲气,却不容许她低头,她才是初家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 “你们今日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可能顺了初薇和蒋心柔的意的,皇家选秀若当真那般好,初薇怎么不去?” 初棠气若游丝地说着,眸中满是坚毅之色,她很清楚,皇家选秀不过是个幌子罢了,真正能入皇家的千金小姐如过江之鲤,剩下没能通过选秀的女子却要成为宫女。 大凌王朝这残酷的规定,让许多家族都不敢轻易将女儿送.入宫中,据说,这是那位新皇帝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尽是嚣张之色,毫不客气地瞥了一眼初棠。 几个家丁见到了她,连忙围拢了过来,邀功一般说道,“原来是秀娟姐姐,姐姐过来,可是夫人又有其他的安排?” 秀娟仰着头,得意洋洋道,“你们下手都灵活着些,夫人可交代过了,她可是要代表初家去选秀的,身上可不能有太明显的伤痕。” “另外,夫人特意交代过 了,只要留她一口气能送去京城就好了,其他的,都不用管。” 听见这话,原本就已吊着一口气的初棠彻底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见状,秀娟鄙夷地翻了个白眼,“你们几个,去找几个丫鬟来把她抬上马车,我去跟夫人和二小姐通报一声。” 说着,她就如来时一样迈着步子走了出去,剩下的几个家丁忙照着她所说的去做了。 昏迷之中的初棠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她已经被初家的丫鬟抬进了马车之中,几个壮实的仆人抬起马车就离开了。 马车一路晃荡,初棠的手脚也都被绑了起来,不知过去多久,她才总算是浑浑噩噩地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她仔细地看了看周遭的一切,初棠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这是,已经被蒋心柔暗自送上马车,要送她去京城了…… 想到这里,初棠的眼中积蓄起了泪水,“不,我不能去京城,我不要成为宫女,更不要成为皇妃,总之京城,我是绝对不能去的。” 心如死灰的她干脆 用尽全力,朝着马车的车壁撞去,“砰——”地一声巨响之后,初棠的额头鲜血如注,她就这样咽下了气。 车夫只当是不愿意参加选秀的大小姐又在折腾,也没有理会,哼着小调继续驾着马车。 半刻钟之后,原本已经死去的初棠却蓦然睁开了眼睛。 嘶—— 初棠不禁有些惊讶,额头竟这般疼痛,血还在顺着脸颊往下流去。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初棠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她明明被自己最信任的师妹背叛,腹部中了几刀,可现在,疼的地方却不是腹部,分明是额头。 而且,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绳索牢牢地绑了起来,顾不了三七二十一,初棠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坐了起来,她很清楚若是不赶紧止住血,她会没命的。 初棠来不及讶异环境的不对劲,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总算发现了一颗突出来的尖锐的钉子。 这绳索的系法倒是不难,初棠磨蹭着到钉子的旁边,借助着这钉子, 三下五除二就将绳索解了开来。 初棠习惯性地伸手想要从兜中摸出止血粉,突然发现自己现在什么也没有,只好撕扯下了那一道马车的帘子,迅速地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初棠筋疲力尽地瘫软在马车地板上,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一阵眩晕,一大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了她的脑海之中。 初棠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也难怪,她明明已经死了,现在却还活着,只是因为现在的这具身体早已不是她自己的了。 大凌王朝,禹州,洛城,初家大小姐。 “堂堂一个嫡出小姐,竟被自己的继母和妹妹欺负得这般惨,想不开选择了自尽,唉……真是可惜,明明还有大好的年华,她的继母和妹妹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初棠的眼底满是复杂之色,她也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运气好吧,有了一次重活的机会,运气不好吧,这里根本不是她所熟知的地方,这里的一切,她一时半会儿难以适应。 第 2 章 真的敢勒死他 初棠回忆起了自己死之前的事—— 她研制出的Chd925胶囊可以治疗多种心脏疑难杂症,大.大降低心脏病患者死去的可能,缓解病人痛苦,这样的学术研究成果,一旦发表在sCi上,定能引起轰动。 只可惜,她刚拿到手的数据还来不及写开题论文,她一向信任有加的师妹施华桐就抢走了她的实验数据,并趁她不备,捅了初棠好几刀。 “师姐,你一向对我这么好,不如,这实验数据就让给我吧,这科研成果还有专利、名誉,就统统都给我吧,师姐放心,我一定会多给你烧几张纸钱的。” 直到现在,初棠闭上眼睛,彷佛都还能看见施华桐那狰狞、耀武扬威的脸色,还能听见她洋洋得意、丧心病狂的笑声。 突然,额头传来一阵刺痛,初棠从回忆之中回到了现实,她心知自己眼下需得找些药敷上才行,不然伤口极有可能溃烂,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她透过马车车窗望去,外面尽是一片荒芜,入目所见 都是毫无人烟的荒山野岭。 “有草木,就有草药。”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初棠就打定主意离开马车,她用尽全力站起身来,物尽其用,将刚刚的那一条绳索打了一个活结,随即就掀开了车帘。 初棠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先前跟在马车之后的几个家丁现在不知所踪,周围唯有车夫一个人。 一个人,倒是极好对付。初棠暗自松了一口气。 初棠拿起绳子,手腕翻转,绳索在她手中灵巧地如活物一般,还不等听见动静的车夫回头察看,他的脖子上就已经套上了一个绳结。 “停车,让我下去,否则……”初棠微微收了些力道,眼神眯成了一条带着危险之色的缝,“我这就勒死你。” “大小姐,你,这荒郊野岭的,你要去哪里?” “夫人可说了要将你送去京城的,大小姐还是不要忤逆夫人为好。” 自己的性命被初棠捏在手里,车夫此刻被吓得不敢乱说话。 “聒噪。” 初棠可不是原主,有那般好 的性子,见车夫不听,她也就不再手下留情,干脆收紧了绳索。 车夫的眼睛死死地瞪大,不敢置信,向来性子软弱的初棠竟然真的敢勒死他。 还不等他开口求饶,初棠再一次加重了力道,车夫再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不过瞬息,他就彻底断了气。 得亏几个家丁都玩忽职守,觉得初棠只是个柔弱女子,又被绳索绑住,掀不出什么风浪来,这才没有时刻看管着她。 不然,初棠还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离开这马车。 “活该,仗势欺人的狗奴才,本小姐就先替初棠收些利息好了。” 她嫌恶地看了一眼车夫的尸体,接着就快步下了马车,她朝着马车驶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冷光乍现。 “初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逼死初棠,你们都有份,你们且等着,来日,本小姐定要帮她讨回公道。” 说完,初棠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她不清楚那几个护送的家丁什么时候会过来,自然不敢再在原地久留。 原主身子羸 弱,加之失了不少血,以至于,初棠走路都摇摇晃晃,有气无力的,她的视线都开始模糊了起来。 但她不敢闭眼,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以此保持清醒。 初棠一边走,一边留心周围的草丛,辨认是否有她认识的草药。 虽然,初棠上了大学之后学的是西医,但她的外祖父便是中医先生,幼年的初棠就也跟着她的外祖父学过一些中医。 因而,辨认草药对她来说并不难。 “奇怪了,禹州在南方,南方多阴雨,潮湿,日照也足,应当更容易找到草药才是。” 一直没有见到任何草药,这让初棠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甚,天无绝人之路,正当她有些失望之际,一株不起眼的草药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是……侧柏叶。”初棠心下一喜,忙走了过去,她扒开旁边草丛,仔细寻找着。 当真发现此处生长着好几株侧柏叶,初棠顾不上其他,忙不迭用手将侧柏叶都挖了出来。 好在这侧柏叶只需要捣碎了敷上去就是, 若是口服的,初棠只会觉得更加头疼。 四处一看,初棠拿起几株侧柏叶朝着一块石头走去,她将侧柏叶放在石头上,又从身侧拿起一块小一些的石头,就这样细致地捣鼓了起来。 捣鼓得差不多了,初棠这才将额头上的破陋帘布揭了下来,将碎的侧柏叶敷到了伤口上面,方才又重新小心地包扎好伤口。 初棠将剩下的侧柏叶装进了衣袖之中,就在她忙活好一切准备离开这里时,她却听到了近处的一阵嘈杂声。 “他受了伤,一定就在这附近,快搜。” “主子说了,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初棠只听到了几个断断续续的词,“受伤”“附近”,她心中一惊。 该不会,是初家的那几个家丁发现情况不对追了上来吧。 来不及细想,初棠只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赶紧离开这里,她的处境就越发不妙了。 本来就竭尽了力气的初棠只得再次振作起来,好在她走了一会儿之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第 3 章 初见 初棠又继续往前走了两步,不过,她却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大力。 紧接着,初棠便摔倒了下去,与此同时,背后传来了重量,膝盖和手腕处也传来了痛意。 “嘶——” “姑奶奶我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初棠回头,见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穿着黑衣的男子,他的面部带着一张狰狞的鬼影面具,看不清他的容貌。 而且,初棠闻到他的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当即明白这男子是受了重伤,只怕刚刚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 男子睁开一双深邃如古潭的眼睛,见自己压在了一个瘦弱的女子身上,他也没有立即做出任何反应。 倒是初棠被这样压着浑身难受得紧,不免伸手推了推眼前的黑衣男子。 “醒了就下去,这么重,再压下去可就出人命了。” 男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初棠的推搡触碰到了他的伤口,初棠只听见男子闷哼了一声。 他中了箭矢,身 上还有刀伤,再加上刀刃还抹上了剧毒,他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救……”男子愣了一下,方才迅速改口,“救我。” “什么?” 初棠压低声音,显然有些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男子二话不说就要她救他,而且还是以一种极其霸道的语气对她说的。 这,让初棠莫名有些不爽。 “不救。” 毫不犹豫,情理之中,初棠立刻选择了拒绝。 黑衣男子不死心,他再耽搁下去,伤口失血过多,情况就当真不妙了。 于是,他压住了心底的烦躁,难得耐心地追问道,“为何?” “不为什么啊,我与你素昧平生,压根不相识,凭什么要我冒着危险救你啊?我又不欠你。” 初棠理所应当地说道,“救你是情分,不救是本分,何况我们无情无分。” 此刻初棠已经从男子的身下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她连忙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小声嘀咕着,“救你,那才需要问 为什么呢。” 初棠生怕自己被这个男子牵连,轻笑一声,好整以暇道,“再见了,下辈子有缘的话,我们再见。” 说罢,初棠就要朝前走去。 谁知那个男子并不死心,伸出手握住了初棠的脚踝,用了很大的劲,初棠尝试了一番仍旧挣脱不开。 她有些火大,忍不住骂道,“靠,这什么奇葩男的啊,姐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奇怪的事情一桩接一桩的。” “你给我撒手,撒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初棠环视了一圈,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能打晕这个男子的东西。 黑衣男子见状,面具之下的神情多了几分无可奈何,他依旧不松口,只是微微放缓和了些语气,“救我,任何东西都可以给你。” 闻言,初棠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陌生男子,虽说面具遮挡住了容貌,可这男子浑身上.下的气质也让她清楚眼前的人绝非寻常人。 她现在急需要钱财,需要保命 的东西,或许,举手之劳也没有那么不划算。 迅速在脑海之中思索了一番,初棠忙道,“成。” 初棠将男子扶了起来,让他靠在了一棵树旁,“等我先给你把脉,看你的嘴唇发紫,定然已是中了毒。” 男子闭上了眼睛,没有反驳,就这样任由她折腾着。 初棠细细地把起了脉,神色越来越复杂了起来,看着男子的眼神也变得越发不对劲了些。 “你这人,中了这么多毒,还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个奇迹。” 男子睁开了原本死寂的眼睛,眉眼一片冰凉,百般复杂的情绪交杂在眼底,既有悲凉,也有厌恶,还有愠怒,总之,难以计数。 初棠一边惊诧于眼前的人体..内竟有这么多毒,一边在脑海之中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你体..内的多种毒这么多年已然在你的体..内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至于新中的毒,则显然打破了这样的平衡,以至于你遭到反噬, 痛苦不堪。” 初棠说着说着便抬眸望去,只见男子的动作散漫而慵懒,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刀伤和箭伤倒是无关紧要。” 闻言,男子总算是微微诧异了些,心中微恼,无关紧要?是与她无关紧要吗? 眼前的女子,当真是让人既想要杀之,却又不能杀掉。 “行了,我先给你处理外伤。”初棠迅速地出手,拔下了男子胸膛中间的箭矢,这动作行云流水,光是看着,就不能让人轻视了她。 男子的眸光越发深邃起来,原本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却没想到当真瞎猫碰上死耗子,让他撞见了一个女医。 初棠不清楚男子心中的腹诽,只是全神贯注地将刚刚剩下的侧柏叶捣碎,随即一股脑敷在了男子的伤口上。 敷好药,初棠四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衣衫已然破烂不堪,自然不能再撕扯了。 于是,她的目光顺理成章地落到了男子的衣裳之上。 第 4 章 好人做到底 初棠伸出手,撕扯起男子的衣裳来,这衣裳料子极好,让她心中更加坚定了眼前男子绝非寻常人的想法。 只是,饶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也没有撕下来分毫。 真是蠢笨。 男子微微勾唇,这衣裳可是用世间最牢固的软甲线制成的,可在不损毁的情况下抵御刀剑,哪里能凭蛮力就能撕扯开呢? 只可惜,如今这衣裳已然损毁,看来,他遭遇这次暗杀,定然不会是什么意外。 见撕扯不了,初棠也颇有几分无奈,她只以为是原主身子太弱,没有力气,倒也没往衣裳的材质上想去。 “罢了,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 她认命地再一次撕下了自己衣裙的一角,原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裳此刻更加破败。 “说好了,你可得赔我一件新衣裳。” 男子没作声,却点了点头,醇厚的嗓音中带着一分独特的沙哑,“好。” 初棠认真地包扎着,思绪却不知不觉飞远了,这男子看着非富 即贵,声音也蛮好听,就是不知面具之下的容貌长什么样子。 罢了,说不准是个丑八怪呢,这样想着,初棠也就对男子的容貌不再好奇了。 “行了,已经包扎好了,你就先在此处歇着。” 男子瞬间就提出了质疑,“那你呢?” 初棠一愣,理所当然道,“我当然是在附近找找新的草药,我先前找到的草药可都用在你身上了,你可别不认账。” 男子冷笑一声,他不认账? 不过看着初棠万分认真的模样,好像当真是在怕他之后不认账,男子只好无奈地伸手在自己的身上翻找了起来。 很快,他就掏出了一块乌黑色且镶着奇怪字符边的令牌,递给了初棠。 “这是何物?” 初棠并没有着急接,而是怀抱着双手,眼中充满了警惕。 “你无需知道这是何物,总之,日后拿着这块令牌去找广凌商行,他们会帮你做成任何一件事。” “是吗?”初棠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随意打 趣道,“这令牌当真那么有用?总不至于还能拿着一块令牌去面圣吧……” 男子瞳孔一缩,随即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可以。” 初棠也随之一愣,“那看来,确实还挺有用的,行,那我就收下了,就当是我收点诊金咯。” 初棠将令牌好生装好,这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意抹了一把脸,接着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主自小便被囚禁在初家别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不清楚广凌商行,因而,继承了她记忆的初棠也不清楚。 若是换作其他任何旁人在此,只怕都会大吃一惊。 广凌商行是大凌王朝的第一大商行,自王朝建立伊始便存在,势力广布,产业云集,遍布大凌的五湖四海,九州七十二城。 可以说,广凌商行家喻户晓,大凌境.内,几乎无人不知。 不少达官显贵都想借机会和广凌商行攀上关系,只可惜广凌商行一向独立,无论是多大的橄榄枝,商行都照 样拒之不误。 广凌商行从不卷入朝廷纷争,传闻中商行的主人势力庞大、背景强硬,加之商行产业林立,遍布广泛,以至于广凌商行始终独善其身,屹立不倒。 —— 被独自留在原地的司徒瑾琰静静地坐着,侧柏叶具有镇痛的作用,此刻伤口倒也不疼。 他的思绪越发复杂,而思索的.内容,却全然围绕着刚刚的那一个女子。 若说刚刚那个女子很奇特的话,她却连久负盛名的广凌商行都不知道,司徒瑾琰向来自诩能看透别人的神情,以至于他很是清楚初棠那一瞬间表现出来的惊诧和茫然绝非是假装的。 但要说她不奇特的话,她拔箭的动作不亚于任何一个太医院的太医,而且,她竟然还能通过诊脉短短时间.内就诊出他体..内的多种毒,这些,也都让司徒瑾琰不能小觑了她。 “这女子,当真是奇怪……到底是何来历……” 想不通的司徒瑾琰倒也没有继续想,反倒是回 想起了自己遭遇刺杀的全因后果,眼眸越发深邃了起来。 夜色已深,那个女子还没有回来,司徒瑾琰倒也耐心,几个时辰过去了,也都没有挪动一丝一毫。 就在这时,一道细碎的响声传来,假寐的司徒瑾琰立马睁开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周围,他调动起了.内力,随时准备给予陌生的来人致命一击。 不过,传来的声响却是他万分熟悉的。 “主子,你在这里,太好了,属下终于找到你了。” 这声音—— 冒头走出来是一个身着一袭黑色的夜行人,他脸上的神情极为欣喜,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司徒瑾琰奔来。 他却在靠近司徒瑾琰的时候闻到了一阵浓重的血腥味,脸色猛地一变。 “主子!你受伤了!”他低下头去,愧疚道,“都怪属下保护不利,害主子受了伤,属下甘愿领罚。” “无妨。”司徒瑾琰并没有将这些伤放在心上,微微摆手,“对方有备而来,不怪你们,下不为例。” 第 5 章 不告而别 “另外,天枢,你去查查刚刚的女……” 正想说出口,但他蓦然想起,自己的暗卫并没有见过初棠,无奈,他只好作罢。 “主子,查什么?” “没什么。”司徒瑾琰眼神飘忽,转移了话题,“去查一下这次刺杀,背后的人是谁。” “是,主子。” “着重查一下穆王,他最近在京城,可难保行迹不是隐匿的,再有,知道天根水克软甲线的,除了我们,唯有他了。” “是,主子,属下立马让人去查。” 司徒瑾琰的眼底一沉,神情冰冷,“更何况,知道噬心毒的人并不多。” 闻言,天枢的神情也跟着一变,是啊,知道噬心毒的人不多,所以,此次的刺杀绝不会是意外。 “主子,他们竟这般迫不及待地动手?” 司徒瑾琰冷笑一声,“是啊,他们越来越按捺不住了,天枢,派人去盯着他们,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招。” “是,主子。” 天枢担忧地看着司徒 瑾琰,犹豫不决道,“主子,你都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了,属下先带你离开这里吧。” 司徒瑾琰的目光却转向了另外一侧,眸色深邃,不知在思考些什么,最后再回头,他就只点了点头。 “好,走吧。” 天枢上前架起司徒瑾琰迅速地离开了这里,两个人的身影在林中快速地穿行而过,所到之处,唯余下一阵细微风声。 天枢与司徒瑾琰刚离开不久,初棠就怀抱着一堆草药和几个果子跌跌撞撞地走了回来,一边走,她一边如数家珍地念叨着自己怀中的草药。 “运气还真是好,竟然找到了三七、槐花还有马钱子,三七和槐花可以止血,少量马钱子可以止痛,都是些有用的草药。” 初棠无奈地自讽着。“看来,上辈子做些造福的事,确实能让下辈子运气好一些。” 正在这时,初棠抬头望去,顿时疑惑了起来。 刚刚那个男子不是还靠着这棵树躺着的吗?为何转转 眼睛,她刚回来,那个男子就已经不见了? 初棠将手中抱着的草药都放到了地上,围着这棵树在近旁绕了几圈,她认真地寻找着,只是始终没有再见到先前的那个男子。 累极了的初棠只好先倚靠着树坐了下来,自语道,“罢了,兴许他有什么要紧事就走了。” “不过要是在半路上毒发身亡了,那也不管我的事了。” 初棠能判断出来那个男子刚中的毒很是霸道,再加上他体..内早已有好几种毒,引发了排异反应,只怕他也受了不小的折磨。 那个男子……到底是谁呢? “初棠啊初棠,想这么多做什么,不过就是个路人甲,瞧你这八卦的心思。” “与其担心担心别人,不如先赶紧想想,日落了,自己该怎么办……” 这附近荒郊野岭的,初棠不打算在晚间走动,她用较为干净的衣袖擦了擦刚刚采来的野果,随即吃起了野果充饥。 初棠自小就在山林间长大, 爬树且在树上睡觉,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的事情。 因而,她手脚并用轻而易举地爬上了树,在树交错纵横的枝桠间蜷缩着躺了一夜。 当然,不舒服是肯定的。 —— 时间倒回至数个时辰之前。 秀娟一路来到了初家最阔绰的宅院,换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走了进去,径直朝着最北边的厢房走去。 “夫人,初棠晕过去了,奴婢让人把她抬去了马车中,现在,马车已经驶向京城了。” 蒋心柔正端着茶杯准备啜饮,闻言,倒是用手绢佯装擦了擦嘴角,伪善一笑。 “唉,自打初棠的亲娘去世之后,我就对初棠视若己出,竟是不想,让她养成了这般骄纵的性子,我特意为她挑好的路,她也忤逆我,实在是让人心寒。” “夫人,你无需自责,初家是洛城最大的家族,七十二城每一城至少要有一个千金去京城参加选秀,初家必须让一个小姐去,这也是毫无办法的事 ,要怪,就怪大小姐这般不懂事,不懂体谅夫人的一片苦心。” 秀娟一向知道如何揣摩蒋心柔的意思,三言两语就引得蒋心柔心花怒放,也难怪她能成为蒋心柔最器重的贴身丫鬟。 这才没过多久,又是一个家丁哆哆嗦嗦地走了进来,不等蒋心柔开口询问,他就慌忙跪了下去。 “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该不会是初棠那个贱蹄子又惹出什么祸端了吧?”蒋心柔眉头一皱,神情间满是嫌恶。 “是,是的,夫人,初棠她,她杀了车夫,跑了。” 闻言,蒋心柔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什么?这么多人竟然还能让她跑了!你们真是一群废物,还不赶紧去找!” 她的心底一阵后怕,“若是她没有去参加选秀,到时候皇帝降罪,整个初家都会遭殃的。” “该死的贱蹄子,都送走了还不让人省心,祸害遗千年,真是和她那个短命的娘一样让人生厌。” 第 6 章 你的病,我能治 正在低声咒骂着的蒋心柔并未留神,一道娉娉袅袅的身影走了进来,她正是初家的二小姐,蒋心柔的亲生女儿,初薇。 “娘。”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蒋心柔连忙抬头一看,见是自己的女儿,难看的脸色顿时收敛了许多。 “薇儿,你怎么来了?” 初薇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女儿听说了初棠惹出来的乱子,没有初家,她什么都不是,哼,她倒好,竟然还敢跑。” “不过……”初薇猛地攥住了蒋心柔的手,略有些愁闷,“娘,她一定得去参加选秀,女儿不要去参加选秀,女儿可不要去皇宫之中当宫女。” 她可是初家的女儿,纵然洛城不大,可她好歹也是小姐,是被人服.侍的主子,一旦成为了宫女,那她可就再难以翻身了。 “薇儿说的是,但你放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娘都会把她送去参加选秀的,无论如何,娘都不可能把你送走 的。” 初薇这才满意了几分,“谢谢娘,还是娘对我最好。” 蒋心柔朝着其他几个下人怒道,“都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初棠!” 那些下人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纷纷一哄而散,蒋心柔心中的怒气和郁闷却久久难以消散。 —— 初棠一觉醒来,已然是日初时分,她无奈地伸着懒腰,低声嘟囔。 “果然,在树上睡觉怎么都不舒坦,还是想念我那柔软的小床。” 她小心翼翼地爬下树去,见自己身上的衣裳破烂不堪,初棠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直到现在,她才总算是彻底接受了自己成为初棠,且生活在大凌王朝的事实。 可是,她也该好好想想,日后要做些什么呢? “罢了,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好了。” 人生地不熟,初棠难免有些失落的情绪,但她带上了昨日剩下的所有草药,转身就朝着一个方向坚定地走了去。 初 棠一路朝着北方走去,穿过了一片密林,总算来到了一个偏僻的村庄,见到了人。 一个头戴方巾的妇人正蹲在溪边卖力地洗着衣服,初棠朝着她走了过去,和善地扯出一抹笑。 “大娘,这是哪里啊?” 见面前的女子衣衫褴褛,额头上还有伤口,心中顿时不将初棠当成一回事,自顾自地洗着衣服,也不理睬她。 见状,初棠也不恼,转身就走了。 她一眼就看出了那个妇人的面容枯黄憔悴,像是长期脾胃不佳的样子,若是那个妇人好心的话,她说不准可以给那个妇人一个调养的方子。 但现在看来,她也没必要好心了。 就在初棠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她的耳膜。 “是初棠!” 初棠回头看去,见一个丫鬟手指着她,跟刚刚的那个妇人说道,“娘,你怎么也不拦着她呀?她就是夫人和二小姐点名要抓的人。” “你 们几个,还不快去抓住她!” 那妇人闻言,神色一变,继而站起身来,用裙摆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手,跌跌撞撞朝着初棠快速跑来。 不好! 这里竟然还是初家的地盘。 初棠想也不想,转身拔腿就跑,那架势,活脱脱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她一般。 “姑奶奶今天真是倒了大霉了。” 她四处观察着,见到一处缓坡,当即小心翼翼地顺着坡往下滑去,手掌被尖锐的石子划破,但她无暇顾及。 片刻之后,她的双脚再一次触到了坚实的地面。 “什么人在那!”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初棠望向驶来的马车,这马车装潢倒是不凡,只怕马车之中坐着的人也并非是普通人。 就在初棠准备开口之时,马车之中传出了一道微弱的声音,“发生了何事?”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车夫顿时变了另外一副神色,“公子,外面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许 是哪里来的乞丐也说不准。” 你才是乞丐,你全家都是乞丐。 初棠心中憋着一股气,要不是情势不对,她该开口骂人了都。 “罢了,无关紧要的人,不必理会,走吧。” 马车之中的声音再次传出,紧接着,一阵咳嗽的声音随之而来。 初棠一愣,思忖着身后追过来的那些初家的家丁,头脑飞转,迅速出声。 “等等——” “带我离开这里,你的病,我能治。” 那车夫脸上露出不屑的笑,上.下打量了初棠一番,“我们公子的病,就连京城的医馆都治不了,你倒是好大的口气。” 不等车夫继续奚落下去,车里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好。” “三子,带她走。” 这下,初棠也不再客气,趁着车夫怔愣的功夫,她麻溜地上了马车,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初家的家丁再追来时,原地早已没了初棠的影子,只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车辙印子。 第 7 章 他们不能治,我能 马车之中。 初棠与一位男子相对而坐,四目相对间,尴尬胜过了寂静。 面前的男子一身白衣,周身清隽,举手投足间自有天然的贵气。翩翩公子温如玉,白衣似絮,不动则有水镜照影之虚无,动则有和风拂面之温煦,病态模样,更是让他平添了几分娇弱。 看着面前的翩翩公子,初棠一时之间便理解了何为“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然,美中不足的是,他时不时便握拳掩唇,轻咳出声,常人的血色在他的脸上荡然无存。 “咳……” 在面前的女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寂扶幽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 “这位姑娘,你一直盯着在下,是为何故啊?” 初棠一愣,这种被人抓包的感觉,还真是让她恨不得钻到地缝之下。 “没什么,我在上马车之前所说的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迫不得已,初棠只好选择了一套适宜的说辞。 “我刚 刚看了看你的面相,大概心中已然有了些猜想,不过还需要进一步证实才行。” 闻言,寂扶幽原本含笑的表情一瞬间凝滞住了。 这么多年,他寻访了不少名医,就连皇宫之中的御医都对他的病束手无策,可现在,突然出现的一个女子却有信心治好他的病…… 说实话,寂扶幽的心底并不相信。 “姑娘是谁?为何对治好我的病这般信誓旦旦?”寂扶幽不动声色地变换了一下神情,继续说道,“你可知,我的病,就连京城的名医、皇宫之中的御医都无从下手。” 初棠微微一笑,嘴角的笑恍若倾泻的九天烟华一般,绚烂夺目,璀璨得令人移不开眼,就连寂扶幽也被这道笑恍了心神,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只见面前的女子自信地打了一个响指,言之凿凿道,“他们治不了,不代表我治不了。” “你放心,你既刚刚帮了我,你的病,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对了,我叫初 棠。” 初,棠…… “很好听的名字,初小姐,在下寂扶幽。” 初棠莞尔,“那么,寂公子可否让我先给你诊脉一番?” “好。” 这么多年遍寻名医每每都失望落空,虽然明明心底也不抱任何的希望,可当看到初棠自信的面容时,寂扶幽莫名地愿意相信。 罢了,就只当是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寂扶幽撩开了自己的衣袖,洁白如雪的胳膊裸露在了初棠的面前,她当即不再耽搁,将自己的右手放到了他的脉搏上。 初棠的神色不变,可寂扶幽却心中忐忑。 片刻之后,初棠收回了自己的手,若有所思了起来。 “原来是先天性肺心病啊……” 寂扶幽的眼底也凝结了一片深邃,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不禁有几分狐疑。 “这是……” 初棠顿时反应过来寂扶幽不知道这个,当即换了一种说法。 “以往给你诊病的那些御医只怕是只告诉你,你的病是肺胀,对吧?” 这个词,寂扶幽倒是不再陌生了,点了点头,“对的,他们便是如此说的。” “自小,你便时常胸闷,呼吸不上来,并且伴随着咳嗽,严重时更会咯血,我说的这些都没错吧?” 寂扶幽摇了摇头,“都没错,正是如此。” 初棠将寂扶幽的病症一一说了出来,而后者则从刚开始的微怔到神色复杂。 见初棠当真能说准他的病,这也证实了她并非是在信口开河,寂扶幽的心底隐隐升起了些许期待。 期待,自己的病当真能被治好,从此和常人无异。 “初姑娘,你当真能治好我的病吗?” 初棠重重地点了点头,“自然,治好这病,不难。” 说是不难,只是对她来说不难罢了,在大凌王朝这样的地方,治好这病,确实很难。 三言两语之间,初棠已经推算出了,大凌王朝的医学很是落后,就连治疗肺心病的法子都没有,哪怕是古方也没有。 想到这里,初棠的心中五 味杂陈,但与之相伴的,是心底升起了一股熊熊燃烧的,她尚未察觉的志气之火。 “这里没有纸笔,我且口述,你需悉心记下,待到医馆抓了药,三碗水熬成一碗,长时间服用就可以了。” “好,好,初姑娘请说。” 此刻寂扶幽的脸色也都早已不负先前的怀疑了,而是当真诚心诚意地信服了初棠。 初棠也不再耽搁,随即将自己心中早已烂熟于心的方子说出,“鸡血藤、茯苓、猪苓、泽泻、木通、车前草、白术、生姜、桂心……” “寂公子,你可记下了?” 寂扶幽点头,“记下了已经。” 记下了? 初棠未免有些诧异,自己刚刚口述了十几种药材,寂扶幽竟然记了下来,这记性,倒是极好。 “初姑娘,这枚印章送给你。” 说着,寂扶幽便从自己的衣袖之中取出了一枚精雕玉琢的印章,递给了初棠。 初棠并没有着急接过来,而是先问道,“这印章,是何物?” 第 8 章 寂家公子 “在下是京城寂家的长子,寂家不比其他世家大族,却也殷实富庶,家中经营着京城的几家大酒楼,这枚印章乃是我的信物。” “初姑娘若是来日去到京城,用这枚印章作为凭证,便可在寂家名下的酒楼来去自如,却分文不收。” 初棠听着听着,心思却早已百转千回。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高级凡尔赛? 但,初棠却摇了摇头,“这枚印章既是你的凭证,无功不受禄,如此贵重之物,我不能收下。” 寂扶幽听见这话,却是着急了起来,“初姑娘救了我的命,日后就是寂家的座上宾,是我要报答的人,又岂能说是无功呢?” 他攥紧印章的手微微收紧,说道,“初姑娘对我恩重如山,这枚印章不过是区区之物,初姑娘不必再推辞了,快收下吧。” 初棠犹豫再三,见寂扶幽当真这般诚恳,终究是轻叹了一声,收下了印章。 罢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结识了 寂扶幽对她来说也没有任何坏处。 “这枚印章,我收下了,他日寂公子家中若还有其他人患有疑难杂症的,尽管来找我便是。” “那不知,初姑娘家住何处?是哪里人?” 寂扶幽的无心之语,反倒一时之间戳中了初棠心底的隐.秘心思,这是她无法对别人宣之于口的秘密。 她明明,不属于这个王朝,在这里,她分明只是随风飘散的浮萍罢了。 不过初棠并未因此沮丧,只是浅笑着搪塞了过去,“我本是禹州洛城人,只因家中的继母……” 意识到说错之后,初棠立马改口,“只因家中的当家夫人逼我去京城选秀,我不从,这才离了家。” 寂扶幽向来是个聪颖睿智的,迅速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这么说来,你家中的当家夫人,不是初姑娘的亲生母亲?” “对的。” 初棠在脑海之中细细回想了一下原主初棠的经历,面不改色道,“我的母亲在我早年的时候 便逝世了,现在的当家夫人原是我父亲的小妾,后来改立的。” 听完这话,寂扶幽心下了然,原来不是亲生的,难怪那位夫人会这般苛责初棠,甚至逼她去选秀。 “初姑娘若是无处可去的话,寂家在禹州洛城也有几处别院,我可以送给初姑娘。” 说送就送,初棠的神色不禁有一丝皲裂。 看来,寂家比她想象之中更为富贵,她这是……一个不小心救了个二世祖? “不,不用了。”初棠被惊得说话都哆嗦了一下,连连摆手。 “我打算离开禹州,去京城。” 初棠心里很是清楚,越是经济水平高,物质丰饶的地方,越有严苛的制度,而这些制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规范百姓的行为举止,将一些险恶用心扼杀在摇篮之中。 所以,越是发达的地方,越是合适的避风之地。 寂扶幽的眼底划过一抹惊喜,神情很是愉悦。 “初姑娘若是去京城,那便随我一道好了,对了 ,若是初姑娘在京城没有相熟之人,不妨就先在寂家住下来?” 恰在此时,马车猛地一颠簸,没有防备的初棠煞那间就摔倒了,身子侧倒在了马车座上,而她的左手刚好触碰到了自己的右手手腕。 她的脸色顿时一变。 自打她接手原主的身体之后,她都没有给这具身体把过脉,可眼下…… 来不及探查自己的情况,初棠就抬头对上了正在剧烈咳嗽的寂扶幽。 本就身子弱的寂扶幽一向经不起任何刺激,他斜靠着马车的车厢壁,一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另外一只手则是按压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他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紧促,须臾之间,头上冷汗直冒。 不好! 初棠心道不好,寂扶幽受到了刺激,情况不容乐观。 她连忙站起身来,掀开车帘朝着车夫大喊道,“快停下!” 车夫回头望了初棠一眼,视线偏移看到了虚弱无力、脸色难看的寂扶幽,倒也不再耽搁,快速 勒住了马,迫使马车停下。 车夫不分青红皂白地无端指责了起来,“我们公子好心救了你,你竟然要害死他,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当真是心狠手辣。” 初棠:? “你们公子的病犯了,少废话,” 说完,初棠便再度转身,谁料车夫竟猛地拽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动弹。 “站住,你别想再害我家公子。” “放手,再这样下去他真的有危险。” 初棠心里着急,寂扶幽的状况已经越来越不好了,偏偏此时还有一个拎不清的车夫在阻拦他。 危急时刻,一个暗卫出现了,他冷着脸喊了一句,“放开她。” 车夫悻悻地松了手,初棠连忙冲到了寂扶幽的身边,暗卫也跟着她上了马车,冷声开口。 “有我在,你别想耍什么花样,若是治不好我家公子,你就等着陪葬。” 初棠压根没有听进去暗卫的话,反倒是心思百转千回,这里没有银针,她也只能用最低效的法子了。 第 9 章 只能进,不能出 初棠撩起了衣袖,使大力按揉起了寂扶幽颈后两侧的风池穴和大椎穴,她顾不上手的酸乏,足足按了一刻钟。 再低头看去时,寂扶幽的情况总算是明显好转了许多,虽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明显平稳了下来。 见状,初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没事了。”她一屁股坐了下去,累得她都有些体力不支了。 这具身体果然还是太弱了,初棠暗自思忖着。 寂扶幽也深吸了一口气,面露感激道,“多谢初姑娘,初姑娘再一次救了我。”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刚刚的那个暗卫见寂扶幽当真好转了,这才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初棠,“初小姐,刚刚是戊白失礼了,我给初小姐道歉。” “无妨,你记挂你家公子的安危,是急从权,我能理解。”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初棠却有几分无奈,真是一波三折,一刻也不让人消停啊。 “公子无事,那可真是太 好了,小的也总算是放下心了。” 车夫见寂扶幽当真无事了,当即献起了殷勤,他也闭口不提刚刚发生的事,就好像刚刚的事从未发生一般。 但,寂扶幽可不打算把这件事轻而易举地揭过去。 “三子,你刚刚对初姑娘多有冒犯,还不快向初姑娘赔礼道歉?” 三子的神情一僵,这才不情不愿地对着初棠微微低下头去,“初小姐,刚刚小的多有冒犯,还望初姑娘大人有大量,不与小人计较。” 初棠撩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胳膊上的红印,“看在你家公子的份上,我便不与你计较了,若有下次,我必不会轻易揭过此事,听明白了吗?” 直到此刻,三子才总算是有了几分愧疚,忙应了下来,“听明白了,初小姐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的。” 他们之间的话说完了,初棠才再度开口。 “虽说这次有惊无险,但难保没有下一次,寂公子,可否让戊白帮我寻一 副银针来?有银针在的话,也算是有备无患。” “这是自然,戊白,稍后你便去寻银针。” “是,公子。” 有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珠玉在前,寂扶幽对初棠都放下了一半的戒心,若说先前还对她口述的药方存疑的话,现在就已然打消了大半的顾虑。 他的视线在初棠身上停顿一二,眼底便多了几分复杂。 “对了,你再去寻家店铺,给初姑娘带两身新的衣裳,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马上就到黎州地界了。” “是的公子,再有半日,我们便能抵达天郡城了。” “那正好,天郡城可是黎州最富庶的城池,集市广布,要寻到这些东西都不难。” 初棠静静地听着戊白和寂扶幽之间的话,她对他们提到的地名都完全不认识,也难怪,原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会知道这些? 如此一来,对大凌王朝更陌生的初棠自然不可能知道。 不过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 一身衣裳,初棠到底也没有再推辞。 “多谢寂公子的好意。” 寂扶幽摆了摆手,“初姑娘不必客气。” “初姑娘,你可是还会针灸之术?” “略懂一二。” 初棠向来就不是喜欢炫耀之人,三两句之间就将此事翻了篇。 见状,寂扶幽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这一路上,基本都是寂扶幽在时不时地挑起话题,而初棠也神色平淡地应道,气氛诡异但也格外和谐。 戊白也留在了马车之上,他看着自家侃侃而谈的公子,神色也有几分复杂。 他家公子一向对谁都冷若冰霜的,怎么如今倒…… 就在这时,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三子扯着嗓子朝马车之中的寂扶幽道,“公子,官道有许多辆马车,若是继续走官道的话,只怕还得延后两三日才能抵达京城。” “如此的话,那就改走小道吧。” 说完之后,寂扶幽才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想来那些马车,都是送各家小 姐入京城参加选秀的吧。” 初棠没有作声,但她也很清楚,寂扶幽说的十有八。九都是对的。 “对了,寂公子,你知道选秀是怎么一回事吗?” 寂扶幽微微停顿了片刻,若有所思道,“我对选秀一事倒也没有太多的了解,不过想来也是,皇帝初登基,广纳四海女子入后宫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若只是普普通通的选秀,为什么原主如此排斥呢? 初棠满腹疑惑,寂扶幽的声音却又在此刻重新响起,“只是,这一次选秀与以往选秀却有极大的不同之处。” 听见寂扶幽这般说,初棠立马来了兴致,眉梢向上微挑,“哦?有何不同之处?” “新皇下的旨意是,凡是参加了选秀的女子,往后便都得留在皇宫之中,若是没能被选上,日后也得留在皇宫之中当宫女。” 初棠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惊讶道,“那这岂不是说,选秀的女子只能进入皇宫,而不能离开?” 第 10 章 岂会仁善? 寂扶幽略微沉吟道,“确实如此,所以……” “所以很多世家大族都不敢将自家的女儿送去参加选秀,对吧?” “没错。” 初棠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原主自尽的缘由了,大概她也不愿意自己此后只能囚于皇宫之中,这才会选择自尽…… 寂扶幽的神情一瞬间变了又变,小心翼翼问道,“初姑娘,可是触及到了你的伤心事?” 初棠摇了摇头,“并未。” 她确实对此难以感同身受,可若是被囚于皇宫,日后失去自由,仅仅只是想想,初棠也觉得有些窒息。 —— 郊外的一处山庄之中。 司徒瑾琰捂着自己的胸口,神情冷峻,乌黑的双唇,惨白的脸色,无不昭示着此刻他的状态奇差无比。 残存的理智,清醒的痛苦。 “都是属下失职,才会让那些刺客得手,请主子降罪。” 天枢神情肃穆地跪在司徒瑾琰的面前,一旁跪着的天权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同样 是严肃认真。 “现在最重要的可不是追查刺杀一事,而是主子的毒又发作了。” 一道女声响起,紧接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开阳?你不在京城稳固局势,来此作甚?” 天枢和天权都惊讶了起来,开阳却没有作声,径自走到了司徒瑾琰的面前跪了下来。 “主子,属下已将天方谭老带来了。” 随着开阳的声音落下,一个佝偻着脊背的老者走了进来,他的胡须长到肩颈,发白如雪,斜背着药箱,但是精神抖擞,如同不老之松一般。 来不及给司徒瑾琰行礼,天方谭老脸色骤变,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皇上,你的毒竟然又发作了!” “你们几个快让开。” 天方谭老迅速从自己的药箱之中取出了银针,找准司徒瑾琰的穴位扎了下去。 司徒瑾琰此刻已然没有了说话的力气,额头上冷汗直冒,心口泛起的疼让他如一只折了翅膀的鹰,硬生生从 悬崖坠落。 “别在那儿跪着了,快把我药箱中的几味药材都取出来,拿去大火煎熬送过来。” 闻言,开阳忙摆了摆手,天枢和天权也就立马走上前来取过药材走了出去。 待把最后的银针扎上去之后,天方谭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又深深叹息了起来。 “皇上,这噬心毒来势汹汹,发作起来便让人肝肠欲裂,近来更是发作得越发频繁,这,这以后可如何是好啊?” 天方谭老面露难色,眉宇间满是忧愁。 司徒瑾琰稍稍缓了过来,气若游丝道,“无妨,朕已经习惯了。” 这噬心毒,自打他出生之时便有,这么多年饱受此毒的折磨,他自是习以为常。 开阳见天枢端着药走了近来,便大步走过去道,“给我吧。” 她接过了药,端到了司徒瑾琰的面前,“主子,请喝药。” 司徒瑾琰看也不看这药一眼,端过就径自喝了下去,末了,勾唇无声冷 嘲。 “有谭老在,你们几个,都先退下。” “可……”开阳还想再追问些刺杀的事,不过司徒瑾琰却早已没了任何耐心,他紧闭眼帘,摆明了拒人于千里之外。 “走吧。” 天权和天枢说完,便走了出去,开阳无奈,也只得跟在他们身后离开,眉眼之间却带着浓稠得化不开的愁闷。 “谭老,朕的毒若是不解,朕还有多少时日可存活于世?” 说这话时,司徒瑾琰眼底一片静默,毫无波澜之色。 “这……” 天方谭老面露愁色,末了幽怨地叹息道,“短则一两年,长则四五年,总之,至多五年。” “咳,咳咳……”司徒瑾琰猛地咳嗽了几声。 见状,天方谭老连忙走上前去给他倒了一杯水,“皇上,请喝水。” 司徒瑾琰接了过来一饮而尽,随即冷漠道,“呵,就算朕即将早亡,那些杂碎,朕也都会一一揪出来的。” 说这话时,司徒瑾琰的神色阴寒 得怕人,手掌紧握成拳,满腔既有不甘愤懑,亦有怨恨惆怅。 天方谭老是极少不害怕司徒瑾琰的人,他也算是看着司徒瑾琰长大的人,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心中不免一阵心疼。 世人只知大凌王朝的皇帝狠辣无情,肃杀残虐,却不知背后的隐情。 试问,若是旁人如司徒瑾琰一般,又岂会仁善? “对了。” 司徒瑾琰的声音再度响起,“朕听闻前些日子,梦黎患病,差人传你入宫诊治?” “是的皇上,四公主突发恶疾,身体不适,老臣便入宫为四公主诊治了一番,四公主脾胃不畅,肝火郁结于心,老臣便为公主开了一份药方。” “梦黎自小身子孱弱,劳你费心了。” 想到司徒梦黎,司徒瑾琰的眉头松了些许。 “皇上哪里话,这都是老臣的本分。” 司徒瑾琰微微颔首,“若是有任何需要的药材,只管让宫人去药监司取,朕就只有她这一个妹妹……” 第 11 章 以后就是丧家之犬 话未说完,但天方谭老早已明白了话中的深意,点头应道,“皇上放心,老臣都知道。” “嗯,让他们都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回京。” “是,皇上。” 司徒瑾琰没再说些什么,摆了摆手示意天方谭老下去。 待房间.内空无一人之后,他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抬头望着天上的一轮皎月,司徒瑾琰复又看了看自己几乎没有血色的手掌。 旋即,他再度深深叹息。 —— 入夜,趁着寂扶幽已然睡着,初棠睁开了自己那一双深邃的眼睛。 白天的时候,在救治寂扶幽之时,她无意间触碰到了自己的脉搏,发现了些许诡异之处。 趁着现在,初棠再度将自己的手搭在脉搏上,她凝神屏气,神色认真。 片刻之后,初棠的神色由认真转为了惊诧,她放下了手,.内心震惊不已。 这具身体,竟然早已被人下了毒! 虽然不知这毒是何毒,但初棠却知道这毒的毒性是让人的心脏越来越虚弱,中毒之人最终心脏衰竭而亡。 想到这里,初棠勾唇一笑,若是其他的毒她可能还有几分棘手,可若是涉及到心脏的毒,她就没那么担心了,这可是她的专业诶。 寂扶幽突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身子微微一动,在看见初棠正襟危坐之时,他顿时就又清醒了过来。 “初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初棠一愣,周围一片漆黑,这让她不能视物,她却好奇,寂扶幽是怎么看到她睁着眼睛没睡觉的…… “没什么,马上就睡了,刚刚觉得马车里面有点点闷,所以就起来坐着吹一会儿风。” 好在初棠一点儿也不心虚,神色自若地就说了起来。 寂扶幽也不疑有他,“那好,初姑娘早点睡。” 说完,寂扶幽那儿便又没了任何声响。 初棠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只好作罢,准备等下一次寻个新的由头再问。 她现在更想不通的是,自己体..内的毒,到底是谁下的,会是蒋心柔那个心狠手辣的人吗? 但当务之急,便是寻找解毒的法子,法 子不难,但关键便是药材。 初棠慢慢闭上了眼睛,看来,京城之行,刻不容缓,只有在京城,才能找到她想要的所有名贵药材…… —— 屋子里,蒋心柔猛地打了一个喷嚏,这可把一旁站着的秀娟吓了一跳,忙走上前。 “夫人,可是那些下人忘记关窗,让夫人着了风寒?” 蒋心柔摆了摆手,“无碍,我只是在想,为什么那群废物到现在都没能把初棠抓回来。”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上去愁闷不已。 见状,秀娟忙给蒋心柔捶起了肩。 “夫人,你莫要心急,说不准,他们已经抓住了她,正要把她带回来呢。” 秀娟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一些异动,蒋心柔一喜,“肯定是他们回来了。” 秀娟也笑着应道,“是啊夫人,奴婢这就去开门。” 可等她走过去打开门后定睛一看,顿时就傻了眼愣在了原地。 门外确实是一堆人不假,可他们一个个低垂着头,而当秀娟放眼望去,哪里有初棠的身影呢? “初 棠呢?” 那群小厮继续低垂着头,只有一个胆大的支支吾吾地开了口,“初,初棠跑了,小的们没追上她。” 蒋心柔也跟着来到了门外,正好听见了这句话,霎时便怒不可遏。 “你们这么多人竟还能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初棠跑了,一群废物,初家真是白养你们了。” 蒋心柔骂骂咧咧的话再难听,却也不敢有人反驳,所有下人噤若寒蝉,生怕她的怒火迁移到自己的身上。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此时插了进来,初薇迈着娉娉袅袅的步伐走到了蒋心柔的身边。 “娘,找不到初棠就找不到吧,娘的身子为重,可莫要让初棠那个贱人给气坏了。” 初薇看似善解人意地劝解,实则口蜜腹剑。 “要女儿看啊,初家就不该把她养这么大的,养出了一只白眼狼,娘,你就是太善良了,她这么蹬鼻子上脸,往后咱们初家,就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蒋心柔拍了拍初薇的手,欣慰道,“娘就知道,还是薇儿最顺心。” “不过 ……”蒋心柔又犹豫道,“可若是初棠不去参加选秀,薇儿你岂不是就得去皇宫了?” 初薇脸色不改,盈盈一笑,“瞧娘说的,就算是初棠不去,女儿也不会去的。” 看着初薇胸有成竹的样子,蒋心柔也放下心来,视线自一众下人的脸上划过,冷声开口。 “今日之事,你们全都烂在肚中,谁也不许朝外说出去半个字,否则,便是与我初家作对。” “还有——”蒋心柔得意一笑,“从今日起,初家只有一位小姐,那便是我的薇儿。” 初薇自觉地上前走了两步,脸上端着虚伪但恰到好处的笑,“日后,初家只有我一位小姐,该如何做,我想你们也都心知肚明。” “是,小姐,往后小的们必定以小姐为尊。” “是啊是啊,为小姐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初薇志得意满地享受着这样众星捧月的感觉,一边在心底狠狠地咒骂起了初棠。 初棠啊初棠,往后你可就是一只丧家之犬,没了初家的庇佑,我看你怎么跟我斗! 第 12 章 你是狗 遣散所有下人之后,初薇便跟随着蒋心柔走进了屋中。 一进门,蒋心柔便忙不迭问起,“薇儿,你刚刚说有法子,是什么法子?” 闻言,初薇不急不徐道,“娘,初棠一直以来可都被我们囚禁在府中,外人纵使听说过初家还有一位小姐,可却鲜少有人得见她的容颜。” 蒋心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那个死丫头怎么配出府见外人呢?” “所以啊……”初薇抿嘴一笑,“既然没什么人见过初棠,又怎么会有人知道,参加选秀的人,是不是真的初棠呢……” 一听这话,蒋心柔茅塞顿开,猛地一拍自己的手。 “薇儿所言当真是妙计,庄子上多的是和那个死丫头一般大的丫鬟,等明日,我便让人去找一个丫鬟出来,就让她顶替那个死丫头去京城选秀。” 蒋心柔和初薇相视一笑,笑中藏匿着的俨然是同样不堪的心思。 —— 经过了三日的舟车劳顿,寂扶幽的马车总算是抵 达了京城。 京城的城门守卫照例对来往的马车进行检查和盘问,确认无误了这才放行。 “这两日因着秀女们入京,以致于入城的马车都比以往多了不少,看来,还得多等上半刻。” “初小姐应该不介意吧?” 嗯? 初棠这才恍然,寂扶幽刚刚是在跟她说话,便飞快应道,“不介意不介意,排队嘛,我懂的。” 寂扶幽一愣,虽然有些狐疑,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一炷香的时候过去了,眼看着马上就轮到寂家的马车了,这时,马车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嚣。 “我们小姐说了,让你们的马车退到后边去。” 小厮仰着头语调嚣张地说,这副目中无人的态度着实让三子气愤了起来。 “凭什么?你们可知道马车之中坐着的人是谁吗?” 一道女声从马车之中传出,紧接着,一双纤纤玉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傲慢开口。 “知道啊,马车中坐着的不过就是个病秧子罢了,怎么,一 个病秧子也想挡本小姐的路?还不快给本小姐让开!” 秦书瑶微仰着头,举手投足之间可谓将狗眼看人低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的声音也引起了寂扶幽和初棠的注意,初棠掀开帘子同样朝外看去,正好与秦书瑶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秦书瑶也是微微一愣,显然有些惊诧。 “你是谁?本小姐可从未见过你,你为何在寂家的马车之上?” 说罢,她便意味深长道,“莫不成,是你偷偷摸摸上了寂家的马车?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话可谓是极其荒谬,可在场围观的百姓却只言不发。 谁让秦书瑶的身份来历都不同寻常呢? 初棠可不管秦书瑶是谁,毫不客气回怼,“世上的人千千万,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查户簿的,闲事管那么宽。” “路那么宽自己眼瞎了不走,上赶着往别人马车背后凑,眼神不好也就罢了,在这里倒打一耙,再说了,凭什么给你让 路,这路你修的?” 秦书瑶向来嚣张跋扈惯了,横行霸道那么久,头一次被人直接不留情面地反驳。 更有甚者,初棠的话毫不留情,劈头盖脸一顿下来,倒是让秦书瑶愣了又愣。 反应过来之后,秦书瑶脸色瞬变,指着初棠就道,“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 初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我又不是查户簿的,管你是谁做什么?” “你,你!” 秦书瑶简直要被气疯了,“本小姐可是秦神医的女儿,你这么对本小姐,当心本小姐不让秦氏医馆给你看病。” 围观的百姓一听,心中纷纷在为初棠哀叹惋惜。 太医院可是给皇亲贵戚诊病的,普通百姓哪里能够格呢?而秦氏医馆就是遍布京城声誉顶好的医馆了。 “唉,也不知道这是谁家不懂事的女儿,竟然得罪了秦小姐。” “是啊,这秦氏医馆是秦神医一手创建的,想当初,秦神医医术高明,皇上亲自下诏命他成为太 医,他也都摇头婉拒了,从此便成为了一桩佳话。” “就是就是,这人得罪了秦神医的女儿啊,除非一直不生病,否则啊,以后可就遭罪了。” 听着百姓议论纷纷的话,秦书瑶越发骄傲了起来,没错,秦氏医馆就是她横行的依仗。 只要秦氏医馆一直屹立不倒,她就一直都能在京城横着走。 “听见没?怕了吧?”秦书瑶冷嗤一声,“若是你现在给本小姐跪下求饶,大喊三声你是狗,本小姐便大发慈悲不与你计较。” 明白了个中缘由的初棠依旧面不改色,.内心只觉得好笑,她怎么可能会怕呢? 秦神医?若是那点医术就能称作神医的话,那她可以被叫做鼻祖。 “这么说来的话,大喊三声你是狗,也不难啊……” 秦书瑶诧异极了,她没想到初棠非但不害怕,甚至隐隐比她更为嚣张。 “本小姐说的是——你是狗。” “对啊,没错啊,你是狗。” 初棠眨了眨眼睛,煞是无辜。 第 13 章 不想听犬吠 “秦小姐不就是让我喊三声你是狗吗?我明明就是照着秦小姐的话做的,秦小姐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在场的人可都听着呢。” 秦书瑶险些被气得呕血,马车中的寂扶幽见时候也差不多了,这才接替了初棠继续说话。 “秦小姐,初姑娘是我请去府中的贵客,还望秦小姐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要为难初姑娘。” 秦书瑶正在气头上,听见寂扶幽的话,更是恼怒了三分。 “你一个病秧子,能有什么薄面?” 初棠冷笑一声,“也是,不是所有人都像秦小姐一般厚脸面。” “你!” 寂扶幽再一次插话道,“秦小姐若是这般说的话,那在下也不敢保证,家父会不会亲自去找皇上说道一二,到时候在秦神医那儿,秦小姐也讨不了好。” 这话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可秦书瑶还真就当真只怕这一招。 寂扶幽虽然身子孱弱,可奈何他有一个极为护短的爹,若是当真惊动了寂成寥,他还当真敢去找 皇上。 提到皇上的名号,秦书瑶总算是有了几分怯弱。 为了不把事情捅到皇上的面前去,秦书瑶也只能偃旗息鼓,“知道了。” 秦书瑶垂头丧气地目送着寂家的马车远去,待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后,她放下了帘子,眼神却越发狠毒起来。 今日那来路不明的女子竟敢当众下了她的面子,她绝对不会轻易饶过她的。 “秋菊,让人去查查那女子的来历。” 她身边的丫鬟忙点头应道,“是,小姐。” 秦书瑶冷哼了一声,转头就又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来,在她看来,整个京城之中有头有脸的人她都见过。 至于初棠,她没有见过,是以,她不觉得初棠的身份来历有多尊贵,想来,估计是个她动动指头就能碾死的卑贱之人。 想到这,秦书瑶顿时又豁然开朗了起来。 —— 彼时,皇宫中的一角。 “公主,许多百姓都看见了,就在一个时辰前,那寂家的公子与一位不知名姓的女子同乘一 辆马车,整个京城都快传遍了,也就公主还被蒙在鼓里。” 宫女低垂着头,可又好似在替自己的主子打抱一般愤愤不平。 她面前坐着的妙龄女子却满不在乎,轻哂道,“他与谁同乘一辆马车,与本公主无关。” “可是公主……” “好了。”司徒清钰蹙起了好看的眉头不耐烦道,“本公主心中自有计较。” “寂扶幽本就只是一个病恹恹的短命之人,活着都是个变数,这样的将死之人,又岂配得上本公主?” 宫女越发低下头去,“是,公主说的是,都是奴婢思虑不周全。” “下去吧,日后勿要逾矩。” 目送着宫女离开,容貌艳丽的女子也未挪动过分毫,她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神情恹恹。 一只鸽子煽动着翅膀飞到了窗棂上站定,司徒清钰的眼神也随之一变。 她猛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抓住鸽子取下了鸽子脚上绑着的纸条。 司徒清钰展开纸条细细看了起来,片刻之后神色狰狞, 随手就将纸条凑近了一旁的蜡烛,顷刻间,纸条变为一团灰烬。 “好不容易大费周章找到了天根水,竟然还是让司徒瑾琰逃过了一劫。” “司徒瑾琰,你命可真大,这样都不死,不过……本公主就不信你次次都有这样的好运!” 看来,她得重新想个更加周全的法子了。 —— 待马车又行驶了好一段路之后,寂扶幽方才开了口,“今日之事,多谢初姑娘。” “无妨,我也不算是在帮你,只是不想听见犬吠罢了。” 初棠想起秦书瑶高高在上的姿态,便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感到不适。 闻言,寂扶幽一阵失笑,末了只道,“不管初姑娘的初衷是什么,总归都是帮了在下的,这份情,在下亦承了。” “对了,初姑娘可要跟随在下去寂府做客?想来,家父家母都会很高兴见到初姑娘的。” 一听这话,初棠下意识便拒绝了。 “不了,改日我再登门拜访,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去做,寂公子的好 意,我心领足矣。” 寂扶幽微愣,略有些失落道,“这样啊……初姑娘不愿的话,这里就是东街,我们便就此别过吧。” “也好。” 初棠倒也爽快,掀开了帘子就走了下去,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反倒让寂扶幽看得瞠目结舌。 “初姑娘。” 初棠循声再次回头,只看见寂扶幽伸手挥了一挥,“若是初姑娘往后遇到任何麻烦的话,那只管来寂府寻我。” 其实自己已经把他的恩情还清了,但寂扶幽竟依旧这般待她,初棠不禁心中一暖。 她莞尔一笑,也朝他挥了挥手,“知道了。” “山水有相逢,寂公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和以前一样,每到了离别之时总是说这些煽情的话,初棠也只是随口一说,压根没有想过日后还会与寂扶幽见面。 说完之后,初棠就潇洒地离开了。 寂扶幽盯着她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将帘子放下。 “三子,回府吧。” “是,公子。” 第 14 章 不寻常的令牌 寂府的马车朝着相反的方向驶了去,在路过一家医馆时,寂扶幽便让戊白照着那日初棠给的药方去抓药。 “公子,那女子不过是萍水相逢之人,就连秦神医、天方谭老都对公子的病束手无策,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名无姓的女子给出的药方,能信吗?” 寂扶幽攥着药方的手也在收紧,但旋即,他又松开了。 “不管能不能信,都姑且试上一试。” 不知道为何,脑海之中浮现出了初棠的笑颜,他便觉得,这个药方肯定能行。 见寂扶幽这般信任初棠,戊白也不再多言,转头就照着药方去抓了药。 寂府众人一早便得知了寂扶幽回来的消息,此刻,十几个人乌泱泱地守在了寂府的门口,就是为了迎接他。 一走下马车,寂扶幽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父亲,母亲,你们这是……” 寂成廖抚了抚自己的长胡子,冷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啊,出去数月也不 知道给家里传信。” “好了好了。”程毓笑着打了个圆场,“儿子回来了就好啊,你何苦指责他呢?” 她上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寂扶幽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满意地笑了又笑。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先进去吧,为娘特意让府里的厨娘做了好些你爱吃的菜,咱们边吃边说。” “好,多谢母亲。” 寂扶幽跟在程毓的身边走了进去,见母子两人旁若无人一般从他的身边经过,寂成廖的脸色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也没有作声,自顾自地跟在了程毓和寂扶幽的身后,妄图等待他们自己发现他的存在。 然而,好一会儿,寂扶幽和程毓都没有搭理他。 这下,寂成廖也忍不下去了,快步走到了他们的旁边。 “我说你们,就没发现我跟在你们的身后吗?” 程毓微微一笑,点头道,“早就发现了啊。” “那你们还……” “我想着,夫君你既想走在后边,那就 由你去好了。” 对上程毓无辜的神情,寂成廖多少有些无奈。 寂扶幽看着这副场景,回忆起这么多年来,他的父亲母亲都一直伉俪情深,如果不是因着他的病的话,只怕他们一家会更幸福的。 不过想到了初棠给的药方,寂扶幽心底的阴霾突然就被驱散了。 “扶幽,快来。” 寂扶幽道,“知道了,母亲。” —— 初棠漫无目的地走在京城的街道上,目光中却带着难得的好奇和探究。 这里就是大凌王朝的京城了吗? 街道空旷整洁,摊贩也都在特定的位置卖东西,酒楼林立,挂着简陋的旌旗,街上的行人来去匆匆, 在知道大凌王朝无人可医治先天性肺心病之后,初棠就以为这是个极端落后的地方,可现在她看来,也许,最落后的是医术罢了。 “小姐,打尖还是住店?” 初棠冷声拒绝,“都不用。” 拒绝完之后,身后的小厮撇了撇嘴,重新走了回去。 初棠继续游荡着,不经意间抬头就看见了秦氏医馆的牌匾。 站在原地定睛看了几秒之后,初棠毫不犹豫就走进了秦氏医馆——对面的广凌商行。 看见一个妙龄女子走了进来,掌柜显然没那么在意,低下头去继续算起了自己的账目。 初棠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从包袱中取出了那天救下的那个黑衣人留给她的令牌。 原本漫不经心的掌柜在看清初棠拿出的令牌之后,先前满不关心的态度顿时就发生了巨大转变,他拿起令牌再三确认之后,神色也变得恭敬了起来。 这确实是商行主人的令牌! “小姐,敢问小姐需要商行为你做些什么?” 初棠微微讶异了一瞬,不过迅速就将惊讶掩藏了起来,换上了一副涉世已深的神情。 只是她的心底仍有几分震惊,没想到,这枚令牌竟是真的。 “是这样,我现在需要一个地方落脚,并且,我需要一些上好的药材。” 掌柜早在看 到眼前的女子能看出令牌之后,便不敢再怠慢她,对她的所有要求都一一应下。 “小姐放心,你既有此令牌,便是广凌商行的贵客,稍后小的便引小姐去上等客房。” “对了,不知小姐需要什么药材?” 初棠不假思索就开了口,“天竺黄,垂盆草,附子,檀香,以及胡荽和栀子。” 末了,她还不忘说道,“此外,我还想要几本医书,若是能找到的话,就一并送过来吧。” 掌柜立马打包票,“瞧小姐说的,广凌商行那可是大凌王朝最大的商行,要是我们商行都没有的东西,别处也就更不可能有了。” “小姐只管放心,你要的东西,稍后就会有人送来。” “好。” 初棠跟着掌柜顺着楼梯走了上去,心中却更加诧异了。 没想到,她随手救下的人身份竟这般高,就连广凌商行的令牌都有,而且,也基于掌柜的话,初棠方才知道广凌商行到底是何等超凡的存在。 第 15 章 商行规矩 就在初棠沿着楼梯走上三楼之际,二楼的一间包厢之中也有两位女子刚巧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身穿着鹅黄色的衣裙,另一位女子则容貌绮丽,眼眉上挑,恰到好处的绛紫色衣裙勾勒出了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身。 两个女子的容貌都实属上乘,华贵的衣裙和发髻上斜插着价值不菲的簪钗,全都表明了两人的身份该是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 “奇怪了……” 一个绛紫色衣裙的女子揉了揉眼睛,视线却紧盯着不远处的楼梯。 “怎么了?闻雪姐姐?” 蔺闻雪摇了摇头,“许是我看错了吧,刚刚竟然看见有人走了上去。” 闻言,白雨歆顺势挽住了蔺闻雪的手,“闻雪姐姐,你肯定是看错了。” 说着,白雨歆还努了努嘴,“三楼以上,都不准任何外人上去的,怎么可能有人上去呢?” “这可是广凌商行的规矩呢,哪有人能破戒?” 听了白雨歆的话,蔺闻雪也若有所思道,“也是……” 但饶是如此 ,蔺闻雪心底依旧有几分存疑,她总觉得自己没有看错。 看身形,那像是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 “好了闻雪姐姐,一定是你看走眼了,就别继续想了,我们一会儿去逛逛玉颜坊吧。” 玉颜坊可是京城最好的脂粉铺子,就连皇宫之中的公主也都时常光顾,她们这些世家小姐自然也都以那些皇室公主为标杆,用上玉颜坊的胭脂水粉,才是她们的标配。 “也好,正好这两日我的口脂用完了,我便也去再买两盒好了。” 蔺闻雪微微一笑,语气温柔,活脱脱就是名门闺秀的样子。 “走吧闻雪姐姐。” 白雨歆兴致盎然地挽着蔺闻雪的手走出了广凌商行,谁都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更何况是压根不知情的初棠。 眼下,初棠正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四处打量。 不得不说,广凌商行能是大凌王朝最大的商行,确实是有其丰厚的财力和资本的。 “小姐看看,可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小的让人 去采买。” “不用了。”初棠把自己的包袱顺势放在了桌上,摆了摆手,“暂时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了。” “那好,小的就先告退了,小姐若是还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 说完,掌柜就走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 那厢,正等着结账的白雨歆和蔺闻雪显然都有些不耐烦,眼看着掌柜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白雨歆作势就要骂了起来。 “你这个掌柜的怎么回事?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怠慢了我和蔺姐姐,你担得起吗?” 掌柜一看眼前的两人,头顿时突突了起来。 “白小姐,蔺小姐,刚刚出了点急事,小的不得不去处理一下,二位稍等,小的这就帮二位结账。” “不必了。”白雨歆仰着头说道,“本小姐今日出门没带现银,账就记在兵部尚书府的账目上。” “诶好。” 掌柜摊开了账本,仔细核查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就又惊讶了起来。 “诶?白小姐,小的看这账簿上,上个月兵 部尚书府记的一万两白银的账目都还没销呢,不知尚书府何时差人来销账啊?” 听见这话,白雨歆也是一惊。 “你在胡说什么?白家怎么可能还没有销账呢?” “白小姐你自己看看,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确实是没有销账。” 白雨歆不相信地翻看起了账簿,但片刻之后,她却也不得不相信。 白家,竟然当真没有派人来销账。 “而按照商行的规矩,若是上月账目未曾销账的话,是不能继续记在账上的,所以……” 即使掌柜没将话说完,但白雨歆已是脸色一白,他的话分明就是在说,自己必须立刻给他现银才是。 “可……” 白雨歆绞着手指,哪家小姐出门会带现银啊,她们分明都是直接记账的。 眼下让她拿出现银,她根本没有。 “别担心,有我呢。”蔺闻雪握住了白雨歆的手,转头看向了掌柜。 “这账,就记在忠武将军府的账目上吧。” “诶好。”掌柜当即记起了账。 白雨歆则已被蔺闻雪拉着走出了广凌商行,面露感激之色。 “闻雪姐姐,今日之事,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蔺闻雪浅笑了起来,“雨歆不必跟我客气,这么点小事,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走吧,再晚些,玉颜坊都该关门了。” 白雨歆欣然和蔺闻雪离开了这里,先前的不快一扫而空。 —— “小姐,你要的药材。” 初棠刚脱下衣裙沐浴呢,听到小厮的声音,她也只得说道,“就放在门口吧。” 门外传来了一阵异动,初棠只当是小厮放下药材发出的声响。 待沐浴过后,初棠这才换上了一套水蓝色的烟绫衣裙,她走到镜前,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镜中的人肤若凝脂,柔荑胜雪,朱唇青眉,一颦一蹙都极具美感,可谓算得上倾城绝色。 饶是见过了不少美人的初棠也未免被镜中之人的容貌给惊讶住了。 “若是没遭受虐待的话,只怕是会更好看吧。” 第 16 章 再次相遇 初棠深知这具身体有着不少疤痕,长年遭受虐待因而很瘦,但好在原主的身高不矮,也算得上纤细苗条。 她将门打开,果见门外的地上放着一个装满药材的托盘。 初棠俯下身子,将托盘端进了屋.内,趁此机会,她顺道着打量了一下走廊。 她知道这里是商行的三楼,但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走廊.内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来往。 按理说,广凌商行的名声这般大,况且一楼二楼的人也都满满当当,唯独三楼空无一人,这不禁让初棠的眉头都紧锁了起来。 即使小厮将药材都混着装在了托盘之中,但初棠却也能一眼就认出所有的药材。 天竺黄,附子,垂盆草,胡荽,栀子,檀香。 在确认所有的药材都齐全之后,初棠也不再耽搁,让小厮送了些锅碗瓢盆上来,随后就自己生火煎起了药。 就在刚歇口气的时候,门上突然传来一记大的异响。 “砰——” “是谁?”初棠立马拿起银针警 觉了起来。 她挪动了脚步走到了门边,趴在了门上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门外传来的动静,让初棠感到疑惑的就是,继那道声响之后,又没了任何动静。 可当她稍稍放松警惕之时,门外传来了拍门的声音。 初棠有些气愤,打开门准备看看是谁胆敢扰了她的清静,孰料,她刚一打开门—— 迎面扑过来一道巨大的声影,幸亏初棠反应迅速,敏捷地躲了过去,否则被当成肉垫的人就该变成她了。 初棠好整以暇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身影,只见这人穿着一身黑得彻底的衣袍,和童话书中的老巫师一般,令人觉得肃穆。 “起来!倒在地上就装死了是吧?” 听见一道女人的声音,司徒瑾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现在已无心计较这些了,心口一阵抽搐痉挛,疼得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扶……”司徒瑾琰咬着牙命令道,“扶我起来。” 真是和上一个人一样没礼貌。 初棠暗自腹诽着,可她也能 看出眼前的人似乎有不对劲的地方,再加上这里是广凌商行,应当也不太可能出现杂碎。 于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地上的黑衣男子扶了起来,让他坐在了椅子之上。 没想到,这次的这个男子竟也戴着一个黑漆漆的面具,但…… 定睛一看,初棠很快就回想了起来,这面具,都是一模一样的。 “是你!” 初棠的一声惊呼,也让司徒瑾琰恍了神,他强忍着怒意看着面前的女子,片刻之后也愣住了。 若他记得不错,这女子,正是上次在洛城郊外遇到的女子。 “真是有缘啊,上次我才刚救过你,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重逢了。” “让我猜猜,你这次该是毒发了吧,不然也不会这般虚弱。” 司徒瑾琰虽然再一次毒发了,但他异于常人的忍耐力让他能够隐忍不呼疼。 他能闻出这屋中有一股浓重的药味。 待他回神之时,初棠早已自顾自地伸手把上了他的脉搏。 “啧……果然如我 上次所说一般,你这人,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仇人,身体里竟有这么多的毒。” “而且……”初棠的眼底变得晦暗起来,“心口的毒,才是最致命的。” 司徒瑾琰很是讶异初棠的话,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明明年纪也不大,甚至有些骨瘦如柴的女子竟然能诊断出这些。 “你能解毒?” 问出这句话之后,就连司徒瑾琰自己也很是惊讶。 让他更惊讶的是,初棠满不在乎地点头,“这些毒,解开都很容易。” “唯独心口的毒有些棘手罢了,不过若是能够找齐所有的药材,解毒,也不难。” 司徒瑾琰震惊不已,就连心口的疼似乎也都在此刻察觉不到了。 他满心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的噬心毒竟然能解。 这于而言,就好像是永无止境的黑暗之中透露出的微弱光亮。 “你说的,都是真的?” 初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信不信由你,这是你的事,无关之人,我也不是非救不可的。 ” 说着,初棠就已经走到了一旁,拿起了桌上的医书随意翻着。 这一场暗自的较量,注定有一方先败下阵来,而初棠也很清楚,那个人绝不会是她。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司徒瑾琰就出声了。 “好,我暂且信你,若是解毒,你要什么?” 初棠爽快地将翻开的医术猛地合上,“和聪明人谈买卖就是爽快。” “你也知道,我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上次救了你,换了一块广凌商行的令牌,你来头不小,我若没猜错的话,你便是这广凌商行的主人。” 能给出那样一块不同寻常的令牌,几乎不需要多加思索,初棠也能猜到面前黑衣人的身份。 更何况,若是三楼是寻常人不能踏足的地方,那眼前的人,就也绝不会是寻常人。 司徒瑾琰藏在面具之下的嘴角都微微抽搐了些许,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这般聪慧。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确认自己的容貌确实是被遮挡住了的,这才点点头。 第 17 章 三个条件 “不错,我就是广凌商行的主人,你若是当真能解毒的话,任何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但——”司徒瑾琰的神色幽蓝如墨,仿佛深不见底的水潭一般,只可惜无人可见。 “你胆敢欺我骗我的话,整个大凌王朝,都将再没有你的藏身之处,到那时,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话能唬住面前的女子,却不想,初棠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说狠话谁不会啊,我要是解不了你的毒,我就吊死在城门口,这总可以了吧?” “我若解毒救你,想要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少。” “你且说。” 初棠双手抱在胸前,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具体要什么,我现在也还没有想好,不过……我想要你先答应我三个条件,待我想好之后,再跟你说。” “好。” 别说是三个条件,就算是三十个条件,只怕司徒瑾琰也都不会犹豫的。 初棠松了口气,张口说道,“我先 用银针暂时封住你的穴位,让你感受不到痛楚,至于解毒一事,须得从长计议。” 这点,司徒瑾琰倒是没有反驳,要是这噬心毒真这么好解的话,他也就不可能险些接受自己几年之后逝去。 那厢,初棠倒是不知司徒瑾琰心中的各种小九九,她自顾自地拿起了银针,在火上烤了一下,她便走向了司徒瑾琰。 “把上衣脱了。” 回过神来的司徒瑾琰很是诧异,他还从未在女子的面前脱过衣服…… “快点,愣着做什么?自己不脱,难道等着我来给你脱吗?” “不用了。” 向来确实也都是别人伺候着他更衣的,司徒瑾琰一边在心里暗道,一边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袍。 也得亏有面具的遮挡,否则他脸上复杂的神情就该都让初棠看了去。 在初棠的眼中,所有的身体都是一样的,但当她看到司徒瑾琰赤.裸着的上半身时,也还是不免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只见眼前之人虽然戴着看不 清面容的面具,但他的身段笔直,肤色偏白皙,更是有几块腹肌令人垂涎欲滴。 “可以开始了吗?” 闻声,初棠才猛地反应过来,“咳咳,当然可以开始了。” 她拿着银针走近司徒瑾琰,深呼吸了一下,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和的状态。 看呆别人身材这件事,要是让人知道了,于她的英名有损。 初棠仔细地寻找着司徒瑾琰身上的穴位,快准狠地下针,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饶是上一次就已经见过初棠,可这一次,他却是第一次见到她施银针,不免觉得震撼。 这女子的话,好似是真的…… 天知道在知晓初棠能够解他噬心毒的时候,司徒瑾琰有何等激动,可接踵而来的疑问却始终缠绕在他的心头。 但眼前这女子到底是谁? 她为何会有这般出神入化的医术? 明明她年纪不大,为何能解偌大.大凌王朝无人可解的毒? 诸多疑问都停留在司徒瑾琰的心口,可他却只能透过面 具,用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初棠的侧颜。 “你是谁?” 初棠正抬手用袖子擦掉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冷不丁就听到了司徒瑾琰的话。 她没有理会,继续将银针一根一根扎在特定的穴位上。 “现在把你的裤子也都脱掉吧。” 司徒瑾琰猛地抬起头对上初棠的视线,得到的只是后者肯定的点头。 “确定?” “少问那么多,照做就是了。” 无奈,司徒瑾琰只好动作缓慢地脱下了长裤,很快,他浑身上.下就只剩下脸上的面具和腿间的亵.裤了。 初棠也是头一遭看到男子的裸.体,虽然不完全.裸,但至少,以前她也没有这般见过其他男人的身体。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初棠就调理好了气息,继续像个没事人儿一般扎起了针。 反倒是司徒瑾琰,怎么都不舒坦,下意识便会微微闪躲。 “别乱动,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扭扭捏捏的呢?”初棠毫不客气地说道,“再乱动,我的银针扎 错了位置,若是一个不小心,你半身未遂,那可就别怪我了。” 不得不说,初棠是懂威胁的。 这话一出口,司徒瑾琰哪里还敢乱动,他平视着前方,尽量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有只手在他的身上动来动去,这让司徒瑾琰始终难以无动于衷。 他的身体越来越热,但为了不让初棠看出异样,司徒瑾琰只好调动了自己的.内力,把身体的燥..热都强.压了下去。 片刻之后,待所有银针都被扎完之后,初棠才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司徒瑾琰也才觉得自己解脱了。 “行了,从现在开始,你就保持着这一个姿势不要动,等到半刻钟之后,我会再重新把银针都拔下来的。” 说完,初棠就走到了一旁,看了一眼盆中的清水,她将自己的双手都放入了盆中,冷冽的水正好足以荡涤她手上的灰尘。 说不动,司徒瑾琰当真就未曾乱动,他始终保持着既定的姿势,就连眼睛都不怎么眨。 第 18 章 算不得苦 初棠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做着自己手上的事,先前煎好的药她还来不及喝掉呢,现在刚好可以喝。 她端起碗中的药,一股脑全喝了下去。 “呕……好苦……” 喝之前初棠有设想过这药很苦,但她没有想到,这药竟然会这么苦,苦得她恨不得把胃都吐出来。 初棠奔到桌前倒了杯水,足足灌下去三杯水,她的口中才没了苦涩的滋味。 “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好事,我一定给他灌几十次苦药。” 初棠愤懑地说着,好在这药只需要喝一次,体..内的毒基本就能够解了,否则的话,她还当真不知要遭多少罪。 静静地目睹了全程的司徒瑾琰心中暗想,这女子,怎么有种不太聪明的样子? 转头发现司徒瑾琰竟然在盯着她看,初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的。”司徒瑾琰如实说道,嘴角却微微上扬,“我只是没想到,一个会医术的人竟然还怕吃药。” “这药很 苦的好吧。” “真的?”司徒瑾琰却有几分不信。 “你不信的话,你自己尝尝不就好了。” “行啊。” 正好这么干坐着也兴致缺然,司徒瑾琰倒也不介意尝尝什么药能这般苦。 锅里还有一些药汁,初棠也就干脆地舀进了另外一个碗中,她端着药走到了司徒瑾琰的面前,没好气地递过去。 “喏,自己尝尝吧。” 司徒瑾琰接了过来,一边缓慢地端起碗,一边还要小心自己不能进行大的动作,这副慢条斯理的模样,倒是赏心悦目。 看着碗中的药,司徒瑾琰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径自喝了下去。 初棠好整以暇地紧盯着他的神情,似乎是要在他的脸上找出些许能证明药苦的破绽。 可让她意外的是,没有,一丝都没有。 司徒瑾琰的神情淡然得和没喝药时一样,一点儿波澜都未曾在他的脸上出现,这反倒让初棠讶异了起来。 她木讷地接过了碗,狐疑地看着司徒瑾琰,“你不觉得这药很苦吗?” “不觉得。” 四周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司徒瑾琰看着大为震惊的初棠,也不知怎的,莫名就想解释一二。 “我喝过很多药,比这更苦的也有不少,所以,这药于我而言,不苦。” 闻言,初棠也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也是,面前的男人体..内有那么多的毒,喝药对他来说,也许只是和常人饮水一般再寻常不过。 “说起来,你的仇人对你还真的是苦大仇深啊,下这么多毒。” 司徒瑾琰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只道,“因为我有很多仇人。” 初棠一噎,皮笑肉不笑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体..内有那么多毒。” 一旦闲着没什么事做,初棠那颗八卦的心便又重新上线了,她往前走了几步。 “你做了什么啊?为何会有那么多仇人?” 这话倒是把司徒瑾琰给问住了,他做了什么? 见他久久不作声,初棠敏锐地感知到自己可能问到了他心中隐.秘的一角。 “没事,你难以启齿,不愿意揭 开自己伤疤,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我们也才刚认识不久,还没有熟悉到可以共享秘密的程度。” 初棠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对了,郑重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初棠,谢却海棠飞尽絮,困人天气日初长。”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正当她以为司徒瑾琰不会做出任何表示之际,她的手掌却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温度。 “我是广凌商行的主人——南宫绝。” 虽然不知道初棠伸出手要做什么,但司徒瑾琰还是看出了她的意图。 “那我若是要找你,我该怎么找到你?” 初棠也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大凌无依无靠,眼前的这个南宫绝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但好歹他背后的势力庞大,足以庇佑他。 所以—— 在她成长起来之前,她断然不会白白舍弃掉广凌商行这棵大树的庇荫。 司徒瑾琰回过神来,沉默了片刻道,“若是要寻我,你便告诉掌柜即可,商行之中的人会来告诉我的。” “也好。” “时候到了,别动,我这就把银针拔下来。” 初棠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小心翼翼地开始拔银针。 这过程很是漫长,为了保持专注,初棠便借机继续和司徒瑾琰攀谈了起来。 “你既知道自己心口的毒难解,想来也知道这是什么毒。” “不错。”司徒瑾琰并未否认,“此毒名为噬心。” “噬心,那这个名字确实与毒很贴切。” 初棠拔下了最后一根银针,点头示意道,“可以把你的衣裳都穿上了。” “还有,刚刚的那碗药对你来说也不是完全没用的,只需要再在那里面加上丹参,川芎和三七,你就可以先按照那药方抓药。” 不做便不做,做的话就要认真做好,初棠走到了桌案前,拿起毛笔就写起了药方。 司徒瑾琰穿好衣裳之后,也走到了她的身边。 纸上的药材名字他耳熟能详,不过却不知它们竟可以同时出现在一张药方之上。 更令他讶异的是,初棠的字迹娟然秀逸,如簪花一般明艳生华。 第 19 章 毒得到压制 初棠自然察觉得到司徒瑾琰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字上,好在她从小就习得一手好的毛笔字,否则此刻,她还当真做不到这般淡然。 “你体..内的毒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暂且只能先靠着药方稳定噬心毒,只有先将其他的毒解掉,才能解它。” “但你也知道,你体..内的毒长期存在,导致它们已经形成了一种特定的平衡,若是贸然打乱这种平衡,造成新的排异反应,势必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司徒瑾琰静静地听着初棠的话,眼底却是止不住的惊讶和疑惑。 平衡?排异? 为何这些词,他从未听说过? 即使听不懂,司徒瑾琰也很是聪慧,没一会儿就大致猜到了初棠的意思。 “照你这般说,我体..内的毒岂不是无法解掉?” “也不全是。”初棠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向司徒瑾琰,“不过我需要时间确定方案,呃,也就是方法,既能让你的根基不受损,也能让你体..内的毒不紊乱。” 初棠后知后觉自己无法用那些大凌王朝的人听不懂的话语去跟他们交流,看来,日后她也得学会逐渐融入这里的语言习惯才是。 “等寻到法子了,我自会找你的,在此之前你且稍安勿躁便是。” “好。” 看着初棠自信带笑的样子,本不轻易信人的司徒瑾琰莫名觉得眼前的女子或许可信。 司徒瑾琰在初棠的这儿岁月静好,丝毫不知自己的属下正焦头烂额地寻找着他,他们也就差把整个商行掘地三尺了。 “还不快去找,主子刚刚明明就上三楼来了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不见了呢?” 开阳双手叉着腰,神情冷冽。 其他暗卫也不敢顶嘴,上.下跑动着四处寻找着司徒瑾琰。 开阳和天枢都十分着急,毕竟主子的毒又犯了,现在的他手无缚鸡之力,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 “主子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挨训的几个暗卫也不敢顶嘴,只是继续忙忙碌碌地寻找着司徒瑾琰。 房间. 内。 初棠把纸折叠好,递给了司徒瑾琰,“呐,你就先照着这药方抓药吧,一日两次,间隔六个时辰以上。” 司徒瑾琰只觉得自己心口的疼痛在渐渐消减,因而不疑有他便将这张药方收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快走吧你,这里是你的地盘,想来怎么走也不需要我告诉你。” 初棠走了过去把门打开,抬了抬头,“请吧。” 司徒瑾琰缓慢地挪动到了门边,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无话可说了。 “那么墨迹做什么?” “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要求?”司徒瑾琰犹豫着问道。 “没有,快走吧,我还有事要做。” 初棠的神情甚至开始有些不耐了起来,见状,司徒瑾琰也没再磨蹭走出了房间。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原来是他刚踏出门,后脚初棠就把门关上了。 司徒瑾琰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门,随即朝着右边走了过去,走了没几步,他便看见了熟悉的人。 “主子——” 开阳快步走到了司徒瑾琰的面前跪 下,先前担忧的神色一扫而空。 “嗯。” 司徒瑾琰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随口开口,“天方谭老呢?” “天方谭老已经到了,主子随属下来。” 说罢,开阳引着司徒瑾琰走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她上前打开了门,司徒瑾琰大步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比之初棠所在的房间不知更加奢华了多少倍,屋.内陈设一应俱全,各种名贵的珍宝更是被铺张地用作装饰。 玛瑙灯盏,镶嵌白玉石的桌案和壁画,镂空的紫色水晶屏风,天青色烤瓷茶具和彩釉瓷瓶,琳琅满目的贵重陈设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司徒瑾琰却好似习以为常一般,径自走到了檀香椅上坐下,原本坐着的天方谭老在看见他时立刻站了起来。 “坐吧。” “是。” 天方谭老重新坐下,而司徒瑾琰则伸出了自己的手。 “谭老,且给朕把一下脉。” 天方谭老不知他为何突然这般要求,却也是神色凝重地给司徒瑾琰把起了脉。 刚刚开阳派人急 匆匆地寻他来,他本以为是司徒瑾琰的噬心毒又发作了,可看他的脸色,却又不像是毒发的样子。 .内心有很多疑惑,但天方谭老依旧仔细地把着脉。 “咦?这可真是怪事。” 天方谭老把完脉后,神情诧异,他又再三重复把了把脉, “真是奇怪,为何皇上体..内的噬心毒得到了压制?” 也不怪他轻而易举就选择了相信初棠,实在是因为,解掉噬心毒的诱惑对他来说,真的太大了。 可有天方谭老的这句话在,司徒瑾琰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相信,当真不是徒劳无功。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再一次问道,“天方谭老,你可有误诊?你确认朕体..内的噬心毒得到了压制?” 即使司徒瑾琰不问,天方谭老自己也不会放任,他带着怀疑的神色又一次把了脉。 不管把几次脉,他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下,饶是天方谭老难以置信,他也不得不信——司徒瑾琰体..内的噬心毒确实得到了压制。 第 20 章 查查初棠 谁能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何前几日还来势汹汹如洪水猛兽一般的噬心毒此刻却被压制住了? 而且,这是谁做到的? 许多疑问缠绕在天方谭老的心头,就连他的声音也都开始变得颤抖了起来。 “这……这噬心毒,当真是被压制住了,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屋.内只剩下了他和天方谭老两个人,司徒瑾琰也就如实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皇上,你说的给你压制毒的那个女子才不过十多岁?”天方谭老满脸都是怀疑,“这怎么可能呢?” “老臣精习医术已经数十载了,就连噬心毒,老臣也都束手无策,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女娃娃,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司徒瑾琰沉默了下去,是啊,他也觉得惊讶。 可是,自己体..内的噬心毒被压制了,足以说明初棠的医术的确高深莫测。 但他可是整个大凌王朝的皇帝啊,更是在京城活了近二十年的人,从未听说过京城有哪 户人家的女儿精晓医术…… “对了。”司徒瑾琰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初棠给的那一份药方,“这药方是她给我的,你且看看。” 天方谭老伸手接了过来,仔细地看起了药方。 司徒瑾琰虽未作声,但他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这于他而言,不仅仅只是一份药方。 这药方承载着的,远不止解毒这般简单。 天方谭老越看这药方,神色也跟着变得越来越复杂。 “这,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就连药方也都拿不稳掉落在了地上。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真没想到老夫我都暮年了,还能见到这样的医术奇才啊。” 看见一向稳重的天方谭老突然激动的样子,司徒瑾琰也能猜出了些什么。 “天方……” 还不等他说话,天方谭老猛地说道,“皇上,你的噬心毒有救了,有救了,这个女子,她定然能帮皇上解毒的。” “这药方没有问题,若是这方子的话,当真能 够帮压制住噬心毒。” 天方谭老神神叨叨的样子令司徒瑾琰也有些震惊,他与天方谭老私交甚笃,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天方谭老这般失态的样子。 “当真?” “千真万确。” 有了天方谭老的肯定,司徒瑾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浅浅的笑。 看来,他不必考虑将大凌王朝的江山拱手让人的事了。 “皇上,老臣能否见见那位女子?” “且慢,在朕查出她的身份之前,还是先别去贸然拜访。” 司徒瑾琰的神色也有几分凝重。 “好,好,那待到时机成熟之时,老臣希望能够见到那名女子,这样的天纵奇才,定会为大凌的医术带来意想不到的裨益。” 这话,司徒瑾琰的.内心深处也是认同的。 他的脑海之中逐渐浮现出了初棠的面容,他很清楚,此女子,绝非池中之物。 待天方谭老离开之后,司徒瑾琰招手喊来了开阳。 “开阳。” “主子,你有何吩咐?” 司 徒瑾琰回想起刚刚的那个名字,语气平淡地开口,“去查查初棠。” “初棠?什么初棠?” 司徒瑾琰想起了刚刚初棠所说的话,眼底浮现出了一丝异样,“谢却海棠飞尽絮,困人天气日初长。” “朕要你去查的人,便是初棠。” “是,主子,属下知道了。” 开阳本以为自己的主子是又有了些其他的新发现,却没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会让他去查一个女子,这让开阳实在是难以理解。 正当开阳转身离去时,司徒瑾琰又叫住了她,“让人送些上好的佳肴去尽头的那个房间,记住了,不可怠慢她。” “是,属下这就去做。” 开阳走出房间,来到了后院,她吹了一记口哨,很快就有四五个黑衣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主子密信,让你们查清这个人的身份。” 说罢,开阳将一张纸条递给了为首的黑衣人,黑衣人点头,转身就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那张纸条上所写二字,便是初棠。 随后,开 阳来到了商行的后厨,端了一份上好的菜肴依照司徒瑾琰的吩咐走到了初棠的房间。 “快开门!” 开阳无暇去敲门,而屋.内的初棠听到了一道女子的声音,索性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医书,走到了门边。 “谁啊?” 初棠一边打开门,一边朗声问道。 “我家主子让我给你送来吃食。” 话音刚落,初棠也刚巧打开了门,两个女子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对视在了一起。 开阳怔愣地看着眼前这个虽只着一身白裙,却带着万千风华的女子,一时之间连说话都磕碜了不少。 “小,小姐。” “原来如此,替我多谢你家主子。” 门外的英气女子紧盯着她,初棠倒也觉得有几分难为情,伸手在开阳的面前晃了晃。 “还有事吗?” “没,没事了。” 开阳把托盘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初棠的手上,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初棠也没再多想,端着几碟菜肴走进了房间之中。 “送来得还真是及时,差点就饿死了。” 第 21 章 其罪当诛 初棠拿起筷子,细细打量了一下托盘中的饭菜,色香味俱全,这让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果然,干饭人不能错过任何一餐。” 吃饱喝足的初棠越发心满意足,她慵懒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第一次觉得在大凌王朝的日子或许有了盼头。 没片刻,初棠就走到了窗边向下望去,只见后院之中生长着一棵繁茂的棠梨树。 看着如星点一般的繁花,她不禁莞尔一笑,突然想到了一句诗—— “棠梨叶落胭脂色,荞麦花开白雪香。” 初棠走到了桌边,继续翻开先前那本看到一半的医书,若想要尽快了解有关大凌王朝的一切,看书无疑是最快,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通过看书,初棠也对目前大凌王朝的医术水平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自从上次给寂扶幽药方之时,她就能推断出大凌王朝的医术水平并不高。 而现在,初棠也越发肯定,自己先前的推测都是真的。 突然—— 初棠的视线被一张舆图吸引住了,她把 舆图取了出来,只见是大凌王朝九州七十二城池的区域分布图。 “京城在中,禹州和黎州在南,泸州、华州在西,丹凤州和乾州在北,东边……东边是临州、芜州和阅阳州……” 紧接着,初棠便垂眸沉思,若是想要将更先进一些的医术系统性地普及,京城,无疑就是最好的地点。 —— “主子,你都已经离开皇宫这么多天了,也是时候回去稳固政局了。” 天枢忧心忡忡地说着,手中拿着的是近来那些朝臣的异动记载文书。 司徒瑾琰接过那些文书,详细地看着其上的记录。 “看来,朕不在的这段时日,还当真给了别有用心之人一些可趁之机。” 司徒瑾琰握着文书的手在收紧,须臾又放松了一些,现在他体..内的毒已构不成什么心腹大患,那接下来,倒霉的就是那些人了…… 翌日一早,皇帝回宫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世家大族也是一早就得知了此事,有人欣慰,亦有人愤懑。 总之,这都丝毫 不影响一身龙袍的司徒瑾琰威严肃穆地出现在了早朝的金銮殿上。 司徒瑾琰目光所至,必有朝臣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谁人不知,大凌王朝皇帝司徒瑾琰嗜杀成性,暴虐无常,登基不过一年,手上的人命却早已不计其数,手段更是凶残不已。 整个大凌王朝上.下,谁人不在心底暗称司徒瑾琰一句暴君? “幽江水域积雪融化,河流水位上涨,水坝决堤,幽江水患肆虐,皇上亲自御驾私访,体察民情,皇上如此为国为民,劳心伤神,实是我大凌王朝之福,百姓之幸啊。” 工部尚书白承率先站了出来,其他朝臣见状,也齐齐应和了起来。 “朕不在的这几日,多亏了六司掌司和三部尚书监国。” “这都是臣等的分.内之责。” 司徒瑾琰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动,他不说话,其他朝臣便连大气都不敢喘,金銮殿上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此次微服私访,朕已查明,此次幽江水患一事,实是因为幽城上 游修筑的水坝发生决堤。” “更让朕胆寒的是,幽城城主私扣朝廷下发的用于修缮水坝的银两。” 此话一出,众位朝臣开始议论纷纷,他们自然清楚此话的意思便是那幽城城主私自贪了朝臣的拨款,这可是重罪啊。 “穆王,在你管辖的地方发生了这样的事?你有何话要说?” 被点到的司徒慕涯走了出来,他目不暇视,目光紧盯着上首的司徒瑾琰。 “是臣治下不严,才让这些蛀虫得以蚕食大凌的钱财,皇弟放心,臣会亲自率领人马将幽城城主缉拿,戴罪立功。” 司徒瑾琰的手指放在桌上轻轻叩了叩,在鸦雀无声的金銮殿中,这细微的声音也明朗了起来。 就在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之时,司徒瑾琰却蓦然一笑,只可惜,那笑多少有几分渗人。 “不必了,皇兄有这份心,朕已满足了。” “朕已经派人把幽城城主缉捕到了京城。”说罢,司徒瑾琰便挥了挥手。 旁边的太监立马领会,尖着嗓子叫道,“ 来人,把罪人张氏带上来。” 几个御林军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走上了金銮殿,若不是知情,朝臣都很难将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男子与一城风光霁月的城主联系起来。 在看清张义的面容之后,司徒慕涯的瞳孔微缩,眼底一片阴翳之色。 他不是早就叫张义躲起来了吗?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现在落在司徒瑾琰的手里,反倒让他陷入了被动境地。 “罪人张义,身为幽城城主不思为百姓谋福祉,为百姓干实事,反倒克扣朝廷拨下的修缮水坝钱款,导致水坝溃于一朝,致使幽江水患肆虐,百姓流离失所,幽江方圆城池皆受其害,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张义之罪,其罪当诛,传朕旨意,午时处斩,另,三代株连,所有男丁充数边关军队,女眷尽数流放至乾州,幽城城主府尽数充公。” 司徒瑾琰冷声下达完所有旨意,余光则在留意司徒慕涯的神色,见后者神色如常,他的嘴角也多了一抹不显的笑。 第 22 章 引以为戒 “你个暴君,你个暴君,你凭什么坐在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上,你不配,有你这样残忍的暴君,大凌的江山,迟早毁于一旦。” 张义发了疯一般咒骂起了司徒瑾琰,后者眼底冷光乍现。 “还不快把人带下去。” 御林军得令,连忙把疯疯癫癫的张义拖了下去。 其他朝臣看到这一幕,谁也不敢出声,生怕下一个被连累的就是自己。 “穆王。” 冷不丁又听到司徒瑾琰的声音,司徒慕涯已然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臣在。” “你治下不严,导致幽城出了如此一个大纰漏,功要褒扬,过要处罚,即日起,朕便收回你对幽州城的治下管理之权,望你引以为戒。” 司徒慕涯抬头望向了司徒瑾琰,两人的视线遥遥相对,一个是胜券在握,一个则是愤懑不甘心。 “是,臣遵旨。” 司徒慕涯不甘心地低下了头,袖中的手狠狠地收紧,司徒瑾琰当真是好得很,这份屈辱,他定不会忘记。 “若无他事,今日早 朝便到此为止,众位卿家,自行离去。” 说完,司徒瑾琰就走下了台阶,绕过屏风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他一走,整个金銮殿的氛围也都变了不少,先前被冷冽的威压弥漫,现在朝臣只觉得春和景明,万物复苏。 司徒慕涯背着手率先离开了金銮殿,身后的一个同样身穿朝服的少年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那笑,是得意洋洋的笑,亦是幸灾乐祸的笑,更是鄙夷嘲讽的笑。 司徒慕涯正郁闷着,身后却走近了一个人。 “穆王殿下,穆王殿下。” 司徒慕涯回头望去,“原来是白尚书啊。” “是的穆王殿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行啊,白尚书,请吧。” 白承就这样和司徒慕涯同乘上一辆马车,朝着穆王府而去。 —— 奢华宫殿之中,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正往自己的脸上扑着脂粉,她的容颜俏丽明艳,如春花一般灿烂,亦如秋月一般静美。 “紫蝶,你看本公主这样好看吗?” “当 然好看。” “其他几位公主就算是与公主相比,只怕也会在公主的面前逊色几分。” 听了这句夸赞,司徒梦黎自然高兴不已。 “来,把这支流云碧玉钗给本公主戴上,这可是皇兄送给我的,本公主要戴着它去见皇兄。” “奴婢这就给公主戴上。” 紫蝶拿起钗小心翼翼地斜插进了司徒梦黎的发髻中,末了还不忘再夸赞几句,“皇上送给公主的钗,当真是极好看。” 闻言,司徒梦黎的眼底都倾泻出了一片欢喜,“那是自然,皇兄送的,定是最好看的。” 司徒梦黎看着镜中的自己,回想起了这支流云碧玉钗的来头,这支钗,是她及笄之时,皇兄亲手为她戴上的。 自那之后,这支流云碧玉钗她便一直宝贝得紧,只有在特别的时候,她才会戴上这支钗。 “也就皇上对公主这般好,旁人都羡慕不来的。” 紫蝶的话让司徒梦黎更加高兴了几分,“那是自然,皇兄只会对本公主一个人好。” “公主说得是 ,时候不早了,皇上只怕已经下朝了,公主可得抓紧些。” “知道了。” 司徒梦黎站起身来,紫蝶为她理了理周身的裙摆,她这才离开了宫殿坐上了轿辇。 她很清楚司徒瑾琰每日的行程,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寻到他。 在见到一身龙袍丰神俊朗的司徒瑾琰之后,司徒梦黎的嘴边都溢满了笑,她朝着司徒瑾琰招了招手,随即小跑着到了他的身边。 “皇兄!” 司徒瑾琰回头看去,在看到司徒梦黎之后,他周身的冰冷也都退却了不少。 “梦黎,你怎么来了?” “梦黎听说皇兄今日回宫,多日不见皇兄,当然要来看看了。” “整个皇宫之中,只怕就你惦记着朕。” 司徒瑾琰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 在皇宫之中,好似当真只有司徒梦黎这一个皇妹是真心待他的,其他人…… “皇兄,你在想什么?” 司徒瑾琰摇了摇头,“没什么,既然来了,那就同朕一道用午膳吧。” “好啊。” 司徒 梦黎欣然答应,她强压着.内心的欣喜,亦步亦趋地跟在司徒瑾琰的身后。 “对了皇兄,梦黎听说不少参加选秀的世家小姐这几日也都抵达了京城,不知皇兄想把选秀的时日定在何时啊?” 司徒梦黎装作不在意一般问着,实则心里难掩一丝空落和失望。 司徒瑾琰对选秀亦是毫不在意,心中冷笑,他都定下了这般严苛的规矩,竟还有那么多世家大族要把自家的女儿送进宫来。 若是如此的话,那他倒也不介意皇宫之中多些洒扫的宫女。 “暂未定下,梦黎问这个作甚?” 司徒梦黎忙解释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问一下罢了,皇兄,到时候选秀,可不可以也让梦黎去看看啊?” “哦?” 司徒瑾琰狐疑地看着自己的皇妹,他总觉得今日的司徒梦黎有些奇怪,可哪里奇怪,他倒是也说不上来。 面对着司徒瑾琰略带审视的眼神,司徒梦黎显然有些慌乱,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流云碧玉钗,遮掩般一笑。 第 23 章 想看看选秀 “梦黎只是好奇,想看看选秀都是什么样子的,皇兄,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总不会拒绝梦黎的吧?” 司徒瑾琰无奈地轻叹,“就知道你还是小孩子心性,罢了,想去看,那就去看,不过要小心,莫要让旁人刺激到你。” “皇兄不必担心,梦黎自是清楚自己的病是怎样的。” “这样就好。” 走在司徒瑾琰的身边,司徒梦黎把自己的小心思都隐藏得很好,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妹妹一般跟在自己的兄长身边。 而,唯有她自己知道,那淡定自若的皮囊之下,掩藏着怎样令她情难自已的心思…… “梦黎。” “嗯?” 正出着神的司徒梦黎猛地回神过来,“皇兄突然叫我,怎么了呢?” “是这样的,朕还要去太和宫找贞太妃,你便先和紫蝶回去吧。”说完,司徒瑾琰又看向了紫蝶,“紫蝶,照顾好梦黎。” “是,皇上。” 司徒梦黎拉起了司徒瑾琰的衣摆,微微 晃了晃,“皇兄,你又不送我回去。” 司徒瑾琰无奈极了,伸手点了点头她的额头,“都多大的人了,几步路回宫的距离,这都还要朕送吗?” 司徒梦黎轻哼了一声,撒开了手,“罢了罢了,皇兄忙,梦黎也就不在这里叨扰皇兄了,皇兄,回见。” 她摆了摆手,司徒瑾琰亦是嘴角含笑地看着司徒梦黎,直到她走远,他才收了笑继续往前走。 司徒梦黎一转过身,嘴角的笑更是掩藏不住,走远之后,她才放肆地轻笑出声。 “公主,皇上待公主,当真是和旁人不同的。” 司徒梦黎微仰着头,恰好瞧见一簇梨花盛放,她噙着笑,似娇羞,又似欣喜。 “那是自然,本公主呢,自小与皇兄一块儿长大,虽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只要他一日是我的皇兄,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永远都不会改变。” 司徒梦黎说话的空当,已然折下了一枝梨花拿在手里,她轻轻晃动着手中 的花枝,嘴角的笑竟比那盛放的梨花还要美上几分。 “可,公主……” “行了。”司徒梦黎俨然猜到了紫蝶欲说的话,先一步截住了她的话头,“至于其他的事情,本公主心里有数。” “紫蝶,你也是打小就跟在本公主身边的人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只能烂在肚子里,本公主想,你也是心知肚明的。” 闻言,紫蝶也只得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重新咽下去。 司徒梦黎见状,越发满意地笑了起来。 和司徒梦黎分别之后,司徒瑾琰也当真依言摆架去了太和宫,这倒是打了江以贞一个措手不及。 她连忙起身,让司徒瑾琰坐到了上首,这才堪堪在一旁的下首位置坐下。 尽管心中百般不甘,该有的礼数,她倒是也都做齐全了,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脸上的笑更是如同真的一般。 若非司徒瑾琰早已知道她是什么德性,只怕还当真要被她那如同真笑一般的假笑给糊弄 了过去。 江以贞虽已有四十余岁,可在后宫之中过着奢华日子的她却丝毫没有衰老的模样,依旧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她穿着浅红色的拖尾宫裙,这样稚嫩的颜色反倒衬得她年轻了几许,在她的身上,看不出任何岁月蹉跎的痕迹。 她端起了桌上的茶,吹开浮起的茶沫,漫不经心地看向了司徒瑾琰。 “今儿个是什么风,竟然把皇上吹到了我这里。” “贞太妃,朕听闻你从御礼司手中接下了选秀的差事,这才过来看看,毕竟太妃不比太后,有些礼数,到底是有所欠缺的。” 江以贞攥着茶杯的手顿时一紧,猛地抬头看向司徒瑾琰,却见后者云淡风轻,一点儿异样都没有。 他这是在暗讽自己不是太后,在嘲笑她终究只是先皇的妾。 “皇上说的是,但是尹姐姐早已故去多年,先皇在世时,后宫之中诸多事宜皆是我亲手操持。” “我啊,从前虽只是宫中的贞贵妃,却 也操持过先皇的选秀,早已对那些繁琐的礼数了然于心,这点,皇上倒是不必忧心,区区选秀的小事,于我不过是轻而易举。” 司徒瑾琰看着面前容光焕发的江以贞,纹丝不动。 江以贞见状,也丝毫不放在心上,“到时候,我会亲自挑选各家闺秀,绝不会让皇上失望。” “如此甚好。” 司徒瑾琰心知江以贞不过是想借助这样的机会,往后宫之中,往他的身边安插更多的眼线和棋子罢了。 “不过,贞太妃是不是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江以贞一愣,“什么事?” “再过些时日,便是父皇的祭拜大典,朕原想着御礼司可以操办一切,可仔细一想,祭拜大典可不比常事,选秀出了纰漏是小,祭拜大典出了差错可是事大——” 司徒瑾琰突然就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江以贞。 “既然贞太妃也操办了宫中的各种大小事宜,这祭拜大典理应由贞太妃操办才是。” 第 24 章 毫无转圜余地 “这……” 江以贞光顾着选秀的事情了,倒是当真将先皇祭拜大典的事给忘了,可眼下,她又不能直接承认。 “我怎么会忘记呢?先皇祭拜大典这般重要的事情,确实该重视,只是……” “好了,贞太妃,这祭拜大典的事就交给你了,若是有任何差池,朕唯你是问,至于选秀的事,从今日起,还是移交给御礼司操办为好。” 说完,司徒瑾琰就站起身来,不顾江以贞脸上错愕的神情,大步离开了太和宫。 他一走,江以贞的神情顿时就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她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下一刻,茶杯落在地上摔得四分裂。 “好他个司徒瑾琰,竟敢把哀家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差事又抢走了。” 司徒清钰走进来时,正好碰上江以贞在大发雷霆,她忙走到江以贞的身边。 “母妃,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对了,儿臣刚刚来的时候,刚巧见到了司徒瑾琰离开了太 和宫,可是他跟母妃说了些什么?” 江以贞平息了下心中的怒火,这才愤懑地说道,“他把哀家费尽心思筹谋到手的选秀一事又夺走了,重新交还给了御礼司。” 司徒清钰倒吸了一口凉气,“司徒瑾琰他竟敢这般做?母妃,儿臣这就去找他说道一二。” 司徒清钰撒手就要跑出去,江以贞头疼地喊道,“给哀家回来!” “还嫌哀家丢脸丢得不够大吗?你以为他是随随便便就把差事抢走的吗?他用先皇的祭拜大典来堵住了哀家的口,就算是找他,你又能想出什么更好的理由?” 一连串的发问当真是让司徒清钰哑口无言,她只好又走了回来,嘟囔着坐在了江以贞的身边。 “母妃,那你说,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吗?” 江以贞也长叹了一口气,“他若是用的其他借口也还好,哀家总得想到法子婉拒。” “可偏偏,他推出来的是先皇的祭拜大典,纵有千八百个玲珑心思 ,哀家也不得不偃旗息鼓。” 司徒清钰和江以贞都同时默不作声了,片刻之后,江以贞才又出声道,“罢了,既然此事不行了,哀家再寻个辙把棋子插进去吧。” “母妃说的是,为今之计,也当只有如此了。” 江以贞叹息着感慨,“都是慕涯没能登上皇位,否则哀家哪里需要这般伏低做小?” 司徒清钰也附和地点了点头,“是啊,要不是皇弟没能登上皇位,儿臣与母妃,哪里需要像现在这般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 越想,司徒清钰就越觉得气愤。 他们本以为先皇一逝世,万事俱备,皇弟就能登上皇位,却没曾想,竟然让先皇的一道遗诏给打乱了阵脚。 先皇遗诏点明了让司徒瑾琰继位,他们的筹谋,也如同竹篮打水一般沦为了一场空。 “母妃,你说,父皇曾经也对司徒瑾琰不闻不问,他在宫中的日子就连狗都不如,父皇到底为什么会让他继位啊?” “ 你想不通,哀家更想不通。” 回想起了过往的事,江以贞也只觉得荒诞不经。 “先皇他,纵着哀家薄待司徒瑾琰,就算哀家暗地里让人苛待他,先皇也都不管不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哀家哪里会知道,他为何峰回路转,驾崩之后竟还留下遗诏……” “是啊……” 司徒清钰和江以贞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是如出一辙的不解和不甘。 “对了,还有一事,母妃,上次儿臣与皇弟寻到了无根水,本以为用无根水破掉司徒瑾琰身上那用软甲线制成的刀枪不入的衣裳,那些刺客便能得手。” 司徒清钰愤愤地继续说了下去,“谁曾想到,就算那件衣裳被毁得七七八八,司徒瑾琰也有本事逃出生天。” “无妨,此事不足为奇,自他登基以来,哀家就已然看清了,过去,是我们小瞧了他。” “没想到在皇宫之中苟且偷生,他竟还能有这般高超的武艺和神机妙算的 筹谋,到底是哀家曾经大意了……” 闻言,司徒清钰的心一紧,“母妃,那照你这么说,他该不会已经查到那次的刺杀是儿臣与皇弟的手笔了吧?” “不好说。”江以贞的神情也很是凝重,“不过他既然没用此事大做文章,你们也权当不知晓此事便是。” “总之,万事小心,切莫让他抓到了一丝一毫的把柄和破绽。” “是,母妃放心,儿臣定会谨慎行事。” 江以贞轻轻拍了拍司徒清钰的手,“回去记得转告慕涯,幽城城主的事不必挂怀,若是再劳心这些,只怕会适得其反,让司徒瑾琰看出端倪,可就不好了。” “好,儿臣回去就告诉皇弟,此番到底是我们太急于求成了,总归不能给司徒瑾琰留下任何把柄才是。” “不错,确实是这个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呐,还是要从长计议才行。” 江以贞与司徒清钰母女两人相视一笑,其中深意自是不必多说。 第 25 章 正事在身 从太和宫出来之后,司徒瑾琰便让高德胜去找来了御礼司的掌司元业兴。 他坐在上首的座椅,神情慵懒,元业兴则姗姗来迟,一进来,他便二话不说给司徒瑾琰跪下行礼。 “元爱卿,免礼,起来吧。” “多谢皇上。” 元业兴头也不敢抬起,正想着司徒瑾琰召他来所为何事,司徒瑾琰却已经自顾自地开了口。 “朕知道,原本选秀一事由御礼司操办,朕不管贞太妃用了何种手段将这一差事强抢了过去,如今,朕也已经把差事重新拿了回来。” “元业兴。” 猝不及防被点到名字,元业兴连忙应道,“臣在。” “选秀一事,交由你亲自督办,你可能如时将此事办妥?” 元业兴拱手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上重托。” “好。”司徒瑾琰满意地看着元业兴,周身骇人的威压总算是消散了不少,“朕听闻,来京城参加选秀的各家女子皆已入住了城西的驿站?” “是 的皇上,除却京城的秀女,其他各州的秀女都已经住了进去。” 司徒瑾琰轻哂了一声,“是吗?那你回头便将所有秀女的名单带来给朕过目。” 闻言,元业兴却自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份名单,示意高德胜呈给了司徒瑾琰。 “皇上,臣刚好带了名单,这便送上给皇上过目。” 司徒瑾琰点头,从高德胜的手中接过了名单,转头就对元业兴道,“朕已无他事,元爱卿,先行退下吧。” “是,皇上。” 元业兴慢慢地退了出去,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没有其他朝臣在场,独独是他一个人应付司徒瑾琰,当真是一件难事啊…… 元业兴和高德胜走后,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了司徒瑾琰一个人,他拿起了桌上的选秀名单看了起来。 现在是宣启二年开春二月中。 原定的为期三个月的选秀也只剩下了半月的时间,而过去的这两个多月间,各州各城池都将选秀女子的名单上报到了朝廷,更 是将选秀的女子都送.入了京城。 他的视线自一个个名字前划过,最后却定格在了禹州洛城初棠的身上。 禹州洛城,明明算不上富庶,初棠那个女子,到底是如何习得一身令人刮目相看的医术的? 收回了思绪,可再继续往下看,司徒瑾琰的视线却定格在了一行字上。 初棠,住在城西驿站? 他放下了手中的名单,垂眸沉思,为何,初棠明明住在城东自己的商行之中,名单上的初棠却住在城西驿站? 莫非……司徒瑾琰眼底一沉,心中已然有了几分计较。 —— 前些日子一直下着小雨,虽不大,却也让人觉得阴沉烦闷。 难得一日放晴,初棠便干脆弃了其他的事,准备上街走走。 她掂了掂自己手中的荷包,这还是前两天掌柜送来的,说是奉了商行主人的命令,给她一些银两。 这里面,足足有五十两。 初棠心满意足地收好荷包,大步在街上走了起来,这里的时新玩意 儿都让她忍不住驻足,看归看,她却一点儿买下的心思都没有。 她可是有正事在身的。 路过一家医馆,初棠就走了进去,掌柜无暇顾及其他,自然也没有留神到初棠。 初棠讶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地上铺着的毯子早已破旧不堪,千人踩万人踏,医馆里的伙计却无人将其替换。 再顺着看过去,医馆之中除却掌柜所待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挤满了人,初棠粗略计数,这狭小的医馆之中起码挤着二三十人,喘息声,咳嗽声,更是此起彼伏。 医馆之中没有床铺,几条长凳坐满了人,其余的人,要么站着,要么蹲着,更有甚者直接坐在了脏兮兮的毯子或者地板上。 初棠看了半天,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竟无人给他们诊治,心生好奇便朝着掌柜走了过去。 正巧,掌柜也留意到了初棠,发现她既不看病,也不买药,倒是在这里一直停留。 “小姑娘,你又不生病,来医馆做什么 ?” 初棠一愣,面不改色道,“我姨娘生了病,起不了身,我是代她来寻医问诊的。” “起不了身?”掌柜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小姑娘,起不了身也得来,不然误诊,谁都担待不起啊……” “难道大夫不能亲自上门吗?” 不远处的一些人也听到了掌柜和初棠的对话,一个大娘咳嗽着,也说了起来。 “哎哟,小姑娘呐,一看你就是涉世未深之人,如今这寻医问诊啊,可难得很哩。” 她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认同,一时之间,他们都纷纷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就是就是,咱们一天天扛着锄头干活,赚来的几个钱还不够喝几次药的。” “这看一次病,就耗费我大半的积蓄,要不是我家娘们儿坚持,这医馆,我都不会踏进来的。” “唉……”刚刚那个大娘神色凄然地说道,“要是再像我这样的,碰上个败家相公,钱都被他拿去买酒了,我看病的钱,都还是找邻里借凑的。” 第 26 章 又不欠你们 眼看着群情激愤,刚刚那个掌柜顿时就变了一副模样,“诶诶诶,都在这里哭个什么劲儿,秦氏医馆又没有多收你们一分钱,说得好像医馆欠了你们似的。” 这话一出,那些生着病的百姓也都不再多言,一个个又耷拉着头,低落了下去。 倒是初棠又问了一句,“掌柜啊,他们都在这里等了许久了,为何不见大夫呢?” 掌柜斜着眼,也不再搭理初棠,倒是刚刚那个和善的大娘回答了她的问题。 “因为大夫去用午膳了,只能让我们在这里先等着。” “这儿有几个大夫?” 掌柜听见初棠没完没了的问话,不耐烦道,“当然只有一个。” “我说你这个小姑娘,闲着没事老问这些做什么?你要是不治病啊,就赶紧出去,少在这儿问些有的没的。” 说完,掌柜就又继续算着自己的账目了,却还不忘不满地嘟囔着。 “这一天天的,让你们进来这医馆,把医馆弄得乌烟瘴气,我还更不 满呢。” 被这话一呛,初棠顿时就不乐意了,当即回嘴。 “那你要是在这里面待得不痛快,那就出去呀,何必勉强自己待在这里呢?” “你!” 掌柜也没想到初棠竟然会回嘴,他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要不然秦氏医馆给的银两可比外面多多了,他才不会轻易离开呢。 “一边说自己待不下去了,一边又舍不得离开,真是既要又要还要呢。” 初棠轻嘲讽了一句,正想转身离开,楼梯处却传来了一道声响。 “何人敢在我秦氏医馆放肆?” 秦书瑶的声音一出,周遭便寂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秦神医的独女秦鸿,压根不敢与她呛声。 待看清初棠的面容时,秦书瑶冷笑了一声,“竟然是你……” 初棠听见这声音,亦是抬头看见了秦书瑶,心里咯噔一下。 “上一次,你不是还跟本小姐呛声吗?怎么这一次,倒耐不住骨气率先败下阵来了,有本事啊,你就别来秦氏医馆, 去别家问诊啊。” 秦书瑶说罢,冷眼看向初棠,极尽嚣张嘲讽的姿态。 初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进入秦氏医馆之前也再三做足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还是冤家路窄遇到了秦书瑶。 “我可没说我是来问诊的。” “那你来做什么?” 说话的功夫,秦书瑶已然走到了初棠的面前。 “我来,只是想见识见识传闻中的秦氏医馆,如今来看,确实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说到最后,初棠还咬重了字眼,不过秦书瑶显然没能听出她话中的嘲讽之意,而是顺着高傲地说下去。 “那是自然,我家的医馆,可是全京城最好的,你这个别州来的乡巴佬,没见过这般好的医馆,那也是常事。” 这……好? 初棠险些怀疑自己的所见,她再度环视了一圈,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见初棠没说话,秦书瑶只当她是心虚了,害怕了。 “掌柜的,眼前的这个女子,把她的容貌画下来,分发给各医馆, 告诉他们,此人得罪了本小姐,凡是秦氏医馆,皆不许有人为她看病,不许将药卖给她。” 掌柜的连忙应承下来,“是,小姐。” 初棠一笑,对着一旁的掌柜说道,“既如此,劳烦掌柜的把我画得好看一些,若是我十分美貌,最后只画出了三分,到时候连累秦氏医馆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我家的医馆,是正儿八经的医馆,哪里能画得惟妙惟肖?” 秦书瑶冷嗤一声,初棠却摇了摇头,“这样啊……那秦小姐就去请画师来画呀,秦小姐,总不至于连请画师的钱都没有。” “你!”秦书瑶顿时一怒,“你倒是嘴硬。” “等着吧,你总有个生病求医的时候,早晚有一日,你会给小姐跪下,求着本小姐原谅你的。” 掌柜早已目瞪口呆,本以为眼前的女子只敢为难自己,却不想,她竟还敢同自家小姐叫板。 周围的人看着初棠,亦是惋惜地摇摇头,没想到这女子生得如此美貌,却 这般天真单纯,不谙世事。 得罪了秦氏医馆,往后还有哪个医馆哪个大夫敢给她看病呢? 初棠却不以为然,“哦?那我祝愿秦小姐,如,愿,以,偿。” 说罢,初棠便走到门口,却又回头粲然一笑,“不过那一天,永远也不会有。” 这一次,初棠彻底大步流星地走了,走的背影是那般坚定,挺直的脊背让人莫名觉得,她的笃定好像当真不是空穴来风的。 秦书瑶早已被初棠气得脑门生烟,见周围的那一群百姓还盯着她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朝着他们便吼了过去。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想看就都出去看,秦氏医馆也不留着你们。” 说完,秦书瑶就三步并作两步重新上了楼,原本还在小声嘀咕的人也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屋里,秦书瑶的丫鬟犹疑着说道,“小姐,你刚刚对那些百姓这般凶,是不是不好啊?毕竟咱们秦氏医馆,也是靠着他们才赚的钱……” 第 27 章 无权无势 “那又如何?一群贱民罢了,还不是得靠着我家的医馆?” 秦书瑶微仰着头,神色倨傲。 见状,那个丫鬟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好怯生生地站在一旁。 “那女子的身份,还没有查出来吗?” 身边的丫鬟为难地摇了摇头,“还没有,小姐,不过再过些时日,应该就能查出来了。” “不就是一个无身份无地位无权势的孤女吗?查她也这么难吗?那些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没用了?” 丫鬟不敢吱声,秦书瑶越发气恼了几分,“总之,告诉他们,不管用什么代价,本小姐都一定要将她查得水落石出。” “在京城敢和本小姐作对的人,本小姐必不会让她有好下场。” 她的眼底一片狠辣之色,话中的狠历让一旁的丫鬟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 走出秦氏医馆,初棠的心情有些低落,就如同前两日的春雨一般,虽小,但让人禁不住烦闷和惆怅。 芭蕉不展 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眼下,她心底的愁绪如同丁香结一般生根发芽,在她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正走着,初棠却恍然发现天上又落下了小雨,还好她今日出门时带了把伞,她连忙将伞撑开,淅淅沥沥的小雨沿着伞面落到了青石铺就的巷子里。 初棠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的地上竟然坐着一个估摸四十来岁的男子,她不禁好奇地走上前去。 “大叔,这下着雨呢,你怎么既不撑伞也不回家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话显然是戳中了男子的伤心事,他二话不说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倒是让初棠僵住了身子,不敢乱动,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回,回家,回家……”男子哭得越发伤心了起来,“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我回什么家啊……” “诶诶诶,大叔,有什么话好好说,说不准,我还能帮上你呢。” 男子哭得那般凄惨, 就连初棠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许是看出了初棠脸上的诚恳,好一会儿之后,男子才停止了哭泣,抽噎着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唉,我两年前,从丹凤州带来了些草药,准备制成药材,在京城之中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药铺。” “我和我的娘子,每日从早到晚奔波操劳,总算是在京城有了立足之地。” “可是没曾想,自从我那药铺开起来之后,隔三岔五便有秦氏医馆的伙计到我的店中找茬,时日一久,连带着周围几家药铺也都一并排挤我们。” “唉……最后,我和我的娘子只得关停了药铺,没想到,紧接着我的娘子就生了一场重病,我带她去找医馆救治,却没有任何医馆敢给我娘子看病。” “我苦苦哀求,他们才总算是跟我说了实话,说是因为我得罪了秦氏医馆才会这样的,他们也不敢和秦氏医馆作对。” 初棠听着听着,.内心早已汹涌澎湃,她气愤地 握紧了手。 “那你娘子呢?她现在在何处?” 闻言,男子又更伤心了几许,“我娘子她,她已经病故了。” 初棠一怔,突然,悲伤也笼罩在了她的心头。 她很清楚,秦氏医馆这就是变相的垄断,可这样的做法竟还闹出了认命,这样的医馆,真的还是救人的医馆吗? 初棠还没缓过神来,却又听到那男子说道,“不仅仅是我,其他人也是如此,秦氏医馆在京城遍布,其他人若是想开医馆开药铺,可比登天还难呐。” “罢了,都是过往之事了,如今我什么也没有了,就连带来京城的娘子也没了,家没了,她没了,就剩我一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别这样想,只要活着,任何事情都还有机会做到的。” 初棠说着便从自己的荷包之中拿出了五两银子递给了男子,“你先拿着,活下去要紧。” “得先活下去,才有机会见到秦氏医馆的破败之日。” 男子木讷地接过银两,出神地望着离开的背影,他的手越发收紧,良久之后再一次失声痛哭。 接下去的几日,初棠都会上街走走,她的目的很明确,便是那些医馆和药铺。 可让她也觉得痛心的是,除却秦氏医馆,其他的医馆和药铺的生意当真是拧巴得紧,要么生意惨淡,无人上门,要么便是如那日的男子一般遭到无端刁难,最后强撑不住关门歇业。 看到最后,初棠只觉得一股强劲的念头在破土而出,肆意在心底生长。 才走了几步,初棠就又看见了令她心中酸涩的一幕,只见雨中,一个约莫十岁的女孩正苦苦哀求着面前的掌柜。 “求求你了,钱我过些时日一定会拿来给你的,我现在实在没有钱了,我娘的病拖不起了,她还等着喝药呢,我求求你……” 掌柜压根不拿正眼瞧她,“没钱还喝什么药,秦氏医馆又不是发善心的地方,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第 28 章 正好顺路 女孩瘫坐在地,破烂不堪的衣裳也尽数湿透,她的脸颊还滑落着泪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分辨不出。 尽管她此刻的模样是那样狼狈不堪,可初棠还是快步走了过去,在她的头顶撑出了一片没有雨的天地。 “小妹妹,快起来,你娘喝的药需要多少钱啊?” 女孩抬头看了看初棠,哽咽着说,“要一两银子,可我只有一百文……” 初棠于心不忍,看向了面前冷眼旁观的长着络腮胡子的掌柜,“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何苦这样为难她呢?” “她的药钱,我替她出了。” 掌柜一听这话,顿时换了一副脸色,“你替她出?好啊,来人,带她去拿药。” “去吧。” 初棠转头对着女孩说完,从自己的荷包之中取出了一两银子递给了掌柜,掌柜掂了掂,心满意足地收下了。 很快,女孩便提着几包药走了出来,她走到初棠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个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我娘说,对任何帮助我 们的人,都要心怀感激之情,谢谢姐姐。” 初棠摇了摇头,“不必谢,你家住在哪儿?” “住在城西的梨花巷子。” “现在还在下雨,正好我也住在城西,我送你回去吧。” “好。” 女孩紧紧地揣着药包,捂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弄掉。 走了一小段路,初棠才问道,“你叫什么啊?” “我叫青岫,我娘说,是青云出岫的青岫。” “青岫,挺好听的。” 女孩仰着头看向初棠,“姐姐你呢?” “我啊,我是初棠,谢却海棠飞絮尽,困人天气日初长。” “初棠……”女孩点点头,“姐姐的名字也很好听,我记住了。” “对了,初棠姐姐,前面那里拐进去,就到梨花巷子了,再往里面走几步,就是我家了。” “好。” 把青岫送到了家门口,她正想挥手作别,初棠却低下头去温声细语地说道,“姐姐我呢,医术不才,但是略懂一二,可否让我去看看你娘的病?” “这……” 青岫为难地看着初棠,脸上神情煞是纠结,“可是我娘说了,不能把不认识的人带回去。” “可是这一次的药,也只够你娘喝上几日,届时再没钱,你们怎么办?” “我……” 初棠的话显然说进了青岫的心中,她的脸上明显有了一丝松动,终究,她还是叹息着点了点头。 “那好吧,初棠姐姐,我带你进去。” 初棠收了伞,跟着青岫走了进去,这是一处破败至极的宅院,宅院的屋顶甚至四处破烂,雨水不停地落下。 绕过杂七杂八的破烂物什之后,初棠听见了一阵微弱的喘息声,她连忙走了进去。 只见屋.内亦是破败不已,昏暗的屋子让人心情都跟着压抑了下去,床榻上躺着一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妇人。 一道虚弱至极的声音传了出来,“青岫,青岫,是你回来了吗?” 青岫快速走到了床榻边,“娘,是我,我回来了,还有,这是初棠姐姐……” 妇人看到了初棠,顿时生了 气,“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出去,出去!” “娘,初棠姐姐是好人,就是她帮我买的药。” 听了青岫的解释,妇人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分,可她看向初棠的眼神依旧带着不善。 “我只是一个家道中落的妇道人家,什么都没有,这里地方小,容不下养尊处优的小姐,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初棠的神色并未发生改变,她依旧淡然自若地说着,“我想你误会了,我也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小姐。” “你若是不嫌,你的病,可否让我瞧上一二?” 妇人看了看初棠的模样,只怀疑地轻哂了一声,“你的年岁也没比我的女儿大多少,你会医术?真是一点儿都不可信。” 闻言,初棠也不恼,只道,“你若是不信的话,让我把脉便能一探究竟。” “再说了,只是给你把脉瞧瞧,你也没什么坏处。” 青岫也附和起来,“是啊娘,初棠姐姐说得对,只是让她把把脉而已。” 妇人听了 这话,再加之青岫晃了晃她的胳膊,她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也罢,看来不让你瞧,你也铁定赖在这里不走了,既然如此,那你就瞧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初棠走到了青岫的旁边,伸手探上了妇人的胳膊。 须臾之间,她便已明了一切。 “你这病,乃是积劳成疾所致,想来你早年间整日久坐,现在才会每日腰疼腿胀,严重之时难以起身。” 初棠心知,眼前这妇人无非就是腰肌劳损罢了,这倒也不是什么大病。 妇人听了她的话,神色从一开始的平淡到激动,她惊诧地看着初棠。 “真是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竟然当真会几分医术,小姐,先前多有得罪了。” 初棠摆了摆手,“无所谓得罪不得罪,你们不认识我,刚刚那样的反应倒也正常。” “青岫,你把刚刚提回来的药包给我看看吧。” “好。” 青岫走过去把药包递给了初棠,初棠解开了药包,仔细地辨认起了其中的药。 第 29 章 还能再见吗? 初棠面色凝重地认完了所有的药材,叹了一口气。 “可是这药,有什么问题?” 初棠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这个方子的问题也不大,但是,服用之后可能很久才会起作用。” “那……小姐有没有更好的方子?” 初棠点了点头,随口说了起来,“用茜草、艾叶、三七、透骨草、桃仁、红花放入布袋之中,置于锅中烧火蒸透,待稍凉一些便热敷在疼的地方。” “再有,杜仲、牛膝、肉桂、苁蓉、沙苑子,用这些煎熬成药,每日服一次,二者相辅相成,平日里再多注意休息,不出一月必能好转。” “好好好,多谢小姐,只可惜我家境贫寒,实在是无以为报啊……” “不需要报答,你好好休息,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好,青岫,送送这位小姐。” 初棠无奈,显然她刚刚的话这个妇人并没有听进去,青岫忙不迭地送她出门,面露不舍。 “初棠姐姐,以后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初棠若有所 思道,“若是有缘,还能再见。” “好,那我希望早日能再见到初棠姐姐。” “快回去吧。” 初棠目送着青岫回去,转身打开伞快步走着,现在已然是黄昏之时,她还得沿着回去的路从城西再走到城东去。 其实,她住在城东的商行,又哪里会与城西的梨花巷子顺路呢?刚刚那般说,无非是想顺道送一下青岫罢了。 走在路上,初棠还回想起了那个方子,也不知道秦氏医馆的大夫是当真水平不高,还是故意为之? 其中的几味药材价格昂贵,且对治疗腰肌劳损几乎无甚裨益,为何大夫要把无用的药一并加入方子中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初棠只得先放下了这个疑问,想到一斗米尚且只卖五文钱,刚刚青岫买的药却需要一千文钱,难怪今日在医馆时,她会听到那些百姓议论纷纷。 那便是,药钱太贵,寻常百姓都几乎负担不起。 想到这,初棠暗暗下了决心,她定要开一间能够让百姓看得起医,吃得起药的医馆 铺子…… —— “初棠”怯生生地跟在宫人的身后,她也不知皇帝突然召见她是何意图,但是她的心里却恐慌得紧,一颗心彷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司徒瑾琰好整以暇地坐在上首,斜眼看着从门口唯唯诺诺走进来的女子,这女子的容貌、气质,都和初棠判若两人。 “初棠”一进来就直接跪了下去,低垂着头,不敢把头抬起。 “你就是禹州洛城初家派来参加选秀的初棠?” “是,皇上,奴,我……” 纠结了半天,“初棠”也都不知该如何称呼自己,她紧紧捏着自己的袖口,越来越不安。 见状,高德胜都看不过去了,无奈提点一句,“见到了皇上,要自称臣女。” “是。”“初棠”明显松了一口气,回答起来,“臣女便是初棠,家在禹州洛城。” “是吗?” 尽管眼前之人自称就是禹州洛城初棠,可她与初棠的模样完全大相径庭,明显就是两个人。 况且,她的自称和他所查到的消息完全不一样,相 比之下,司徒瑾琰更愿意相信自己属下查到的初棠才是真正的初棠。 如此说来,眼前之人便只是个假冒的初棠了。 司徒瑾琰轻哂一声,“你可知,何为欺君之罪?” 他的语气虽很平淡,可字里行间的压迫,就连日日与他见面的朝臣都难以抗衡,何况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呢? “初棠”忙点点头,“知道,知道。” 高德胜在一旁适时地插了嘴,“欺君之罪,那可是头等大罪,轻者流放发配,重者人.头落地,更有甚者,牵连族.内亲人。” “皇上的问话,你可得仔细点回答,切莫犯了这欺君之罪,否则,别怪咱家没事先提醒你。” 司徒瑾琰若有所思地看着下首跪着的丫头,“现在,知道什么是欺君之罪了吧?” “初棠”早已被眼前的境况吓得浑身哆嗦,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啊?她紧闭着双唇,恐惧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涌入她的心头。 “初棠”甚至难以呼吸,只能被.迫越发低下头去, 她木讷地点着头,“知道了,知道了。” 司徒瑾琰冷声呵斥道,“所以,你竟敢犯欺君之罪?” “初棠”被吓得一激灵,反应过来便连连磕着头,“皇上,臣女当真是禹州洛城的初棠,千真万确,臣女不敢欺瞒皇上啊。” “呵。”司徒瑾琰冷笑一声,“朕尚未说你欺的是何,你倒是自己跳了出来。” “说吧,你到底是不是初棠?” “初棠”一惊,抵不住司徒瑾琰的逼问,可她转念想到自己的亲娘还在蒋心柔的手中呢,哪怕是死,她也不能不顾亲娘。 想到这,她突然就又硬气了起来,“臣女真的就是初棠,皇上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 司徒瑾琰周遭的威压越来越重,高德胜也忙咳嗽了几声,“你呀你,真是死鸭子嘴硬,若不是皇上已经查到了什么,你以为皇上会让人召你来吗?” “在你面前的可是大凌王朝的皇帝,妄图在皇上的面前班门弄斧,企图瞒天过海,真是不想要自己的项上人.头了?” 第 30 章 却之不恭 “初棠”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是啊,面前坐着的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她一条贱命,哪里担得起啊…… 司徒瑾琰微皱了眉头,神情已然不悦,“高德胜。” “奴才在。” “把她拖下去,着人审问,记住,不得用刑。” “是,皇上放心。” 高德胜一挥拂尘,便来了人将哭哭啼啼的“初棠”给带了出去。 高德胜原本不知道司徒瑾琰为何还要交代一句不得用刑,不过一想到这个女子也是来参加选秀的秀女,心里顿时如明镜一般了然了。 “初棠”刚被人带下去,天枢转头就走了进来,躬身行礼。 “皇上,商行传来消息,说是那位小姐,想要找你……” “她找朕做什么?” 明明他也没毒发,距离上次见面自报家门也才过去了不过短短几日,司徒瑾琰也对初棠的用意越发不解。 讶异之余,他决定亲自前去查探一番。 “罢了,索性朕手上 的折子也都全部批阅完了,朕这就去看看,她要做些什么。” 于司徒瑾琰而言,去广凌商行并不难,只是麻烦了需得戴上面具,换身衣裳罢了。 —— 初棠在屋.内兀自踱步,双手合拢,她的心里也没底,毕竟商行的主人该是日理万机才是,她这般贸然把人叫来,人家会不会来,还当真不好说。 可当门口响起一阵规律的敲门声后,初棠顿时便精神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打开门来。 门外赫然站着的便是一身黑衣的司徒瑾琰。 依旧是熟悉的装扮,熟悉的面具。 有求于人,初棠自不可能冷着脸,忙微微一笑,将人迎了进来。 “商行大人,来来来,快请进。” 看见初棠这般无事献殷勤的模样,司徒瑾琰心中一咯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今日找我前来,所为何事?莫不是,解毒之法已有了明目?” 闻言,初棠轻轻咳了咳,掩饰性 地虚假一笑。 “那倒不是,你那噬心毒,确实非同小可,一时半会儿,倒也难能寻得解毒之法。” “也是。”司徒瑾琰坐了下来,看着初棠殷切的模样,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所以,你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本来呢,这事也不好说,但既然商行大人都主动提起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面具之下的司徒瑾琰面色平淡,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初棠,等着看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是这样的,我想要二百两银子。” 初棠暗戳戳地搓着手,还不忘用余光瞥着司徒瑾琰,当然,司徒瑾琰戴着面具,她也看不见任何他的神情。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而且还安静了这么久。 正当初棠以为司徒瑾琰不会答应之时,司徒瑾琰却问道,“你要这么多的银两,作甚?” “我的商行,既已让你住下,一日三餐也一顿不落,你还问我要这么多银两 ……” 司徒瑾琰心底的疑惑也越来越深,“莫不是,你遇到了什么急需用银两的难处?” 初棠一愣,无奈地说道,“这怎么,还要问得这么清楚呢?” “那是自然。” “是这样的,我想开一家医馆。” 这一次,轮到司徒瑾琰讶异了,“医馆?到底是别州来的人,难道不知,这京城近乎八成的医馆都是秦氏医馆吗?” 初棠点点头,“知道。” “可是,秦氏医馆的大夫学艺不精,医术水平不高,药材的价格更是贵得惊人,寻常百姓根本看不起医,更何况垄断经营,一点儿都不是合法竞争。” “什么?” 司徒瑾琰显然没听懂初棠说的最后一句话,初棠也怔愣了片刻,随后才状若无意地看向了别处。 “没什么,总而言之,我需要开一家医馆,这才需要用到银两,若是商行大人觉得不妥,我便用掉一个条件好了。” 听到这话,司徒瑾琰伸手 在桌上慢慢地叩打起来。 “你为何执意要开医馆?” “因为我想让京城的贫苦百姓,都能看得起医,我知道他们不是没有钱,只是药和看病的费用都过于昂贵,他们负担不起罢了。” 初棠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那些百姓来说,看病,无疑是将半生积攒的钱财皆投入其中。” 更让她觉得痛心的是,在这样医术落后,大夫缺乏的地方,就算是百姓倾家荡产,也很可能是徒劳无功,最后病治不好,钱也打了水漂,没了踪影…… 司徒瑾琰仍是一言不发,但心中可谓是受到了十足的震撼。 初棠见他仍是不发话,心里也有几分无奈,“商行大人,成与不成,你倒是赶紧发句话啊。” 听见这话,司徒瑾琰忙回过神来,“成啊,为何不成?” “条件呢,你也不必用了,一间医馆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初棠一惊,欣喜顿时浮现在了脸颊之上,“当真?” 第 31 章 指条明路 “一桩小事,有何真与不真的分别?” 这江山都是他的,司徒瑾琰还真不把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 “这店铺,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回头让人记挂在你名下,由商行罩着。” 初棠大喜过望,眉眼都如笑着一般,“那敢情好。” “真没想到,商行大人这般爽快,那今日这事,就这么定了。” 司徒瑾琰站起身来,“那我都答应你的要求了,解毒的事……” 闻言,初棠立马上道地说道,“解毒之事啊,好说好说,我一定竭尽所能,尽快找到解毒之法的,商行大人放心。” “好。”司徒瑾琰饶有兴致地看向初棠,“只是我突然多问一句,初小姐,你开医馆,可你的药材从何而来?” 初棠也知道京城中半数以上的药材生意都被秦家给垄断了,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难题,可一听司徒瑾琰这么问,她也识趣地明白了司徒瑾琰的意思。 “实不相瞒,我只考虑了店铺一事,至于药材从何而来,我 还在斟酌之中。” “我听说,丹凤州林木茂盛,草树广布,京城之中绝大部分药材都是来自丹凤州……” 司徒瑾琰点点头,不动声色道,“确实如此。” “商行并不做药材生意,若是你没有眉目,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商行大人请说。” “忠武将军府三子蔺嘉杭,自幼文不成武不就,偏生对行商感兴趣,名下的蔺家商号走的就是运输生意,丹凤州的药材,便是他的主要生意之一。” 初棠默默地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蔺嘉杭,看来,她得寻找到机会去见见这号人物了。 “多谢商行大人告知。” “无妨。”司徒瑾琰想了想便又说道,“我只是告诉你而已,至于蔺嘉杭,脾气古怪,能不能说动他,这便看的是你的本事了。” “是的,我知道。” 司徒瑾琰站起身来,“该说的既已说完,我便先走一步。” “好,商行大人慢走。” 初棠将司徒瑾琰送至门外,傻愣愣地目送 着他走远,实则心中所思的却是另外一番事。 —— “书瑶姐姐,你怎么来了?” 蔺闻雪走到院中,就看见了精心梳洗装扮过的秦书瑶,虽心中有数却故作不知。 秦书瑶甜甜一笑,自来熟地上前挽住了蔺闻雪的胳膊。 “闻雪,多日不曾登门拜访,今日闲来无事便来将军府看看你,你总不会怪我事先没有送请帖吧?” “那是肯定不会的。” 蔺闻雪和秦书瑶走在偌大的忠武将军府之中,她们闲着说些话,但是秦书瑶显然兴致恹恹,可见心思并不在此。 终于,她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问出口的话。 “闻雪,你三哥呢?” “三哥啊……”蔺闻雪好似早就知道秦书瑶要这般问的,便笑着回答,“就知道你来是找我三哥的。” “我三哥啊,一早就去店里打理生意了,估计眼下,正和那一帮老掌柜对账呢。” 秦书瑶略有些失落道,“原来如此啊……” 蔺闻雪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安慰道,“你若是想去找我三哥的话,就去店里寻他吧。” “真的吗?”秦书瑶讪讪一笑,“可我若是打扰了嘉杭哥的生意,他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当然不会了,我三哥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何况秦家与忠武将军府有些交情,我三哥与你们秦家更是有着密切的生意往来,你若是能去,我三哥又为何会生你的气呢?” 听完蔺闻雪的话,秦书瑶悬着的心才可算是放下了几分。 “闻雪说的也是,那我这就去找嘉杭哥。” “好。”蔺闻雪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说起来,我也是很中意你日后成为我的三嫂的。” “此言当真?” 秦书瑶尖着嗓子问道,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歉意地低下头去。 “当然是真的了,你与我自小便一同长大,肥水不流外人田,比起其他不知根知底的闺秀,反倒是你,我更乐意你成为我的三嫂。” “若是你当真这般想,那我真的很高兴。” 得到了蔺闻雪的认可,无疑离嫁给蔺嘉杭为妻又近了一步,秦书瑶当然是高兴至极。 她急匆匆地离开了忠武将军府,二话不说便让车夫驾驶着马车前往城西蔺家的铺子。 来到蔺家的商铺后,秦书瑶再三询问了丫鬟自己的装扮,确认没什么问题,她方才小心翼翼地走下马车。 门口的小厮一看见秦书瑶立马就认出了她,谁让她一个月就能上门找蔺嘉杭好几次,他又如何能不认识她呢? “原来是秦小姐,秦小姐,你里边请。” 秦书瑶装腔作势地点点头,随后走进了蔺家的商铺。 这是蔺家最大的一间商铺,秦书瑶扫视一圈店里,没看到蔺嘉杭,熟悉他如她,自然就能猜到眼下蔺嘉杭定是在商铺后面的库房之中。 “你们三公子呢?” “三公子正在后院库房之中呢。” 得到的回答果然不出秦书瑶所料,她熟悉地朝着后院库房走去,刚走出去,便看见了蔺嘉杭正拿着清单清点货物的身影。 第 32 章 蔺家三子 那身影修长笔直,映射下的影子也棱角分明,他转过身来,更是令秦书瑶难掩心中的悸动。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似放荡不羁,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他有着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这批货,数目没有问题,改明儿运上货船,就可以交差了。” “对了,刚运来的药材,抓紧时间清点好,给秦家送过去,可别误了百姓的药。” 蔺嘉杭条理分明地交代着身旁的小厮,声音如泉水一般清冽。 转头他这才发现站在一旁等候多时的秦书瑶,忙把手中的清单递给小厮,自己快步朝着她走来。 “秦小姐,你怎么来了?” “嘉杭哥……”秦书瑶看见蔺嘉杭便移 不开眼,可眼下被他紧盯着,反倒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去。 “是这样的,我爹在催最近的一批药材,他忙得抽不开身,便让我过来替他看看。” 还好蔺家商号与秦家有药材生意上的往来,否则,她还当真不好自圆其说。 蔺嘉杭也没多想,点了点头,“药材都已经运来了,正在清点之中,最迟三日,便可送到秦家。” “若是秦小姐不放心,也可以自己亲自清点。” “不了不了。”秦书瑶刚刚也只是随便找一个借口罢了,心里可是不愿意干这样的活的。 “我家与嘉杭哥的生意往来也有好几年了,我自是信得过嘉杭哥的,不必清点了。” “那怎么行?”蔺嘉杭显然不理解,“这生意上的事,总归都是要点数清楚的,哪能敷衍了事呢?” 看见这般认真的蔺嘉杭,秦书瑶的心更是跳动得强烈。 “嘉杭哥若是这般说,那便还是清点吧,总归生意上的事,我一个弱女子 ,也不太懂。” 她本以为自己这般说,蔺嘉杭便会安慰她,却不想他只是“嗯”了一声,这让秦书瑶顿时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张口说道,“公子,外面来了一个小姐,自称要找你谈一笔生意,你看……” 蔺嘉杭还没出声,秦书瑶就已经急急问道,“什么小姐啊?” 小厮一脸为难,“这,小的也没问这些啊……” 蔺嘉杭顿了一顿,便道,“既是来谈生意的,来者便是客,我亲自去看看吧。” “诶好。” 小厮忙又走了回去,蔺嘉杭回头看向秦书瑶道,“秦小姐,失陪了。” 说完,他便快步走了出去,秦书瑶一惊,心中恼恨,到底是哪个女子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接近蔺嘉杭? 不行,她也要出去看看才是。 这般想着,秦书瑶便提起了自己的裙子,跟了上去。 店铺之中,初棠停直着脊背站在这里,她四处打量着这间商铺的一切,这 是一家丝绸店,店.内陈列的都是上好的丝绸布料。 她一边看,一边感慨,难怪能是京城之中排得上号的商号,确实不同寻常。 蔺嘉杭一眼就看到了初棠,“你就是那位要与我谈生意的小姐?” 初棠回头,看到了一个身穿墨绿色锦绣衣袍的贵公子,她在偷偷打量了蔺嘉杭一番,这才开口。 “是的,正是我。” 秦书瑶也跟了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初棠,惊讶的同时还不忘猛地冲到了蔺嘉杭的身前,伸手便推了初棠一把。 初棠向后踉跄了两步才重新站稳,抬眼也看到了秦书瑶。 至于蔺嘉杭,回过神来亦是一脸诧异。 “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到哪儿都能遇见你!” 初棠站稳也笑着说道,“又是秦小姐啊,还真是,走到哪儿都能遇到秦小姐,我也很无奈啊。” 蔺嘉杭问道,“秦小姐,你与她认识?” “岂止是认识,简直就是有仇。” 愤懑说完的秦书瑶猛 地回过神来,又变回了温婉的模样,“嘉杭哥,她就是一个只会耍手段,表里不一的人,她说要跟你谈生意,肯定就是假的。” “就连寂公子都被她这副模样给骗了过去,嘉杭哥,你可千万别相信她。” 一个表里不一的人说她表里不一?初棠只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秦小姐,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想跟蔺公子谈生意的呢?” “你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能跟嘉杭哥谈什么生意?” “蔺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蔺嘉杭的眼神在两个女子之间来回游移,终究,他还是冷声拒绝了。 “不必了,我与你素不相识,想来也没什么生意可谈,来人,送客。” “诶——” 初棠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口的小厮却已经走了进来,虎视眈眈地看着初棠,无奈,初棠也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先行离开了这里。 待初棠一走,秦书瑶正要出声,蔺嘉杭却先一步截断了她的话头。 第 33 章 寂扶幽出面 “秦小姐,若是无其他的事,秦小姐也先行离开吧,我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说完,蔺嘉杭就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 秦书瑶心有不甘地看着他离开,最后也只好走出这间铺子,看到门口的小厮时,她却计上心来。 “你一直都在店铺的门口看守吗?” 小厮一听,连忙点头,“是的,秦小姐有何吩咐?” 秦书瑶拔下了自己头上戴着的一支银钗,递到了小厮的手上,盈盈一笑。 “你可瞧见刚刚那位穿水蓝色衣裙的女子了?” 小厮狗腿接过了银钗,连忙上道一笑,“看见了,看见了。” “往后,若是她还来这儿,你瞧见了,就让人去秦府给我通风报信,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秦小姐放心,小的一定将此事办妥。” “好。” 秦书瑶心满意足地上了马车,初棠并未走远,看见她的背影,秦书瑶都要剜上几眼。 不过一想到蔺嘉杭也没搭理初棠,她这才高兴了些许 ,秦府的马车就这样驶离了蔺家商铺。 走在路上的初棠兴致不高,尽管目光扫视过过往的所有店铺,可都没有任何一物能够入她的眼。 初棠头一次觉得自己真倒霉,出师不利也就罢了,竟还遇到秦书瑶这样的人,她越想越气,走在路上都恨不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可是遇到秦书瑶事小,没有药材供应可是事大,她郁闷地走在路上,竟没察觉到天上落下了雨点。 直到回过神来,初棠才恍然发现下雨了,但偏偏,她没带伞。 出门时艳阳高照,又没有天气预报,初棠自然下意识忘记带伞,她四处看看,想要寻一处避雨的屋檐。 可还没等她走几步,一把伞却出现在了她的头顶。 初棠惊讶地回头看去,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寂公子。” 寂扶幽撑着伞,一袭白衣在雨雾中仍就不染纤尘,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却难掩其中的欣喜。 “太好了,竟然真的是你。” “ 我刚刚就瞧见了一个女子从蔺家商铺离开,只觉得背影与你极为相似,便跟了上来,不曾想,竟然真的是你。” 闻言,初棠也微微一笑,和善道,“我也没想到,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寂公子重逢,多谢寂公子的打伞之恩。” 她诙谐地调侃着,寂扶幽看着她的笑,也难得地笑出声来。 “真要谈论恩情,那也是初小姐有恩于我。” “对了,说起这个,你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说到这个,寂扶幽高兴道,“这得多亏了初小姐,近日以来,我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起之前大好了许多。” “如此就好,说起来,本该上门去为你施针的,却不想近来忙着做其他的事,倒是无暇了。” “待我再忙几天,我便登门去为你再诊脉施针。” 寂扶幽点点头,“如此,那就多谢初小姐了。” “我见你刚刚自蔺家的商铺走出来,后来又低着头走在路上,可是发生了什么烦心的事?” 初 棠摇了摇头,“就是一些小事罢了,说与不说,也都是一样的。” “我想,寂公子也没兴趣知道我的那些烦心事。” 寂扶幽听了这话,却直接驻足说道,“这怎么会呢?初小姐若是有任何的烦心事,都可以跟我说,若是我能帮上忙,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初棠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想在京城之中开一间医馆。” “开医馆?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初小姐因何而叹气?” “是啊,确实是好事,可是我却没有药材,本想跟蔺家三公子谈生意,却不想,他连洽谈的机会都不给我便断然拒绝。” “原来刚刚,你是在为这事烦心啊?” 初棠也并未否认,“是啊。” “如若是其他事,我可能还不一定保证帮得上初小姐的忙,可若是这事,那我便能说得上几分话了。” “哦?” 寂扶幽缓缓说道,“我与那蔺家三子也有几分交情,虽然很浅,却也聊胜于无。” “虽只打过几次照面,交谈过 几次,可若是让我去跟他说的话,这几分薄面,他应当还是会给的。” “寂公子是说,愿意为了我,出面与那蔺家三公子交涉?” “不错,此事就包在我身上吧,初小姐的恩情,我正愁找不到机会报呢,眼下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能错过了。” 初棠轻声一笑,“既如此,这份恩情,我也承了,此事就拜托寂公子了。” “好。” 走了没几步,寂扶幽便又问道,“你现在住在何处啊?” “广凌商行。” “广凌商行?”寂扶幽诧异地看向初棠,却见后者神色如常。 “是啊,怎么了?” 寂扶幽摇了摇头,“没什么。” 虽然他的心底很是诧异,可他到底还是没多问,这是初棠自己的事,问多了,倒是他的不是了。 寂扶幽将初棠送到了广凌商行,方才回去,临走之时,他还不忘跟初棠说起先前答应的事。 “初小姐,你放心,明日我便去寻那蔺家三公子,想来,不日就会有结果了。” 第 34 章 与蔺嘉杭交涉 “好,那我便先谢过寂公子了。” “不必不必,等事成之后,初小姐再谢也不迟。”寂扶幽爽朗地笑着,随后便走进了雨幕之中。 初棠静静地看了几眼他的背影,心道,在这异世能交下这样的朋友,倒是她赚了。 —— 翌日一早,蔺嘉杭便收到了寂扶幽差人送来的请帖,邀请他去醉明楼一叙。 许久不见的人突然邀约,虽然心底满是疑惑,可蔺嘉杭仍就如约来到了醉明楼。 一袭白衣胜雪,寂扶幽的翩然身影令醉明楼的不少达官显贵都朝他投去视线,就连几位千金闺秀也都羞涩地低下头去,却还不忘偷瞄他的背影。 寂扶幽的容貌在京城的一众公子少爷之中算得上是出众的,若不是他自小患病之事众所周知,只怕如今登门求亲的媒人早已踏破了寂家的门槛。 他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包厢,进门便看见了先一步到达的蔺嘉杭。 见到他来,蔺嘉杭站起身来相迎,礼数可谓周全。 “寂 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蔺公子,坐。” 两人相视一眼,齐齐落座,蔺嘉杭向来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也就不兜圈子直接问了起来。 “寂公子,许久不见,你却突然让人向我递来了邀约帖,约我来这醉明楼,所为的是何事啊?” 寂扶幽抬头对上蔺嘉杭的视线,带着和善的笑说道,“约见蔺公子,确实是有一事相商。” “哦?且说来听听。” “昨日去寻蔺公子洽谈药材生意的女子,是我的朋友,她空怀一身医术之才却无处施展,想要开医馆才去寻蔺公子。” “这么说,你是为她而来的了?” 寂扶幽点点头,如实相告,“确实如此。” “她的医术不输于太医院的太医,正因如此,我才不忍让这样的良才隐没。” 蔺嘉杭的眉头拧在了一起,颇有几分不信,“她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子罢了,太医院的太医资历老练,哪个不是几十岁才熬出了名头,她这个年岁有这 般好的医术,谁会相信?” “可这确实也是事实。”寂扶幽语重心长道,“我本来也不愿意相信,直到她确实能够诊治我的病,近日来我的身体也都好上了几分,事实如此,不得不信。” 蔺嘉杭讶异不已,他也知晓寂扶幽身患重病,不少太医都曾对他的病束手无策,眼下寂扶幽却说一个年岁尚小的女子可以诊治…… “此话……当真?” 也不怪蔺嘉杭不信,实在是这样的事确实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当真。” 蔺嘉杭盯着寂扶幽的脸看了片刻,他的神色太过于坦坦荡荡,以至于蔺嘉杭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有了些许动摇。 “蔺公子不妨,给她一个机会?” 蔺嘉杭手支着自己的下巴,转头招手示意跟着自己的小厮出去,“让人上菜吧。” “是。” 小厮退了出去,蔺嘉杭依旧还在思索之中,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点点头。 “也罢,既是寂公子亲自说的,我虽不信她的医术 ,却也信寂公子的说辞,我可以给她一个机会,但若是抓不住这机会……” 寂扶幽也连忙接话,“若是抓不住机会,那便是她与蔺公子无缘合作。” “好。” 蔺嘉杭总算是满意了几分,“明日午时,你让她再来找我便是,我依旧在昨日的商铺之中。” 寂扶幽点点头,“好,多谢蔺公子。” —— 收到寂扶幽让人传来的消息时,初棠大感欣喜,眉目之间都满是喜悦。 “太好了,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让蔺嘉杭答应跟我合作。” 翌日一早,初棠便早早睁开了眼睛,她坐起身来,片刻不敢耽误,洗漱一番之后她便换上了一身浅紫色的衣裙。 她打开首饰盒,从中取出了两枚簪钗,比对着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她一路往昨日的蔺家商铺走去,欣喜的模样与前日回来时的低落完全大相径庭。 初棠径自走进商铺之中,看守的小厮一见到她进去,连忙让另外一个小厮顶替自己,随即 亲自跑去了秦府通风报信。 得知初棠到来,蔺嘉杭也不意外,只是自己手头的事还没处理好,他便让人安排初棠先在商铺中坐下等待着。 等着等着,初棠还没等来蔺嘉杭,倒是又等来了她极其不愿意看见的人——秦书瑶。 “你怎么又来了?” “秦小姐,怎么又是你……” 现在看见秦书瑶,初棠只觉得头大。 可偏偏,秦书瑶还非往她的跟前凑,“说起来,我们秦家与嘉杭哥有生意上的往来,我出现在这里,无可厚非。” 秦书瑶的视线自初棠的身上打量着,轻蔑一笑,“倒是你,长得既没本小姐好看,还想出现在这里勾.搭嘉杭哥,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嗯? 初棠都震惊于秦书瑶的这一番说辞了,“秦小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自己想的是什么,才会觉得别人想的也是什么。”初棠也学着刚刚秦书瑶的模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有样学样地轻蔑一笑。 第 35 章 第一次洽谈 “秦小姐自己心中所想的便是这样龃龉的心思,自然也会觉得别人都跟你一样,真正想要勾.搭蔺嘉杭的人,只怕不是我,而是你,秦书瑶。” “你!” 秦书瑶怒极,可偏偏自己喜欢蔺嘉杭却是不争的事实,自己隐.秘的心思被初棠戳穿了,难怪她会恼羞成怒。 “你给本小姐等着,本小姐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好啊。”初棠无所谓一笑,“我倒是想看看,秦小姐打算如何不放过我。” “总之,今日有我在这里,你就别想跟嘉杭哥待在一起。” 秦书瑶的话倒是让初棠微微一变,前日的事被搞砸了,今日,这事可得办成才行。 就在这时,蔺嘉杭总算是忙完走了出来,当看到剑拔弩张的初棠和秦书瑶时,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头一次觉得烦躁。 “秦小姐,初小姐。” 初棠站起身来,朝着蔺嘉杭走了过去,而秦书瑶也不甘示弱,也赶忙挪动脚步到了蔺嘉杭的身边。 更让她气愤的是,蔺嘉杭刚刚唤那个女子为“初小姐”,莫不是,蔺嘉杭已经认识她了? 想到这,秦书瑶越发气愤,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把嘉杭哥从她的手中抢走。 “蔺公子忙完了的话,不介意我与你洽谈一笔生意吧?” 蔺嘉杭看着初棠的神色有些复杂,“也罢,你且随我来吧。” “嘉杭哥……你……”秦书瑶委屈巴巴地说着,可惜蔺嘉杭并看不懂她的意思。 “秦小姐,若是无事的话,你便先回去吧,我这还有生意要做呢。” 说罢,蔺嘉杭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初棠,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他的眼神,既是在示意初棠跟着他,也是在恰如其分地“请走”秦书瑶。 初棠无视了一旁脸色铁青的秦书瑶,跟着蔺嘉杭上了楼,站在原地的秦书瑶愤懑地跺了跺脚,心中对于初棠的怨恨又多了一分。 但是,她又怎么可能轻易离开呢? 秦书瑶狠狠地盯着初棠和蔺嘉杭走在一起的 背影,愤懑地重新坐了下去。 一进门,蔺嘉杭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初小姐,你想谈什么生意?” “想跟蔺公子谈药材生意。” “药材?” 蔺嘉杭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原本要送.入口中的茶也没能真的喝进去。 “是的,药材生意。” 初棠也不兜圈子,同样直来直去地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想要在京城开一间自己的医馆,开医馆就免不了需要药材。” “我知道蔺公子名下的商号便是主营航运生意,来往于京城与丹凤州,既给京城带来丹凤州的药材,丹凤州的丰饶物产,也给丹凤州送去京城的粮食。” “想要有源源不断的药材供应,找蔺公子合作,最是稳妥。” 蔺嘉杭若有所思地看向初棠,“你这个女子,倒是准备充分,不错,你所言的皆无半点错处。” “可是……”蔺嘉杭把自己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到了初棠的脸上。 “可是初小姐 ,我凭什么答应和你的合作呢?” “我是商人,唯利是图,没有足够的利益,并不能让我做这件事,眼下,我与秦家有稳定的合作,供销的药材也有去处,为何要放弃这一块肥肉,与你合作呢?” “我知道。” 初棠面不改色道,“蔺公子所说的这一切,我也都清楚,但假以时日,我定会将自己的医馆发扬壮大,届时开遍京城,开到其他各州。” “口气倒是不小。” 蔺嘉杭正色地看着眼前这个神采奕奕的女子,她很自信,也很耀眼,可他却不敢深信不疑。 “初小姐的想法好倒是好,只是,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些呢?” “若是每个人都来一番高谈阔论,来找我谈生意,来我的商号套现,想来,蔺家商号早就不复存在了……” 说到这里,蔺嘉杭的眼底却有一阵隐晦的失落。 初棠并未察觉到,而是继续说道,“我的医术,足以支撑起我去做这些。” “你的年 岁也不过十来岁,小小年纪便有一身顶好的医术,初小姐觉得,我信吗?” 初棠一阵语塞,是啊,换做是谁,也都不可能轻易相信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这样吧,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蔺公子不妨找来一个病重之人,我若是在三日之.内治好了他的病,那蔺公子想来也就能相信我了。” 蔺嘉杭怔怔地看了初棠几眼,片刻之后爽朗道,“也好。” “若是初小姐当真能证明自己有一身很好的医术,那往后,我便将运送的药材分给初小姐二成,如何?”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蔺嘉杭说道,“明日午时,你还来这里,我将人带来。” “好。” 初棠自信满满地点了点头,成败便在此一举了,若是当真取得了蔺嘉杭的信任,往后这药材供应,想来便不是什么难事了。 初棠走出门外,老远就看见了仍然坐在原处的秦书瑶,而秦书瑶看不惯她的模样,便又出声挤兑。 第 36 章 暗下绊子 “呦,初小姐这是志得意满了?” 初棠径自从她的身边走过,完全无视了她,和秦书瑶这样的人吵,没有任何的必要。 见初棠竟敢无视她,秦书瑶便又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可是想到蔺嘉杭还在楼上,她便也不再耽搁,上楼去寻找他。 “嘉杭哥。” 正闭着眼小憩的蔺嘉杭看见她,重新正坐起来,“秦小姐,你还没走?” “当然没走了,嘉杭哥,刚刚的那个女子,分明就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嘉杭哥可千万不能信了她。” 听见秦书瑶这般说,蔺嘉杭倒是来了几分兴趣,“这么说来,你与她有交集?” “交集倒也谈不上,只是我知道,她就是这样把寂公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寂扶幽…… 蔺嘉杭想起了昨日的事,倒是莫名也信了几分秦书瑶的话。 毕竟,秦书瑶与自己的妹妹蔺闻雪交好,蔺秦两家又有生意往来,相比之下,他自然更倾向于相信秦书瑶,而不是一个陌生的初棠。 “这么 听来,那初小姐,好似真没有看上去那般纯真良善。” 见蔺嘉杭当真听进去了几分,秦书瑶一喜,便越发卖力地抹黑起初棠来。 “那是自然的,她啊……” 说到最后,秦书瑶都口干舌燥.了,还不忘再说了一句,“所以啊,嘉杭哥,和她合作,那是万万使不得的啊。” “也罢,总归我给过机会的,能不能抓住,那就是她的事了。” 秦书瑶一愣,“什么机会?” 蔺嘉杭也不疑有他,将自己刚刚和初棠说好的事说给了秦书瑶听。 秦书瑶听完,心中便有了一个坏主意,“嘉杭哥,这样的话,我便能帮上你的忙了。” “我们家医馆每日都有许多患病的人,如若嘉杭哥信得过我的话,我愿意去帮嘉杭哥寻来这样的人。” “也是,秦氏医馆最不缺的就是去看病的人。” 蔺嘉杭便点了点头,“也好,正好我也抽不开身,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做吧。” “好,放心吧,嘉杭哥,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秦书瑶转身离开,背对着蔺嘉杭时,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她怎么可能让初棠和蔺嘉杭当真谈成生意呢? 回到秦家,秦书瑶便叫来了自己的心腹小厮。 “你去给本小姐办一件事……” 小厮听完连连点头,“是,小姐放心,小的这就去做。” 小厮走后,身边的丫鬟走了进来,她拿着一张纸条递给了秦书瑶。 “小姐,我们的人已经查到了那个女子的身份。” “是吗?”秦书瑶一喜,“还不快拿给本小姐看看。” 接过纸条,秦书瑶急不可耐地看了起来,那个女子叫初棠…… 想到今日蔺嘉杭也称呼那个女子为“初小姐”,此事也大概八.九不离十了。 “真是天助我也,她竟然还是参加选秀的秀女,到时候,入了宫,再想出来可就是难事了……” 秦书瑶满意地笑了,将纸条重新小心地叠好,夹在了桌案上的一本书之中。 —— 翌日,初棠同样准时来到了蔺家的商铺,这一次,为了避嫌 ,秦书瑶反倒没再出现。 初棠上了楼,便在昨日的房间.内看见了蔺嘉杭,以及另外一个略显臃肿的中年妇人。 “初小姐,这位便是你要诊治的病人,你若是三日之.内能治好她的病症,那我便答应与你的合作。” 蔺嘉杭向来不会拐弯抹角,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 初棠亦是如此,点点头道,“知道了,我会尽力而为的。” 那个妇人看见初棠小小的年纪,显然也有几分质疑,“你这个小女娃,小小年纪却口出狂言,说能治好我的病。” “我的病,就连那秦氏医馆的大夫都说治不好……” 初棠转移着说,“让我先给你把把脉吧,说得再巧舌如簧,也不如事实能证明。” 妇人撩起了自己的衣袖,将胳膊伸到了初棠的面前,初棠伸手搭上了她的脉搏,有意无意地问起了别的。 “这位大娘,你平时的生计都做些什么啊?” “我啊,做的是染织布料。” “那你一天做多久啊?” “一天啊,从 早到晚,起码也有八.九个时辰。” 初棠微微点了点头,“大娘的身体,确实是有隐疾,平日里,你都有些什么感觉啊?” “我平日里便时常觉得头晕目眩,有时候甚至呼吸不上来,照你这么说,我这隐疾,是什么啊?” 一旁的蔺嘉杭一直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初棠的一举一动,他倒是想要好好看看,这初棠到底是何等沽名钓誉之人。 初棠没有言说,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手,“这隐疾也不是什么大病,无非是气血虚罢了。” “当真如此吗?那若是这样的话,我该怎么治?” 初棠自然深信自己的医术,“人参、茯苓、白术、甘草、熟地黄、白芍、当归、川芎,取这八味药材熬成药,喝上一段时间,便能好转了。” “好,那我回去便试试,希望这方子有用。” 妇人先一步走了出去,初棠朝蔺嘉杭颔首示意,也离开了这里。 倒是蔺嘉杭看着初棠的背影,回想起她刚刚的一举一动,心中有些拿不准主意。 第 37 章 按下不表 初棠的模样自信满满,一言一行都仿佛胜券在握,这也不像是沽名钓誉之人…… 一时之间,蔺嘉杭开始怀疑起了自己一开始的判断,莫不是,自己的判断有误? —— 自从上次给初棠提过意见之后,司徒瑾琰又恢复了终日繁忙的状态,直到闲暇之时,他这才回想起来初棠这个女子。 “高德胜。” “奴才在。” “上次让你带下去审问的那个女子呢?她可如实招了?” 高德胜匆忙来到司徒瑾琰的面前复话,“回皇上,她架不住施压,都已经招了。” 说着,他从自己的衣袖之中取出了一卷纸放到了司徒瑾琰的桌案上,随后又往后退了几步,“皇上你瞧,这就是她的口供。” 司徒瑾琰抖抖衣袖,伸手拿起供词看了起来,片刻之后,方才重重地甩到了地上。 “真是胆大包天,一个小小的初家,当家夫人竟敢偷龙换风,妄图欺君犯上,真是好大的胆子。” 看见司徒瑾琰有些动怒,高 德胜连忙开口,“哎呀,皇上诶,你可千万别动怒。” “这样小的事,哪里能劳皇上亲自动怒?奴才这便让人去将那初家夫人缉拿问罪。” “且慢。” 司徒瑾琰蓦然想到了初棠,神色有些复杂,若是自己兴师动众的话,她的身份想来也再也瞒不住了。 但那时,她便只能参与选秀,入宫闱,被.迫做不喜欢的事…… 高德胜不解,“皇上?” “此事按下不表,让所有知情之人给朕把嘴都闭牢,不得声张,派可靠的人把她送回去,让她如期参加选秀。” “皇上……这,这怕是不妥吧……” 高德胜颇有几分不理解,“皇上,你都知道她是冒充的秀女了,为何还要让她参加选秀?” “行了,朕心中自有决断,照做就是。” 高德胜无奈,也只得遵从司徒瑾琰的话去安排此事。 他刚走,司徒瑾琰正想着人传膳,转头就看见天枢急步走了进来。 “属下见过主子。” “出了什么事? ” 天枢把自己手中攥着的纸条递给了司徒瑾琰,“主子且看。” 司徒瑾琰不明所以,来回看了天枢几眼,这才把纸条展开。 看完所有.内容之后,司徒瑾琰更是有几分诧异,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没想到初棠突然会找他。 “下去吧,朕知道了。” “是。” 天枢拱手离开了,司徒瑾琰则看着自己攥紧的拳头,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真是不知道,这一次见到那个女子,还能有怎样的惊喜? 司徒瑾琰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戴上了上次的那个面具,避开各方派来的耳目,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 他走后没多久,司徒梦黎就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紫蝶来到了御书房的门口。 “四公主,你来御书房所为何事啊?” 司徒梦黎示意紫蝶上前一步,高德胜也就看到了紫蝶手中提着的食盒了。 “高公公,我听宫人们说,皇兄批阅奏折废寝忘食,今日竟然都还未传膳,这才亲手制了些点心 。” “还望公公帮我通报一二,让我将这点心,给皇兄送进去。” 高德胜点了点头,却丝毫油盐不进。 “四公主啊,不是咱家不帮你,实在是皇上不让任何人打扰,就连公公我,都只能沦落成看门的侍卫了啊……” “唉,咱家啊,也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去呢。” 司徒梦黎为难地看了一眼食盒,“皇兄当真不许任何人进去?” “那是自然,四公主,你还是请回吧。” “可……” 司徒梦黎还想说些什么,紫蝶却扯了扯她的衣袖,“公主,我们还是走吧。” “要是让其他人瞧见了,指不定落下什么闲话呢,到时候对公主可不好。” 紫蝶说的话倒是在理,司徒梦黎的身份在整个皇宫之中都是特殊的,行差踏错半步难免惹人非议。 司徒梦黎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紫蝶走了,却依旧嘀嘀咕咕着,“你说皇兄在忙什么呢?竟连晚膳都不用了。” 见不着司徒瑾琰,她的眉宇之间 都染上了淡淡的失落。 —— 此时的司徒瑾琰才刚到广凌商行,他径自来到了初棠的门前,敲了敲门。 初棠才刚开始用膳呢,丰盛的菜肴她才刚吃了一口,她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便是她期待的人。 “居然这么快就来了,广凌商行的人,动作就是快啊。” 初棠将他迎了进去,接着就又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司徒瑾琰也还没用膳呢,看见初棠大快朵颐的模样,再闻到满屋子四溢的香味,这让他也觉出了几分饥饿感。 “你找我,所为何事?” “你吃饭了吗?” 司徒瑾琰如实摇了摇头,“还没。” “居然饭都不吃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啊,这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那我下去给你再端一份吃食来。” “这点小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 说完,司徒瑾琰就打开门,跟门外守着的开阳说了一声,开阳便走了下去,不多时就端着菜肴走了进来。 第 38 章 半月一次 初棠正吃得津津有味着,转头就见司徒瑾琰也让人端了菜肴上来,她便停下了咀嚼,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看着他。 “话说,你要是不脱掉面具的话,你怎么吃呀?” “正好,让我来看看,这面具之下、商行的主人,到底是何等模样……” 初棠就差拍手叫好了,神情都带着几分戏谑。 这话,却让司徒瑾琰愣住了。 是啊,他要是摘下面具的话,岂不是让初棠看见自己的模样了?若是不摘的话,那今日这饭,显然他就吃不成了。 司徒瑾琰果断选择了后者,于是,他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初棠吃饭。 初棠发现他什么动作也没有,不禁有几分惊讶,“不是吧,你还当真打算不吃饭了?” 司徒瑾琰闷声“嗯”了一下,初棠吓得筷子都有些拿不稳了。 “你这人,好生奇怪啊,就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你的模样,竟连饭都不吃了。” “莫不是,你的相貌丑陋,害怕揭下面具之后吓到我,这才不敢摘下面具的吧?” 司徒瑾琰正想着什么说辞能应付过去呢,转头听见初棠的话,直道这就是瞌睡来了便有枕头。 “嗯,对,我就是自小遭遇了一场火灾,自那之后,脸上疤痕密 布,相貌丑陋无法示人,这才戴上了面具。” 司徒瑾琰的小心思还没得意多久,初棠的话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降了下来。 “没关系啊,我又不怕,再说了,我可是医术卓绝的人,有疤痕又如何?我照样轻轻松松就能祛掉。” 这女子,还当真是和寻常女子大不相同。 司徒瑾琰无声地看着初棠,终究还是轻咳着说起了别的,“不说这个了,你今日找我前来,所为何事?” 一提到这个,初棠立马就精神了,她把手中的筷子搁下,快步走到了司徒瑾琰的身旁。 “你前几天才帮了我的忙,我就想着,左右无事,便先帮你压制一下噬心毒吧。” “压制?” “对。”初棠斩钉截铁道,“虽然我还没有找到解毒之法和相应的药材,但想必你也知道我能够压制住你体..内的噬心毒。” 司徒瑾琰没有作声,但他的心里确实是十分清楚,初棠所言都是正确的。 “你的毒一月一发,可若是你每半月找我施针一次,那么,毒便可被暂时压制住。” 施银针带来的微乎其微的疼和噬心毒发作的苦痛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果不其然,司徒瑾 琰当机立断道,“自然是选择压制。” “我就知道。”初棠也毫不意外,“那日后,每隔半月,你便记着来找我一次。” 说完,初棠就折身翻找来了自己所有的银针,她细心地将银针都在火上微微一烤,随即胸有成竹地朝着司徒瑾琰走去。 见他依旧毫无所动,初棠不免轻哂笑了一声,“你还坐着无动于衷?快把衣裳脱去,又不是第一次了,羞赧什么?” 司徒瑾琰一愣,是啊,早已不是第一次在初棠的面前脱去上衣了,他还扭扭捏捏做个什么劲呢? 司徒瑾琰慢吞吞地把衣裳退去,浑身上.下仅着一条亵.裤,他的视线左右横扫着,就是不敢和初棠对视。 “这才对嘛。” 初棠自信满满地拿起针,随后扎在了司徒瑾琰的身上,她的手如鹅毛一般轻轻扫过他的肌肤,给司徒瑾琰带来的便是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司徒瑾琰心想,自己头一次与一个女子靠得这般近,这般近。 近得他鼻息之间能闻得到初棠身上的馨香,如滚烫的茉莉花香勾缠在他的周身,微微偏头,他甚至能看得清初棠的眉眼,看得清她的头发丝。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用饱受噬心毒毒发的摧残 令他觉得十分高兴,总之,司徒瑾琰竟都没能察觉到一丝一毫银针带来的疼。 甚至,须臾之间,他便觉得浑身轻松,如入云端之境。 时候一到,初棠便拔去了所有的银针,此时,已然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啊?”司徒瑾琰还有几分茫然,刚刚他到底是怎么了?竟好似对这一切恍若未觉。 “还愣着做什么?”初棠挑挑眉梢,余光瞥下了散落在地上的衣裳,“喏,快穿好衣裳。” 司徒瑾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站起身来,他只觉得浑身的经络都四通八达了,这样的感受让他觉得惊奇不已,.内心对于初棠医术的认可也就更深一些。 他也不再耽搁,匆匆忙忙套好所有的衣裳,直到这会儿,先前体..内的燥.热才尽数退却,取而代之的便又是冷静自持。 余光瞥见了正在收拾东西的初棠,司徒瑾琰才恍然发现她一直都只是一个人。 “你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可有不便之处?” 初棠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没有啊,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我想问的是,你需不需要下人服.侍?” 初棠下意识拒绝了,“不必了,我自己有手 有脚,这些事情,我自己也能够做的。” “但若是有人帮你,这些事情会完成得更快,不是吗?” 初棠的神色有了一丝丝松动,下人她不需要,可是有些事情,确实需要帮手。 想到这,初棠的拒绝也就没再那般坚定,“你说的,好似也有道理。” “你若是信得过的话,这点小事,我便让人去做。” “也好。” 司徒瑾琰没再作声,初棠亦然,两人相对无言,正好此时自己已然饥肠辘辘,司徒瑾琰知道,他是时候该离开了。 回到皇宫之后,司徒瑾琰方才摘下了自己的面具,他的脸色始终阴沉着。 “高德胜。”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去给朕端些吃的来。” 司徒瑾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真没想到,他这个堂堂大凌王朝的皇帝,有朝一日竟会沦落到吃不上饭的地步。 “是,奴才这就去。” 刚踏出了一步,高德胜就又转身说道,“对了,皇上,先前你不在,四公主曾带着宫女来到御书房,说 第 39 章 新的名字 高德胜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他忙急步匆匆地去了御膳房,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带着几个宫人折返。 宫人的手上都端着托盘,上面盛放着的都是精致可口的菜肴,菜肴被一字排开在司徒瑾琰的面前,他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明明吃着的菜肴比先前初棠吃的还要好上几分,可司徒瑾琰却总觉得,好似缺了些什么。 初棠吃东西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可她咀嚼时鼓起的腮帮子让司徒瑾琰记忆犹新。 见司徒瑾琰定睛看着菜肴却不动筷,高德胜心中不禁发怵。 “皇上,这些菜肴可是不合皇上的胃口?” 司徒瑾琰摇摇头,“并未。” 饶是这般说,他也确实只吃了几口便搁置下了筷子,随后就让人把菜肴都一并撤了下去。 用完膳,司徒瑾琰便踱步去了御书房,他挥手屏退了所有的宫人。 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了司徒瑾琰一个人,他复又拿起了桌上的选秀名单看了起来。 现在是宣启二年开春二月中。 原定的为期三个月的选秀也只剩下了半月的时间,而过去的这两个多月间,各州各城池都将选秀女子的名单上报到了朝廷,更是将选秀的女子都送.入了京城。 他的视线自一个个名字前划过,最后却定格在了禹州洛城初棠的身上。 禹州洛城,明明算不上富庶,初棠那个女子,到底是如何习得一身令人刮目相看的医术的? —— “初小姐,初小姐。” 一大清早,初棠便被一道声音唤醒,她有些茫然地起了身,一边不满地嘟囔着,一边顶着朦胧的双眼打开了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见到初棠的模样,那个丫鬟显然也是一愣。 “何事?” “初小姐,我家主子让奴婢日后跟在初小姐的身边服.侍你,还望小姐留下奴婢。” 初棠以为是自己没睡醒,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面前确实站着一个想要成为她丫鬟的人。 “先进来再说吧 。” “是,小姐。” 她跟着初棠走进了屋,见屋里一尘不染,所有东西摆放得都井井有条,心中有些惊奇。 “你叫什么名字?” “但求小姐赐名。” 初棠扶额,有些无奈,她也没想有个丫鬟伺候自己的,她到底有着现代人的观念,习惯自力更生。 但是或许有个人能帮自己做些事情…… 想到这,初棠猛然清醒,想到了昨晚自己与南宫绝的对话,这般看来,眼前的人便是南宫绝的人了。 “这样,我可以留下你,但是我有几个要求。” “小姐请说。” “第一,你不能再自称奴婢,我不喜欢,第二,我只需要一个忠心耿耿别无二心的人,若是你还和自己从前的主子有来往的话,那你走吧。” “小姐放心,我既跟在了小姐的身边,往后就是小姐的人了,小姐说往东我绝不会往西的。” “好。” 初棠看着眼前这个水灵的丫头,心里五味杂陈,若是现在的这具身体,年龄 倒是和这丫头相仿。 可她实际上都已经二十多岁了,看着这丫头,就像是在看一个小妹妹一样。 “日后你便叫墨画吧。” “墨画多谢小姐赐名。” “你先随意坐一下吧,我先洗漱。” 顶着鸡窝头出现在别人的面前,初棠自问还是没有那么厚脸皮的。 墨画有些拘束地绞了绞手,一直站在一旁,她想要做些什么,可发现屋子里井然有序,什么都不需要她做。 “墨画,你读过书习过字吗?” 墨画点点头,“我爹就是商行的掌柜,他让我上了私塾。” “是吗?”初棠一听,心里稍乐,这么看来,面前的丫头倒是不像她之前以为的那般了。 “读过书习过字正好,我需要你做的事,就是看一下这几本医书找几味药材,然后把药材的相关.内容都誊抄下来。” “能做吗?” 墨画点头,“当然可以。” 初棠走到一旁将自己昨晚睡前写下的药材单子递给了墨画,墨画也不再耽 搁,当真就忙活了起来。 初棠看着认真看书摘录的墨画轻哂,看来,她确实不需要一个丫鬟,只是需要一个秘书。 “我一会儿需要出门一趟,若是累了你就自己歇息片刻。” “小姐你要去哪儿?”墨画停下笔,好奇地看向初棠,“需不需要我跟着?” 初棠摇摇头,“不必。” 说完,她就背上了自己的药箱走出门外,看着初棠的背影,墨画恍惚了一下,若有所思…… 初棠要去的地方,正是昨日那个妇人的住处,在把人带到蔺嘉杭之前,她都得确保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和闪失。 按照昨日那个妇人的描述,初棠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宅院,她走上前去轻叩起柴门。 “有人吗?有人在吗?” “谁呀谁呀?” 屋.内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声音,紧接着,门的插销被人从里面打开,开门看见门外之人是初棠,妇人显然也是一愣。 “怎么是你?” “我自然是来看看你的情况的。” 第 40 章 上门策反 闻言,妇人也不好再拒绝,只得让初棠进门。 一走进院中,初棠就闻到了一阵刺鼻的药味,浓郁的药味氤氲在空气之中,让人想忽略都难。 然而,闻到了这药味,初棠便觉得不对劲。 “你是正在煎药对吗?” 妇人讪笑道,“是啊是啊,昨日我便去医馆抓了药,都是按照小姐给的药方。” “是吗?”初棠轻轻一笑,“那你且带我去看看你煎的药吧。” “这……” 妇人的神情变得有些为难起来,“小姐,这怕是有所不妥吧……” “有何不妥?” 不等妇人再说什么,初棠已然抬脚朝着药味传来的方向走去,妇人见状,虽心里发虚却也只能跟着初棠走了过去。 炉子上放着一个陶罐,陶罐中装着的便是几种药材,刚刚的药味便是从这里散发过去的。 再抬眼,初棠见到了一旁案台上放着的筛子,筛子上盖着一层纱布,隐隐约约能看出筛子中所装的就是药材。 “你明 明没有按照我给的药方煎药,却又欺瞒我,这是为何?” 初棠犀利的眼神直逼那妇人,妇人一惊,低下头去。 “你胡说,我明明就是按照你给我的药方抓来的药,不信的话,你自己看!” 初棠掀开纱布,细细辨认起每一种药材来,最后冷笑一声说道,“这些药材,明明就不是我给你的药方上所有的药材。” “我给你的药方明明是人参、茯苓、白术、甘草、熟地黄、白芍、当归、川芎,可你这里的药材,却是人参、茯苓、白芍、番红花、蚕杀和附子。” 见初棠竟当真说准了,妇人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异,但紧接着,她便连忙矢口否认。 “小姐,这都是医馆给我的药材,我也不认识,我哪儿知道什么药材是什么药材啊,哎呀你们这些会医术的人,当真是欺瞒我们这些不识得药材的人。” “苍天啊,这还有什么道理可言啊?” 见妇人竟当真倒打一耙,初棠显然有些 气愤,“你是在什么医馆抓的药?” “就在街口的秦氏医馆啊。” 初棠一听,顿时就明白,定然是那秦书瑶从中作梗,千方百计地阻拦自己。 “这些药材都不对,你且重新去买新的药材。” 妇人一愣,随即继续嚎叫起来,“可我没钱啊,我哪儿有那么多钱去买药材,我上哪儿去买药啊……” 初棠有些无奈,直言不讳道,“想来秦书瑶没少给你钱,不然你也不会帮她做事。” “既然她都给你了,你又如何没钱?” 初棠竟直接称呼秦书瑶,这让妇人一时之间拿不准秦书瑶与她之间的关系。 初棠见状,稍稍动了动心思,一本正经地忽悠了起来。 “我若猜得没错,秦书瑶应该是给钱收买了你,让你不按照我给的药方吃药,到时候咬死我给的药方有误,对吧?” 妇人没有说话,可神色已然出卖了她,一眼,初棠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可是你知道她给的药方 是什么吗?” 初棠万分气愤地说道,“这,明明就是毒。” 听到这,妇人明显一愣,下意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这怎么可能是毒呢?” “不可能?” 初棠冷笑一声,捻起了药材递到了妇人的面前,“你还不知道吧,这些药材单单服用,毫无问题,可一旦把它们杂糅在一起,你喝了,它们便是剧毒,想来,不出三日,你便会命丧黄泉。” “真的?” 妇人被这话一吓,吞了吞唾沫,“这药方就是秦小姐给我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书瑶是什么样的人,想来你比我更加清楚,你帮她办事,莫不是真以为她会轻而易举放过你?”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做,很简单,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她可不想这事被自己心心念念的蔺嘉杭知道,自然就会除掉任何污点。” “再者,她还能顺便利用这一点话柄极力阻挠我,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初棠意味深长地一笑,反倒 是那妇人早已如坠冰窖。 “这不可能,秦小姐不会这么做的,你这么说,不过是在诈我。” “随你信与不信,你大可自己拿着这药方,去找其他的大夫瞧瞧,有没有问题一试便知。” “若是你不信,那你就继续照着服用吧,反正命也不是我的,丢了也与我无关啊。” 初棠越是这般淡然,妇人的心里就越是没底。 她也不耽误,各拿了一种药材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初棠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倒是也不意外。 她四下看了看,随后在一张小椅子上坐了下来,耐心地等待起来。 没一会儿,那妇人当真回来了,一进门,她便好几次险些跌倒。 在走到初棠的面前之后,她语无伦次地看向初棠,“小姐,小姐,你能救我吗?求求你救救我。” “好啊,我可以救你,我甚至有法子让你在秦书瑶的面前不露出任何的破绽,但我也不是白白救人之人。” “小姐想要什么,请说。” 第 41 章 技高一筹 “我既救你,那你得成为我的人,日后秦书瑶若再找你做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妇人显然也有些为难,“可若是让秦小姐知道了……她会不会……” “她不会知道的。” 初棠的神色很是自信,这让妇人也有些动摇,眼前的女子容貌艳丽,更是要心计有心计,要才智有才智之人,赌上一把,兴许也不亏。 “那好,我且信小姐一回。” 对于妇人的答案,初棠并不意外。 “我刚刚去见的大夫,告诉我这些药材一起的话,便是剧毒,可我昨日也已经服用了,这……” 妇人的声音都是哆嗦的,心中俨然一阵后怕。 初棠摇摇头,“还好你只服用了一次,若是连着服用,若是再多服用几次,就连再世华佗也回天乏术了。” “稍后你便去找些甘草,熬了之后把药汁喝掉就可以解掉附子的毒了,记得连续喝一个周。” “好好好。”妇人连忙应道,“多谢小姐。” “ 你叫什么?” “我叫铅华。” “铅华……”初棠反复回味着这个名字,“倒是一个极好的名字。” 洗净铅华,得见寰宇。 “你且按兵不动,除了不再服用那药方以外,若我没猜错的话,秦书瑶就是想害死你然后嫁祸给我。” “是,小姐,我一定照做。” “好,过两日,我们再见。” 虽然初棠早已料到秦书瑶不会让自己如愿,可她也没想到秦书瑶竟然选了最狠毒的法子…… 还好今日她来这里看了一遭,否则后果还真的不堪设想。 —— 三日之期刚至,初棠和妇人便都来到了蔺家商铺。 蔺嘉杭亦早已等候她们的到来,让初棠深感意外却又不那么惊讶的便是,秦书瑶竟然又出现在了这里。 初棠率先注意到的,便是秦书瑶看见妇人时猛地微变的眼神,她的猜想果然是没有错的。 一见到她,秦书瑶就假装友好地一笑,漫不经心地开口。 “初小姐今日前来,想必是 稳操胜券的了?正好,本小姐闲来无事,带来了我们秦氏医馆的王大夫,有他在也更公平些。” 初棠看到秦书瑶的笑,心道不好,她肯定不可能对自己这般友好和善,唯一的解释就是,秦书瑶是来阻挠她的。 想到这里,初棠的心也越发警惕起来,看来,今日她还是势必要小心应对。 “嘉杭哥,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不如就先让王大夫给这位妇人把把脉吧,也好看看,初小姐到底是否能治她的病症。” “也好。” 蔺嘉杭都同意了,初棠更没什么理由不同意。 秦书瑶朝王大夫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就走上前来给那妇人把了脉,把完脉,他便意味深长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老夫不才,这位妇人体..内气血亏空,应当补些气血才是,就是不知,用的是什么方子?” 妇人正要开口,初棠却已然接替了她,“方子是我给的,人参、茯苓、白术、甘草、熟地黄、白芍、当归、 川芎,长此以往服用的话,必会安然无恙。” 大夫看向了秦书瑶的方向,继而面不改色道,“这方子倒是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用药也讲求分毫不差,度量适宜。” “女娃娃,你还小,弄混了药的份量,也不足为奇,就是日后还是莫要打着行医的名头招摇撞骗了。” 大夫的话急转直下,初棠也神色未变。 “你说我弄混药的份量?那你说,我弄混的是什么?” “人参。”大夫胸有成竹地说了起来,“人参虽是补物,可若是长期服用,便会让人心悸,头晕目眩,如此,你还说自己没有弄混吗?” “这个医理,你当我不知?”初棠微微一笑,从自己的袖中抽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蔺嘉杭。 “蔺公子且看,这是我的药方,我明明已然注明了人参的份量,服用次数和相关事项,这般详细的叮嘱,若是再弄错,便是有心人的罪过了……” 初棠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妇人,蔺嘉杭 也接过了纸张,随即点点头。 “不错,这药方之上确实已然标注了,人参不可多用。” 秦书瑶和王大夫相视一眼,两人脸色俱是一僵。 王大夫清清嗓子,丝毫不在意先前的插曲一般,“可是老夫方才把脉,明明她的体..内有附子之毒,这又是为何?” “毒?”秦书瑶连忙接话起来,“初小姐,你为何要给她下毒?” 初棠淡淡掀起眼皮,真没想到秦书瑶竟先倒打一耙。 “是啊,秦小姐那你不妨说说,我有何理由要对她下毒?” 秦书瑶一愣,刚刚只顾着把脏水都泼到初棠的身上了,这般她的逼问让秦书瑶措手不及,哪里能想出什么理由? “你给她下毒,我怎么会知道你的理由。” 这般无赖的说辞,是人就能瞧出些许端倪,何况是蔺嘉杭,他的眸色也越发深邃起来。 初棠转头看向他,真诚地说道,“我是真心想与你合作,自然需要把她治好,断无理由会对她下毒。” 第 42 章 初步达成合作 这番解释倒也滴水不漏,合情合理,见蔺嘉杭眉眼有了一丝松动之色,秦书瑶心中的警铃大作了起来。 “嘉杭哥,这么说来,初小姐确实没有理由这般做,可万一是她医术不精呢?” 秦书瑶打定主意不能让初棠好过,自然不遗余力地阻拦。 见状,王大夫也跟着帮腔起来。 “秦小姐说得对啊,老夫自幼研习医术,至今也已几十载了,况且初小姐年方不过十几岁,虽天资聪颖,在医术上有过人天赋,可到底,需得亲身躬行啊。” “王大夫,我的水平到底如何,并不需要你给出评判,因为,你没有那个资格。” 初棠冷声说道,随即缓和语气看向蔺嘉杭,“蔺公子,药方你也看了,想必心中也有了决定,今日我与你的合作,成与不成全凭公子的一句话。” “只是……”初棠再度开口,“我相信我是一块需雕琢而成的璞玉,若是蔺公子信我,假以时日,我必会给蔺公子一 个满意的结果。” 蔺嘉杭微微颔首,“我与你约定的,便是你能医治这妇人的病症,其他之事,倒也不重要,既然你已经证明了,我也自当信守诺言与初小姐合作。” 闻言,初棠的神色一变,眉眼间都是大喜过望。 秦书瑶一听,顿时急得坐不住了,“嘉杭哥,你可千万别听她说,她这般巧舌如簧,分明就是个信口雌黄之人……” “好了。”蔺嘉杭压根没听秦书瑶继续说下去便打断了她,“此事我心中自有决断,秦小姐,我虽与秦家有药材生意,可这不代表我不能与他人合作,秦小姐的手,还是莫要伸这般远才是。” 这话看似是对着秦书瑶所说的重话,但事实上,这也是对秦家的一个无声警告。 蔺嘉杭也不傻,自然清楚,秦书瑶能带着大夫前来搅局,必然背后也有秦家的手笔,拿秦书瑶祭旗,秦家也该安分一段时日了。 秦书瑶从未听过蔺嘉杭这般严肃的重话,霎 时间就委屈不已,捂着脸跑了出去,心底又多记恨了初棠一分。 自家小姐都走了,王大夫和妇人也再无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他们也悄然离开了这里。 待周遭只剩下她和蔺嘉杭之后,初棠便率先出声。 “蔺公子,你既然同意了,那我们可否商议敲定一些合作的细节?” 蔺嘉杭点点头,“这是自然。” 蔺嘉杭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了敲,“蔺家商号往来于京城与丹凤州,这你想必也是知道的。” “知道的。” “每次运来药材的七成,我都是一手交给了秦家,剩下的边角料,零散出售给了其他医馆,你若是与我合作,我至多只能分给你一成半,初小姐,意下如何啊?” 蔺家商号运来的药材,即使只是一成半,却也不容小觑,初棠断无不答应之理。 “可以。” “还有,至于这利润嘛,我要两成。” “好。” 两成的利润,虽然不少,但也合情合理。 是以, 初棠也没有犹豫,当即点了点头,“也好。” “若是初小姐再没有其他疑问的话,现在就可以签下这一纸契约了。” 蔺嘉杭微微偏头,自己身后站着的随从雨霖便连忙去拿来了一份契约,上面写有蔺家商号的字样,一应条例也都注明得清清楚楚。 初棠快速地扫视完,便提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即盖上了自己的手印,重新交付到蔺嘉杭的手中。 蔺嘉杭亦是重复和初棠一样的动作,这一纸契约,便缔结完成了。 “另外,初小姐的医馆打算何日开张?现下我库房的药材也不算充裕,若是时间紧张,我再让人从其他地方调度一些过来。” 初棠细细一想,心中盘算一番,便道,“不急药材之事解决了,接下来,医馆的修缮、招募小厮等一应事情皆有的忙碌,蔺公子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这样的话,待到三月初五,我再让人将药材送过去,初小姐以为如何?” “好。 ” 两人相视一笑,谈拢的过程倒也较为顺畅,蔺嘉杭目送着初棠离去,这才摇着扇子站起身来。 “这女子,倒当真有几分意思。” “公子,这已经是你这月说的第八个有意思的女子了……”雨霖小声且无奈地嘟囔了一句。 听闻这话,蔺嘉杭猛地将扇子一收,将扇柄直指雨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竟然还敢腹诽你家主子了?” 话虽如此,可蔺嘉杭却没有半分责怪之意,相反倒带着些许纵容。 他再度看向初棠离开的方向,意犹未尽道,“你且看好,此女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我猜,京城这方天地便该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雨霖撇了撇嘴,“她当真有公子说得那么好吗?再者说了,秦小姐一看就与她不对付,指不定怎么折腾她呢。” “书瑶的性子我知道,纵容她与初小姐不睦,却也不会使些腌臜手段,今日之事,也有几分蹊跷,你且去查查。” “是,公子。” 第 43 章 登门拜访 雨霖拱手,随后就走了出去。 —— 马车之中,秦书瑶正不管不顾地发着自己的脾气。 “你不是说,她先前给的药方压根没有这些注明的吗?”秦书瑶怒不可遏,好端端的局竟让初棠钻了空子。 “这……”王大夫显然有些哑口无言,面对着秦书瑶的质问,他恨不得能跳下马车逃遁才是。 “小姐,小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前看到的药方,确确实实没有那些标注。” 秦书瑶冷笑了一声,“呵,这么说来,她倒是对本小姐有几分戒备,竟然还留了一手。” “不过,你先前不是跟本小姐说,把那妇人害死,就可以顺理成章嫁祸给初棠吗?可为何,附子之毒却没能毒死她?” “小姐啊,这附子之毒向来变化无常,甚至因人而异,小的只敢断言寻常情况是两三日毒发,却也未能算准了时候,说不准,迟几日发作也是有可能的。” “罢了,既然已经错失良机,没能把她毒 死,就把她的毒解了吧,到底也是本小姐的人,留着日后自然有用。” “是,小姐。” 今日白来一遭,秦书瑶心中别提有多憋屈了。 “真是气死我了,没能把她拖下水,反倒让她在嘉杭哥的面前得了脸,这笔账我迟早要算!” 王大夫连忙宽慰起来,“哎哟,小姐呐,这京城的医馆还不都是秦家的地界?她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纵然有几分天资卓绝的医术,可又如何能掀得起风浪呢?” 闻言,秦书瑶心中的气愤渐渐打消了一些,若有所思之后便是认同的点头。 “你说得不错,这京城的医馆,姓秦,不是姓初,得了药材又如何,开了医馆又如何?本小姐多的是法子让她开不下去,在这京城寸步难行。” “小姐这般想就对了,可莫要再继续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啊,不值当。” “行了,本小姐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小姐。” 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王大夫连忙拎起自己 的药箱下了马车,没几下就消失在了街口转角。 秦书瑶假寐地闭上眼睛,薄薄的唇却依旧上.下轻启着,不断朝外吐露着字句。 “前些阵子本小姐不是听说一个女子大放厥词说要嫁给嘉杭哥哥?” “是的小姐,那女子是从黎州来的,想来不懂这京城的规矩。”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乡野小丫头,也妄想跟本小姐争嘉杭哥?”秦书瑶旋即睁开眼睛,狠毒地说道,“找人把她的脸划烂,本小姐就不信没了脸她还敢痴心妄想。” “是,小姐。” “再有,若是她来医馆寻医问诊,记住了,任何一家医馆都不得给她治疗。” 丫鬟连忙应下,“放心吧小姐,得罪了你,她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秦书瑶满意地一笑,“很好。” —— 和蔺嘉杭谈下了药材供应的合作,初棠连着两日来悬在心口的大石也可算是稳稳地落了地,只是,待到医馆开张尘埃落定,期间也可能存在变故,她仍旧 不能放松警惕。 这样的消息,初棠首当其冲便想要告诉南宫绝,毕竟自己能做成这件事,也得多亏了他。 一进入广凌商行,她便走到了掌柜的面前。 一见到是她,掌柜连忙搁下了手中的事热切问道,“初小姐,你可是有什么吩咐啊?” “是这样的,有些消息想要传给你们的商行主人,劳烦了。” 说着,初棠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掌柜。 掌柜接过,将它小心翼翼地收好,“初小姐放心吧,消息一定会送到主子的手里的。” 初棠点点头,“还有一事,我一会儿要去城西的寂家,还望掌柜能差人帮我备置一下马车。” “城东到城西,距离确实遥远,初小姐需要马车也是理所应该的,小的稍后就让人去准备马车。” “好。” 初棠转身上了楼,刚进屋.内,她便看到了正在伏案誊抄的墨画,心中甚慰。 “坐着写了很久了吧?想必应该很疲累了,过来歇息一会儿吧。” 听 见她的声音,墨画连忙站起身来,“小姐,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不过我一会儿还要出去一趟。” “这样啊……” 初棠收拾起了一些东西,先前背着的药箱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再度又背了出去。 除此之外,拾掇好的初棠又拿起一副面纱戴上,恰好遮住了自己那姣好的容颜。 出了广凌商行,初棠便见到了掌柜给她准备好的马车,她坐进马车之中,约莫半个多时辰,马车安全抵达寂府门口。 初棠提着自己的裙摆走下马车,还没开口,寂府的守卫便率先不耐烦地说了起来。 “都说了,我家公子不见任何女子,小姐你还是请回吧。” 只这一句话,初棠心中便知晓,定然平日里有许多女子皆会亲自登门寻找寂扶幽,难怪那守卫都不堪其扰了。 “你误会了,我想......” 守卫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初棠一番,继而哂笑,“怎么?你不是来找我家公子的?” 第 44 章 恩重如山 “这倒是。” “那不就是了。” 这话,初棠倒确实无法反驳。 转而,她低头从袖间取出了一枚印章,递给了守卫。 “你且将这印章递交给你们公子,你们公子看了之后就会明白的。” “你确定公子真的会见你?”守卫也不是愚钝之人,见这印章上标有“寂”的字样,也能猜出这枚印章的不凡。 初棠坚定说道,“确定。”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当真拿着印章走了进去,另外一人则对着初棠微微欠身。 “小姐且在此处稍等。” 初棠静静地等候在寂府的门口,即使来往之人纷杂,她也恍若未觉。 寂府之中,戊白着急地拿着印章,急匆匆地跑到寂扶幽的面前。 “公子,公子,你看——” 寂扶幽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无奈道,“说了多少次了,别这样咋咋呼呼的,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见到戊白手中的 印章,寂扶幽淡定的神情也是一变,忙站起身来。 “给我看看。” 他从戊白的手中接过了印章,细细地察看,嘴角掩不住的上扬,“是她,是她来了。” 说完,寂扶幽小跑着朝门口去,见状,戊白忙跟了上去。 “公子,公子,您走慢些,小心脚下。” 片刻,寂扶幽便出现在大门口。 守卫见状心里俱是一惊,看来眼前的这位女子当真不同寻常啊,竟能让他们公子亲自相迎。 “是你,你来了!” 寂扶幽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几分,看向身着一袭白衣的女子,即使面纱遮住了她的容貌,可看着那双如碧湖般澄澈的眼睛,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此女子就是初棠。 “是我。” 初棠神色不改,“寂公子,我们不妨进去说?” 寂扶幽回过神来,“对对对,进去说,快请进。” 守卫哪里还敢拦着,连忙识眼色地关上了府们 ,驱逐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亭台楼阁之间,曲水小径之上,寂扶幽与初棠并肩走着。 “初姑娘,没想到你今日会登门拜访,若是早知你会来,我定然会让膳房多做几个好菜。” 初棠微微一笑,敛眉的样子温顺如水,“寂公子客气了,这次不递交拜帖便贸然上门,真要说起来,也是我失了礼数,寂公子莫怪。” “哪里哪里,初姑娘能来,我已是万分高兴,怎会计较初姑娘的无心之失呢?” 两人边走边说话,气氛格外融洽,府中的下人见到这一幕,纷纷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禁都睁大眼睛想要再多看几次。 真没想到,一向生人勿近的寂扶幽,竟会容许其他女子近身。 “对了,这一次初姑娘来,所为的是何事啊?” “这一来,我与蔺家三子合作已经初步达成了,这事还得多亏了寂公子,这才特地登门致谢,这二 来呢,初入京城之时,便曾答应要定期来给寂公子施针稳固病情,我也没忘,这才于今日登门。” “原来如此,其实,我与那蔺嘉杭的交情也不算颇深,此番也是初姑娘自己有真本事,才能让心高气傲的蔺嘉杭答应了合作,至于我,只是牵个线而已也没帮上什么忙,不足挂怀。” 初棠轻笑道,“寂公子可帮了我大忙,如何能说是没帮上什么忙呢?若不是有机会,我还当真与蔺家商号的合作失之交臂了。” 说着,初棠也是后知后觉道,“我给寂公子还有令尊令堂都备了些薄礼,就在马车之中,还望诸位不嫌。” “初姑娘有心了。” 寂扶幽高兴都还来不及,又如何会嫌弃呢? 正说着,二人已经步至寂家的正厅,听说寂扶幽和一个女子同行,得知的寂成廖和程毓也都闻声而来。 他们二人于正厅之中就坐,远远就看见 了寂扶幽与初棠一道同来的身影。 “你看,下人们先前所言的,当真不假啊……” 程毓一脸慈爱地笑着看向寂扶幽和初棠,眉眼之间止不住疼惜。 “是啊,先前我还以为是假的,这小子,没想到当真领了个女子一道前来。” “话说起来,还真是头一遭见幽儿与女子同行,也不知道那女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有婚配……” 一听这话,寂成廖便会心一笑,瞬间就明白了程毓的心思。 “你啊你,儿孙自有儿孙福,且看他们二人之间的造化吧,若是当真可行的话,成全了他们,也未尝不可啊。” 不远处,站在程毓身后的一名年轻女子神色有些讪讪,但她很好地掩藏起了自己的心思,面上分毫不显。 他们正说着话呢,寂扶幽也与初棠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爹,娘,这位便是初棠,是儿子说的那个救命恩人。” 第 45 章 盛情难却 闻言,寂成廖和程毓也都惊讶地站起身来,先前他们就曾听闻一个年少的女子能够治好寂扶幽的顽疾,心中对这女子甚是感激。 如今,心心念念想要感激的人就在眼前,他们也一时之间欣喜不已。 “伯父,伯母,初次见面,我让人略备了薄礼,还望二位不嫌。” “原来,你就是幽儿的救命恩人呐,别说是备了礼,就是空手上门,也是应该的呀。”程毓见了初棠,只觉得越看越欢喜。 “说起来,该是我们寂家亲自登门感谢初姑娘才是。” 初棠轻轻一笑,“伯母言重了,我的家并不在京城,伯母即使有心,这份心意,我记在心上就是了。” 程毓讪讪地一笑,倒是又说起了别的,“不管怎么说,初小姐救了我家幽儿,乃是我寂家的不二恩人,往后啊,若有任何需要,初小姐都只管找我们开口。” 程毓都发话了,寂成廖又岂有不附和的道理? 他也连忙笑着应和起来 ,“是啊是啊,从此以后,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我寂家也都在所不辞。” 初棠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啊,当即笑道,“二位不必这般言重,救下寂公子,于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真没想到,初小姐年纪轻轻,医术造诣便如此之高,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程毓的夸赞所有人都觉得不过是寻常之举,唯有那名女子,脸色有些古怪。 见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存在,她便想自己主动出声,不过,初棠却先她一步问了起来。 “那位小姐,可也是寂家小姐?” 程毓走到了程念霜的身边,热切说道,“哦,这是我程家远房的女儿程念霜。” “原来是程小姐。” 程念霜盈盈地欠身,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初棠,“见过初小姐。” “说起来,我自幼便在京城之中长大,还从未听过初小姐的名头。” 这话倒是有几分微妙,就连寂成廖也忍不住打起圆场,“诶—— 刚刚初小姐不是也说了吗?她的家不在京城。” “竟是如此,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有听清初小姐的话,若有冒犯,还请初小姐原谅。” 程念霜好似当真浑然不知情地给初棠赔罪,但初棠总觉得此人有些古怪,让她莫名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无妨。” 初棠本以为此事该消停了,不想程念霜峰回路转便道,“不过,初小姐的年岁和我一般大,却有着这般高深的医术,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若说先前初棠还有些不明所以,可此话一出,她心底便明了了,眼前的程念霜,的确是平白对她生出了一股敌意。 这话,乍然听上去好似在夸赞她一般,可仔细听去,分明就是在质疑她的医术。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程小姐的话倒也不假,我也只是比同龄女子多会了些医术罢了,这等小事,不值一提。” 阴阳人,谁不会啊? 初棠在心底腹黑地一笑,自己曾经也 看过不少小说,追过不少剧,如今看来,倒全都在此处派上了用场。 果不其然,程念霜的脸一僵。 “对不起,表姑,我突然身体有些不适,可否先去歇息片刻?” 程毓心善,听见这话便有了几分担忧之色,“这样啊,初姑娘便是大夫,莫不如,让她给你看看?” 程毓好心,可程念霜收起了自己眼底的情绪,并不打算接受这份好意。 “不必了,表姑,不劳烦初小姐了,我去歇息歇息就好了。” “唉,你这孩子,那你去吧,再有其他事,便让丫鬟来知会一声。” “是,表姑。” 程念霜带着自己的丫鬟落荒而逃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初棠心中别提有多畅快了。 敢阴阳她?那就得做好自讨苦吃的准备,现在看来,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程毓看着荣辱不惊的初棠,心中那叫一个欢喜,拉着初棠的手便不肯松开。 “初姑娘,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亲切得紧,若是 你不嫌弃的话,日后可多来府上走动走动。” “承蒙寂夫人的喜欢,日后我定多来府上,还望夫人届时莫要觉得我叨扰了才是。” “那肯定不会的。” 见到自己的父母都围在初棠的身边,寂扶幽的心里五味杂陈,复杂得很。 “你这小子,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去吩咐灶上多做几个好菜,初姑娘初来乍到,可不能让人觉得我们招待不周啊。” 听了寂成廖的话,寂扶幽连忙应声而去。 今日的寂府,自是比往日里热闹许多,用膳时,初棠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菜刚上齐,她的碗中便已经堆满了许多菜。 寂扶幽怕初棠不适,解围道,“爹,娘,你们光顾着给初姑娘夹菜,把儿子都忽略在脑后了。” 程毓一边给初棠夹着菜,一边调侃笑道,“你都多大了自己夹,难不成,还没了手不成?” 初棠亦是无奈,程毓和寂成廖太过热切,这份热情,她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第 46 章 离开寂府 说起来,这倒也是她来到这里之后所收到的最大的善意。 待用完膳,初棠也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正事。 “刚刚我看伯父伯母对我的医术没有任何的存疑,这是为何啊?” 听见这话,程毓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道,“这说起来,一开始,我们也是不信的,只不过,幽儿他向来不会撒谎,再加上我们对这事的期盼也很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唉,这么多年,我吃斋念佛,上香祈福,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儿能免受病痛和困苦,没想到当真应验了。” 寂成廖跟着附和,“是啊,所以,我们又怎会质疑初姑娘的医术呢?” 初棠听懂了他们的话外之音,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们都愿意相信。 “伯父伯母放心,有我在,寂公子的病我定能治愈,只是需要些时间。” “好好好,那我们对初姑娘当真是 感激不尽呐。” 初棠站起身来,朝着寂扶幽使了一个眼色,“我今日来,还准备给寂公子施针稳固一下病情,先失陪了。” “诶,幽儿,快跟着初姑娘去吧。” “是,父亲母亲。” 寂扶幽跟在初棠的身后走出了正厅,引着她去了自己的院子。 初棠跟着寂扶幽走进了他的屋中,屋.内有一股淡淡的檀香,一应陈设皆能看出是儒雅君子所有,倒是与寂扶幽极为相配。 看了没几眼,初棠便收回视线,把自己的药箱放在了桌案之上。 “寂公子,坐下吧,我这就给你施针。” “好。” 寂扶幽十分爽快地坐了下来,他撩开了自己的衣袖,雪白的胳膊展露在初棠的面前。 初棠将银针排排放好后,便开始在寂扶幽的胳膊上扎了起来,边扎针边安抚道。 “刚刚把脉脉象平稳,目前来看,你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 了,只需要继续服药和施针,假以时日,便会彻底根治。” “这么说来,初姑娘可知这病何日才能根治?” “确切的时候,我也不能够说清楚,不过,短则一两年,长则三四年,总归,这病不再是对寂公子的威胁了,这一点,公子大可以放心。” 初棠信誓旦旦地说着,顺手将最后一根针拔了下来,“好了。” “这就……好了?” 寂扶幽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他都还没察觉分毫,竟就已经结束了。 初棠笑道,“嗯”。 “确实,我以为,初姑娘起码需得半个时辰,却不想,这才过去了一刻钟的功夫,初姑娘就完成了。” 这话,初棠倒是爱听。 “换做其他人,倒也确实需要那么久,只不过,我初棠不需要罢了。” 即使夜晚的光再弱,此刻的寂扶幽也能看清初棠眼中那溢满光彩的眼眸。 他也附 和地笑了起来,“初姑娘的确与常人不同。”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初棠起身,寂扶幽也没有理由继续坐着,也一并站起身来,“初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初棠摆手拒绝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刚施完针,寂公子还需静养才是。” 初棠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寂扶幽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 从城西寂家回到城东广凌商行,这一段路程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恰好是晚上时分,疲累了一天的初棠有些昏昏欲睡,她倒也没强迫自己醒着,干脆放任自己睡着了过去。 她的马车刚离开寂家不久,一条巷子之中却走出来了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 秦书瑶将自己的斗篷放下,嘴角邪魅上扬,“真是没想到,天助我也,初棠还能有这样欺君罔上的大罪。” “小 姐,刚刚的那位小姐会不会是在欺骗小姐啊……” “这不可能。”秦书瑶自信地一笑,“姑母亲自让人传来的信,如何能作假?虽然……这样隐.秘的消息,我也不知姑母是从何得知的。” “可……” “别可是了。”秦书瑶的眉眼之间已然有了几分不耐烦的神色,她压低了自己的斗篷,冷然说起。 “再说了,本小姐刚刚也都亲自来看过了,那个自称是初棠的女子和初棠,可完全是两个人的模样。有了这个把柄之后,我就不信初棠还能一直在我的面前蹦跶,到时候,我会让她知道,得罪本小姐的人,从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听见秦书瑶的话,丫鬟也不敢再多说,“是,小姐说的是。” “走吧,天色不早了,爹爹在府中该等着急了。” 拢上斗篷的秦书瑶转身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就这样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第 47 章 特来庆贺 “皇上,你要的翎桃酒,奴才已让人从酒窖之中拿出来了。” 司徒瑾琰点了点头,“放那儿吧。” 司徒瑾琰莫名地看着偌大的宫殿,明明才是初春,为何,他却觉得周身寒凉? “高德胜,你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 高德胜看着这样低落的司徒瑾琰,心中也不是个滋味,可今天是太后的忌日,也不便多劝说。 高德胜叹息着下去了,这下,这里当真只剩下司徒瑾琰一人了。 司徒瑾琰环顾着宫殿,眼神落在了桌上放着的崭新的半脸面具上。 自从上次在初棠那儿碰壁之后,回宫他便着最好的工匠打造了一个新的面具,这面具与之前的一个差别不大,唯独不同的是,这次的面具,口部没了遮挡物。 看到这个,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初棠那笑颜如花的脸,或许是她不知他的身份,一起的时候 总是能轻松许多。 司徒瑾琰便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戴上面具,提着酒离开了皇宫。 —— 一回到商行的初棠疲惫不堪,走进屋中时,墨画也已经离开了,屋.内空空荡荡,只有她疲倦的身躯和嗜睡的灵魂。 勉强撑着眼皮洗漱之后,初棠正准备一头栽倒在床.上,冷不丁却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敲门声。 虽然细微,可在静谧的时候听来也是明显且刺耳的。 “谁啊?” 无人应声。 初棠有几分没好气地打开了门,正要开口打骂打扰她睡觉的人。 打开门,就见一个遮了半面的面具人站在门口,一瞬间便愣住了! “是我。” 一听到声音,初棠瞬间就将眼前的人给认了出来,这不就是商行主人南宫绝嘛…… “怎么是你?商行大人。” 一见到一身黑衣的司徒瑾琰,初棠的睡意顿时就消得七七八八了,“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还不等司徒瑾琰回答,初棠就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伸手指了指他的面具,忍不住调侃道,“商行大人,你为何戴这样中二的面具啊?莫不是,这是京城时兴的风格?” “中二?这是何意?” 笑完之后,初棠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初棠的身子占满了大半的门,司徒瑾琰的手微微握紧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下。 “难不成,这就是初小姐的待客之道?把人挤兑在门外?” 初棠一愣,下意识反驳,“这怎么可能?那你进来吧。” 说完,她还当真往后退了两步,让开了门,司徒瑾琰也就顺着走进了房间。 只是,初棠的突然停下让他险些撞到了她。 “初小姐突然停下是为何?”司徒瑾琰有几分不解。 “我只是突然想到,孤男寡女夜深人静之时共处一室,是不是不 太好啊?” 司徒瑾琰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初棠,轻哂了一声,“初小姐是第一次与我一起共处一室吗?怎么,先前忘记了,现在反倒记起来了?” 这话,初棠竟无法反驳,也就默不作声了。 “对了,商行大人今天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说着的空当,初棠的视线下移,落在了司徒瑾琰的手上,只见他提着一壶酒,酒香隐隐散发出来些许。 “你白日不是还让人传消息告诉我,你和蔺嘉杭达成合作了吗?我现在来,便是特地带了好酒给你庆贺一番的。” “呀,这多不好意思啊。” 话是这般说的,可初棠却没有丝毫客气,自然地从司徒瑾琰的手中将酒接了过来,拎在手里还不忘掂了掂。 “这份量,倒是有些沉。” 初棠转身从橱柜之中取来了两个酒杯,二话不说便各自往酒杯中倒满了酒,将其中的一杯 递到了司徒瑾琰的手上,自己则拿起了另外一杯。 “说到庆贺,真要庆贺的话,待到我的医馆开张,我的医馆名满天下之时再庆贺也不迟,不过你既然都已经来了,来都来了,那也就别急着走了。” “自然,真到了那时,我再与初小姐把酒言欢也是可以的。” “说得好,来,走一个。” 初棠举起酒杯,司徒瑾琰怔愣地看着她,对她的动作不明所以,初棠自顾自地端起酒杯与司徒瑾琰的酒杯短暂地碰了一下。 “喏,就是这样,喝吧。” 说完,初棠举起酒杯,爽朗将杯中的酒都喝了下去,“说起来,这酒是什么酒?怎的如此清冽甘甜,不像是一般的酒。” “这酒,名为翎桃酒,是用太后在世时创立的法子酿制而成的。” 司徒瑾琰淡淡地说着,眼底没有丝毫波动,就好像自己在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第 48 章 就做姐妹 “太后的法子?该说不说,商行大人,你可真行啊,用太后的法子酿制的酒你都能找来,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初棠猛地拍了一下司徒瑾琰的肩膀,这让司徒瑾琰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回头再看初棠时,只见她毫无芥蒂地继续喝起了酒。 他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子这般对待…… 看着初棠的侧颜,司徒瑾琰默默将心底的话给吞了下去,他没有说的是,其实,这样的酒他多的是。 都说喝酒壮胆,沾了点酒的初棠也比之前胆子更大了一些,话也更密了一些。 “我们啊,如今就是好闺蜜,喝酒聊天,无话不谈。” “好闺蜜?” 面对着司徒瑾琰的疑惑,初棠显然有几分不以为然。 “是啊,我们那儿,管关系很好的姐妹,就叫好闺蜜。” 司徒瑾琰还是头一遭听到这样的说法,他以前不是没有去过禹州,只是,也从未曾听说过…… “所以,我们,是闺蜜?” 司徒瑾 琰伸手指了指初棠,又指了指自己,还是有些茫然。 自己这个大凌王朝的皇帝,有朝一日在这里和其他女子义结金兰,结交成姐妹? “对啊,从今天起,咱们就是好闺蜜了,既然都是好闺蜜,你的毒,自然不在话下,都包在我身上了。” 初棠说着又喝下去了一杯酒,“都是闺蜜了,你不妨说说,这太后的酒,你是怎么弄来的?” “从皇宫之中拿来的。” “天呐。”初棠一声惊呼,凑近司徒瑾琰看了又看,“真没想到,你竟然已经厉害到了如此地步,从皇宫之中拿东西就好比探囊取物,高,实在是高。” “这不过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罢了……” 司徒瑾琰无奈地又喝下一小口酒,回想起了今日收到初棠的消息时,他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很想亲自来见见她。 之所以带了太后的酒,只因为,今日是他母后的忌日。 初棠突然大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在司徒瑾琰的面前晃了 晃手指,“果然是谦虚啊,这么难办到的事情都能办到,看来,我这大腿算是抱对了。” 还头一遭有人把攀附他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司徒瑾琰看向初棠的眼神越发晦暗不明。 以往多的是在他面前虚以委蛇之人,司徒瑾琰难得见到初棠这般直来直去的人,一时之间,思绪颇有几分复杂。 见司徒瑾琰不接话,初棠虽有几分醉,却不傻,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我对太后不太了解,要不,你且说说?我觉得,能酿出这样甘醇清冽的酒的人,一定不会是普通的人。” “太后……” 提及这个,司徒瑾琰的眸色就变得深邃了起来,其中间杂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只可惜隔着面具,加之初棠也有几分醉意,这才分毫都看不出来。 较之往日迟钝了不少的初棠并没能听出来,而是乖巧地点头,“对啊,太后,太后怎么了?” “太后她,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病故了,很少有人知道她 酿酒的法子,现在仅存的方子只有皇宫之中尚存。” “听上去,太后倒是难得一见的奇人。” 初棠看了看自己的杯中,已经没了酒,忙把酒杯倒过来看,仍旧没有见到酒,颇有几分烦躁。 司徒瑾琰看见她这动作,嘴角露出了一些笑,他伸手将初棠的酒杯拿了下来,故作严肃道,“好了,你都已经醉了,不能再继续喝了,今日的庆贺,就到这里吧。” “我没醉,我清醒着呢,不信的话,我能说出你的真实身份。” 闻言,司徒瑾琰的心中一咯噔,莫不是,自己先前不小心暴露了? 正在回忆自己是否露出破绽的司徒瑾琰冷不丁就听到了初棠的话,顿时有几分哭笑不得。 “你的真实身份就是,西边林子外的大老虎。” “你真的醉了。” “我真的没醉。”初棠摆摆手,端起酒杯凑近司徒瑾琰,“再给我倒一杯。” “这翎桃酒虽清甜可口,却容易醉人,初小姐你真的醉了 。” “胡说。” 初棠一把甩开司徒瑾琰想要搀扶她的手,自己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她的身子左右晃荡着,惹得司徒瑾琰不得不时刻盯着她,以防她摔倒。 “你不给我倒,我就自己倒,不就是倒酒嘛,嘁,谁不会啊?” 她伸手想要去够酒坛,试了几次却都够不着,“奇怪,明明只有一坛酒啊,为什么有那么多坛?” 初棠只觉得自己花了眼,正想再凑近些,却不想脚下没稳,突然就往一旁栽倒了过去,却不想,直接将司徒瑾琰的面具打落了下去。 见状,顾不得拾起面具,司徒瑾琰迅速揽住了初棠的腰身,这才不至于让她摔倒在地。 这下,初棠可谓是彻底贴近了司徒瑾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初棠只觉得自己是在做美梦。 眼前之人的面容,比以往所见过的都更甚之。 融汇了千般情绪的墨黑眼眸,深邃得如一汪深潭,长眉如剑,鼻梁高挺,不知不觉间,初棠就看花了眼。 第 49 章 太后忌日 既然是梦,那就不用客气。 初棠伸手毫不犹豫地覆上了司徒瑾琰的薄唇,随即,往下,落在了他的喉结之上。 原本看着初棠那凑近的面容,司徒瑾琰也觉着有几分戏谑,可当初棠那冰凉的手指覆上自己的唇.瓣时,他猛然惊醒过来。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司徒瑾琰猛地把初棠那不安分的手抓了下来,扶着她重新坐好,这才急匆匆地把面具拾起重新戴上。 可初棠哪里肯乖乖地坐好,眼下分明是四处乱动,惹得司徒瑾琰苦不堪言。 无奈之下,他只好伸出手绕到初棠的后脑穴后,轻轻点了她的睡穴。 司徒瑾琰松了一口气,动作轻柔地打横抱起了初棠,将她放倒在床榻之上,别着脸不再去看她。 司徒瑾琰无奈摇头,从来清心寡欲的他竟然被 一个女子酒后调戏了?想到这,他只想赶紧逃离。 他直接从窗户一跃而出,随即运起轻功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 “高公公,今日可是母后的忌日,往年皇兄都是在皇陵过的,我刚儿去瞧过了,皇兄也不在皇陵,说来也奇怪,皇兄会去哪里呢?” “这……若是皇陵也不见皇上的踪影,那老奴,也不得而知了。” 高德胜的回话滴水不漏,但事实上,他确实也不知道司徒瑾琰去了何处。 司徒梦黎双眸中的光不免黯淡了下去,她已在此等候了一个多时辰,可仍旧不见司徒瑾琰的踪影。 “公主啊,夜深了,你要不就先回去歇歇?你若是一直等下去,皇上回来,老奴也不好交代啊。” “高公公,我会亲自跟皇兄说的,不会让皇兄迁怒于你 的,我就在这里等着皇兄回来。” 司徒梦黎不肯离去,高德胜也只好摇着头走了,伺候她的紫蝶不忍看她受冻,便去近处的宫殿借来了一件披风。 “公主,这石阶凉,公主将披风披上。” 司徒梦黎点点头,紫蝶便将披风的系带系好,陪着她一块儿坐下。 “这料子倒是粗糙极了,你是从何处寻来的披风?看样子,不是本公主的。” “公主说的是,公主的宫殿离御书房还有好一段距离,奴婢怕公主等急了,只得就近去秦太妃的宫中借了来。” “秦太妃?” “是的,公主。” 司徒梦黎用手抚摸着这披风,一边缓缓地开口说了起来。 “秦太妃膝下无子,又向来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宫人惯会见风使舵,免不了在吃穿一应用度上苛责她, 也难怪这披风这般粗破不堪。” “公主,你不爱惜爱惜自己的身体,反倒是可怜起别人来了。” 紫蝶心疼地看着司徒梦黎,嘟着嘴说道,“那秦太妃到底是秦神医的亲妹妹,就算被宫人苛待,也有娘家接济,在皇宫之中的日子总不至于太难过,再说了,她的身份在那儿,宫人哪会苛待她呢?” “这倒也是。” “依着奴婢看啊,她定然是把最不好的披风给了公主,公主怎么不心疼心疼自己呢?” 司徒梦黎微微摇了摇头,“好了,别再说了,只要能够等到皇兄,等多久本公主都愿意。” 话音刚落,她的视线中便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司徒梦黎猛地站起身来,身上披着的披风顺势滑落在了地上,她的神色也变得欣喜起来,快速走上前去相 迎。 “皇兄。” “梦黎?”司徒瑾琰从茫然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便见到了司徒梦黎,“夜深了,你在这里作甚?” “今日是母后的忌日,我担心皇兄,便过来看看,却没想到,没有见到皇兄,皇兄,你刚刚是去了何处?” 司徒梦黎的担忧之色肉眼可见,司徒瑾琰那被冰霜覆盖的眉头才松缓了些。 “我回来了,别担忧,时候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这么晚了,担心别着凉。” 紫蝶也恰是时候地抱着披风开了口,“皇上体恤我家公主,只是啊,这阖宫上.下,到底还是有人轻慢我家公主的。” 司徒梦黎回头摇了摇头,小声轻嗔,“紫蝶……当着皇兄的面,快别说这些话了。” 司徒瑾琰的眼神定格在紫蝶抱着的披风上,“发生什么事了?” 第 50 章 奇怪的梦 紫蝶不顾司徒梦黎的阻拦说了起来,“我家公主等了皇上近两个时辰,我担心公主受凉,便去邻近的秦太妃娘娘的宫里借来了这披风,却没想,他们就是这般为难公主的。” 说着,紫蝶还将披风往司徒瑾琰的面前凑了凑。 司徒瑾琰一眼也能看出这披风奇差无比,便转头温和地看向司徒梦黎,“此事你受了委屈,来日朕必然帮你讨个公道。” “这……皇兄,这么晚了,秦太妃娘娘指不定也早已睡下了,这披风,说不准就是某个越俎代庖的宫人拿来糊弄我的,太妃娘娘想来也不知情,皇兄还是莫要因为我和太妃娘娘不睦才是。” “朕已知晓,此事朕的心中自然有数,断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司徒梦黎低下头去,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更加柔弱可怜,她无意地轻咳更给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平添了一抹灰白。 “多谢皇兄,只是,梦黎并不求这些,惟愿皇兄不被他事烦忧,皇兄,今日你的心情低落,梦黎本该陪着皇兄的才是……” 此时,司徒瑾琰只想静静,有点儿 不耐烦的打发道,“好了,夜已深了,紫蝶,还不快扶你家公主回去歇息。” “是。” 紫蝶走上前来,搀扶着司徒梦黎便走了,司徒梦黎显然还有几分不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司徒瑾琰。 只可惜,司徒瑾琰早已转过身去,分毫没有得见她的神色。 他走进空空荡荡的寝宫,偌大的宫殿金碧辉煌,可司徒瑾琰只觉得周身寒凉,这就是,上位者的苍凉吗? 来到自己那镶满了金玉宝石的床前,司徒瑾琰扭动了暗里的机关,一闪隐.秘的门随之打开,待他沿着石阶往下走去几步后,门又原封不动地合好,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另一边,回到寝宫的司徒梦黎拢着厚厚的被褥,牙关仍紧咬着不放开,她的周身微颤着,比起周身的寒,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尘封在冰窖之中。 “紫蝶,皇兄他到底去了何处?他为何,如今对本公主这般不同?” 司徒梦黎像是在问紫蝶,又好似在问自己,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紫蝶收拾东西发出的声响。 “公主,你可是皇上最为看重的公主,你就 别这般疑神疑鬼了。” “本公主没有疑神疑鬼。”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司徒梦黎便又缩着脖子放轻了声音,“可本公主总觉得,皇兄对我,不再似从前一般热络。” “公主,今日可是太后的忌日啊,皇上心情不佳,也是正常的。” 司徒梦黎点点头,“你说得倒也在理,往年每逢此日,皇兄的心情都不好,只是以往,都是本公主陪在皇兄身边的。” “罢了,许是本公主多心了,说不准,皇兄只是想一个人静静罢了。” 但不知怎的,司徒梦黎仍觉得自己心中的不安并未消减,反倒越来越甚。 —— “嘶——” 一觉醒来,初棠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揉着睡眼,使劲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晚,她记得南宫绝带了酒来,再然后,他们一起喝酒。 不知怎么就喝多了...... 还做了春梦,梦到了自己非礼了一个绝世美男,梦里的男子比自己之前粉的男团爱豆颜值还要高出许多。 只可惜是一场梦啊,要是是真的就好了,初棠颇有几分惋惜,拍拍脑袋, 不再去想。 “墨画?” 闻声,墨画连忙走了过来,“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 初棠一惊,竟然都已经巳时了,昨日忙完了那么多事,今日怎的就开始放纵了? “小姐,这是我给你熬的醒酒汤,你喝点吧。” “多谢。” 初棠接过墨画手中端着的醒酒汤,闷头全喝了下去。 她急匆匆地掀开被褥起身,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 见她如此着急,墨画不禁好奇问道,“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初棠回头扔下了一句“约了人在醉明楼”,随后就神色焦急地出了门。 醉明楼的一间包厢中,一个满是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在此等候了多时,正当他神色不耐准备起身离开之时,初棠匆匆推门走了进来。 “刘掌柜。” “初小姐。” “刘掌柜先坐,让你等久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这顿便算在我的账上,咱们边吃边说。” 刘掌柜倒也没有轻易买账的意思,冷哼了一声,“初小姐,这都已经午时了,我已在此等了半个时 辰有余,初小姐若是诚意不够的话,我看这笔生意,也不必做下去了。” 他狠狠地拂袖,初棠自知是自己来迟,也只得继续赔礼。 “刘掌柜,五十两白银装潢我那东街的铺子,这点诚意,难道还不够吗?” “五十两白银,可除却付给小厮的银两,再加上材料费,我能赚的,还不足五两银子呢,初小姐,这诚意,你当真给够了吗?” 初棠先前急促的呼吸已然平稳了下来,她示意刘掌柜坐下再说,自己也紧跟着坐了下来。 “是这样的,刘掌柜,我也曾私下里了解过,东街店面的不少铺子都是找你家修缮装潢的,可以说,你家的口碑远近皆知,我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与你相商生意的。” 初棠漫不经心地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看似的权宜,实则,是她一路着急过来,确实已经口干舌燥.了。 不过,这些她可并未表现出来。 “初小姐既然已经打听过,那刘某也就不再自卖自夸了。”刘掌柜看着初棠的模样,心下一动,“六十两白银敲定生意,初小姐以为如何?” 第 51 章 砍价思路 “什么?”初棠险些将茶喷了出来,她忙把茶杯放在桌上,神色讶异地看着刘掌柜。 “刘掌柜,莫欺童叟啊,我既了解过你家的口碑,又如何不去了解你家的价钱呢?” 闻言,刘掌柜的额角渗出了些许虚汗,“这……” 初棠自顾自说了下去,“据我所知,东街店铺的装潢,均衡不过三十多两白银,最多不过四十两白银,我既都多给刘掌柜十多两白银了,诚意可谓是真切可见的。刘掌柜,你居然想要六十两白银,若是如此的话,只怕今日这合作,当真难以为继了。” 说罢,初棠站起身来便想离开,她朝着门的方向走去,心里其实也没底。 不过,按照以前的砍价思路,这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初小姐。” 果不其然,初棠心里一阵狂喜,面上却分毫不显,只回头狐疑地看向刘掌柜。 刘掌柜也走到了她的面前,略 带几分歉意道,“初小姐,五十两白银,先前是我的不是,在这里给初小姐赔不是了。” “刘掌柜为何现在又肯了?”初棠轻叹一声,无奈摇了摇头,“可是我已经打算去找别家,花更少的银两了……” 刘掌柜也是个人精,立马就能听出初棠的话外之音,当即说道,“四十两白银,就四十两,初小姐以为如何?” 这下,初棠也没再犹豫,爽快道,“好,刘掌柜果然是个爽快人,菜快上了,刘掌柜快坐下。” 刘掌柜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两份纸契,递给了初棠,“初小姐,先把这个签完吧,有了这个,在官府那儿,我们都才有个底不是吗?” 初棠当即让小二去找笔来,三下五除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两份纸契,她留了一份在自己这儿。 “对了,刘掌柜,什么时候可以开工啊?” 刘掌柜当即笑道,“最近的天气都 挺好,明日就可以。” “好。” 明日就明日,又解决了一桩心头的事,初棠别提有多高兴了。 “初小姐,既然生意谈成了,刘某便告辞了。” “刘掌柜,现在都已是午时了,何不留下来?醉明楼的酒菜,我听说可是一绝。” 刘掌柜摆摆手婉拒了,“不了,初小姐,我的妻儿还在家中等我,刘某先告辞了。” “唉,这样的话,那下次我再请刘掌柜来酒楼吧,刘掌柜,你慢走。” 刘掌柜不再应声,很快就离开了包厢,偌大的包厢之中顿时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没一会儿,小二就将菜都上齐了,初棠也就大快朵颐起来。 一阵喧嚣声便吸引了初棠的注意,只听得声音是从自己包厢之外传来的,这让她顿感疑惑。 “本小姐都听小二说了,这包厢之中只有一人,喏,拿这些银两去打点一下,本小姐现在就要这个包厢 。” “这……白小姐,这于理不合啊,里头的这位小姐菜都才刚刚上齐,少说也得半个时辰……” “你可知本小姐是谁?本小姐的命令,你也敢违抗?”白雨歆嚣张跋扈地说着,神情要多倨傲便有多倨傲。 “白小姐……” 小厮还来不及阻拦,白雨歆便已经朝着自己的丫鬟使了眼色,“你,去把门打开,让里面的人出来。” 见到有人进来,初棠有几分诧异,但紧接着,丫鬟趾高气扬的模样让她心生厌烦。 “我家小姐说了,请这位小姐出去。” “不去。” 丫鬟惊诧一瞬,很快又说道,“我家小姐是工部尚书府的嫡小姐,这位小姐,你当真一点儿情面都不给我家小姐吗?” “你家小姐的脸很大吗?需要那么多情面?是不是跟一张大饼一样?” 初棠心情有些烦躁,自己好端端地用膳,那什么小姐吵到了自己不 说,现在居然还想让她出去,门都没有。 “你……”见初棠油盐不进,丫鬟愤懑地走了出去,贴近白雨歆的耳边低声耳语起来。 “什么?” 白雨歆猛地将自己手中的折扇扔了出去,随即大步走进包厢之中,看见初棠布衣的模样,心里更是认定了她不过是个平民百姓。 “本小姐要占用这间包厢,还请你,离开这儿。” “凭什么?” 初棠继续夹着菜,一点儿都没把白雨歆放在眼里,“我先来的地方,不管是哪家小姐,都该知道先来后到吧,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你是什么尚书家的小姐,难道,不是更应该知礼节吗?” 眼前的女子,虽衣着华贵非常,亮丽不已,但却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很难让初棠不反感。 “你!本小姐的礼节可是宫中的教习嬷嬷都认可的,还轮不到你一个无名丫头质疑,你现在,赶紧,给我出去!” 第 52 章 状告初棠 初棠只觉得用膳的好心情都被败光了,但,白雨歆越是想要她赶紧出去,她偏就放慢速度,越发慢条斯理地吃着。 醉明楼的掌柜也都走了进来,一看见这场面只觉得头大,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初棠的面前。 “这位小姐,这样,今日的酒菜,醉明楼不收你的钱,你要不,就把包厢让出来?” 初棠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正当旁人以为她打算让出包厢时,却见她双手抱着胸,不屑地冷笑一声。 “真是好笑,就算我让出包厢,这些菜不也得撤走了吗?这不就可惜了?再者说了,不让人用完膳,传出去,也打了醉明楼的招牌不是?” 初棠看向白雨歆,“至于这谁家的小姐,事情宣扬出去,你的好名声只怕从此荡然无存了吧……” 几人被初棠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恰在这时,蔺闻雪走了 进来。 一看见初棠的模样,她只觉得心中有一阵奇怪的感受,总觉得,这模样,似曾相识…… 但她很快就移开了眼,走到了白雨歆的旁边。 “雨歆,我刚瞧着那边一间包厢的人走了,我们过去吧,犯不着与这位小姐为难。” 白雨歆一听,喜笑颜开,也就挽住蔺闻雪的胳膊走了出去。 “闻雪姐姐说的是,哼,刚刚那个见识浅薄的丫头,肯定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呢。” “雨歆,莫与旁人计较。” 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声音也小了许多,见她们都走了,掌柜也就不好再为难初棠了。 “小姐,今日的事,是醉明楼不对,这单,我们给小姐免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我想安安静静地用膳。” “好的,小姐。” 掌柜说着就走了出去,初棠这才继续吃了起来,虽然心情被搅毁了, 但是能够免单,她的心情就又没那么糟了,更何况,她今日又解决了一桩心头的事。 —— 一大早,刑部府衙的门口,不少人便被一阵鼓声吸引了注意力。 待到衙役出门察看时,却发现击鼓的人是秦书瑶,原本还不以为然的他们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秦小姐,这上达皇上的耳目,可不仅仅是击御鼓便能达成的,还需秦小姐准备相应的文书,盖上印章,这些,秦小姐可做完了?” 秦书瑶点点头,示意自己的身后的丫鬟将文书拿了出来,递给了衙役,衙役更加不敢轻慢于她。 “本小姐要见刑部尚书,有件要紧之事,我要亲自面圣说之。” 围看着的百姓不明所以,但看见是秦书瑶,他们也都纷纷来了些兴趣,毕竟,秦书瑶可是远近闻名的不好惹啊。 虽说是要当着皇帝的面说,但秦书瑶却有意无意地 说了出来,“本小姐要状告一位名叫初棠的女子,她本是秀女,却找人假冒自己进宫选秀,试图欺君罔上,此等大事,连同本小姐手中的证据,本小姐定要一五一十地上禀给皇上。” 听完这,围观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议论了起来,一传十,十传百,这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 “秦小姐且慢,请随我们进来。” 衙役收起文书,恭恭敬敬地将秦书瑶请进刑部之中,再备上了好茶。 “秦小姐,你且先坐,厉尚书稍后就来。” 秦书瑶从不与人客气,点点头就坐了下来,自在的模样好似这里不是刑部,而是她的家一样。 没一会儿,厉远就急匆匆地过来了,一见到秦书瑶,他的神色也松缓了许多。 “原来是书瑶啊,我与你父亲可多有交情啊,此番既是书瑶想要面圣,你放心,你厉叔叔定然帮你达成此事。 ” 秦书瑶也不起身,只随意地点了点头,“有劳了,厉叔叔。”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称得上她一句叔叔的,秦书瑶在心底兀自腹诽着,若不是此刻当真有求于厉远,这声叔叔,她也不屑于叫出口。 京城之中,多的是与她攀亲道戚之人,而她,也向来不屑于此。 厉远并未耽搁,知道她是秦鸿的女儿,便无论如何也不能怠慢于她,当即让人抓紧将秦书瑶的面圣文书转送去皇宫之中。 “书瑶,这里虽然是刑部,但你也莫要拘谨,待稍后皇宫中的意思传来,你便随我一道入宫。” 说完,厉远便又招呼起了下人,“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秦小姐上些点心。” “多谢厉叔叔。” 等候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但没多久,皇宫之中的传信竟当真到达了刑部府衙。 “书瑶,快,随我一道入宫面圣。” 第 53 章 以儆效尤 秦书瑶也不再耽搁,先前厉远让人端来的点心茶水,她一点儿未动,也不需要准备什么,站起身来就跟在了厉远的身后。 出了刑部府衙,她便乘上了马车,前往了皇宫之中。 御书房.内,司徒瑾琰正紧皱眉头看着眼前的文书,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亲自来见他的,只是秦书瑶到底不同,况且,提及到的事,也对初棠极为不利。 “微臣厉远,叩见皇上。” “民女秦书瑶,拜见皇上。” 秦书瑶随厉远一道匍匐在地上,她从未见到过皇帝,平日里嚣张惯了,可见天子,她却不得不低眉俯首。 “就是你,要来见朕?” 秦书瑶抬起头直视司徒瑾琰,蓦然就怔住了,眼前之人.头戴帝冕,一身龙袍加身,身形修长,容貌更是万里挑一的难得,直让她看呆了眼。 高德胜忙轻咳了两声,“皇 上问话呢,秦小姐还是快些回答吧。” “哦,哦。”秦书瑶回过神来,忙点头道,“是的皇上,正是民女要见皇上。” “所为何事?” “皇上,民女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一位名叫初棠的女子找人假冒自己,滥竽充数,准备代替她入宫选秀,此等欺君罔上之事,民女既发现了,自然要禀告皇上。” 司徒瑾琰久久没作声,此事,他早已知晓,可秦书瑶来禀告他,想来,此女子也不是什么善茬。 “你是如何得知的?” “是这样的,民女有个相熟之人便是秀女,住在城西驿站,她便知道,驿站之中有位女子名叫初棠,可偏巧,民女刚好也认识一女子,同样叫初棠。” “秦小姐,这同名之人也有许多……”高德胜在一旁搭腔道。 秦书瑶不依不饶道,“此理民女自然深谙,可民女派人去查了 她的底细……” 话一说完,秦书瑶猛地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就连厉远也是面如死灰。 暗地里查人底细,虽是世家大族惯用的手段,可明面上,这就是摆不上台面的伎俩,偏偏,她还当着皇帝的面说了出来。 司徒瑾琰的神色越发凝重,“秦小姐,不入流的手段拿到朕的面前班门弄斧,你的胆子倒是大。” 秦书瑶的心底升起了几分害怕,“民女,民女不敢。” “高德胜。” “奴才在。” “初棠一事让人着手去调查,若属实,便颁旨意令初棠参加选秀。” “是。” 高德胜面上不显地应承下来,实则心里对司徒瑾琰却有几分敬佩,明明知晓一切的人,现在却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愧是一国之君。 “另外,秦小姐暗自调查旁人底细,此手段卑劣不堪,念在其父秦鸿为大凌 作出的贡献份上,今小惩大诫,着人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是。” 听完司徒瑾琰的话,秦书瑶瞬间瘫软在地,对上司徒瑾琰那冷冽的眼神,她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一旁的厉远同样不敢吱声,但心底已然焦愁万分,若是让秦鸿知道今日的事,只怕到那时也会迁怒于他,他今日,还真是吃力不讨好,反倒惹了一身腥。 “来人,把秦小姐带下去,掌嘴三十。” 高德胜高声喊道,很快就有宫人把秦书瑶带了下去,不一会儿,殿外便传来了秦书瑶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厉爱卿。” “微臣在。” “朕看你手下的案子都没处理完,厉爱卿,你最近有些懈怠啊……” “皇上恕罪,实在是最近的几桩案子都颇为棘手,还望皇上多宽恕些时日,微臣定当将所有案子办妥。” “宽恕时日倒 是不必,只要厉爱卿多殚精竭虑,别把思绪总放在小事之上,朕觉得,厉爱卿处理案子,该是轻而易举才是。” 厉远一听,便知司徒瑾琰这是在敲打他,二话不说便埋头自省。 “是,皇上说的是,微臣日后定更加谨慎。” “时候不早了,厉爱卿,先下去吧。” 厉远再次行过礼,便退出了御书房,刚走没几步,他就听到了秦书瑶的嘶喊,循声望去,只见原本好端端的秦书瑶,此刻脸颊早已红肿不堪。 好不容易三十掌嘴结束,秦书瑶连忙捂住自己的脸颊,她疼得都不敢开口说话,但,她却在心底将这笔账记在了初棠的身上。 若不是初棠,她也不会被打,思及此,秦书瑶便对初棠更多了几分怨恨。 等着吧,初棠,我定要让你成为皇宫之中人人可欺的宫女。 “书瑶,我送你回去吧。” 第 54 章 没有皇姐 秦书瑶看着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的厉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甩开厉远的手,随后自己慢慢站起身来。 厉远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虽恼,却又不能真的把她扔下,只好忍着满腹的怨愤跟了上去。 —— 连着两日,司徒瑾琰一直都是恹恹的,他让人去探听京城的传闻,得到的结果却都不如人意。 “皇上,现如今,京城流言四起,皆是对初小姐的恶意揣测,皇上,你还是得早日定夺此事啊……” 高德胜俯首说道,司徒瑾琰正手拿着奏折,可心思却一点儿都不在这奏折之上。 “高德胜,依你之见,此事,朕该如何?” “皇上,平息流言最好的方式,就是下旨让初棠亲自参加选秀。” 高德胜跟在司徒瑾琰身边多时,对这件事自然知根知底,可现下,也唯有此才是最好的方式。 司徒瑾琰听完,久久都没有作声,他很清楚初棠对于医馆的执念,若是让她选秀,只怕她…… 越想 ,司徒瑾琰便越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见司徒瑾琰仍旧踌躇,高德胜颇有几分不解,“皇上,你可是咱大凌王朝的皇帝,为何要为了这样一件小事犹豫不决?以往,皇上可都没有这般犹豫。” 司徒瑾琰轻叹了一声,“罢了,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着人拟旨,你去宣读吧。” “是。” 待高德胜走远,司徒瑾琰抚了抚自己的眉心,心中仍在思虑着对策。 罢了,实在不然的话,自己到时寻个由头让她出宫便是了。 这般想好,司徒瑾琰方觉得心中宽慰了不少。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皇兄,皇兄。” 身穿鹅黄色宫装的司徒梦黎提着一个篮子快步走了进来,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她几步走到了司徒瑾琰旁边,将篮子献宝一般在他面前晃了晃。 “梦黎,你怎么来了?” “皇兄,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司徒瑾琰摇摇头,“不知。” “是皇兄最喜欢的果脯和栗 子糕,皇兄尝尝看。” 司徒梦黎热心地将篮子中的栗子糕和果脯拿了出来,司徒瑾琰伸手拿起一块栗子糕放进嘴中。 “梦黎记得,小时候皇兄最喜欢吃的便是这栗子糕了,只可惜,那时梦黎与皇兄身陷囹圄,很难得吃到栗子糕,母后早逝,皇兄又不得父皇待见,梦黎与皇兄虽身在皇宫之中,却反倒不如在皇宫之外来得自在。” 司徒梦黎彷佛陷入了曾经的回忆之中,那时,即便过得不如意,可司徒瑾琰总会挡在她的身前,赶走那些欺负他们的宫人。 现如今…… 看着司徒瑾琰的侧脸,司徒梦黎嘴角的笑越发浓郁,现如今,他们比从前过得更好了,而她,也终将会如愿以偿。 “是啊,不过,梦黎怎么突然想到了以前的过往?” “只是突然想到的罢了。” 司徒梦黎浅笑不语,反倒问起了别的,“对了皇兄,再过几日便是三月初了,皇宫的选秀事宜也都尽数筹备完成了,皇兄, 你的心中,可有皇后的人选?” 看似是在调笑地问着,但唯独司徒梦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司徒瑾琰险些被栗子糕呛到,无奈道,“说什么呢?朕看你啊,一天天的就是太闲了,才会有这样乱七八糟的想法。” 得到了答案的司徒梦黎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个答案,虽然不明确,但是她喜欢。 只要皇兄没有想娶的人就好了,她一定,会成为他的皇后的。 “皇兄,我还听说了,京城之中都在盛传,一个叫初棠的女子意图扰乱选秀规矩,皇兄你打算怎么处置她啊?” “扰乱规矩,那就让她按照规矩来办便是了。” 在旁人面前,司徒瑾琰说得滴水不漏。 “啊?”司徒梦黎觉得有些意外,“皇兄,这么大的罪,你都让她开脱了?” “什么叫让她开脱?让她参加选秀只是目前的办法,待日后,再行定罪。” 司徒梦黎不疑有他,只跟着点点头,“皇兄说的也是,真没想到 她一介秀女,胆子竟如此之大,要不是秦书瑶斗胆告知皇兄,此事还当真就让她糊弄过去了,要我看啊,这什么初棠,就不适合当妃嫔,皇兄还是让她去做宫女好了。” 司徒瑾琰下意识道,“别胡说了,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司徒梦黎一愣,也只好地提起篮子站起身来,“那好吧,皇兄,梦黎先回去了。” “去吧。” 转身的刹那,司徒梦黎的脸色就变了。 她收起了先前的笑,神情冷得如寒冰一般,这个初棠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皇兄维护? 司徒梦黎回头遥遥看了一眼御书房,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皇兄的,绝对不会。 刚重新转过头来,司徒梦黎便看到了一个不想看见的人,正想越过那人时,司徒清钰却突然抬脚拦住了她的去路。 “诶,皇妹,别急着走啊,见到皇姐,怎么也不叫一声呢?” 司徒梦黎冷冷地看着司徒清钰,“我只有皇兄,没有皇姐。” 第 55 章 突遭横祸 闻言,司徒清钰突然大笑起来,“呦,还真是可笑啊,宫中谁人不知你不过就是一介孤女,若非本宫的父皇仁善,将你收做了义女,你如今啊,还不知是在哪里呢……” 司徒梦黎暗恨,自己最恨的便是旁人提及自己的身世,这也是她心底最为隐.秘的痛。 是啊,整个皇宫的人皆知,她司徒梦黎不过是先皇的义女,而非真正的皇室公主,自然,也被他人瞧不上眼。 若非司徒瑾琰一直护着她,她早就不知道被宫里的人欺压多少回了。 “司徒清钰,你就会拿我寻开心,可是你也别忘了,如今大凌之主是我皇兄,有我皇兄在的一日,你与二皇兄的腌臜心思,就永远上不了台面。” 这些,他们都心知肚明。 司徒清钰被戳中了痛处,看着司徒梦黎的神色也就越发不善。 “好你个司徒梦黎,一个孤女也敢跟本宫叫板,哼,本宫看你还能嚣张几时,我们走。” 司徒清钰猛地转身离去,心中又将司 徒梦黎记了一笔。 不远处的紫蝶目睹了一切,待司徒清钰走后,她忙匆匆跑到司徒梦黎的身边。 “公主,长公主又来为难公主了,要不然,奴婢去告诉皇上?” 司徒梦黎摆了摆手,“不了,皇兄一向与他们势同水火,再去告诉皇兄,也不过是徒增皇兄的烦恼罢了,紫蝶,我们走。” 司徒梦黎的想法与司徒清钰有些相似,不过都是两方博弈,看哪一方取胜而已。 —— 一连几日,初棠都在忙着自己的医馆修缮装潢的事,只是,她不去关注,自有其他人关注。 “小姐,小姐,出事了。” “发生什么了?” 初棠正对着图纸校准眼前房间之中的设施,看见墨画急匆匆地进来,便将手中的图纸放了下来,倒了一杯水递给墨画。 “跑这么急,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墨画接过杯子,却滴水未进,急匆匆地说道,“小姐,不好了,外头的人都在说,小姐找了其他人代替自己入宫选秀 ,秦小姐更是击御鼓将此事告知了皇上,小姐,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初棠一愣,片刻之后才听明白墨画所说的话,“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小姐,现在街头巷尾都传开了,百姓们议论纷纷,小姐,你的名字,一夜之间就名动京城了。” 虽然世家大族找人顶替自家的小姐进宫选秀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可到底也是摆不上明面的事,不像初棠,瞬间就被架在了火上。 然…… 初棠仍旧还是难以回神,狐疑万分,“找人顶替自己选秀,我没有啊。” 尽管她自己没有找,可片刻的功夫,初棠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自己确实没有找,但她既已逃离,想必找不到人的蒋心柔会这么干。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法子,外面便又是好一阵喧嚣。 “初棠在否?” 初棠走出去,只见十几个官差走了进来,为首之人拿着拂尘,不用想,她也突然明白了这阵仗是什么。 “我就是初棠。” 高德 胜定睛瞧了瞧眼前的女子,生得倒是明眸皓齿,此等美人,不参加选秀,倒实在是可惜了。 “既然你就是初棠,那就,跪下接旨吧。” 初棠的余光环视了所有的人,威风凛凛的带刀官差,颇有几分志得意满的太监公公,以及,外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 虽早已知晓皇权大于天,可真当这一幕来临时,初棠的心头还是有难言的复杂滋味。 从不轻易跪下的初棠,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跪下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了一片嗡嗡声,和那太监尖着嗓子的声音。 “兹有禹州洛城人氏初棠,聪颖天成,秀外慧中,特此钦定为秀女,奉诏入京,然,初棠寻衅滋事,以他人易己意图扰乱选秀之规矩,混淆圣听,违逆圣意,实属大逆不道,今令其责省吾身,于五日后午门外亲赴选秀,钦此。” 念完之后,高德胜便将圣旨递给初棠,“初姑娘,接旨吧。” 初棠麻木地伸手接过了明黄色的圣旨,若在平常,她定 有心思调侃太监宣读圣旨一刻不停,可眼下,她全无心思。 紧接着,那些官差开始赶走店铺之中的所有人,“你们几个,全都出去!” 初棠忙站起身来,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都住手!” 高德胜似笑非笑道,“皇上有口谕,令初姑娘安心筹备选秀事宜,至于这店铺,就暂时查封,以免初姑娘乱了心神。” 店铺.内顿时乱做了一团,初棠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都被赶了出去。 而她,站在人群之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店铺被贴上了封条,锁上了大门。 “她就是初棠啊,胆子可真的大,不过该说不说,这倒是个美人。” “行了,惦记人家美色作甚,人家可是要进宫当嫔妃的人,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也就看看饱饱眼福罢了。” “没啥好看的了,走了走了。” 围观的百姓渐渐散开,高德胜带着的人更是大步离去,原地只唯有初棠怔愣地站着,久久都不曾挪动步子。 第 56 章 绝不认命 明明还有几天,她的医馆就可以开张了,偏偏在这时…… “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墨画不忍地看着初棠。 初棠怔怔地点点头,“也好。” 继续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想想应对之法才是。 回到商行的初棠却有几分兴致恹恹,她看着自己手中攥着的圣旨,手不禁越发收紧了几分。 “墨画,你说,是秦书瑶亲自去击御鼓向皇上告知此事的?” “是啊小姐,现在京城中都在传……”说到一半,墨画却又猛地住了嘴。 “传的什么?” “小姐,我不敢说。” “没什么不敢说的,说吧。” 现如今,她还怕什么呢? 墨画观了观初棠那毫无所谓的态度,吞吞吐吐说了起来,“就是,现在京城的百姓都在赞颂秦小姐刚正不阿,有勇有谋,反倒,反倒……” “反倒什么?”初棠一笑,“反倒说我初棠,是个偷奸耍滑之人,对吗?” “确实是这样, 小姐,可是那都是百姓的一面之词,他们又不知道小姐是什么样子的人,小姐莫要与他们的言辞怄气。” 初棠随手将圣旨一扔,“我当然不可能和他们一般见识,我现在愁闷的事情,分明就是选秀之事。” 没想到,兜兜转转绕了这么一大圈,她还是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这难道……就是皇权大过天吗?” “小姐,依我之见,既然圣旨都已经下了,那小姐还是就安安生生去选秀吧,小姐去选秀,我就帮小姐打理医馆的修缮事务,等到时候小姐回来了,医馆也就差不多开张了。” 初棠看着墨画微微摇了摇头,“你的想法是好,只是我担心的是,一入宫门深似海,若我当真不慎被选为妃嫔,被囚深宫成为怨妇,是我所不愿的。” “那……没被选上,小姐不就可以安然回来了?” “若当真是如此,我便还要高兴几分。”初棠叹息道,“只可惜,大凌君王并不如人意,他残忍嗜 杀,更是将权谋、朝臣,玩弄于股掌之间,你可知,为何明明是皇帝选秀,入京的秀女却数量稀少?” “墨画不解,求小姐释疑。” 初棠站起身来,在房间中踱步起来,“那是因为,他定下了一条严苛的规矩,若是没能成为妃嫔的秀女,便要成为那深不见底皇宫之中的宫女。” “啊?” 墨画大吃一惊,紧紧地抓住初棠的手,“那这样一来,小姐岂不就是有去无回了?” 初棠眸子里的光突然像被摧毁了一样,黯淡了下去,是啊,她明明不甘于此逃过一回,可皇权底下,天子脚下,她到底还是折了跟头。 但—— 片刻之后,初棠的眼中便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话虽如此,墨画,就照你先前说的办,医馆的修缮不能停,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出办法,离开皇宫。” “好。”墨画怔怔地看着初棠,此刻,她觉得初棠的身上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韧劲,如林间的枯藤,顽强向 上攀附。 “若是小姐当真留在皇宫,我更宁愿小姐成为享福的嫔妃,至少衣食无忧,钱财傍身。” 闻言,初棠冷笑一声,“当一个暴君的妃嫔有什么好?他视嫔妃为棋子,草菅人命,就冲着这一点,想让我安生成为他的妃子,真是可笑。若真一语成谶,那我定要搅得皇宫之中鸡犬不宁,让他也没有安生日子。” 屈服于皇权之下,不,她初棠,绝不甘心就此认命。 说完一长串的初棠顿觉口干舌燥.,自己坐下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全喝了下去。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墨画走过去打开门,只见门外之人是商行的伙计。 “里面的是初姑娘吗?” 墨画问道,“什么事?” 伙计连忙说道,“楼下来了位寂公子,说是要见姑娘。” 屋.内的初棠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到了“寂”,连忙喊道,“这人我认识,你去把他带上 来吧。” 伙计走了下去,不一会儿,寂扶幽 便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这里。 “初姑娘。” 初棠亲自走出门相迎,“寂公子,进来说话。” 还没等坐下,寂扶幽便焦急询问,“我一早便听到了京城中的流言,初姑娘,你还好吗?” “我很好,坐下吧。” 两人相对坐下,墨画给寂扶幽端来了一杯茶,就放在他的面前。 “初姑娘,你当真要入宫选秀吗?” 初棠无奈一笑,“不愿,但也没办法,强权压人,便是如此。” “初姑娘若是实在不愿,我愿助初姑娘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 “这可是十恶不赦的罪,寂公子,不必了。” 寂扶幽满脸担忧,“可,初姑娘真要去选秀的话,岂不是……” “公子不必担忧,山人自有妙计,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我定也能守到柳暗花明之日。” 寂扶幽轻叹一声,“你既心中有数,那我也不必多劝,此去皇宫选秀,前行艰难,初姑娘,多加保重。” “好,寂公子,咱们后会有期。” 第 57 章 入宫选秀 三月初。 风和日丽,春色景明,道承继泽,宜兴贵事。 午门外,数百秀女皆等候于此,此时尚早,她们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唯有初棠独身一人。 几个千金小姐围在一起,时不时看向初棠,打量着她的视线明显不怀好意,出口的话更是带着满满的奚落之意。 “喏,那就是前几日京城传闻提到的初棠,本小姐还以为是个美人呢,没想到,相貌这般丑陋。”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皇家富庶尊贵,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攀得起的。” “就是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脸上那么多疙瘩,丑陋死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当皇妃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嘲讽和贬低,初棠早已习以为常,静静地站着,并没有争辩。 当初,她凭借一己之力研究出实验数据和成果之后,也有不少人质疑她,甚至明里暗里造谣说是实验室不公平,直接给了她一纸数据。 对于这些谣言,初棠向来不放任,直接在人前完整做了一遍实验,以此才打消了他人的质疑。 至于现在—— 和一堆千金小姐抢妃位,她可没什么兴趣,说不准那皇帝,又老,又丑陋…… 初棠正暗自思忖着,却不想,几道身影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初棠心中顿时一阵不悦,抬头看去,见是刚刚大声嘲讽她的那几个千金小姐,她们齐齐围住了她,戏谑地笑了起来。 “说你呢,装聋作哑干什么,你这么丑,是怎么好意思来当皇妃的?” “嗯,所以我是来当宫女的。” 初棠一句话,顿时让在场的小姐都愣住了,她们纷纷侧目打量起了初棠,暗想居然还有这样与世无争的人。 “所以……”初棠勾唇揶揄道,“你们这些姿色上乘的大家闺秀,可都要成为皇妃才是,万一不小心落选了,也变成和我一样的宫女了……” 初棠一眼将所有人的神情都 尽收眼底,不动声色道,“那样的话,多令人难堪,只希望,我不要一语成谶才好。” 初棠的话令那些千金小姐的脸色都变了又变,而她却恍若未觉,只淡然道,“让让——” 她走出了人群,兀自朝前走了几步,重新站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 至于刚刚的那几个千金小姐,依旧还没能从初棠的话中走出来,她们心中都很清楚,一旦进入选秀,她们的后半生便要在此蹉跎了。 要么一举得飞升,成为皇妃,要么,就只能成为宫女,耗损光阴直到二十五岁才能被放出宫去,可到那时,她们即使离开皇宫也没有什么路可以走了。 所有的千金小姐,注定不可能全然成为皇妃,要是真的落选了,还真就给了旁人奚落的机会了。 趁着周围没什么人注意她,初棠的手抚上了自己坑坑洼洼的脸,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自己前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脸上的这些疙瘩, 可都是她用银针自己逼出来的,她就不信,对着这张脸,皇帝还能把她选为妃嫔? “安静,安静!” 一堆宫人走了出来,齐齐围住了所有的秀女,最前头之人,便是高德胜。 “众位秀女,咱家是皇上身边的太监,众位秀女按照名录且排成队列,稍后,一列一列随咱家进入紫宸殿。” 初棠自衣袖之中拿出了面纱,戴在了脸上,方才静静地等候着。 高德胜拿起秀女名录依次念了下去,“江语霜,白雨雯,陆希菱……初棠。” 在念完一长串的名字后,初棠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无奈地走了过去,跟随着前面的女子步入紫宸殿之中。 紫宸殿,原本就金碧辉煌的宫殿今日更多了几分奢华,精美的画屏,质地上乘的桌椅,雕刻栩栩如生花纹的石柱,悬顶的镂空装饰,足以见得皇宫的富贵与气派。 初棠一边低着头,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心中倒是有些叹服,难怪 那些皇子拼个头破血流也要成为皇帝。 正首之位,坐着之人便是司徒瑾琰,他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漫不经心地睥睨着下面站着的所有人。 在他右侧坐着的是司徒清钰与江以贞,右侧则是司徒梦黎,再往下,坐着的是一个手拿折扇,装作儒雅的男子,只是那双眼睛,始终不安分地四处看来看去,透着些只他自己才懂的深意。 此男子便是皇室的五皇子,司徒泽枫。 “皇兄,这些秀女娴静淑雅,若是皇兄瞧不上眼的,不妨许给我做王妃?二皇兄都有王妃了,就皇弟我,府中就只有一个侍妾呢。” 司徒泽枫一开口,先前的儒雅便荡然无存,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只贪恋酒色的纨绔公子。 司徒瑾琰没搭腔,只是朝他看了一眼,眼中的冷意让司徒泽枫再不敢开口。 见状,司徒清钰哂笑了一声,“五皇弟,不是皇姐嘲笑你,就算这些秀女皇兄不要,可也轮不到你啊。” 第 58 章 相貌奇丑 司徒泽枫意味深长地看向司徒清钰,“哦?皇姐此话何意?” “也没什么意思,只是,皇上向来不愿自己的东西被染指,本宫奉劝你啊,还是安安生生坐着,别瞎起心思。” 这话说得可谓是极其不客气,司徒泽枫又如何听不出其中的嘲讽?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僵,江以贞笑着出来打了个圆场。 “清钰,一天天的净瞎说,今日明明是皇上的大日子,你们几个啊,就莫要添乱了。” 江以贞的话音刚落下,排得整整齐齐的秀女就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站定。 司徒瑾琰看似无意于此,余光却在搜寻着什么,看来看去也没发现初棠,他不由觉得一阵狐疑。 一个身穿一袭湖蓝色衣裙的女子率先站了出来,走上前了两步,“民女江语霜,见过皇上,太妃娘娘,长公主,四公主,五皇子。” 她的身姿曼妙绰约,声音婉柔,一举一动便尽带大家闺秀的风范,容貌更是难得的温婉可人,一颦 一蹙都有种柔美蕴含其间。 初棠没心思欣赏美色,只顾着在心里把这一串话记牢,一会儿要是念错了可就糟了。 “皇上,这可是哀家的侄女,自小便聪慧过人,温婉可心,依哀家看,这宫中的妃位,她也是当得起的。” 江以贞幽幽地说着,生怕旁人不知江语霜是她的人一样。 司徒瑾琰自然也心知肚明,不过……既然江以贞这么想往他的身边安插.内应,他便成全她好了。 司徒瑾琰的手微微向下抬去,身侧的高德胜连忙唱报道,“留下,赐牌。” 江语霜柔柔低身,却并未离去,“民女多谢皇上圣意,民女斗胆问一句,民女是何位份?”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胆大的江语霜,司徒瑾琰也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心想,江以贞倒是找了一枚好棋子。 司徒瑾琰反问道,“你想要何位份?” 江语霜并未被司徒瑾琰的冷语吓到,依旧镇定自若道,“若是说真话,天下何人不想常伴君侧 ,为皇上左右,民女心中所想的,自然也是母仪天下。” 初棠也对这个叫江语霜的女子另类想看了起来,真没想到,这女子胆子倒是这般大。 “呵。”司徒瑾琰冷笑一声,开口便道,“如此,朕便封你贵嫔。” 江语霜似乎也不意外,“多谢皇上垂怜。” 她走到了一旁静静站着,其他的女子便又再依次走上前来,有了江语霜珠玉在前,其他女子的出现倒都没能掀起任何波澜。 直到—— 初棠的出现。 走近了过来,初棠也才看清了司徒瑾琰的容貌,不得不说,他的确容贯京城。 只是……让初棠有些怔住的,是这大凌王朝的皇帝怎的和醉酒那日梦到的美男子有几分相似? 这怎么可能呢?肯定是她记错了。 初棠摇摇头将脑中奇怪的想法甩了出去,学着先前秀女的模样行礼,“民女初棠,拜见皇上,太妃娘娘,长公主,四公主,五皇子。” 戴着面纱走上前来的初棠无疑让所 有人都愣住了,倒是司徒清钰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呵斥道,“大胆,见到皇上,竟然遮挡容貌,你好大的胆子。” 闻言,初棠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努力挤出了哭腔,“民女,民女也不是无因这般做的。” “有何原因?” “民女前些日子突染恶疾,因而面相丑陋,恐难面圣,若是因民女相貌丑陋惊吓到了皇上和各位皇子公主,民女万死也难以谢罪。” 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难道还没看过剧吗?初棠心中暗笑。 “哦?”司徒清钰来了几分兴致,“无妨,你既是秀女,自然是该露出容貌的,本宫便不信你能有多丑陋。” “这……” 见初棠还有几分犹豫,就连坐怀不乱的司徒梦黎也不禁出声。 “初小姐,在座的可都是博闻强识之人,任你再丑陋,也无伤大雅。” 话虽看似合理,可初棠却懂了其中之意,拿她当作取笑的笑柄,还要暗讽她难登大雅之堂,这个什么公主,好似也 有几分意思。 初棠叹息了一声,伸手揭下了自己的面纱,紧接着,一阵阵倒吸声此起彼伏。 这裸露在外的肌肤岂止是可怖二字便可言说? 外翻的疙瘩一个接着一个密布在脸上,除了那双眼睛依旧完好以外,整张脸都看不出半点初棠本来的模样。 见状,司徒泽枫也震惊起来,“说起来,本皇子流连民间,也见过了不少丑女,倒是从未见过如此之丑的女子。” 司徒瑾琰扣动扳指的手也都一停,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这,真的是初棠? 自上次醉酒一别,他还当真再未见到过初棠,眼下看着这个满脸疙瘩奇丑无比的人,他还当真难以将她与初棠联想到一起。 可偏偏,她的声音与初棠无异,除了初棠,不会再是别人。 原本自太后忌日对初棠起了警惕心的司徒梦黎,在看到她的面容之后,心中放下了戒备。 就这样的丑女,皇兄不可能看上她的。 这一点,司徒梦黎格外自信。 第 59 章 问心无愧 一向稳如泰山的高德胜也不禁慌了神,明明上次他颁布圣旨的时候,初棠的容貌还是完好无损的。 “皇上,她……” 司徒瑾琰微微摇了摇头,何意自然不用明说,高德胜也会意喊道,“此女落选,下一位。” 落选就好,初棠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正当她戴上面纱准备挪步时,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且慢。” 只听见江以贞轻笑了一声,用意味深长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初棠,随即开口。 “哀家虽常年在皇宫之中吃斋念佛,可对皇宫之外的事也有不少了解,哀家听闻,就是这个叫初棠的女子,为了避免选秀故而托人假冒,眼下,她这脸坏得又这般蹊跷,未免不是再度抗拒选秀之举,依哀家看,应当彻查此事。” “是啊,母妃说得有理。”司徒清钰也在一旁附和起来,“说不准,便是这初棠又动了什么手脚。” 初棠心中暗恼,原本都已经无事了,偏 偏这劳什子太妃还要来横插一脚。 不过,她也不怕。 “初棠,你怎么说?” 听见司徒瑾琰的问话,初棠还有几分诧异,不是都说这皇帝心冷如冰吗?眼下为何还掺和这事? “回皇上,民女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真若是问心无愧的话,便让太医来给初小姐诊脉一番,如此,也好证明初小姐的清白,皇上说呢?” 司徒清钰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地撺掇。 司徒瑾琰自然知道初棠是自己动了手脚的,他正在想怎么转圜之事,却听见她毫不犹豫应承了下来。 “好啊。” 事已至此,司徒瑾琰也只好让人去传太医,太医过来的空当,其他的秀女也越过初棠继续走了过来。 但很显然,所有人都已无心选秀,反倒是对初棠的脸心存好奇。 太医提着药箱急匆匆地来到了紫宸殿,一进殿,他便直直走到司徒瑾琰的面前跪下。 “微臣参加皇上, 敢问皇上,是何人有恙?” “陈太医,喏,你且给那个秀女诊断一番,看看她的脸到底为何变成那个样子?” 说完,司徒清钰还用手指了指初棠所在的方向。 “是,长公主。” 陈太医刚接近初棠,饶是向来见过许多病人的他也不由得震惊了一番。 初棠倒是也不推诿,神情自若地伸出了手,陈太医这也顺着把起了脉。 那厢仍有个女子在盈盈说着自己,“民女陆希菱,是翰林院编修的嫡女,民女……” 只可惜,她说得再多,其他人也都不为所动,纷纷伸长脖子往初棠的方向瞄去,想要一探究竟。 即使没了风头,陆希菱也挺直脊背站在原地,目光炯炯,眼中带着几分热切。 诊完脉的陈太医收回手来,走到司徒瑾琰的面前重新跪下,“皇上,这位小姐肝火郁结于心,许是遭受了些刺激,这才突成恶疾,造成她的脸变成如今的这番模样。” 司徒瑾琰倒 也有几分意外,不过很快就又释然了,也对,初棠的医术他也是见证过的,这些太医查不出来什么,也正常。 司徒清钰和江以贞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如出一辙的惊讶。 司徒清钰又问道,“陈太医,那你且说说,这位初小姐的脸,何时才能恢复如初?” “这,这位小姐的情况太过少见,微臣也不好说,兴许两三月,兴许一两年,也有可能这位小姐的脸再也恢复不了了……这些,微臣也都难以断言。” 殿中顿时响起了一阵阵倒吸声,若是容貌再难恢复的话,只怕对谁都是很大的打击。 而初棠却反倒不以为然,淡然道,“民女的清白可算是自证了,否则,民女还真有十张嘴也难以说清啊。” 司徒瑾琰也适时道,“既如此,一切照旧。” 初棠,终究还是落选了。 她装作惋惜地退到了一旁,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在场之人的面容都记了下 来,那些故意为难她的人,她也全记住了。 早已被众人抛之脑后的陆希菱只好自己主动说道,“皇上,民女是陆希菱……” 司徒瑾琰摆了摆手道,“行了,朕知道了,下一个。” 高德胜也颇有眼色,“陆希菱,落选。” 闻言,陆希菱面色煞白,被衣裙掩藏起的手也暗自收紧了几分。 纵然心中有千般不甘,她也只得走回队列之中,恰巧,她便站在初棠的身后。 选秀的过程实在是太过漫长,初棠站得腿都要酸乏了,偏偏,她还一动也不敢动。 好不容易挨到选秀结束,被选上的秀女个个都满面春风,再看没被选上的秀女,她们纷纷垂头丧气,难过的不是没能成为帝王妃,而是从此便要成为皇宫之中的宫女了。 就连初棠,也都有些失落,不过,就算是成为宫女,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开皇宫的,大不了,她就蹉跎到二十五岁,反正二十多岁都是大好年华。 第 60 章 竟放她们出宫 司徒清钰看着没被选上的秀女,顿时心中升起了坏意。 “皇上,既然这些秀女不多时就要成为宫女了,不妨,让皇姐先领走几个?正巧,皇姐最近宫里还缺几个洒扫的宫女。” 司徒清钰并非是真的缺少伺候的宫女,她不过是单纯觉得,让这些颇有些家世的世家小姐成为伺候自己的低等宫女,是一件极大快活的事。 正当她以为此事十拿九稳之时,岂料,司徒瑾琰淡淡一问,“谁说她们是宫女?” 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讶异不已,就连司徒梦黎也忍不住发问,“皇兄,不是你之前颁布的旨意吗?凡是没有入选的秀女便都充配为皇宫的宫女。” 就是因为这一条规定,才有不少世家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入皇宫…… “如此,朕重新下旨,让所有落选的秀女离宫。” 突如其来的反转令所有人都大感震惊,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初棠本已做好成为宫女在皇宫之 中蹉跎几年的准备了,却没想到,还真有峰回路转之时啊,此刻,她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皇上……你可是大凌的皇帝啊,皇帝的圣意,岂能说变就变?若是朝令夕改,岂不是让大凌的皇帝沦为了他人嬉笑的把柄?” 司徒瑾琰淡淡睨了江以贞一眼,“贞太妃既知晓朕是大凌的皇帝,那朕的意思,何人敢违抗?” “高德胜。” “奴才在。” “传朕旨意,若是有人违逆,以抗旨不遵罪论处。” 这话,无疑就是在无形之中狠狠打了江以贞一巴掌。 江以贞也不傻,当即冷哼一声,觉得在场有失脸面,干脆直接站起身来。 “清钰,随哀家走。” 司徒清钰也趾高气扬地站起身,随着江以贞一道走出了紫宸殿。 她们走与不走,司徒瑾琰根本不在乎,他环视了四周一圈,便也站起身来。 “今日的选秀到此结束,高德胜,让宫人把她们送去宫门。” 说完, 司徒瑾琰也走了出去,司徒梦黎见状也急匆匆地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见他们都基本走了,初棠松了一口气,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身影,她抬头看去见是刚刚坐着的那位五皇子。 “民女见过五皇子。” “初棠?好名字,本皇子记住你了。” 谁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般说,初棠也不懂,总之,甩下这一句话之后,司徒泽枫就又稍稍与她拉开了些距离。 “各位,本皇子的王府还缺一位皇子妃,若是哪位小姐愿意成为本皇子的皇子妃,不妨,留下与本皇子认识一二。” 司徒泽枫复又坐回到他先前的座位之上,眉眼含笑,看着倒是个良善之人。 初棠可对什么皇子妃没有兴趣,眼下可以离宫,她比什么都高兴。 她大步走出了紫宸殿,随着引路的宫人一步步朝着宫门走去,抵达宫门后,初棠回头看了一眼辉煌气派的皇宫,随即哂笑着收回了视线。 这样的富庶与繁 华,与她无关。 —— “皇兄,皇兄。” 司徒梦黎提着自己的裙摆,小跑着来到了司徒瑾琰的身边。 司徒瑾琰驻足,看到了气喘吁吁的司徒梦黎,不禁疑惑万分。 “梦黎,你不回去,跟着朕做什么?” “皇兄,梦黎只是,也想知道皇兄的想法。” “什么想法?” “梦黎只是好奇,皇兄为何突然改变了自己的旨意?” 刚刚在紫宸殿上时,司徒梦黎就十分好奇,只是碍于旁人在场不好问出口罢了。 闻言,司徒瑾琰只是摇了摇头,“梦黎,朕的想法改变不足为奇,皇宫之中本就不需要那么多宫女,朕之前之所以这般下旨,无非是断了那些朝臣想送女儿进宫的想法罢了。” 事实上,司徒瑾琰的这一场豪赌当真赌赢了。 司徒梦黎莞尔,“原来,皇兄一早就运筹帷幄,将棋局的每一步都算到了,倒是梦黎目光短浅,未能看破皇兄的意思。” “无妨。” 司徒瑾琰怜惜地看着自己这唯一的皇妹,开口道,“先前在紫宸殿时,司徒泽枫提到了皇子妃一事,这让我想到,梦黎,你的年岁也不小了,若是有心仪的驸马,便可告知朕,朕会为你做主的。” 司徒梦黎一愣,心中苦涩,却嬉笑着说道,“皇兄说得哪里话,梦黎还小,梦黎要一直陪在皇兄的身边,才不嫁人呢。” 她明明,最想嫁的就是司徒瑾琰…… 司徒瑾琰笑笑,“也好,总之,不管梦黎出不出嫁,朕都会一直护着你的。” 司徒梦黎连忙点头,“果然还是皇兄对梦黎最好。” “好了,朕还有些政务,你且赶紧回去吧。” “好。” 嘴上答应了,可司徒梦黎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还怔愣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看着司徒瑾琰的背影。 如今,他已有了妃嫔,自己这个皇妹,到底身份不合时宜了。 一想到他有了妃嫔,司徒梦黎的心中止不住地泛起酸涩。 第 61 章 大凌第一丑女 一道声音打乱了司徒梦黎的思绪,让她不得不回神过来。 “民女见过四公主。” “江语霜?” 对江语霜,司徒梦黎的印象也颇为深刻。 “民女刚刚便见四公主在此处,这才走过来叨扰公主一二,就是不知,公主可否愿意为民女解惑?” 江语霜温柔的声音彷佛能滴出水一般,看着她,一想到她是司徒瑾琰的贵嫔,司徒梦黎的心中止不住嫉妒起来。 “你想要本公主为你解什么惑?” “民女既然日后便要入宫成为皇上的贵嫔了,总得尽心尽力服.侍在皇上身边,便想要知道,皇上平素都喜欢些什么,忌讳些什么,如此,才不至于行差踏错。” 司徒梦黎不动声色一笑,“若想知道这些,江小姐去问伺候皇兄日常起居的宫人便是,何苦拐了弯来问本公主?除非是,江小姐,醉翁之意不在酒。” 心思被戳破了,江语霜也没有掩饰,反倒坦坦荡荡地说道, “民女知皇上最是疼宠四公主这一个皇妹,免不得,民女也要与四公主交好一番,还望公主日后在皇上面前替民女多多美言一番。” “美言倒是谈不上,江小姐这般冰雪聪明,没有本公主的美言,想来日后也能在宫中如鱼得水。” “四公主的称赞,民女斗胆收下了。” 江语霜盈盈地福了一下身,“家父还在府上等候民女,恕民女先行告退了。” “好啊,江小姐,三日之后,我们再见。” 即使能成为司徒瑾琰的妃嫔,可她们也要翌日才能册封,三日之后方能入宫。 “好,民女告退。” 两人都各怀心思,却又难得地相视一笑。 —— 初棠回到熟悉的房间之后,一进门便瘫软在地上,她也并非全然不恐惧,只是,现在心中充斥的全是劫后余生之感。 此时已天黑,初棠饿得前胸贴后背,便又走了下去,重新端了些吃食。 回来的路上,她恰巧看到了 墨画,而墨画看到她,也是一脸惊讶。 她脚步匆匆地走到初棠的面前,正想开口,初棠摇了摇头。 “上去再说吧。” 墨画不作声,跟着初棠回到了房间之中,待把门关上,她才激动地问了起来。 “小姐,你不是去皇宫里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初棠坐下来道,“这事啊,说起来还都是因为那个皇帝的突发奇想。” “突发奇想?” “对啊。”初棠一边吃起了菜肴,一边意味深长地说着,“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突然,他就重新下了旨意,说是放我们出宫。” “真的啊?那皇上他也是蛮好的。” “是啊。”这会儿初棠也不吝啬对司徒瑾琰的夸赞,“原本听京城.内的传闻,这大凌的皇帝是个暴虐的主,却没想到,他竟然有一颗仁善的心,这倒是令人意外啊。” “不过,不管这皇上是什么样子的,小姐回来了,这便是最好的事了。” “说得也 是,总归不用待在皇宫,这就已经令人欣喜万分了。” 墨画说着说着,声音便又低了下去,“小姐,那你的脸……” 墨画看见初棠的模样,虽说前两日就已经见到了,可现在再看,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初棠摆了摆手,“无妨无妨,不用进宫,我的功夫也不算白费,一会儿擦擦我准备的药膏,过两日便好了。” “如此就好,对了小姐,现如今,医馆马上就要修缮完成了,明日小姐便去医馆看看吧,缺些什么也好让人重新再弄。” “嗯,待过两日,我的医馆便可以开张了。” 光是想想,初棠便已经觉得万事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前进。 翌日一早,初棠便特地起了个大早,她洗漱一番之后戴上了面纱,下楼唤上墨画便一道去往了店面。 街道上的百姓也都寥寥无几,来到店铺的门口,初棠怀着忐忑的心走了进去。 医馆之中的陈设基本都已经布置完毕了 ,在医馆之中绕了一圈,初棠倒是满意极了。 “不错,那刘掌柜人虽狡猾了一些,但到底也是有几分本事在的。” “还有一事,小姐,现如今,我们的医馆还需要一块牌匾,小姐也是时候该给医馆取一个名字了。” “取名字……”初棠支着手思索了片刻,“不如,就叫回春堂吧。” “回春堂,妙手回春,是个好名字,稍后我便让人去弄牌匾,待把牌匾挂上,小姐的医馆,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是啊,墨画。” 初堂走出医馆,准备到街上逛逛,冷不丁就听见了几个男子的议论。 “诶,你们都听说了吗?从今往后啊,咱们大凌可就有了第一丑女了。” “第一丑女?是谁是谁?” “一看你们就不知道,这第一丑女啊,名叫初棠,她啊,本来是参加选秀的秀女,岂料面纱一摘下来,丑陋的脸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她的脸啊,怎一个丑字了得。” 第 62 章 不缺普信男 听到这,初棠的嘴角略微一抽,大凌第一丑女,这噱头,还真是让她欲哭无泪。 “这个初棠,到底有多丑啊?” “我听说啊,她满脸都是疙瘩,太医甚至说她的脸永远也无法恢复了,这可不就是丑女吗?” 一男子狠狠地啐了一口,“世间竟还有这般丑的女子?这丑女,嫁给我我都不要。” 初棠一愣,看向那个男子,却发现那男子满脸长满麻子,相貌丑陋不堪,身材矮小。 这……她也不嫁给这样的人啊! 初棠心中暗自觉得好笑,果然,哪里都不缺普信男。 初棠继续走着,让她意外的是,每逢见到的人,她能听到的言论竟都出奇的一致,全是在谈论她的,准确地说,是在谈论丑女初棠的。 渐渐的,初棠也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 若说她相貌丑陋倒也无妨,可营销大凌第一丑女,这势必有人先开了这个口子,也就是说,有熟知昨日选秀之事的人在暗地里造谣生事。 初 棠的眸色变得深邃了几许,看来,她又得麻烦南宫绝了…… —— 今日上朝,凝重的气氛较之往日更甚了几许。 诸多朝臣面色带着凝重,唯有司徒瑾琰恍若不察一般兀自坐着,心情难得爽朗。 下面的朝臣互相对视了一眼,终究,工部尚书白承第一个站了出来。 “皇上,你下旨选秀之前便说,落选的秀女将充数成皇宫的宫女,可如今选秀大事刚刚落下,皇上为何朝令夕改,又撤除了这一条旨意?” 司徒瑾琰笑而说道,“朕这些日子又看了先前众位爱卿递送给朕的折子,朕也意识到了这条严苛的规矩不合时宜,故,便又废止了,如今众位爱卿,怎么好似又不满了?” “这……” 朝臣交头接耳,愣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先前劝说皇帝废止这规定,自然是因为他们也想送自家的女儿成为皇宫中的妃嫔,可现在他们犹豫不决着没能把女儿送.入皇宫,皇帝又突然这般做,这 让他们有口难言。 “既然众位爱卿对此事并无不满,旨意也已下,此事便按下不必再提。” 司徒瑾琰大手一挥,其他群臣见状,虽心有叹息却到底也不敢再度表现出来。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见先前提出的话并未奏效,白承故技重施,只是换了另外一种.内容。 “皇上,此番选秀之后,不知皇上可有皇后人选?” 司徒瑾琰意味深长地看向白承,“白爱卿,你对工部的事情好似还不如对朕的事情更为操心,朕有无皇后人选,与你白爱卿何关?” “皇上,立后之事事关国之根本,大凌一日无后,便会使皇嗣凋敝,恐引起外忧.内患啊,微臣斗胆请奏皇上,早日立后,以正国纲。” 又是一个官员站了出来,“皇上,白尚书所言极是啊。” “行了,此事朕心中自然有数,众位爱卿还是应以国事为主,若无他事,众爱卿便散去吧。” “至于朕先前下的旨意,再有异 议者,以抗旨不尊罪论处。” 司徒瑾琰的话平淡至极,可在场的所有人却谁都不敢小觑,一个个如同闷声葫芦一般退了出去。 走在最后的司徒慕涯不知在想些什么,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司徒瑾琰一眼,那眼神中不失的便是狠辣。 司徒瑾琰自然也注意到了司徒慕涯的眼神,只不过,他却全然没有放在眼里, 司徒慕涯的不臣之心,他早有提防,这大凌的皇帝,永远轮不到司徒慕涯。 司徒慕涯走出金銮殿,便快步走到了白承的身边,白承一见到是他,立马恭恭敬敬。 “穆王殿下。” “白尚书,今夜可有何打算啊?” 白承顿时就听出了司徒慕涯的话中之意,连忙俯首道,“臣今夜尚未有其他安排,不知穆王殿下打算……” “今夜申时,穆王府,本王备下好酒好菜,静候白尚书与本王一同赏月。” 白承连忙作揖,“既是穆王相邀,臣,定准时赴约。” 司徒慕涯满意地 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 “有月,有酒,有肉,今夜当真是尽兴啊……” 司徒慕涯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对面坐着的白承也忙举起了自己的酒杯以示应和。 “穆王殿下说得是,今日臣与穆王殿下相谈甚欢,此情此景,实在是不可多得。” “工部尚书还真是客气。”司徒慕涯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随手就将酒杯扔到了一旁。 “前不久失去张义,本王又失一翼,司徒瑾琰他,还真是可恨。” 司徒慕涯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神色狰狞,带着几分不甘。 “穆王殿下,成事也非一朝一夕之事,殿下稍安勿躁,如今朝堂仍有我们这一派的人,皇上他也不可能一下子将所有人都驱逐出去。” 停顿了片刻,白承又道,“再者,皇上他为君不仁,若是我们打着诛伐暴君的名号起事,到那时,各州有我们的.内应,必然会应和支持,待时机成熟,一举拿下京城,指日可待。” 第 63 章 不宜饮酒 白承这话,倒是说到了司徒慕涯的心坎之中,他朗声大笑了起来。 “说得不错,本王宏图大业将成,白尚书尽心尽力辅佐本王,本王必不会亏待白尚书的。” “多谢穆王殿下。” 不远处,一个聘婷女子正看着司徒慕涯和白承,她穿着繁复的衣裙,一举一动都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便是穆王妃——顾曼婷。 见时候差不多了,她便从身旁侍女端着的托盘上取过了一壶酒,随即言笑晏晏地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王爷,白尚书,这是去岁冬至时节埋在院中雪下的融梅酒,时候到了,我便让人挖了出来,二位尝尝?” “好好好,婷儿,倒酒。” 顾曼婷也没有忤逆司徒慕涯的话,当真就乖顺地给司徒慕涯和白承倒起了酒,倒完酒,她便静静地坐着,不说话不言语。 “穆王妃怎的只倒酒,却不饮酒呢?” 听闻这话,顾曼婷柔柔一笑,还未曾开口,司徒慕涯就先出声了。 “王妃不宜 饮酒。” 顾曼婷也跟着点了点头,“是的,白尚书,本妃已然有了身孕,实在是不宜饮酒。” 这下,惊讶的人换作了白承,他大惊失色。 “穆王妃竟然有了身孕,当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啊,穆王殿下,穆王妃,这杯酒,臣敬你们。” “好。” 司徒慕涯爽朗一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就看向顾曼婷。 “婷儿若是一举得男,那本王起事,就有了更大的胜算。” 白承连连点头,“穆王殿下说得是,如今皇上无子嗣,就连后宫都尚未充盈,时候一长,朝中各臣,各州百姓必然心生不满。” “而穆王殿下,正巧此时有了子嗣,无疑会让人效忠殿下,对殿下越发忠心耿耿。” “白尚书所言,甚是有理。” 顾曼婷也在一旁笑道,“是啊,而且选秀之事咱们也都知晓,入选的秀女也不多,就算她们真的有幸怀上,能不能生下来可还要另说。” 她捂着嘴笑了起来,手在自己的 腹部轻轻抚了抚,一想到自己的孩子以后就有可能是皇子或者公主了,而她将会成为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皇后,顾曼婷便止不住地开心。 “是啊,总之最要紧的事是让司徒瑾琰连子嗣都没有。” 司徒慕涯愤懑地说着,若不是司徒瑾琰,眼下他早就成为大凌王朝的皇帝了,哪里需要像现在这般忍气吞声? 这笔账,他迟早都要跟司徒瑾琰算清楚。 “王爷说的是。” “对了,白尚书,本妃听说,你的女儿与忠武将军府的蔺闻雪私交甚笃?” “是的,穆王妃,臣以为,必要之时,忠武将军府或可拉拢一二。” 顾曼婷点了点头,司徒慕涯反倒摇头道,“这可未必。” “忠武将军府一向保持中立,从不参与皇储之争,想要将军府倒戈成为本王的势力,怕是不太可能。” 司徒慕涯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忠武将军府的势力在朝中也是不可小觑,他倒是也想拉入麾下,只可惜,忠武将军府不 会这般遂了他的心愿。 顾曼婷听完,却又娇笑着说道,“王爷所言确实在理,不过妾身觉得,忠武将军府不能为王爷所用的话,那必然也不能成为王爷宏图大业的阻碍。” “嗯,确实如此,本王先尝试一二,若是确实不能拉拢,那与本王对抗之人,的确不该再存于世。” 司徒慕涯狞笑起来,其他二人也在一旁附和着,一场针对中立党派的阴谋就此拉开帷幕。 —— 刚用完晚膳回到御书房,司徒瑾琰便看到了天权。 “你在此处作甚?” “主子,这是初小姐让人送来的纸条。” 说罢,天权便将自己手上的一张纸条递给了司徒瑾琰,司徒瑾琰伸手接过来展开,细细地看了起来。 看过之后,他便随手将纸条放在烛火上,将其烧为了灰烬。 “主子……” 司徒瑾琰微抬起手,随后才说道,“今日京城出现了传闻,皆说初棠是大凌第一丑女,她怀疑是有人故意散播的流言,想让我帮她 查查这幕后之人。” 天权一愣,似笑非笑道,“那莫不是,主子还当真要帮她去查?主子什么时候这般好心肠了……” “少废话,你,去查。” 天权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主子说的是,让属下去查?” “除了你,这里还有别人吗?” 天权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倒也没有。” “那就快去查吧,查到结果之后派人给她送去便是,不用来告知朕了。” “是。” 天权无奈地转身,垂头丧气的模样活脱脱像一只哀怨的狗狗。 还没走两步,他就又被司徒瑾琰给招了回去。 “等等,你去告诉开阳,让她日后便跟在初棠的身边吧。” 天权大惊失色,“什么?主子,你竟然让开阳去跟在初小姐身边?主子为何对初小姐这般好?而且让开阳跟在一个小姐的身边,这不是屈才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完后,天权还小声嘟囔起来,“而且,开阳十之八.九也不愿意……” 第 64 章 收下开阳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愿意?” 天权暗自腹诽,让一个武功卓绝的暗卫跟在一个姑娘的身边,开阳自己怎么可能愿意呢? “反正属下就是觉得她不愿意。” 司徒瑾琰多看了他两眼,“你且将朕的旨意传给她,若是她当真如你所言不愿意的话,你就让她亲自来跟朕说。” 天权也看出了司徒瑾琰话中的认真与严肃,只好应了下来,一离开皇宫,他便找到了开阳。 一见到他,开阳便没有好脸色。 “你来做什么?” “是主子让我来找你的,他想让你跟在初小姐的身边,日后替初小姐办事。” 初小姐…… 开阳点了点头,“好,我去。” “我就知道你不愿意,啊?等等,你说什么?”天权猛地回过神来,惊讶地看着开阳,“你愿意去?” “是啊。”开阳白了天权一眼,“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初小姐可绝非池中之物,主子让我跟着初小姐,定然有主子的道理,你 就别瞎掺和了。” 说完,开阳就起身走开了,徒留天权仍处于震惊之中。 他怎么觉得,今日的人都很奇怪呢?先是向来严肃的主子一本正经地派出自己的暗卫跟在一个小姐的身边,再就是,开阳竟然还愿意…… —— 墨画兴致勃勃地走了进来,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 “小姐,采买的东西都置备好了,就连喜庆的爆竹,我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初棠也高兴地点头,“那就好,待明日一早,医馆便可以开张了。” 她看着自己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银针,眼中满是憧憬和喜悦。 “还有啊,墨画,一会儿再让人去蔺家商号把我们的药材都运回来。” “好的,小姐。” 南宫绝到底是广凌商行的主人,答应了的事,很快就能办妥。 这才不过两日,初棠就已经知道了在京城之中广布谣言之人,她攥紧自己手中的纸条。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般针对她又有这个能力 的人,正是秦书瑶。 既然秦书瑶想要借谣言毁了她,那她就,反借此风先为医馆造一波势吧……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墨画连忙走过去打开了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英气女子。 “你是……” “我找初小姐。” 初棠喊道,“让她进来吧。” 墨画侧身,开阳也就走进了屋中,她径自走到初棠的面前,低头恭敬道,“主子。” “嗯?什么主子?” “实不相瞒,属下的主子让属下从今以后跟在初小姐的身边,还望初小姐不嫌弃属下。” “你的主子,南宫绝?” 开阳微愣了一下,立马应了下来,“是的,小姐。” 这下,初棠也就再没有任何疑问了,原来又是南宫绝送给她的人。 另一边,虽然开阳刚刚应了下来,可心底却有着不小的疑惑,自己的主子何时改名叫南宫绝了? 要不是她一向面无表情惯了,还真险些就露出破绽了。 “不 过,我很好奇……”初棠支起下巴,眼神在墨画和开阳之间来回游移,“你们两个明明都有同一个主子,为何却见面不识呢?” 墨画笑着接了话,“小姐,瞧你说的这话,先前的主子手底下有那么多的属下和侍从,我们身为下面的人,又怎可能人人都互相认识呢?” “这说得倒也是。” “而且啊,我看开阳不苟言笑的样子,她应该是一个暗卫,留在小姐的身边日后就可以保护小姐。” 听见墨画的话,开阳依旧冷冰冰地点了点头。 闻言,初棠面露喜色,“那,有了开阳的保护,我确实也能够放手去做一些事情了。” “主子若是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属下。” “你以后,便和墨画一样称呼我为小姐吧,再有,自称也和她一样,变成‘我’,这就是第一个吩咐,能遵从吗?” “是,属,我听小姐的。” 初棠满意地点点头,面前的开阳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 身形修长,一身红色衣袍衬得她英姿飒爽。 “这第二个吩咐嘛,你且凑近些……” 初棠凑近开阳低声耳语了些什么,开阳听完,拱手就又走了出去。 “小姐,你让她做什么去了?” 初棠故作神秘地一笑,伸出食指放在唇中间,“嘘,秘密。” “小姐居然不跟我说,果然小姐喜新厌旧。” “好了好了,瞎说什么呢,明日你便知道了。” —— 翌日一早,初棠特地起了个大早,她带着墨画来到了医馆,紧锣密鼓地为医馆的彻底开张做最后的准备。 “小姐,这是一早准备好的梅子酒,我放在这儿了。” “知道了,墨画,我刚刚已经看过了,诸事都已经准备齐全了,你先出去吧。” “知道了,小姐。” 看着初棠的眼色,墨画立马会意。 今日的墨画在初棠的要求之下也特意装扮了些,略施粉黛的墨画模样娇俏,她走了出去,一时之间便引起了围观百姓的侧目。 第 65 章 医馆开张 “各位,今日是我们回春堂开张的日子,我们回春堂的主人放出话了,今日大喜,愿意为街坊百姓义诊,药钱也折半收取,若有陈年旧病的,今日便都来我们回春堂看看吧。” 这些说辞,基本都是初棠先前就跟墨画说好了的,墨画也都大差不差地照着复述了一遍。 此刻,初棠正戴着面纱,站在二楼临窗的地方,她静静地看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能沉得住气。 墨画的话引起周围百姓一阵冷嘲热讽。 “我听说啊,这回春堂的主人就是前两日闻名京城的第一丑女。” “什么?丑女还来开医馆?难道不该是成天躲着吗?居然还敢出来抛头露面。” “就是就是。” 墨画听着这些话,眼底有些情绪波动,但她想到了初棠的叮嘱,那就是,不管听到了什么样的话,都要保持淡定,切莫理会。 于是,尽管耳边是那些嘲讽的话,墨画也置若罔闻,回头让小厮放起了爆竹。 偌大的爆 竹声倒是掩盖掉了那些人的污言秽语,只是爆竹声刚刚隐没,一道嚣张的女声便出现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便是如是。 一见到秦书瑶,百姓自发让开了一条路,她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人群之前。 “呦,现如今,什么牛鬼蛇神都敢开医馆了?自夸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秦书瑶风光满面地环视了一圈,眼底满是蔑视,“这么一个破医馆,在京城能不能开下去,也不过就是我秦书瑶一句话的事。” 有人好奇,斗胆地问了一句,“秦小姐,这么说来,你不打算让这回春堂在京城开下去?” 秦书瑶嚣张地说道,“这是自然,你们都给我听着,这回春堂的主人与本小姐对着干,所以,本小姐也不介意来使绊子,你们若是今日踏入了这回春堂,来日便不得再踏入秦氏医馆。” “这……” 周围的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他们自然也明白秦书瑶的意思,站在回春堂这一方的 话,便是与秦氏医馆作对。 “不过一个丑女的医馆,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这回春堂,我们压根就不会去。” “就是就是,秦小姐放心,我们都忠于秦氏医馆的。” 听着这些力挺自己的话语,秦书瑶脸上的得意别提有多深了,她仰着下巴,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见状,墨画忍不住上前说道,“秦小姐,来者是客,你若是来恭喜回春堂的开张,那我们自然乐意相迎,可你若是来砸场子的,恕回春堂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一个伶牙俐齿的丫鬟,说到底,你也不过是初棠身边的一条狗罢了,竟也敢同本小姐叫板,初棠呢?让她亲自出来跟本小姐说。” 秦书瑶的话音刚落下,附和她的人便又再度起声,“就是啊,让她出来,我们倒是想要见识这大凌的第一丑女到底有多难看。” “让她出来!让初棠自己出来!” 群情激愤的声音此起彼伏,秦书瑶得意洋洋地看 着面前的牌匾,心里暗自高兴,上一次被初棠害得掌嘴三十,这一次,她就绝不会轻易放过初棠。 在一阵又一阵的喊叫声中,初棠迈着轻盈的步伐从回春堂中走了出来,她身穿着淡蓝色的绉纱长襦裙,外罩一件略显拖尾的白纱衣,简单又不失淡雅,头挽芙蓉出水髻,耳坠琉璃铛,戴着的面纱遮住了容颜,却又增添了几分若隐若现的神秘。 看见她,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秦书瑶。 “初棠?” 初棠轻笑一声道,“秦小姐口口声声想要见我,如今,我站在了这里,秦小姐怎的反倒不认识我了?” “是你就好。”秦书瑶冷笑,“既然初小姐出来了,为何还要遮住面容?大家可都很想见识见识你到底有多丑陋呢。” “我丑陋不丑陋,有面纱遮挡便不得旁人窥见,可秦小姐的心这般丑陋,言语狠毒且毫无遮拦,却是让人一览无余。” 初棠四两拨千斤,须臾之间就将秦书瑶的嘲讽原 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你!初棠,你竟敢说本小姐的心丑陋?” “为何不敢?” 初棠竟真的同秦书瑶对着干,这让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没想到,此人确实是个硬茬。 初棠越是这般云淡风轻,秦书瑶便越是愤恨,好在初棠毁容的消息千真万确,她今日,便要当着这些百姓的面揭露初棠的模样。 这般想着,秦书瑶就朝着初棠走近了几步,“初小姐,你大言不惭自己会医术,又堂而皇之开了这医馆,若你医术当真这般高明,为何不先治好自己的脸?” 这话倒是有几分理,很快就又是一阵应和声响起,“是啊是啊,真有开医馆的医术,不妨先治好自己的脸吧。” 初棠静静地听着这些话,视线却集中在了一处,趁着秦书瑶松懈警惕,就是现在—— 一枚银针悄然自初棠的袖间飞出,秦书瑶只觉得膝盖处一阵刺痛,猛地便向前摔去,好巧不巧,她将初棠的面纱一并拉扯了下来。 第 66 章 造一波势 倒地的时候,秦书瑶虽觉得疼,但心中更多的都是畅快,一想到初棠的丑样子被这些人瞧了去,她便止不住窃喜。 可紧接着,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为何周围的人都没有冷嘲热讽,反倒是响起了一阵阵倒吸声? 秦书瑶忍住疼痛自己强撑着站了起来,却在触及到初棠容颜的刹那间傻了眼,一时怔住了。 只见眼前的初棠容颜完好无损,哪里是毁了容的模样? 她的脸如雪一般光滑皎洁,脸颊如剥壳的鸡蛋一般柔嫩,削尖的小脸,灿然犹如繁星的眼眸,眉蹙青山,眼颦秋水,再往下,便是挺翘的鼻,如胭脂般红润的唇。 沉鱼之容,落雁之貌,闭月之姿,羞花之颜,恰似美玉明珠,清雅秀丽。 也不知是谁最先反应过来,震惊地大喊大叫,“这,这是大凌第一丑女?这都是瞎传的什么流言啊?” “可不是嘛,这容颜,就是和京城第一美人相比 也毫不逊色。” “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捅出来的传闻,一点儿都不真。” 初棠笑而不语,意犹未尽地看着秦书瑶的脸褪去血色,变得越来越煞白。 秦书瑶,可不就是那个杀千刀的…… “不,这不可能,你的容颜怎么可能恢复?” 初棠反问道,“为何不可能?” 说完,初棠看向了围着的百姓说道,“诸位,前些日子我的容貌确实有损,此事不假,前几日参加选秀的所有秀女皆可为我作证。” “但——”初棠顿了顿,“我的医术既能在短短几日之.内治好自己的脸,当然也能治好你们的病。” 这话自是极有说服力的,毕竟此刻的初棠,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这么说来,这初棠当真是会医术的?” “有可能,毕竟我可都听说了,当日在紫宸殿,就连太医都对她的脸束手无策,若她当真治好了自己的脸,岂不是说明,她的医术还在 太医之上?” 眼前的初棠明明不过十几岁的模样,却拥有一身高于太医的医术?所有人都半信半疑。 眼看着那些人虽没有明确站在初棠的那一方,可却也没再大力声讨,秦书瑶心中顿感不妙,忙大喊大叫了起来。 “你们都别听她说的,她就是故意唬人的,你们还不知道吧?她的医馆,口口声声说与我家的秦氏医馆所用药材样样一致,可事实上,她却以次充好,这样差劲的药材,你们日后也敢用吗?” 初棠回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秦书瑶,“秦小姐,口说无凭,你是亲眼得见了我回春堂的药材吗?不然的话,你为何这般白口污蔑?” 秦书瑶冷笑道,“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若是不做贼心虚,大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你回春堂的药材啊?让他们都亲眼看看,你是怎么以次充好的。” “秦小姐若当真想让我自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秦小姐需得与我做赌才是。” “赌什么?” 初棠朝着秦书瑶走近了几步,“秦小姐的污蔑让我不喜,若是我证明了我回春堂的药材皆是好药材,秦小姐,你需得为自己的污蔑向我道歉,如何?” 让她道歉?秦书瑶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这绝无可能。 但一想到自己让人把初棠的药材调换了,秦书瑶就又自信了起来,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 “好啊,若是本小姐当真是污蔑你,本小姐就向你道歉,可若是你的药材的确有问题,那你就关掉你的医馆,如何?” 这医馆今日才开张,秦书瑶便想让人关掉,传出去可不就是满京城的笑话了吗?周围的人也都傻了眼,没想到她与初棠之间的赌约这般大。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初棠会就此拒绝之时,岂料她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好啊,这可是秦小姐自己亲口说的,诸位,你们可都要当见证人啊。” 说 完,初棠便扭头向墨画招了招手,“墨画,你去让人把我们的药材拉过来。” “诸位,是急从权,我回春堂的药材都还没卸下来呢,这是昨日刚去蔺家商号运过来的,到底药材好不好,诸位且随我稍等片刻,一会儿便可一探究竟。” 初棠饶有兴致地看向秦书瑶,“至于秦小姐,可要做好道歉的准备喽。” 对上初棠坦坦荡荡的笑,有那么一刹那,秦书瑶觉得有些心虚,可是一想到自己才应该是胜券在握的那个人,她便又不再多想了。 初棠惊艳众人的容貌,初棠与秦书瑶之间的赌约,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吸引了所有的人,围在回春堂周围的人只多不少。 约莫过去一刻钟后,一辆载着药材的驴车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驴车停下来之后,初棠走了过去,“来,诸位且看看,这些药材该是什么药材便是什么药材,不存在以次充好的情况。” 第 67 章 瓮中捉鳖 不少人纷纷围拢了过去,看着满满当当的一车药材,他们对秦书瑶的话也产生了怀疑。 秦书瑶也跟着走了过去,从小混迹在自家医馆的她,虽说不会什么医术,可却也是分得清药材好坏的,不然的话,秦氏医馆的药材生意就不会让她掺和进来。 可眼下,看过这些药材之后,秦书瑶先前的满满笃定也在一寸寸瓦解。 “不,这怎么可能呢?” 她已然看出,这些药材都是上好的药材,根本没有她刚刚所说的以次充好的药材。 可她明明……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 秦书瑶百思不得其解,初棠已经无心让她继续装傻充愣了,当即质问起来,“秦小姐口口声声质疑我回春堂的药材有问题,可如今事实胜于雄辩,秦小姐,你还何话可说?” “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初棠冷笑一声说道,“秦小姐,你一直在反复说我回春堂的药材有问题,莫不是,你知 道些什么?比如,药材为何有问题?” 初棠的问题很是尖锐犀利,秦书瑶也不傻,再说下去,只怕她找人替换药材的事就要败露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胡说。” “秦小姐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为何在一开始就咬定我的药材有问题呢?秦小姐的笃定,还真是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初棠的话意有所指,其他人也不傻,也能听出来些什么,只是碍于秦书瑶的身份,他们就算是怀疑什么,却也不敢直接开口道明。 “本小姐只是觉得,你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也就怀疑你不会用什么好的药材。” “呵。” 那厢,秦书瑶还在狡辩,“你的药材既然没问题,那你的医馆自然也就可以不用关了。” 初棠只觉得这话很好笑,不禁问道,“秦小姐,你莫不是忘记了我们先前的赌约?若是我的药材没问题,你便要当众向我道歉。” “这不可能。” 秦 书瑶下意识便拒绝了,“本小姐是何等身份,岂能向你一个布衣女子道歉?” 她的话,显然令周围的人都感到了一丝愤懑,毕竟,他们就如同此刻的初棠一样。 “秦小姐不道歉的缘由,仅仅只是因为我的身份?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不然呢?你莫不是当真指望本小姐会给你道歉?初棠,本小姐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秦书瑶双手环抱着胸,神情倨傲。 闻言,初棠也忍不住讽刺道,“秦小姐还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啊。” “初棠,胆敢和本小姐对着干,你还是头一个,等着吧,本小姐日后也不会放过你的。” “秦小姐不放过我,巧了,我也不会放过秦小姐的。” 初棠开始掰着手指,细数起了秦书瑶所做过的一件件事。 “前几日,满京城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我的传闻,秦小姐,我还得感谢你,让人散播我的流言,是你让我——无名无姓的初 棠在京城广为人知。” 说到这里,初棠还没说完,“再有,秦小姐之所以这般笃定我的药材有问题,正是因为,就是她试图让人调换掉我的药材,若不是我早有提防,此刻被万人唾弃的人便是我初棠。” “最后,刚刚诸位也都看到了,众目睽睽之下,秦小姐故意摔倒,就是为了扯下我的面纱,至于这用意,想必也无需我再多言,若非我的容貌已经被治好,现在被诸位奚落嘲讽之人亦是我初棠。” 刚刚初棠扔出的那枚银针的作用无非是,在外人看来,就是秦书瑶故意摔倒,故意扯下她的面纱的。 而现在,也确实如她所愿,所有人都当是秦书瑶故意这般做的。 只有秦书瑶自己觉得委屈,因为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你以为你是谁,本小姐为何耗费这般大的力气去对付你,你说本小姐找人调换你的药材,证据呢?” “这为何,恐怕 只有秦小姐自己知道。”初棠微微一笑,“我可不像秦小姐,空口说白话,墨画,让开阳把秦小姐想要的证据带过来。” “是,小姐。” 不一会儿,开阳押着一个双手被绳子缚住的小厮走了过来,那小厮一见着秦书瑶,浑身便抖个不停。 开阳狠狠地踹了一脚,那小厮便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我说我说,我都说,是秦小姐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要我用一批次等的药材调换掉他们的药材。” “你胡说!” 秦书瑶一看见这个小厮,顿时心道不妙,没想到,初棠竟连此人都抓到了手。 所以今日明明就是初棠早已准备好的棋局,就等她傻乎乎地往里面跳了,秦书瑶也在此刻意识到了,初棠分明就是在瓮中捉鳖,可恨她竟没有提防这一手。 “初棠,你找人来假扮本小姐的小厮,意欲往本小姐的头上泼脏水,这点小伎俩,未免也太过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 第 68 章 法不责众 “到底是谁不把人放在眼里啊?秦小姐,你可真会倒打一耙。” 初棠说着便给开阳使了个眼色,开阳便在小厮的身上翻找了起来,很快就找出了一张竹牌,她将竹牌递到了初棠的手中。 而在看到那张竹牌时,秦书瑶都要愣住了,忍不住在心底暗恨起了那个小厮,都怪他做事不干净,这才让初棠抓住了把柄。 初棠举起竹牌向四面八方展示了一番,朗声说道,“诸位,这竹牌可是秦府下人独有的身份凭证,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看看,这竹牌上尚且还有‘秦’字呢,若是我污蔑了秦小姐的话,我上哪儿去找来秦家的竹牌呢?” 围观的人也都小声地窃窃私语了起来。 “是啊,那竹牌确实是秦家下人才有的,我有一个堂哥便是在秦家当差,我见过那竹牌。” “这么说,初棠说得当真没错了?” “真没想到,秦小姐竟然还做出这样的事情……” 秦书瑶狠狠地瞪了 一眼所有出声的人,“你们竟敢污蔑本小姐,当心本小姐从此再不让你们踏入秦氏医馆半步。” 这话倒是确实震慑到了旁人,可初棠,哪乐意水军刚倒戈到她这边就熄火了呢? 初棠轻咳一下说道,“可是秦小姐,法尚且不责众,在场的百姓这般多,你总不可能亲自一个个去查他们的身世,然后给秦氏医馆下禁令吧?” 是啊,他们人这般多,真要计较起来,秦书瑶就算是秦家的千金小姐也难免落了下风。 初棠的话让他们坚信自己占理,这样一来,他们也就越发毫不顾忌了起来。 “秦小姐,刚刚我们可都看得真切啊,是你故意扯下初小姐的面纱的。” “就是就是,秦小姐,你该给初棠道歉。” “道歉!道歉!快道歉!” 秦书瑶悲愤地看着这些转眼全来诋毁她的人,对初棠的恨便又多了几分,她何时受过这般大的欺辱?看着一旁气定神闲的初棠,她狠狠掐了 掐自己的手掌心。 尽管秦书瑶已被众人声讨,可初棠还嫌不够,继续火上浇油。 “况且,话又说回来,秦氏医馆这般恢宏,度量应该不小才是,为何就容不下我这一个小小的医馆呢?” 初棠的话一经说出,顿时就引起了旁人的附和,“是啊秦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秦氏医馆家大业大,为何偏偏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医馆呢?” “就是就是,秦氏医馆在京城都已经如日中天了,怎能不给别的医馆一条活路呢?” 眼看着群情激愤,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秦神医到来,尔等统统让路。” 一听是秦神医秦鸿,刚刚还在呛声的人顿时又低声了下去,到底是秦神医,他们也不敢正面与他作对。 一看见自己的爹爹,秦书瑶便快速跑到了秦鸿的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 “爹爹,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你可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秦鸿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秦书瑶,“你啊 你啊,一天天的到哪儿都不安生,净给老夫惹麻烦。” 说完,秦鸿便环视了一圈说道,“众位啊,都是老夫教女无方,才使得小女闯下如此祸事,今日过后,老夫必然让她谨言慎行,还望众位给老夫一个薄面,这次便宽恕小女一回吧。” 眼前出声说话的人,实在是让初棠大开眼界,她怎么都没办法将道貌岸然,头发稀少甚至有些秃顶的中年发福男子和德高望重的神医联系在一起。 秦鸿的话,初棠只觉得好笑,忍不住出声道,“秦神医,我想你是弄错了,秦小姐该是跟我道歉才是。” “你是?” “我是初棠。” “初棠。”秦鸿意味深长地将初棠的名字再念了一遍,随即眼神犀利地将初棠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么说,你是当真不依不饶要老夫的女儿道歉了?” 初棠不假思索点头道,“这是自然,今日的赌约,只怕全京城都传遍了,就算我现在不要秦小姐的 道歉,但整个京城的百姓可都看着呢,来日他们定会觉得秦小姐乃是个言而无信之人,这小到秦小姐名声受损,大到秦氏医馆受到牵连,这……” 她微微一笑,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秦鸿。 秦鸿眸底的情绪更复杂了些,难怪秦书瑶会栽了跟头,面前的女子不过和秦书瑶一般大,却难以对付。 “你说得也是。”秦鸿咬牙切齿地说道,今日这事这么多人看着,想来是没办法大事化了了。 他拍了拍秦书瑶的肩,“书瑶,道歉。” “爹?”秦书瑶震惊地看着秦鸿,不敢相信这是他说出来的话。 “爹爹,你在说什么,你居然让我给她道歉?这绝不可能。” “你闯下如此大祸,还指望为父如何保你?还不快给她道歉。” “不可能,我不可能给她道歉的。”秦书瑶也是十分倔强,真让她道歉的话,日后她在京城还有什么脸面? “你!无可救药啊。”秦鸿气愤地说道。 第 69 章 当众道歉 情急之下,秦鸿干脆地伸出手,甩了秦书瑶一个巴掌。 “快道歉!” 剧痛袭来的瞬间,秦书瑶完全陷入了茫然之中,她怔愣着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反应过来的刹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爹,你居然因为她打我?” 从未被打过的秦书瑶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眼眶都微红了一些,秦鸿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可眼下,他却只能冷漠地别过脸去。 “没想到,秦神医这般大义灭亲。” 听见初棠的话,秦书瑶猛地转过去大吼一句,“你闭嘴,如果不是你,本小姐哪里会受这样的屈辱?” “秦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谣言不是我逼着让你传的,调换药材也不是我逼着让你去做的,扯下我的面纱也不是我事先授意你的,说起来,应该觉得委屈的人是我才对。” 初棠摊开双手无辜地说着,双眼满是澄澈。 “好了秦书瑶,这里不是你放肆的地方,快道歉!若不 道歉,今日这秦家,你也别回了。” 秦书瑶瞪大双眼,半是不甘半是怨恨,看出了秦鸿的坚决,她终是愤恨地看向初棠,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对不起。” “秦小姐,你这声音怎么这般小?我记得,刚刚你的声音可不止这么一丁点儿吧。”初棠好心情地嘲讽着秦书瑶。 秦书瑶狠狠地剜了初棠一眼,又加大了一点声音,“对不起。” “你是在跟谁对不起?秦小姐,麻烦你把名字一道念一下。” “初棠你别欺人太甚!” “快点吧秦小姐,这么多人看着呢。” 秦书瑶深呼吸了一口气,“对不起,初棠。” “嗯。”初棠满意地点了点头,“秦小姐的道歉,我喜欢。” 对比着初棠的笑颜如花,秦书瑶的心底却恨得要死。 “道歉也道过了,书瑶,我们走。” “诶诶诶,且慢。”初棠走了上前拦住了秦鸿,“这刚刚秦小姐语出惊人,我实在是想 向秦神医讨要一个说法。” “书瑶不是都已经道过歉了吗?你还想做什么?” “刚刚秦小姐说,若是来我医馆之人,便不可再去秦氏医馆,我想问问秦神医是何道理?” 秦鸿一怔,无可奈何道,“小女无状,此话自然是当不得真的,去何医馆是百姓的选择。” “若是如此,那我便放心了,秦神医,秦小姐,二位慢走。” 初棠的嘴角带着浓厚的笑,她就站在那里,却让人觉得美妙不可言说。 可初棠这般说,秦鸿倒是又不急着走了,他看着初棠倚老卖老了起来。 “但是,老夫突然有话想要提点你一二。” “哦?不知秦神医想说什么?” 秦鸿冷哼了一声道,“你不过与老夫的女儿书瑶一般大,却这般狂妄自大,说出去你有一身顶好的医术,呵,谁信?” “我信。” 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紧接着,一身素雅白衣的寂扶幽走了过来。 “寂公子,你说你信,这是何意?” 寂扶幽略带敬意但敬意又不达眼底地看着秦鸿,“秦神医,这便是字面上的意思,初小姐医术高明,这点,我寂扶幽愿以自身清名作保。” “寂公子,口说无凭,证据呢?” “证据便是,我寂扶幽十数年都无人能治好之旧疾,初小姐已经为我治好了一些,这一点,与我诊脉的宫中数名太医皆可为证。”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什么? 号称大凌京城第一的病秧子,竟然好了?还是被眼前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女子治好的? 这些话,让所有人都觉得如同天方夜谭一般。 秦书瑶冷声道,“你们可都别信,这寂扶幽与初棠私交甚笃,说不准,他们早已暗通款曲,所以寂扶幽才来为她出头的。” “秦小姐,造谣全凭你的一张嘴是吧?你莫不是又想再道一次歉?” 初棠冷冽的视线直逼秦书瑶,后者一瞬 间愣住了,她头一次在初棠的身上感受到这种冷到极致的恐怖,突然间就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寂扶幽也适时出声,“秦小姐,世家大族之人可向来不会出言莽撞,更不会平白污人清誉,秦神医,看来你对秦小姐平日的言行疏于管教啊。” 秦鸿连带着寂扶幽道埋怨上了,不过得罪寂家,于他不益。 “寂公子说得确有此理,若是老夫的书瑶能有你一半稳重,老夫也欣然宽慰了啊。” 此刻的秦鸿,绝口不提自己刚刚质疑初棠医术的事。 “行了,时候不早了,书瑶,我们走。” 临走之前,秦鸿再度回望了初棠一眼,眼中深意复杂得难以望到头。 “初棠,小小年纪胆识过人,老夫记住你了。” 初棠哪里听不出来秦鸿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但她也丝毫没有胆怯,“巧了,我也记住秦神医了。” 秦鸿冷哼了一声,甩袖带着秦书瑶上了秦家的马车,就此扬长而去。 第 70 章 名扬京城 秦鸿刚刚都已经发过话了,如此一来,先前秦书瑶说的那些话自然便做不得数,所有人皆可自由出入任何医馆,没了后顾之忧,他们也免不了好奇初棠的回春堂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便都三三两两走了进去。 初棠看着走进去的人,长松了一口气。 暂时的燃眉之急算是解了,今日之事,就连秦神医都惊动了,整个京城只怕又再一度传扬,不过,这也正是初棠所需要的。 秦书瑶想要把她的医馆扼杀在摇篮里,她便要借此东风造一波势,从今日起,整个京城都会知道她的回春堂,这第一波名声,就算是打出去了。 墨画走近正在出神的初棠,佩服地说道,“小姐,你可真厉害啊,不过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秦小姐的计划的?” “她对我深恶痛绝,自然要挑这样的场合对我下手,我也不过是留了个心眼,提前防范了一手。” 开阳也不知何时凑近了过来,附和起了初棠的话,“ 是啊,我遵从小姐那日的吩咐,亲自前去看顾药材,这才在那个小厮动手之时得以阻止他。” 墨画恍然大悟道,“原来那日,小姐对你的吩咐便是这个啊。” 开阳不明所以道,“是啊。” 寂扶幽也走近了初棠,“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 初棠笑着摇摇头,“没事啊,寂公子肯赏脸亲自过来,已经让我感到很意外了。” “没想到短短时日不见,你的身边竟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确实如此,只不过初棠好似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一样,“京城本就是个是非多的地方,倒也不足为奇。” “今日过后,你的回春堂只怕是要名扬京城了,只是这之后,麻烦也会接踵而至,秦家父女今日吃瘪,只怕日后,定会多加为难于你……” 初棠摆摆手道,“是啊,不过那又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秦书瑶再敢来找茬,我就让她再丢一次脸面,反正丢不起脸面的人是她不 是我。” 看到初棠依旧很乐观的样子,寂扶幽反倒放下心来,是啊,她一直都是这般,该担心的是别人,哪是她。 “如此就好。” 墨画凑过来说道,“小姐,里面有人找你。” 寂扶幽连忙道,“初姑娘快去忙吧,我就先走了。” “那下次,我再去醉明楼宴请寂公子。” 寂扶幽点点头,目送着初棠疾步匆匆地走了进去,待初棠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他这才转身离开了回春堂。 —— “公主,你说这皇宫外的传闻是否属实啊?” 司徒清钰抚弄着自己的一头秀发,随口道,“要知道是否属实,这还不容易吗?你去找那几个太医来就是了。” 宫女春晓一听,顿时茅塞顿开,“公主说的是,亲自问问那几个太医就知道真假了,奴婢这就去。” 司徒清钰一想到寂扶幽的病就要好了,心中倒是有些复杂的感觉,但是想到他今早维护的初棠,她就又觉得一阵愤懑。 不多时,春桃以长公主身体抱恙为由,将数名太医都带到了司徒清钰的宫中。 几个太医一见到司徒清钰连忙跪下行礼,“臣等见过长公主。” “几位太医,快快请起,想必各位也都看到了本宫并不任何不适,今日找各位太医来,是有别的事。” 司徒清钰面色红润,声音有力,看着倒当真确实不像身体抱恙的样子。 几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十分忐忑。 “本宫只是听说了今日的传闻,听说你们几位太医曾给寂家少公子诊过脉,无他,本宫也只是想知道,他的病,是否当真能治好?” “这……回长公主,臣等给寂公子诊脉,确实发现他的病症在日渐好转,或许日后,寂公子的病彻底痊愈也不是没有可能。” 司徒清钰若有所思道,“好,本宫知道了,都先下去吧。” “是,长公主。” 待所有太医都离开之后,司徒清钰便让春晓随自己一道去了江以 贞的宫中。 见到是司徒清钰,江以贞便挥了挥手屏退了所有的人。 “往常这个点,你也不像是会来找哀家的,说吧,发生了何事?” 司徒清钰坐到了江以贞的身旁,“母妃,你可知道了今日京城之中的传闻。” “什么传闻?” 眼看着江以贞当真什么也不知道,司徒清钰也只好把传闻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她,其中,她最着重想要说的便是寂扶幽。 “这么说来,那寂扶幽的病当真有痊愈的可能?” “那些太医便是这般跟儿臣说的,母妃,若此事当真属实的话……”司徒清钰突然就又扭扭捏捏了起来,“那儿臣想来就找到了心仪的驸马了。” 江以贞微微点了点头,“先皇在世的时候就曾试图给你和他赐下婚约,如今倒是可以借此说事。” “只是……母妃,当初儿臣便嫌他是个病秧子这才拒绝了父皇的赐婚,现在又重提此事,岂不是把当初儿臣的心思都暴露无遗了?” 第 71 章 旧事重提 江以贞微微一笑道,“傻孩子,这事自然可以重提,但绝不会是这样一个提法,你可以对外宣称,当时自己年幼,尚未考虑婚嫁之事,这样,在旁人看来也是合情合理的。” 司徒清钰恍然大悟,“母妃说得是。” “寂家可是清儒名门之家,也是家世煊赫之流,更有甚者,寂家在大儒世家的声望也是其他世家所不能相比的,如今,慕涯所需的正是文人的支持,你招寂扶幽为驸马,把他拉入慕涯的麾下,实在是两全其美之事。” “是啊,母妃。”司徒清钰摇晃了一下江以贞的胳膊,“母妃,既然这事你都已经应允了,那你可要想方设法帮儿臣办到啊。” “放心吧,只不过……你刚刚说寂扶幽当众维护了其他的女子,那个女子……” 司徒清钰信誓旦旦道,“不过就是一个孤女罢了,对儿臣来说,还算不上什么威胁。” “也是,既如此,哀家明日便亲自去找一次司徒瑾琰。” “多谢 母妃。” —— 司徒梦黎怔愣地听着从皇宫之外传来的消息,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那个初棠的容貌,当真恢复了?” “是啊,公主。” 紫蝶不明所以地问道,“公主为何这般在意一个民间的女子?” 司徒梦黎摇了摇头,“本公主也说不上来,那她恢复之后的容貌,到底有多美?” “这个奴婢倒是没能亲眼得见,不过听传闻,好似当真很美,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传开了。” “好了,本公主知道了。” “公主,自从那几位秀女入宫以来,公主整日郁郁寡欢的,本来公主的身体就不好,再这样下去,只怕……” 司徒梦黎满不在乎道,“无妨,本公主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的。她们得以名正言顺地长伴在皇兄的身侧,是我梦寐以求的……” 这话一说完,司徒梦黎不知想到了什么似的,眸中涌出了复杂的情绪。 “本公主听说,江贵嫔已经侍寝了?” “是的 ,公主。” 紫蝶也能猜到此刻司徒梦黎的心中定然是不好受的,可她却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 司徒梦黎双眼都失去了不少光,她轻叹了一声,再度站起身来,走到了殿外,她却意外看见了另外一人。 “江贵嫔?” 不错,朝着她走来的人正是江语霜。 “嫔妾见过四公主。” “你来做什么?” 江语霜抬头看了看满园的花,笑道,“闲来无事,嫔妾便打算去各个宫殿结交公主妃嫔,而且,选秀当日,嫔妾也曾跟公主说过,入宫后会来找公主的。” “是吗?可是本公主向来不喜欢与人结交,江贵嫔怕是找错人了,再者,江贵嫔可是贞太妃的亲侄女,你我该是敌人才对,而不该是密友。” “如果公主想,成为密友也不是不可。” 司徒梦黎总觉得江语霜比她想象之中更成为冷静,城府也更深。 “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语霜莞尔一笑,“公主难道不该先请嫔妾进去坐坐吗? ” 司徒梦黎无奈,只好将江语霜请了进去,刚一落座,江语霜便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周遭的一切。 “说起来,这结交公主,应该备礼的,嫔妾呢,刚好也带了点诚意过来。” “什么诚意?“ “四公主,先皇的诸位子嗣之中,唯有公主最为特别。” 一听这话,司徒梦黎顿时没了任何好心情,“所以呢?江贵嫔想说些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嫔妾恰好知道了四公主的身世。” 司徒梦黎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这皇宫上.下,京城.内外,谁不知道本公主并非父 皇的亲生女儿,若江贵嫔想说的是这个,倒也不必再说。” 闻言,江语霜却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非也,嫔妾想跟四公主说的,并不是人人皆知的东西,嫔妾知道公主确切的身世,包括其中的隐情。” “照你这般说来,本公主知道做什么呢?” 江语霜倒也不恼,只道,“公主现在没有兴趣知道,不代表日后 不想知道,若是公主有朝一日想要知道的话,只管来找嫔妾便是。” “行啊,若是真有那么一日,本公主再来找你。” 司徒梦黎对自己所谓的身世当真没有一丁点儿兴趣,她只想一辈子都待在皇兄的身边,哪怕,是以皇妹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嫔妾也就不打扰四公主了。” 江语霜站起身来,施施然离开了,司徒梦黎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时半刻都没有回过神来,也不知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 今日的秦家气氛低沉,刚回来的秦书瑶和秦鸿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秦书瑶,双眼通红,脸颊的巴掌印也还未消除。 “爹爹,女儿今日在全京城的百姓面前都失去了脸面,日后,女儿还如何见人啊?” 秦书瑶的哭号令秦鸿也不禁有些心烦意乱,“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若不是你让那个初棠抓到了把柄,今日又岂会惹下这般大的祸端?连带着老夫的脸啊,也都让你给丢尽了。” 第 72 章 切莫外传 “可是,爹爹……那初棠与我们不对付,难不成,我们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医馆发展壮大吗?” “这不可能。” 秦鸿下意识便否认了,“呵,这京城的医馆可是老夫的地界,她初棠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竟敢染指老夫的东西,还想来分一杯羹?这绝无可能。” 秦书瑶也跟着愤愤不平道,“就是啊,初棠凭什么?但是爹爹,你今日也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不会为难初棠和她的医馆,那我们日后出尔反尔,岂不是落下话柄?” 秦鸿冷笑一声,“不能正大光明地为难,暗地里的伎俩,谁又能知道呢?” 秦书瑶一愣,“是啊,这背地里的东西,旁人又看不见,爹爹,女儿知道了。”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啊?” 这时,一道温柔的女声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个容貌艳丽的妇人走了进来。 “你这么凶做什么?书瑶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她今日受尽了这么多的委屈,你不安慰安慰她,反倒凶她,有你这 么当爹的吗?” 秦鸿一见到徐茵,气势弱了几分,“罢了,都是你宠出来的好女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娘。”秦书瑶走过去挽住了徐茵的胳膊,“娘,爹他今日打我。” “什么?”徐茵立时气愤了起来,“你真是,不维护书瑶也就罢了,竟还动手打她。秦鸿,你能耐了啊?” 秦鸿本来心里就烦躁,这样一来,便更加气愤了。 “比起操心这些,你更该操心的是她的婚姻大事,她都老大不小了,是该考虑选一门夫婿了。” 生怕自己的爹娘乱点鸳鸯谱,秦书瑶连忙说道,“女儿只嫁嘉杭哥哥。” “哼,你倒是想嫁给那蔺家的三子,可他呢?他又何曾差过媒人上咱们家来?” 徐茵也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书瑶既然想嫁给那蔺嘉杭,便由着她去吧,正好我的嫂嫂与那蔺夫人有几分交情,到时候,且先去说和说和再看吧。” 闻言,秦书瑶立马就欣喜了起来,“对对对,先试试看,有这一层关系在 ,蔺夫人应该不大会拒绝的。” 秦鸿也总算是松了口,“罢了,那就先试试吧。” 徐茵忧心忡忡道,“只是,如今书瑶脸面已失,此事,怕是有几分棘手啊。” 秦书瑶愤愤地说道,“还不是都怪那个初棠,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你还想如何不放过她?还嫌不够丢人吗?”秦鸿严厉地问道。 “爹……”秦书瑶嘟囔着嘴,计上心来,“我有办法对付她了。” 就连徐茵也不禁好奇起来,“什么办法?” 秦书瑶故作神秘地一笑,“现如今,她风头正盛,那我们就姑且让她再嚣张几天,过几日,我们这样……” —— 深夜,御书房。 高德胜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皇上,已经夜深了,这些折子留到明日再看也不迟啊。” 司徒瑾琰却摇了摇头,“快了,也只剩下这一本了,朕看完再歇也不迟。” 见状,高德胜也不好再劝。 待司徒瑾琰将最后一本折子看完之后,他便随口说道,“高德胜,今日 京城之中可有发生什么趣事?” “这,皇上这般问的话,确实是有的。” “哦?说来听听,正好给朕解解闷。” “是,皇上。” 高德胜说着便将今日京城之中广为流传的事一股脑都说给了司徒瑾琰听,说到末尾,他还不禁又多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这说起来,若非是选秀那日太医都曾亲口证明初棠的脸并非人为,奴才都怕是要觉着是那初棠自己所为了。” 司徒瑾琰一时失笑,反倒说道,“还真是她自己所为。” 原本司徒瑾琰对初棠能解毒尚存有疑虑,可在经过此事以及之前她能够压制自己体..内噬心毒的事之后,他的疑虑便打消了七八分,心中竟隐隐升起了些许期待。 或许,这个满身都是谜的女子,当真能给他带来惊喜也说不定。 “什么?”高德胜十分讶异,“皇上,那这般说来,她竟如此大胆,而且,皇上为何不治她的罪呢?” “高德胜。”司徒瑾琰突然就严肃了起来。 “奴 才在。” “此事你与朕知晓便是,切勿外传,可知道了?” 高德胜点点头,“是,奴才遵命。” 话虽如此,但高德胜到底还是觉得震惊,皇上什么时候竟这般和颜悦色了? 司徒瑾琰指了指桌上的奏折道,“稍后你帮朕收起来。” “是,皇上。”高德胜见他起身准备离开,不禁又问了一句,“皇上,今日可还要宣妃嫔过来侍寝?” 司徒瑾琰一愣,摇了摇头,“不必了,夜深了,朕乏了。” 高德胜立马会意,就这样目送着司徒瑾琰离开。 —— 回春堂刚刚开张,一应事务都等着初棠亲力亲为,这几日,她几乎整日都待在回春堂之中,鲜少外出。 加之,前几日的事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城,就算是好奇的人,也不禁亲自上门来一探究竟。 “你就是初棠?” 一个大娘插队挤到了初棠的面前,初棠眉头微皱,心底有几分不爽。 “是的大娘,只不过,你若是要看病的话,可以先到后面排着队。” 第 73 章 治死了我女儿 周遭的人也看不惯她的行为,纷纷出言,“就是啊,想看病,自己排队去啊。” 谁知,那大娘却丝毫不示弱,反倒趾高气扬地冷哼了一声。 “看病看病,看什么病啊!那日你们回春堂开张,我带着我的小女儿来这里看病,谁知道,我的女儿本只是吃坏了肚子,竟让你给治死了,你这庸医,怎么好意思开医馆的?” “什么?竟还有这等事。” “看她这般小的年纪,怎么可能真的有高超的医术呢?罢了罢了,都散了吧,保不齐哪天就被害死了都不知道。” 周围一片噪杂,原本着急看病的人此刻也都不着急了起来,看向初棠的眼神都带着另外一层意思。 初棠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朝着墨画点了点头,墨画走到一旁,从柜子上取来了一叠厚厚的纸放到了初棠的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 那大娘不解其中缘由,开始哭号着,“你害死了我的女儿,我要报官,我要报官,可怜我 的女儿啊,再也回不来了。” 初棠无视她的哭号,摊开了那些纸张。 “这是我的行医记录,你既说自己的女儿是因为在我这儿被治没的,就先告诉我,你何时带女儿来看的病?你的女儿叫什么?给你开的药方是什么?” 面对着初棠这犀利的问题,大娘心底一慌,但脸上却丝毫不显。 “就是回春堂开张的那日,我女儿叫莺莺,开的药方,我哪儿还记得到底都是些什么……” “莺莺是吧?” 初棠迅速地翻找起来这些纸,看似这些纸很缭乱,但初棠自能辨别出来,每一张纸记录的便是一位病人,其上详细记了此人的病症,后续开的药方等相关的情况。 现在一看,初棠还真是庆幸自己早有先见之明,提前将这些备好了,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找到了。”初棠从中抽出来了一张纸,念了起来,“莺莺,年方七岁有余,腹部肿胀,腹泻不止,脸色苍白,我给的药方是,车前子、 木通、赤苓、白术、黄连、木香。” 念完之后,初棠便笃定地说道,“我给的药方并无任何问题。” 那大娘依旧不依不饶,“这怎么可能?就是你的问题,就是你不会医,这药方明显有诈。” 初棠:…… 她现在很无语,被一个外行人质疑自己的专业水平,偏偏她还有口难辨。 “你既说自己的女儿死了,人命关天的事情,你为何不先去报官,反倒来我这里?” “你少说别的。”大娘双手叉腰,怒气冲冲道,“我女儿死了,我自然是要先来找你讨要说法的。” “你女儿何时死的?” “就在今日一早。” “今日一早……”初棠若有所思道,“既然你女儿死了还没多久,你不妨把她的尸体带过来,墨画,你亲自去府衙走一遭,请两个仵作过来。” “是,小姐。” 墨画朝着门口走去,大娘见状,连忙一个箭步冲到了墨画的面前,肥胖的身子挡住了整个门的空隙,墨画一 时无奈地站在了原地。 “不许去!” 初棠哪里还看不出来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质疑自己的大娘,分明就是在栽赃陷害。 “为何不能去?怎么,莫不是你自己反倒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那是我的女儿,诸位可都看着呢,她们治死了我的女儿,却还百般狡辩,哪里还有天理啊?” 初棠被她的哭号吵得有些心烦,“你别吵了,你真想要天理,就按我说的去做,在这里哭号做什么?” “墨画,报官去。” 墨画连忙应下,趁着那大娘分心,越过她跑了出去。 “诶,你们!” 初棠镇定自若道,“此事事关重大,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我害死你的女儿,请官府来查,自是最可靠的法子。” “好啊,查就查,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看你们一会儿还如何狡辩。” 大娘愤懑地说完,就开始继续声嘶力竭地哭喊。 约莫一刻钟过去后,墨画带着几个人回来了。 “何事报官?” 为首之 人身着一身官服,一脸严肃,他环视了在场的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到了人群之中的初棠身上。 初棠也在看到他之后走上前两步说道,“是我报的官,这位大娘不分青红皂白说我治死了她的女儿,这等人命关天的事情,自然该是报官处理才更为稳妥。” 闻言,此人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这样大的事情,的确该交由官府处理,那么,你有何话要说?” “我?”初棠诧异极了,却在看到他点头之后又收回了自己的诧异。 “我自然坚称我不可能治死她的女儿,再者,她既说我治死了她的女儿,理应拿出证据才是,否则便是平白污蔑,这样的罪名,我可不背。“ 他看向了那个兀自痛哭的妇人,“你女儿的尸体呢?去把她的尸体带来。” “是,我这就去将我的女儿带来。” 他朝身后的一个衙役点了点头,那衙役便跟随着大娘离开。 大娘边走边哭,一时间,所有恶语都朝着初棠袭来。 第 74 章 中毒而亡 “看吧,她这医馆才开张几日啊,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就是就是,要我说啊,贵就贵点吧,起码秦氏医馆能治好病,至于这里,谁爱来谁来,反正我以后是不来了。” 此刻所有人都已经走到了医馆之外,周围也多出了不少凑热闹的人。 初棠依旧镇定地站着,无视所有打量她的目光,相比起这些恶言恶语,她更担心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她自然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治死一个小女孩,可显然,今日这局分明就是用来针对她和她的医馆的,只怕计划缜密,难以找到突破口…… 又是半个时辰后,那大娘又哭哭啼啼地回来了,她身后跟着的衙役则怀抱了一具女孩的尸体。 衙役将女孩轻轻地放下,这才退到了一旁。 初棠走上前来,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女孩,这女孩身上的衣裳很是破旧,双脚赤裸着,看上去十分瘦小,骨瘦如柴,就连面色也苍白得紧。 诡异的是,女孩的双唇紧闭着,周圈泛着轻微的乌紫,初棠的心底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揣测。 这个女孩倒也有几分可怜,初棠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她蹲下身子,正想试探一下女孩的鼻息,不料那大娘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她。 “走开!不准碰我女儿!” 初棠一时不备,摔倒在地,但她并未生气,而是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 “你的女儿这般瘦弱,你平日里只怕是苛待她了吧?” 大娘狠狠啐了一声,“胡说八道,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对她不好?我只是家境贫寒罢了,要不然,我为什么不带她去秦氏医馆,反倒来你这个小小的医馆呢?” 她这话倒是也有几分道理,不少人也都跟着点点头。 “你若是不放心,那就让仵作来看看吧。” 大娘点点头,“也行,反正我绝不可能让你触碰我女儿的尸体。” 一旁的仵作闻言走到了女孩的身边,一 系列动作完成之后,他站起身来说道,“这女孩死于今早辰时,也就是,约莫两个时辰前,死因是,中毒。” 中毒二字一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初棠是为数不多神色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之人,她的猜测果然是真的,这个女孩死于毒。 “你可知,她死于什么毒?” 仵作摇了摇头,“这个,我并不知晓。” 大娘又一次哭号了起来,“你们的药材有问题,你们毒死了我的女儿,你们拿什么来赔啊,可怜我的女儿,这么小就没了啊……”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们毒死了你的女儿,可你却一直阻拦不让我查探这女孩,莫不是,你心里有鬼?” 大娘一愣,随即嚎啕道,“那你自己来看,我倒是想看看,查过之后,你还怎么狡辩?” 初棠压根没有理睬她的吵闹,兀自蹲下身子,她的手摸到了女孩的脉搏,片刻后说道,“是附子。” “什么附子?” “她是中了 附子毒。” 初棠的手在触碰到女孩的胸膛时,她的神色一瞬间怔住了,只因为,她感受到了一阵微弱的颤动。 来不及多想,初棠便朝着墨画大喊,“快去把我的银针都取来。” 墨画不明所以,但身体已然动了起来,她连忙朝着回春堂跑去。 府衙为首的那个人也不禁好奇,“你要做什么?” “救她。”初棠斩钉截铁地说道。 “什么?” 周围的人都大感疑惑,连同那个大娘在.内。 “她还活着,还没死。” 所有人都不相信初棠的话,就连刚刚的那个仵作也冷哼了一声,“我刚刚都已经看过了,这个女孩已经没气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初棠来不及解释,接过墨画递过来的银针便开始在小女孩的身上扎起了针,等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初棠已然扎了几针。 那个大娘想要推开初棠,却被开阳拽住了胳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初棠扎针。 才过去了不到 一刻钟,震惊所有人的一幕便发生了,只见原本已“死”的小女孩竟然咳嗽了起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那个大娘,她脸上的错愕不是假的,就连慌张,也不是假的。 初棠朝着墨画说道,“去,煎一碗甘草水来。” “是。” 墨画转身离开,尽管女孩咳嗽了几声,可她仍然昏迷不醒,不过初棠欣喜的是,女孩的气息总算是回来了。 她一刻不停地继续施针,时不时,她还要观察小女孩的面容。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错过眼前的一丝一毫,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墨画端来了一碗微热的甘草水,给女孩喂了下去。 初棠并未因为女孩喝下甘草水而松懈,她依旧继续下着针,其他人只得见纷繁复杂的针法。 只有初棠自己知道,这针法,是近乎失传的七廿星针,鲜少有人会。 在她持续不断地下针之后,女孩总算是睁开了双眼,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第 75 章 起死回生 所有人都惊讶起来,先前的诋毁一瞬间全部转变成了惊叹。 “那女孩竟当真被她救活了,她的医术,看来当真很好。” “是啊,难怪她敢给医馆取名‘回春堂’,原是因为当真有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医术啊……” 女孩睁开眼睛,入眼所见的是一个容貌极美的姐姐,她显然有几分迷茫,怔怔问道,“姐姐,我这是死了吗?” 初棠摇了摇头,将她扶了起来,“你没死,你还活着。” 女孩扫视了一圈,见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不禁好奇,“姐姐,他们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初棠却避而不答,“你现在身上可还有任何不适?” 女孩照实说道,“嗯……肚子有点疼。” “甘草能解附子的毒,肚子微疼也是正常的,待过一阵,你便没事了。”初棠柔声说道,目光落到了一旁那个脸色煞白的大娘身上,便又再度问起了女孩。 “对了,你能说说,自己昏厥 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女孩的视线越过初棠落到了那个大娘的身上,她怯生生道,“我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女,两个月前,那个大娘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 此话一出,一阵哗然。 就连初棠也都惊讶不已,但转念一想,自己先前的疑虑也就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她收留了你,那然后呢?” “然后,她原本对我很好,只是今早给我煮了一碗粥,我吃了之后就觉得肚子好疼,然后就晕倒了。” 女孩显然很是惧怕那个大娘,瑟缩着身子往初棠的身边靠。 初棠拍了拍她的背,然后站起身来,“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你的女儿,也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医馆毒害了你的女儿,可如今,真相大白,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此刻的大娘也不复先前那般失去女儿的悲痛状,反倒恶狠狠地对着那个女孩道,“都怪你,你怎么没死!你就该死了才好呢。” 初棠下意 识便将女孩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愤懑道,“你这般对待她,迟早要遭报应的。” 大娘却狠狠一笑,“那又如何?若不是我收留她,她也早就饿死了,她现在不过是把命还给我罢了。” 先前的大娘有多让人同情,现在的她就有多让人憎恶。 “呵。”初棠冷笑一声,“再有,是谁让你来污蔑我的医馆的?” 大娘却只说,“是我自己看不惯你的医馆才污蔑的,与任何人都无关。” 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神情突然诡异地扭曲了起来,紧接着,她的嘴角就渗出了丝丝鲜血。 初棠一惊,“不好,她要服毒自尽。”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只可惜,却还是晚了一步,大娘已经毒发身亡了。 这须臾之间的变故来得这般快,很多人都还来不及反应,一具尸体便当真横陈在了地上。 仵作上前验了鼻息,摇了摇头,“已经死了。” 初棠也有几分怔愣,大娘死了, 死无对证,就算是再要继续追查幕后的人,也断了线索,这让她有些惋惜。 不过好在,她的医馆不必再蒙受任何谣言和罪名的侵害了。 真相既已大白,几个衙役与仵作一道离开了,离开前,他们本想带走女孩妥善安置,只不过,初棠却说,“这女孩,不若就让我来收留吧。” 最终,女孩到底留了下来,孱弱地跟在了初棠的身后。 其他人见状,纷纷感慨初棠的好心肠。 “没想到,医者仁心,这初大夫,当真是菩萨心肠啊。” “是啊,初大夫医术这般高明,往后,谁若是再诋毁她,我定要与他人辩驳才是。” 初棠没有理会这些言语,只是拉着女孩的手走进了医馆之中,边走,她还边跟墨画说着。 “这孩子实在太过瘦弱,墨画,往后就多给这孩子吃些好的补补,让她跟我们一块儿住下。” “好的,小姐。” 初棠看着这女孩问道,“你叫什么?” 女孩低声说道,“我叫北栀。” “北栀,这名字很好听。”初棠若有所思道,“不过你不是无家可归吗?这名字从何而来?” 只见北栀折腾了半天取出了一块玉牌,递给了初棠看。 “我原来应该也有家的,这个一直在我身上,只不过,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 初棠接过玉牌看了看,这玉牌看着倒是不凡,上面刻着‘北栀’二字。 “我尽量帮你打探打探,若是能找到你的家,那就再好不过了。” 北栀没有说话,却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样乖的女孩,初棠心中升起了怜爱,她伸手摸了摸北栀的头,郑重说道,“放心吧,日后我的医馆就是你的家,你不会再无家可归了。” “真的吗?姐姐?” 北栀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期许。 初棠点点头,“这自然是真的,好了,快跟你墨画姐姐先吃点东西去,已经午时了,你这小身板,可得多吃点才是。” 第 76 章 计划失败 北栀应了一声,刚走了没两步,便又回头问道,“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姐姐?” 初棠一愣,笑着说道,“我叫初棠。” “初棠……”北栀重新念了一遍,继而轻笑起来,“知道了,初棠姐姐。” 初棠看着北栀的背影,不禁感慨,这女孩明明很清秀很漂亮,也很乖巧懂事,只是这遭遇,难免令人唏嘘不已。 只不过,往后有她在,她绝不会再让小北栀孤苦伶仃,过从前的那般苦日子了。 —— 本来兴致盎然的秦书瑶正抚弄着自己的花草,见来禀告消息的丫鬟,也不禁笑道,“看来,本小姐的大事已经完成了。” 那丫鬟的神色却有几分古怪,支支吾吾着半天说不出来话。 秦书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怎么回事?” 丫鬟连忙跪下,磕着头说道,“小姐饶命啊,计划,计划失败了。” “失败?”秦书瑶的手一顿,猛地折下了一朵花,她将花扔在一旁,冷声道,“失败是 什么意思?快给本小姐从头说来。” “那,那初棠不知怎得,竟然救活了那女孩,计划败露,千娘就咬碎毒药自尽了。” 丫鬟说完,越发把头埋低了下去,根本不敢抬头看向秦书瑶。 秦书瑶一怔,继而发怒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明本小姐已经亲手把附子毒交到她的手上了,不过就是毒害一个小丫头罢了,竟还能失手!” 秦书瑶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到头来竟是为初棠作了嫁衣裳,今日之后,只怕整个京城的人都要对初棠称赞不已了。 想到这,秦书瑶就越发愤恨,“那千娘可有将本小姐供出来?” 丫鬟连忙摇头,“千娘自然是不敢把小姐供出来的。” “算她识相,也是,借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得罪本小姐。” 没一会儿,秦书瑶就又冷静了下来,“罢了,看来这初棠的确不好对付,本小姐该想个更加周全的法子才行。” 她阴恻恻地一笑,说 的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初棠,下一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 初棠找来开阳,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可能帮我查些事?” “小姐请说。” “你的主子在整个大凌只怕也有不少打探消息的暗线吧,我想要知道的,便是秦鸿的过往,尤其是不为旁人所知的秘辛。” “是,小姐。” 开阳应下,话不多说就立刻转身离开了,倒是把一旁的墨画看得一愣一愣的。 “小姐,你要查秦神医?这是为何啊?” 初棠冷哼了一声,“还能是为何,秦书瑶三番四次针对于我,若不还点回去,倒让他们以为我真是软柿子,好拿捏了不成?” 墨画也很是机灵,一听初棠这话,立马就联想到了今日发生的事情,惊讶地捂住了嘴。 “小姐是说……今日的事情,也是秦书瑶的手笔?” “除了她,也不会再有别人了,八.九成的可能是她。” 墨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是 ,除了她,也不会再有人这般为难小姐。” “好了,我们暂且按兵不动,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做些什么。” “知道了,小姐。” 初棠却又突然一笑,“不过,经此一遭之后,京城的百姓也会更加信服我的医术,这秦书瑶竟还给我帮了个忙。” “是啊,小姐,你是不知道,仅仅只是早上发生的事情,现在整个京城都已经传开了,那些外面的百姓啊可都说小姐就是活菩萨降世,总之,把小姐说得要多好就有多好。” 初棠微微一笑,“这些虚名啊,听听就好了,我倒是不希望他们有多称赞我,他们啊,只要把银子砸在我的回春堂,我就很高兴了。” 名声不过是浮云,还是有大把的钞票在手,才是最好的事。 “小姐说的是,算算时辰,小姐也该饿了,我先回去给小姐准备吃的。” “也好。” 初棠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今日来回春堂的人也都 比以往多了不少。” 不过,初棠作为一个现代人,倒是严格遵守着八小时工作制,她的医馆,每天的营业时间便是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再从下午两点到六点。 所以,此刻已是医馆关门打烊的时候了。 她起身环顾了四周,见一切都已经妥当了,这才离开了回春堂回到了广凌商行。 用过晚膳后,初棠正坐在软椅上看着医书,冷不丁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她还以为是墨画或者开阳,没想到打开门,却见到了南宫绝。 “商行大人,这么晚了,你来作甚啊?” 话虽这般说着,初棠却侧开身子让南宫绝走了进来。 司徒瑾琰戴着面具,恰好藏起了自己的情绪,上次见到她时还是在皇宫,如今再见,倒是有几分恍如隔世。 “你莫不是忘了,已过去了半月有余。” 半月! 初棠猛地一拍自己的头,羞赧道,“瞧我这不中用的记性,都快要把这事忘了,商行大人快请进。” 第 77 章 阴阳怪气 司徒瑾琰冷哼一声,嘴上却也丝毫不留情。 “若不是我亲自登门,真不知道初小姐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来,也是,如今初小姐可是个大忙人了,记不起来也实属正常。” 这话,初棠听上去总觉得有几分阴阳怪气。 可一想到商行主人总该不会是这样的人,初棠便又摇了摇头甩掉了自己的想法。 “嗯……忙倒是还好,只不过最近来回春堂的人的确多了不少。” 初棠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起了银针,回头见司徒瑾琰仍站在原地,她不禁催促道,“我说商行大人,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怎么还站在原地不动呢?” 司徒瑾琰一愣,随后便明白了初棠的意思,他动手解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袍,虽已不是第一次了,可不知怎的,面对着初棠,他还是会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初棠准备好了银针,便径直走到了司徒瑾琰的旁边,动作迅速地下了针。 一边扎针, 初棠还一边颇有闲情逸致地跟司徒瑾琰聊起了天,虽然多数时候都是她自己在说。 “说起来,我最近在京城也算是大出了风头,商行大人可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我若想不知,都难。” “也是,你的消息可比常人都还要灵通。” 说着,初棠灵光乍现,与其等开阳去查,面前不就有一个知道所有情报的主吗? “是这样的,广凌商行既四处遍布,想必消息也是十分灵通的。” 司徒瑾琰也一听便知道了初棠心中的小九九,“确实如此,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有关秦鸿的一切。” 初棠还真的一点儿都不跟他客气,司徒瑾琰暗想。 “你想知道的,只怕是秦鸿那些腌臜事吧……” 初棠忙点点头,没有一点儿犹豫便承认了,“对啊对啊,你怎么知道?” 司徒瑾琰不瞒着她,“因为最近的事都是出自秦家的手笔,你想报复回去,也 实属正常。” “果然是他们。” 原先初棠还只是揣测十之八.九是秦家的手笔,有司徒瑾琰的这句话在,她已经完全坚信了此事就是秦家人所为。 “商行大人,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鸿,自幼便习医术,只不过,一心图功成名就,倒也在背地里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 “比如?” 司徒瑾琰的眸子变得深邃起来,都说树大招风,秦氏医馆的宏大免不了引来旁人的猜忌,至于他,也在私底下让人查过秦鸿。 想要对付秦鸿……司徒瑾琰看了看眼前的初棠,心里暗道,也许,初棠便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既然如此,他送上些秦鸿的把柄又何妨呢? “秦鸿早年间还未声名鹊起时,曾在临州与一位叫柳莹的女子有过一段露水情缘,那女子生下了一个女儿,不过却遭到了秦鸿的背弃,走投无路之下,她便带着女儿投河自尽了。” 初棠倒吸了一 口气,“嘶,果然是个无情无义之人,我若是猜得不错,只怕他背弃了那柳莹,只是为了迎娶如今的秦夫人吧。” “你猜的确实不错,秦鸿如今的夫人乃是通政使徐铮的女儿徐茵,他的确是在抛弃柳莹之后便立马迎娶了徐茵。” 初棠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她冷笑着说道,“这样薄情寡义的人都能在京城占有一席之地,我初棠更没有理由无出头之日。” 司徒瑾琰狐疑地看了一眼初棠,心想这女子变脸怎的如此之快,还来不及继续想下去,初棠的声音又再度想起。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若想对秦家下手,可以从秦鸿的私生女入手?” 司徒瑾琰见她这般聪慧,一点就通,毫不吝啬地点头,“不错。” “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说……” 初棠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紧接着,司徒瑾琰的轻微点头也认同了她的想法。 “找 一个人顶替便是。” “可谁会愿意做这样的事呢?” 司徒瑾琰轻咳了一声道,“这便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可知京城最大的勾栏之地——夜笙楼?” “不知。”初棠诚实地摇了摇头,却又意味深长道,“夜夜笙歌,夜笙楼……这名字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司徒瑾琰继续说了下去,“夜笙楼的花魁纶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或许甘愿顶替。” 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原则,初棠忙问,“这是为何?” “她是临州人,家境虽不富庶,但至少不该是如今家破人亡的现状。” 初棠下针的手一顿,“你的意思是,她家破人亡,与秦鸿有关?” 司徒瑾琰点点头,“她家世代从医,曾有一祖传药方可治十几种病症,秦鸿得知之后,为了得到这药方便伙同临州盐运使一道谋害了她全家,使得她的家人无辜枉死,几十口人只有当时才几岁的她活了下来。” 第 78 章 丧心病狂 初棠捂住嘴,惊讶极了,“真没想到,秦鸿竟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司徒瑾琰垂眸不语,秦鸿做的丧尽天良的事可不止这些,他早就留意到了秦鸿,一步步收集铁证,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秦鸿再无翻身之地。 至于现在,透露一些给初棠也没有关系,这把刀如此锋利,他使使也无妨。 “所以,我该去找那个花魁纶茉,助她一臂之力。” 司徒瑾琰点点头,“能有将秦鸿拉下水的机会,她应当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我知道了。” 说话间,初棠已然完成了施针,随即,她又将所有的针重新取了下来。 “好了,你可以走了。” 司徒瑾琰一愣,“这么快就赶我走了?” “这还不是因为夜已经深了,商行大人若是再继续留在此处的话,只怕会损毁你的名声,商行大人,你说是吧?” 初棠眨巴着眼睛,颇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司徒瑾琰心底有些无奈 ,这女子还真是,明明赶他走的也是她,最后还要打着为他好的旗号,让他根本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也罢,时候确实也不早了,我便先走了。” 司徒瑾琰重新穿好了自己的衣袍,头也不回地走了。 初棠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等再过神来时,便发现司徒瑾琰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 翌日一早,开阳便来到了初棠的面前,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主子看了便知。” 初棠从开阳的手中接过,发现这是几张纸,再一看纸上的.内容,她心里便有数了。 这纸上所记的,不是别的,正是昨晚司徒瑾琰跟她提到过的,有关纶沫和秦鸿私生女的一切…… “开阳,今晚你便随我一道去那夜笙楼。” “是。” 开阳应完,才猛地反应过来,狐疑着再问了一遍,“小姐要去哪里?” “夜笙楼啊。” 开阳只当是初棠不知,便说了起来, “小姐,那夜笙楼可是纵情犬马声色的烟花柳巷之地,小姐如何能去?” 初棠微微一笑,“为何不能?开阳,稍后你便去准备两套男子的衣装,我们晚上扮上再去。” 说完,也不等开阳再说些什么,初棠已然背上了自己的药箱走了出去。 这广凌商行与她的回春堂相距并不远,没一会儿,初棠就来到了回春堂,让她诧异的是,自己的医馆都还没有开门,外面便已经聚集起了不少等待看病的人。 “都让让,我就是初棠。” 好不容易从人海之中穿过,来到了医馆的门前,初棠打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 而她刚一走进去,身后的人同样涌进了医馆之中。 初棠不骄不躁地把所有东西放好,这才示意人们一个个来到自己的面前。 “都别着急啊,来,一个个过来。” 一个妇女抱着的一个才四岁多的小女孩成为了今日第一个看病的人,看到这些百姓即使生了 病,也这般谦让有礼,初棠的心底也有几分触动。 “来,把手伸出来给姐姐瞧瞧。” 女孩怯生生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初棠也把动作放温柔了许多,她轻轻地把上了女孩的脉搏,须臾之间便知道了女孩的状况。 “她就是着凉,染上了风寒而已,倒也没什么大碍。” “是,初大夫,她啊,就是夜里踹被,一点儿都不安分,不着凉才怪哩。” 那妇女人也很温柔,抓着女儿扑腾的小手,站起身走到了一旁,就为了给其他看病的人腾开地方。 这一幕落在初棠的眼里,她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这才是真正的母女,前两日的那个大娘和北栀哪里像是母女呢? “孩子还小,我们能喝的药她喝不了。” 妇人也点头道,“正是如此呢,我就是担心这个。” 初棠一边给下一个诊脉,一边面不改色地跟妇人说道,“稍后我开一个温和的方子就是了,只怕她吃不得苦, 你多备些蜜饯和甜食。” “知道了,初大夫。” 初棠看了看面前脸色苍白的男子说道,“你的脾胃有些虚弱,平日里多吃些清淡之食,忌口辛辣之物,如此养上些时日,便无事了。” 男子一愣,“初大夫,不用喝药吗?” 初棠摇了摇头,“不用,不过你若是想早点好,喝些补汤倒是可以。” 男子连忙道,“那自然是想早点好,还请初大夫开方。” “党参、砂仁、白术、山楂、神曲、陈皮,用水煎服。” 初棠说完,一旁的墨画一刻不停地将这些记在纸上,随后递给了那男子。 男子接过道谢便去到不远处抓药了,他将方子递给医馆之中的小厮,小厮便照着方子给他抓了药。 “说起来,回春堂的药可比秦氏医馆的药实惠了不少。” 小厮连道,“那是自然,而且啊,秦氏医馆的药和我们回春堂的药,那可都是同样的药材,都是从蔺家商号运来的。” 第 79 章 夜笙楼 “是啊,也许日后回春堂能与秦氏医馆一道相提并论也说不准呢。” —— 一大早,司徒清钰便急匆匆地来到了江以贞的宫中,见她这般慌慌张张,江以贞便低声斥责起来。 “怎么这般慌慌张张,一点儿都没有公主该有的礼数。” “母妃,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儿臣这若有若无的礼数,儿臣无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江以贞颇有几分头疼,“都是你父皇把你宠坏了,没大没小的,说吧,这么早来找哀家,又是有何原因?” 司徒清钰拉住江以贞的胳膊说道,“母妃,你听说了吗?前两日在回春堂发生的事情。” “什么事情?” 看江以贞一脸茫然的样子,司徒清钰只好从头到尾给她说了一遍。 “想不到,这初棠竟当真有几分能耐。” “是啊,所以,母妃,这寂扶幽的病看来传闻不假,你到底何时才去帮儿臣啊?” 江以贞摇摇 头道,“此事不急,哀家现在在思虑的,便是这初棠可否为我们所用。” “母妃的意思是,让她成为我们的人?” “不错,要不是秦鸿那个老匹夫油盐不进,现如今,慕涯又哪里会缺钱呢?” 司徒清钰也附和道,“就是啊,看来,把初棠拉入麾下确实是件好事,她若是识趣也就罢了,若是和那秦鸿一样不知天高地厚,儿臣也不介意让她吃点苦头,凭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丫头,还能反了天不成?” “说得不错,钰儿,这件事便由你来做吧。” “是,儿臣必会将此事办妥的,母妃放心。” —— 此刻的初棠还不知自己早已被人惦记上了,仍在心无旁骛地给人看病。 现如今,来回春堂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初棠心想,看来自己也是时候再招些人进来了。 时候一到,初棠便让人关了医馆,自己则和开阳一道换上了男装。 “小姐,你当真要去那个夜笙楼 啊……” “是啊,夜笙楼,我非去不可。” 墨画撇了撇嘴,“那小姐都不带我去,只带开阳一个人去。” 初棠回头一笑,安慰道,“我去呢,是有正事在身的,下次再带你一起去。” 墨画无奈地看着初棠换上了男装,“那好吧。” 初棠一边拿着折扇,一边问道,“我现在的模样,可像是个男子了?” 墨画跟着点点头,“确实像了,单是看容貌的话,若我不知.内情,只怕也要以为小姐是哪家的俊俏公子。” “这样就好。”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初棠招呼着开阳一道走了。 晚膳之后的时间,才是夜笙楼最热闹的时刻。 初棠身穿着白色蜀绣织锦衣袍,头发束冠,手上摇着折扇,神情漫不经心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看着活脱脱是一位富家的公子。 夜笙楼难怪是京城最大的销金窟,刚一入门,初棠便被眼前的一幕给惊讶住了。 只见云顶檀木作 梁,琉璃为灯,红绸锦缎作为装饰,牵出了云萝烟梦。 灯光掩映下,数不清的姑娘顾盼流连,她们的身姿摇曳婀娜,面容姣好,声音更是清脆动人。 在门口驻足了片刻,初棠便被夜笙楼的老.鸨看到,她虽微微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吐掉了嘴中的瓜子,摇晃着身形走上前来。 “呦,这位公子,怎的如此面生啊?以前没来过夜笙楼吧……” 老.鸨用意味深长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初棠一番,见她身上穿着的衣袍也是难得一见的好料子,暗自揣测她非富即贵。 一阵脂粉味进入初棠的鼻腔,她微皱了眉头,却不动声色地忍耐了下去,转头用肆意的态度侃侃而谈起来, “是啊,小爷走南闯北,好不快活,先前早有听闻京城的夜笙楼乃是一绝,花魁纶茉姑娘更是难得一见的绝美佳人,小爷今日便来领略一遭。” 老.鸨咧开嘴笑道,“原来如此,公子怎么称呼 ?” “唐。” 老.鸨立马会意,“唐公子,这纶茉姑娘今日会登台献舞,最好的观赏地啊,是在二楼的 包厢,唐公子你看你是否需要啊?” “是吗?那就来一间吧。” “好嘞。”老鸨朝身后招了招手,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便走了过来,“你来带唐公子去二楼的包厢。” 那姑娘微微点头,示意初棠跟着她走,初棠跟着她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包厢。 刚走进去,初棠就见到了一扇巨大的屏风,而在屏风之后却传来了一阵悦耳的琵琶声。 初棠绕过屏风,见到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子蒙着面纱弹着琵琶,看见她,女子站起身来盈盈地福了一下身子。 “见过公子。” 初棠摆摆手,“坐下吧坐下吧,继续奏你的琵琶。” 女子重新坐下,初棠也跟着坐下,开阳站在了她的身后。 女子伸手弹琵琶,悠扬的琵琶声传入初棠的耳中,一曲终了,她还有几分意犹未尽。 第 80 章 得此殊荣 不过她可没忘记今日来此的目的,便问道,“小爷听说你们夜笙楼的头牌可是纶茉姑娘。” “是的,纶茉姐姐是夜笙楼的花魁,轻易不示人。” “那若是小爷我今夜必要睹上一次她的芳容,可有何法子?” 闻言,女子收了琵琶,“有的,公子,今夜恰好是每月一逢的花魁之夜,公子若是能够猜中纶茉姐姐的意,便能得她单独弹奏一曲。” “原来如此。”初棠已在心中默默将这些记了下来。 过去半个时辰后,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初棠一惊,起身走到了栏杆处,看到了高高垂下的绸带,她好似也明白了什么。 “是纶茉,纶茉来了。” 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响彻偌大的夜笙楼,初棠自动屏蔽掉这些嘈杂的声音,视线定格在正中央的一道身影之上。 只见纶茉穿着淡紫色的长裙施施然站立在台上,素手拈着一只花,另一只手将额角的碎发别到脑后,仅仅只是一个随意的动作便 惹得周围的人尖叫连连。 初棠见状,不禁感慨了一声,“花魁就是花魁啊,这排场……” 纶茉把花随手一扔,翩然旋转,满天的花瓣倾泻而下,这一幕,当真令人见之不忘。 蓦地,她停止了旋转,莲步轻移,唇.瓣轻启,四周的喧嚣煞那间停止,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她的身影,她的声音。 “诸位,花魁之夜能得诸位捧场,纶茉喜不自胜,若是诸位能以一句诗道出纶茉此刻心境,纶茉便专门为之奏曲一首。” 话音刚落,四周一片附和。 “好,好,不愧是才貌双全的纶茉,这要求,合情合理。” “来啊,本公子先来,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旁边之人微微摇头,“纶茉姑娘冰清玉洁,怎会眷恋凡尘世俗欢爱?本公子倒觉得是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 只是出乎他们意料的便是,纶茉或没有反应,或便是缓缓摇头。 “清辉照四海,秋月耿云端。” “直道相思 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又是一番七嘴八舌的诗句之后,纶茉依旧未曾出言打断。 初棠也观了好一阵局势,发现下面的世家公子翻来覆去说的便是情爱、相思,或者纶茉的品格,而已然知晓纶茉身世的她却有了其他的想法。 只见初棠朗声开口,“小爷也来一句,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即使周遭喧嚷,但纶茉也听见了初棠的声音,她回头敛眉一笑。 “敢问公子,为何斯人憔悴?” 初棠摇了摇折扇,没有思索便道,“为怜芳洁姿,忍受红尘触。” “为怜芳容姿,忍受红尘触。” 纶茉再度将这一句念了一遍,无人看见的地方,她的眼角微微嗪了泪光。 高傲的花草折腰,不正是如同她一般吗?折辱沉浮,宁在这夜笙楼苟且,也誓要一朝为家人报仇雪恨…… “诸位,纶茉已然选定刚刚的这位公子为座上宾,今日为他奏曲,诸位可不必再念诗了。” 纶茉的话音刚落, 一阵不服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凭什么啊,他这诗句还不如我们刚刚所说的……” 纶茉淡然一笑,“可纶茉事先也有言,凡入我心者,知我心意者,方能得此殊荣。” 说完,她便不欲再与旁人争辩,一句“纶茉失陪”之后,她便转身干脆地离开。 再如何不甘,今夜到底也只能如此了,他们只好把这一阵失意泄愤在喝酒之上。 纶茉来到了初棠所在的包厢,敲了两下门便走了进来。 “公子,奴家纶茉。” 初棠点点头,示意其他人都先离开,包厢之.内便只剩下了她与纶茉二人。 “你不是要弹琴吗?那便先给小爷弹上一首吧。” 饶是此刻,初棠也没有松懈,若是包厢.内没有琴声,只怕会引人怀疑。 “那不知公子可有想听的曲?” 初棠微愣,旋即摇了摇头,“并无,你挑拿手的弹吧。” 纶茉也不疑有他,架好了琴,素手拨弄琴弦,淙淙如流水的琴音便充斥了整个包厢 。 很快,一曲终了,为了缓解尴尬,初棠便轻咳了一声问道,“这是什么曲目?小爷听着还挺好听。” “回公子,这是琳琅春。” “琳琅春……”初棠重复了一遍,“小爷以前曾听过,只是从前听的和现在,有些不大一样。” 其实这曲她也没听过,只是胡诌了一下。 却不想,面前的纶茉却点了点头,“公子说的是,琳琅春的曲中意本是万物欣欣向荣,草木生机勃发,它的曲调该是轻快明媚的。” 初棠也疑惑起来,“照你这般说的话,你刚刚弹奏的琳琅春好似万物萧条之感,悲伤,哀怨一应俱全,唯独失了原有的枯木逢春曲意。” “公子有所不知,若是弹奏琳琅春,纶茉便只能弹奏这悲寂之音,让公子平添伤感,是纶茉的不是。” “无妨,这琳琅春,小爷以前是在哪儿听过来着……”初棠假意思索,实则故意混淆视听。 “对了,小爷想起来了,好像是在一个叫临州的地方。” 第 81 章 临州人氏 尽管纶茉的遮掩很好,但初棠还是没有忽略,刚刚她眉眼间那一闪而过的异样之色。 “临州是个好地方,看来公子当真去过,琳琅春便是临州的小调。” “是吗?” 初棠心底一阵好笑,没想到她的猜测竟当真对了。 “纶茉姑娘对临州好似很熟悉啊……” 纶茉微微一笑,“实不相瞒,纶茉便是临州人氏。” “原来如此,纶茉姑娘,今日我来这夜笙楼找你,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并非当真为了听曲。” 初棠没再故意哑着声音说话,而是用自己本来的声音,这让纶茉顿时感到一惊,她能听出来面前的人是个女子。 “你是女子?那你到这勾栏瓦巷做什么?” “自然是来找你的。” “找我?”纶茉一笑,“男子来找我还有缘由,你一个女子来找我,能有何原因?” 初棠也微微一笑,“我既知晓了你的底细,自然,是来谈合作的。” 只一言,纶茉刹那间的神色便大变,也不 知她何时将刀戴在了身上,总之,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尖刀便抵在了初棠的脖颈间。 “你说什么?我的底细?呵,但凡知道的人,都已经去见阎王爷了,你一个小小的女子,也有这个胆?” 尖刀抵在她的脖颈处,只需再用一点点力,她的脖颈处便将鲜血如注。 饶是如此,初棠依旧面不改色。 “纶茉姑娘不必激动,何不且听我将话说完?” “好,那我便给你说几句话,你说。” 纶茉的刀依旧没有挪动分毫,她的眼中满是警惕,根本不是初棠三言两语便能轻易动摇的。 “我知道你与秦鸿有仇,我若说我有法子助你报仇,你可愿闻其详?” 听到这,纶茉的手微微一抖,“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初棠轻轻一笑,“想必纶茉姑娘身处夜笙楼,每日最不缺的便是消息,至于我,我是初棠,这下,纶茉姑娘可愿相信我有理由对付秦家了?” “你就是那个前几日在京城之中闻名 一时的初棠?” “正是。” 纶茉把刀稍稍移开了一点点,说道,“这般说来,你倒确实有理由对付秦家。” 初棠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秦家既已三番五次针对于我,我又岂会仁善不与他们计较?” “那你说说看,你的法子是什么?” “秦鸿在娶如今的秦夫人之前曾与临州一位名叫柳莹的女子诞下一女,只是遭到抛弃,柳莹便带着那女儿投河自尽,这些,纶茉姑娘可知?” 初棠几句话便说完了这个漫长而又悲剧的故事,纶茉显然也很惊讶。 “这般隐.秘的事,只怕你不告诉我,我永远也不会得知。” “如今的秦夫人眼里揉不下一粒沙子,秦鸿的名声这般好只怕也容不下污点,至于我的法子,那便是让他们都不得不黑着脸接受。” 纶茉也是个极其聪颖的女子,一听初棠的这话,便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所以你想让这个所谓的‘私生女’进入秦家?” “不错。” “看来,你想让我成为这个人。” 初棠没有否认,只是说道,“你与秦鸿有莫大家仇,由你去做这样的事情不是最合适不过的吗?况且,纶茉姑娘日日在这夜笙楼流连,能探查到的消息终归有限。” 纶茉冷笑一声道,“但是让我认贼作父,唤仇人为父亲,初棠,你把我置于何地?” 初棠一愣,是啊,这对纶茉来说无疑也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此刻的她也不禁开始怀疑这个做法到底是否可行…… 思索了片刻,初棠轻叹了一声,“纶茉姑娘说得也是,若是你不愿,我也不强求,我会另找其他人去假扮成秦鸿的私生女进入秦家。” “初棠,你口口声声说让我去做这件事,那么你呢,你又打算做些什么呢?” 纶茉也不傻,这些事情虽然是为了报仇,但她可没忘记初棠一开始说的是合作。 “我想将秦氏医馆取而代之。” 初棠掷地有声地说道,“无论是谁 与我里应外合对付秦家,都不会妨碍我想将秦家拉下水的心。” 秦书瑶三番五次针对于她,若不是她每次逢凶化吉,只怕如今万劫不复的人便是她,这些,初棠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 “这说到底,你可以随时抽身,但我不行,我有莫大的家仇在身,若是你失言在先,只怕到那时,我会陷入腹背受敌之境。” 纶茉的怀疑倒也不无道理,初棠也能理解。 “不过,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纶茉姑娘始终心存怀疑的话,那就当我今日并未来过吧。” 说完,初棠便站起身来打算离开,她其实也在赌,赌纶茉心中的仇恨能让她不顾一切。 纶茉手中握着的刀落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门外的开阳一直关注着屋.内的动静,自然也没有错过这记声响。 她伸手敲了敲门,“公子,可是有事发生?” 初棠忙回应道,“没有。” 眼看着初棠就要走出去,纶茉突然出声,“等等。” 第 82 章 长公主召见 初棠回头看着失魂落魄的纶茉,“你想好了吗?” 纶茉没有作声,万千想法在她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她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何选择。 初棠也不着急,就这般静静地等着她。 好一会儿之后,纶茉才说道,“我答应。” “真的?” 纶茉坚定地点了点头,“若是能让秦家付出代价,报我苏家的满门血仇,无论是做什么,我都愿意。” 刚刚的一刹那间,苏家灭门的景象在她的脑海中闪过,时至今日,她仍难以忘怀。 不就是虚假的‘认贼作父’吗?只要是能复仇,舍了她这条命都无妨。 见她答应,初棠也不意外。 “既然如此,待我想个周全的法子,寻个机会让你光明正大地去到秦家。” 纶茉顿时便明白了初棠的意思,“你是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秦鸿的这一桩丑闻?” 初棠点头,“那是自然,他们拿我的名声大做文章,我大可以也效仿一二。” 纶茉将地上的刀捡起,重新 收了起来,“好,那我等你的消息。” 初棠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这个包厢,纶茉独自站在原地,久久没有挪步,眼底却满是复杂。 回去的路上,初棠一直静静地走着,她身后的开阳见她这般安静,也没有出声打扰。 回到广凌商行之后,开阳快步走到了初棠的身边。 “小姐,今日的事可还顺利?” “自然,不日那纶茉便可以进入秦家,近距离接触到秦鸿了。” “小姐为何要帮她?” “我自然不止是在帮她。”初棠意味深长道,“我这也是在帮我自己。” 开阳有些似懂非懂,但总归也明白了这是一件对初棠有利无害的事。 墨画也站在一旁听完了她们的话,不过她猛地想起了其他的,便说道,“对了小姐,再过几日便是商行每月一次的拍卖会了,小姐可打算参加?” 闻言,初棠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她饶有兴致地问道,“我可以参加的吗?” “这是自然。”墨画 实诚地说道,“小姐你可是商行主人的座上宾,你都不可以的话,那旁人便更不可以了。” 初棠笑着打马虎,她若不是承诺了给他解噬心毒也不会有这般好的待遇。 对了,提起噬心毒,初棠便马不停蹄地走到桌边拿起了桌上的纸,这段时日她白日去回春堂坐诊,晚上便翻阅古籍研究解毒之法。 看着自己写下的字,她的心头微微一颤,如今,也算是初步有成效了…… —— 接下来的两日对于初棠来说都过于平淡,直到,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这日,初棠正如往日一般在回春堂之中,一个宫女模样的人越过其他所有人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就是初棠?” 初棠无暇顾及其他,便随口应道,“对,我就是。” “既然你就是初棠的话,那你便随我入宫一遭吧,长公主想要见你。” 初棠一愣,这才抬起头来,“长公主?见我?” 明明这两个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词,但组合起来, 她却有些茫然。 面前的宫女点了点头,“正是,长公主的耐性不是太好,初小姐,请吧。” 嘴上说着恭敬的话,但这个宫女的神色却毫无恭敬之意,这可把初棠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狐疑地问道,“长公主可是身体抱恙,所以才召见我?” 宫女摇摇头,“这倒不是。” 初棠也在心里暗道,确实,如若长公主身体抱恙的话该找太医才是,怎么都犯不着找她。 只是如果长公主没有要紧的事情,再看了看面前这样急等着看病的百姓,初棠犯了嘀咕,陷入了两难之中。 终究,心底的声音告诉她,她不能罔顾百姓的病症。 于是,初棠好言说道,“长公主想要见我,可我这医馆之中还有不少人,你看可否通融通融?” 谁知那宫女一听,立马趾高气扬地说道,“你这医馆之中的百姓跟长公主比起来,孰轻孰重还用得着说吗?若不是长公主赏识,凭你一介草民也能入得了公主的眼?” 这话听上去,就让初棠不那么舒服了…… “自古云,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江山社稷的底座便是你口中的百姓,就连当今圣上也要将百姓放在首位,你说,到底是百姓重要还是长公主重要呢?” 初棠的言下之意便是长公主的确还不如自己面前的百姓更加重要,可她偏偏说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处。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既然我一介草民身份低微,恐怕难担长公主的青眼,烦请你回去转告长公主,就说恕草民自知如草芥,不敢攀附公主的辉光,请长公主降罪。” 初棠既能不出现失误地诊脉,又能在诊脉的闲暇功夫开口回怼,这让不少百姓都惊叹不已。 更何况,她的一番话把先前那宫女堵得哑口无言,宫女的脸色一瞬间铁青了。 想都不想,宫女便道,“这可不行。” 要是没能把初棠带回去,只怕她今日也免不了受到司徒清钰的一顿责罚了,这般想来,宫女也只得松了口。 第 83 章 馊主意 “这样吧,那我便在这里等着,等到医馆中无人,你再同我去向长公主复命。” “也好。” 初棠也没有把话说绝,毕竟,能不得罪长公主的话,她也不想平白无故结仇。 宫女也没再说什么,大不了自己之后把晚回去的缘故都推到初棠的身上就行。 待到日暮时分,回春堂的百姓也都离开了,初棠这才起身看向一旁坐着的宫女。 “走吧,带我去见长公主。” 那宫女也不应声,只是在前面走着,初棠跟着,不过什么东西都没带在身上,既然长公主不是身体抱恙,那她没有必要带上什么。 初棠和那宫女一道上了马车,很快,马车便驶向了皇宫。 见初棠独自跟那宫女去了皇宫,墨画和开阳皆心急如焚,好在开阳有些冷静,她深知长公主不是个好对付的主,便干脆去找人告知司徒瑾琰。 自从上次来皇宫参加选秀之后,这还是初棠头一遭进入皇宫,若是可 以,她倒是想离这儿远一些。 跟随宫女来到司徒清钰的宫殿,宫女让初棠在大殿之中稍作等候,她自己则去告知司徒清钰。 坐在这里,初棠如坐针毡,桌上的那些糕点茶水更是不敢伸手去触碰。 没一会儿,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司徒清钰穿着华贵的宫装走了出来,她的怀中还抱着一只白猫。 一见到初棠,司徒清钰便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起来,“你就是初棠?” 初棠起身简单地行了个礼,“民女正是初棠。” 司徒清钰已然行至上座坐了下来,摆摆手道,“本宫这里倒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既已经行了礼,那便坐下吧。” 初棠心中只觉得一阵好笑,眼前的长公主一边说着没那么多规矩,一边却也暗示她不得少了礼数,还真是前后矛盾啊。 “长公主召见民女,只是民女的医馆之中还有不少百姓,这才姗姗来迟,还望长公主恕罪。” “无妨无妨。” 尽管心底再如何不耐烦,可一想到今日的目的,司徒清钰便都将心底的火气压了下去。 她自顾自地说道,“说起来,初小姐倒是当真与选秀那日的模样大不相同,站在本宫的面前,本宫倒是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初棠保持着微笑,实则心里暗讽,就算是模样不变,只怕司徒清钰也认不出来。 她没这么多弯弯绕绕,干脆开门见山问道,“不知今日长公主召见民女,是为何故啊?” 司徒清钰笑道,“这说起来啊,那日选秀的时候,本宫瞧你便觉得格外亲切,这会儿召你进宫,也无他事,便是想与你说说话,权当是解解闷。” 闻言,初棠只觉得戏谑,这才过去了多久啊,她可没忘记那日司徒清钰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冷嘲热讽。 见初棠不作声,司徒清钰心底一阵不快,但她还是强忍着不露半点情绪。 “初小姐都不用本宫这殿里的糕点,可是瞧不上?” 这个罪名初棠可担不起,“长公主的话令民女惶恐,民女只是不敢而已。” “有何不敢?”司徒清钰问道,心底倒总算是舒坦了一些,她要的,便是他人的害怕和畏惧。 “这……民女吃相不雅,只怕污了长公主的眼,唯恐弄脏了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所以这才不动分毫。” “既是这样的话,本宫也不好强人所难,由着你的便吧。” 司徒清钰抚弄着自己怀中的白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这可让初棠好一阵心烦。 司徒清钰找她来却又不说是什么事,一直在这里拖着,真让人觉得烦躁。 终于,听不下去这些的初棠再一度问道,“长公主今日找民女来,到底所为何事啊?” 司徒清钰一愣,随意地问起来,“本宫也是听说了近日的传闻,想要了解一番虚实,这才找初小姐来的。” “想不到,长公主竟还对京城之外的流言蜚语有兴致。” “是啊,本 宫终日在这皇宫之中待着也甚是烦闷,偶尔听些外头的传闻也算是解了乏闷,这不,本宫之前便听闻寂家少公子的病得初小姐相治,往后便会痊愈,这,可是真的?” 初棠微微一笑,打岔道,“这病人的病症啊,能不能好,可不是由民女说了算的。” 司徒清钰的视线紧紧停留在初棠的脸上,想要看出些什么,只可惜初棠的神色毫无破绽,她大失所望。 “本宫还听闻,你与那秦家针锋相对?” 初棠面不改色道,“长公主说笑了,秦氏医馆乃是京城最富盛名的医馆,民女人微言轻,哪敢与秦家作对?” “哦?那若是本宫为你撑腰,你可愿与那秦家斗上一斗?” 初棠不知司徒清钰这般说的缘由是何,但她的心底也升起了警惕之心,司徒清钰可不是这般好心之人。 “长公主的抬爱,民女心领了,只是长公主的话让民女有些不大明白,不知长公主可否明示?” 第 84 章 一万两白银 司徒清钰大笑起来,“好啊,明示就明示,本宫向来也不喜欢弯弯绕绕,本宫看你这回春堂蒸蒸日上,想必日后的前途也不可估量,本宫看中了这一点,自然要向你抛出橄榄枝,你可愿携回春堂归顺本宫?” “长公主的意思是,要民女将医馆拱手让人?” “说什么拱手让人呢,你归入本宫的派别,本宫自然会对你多加照拂,这可是旁人修不来的福分,初小姐,你还不谢过本宫?” 哈? 初棠满头问号,眼前这个公主是在深宫之中住傻了吗?竟然以为别人和她一样傻…… 此时此刻,初棠总算是明白了司徒清钰的目的,就是这算盘珠子都快要蹦到她的脸上了。 初棠站起身来,掷地有声道,“既是难得的福分,民女不敢高攀,回春堂是民女的医馆,无关权势,无关派别,还望长公主不予为难。” “你的意思是,不愿意?” 司徒清钰的脸色瞬间一变,看向初棠的视线也越发不善起 来。 初棠果断拒绝,“不愿意。” “什么?”司徒清钰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她好似压根没想到初棠会直截了当地拒绝她。 初棠无奈地重复了一遍,“民女不愿意。” 司徒清钰把那白猫随手往地上一放,说道,“ “初棠,本宫奉劝你还是想清楚再言,你得罪了秦家,势必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站在本宫这一边,你才能有保全之身,否则,再得罪了本宫,凭你一个小小的无权无势的女子,处境只怕会越发艰难……” 初棠知道,司徒清钰这是在变相地威胁她,可她怎么可能轻易将自己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医馆拱手送给别人呢? “长公主所言,民女全都知晓。” “你既都知晓,也还是坚持不愿吗?”司徒清钰的声音都带着些愠怒,“你可知得罪本宫是何下场?兴许,你今日连这宫门都走不出去了呢?” 初棠一怔,是啊,她怎么忘了,这里可是皇宫。 见她不作声,司徒清钰还 以为唬住她了,“单凭你今日面见本宫来迟这一条,本宫便能治你不将本宫放在眼里的罪,如何?” “所以长公主这是打算逼民女就范了?” 初棠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司徒清钰,但她的心底却有些发虚,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瞧你说的,传出去还要说本宫嚣张跋扈,逼了你。”司徒清钰笑道,“初小姐,你最好是‘心甘情愿’的。” 初棠总算是明白为何司徒清钰在外远播的名声是嚣张跋扈,蛮横不讲理了,甚至现在,司徒清钰这般欺压她还想让她感恩戴德? 做梦! “那照长公主这般说,民女并不‘心甘情愿’。” “你!”司徒清钰已然开始愤怒起来,“本宫奉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初棠的手也缓缓地伸进自己的衣袖之中,正当她想拿出尖锐的簪子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清钰!” 司徒清钰一听见声音便认出了来人,只见身穿水蓝色宫装的江语霜缓步走 了进来,她看见初棠便惊讶起来。 “清钰,这是哪儿来的这般标致的美人儿啊,为何我在皇宫之中从未见过?” 司徒清钰刚升起来的怒气不得已掩藏起来,刚刚还狰狞的面容此刻又换上了平静的模样,若非初棠目睹所有,只怕当真要被她欺骗过去。 “这是初棠,并非皇宫中的人。” “初棠……可是前段时日也参与了选秀,事迹在京城之中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初棠?” 司徒清钰点点头,“不错,是她。” 江语霜将初棠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说道,“没想到,你的容貌当真恢复了,确实是世间少有,难怪那些传闻将你描述成了罕见的美人。” “语霜,你怎的还夸她呢?” 江语霜狐疑地看向司徒清钰,“清钰,你找初小姐入宫来,难道不是为了交好吗?我夸她,不是刚好顺水推舟吗?” 自从江语霜进来之后,初棠的手便松开了,但她仍然没有松懈,江语霜与司徒清钰关系 匪浅,指不定她们是一伙的。 “语霜,我找她来,只是为了回春堂的事。” “回春堂?”江语霜轻笑道,“没想到你在皇宫之中待久了,竟也开始插手起皇宫之外的事情了,那你准备花多少买下初小姐的回春堂啊?” 江语霜的话让司徒清钰脸色一僵,当着她面,司徒清钰自然不能说自己本来没打算花银钱的…… 江语霜好似没有站在司徒清钰的那一边,虽然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初棠紧绷着的弦总算是松了一分。 司徒清钰笑道,“这花多少还没有定数,这不是还在和初小姐商议吗?刚巧你就进来了,初小姐,你说是吧?” 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可司徒清钰的神情可半点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初棠也顺着说下去,“是啊,长公主想要用一万两白银盘下民女的回春堂,但民女哪里见过这般大的阵仗啊?非说使不得,可长公主就是坚持要用一万两白银买下,这让民女也很是为难啊……” 第 85 章 代人行事 一万两白银? 初棠的话让江语霜和司徒清钰都愣住了,尤其是司徒清钰压根没想到初棠会这般说,此刻都傻眼了。 她怎么可能用一万两白银就为了买下这么一间小小的铺子?司徒清钰心底暗恨,恨不得掐死胡乱说话的初棠。 可偏偏,她还得硬着头皮强认下来,“是啊,正好本宫手里有点闲钱,便打算都用来买下回春堂。” “清钰,一万两白银买一间铺子啊?”江语霜惊讶道,这都不止可以买京城的十间铺子了。 “不是,这回春堂也没什么好的啊,清钰你何必呢?要我说啊,这笔生意可一点儿不划算,你虽是公主,不缺这些身外之物,可无端将银子拿去打水漂,免不了背负上奢靡的骂名,到时候,那些群臣的口水唾沫可都能淹死你。” 江语霜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堆,司徒清钰本也就不打算花钱买下回春堂,这下也就顺势说道,“你说得也是,罢了,那本宫暂且打消 这个念头吧。” 初棠也点点头道,“是啊,这样民女也就不为难了。” 司徒清钰暗恨,现在完全不想再看见初棠的脸,摆摆手就道,“时候也不早了,初小姐,本宫差人把你送出宫去。” 一旁的江语霜听见这话便说道,“正巧我的宫殿与宫门距离不算远,如若不然,就由我顺道送初小姐离开吧。” 司徒清钰讶异,“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江语霜很是自然说道,“本来是这样,不过我突然想到晚上还要去侍寝,该早点回去准备才是,清钰,我过两日再来寻你。” 把侍寝的名头搬出来,司徒清钰也不再怀疑,自从江语霜入宫以来,她便颇受荣宠,说去侍寝,司徒清钰也不意外。 更何况,江语霜越得宠,司徒清钰也就越高兴,这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就又成了一部分。 江语霜朝着初棠点头,“走吧。” 虽然江语霜不一定是什么好人,但司徒清 钰更不是好人,相比之下,初棠宁愿跟着江语霜。 她随着江语霜一道离开了司徒清钰的宫殿,一路上,初棠默不作声,倒是江语霜时不时会问几句。 “初小姐,没想到当日选秀时站在同一处,这再相见便又大不相同了啊……” “是啊。”初棠随口附和道。 见初棠没什么兴致,江语霜便又问道,“像初小姐这般随性的人,大概是喜欢在皇宫之外的生活吧?” “是啊,这皇宫之.内也没什么好的。” 江语霜也跟着笑了一笑,“的确,皇宫之.内,无非是一堵厚墙,三尺白绫,血染寸寸,白骨深深。” 听见她这有几分叹惋的腔调,初棠疑惑地问道,“既然这样,你为何要入宫呢?” “不得已而为之。” 闻言,初棠也没再说什么,转眼的功夫,她们已然来到了皇宫的门口。 初棠意味深长地看了江语霜一眼,“今日之事,虽不知江小姐的缘由,但这份情,我初棠 记下了。” “不必。”江语霜淡然道,“我也只是代人行事罢了,初小姐,慢行,恕不远送。” 说完,江语霜自己倒是先调身走了,初棠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还有些茫然。 代人行事?所以,那个人是谁? —— 夜深之时,初棠正要上床休憩,突然听到了一阵微乎其微的动静。 她连忙警惕起来,手心握紧了簪子。 动静是从窗户那边传来的,初棠小心翼翼地朝着窗户移了过去,却不想,一道掌风袭来,她的胳膊吃痛,下意识就松了手。 簪子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是谁?” 初棠壮着胆子喊了起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我。” “商行大人?”先前的紧张顿时被惊讶取而代之,初棠点起灯,果然见到熟悉的面具。 “这么晚了,商行大人你突然造访有何贵干啊?” 施针的话她前几日也才施过,按理说,她不应该这么快就又见到商行大人 啊…… 司徒瑾琰看着面前完好无损的初棠,心底松了一口气,随意说道,“我听说你今日被长公主召进宫中,可有发生何事?” 初棠轻叹了一声,“商行大人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这才几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情,真没想到你就已经知道了。” 司徒瑾琰没有作声,他的消息自然是灵通的。 “我没事,不过,没想到传闻之中嚣张跋扈的长公主倒是真的。” 司徒瑾琰应了一声,“皇室中的不少人也都是嚣张跋扈的,这倒不足为奇。” “听你这意思,莫不是商行大人也还接触过皇室之中的人?” 岂止接触啊,他自己就是,只是这些,他肯定是不可能说的。 “以前确实接触过。” “难怪我说你怎么一副对皇室的人了如指掌的模样。”初棠随口道,“那长公主不缺衣食不缺金银钱财,为何还想要我这小小的医馆?” “她自是不缺,可她缺的是能长期敛财的工具。” 第 86 章 何为白嫖 “也是,细水长流,她这么想倒也无可厚非。”初棠又愤愤道,“可是她错就错在,不该把白.嫖当成理所当然。” 白.嫖?这倒又是一个新鲜的词。 “白.嫖是何意啊?” 初棠一愣,耐心地解释了一番,“所谓白.嫖呢,指的就是白白拿走别人的东西,就好比拿了东西不给钱。” 司徒瑾琰向来聪慧,很快便能举一反三,“所以今日那长公主就是想要你的医馆但是不给钱,对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 司徒瑾琰默默在心底记住了这个词,跟着初棠倒也不算是全无收获,虽然他也不懂为什么初棠的脑袋瓜子里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词。 一打开话匣子,初棠就停不下来了,兴致盎然地说起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商行大人,你是不知道,那个长公主在听到说要花一万两白银买下我的回春堂时脸都僵了,那脸色难看死了。” 初棠说得兴致勃勃,司徒瑾琰却 有几分凝重,他轻叹一声道,“可你得罪了那个所谓的长公主,只怕日后,她免不了为难你……” 这话无疑是对初棠的当头一棒,是啊,就算她今日侥幸离开了皇宫,可以后呢,司徒清钰总能找到无数个理由对付她。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初棠失落了须臾,就又立刻振作了起来,“更何况,商行大人应该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出事,总会有办法的。” 司徒瑾琰的确不会白白看着她出事,不过,他只是不想舍弃掉一颗有用的棋子罢了。 “前几日我告诉你的,你可去做了?” 初棠犹豫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司徒瑾琰说的是秦鸿的事,她立马点点头。 “那是自然,我去夜笙楼找了纶茉,可算是让她答应了。” 司徒瑾琰微微点头,秦鸿暗地里做了不少恶事,光他手上查到的便不少,只不过,这个老狐狸狡猾得紧,证据全让他给藏起来了…… 若是没有证据,他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轻易给秦鸿判罪,如今有初棠在明面上对付秦鸿,他也算是在暗地里收获了利益。 “她答应了,接下来便是寻找合适的机会公之于众,让秦鸿不得不将她接回秦家。” “对对对,我就是这般想的,现如今,只是缺少这样的机会罢了。” 司徒瑾琰沉思了片刻说道,“眼下便有这样的机会。” “什么机会?” “拍卖会。” “拍卖会?”初棠一愣,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是了,再过两日便是月中了,商行的拍卖会也马上就要开始了。” “不错。”司徒瑾琰看着初棠问道,“你可愿参加这拍卖会?” “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了。” “那我明日让人将请柬送来给你。” 初棠点点头,“这般说来的话,那秦鸿便是会来参加拍卖会的。” “是的,所有世家大族都会派人前来参加,就连皇室宗族也会亲自前来。” 初棠也了然道,“就算是在 夜笙楼传出去,秦鸿可能还有缓兵之计,可如果是在广凌商行的拍卖会,当着众多朝臣和显贵,秦鸿无论如何也只能吃瘪,带走纶茉。” “正是如此。” 初棠若有所思起来,“看来,我还得做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确保她能出现,并且出现得合情合理,不引人怀疑。” “只是,单凭那些说辞恐怕很难‘证明’她就是秦鸿的私生女……” 初棠自信地说道,“当然有啊,最简单、大家也最推崇的法子便是滴血认亲。” 司徒瑾琰一惊,“滴血认亲?可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啊……” “滴血认亲本就没有什么科学性,哪怕两个人从不认识,他们的血滴在一起也有可能相融。” 司徒瑾琰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要知道,之前人们都是靠滴血认的亲,初棠的这一番话很显然让他感到大为震撼。 “所以,你能让秦鸿的血与纶茉的血相融?” “当然,只要你让人 帮我找些明矾来就可以了。” “好。” 司徒瑾琰有几分怀疑,可看着初棠信誓旦旦的模样,他还是决定暂且相信她,毕竟这女子身上让人感到意外的地方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次两次。 眼见着谁都没有说话,气氛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初棠只好打破了僵局。 “商行大人,夜已深了,你还不打算走吗?” “自然是要走的。” 说要走,司徒瑾琰也不含糊,转身干脆利落地翻过窗户,就这样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看着他这般来去自如,初棠撇了撇嘴,要是自己也能这样就好了。 —— 翌日一早,开阳便将一封请柬拿给了初棠,“小姐,这就是商行拍卖会的请柬。” “好,给我吧。” 初棠伸手接了过来,这请柬倒是格外好看,她用手摩.挲着请柬上的字,随即将请柬放在了桌上。 “这拍卖会的包厢竟然还分成三六九等啊,那我这天上号应该是最高级别的吧?” 第 87 章 举行拍卖会 一旁的墨画接了话,“这是自然,商行的包厢分作天地两种字号,每一种便又有上中下三个不同的等级,小姐的天上号就是最高的级别了。” “确实如此。”开阳也附和道,“而且,自从商行有拍卖会以来,还从未有人去过天上号包厢,小姐还是头一个。” 初棠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商行主人呢?他自己也不去参加拍卖会吗?” “不去。”开阳摇摇头,“几乎所有拍卖的东西都会先送去给他过目,他若无相中的东西,这才会流出成为拍卖品。” “原来如此。”初棠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又朝着开阳招了招手。 “开阳,稍后你找人去夜笙楼找纶茉,告诉她……” 听完初棠的话,开阳略有几分惊讶,不过她还是点头应道,“知道了,小姐。” 初棠照例前去医馆坐诊,顺道让墨画将告示贴在了门口,告示上所言的,便是她明日将要关闭医馆一日。 正在给面前的妇人 诊脉呢,旁边便有一个妇人跑到初棠的面前说话。 “初大夫啊,你的药当真是灵验啊,我婆婆服完药之后,当晚便不再咳嗽了。” 她的话引起了好些人的认同,一时之间,夸赞初棠的声音便此起彼伏响了起来。 “就是啊,而且价格低廉,正适合我们这些平头百姓。” 初棠听了却没有任何反应,要是她的医术不好的话,她自然也不会开这个医馆了。 她微笑地看着所有人,时不时点头附和一下。 相比起她这里的门庭若市,秦氏医馆的不少分店可谓是“门前冷落鞍马稀”,这可把秦鸿和秦书瑶都急坏了。 “爹,自从前段时日初棠声名鹊起,咱们医馆的生意可是被她分去了不少。” 秦鸿烦躁地说道,“你当我不知道吗?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阻止她的回春堂继续壮大下去,否则,京城就快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就是啊。” 打死秦书瑶她都不会想到,初棠竟然这 么快就把医馆发展起来了,没能在一开始的时候阻止初棠,此刻的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能在半月之.内就抢走我秦氏医馆的生意,这个初棠,当真是有两下子。” 说罢,秦鸿的视线又落到了秦书瑶的身上,“要是你能和初棠一样,爹也就不用这般操心了。” “爹?”秦书瑶怔愣地看着秦鸿,“你可是我爹啊,你怎么能偏袒向着那个初棠呢?” “唉……”秦鸿颇有几分无可奈何,“从小我便欲想让你学医,继承我的衣钵,可没想到,你对学医没有丝毫兴致,我便也不再逼你,如今看来,倒是我过于仁慈了。” 秦书瑶却很是气愤,“你那么看好那个初棠,那你让她来继承秦氏医馆好了。” 秦书瑶愤懑地跑了出去,秦鸿见状,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自己就这一个独女,不让她继承,还能让谁继承呢? 一想到初棠时,秦鸿的脸色转瞬间就又变得阴沉无比,此女子不可小觑 ,但也绝不能留。 —— 广凌商行遍布整个大凌王朝九州七十二城,可谓是远近闻名的商行,举行的拍卖会更是吸引众多世家权贵前来参与。 拍卖会当日,整个商行之中被一阵喧嚷笼罩,入目所见便是各个穿着华贵衣裳的人。 初棠蒙着面纱来到了最顶层,最顶层不过只有一个包厢,那便是她的天上号包厢,她走进去端坐好,视线往下一扫,刚好就看到了眼熟的人。 司徒清钰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长裙走了进来,向来喜欢红色的她,今日倒是难得不抢风头。 在她身边的是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初棠只觉得她很是眼熟,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她是谁。 司徒梦黎和司徒清钰的到来,令所有人都起身相迎,各种恭敬的话也在一时纷纷响起。 “见过长公主,见过四公主。” “都起来吧,今日就不必要有这些虚礼了。” 司徒清钰摆摆手,高傲的她抬头向上看去,猝不及防便 看到了初棠的身影,这让她很是意外。 隔得太远,她只能依稀辩驳出那一道身影是女子的身影。 “奇怪,这最顶层的包厢不是天上号吗?本宫记得,天上号包厢向来没有人用过,怎的今日倒还让一个见不得容貌的女子用上了?” 她的话半是妒忌半是嘲讽,毕竟她身为皇室的公主却都只能使用天中号包厢,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却比她还尊贵,这让司徒清钰颇有几分不满。 而她的话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抬头望去,果然见到了一道坐在栏杆边的身影。 司徒梦黎也心生好奇,招来商行的小厮询问道,“这往日里天上号包厢也不见得用,为何今日倒让人用了?那女子是何身份?” 那小厮见所有人都在质问,忙说道,“各位大人见谅,小的只知道那是商行大人允许的,她是商行大人的贵客,我们也不敢违抗商行大人的命令,至于她的身份是什么,这个,小的也不甚清楚。” 第 88 章 传闻是什么 就连商行的小厮都不知道那女子的身份来历,片刻的功夫,所有人都对那个能使用天上号包厢的女子产生了好奇。 “呵,在偌大的京城之中竟有比本宫身份更高的女子,本宫倒是很想见识一下。” 一旁的小厮有几分焦躁起来,他想要阻拦司徒清钰,可却又不敢。 这时,司徒梦黎善解人意地说道,“行了皇姐,我们都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应当只对拍卖品感兴趣,何必对其他人感兴趣呢?再说了,广凌商行的规矩便是不得闯入他人包厢,皇姐怎能带头坏了规矩呢?” 听到这,司徒清钰冷哼了一声,倒也没再继续说什么了,和司徒梦黎一道走了。 初棠目睹了所有,不得不感慨那所谓的四公主倒是个颇有心计之人,三言两语便将自己与司徒清钰撇得干干净净,甚至在她的对比之下,旁人只会说是她知书达理,反倒是司徒清钰越发坐实了蛮横跋扈的名声。 不过,前两日 去司徒清钰的宫中走了一遭,她倒是也不觉得司徒清钰的名声是空穴来风的。 继这两位公主之后又引起喧闹的,便是秦鸿一家三口,秦书瑶走在秦鸿和徐茵之间,的确是个被娇宠长大的独女。 迎上前来恭维秦鸿和秦书瑶的人不在少数,秦书瑶倨傲地看着所有人,得意洋洋地享受这样众星捧月的感觉。 突然,她的视线落到了不远处,顿时就又换上了另外一副神情,她忙走过去。 “嘉杭哥,闻雪。”秦书瑶所迎之人便是忠武将军府的三子蔺嘉杭和最小的女儿蔺闻雪。 蔺嘉杭看见她倒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声,随后视线看向了别处,反倒是蔺闻雪拉起她的手和她活络地聊了起来。 “闻雪,嘉杭哥不理我可是因为前几日京中的传闻?” 蔺闻雪摇摇头,“当然不是了,三哥怎么会因为听到了一些传闻就不理你了呢?你们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他再清楚 不过了。” “也是。” 可秦书瑶的心底还是有几分不安,她试探性地走到蔺嘉杭的面前,“嘉杭哥,前几日京中的传闻你可是信了?” 蔺嘉杭不明白秦书瑶这般问他的缘由,但还是实诚地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其实,他连秦书瑶说的传闻都不知道是什么…… 秦书瑶却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蔺闻雪将蔺嘉杭的一头雾水看在眼里,莫名为秦书瑶感到有些无奈。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都先去包厢吧,一会儿再说话。” 蔺闻雪的提议,秦书瑶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也好。” 几人又分散开来,各自去到了自己的包厢。 初棠百无聊赖地看着下面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人,回头问道,“墨画,这拍卖会还有多久才能开始啊?” “小姐,快了,再等上一刻钟便是了。” 初棠点点头,随手给自己叉了一块苹果吃了起来,该说不说 ,这与商行大人交好当真是一件不错的事。 一刻钟过去后,所有人都回到了包厢,与此同时,最中央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 她款款走了上来,当看见她的面容时,所有人都呆滞了片刻。 “诸位,今日我很荣幸担此拍卖会的解说人,接下来将由我一一为诸位介绍今日的拍卖品。” 此女子的声音婉转动听,不是别人,正是夜笙楼的花魁纶茉。 当看到广凌商行竟然让一个花魁来主持拍卖会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唯独初棠在看到纶茉时淡然自若,她很清楚,好戏就要开场了。 “今日的拍卖品共有十八件,分别是八角云纹螭龙镜、素色锦鲤抛光釉、白瓷凤首瓶……青花缠枝莲纹碗和胭脂五彩卉盘,接下来我便分开介绍。” 纶茉伸手指了指自己身旁放着的拍卖品介绍起来,“第一件拍卖品是八角云纹螭龙镜,此镜远近可观……” 初棠朝下面望去,见拍 卖品是一面铜镜,但不得不说,能被拿来做为拍卖品,这铜镜到底是不同寻常的,一看便不是寻常之物。 纶茉介绍着,这期间不少有人举牌出价,可等到司徒清钰也举牌时,所有人便都泄了气,不再与她相争。 司徒清钰志得意满地朝着司徒梦黎一笑,“你看,本宫的身份这般贵重,他们都不敢与本宫相争。” 见状,司徒梦黎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没再搭理她。 司徒清钰也不在意,举起牌子就又开始叫价了,几乎一半的拍卖品都被她一个人买下了。 初棠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拍卖品,她并没有丝毫的兴趣。 就在拍卖品只剩下最后一件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诸位,拍卖品只剩下最后一件,但我想先请诸位为我主持公道,这也是我今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站在这里的缘故。” 纶茉的声音中带着凄婉,这让所有人不明所以,却也都朝她投去视线。 第 89 章 道出身世 只听纶茉徐徐说道,“诸位皆知我是夜笙楼的花魁纶茉,沦落风尘,却不知,其实我是秦神医的女儿。”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原本坐在包厢之中不闻拍卖会之事的秦鸿和秦书瑶都惊讶起来,他们齐齐走到了栏杆处。 秦书瑶更是一言不合直接怒骂,“你一个花魁,竟敢攀咬我爹?你哪来的胆子?” 纶茉抬头看去,视线直接越过秦书瑶,落到了秦鸿的身上。 “二十年前,你在临州与我娘相爱,与她珠胎暗结,你欺骗她自己要去京城买大宗药材,实则只是为了迎娶通政使的女儿为妻。” 说着说着,纶茉哽咽起来,“可怜我娘久等你无归期,寒冬之月投河自尽……” “你胡说八道!”秦鸿想也不想就怒骂起来,但他的心底却有几分慌了神。 “我胡说八道?”纶茉冷笑一声,“你敢对着天地起誓,你从未与一个叫柳莹的女子在临州相爱吗?” 当听到 柳莹这个名字时,秦鸿的身形明显一抖,竟然真的是她…… 秦书瑶和徐茵也看出了端倪,徐茵更是直接上前质问起来,“她说的是真的吗?你在娶我之前还与别人缠缠.绵绵?” 秦鸿连忙矢口否认,“她说的当然不是真的了,她就是别有居心,故意来离间我们的,茵儿,你可千万别相信她的鬼话。” 秦家的闹剧,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回过神来,众人也都议论开来。 “娘,你可千万别相信外人所说的啊,爹对我们如何,我们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 秦书瑶挽着徐茵,此刻心头对纶茉更是愤恨不已,到底是谁这般陷害秦家?竟然敢对秦家出手? 此时此刻,秦书瑶也不认为这件事情是真的,她只以为此事是旁人针对秦家的一个阴谋罢了,纶茉的背后定然还有他人指使。 徐茵也稍稍冷静了一下,看向了秦鸿,“那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鸿顿了顿说道 ,“我确实认识一个叫柳莹的女子,可那女子只是我以前的邻居,我与她并无任何瓜葛,这女子明明就是自己不想继续待在夜笙楼这才攀咬我的。” “如果我当真攀咬你,为何会对你从前的过往了如指掌呢?”说着,纶茉便将从前柳莹与秦鸿之间的事情倒豆子一般都说了出来,就连细节都一清二楚。 “你!你别胡说,你这是在造谣生事,败坏我的名声。” 秦鸿的气急败坏与纶茉的镇定自若相比之下,确实漏洞百出,更何况,纶茉所说的一切的确不假,这让他根本无从反驳。 早年间便认识秦鸿的人也在此刻站了出来,“虽然对不起秦老兄,但是我还是想说,这个纶茉姑娘所言确实都是真的,毫无半点虚言。” “是啊,我也能作证,当初我就在临州,柳莹投河之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 眼看着自己的说辞被证明为真,纶茉再一次说道,“母亲本想带 我一道投河自尽的,最后终是不忍,将我托付他人,母亲尸首正寒,你却另娶新欢,你对得起我母亲的一腔真心?对得起她的苦苦等待吗?” 她的眼角已有泪花,可秦鸿视若罔闻。 “我不认识你母亲,更不曾有私生女,你若再这样胡搅蛮缠,我便报官了。” 秦鸿与纶茉各执一词,一时之间就这样僵持了起来,而从头到尾备受所有人关注和猜测的初棠在此刻站了起来,她用尽平生最大的声音喊了起来。 “既然二位僵持不下,不如就滴血认亲吧,如此一来,到底谁说的真话,谁说的假话,便一目了然了。” 她的言行本就受到不少人的注意,此刻初棠一说话,绝大部分人便又留意到了她。 但仔细一想,初棠的话的确是合情合理的,现如今,滴血认亲是最能证明秦鸿与纶茉之间关系的法子了。 司徒清钰早前便对秦鸿不肯归入麾下而耿耿于怀,现在更是看热闹不嫌事 大,她直接开口附和起了初棠的话。 “本宫也觉得此话在理,现如今一人咬死不认这个女儿,一个却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女儿,不妨就滴血认个亲,左右这么多人看着呢,也不能让你白捡了个女儿,秦神医,你说是吧?” 司徒清钰看似帮理不帮亲,实则这分明也是在将秦鸿推入火坑,不过,这也正合她意。 司徒清钰乃是当朝长公主,若说先前初棠的话无人在意的话,那她的话,其他人便都竖起耳朵全听了进去。 “就是啊,长公主说的是,秦老兄啊,你就放心大胆地去滴血认亲吧,不然的话你就得平白无故背上冤屈啊。” “是啊是啊,去吧秦老兄。” 刚刚还信誓旦旦的秦鸿在听到滴血认亲之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别提有多心虚了,可偏偏这里的一个个人都在赶鸭子上架,他是真的害怕此事成真。 所有人都默许了滴血认亲,就连徐茵和秦书瑶亦是如此。 第 90 章 滴血认亲 “爹,你别怕,试试就试试,要不然此事传出去了,旁人还真的以为爹以前始乱终弃呢,正好也借此机会打一下那些小人的脸,省得他们一个个蹬鼻子上脸,以为我们秦家好欺负呢。” 徐茵也点点头,“是啊,快去吧,也唯有此,才最能证明你们之间到底有无血缘关系。” 见状,秦鸿有些无可奈何,狠狠地瞪了纶茉一眼,随即走出包厢,来到了纶茉的旁边。 他刚走下去,立刻便有商行的人端来了一碗水。 纶茉和秦鸿就这般当着所有人的面各自用针尖刺破了手指,随后将血滴入了水中,周围的人都屏住呼吸,想要看看这两滴血到底会不会相融。 秦书瑶双手叉腰,神情带着几分不屑,好似觉得血液相融便是无稽之谈的事。 相比之下,徐茵的两只手却紧紧地握在一起,颇有几分紧张与害怕。 蓦地,其中一个人突然激动地朝着所有人大喊自己看到的,“血融了,血融了,他们 当真是父女。” 所有人都被这消息怔住了,秦鸿亦是如此,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与纶茉的血相融,此刻想说什么却有些苍白。 他没想到,柳莹竟当真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可此时此刻,看着面前的纶茉,秦鸿恨不得柳莹投河自尽的时候将纶茉一块儿带走。 纶茉也有些惊讶,虽然早知道初棠会安排好一切,可当自己的血和秦鸿的血当真相融时,她还是有些震惊,明明自己和秦鸿并没有血缘关系啊…… 唯有初棠知道,在水中加入一些明矾,任何两个人的血都会相融的。 秦书瑶和徐茵母女两个同样大为震惊,两人都连忙走出了包厢来到了秦鸿的身边。 “爹!她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说实话,她当真是你的女儿吗?你将我与娘置于何地?” 秦书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真的有私生女,这一刻,他们秦家顿时沦为了全京城的笑柄。 徐茵也是脸色煞白,“你不是说你 和她没有关系吗?证据可摆在这里啊,她是你的女儿,她是你的女儿!那我呢?你对得起我和书瑶吗?” 面对着秦书瑶和徐茵的责问,秦鸿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想了想,他还是继续狡辩了下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私生女的,肯定是这水有问题。” 见下面议论纷纷,再听见秦鸿的话,司徒清钰当即站起身来,幸灾乐祸道,“秦神医,众目睽睽之下,你为何还要狡辩呢?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水能有什么问题啊。” “就是就是,长公主说的是。” 听见有人附和,司徒清钰说得也更加起劲起来,“再说了,就算是水有问题,什么样的问题能让你们毫不相干的人的血相融呢?” 在所有人看来,秦鸿和纶茉的父女关系已然是板上钉钉了的,此刻秦鸿的狡辩已然毫无用处。 其实,就连秦鸿自己也都不敢肯定纶茉真的不是自己的女儿,之所以狡辩,不过是他不 想认下罢了。 几乎大部分人都已然相信了纶茉就是秦鸿之前的私生女,秦鸿自己也慌了神。 “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让她喝了落胎药的……” 他这句小声的嘀咕,让身旁的徐茵听了进去,这下,再也用不着其他证明,徐茵已经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她愤懑地看着秦鸿,气不打一处来,“好啊秦鸿,你可真是好样的,现如今不声不响便给我弄出来了一个私生女,过几日是不是还得悄无声息弄出来一个私生子?” 秦鸿只觉得无比憋屈,今日参加这广凌商行的拍卖会,他算是把脸全都丢尽了。 面对着徐茵的质问,秦鸿只得道歉,“消消气消消气,此事我也是刚刚才得知的,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你不知道,你只怕知道得很吧,刚刚我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现在看来,果真是如此。” 众目睽睽之下,秦鸿和徐茵就这样争吵了起来,秦书瑶想要上前说些 什么,却也始终无果。 初棠看着这滑稽的一幕,面露满意,一切都照着计划之中的样子进行着。 日后家宅不宁,初棠就不信秦书瑶还能费尽心思来对付她。 “现如今,事情都闹成这个样子了,你说怎么办?”徐茵气鼓鼓地说着,被所有人看着,她只觉得自己丢脸丢大了。 秦鸿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虚道,“还能怎么办,只能是把她接入府中了。” “什么?”徐茵一阵火大,“那你让我的书瑶怎么办?” “那不然你说怎么办?除了将她认回去,也别无他法了。” 这话倒也在理,徐茵也一怔,是啊,她也知道这是唯一最好的法子了,但是,她的心底就是不甘心。 司徒清钰也在此刻笑道,“行了,秦神医,秦夫人,你们就别纠结了,赶紧让这个纶茉认祖归宗才是首当其冲的事情。” 每次司徒清钰一说话,便有不少人附和起来,这让秦鸿很是头大却又无可奈何。 第 91 章 接回秦府 “秦老兄,既然她是你的女儿,就把人带回去吧,小小年纪流落风尘之地,实属不应该啊……” “看来日后便再无什么夜笙楼花魁了,该改口叫秦家大小姐了。” 这些话虽有几分讥诮,可却也是实话,今日的秦家当真是让人看足了所有笑话。 秦书瑶转头怒吼道,“闭嘴,都闭嘴,什么秦家大小姐,本小姐才是正儿八经的秦家小姐,她一个私生女,凭什么还越了本小姐去。” 秦书瑶的肚里也积满了火气,任谁稀里糊涂得知自己还有个私生姐姐时想必也都冷静不到哪里去。 只是她的愤怒在旁人的眼中也无足轻重,秦书瑶简直快被气疯了,但转念一想到蔺嘉杭还在这里,她又只能咬牙默不作声。 徐茵不管不顾地喊道,“总之,你别想把这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女接回秦家,否则我就跟你和离。” 当着众人的面让人看了笑话,秦鸿别提有多恼怒了,再听到徐 茵的话,他更是觉得自己脸上无光。 若是不妥善处理这件事的话,只怕今日过后,他必将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够了,这些家事等我们回到家再处理,现在我骑虎难下,茵儿,你就给我一些面子吧?” 徐茵甩开秦鸿伸来的手,她知道秦鸿的意思,可她就是不愿意。 “想让我同意接她回府,没门。” 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纶茉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又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没事的,若是我不能回到秦家,继续待在夜笙楼也无妨。” 秦鸿冲着徐茵说道,“你听听,让我的亲生骨肉继续留在夜笙楼,传出去这像话吗?茵儿,别再任性了,好吗?” 徐茵就像是第一次认识秦鸿一般,此刻她只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无比,她愤懑地走出了广凌商行,临走之前还撂下了一句话。 “随便你吧,我不管了。” 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夺门而出,秦书瑶也愤愤地看了 一眼秦鸿,“爹,你要是让她进府的话,我和娘便都不会再原谅你了。” 谁知秦书瑶这话却惹得秦鸿更加烦躁了,他加大声音喊道,“你娘阻拦我还情有可原,你可是我的女儿,有什么资格阻拦我?” 秦书瑶惊讶地说不出任何话来,再加上旁人紧盯着她的视线,回过神来,她只觉得委屈。 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秦书瑶羞愤地跑了出去,追上了自己母亲的脚步。 商行.内的秦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女先后离开,无奈但又不得不回头对着所有人说道,“今日让诸位见笑了,是秦某的不是。” 他的视线落在了纶茉的身上,虚伪地笑着,“走吧,跟爹回府。” 纶茉心中一阵作呕,面上却不显,乖巧地应下,“好。” 秦鸿带着纶茉离开,这出戏也就到此为止了。 只要纶茉能去到秦府,接下来的事情,便容易许多了,初棠暗自思忖。 拍卖会结束, 其他人都离开了商行,即使走在路上,也有不少人在津津有味地谈论着秦家的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日,秦家的事情都让京城的人津津乐道。 —— “小姐,拍卖会结束了,我们还不下去吗?” 初棠摇摇头道,“再等等。” 话这般说着,初棠却走出了包厢来到无人的角落,她随手揭下了自己的面纱,随后走了下去。 此刻蔺嘉杭正要同蔺闻雪一道离开,初棠却先一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拦下了他们。 见到是她,蔺嘉杭也停住了脚步,疑惑起来,“初棠?你拦下我们作甚?” 初棠这个名字可一点儿都不让人觉得陌生,这段时日在京城之中疯传的正是这个名字,蔺闻雪也不禁抬头看向初棠。 可这一看,蔺闻雪便愣在了原地,眼前这女子不正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吗? “蔺公子,既都已经遇到了,若你不急的话,可否借一步说几句话?” 蔺嘉杭微 微犹豫了片刻,就点头了,“好。” 跟着初棠离开前,他还不忘叮嘱下人照顾好蔺闻雪。 初棠与蔺嘉杭一道来到包厢之中,一进门,她便开口道,“想来蔺公子近日也听说了不少关于我的传闻吧……” “什么传闻?” 蔺嘉杭成日里忙着生意往来的事,倒的确不知任何传闻。 初棠一愣,却也连忙换一种方式道,“如今我的回春堂已然开了起来,也有不少百姓乐于造访,所以今日正好凑巧遇到蔺公子,便想要谈另外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蔺嘉杭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桌面,对初棠的话也没有太听进去,满脸都是不耐烦。 “我想要增加每月的药材供应。” 蔺嘉杭听完,神色却有些晦暗不明,“我的商号每月自丹凤州运来的药材都是有限的,若是增加你的药材供应,那意味着我得减少对秦家的药材供应,此事事关重大,初小姐不妨让我先想想?” 第 92 章 供不应求 初棠本就没期望蔺嘉杭能立马同意,也就点点头道,“这是自然的,蔺公子若是思虑好了,只管让人来回春堂给我传个信就成了。” 蔺嘉杭也应了下来,起身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初棠却有几分无奈。 如今自己的医馆开起来了,但是这药材反倒供不应求,成为一个棘手的问题了。 初棠已经有预料,大概蔺嘉杭不会答应了的,现如今她还是无法跟秦家抗衡,所以他大概也不会轻易舍弃秦家这块肥肉,看来,她还是得重新想办法才是。 却说蔺嘉杭走出去,就见到了正在原地徘徊的蔺闻雪。 “闻雪,走吧。” 蔺闻雪见是他,立马很高兴地笑道,“三哥回来了,那我们走吧。” 坐在马车中,蔺闻雪的双手绞在一起,她小心翼翼地问起,“三哥,刚刚那个初棠找你是因为什么啊?” “哦,还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蔺闻雪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还 好不是又一个喜欢自己三哥的女子,否则的话,她还当真不知道该怎么跟秦书瑶交代了。 “三哥,那她是想和三哥谈什么生意啊?” 蔺嘉杭狐疑地看着蔺闻雪,“闻雪,你向来不过问生意上的事情,今日怎的这般反常?” 蔺闻雪掩饰地一笑,“哪有,三哥说笑了,这不是现在坐在马车中闲来无事,我才问问的。” “原来如此。”蔺嘉杭在蔺闻雪的面前倒是没有在初棠面前那般冷着脸,他微微一笑,接着就把刚刚的事一五一十都说给了蔺闻雪听。 蔺闻雪听完,眉头紧皱在一起,久久都不能松开。 “三哥,若是当真答应了她,此事只怕是不妥吧……” “你不妨说说你的想法。” “秦家的医馆目前可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医馆,纵然最近的传闻于那个初棠的回春堂有利,可我觉得,相信秦家、保住和秦家的合作才是长远之计,三哥,你可千万别相信那个初棠的胡言乱语啊。” 蔺闻雪说着说着还不忘诋毁起了初棠,“要我说啊,也不知道那个初棠都做了什么,一夕之间整个京城的风向便都向着她了,和秦家对着干,想来她的回春堂也开不了多久。” 不知怎得,听到蔺闻雪的这句话,蔺嘉杭总觉得有些怪异的感觉,但他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 “你说得也是,秦家才是我的老主顾,当然要先考虑跟秦家的生意才是。” 蔺嘉杭的话也算是附和了蔺闻雪刚刚的想法,但在不久之后,蔺家商号亏损之际,他便无比悔恨今日的决定。 —— 整场拍卖会下来,司徒清钰算是收获最丰的人,两辆马车拉回她拍下的东西,她自己则和司徒梦黎乘坐另外一辆马车。 “这说起来,如今皇宫之中最为显赫的公主便是我们两个了,你不买下任何东西,回头倒是要让人说本宫这个长公主铺张奢华,苛待皇妹。” 司徒梦黎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哦。” 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司徒清钰有些不甘。 “话说回来,秦家不与本宫站在一起,今日这拍卖会的景象,倒也是本宫乐于看到的。” 司徒梦黎嘲讽一笑,“司徒清钰,旁人不与你狼狈为奸,不欲与你成为一丘之貉,你就嫌别人的清流碍了你的眼,你难怪是这大凌王朝最蛮横的公主。” “你!” 司徒清钰冷笑一声道,“那本宫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公主,不像有的人,明面上是公主,实则不过是一个硬插入皇室的人罢了。” 这话也是司徒梦黎的一个心结,不过此刻她并不那般在意了。 “司徒清钰,你我明争暗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挖苦我的话我都已经听腻了,比起这些,我想你才更应该难受,毕竟如今皇位上坐着的可是我皇兄。” 司徒清钰听完,确实又一次被司徒梦黎气到了,她别过脸去不再跟司徒梦黎争吵,后者也乐得清闲。 回到皇宫,司徒清钰急匆匆地 来到了江以贞的宫殿。 “母妃,母妃,你快看儿臣都拍下什么好东西了。” 司徒清钰献宝一般让江以贞看看自己今天的收获,不过江以贞却只是草草看了两眼,敷衍了事。 “行了,哀家现在没心情看这些,让人都送去你自己的宫中,你自己看吧。” “母妃……” 司徒清钰觉得有几分委屈,便问道,“母妃又是因何事烦恼了?竟对儿臣也这般冷脸相向?” “还能是谁,自然是你的皇弟啊,自从上次幽城一事,司徒瑾琰便暗自让官员查办了好些慕涯的幕僚,哀家愁的当然也正是此事。” “原来又是因为皇弟。”司徒清钰已然有几分不悦了,但她还是压了下去。 “对了,清钰啊,上次你不是说要将那个初棠的回春堂给拉拢过来吗?此事如何了?” 听到这个,司徒清钰便又来了几分气,“提起这个儿臣就气恼,那个初棠不过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平头女子,竟敢忤逆儿臣。” 第 93 章 明星效应 “这般说来,她是不愿了?” 司徒清钰点了点头,“不过母妃放心,她既这般不识好歹,儿臣也不会轻易让她好过的。” “是啊,这个初棠,的确该给她一些教训才是。” “呵,儿臣已经让人去散播消息了,就说是那初棠自恃医术高超,就连儿臣这个长公主也不放在眼里,得罪了儿臣,儿臣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去她的回春堂。” 江以贞赞许道,“不错,就这样做,哪怕她医术再高明,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早晚有一日,她连同她的医馆都会一并在京城消失得干干净净。” 说完,司徒清钰与江以贞相视一笑,只是这笑意味着的都是阴狠狡诈。 —— 翌日一早,初棠便收到了蔺嘉杭派人传来的消息,果然不出她所料,蔺家商号在她与秦家之间到底还是选择了秦家。 不过初棠也没有抱怨什么,只是看样子,她必须得亲自找到稳定的药材货源才是了。 “墨画,我让你张贴的告示你可贴了?” “贴了已经,小姐,这告示上说的是招人,可当真会有人来吗?” 初棠犹豫了一下说道,“这还真不好说。” 自从在皇宫之中得罪了司徒清钰,司徒清钰便让人散播出各种传闻,现如今,不少人也都知道了此事,只怕之后回春堂的生意又将受到波折。 “小姐,这两日来医馆的人明显比之前少了,这是为何啊?” 初棠想了想说道,“一来,他们都觉得我得罪了长公主,想来医馆必开得不长久,二来,有心人打探便能知道回春药材供应出现了困顿,三来,缺少稳定的客源,至于这第四,则是缺乏广泛认同和深远影响。” 墨画不解地问道,“小姐,这两个我都能听懂,可这第三个原因和第四个原因是什么意思啊?” “简单来说就是,之前回春堂之所以声噪一时,不过是因为看到我的医馆是唯一敢在京城与秦氏医 馆呛声的,而且是在旁人不觉得我有靠山的情况之下,这让他们觉得好奇,本着好奇心的驱使,他们才来回春堂的。” 停顿了一下,初棠又说道,“能够再来光顾的百姓很少,这才是目前的又一困境,所以,现在最需要的便是‘明星效应’。” “明星效应?小姐,这是什么?” “大概就是,如果一个很有名的人做了什么,那其他人也会相继效仿。” 墨画也是个聪慧的,这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初棠的意思。 “小姐,所以我们现在要找的便是这个人,对吗?” 初棠点点头,“对。” 初棠提笔写了一封信,随即递到了墨画的手中,“你且帮我将此信送去给寂扶幽。” “知道了,小姐。” 寂扶幽的名声在整个京城都很大,毫无疑问,初棠首当其冲便想到了他。 墨画离开之后,初棠百无聊赖地坐在医馆之中,今日来看病的人也都寥寥无几。 好一会 儿没有人来,初棠干脆提早关了医馆,兴致恹恹地走回商行。 正当她走到一楼时,却听见大堂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心生好奇的她走近一看,只见是两个丫鬟在痛哭流涕。 “求求你们了,只有广凌商行的百草灵芝能够救下我们小姐的命,任何代价元府都可以给,但是我们家小姐的病,实在是拖不起了啊。” 一旁的小厮面露难色,“可,可这百草灵芝是广凌商行的镇行之宝啊,全天下独独只有这一根,给你们小姐,回头我们也不好跟主子交代啊……” 两拨人就这样气氛凝重地僵持了下来,初棠就在这时走了过去。 “你们小姐生的是什么病?” “你是谁?过问我家小姐的病做什么?”丫鬟有些着急,出口的话也带着几分不礼貌。 见她这般鲁莽,掌柜立时就看不对眼,随手把账簿一合上就推开小厮挤到了众人的面前。 “这位小姐可是我们商行的贵客, 你怎能出言不逊?” 闻言,刚刚的那个小丫鬟脸都变白了,她们就是来求人的,可眼下,却不小心将商行的贵客都得罪了。 如此一来,商行又岂会把百草灵芝给她们呢? “行了,你们小姐的病全京城的人谁不知晓啊,又不止是一天两天了,想要百草灵芝,就让你们元府的老爷夫人亲自去见我们主子。” 说完,掌柜又走回了刚刚的位置,嘟囔着,“打发两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来是怎么回事……” 初棠目睹了一切,但她却并未生气,而是继续追问刚刚的那个丫鬟。 “你别怕,你先告诉我,你家小姐到底生得是什么病,为何需要百草灵芝?” 尽管不清楚百草灵芝到底长什么样子,但初棠也能大概猜到,这百草灵芝应该是很重要的药材。 初棠问话,那个丫鬟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对,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商行的贵客,有她在,说不准还有回旋之地。 第 94 章 我能救她 “对,小姐,我们家小姐自小就身体孱弱,稍站久一些就会头晕目眩,面色苍白,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呕血。” “就连秦神医给我们家小姐诊治之后都说,小姐气血虚,如果小姐的病情再继续严重下去,很可能,很可能就回天乏术了……” 丫鬟说着说着就抽泣了起来,神情很是凄然。 初棠心中有了些底数,便说道,“我略懂岐黄之术,或许,我可以上门去看看你家小姐的病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都有几分狐疑,“可是,就连秦神医都拿我们家小姐的病束手无策,你与我们年龄相仿,怎么可能救得了我家小姐呢?” “信不信随你们,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我是初棠。” 即使被质疑,初棠也没有生气,依旧保持着刚刚的那副平和模样。 “你们小姐若是再不诊治的话,后果你们也都是清楚的,百草灵芝既是商行的镇行之宝,自然 不可能轻易给你们,与其无功而返,不如带上我回去给你家小姐看看,这样总好过徒劳。” 不得不说,初棠的话确实让两个丫鬟松动了些,若是无功而返的话,老爷和夫人定然不会轻饶她们的。 而更让她们感到惊讶的是,面前的女子竟然就是近来京城之中广为传闻的医术高超的初棠。 “你竟然就是初棠?” “正是。” 两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决定抓住这唯一的稻草,于是齐齐点了点头。 “那好,你们在此处稍等片刻,我需要带上些东西。” 说完,初棠就走回了房间,她戴上了面纱遮住了自己的容貌,背上了自己这些天准备好的药箱。 墨画疑惑地看着初棠问道,“小姐,你要出门吗?可要墨画跟着小姐一道?” 初棠当即拒绝,“不必了,你就留在这里,把我交代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好的,小姐。” 收拾妥当之后,初棠这才 折身下楼,“走吧。” 两个丫鬟不敢耽搁,连忙在她的面前引路,“小姐请上马车。” 初棠走进马车之中,示意她们也跟上来,“我需要再多了解一些你家小姐的情况。” 两个丫鬟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这些年来自家小姐的病症都描述了出来,她们就是伺候她的丫鬟,自然也对这些了如指掌。 马车很快就在元府的门口停了下来。 初棠提着裙摆走下了马车,透过面纱,她能清楚地看到元府的牌匾。 府门口的守卫认得自家小姐身边的丫鬟,便不会为难她们,很快就放了行。 两个丫鬟在前面带路,初棠就在后面跟着,绕过一树盛放的海棠,她们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庭院。 丫鬟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凄然悲痛的神色。 而在房间之中,一扇屏风隔绝了屋外的光景,屏风后却有一阵小声的咳嗽声。 伴随着的,是一道尖声呼喊,“小姐,小姐又咳血了 !” 紧接着,屋.内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夹杂着的是抽泣声。 初棠走进屋.内,入目只见一个虚弱的女子趴在床榻边,一个丫鬟正拍着她的背,用手帕擦她呕出的血。 她的状态很不好,本是豆蔻年华之人,明明容颜如一朵尚未绽开的清莲一般稚嫩,可眼下,却又显得那般易凋零,易枯萎。 “玉裳啊,我可怜的孩子,都是为娘没用,为娘让你受苦了。” 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身旁站着一个神情肃穆的男人,他用手轻拍着她的背,同样悲痛欲绝。 不过片刻后,元业兴注意到了那两个丫鬟和走进来的初棠。 “百草灵芝呢?” 两个丫鬟一愣,随后双双跪了下去,低下了头,眼底也划过了一抹泪痕。 “我问你们百草灵芝呢?”男人险些崩溃,“只有百草灵芝才能救玉裳的命啊……” 床榻上气若游丝的女子有气无力道,“爹爹,别,别为难她们。”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本不该轻易露出脆弱的一面,可现在,元业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玉裳啊,爹没用,爹救不了你……” 初棠看着眼前复杂的一幕,有些头疼,清了清嗓子道,“令千金还未身死,为何就已经哭丧了呢?” 闻言,元业兴怒目看向初棠,“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 “元小姐还有救,你们让开,我可以救她。” “不必了,你让开,本掌司已经差人去请秦神医了,这里不需要无关紧要的人。” 这么多年,他请过无数神医御医,可都没有任何用,元业兴可不相信一个和自己女儿年龄相仿的黄毛丫头能救自己的女儿。 可就在话音刚落,又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秦神医推说家中有事来不了了。” 听闻这话,元业兴如遭当头一棒,怔愣过后便满是气愤。 第 95 章 结下梁子 “好啊,秦鸿那个老匹夫,这么多年为了玉裳的病,我对秦家可谓是多方照拂,更是对他以礼相待。” “可现在,他说不来就不来,置我女儿的性命于不顾,我与他之间的梁子,就此结下了。” 初棠可没有理会这些,她一直在观察着元玉裳的情况。 在发现元玉裳已经没力气开口之后,初棠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三两步冲到了她的面前,拿出银针就往她的背上扎去。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见的便是初棠在有条不紊地下针。 元业兴和苏音本都对初棠持怀疑态度的,可看到这一幕,他们不知为何心底竟然萌生出了一丝希冀。 说不准,说不准,当真会有奇迹发生的呢? “阿弥陀佛,求佛祖保佑,我天天在佛堂抄经祈福,求佛祖显灵,让我那可怜的孩子好起来吧……” 元玉裳意识消散之前,便只看见一道朦胧的身影朝着她冲了过来。 她心想,难道, 她已经见到天仙了?她是不是,已经不在尘世了? 元玉裳昏厥过去,初棠也没有太多浮动,依旧不骄不躁地将银针都扎完。 “你们几个,按我的药方,速去抓药。” “是。”几个丫鬟欠了欠身。 初棠心无旁骛地扎针,却还能镇定自若地报出所有药材的名字,“人参、白术、白茯苓、当归、川芎、白芍药、熟地黄、甘草。” “就这些,快去!” 那些丫鬟也不敢耽搁,忙离开了厢房去拿药材了,好在平日里因着元玉裳的病,府中库房也囤积有不少药材,因而,找齐这些药材并非难事。 找齐所有药材之后,初棠便吩咐让她们去熬药,她则是又将银针挨着重新拔了下来。 也直到这时,元业兴和苏音才敢走近初棠的身边叨扰她。 “敢问姑娘,我女儿现在如何了?” 初棠熟稔地收好银针,这才转头看向他们。 “二位不必担心,元小姐今日遇到我,那她日后就不会再有 事。” 虽不知眼前女子为何这般口出狂言,可就冲着她刚刚所做的一番事,元业兴和苏音已然把她当成了最后的希望。 就在这时,原本昏厥过去的元玉裳竟然也幽幽转醒了过来,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身边的丫鬟见状,立马喜极而泣地走到她旁边搀扶着她坐起身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 “我,我不是死了吗?” 元玉裳怔怔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这和她意识消散之前所见的,怎么一模一样?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当真确认自己还活着。 “玉裳!”苏音冲到了床榻边,伸手握住了元玉裳的手,“太好了,你没事,为娘总算可以放心了。” 元玉裳的转醒,也越发让元业兴和苏音不得不正视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不得不承认她有着一手精湛的医术。 “姑娘,刚才情急之下,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海涵,莫与我一般见识。” 元业兴拱手微微低头,这样谦 逊的礼数,可见,他是当真对初棠心悦诚服。 “无妨。”那些粗枝末节,初棠从未放在心上。 “元小姐确实转醒了,不过后续还需要诊治,日后我每隔半月便会登门为元小姐施针,还有我刚刚提起的药方,须得元小姐日日服用,不可间断一日。” 听见这婉转动听的声音,元玉裳有些晃神,还是苏音和蔼地介绍了起来。 “这位姑娘啊,就是刚刚救你的人。” “娘,你是说,是这位姑娘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元玉裳不可置信地问道,却见她的亲娘苏音重重地点了点头。 “咳咳,多谢姑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元玉裳看向初棠的视线之中都带着赤诚的感激。 “我叫初棠。” “初棠姑娘,你救了小女玉裳,往后,你便是我们整个元家的大恩人。” 元业兴激动地说着,苏音也在一旁点头附和着,元玉裳更是不可能有任何异议,她现在满心都是对初棠的敬佩和 感激。 不过,她倒是若有所思道,“初棠,这名字好生耳熟啊,你可就是近来传闻的那个妙手春天的大夫初棠?” 初棠回过头看着元玉裳点了点头,“的确是我。” “真没想到,初棠大夫果然不虚传闻啊。” 苏音也曾听过那些传闻,不过她当一个妙龄少女的医术哪能有吹嘘的那般好呢?也就自然不当一回事,真是没想到啊…… “元夫人谬赞。” 初棠走了几步到她的跟前,“以往那些御医给你诊治都是说你气血虚,对吧?” “是的,初棠姑娘,她们都只说,我气血虚,并且无法根治,时日一长,可能就无力回天了。” “知道了,不过有我在,这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初棠了然地点了点头,其实,元玉裳的病是再生障碍性贫血,最有效的法子是输注红细胞,只可惜,这里的条件根本不足以支撑这样的治疗手段。 至少现在,她还是只能采取中医的方式治疗元玉裳。 第 96 章 铭记在心 初棠的话让其余的人都一脸欣喜,就连元玉裳自己,也愣神地追问下去,“初棠姑娘所言,当真?” “千真万确。” “往后,元小姐要注意休息,切勿劳累,平日里也可多吃一些补血之物,滋血养身。” 元玉裳捂住嘴又轻咳了两声,不过这一次,她欣喜地发现自己没再咳出血。 “好,初棠姑娘的话,我都记下了。” “时候不早了,我便先行告辞了。” 初棠收拾着自己带来的所有东西,元业兴则在一旁局促地说道,“初姑娘,你救了我女儿,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你这,你这就要走了?” 初棠的手顿了一下,回头说道,“举手之劳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元大人不必感谢。” “这……”元业兴还想再说些什么,元玉裳却轻笑了起来。 “爹爹,既然初姑娘不需要谢礼,你也就别强人所难了,这份恩情,就算不用金银钱财报答,我们元 家也始终铭记在心。” 元业兴也点头道,“他日初棠姑娘若有任何需要,元家定不会忘恩负义、埋没今日的恩情。” 初棠回头看了一眼元玉裳,心道这姑娘,竟然比她以为的更加玲珑聪慧。 若是可以的话,日后结交一二也无妨。 —— 司徒瑾琰的消息向来是灵通的,拍卖会一结束,他便知晓了所有的事情。 隔天,他便让人去给他找来了明矾,让宫人端来了一碗水,自己则叫来了天枢。 “主子,你找属下?” 司徒瑾琰没有说话,将明矾倒入水中,拿起桌上的匕首,轻轻地划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两滴血在水中。 随后,司徒瑾琰抬头看向天枢,“照做。” “啊?”天枢茫然了一瞬,随后意识到了什么,也学着司徒瑾琰的样子把手指划破,将血滴入了碗中。 虽然不知司徒瑾琰这是在作甚,但是,当天枢看到两滴血相融的时候,瞬间错愕无比。 “主,主子,这,不是,属下跟你怎么可能有这关系呢?” 他焦急了半天也说不清楚,此刻的他口齿不清不楚。 他怎么可能跟自己的主子有这一层关系呢?这绝无可能的。 司徒瑾琰对天枢的叫嚷充耳不闻,视线紧盯着碗中相融的血,这一刻,他.内心的想法便是,初棠所说的果然是真的。 “她说的果然没错。” “什么没错?” 司徒瑾琰瞥了天枢一眼继续道,“只要在水中加入明矾,任意两个人的血便都能相融。” 天枢再一次被震惊到了,张开的嘴久久都不能合拢。 “天枢,派人继续盯着秦府。” “是,主子。” 真没想到,初棠还知道这些,一时之间,司徒瑾琰只觉得,这枚棋子当真是选对了,他还当真有点舍不得将其变成废棋了。 还不等天枢反应过来,司徒瑾琰便闪身离开了,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原地哪里还有司徒瑾琰的身影? —— 总算是结束了这一天的事情,晚上,初棠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商行,刚一入门,她就惊了一下。 借着朦胧的月光,初棠迷迷糊糊地看到了一个身影。 但有了上次被吓的经历,这一次初棠只是很淡然地问道,“是商行大人吗?” “是我。” 看吧,她就说她这里也就只有商行大人才会光顾,初棠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点起灯,狐疑地看向司徒瑾琰,“商行大人,今日你为何在此等我?” “与其说今日为何是我等你,不如说,今日是你回来得太迟了。” “好吧,确实回来得比以往迟,不过也是因为去救人罢了。” 司徒瑾琰也知道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脱口而出便是,“拍卖会的事情你做得很好,现在,纶茉已经安然无恙地进入了秦府。” “如此便好。”初棠突然紧盯着司徒瑾琰的面具,意味深长道,“既然商行大人都亲自造访了,我可否请 教你一些问题?” 司徒瑾琰.内心想的是自己都还没发问呢倒是让初棠抢了先,不过看着她的眼睛,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我想知道的是,在京城的一众勋贵朝臣中,可否有谁身患病疾且药石无医?” “你问这个做什么?” 司徒瑾琰明显不明白初棠的用意,不过此刻初棠也懒得解释,只是催促道,“商行大人你回答我的问题便是了,问多余的做什么?” 司徒瑾琰见状,清了清嗓子说了起来,“忠武将军蔺为曜的夫人孟仪湘,她多年来近乎缠.绵病榻,终日郁郁寡欢,看过的大夫医师不在少数,但收效微乎其微。” 初棠很快便联想到了,“忠武将军……也就是蔺嘉杭的母亲了?” “不错。”司徒瑾琰点点头,继续说道,“给她看过的那些大夫医师均说,她这是心病。” “心病?所以在她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对吗?” “对的。” 第 97 章 自幼丢失 司徒瑾琰将忠武将军府的陈年往事尽数道来,“忠武将军府本来有三子一女的,只可惜,蔺夫人的女儿幼年丢失,自那之后,她便郁结于心,时日一久,自然就演变成了病。” 等司徒瑾琰说完之后,初棠才急不可耐地追问了起来,“你说蔺夫人的女儿丢失?可是我看不是有个女子唤蔺嘉杭为‘三哥’的吗?” 司徒瑾琰摇了摇头,“她并非是蔺为曜和孟仪湘的亲生女儿。” 初棠好似吃到了惊天大瓜,面露惊讶,“真没想到,蔺家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在得知了蔺闻雪并非忠武将军的亲生女儿,初棠也回想起了更多细节,难怪她无意间看到蔺嘉杭和蔺闻雪待在一起时,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与此同时,初棠也对这个素未谋面还只是第一次听说的孟仪湘多了几分同情,自己的女儿丢失,只怕她是最难过的人。 一时之间,初棠竟觉得自己没有办法 医治孟仪湘。 “心病还需心药医,难怪药师无医呢,只怕她的女儿回来了,她的病才能好。” 司徒瑾琰轻叹了一声,“但,只怕是希望渺茫啊……” “她的女儿是怎么丢失的啊?” “忠武将军常年镇守南疆,与汝南敌寇斡旋对战,那时汝南来犯边关,忠武将军亲自带军作战,他取得了战役的胜利,只可惜,自己年仅三岁的女儿却在混乱之中丢失。” 初棠莫名对这个忠武将军肃然起敬,这样的好将军镇守南疆,也难怪可以保全大凌的边疆不受侵扰。 “没想到,这个故事竟如此悲伤,那他为大凌做了这般大的贡献,难道就没有人去寻找他的女儿吗?” 司徒瑾琰摇了摇头,“找了,但未找到,许多人都觉得,那样的战乱之下,他的女儿大概是不会存活下来。” “唉。”初棠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估计这位将军经常被噩梦侵袭吧,他保护了所有人的女儿,却 唯独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听完初棠的这句话,司徒瑾琰的心底也深受触动。 不过面具遮挡住了他的喜怒哀乐,只听见他淡淡地问道,“所以,现在你能回答我你问这些做什么了吗?” “能,我的医馆最近进入了瓶颈期,所以我得针对不同的人群制定不同的计划才是,所以我需要为那种有声势有名望的人治病,以此摆脱瓶颈。” 瓶颈?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初棠的口中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词了,司徒瑾琰早已见怪不怪,他唯独奇怪的是,难道自己还不算是有声势有名望的人吗? “瓶颈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困境。” “原来如此,那你刚刚叹气又是何故?” 一听这个,初棠就泄了气,“因为她的病的确棘手,如果找不到她的女儿,我觉得她大抵会这样浑浑噩噩下去,这样的状况,我也没太多办法。” “不管能不能行,你不都得先试试吗?” “说得也是,那行,我过几个时日便登门去忠武将军府看看。” 司徒瑾琰的手放在桌面敲了敲,若有所思道,“为什么还要过几个时日?” “因为眼下我的药材也不足了,同样陷入了困境,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药材的事,丹凤州盛产药材,所以我决定亲自去丹凤州一趟。” 闻言,司徒瑾琰抬起头上.下打量着初棠,“你的医馆正是声噪一时的时候,你若此刻关闭医馆,有想过再重新开吗?” 初棠自信一笑,“有舍才有得,我的医馆只是暂时关闭十天半月,等到我再重整旗鼓大开之时,前来的人只会更多。” “为何这般笃定?” “因为不可替代性,当他们发现我的医馆才是别的医馆无法取缔的,那个时候,我的回春堂就成功了一半。” 初棠的话云里雾里的,让司徒瑾琰摸不着头脑。 “对了,商行大人,你的毒我已经有一些头绪了。” 说完,初棠就起 身走向了桌子,翻找了片刻之后拿来了几张纸,随即递给了司徒瑾琰。 司徒瑾琰接过纸,却见每张纸上都画着奇形怪状,形态各异的东西,看上去很像是,草…… “草药。” 初棠指了指纸上的图案,“你的毒,只需要找齐这几种草药,那就,能够解了。” “那这些草药是?” “这五种草药分别是天欲雪,地上霜,云中雨,水底月和林间花。” 司徒瑾琰在听完这几种草药之后,同样也惊诧不已,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些草药,需要到何处才能找到?” 提到这个,初棠的脸色也瞬间一变,“这些草药是我翻阅残存的古籍医书才找到的,很多都已经失传,不知需要到何处才能够寻觅。” “而这,也就是最难的。” “你确信这几种草药就一定能解掉我的噬心毒吗?” 初棠点了点头,“基本找齐它们,噬心毒就能解了。” “好,我会安排人去寻找的。” 第 98 章 一一对照 司徒瑾琰看着初棠,心底仍然有些疑问。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草药就是噬心毒的解药的?” “我不知道噬心毒的解药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能推算出解毒需要的草药的药性是如何的,结合那些药性,再去翻阅古籍一一对照,自然就可以找到了。” 初棠看似云淡风轻地说着,但事实上,找到这几种草药的过程也很是艰辛,她都不知道熬夜伏案了多少天。 “竟然是这样,法子倒是新颖,我以前从未听说过。” “没听说过也很正常,毕竟这很难,寻常人也都轻易做不到。” 这推算药性,堪比排列组合,既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还得考虑到每一种药的特别之处,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司徒瑾琰原本还以为初棠忙着医馆的事早把他的毒抛之脑后了,特地来提醒一下,却不曾想初棠从未掉以轻心。 “你要去丹凤州,可要我和你一道去? ” 初棠一愣,惊讶地看着司徒瑾琰,“商行大人,你为何要跟我一道去?” “因为我去丹凤州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是吗?”对于这个回答,初棠半信半疑,不过多一个人照应也挺好。 “好,那我们就一起去。” 司徒瑾琰点点头,“明日卯时,马车会停在商行的门口。” “知道了。” 初棠一喜,果然有商行大人在就是不一样,她都不需要自己再去寻找马车了。 看着初棠毫无顾忌的笑,司徒瑾琰的心里微微有些动容,但大抵就是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初棠才会这般无拘无束地在他面前大笑吧…… —— 这两日,整个秦府都被阴霾笼罩着,所有下人都不敢出声,唯恐被迁怒。 纶茉来到秦府,住的院子破破烂烂的,可见她根本不受重视,接她回来也只是秦鸿那个老匹夫避避风头的缘由。 她也毫不在意这些,悠闲地收拾着东西 ,秦家的人不把她当回事也正是她所需要的。 突然,一道嚣张的声音传来。 纶茉抬起头来,果然见到走进来的人是秦书瑶。 “呵,让你来到我们秦府,可不是让你当小姐的,从今日开始,你便来当本小姐的贴身丫鬟,本小姐让你往东,你就绝不能往西。” 当丫鬟? 纶茉嘲讽地勾起唇角,让她忍辱负重认贼作父也就罢了,可要让她奴颜婢膝伺候自己仇人的女儿,这怎么可能? “这府中上下到处都是下人,妹妹应该也不缺使唤的人,你怎么能让姐姐当丫鬟呢?” 纶茉勾着自己的一缕长发把玩着,明显不把秦书瑶放在眼里。 “为什么让你当丫鬟,你自己的心里没数吗?再有,我呸,本小姐可没有什么姐姐,你可别乱叫。” 她也没有什么妹妹,纶茉心想,她不过就是膈应秦书瑶的而已。 “我怎么不算是你的姐姐呢?我毕竟也大你两岁 呢。” 秦书瑶心中愤懑,恶狠狠道,“让我们一家当众沦为全京城的笑柄,纶茉,本小姐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不放过好了。” 正巧,她也不准备放过秦家的所有人。 就在这时,又是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附在秦书瑶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听完的一刹那,秦书瑶的脸色变了又变,她狠狠地瞪了纶茉一眼。 “真没想到,我们秦府还要负担你的赎身费,你可真是个扫把星。” 说完,秦书瑶朝着丫鬟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人赶走,要钱没有,有本事就让她们把人领走。” “唉……”纶茉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似笑非笑道,“原来如今秦府已经落魄到这个程度了啊,竟连一个花魁的赎身费都拿不出来。” “胡说八道什么,本小姐只是不想给你赎身而已。” “这样啊,那我干脆离开秦府好了。” 纶茉施施然地抬步就 走,一点儿也不停留,这可让秦书瑶愣住了。 她本想借此拿捏纶茉,却不想纶茉根本油盐不进。 “你站住!” 若是这个时候把纶茉赶出秦府,她也讨不了好,秦书瑶愤愤地跺了跺脚。 纶茉回头,冷笑一声,“怎么?秦小姐又愿意给赎身费了?” “给就给,秦府又不差那点银两,只不过,你别想再拿到其他的任何银两,本小姐一点儿都不会给你的。” 秦书瑶撇了撇嘴角,“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费尽心思回到秦府的用意,不就是想跟本小姐分家产银两吗?” “是吗?”纶茉饶有兴致地走到秦书瑶的身边,轻轻地推了她一把,“那秦小姐可得好好守着那些家产银两啊,不然,若是有我执掌中馈的一日,我也不会让秦小姐分到分毫。” “你!你做梦!” 秦书瑶只觉得纶茉异想天开,还执掌中馈,她早晚会把纶茉从这个府邸之中赶出去的。 第 99 章 记得交赎身费 看着秦书瑶气急败坏的样子,纶茉却淡然无比,她还好心提醒了一句。 “秦小姐,记得快去把我的赎身费交给夜笙楼。” 她轻笑了一声,转身走了,原地就只剩下气急的秦书瑶了。 秦书瑶怨恨地看了一眼纶茉的背影,回头朝着丫鬟喊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丫鬟唯唯诺诺称是,连忙远离了秦书瑶。 现在的秦书瑶看什么都是不顺眼的,自从那日回来之后,秦府上下乌烟瘴气,秦鸿和徐茵一直在争吵,惹得她也跟着心烦。 这时一个丫鬟匆忙跑来,边跑还边说着,“小姐,小姐,回春堂关门了。” 秦书瑶不耐烦地说道,“什么回春堂,本小姐现在不关心这些破事。” “等等,你说回春堂怎么了?” 丫鬟又说了一遍,“回春堂关门了,今日一早,回春堂就没有按照以往的时间开门,奴婢一去打听才知道,原来回春堂关门了,虽然说是 十天后重新开张,但奴婢觉着,回春堂不可能重新开张了。” 秦书瑶反应过来之后,总算是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 “谁叫那个初棠非要跟本小姐对着干,关门了也活该。” 这算是最近以来最让她觉得舒坦的消息了,秦书瑶刚刚的愤懑已然消散了几许。 —— 司徒瑾琰一回到皇宫,便立马招来了天枢和天权。 “朕现在需要亲去丹凤州一趟,明日朕走后,你们便让他来,记住绝不可露出任何破绽。” “是,主子。” 应完之后,胆大的天枢不禁好奇地问道,“主子,你去丹凤州可是因着近日穆王动作频频的缘故?” 司徒瑾琰点点头,“穆王的势力在越发壮大,你们既已查获丹凤州深林之中有私兵的迹象,朕自然得亲自走一遭。” “可是主子,查明这些私兵的来历交给属下来就好了,主子为何非要亲自去丹凤州不可?” 司徒瑾琰没说话,只是将初 棠给的几张纸全都拿了出来,“你们看看,从今日起,派人去找这纸上的五种药材。” “主子……这是?” “解噬心毒的解药。” 闻言,天枢和天权互看了一眼,两人的眼中是如出一辙的惊诧。 “主子,您确信这是噬心毒的解药?就连天方谭老都无法解掉噬心毒,这来历不明的解药能靠谱吗?” 司徒瑾琰的心中也没有底,但不论如何,他总得试试。 “朕也不知,不过如今,也唯有死马当活马医了,总之,这大凌的江山,朕不可能轻易拱手让人,尤其让给的还是司徒慕涯那个奸佞小人。” “主子说得是,那穆王这些年来表面上对主子俯首称臣,实则狼子野心,主子可断不能轻绕了他啊。” 天权也在一旁跟着搭腔,“是啊,如若私兵之事确为穆王所为,圈.养私兵,意图谋逆,这可是一等一的大罪啊。” 司徒瑾琰微微摇了摇头,“司徒慕涯这般 胆大,想来还有后招,这私兵也可能是他故意放出的诱饵,实则有诈,不过不管是私兵还是解药之事,朕去丹凤州,都势在必行。” 天枢和天权也明白了此事的重要性,两人连忙郑重其事道,“主子尽管去,属下定不会让主子失望的。” “好。” 司徒瑾琰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道,这不愧是自己的心腹。 这么多年自己微服私访了民间多次,也都多亏了自己的心腹,京城才不至于乱套,此次丹凤州之行,也定然顺利。 —— 卯时,广凌商行的门口果然停着一辆马车。 初棠背着包袱准时来到了商行的门口,入目所见的便是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一看这么气派的马车也就只有商行大人才能驾驭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了马车,素手掀开帘子,见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戴着面具的司徒瑾琰。 “商行大人,早。” 看见是她,司徒瑾琰把竹简放下,淡淡地看 了她一眼,“早。” 不过初棠才不在乎这平淡呢,她好奇地打量着马车之中的一切,只见位置上铺着柔软的纯白毯子,中间还有个檀香木小桌子,一侧的窗户下有个镂空的架子,上面堆满了十几个竹简。 果然,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看完这一切,初棠随手就将包袱放了下来,然后兴冲冲地坐了下来。 在把马车之中的一切陈设都看完一遍之后,初棠带着探究的目光也就落在了司徒瑾琰手中拿着的竹简上。 “商行大人,你在看什么呢?” “舆图。” “哪个州的舆图啊?”话一说完,初棠就猛地反应过来,“应该是丹凤州的。” 司徒瑾琰睨了初棠一眼,随即道,“聒噪。” 初棠无奈地坐好身子,这时马车也缓缓地动了起来,她掀开遮住窗户的帘子,趴在窗沿看着外面的街道。 这个时候的街道也不算太热闹,只有一些小商贩,或者就是早点铺子。 第 100 章 躲避追杀 早点! 初棠猛然惊醒,回头看着司徒瑾琰道,“商行大人,你饿不饿,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 司徒瑾琰无可奈何地把手里的竹简放了下来,揉了揉眉心,“你想吃什么?” “唔……” 这倒是一个好问题,正巧这时初棠眼尖看到了一个包子铺,立马说道,“想吃包子,最好是肉馅的。”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司徒瑾琰也看到了包子铺,他犹豫了片刻,随后就让车夫停下了马车。 他走下马车,初棠也紧随其后,他们一道走进了包子铺中。 店小二殷勤地走了过来,“二位用包子吗?” 初棠点点头,“要一笼包子,还要两碗粥,三碟小菜。” “好嘞,二位稍等。” 等初棠说完走到司徒瑾琰的身边时,她还好奇地说道,“坐啊,你怎么不坐下?” 司徒瑾琰看着自己面前的桌椅,心底有几分嫌弃,但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成为皇帝之后他就没坐过这样的普通桌椅了。 初棠好心情地说起了话,“我刚刚跟小二说了,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了。” “没了那就先这样吧,一会儿不够我们再点。” 主打的就是节约。 等了一小会儿,店小二就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放着包子、粥还有小菜。 他将托盘放下,“二位慢用。” 初棠急不可耐地拿起筷子夹起了包子,一口咬下去,全是汤汁和肉馅。 “这包子挺好吃的。” 司徒瑾琰也拿起筷子,吃起了包子,确实如初棠所言,这包子虽比不上山珍海味,却也有几分独特。 “那是自然,酒香不怕巷子深,这能开在这里偏僻路段的包子铺,味道绝佳,难怪来这里的客人也不少。” “所以你之所以看中了这里,就是因为这里人多?” 初棠点点头,“当然,人多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能够避免踩坑的。” 司徒瑾琰一愣,这又 是什么奇怪的词? 但此刻他并不十分好奇,只是无可奈何道,“有你在,我觉得我们到达丹凤州的行程起码得延后两天。” 初棠讪讪一笑,“这怎么会呢?” 用过早点,两人重新上了马车,为了不让司徒瑾琰戏谑,初棠这一路都安分守己,不敢耽误行程。 可饶是她这般安分,该来的躲不掉,离开京城不久,他们便遇袭了。 跟在马车附近的暗卫最先察觉到不对劲,他们便吹了口哨,发出只有司徒瑾琰能听懂的暗号。 在听到大约几十人跟在马车之后时,司徒瑾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竹简。 初棠还有几分不明所以,“商行大人,你怎么不看了?” 司徒瑾琰压根没把初棠当成寻常人对待,只平淡地说道,“后面有刺客。” 闻言,初棠明显愣了一下,她只惊讶了一瞬就又恢复了先前淡然的神色。 “刺客有多少?” 见初棠当真没有被吓到,司徒瑾琰不禁 感慨她的确并非寻常的女子。 “大概五六十人。” “这么多啊!”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初棠还是被这数量吓了一跳。 见状,司徒瑾琰淡然道,“低于百人的,都不算太多。” 初棠在心底默默给司徒瑾琰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五六十人都不放在眼里,依旧这般镇定自若。 “那……商行大人,一会儿情况不对的话,我就先跑了?” 初棠怂怂地说道,她是当真有点心虚的,她可不想刚来这个大凌王朝就命丧黄泉。 司徒瑾琰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睨了初棠一眼。 初棠被这道视线紧盯着,依旧挺直着脊背,她的想法又没有任何错处,危急的时候,她当然得先顾上自己才是。 “你想跑去哪儿?” “不知道,不过,哎呦。” 初棠正想说不过是远离这危险的地方,谁曾想就在这时,马车明显加快了速度,她一时不察摔了下去。 与 此同时,自他们的后方也传来了明显的厮杀声。 这路本就不平,马车一路颠簸,初棠晃得几次摔倒在座位上。 司徒瑾琰始终不为所动,这般摇晃的情况下他依然坐得巍然不动。 看着初棠狼狈的样子,司徒瑾琰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坐好。” 初棠倒是也想坐好啊,只是这马车晃荡成这样,她根本就坐不好。 不过好在这‘非人’的折磨总算是结束了,很快马车重新驶到了平整的的路上,并且,他们也顺利地甩掉了身后追杀的那一群刺客。 “多亏了商行大人自己的暗卫,否则的话,今日还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司徒瑾琰淡淡地“嗯”了一声,“我出门,向来都会带着暗卫的。” 毕竟就算是换上广凌商行主人的这个身份,他也依旧是不少人得而诛之的眼中钉,肉中刺。 “也是,商行大人到底不是我们这些寻常人,出门带上些暗卫倒是也正常。” 第 101 章 抵达丹凤州 初棠说完,整个马车之中陷入了一片沉默,这氛围很是沉闷,初棠便准备说些什么。 “商行大人,你可知刺客都是谁派来的?” 司徒瑾琰不假思索道,“除了秦鸿,别无他人。” 司徒瑾琰的话万分笃定,初棠想了一想也明白了过来。 “也是,前几日纶茉当众点破身份,秦鸿颜面尽失,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就会发现其中的端倪,更何况,广凌商行并非寻常地界,他也能明白,纶茉之所以敢如此行事,必是有了倚仗。” “不错,所以,他自然会想当然地料想到是广凌商行在纶茉的背后撑腰。” 初棠点点头,“难怪那些刺客也并非使出全力赶尽杀绝,想来,这不过是秦鸿的一个警告罢了。” 闻言,司徒瑾琰毫不客气地冷嗤一声,“警告?就凭他,也配?” 初棠一时无语,“商行大人,我知道你从不将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在心上,可你有没有想过,木 秀于林则风必摧之,倘若想要对付商行的人都沆瀣一气,到那时,商行大人,你该如何应对?” 想对付他的人多了去了,司徒瑾琰心中暗道,只是他这些年小心行事,那些人未曾得逞过罢了。 “真到了那时,自然也有法子,与其操心我被仇家围困,你倒不如想想自己的医馆如何屹立不倒。” 司徒瑾琰可是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的,知道如今的回春堂算是接连得罪了秦鸿和司徒清钰,初棠此刻的做法,倒也算是韬光养晦了。 “是啊,商行大人能力无边,我还当真得担心担心自己。” 初棠轻叹了一声,“我已与秦氏医馆势同水火,又成为了长公主的眼中钉和肉中刺,情势不容乐观啊……” 司徒瑾琰微微一笑,“其实,除了与你借机寻找五种药材之外,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初棠倒也不觉得意外,“也对,商行大人日理万机,若是没有要事的话, 想来不会亲自走一遭。” 她凑近了司徒瑾琰,好奇问道,“所以,商行大人到底有何要事?” “此事本不该告知于你,不过眼下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若是你帮我完成了此事,我便给你支一招,对付司徒清钰。” “真的?” 这还真是瞌睡来了就递枕头,初棠心想,她正愁不知该怎样对付司徒清钰呢。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好,成交。” 初棠也爽快地应了下来,“那商行大人就说说,到底是何等棘手的事情?” “丹凤州密林广布,山高谷深,在西北方有一耸立的高峰,名为蔽月峰,但蔽月峰周围常年被毒雾障所笼罩,常人不得而入。” 司徒瑾琰把自己之前刚让人打探到的情况都告诉了初棠,又说道,“而我,想要穿越毒雾障,进入蔽月峰。” 初棠心领神会,“所以商行大人想要让我制出能抵挡毒雾障的药?” “正是。” 初棠连 忙点头,“这倒应该也不难,商行大人放心,此事便交给我来办。” 司徒瑾琰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没有告诉初棠的是,那些私兵的踪迹便来自蔽月峰附近,在仔细看了丹凤州的舆图之后,蔽月峰便成了他认为的最可能藏匿有士兵军队的地方。 毕竟,越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 不消两日的功夫,司徒瑾琰与初棠便抵达了丹凤州,他们最先来到的是丹凤州的边陲小城雨城。 这座小城虽小,可却是丹凤州出了名的城,它的得名也是因为一年之中大多数时候都在下雨,降雨量最为丰富,这才得了雨城之名。 “这城叫雨城,还当真是不枉此名。” 初棠撑着伞小心翼翼地走着,雨水淅淅沥沥沿着伞沿滑下,打湿了她的裙角。 一旁的司徒瑾琰则穿着一身黑色的蓑衣,戴着斗笠,双手背在身后。 初棠回头看向司徒瑾琰,蓦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商行大人 啊商行大人,你一穿着这蓑衣,头戴斗笠,顿时就接地气了起来。” “什么是接地气?” 初棠笑着回道,“就是和寻常百姓一样,若非我知道你的身份,怕是要以为你是普通的百姓了。” “原来如此。” 司徒瑾琰继续走着,丝毫不受这大雨的影响,反观初棠裙角和鞋袜都沾上了雨水和湿泥,显得有些狼狈。 “还有多久才到客栈啊?” “一刻钟。” 竟然还有一刻钟,初棠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正在她不留意之时,一个妇人急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没有带伞,在雨中尤为狼狈。 她无意间撞到了初棠,连连低声道歉,“莽撞了莽撞了,这位小姐,真是不好意思。” “无妨无妨。” 初棠摆了摆手,这等小事,她还不至于计较,何况对方这般诚恳地道歉。 妇人见初棠不生气,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可这一眼,她便死死地盯着初棠的容颜看了好一会儿。 第 102 章 一起打探 初棠有些狐疑,伸手指了指自己,“你认识我?” 谁料,妇人却慌慌张张地摇头,“不认识,不认识。” 说完,她便慌慌张张地又跑了,这让初棠越发觉得奇怪了。 不认识的话,那妇人干嘛用一种似曾相识的眼神看着她呢?不过眼下那妇人已然跌跌撞撞地跑远,初棠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见初棠迟迟没有跟上,司徒瑾琰回头疑惑地问道,“发生何事?” 初棠摇了摇头,“无事。” 她快走了几步跟上了司徒瑾琰,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客栈,这客栈也并非寻常的普通客栈,走进房间,初棠便被眼前的陈设给又一次惊讶到了。 果然,有钱之人的豪横,是她根本难以想象到的。 “小姐,这是你的房间,若是有任何需要,你只管找小厮便是。” “好,知道了。” 初棠关上门,走进了房间之中,扫视了一圈之后,她将自己的包袱放在了 桌上。 “累死了。” 初棠关上了窗,外面依旧还在下雨,这样阴冷的天气,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抑郁起来。 她让小厮打来了热水,脱下了湿漉漉的衣裙浸入温热水之中,温水滑过带来一阵惬意,初棠舒服地嘤咛出声。 待沐浴完毕后,她换上了新的月白色襦裙,腰间系上了一条玉链,来到铜镜前一看,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刚收拾好,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初棠走过去将门打开,只见是一个暗卫恭敬地说道,“初小姐,我家主子有请。” 初棠立时心领神会,跟着暗卫来到了隔壁的房间,推门走进去,只见司徒瑾琰挺直着脊背站在窗边。 “商行大人,你找我?” 司徒瑾琰回头,“的确,找你来,是有些事想与你商议一番。” “商行大人且说。” 司徒瑾琰并未急着开口,反倒先说,“坐吧。” 初棠端正地坐下,司徒瑾琰也紧 随其后坐了下来,“雨城距离那蔽月峰的距离不算太远,我想先行去打探一番,这才找你过来。” 初棠伸手指了指司徒瑾琰,复又指了指自己,“商行大人所言的打探,是我们两个?” “不错。”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初棠也不意外,她起身推开窗户向外看去,只见阴雨仍旧一刻不停。 她轻叹了一声,“罢了,这雨城毕竟是雨城,期盼雨停,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初棠重新走到了司徒瑾琰的身边,“商行大人若是决定好了,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吧。” “也好。” 司徒瑾琰站起身来,率先走了出去,初棠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离开客栈,这一次,初棠也和司徒瑾琰一样穿上了蓑衣,戴上了斗笠。 谁让打伞不方便爬山呢?初棠心想。 有司徒瑾琰的马车,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雨城的城郊,待又走了一段路之后,道路变得狭窄,且是崎岖 泥泞的山路,两人就不得不下来步行了。 “商行大人,眼前这遮天蔽日的山峰就是蔽月峰吗?” 司徒瑾琰摇头,“不是,穿过了这一座山,才能抵达蔽月峰。” 听上去,这算是很严峻的挑战了。 初棠小心地把自己带来的所有东西都收好,开始和司徒瑾琰一道爬起了山。 “小心,这路湿滑。” 冷不丁听到了司徒瑾琰的声音,初棠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这并非是幻听。 “知道了,商行大人。” 司徒瑾琰走在前面,初棠跟在后面,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布满泥泞的小路上留下了他们深浅不一的脚印。 走了一个半时辰,他们总算是抵达了山顶。 直到此刻,初棠才总算看清了蔽月峰的全貌,只见眼前的山峰高耸入云,比自己脚下的这座山还要高上许多,并且,蔽月峰的周身当真笼罩着一层雾。 这雾障,将蔽月峰与外 面隔绝开来,使人看不清蔽月峰之上的景色。 更让初棠觉得狐疑的是,雾本该是呈现白色的,可仔细一看蔽月峰的雾障,竟呈现出淡淡的若隐若现的青绿色。 “商行大人,那便是蔽月峰的毒雾障了吧?” 司徒瑾琰点了点头,“对。” 他现在疑惑的是,毒雾障到底是否为人为,如若不然,为何会有私兵在这毒雾障的附近游荡? “看着确实有几分奇怪,不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得靠近些才能知道。” 说完,初棠就又再度走了起来,司徒瑾琰一愣,“你不歇息一会儿再走吗?” “歇与不歇也都没有什么分别。” 司徒瑾琰看着初棠的眼神之中都染上了些许诧异之色,没想到,她竟这般坚忍,也不似寻常女子一般柔弱无力…… 下山容易上山难,下山时便轻松了许多,只花了上山时一半的时间,他们便来到了山脚,面前所见的,便是蔽月峰。 第 103 章 蔽月峰 入眼所见的便是薄薄的一层雾,但没有防护的工具,初棠暂时也不敢贸然上前。 “商行大人,你可否告诉我有关这毒雾障的一切?” 司徒瑾琰缓缓将自己知道的都道了出来,“蔽月峰地势偏僻,鲜少人来往,但在几年前,此峰也算是有人迹的地方,常常有商旅之人抄近道来到蔽月峰。” “只不过,不知从何时起,这蔽月峰的周遭便升起了一层雾障,人们不知何故,依旧走进蔽月峰之中,只是,走进蔽月峰的人无一例外都没了踪影。” 初棠若有所思道,“走进蔽月峰便下落不明,杳无音信,那为何确信他们的失踪是与这毒雾障有关呢?” “不能确信,只不过关于这蔽月峰曾有一些传言,有传言说这蔽月峰的深处有神明,走进去便会惊扰神明,而这毒雾障保护神明,它会杀死每一个试图走进蔽月峰亵渎神明的人。” 神明? 初棠无声地勾唇,神明只说大概也只有他们 才会信,至少初棠是不可能相信的。 “比起传言,我更觉得这像是谣言。” 司徒瑾琰也认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这蔽月峰之中未必有神明,但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们两人相视一眼,眼中都是如出一辙的深意。 初棠的想法也是这般,她看了看周围,总算是窥见了些许端倪。 “商行大人你看,这雨城雨水充沛,草木丛生,可这蔽月峰的外围却只剩黄土,光秃秃的一片,寸草不生,这未免也太过奇怪了?” 顺着初棠的话,司徒瑾琰也看了过去,果然见这附近的确没什么草木生长。 “是有些奇怪,看来,这毒雾障也影响到了周围的草木。” 初棠点了点头,“现如今,若想赶快弄清这毒雾障,最有效也最快的法子便是以身试毒。” 说完,初棠就抬脚向前走,只是,她刚走了一步,胳膊上便出现了一阵力道。 “商行大人?” 司徒瑾琰刚刚也不 知怎么想的,迅速伸手拉住了她,现在见到初棠狐疑的视线,他才慢慢地松了手。 两人这还是在不医治的情况下第一次肢体接触,初棠只觉得心中有一阵奇奇怪怪的感觉。 司徒瑾琰状若镇定地轻咳一声,“咳,你别去,让我去。” 初棠摆了摆手,“不不不,对于这些我才是最精通的,理应我去才是。” “非也,我体内毒甚多,再多一种也无妨,此事由我去做就是,你不必这般。” 说罢,司徒瑾琰当真就大步越过初棠的身边走向前去,初棠还来不及说什么,司徒瑾琰就走到了蔽月峰的毒雾障旁边。 刚走近这毒雾障,司徒瑾琰便觉得胸中一阵刺痛,紧接着,他就觉得头晕目眩,连带着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抽身远离了这毒雾障,待他走得稍远一些,司徒瑾琰才觉得先前难受的感觉渐渐消散了些许。 初棠也已经连忙跑到了他的旁边 ,“怎么样怎么样?商行大人,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司徒瑾琰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这才点头道,“还好,就是有几分沉闷。” 初棠伸手把上了司徒瑾琰的脉搏,片刻之后才收回手道,“是马钱子。” “马钱子?” “是的,这毒雾障并非真的有毒,不过是它含了马钱子,真正有毒的是马钱子。” “竟是这般。” 初棠点点头,但又疑惑地说了起来,“可这说起来,马钱子也不该生长在这里啊,莫不是,马钱子树是有人故意栽种的?” “有可能。” “若是这般的话,那种树的人费了这么多的心思,这蔽月峰,看来当真藏有什么隐秘的事。” 司徒瑾琰问道,“那知道了这毒雾障是马钱子毒,想必你有解毒的法子?” “那是自然。” 初棠自信一笑,“马钱子毒的解毒之法其实并不难,只需要用绿豆和生甘草煎水服下即可。” 她猛地看着司徒瑾琰道 ,“对了,此刻没有这些,我先用银针封住你的穴位,防止这马钱子毒扩散。” “好。” 司徒瑾琰任由初棠给自己扎起了针,他的神色没有任何一丝改变,好似自己刚刚经历的难受根本不存在一般。 初棠把银针拔了下来,“好了。” 打探得到的结果和他们期盼的一样,自然就可以回去了,两人沿着来时的路重新走了回去。 —— “贵嫔娘娘入宫不过几日,许是还不知道,这三角梅是太妃娘娘最喜爱的花,整个阖宫上下栽种的都是这三角梅,只不过这才开春,倒是要再过许久才能看到梅花盛放了。” “你是新来的宫女吧?” 宫女不明所以,连连点头,“是的,贵嫔娘娘。” “难怪,新的宫女,难怪不知本贵嫔与太妃娘娘乃是姑侄关系。” 宫女一听,连忙惶恐地跪了下去,“贵嫔娘娘恕罪,贵嫔娘娘恕罪,奴婢不知,还望娘娘能够网开一面,饶过奴婢这一次。” 第 104 章 藏红花 江语霜盈盈一笑,和善道,“不知者无罪,你既不知,我又岂会怪罪你?起来吧。” 宫女似乎还有些迷茫,没想到自己竟然遇到了这般和善的主子,心中满是感激。 “是,多谢贵嫔娘娘。” “我姑母呢?她在何处?” 有了刚才的一番解释,宫女已然知道江语霜口中的‘姑母’正是贞太妃。 宫女忙道,“还望贵嫔娘娘先随奴婢去偏殿等候,太妃娘娘梳妆一番就会过来了。” “唉,到底是姑母,都是自家人,何必这般拘礼。” 说归说,江语霜还是跟随宫女一道来到了偏殿,殿内茶香袅袅,入目所见,陈设倒是相对朴素一些,可即使再如何朴素,也终归都是奢华的。 “贵嫔娘娘稍坐片刻,用些糕点和茶水,太妃娘娘就快来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江语霜在距离主位的不远处落了座,她伸手捻起桌案上摆放着的糕点,复又看了一眼所谓的上 品乌云子茶,嘴角不露声色地笑了一笑。 没过片刻,江以贞当真身穿绫罗绸缎织就的华贵宫裙翩翩而来,一看见江语霜,她便慈爱地走了过去。 “姑母。” 江以贞拍了拍江语霜的手,“你啊你,可是许久都未曾来哀家这宫中坐坐了。” “姑母说得是,只是前些日子语霜圣眷正浓,每日疲乏不堪,实在是无力来给姑母请安,还望姑母恕罪。” 说罢,江语霜便俯低身子行了个礼,江以贞连忙虚抬手。 “哎呀,你如今可都是贵嫔了,哪能这般不知轻重?何况,这宫里没有其他人,你与哀家可是姑侄,用不着这么多的虚礼。” “姑母说得是。” 江以贞示意江语霜坐下,自己则也在一旁落座,刚一坐下,她便急不可耐地开口。 “照你刚刚那般说来,这皇宫之中受尽恩泽之人便是你,语霜啊,姑母先前让你打探的事,你可都打探到了?” “姑母让我打探 的事可有不少,不知姑母想听的是哪一件?” “幽城新任城主,司徒瑾琰打算将这个位置交予何人?” 闻言,江语霜不急不徐道,“姑母,这朝堂之事,他未曾跟语霜提起,是以,语霜不知。” 一时受挫,江以贞也没放在心上,继续问道,“那,他对子嗣作何打算?” 打听子嗣之事,可见江以贞当真着急了。 “这……他亦未曾跟语霜提起……”江语霜依旧面带歉意,神色带着几分懊恼。 “无妨无妨。”江以贞连连摆手,表示此事不怪她。 “你不知这些也不是什么怪事,你若当真知道了,哀家反倒觉得狐疑。” “是啊,如今皇上对语霜仍有几分怀疑,不敢全然深信语霜,不过姑母放心,日后语霜定会全力以赴,帮姑母达成所愿。” “好好好。”江以贞连说了几个‘好’字,眼神则不由自主地往江语霜的小腹处瞄去。 “语霜啊,目前,哀家便有 一个法子,只是这对你来说有几分残忍,不知语霜可愿照做?” “姑母且说。” 江以贞停顿了片刻才道,“藏红花。” “藏红花?这是能让女子不孕之物,姑母莫不是想让语霜——避子?” 见江语霜一语道破,江以贞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不错,现如今,你圣眷正浓,整个后宫之中唯你得宠,你若是避子,那么司徒瑾琰也就将不会有子嗣。” 江语霜见她还当真毫不避讳,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所以,姑母是觉着如今慕涯哥哥很快便能喜得孩儿,这才千方百计阻挠皇上有子嗣吧……” “你与哀家是一家人,哀家呢,也就不瞒着你。” 说着,江以贞便点了点头,“哀家的想法的确如此,若是司徒瑾琰迟迟没有子嗣,那么,他的皇位也未必能坐得稳。” “姑母说的是,若是慕涯哥哥先一步喜得麟儿,只怕朝中支持慕涯哥哥的人又会多上一些。” “不错,确实是这个理。” 江以贞意味深长地看着江语霜,“语霜,你可愿为了姑母做这件事?” 江语霜没有犹豫便道,“那是自然,语霜与姑母可是血缘至亲,姑母的话,语霜自然要听,不过是藏红花罢了,语霜怎会不愿呢?”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江以贞就高兴坏了,视线移到了江语霜面前的茶杯上。 “你既然愿意,那就将这杯带有藏红花的乌云子茶喝下吧。” 江语霜也顺着江以贞的视线看到了这一杯——她一进门就注意到的乌云子茶,没有半分犹豫,她便抬手端起了茶杯,将杯中之茶一饮而下。 她将茶杯翻倒过来,只见无任何一滴茶水滴落,江以贞这才满意不已。 “此事终归是姑母对不住你,语霜,姑母的宫中前日刚有宫人送来了上好的云水锦缎,你若是不嫌的话,就挑走几匹做几身新衣裳吧。” “姑母,云水锦缎这般贵重,语霜不敢要。” 第 105 章 药材稀少 “瞧你说的,有什么不敢要的。”江以贞凑近了说道,“记住,拿走了云水锦缎,做新的衣裳,继续将皇上的心牢牢抓在你的手中,知道了吗?” 江语霜一愣,也只好应下,“知道了,姑母。” “如此甚好。” 待又和江语霜说了些许话之后,江以贞这才和善地放她离开,临走之前,也还不忘多加叮嘱了几句。 江语霜全然俯首低眉,装作温顺的样子,事事都应承了下来。 待自己离开了江以贞的宫殿,江语霜才收起了先前的那副乖顺模样,眼底满是嘲讽和冷色。 —— 既已知道了蔽月峰的雾障之毒是马钱子,初棠自然就有法子了。 一回到住的客栈,她便拾笔在纸上写下了数十个字,随后就将纸折叠了起来,让人交到了司徒瑾琰的手中。 司徒瑾琰展开纸条一看,很快就明白了初棠的用意,这纸上所写的便是马钱子的解药。 “来人,照着 这方子去抓药,不得有误。” 话音刚落,一个暗卫便走了出来,从司徒瑾琰的手中接过了这药方,很快就又闪身而去。 紧接着,又是一个暗卫手中捏着一封信递给了司徒瑾琰。 “主子,这是自京城传来的信。” 司徒瑾琰将信接过,展开来一一看过去,近来京城之中发生的大小之事悉数记在了这封信之中。 看过之后,他的心中也有了七八分数。 “退下吧。” 那暗卫连忙离开了此处,司徒瑾琰走到窗边,目光所及,正是京城的方向。 那厢,初棠把药方给司徒瑾琰的人之后,便独自撑着伞离开了客栈,这一幕,正好被站在窗边的司徒瑾琰尽收入眼底。 他疑惑初棠要去何处,却终究只是抬了抬手,示意暗卫跟上去保护她。 初棠不知这些,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走着,在看到不远处的一家医馆时,她眼前一亮,忙走了进去。 “小姐,你可 是身体抱恙?” 初棠摇摇头,“并未,我只是刚好路过,进来看看而已。” 闻言,正在算账目的掌柜抬头看了一眼初棠,似是觉得她有些奇怪。 “不知小姐想要看些什么?” 初棠也只是随意地在医馆之中走了一圈,随即道,“我看了看,你们这医馆的药材种类也不算很多,可明明雨城附近也有不少草药,按理说药材种类不会少才是,这是为何?” 掌柜哀叹了一声,“这雨城虽然有许多药材,可外地来的富商却也从我们这里买走了大量的药材,如此这般循环往复,雨城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药材呢?” 这话倒是也在理,初棠也知道其他几州的富商的确会从丹凤州购进大量的药材。 正这般想着,那掌柜就又开口了,“而且啊,雨城四季多雨,庄稼根本长不成,颗粒无收,咋过日子啊?所以,雨城的人也都搬走的搬走,极少数人继续留在这里。” 听到这话,初棠也算是明白了些什么,难怪雨城的人这般少,一路走来,她都鲜少看到人。 不过,若是雨城医馆之中的药材都这般稀少的话,看来他们就没办法在这里找到那几种稀有的药材了。 想到这里,初棠便觉得一阵失落,不过那五种药材本就稀有,在这样的弹丸小城找不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多谢掌柜告知一切。” 掌柜有些不明所以,可初棠已然走出了医馆,心不在焉地走回了客栈。 见她回来,司徒瑾琰便来到了她的房间。 “你刚刚去哪儿了?” “就是去随便走走,不过,商行大人,我也对雨城有了一些新的了解,这里的人很少,而且,药材也都被外地的富商大量买走,他们的医馆反倒没什么药材。” 司徒瑾琰瞬间就明白了初棠的意思,“所以,我们没法在这里找到那几种药材。” “是的。” 初棠在心里默默地补上了一 句,至少希望很是渺茫。 “那几种药材本就难找,我也从未寄希望于能在雨城找到,此事当从长计议才是。” “也是。” 司徒瑾琰又说道,“行了,好好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出发去蔽月峰了。” “这一次,是进入蔽月峰,对吗?” 司徒瑾琰点了点头,“对。” “好,我知道了。” 见状,司徒瑾琰也不打算再在这里继续打扰她了,便走了出去。 翌日一早,初棠就在客栈的门口和司徒瑾琰相遇了,她特意穿上了轻便的衣裳,就是为了避免麻烦。 她的身上还背着一个药箱,司徒瑾琰看见了,便叫来了一个暗卫给她背药箱。 “这……商行大人,这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 初棠一愣,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药箱已然被司徒瑾琰接过,递给了那个暗卫。 和之前一般,他们坐马车抵达城郊,随后便在小路下了马车。 第 106 章 进入蔽月峰 沿着上一次的路,他们一同来到了蔽月峰的山脚,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再看到这毒雾障,初棠和司徒瑾琰都再没了先前的好奇与惶恐。 两人相视一眼,便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解药一起服下,跟随他们一道的人也都尽数如此。 见所有人都将解药服下,初棠便对着他们说道,“好了,我们进去吧。” 初棠正想率先走进去,却不想司徒瑾琰反倒伸手拦在了她的面前。 “我先。” 尽管只有两个字,但初棠突然有些许触动。 司徒瑾琰不知她心中的想法,只身先士卒走在了最前面。 雾障遮住了他们的视线,只有方圆几米的地方能够看见,初棠也毫不例外,她仔细地跟在司徒瑾琰的身后,始终紧紧地盯着周围的一切。 见她这般紧张,司徒瑾琰的嘴角反倒露出了一抹无人可见的笑。 原本还以为初棠什么都不害怕,没想到,她也有紧张害怕的时候。 “别怕,我在。” 初棠一愣,他这是在安抚自己吗?可她明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甚至是站在他身后的啊…… “知道了,商行大人。” 这蔽月峰怪异得紧,他们都不敢大意,只有司徒瑾琰最为淡定。 他较之于旁人,能够看见的范围更大一些,因而不似他们那般稍有风吹草动便紧张万分。 “小心,前面有一处沼泽。” “沼泽?” 初棠从司徒瑾琰的身后往前看去,什么都没有看到,“商行大人,你是怎么看见沼泽的?” “自小习武,眼力耳力都过于常人,自然能够看见。” 有司徒瑾琰的提醒,其他人也都长了个心眼,果然,再往前走几步,他们便都看见了司徒瑾琰所说的沼泽。 “想不到,你说的竟然都是真的。”初棠惊讶过后便是钦佩,但紧接着,她就又犯了难,“只是,商行大人,这沼泽这般宽阔,我们该如何过去呢?” 深绿色的 沼泽泛着咕嘟咕嘟的泡泡,在雾障的掩映之下显得尤为阴森可怖,沼泽上漂浮着一些断木和浮草,平静的沼泽底下危机四伏。 司徒瑾琰看了看面前不到几步远的沼泽,随即陷入了沉思,他自己一个人用轻功过去完全没有问题,自己的暗卫应该也没有问题,就是…… 他回头看向了初棠,怎么把初棠带过去,才是最棘手的事。 察觉到了司徒瑾琰的神色,初棠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商行大人,不带我的话,你们是不是都能用轻功过去?” 司徒瑾琰点了点头,“不错。” “那要是我拖累了你们的话,不妨我就在此处等着你们回来?” 但话刚说完,初棠自己也在心底推翻了自己的话,这迷雾重重的,她若是独自一人在这里等待的话,岂不是作死? 想也不想,司徒瑾琰就拒绝了,“不行。” 他朝着自己身后的暗卫道,“你们两个,去探探路。” “是。” 两个暗卫这就运起了轻功朝着沼泽而去,初棠和司徒瑾琰等人则在原地等候。 不过片刻,两个暗卫便折身返回,来到司徒瑾琰的面前恭敬开口,“主子,这沼泽有六丈远。” 六丈远,那就是二十米左右,初棠自己在心中估量起来。 司徒瑾琰也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若是他自己的话,这点距离轻而易举,但即使再加上初棠,他也有自信将她平安带过去。 想到这,司徒瑾琰便朝着初棠伸出了手,“我带你过去。” “商行大人亲自带我过去?” “不然呢?” 初棠还有几分受宠若惊,正在这时,司徒瑾琰已然一把揽住了她的腰,随即足尖轻点,带着她便自沼泽的上方掠过。 “啊!” 初棠被吓得有些手足无措,慌乱之中,她紧紧地抱着司徒瑾琰健硕的腰身,双眼紧闭着,根本不敢睁开分毫。 她只能感受到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自己面 前是无尽的黑暗,除此之外,便是司徒瑾琰胸膛有力的起伏,以及他的呼吸声。 即使看不见司徒瑾琰的面容,但初棠还是能感受到一道炽热的视线。 果不其然,此刻的司徒瑾琰的确是在看着初棠,看她吓得魂不附体,他不知为何心也跟着一紧。 见状,司徒瑾琰暗自加快了速度,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将初棠带过了这一片沼泽。 双脚接触到地面时,初棠都还有几分恍惚,深呼吸了一下,她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静静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直到司徒瑾琰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还不松开?你想抱着我抱多久?” 初棠猛地反应过来,下意识松开了手,尴尬道,“松开了松开了。” 明明按照他所言,初棠松开了手,但不知为何,他的心底竟然有一小阵失落。 似是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初棠便开口说道,“商行大人,刚刚,多谢你了。” 第 107 章 果然有人迹 “无妨,这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 说完,司徒瑾琰便别开了视线,看向了别处。 “既然都已经度过了沼泽,那就加快些速度吧。” 司徒瑾琰一发话,其他人自然也都遵从命令,加快了步伐,日暮时分,他们已然来到了蔽月峰的山腰。 见周围草木茂盛,初棠便走近司徒瑾琰说道,“商行大人,我看此处草木茂盛,不如先在此处安营扎寨,待明日一早再行上山,如何?” 司徒瑾琰不假思索便同意了,“也好,夜晚更深露重,视野不足,的确不是赶路的好时候。” 随即,司徒瑾琰便将这命令下发给了所有人。 在所有暗卫都在忙着的时候,初棠独自在周围察看了起来,这一片地方杂草丛生,她蹲下身子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药材。 可就在她扒开一片杂草之时,她却惊愕地发现,下面有一串脚印。 “商行大人,商行大人,你快来看看。” 听到她的声音,司徒 瑾琰从一旁走了过来,顺着她的视线,同样看到了那一连串的脚印,这脚印看着倒像是前不久才留下的。 “如我所料,这蔽月峰果真有人迹。” “商行大人,如此看来,这蔽月峰倒是当真有旁人不知的隐情了……” 司徒瑾琰点点头,“的确,有人探查到在蔽月峰的周围有私兵活动的迹象,我特地奉命来查探一番。” 初棠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所以,司徒瑾琰干脆此刻告诉了她。 闻言,初棠立马便反应了过来,凑近司徒瑾琰小心翼翼地说道,“原来,商行大人其实是皇上的人啊。” “不错,不过此事秘而不宣,你需得保密才是。” “放心放心,我初棠一向不喜将他人的秘密公之于众,这一点,商行大人,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说着,初棠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那日在紫宸殿看到的大凌王朝的皇帝司徒瑾琰。 “啧,话说回来,为皇上做事,是不是有些憋屈啊?” “憋屈?此话怎讲?” “那皇上凶神恶煞的,商行大人,即使是你,只怕也在皇上那儿讨不了好吧。” 司徒瑾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没想到,自己在初棠的眼中竟是这样一番模样…… “你为何会觉得皇上凶神恶煞?” “这还用得着我觉得吗?”初棠微微一笑,“打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这皇上定是不好相与的。” “是吗?” 司徒瑾琰向来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哪怕是大凌王朝人人口中的暴虐帝君,他也不曾在乎,可此刻,他却莫名有几分在意,希望初棠的口中有不一样的看法。 初棠并未察觉到司徒瑾琰的情绪,反倒随口一说,“话说回来,我觉得你的下颌与那皇帝有几分相似。” 司徒瑾琰一愣,心虚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颌,“当真?” “嗯,至少在我看来,确实有几分像,不过像就像,总归又不是,那皇帝日理万机的,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你 说是吧,商行大人?” 司徒瑾琰悄悄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 “是啊,皇上肯定忙得分身乏术,哪会做其他的事呢?” 初棠彻底打消了自己心中的念头,和司徒瑾琰相视一笑。 —— 寂府。 寂扶幽正要出门参加桃花诗会,刚走到府门时,只见一顶轿子停在了寂府的门前,而自轿上走下来的,正是当今长公主司徒清钰。 “拜见长公主。” 司徒清钰缓缓地走到寂扶幽的面前,细细地端详着他,“不必多礼,寂公子,快起来吧。” “是。” 寂扶幽抬头看向了司徒清钰,大着胆子问道,“不知长公主今日亲自登门可有何要事?” 今日的司徒清钰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原以为寂扶幽会先夸赞她几句的,不过这些,她也不算太在意。 “自然。”说着,司徒清钰便自顾自地抬脚走进了寂府之中。 回头见寂扶幽没有跟上,她还不忘喊了一声 ,“寂公子,跟上。” 寂扶幽纠结了一瞬,到底跟在了司徒清钰的身后。 司徒清钰一路来到了寂府的正厅,随后自顾自坐了下来,“寂公子,今日本宫前来,实是有一桩要紧之事想要告诉公子。” “长公主请说。” “本宫的父皇还在世时,曾为你我定下了一桩婚事,之前婚约搁置,如今,本宫只是来提醒寂公子一句,莫要将这婚约忘记。” 寂扶幽猛地抬头看向司徒清钰,似是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提出这样一桩婚事来。 “长公主正值大好年华之时,扶幽久病缠身,恐配不上长公主,这婚约,就此作废了也可。” “这怎么行?” 司徒清钰急得站起身来,“现如今,寂公子的病稍加些时日便可痊愈,这婚约是先皇所赐,岂能儿戏?” 寂扶幽心中暗讽,自己先前病重之时,皇室之人无一人提起这婚约,而如今,他的病也看着有希望痊愈,司徒清钰便又找上门来,真是可笑。 第 108 章 所谓安全感 搬出先皇的名号来压他,寂扶幽也不为所动,只是冷笑了一声。 “长公主此话差矣,之前寂家也曾向皇室提出求娶长公主,只不过皇室始终置之不理,如今,长公主怎么又想起婚约一事了?” 司徒清钰就知道会有这样的问题,这也是她避之不开的,她整理了一下心绪开了口。 “寂公子,此前本宫年岁尚小,有几分不懂事,这才对婚事推三阻四,但如今本宫也越发明理,知道肩上的责任不可推卸,这婚约既是你与本宫的,那我们便该完成。” 寂扶幽却摇了摇头,“长公主若是想要降罪,扶幽奉陪到底,只是这婚事,恕难从命。” “怎么?”司徒清钰站起身来,幽深的视线直逼寂扶幽,“你难道想抗旨不遵吗?” “扶幽视圣旨如天意,何来抗旨不遵?只是扶幽思虑再三,长公主与扶幽并非同路之人,这婚事,应就此作罢。” “呵,一边说着没有抗旨不遵,一边 做着抗旨不遵的事,寂扶幽,你莫不是以为有这一纸婚约的掣肘,本宫便动你不得?” 寂扶幽冷冷地看着司徒清钰,“长公主,先前你方才说过自己明达事理,可眼下,却要逼扶幽做不得不做之事,这就是长公主的明达事理吗?” “你!” 司徒清钰气急,她设想过寂扶幽会有所抵触,却没想到他竟这般抵触。 一向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司徒清钰哪里能忍受得了这般挫折,当即勃然大怒。 “寂扶幽,本宫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可是当真不愿与本宫完婚?” “回长公主,扶幽不愿。” 说完这一句话,寂扶幽这才发现自己的本心的确如此,他不愿娶司徒清钰,哪怕她是金枝玉叶的皇室公主。 “好一句扶幽不愿,你若当真不愿,便去向皇上言明,与本宫解除这婚约。” 司徒清钰的话只是一时气话,但寂扶幽还当真思考起此技的可行之处,随即认同地点点头。 “也可。”寂扶幽朝着司徒清钰拱了拱手,“只不过若是我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于长公主的清誉不利,不如,长公主主动解除婚约?” 闻言,司徒清钰气得身形一晃,伸手指着寂扶幽,“好,你可好得很,那本宫今日便告诉你,要本宫解除婚约,没门。” 她愤懑地看着寂扶幽,妄图找回自己早已丢失的几分薄面。 “本宫实话告诉你,这婚事,由不得你不愿,本宫今日登门,也只是为了告诉你,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你都得跟本宫完成这门婚事。” 说完,司徒清钰狠狠地甩袖离开,看着她的背影,寂扶幽的脸上则浮现出了难得一见的忧愁之色。 先皇赐婚,长公主逼迫,他该,怎么办才好? —— 翌日一早,初棠一行人便再度赶早出发。 这一路走来,即使鞋子和裙摆布满泥泞,即使她的身体再疲惫不堪,初棠也都未曾抱怨分毫。 看着她这般坚强的 模样,司徒瑾琰不禁又对她刮目相看,他还从未见过寻常女子如她这般坚韧。 察觉到了司徒瑾琰的视线,初棠回头莞尔笑道,“商行大人,你盯着我看做甚?莫不是,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被抓包的司徒瑾琰丝毫没有慌张,淡定道,“没有,是我看走眼了。” 初棠无奈地耸了耸肩,继续往前走着,刚走了没几步路,一支箭矢破风而来。 “嗖——”地一声,箭矢直朝着初棠飞去,千钧一发之际,司徒瑾琰猛地拉住了初棠的手腕,将她带入了自己的怀中。 其他的暗卫也都反应了过来,连忙加强戒备,警惕地看着周围。 初棠还有些愣神,直到听见司徒瑾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有没有事?” 初棠忙摇了摇头,“我没事。” 上下打量了初棠一眼,在发现她确实没有事之后,司徒瑾琰才移开了视线。 “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的话刚说完,身后的 暗卫便走了过去,只是暗卫还没离开多远,便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箭矢袭来。 “小心!” 二话不说,司徒瑾琰便抽出了自己的长剑,挡在了初棠的身前,将那些袭来的箭矢尽数打落。 初棠瑟缩在司徒瑾琰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蓑衣的边角,凝神静气,一点儿都不敢动弹。 尽管看不清司徒瑾琰此刻的模样,但这高大的身影挡在自己的面前,莫名的,初棠只觉得心中有一阵奇怪的感觉。 莫不是……这就是所谓的安全感? 片刻之后,总算是再无任何箭矢飞来,初棠和司徒瑾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眼见着躲在暗处之人已然放完了所有的箭矢,司徒瑾琰微微抬手,示意暗卫上前去查探。 不远处,一阵刀剑相撞的声音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这么点人,他们能够应付,我们稍后再过去。” 司徒瑾琰的声音格外平淡,可见他是当真不将这样的事情放在眼中。 第 109 章 真是狡猾 初棠紧盯着司徒瑾琰,诚挚出声,“刚刚……多谢商行大人了,若不是你,只怕我早已受伤。” “无妨,小事一桩。” 不远处的刀戈声渐渐止住,初棠和司徒瑾琰相视一眼,便都齐齐朝着不远处快步走了过去。 “主子,属下无能,这些人全都服毒自尽了,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为首的暗卫满脸愧疚,似是有些懊恼。 司徒瑾琰也略有些失望,“罢了,他们有备而来,自然不可能轻易给我们留下什么把柄。” 他的视线往地上横陈的一具具尸体看去,只见这些人都穿着普通百姓的粗布麻衣,面相平平,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不过,司徒瑾琰却并未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把他们的手掌摊开来。” 暗卫不明所以,但都将那几具尸体的手掌翻开来,司徒瑾琰一看,心中便有了数。 初棠也跟着凑近一看,随即惊呼出声,“没想到,这背后之人竟这般狡黠 ,半点线索也不落下。” “是啊。”司徒瑾琰也附和道,“他们的手掌布满厚厚的茧子,这样的茧子,要么是长期耕种留下的,要么,就是长期手握刀剑留下的。” “若是这般说的话,雨城少有种庄稼之人,那么这些人,十之八.九就是长期接触刀剑之人。” 初棠把他的猜想都说完了,司徒瑾琰不禁赞许地点点头,“不错。” “只不过,这些人已然变成了尸体,也没什么用了,来人,把这些尸体都处理了。” “诶,等等,商行大人,先别急着处理尸体。” 司徒瑾琰一顿,“为何?” “商行大人难道没有听说过,死人也可以‘说话’吗?” 一听这话,司徒瑾琰便知初棠心中有了主意,也就拦住了想要上前的暗卫,静静地看着她。 只见初棠不慌不忙地蹲下身子,仔细地察看了其中的一具尸体,随后说道,“他们中的毒是鹤顶红,除此之外再 无其他的毒,也就是说,他们当真知道如何解去马钱子毒。” 司徒瑾琰的眸光变得更加深邃了几许,看样子,自己的暗卫果真没有出错,这蔽月峰果真有私兵。 “商行大人,刚刚我观察了一下箭矢的方向,那些箭矢都是从东北方自上而下射向我们的,所以他们刚刚所在的位置应在这里偏东北的高处,大概也就是在那儿。” 说着,初棠便用手指向了一个地方,正是稍高一些的一处山洞。 司徒瑾琰静静地听完,疑惑道,“可是,你是怎么判断方位的?这里明明不见日月,无法以日为鉴。” “这也不难,一般说来,树木更加茂密的一边便是南边,知道了南边在哪里,其他的方位自然也很容易便能知道了。” 司徒瑾琰微微偏头,两个暗卫便朝着初棠刚刚所指的山洞而去,片刻之后果真讶异喊道,“主子,这里当真有一些杂乱的脚印。” 初棠说的,竟当真 不差分毫,司徒瑾琰的心中也升起了些许异样,此女子聪慧过人,若是只为棋子,免不了有几分可惜。 司徒瑾琰和初棠一道来到了山洞,眼前的山洞黑漆漆的,入目所见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好在他们带了火折子,点燃火折子,便能看见些许光亮。 “火折子只能维持短暂的光亮,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这样,商行大人,你让人去找些松柏树枝。” 司徒瑾琰不疑有他,转头就吩咐下去了。 初棠耐心地站在原地,这里的草木十之八.九都是潮湿的,潮湿的木枝很难被点燃,除了,松柏类的树枝是例外。 待暗卫寻回松柏树枝,点燃火把,他们总算是能在黑暗的山洞之中慢慢地向前摸索。 在外看这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洞,可等到他们走进来时方能发现,这山洞里面别有洞天。 这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侧壁布满尖锐石子,路上坑坑洼洼,并且 有些湿滑,稍有不慎便可能摔倒。 初棠小心翼翼地扶着山洞的侧壁,就是担心自己一个不留神摔了下去。 司徒瑾琰注意到了她的举动,主动走过去道,“若是害怕摔倒,便拽住我的胳膊吧。” “哦,好,好。” 初棠有几分惶恐,但显然拽住镇定自若的商行大人的胳膊更加稳妥,她也就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干脆地拽住了司徒瑾琰的胳膊。 狭长的甬道内布满了他们的呼吸声,司徒瑾琰走在最前面,坚定地看着面前的所有。 走到甬道的尽头时,一道土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初棠凑近轻轻敲了敲,随后笃定地告诉司徒瑾琰。 “这后面是空的,一定有法子可以过去的。” “好,那就先找找看,定是有什么机关。” 所有人都开始摸索了起来,就连初棠也是,也不知是何人触碰到了什么,只听得‘咔嚓’一声,土墙的侧边山洞壁便凹陷了一块下去。 第 110 章 来者何人 紧接着,从外看进去便能看见几个土块和几个凹下去的槽,而那几个土块上也画满了奇奇怪怪的花纹。 司徒瑾琰挡在身前,初棠根本看不见里面,她倒是也很好奇。 “商行大人,让我看看?” 司徒瑾琰让开身子,初棠这才得见了土块上的奇怪花纹,但让她感到狐疑的是,这些在其他人看来奇形怪状的花纹,却让初棠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商行大人……我觉得,我好像知道怎么弄了……” “哦?那你来试试。” 初棠点点头,心中依旧十分诧异,这些明明是英文字母,这里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而当她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字母都扫过一遍之后,初棠的心中也有了数,这七个土块分别是n、s、i、e、h、l、g,组合起来所形成的一个英文单词便是——english。 心中有了大胆的猜想,初棠也就当真照着去做,她屏住呼吸按照顺序将这些土块都放进了槽中。 让所 有人吃惊的便是,刚刚还严丝合缝的土墙当真缓慢地移动开来,给他们留出了一条甬道。 就连初棠也怔愣在了当场,她震惊的是,这机关到底是何人所为?为何那人会知道这些…… 莫名的,初棠就急切地想要找到那个人,质问其身份来历。 司徒瑾琰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你怎会知道这机关的解法?” 面对这犀利的疑问,初棠却不知自己该如何解释才好,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我也只是以前偶然在一本古籍当中看到过,能解开这机关,纯属是碰巧而已。” 若不这般说的话,初棠还真不知该如何说明。 但好在,司徒瑾琰并未起疑,微微点头便示意她继续跟上。 他们沿着甬道又走了几十步,渐渐的,甬道内便不似先前那般昏暗,反倒,出现了些许微弱的光亮。 一行人加快了步伐,很快就走出了甬道,看见眼前的一幕时,所有人都诧异不已。 只见面前不再像先前在 蔽月峰中所见的景色,反倒山清水秀,风景怡人。 这里,能是藏匿私兵的地方? 他们再向前走着,突然,几个手持长剑的人便冲了过来,齐齐围住了他们。 “站住,来者何人?” 看见他们的装扮,司徒瑾琰心中便了然了,这些人只怕就是被圈养的私兵。 “你们主子呢?我要见他。” “你是何人?怎敢开口就要见我们主子?见我们主子,你还不够格。” 闻言,初棠冷声一笑,“大胆,站在你面前的可是闻名天下的广凌商行之主,你们主子是何方神圣,竟连广凌商行的主人都不配见得?” 听完初棠的话,几个人面面相觑,终究还是派了一个人回去通报。 没过一会儿,他们便收到了自家主子传来的意思,那便是带司徒瑾琰等人回去见他。 “你们几个,跟我们走吧。” 初棠和司徒瑾琰相视一眼,都跟在了那些人的身后,他们倒是要弄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处院子前,几人恭敬地站在院落之外,却让司徒瑾琰和初棠自己走进去。 “你们进去吧,我家主子便在里面。” 司徒瑾琰和初棠镇定地走进院落之中,绕过一棵参差的大树之后,他们便看见了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 男子站起身来,若有所思地打量起初棠和司徒瑾琰来,眼中的警惕丝毫不曾减退。 “二位是从何处而来?” “京城。” “是吗?”男子幽幽道,“京城这地方我熟啊,既然你说你是广凌商行的主人,那我便想请教一二。” 说着,男子便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而司徒瑾琰也镇定自若地回答了起来,就这样有来有回,两人已然交锋数次。 没一会儿,男子果真打消了自己心头的疑虑,爽朗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广凌商行之主南宫绝,我平生能见到你,实属我之幸事。” 这话司徒瑾琰没有接下来,倒是问起了别的,“对了 ,此处是何处?为何,这里有这般多的人?” 一听这话,男子的脸色顿时一变。 “南宫绝,你能到来,我很乐意迎接,也很乐意招待你们,只是,若是想在此处待下去,还望你们谨言慎行,不该多问的,便不能多问,否则,神明降罪,你我都担待不起。” 这话故作高深,可初棠还是没有忽略那男子眼底划过的一抹狡黠之色,这些说辞,她可半点都不信。 “这般说来,外面传闻的神明之说是真的?” 男子看向初棠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这自然是真的。” “那不妨,你跟我们说说吧。” 男子轻轻叹息了一声,“说起来,我想说的其实也与外面的传闻相仿,这神明恐被世人惊扰,这才在蔽月峰外笼罩了一层毒雾障,除了我们,外面之人不得进,我们,也不复得出。” 初棠只觉得这男子谎话连篇,毫不客气地问道,“那你们为何能在这被毒雾障笼罩着的蔽月峰之中存活下来?” 第 111 章 古老祭祀 “这自然是因为,我呢,则是神明选定的使徒,是将神明旨意传达给众人的人,神明告知我避毒雾障之法,我则将此法又告知了这里的人,是以,我们才得以在这世外之地存活下来。” “这样啊,那这里的神明,是谁?你可曾亲眼见到过?” 那男子摇了摇头,神秘地说道,“那神明栖居于蔽月峰的身处,即使是我也不能贸然打扰,不过,只要我坐下静心冥想,便能知道神明的意思。” 出棠依旧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是怎样的神明?” “神明啊,能预知未来,占卜吉凶,本领广大,世间无人能敌。” “你口口声声说神明伟大,既这般通晓神明的意思,不如,你代我问问,我何时才能成为京城第一首富?” 初棠的话让眼前的男子和司徒瑾琰都俱是一愣,两人都齐齐疑惑地看着她,初棠耸了耸肩,不以为然。 “小姐有所不知,神明三月才传达一次神谕, 平日里,我等不能随意请教神明。” “原来如此。”初棠却又话锋一转,“可是你先前说里面的人不出去,那为何我们先前却在蔽月峰外看见了他们呢?” 男子心一紧,“在哪儿看见的?” “就在蔽月峰的山脚下啊,就是因为看见了他们,我们心生好奇,这才来到这里的。” “什么?”男子显得有些气愤,难怪无人能进来的地方突然来了这么几个人,甚至惊动了广凌商行的主人,没想到,竟是有人露出了破绽。 他转身走到了院落之外,跟那几个手握长剑之人窃窃私语了几句,这才走回到司徒瑾琰的面前。 “实在是抱歉,刚刚去处理了一些事,南宫绝,还有这位小姐,我已让人安排好了客房,二位先去歇息一番吧。” “好,有劳了。” 初棠大.大咧咧地接受了,能有地方住,她可也不想去荒郊野岭。 司徒瑾琰见状,也只得跟在了初棠的身后 ,两人最终来到了另外一处庭院,院内有三间屋子,初棠扫了一眼,便走向了一间小的屋子。 “商行大人,那大的屋子便留给你了。” 司徒瑾琰没有反应,不过脚却是实诚地踏入了最大的那一间屋子,进屋之后,他环视了一圈,随即叫来了自己的暗卫。 “你们几个,去附近查查,看这到底有什么玄虚?” “是,主子。” 与此同时,初棠也在自己的屋中坐下沉思了起来,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那男子先前说得振振有词,彷佛真有此事一般,可她也知道,这绝无可能。 所以,到底他们编造出这样瞒天过海的谎言是为了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 夜晚,初棠正想脱衣躺下,门外却传来了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这让她心头的警铃大作,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门外传来的动静。 没一会儿,动静渐渐停止, 初棠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轻手轻脚地把门打开,小心翼翼地朝着院落外走去。 可还没等走几步,她的身后便响起了司徒瑾琰的声音。 “你去哪儿?” 初棠一愣,木讷地回头,果然见到了司徒瑾琰。 “商行大人,我发现了一些动静,想要去一探究竟。” “是吗?那我随你一道。” “啊?” “啊什么啊,还不快跟上。” 说着,司徒瑾琰已经向前走了几步,初棠无奈,也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朝着动静发出的地方走了过去,待接近一些,初棠不禁被眼前的一幕惊讶住了。 数十个茹毛饮血的‘野人’正手拿大砍刀,旁边绑着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她们个个瑟缩着,被眼前可怖的一幕吓破了胆,还有几个姑娘经受不住惊讶小声啜泣起来。 那群男子肆无忌惮地放声笑着,围着篝火又唱又跳,嘴里还念念有词。 “商 行大人,他们好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 司徒瑾琰点点头,“确实很像。” “如此说来,那十几个姑娘岂不就是被献祭的祭品?商行大人,她们这般可怜,我们能不能救救她们?” 即使初棠不说,司徒瑾琰也不会坐视不理,他可是一国之君,岂能看见自己的子民无缘无故被虐杀? “能救,不过稍安勿躁,我们得寻个恰当的时机伺机而动才是。” “好,我都听商行大人的安排。” 两个人就这样继续躲在树丛之后静静地看着,好一会儿之后,那群男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好几句,随后,两个男子拿着砍刀朝着那一群姑娘走去。 “求求你们,别杀我们,别杀我们。” “你们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男子狠狠啐了一口,“呸,谁稀罕你们那点微不足道的东西,能成为巫神的祭品,那是你们的福分,别不知好歹。” 第 112 章 救下她们 躲在暗处的初棠一听这话心里暗恨,这要真是福分的话,给他自己看他要不要。 义愤填膺的初棠很想做点什么,但是司徒瑾琰察觉到了她的烦躁,按下了她想要起身的动作。 随后,只见司徒瑾琰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匕首,刹那之间,匕首脱手飞出,直插入那刚刚说话的男子的胸膛之中。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怔愣住了,另外一个男子亦是如此,待反应过来之后,他马上上前伸手探了探倒地男子的鼻息,随后瘫软在地。 “没,没气了……” 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后,忙迅速在周围搜查了起来。 “到底是何人?竟敢搅乱祭祀之礼,难不成,竟当真不怕巫神的诅咒吗?” 司徒瑾琰以极快的速度出发,手拿薄如蝉翼的利刃,所到之处,唯留下一片残影和一地鲜血,紧接着,便是一个又一个人倒地。 “谁?到底 是谁?别装神弄鬼,快出来!” 他们都吓得不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祭祀,忙撒丫子奔逃起来,片刻的功夫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作鸟雀状散去。 初棠也站起身来,嘲讽一笑,心想,就这点胆量也敢学别人杀人? 她一刻不耽误地来到那些被捆绑住的女子面前,拿起司徒瑾琰刚刚塞给她的匕首便开始划破绳索。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初棠的声音格外温柔,惊艳绝美的面庞也在这一刻令所有女子躁动的心都冷静了下来,她们看见初棠,仿佛看见了真正的神明。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 其中一个姑娘颤抖着问,其他姑娘也跟着点头。 初棠却摇了摇头,“先别说那么多了,赶紧的,趁着天黑,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带你们离开此处。” 所有姑娘身上的绳索都被割断了,她们二话不说齐齐跟在初棠的身后,互 相搀扶着的她们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团结,哪怕她们从前并不认识。 初棠并不算认路,但她来时便沿路做了记号,时不时撒下一些用独特药材磨成的粉,那些粉不易察觉,更不能在黑夜之中被看到,但,初棠能闻得到药香。 “这边,小心点。” 初棠一路走在前面,天亮破晓之际,她将她们带出了那条来时的甬道。 “这里出去,就是蔽月峰,这是蔽月峰毒雾障的解药,你们一人服下一颗,一直沿着路下山就好,蔽月峰外,有人送你们走,剩下的路,我便不再和你们一道了。” 早在来时,初棠就也制备出了颗粒状的解药以备不时之需,眼下,当真派上了用场。 初棠将解药一一分发给这些姑娘,那些姑娘攥紧解药,个个情绪激动。 “小姐的救命之恩,我们无以为报,但求得知小姐名姓,日后定结环衔草,报今日之大恩大德。” 初棠无奈,只得说道,“救你们的并非是我,而是广凌商行的商行之主,你们当真要记挂恩情的话,就记住他的恩情就好了,至于我,无足轻重,无需记挂。” “这……可小姐是小姐……” 不等她再说完,初棠直接打岔道,“好了,快走吧,一会儿那些人该重新追上来了。” 这话确实很有说服力,十几个姑娘面面相觑,终究往蔽月峰下走去,没能得知初棠的名姓,这让她们的心底也有几分失落。 初棠目送着她们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完,她的心就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小姐,你在此处做甚?” 闻言,初棠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淡定道,“自然是在采药。” 说着,初棠将自己斜挎着的包袱中的一些药材拿了出来,一字摊开,就是为了给面前的十几个男子查验。 为首的男子见她当真能拿出药材,心中疑虑 尽数打消,“小姐乃是我家主人的贵客,原本我等不该打扰小姐的,只是眼下发生了一桩要事,我这才向小姐请教一些问题。” “你说。” “不知小姐先前可曾看见十几名女子,若是看见了,可知她们去了何处?” 初棠一听,故作玄虚道,“这般说来,我刚刚在山崖处采药时,确实看见了十几个行色匆匆,有些可疑的女子,不知道是不是你想找的人?” 男子一喜,忙追问道,“当真?那她们往哪里走了?” “我也不太确定,不过好像……”初棠停顿了一下,故意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好像是那边。” “好,多谢小姐。”男子回头朝着身后的人抬了抬手,“我们走。” 见他们当真往自己指的方向走了,初棠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心中狂喜。 她又在原处站了一会儿,见那群男子再没有折身回来,初棠才总算是放心地沿着原路返回。 第 113 章 到底是谁 等她回去时,却没有发现司徒瑾琰的身影,问了他身边的暗卫这才得知,司徒瑾琰在昨日那个奇怪的男子那儿。 犹豫了片刻,初棠便循着记忆来到了昨日那个男子的地方,走进去,果然见到了那个男子和司徒瑾琰相对而坐的画面。 “你怎么来了?” 司徒瑾琰看见她来了,心生诧异。 “没什么,就是过来随便看看而已,对了,你们在说些什么?” 那男子大笑起来,插话道,“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想与广凌商行谈一桩生意罢了。” “哦?是什么生意啊?不知我可否听听?” “这……”男子似乎还有些犹豫,但看司徒瑾琰微微点了点头,男子这才下定决心。 “唉,小姐,实不相瞒,此事事关重大,小姐既然要听,那必须守口如瓶,不可向其他人透露半个字。” 那这可是大瓜啊……初棠一边想,一边连连点头。 “放心吧,我这人,别的不 行,但是守口如瓶这事,我还真就擅长,你今日说的字,我肯定半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 “那就好。” “我想与广凌商行谈的生意啊,那便是运输些柴米油盐到这蔽月峰而已,民以食为天啊,没有粮食,这蔽月峰也不过是死山一座。” 听到这,初棠便狐疑起来,“那你为何不能派人离开蔽月峰自行运来柴米油盐呢?” 男子摇摇头道,“这可不行,我也是奉命行事的,若无上头的意思,我便不能放任何人离开这蔽月峰。” 司徒瑾琰和初棠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是如出一辙的诧异,但是,除却诧异之外,他们也庆幸自己可算是发现蛛丝马迹了。 “那你既要跟我们谈生意,却又不放我们离开,这生意哪儿还做得成啊……” 初棠故意装作惋惜的样子,实则就是为了从这个男子这里套出话来,只可惜,这男子精明着呢,根本不是初棠三言两语就能套出话的。 “我已让人去告诉上头了,若是二位保证为蔽月峰运来柴米油盐,那我便可让人护送二位离开,反之,知晓了这儿的人,无一人可以活着离开。” 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阴森,同时眼中多了一抹狠辣之色,这般模样和先前佯装出的儒雅随和大相径庭。 司徒瑾琰点头道,“这是自然,我刚刚既已答应了这笔合作,广凌商行又岂会出尔反尔?” “这倒也是,广凌商行若是毫无诚信,又岂会成为大凌王朝最大最有威望的商行呢?” 初棠突然出声,“哎呀,糟了,我先前与店家商议好的药材过两日便要送来了,若是两日之内我不能离开蔽月峰,这药材可怎么办?” 说完,初棠急急看向男子,把心急如焚的模样演到了极致。 “你们多久才能让我们离开蔽月峰啊?我的药材,我的药材可不能出事啊……” 男子苦笑道,“可,最快也得需要三日啊。” 初棠显得有些 失落,“就不能快一点吗?” “不能,我能理解小姐的焦急心情,只是,这信送到上头主子的手里来回需要两日多的功夫,是以,最快也只能三日送二位离开蔽月峰。” “那我的药材可怎么办啊……” 初棠依旧无可奈何地呻.吟着,但和司徒瑾琰对视时,眼中却不失精明。 —— 回到院落之后,司徒瑾琰和初棠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随后两人一并在屋内坐了下来。 “商行大人,我刚刚可套出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呢。” “确实,做得不错。”司徒瑾琰也不吝称赞,“这送信需得来回两日多,那么,可见他上头的人只能在一处地方。” 司徒瑾琰和初棠对视一眼,齐齐出声,“京城。” “丹凤州遍布崇山峻岭,一日能抵达的地方实属不多,唯有京城衢道四通八达,与蔽月峰之间的路程也刚好符合。” “不错,所以,势必是京城之人伸出来的手。” 初棠点点头,“可,到底会是谁呢?” “也不猜这个了,来看看这个。” 只见司徒瑾琰从自己的袖中抽出了什么东西,初棠也凑近看了起来,“商行大人,这是什么?” “昨夜趁着他们搜查那十几个女子的混乱之际,我已然潜入了他们派重兵把守的地方——一个地窖,并且在那里找到了这个。” 司徒瑾琰说完之际,桌上的卷轴也尽数打开,两人逐字逐句看完了上面的字,神色俱是一变。 这卷轴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但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的自述—— 我的本名是杨实,之所以出现在这儿,也是因为与朝廷作对。 以前这蔽月峰也只是普通的寻常山峰,直到有一日,一个神秘的男子来到了这里,一切才开始变得不一样。 自他来之后,这蔽月峰便成了雨城的禁地。 所有人都选择离开,而我选择了留下,选择留下,意味着死亡,以一种,前所未见的可怖方式。 第 114 章 真送给我? “什么样子的死亡才能称得上是以可怖的方式呢?”初棠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却无人能够回答她。 “也许,是受尽折磨而死……” “这话倒也并非没有道理,这段话到这里就结束了,这卷轴的主人不知是何人,但他或许知晓这里曾发生过的一切。” “但是,看样子,他好像已经死了。” 司徒瑾琰的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是啊,这样明显的证据,这里的人又岂会白白放任留在这里,那留下证据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得了善终。 “罢了,先收着吧,说不准日后还能发现什么其他的东西。” 司徒瑾琰也点了点头,将这卷轴小心收好,随后看向了初棠,“这蔽月峰如此古怪,事不宜迟,今夜我们便离开此处。” “好,我也正有此意,自从进入了这鬼地方,终日里我都觉得毛骨悚然,巴不得赶紧离开,走了正好。” “那你稍后便去收拾一下,晚上子时来找我。” “好。” 初棠爽快地应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回去收东西了,其实她的东西也不算太多,只是一些沿路寻找到的草药而已。 晚上子时,初棠如约来到了司徒瑾琰的屋内,司徒瑾琰示意她不要出声,随后引着她往外走去。 这一路上,他们都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敢发出丝毫的动静和声响,可算是有惊无险地离开了这个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地方。 他们不敢停留,一直沿着下山的路马不停蹄地走着,生怕被人追上,天刚破晓之际,一行人总算是抵达了蔽月峰的山脚。 初棠已然累得直喘气,司徒瑾琰见状,让所有人都先在原地歇息片刻。 “商行大人,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司徒瑾琰沉吟片刻道,“接下来,去丹凤州最大的城池——望舒城。” “望舒城,这城池的名字很是好听。” 而且,初棠知道这望舒便是月的别称,这般看来,这座城池,当是诗情画意的 才是。 来不及回答初棠的话,司徒瑾琰便看到了一个暗卫朝他发来的暗号,他连忙转身朝着那个暗卫走去,待二人走到稍远一些的地方,司徒瑾琰方才开口。 “查到了些什么?” “回主子,那十几名女子都自称是其他各州的人,无一是丹凤州的,其中,临州的人最为居多。” “临州?” 提起临州,司徒瑾琰所能想起的便是那个至今都逍遥法外的盐运使,这么多女子都来自临州,只怕临州也不是个稳定的地界了。 “是的主子,并且,临州并无任何人向官府报案说自家有女儿失踪,如此可见……” 司徒瑾琰顺道将话接了下去,“可见将她们掳到此处之人在临州有极大的势力。” “是的,主子,还有一事,我们的人连夜发现蔽月峰外突然多出了许多行迹可疑的人,他们虽身着布衣,但露出的破绽无不表明他们便是那些私兵。” “是吗?”司徒瑾琰冷笑一 声,“他们这是发现了端倪,想要转移,回去转告玉衡,让他带兵来围剿此处。” “是,主子。” 司徒瑾琰摆了摆手,让暗卫先行离开,他走回初棠的身边,却发现初棠正蹲着身子在草丛之中摸索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一株草药,它长得很像是我在古书之中见到的稀有之物水玉人参,但我只是晃了晃眼,就发现看不到它了,这才在这里寻找起来。” “水玉人参?” 饶是见多识广的司徒瑾琰也是第一次听到这药材的名字,不禁诧异万分。 “是啊,我若是没有看错的话,的确是水玉人参。” 正说着,初棠突然就发出了一声惊呼,“是它,真的是它,它在这里,没想到,书中难得一见的水玉人参竟就这样被我给找到了。” 初棠忙不迭地靠近水玉人参,轻轻扒开它周围的土,小心翼翼地将水玉人参连根拔起。 “这水玉人参到底有多贵重? ” “水玉人参啊,是难得一见的药材,几十年才生长一棵,且数量稀少,水玉人参可解百毒,可疗十几种病,总的来说,那便是极其贵重。” 司徒瑾琰幽幽地说道,“这般贵重的药材,按照大凌王朝的律法,只怕是不能独享,须得上缴给朝廷,供奉给皇室。” “啊?”初棠刚刚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消失殆尽,顿时就跌入了谷底。 思虑再三,初棠也只好满心不甘地将水玉人参递给了司徒瑾琰,“既然这样的话,这水玉人参就归你了吧。” 司徒瑾琰可是刚刚亲眼所见初棠到底有多宝贝这一株水玉人参的,现在见她竟这般拱手相让,不免感到疑惑。 “这般贵重的药材,你当真就这般给我了?” 初棠点点头,“那不然呢?照着你刚刚所言,就算不给你,这水玉人参也不是我自己的,我又不认识皇室的人,与其白白便宜了他们,让他们空手得了白狼,倒不如直接给你。” 第 115 章 药材相商 她似笑非笑道,“总归,商行大人应该也有法子保住这水玉人参在你的手里,而非上缴给朝廷的吧?” 司徒瑾琰心绪复杂地点了点头,“确实有。” “那不就得了。”初棠拍了拍自己脏兮兮的手,如释重负道,“我虽不认识皇室的人,但至少,我认识你啊,商行大人,这水玉人参也能温和地解掉你体内的大部分毒,且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的损害,于你只有裨益,给你,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可你不是也想要水玉人参吗?” 初棠摇摇头道,“起初想要水玉人参,只是因为它名贵,可转念一想,商行大人,你可比我更需要这一株水玉人参,这样的话,给你又何妨?” “如此,多谢。” 司徒瑾琰只觉得心中多出了一些奇怪的感受,但具体是什么感受,他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酸酸的,复杂的,微微欣喜的,又带着些许怅然若失的…… —— 不过 一日的功夫,司徒瑾琰和初棠便抵达了丹凤州最大的城池——望舒城。 初棠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繁华的城池感慨不已。 “这望舒城的繁华虽比不过京城,但也无愧是丹凤州最大的城池。” “是啊,丹凤州的药材要么运往京城,要么,便是运来此城,在这里,你大可以与那些药材商商议,定下你的药材。” 初棠忙点点头,“这是自然,毕竟,这也是我一开始离开京城就要做的事情。” 马车停好后,两人便进入客栈整顿,初棠稍作歇息便离开了客栈前往了望舒城最大的药材市场。 进入药材市场,初棠的目光便被面前的药材店铺给吸引住了,店铺之中的药材的药香她也能闻到,的确都是些上好的药材。 “掌柜的,你这药材来自何处?” 闻声,掌柜抬头看向初棠,浅浅打量了她两眼之后,便趾高气扬道,“我家店铺的药材,可都是取材自雨城的 ,药材贵重,只怕你一个小姑娘可买不起哦。” 初棠一愣,果然这种捧高踩低的风气在哪里都有。 她也不是受气的包子,当即没有任何一丝停留,转身就走。 掌柜也冷哼了一声,分毫不将初棠放在眼里,他还不知道自己早已错失了一笔大单子,否则,也就不会这般窃窃自喜了。 初棠走入下一家店,让她悻悻的是,她再一次碰了一鼻子的灰。 走了几家店铺下来,要么就是她还没说明来意便被看不起,要么就是她说明了来意可却无人相信。 越走,初棠就越沮丧,走着走着,她就已经走到了尽头,见面前还有一家不那么起眼的店铺,她干脆走了进去。 “掌柜,你们这里的药材来自何处?” “哎呦,这些药材啊,可都是从子夜城运来的,不知小姐想要什么药材?” 初棠见此人面善,语气也比较温和,不禁微松了一口气。 “是这样的,我想 与你做一笔生意,往后你的药材我全要了,并且,我希望你能够运来更多的药材,不管多少,我照单全收。” 见她这般大手笔,掌柜也愣了一愣,“小姐想要这么多的药材,只怕是用来开医馆的吧?” 初棠点点头,“是啊,所以这一桩生意,掌柜做还是不做?” 听完这话,掌柜却只是笑了一笑,“小姐,实不相瞒,我也只是在这店铺之中当个掌柜,若真是这般大的生意,我可拿不了主意,这得请我的少东家决定。” 第 116 章 一桩生意 步汐颜扭头道,“这我知道啊,可是,做我的嫂子和与我谈生意好似也并不冲突吧?” 说完,她狡黠一笑,徒留下初棠在原地无可奈何。 见初棠没有说话,步汐颜也没再继续为难她,“好了好了,坐下吧,想要与我谈什么生意?” 初棠跟着坐了下来,言简意赅道,“我在京城开了一家医馆,但是需要大量的药材供应,且合作能够持续稳定,这就是我想要找你达成的生意。” 步汐颜一边泡茶,一边轻笑起来,“若是这桩生意的话,整个望舒城,只怕唯有我们步家能够满足你的要求。” 初棠心下一喜,“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你找我,也算是找对人了,这桩生意呢,听上去对你倒是百利而无一害,可对于我们步家来说,却看不到任何利益,你说,这生意该如何达成呢?” 初棠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那便是,她初棠有什么筹码能让步家答应与她的合作。 但她并 未着急夸大海口,而是不卑不亢道,“步小姐既然都这般说了,想来合作也是有条件的,就是不知,步小姐想要以何种方式看到我初棠的诚意?” 步汐颜将泡好的茶倒进了茶杯之中,递给了初棠,“初小姐,不着急,你先喝茶。” 说完,她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即爽朗道,“这先前就有的法子,那便是初小姐成为我们步家的人,做我的嫂子,只是这到底有几分强人所难,初小姐不愿,我倒也还有别的法子。” “步小姐且说。” “眼下我步家正陷于一困境之中,于我步家而言可谓是焦头烂额,若是初小姐有法子缓解我步家的困境,这笔生意,我便做主与初小姐谈成。” 闻言,初棠心底却有些犯难,若是治病救人她倒是在行,可这些筹谋,她确实一概不知,又如何能缓解步家的困境呢? 眼下骑虎难下,初棠也只得让步汐颜也将步家的困境一一道来。 “我父亲步承泽 乃是望舒城的城主,保一方百姓的安宁无忧,只是,丹凤州的巡抚向来与我父亲交恶,前几天我步家的一批药材出现了问题,这巡抚便趁机落井下石,将我步家的药材、成衣等数十家店铺尽数查封。” 步汐颜轻轻地叹息一声,“我断然不信步家的药材能有什么问题,这定然是贼人的栽赃陷害,若是初小姐有法子还我步家药材的清白,初小姐的生意我断无拒绝之理。” 初棠定了定心神道,“步小姐,你也无需太多担忧,既然令尊是望舒城的城主,就算那巡抚再如何势大,也断不可能就此发难于令尊。” “我知道,只是他给了我们步家五日时间自证清白,如今也只剩下三日了,我自然是心急如焚的。” “虽然我也没有万全的法子,不过姑且愿意一试,步小姐,若我有法子了再来此处寻你。” 步汐颜点点头,“也好。” 望着初棠的背影,步汐颜却收回了自己刚刚的笑容,事 实上,她也不指望初棠真的能做什么,步家上下都为此犯难,一个外人而已,她不过是想让初棠知难而退罢了…… —— 回去的路上,初棠心中装着事情因而显得格外忧愁,倚靠在窗边的司徒瑾琰猝不及防就看到了她的模样,心中也甚是好奇。 待初棠回到客栈之后,司徒瑾琰便让人去把初棠找来。 见到初棠,司徒瑾琰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出去时高兴,回来时却这般沮丧?” 初棠微微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只是受到了一些挫折罢了,本以为望舒城药材这般多,理应谈下生意不是一桩难事,却没想到,只是我小看了而已。” “这般说来,你的生意还是一筹莫展的。” “是啊。”初棠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转头看着司徒瑾琰,“商行大人,你可有什么法子?” 司徒瑾琰一愣,随即垂眸沉思了片刻,“若说这望舒城中药材最多的,那自然就是望舒城的城主 步承泽,或许,你可以去步家试试。” 听闻这话,初棠又一次重重地叹息起来,“竟又是步家。” “又是步家?这般说来,你已经去了步家?” “没错,只不过,依旧只是再碰一次壁而已。” 司徒瑾琰不懂碰壁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初棠的神色,大致也能猜想出来。 “哦?步家是怎么说的?” “我没有去步家的府上,不过却去到了他们的药材铺子之中,并且见到了步家的小姐,她说,若是我有法子解步家如今的困境,她便答应与我的合作。” “什么困境?” 见司徒瑾琰问起,初棠灵机一动,是啊,她想不到法子,可那又不代表商行大人想不到法子,想到这里,初棠便将刚刚在店中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司徒瑾琰。 司徒瑾琰一边思索,一边听着初棠的话,心中却有几分恼怒,丹凤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却无人上报,只怕那巡抚也不是个本本分分的主。 第 117 章 所谓躺平 说完,初棠期待地看着司徒瑾琰,“商行大人,你这般聪明过人,才智双全的人,定然是有法子的对吧?” 初棠心中暗自腹诽,她就不信自己使劲吹一下司徒瑾琰的彩虹屁,这人还能再拒绝她不成? 司徒瑾琰看着初棠现在的模样,莫名觉得有几分不自在,奇怪,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他竟觉得自己不能白让她这般期待。 “知道了,我会帮你想想法子的,时候不早了,先去吃点东西,早些歇息吧。” 话说出口,不仅仅是初棠,就连司徒瑾琰自己也都怔愣住了,自己何时变成这样的人了? 初棠虽觉得狐疑,但到底也没有多想,只是略有几分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待初棠走后,司徒瑾琰先前的温和刹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冷声唤来了暗卫。 “去查查,步承泽府上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主子。” 司徒瑾琰的暗卫就是快,晚上 的时候就带回来了他想要的消息。 “主子,我们的人查到,那批药材之所以出现问题,是有人故意将毒草附子混入其中的。” “可查到是何人所为?” “丹凤州巡抚的女儿——夜沅,我们的人查到,是她指使下人对这批药材动了手脚,并且,也是她主动告诉丹凤州巡抚的。” 兜兜转转,绕不开的竟还是这丹凤州的巡抚。 “可知她是为何缘由这般做?” “好似是她与步府的小姐步汐颜有些恩怨,这才出此下策,至于是何恩怨,我等也没查明。” 司徒瑾琰摆了摆手,“知道了,先下去吧。” —— 翌日一早,司徒瑾琰还是将昨晚知道的消息全都一股脑告诉了初棠,初棠听完之后,若有所思起来。 “闺阁女子之间的争斗……若当真是这般的话,倒是又没那么难了。” “是啊,找到夜沅的把柄以此来要挟她,让她自己主动承认,此事 也就算是了结了。” 初棠点点头,“就是不知这夜沅能留下些什么不为人知的把柄……” “这我知道。” “商行大人,不过就是一个晚上,你就连这些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见司徒瑾琰默不作声地点头,初棠只觉得,自己到底还是小看了司徒瑾琰,没想到,广凌商行的主人竟这般厉害。 “此事就交给我来做,你只管过两日去找那步家小姐便是。” “好。” 初棠连忙应了下来,她竟还连烦心的事情都不用亲自去做,自然会有人帮她摆平。 这一刻,初棠心中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莫不是,这就是所谓的躺平? 躺平的滋味还真确实不错,至少初棠是这般觉得的。 又是一日之后,司徒瑾琰便让她再去寻找步汐颜,初棠收拾好东西便再次来到了前两日 来过的那一家店铺。 一进门,她就见到了步汐颜,还是同样的容貌,只不过这 一次,步汐颜脸上的笑明显多了不少。 “初小姐,你来了,我已经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久等了。” 步汐颜摇了摇头,“说得这是哪里话,此番还要多谢初小姐的提点,我步家才能这么快洗刷冤屈,证明清白,初小姐那日提出的合作,自然也是应该达成的。” “如此甚好,那药材的价格……” “只需多上一成而已,初小姐意下如何?” 药材价格只多一成,这意味着步家都几乎没有什么赚钱的余地了,反倒是初棠,以不高的价购进了大批药材。 如此,初棠又岂会不乐意呢? 她当即笑道,“这价格如此实惠,我又岂有拒绝的道理?” “也是,既然这生意就这样达成了,不妨就先签订一下契约?” “也好。” 步汐颜转头让掌柜取来了纸契和印泥,初棠如实写了起来,最后盖上了自己的手印。 步汐颜同样也是如此,弄好这一 切之后,她自己收下了一张纸契,将另外的一张转手给了初棠。 “我瞧着这药材倒是要送往京城的回春医馆,如此说来,你莫非就是前两日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初棠?” 闻言,初棠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自己该承认好,还是不承认好。 沉默良久,她终究只说,“回春医馆确实是我的医馆。” “那自然就是没有错的了,敌人的敌人便是我的朋友,初棠,你若是不介意的话,你这个朋友,我便认下了。” 初棠一愣,“敌人的敌人?这是为何?” 步汐颜无奈轻叹一声,不情不愿道,“还不是因为我步家与丹凤州巡抚的那点过节,夜沅自小便处处与我争锋相对,我们两个都互看生厌。” 她顿了一顿道,“至于丹凤州的巡抚与那京城的秦神医交好,这你知道吧?” 初棠摇了摇头,“并不知道。” “无妨,先前不知道也就罢了,总归你现在也知道了。” 第 118 章 她还活着 步汐颜又不假思索道,“另外,京城之中的那些传闻,我也全都知道了,你与秦氏医馆对着干,自然就是我步家的朋友。” 听着步汐颜话里话外对秦氏医馆的鄙夷和不屑,初棠不禁好奇一问,“步家与秦家有仇怨?” “仇怨,那大抵是有的。” 步汐颜将从前的过往一一说了出来,“秦鸿还没名扬天下之时,曾灭了临州一户人家满门。” 初棠听上去只觉得耳熟,那不正是纶茉的故事吗? “然后呢?” “然后?几十口人无一生还下来,而那户人家的当家夫人,是我母亲的亲妹妹,自那之后,我母亲便终日郁郁寡欢,对那秦鸿和临州盐运使恨之入骨,只可惜,却无计可施。” 闻言,初棠一惊,所以,论说起来,那纶茉竟然还是眼前这步家小姐的表姐妹? 一时之间,初棠竟开始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将纶茉的真实身份与步汐颜和盘托出。 见初棠发 愣,步汐颜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一晃,“初小姐在想些什么?怎么半晌都不出声?” “我只是在想,你说的那户为秦鸿所害的人家,当真无人生还了?” 步汐颜苦笑一声,“大抵是的,临州与丹凤州虽然毗邻,可到底路途遥远,等到消息传到丹凤州的时候,姨母家已然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我母亲听闻这噩耗便昏厥了过去,自那之后,宋府便成为了我步家不能言说的忌讳。” 宋府……原来,那被灭了满门的人家姓宋。 这般说来,纶茉的名字,当是宋纶茉才对。 初棠总算是下定决心将一切都告知步汐颜了,“步小姐,有几句话我想要单独与你言说,不知可否去一个无人的地方?” “好。”步汐颜示意初棠跟着她来,她将初棠带进了楼上的一个小房间,坐下后便问道,“初小姐想跟我说些什么?” “步小姐,宋府仍有人存活于世。” “你说 什么?” 步汐颜顿时激动起来,站起身来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宋府还有人活着?” 初棠将宋纶茉的事告诉了步汐颜,后者听完,瘫坐在椅子上久久难以回神。 “我表妹玖安,她竟然还活着,她竟然真的还活着。” 只是转念又一想到她如今的遭遇,步汐颜不禁潸然泪下,眼眶早已湿润一片。 初棠心中也感慨万千,玖安,久安,长久平安,可见宋家人对女儿的殷切期盼,只可惜,这些美好随着贼人的腌臜心思和一把火都毁于一旦。 至于纶茉,沦落陌生之世,与过往诀别,真真正正成为与宋家过往无关的陌生之人…… 步汐颜紧紧地抓住了初棠的手,“初小姐,你跟我亲自去一趟步家可以吗?你可以亲口告诉我的母亲,玖安妹妹还活着吗?” 看着步汐颜的容颜,初棠根本不能拒绝,点点头道,“好,我跟你去一趟步家。” 步汐颜也不耽搁 ,立马就让人备好马车,随即带上初棠一道去了步府。 门口的下人不认识初棠,但一看见是步汐颜,连忙让开路。 “大小姐,你回来了。” 换做是平时,步汐颜定会好言回他们一句,可今日,她心急如焚,自然顾不上这些。 她直奔自己母亲的住处,入门顾不上行礼,忙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母亲母亲,别忙了,快听这位小姐说。” 一位华贵端庄的妇人转过身来,容颜不显得苍老,只是脸色颇有几分憔悴。 她温和地看向跟在步汐颜身后的初棠,“是汐颜的朋友吧?不必拘礼,随意坐吧。” “初棠,你快说啊。” 初棠走上前了两步,“步夫人,当年被秦鸿陷害的宋氏一门,还有一人存活于世,那便 是你妹妹的女儿。” 听完这话,步夫人手中拿着的手帕顿时落到了地上,她匆匆忙忙地走到了初棠的面前,开口道,“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 “此言自是当真,并且,我还知道如今她身在何处。” “是吗?” 初棠一五一十地将所有都告诉了步夫人,听着听着,步夫人早已泪流满面,哽咽得不能自已。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疏忽,才让玖安流落在外,独自漂泊,当年,噩耗传到步府之时,送信之人便说宋府已然变成了一片废墟,且没有任何人活着,我竟没有亲自派人去察看,致使玖安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步夫人,你也不必自责,此事并非你之过处。” “好孩子,多谢你告诉我这些,若不是你,只怕我倾其一生都难以知晓玖安还活着。” 初棠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过是恰好知道了这些,步夫人言重了。” “那你可否告诉我,玖安现在在何处?我定要将她接回来,将她当作我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话倒是让初棠和步汐颜的脸色都为之一变,初棠的脸上也出现了为难之色。 第 119 章 提携之恩 步夫人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问道,“可是不便告知?” 初棠轻轻叹息道,“夫人需先做好准备,莫要被惊吓到。” “好。” “她如今,在秦鸿的府上。” “当真?”步夫人惊诧不已,“秦鸿那个老匹夫奸佞狡诈,若他得知了玖安的真实身份,岂不是要置玖安于死地,不行,秦府太危险了,玖安不能待在那儿,我要马上去将玖安接出来。” 说着,步夫人当真起身作势向外走去,见状,步汐颜和初棠连忙站起身来拦住了她。 “步夫人,你先冷静一下。” “是啊,娘,玖安妹妹若不是迫不得已,又岂会亲自深入狼穴呢?她进入秦府,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她如今冒认了秦鸿的私生女,就是为了找出秦鸿当年残害宋家的证据,替宋家洗刷冤屈,步夫人,她这般忍辱负重,我们岂能负了她的隐忍筹谋,一片苦心呢?” 听 了初棠和步汐颜的解释,步夫人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也是,玖安只怕是日夜不能寐,就是想替宋家洗刷冤屈,为宋家报仇雪恨,我怎能不让她去报仇呢?” 步夫人重新坐了下来,眼含热泪,看着初棠和步汐颜道,“你们说,我们要如何才能帮她?” 步汐颜看着是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可事实上,她却满腹经纶,聪明着呢,她略微沉思片刻就有了主意。 “娘,你面前的这位小姐,叫初棠,就是那个前不久在京城搅乱了风云,让秦鸿倍感头疼的那个初棠。” “竟然是你。” 初棠尴尬地一笑,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这些事情,怎么传得这般快? “是啊娘,她与我年纪相仿,却在医术上颇有造诣,如今她只是势单力薄,可如果步家倾其所有鼎力相助,助她成为能与秦鸿抗衡之人,到那时,再想法子告诉玖安妹妹,这样里 应外合,迟早就能将秦鸿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听到这话,步夫人也连连点头称是,“这主意确实不错,步家虽不及京城势力那般盘根错节,可步家在望舒城,也有着数一数二的势力,哪怕是拼上这条命,我也要跟秦家斗到底。” 初棠只觉得自己稀里糊涂捡了一个大便宜,可既然她这般得步家看重,自己定然不能让步家失望才是。 “步夫人,步小姐,你们放心,我初棠定也助你们一臂之力,让你们早日得偿所愿。” “好,好,好。” 突然,一阵雄厚的男声传了进来,紧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进入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爹。” 步汐颜起身给自己的父亲让座,步承泽却摆了摆手。 “你们刚刚所说的,我在外面也都听到了。”步承泽拉起了步夫人的手,“夫人,你想做的,那便去做吧,我知道这么多年来,这始终都是你心 头的结,步家的所有,既是我的,也是你的,你只管去做。” 步夫人感动地点点头,“知道了,夫君。” 看着步家夫妇这般琴瑟和鸣的样子,初棠在心底默默叹息了一声,她这是,又吃到现成的狗粮了。 但总归,这对cp,初棠确实在心里直呼自己磕到了。 果然,比起现代的快餐爱情,还是这种细水长流的爱情更令人艳羡。 “初小姐。” 初棠猛地回神,“诶,怎么了?” “我步家愿鼎力相助于你的回春堂成为无可替代的医馆,只希望你莫要辜负了我步家今日的信任。” “步大人你放心,我本来也对秦家的作为颇为不屑,正因为排斥,所以才会助宋玖安进入秦家达成所愿,来日锦绣前程,我也不会忘记今日步家的提携之恩。” 步承泽点了点头,看着初棠的眼神越发坚定起来。 事实上,经年之后,步家当真无比庆幸今 日之举。 步承泽看向了一旁的步汐颜,开口道,“汐颜,如今你母亲身子尚未好转,不宜舟车劳顿,我还有公务在身,望舒城也离不开我这个城主,所以,跟随初小姐前去京城寻找玖安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我?父亲,你确信吗?” 步承泽点了点头,“如今你兄长尚未归来,整个步家,再没有其他人比你更加合适了。” 看着步承泽肯定的目光,步汐颜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我定然不会辜负父亲母亲的殷切期盼的,父亲母亲,你们且等着汐颜的好消息。” “好好好。” 步汐颜回头看向了初棠,“今夜,你不妨先在步府歇下?步府有的是房间。” 初棠摇头婉拒道,“不必了,我还是先回去了,明日一早启程回京城,步小姐,你明日卯时来阚阙客栈门口等着我便是了。” 步家几人相视一眼,都齐齐点了点头,“这样也可。” 第 120 章 谁说的? 翌日一早,初棠便毫不意外地看见了等候在客栈之外的步汐颜,她昨日已然将事情原委都尽数告诉了司徒瑾琰,司徒瑾琰也没有多说什么,算作是默允步汐颜与他们一道回京城。 “初棠,我来了。” “知道你来了,你看看,你是想与我同坐还是自己单独坐一辆马车?” 步汐颜毫不犹豫道,“那自然是与你同坐,正好还有些问题我也想要请教你一下。” “那好,你先上后一辆马车等我,我稍后便来。” 步汐颜盈盈一笑,“好,知道了。” 她转过头去让步家的下人放行囊了,随即自己上了马车,初棠也转身走上了前面的一辆马车。 “商行大人,我便不与你一道乘坐马车了,步小姐说有些事情想要问我,我与她坐在一处也更加方便一些。” 司徒瑾琰一愣,手中展开的书也都合上了,“这么说,你是觉得和我坐在一起不方便?” 初棠忙摆摆手,她哪敢这么说啊。 “商行大人,你多虑了,和你坐在一起怎么会不方便呢?只是女子之间有些体己话也不便与外男相说,还望商行大人谅解。” 司徒瑾琰没出声,但面具之下的脸色已然黑了一个度,他什么都没有说,初棠便当他是默认了,伸手撩开帘子走下了马车。 见初棠离开,司徒瑾琰莫名觉得心中烦闷,所以,初棠与才认识两日的人都有体己话可说,但对他无话可说? 司徒瑾琰的郁闷,初棠是感受不到了,她正与坐在对面的步汐颜一道说着话,马车中的氛围也轻松不少。 “这么说来,你把那秦家人都气得不轻了?” “算是吧,不过若非他们先来为难我,我也犯不着与他们作对,可他们既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挑衅,我也不是软柿子,总得带些刺让他们知难而退吧。” 步汐颜点点头,“是啊,就是秦家人想 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何这小小的一颗刺,却能在日后刺得他们叫苦不迭。” 说完,步汐颜便大笑起来,此刻的她们都只当这是一句玩笑话,却不知一语成谶,这样的景象当真在不久之后发生。 因为有步汐颜的陪伴,初棠并未觉得回京的路上有多难熬,倒是司徒瑾琰,原先总是嫌弃初棠的碎碎念,可耳根真的清静了,他倒是又有几分不适应了。 “来人,去把最近的信件都拿过来。” 司徒瑾琰接过近日来自京城传来的所有信件,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上面所记的,无非就是近日以来京城中部分朝臣的动向,看来看去,倒也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主子,天枢大人派人传来密信,主子请看。” 密信? 司徒瑾琰将手中的信搁置下,率先接过了暗卫手中的那一封所谓的密信,拆开一看,只见是幽城的加急文书。 自幽城的前城主贪墨 朝廷拨下的加固大坝的银两之后,幽城的水坝便一日不如一日,隐隐看着,竟有决堤的迹象,只怕是,撑不过夏季暴雨来临之时了。 看完,司徒瑾琰冷笑了一声,“司徒慕枫不是自诩治理有方吗?且看着这事,日后他要如何收场。” “你,回去传信给天枢,告诉他让人以广凌商行的名义暗地先运输些药材米粮到幽城,记住,此事秘而不宣,切勿让他人知晓,尤其,不得让穆王的耳目知晓。” “是,主子。” 司徒瑾琰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与司徒慕枫的恩怨纠葛是他们之间的事,但无论如何,这些事情都不能牵扯到百姓的身上。 天枢既然派人送了加急密信过来,只怕幽城水坝决堤是早晚的事,幽城的百姓危在旦夕,他必须提早做好准备,以免到时酿成大祸。 —— 回到京城,初棠只觉得倍感亲切,原来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住久 了,都会产生留恋的心理羁绊。 “步家在京城也有一处宅院,只是久无人居住,我可以去那儿住下,对了,你如今住在何处?” “我啊,住在广凌商行。” “广凌商行?”步汐颜诧异不已,“他们竟然同意你住在那儿,难道不怕那个传闻之中的商行主人降罪吗?” 初棠微微摇头,“正是因为有了商行主人的默许,他们才敢让我住下的,要不然,只怕我也早已被扫地出门了。” 闻言,步汐颜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初棠一番,啧啧赞叹起来。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外人看来平平无奇,却不知你的背后竟有广凌商行,有这一层势力的加持,秦家拿什么跟你斗?” 初棠无奈,露出一副幽怨的神情,“我说步大小姐,你可否别在外面造谣生事啊,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商行大人只同意我借住,可没说过要给我撑腰。” “谁说的?” 第 121 章 是何道理 一道声音自她们的背后传来,闻声的刹那,初棠无需转身便已然知晓身后之人是谁了。 果不其然,来的人正是她们正提及的商行主人。 “商行大人,你怎么来了?” 司徒瑾琰避而不谈初棠的问题,而是追问道,“你们刚刚所言,再说一遍。” 这怎么莫名有一种上课说小话被抓包的感觉?初棠心虚地想着。 另一边,步汐颜已然将刚刚的话都复述了一遍,在得知眼前之人便是广凌商行的主人之后,她是半点都不含糊,一点儿也不敢隐瞒。 司徒瑾琰的视线移开落到了初棠的身上,轻声开口,“你说错了。” “是,商行大人,我也知道我自己说错了……我就不该……” 还没等初棠自省完,听到司徒瑾琰的话,她又是好一阵回不过神来。 “商行会给你撑腰的。” “什么?” 初棠震惊地不知说些什么好,还想再问时,司徒瑾琰却已然转身离开,不再给 她询问的机会。 见司徒瑾琰走远,步汐颜走过来轻轻撞了撞初棠的肩,“诶,我瞧着啊,你和这商行主人,缘分匪浅啊……” 她这别有深意的眼神,初棠再熟悉不过,这不就是自己吃瓜探听八卦时的那种神情吗? 初棠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是,八字都没一撇,你瞎说什么呢?” “还说没有,没有的话,他为何要给你撑腰啊?” 这……初棠自己也想不明白,一时语塞。 步汐颜脸上带着一种‘我就知道’的神情,她伸手拍了拍初棠的肩,语重心长道,“这么好的机会,好好抓住啊。” 说完,她便高兴地走了,至于初棠,依旧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回神过来之后,她朝着刚刚司徒瑾琰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跑了好一会儿,初棠才气喘吁吁地追上了司徒瑾琰。 “商行大人,商行大人,你等等。” 听见初棠的声音,司徒瑾琰停住了脚步。 “何 事?” 初棠深呼吸了一下开口道,“我知道商行大人的消息最是灵通,想必蔽月峰的事,商行大人也派出人手去查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商行大人可否答应?” “什么不情之请?” “那日我们在甬道内经过了一道暗门,机关是我破解的,商行大人可还记得?” 此事司徒瑾琰岂会不记得?他如实点了点头,“记得。” 初棠松了一口气,记得就好,随即再度开口,“那若是商行大人查到跟那个机关有关的任何线索,可否告知我?” 看着初棠急切又期待的神色,司徒瑾琰暗自狐疑,那个机关对她来说,就这般重要? “好。” 见司徒瑾琰同意,初棠很是高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那机关对她来说确实很重要,因为那意味着,这个大凌王朝,或许不只有她一个人来自21世纪…… —— 关闭了半月之久的回春堂竟又再度开张,这让所有人都始料 未及。 但与此同时,重新开门的第一日,回春堂的门口便堵得水泄不通,挤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 “不是说这回春堂得罪了秦家和长公主吗?怎么还敢开张啊?” “不知道啊,不过我听说啊,在这里医治的人回去之后都说回春堂的初棠大夫确实有一手好的医术,最关键的是,回春堂的药材可比秦氏医馆便宜了一倍不止。” “还有还有,你们知道吗?这段时日,扶幽公子到处都在说回春堂的好,初棠大夫就连他那难治的病症都能治好,这说明啊,这回春堂的大夫的确医术高明。” 围拢在此的百姓议论纷纷,既有认同看好的人,也有贬低嘲讽的人,但总归,比起第一次开张的时候,这再开门之时百姓的话可好听多了。 初棠走出医馆,环视了一圈站在医馆之外的百姓,朗声道,“诸位,我就是回春堂的初棠,前几日因事不得已暂时关闭回春堂,如今再度开门,还望诸 位给几分薄面。” “这京城的医馆是你想开就开想关就关的吗?你当说几句好话,我们百姓就会买账啊?” 一道刺耳的声音自人群之中响起,几道嚣张的声音也随之应和。 “就是就是,话说得好听,还不就是一个破医馆而已。” 初棠不卑不亢道,“你们买账靠的自然不是我这灿如莲花的口舌功夫,靠的是我初棠手上的银针,靠的是我初棠妙手回春的医术,靠的是我回春堂药材的低廉,靠的是我回春堂有口皆碑的名声。” 这句话说得那样坚定,说得那样掷地有声,所有人一时都哑口无言。 初棠又再说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诸位乐意捧场我的回春堂,我心怀感激,若是不屑我的回春堂,亦可敬而远之。” 突然,她的话锋一转,视线也直奔着刚刚出声嘲讽的人而去。 “只是,一边肆意贬低我的回春堂,一边又站在此处,我也不知,这是何道理?” 第 122 章 就是这句话 这几个人,打从心底里瞧不上她的医馆,却还非要在这里刷存在感,初棠心里很是无语。 听完她的话,刚刚还梗着脖子的几个人突然之间就哑口无言了起来。 初棠也不理睬他们,继续说道,“诸位,里面请。” 她转身走了进去,只留给众人一道纤细的背影,不少人紧随在她的身后步入了回春堂。 “初大夫,你这次开张医馆,不会过几日就又突然关了吧?” 闻言,初棠微微摇了摇头,“这次不会了,你们放心。” 初棠开始耐心地给所有病人一一看诊起来,一日的功夫很快就这般过去,回春堂的再度开张,亦让司徒清钰和秦家众人气愤不已。 —— “爹,如今外患生起,你不思如何对付初棠的回春堂,反倒在这里为难我娘,这是何故?” 秦书瑶拦在了秦鸿和徐茵之间,一双眼睛通红无比,眼眶微微湿润,泪水将落未落。 “ 你让开!我今天倒是要和你娘好好说道说道。” 秦鸿一把推开了秦书瑶,怒气冲冲地看着徐茵,“你说,四处散播和离谣言的人是不是你?” 徐茵也不甘示弱,“是我又怎么样?本来这个家都已经摇摇欲坠了,自从你接回了这个小贱种,秦家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和气?反正今日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了,要么她走,要么我走。” “好啊,好啊。”秦鸿愤懑地看着徐茵,“那你走啊,你倒是走一个给我看看,不是想和离吗?和离就和离!” 徐茵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面目全非的男人,似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秦鸿,你长能耐了是吧?” 秦鸿冷眼看着徐茵,眼中再无往日的半分情意,“我长能耐?你呢?你倒好,日日夜夜不消停,不以大局为重,把这个家弄得乌烟瘴气的。” 如今秦鸿这般对她,徐茵也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呵,想当初, 是我徐家把你扶持起来的,狡兔死,走狗烹,如今你的秦氏医馆是起来了,所以,你不需要我,不需要徐家了是吧?” 秦鸿冷笑道,“你还好意思说?当初若不是徐家的威胁,我何苦到今日才有出头之日?日日被徐家踩在脚底下,这样的日子,我早就受够了。” “你!你!” 徐茵气急,狠狠地咳嗽了几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秦书瑶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自己的母亲,“爹爹,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一旁事不关己的纶茉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微微扯起了一抹笑意,这一抹笑意也恰好被秦书瑶都看在了眼里。 气不打一处来的秦书瑶走过来狠狠地捏着纶茉的胳膊逼着她站了起来,“都怪你,你这个丧门星,如果不是你,我们家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的?” 纶茉使劲一甩,便甩开了秦书瑶的手,看着秦书瑶碰过的地方,眼底满是嫌 弃。 “这关我什么事?” “如果不是你,我爹爹和我娘怎么会吵得这般不可开交?你就不该出现的,你就该死。” 纶茉眼神一冷,“我该死?你怎么不说,如果不是你娘抢走了我娘的位置,我才是正儿八经的秦家小姐,又何须受这么多年的苦?你享受了这么多年本该属于我的荣华富贵,也是时候该还回来了。” 徐茵怒极,“你个小贱种,胆敢这样对我的书瑶?来人,还不快把她拉下去。” “够了!” 秦鸿烦躁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真是没一个能让他省点心,他揉着自己的眉心有气无力道,“行了,都别吵了,书瑶,你娘现在神志不清,把她带回去歇息吧,她这样,如何执掌秦家中馈?” 他的视线落到了纶茉的身上,这个女儿孤傲清高,倒是和柳莹的风骨有几分相似。 “纶茉,自今日起,就由你先暂管秦家的中馈。” 纶茉 盈盈欠身,“是。” 徐茵不敢置信地看着秦鸿,“你疯了吧?你不把中馈给书瑶执掌,竟给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小贱种?” “此事到此为止,无需再议。” 说完,秦鸿便把手背在身后,愤愤地走远。 眼看着秦鸿已然走远,纶茉也不再在此处久站,她也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衣袖,转身走出门去。 她加快了步伐,没一会儿就追上了秦鸿。 秦鸿回头看见是她,不禁问道,“还有何事?” 纶茉浅浅福身,“纶茉初掌中馈,只怕万事还不善于操劳,纶茉听说秦府的书房之中有不少书卷或可作为指引,便想请示一番,日后可否进入书房翻阅书卷?” 闻言,秦鸿不耐烦道,“可以,你是秦家的女儿,自然哪里都去得,往后不必再来请示我了。” 说罢,秦鸿就再度走远,而纶茉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第 123 章 仍不死心 —— 一大清早,司徒瑾琰便看见了不速之客,他的眉头狠狠地拧紧,似乎不太待见面前站着的江以贞。 “贞太妃一大早不抄经送佛,反倒来找朕,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哀家常年居于宫中,确实也唯有礼佛一事,只是,除此之外,哀家所挂念的便是自己的一双儿女,如今慕枫已有子嗣,就是这清钰的婚事还未曾有着落……” 刹那间,司徒瑾琰就明白了江以贞的葫芦里卖的都是什么药了。 “贞太妃,不是朕不给清钰指定婚配,清钰乃是大凌王朝的长公主,身份非同一般,这婚事自然也需多番斟酌,这不,到现在也都尚未定夺下来。” 江以贞也知道司徒瑾琰什么意思,“这般说来,清钰的婚事还要多谢皇上看重了。” “这是自然的,朕啊,也是想着为她择一门良缘婚事,只是如今这驸马的人选难以确定,不知贞太妃心中可有人选?” 这恰好问到了江以贞的心坎之上,她忙点点头,“回皇上,哀家心中正好便有人选,今日,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哦?贞太妃且说来听听。” “那主簿司掌司膝下独子正好合适。” “贞太妃说的是,寂爱卿的独子寂扶幽?” “正是正是。” 看着江以贞连忙点头的模样,司徒瑾琰的眉头却越发紧锁起来,没想到,司徒清钰竟然相中了寂扶幽,这可难办…… “皇上,先皇在世时便给清钰和寂家独子定下了婚约,如今二位佳偶天成,理应按照先皇的意思照办才是,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朕没记错的话,那寂家独子自幼体弱多病,这一纸婚约早已被皇室搁置,现今再度提起,若无其他深意,只怕是难以服众。” “皇上,清钰的婚事不是国家大事,为何考虑服众?” “贞太妃此言差矣,她既是大凌王朝的长公主,满朝文武都 看着,她的婚事,岂可儿戏?” 江以贞就知道司徒瑾琰极为难缠,“皇上,这并非儿戏,寂家独子与清钰情投意合,且又有婚约在身,实乃是天赐良缘,皇上为何横加阻拦?” “是不是情投意合,还得他们二位亲口所言才算。” 说完,司徒瑾琰看向一旁的高德胜,“去传寂扶幽和长公主。” “是,皇上。” 江以贞没想到司徒瑾琰竟当真让人去传寂扶幽和司徒清钰,想要阻拦却也来不及,只得如坐针毡地继续等候着。 没一会儿,司徒清钰倒是率先来到了这里,她略有几分不情不愿地给司徒瑾琰行了礼。 不多时,寂家父子也一道来到了大殿之上。 “皇上召见,臣携犬子姗姗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无妨,寂爱卿,请起。” 寂扶幽在看到司徒清钰的一刹那就明白了今日到底为了何事而来,袖中的手都紧紧握成了拳,他已然把 话说得很清楚了,却不想司徒清钰仍不死心。 “朕之所以召见你们,实则是为了商谈寂扶幽与长公主之间的婚事的,寂爱卿,此事你如何看?” 寂成廖瞥了一眼身边的寂扶幽那苍白的脸色,顿时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当即朗声道,“犬子的婚事劳烦皇上操劳,实在是不该,皇上,犬子自幼体弱多病,恐配不上金枝玉叶的公主,所以,微臣斗胆恳请皇上解除犬子与长公主之间的婚约。” 江以贞和司徒清钰俱是一愣,二人都没想到寂家父子竟这般不屈,面上的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是吗?”司徒瑾琰意味深长地瞥了江以贞一眼,“可朕方才听闻贞太妃所言,寂家公子与长公主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这一次,寂扶幽自己斗胆站了出来,“回皇上,绝无此事,臣一向体弱多病,就连长公主的面都未曾见过几次,谈何与长公主两情相悦?更何况,臣的身 体不知能撑到何时,并非长公主的良配,岂敢耽误长公主的婚事?” 听了听各自的说辞,司徒瑾琰的心里已然如明镜一般,他微微点头道,“好了,朕已知晓。” 他转头看向了江以贞和司徒清钰,“既然情投意合之事算不得数,这婚约一事,朕瞧着,应当也算不得数。” “皇上……这可是先皇的意思,你怎能违背先皇的旨意?” 司徒瑾琰冷冷一笑,“贞太妃,记住你的身份,你不是朕的生母,别对朕颐指气使,再有,先皇都已长眠皇陵,违背不违背他的意思,他又岂能知道?或者说,贞太妃想要亲自到九泉之下去告诉先皇?” 闻言,江以贞被气得半天都说不出话,司徒瑾琰的意思,分明就是咒她死。 “皇上,你身为一国之君,竟这般说话?” 司徒瑾琰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看着江以贞和司徒清钰面露不善,“朕就这般说,你能奈朕如何?” 第 124 章 解除婚约 “你。”江以贞完全没料想到司徒瑾琰竟突然不给她脸面,神色越发难看起来。 司徒清钰的脸色也没比江以贞好看到哪里去,本以为今日这事十拿九稳了,却不想司徒瑾琰不按常理出牌,硬生生将这件事搅和了。 “总之,今日朕就在此发话,先皇的旨意,你们要认,那就去找先皇,朕的旨意,便是解除婚约,就看你们认是不认了。” 下首的寂成廖和寂扶幽本以为今日之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也让他们大感惊讶,回神过来,两人都齐齐朝着司徒瑾琰行了礼。 “多谢皇上。” “不必谢朕,回去吧。” “是,皇上。” 他们留在此处已然没什么用了,寂成寥也不耽搁,示意寂扶幽与他一道走了出去。 已无外人在场,司徒清钰便上前质问道,“皇弟,你为何要解除我与寂扶幽的婚约?” “你们那点心思,真以为朕不知道?” 司徒瑾琰幽深的视线在司徒清钰和江以贞的身上来回看了一遍,“朕不挑破在明面上,已是给足了你们脸面,但你们若不想要这样的脸面,也无妨。” “皇弟!” 司徒清钰还想说些什么,江以贞却打断了她,“皇上的话,哀家记在心里了,皇上执意解除清钰与那寂扶幽的婚约,哀家也无话可说,清钰,我们走。” 再不甘心,司徒清钰也只好跟上了江以贞的步伐,一走出殿,她便急不可耐地问起,“母妃,他竟这般辱我们?这笔帐,我们该怎么算?” “你还想怎么算?”江以贞心头的窝火不必司徒清钰的少,“眼下,我们也只能按兵不动,万万不能再给他留下把柄,至于寂扶幽,要么你自己让他妥协,要么,就先搁置不管。” “可是……” “别可是了,大凌王朝的好男儿那么多,何必揪着一个寂扶幽不放?他们寂家如此不识好歹,日后,我们也不 必对他们手下留情。” “知道了,母妃。” —— 待司徒清钰和江以贞走后,高德胜端着一个托盘重新走了进来,“皇上,这是你让御膳房的宫人熬制的水玉人参汤。” “端过来吧。” “是。” 高德胜将碗放在了司徒瑾琰的面前,后者端起,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这水玉人参汤。 水玉人参,是她给的。 他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脑海之中却稀里糊涂地回想着那日初棠将水玉人参递给他时的模样,司徒瑾琰暗自思忖道,自己大抵是魔怔了。 一旁的高德胜见司徒瑾琰喝完,便走上前来收拾。 “皇上,这长公主的年岁也到了婚嫁之时,为何皇上却还要阻止长公主与那寂家公子的婚事?奴才实在是不明白。” “高德胜,你既知道她到了婚嫁之时,就应当想到,朕早已为她安排好了婚事,由不得她自己选择,至于寂家本是清廉世家,何苦拉入这 党派之争中?” 高德胜连连点头,“还是皇上足智多谋,恕奴才多嘴,皇上为长公主挑选的婚事是如何的?” “乾州以北的藩国炽鸣兵强马壮,向来蠢蠢欲动,妄图侵犯我大凌王朝的疆土,司徒清钰既是大凌王朝的公主,那就由她代为和亲。” “皇上所言甚是在理。” “好了,去把天方谭老给朕召来。” 高德胜唯唯诺诺地退下了,不多时随同他一道进来之人便成了天方谭老。 司徒瑾琰让其他所有人退下,大殿之中唯独剩下了他与天方谭老两人。 “你过来,给朕把把脉。” 天方谭老依言上前给司徒瑾琰把脉,片刻之后诧异不已,“皇上,你体内的毒……竟然在毫不损伤身体的情况下解掉了大部分的毒,皇上,你这是?” 闻言,司徒瑾琰也知道了水玉人参当真起了奇效,也就不瞒着天方谭老了。 “实不相瞒,朕得到了水玉人参。” “水玉人参?”天方谭老恍然点了点头,“若是能解百毒的水玉人参,此事倒也就不足为奇了。” 司徒瑾琰复又说道,“还有一事……” 天方谭老听完,愁闷地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子,“天欲雪,地上霜,林间花,水底月,云中雨,这几味药材的名字竟如此耐人寻味……” 没想到,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天方谭老竟也不知晓这几味药材。 “你当真不识得这几味药材?” 天方谭老点点头,“的确不认识,老朽活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几味药材,不过皇上刚刚说这是那个小丫头说的,她小小年纪便能知道这些,或许,也可以找找试试。” “朕倒是也想找。”司徒瑾琰面露苦色,“可若是你都不知道这些药材的话,朕该上何处去寻找?” 天方谭老摆摆手,“皇上,话也不能这般说,天地之大,万物相生,老朽不过一介蜉蝣,岂能识遍天下所有草药呢?” 第 125 章 不受影响 “朕知道了,朕会派人去四处寻找这几味药材的。” “老朽回去也多翻阅一下古籍,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 “如此,有劳了。” —— 短短三日,回春堂生意的火爆就震惊了整个京城,那些原本对回春堂持观望态度的人,也都在得知消息之后开始动摇。 在这样之时,初棠又宣布的消息让其他人更加惊讶,那便是,她的回春堂每五天便要关门两日,这样的做法令所有人都大为不解。 唯有初棠自己心里门门儿清,虽然大凌王朝没有星期的说法,可她也要让自己有休息日。 始终跟在初棠身边的墨画也有几分疑惑,“小姐,咱们如今正是抓住京城所有百姓的心的好时候,为何还要在这个时候关门呢?” “自然是为了让医馆中的所有人都可以歇息,墨画,稍后你便将另外一则消息贴出去,那便是我们的医馆继续招人, 我想,有了前面的这件事作为铺垫,再加上如今回春堂的名声,招人总不至于再像上次一样冷门了。” “知道了,小姐。” 初棠看着墨画的背影微微一笑,任何人都拒绝不了休息的,所以,她根本不愁这一次回春堂再招不到人。 果不其然,消息一贴出去,初棠的医馆之中就多了几个前来问询的人。 “初大夫,你门口贴着的消息都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面前的妇人搓了搓手局促道,“我虽已嫁人,但自小学过盘账,若是初大夫不嫌的话,可否留下我?” 盘账?这正好是她目前正需要的人。 初棠毫不犹豫就点了点头,“好啊,正好医馆目前就缺盘账的人,你且留下吧。” “诶,诶,多谢初大夫。” 妇人十分高兴,却又还是犹豫着问道,“就是,我还有一事想要问问初大夫,那每五日医馆关门两日 之时,我们该干些什么呢?” “这个啊,自然也是歇息。” 此话一出,不管是看病的人还是不看病的人都激动了起来,倒吸声此起彼伏。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初棠看着所有人道,“若是各位家中还有闲着的有一技之长的人,可以让他们来我的医馆做事,回春堂目前缺不少人手,另外,医馆关门之时,所有干活的人也一并歇息,且月俸不变,不受此影响。” 就连歇息之时的工钱也都不会降低,这比之前可以歇息的那条消息都更令人为之激动,一时之间,初棠的话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京城。 接下来的两日,初棠的回春堂便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面试’的事情初棠就交给了墨画来做,自己则继续负责专心问诊。 两日的功夫,她的回春堂便多出了十几个‘店员’。 翌日一早,初棠果真依 言关闭了回春堂,自己赋闲在广凌商行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悠闲地享受着自己的周末。 只是,她不去找事,却有事找她。 “小姐,小姐,蔺家的三公子来了,想要见见小姐,不知小姐可愿去见?” “蔺家三公子,蔺嘉杭?” “是的,小姐。” 初棠疑惑极了,这蔺嘉杭没事跑到广凌商行来寻她作甚,但当初蔺嘉杭毕竟也给自己提供了药材,初棠还是决定见上一见。 “见见吧那就。” “好的小姐,那我让人把他先带到包厢之中,小姐准备好了就下去。” “嗯,知道了。” 见蔺嘉杭还能有啥好准备的啊,初棠看了看铜镜之中的自己,随手拿起一支簪子将头发都绾了起来,接着就走了下去。 走进包厢之中,初棠便见到了与之前不太一样的蔺嘉杭,往日的蔺嘉杭都是一副看哪都不屑的样子,今日的他却有 些着急,头发都有几分凌乱。 “初小姐。” “蔺公子,你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初棠也懒得跟他客套,直接切入正题,她倒是要看看这都是怎么个事儿。 “是这样的,初小姐,我听闻初小姐医术高明,便想着来请初小姐上门给我的母亲看病。” “你母亲?蔺夫人?” 初棠心神一动,她记得上次司徒瑾琰才告诉过她,想要打开那些朝臣达官的市场,蔺家夫人便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 她还没去找机会,不曾想,这机会就这样送上门来了。 “是的,初小姐,我母亲旧疾发作,瘫卧在床,神志不清,啼哭不止,实在没办法,我才来寻初小姐前去一试。” 初棠一时没有说话,蔺嘉杭便颇有几分难为情道,“之前药材的事情,我与初小姐为难,若是初小姐不嫌的话,治好我的母亲,我便长久为初小姐提供药材,如何?” 第 126 章 是你吗? “打住。”初棠匆忙叫停了蔺嘉杭,“药材的事情蔺公子也没有什么错,如今我已然解决了这个问题,蔺公子这话倒也不必,不过若是要我亲自上门为令堂看病,需得额外付一笔银两,至于能不能治好,这是又一个其他的问题。” 蔺嘉杭一愣,这才过去了多久,初棠就解决了药材的问题? 不自觉的,他就多看了初棠几眼,眼前这个女子,恐怕并非寻常之人。 “好,初小姐所言都是应该的,不管初小姐想要多少银两,蔺家都能出得起。” 这口气倒是不小,初棠微微点头道,“现在我需要上去拿一下药箱,蔺公子,你去商行的门口等着我便是。” “也好。” 蔺嘉杭转身走出包厢,来到了广凌商行的门口,这一幕很快就被秦府的下人看见了,连忙火急火燎地去告诉了秦书瑶。 得知消息 的秦书瑶狠狠地摔掉自己手中的茶杯,阴鸷的眼神直逼那回来报信的小厮,“可当真看准确了?那真的是嘉杭哥?” 饶是秦鸿已然让秦府之中的所有下人改口唤秦书瑶为二小姐,但她的心腹仍是和从前一样唤她大小姐。 “大小姐,你放心,小的不可能看错,那确实是蔺家的三公子以及蔺家的马车,小的来时,那个初棠都已经上了蔺家的马车,眼下只怕是都要到蔺府了。” 秦书瑶冷笑一声,“就凭她?本小姐都未曾坐过蔺府的马车,此等殊荣,她倒是捷足先登了,她也配?” 她回头看向小厮,“去备马车,本小姐要亲自去一趟蔺府。” “是,大小姐。” —— 初棠跟随蔺嘉杭走下马车,刚下马车,抬头所见的便是蔺府的牌匾,但眼下他们都无暇顾及这个,一前一后走进了蔺府之中。 刚入府片刻,迎面就走来了一个气质温婉,娴静温柔的女子,她穿着一袭烟蓝色长裙,举手投足之间便是大家闺秀的模样。 “三哥,这位便是你去找来的初大夫?” “是的,她就是近日京城之中最负盛名的初棠。” 蔺闻雪嫣然一笑,仔细打量了初棠几眼,夸赞道,“原来京城之中传闻的初棠大夫,竟也是这般难得一见的标致美人儿。” “蔺小姐谬赞。” “好了,我先带她去给娘看看病,晚些时候再来寻你。” “好。” 蔺闻雪目送着蔺嘉杭和初棠的背影走远,她的视线在初棠的身上停顿了好久,她总觉得,这个女子自己好像已经见过了,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初棠跟随蔺嘉杭走入一间大的宅院,再又走进最大的卧房,蔺嘉杭站在门口,示意初棠跟上。 走进屋中,扑 鼻而来的便是浓郁的药香,初棠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卧在床榻之上的人。 那人面色蜡黄,身形枯槁,双眼迷离,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她的口中还念念有词着,初棠凑近些听,发现她一直在重复叫着一个名字。 “棠棠,棠棠……” 蔺嘉杭在一旁解释道,“我曾有个妹妹幼年丢失,她的名字恰好与初小姐你的闺名一样,自从她丢失之后,我母亲的身体便每况愈下,初小姐,还望你不要介意。” 初棠微微点头,“你母亲在我眼中也与寻常病人一般并无二致,又岂会介意呢?” 不过,她的心底还是觉得有几分凑巧,自己的名字竟然和蔺家丢失的女儿一样,也算是有缘分了。 “棠棠,棠棠,是你吗?” 初棠温和地坐在床边点头道,“蔺夫人,我确实也叫棠棠。” “棠 棠?你回来了?你回来找娘了?” 原本形色枯槁的孟仪湘在听到初棠的声音之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认真地看起了初棠的模样。 她让下人扶着她坐起身来,看着初棠道,“棠棠,都是为娘不好,为娘当日不该把你弄丢的,只是事关溧阳百姓,娘也不能丢下他们,这才,这才将你托付给了嬷嬷,却没想到,嬷嬷死了,你也不知所踪了……” 初棠和蔺嘉杭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是如出一辙的茫然,只不过,初棠还是静静地听着孟仪湘的话。 “再后来啊,好不容易有了你的消息,但你却在汝南军的手里,他们以此威胁你爹爹,要他投降。” 孟仪湘深陷在过往的回忆之中,悲痛欲绝,“可你爹爹不止是你爹爹,棠棠,他还是忠武将军,他不能弃溧阳百姓于不顾啊……所以,是我们对不起你。” 第 127 章 一无所获 听到这,初棠大概也明白了蔺家那个小女儿的故事,只怕是忠武将军不愿投降,汝南军就杀害了那个小女儿。 这样的故事,听者又岂能不为之动容呢? “棠棠,你应该是死了的,只是娘怎么忍心你死了呢?所以你肯定还活着,肯定会来找娘的,对不对?” 初棠不忍看着孟仪湘此刻悲戚的模样,便作势轻轻环抱住了她,伸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对的,棠棠来找你了,你别哭。” 孟仪湘透过婆娑的泪眼看了看初棠的模样,也紧紧地抱着她,“是的,没错,是棠棠……” 说完,孟仪湘便没了声响,这让初棠心里一愣,连忙伸手摸到了她的脉搏。 一旁的蔺嘉杭也紧张无比,“怎么样?我娘怎么样了?” 初棠摇了摇头道,“目前没有什么大碍,你娘就是身子虚弱,刚刚又哭了一阵, 现在昏睡了过去。” “那依初小姐之见,我娘如今的身子该如何调养?” “调养倒是也不难,稍后我便给你开个方子。” 只是,回头看了看孟仪湘睡着后的模样,初棠又有几分欲言又止。 “初小姐,有什么话你便直说,不必藏着掖着。” “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若想蔺夫人彻底好转,只怕还是得找到她的女儿……” 闻言,蔺嘉杭眼底刚刚升起的光又熄灭了,略有几分沮丧道,“初小姐,你有所不知,这么多年来,我们蔺府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卿棠,却都一无所获。” “其实,我们的心底也知道,卿棠活着的可能性太小太小了,只不过是我们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骨肉分离,莫过于是世间最大的痛楚,思念和挂怀会在每个寂静的夜里化为蚀骨的钉,穿透在他们的五脏六腑 之间,叫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初棠自然也知道这些,心中同情,但也无能为力。 “蔺公子,节哀。” 她说完,起身便想要离开,见状,蔺嘉杭连忙开口,“初小姐,我送你出去吧。” “也好。” 蔺嘉杭和初棠一道走了出去,刚走没几步,他们便迎面撞上了秦书瑶和蔺闻雪。 看见蔺嘉杭和初棠并排走在一起的身影,秦书瑶气愤得咬紧了牙关,可蔺嘉杭还在场,她不能发作。 “嘉杭哥,你为何会与她在一起?” 蔺嘉杭没有作声,倒是蔺闻雪幽幽开口,“我娘今日身体不适,三哥去请来了这位初大夫,自然是和她一起了。” 秦书瑶怔愣一瞬,疑惑地看向蔺闻雪,“令堂不适,为何不派人去秦氏医馆找大夫呢?初棠她与我们年纪相仿,医术高明也不过是京中传闻的一个噱头罢了 ,你们也敢信?” “这……” 蔺嘉杭顺道接过了这个话茬,“秦小姐,如今秦府都自顾不暇,我想着应是也无其他的闲暇插手其他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噱头,总归能治好我娘的大夫,那我们蔺府便认。” 秦书瑶没想到蔺嘉杭竟然帮着初棠说话,愤愤道,“可,可是,就连我爹爹都对蔺夫人的病束手无策,初棠怎么可能治好呢?” “但她刚刚确实是让我娘睡着了,要知道,我娘这么多年来日日夜夜被梦魇缠绕,鲜少睡过一个好觉,她既能做到这些,又岂会是毫无医术的虚假之辈?” 秦书瑶不甘心,还想再说,“那万一是她趁人不备,对蔺夫人做了什么手脚呢?” “够了!” 蔺嘉杭不耐烦道,“她在给我娘治病的时候,我一直看着,有没有动过什么手脚,我能不知道吗?” 见蔺嘉杭 有几分动怒,秦书瑶也后知后觉有些后悔,自己不该一上来就质问这些的。 初棠可没心思在这里继续听秦书瑶造谣生事,干脆对着蔺嘉杭和蔺闻雪道,“蔺公子,蔺小姐,今日时候不早了,我便先行离开了,改日再登门为蔺夫人重新把脉。” “好,有劳了,我送你出去吧。” 初棠瞥见秦书瑶那怨恨的眼神,故意想气一气她,便当着秦书瑶的面爽朗一笑,“好啊,那就多谢蔺公子了。” 看着初棠和蔺嘉杭的背影,秦书瑶的确被气得一肚子气,她现在恨不得冲过去撕烂初棠的那一张嘴脸,可她却又偏偏不能这样做。 “书瑶,你别介意,三哥他也只是暂时没有懂你的一片心意罢了,待他日后知晓了,知道了你的好,自然就会将你放在心上了。” 蔺闻雪的一番话可谓是说到了秦书瑶的心里,“真的吗?” 第 128 章 参加诗会 “自然是真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秦书瑶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她也在心底默默腹诽道,如今嘉杭只是被初棠骗了,等他发现了自己的好,自然就不会再管什么初棠了。 “闻雪,你也觉得我和嘉杭哥般配吗?” 蔺闻雪轻轻一笑,“这自然是极其般配的。” 有蔺闻雪的支持,秦书瑶自然觉得此事十拿九稳,先前的郁闷也都一扫而空了。 “对了,刚刚你们不是说伯母的身体又不适了吗?要不然,我去看看伯母?” “这……”犹豫了片刻,蔺闻雪到底是点了点头,“这样的话,那我便带你去看看吧。” 两人来到了孟仪湘的卧房,看见是蔺闻雪,那些下人都乖乖地离开了这里,卧房之中只剩下了蔺闻雪和秦书瑶二人。 孟仪湘仍陷在梦境之中,神色倒是平静许多,恬静的睡颜让 人根本舍不得叫醒她。 “只愿伯母早日好起来,免受这一份病痛之苦。” “你的心意,待母亲醒来,我会转告她的。” 就在这时,原本安安静静沉睡着的孟仪湘发出了几声呓语,她急切地呼唤着,“棠棠,棠棠,快回来,回来……” 听清孟仪湘口中声声唤着的‘棠棠’,蔺闻雪的神色蓦然一变,眼底多了几分本不该属于她的精光。 秦书瑶颇有几分不解,“闻雪,伯母这是在唤谁啊?” 蔺闻雪微微摇了摇头,带着她先走出了卧房,这才开口解释起来。 “母亲刚刚所唤之人,只是她曾经闺中旧友罢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原来如此。” 即使是与蔺闻雪交好如她,秦书瑶也不知道蔺家丢失女儿的内情,因而,她从未怀疑过自己身旁的蔺闻雪其实并非是蔺家的亲生女儿。 见 秦书瑶相信了,蔺闻雪这才在心底偷偷松了一口气,转头神色又是一变,眉头狠狠地拧紧在一起。 外人不知,可她却是知道的。 她也曾以为自己就是蔺家的亲生女儿,直到偶然的机会,她才知道自己是被蔺家收养的,而蔺家真正的亲生女儿早已丢失,这么多年都下落不明。 而那个丢失的,真正的蔺家女儿,小名就叫做棠棠。 在京城居住许久的朝臣或许知道当年的事情,但都不再关心,不再议论,至于秦家这半道来到京城的家族,自然是不知道蔺家当年的秘辛的。 —— 休息的日子还剩下一日,初棠正思忖着该做些什么,墨画已然急匆匆地看着一封请帖走了进来。 “小姐,你快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 “这是扶幽诗会的请帖。” 一听到这个名字,初棠顿时就明白了这一 封请帖是谁派人送过来的了,她伸手接过请帖,果不其然发现这诗会正是寂扶幽一手操办的。 “小姐,寂公子一大清早就派人送来了这个请帖,虽然诗会的地方在城郊的秀城山,但好在时候尚早,要赶去参加诗会的话,倒也是来得及的。” 初棠当机立断道,“去啊,为何不去?寂扶幽可是我的好友,他举办的诗会,我岂有不去的道理?” 说动就动,初棠起身换上了一身浅白色的衣裙,腰间系着系带,她随手将头发挽成了一个花苞头,再用几支小簪钗固定好,收拾妥当就准备出门了。 好在这原身的模样小巧可人,就算是不施粉黛也照样清纯娇俏,这才省了她化妆的功夫,初棠心想。 寂扶幽到底是京城之中有名的才子,他派人送出去的请帖,自然有许多人附和。 当初棠走下马车之时,便惊讶 地发现在场已经来了不少人,而看见她,寂扶幽亲自走上前来相迎。 “初姑娘,你来了。” “是啊,你派人送来的请帖,我岂能不来?” 寂扶幽微微一笑,儒雅的笑容好似山涧之间的清风一般温和,“初姑娘说笑了,来与不来皆是初姑娘自己的想法,不过初姑娘能来,我当真也是极为高兴的。” “我也是,这样的诗会,我还是第一次来。” 寂扶幽知道之前的初棠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自然也不好奇她的这一句话,而初棠不知自己的话早已在人群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个女子是谁?我怎么从未在京城见过她?还有,她凭什么能得到扶幽公子的另眼相待?” “一看你们就不知道,那个女子啊,正是前段时日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初棠,就是她治好了扶幽公子的病,扶幽公子自然对她多加照拂。” 第 129 章 谁不识字? 先前出声的青衣女子依旧一脸不满,“就算她救了扶幽公子,可她一介草民布衣,胸无点墨,大字不识,就是一个粗鄙的女子罢了,怎么配来参加诗会?” “苏小姐说的是,她刚刚还说自己是第一次来参加诗会,像她这样的人,只怕能来参加一次诗会都该感恩戴德了吧。” 苏文珊高傲地仰着头,“哼,本小姐才不屑于跟这样的人一道参加诗会呢。” 说完,苏文珊便朝着寂扶幽和初棠所在的地方走了去。 其他人也跟上了苏文珊,她们也不想处处巴结苏文珊,可奈何,苏文珊是督察司掌司苏幸的女儿,她们哪敢得罪她。 苏文珊走到了寂扶幽和初棠的面前,“扶幽公子,这位小姐姓甚名谁啊?我自问认识整个京城的所有千金小姐,就是从未见过这一位小姐。” 眼前的人一上来嘲讽的意 味就狠狠地拉满,这让初棠也有几分诧异,自己并不认识面前的人,为何她这就开始针对她了? “苏小姐,这位是初棠。”寂扶幽转头看向初棠又道,“初姑娘,这位是督察司掌司的女儿苏文珊小姐。” 听见自己的身份,苏文珊得意极了,“初棠?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初小姐,你是从其他州来到京城的吧?” 初棠点点头,“是啊,我是从禹州来的。” “难怪了,只是,我听说,禹州那些地方私塾少,教书先生更少,从那样的地方来到京城,初小姐,你可识字?” 虽然不知眼前的苏文珊为何针对自己,但,初棠是真的很想狠狠地翻一个白眼。 这么想的,初棠也就是这么做的,“苏小姐,我是大夫,你见哪个大夫不识字?” 这一波反讽很到位,至少让苏文珊在一瞬间就变了 脸色,她冷哼了一声,不甘心道,“可这里是诗会,不是医馆,就算是能识字,那你会泼墨作诗吗?” 寂扶幽也在这个时候发现了不对劲,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初棠和苏文珊之间,“苏小姐,凡是来参加诗会之人,皆是我精挑细选认定了参与资格的人,初姑娘既得到了我的认可,苏小姐的此番质疑,也是在质疑我吗?” “我……”苏文珊一时语塞,说不出什么话,只得愤懑地转身离开。 她走了没几步,初棠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正站在苏文珊的身旁,那人正是秦书瑶。 难怪呢,难怪她说为何不相识的人一上来就要针对她,看见苏文珊和秦书瑶活络说话的模样,初棠一瞬间就明白了。 敢情,这个苏文珊也只是一把替人出头的枪罢了,秦书瑶也在这里,看来,她今日还得多加小心才是。 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唱报声传来,所有人都惶恐地低下了头。 乘着轿辇来到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长公主司徒清钰,她享受着所有人的行礼,却在看到初棠和寂扶幽挨得很近的身影时眼神一变。 她走下轿辇,随意摆手道,“诸位免礼,今日本宫也只是碰巧听说了诗会一事,闲着无事这才特地来参加一下,诸位随意便是,不必这般拘礼。” 说着,司徒清钰已然走到了寂扶幽的面前,她幽幽地上下打量了寂扶幽几眼。 “寂公子,你与本宫的婚约虽然解除了,但本宫到底是长公主,这样的诗会都不邀请本宫,你是何意?” 这话让所有人都大感惊讶,一是惊讶司徒清钰的不请自来,二便是寂扶幽的胆子竟这般大,胆敢不将司徒清钰放在眼中。 “长公主此言差矣,扶幽并无他 意,只是长公主向来不喜泼墨弄笔,只喜欢看戏听曲,扶幽想着长公主既然不喜,这才没有邀请长公主的。” “呵,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司徒清钰环视了一圈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初棠的身上,“没想到,初小姐竟然也在。” 这还是自那次司徒清钰在皇宫之中为难自己之后,初棠与她的第一次见面。 “能被长公主记住,看来,也是民女的一种荣幸了。” “是啊,何止被记住,简直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程度。” 司徒清钰突然就又一笑,“罢了,今日总归是个好日子,这诗会就赶紧开始吧,诸位都随意一些。” 可算是把司徒清钰盼走了,寂扶幽还需要招待其他的人,初棠也就自己随意地走了起来。 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干脆又婉转的声音,“你就是初棠?” 第 130 章 她赢定了 初棠转身看去,见是一个穿着水蓝色衣裙的温婉女子,容颜说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绝属 小家碧玉,眉眼间都是如水一般的脉脉含情。 “正是,你是?” “我就知道是你,我是陆希菱,是翰林院编修的女儿,我们之前还见过的,就在选秀的时候。” 这搭讪……初棠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接才好,“是,是吗?” “是啊,你或许不记得我了,但我却记得你,你当时就站在我的面前,没想到,你恢复了容貌之后竟然这般美,我险些都要认不出你了,能恢复容颜,也是一桩幸事,祝贺你。” 自称是陆希菱的女子语气真诚,这让初棠不自觉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 “多谢陆小姐的美言。” “不必,我一见到你,便觉得亲切,若是可以的话,不妨结交一二?” 初棠对陆希菱的印象也不算差 ,多交几个朋友总也不是什么坏事,想到这,她也当即笑道,“好啊,承蒙陆小姐不弃,往后我们便是朋友了。” 陆希菱看着初棠的容颜,能和这样的女子成为朋友,这是,真的? 不远处,秦书瑶的身边围着好几个千金闺秀,其中便有刚刚在初棠面前出现的苏文珊,以及她的表姐徐婉容。 “也不知道她们凑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那样子,真让人厌烦。” 秦书瑶刚说完,苏文珊也跟着附和起来,“一看就是没什么身世背景的,这样的人,还不是任由我们搓圆捏扁?” “初棠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听见秦书瑶这般说,向来直来直去的徐婉容当即说道,“这有何难?我可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只要我的长鞭出手,管她什么棠,最后还不是得给本小姐赔礼道歉。” 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来 人正是蔺家小姐蔺闻雪。 “徐小姐,今日可是扶幽公子举办诗会的日子,舞枪弄剑,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多不合时宜。” 徐婉容翻了一个白眼,她向来看不惯蔺闻雪这一副矫揉造作,到处说教的样子,可偏偏,自己的表妹还与她交好,这让她不得不忍气吞声。 “是是是,就蔺小姐说得对。” 蔺闻雪也没说什么,而秦书瑶在看见她来之后,立马撇下了苏文珊、徐婉容等人,转身走到了蔺闻雪的旁边。 蔺闻雪久负才名,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惊叹和称赞之色。 “蔺四小姐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有她在,今日这诗会才有看头啊。” “是啊是啊,我们啊,就等着看蔺四小姐如何惊艳四座就好了。” 蔺闻雪早已习惯这些称赞,并没有半分动容,也恰在此时,寂扶幽走了过来。 “各位,前面的那一条小径上已然沿途布置好了对诗题目,诸位可自行观赏景色,将树上悬挂着的竹牌取下,最后结算之时,便是看竹牌的数目。” 寂扶幽环视了一圈,又提醒道,“另外还有一点,必须是能答上来的题目,各位才可将竹牌取下,若是故意取走竹牌,将被判定为不合格,竹牌数目最多者可获得一张藏宝图。” 藏宝图?这是什么奖品? 周围一片倒喝声响起,寂扶幽连忙解释道,“诸位不必一开始就这般扫兴,这藏宝图是我寂家所珍藏的,这么多年无人能解藏宝图其中的玄奥,但有传闻解开这玄奥,便能获得天下至宝。” 这话对于所有人来说诱惑倒是极大,初棠也不例外,她已然好奇这至宝到底会是什么了。 “好了,时候已到,诸位请吧。” 随着寂扶幽的话音落下,诸位千 金小姐,世家公子皆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小径跑去,她们都深知,越早抢到竹牌越有利,而且,最开始的竹牌都不会是太难的题目。 “初棠,我们也要跑快一些了。” “好。” 初棠和陆希菱提着裙摆一路狂奔,此刻的初棠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形象,头上的发簪掉落了也都不知情。 没几步,陆希菱就喘不过气来了,“初棠,你先跑吧,我晚些再来。” 初棠本不想丢下陆希菱,可见她这般难受,只得说道,“那好,你别逞强,慢慢来也没事的,我先去前面等你。” “知道了,你快去吧。” 这下,初棠彻底没了顾虑,朝着小径的起点快速跑了过去。 待那些千金小姐都跑远之后,初棠刚刚跑过的路径上,寂扶幽出现在了这里,他微微弯腰,伸手拾起了初棠刚刚不小心掉落的梅花明云簪。 第 131 章 你不能走 寂扶幽小心翼翼地将簪子上沾染的尘土拂去,轻柔地放进了衣袖之中,随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这里。 而这一幕,都被不远处的司徒清钰看进了眼中。 刚拒绝了她的婚约不久的男子,现在却将其他女子的发簪视若珍宝,这让司徒清钰如何能不愤恨? 这也更加坚定了她心中的想法,寂扶幽和初棠,果然不清不白。 敢和她抢男人,司徒清钰冷笑了一声,她定要让初棠付出代价才行。 —— 初棠可并非寻常的千金小姐娇生惯养,她在大学的时候就能毫不费力地跑完800米,甚至还能拿到靠前的名次,现在和一群千金小姐比跑步,她赢定了。 果然,初棠算得上是第二个抵达的女子,至于在她之前的人,她不认识,但初棠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刚刚围在秦书瑶身边的其中一个女子。 看见她站在原地不动, 初棠便想越过她先走一步,却没想到,徐婉容直接伸手拦住了她。 “不行,你不能走。” 想也不想初棠就回怼道,“咋的,这路是你家的?你说不能走就不能走?” 说完,初棠狠狠地推开徐婉容的手,大步朝前走去,随手就顺下来了几张竹牌。 徐婉容一时怔愣在原地,她似是没料到初棠竟这般对她,等她回过神来时,初棠都已经拿走了好几张竹牌。 徐婉容愤愤地跟了上去,也快速地拿下了几张竹牌,她一边看一边气愤地开口,“你刚刚凭什么把本小姐的手推开?你可知道本小姐是宣节都尉的女儿?” 初棠头也没抬道,“所以凭你是宣节都尉的女儿,你就可以随意拦住别人了?” “我……” 徐婉容一时语塞,看向初棠怀里的竹牌就又说道,“你一个目不识丁的人,能对的上这些诗句吗?我看 你啊,成心就是来捣乱的。” “我说大姐啊,你都聒噪一路了,你嘴不嫌累,我都还要觉得耳朵起茧子了,看我不爽还上赶着往我跟前凑,你啥意思啊?” “对,我就是看你不爽,谁让你惹书瑶表妹生气了,我定要为她出一口恶气才行。” 原来是秦书瑶的表妹,初棠可算是懂了这人这般为难她的缘由了。 “那你出呀,不过出恶气之前先说一声,我躲远点,免得恶气熏到我。” 徐婉容向来就更着重武技缠斗,嘴皮子功夫本就不行,这会儿被初棠的话气晕了更是找不着南北,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像初棠这样怼人不留情面的人。 身后已然有不少千金小姐追了上来,初棠决心不再理会徐婉容,加快了摘下竹牌的速度。 她向来过目不忘,且一目十行,几乎是匆匆瞥一眼,她就能迅速判断自己是否知晓这一句 诗的下一句,便也就能快速将这些竹牌都收入囊中。 初棠的迅速,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顷刻之间,她就成了众矢之的。 等她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被几个千金小姐团团围住了。 “初棠是吧?”为首的女子温柔一笑,下一刻神色冰冷道,“把你身上的竹牌统统都交出来。” “不交。” “不交?扶幽公子刚刚只说判定的结果是看竹牌的数量,可没说获得竹牌的方式必须得是自己摘下来的,要是在抢夺的过程中伤了初小姐,那可就不怪我们了。” 先前的徐婉容也走过来凑起了热闹,顺便自自己的腰间解下了长鞭,“是啊,初棠,你何必呢?本小姐的长鞭可不长眼,若是不小心伤了你花容月貌的脸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你还是乖乖识相一些比较好。” 这些人,竟然是真的想要动手。 初棠一步步往后退去,直到后背抵到了一棵大树,她已经无路可退了,而面前的这几个女子还在步步逼来。 徐婉容更是直接嘲讽道,“本小姐还以为你不会害怕,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这么快就知道怕了的话,给本小姐跪下,本小姐就放过你。” “你又不是财神爷,我跪你作甚?” 只有在财神殿前她才可能长跪不起,其他的地方,其他的人想要她跪?呵,见鬼去吧。 见初棠还在冥顽不灵,徐婉容迅速甩出了一记长鞭,初棠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只是,意料之中的疼并未传来,反倒是耳边传来了一声闷哼声。 初棠睁开眼一看,竟是陆希菱站在她的身边,硬生生替她挡下了一鞭。 “希菱!” 后背生生挨了一鞭,陆希菱的脸上瞬间就褪去了血色,饶是如此,她还在安慰着初棠,“我没事。” 第 132 章 尽管试试 初棠愤懑地看着徐婉容,原本她也不想出手的,可奈何她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只见刹那的片刻,初棠手中的银针便飞了出去,所有人都没有看清初棠的动作,等到反应过来时,便只听到了徐婉容的一声惨叫。 一枚银针,硬生生地刺入了徐婉容的左手手臂之中,疼得她面部狰狞,怒视着初棠。 她从嘴角艰难地溢出了几个字,却是对周围人的叫唤,“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教训教训她。” “那你们来啊。”初棠当着所有人的面亮出了自己手上的银针,“刚刚是对你手下留情,若是我想,你的手臂可以在顷刻之间被废,你们若是不怕,尽管来试试,总之,我的银针多的是。” 她的话果真唬住了在场的千金小姐,她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啊,耳边回荡着徐婉容的惨叫声,她们当真愣在了原地不敢上前半步。 徐婉容疼得 呲牙咧嘴,心里在狠狠鄙夷这一帮爱惜羽毛,娇弱不堪的千金小姐。 “至于你。”初棠的视线落到了徐婉容的身上,“你既然这般喜欢动手动脚,那这枚银针,就当作是我送给你的‘谢礼’,不必谢我。” 徐婉容被初棠的这一句话气得无言以对,手臂的疼让她无暇再去顾及其他,狼狈地转身离开。 初棠才懒得继续理会其余的千金小姐,她现在更关心的是陆希菱怎么样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陆希菱,在那些千金小姐的注视之下扶着陆希菱远离了这里。 初棠扶着陆希菱在一棵树下坐下,从衣袖之中拿出了一个瓷瓶,摊开手掌往手掌上倒了一些粉末。 “这是金疮粉,能够止疼和止血,能让你的伤快点好起来。” 说完,初棠便将金疮粉抹在了陆希菱的伤口上,陆希菱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初棠皱着眉头道,“忍忍。” “我都已经做好了挨下那一鞭子的准备了,没曾想你会突然冲过来。” 陆希菱苦笑着说,“既然都是密友了,帮你挡下这一鞭子,也算值得,至少你没有受伤就好了,而且到了最后,你不也是也让徐婉容吃亏了吗?” 初棠无奈摇头,“就算让她吃了亏,只怕她日后更加记恨我们了,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今日这一遭只怕让你也被我连累了。” 闻言,陆希菱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伸手指了指初棠,再有指了指自己。 “初棠,你有没有弄错啊?我可是翰林院编修的女儿,再怎么样,她看在宣节都尉与我爹同朝为官,一同做事的份上也不会为难我的,可你不一样,你无权无势,身如浮萍,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自己吧。” 初棠一愣,是啊,她该当心的是自己吧。 自从她来到大凌王朝,便不得不时刻谨慎,不能行差 踏错,更是腹背受敌,许多时候面临的处境几乎让她感到为难,但此刻有人关心自己,在乎自己,初棠难免不动容。 “好,我知道了,徐婉容再有权有势,想来也不会将事情摆在明面上,所以,我私下注意便是了。” 陆希菱点了点头,“嗯,这样就好。” 她看了看周围,着急地轻轻推搡了初棠一下,“诶,你别在这里愣着了,诗会还没有结束呢,你刚刚拿走了不少竹牌,正是赢得诗会的大好机会,你快去吧。” “可我若是走了,那你怎么办?” 初棠担心地看了看陆希菱,随即笑道,“诗会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眼下,你才是更重要的。” “初棠!”陆希菱颇有几分不满,“你怎么能这样?我不重要,赢得诗会才重要,你别管我了,我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就好了。” “你就……那么想让我赢得诗会?” 陆希菱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从一开始我就看出了你很想赢得诗会,怎么能因为我的事绊住你呢?你若是没能如期赢得诗会,我倒要觉得悲愤了。” 初棠愣了一下,“若是你希望我赢的话,那我就去试试。” 陆希菱的脸上顿时绽开了笑颜,伸手推了推初棠,“好啊,那你快去吧,一定要赢得诗会啊,我很看好你的。” 初棠点了点头,既然陆希菱这般想,那她不能让她白受伤才是。 初棠沿着先前的小径继续走着,不远处,一堆千金闺秀正聚集在一起,越走到后面,竹牌上的诗句就越难,她们之所以驻足不前,也是因为被竹牌上的诗句给难到了。 “还是蔺小姐厉害啊,这么难的诗句都能对得上来。” “那是自然的,蔺小姐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她都说不出来的诗句,我们啊,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第 133 章 什么来头 蔺闻雪浅浅一笑,这些诗词于她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之事,她自然地将竹牌摘了下来。 正当她打算继续看下一张竹牌时,一道身影却抢先了她一步,拿走竹牌的人正是初棠。 旁边的千金小姐立马出声替蔺闻雪打抱不平了,“初棠,竟然又是你,你一个目不识丁的人也好意思抢走蔺小姐的竹牌?还不快还给蔺小姐。” 初棠面不改色地说道,“这竹牌何曾写上谁的名姓了?如若没写,这竹牌怎能归属于别人?既是我先拿到的,自然就该是我的。” “你!”那小姐嘲讽一笑,“就算给你,你能对得上来这上面的诗句吗?” 初棠看了一眼竹牌上的诗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她念完之后顺其自然地接了下一句,“入骨相思知不知”。 念完之后,初棠还云淡风轻地问道,“这很难吗?” 那些千金小姐一 个个都愣了一下,就连蔺闻雪也是这般,这句诗她知道,但饶是她也需要沉思片刻,不曾想初棠竟看了一眼诗迅速就能说上下一句。 初棠转身又拿下了一张竹牌,依旧是看了一眼就完整地念出了一句诗,“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素娥惟与月,青女不饶霜。“ …… 诡异的一幕就这样出现了,初棠边念着竹牌上的诗句,边伸手去够下一张竹牌,她好似不需要思索一般,每看一眼,就能迅速说出来。 这样的速度,就连蔺闻雪都未必能够达到。 于是,那些千金小姐都静静地跟在初棠的身后,一个个鸦雀无声,她们已然不知该用什么话来说明眼前的此情此景了。 原以为初棠就算是识得字,却也不知道这般多的诗词古句,但初棠的表现实在是 太令人诧异了,她竟全都知晓。 原本是众人吹捧中心的蔺闻雪此刻却无人问津,就连她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这样的事情,她都做不到,为何眼前这个叫初棠的女子却能这般轻轻松松做到? 掩藏在衣袖之下的手握紧了又松开,蔺闻雪眼底复杂的精光忽明又忽灭。 蔺闻雪知道自己不能再这般坐以待毙下去了,若是自己今日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那她这个才女的名声日后便会成为京城最大的噱头。 她也跟上了初棠的步伐,极力辨清竹牌上的字,也跟着拿下了两三张竹牌。 蔺闻雪不敢像初棠一样顺手拿下竹牌,毕竟她知道若是不慎拿错了一张,那她可就前功尽弃了。 但,这个想法一在脑海之中形成,蔺闻雪便有了一个坏主意。 若是初棠拿走一张不会的竹牌,到时候认定无效,自己 的竹牌数量必然还是最多的…… 想到这里,蔺闻雪就干脆地看起了所有的竹牌,可算是找到了一张早已失传的残卷的竹牌。 “初小姐,这一张竹牌上的诗句我并不知晓,初小姐可知道?” 初棠凑近看了一眼,其他千金小姐和几个世家公子也纷纷凑了过来,刚看了一眼,她们便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竹牌上的诗句早已失传,残卷不知在何处,鲜少有人知道,她们就不信,初棠还能答上来。 这些,初棠却是不知的,她只扫了一眼便道,“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看着初棠的眼神变了又变。 寂扶幽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听到初棠的声音,就连他也是极为激动的。 “初小姐,这诗句已然失传,成为了残卷之中的唯一一句,初小姐竟 然知道?” 残卷? 初棠一愣,所以她好似在不经意之间暴露了些什么,但是《琵琶行》居然失传了,这实在令她有些惊讶。 这样上好的诗篇失传,那可是损失了一大瑰宝啊。 思索之余,初棠可算是想出了一个理由,“可能,我看过这个残卷吧……”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她们先前的嘲讽好似一巴掌突然打在了她们自己的脸上,原以为初棠胸无点墨,谁能料想到,她连失传的诗篇都看过。 但……与其同时,她们纷纷都对初棠的身份开始怀疑了起来,寻常百姓能看过残卷?打死她们她们也不相信此事。 一个个看向初棠的视线都带着极深的探究,她们不禁思忖起来,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寂扶幽激动地看着初棠,“初小姐,这失传的残卷可是颇大的遗憾啊,初小姐可还记得残卷其他的内容?” 第 134 章 震惊全场 初棠点了点头,她自然记得,她在高考前可滚瓜烂熟地背了几十遍,直到现在都未曾忘却。 寂扶幽看着初棠的视线带着热切和期盼,“初姑娘,那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初小姐能否把残卷的其他内容也写下来?” “这……”能写是能写,只是初棠还在犹豫片刻。 恰在这时,苏文珊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也说了话,“我看啊,她未必真的知道这残卷。” 司徒清钰也在这时走了过来,“是啊,本宫也和苏小姐一般认为,毕竟,就连皇宫之中都没有这残卷,残卷早已在前朝毁为灰烬,初小姐又怎可能知道这残卷的完整内容?” 周围的人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也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可若是她不知道的话,为何能说出这残卷的诗句?” 司徒清钰别有深意地一笑,“依照本宫看来,指不定这诗会也 有什么猫腻不成,寂公子,你既和初小姐情谊深厚,将竹牌上的诗句都提前告诉给了初小姐也说不准呢。” 秦书瑶也跟着帮腔起来,“就是就是,本小姐在很早之前就看到寂公子与初小姐成双成对地出入了,两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我看啊,初小姐肯定早就都知道这些诗句,要不怎么可能把闻雪也给比下去了呢?” 她们的恶意揣测扑面而来,更为离谱的是,竟然绝大部分人都相信了这一套说辞,在她们看来,初棠能够胜过蔺闻雪确实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唯一能够合理解释这个现象的,那便当真是初棠舞弊。 被泼了脏水,寂扶幽气愤不已,正当他想要上前说点什么之时,初棠却伸手拦住了他。 “寂公子,且慢,相信我。” 初棠的眼神并无丝毫慌张,那种坚定,那种自信,一如当初她说能 够治好他时的坚定和自信一模一样,莫名的,寂扶幽再一次选择了相信她。 若说先前还有几分犹豫的话,那此刻的初棠已然没了半分顾虑。 初棠轻启唇瓣,“照长公主和诸位小姐的话来说,便是认定我初棠徇私舞弊?” 司徒清钰嚣张一笑,嘴角是毫不掩饰的得意,“是啊,初小姐,莫不是,你能自证自己的清白不成?” “我初棠不才,但若要洗清这污名,自证清白,倒也不难。” 初棠环视了所有人一圈,“刚刚诸位字里行间便都在提及残卷,若是我当真能将这残卷的内容尽数写下,可否证明我自己的清白了?” “笑话,这残卷早已失传,你怎可能写出?”司徒清钰冷笑道,“不过,你若当真能写出来,确实也能证明你的清白了。” 可她赌的,便是初棠根本不可能写下这残卷的完整内容 。 “好。”初棠转头朝着寂扶幽道,“还望寂公子帮我准备一下纸笔。” 寂扶幽点头,很快便有小厮拿着纸笔走了过来,铺陈在长长的桌案上。 初棠提起笔,不需要酝酿什么,便循着记忆之中的《琵琶行》缓缓将所有字句一一写在了纸上。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长长的《琵琶行》就这样跃然于纸上,而其他所有人从一开始的看热闹到最后鸦雀无声,一个个脸上的神情都难掩惊讶。 残卷之所以是残卷,便是因着它的内容残缺,在场的所有人几乎也曾读过残卷,自然也能辨识出初棠所写的内容的确与残卷无二。 司徒清钰亦是如此,看到初棠搁置下笔,刚刚的胜券在握好似一桩笑话,此刻的她脸色煞 白,无形之中便被狠狠打了一个巴掌。 “如何?我的清白,可能证明了?” 没有人作声,但这无声的沉默恰在此刻印证了,她们彻底从心底明白,初棠能够拿走最多的竹牌,的确靠的是才能,而非走旁门左道。 初棠可没忘记始作俑者司徒清钰,意味深长地看向她,“民女记得刚刚长公主口口声声说怀疑我徇私舞弊,民女斗胆请问,长公主可是有何证据在身方才这般言之凿凿地指认?” 司徒清钰怎么可能有什么证据,当下被初棠这般质问,脸色瞬间一变。 “你敢质问本宫?” “民女自然不敢质问长公主,只不过,上及天子圣听,下达布衣商贾,凡事皆要凭证据说话,长公主若是无证据的话,还是不要妄加肆意揣测为好。” 初棠尽量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可现在,拿到主动权的人早已变成了她。 第 135 章 名扬京城 “你敢教训本宫?” “长公主哪里话,民女身份低微,自是不敢。” “不敢?哼,本宫看你倒是敢得很。”说完,司徒清钰气愤地甩袖转身离开,脸色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 先前有多嚣张,此刻秦书瑶、苏文珊几人就有多挫败。 司徒清钰一走,寂扶幽也难掩激动之情,“初姑娘,你竟然真的知道这残卷的完整内容,我就知道,你绝非寻常的女子。” 初棠微微一笑,“寂公子抬举我了,我只是凑巧看过而已。” “即便如此,能将所有的内容记下来,初姑娘也已经很令人称奇了。” “多谢寂公子。” 一旁的蔺闻雪听着两人之间的一来一往,眼中的神色始终未曾变过分毫,那是从始至终的深深的诧异。 她从未想到,自那人之后,京城竟还有才情能比过她的人,而且,还是一个从未崭露过头角的人。 寂扶幽朗声说道,“想必诸位也都亲眼见证了初小姐的才识,今日的诗会,她当是魁首。” 这话倒也无人再反驳,只不过秦书瑶冷哼一声,不愿继续再在这里待下去,便同苏文珊、蔺闻雪一道先行离开了。 寂扶幽取来了一个锦盒递给了初棠,“初姑娘,这便是今日诗会的魁首贺礼,你且收好。” “好,多谢寂公子。” 此刻,初棠别提有多高兴了,视线一转,她便刚好看到了被丫鬟搀扶着走了过来的陆希菱,连忙迎了上去。 “希菱,你怎么过来了?” 陆希菱的目光落在了初棠手中抱着的锦盒上,然后才回答道,“我在那边也乏闷,听说你真的拿到了魁首,就过来了,恭喜你啊。” “这都多亏了你,若不是你,今日这魁首与我也无缘,这魁首当是我们一起才是。” 陆希菱摇了摇头,“这怎么能行 呢?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也别谦让了,都是你自己真的有那个实力才能得到魁首的。” 闻言,初棠不好意思一笑,“今日让你受伤了,往后你若是身体有任何不适,尽管来找我。” “是吗?那你要收我的药钱吗?” “当然不收,分文不取。” 两人相视一下,齐齐笑了出来。 —— 初棠写出残卷的完整内容,毫无疑问在整个京城都掀起了轩然大波,初棠这个名字,也彻底名扬整个京城。 而先前的残卷已然不再是残卷,已经变成了完整的诗篇流传到了大街小巷。 街头巷尾,多的是议论初棠的回春堂的事,或者便是初棠写出残卷的事,总之,三五句便不离初棠,这个名字,彻彻底底让很多京城的百姓都记住了。 “吱呀——” 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轻手轻脚地走进屋中,手上捏着一张信纸,她恭恭敬 敬地将信纸递给了窗边的女子。 “小姐,这是今日京城盛传的传闻,小姐且看。” 窗边的女子穿着一袭青绿色的烟罗裙,眉如墨画,眼含秋水,静如画中的翩翩仙子,令人诧异的是她的额间有一枚天生的木樨印记,为她平添了几分神秘。 女子伸手打开信纸,只见上面记载了最近名声越来越大的初棠的事迹,她在寂扶幽举办的诗会上一鸣惊人,更是凭着记忆写出了失传已久的残卷。 那残卷…… 女子再定睛一看,‘曾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眼神蓦然一变,幽深的情绪在眼中翻腾,五味杂陈的感觉在心头浮现,此刻的心情无以言表。 竟是《琵琶行》。 “这京城,到底有几分意思……” —— 寻常百姓都能知晓的事情,司徒瑾琰断无可能不知,诗会刚一结束的片刻,他便已然知道了所有发 生的事情。 在听说初棠写出残卷之后,司徒瑾琰也难掩诧异,他也知晓那残卷,就连皇宫都没有完整的内容,初棠竟然知道这些。 一时之间,司徒瑾琰越发觉得初棠这个女子的身上有太多秘密,值得去一一挖掘探究。 “皇上,这是上次你让暗卫去查的事情。” 天权走了进来,面不改色地放下了消息就走了出去,司徒瑾琰拿起桌上的密信,逐字逐句看完之后便收了起来。 自从上次一别,他已有六七日未曾见到过初棠了,看来,是时候再去看看她了。 夜晚一至,司徒瑾琰便换上了熟悉的黑色衣袍,戴上面具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直奔广凌商行而去。 彼时,初棠正打开锦盒,研究着锦盒之中的东西。 这锦盒之中放着一张平平无奇的纸,比平平无奇的纸更过分的,是它仅仅只是一张白纸,什么也没有。 第 136 章 地上霜 能被放在这锦盒之中当成宝物,初棠可不觉得这白纸是寻常之物,她只觉得这白纸兴许是有什么玄奥需要参透罢了,只是,看来看去,初棠也没有丝毫头绪。 恰在这时,司徒瑾琰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被司徒瑾琰吓到了好几次的初棠都已经快要对他免疫了,头也不回便说道,“商行大人,又是你吧。” “对,是我。” 初棠回头,“商行大人,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点小事需要你帮一下忙。” “何事?” 初棠起身拿着白纸走到了司徒瑾琰的面前,递给他看,“喏,就是这个,这是我今日从寂扶幽举办的诗会那儿赢得的东西,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看到其中的内容。” 司徒瑾琰拿起白纸,神情也带着几分凝重,这摸上去,倒当真像是普通的白纸一般,可向来见多识广的他自然不 会觉得这是普通白纸。 略微思索片刻之后,他便肯定地说道,“这白纸绝不普通,倒像是一种松油纸,不易燃烧,但却极其怕水,只怕那盒子之中是干燥的吧?” 听完,初棠立马把锦盒抱了过来,伸手一模锦盒的内里,连忙点点头。 “确实是干燥无比,刚刚没有发现,现在我倒是也注意到了,这锦盒之中铺着薄薄的一层泥炭藓,它能吸走水分,保持这纸张一直处于干燥的环境之下。” “若真是这般的话,将这纸放到火上便能一探究竟。” 初棠亦然是这般想的,她二话不说就去一旁端来了一盏烛台,司徒瑾琰将纸放到烛火之上,没一会儿,他们所期望的一幕就出现了。 只见刚刚还空无一字的白纸上突然显示出了什么,先是零零散散的黑点,再接着,逐渐连接起来的线条,乃至于最后, 一幅简易的地图就呈现在了这不大的一张白纸之上。 初棠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而在粗略看完这一张图之后,她的视线紧紧定格在了其中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 她讶异地伸手指了指道,“商行大人,你看这个,这个图案,是地上霜!” 没错,这看着奇形怪状的草正是初棠先前提出的五种草药的其中之一——地上霜。 初棠早已将那五种草药的模样都牢牢地记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因而看到之时,这才能迅速就辨认出来。 司徒瑾琰亦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手帮的一下忙,竟在无形之中也帮到了自己。 他将纸张抽离,不过片刻功夫,这张纸就又变成了先前那一副平平无奇的白纸模样。 “我想,鲜少有人能够看到这纸上的图画,就算真的有幸看到了,估计也不认识地上霜。” “没错。”初棠此刻的想法与司徒瑾琰别无二致,“我也是这般想的,也得亏他们不认识地上霜,才能让我们捡到了这么大的一个空子。” “是啊,如此说来,这图画应当记下的便是地上霜所在的位置。” “不错。”初棠也跟着认同道,“但,刚刚的那一副图画实在过于奇怪,若说它是舆图,却又好似是堆叠起来的高塔一般,若说它是表明上下的位置,什么地方才能上与下皆有月亮和花草呢?” 初棠不觉得那一幅图指明的是东南西北,可她也不觉得指明的是高低位置,毕竟,怎么可能有上下两个地方各有月亮呢? 司徒瑾琰一时之间也难以参透这纸上的内容,只得说道,“罢了,不急于一时,今日我来找你,也是为了其他的事。” “什么事?” “你可还记得上次在蔽月峰时所见,你想 要找到与那甬道机关有关系的人?” “当然记得。” 初棠顿时变得激动了起来,那次的那个‘english’能出现在那儿,她就觉得事情肯定不简单,或许大凌王朝并不只有她一个人是21世纪的。 司徒瑾琰顺着说了下去,“回来之后我便派人去查,的确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将天权不久前才交到他手上的线索转头递给了初棠,“设定机关之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芜茗,此人在几年之前方才声名鹊起,无人见过芜茗的真实面目,只知其设立机关的才能很强,所设机关,迄今为止,无人能破解。” “芜茗?” 初棠一怔,无名?所以,此人根本没有确切的名姓? 初棠看起了自己手中的线索,这与司徒瑾琰刚刚所述一致,差别不过在于这上面多记载了些请芜茗出手的方法。 第 137 章 健硕的猪 若想要请芜茗出手设立机关,必须每逢初三日携带上重金到寺庙附近烹煮一壶香茗,茶香浓郁之时,便会有芜茗的眼线出现,一手将机关线索递给他,一手收走重金,自始至终,芜茗都不会露面。 初棠细细咀嚼着这线索,心道这芜茗隐藏得果然很深,除了其自己人,只怕外人根本不知道此人到底是谁。 “商行大人,有什么能快速辨认出芜茗的法子吗?” “这倒是也有。” 司徒瑾琰想了想提笔在纸上勾勾画画了起来,“都说芜茗的机关难解,实是因为芜茗设立的机关都是类似这样的奇怪符号,且从来不重样,所以,很难有人能够破解。” 初棠凑上前去看了看,发现这司徒瑾琰画出来的还当真是极为抽象,但因着有了上次的经验,初棠潜意识将面前的东西往英文字母上靠拢,竟当真认了出来。 是k。 初棠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揣测快要成真了,但她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想法,只是很平淡道,“商行大人,这芜茗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烦请商行大人再多派人找些线索。” “好。” 话是这般说的,但初棠已然打定主意,日后亲自去会一会这所谓的芜茗。 见初棠出神,司徒瑾琰伸出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对了,商行大人,你还有什么事吗?” 司徒瑾琰点头道,“自然是有的,马上就到了十五,初小姐,你莫不是忘记了什么?” 闻言,初棠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头,然后极其不好意思地讪笑道,“瞧我这不中用的记性,竟还能将商行大人的事给忘了,真是罪过。” 说完,她便急匆匆地把锦盒抱了回去,转身提着药箱回来。 初棠将银针一字排开 ,而在她做这些的时候,司徒瑾琰也很自觉地将身上的衣袍都褪了下去,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扭捏,自然的动作已然越发熟练了。 初棠也不再多说什么,专心致志地给司徒瑾琰施起针来。 近在咫尺的容颜,在鼻息之间萦绕的馨香,莫名的,司徒瑾琰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初棠的身上。 看她怎么取针下针又如何拔针,看她的每一个动作,耳边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司徒瑾琰从未觉得如此安心过。 这个时候,他竟然希望可以过得慢一些,可到底不随人愿,没一会儿,初棠便取下了所有的银针。 “好了,商行大人。” 见司徒瑾琰仍然毫无动作,初棠一瞬间便觉得羞涩,刚刚自己忙着施针,自然心无旁骛,可现在针都拔完了,司徒瑾琰仍没穿上衣服,这怎能不让初棠浮想联翩? 尤其是,那健硕的身 躯,光滑的肌肤,不肥不瘦恰到好处的身材,无一不让初棠觉得是在诱.惑她。 她连忙把身子转了过去,轻咳两声道,“商行大人,你快些把衣袍穿上吧。” 司徒瑾琰故作疑惑道,“这是为何?” 初棠一怔,反问道,“商行大人不喜欢穿衣服?” 司徒瑾琰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否认道,“这肯定不是,我只是在疑惑,刚刚我也没穿衣袍,初小姐面不改色,为何现在,却这般害羞?” 初棠急急道,“那自然是因为,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先前在给你施针,你在我的眼中就和一头健硕的猪一样,我哪里有心思顾及其他?可现在不同,你不赶紧穿上衣裳的话,我会有罪恶感的……” 初棠双手捂脸,她害怕自己做点什么,只能竭力不去回想刚刚看到的一幕。 至于司徒瑾琰,脸色早 已黑了一片,健硕的猪?这还是他头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如此的形容,一时之间,司徒瑾琰竟不知自己还可以说些什么。 他捡起之前随手扔在地上的衣袍匆匆套上,随即便看也不看初棠一眼就翻窗离开了。 司徒瑾琰一走,初棠这才松开了手,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可算是走了。 初棠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形容给司徒瑾琰的内心带去了多大的暴击创伤,她啊,心大得跟个没事人一样倒头就睡。 —— 翌日一早,初棠就又精神抖擞地去到了医馆,她刚进去,医馆外的人便鱼贯而入。 “不着急,一个个来。” 初棠喊完之后就开始耐心地给面前的人把起了脉,顺便问着几个问题。 她在医馆之中平淡地看病,殊不知外面有关她的传闻早已是铺天盖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第 138 章 神秘的女子 下午时分,一个女子来到了初棠的医馆,她身穿一袭浅白色的素裙,骨瘦如柴,身形极其单薄。 让初棠觉得狐疑的是,眼前的女子戴着白色的面纱,旁人根本看不清她的真实容貌。 初棠看了看她的脸色,把手搭上了她的脉搏,“近日来,身体都觉得哪里不适?” “胸闷,还有,走几步路就喘得厉害,初大夫,我这是得了什么病?” 听完这话,初棠再度将手搭在了女子的脉搏上,可任由她如何把脉,初棠就是不知道面前的女子到底是怎么了…… “除了胸闷和气喘,就没有其他不适了吗?” 女子点了点头,“其实,我这都是老毛病了,自小就有,家父也曾为我四处寻医问诊,只可惜都没有什么用,无人能说出我到底染了什么病,初大夫不知的话,倒也无妨。” 初棠还就不信自己检查不 出来面前的女子到底患了什么病,可自始至终,初棠也都觉得女子的脉搏与常人无异。 半晌之后,她微微摇了摇头,“看来,单单是凭把脉已经没办法诊出你患了什么病,我需要更全面地给你做一个检查。” “只是……”余光瞥见此女子身后的长队,初棠就又无奈道,“只是我现在没有闲暇,小姐不妨告诉我家住何方,待到我过个三五日有空闲之时,亲自登门为小姐诊脉。” 面前的女子藏于面纱之下的唇瓣微微向上扬起,温柔道,“好啊,如此的话,就有劳初大夫了。” 她细细地将自己的身份娓娓道来,“我乃是当朝太傅之女,名唤秋月楹,初大夫可要好生记好啊……” “原来是秋小姐。” 初棠从一旁顺手拿过一张纸,草草几句就记下了有关秋月楹的一切,随后将纸张折叠起来。 秋月楹见状,缓缓站起身来,“初大夫,告辞。” “好,秋小姐,慢走。” 目送着秋月楹转身离开后,初棠继续给下一个人诊脉,她尚未察觉到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等到医馆关门之后,初棠细细回想起来,才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女子为何戴着面纱?又为何脉象平稳,却口口声声说自己身体不适? 猛然之间,初棠的脑海之中闪过了一个细思极恐的念头,若是自己的诊脉从始至终都未曾出现差错的话,那秋月楹说自己身体不适的话,只怕十之八.九都是假话。 所以,难不成,秋月楹就是故意这般做的?用意是,要让她亲自去一趟秋府? 想不通的初棠只得先把这稀里糊涂的念头搁置下来,她还是决定等亲自见到了秋月楹之后再说。 —— 一晃五日过去,初棠也可算是等到了休 息的时候。 她一大清早就没忘记去太傅的府上,得知她的来意,太傅府的下人连忙去通报秋月楹,没一会儿,秋月楹身边的丫鬟就来引她走进了秋府之中。 “小姐说了,初小姐若是来得这般早的话,就先在前厅等候片刻,她稍作准备便来。” “好,知道了。” 丫鬟独自留下初棠一个人,初棠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等候着秋府的小姐。 不多时,一个娉娉袅袅的身影便出现了,她正是那日亲自去到初棠的医馆的秋月楹。 但这一次,她并没有戴上面纱,因而,初棠一眼就能看清秋月楹的模样。 眼前的女子虽有些瘦弱,但五官如天刀镌刻,初看只觉得孱弱,细细看来却别有一番韵致,周身都泛着一种江南美人的温婉,既有撑得起大场面的大气端庄,也有几分可人俏皮。 “让初小姐久等 了,初小姐莫怪。” “秋小姐哪里话。” 秋月楹在初棠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随即给初棠倒了一杯茶,“初大夫,我娘家与蔺家的孟夫人有几分交情,前些日子得知她的病已有好转,再细问下缘由,竟是因着初大夫。” 这话初棠听后,心中也有了几分计较,难怪秋月楹这样的世家小姐会屈尊降贵地来到她的医馆,敢情其中还有孟仪湘的一笔。 这般说来,她前些日子的努力总归没有白费。 “原来,秋小姐与蔺家有几分交情啊。” “也不算。”秋月楹温柔一笑,“只是母亲与孟夫人是手帕之交罢了,至于我们小辈之间便不常走动了。” “原是如此。”几句闲聊之后,初棠便说到了正题,“秋小姐,时候不早了,不妨,我先给秋小姐检查一番?” “这倒是不必了,初小姐,你且随我来。” 第 139 章 同一个地方 初棠一怔,不明白秋月楹这是何意,但转头见她已起身离开,初棠便打算跟上前去再作打算。 见她跟了上来,秋月楹特意放慢了脚步。 “初小姐,其实我的身体并无任何不适,那日去医馆,不过是给我寻找初小姐找了一个身体抱恙的由头罢了。” “所以,秋小姐不是身子抱恙才来找我的?反倒想引我来到太傅府上,这是为何?” 秋月楹却没再作声,“初小姐先跟我来便是。” 很快,绕过几处回廊,秋月楹便将初棠带进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示意她先坐下。 “初小姐,前些时日你声名鹊起,只因在诗会上写完了一篇残卷,我对这残卷倒也甚是感兴趣,想要借此机会与初小姐特意探讨一二,不知初小姐可愿意?” 既然来都来了,初棠便无奈地点了点头,“自然是愿意,秋小姐想知道些什么?” “这残卷描绘 的景象,与寻常诗篇皆不相同,我想知道,初小姐是如何看待这一篇残卷的?” 莫名的,初棠竟有一种自己在考语文的感觉,这不就像是试卷上的题目在问如何赏析吗? “咳……如何看待……” 还不等初棠开口,秋月楹就又说道,“实不相瞒,我曾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听说过这一篇残卷,那儿的人管它叫做《琵琶行》。” 说完,秋月楹就顿住了,而初棠也在一瞬间怔愣不已。 她猛地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秋月楹一番,然后试探性地开口,“你也知道这是高中必背篇目?” 秋月楹点点头,“我知道,初棠,你的猜测没有错,我和你一样,我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得到了准确的回答,初棠惊诧之余便是极度的欣喜若狂,她激动地上前拉住秋月楹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没想到,你也是从21世纪来到这 里的人,快说说你是怎么来的?” 一提起这个,秋月楹就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也就在这时,她可算是卸掉了先前那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 “淦,说起这个,我可就有话说了,我好端端的招谁惹谁了?不就是在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日子里赶我的论文吗?” 即使过去了很久,秋月楹依旧气不打一处来,“然后你猜怎么了?” “怎么了?” “那奇葩的闪电好巧不巧劈歪了,我宁愿它去劈我最讨厌的那个装逼男,可它偏偏劈了我家电线杆,然后!我家突然断电,我的论文!一万字啊!它还没保存啊!” 虽然不知道这和来到大凌王朝有什么关系,但初棠听完顿时觉得感同身受。 “我天,想想就崩溃,然后呢?论文怎么样了?” 秋月楹一怔,“你居然不先关心我怎么来到这里的?” 但紧接着,她就又说了下去 ,“再然后,我万念俱灰之下就晕厥了过去,等我一醒来,更绝望的事情又接踵而至了。” “什么事?来到这里了?” “没错。”秋月楹肯定地点点头,然后悲怆道,“可是我刚醒来,就发现我变成了一个婴儿,就是太傅府刚出生的女儿。” 初棠惊讶地捂住了嘴,“这么说来,你已经在这个王朝待了十多年了?” “对的。” 光是想想,秋月楹就觉得有些无奈,“你是不知道,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的日子有多难熬,偏偏我还熬了十多年,为了避免太闲,我只好去四处捣鼓一些奇怪的东西。” 话说到这里,她就又猛地回过神来,犀利的眼神直盯着初棠,“你呢?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什么时候来的?” “我比你晚多了,我来到这里大概也才两个多月的样子,至于怎么来的……”初棠犹豫了片刻说道,“被师门中信 任的小师妹捅了一刀。” 这个原因,属实也很炸裂了,秋月楹连忙拉着初棠,让她讲得更详细一些。 “她为何要捅你一刀?” “因为,想偷走我的成果发论文呗。” 又是论文…… 两人突然之间齐齐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数不尽的沧桑和沉默。 初棠意味深长开口道,“所以……每一个被论文创死的人都会来到这里?” 闻言,秋月楹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瞧你这说的,那这倒是不至于,要不然的话,这大凌王朝该遍布许多大学生了,哪里还能只有我们两个?” 两个? 初棠下意识反驳道,“也许还真不止我们两个。” “你说什么?” 初棠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前段时间的经历都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所以,那个所谓的‘芜茗’极有可能也和我们一样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 第 140 章 那是我 “谁?”秋月楹又问了一遍。 初棠不明所以道,“芜茗。” “芜茗……”秋月楹无奈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芜茗是我?” 初棠一怔,她还当真没有将秋月楹和那个所谓的芜茗联想在一起。 “你就是芜茗?真的假的?” 秋月楹笑着耸了耸肩,“当然是真的了,这事,说来倒也话长,闲着无聊,我便暗地里弄了一个假身份,与他们交易机关密码。” “原来如此,其实,你的密码都是英语单词。” “对的。”秋月楹也没有否认,“我之前就在想,会不会这个地方也有和我一样的人,便干脆以旁人看不懂的英文作为那些密码暗号,这样的话,兴许有朝一日,看懂的人会来找我。” “却没想到,我没先找到你,你倒是凭着《琵琶行》先找到了我。” 秋月楹笑了起来,“是啊,说来 也真是奇怪,我们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寻找着彼此,好在,我们最终都找到了。” 初棠点点头,此刻相同的经历让她们显得尤为心心相惜,她们互相叙说着自己之前的经历。 “说实话,以前的事情我都要淡忘了,毕竟我在大凌王朝待过的十几年也是真的,一开始我还心心念念想要回去,可后来,总归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你的意思是,没有办法可以回去?” 初棠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尽管她的心头有一些微小的希望,可这点零星的希望又怎敌得过残酷的现实? 即使不想欺骗她,秋月楹还是肯定道,“对,没有任何办法,我曾试了无数次,但都未曾找到方法,久而久之,我也就慢慢接受了这里的一切,接受了我的身份,何况,秋家的人对我挺好的,回去,早已不再是我的心结了。” 初棠的 心底早已料想到了这个答案,得到了这肯定的答案,她反倒又不纠结于此了。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至少,如今我已不再是一个人了。” 秋月楹也认可道,“是啊,总归,我以后就是有伴的人了。” 说完,她轻轻用手拍了拍初棠的肩,先前的惆怅和迷惘一扫而空。 “你若是不介意的话,今夜不妨留下来?” 初棠伸手指了指说道,“留在这里?秋府?” “对啊,你放心,我亲自留的你,旁人不敢说什么闲话的。” 稍稍犹豫了片刻,初棠就答应了下来,“也好,难得来一次,我便留下来,稍后我让人回去传个信就好了。” “嗯,我让秋府的下人跑一趟就是了,对了,你如今的身份是什么啊?” “大夫初棠啊。” “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如今的家世背景?就像我是秋府的 女儿一样,你的身份是什么?” 秋月楹特意搬来了一张椅子,兴致勃勃地等着听初棠说话。 “这……” 初棠想起了原身那有几分离谱的经历,到底还是一五一十都告诉了秋月楹。 “什么!”秋月楹惊得都快站起身来了,“天底下怎么还有这样的人?真的是太炸裂了。” “可不就是,我刚得到原身回忆的时候,也一时半晌都难以回过神来。” 秋月楹轻轻叹息了一声,“不过你如今不在禹州了,在京城,料那什么恶毒后母和白莲花小妹都没办法在对你指手画脚了。” “是啊,要不我怎么会特意来京城呢?” 两人互相讲起了之前的经历,还没说多久,一个丫鬟便在门口大声喊了起来,“小姐,小姐。” 秋月楹只得尴尬一笑,“稍等一下。” 她走到了门口,打开门看向丫鬟道 ,“发生了何事?我先前不是说,没有着急的事不要找我吗?“ 丫鬟素晴连忙说道,“小姐,就是有着急的事,那蔺家的二公子又上门来了,指名要找小姐,现在老爷和夫人都在前厅,说是要让小姐去见见。” 闻言,秋月楹连忙不耐烦地摆摆手,“不见,爱谁见谁去见,还以为是谁呢?居然又是蔺楚轩。” “小姐,你就去见一见吧,那蔺二公子这次来竟是来提起与小姐的娃娃亲的……” “他欺人太甚了吧这也。”秋月楹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松了口,“罢了,本小姐一会儿就亲自去会一会他,你回去传话就说我稍作打扮再来。” “好的,小姐。” 素晴转头就跑,秋月楹头疼地走了回去,刚一回去,刚巧就看到了初棠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呦,居然还有娃娃亲,这一茬,你刚刚可还没说呢?” 第 141 章 娃娃亲 一听到初棠调侃打趣的话,秋月楹只得连连道,“我的姑奶奶诶,你这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娃娃亲我都要头秃死了,你还在这里拿我寻开心。” “好了好了,不寻开心了,那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秋月楹撇了撇嘴道,“先前不是跟你说,我母亲与蔺家的孟夫人交好吗?这是真事,所以……” “所以你一出生,你母亲就和孟夫人定下婚约了?” 秋月楹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头,“是啊,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吗?是我当时以一副婴儿的姿态,亲眼见证她们就这样定下了娃娃亲,我拼命乱动,她们以为是……我愿意。” 听到这里,初棠毫不客气地放肆笑了起来,“竟还有这般有意思的事情,既然这样的话,还不赶紧去见见你的未婚夫?” “什么未婚夫!他才不是呢。” 秋月楹下意识反驳道, 不过却急匆匆地出了门,“你在这里稍坐一会儿,我稍后就回来,一会儿再跟你细说。” “知道了,快去吧。” 初棠目送着秋月楹出了门,她自己则百无聊赖地坐着,脑海之中却在整理着之前和秋月楹的谈话。 秋月楹是秋家的二小姐,上还有一个兄长名唤秋啸云,自小深受家中宠爱,父亲秋向秦在朝中为太傅,向来远离朝廷的明争暗斗,母亲任伊水与蔺家夫人孟仪湘自幼交好。 才过了没多久,秋月楹就又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她便出声道,“我跟你说,他可算是被我糊弄走了。” “真的?”初棠好整以暇道,“所以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快从实说来。” “哎呀,刚刚就跟你说过了的,我与他啊,自小就被定下了娃娃亲,可我根本不喜欢他。”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没 动过心?” “没有。”秋月楹很坚定道,“你要知道,我当时可是以一个成年人的视角去看一个小屁孩的,我可知道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 想想那个画面,初棠也觉得很有意思,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看着几岁的孩子,这……好像确实喜欢不上来。 “可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说不准你去试试,没准有意外收获呢?” 秋月楹摇摇头,“还是不了,话说回来,蔺家的小女儿其实也跟我哥有婚约。” “啊?” 初棠怔愣了一下,“合着你们秋家和蔺家是打算把亲缘都结完啊……” “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呢?”秋月楹无奈道,“只可惜了,那个蔺家的小女儿很早的时候就丢失了,听说是被敌军掳了去当作对蔺将军的要挟,再后来,蔺将军选择了一城百姓,最后丢了自己的女 儿。” 初棠也跟着叹息道,“这个事情我已有耳闻,这个蔺将军深明大义,的确是大凌王朝难得一见的好将军啊。” “对啊,诶,虽然我比那个蔺家的小女儿小,但是!我却也见到她了的,她两岁多,我还只是个婴儿,不过她粉粉嫩嫩的很可爱,我当时在襁褓之中什么都不能做,每天盼望的事情就是看那个邻家小妹妹。” 初棠大笑起来,“你还管人家叫妹妹。” “那是肯定的啊,我可是二十多岁的老姐姐,不叫她妹妹叫什么?”秋月楹傲娇地仰着头。 两人一个天一个地聊得没完没了,这一晚上,两人几乎是彻夜没有合过眼,一直在聊天,第二天一早起来,果不其然两人都有了黑眼圈。 “难得熬一次夜,我都变成大熊猫了。” 秋月楹打着哈欠说道,初棠也是,双眼迷离,就好像是神游在外一样。 “是啊,我们要真的变成稀有物种了,那可不得了。” 说完,初棠却瞬间清醒,“等等,大熊猫?” “嗯哼,怎么了吗?” “大凌王朝会不会有大熊猫?” 闻言,秋月楹手中的香粉匣子‘啪嗒’一下落在了桌上,她也猛然惊叫起来,“对啊,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也许大凌王朝真的有大熊猫也说不准。” 但想了想,初棠又摇了摇头,“不过非必要咱们还是别去寻找了,如果真让我们找到了,也许我们会善待它们,但其他人可未必。” 秋月楹也跟着点点头,“是啊是啊,大熊猫可是咱们的国宝,岂能让人折磨摧残,扰乱它们自由自在的生活呢?” 正说着,秋月楹的手触及到自己的匣子,她便又说道,“诶,棠棠,话说回来,我想开一家化妆品铺子,你觉得怎么样?这个创意可是绝无仅有的。” 第 142 章 月颜胭脂铺 仅仅过去了一个晚上,秋月楹对初棠的称呼就转变成了‘棠棠’,可见二人的关系都拉近了不少。 “是啊,这创意的确是绝无仅有的,而且,京城的女子素来爱美,若是营销得当的话,日后肯定会大火的。” “so,棠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也只有在彼此的面前,初棠和秋月楹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地说着唯有她们才能够听懂的词。 “好啊,正好如今我的医馆已经积攒下来了一部分钱财,虽然不多,但已足够在京城的繁华街巷租赁下铺子了。” 秋月楹摇了摇头,转身在书柜前翻找起了什么,没一会儿她就抱着一个匣子来到了初棠的面前。 “看看,这都是我那个便宜爹给我的,全都是地契。” 初棠一惊,待回过神来满是惊叹,“啧,果然当富二代就是好啊,连本金都不需要考虑。” 秋月楹微微 一笑,点头道,“确实,以前我都没能过上富家的生活,没想到来一趟大凌王朝,反倒成为权贵千金了。” 初棠意味深长地笑道,“看来,某人留恋大凌王朝是假,留恋富足的生活倒是真。” “咳……”秋月楹尴尬一笑,“哎呀,先不说这个了,总之,我富了也是你富了,我们从今以后就是好闺蜜了,财富哪还分你我?” “也是,有一个富婆闺蜜罩着我,光是想想就这往后的生活不错。” “那是,诶,扯远了扯远了,继续我们铺子的事情。” “嗯哼,你继续说。” “我向来最害怕营销造势这类繁琐的事情,给我cpu都烧坏了,你都已经成功地开起了一家医馆,想来营销什么的也不在话下,日后这铺子还得多亏你啊,至于收成,我们五五分,如何?” 秋月楹期待地看着初棠,在她期待的目光之中 ,初棠不出意外地点了点头。 “行啊,我对化妆品研究不深,至于选材制作这一块大概就是你的事了。” “放心,这些我熟悉,我肯定都包揽。” 大致再细分了一下各自的负责范围之后,初棠就又提出了一个新的疑问,“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店铺的名字该叫什么呢?” “e…”秋月楹犹豫了一会儿道,“胭脂铺是肯定必不可少的,总得让人一眼明白我们是卖什么的,至于名字,不如就叫初月胭脂铺?” 闻言,初棠却摇了摇头,“不行,我如今的回春堂已是到处惹人非议了,眼下长公主和秦家都视我为眼中钉,倘若在明面上表明这店铺与我有关,只怕他们会遣人来为难。” 秋月楹别有深意地看着初棠,“也是,我怎么忘了,你如今可是满京城最饱受争议的人。” “是啊,依 我看,不如就叫月颜胭脂铺?” “月颜?”秋月楹细细思索了片刻,随即应和下来,“也好,那就叫月颜吧,我这几日便着手安排采买和制作的事,等过些时日就把胭脂铺子开起来。” “好。” 初棠也出声道,“我前些日子刚招募了两个大夫,如今回春堂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了,我打算日后让大夫来看诊,遇到疑难杂症的再找我。” “这样挺好的,你啊,没必要事事都亲历亲为。” “知道了,月楹。” 又再说了一些话,秋月楹便让府中的下人将初棠给送了回去。 初棠一回到广凌商行,就见到了急得团团转的墨画,不禁好奇上前问道,“怎么了?墨画。” 听见她的声音,在看见是初棠之后,墨画连忙迎了上来,“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发生了何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我 记得昨日小姐才说过今日要去城外的寺庙,如今已经快过了时候了,先前又迟迟见不到小姐的踪影,这才着急的。” 原来是这事,初棠反倒释然一笑,“无妨,不去寺庙了。” “啊?小姐不去了?” 初棠点了点头,先前去寺庙的缘由只是为了效仿其他人去找芜茗的做法,想要去会一会这神秘的芜茗罢了,可眼下她都已经知道了秋月楹便是芜茗,还何苦再去一趟寺庙呢? “我昨日不在,商行之中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这倒是没有,不过小姐,你为何会在秋府歇上一夜啊?” “这个说来话长,不过就是我与那秋家小姐一见如故,多说了会儿话罢了。” “原来如此。” 墨画没再继续深问下去,不过却突然惊呼一声,“对了,我才想起来,昨日有人来找过小姐,只是小姐不在,我便让她离开了。” 第 143 章 相约喝茶 初棠狐疑地问道,“你可知是谁?” “回小姐,我不知道,是一个陌生的女子,我告诉她小姐不在,她只说了一句还会来找小姐便离开了。” “这样啊,行,那我知道了,你先忙着去吧。” 说完,初棠便上了楼,她正打算小憩片刻,可一道敲门声就又打扰了她。 “谁啊?” “小姐,是我,那个女子来了,就在商行外面等着见小姐呢。” 闻言,初棠只得站起身来,她无奈地重新下了楼,果然在商行的门口见到了一个妙龄女子,而这个女子她也并不陌生,正是望舒城城主的女儿步汐颜。 看见是步汐颜,初棠显然有几分诧异。 “你怎么来了?” 步汐颜双手环抱在胸前,倨傲道,“怎么?我不能来找你了?你昨日是去了哪里?怎么一整日都不在广凌商行?” 步汐颜的 样子,看着倒有几分像兴师问罪的。 “当然能来,我昨日有一些其他的事,所以不在商行,你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我来找你还能有什么事,我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找我的玖安妹妹,现在来找你,自然也是为了能见到她。” 初棠略微沉吟片刻,便叫来了身后站着的墨画,“你让人去秦府送一封口信,就说我相约纶茉小姐一起喝一杯茶,就在觅香茶楼。” “是,小姐。” 墨画离开,初棠这才转头看向步汐颜,“好了,我们去觅香茶楼吧,不出意外的话,她很快就会过来了的。” 步汐颜在一旁目睹了全程,也就不再为难初棠,“也好,那我们走吧。” —— 另一边,墨画派人将信送去了秦府。 彼时,秦纶茉和秦鸿正端坐在秦府的正厅之中,随同他们一起就坐的还有秦 书瑶。 来送信的小厮也不避讳,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初棠相邀的消息告诉了秦纶茉。 秦纶茉只是淡淡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一旁的秦书瑶早就看秦纶茉不顺眼,这会儿逮着机会自然就阴阳怪气起来,“没没想到咱家的死对头竟然还约你出去吃茶,你倒是好兴致。” 她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继续说道,“要不是你的身份在这里摆着,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初棠派来的细作了。” 秦纶茉面色不改,“那你既然都知道了我的身份,又何必还在这里质疑呢?她既然相约,那我自然是要去看看的,最好能知道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在一旁静静听着的秦鸿此刻也不反对,“你带两个人去吧,最好能从她的口中套出些什么,我就不信她一个小小的女子还能没有 任何把柄?” “知道了。” 秦纶茉应得爽快,心里却如明镜一般,她知道秦鸿不放心她,这才安排两个人跟着,说到底,秦鸿依旧不信任她。 不过,她却也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陪秦府的这些人好好玩玩。 她带上两个丫鬟离开了秦府,她前脚刚走,秦书瑶后脚就愤懑起来。 “爹,你就这么放她走了,你就不怕她当真和那初棠是一伙的?” 秦鸿冷笑道,“显赫的秦家,落魄的孤女,她不傻,自然知道该站在哪一边,更何况,她是我的女儿,如今又是秦府执掌中馈的人,胳膊肘不可能往外拐。” “爹?”秦书瑶狐疑起来,“你何时这般信任她了?” “好了,书瑶,你娘不懂事,你别也跟着不懂事,纶茉既是你的姐姐,你们姐妹俩便要同心同德,相互扶持,秦家家大业大, 只要你们齐心,定然苦不了你们的。” “爹的意思是,秦家的家财,也有她的一份是吗?” 面对这犀利的问题,秦鸿沉默了下去,而这沉默已然让秦书瑶知道了答案。 她气愤地站起身,提起裙摆就跑了出去,此刻的她将纶茉恨得半死,明明之前秦家的一切都是她的,可现在,她却不得不跟旁人平分。 秦书瑶狠狠地啐了一口,眼神狠辣,阴毒地笑着自言自语,“想让本小姐跟她平分?她也配?” 秦纶茉可不知自己被人惦记上了,她带着丫鬟如约来到了觅香茶楼,随即来到了初棠所在的包厢。 刚一走入包厢,她便冷笑起来,“初小姐,什么兴致竟让你约我出来喝茶?” 见到一个女子走了进来,步汐颜很快就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定然就是宋玖安,她正想起身,胳膊却被初棠给拽住了。 第 144 章 并不认识 回想起之前初棠的特意叮嘱,那便是不能轻举妄动,步汐颜只好按捺下心底活络的心思,安安分分重新坐好。 初棠的余光瞥见了跟在秦纶茉身后的两个丫鬟身上,心里顿时明白了秦纶茉刚刚的反应为何是那样的。 她也笑着回应,“什么兴致自然是不必我再多说,就是,秦小姐出门喝茶,为何还要带着两个丫鬟?” “我带不带丫鬟,好像跟初小姐没有任何关系吧,说吧,今日初小姐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秦纶茉很自然地坐了下来,双手环抱,神色倨傲,眼底还有几分不屑。 初棠瞬间明白了秦纶茉的意思,这两个眼线,只怕是不好甩开。 她也就不再纠结于此,转头唤店里的小二将刚沏好的茶端了上来。 “秦小姐,若我说今日只是单纯地找你喝喝茶,你可信?” “行了,初小姐,满京城都知你 的回春堂与我家的秦氏医馆势同水火,你这般说,只怕是自己都不相信吧。” 秦纶茉放下茶杯,视线落到了一旁静静喝茶的步汐颜身上,“这位小姐看着倒是眼生,不知姓甚名谁?” 步汐颜正想开口,初棠却抢先一步道,“不过就是一位旧友罢了,说起来,她倒是有几分可怜,明明从小衣食无忧,怎知一日突然家逢横祸,全家老小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步汐颜和秦纶茉皆是一愣,但神色却一如往常,丝毫没有露出破绽。 只听得初棠继续说道,“她啊,可是望舒城城主女儿的表妹宋玖安,不知道秦小姐可认识?” 她的话让秦纶茉已然明白了眼前陌生女子的身份,她一边意味深长地打量起了步汐颜,一边滴水不漏地冷声说道,“初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自小生在京城,怎会认识什么望舒城城主的女儿,怎 会认识什么宋玖安?” “秦小姐不认识啊,我还以为秦小姐执掌秦家的中馈,秦鸿应该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你了呢……” 初棠别有深意地说着,余光瞥见那两个丫鬟交头接耳,似是将这些话都记了下来,心中满意极了。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秦纶茉猛地站起身来,“初小姐,若你找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那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在这里说下去。” 说完,秦纶茉就冷哼一声,转头走了出去,临走之前,她又再度悄无声息地看了步汐颜一眼,那一眼饱含的深意,只怕唯有她自己才能够知晓。 见她走了,那两个丫鬟也连忙跟了出去。 待她们走远,步汐颜方才急不可耐地问道,“你刚刚不让我说明身份,便是顾忌那两个丫鬟对吧?”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初棠反问了一句,“ 那两个丫鬟一看就是秦鸿那个老匹夫派来的眼线,如今,她在秦府处境艰难,我们不能给秦鸿留下任何的把柄。” 步汐颜明白了初棠的用意,“那,她知道我是步汐颜了吗?” “当然。”初棠笃定道,“并且,从现在开始,你在外便要顶着宋玖安的身份,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 初棠点点头,“不错,只有假的宋玖安吸引了秦鸿的注意力,真正的宋玖安才会安全,如此便能更好地护她周全,你说是吧?” 闻言,步汐颜顿时茅塞顿开,“的确是这个道理,看来,找你帮忙,确实是找对了。” 此刻的步汐颜不禁有些钦佩初棠的才智,心中也暗暗下定决心,往后她便要以宋玖安的身份护自己的表妹周全。 但紧接着,她的心底又升起了一个疑问,“可是,宋家灭门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秦鸿不会 质疑这个消息的真假吗?” “他不会。”初棠又是笃定地说道,“越是心里有鬼,他所想的也就越多,在他看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所以往后,他只会费尽心思对付你,而你,也得保护好自己。” “嗯,我知道了。” “这消息是谁带回去的,秦鸿或许都会质疑,唯独纶茉带回去,秦鸿不会起疑。” “这是为何?” “因为,他永远也猜不到真正的宋玖安就在他身边,再加上你成为了宋玖安,他便不会怀疑她。” 经过了初棠的一番解释,步汐颜也明白了此举的用意,当即道,“正好整个京城鲜少有认识我的人,不会有人戳穿我的真实身份的。” “那就好,不过以防万一,你往后出门还是遮住容颜为好。” 对于初棠的所言,步汐颜全都应了下来,两人商议了不久,见时候不早,便又各自分开。 第 145 章 不能让她活着 —— 两个丫鬟回去之后就将今日秦纶茉与初棠的一言一行都告诉了秦鸿,秦鸿听完之后,神色不禁大变。 “初棠当真说那个女子叫宋玖安?” 两个丫鬟不明所以,点点头道,“是啊,老爷,怎么了?” “没你们的事了,都先下去吧。” 两个丫鬟乖乖退下,秦鸿的内心却怎么也平复不了,是宋玖安,她竟来到了京城,她定是来找自己复仇的。 当初在清点宋家尸首的时候,秦鸿就已经知晓宋家的小女儿不知下落,且生死不明,如今看来,那个宋玖安的确还活着。 若是让她将当初的事都揭露出来,自己岂不是……想到这里,秦鸿的脸色越发深沉。 不行,他绝不能让当年宋家的事浮出水面,宋玖安,必须死。 “来人。” 话音刚落下,一道身影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主子,有何吩咐 ” “派人给刃锋阁送去五百两白银,我要他们,取走一个女子的项上人头。” “是,主子。” 秦鸿阴恻恻重复了一遍,“记住,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能让她活着。” “是。” —— 皇宫之外因为初棠闹得沸沸扬扬,皇宫之内却也并非风平浪静,这日,一个震惊所有人的消息传了出来,一个在皇宫之中低调得几乎没有人知的美人竟然怀了身孕。 此人身份卑微,偶然得了一次召见,谁曾想,她却一朝怀上了龙嗣,一时之间水涨船高,可谓是得意不已。 得知这一消息的司徒清钰和江以贞也都诧异不已,紧接着,扑面而来的便是气愤。 “真是没想到,语霜都一直独占盛宠,竟还能让那个所谓的安美人捷足先登,真是气死哀家了。” “是啊,母妃,但如今当务之急不是生气,而是怎么 让那个小蹄子的胎滑得神不知鬼不觉。” 闻言,江以贞也反应了过来,是啊,让那个安美人落胎才是当务之急。 “你这般说,可是心中有了主意?” 司徒清钰点了点头,“自然,母妃,儿臣心中已有了好的主意,只不过,儿臣需要兄嫂的配合罢了。” “哦?” 司徒清钰凑近江以贞的耳边,轻声说起了什么,江以贞听完跟着连连点头。 “好,这个主意不错,清钰,就照着你的主意去做。” “知道了,母妃,你就放心好了。” 另外一个宫殿之中,身怀有孕的安嫣儿正得意洋洋地使唤着宫女,她的手抚在自己的腹部,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一朝得势,可不得把之前的委屈一并收回来。 “你们几个,可给我仔细着点,殿里的桌椅都要用布包起来,免得磕碰到我。” 她刚说完,殿外却 来了人,正是皇上跟前的得力太监高德胜。 “高公公,可是皇上有何吩咐要公公转达?” 高德胜摆摆手,“安美人,如今你有了身孕,那可是咱皇宫之中的独一份啊,皇上自然也很是看重你腹中的皇嗣,特命奴才送来好些珍宝,望安美人好生养胎,不要辜负了皇上的圣意。” 宫人抬着一箱又一箱的绫罗绸缎珍宝衣裳走了进来,安嫣儿哪里见过这般多的宝贝,当下眼睛都看直了。 她连忙应道,“是是是,公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养胎的,定不会教皇上失望的。” 此刻的安嫣儿满心欢喜,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变成了其他人的眼中钉和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穆王府中,得知安嫣儿有孕的消息,顾曼婷愤懑地摔碎了好几个名贵的花瓶。 “母妃不是说皇宫之中不可能有人有喜吗?这才过了多久, 安嫣儿就怀有身孕了?” 她气愤地说着,旁边的丫鬟连忙安抚道,“王妃,你如今也是怀着身孕的人呐,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小王爷想想。” 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的顾曼婷在听完这话之后更是气急,当即甩了这不会说话的丫鬟一记耳光。 “你胡说什么,本妃的儿子将来可是太子,岂能是一个小小的王爷?” 自知说错话的丫鬟连忙跪下,二话不说就磕起了头,声泪泣下地求饶起来。 司徒慕涯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一进来,他便屏退了所有下人,刚刚那个丫鬟如蒙大赦一般迅速离开了屋子,屋内顿时只剩下了司徒慕涯和顾曼婷两人。 “王爷……” “够了。”司徒慕涯严肃道,“你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养胎,至于其他人怎么落胎,那才是本王操心的事情,本王的孩子可不能有半点闪失,记住了吗?” 第 146 章 鸿门宴 “知道了,王爷。” 顾曼婷又期待地看着他,“所以,王爷,你已经有法子对付安嫣儿了吗?” “本王没有,不过,皇姐有,她已然派人传来了信,说是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安嫣儿腹中的孩子,只需要本王与你的配合。” 闻言,顾曼婷当即喜不自胜,“果然还是皇姐想得周全,她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这倒是不难,只需要我们办一场百花宴即可。” “百花宴?” “没错,曼婷,明日你便以王府的名义将请帖送往各个府邸,就说是邀请各家小姐来穆王府参加百花宴,至于安嫣儿那,皇姐会有法子将她带来的。” 顾曼婷顿时了然,这大抵是一出栽赃陷害的戏码,不过,正合她的意。 “是,王爷,我这就派人去做。” —— 翌日下午,初棠便收到了一封不同寻常的 请帖,她打开请帖一看,顿时头大不已。 这请帖是谁送来的都好,可偏偏,却是穆王府派人送来的请帖,说是邀请她去穆王府参加百花宴。 这哪里是什么百花宴,分明就是鸿门宴。 “小姐,你明明得罪了长公主,又无权无势,那穆王可是长公主的亲皇弟,他为何还要邀请小姐啊?”墨画不解地问道。 “是啊,只怕是那长公主想到对付我的法子了吧,在穆王的地盘上,只怕她对付我更加如鱼得水。” “啊?”墨画惊诧道,“那若是这样的话,小姐要不就不去了吧。” 初棠摇了摇头,“到底是穆王府的帖子,并不是那般好拒绝,若是不去,留下话柄就更不好了。” “那这,这该如何是好啊……”墨画也跟着焦急了起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反倒是初棠不慌不忙。 “兵来将挡水 来土掩,我现在在思索的,是她此举的用意何在。” 初棠一遍遍看着请帖上的字,如今春接近尾声,夏又尚未到来,并非是赏花的好时候,选择赏花的这个借口实在是太蹩脚了一些。 蓦然,初棠灵光乍现,她好像想起今日在街巷间听到的事了,那便是皇宫之中的某个美人好像身怀有孕了…… 司徒清钰肯定不希望皇宫之中有人能诞下皇子,所以她需要借机铲除那个什么美人腹中的孩子,而这需要有人背锅,所以—— 猛然想通自己会变成背锅侠的初棠无奈长吁短叹了起来,“没想到,我不去找麻烦,麻烦自己来找我啊。” “小姐,那……你真的还要去吗?” 初棠点点头,“大不了我小心谨慎一些,别给她们留下把柄就是了。” 另一边,各大世家的千金小姐也都收到了相仿的请帖,她 们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知会下去,自己会去参加穆王府举办的百花宴。 收到回音的顾曼婷坐在窗边整理起来,她鲜少有不关心那些世家千金的时候,反倒一门心思找起了初棠的回信。 直到确认初棠会来参加百花宴,她这才放下心来,眼中满是诡谲的算计。 她虽不知司徒清钰为何一定要对付此女子,但既然司徒清钰这般做,顾曼婷便必然会助她达成所愿。 —— 司徒梦黎在得知安嫣儿有孕之后,日日郁郁寡欢,看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了,这可愁坏了终日伺候她的贴身宫女紫蝶。 “公主,你一连几日坐在窗边,可别把自己的身子熬坏了。” 司徒梦黎转过身来,眼底有一片干涸的泪痕,“紫蝶,你说,当初若不是父皇认下了我,是旁人认下了我,会不会今日,就不是这样的局面了?” 她愤愤不平地说道,“凭什么我与皇兄非血缘之亲,我却不能正大光明地站在他身边?为什么,我还得装作不在意地看着另外一个远不如我的女子怀上皇兄的骨肉?” “公主……” 紫蝶最是清楚司徒梦黎心思的人,眼下,她却也找不到任何话可以规劝司徒梦黎。 魔怔的司徒梦黎反反复复都只重复着一句话,“不行,本公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生下皇兄的孩子,那个孩子,留不得!” 她急急叫唤起来,“紫蝶,紫蝶。” “公主,奴婢在呢,公主有何吩咐?” “去把本公主放在镜前的那个手镯拿来,快去!” “是,是,公主,你别急,奴婢这就去。” 紫蝶很快就将一个蝴蝶兰手镯拿了过来,司徒梦黎接过手镯便将它紧紧护了起来,“好,让人备轿辇,本公主要亲自去看那个安嫣儿。” 第 147 章 公主赠礼 紫蝶应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轿辇备好,司徒梦黎将手镯戴在了手上,随后走出宫门,上了轿辇。 得知司徒梦黎前来,安嫣儿受宠若惊,连忙谄媚地凑到了司徒梦黎的跟前。 她很清楚,若说当今的皇帝最看重的人,自然便是自己眼前的四公主司徒梦黎,只要和司徒梦黎交了好,自己以后的锦绣前程自是不必多说。 “公主,我身份低微,只是皇宫之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美人,怎配得上公主的华贵之身亲自来此呢?” 司徒梦黎的心中冷笑一阵,这个安嫣儿倒有几分自知之明,她确实不配。 面上司徒梦黎却只是和善地笑了笑,“你如今有了皇兄的孩子,身份自是不比从前,喏,本公主特意备了些薄礼给你,望你日后好生养胎,朝看好皇兄的孩子。” “公主说的是,多谢公主。” 司徒梦 黎的左手轻轻在衣袖之下抚弄着右手腕间戴着的手镯,一双泫然欲泣的双眼多了几分波澜,她将手镯自手腕间褪下,递到了安嫣儿的面前。 “此手镯乃是外属藩国的进贡,整个大凌王朝上下唯此一个,今日,本公主便将它转赠给你,还望你好生收下。” 见安嫣儿将这个蝴蝶兰手镯戴在了手腕上,司徒梦黎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几许,眼中的温柔也越来越幽深。 “多谢公主,这手镯好看得紧,嫣儿很喜欢。” “喜欢就好,这样,本公主就放心了。” 安嫣儿并未觉得哪里奇怪,司徒梦黎也准备转身离开,不过临走之前,她却又突然回头笑着说了一句。 “安美人,既然喜欢那手镯,可要时常戴在手腕上。” “公主且放心,嫣儿定然会这般做的。” 司徒梦黎微微点点头,满意地走了, 刚一出宫门,她的神情顿时变了一个模样,先前的温和眨眼之间就被阴毒取而代之。 她的手心中攥着一个瓷瓶,见四下无人,司徒梦黎果断将瓷瓶狠狠朝地上扔去,刹那间,瓷瓶四分五裂,摔碎的声音很快引来了其他的宫人。 见到是司徒梦黎,宫人连忙低下头去,“见过公主,不知发生了何事?” “无事。”司徒梦黎微微笑道,“本公主只是一时手滑,不慎将这瓷瓶摔碎了,你们几个,把这些处理了吧。” “是,公主。” “哦对了,那瓷片锋利,都当心着手,别被划伤了。” 所有的宫人看见司徒梦黎温柔的样子,没有半点高高在上的架子,心中对她的尊敬和喜爱也更甚之前,从头至尾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她。 见状,司徒梦黎这一次彻底离开了这里,嘴角挂着的,是一抹得逞的笑。 —— 司徒瑾琰刚批阅完奏折,转头天枢就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主子,刃锋阁那边收到消息,秦鸿花五百两白银托刃锋阁的杀手刺杀一名女子。” 下意识的,司徒瑾琰心里一紧,她与秦鸿针锋相对,莫不是…… “是谁?” 问出口时,司徒瑾琰都没察觉到话中有一丝自己都没发现的担忧和焦急。 “是一位曾与初小姐一道出现的女子。” “你是说,他要刺杀的不是初棠,而是初棠身边的另外一个女子?” “正是。” 这出乎意料的消息让司徒瑾琰微微皱了眉头,秦鸿那老匹夫,转性了? 但能让秦鸿不去对付初棠转而对付的女子,只怕也并非寻常之人。 “去查查他要刺杀的女子是什么来历。” “是,主子。”天权将自己手中的信奉上,“还有一事,主子,初 小姐托人送了信来,说有一事相求。” “她相求的事,那就去照办就好了,还呈到朕的面前作甚?” “这……”天权面露难色,“实在是因为,初小姐所求之事,是希望主子能够派人保护那个秦鸿想要刺杀的女子。” 闻言,司徒瑾琰毫不犹豫道,“这有什么好纠结的?照她说的做。” “那刃锋阁那边?” “让人去回了秦鸿,他的生意,刃锋阁不做。” 得到了司徒瑾琰的答复,天权连连应下,“是,主子,属下这就让人去回。” 天权刚抬脚要走,司徒瑾琰就又出声道,“等等,朕听闻过两日穆王要在府上举办百花宴宴请宾客?” “是的,主子,另外,初小姐也在受邀之列。” 她又不是世族千金,司徒慕涯邀请她做什么? 司徒瑾琰直觉这其中有诈,便说道,“让人保护好她。” 第 148 章 不是他的 天权一怔,“是,主子。” 但饶是如此,司徒瑾琰仍觉得心中不安,只得揉了揉眉心,心中暗想,到那时,他干脆亲自也去一趟穆王府好了。 然而,他突然就又怔住了,自己为何独独对初棠的事情这般上心? 司徒瑾琰默默想到,大概只是因为初棠能给他解毒吧,仅此而已。 —— 夜幕降临之际,初棠刚沐浴完,仅穿着一身单薄的纱衣慵懒地横卧在美人榻上。 数日来,她一直在研究那张图纸上的谜语,却终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这时,一阵风吹来,轻轻地吹开了她的窗。 初棠微微抬起头去看,却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很自然的,初棠就打起了招呼,“原来是商行大人啊,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得知穆王府给你送了请帖,过来问一问。” “没想到,商行大 人竟连这事都知道,确实有此事。” 司徒瑾琰看见初棠此刻的模样,竟觉得格外美好,心道怎会有女子在夜晚也能如白昼之光一般明亮但不刺眼,璀璨但不夺目? “咳……”他轻咳了一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此举只怕只是为了针对你,顺道铲除宫中那位美人腹中的孩子,你自己多加小心。” “商行大人带来的消息,看来十之八.九都是真的,碰巧,我也是这般想的。” 初棠仰起了小脸,得意地一笑,“皇宫之中那位美人有孕的消息才刚刚传出来,穆王府就这般急着办百花宴,这用意明显至极。” “是啊,只不过他们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事。” 初棠好奇问道,“何事?” “那位美人腹中的孩子并不是司徒瑾琰的。” “什么?”一听这话,初棠就顾不上形象迅速从美人榻上起身,急 匆匆地拉住司徒瑾琰的胳膊,伸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道,“就连这种皇宫之中的秘辛你都知道,你不要命了?” 太过惊讶于那孩子竟然不是真正的皇家子嗣,以至于初棠都忽略了眼前之人刚刚直呼‘司徒瑾琰’的名字。 司徒瑾琰一直在留意着初棠脸上的神色,见她只是慌张再无他意,便忍不住问道,“你不曾介意过吗?” “我介意什么?”初棠不明所以,只是继续慌张道,“这样的秘辛居然被我知道了,完了完了,我岂不是也犯了极大的罪过了……”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守口如瓶,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知道了这件事,否则,你我都会有危险的,知道了吗?商行大人。” 情急之下,初棠都拽住了司徒瑾琰的手,后者诧异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才木讷地点点头。 其实,他想说,没有人可以治她的罪,但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身份,司徒瑾琰终究是把这句话重新咽了下去。 “知道了,放心吧,此事只有我们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 初棠勉强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自己无意间得知了这么大的秘密,这让她多少有些心神不宁。 看见初棠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司徒瑾琰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告诉她了。 但,莫名的,他却希望初棠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司徒瑾琰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终究,他深深地再度看了初棠一眼,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初棠也没有多说什么,她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仍是沉浸在那种焦虑不安之中,是以对于司徒瑾琰的离开,也没有过多的感觉。 —— 应了秋月楹的相邀,初棠与她一道来到了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 。 “我说你这个榆木脑袋,你还当真要去参加那百花宴啊,明摆着就是他们设下的局,你莫不是真的要往里面跳?” 初棠无精打采道,“我知道,可我没有逃避的借口和理由。” “唉,罢了罢了,今日约你出来,我用的便是买参加百花宴的衣裳的由头,总归我也会去穆王府,到时候照应你一番便是了。” “嗯嗯,多谢了。” “你今日怎么了?怎么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没事,月楹,我们还是快些买完衣裳回去吧,我想早点歇息,明日就是百花宴了。” 秋月楹总觉得初棠哪里怪怪的,但她到底没有明说,只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翌日一早,初棠就穿上了昨日买下的浅白色长裙,她素来喜欢这样的素净衣裳,经过了昨日一日,她也总算是把脑海中奇奇怪怪的想法给忘了七七八八。 第 149 章 百花宴 初棠刚抵达穆王府的门口,好巧不巧就遇到了秦书瑶和秦纶茉,这让她很是头大。 果不其然,一看见她,秦书瑶就开始冷嘲热讽了起来。 “呦,这不是素日里最繁忙的初大夫吗?今日怎的有闲来参加百花宴?不过想想也是,像你这样无权无势的孤女,有朝一日收到了穆王府的请帖,自然是该眼巴巴地凑上来才是。” 还没等初棠出声,一道熟悉的声音就替她嘲讽了回去。 “呦,这不是素日里最清闲的秦二小姐吗?听说如今的秦府正是热闹的时候,你身旁的秦大小姐可接管了秦府的中馈,秦二小姐这般有闲心管别人的事,只怕是因为在秦府不能管事罢了。” 说话之人正是刚自马车上缓缓走下的秋月楹,她如今的父亲可是当朝太傅,在朝中地位超然,是以,她在一众贵女之间一向备受欢 迎。 连带着她与蔺家的关系不错,秦书瑶历来也都不会与她为难,可眼看着秋月楹竟帮初棠说话,戳中的还是自己的痛处,秦书瑶也不管不顾了起来。 “秋月楹,平日里我都不曾为难于你,你今日为何偏偏跟我过不去?” 秋月楹走到了初棠的身边,笑道,“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你为难了初棠,便是为难了我。” “你……”秦书瑶恼怒地看了初棠一眼,她也不知初棠什么时候和秋月楹搭上了关系。 “你什么你。”秋月楹将一只手放在了初棠的肩膀上说道,“初棠是本小姐交好之人,诸位日后若是为难她,那便是与我秋月楹过不去。” 一众看热闹的名门贵女在听到秋月楹的话之后,都不由得朝着初棠投去了意味深长的视线,这一个小小的孤女竟然高攀上了太傅之女,这无疑让 她们都感到诧异。 “都在这里做什么呢?” 一道温婉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自穆王府的门口出现了一道引人注目的身影,此人正是穆王妃顾曼婷。 “见过穆王妃。” 一众贵女轻轻点头示意,顾曼婷也笑着回应,“诸位,既然都已经到了,那便进去吧。” 她们三三两两地走了进去,顾曼婷的视线却落在了初棠的身上,等到初棠将要越过她身边时,她却伸手将初棠拦了下来。 “这位小姐,本妃见你衣着朴素,可带上了请帖?” 言下之意,那便是她怀疑初棠只是故意混迹来参加百花宴的,前面的贵女她一个都不拦,偏偏就拦住了初棠一个,很显然,这就是明摆着的刁难。 “穆王妃自己让人送出去的请帖,莫不是还不知都送了何人?” 闻言,顾曼婷伸手抚上自 己隆起的腹部,“本妃如今有了身子,这等杂事岂能本妃自己亲自处理?所以,本妃还真不知请帖都送去了何处,本妃也只是从未在京城见过你,一时好奇罢了。” 初棠心底一阵冷笑,随手就拿出了穆王府送来的请帖,在顾曼婷的面前晃了一晃。 “看到了吗?穆王妃,这下,你莫不是还要质疑这请帖的真假?” 顾曼婷微微一笑,滴水不漏道,“这倒是不会,既然这位小姐有请帖,那便进去吧。” 秋月楹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挽着初棠的手就一起走了,她才不管那什么王妃呢,总之她又不怕。 顾曼婷看了一眼初棠的背影,眼中别有一番深意,进来时完好无损,只怕出去之时,不脱一层皮是不可能的了。 秋月楹气愤说道,“我说,她这分明就是故意的,看不起谁呢?” 初 棠拍了拍秋月楹的手,“是啊,可谁叫我确实是她们口中的孤女呢?我都不生气,怎么你还生气了?跟她们一般见识,没必要。” 秋月楹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确实是这样。” 她的视线一转,就看到了一道身影,连忙扯了扯初棠。 “诶,快看那边,那个穿着碧绿色宫裙被众人簇拥着的女子就是安嫣儿,也就是那个怀有身孕的美人。” 初棠顺着秋月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了一个容貌绮丽的女子,随即牢牢地将她的容颜给记在了脑海之中。 毕竟,她今日一整天可都得绕着这个美人走。 但同时,初棠却也在心里暗自佩服,这美人到底不是一般的人啊,秽乱后宫竟然还能这般镇定自若,一点儿都不发怵地接受所有人的恭维和道喜,这心理素质果然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强大…… 第 150 章 留意钱财 安嫣儿得意洋洋地享受着所有人的恭维,神色不是一般的骄傲,她的手一直放在自己的腹部,有意无意地摩.挲着。 从头至尾,她都以无声的炫耀者的姿态自居。 “安美人,如今你怀了皇嗣,早已今非昔比,往后,还得多多仰仗美人的提携了。” 安嫣儿有几分不在意地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她的视线越过众人四处看着,好似在寻找什么,当目光落到司徒梦黎的身上,她在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离开众人就朝着司徒梦黎的方向走了过去。 “四公主。” 见到是她,司徒梦黎也和善地笑道,“在这百花宴上可还吃得消?” 安嫣儿点点头,“当然可以了,四公主,说起来,皇宫乏闷,我还要多谢四公主带我出宫呢。” 闻言,司徒梦黎笑道,“你觉得高兴就好了,这样的话 ,我带你出宫也不算是徒劳无功,皇兄终日忙着朝中政务,对这后宫呢便也不太上心,本公主是他的皇妹,理应多加照看你一番的。” “是,皇上终日繁忙,无暇顾及也是在所难免的。” 话虽是这般说的,可安嫣儿的心底终究有几分失落,自从她怀有身孕以来,皇上从未出现过,只是曾让高德胜送来了东西罢了。 这样的疏离,让她的心中多少有几分不安。 就在这时,司徒清钰和江语霜也一道走到了此处。 “四皇妹说得是,安美人今日可不要拘谨,难得出来散心,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是,长公主的话,嫣儿都记下了。” 江语霜上下打量了安嫣儿的肚子说道,“妹妹到底福大,不过一日侍寝,竟就怀揣皇嗣,倒是让姐姐好生羡慕。” 话锋一转,江语霜就意味深长道,“ 只是,这怀皇嗣容易,保住却难,安妹妹,可要多多上心啊。” 说完,江语霜就随着司徒清钰一道走了,先前还得意洋洋的安嫣儿顿时面如死灰,她能听出江语霜话里话外的意思,顿时开始觉得不安起来。 她着急地拽住司徒梦黎的手,“四公主,那个江语霜素来得了不少盛宠,她会不会加害于我和我腹中的孩子啊?” 司徒梦黎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假意安慰道,“别多想了,怎么会呢?你肚中的可是皇嗣,任何人若是谋害你都是不可赦免的大罪,何况还有本公主在,你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 不知不觉中,安嫣儿越发信任起司徒梦黎来,并将她视作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不远处的凉亭之中,秋月楹正将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转述给初棠听。 初棠饶有兴致地听着, 不禁感慨道,“果真是各路人马各怀心思啊,这安嫣儿被耍得团团转,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就是啊,就是不知司徒清钰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谋害她。” “也多亏你能读懂唇语,我们才能知道这么精彩的一出戏。” 秋月楹摆摆手,“小case,你不也有不少过人之处吗?咱们两个,半斤八两。” “也是。” 初棠和秋月楹相视一笑,这时,一道身影走到了她们的身旁。 初棠下意识看去,在看清来人之时,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 “希菱,你来了?” 看见初棠和秋月楹坐在一起,陆希菱脸上的神情略有几分奇怪,但她很快就掩盖了异样的神色。 “是啊,隔着老远我便觉得凉亭之中的身影像你,走过来一看,还当真是你。” 初棠关切地问道,“对了,你后 背的伤好了吗?” “基本都已经好了。” “那就好,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感谢你呢,过两日我便派人给你送去些谢礼,你可不要推辞。” 陆希菱微微点头道,“好,既然你和秋小姐在一起,那我就先过去找其他人了。” “好啊。” 初棠微笑着目送陆希菱离开,刚刚不发一言的秋月楹在看到陆希菱离开之后,当即开口问道,“她是谁啊?怎么知道我就是秋月楹?” “她啊,她叫陆希菱,是翰林院编修的女儿,至于你,秋月楹,满京城的人基本都认识你,你说她为何不知道你是秋月楹?” 秋月楹若有所思道,“的确,认识我的人的确不少,翰林院编修的女儿……我倒是此前没有留意过。” “秋小姐平时都留意些什么呀?” 稍稍犹豫片刻后,秋月楹就笑着说道,“留意钱财。” 第 151 章 这酒有毒 “好吧,你赢了。”初棠无奈地一笑。 两个丫鬟走进来将她们请入王府的正厅,秋月楹和初棠起身跟在了丫鬟的身后,来到王府的正厅后,丫鬟分别将她们带到了两人各自的位置上。 这正厅之中的座次都极有讲究,越考前的,身份地位也就越高。 是以,初棠‘荣幸’地坐到了最末尾门口的位置,而秋月楹却坐在较为靠前的位置,两人隔着远远的正厅无奈地相望。 她们刚入座不久,顾曼婷、司徒清钰等人也都来到了正厅。 顾曼婷走到最上首的位置坐下,身怀皇嗣的安嫣儿如今母凭子贵,座位亦在顾曼婷的身侧,与她挨近的是司徒梦黎,顾曼婷的另一边,则是坐着司徒清钰和江语霜。 她们刚坐下,所有人便都起身给她们行了个礼。 初棠不情不愿地照做,内心狠狠翻了一个白眼,她重新 坐到座位上,目光瞥见桌上放着的酒壶时,连忙轻手轻脚地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好巧不巧,这一幕正被一直紧盯着她的司徒清钰给看见了。 “初小姐,为何毫无规矩礼仪先行喝了酒?到底不是世族千金,这粗陋的模样,当真是一介孤女才有的。” 司徒清钰的话讽刺得格外明显,所有人都无一例外朝着初棠投去了好奇的视线。 初棠丝毫不把司徒清钰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是无所谓道,“长公主既然都知道我只是孤女,为何还要以世家千金的规矩礼仪约束我呢?” “你!粗鄙不堪,难等大雅之堂。” 闻言,初棠缓缓起身说道,“今日这百花宴的请帖并非是我初棠求来的,既然穆王府都觉得我配参加这百花宴,长公主为何反其道说我不配参加百花宴呢?” 听着这话,秋月楹用衣袖微微遮 挡嘴角,险些笑出了声。 那厢初棠仍继续说着,“若是长公主觉得我这个孤女不应该在此出现的话,那我走了就是了。” 说罢,初棠当真站起身来作势要走,司徒清钰也没料想到这一幕,她的计划还没达成,怎么能让初棠先走了呢? “站住。”不得已,司徒清钰只得拉下脸面道,“刚刚是本宫失言,初小姐来都来了,也不急于此刻走,继续坐下吧。” “既然是长公主发话,我莫敢不从。”初棠说完,就又无事一般继续坐下了,甚至越发放肆地喝起了酒,而这一次,没有人再说些什么。 司徒清钰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再看见初棠的模样,心中恨得牙痒痒,可一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她就不得不继续忍耐下来。 江语霜也朝着她微微摇了摇头,司徒清钰知道,自己此刻不能乱来。 顾曼婷见所有人都到齐了,便以当家主人的身份说道,“今日诸位赏脸来参加穆王府举办的百花宴,本王妃甚是心悦,诸位不必拘礼,只管吃好玩好便是。” 说着,她便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我先敬诸位一杯。” 顾曼婷一饮而尽杯中的酒,其他人也纷纷效仿,这时,不安分的司徒清钰再度看向了初棠。 “初小姐……” 还不等司徒清钰继续说什么,初棠突然惊叫了一声,紧接着,她便自椅子上摔倒在了地上,随后就瘫软在地上,不住地呻.吟起来。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大为惊讶,回神过来,顾曼婷连忙走到了初棠的旁边,回头唤府里的下人去传太医。 尽管初棠无权无势,可若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了穆王府,她也免不了受到牵连。 秋月楹也急急忙忙地来到了初棠的身边,她关切地看 着初棠,“怎么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初棠浑身冒着冷汗,手则是颤颤巍巍地指向了自己刚刚所坐的地方,“酒,那酒,有毒……” 随着这话说完,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她们桌上的酒,自然也没人再敢动。 司徒清钰和顾曼婷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交换了一个眼色,她们的计划可没有这个?为什么,现在初棠却突然变成了这一副模样? 没一会儿,太医便急匆匆地赶到了穆王府,他先是给初棠把了脉,再就是看了看初棠刚刚喝过的酒,最后顿悟地点了点头。 “穆王妃,长公主,四公主,这酒中的确有毒,此毒名为重楼,好在初小姐喝下的酒和这酒中含有的重楼毒不算太多,否则的话任谁来便无力回天了。”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治好她?” 头一遭,司徒清钰这般不希望初棠出现任何事。 第 152 章 自己下毒 太医哪敢违抗司徒清钰的命令,连忙让王府中的下人去煎药去了。 初棠虚弱地半倚靠在秋月楹的怀里,她微微变了一个眼神,秋月楹连忙意会。 “现在酒中为何有重楼毒尚未有定论,不过想必穆王妃和长公主都不会草菅人命,会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的对吧?” 司徒清钰再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也拒绝不了,“这是自然的,本宫不会白白让初小姐中毒的。” “那就好,她都已经中毒了,就让我先带她去王府的客房之中歇息一会儿吧。” 顾曼婷和蔼一笑,“这是自然的,你们几个,还不快带秋小姐她们去客房。” 两个王府的丫鬟上前来引路,秋月楹扶起初棠缓慢地走了出去,顾曼婷和司徒清钰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难得有了一分慌乱。 先前众人光顾着初棠的事了,一时之间都把注意 力放在了她的那儿。 但,在无人留意到的地方,一双手悄无声息地将两壶酒调换了一下位置,做完这些,她继续面不改色地坐着,学着旁人的模样将视线投去了初棠所在的方向。 —— 初棠和秋月楹进入客房之中,秋月楹就将两个丫鬟打发走了,与此同时,初棠在自己的衣袖中摸索着什么,没一会儿,她就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从瓷瓶之中倒出了一个药丸。 秋月楹回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不过她显然没有那么惊讶,她眼睁睁地看着初棠将哪药丸吃了下去。 “我就知道,你有重楼的解药。” 初棠点点头,“自然,若是没有解药的话,我又怎么敢自己服毒呢?” “你啊,为了不待在那儿,连让自己中毒的狠事都做得出来。” “没办法,我又不知道她们到底想怎么栽赃我,唯一的办法那自然就 是离那儿远一点,有了不在场的证明,我就不信最后还能背锅。” “也是。”秋月楹赞同起了她的话,“原本我也跟着大惊失色,但随后一想,你的医术那么超然,酒中若是有毒的话,你又岂会不知?若是你知道还又选择喝下酒的话,唯一的解释就是,毒就是你自己下的。” 初棠忍不住夸赞道,“秋小姐果真聪慧,旁人就算是如你这般想,她们也找不出证据证明重楼是我自己下的毒。” 秋月楹一笑,“是啊,旁人都把下毒之事看得太重,没有必要的理由,她们不会联想到下毒,但殊不知,你却反其道而行之,只为了最简单的缘由给自己下毒。” 话说到这里,秋月楹就笃定道,“所以她们,必输无疑。” 初棠随意地耸了耸肩,在仔细察看桌上放着的瓜果之后便朝秋月楹招手道,“没毒,快来吃吧。 ” “好嘞。”秋月楹一口应下。 “出去和她们干巴巴地坐着也太没有意思了,还不如我们自己自在地吃些东西聊聊天,这可比出去背黑锅强多了。” “有道理。” 秋月楹也跟着初棠一道坐下,兴致盎然地吃起了葡萄。 —— 尽管觉得哪里不对劲,但顾曼婷还是妥善处置好了一切,她走回了自己的座位,重新招呼所有的人坐下。 “诸位,先前的事都是意外,诸位别放在心上,穆王府绝不会毒害诸位。” 这时,秦书瑶冷笑起来,“说起来,初棠不是自诩医术高明吗?酒中有毒的话,她为何不知道?她若是知道酒中有毒,还会喝下去?我看啊,这分明就是她自己下的毒。” 秦书瑶的话立时得到了好几个世家千金的附和,“就是啊,肯定是她自己下毒,指不定就是为了攀咬穆王府呢。” 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司徒梦黎也附和起来,“若不是她的医术为假,便是她故意给自己下毒,意欲不明,但总归,这初棠不过是一介民女,竟这般肆意妄为,简直是胆大包天。” 难得一向争锋相对的人现在有了共同厌恶的人,司徒清钰亦随着司徒梦黎的话说道,“她连本宫都敢不放在眼里,公然顶撞本宫,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事?” 人群之中的元玉裳轻咳了几声,她本想反驳,可见群情激愤,根本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只好作罢,不过她的心里到底有几分难过。 陆希菱也没有选择出声,她静静地听着,听到了却又好似没听到一般,谁也不知她现在在想些什么。 从头至尾不发一言的江语霜见状,也顺势举起了酒杯,“既然她是自己给自己下毒的,那说明穆王府的酒便没有任何问题,我先干为敬。” 第 153 章 穆王妃小产 说罢,江以贞将杯中的酒都喝了下去,其他人都始终紧盯着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就是想看同样喝了酒的江以贞到底有没有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江以贞依旧面色红润,神色如常,看样子,这酒的确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下,众人可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了,不禁暗自腹诽道,也是,穆王府举办的百花宴,怎可能公然毒害人呢? 顾曼婷也举起了酒杯,站起身来,“诸位,我敬诸位一杯。” 她将杯中的酒全然喝了下去,见她这个穆王妃都喝了酒,其他人也总算是彻底放了心,一个接一个喝起了酒。 气氛一时之间格外融洽,处处都是觥筹交错的景象,直到一声惊叫声响起。 “啊!” 顾曼婷突然脸色大变,只觉得肚子传来一阵剧痛,她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 大吃一惊。 “酒,那酒有端倪,找太医,快去找太医,本妃的孩子不能有事。” 顾曼婷大喊大叫着,脸色变得惨白起来,她的肚子掀起一阵又一阵剧痛,她瘫倒在地,只觉得下身流出了一股腥热的液体。 她顿感不妙,果不其然,只听得离她最近的司徒清钰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不好了!曼婷,你见红了。” 见红…… 所有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疼,好疼……” 顾曼婷有气无力地呻吟着,司徒清钰一直紧张地陪在她身边,她现在也慌了神,为何,为何皇弟的孩子会出事? 在场之人神色各异,司徒梦黎的手始终交握放在衣袖之中,但现在,她的手心却渗出了丝丝点点的汗。 而让她更为不解的是,为何,小产的人会是顾曼婷? 先前的那个太医还没走出穆王府, 就又被请了回来,他急匆匆地来到顾曼婷的身边,伸手摸上了她的脉搏。 片刻之后,那个太医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慌忙跪了下来,“不好了不好了,长公主,穆王妃,穆王妃的孩子,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司徒清钰急忙问道。 “只怕是保不住了。” 太医匍匐在地,把头低了下去,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抬头,唯恐被牵连降罪。 “胡说,她的孩子怎么会保不住?本宫命令你,赶紧设法保住这孩子。” 顾曼婷亦是虚弱无力道,“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她被一阵阵袭来的剧痛折磨得不成样子,生死关头,她放下了自己高傲的身段,只求自己孩子能够平安无虞。 危急之时,司徒清钰突然想到了初棠。 “初棠呢?快让她来,她不是医术高明吗?她肯定有法子。” 身旁的丫 鬟连忙跑到客房去寻找初棠,彼时初棠和秋月楹正聊得正欢,猝不及防被打断,两人都有几分不快。 “初小姐,初小姐,我家王妃就要小产了,长公主请初小姐过去救救我家王妃。” 丫鬟在门外气喘吁吁地喊着,屋内的秋月楹和初棠也是一愣。 “她小产了?” 初棠犹豫了片刻之后就站起身来,“走,去看看,她应该不像是会用这样的大事把我骗过去的样子。” 初棠打开门走了出去,秋月楹也紧随其后,好在一开始秋月楹就给初棠重新上了些特别的粉,以至于当脸色苍白的初棠出现在正厅时,所有人都没有起疑。 果然,一进入正厅,一向对气味敏感的初棠就闻到了一阵扑鼻而来的浓郁血腥味。 她迅速冲到了顾曼婷的身边,伸手搭上了她的脉搏。 顾曼婷也颤颤巍巍地拉住初棠的手,“初小姐,求 你,救救,救救我的孩子。” 但,此刻的初棠却也瘫软在地,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何时开始腹痛的?” 司徒清钰接话道,“就在一炷香前。” “若是再早上一刻钟,便还有救,但现在……” 她的话没说完,所有人却都已经明白了剩下的话。 顾曼婷接受不了疼痛和失去孩子的双重刺激,顿时晕厥了过去,下.体的血却依旧不止。 司徒清钰激动地朝着初棠大喊道,“你不是自诩医术高明吗?为何你救不了?” 初棠一边自衣袖中取出银针一边道,“我说了,但凡早个一刻钟,就还有救。她身体本就孱弱,怀上孩子已是不易,你若再挡在我面前,不止是孩子,就连穆王妃都要没命了。” “你!” 司徒清钰气急,江语霜连忙拉住了她的衣袖,摇摇头道,“快让她救曼婷姐姐,曼婷姐姐不能死。” 第 154 章 商陆粉 司徒清钰也后知后觉,挪动了几步给初棠腾开了位置,初棠手捏银针照着顾曼婷的几个穴位便扎了起来。 饶是到了这个时候,司徒清钰也闲不下嘴,双手抱胸冷声道,“若是你救不了曼婷,你便给她赔命。” 初棠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啊是是是,长公主说得是。” 当着众人的面一而再再而三被初棠下了面子,加之顾曼婷腹中的孩子没能保住,此刻的司徒清钰别提有多气愤了。 可偏偏,此时此刻她还不得不忍住自己心底的愤懑。 初棠在给顾曼婷施针时,先前的那个太医也没有闲着,他仔细地查验起了刚刚顾曼婷喝下的酒,最后放下酒杯深深地叹息一声。 见状,司徒梦黎急切地问道,“如何?穆王妃到底因何而流产?” “回禀长公主和四公主,这杯中酒中有大量商陆粉,商陆 于有孕之人而言本就是大忌,何况穆王妃本就身子娇弱,孩子这才没能保住。” 商陆? 在场之人纷纷露出讶异的神色,在知道酒中有商陆之后,安嫣儿连忙护着自己的肚子又往后走了几步,心中兀自庆幸,还好她刚刚滴酒未沾。 初棠在听闻商陆之后,也面不改色道,“不错,穆王妃正是因为商陆才小产的,当务之急,应是查清这商陆粉从何而来。” 司徒清钰阴沉着脸,当即震怒道,“来人,给本宫搜查,任何人都不能放过,本宫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胆敢把商陆粉带进穆王府。” 她的话音落下,几个丫鬟便开始对在场的所有女眷逐一搜身,场面一时混乱不已。 可到了最后,搜身的丫鬟却一无所获,在场竟无人被搜出身上携带商陆粉。 丫鬟将这个结果禀告司徒清钰,司徒清钰 气得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真是蠢货,她们之中,定然有人带了商陆粉,再去搜,仔仔细细地搜一遍。” 与此同时,初棠也拔掉了所有的银针,开口道,“好了,让丫鬟把穆王妃送回去好生休养吧。” 司徒清钰挥了挥手,立时便有下人将昏迷之中的顾曼婷小心翼翼地抬走了。 司徒梦黎算是为数不多还能在这个时候显得悠然自得的人,不知怎得,她突然看向了初棠意味深长地开口,“初小姐,你的医术这般高明,不知,你可能找出在场何人携带了商陆粉?” “能。” “是吗?”司徒梦黎微微一笑,“初小姐不妨仔细说说?” 初棠也不推辞,就这样说了起来,“商陆味甜,仔细闻,是能够闻出味道的。” 一旁的司徒清钰也搭腔起来,“这样的话,不如就请初小姐代劳,找出那 个胆敢谋害穆王妃的真凶。” 原本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秋月楹一听这话立马开口,“长公主,初棠虽然只是一个平民孤女,但长公主这般肆意使唤,未免有些不妥,毕竟,她既不是你宫中的宫女,也不是这穆王府的丫鬟。” 胆敢顶撞司徒清钰,在场之人皆用一种异样的神色看着秋月楹,只是,她们也深知秋月楹素来如此,长公主一向也拿她没办法。 果然,司徒清钰轻哂了一声,“那依照秋小姐之言,你希望本宫如何?” “她既不是宫女也不是丫鬟,那若是她能够找出谋害穆王妃的真凶,长公主总得赏赐点什么吧……” 这话一出,司徒清钰顿时就明白了,敢情是找她要好处来了。 她咬咬牙道,“好,只要她能够找出谋害曼婷的真凶,本宫便将西街的一间店铺赏赐给她。” 这对 于初棠来说可是价值不小的东西了,她当即朝着秋月楹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也马上心领神会。 “咳,这样的话,初棠,你还不快赶紧找出携带商陆粉的人?” “知道了。” 初棠当即从身边的人开始嗅起,她对于药材的气味格外敏感,只要离人三步之内,不出意外便能闻出药材的气味。 她挨着闻了过去,在旁人的眼里便只觉得她随意地看了一眼,唯有初棠自己知道,她在全神贯注地闻每个人身上的味道。 初棠走到秦书瑶的面前时,秦书瑶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她用手挥了挥,嫌弃道,“你的身上是什么味道啊?难闻死了。” 初棠也跟着往前走了一步,“我身上没有什么味道,倒是秦小姐,用了这么多胭脂水粉,身上倒是有一股子浓重的粉脂味。” “你!真是气死本小姐了。” 第 155 章 手镯有问题 初棠不痛不痒道,“秦小姐这般容易被气死的话,看来,秦小姐的命也没有那么值钱。” 秦书瑶只觉得自己每一次遇到初棠都格外倒霉,初棠则压根没有在意这些,当发现秦书瑶的身上并没有商陆的味道之后,她就又绕开了秦书瑶。 时间一点点过去,可初棠依旧毫无收获。 但,把在场的人都排除过一遍之后,初棠那幽深的视线便转向了上首。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刚刚那些丫鬟没有搜查的人和我现在没有靠近的人,便是长公主,四公主,江贵嫔和安美人了。” 闻言,司徒清钰当即笑道,“初棠,你未免也太可笑了吧,找不出真凶竟然还想把锅推在本宫的头上,你以为本宫不敢治你的罪吗?” 初棠就没带害怕的,她依旧倔强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座的所有人理应都一一查验, 岂能因为身份就免去查验呢?” 一向通情达理的江语霜也开了口,“是啊,初小姐这话倒是没有说错,清钰,总之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让初小姐查验就让她查验吧,也好让她死了这条心。” 一旁的司徒梦黎也附和道,“的确,与其传出去给人造谣污蔑,倒不如证明了清白,初小姐,你先来查验一下本公主吧。” 她微微抬起头来,初棠也就应声走到她的身边,不一会儿,初棠就摇了摇头。 “四公主的身上并没有商陆的味道。” 紧接着,初棠又一一走到司徒清钰和江语霜的身边,却都还是摇了摇头。 最后,便只剩下了一个人。 原本问心无愧不觉得此事还能牵扯到自己的安嫣儿一下子慌了神,只剩下了她一个,哪怕她没有做这件事,此刻也都成为了众矢之的。 初棠说了一句‘冒昧 ’就走到了安嫣儿的旁边,她闻了闻安嫣儿的周身,旋即脸色一变。 “安美人,为何你的身上会有商陆的味道?” “这不可能。”安嫣儿一听这话立马激动起来,“我的身上怎么可能有商陆粉呢?我自己就是怀有身孕的人,我怎么可能携带这样的东西?” 尽管她的说辞很有可信性,但,初棠仍在安嫣儿的身上小心翼翼地搜查起来。 到最后,她的视线便定格在了安嫣儿手腕上的蝴蝶兰手镯,初棠指了指手镯。 “安美人,可否让我看一看你的手镯?” “好。”安嫣儿将手镯退了下来,递到了初棠的手中。 初棠仔细地察看起手镯来,“不出所料的话,商陆粉应是藏于这手镯之中。”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安嫣儿脸色都变得煞白无比,“不可能,我不可能带什么商陆粉的,我怎么 可能会带这样的东西,我也没有理由要去毒害穆王妃的孩子。” 司徒清钰也感到震惊,她确实也不觉得安嫣儿会这样做,可偏偏,商陆粉的确是在安嫣儿的身上。 初棠将蝴蝶兰手镯倒扣过来,只见玄妙的机关突然打开,原本严丝合缝的手镯竟出现了一道口子,紧接着一些粉末洒了出来。 初棠沉下声道,“这就是商陆粉。” “不,这不可能。”安嫣儿瘫软在地,想要给自己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高声唱报,“皇上驾到——” 闻声,正厅之中的所有人都齐齐跪了下来,初棠再不情愿,也只得装模作样地跪了下来。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司徒瑾琰冷着脸走了进来,他一进来,自然就走到了最上首的位置,余光刚好能瞥见初棠。 跟在司徒瑾琰身后的男子面色 有着沉不住气的焦虑和不安,他便是穆王司徒慕涯。 “免礼。”司徒瑾琰淡淡道,随即威严询问起来,“穆王妃到底因何而小产?” 原来,一得知顾曼婷小产的消息,司徒瑾琰和司徒慕涯便迅速赶来了穆王府,毕竟此事非同小可。 司徒清钰出声道,“是,是因为喝下了带商陆粉的酒。” “那孩子呢?孩子有没有保住?”司徒慕涯着急地问道。 然,回答他的只是司徒清钰那无声的摇头。 司徒瑾琰冷冷地环视了一圈,“可查出此事是何人所为的了?” 司徒梦黎走到司徒瑾琰的身边,自然地说道,“皇兄,是安美人,初小姐在她的手镯之中发现了商陆粉,她定然就是毒害穆王妃的真凶。” “安美人?” 司徒瑾琰显然有几分怔愣,一时之间,他倒是没能把安美人和怀孕的美人联系起来。 第 156 章 按律当诛 司徒梦黎低声解释道,“就是前些时日怀了身孕的那个美人。” 见司徒瑾琰竟连她都认不出,安嫣儿的心可谓是碎了一地,她干脆自己跑了过去跪在了司徒瑾琰的旁边。 “皇上,臣妾就是嫣儿,臣妾没有携带商陆,更不可能谋害穆王妃,求皇上做主。” 司徒瑾琰平生最讨厌女子哭哭啼啼的了,何况看着眼前这个他根本就不认识的女子,他更觉得打心底里头疼。 “梦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徒瑾琰唤她,司徒梦黎当即一喜,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了一些,她将先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在提及到初棠之后,司徒梦黎顺手指了指初棠的方向,“喏,皇兄,那个女子便是初棠。” 司徒瑾琰顺着看了过去,还是这熟悉万分的容颜,他当然知道这个身着一袭白衣的女子便是初棠。 “你就 是初棠?” 心底如何叫嚣,初棠也不敢面露不满,只得恹恹道,“是的,民女就是初棠。” 所有人都以为司徒瑾琰还会说些什么,却不曾想,他竟收回了视线,什么也没再问起。 “商陆既是从你的手镯之中搜查出来的,人赃俱获,你还有何话可说?” “不,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 就在这时,脑海之中闪过了一道灵光,安嫣儿突然就伸手指向了司徒瑾琰身边的司徒梦黎。 “是四公主,是她,这手镯是前日她送给我的。” 闻言,司徒梦黎当即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皇兄,这手镯确实是梦黎送给她的不假,可,可梦黎如何会在手镯之中放上商陆粉以此毒害穆王妃呢?” “说不准,你就是想要毒害嫣儿,四公主,枉嫣儿将你视作手足姐妹,你竟这般对我。” “皇兄,梦黎没有 ,她说的话都是假的,梦黎怎么可能毒害她呢?要知道,她腹中的骨肉可是皇兄的,我是那孩子的亲姑姑,怎会下此毒手?” 司徒梦黎也不甘示弱地狡辩着,她的话比起乱了阵脚的安嫣儿来说更有理有据,相比之下,顷刻间就占据了上风。 何况,司徒瑾琰本就对司徒梦黎没有丝毫的怀疑。 “四公主不会下毒,难道臣妾就会毒害自己的孩子吗?”安嫣儿依旧在声嘶力竭地说着。 莫名的,初棠在心底里觉得这安嫣儿似乎有几分无辜,但显然,在这样的威压之下,她可不敢开口。 “朕不会偏听哪一方的话,但商陆粉是从你的身上搜出来的,事已至此,安嫣儿,你毒害穆王妃的子嗣,按律当诛。” 司徒瑾琰的眼底一片冷色,“但如今你既身怀有孕,便着生下孩子后一月问斩。” 听完这话,安嫣儿 顿时就晕厥了过去,其他丫鬟连忙将她也抬了下去。 一场百花宴,到头来却弄得这般难看,各个世家小姐都面面相觑,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司徒瑾琰不动声色地看向一旁脸色依旧难看的司徒慕涯,不痛不痒说道,“穆王,这样的处置你可还满意?” “回皇上,臣,满意。” 司徒慕涯几乎是强.压着震怒回的话,此刻的他别提有多气愤,“皇上,曼婷刚刚小产,臣先去照看她,皇上恕罪。” “去吧。” 司徒慕涯转身就走,司徒瑾琰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升起一丝嘲讽。 穆王府的主人都不在此处,司徒瑾琰无疑是发号施令的人,他让所有人自发去王府之中走走,晚上回来参加筵席即可。 世家千金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司徒清钰也是一脸着急地走了出去,江语霜在和司徒梦黎交换了一个眼色之 后,两人亦是一道离开了。 初棠和秋月楹也一起走了出去,余光瞥见初棠离开,司徒瑾琰那没有波澜的眼眸之中才总算是掺杂了一些隐秘的异样。 —— 一间隐秘的厢房之中,两道身影正压低了声音交谈着。 “不是说好增加商陆粉让安嫣儿小产吗?为何你刚刚还要把酒重新调换?顾曼婷小产对我们而言有什么好处?” 司徒梦黎带着几分不满继续说道,“再有,本是说好一起行事的,你倒好,自己擅作主张就将酒调换了。” 面对司徒梦黎的埋怨指责,江语霜神色未变,她冷静地将一切都娓娓道来。 “凡事都要变通,初棠刚刚不在正厅,倒是让她逃过了一劫,如此的话,如若不让携带商陆的安嫣儿背锅,出事的可就是我们了。” “也是,从她的身上搜出商陆粉,证据确凿,这才是板上钉钉的事。” 第 157 章 隔岸观火 “顾曼婷小产对我们确实没有好处,但,就当她只是误入棋局的一枚棋子好了,怪就怪,她没那么走远。” 江语霜轻哂一声,当然,对她自己而言,还是有好处的。 “也罢,总归顾曼婷得知是安嫣儿害她失去了孩子,只怕到时候,不用我们再出手,她自己也会去对付安嫣儿的。” “正是这个理,所以,我才把酒换了一下。”江语霜饶有兴致地看着司徒梦黎,“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掩盖自己身上藏有商陆粉的?” 司徒梦黎微微一笑道,“这倒是不难,那商陆粉我都全然倒进了安嫣儿的酒杯之中,身上自然就没有商陆粉了,再者,初棠能想到根据气味辨别商陆的方法,难道本公主就想不到吗?” 她得意地一笑,“本公主体弱多病人尽皆知,日常服用药汤也是常事,旁人不会起疑,许多药 材的味道都与商陆相仿,本公主今早特意进行了药浴,用其他药材的味道掩盖了商陆本身的味道。” 闻言,江语霜倒是颇有几分惊诧,看着司徒梦黎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 “四公主,当真聪慧过人。” “这个,本公主可不敢当,但就凭着初棠那班门弄斧的东西,本公主自然能够胜过她,只可惜,今日让她逃过一劫,倒是可惜了。” 江语霜微微摇头,“也不算是,如今初棠得罪的人不少,我们只需要隔岸观火就行,相信我,会有人忍不住对她出手的。” “如此甚好。” —— 得知顾曼婷小产,远在深宫之中的江以贞险些晕厥了过去,她匆匆忙忙地亲自来到了穆王府,直奔顾曼婷的卧房而去。 她刚抵达,顾曼婷也刚好幽幽地转醒。 顾曼婷醒来便见司徒慕涯脸色难看地坐在床边,这 让她心里冷不丁咯噔了一下,莫不是,先前的一切都不是梦? “我,我的孩子呢?”她颤颤巍巍地问出这句话,可司徒慕涯冷冽的神色无疑告诉了她答案。 顾曼婷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先前隆起的地方早已变成了一片平坦。 直到了这一刻,顾曼婷终于知道,自己的孩子当真没有了,她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 “本王早就说过让你留心,你倒好,本王才一会儿不看着,你就出了事。” 司徒慕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现在的他别提有多闹心了,他也气愤不已,本来指望着自己能有一个小世子了,可现在倒好,什么都没了。 此时,江以贞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看到顾曼婷和司徒慕涯的神色,她在一瞬间就明白了。 “哀家的孙子,没了?” 江以贞也坐到了顾曼婷的身边,一时之间, 她倒是又苍老了不少。 “母妃……儿臣已经很小心谨慎了,却没想到……”说完,顾曼婷又哽咽起来。 “曼婷啊,你,你真是让哀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此刻看着顾曼婷的模样,江以贞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终究只能简单宽慰几句。 “曼婷啊,你先养好身子,好好调养,肯定还会有下一个孩子的。” 一旁的司徒清钰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说道,“母妃,你有所不知,刚刚太医说了,曼婷本就身子娇弱,怀这一胎已是艰辛,如今小产伤了根本,只怕,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 “只怕是,曼婷日后再难有孕了。” “什么?” 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震惊的消息,尤其是顾曼婷,这个消息无异于是五雷轰顶。 这么说来,她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这怎么可 以? 顾曼婷当即伤心欲绝地大哭起来,“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谁,是谁害了我的孩子?” 她抓住司徒清钰的手问了起来,司徒清钰嗫喏着说道,“是安嫣儿,她的身上有商陆粉,只怕是她借机下在了你的酒杯之中,这才……” “安嫣儿,安嫣儿。”顾曼婷魔怔道,“她竟敢这样,她怎么敢?” 她岂会不知安嫣儿是谁,可现在回想起那面容,她的心中只有满腔的恨意。 顾曼婷冷冷一笑,眼神自刚刚的悲伤到现在的狠辣,“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她的孩子也别想活下来。” 江以贞亦是这般想的,“她一个小小的美人胆敢谋害哀家的皇孙,本来哀家就不会放过她的孩子,现在看来,更是不可能放过她了。” 但,这依旧让江以贞感到痛心,没想到,自己也损失了自己心心念念了好久的皇孙。 第 158 章 网开一面 “母妃说的是,只是儿臣尚有一事不明。”司徒清钰不解地说起来,“说起来,曼婷与她也并无仇怨,为何她宁愿冒着自己也小产的代价来毒害曼婷呢?” 司徒清钰提出的疑问很是合理,只可惜,正在气头上的所有人都并没有能够听进去。 “哀家不管她是因为什么来毒害曼婷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无辜的,总之,哀家都不可能轻易放过她的。” 顾曼婷也咬着牙饱含恨意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让安嫣儿失去她的孩子,让她体会跟我一样的痛苦。” 一旁的司徒慕涯静静地听着几个女子的话,定了定心神道,“现在曼婷小产已成定局,不日,本王便迎娶新的侧妃入府。” 顾曼婷只觉得自己再一次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她嗫喏着半天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司徒慕涯走到她的身边,握住 了她的手,“曼婷,你依旧是本王的王妃,这一点,什么都不能改变,你且好好休养,往后王府的大权依旧在你的手中,待本王有了新的孩子就过继到你的名下,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的委屈的。” 一时之间,顾曼婷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抬头看向江以贞,却见平日里对她关照有加的江以贞也在此刻偏过了头去。 是啊,她在期待什么呢? 没了腹中的孩子,她的王妃之位岌岌可危,若不是顾及顾家的势力,只怕她现在也早已不是王妃了。 周遭的人,本该是她最亲近的人,可这一次,顾曼婷突然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好像,靠不了别人。 她避开了司徒慕涯投过来的视线,疲惫说道,“王爷,母妃,皇姐,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好,你且好生休养。” 司徒慕涯 说完就松开了手,大步离开了厢房,江以贞和司徒清钰也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就走了。 顾曼婷呆呆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双手死死地攥住被角,末了,她将头埋进被子里,彻底毫无顾忌地大哭起来。 —— 见四下无人,初棠便和秋月楹一道走进了凉亭之中,两人刚一坐下,秋月楹就急不可耐地开了口。 “你觉不觉得,今日的事情很是蹊跷啊?” 初棠点点头道,“是有些蹊跷,这安美人与穆王妃素不相识,既无交情但也没有仇怨,不像是会冒着自身小产的风险去谋害穆王妃腹中孩子的人。” “是啊,我也觉得,不过总归来说,你今日提前离开了正厅,倒是让人没法设计陷害你了。” 初棠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我可不会平白无故给她们任何机会,总之,万事小心就总不会出 错。” “是这个理。”说着,秋月楹却突然凑近了初棠,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话说,你有没有觉得皇上的态度也很是匪夷所思?” “你的意思是……” “你想啊,那安美人的腹中毕竟怀着他的孩子,那可是皇家的子嗣啊,皇上平日里再冷酷无情也就罢了,可对自己的美妾和亲生孩子,他竟然也这般铁面无私,冷血到极致,啧,竟还下旨处死安美人,果然一入宫门深似海不是一句说说的空话。” 初棠听着秋月楹的话,心中很是慌张,怎么办,旁人不知道,可她却知道,那安嫣儿秽乱后宫,腹中怀着的骨肉并不是皇上的。 但是,仔细一想,秽乱后宫可是重罪,安嫣儿被下旨问斩,其实也不算亏。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走神了?” 回过神来的初棠连忙摆手,“没有,我觉得你 说得很对,他这样,确实是有些冷血了,和传闻之中的形象还真是相符。” 两人低声密谈着,殊不知她们的每一句话都被一道隐匿在暗处的身影给偷听了去。 司徒瑾琰静静地听着秋月楹和初棠的话,哪怕她们的声音再小,他的耳力远胜于常人,依旧能够零零散散地听到些什么。 他伸手转动着自己大拇指上戴着的扳指,一言不发,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若放在以前,司徒瑾琰定然会勃然大怒,而后拔去乱嚼舌根之人的舌头,可现在,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这样的想法。 就连司徒瑾琰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他偏偏会对初棠网开一面? 不远处,一道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初棠!你居然在这里!” 听见秦书瑶的声音,初棠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还真是个不速之客。 第 159 章 推她下水 “我说秦大小姐,你整日闲着无事寻觅我的踪影做什么?” 秦书瑶双手叉腰道,“笑话,本小姐为何要寻你?” “那不然的话,为何我走到哪里都能碰到秦小姐,你不想碰到我,说得好像我想碰见你一样,真晦气。” 初棠余光瞥见秦书瑶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千金小姐和丫鬟,心中感觉不妙,伸手拉起秋月楹就要往外走。 谁知,秦书瑶却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她们的面前。 “站住,如今既然遇见了,就不是你想不想见的事情了。” 秦书瑶挥了挥手,两个丫鬟便走上前来,拉走了秋月楹,一时之间,秋月楹动弹不得。 “你做什么?”秋月楹费了费力,却也没有挣脱开来,其实,她能够挣脱,只是不想失去底牌而已。 “我做什么?”秦书瑶走到初棠的面前,狠狠地推搡了初棠一把,“这里偏僻 ,本小姐就算是做了什么,其他人也都不会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放开秋月楹。” “呵,本小姐不放。”说着,秦书瑶还步步紧逼,一步步朝着初棠逼近,眼看着已将她逼到了湖的岸边,她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 紧接着,她伸手狠狠一推,便将初棠推了下去。 初棠心中暗道不好,没想到秦书瑶这般丧心病狂,但,就算是落水,她也不会放过秦书瑶的。 她顺手拽住了秦书瑶的裙摆,死活不松手,秦书瑶尖叫了一声,也跟着初棠一样往后倒去。 “噗通——”一声之后,两道身影同时沉入了水底。 先前看热闹的千金小姐也知道事情闹大了,慌忙叫人下水去救人,秋月楹也趁乱挣脱开了那两个丫鬟的钳制。 “初棠!” 秋月楹正想也跳下去,谁曾想,自己刚迈出去一步,却 被一阵大力猛地抱了回来。 “你不能下去。” 秋月楹气愤地朝着身后之人看去,只见是蔺楚轩,她气不打一处来,使劲想要甩开他。 “初棠落水了,我得下去救,蔺楚轩,你给我松手。” “不行,我不能让你落水,有人下去救了,你就在这里待着。” “啊不是,你快松手,别拦着我啊。” 让秋月楹无奈的是,不管她怎么说,蔺楚轩也死活不松手,双手死死地环抱着她的腰身,翻来覆去都只有一句话,那便是不能让她落水。 正在秋月楹深感绝望之时,一道身影打横抱着初棠浮出了水面,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之上。 而当众人看清那男子面容之时,一个个心惊不已,纷纷跪了下去。 却说初棠落入水中时,司徒瑾琰没有丝毫犹豫就在第一时间施展轻功跳入了水中,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没有犹 豫,但,他只知道,他不能让初棠出事。 初棠在水中不住地扑腾着,就在她没有力气,身子往下沉之时,她只感觉一道力道将她拉回了水面上,初棠有气无力地睁开眼。 只是一眼,初棠就顿时清醒了过来,救她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是当朝的皇帝? 司徒瑾琰面无表情地捞起初棠,随即打横将她抱起,直到回到岸边这才轻轻地将她放下。 这一次,蔺楚轩也没有理由继续不松手了。 秋月楹连忙跑了过来,急匆匆地跑到初棠的身边,关切地上下看来看去,“怎么样?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我刚刚都要被你吓死了。” “咳咳。”初棠咳嗽了几声,她刚刚呛了几口水。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没有受伤,还好皇上及时救了我。” “那就好那就好,你没事就好。” 秋月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守在初棠的身边寸步不离。 司徒瑾琰冷眼扫视了周围的一圈人之后,看向初棠的方向说道,“去换身衣裳,来正厅。” 说完,司徒瑾琰就大步离开了,徒留下其他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比起初棠的走远,秦书瑶可就倒霉多了,她在水中扑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来救她,濒死的绝望只怕她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 直到最后,她才总算是被府里的小厮给救了上来。 稍稍有了些意识之后,秦书瑶就几欲悲伤,她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蔺嘉杭,可救她上来的人明明就只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小厮。 这也意味着,哪怕看她身陷囹圄,蔺嘉杭也没有半分动容,更不会救她,这让秦书瑶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一会儿,秦书瑶和初棠都重新换好了一身新的衣裳,两人同时来到了正厅,正厅最上首坐着的人自然就是司徒瑾琰。 第 160 章 严加处置 司徒瑾琰看了看两人,犀利的目光定格在秦书瑶的身上,“秦书瑶,前几次你才惹出祸端,朕都看在秦神医的面子上饶恕了你,可你呢,屡教不改,今日更是不分轻重推人下水险些闹出人命,秦神医真该好好管教管教一下自己的女儿了。” 他的话说得格外重,秦书瑶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好似被打了一巴掌一把火辣辣的生疼。 先前还陪着秦书瑶一起作威作福的千金小姐此刻恨不得埋下头去,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根本不敢出头。 秦书瑶硬着头皮道,“事情不是皇上以为的那个样子的,是,是初棠,明明是她推我下水的。” 这话刚一说完,秋月楹立马就反对起来,“你在胡说什么呢?分明就是你故意把初棠推下去的,她只不过掉下去的时候刚好把你也拉下去了而已。” “哼,你是初棠的好友,自 然向着她说话,你再问问其他人,何曾看见我将初棠推了下去?” 秦书瑶手指了指刚刚和她一起的几个千金小姐,只不过那几个人纷纷装作没看见一般往后退了两步。 初棠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她知道,自己越是这般人畜无害的样子,越是能让秦书瑶吃到更大的苦果。 “够了。”司徒瑾琰已然有几分愠怒,“秦书瑶,你竟还敢狡辩,朕亲眼所见,你还敢抵赖不成?” 听到这话,秦书瑶一阵心惊,那几个先前没有帮着她说话的千金小姐也在此刻庆幸起来。 “这……”秦书瑶一时语塞,就连皇上都亲眼所见了,她还当真无法狡辩了。 “惹下乱子,毫无愧疚之意,甚至抵死不认,秦神医真是教得一个好女儿啊,看来,朕今日需得严加处置你才是。” 司徒瑾琰站起身来,怒 气冲冲道,“来人,秦书瑶草菅人命,险些酿成大祸,着拶刑以儆效尤,三日后城门午时行刑。” 拶刑便是用拶子套入手指再紧收的刑罚,都说十指连心,拶刑行刑能让人痛苦万分。 何况,当众行刑,这分明是让全京城的人都看足了她的笑话。 这样一想,秦书瑶再没了先前的那般嚣张,慌忙跪了下来,“求皇上恕罪,臣女不是有意的,臣女知错了,况且初棠也无事,求皇上饶了臣女这一回吧。” “无事?朕若是晚来一步,她今日就死了。” 司徒瑾琰十分恼怒,他都不敢想若是初棠今日溺死在水中他该怎么办…… “臣女,臣女真的知错了。” 这时,司徒梦黎缓缓地自正厅外走了进来,她听闻司徒瑾琰亲自救下溺水的初棠之后,连忙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皇兄,秦小姐许是无意的, 初小姐无事,皇兄或可从轻处罚她?” “你也是来给秦书瑶求情的?” 莫名的,对上司徒瑾琰那有几分薄凉的眼神,司徒梦黎心中一怔,自己的皇兄怎么会用这样严肃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 “不是的,皇兄,梦黎怎么会给秦小姐求情呢?只是,秦小姐也落了水,也算是受到了同等的惩罚,秦小姐到底也是世家小姐,怎能用拶刑那般残酷的刑罚呢?” 能用上拶刑,可见这一次秦书瑶当真是触怒了司徒瑾琰,而让司徒梦黎不能释怀的是,司徒瑾琰暴怒的缘由竟是因为初棠。 “梦黎,此事与你无关,切莫再多言。” 闻言,司徒梦黎也知道司徒瑾琰的意思,再多说下去只怕自己也要惹怒皇兄了。 她连忙乖巧地退到了一边,“知道了,皇兄。” 秦书瑶仍在不住地求饶,一道身影也在此刻匆 匆忙忙地赶到了这里,来的人正是秦鸿。 他快速地给司徒瑾琰行完礼之后,便一直低着头,声泪泣下道,“皇上,臣的女儿性子顽劣,是臣教导无方,恳求皇上饶她一回吧。” “秦鸿,你已在朕的面前多次为秦书瑶求情,她往日里不是纵马行凶便是横行霸道,京城的百姓对她怨声载道,这一次,任何人都不能求情,拶刑,朕施定了。” 秦鸿也没想到这一次司徒瑾琰的态度这般坚决,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皇上,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施以拶刑,只怕是有损皇上的声名啊,还请皇上三思。” “朕残暴的名声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们是今日才知道的吗?”司徒瑾琰挥了挥袖道,“此事绝无更改的余地。” 秦书瑶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闯下了大祸,连自己的爹爹都不能救自己,那还有谁可以? 第 161 章 爽文照进现实 对了,初棠。 秦书瑶连忙看向初棠的方向苦苦哀求道,“初棠,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不该把你推下水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求求情吧。” 初棠很清楚像秦书瑶这样的人只可能暂时妥协,反倒日后还会将这一笔帐记在她头上的,所以,她可不是软包子。 她往旁边挪了两步,学着秦书瑶的语气道,“秦书瑶,真对不起,我不能为你求情,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下一次一定帮你求情。” 此话所出,在场除了初棠以外的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初棠会这般说。 就连秦书瑶也微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不帮我?” 初棠摇摇头,“我怎么会帮你呢?秦书瑶,想要我的命,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这拶刑,是你该的。” “你!好你个初棠, 本小姐记住你了。” 秦书瑶愤恨地咬牙,早晚有一日,她定要让初棠也受此辱。 她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蔺嘉杭身上,秦书瑶咬着下唇,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妄图博取蔺嘉杭的同情。 “嘉杭哥,看在我们往日的交情上,你救救我好不好?” 此刻的蔺嘉杭神色很是复杂,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面前单纯善良的秦书瑶竟会在背后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不知该怎么看向秦书瑶,遂干脆回避了过去。 见蔺嘉杭也不再理会她,这一次,秦书瑶彻底绝望地瘫坐在地上了。 上首的司徒瑾琰冷眼地看着她又闹出了这一出,“朕早就说过,今日无人可以为你求情,这拶刑,你乐不乐意都得给朕受着。” 说完,司徒瑾琰就甩袖走了出去。 他一走,正厅之中的氛围立刻变了一变,秦书瑶站起身,怒气 冲冲地看向初棠,“你好得很,初棠,我们来日方长。” 她转头看向秦鸿,“爹爹,我们走吧。” 一时之间,秦鸿仿佛苍老了许多岁一般,他无奈地点了点头,闹了这么一出,他们也没脸再在穆王府继续待下去了。 他们一走,秋月楹连忙走到了初棠的身边,挽住了她的手。 “这可真是爽文照进了现实啊,整天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活该她秦书瑶受拶刑。” 说这话时,秋月楹刻意大点声,周围的不少人也都能听见她的声音,但顾及到她就是太傅之女,竟无人敢出来和她呛声。 “可不是嘛,到时候,她行刑,咱可一定得亲自去看一看。” “好啊,再带上一包瓜子。” 秋月楹满口应下,拉着初棠就钻到了墙角的位置,两人压低声音开始聊了起来。 “说起来,那皇上竟然为了你 这般重重地处置了秦书瑶,这可真是史无前例的事,再有啊,他居然亲自救了你,初棠,你这是走了什么运气啊。” “别提了,我吓都要吓死了,原本落水已是极大的惊吓,睁开眼看见他的面容时,我更是吓得魂都要飞了。” 说着,初棠还边拍着自己的胸脯,以示自己的惊魂未定。 “你啊,回去记得喝姜汤泡药浴,可别染上风寒。” “知道了的,我自己就是大夫,这个啊,自然不用你操心了。” 初棠突然凑近秋月楹,体内的八卦之意蠢蠢欲动,“说起来,即便我回到地面时几乎没有意识,但恍惚间我也看到了,一个男子从你身后抱着你,这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个,秋月楹就气不打一处来,就好似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刚才的事。 “本来,我刻意隐瞒了自己会 武的事,却不想秦书瑶那个疯子竟然真能干出把你推下水的事,我会游泳,本想跳下水去救你,谁曾想蔺楚轩那个250二话不说就拦住我了,死活不让我下水,后面的事,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咯。” “蔺楚轩……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就是你那个便宜未婚夫吧。” “什么未婚夫?他才不是好吧。” “好好好,知道了,不是就不是。” 话是这般说的,可初棠那戏谑的眼神分明好似在说,看吧,你们两个之间肯定有什么的。 这让秋月楹一时头大不已,双手合十在初棠的面前拜了拜,“我的姑奶奶诶,你可别乱说了,这婚约,我早晚都会想办法解除的。” “啊哈,那你打算怎么解除?” “目前还没想好……”秋月楹笃定道,“不过,一旦想到法子,我肯定就立马去解除婚约了。” 第 162 章 自己承担 “啧啧啧,秋小姐现在说得这般笃定,我可不想日后看到你打脸。” “放心,打脸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出现在我秋月楹的身上?” 秋月楹信誓旦旦地说着,内心根本没有当成一回事,只是凑近初棠说道,“若是你有什么好的法子,也可以来告诉我。” “行吧行吧,我要是有法子就告诉你。” 初棠和秋月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远处,司徒梦黎却时不时朝着初棠投来意味深长的打量视线。 原本,她不觉得初棠一个小小的孤女能有何惧,可现在,她却不得不正视起来。 司徒梦黎知道,自己的皇兄唯独救过两次女子,一次是她,一次,便是初棠,若要拿自己与初棠相提并论,她是怎么也不愿意的。 “紫蝶。”司徒梦黎招来紫蝶轻声说道,“让人去查查初棠和秋月楹是什么关系, 为何今日秋月楹那般护着她。” “是,四公主。” 在不清楚秋月楹为何会站在初棠身边的缘由时,司徒梦黎可不会贸然出手,以免打草惊蛇。 尽管她想对付初棠,但若是为此得罪太傅,于她而言,也不算划算。 初棠尚不知自己已然被司徒梦黎惦记上了,正满怀惊喜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元小姐,没想到你今日也来参加这百花宴了?” 元玉裳点点头,“是啊,多亏了初小姐你的救命良方,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爹爹生怕我在家烦闷,一得知百花宴的事情便说什么也要让我来参加。” 秋月楹之前和元玉裳也认识,说起话来倒是也不觉得尴尬,“那就祝贺元小姐了。” “你们倒也不用这般生分地叫我,若是可以的话,直接叫我玉裳就可以了。” 元玉裳和善的面容让初棠和秋月楹都 笑着应下来,“好啊。” 尽管有了元玉裳的加入,但她们的聊天也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倒让初棠吃到了不少世家大族的瓜。 “我就说,那秦书瑶肯定比不过刚回去的秦大小姐,这秦家,很快就要没了她的容身之处了。” 初棠下意识疑惑道,“这是为何?秦鸿不是一向看重她吗?” 秋月楹在一旁接话道,“诶,你们可别说出去,我听我娘说啊,那秦鸿和秦夫人徐茵最近正在吵着闹着,大抵是要离婚了。” “离婚是什么?” 元玉裳的真诚发问让秋月楹连忙纠正,“就是,就是和离的意思。” “原来如此。” 初棠微微一笑道,“这般看来,如今秦家当真是家宅不宁了。” 她心中格外欣喜,这样也好,秦家内斗不止,外患不休,如此困顿之下旁人必无暇关注纶茉,她也就 能顺利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在穆王府用过筵席之后,几人都分别打道回府,分别前的约定便是三日之后去看秦书瑶受刑。 —— 得知秦书瑶被判拶刑,且在三日后公开受刑,徐茵当即晕厥了过去。 醒来的第一件事,她便是急急忙忙地跑到秦鸿的面前。 “秦鸿,你快想想办法啊,书瑶可是我们捧在手心上的珍宝,从小都舍不得打她,让她去受那样残酷的刑罚,她怎么受的住啊?” 第 163 章 严词拒绝 —— 说想办法,徐茵当真就想了办法。 翌日一早,她就让下人准备了好些厚礼,随即亲自登门拜访刑部尚书府。 得知徐茵亲自前来,任耘朗再想推辞不见也终究还是出来见了一面。 “不知秦夫人远道而来,照顾不周,还望秦夫人海涵。” “任大人哪里话,倒是我贸然来访,该请任大人见谅才是。” 客套的话说了一番之后,任耘朗也留意到了徐茵带来的那些厚礼,索性直接问道,“秦夫人今日上门带了这般多的厚礼,所为何事啊?” 徐茵也不再拐弯抹角,“任大人也知晓,我那女儿是个不省心的,昨日去参加穆王府举办的百花宴,这不,就又惹下了祸端,任大人啊,你既是刑部尚书,我便想着来找任大人求求情。” 任耘朗皮笑肉不笑道,“秦夫人,这恕我不能为夫人办成此 事,皇上的圣意,我不敢横加阻拦。” “任大人此言差矣,我并非让任大人在皇上面前求情,我也知道,小女此番定是难逃拶刑,只是还望任大人能让行刑之人稍减力道,让小女少受些苦痛……” 说来说去,徐茵也意识到现如今秦书瑶的拶刑根本免不了,既然如此,她只能设法让拶刑轻一些,不让秦书瑶受更大的苦罢了。 “秦夫人,这话可就不对了,该是什么刑罚,它就该得是什么刑罚,否则的话,我大凌律法形同虚设,这让大凌王朝如何居于鼎盛之地?” 任耘朗冷笑了一声道,“若是人人都如秦夫人这般贿赂官员,何来我大凌王朝政绩上的清明?秦夫人,我任某只缺上对得起朝廷的功绩,下对得起百姓的廉洁,何曾缺少这金银俗物?这些东西,我任某看不上。” 被任耘朗严词拒绝, 徐茵还有几分不甘,“任大人,我父亲是通政使,弟弟又是宣节都尉,徐家的煊赫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任大人,不妨再考虑考虑?” 这明显的威胁,任耘朗也丝毫不放在心上,依旧是铁面无私的模样。 “不必了,秦夫人,请回吧。” “好,好,任大人,你今日也算是让我开了眼了,来日方长,我就不信任大人没有山穷水尽之时。” 说完,徐茵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任耘朗轻叹了一声,这前脚刚收到自己那外甥女的叮嘱,后脚秦夫人就当真登门来府,就算没有那些叮嘱,他也不可能答应秦夫人。 —— 转眼之间,三日已过,离午时还有三个时辰,城门处却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处处都是来凑热闹的百姓。 秦书瑶行刑可是皇上亲自下的皇命,故而,督刑的监斩官也不敢糊弄圣意, 更何况,监斩官还是任耘朗‘特意’授命的。 一大早秦书瑶就被衙役带来了城门,即使再不愿意,此刻的她也只能顶着暴晒的太阳站在行刑台上。 秦书瑶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加之周围围满了来看她笑话,来奚落她的百姓,她的心中更是积攒了对初棠的满满的怨恨。 离行刑台不远处的一处茶楼之中,初棠、秋月楹和元玉裳正相聚在此,一边奚落着秦书瑶,一边兴致盎然地喝茶。 “还有什么能比看到讨厌的人倒霉更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呢?”初棠的嘴角微微上扬,今日这一日,她的笑容都不会消失了。 “是啊,这秦书瑶分明就是活该的,当日有多嚣张,此刻她就有多狼狈,出来作恶,总归是要还的。” 元玉裳也附和起她们两人的话,“你们说得真对,秦书瑶往日就在京城之中作威作福 ,这一次也算是踢到了硬板,可算让她吃到苦头了。” “那可不。”秋月楹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而且啊,我舅舅就是刑部尚书任耘朗,我还特意让人给他传了口信,总之,秦书瑶受的拶刑绝不会轻到哪里去。” 一看到她这别有深意的笑,初棠和元玉裳也都瞬间明白了过来,也都跟着一同轻笑出声。 很快,行刑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在期盼着行刑。 午时刚到,监斩官就抬手示意,两个身材魁梧的衙役走上前来,手中还拿着特制的实施拶刑的刑具。 那刑具是用竹子所制,中间十个空隙正好容纳十根手指,旁边的细绳便是拉绳,一旦使劲拉动绳子,刑具便会死死夹住受刑者的手指,令其痛苦万分,饱受十指连心的锥心之痛。 他们神色凝重严肃,毫不犹豫地朝着秦书瑶走了去。 第 164 章 看着就疼 秦书瑶眼睁睁地看着两个衙役朝着她走了,慌忙地往后退去,口中直喃喃着,“不要,不要,走开,你们走开。” 她的抵触在衙役的眼中显得何其苍白,他们使劲一人拉起秦书瑶的手,有条不紊地将她的十根手指分别放入了十个空隙之中。 秦书瑶想要反抗,可她根本就是有心无力,只能在仓皇之中看着自己的手被套进刑具之中。 其中一个衙役忍不住说道,“瞧瞧这嫩白的小手,一会儿可就不会是这个模样了。” 另外一个衙役催促道,“好了,别磨蹭了,快开始吧。” 两人相视一眼,随即便一起用力,刹那间,秦书瑶便痛呼出声。 “啊!放开我,放开我,求你们,求求你们。” 剧痛自手指传播开来,剧烈的挤压使得先前还细白如葱的手指顿时变得红肿起来,可这仅仅只是刚开始,拶 刑哪有那么容易结束呢? 她受的拶刑,需得受够一刻钟才行。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可是,我可是秦书瑶。” 秦书瑶有气无力地说着,她的脸色苍白至极,头顶直冒冷汗,发丝被汗打湿,紧紧地贴在她的脸颊。 “管你是什么瑶,都受拶刑了,废话还这么多。” 说完,两人狠狠地使劲一拉,秦书瑶又是一声痛呼惨叫声。 她的惨叫和呼痛声在围观的百姓看来却是一件乐事,他们纷纷叫好着,齐齐诉说着秦书瑶这些年干下的那些之前不敢放在明面上议论的腌臜事。 围观之人中,恐怕只有徐茵是唯一不忍的人,毕竟母女连心,秦书瑶受到这样的折磨,她也跟着心如刀割。 她默默地流着泪,一旁的秦鸿虽有几分动容,但却面无表情。 跟在秦鸿身边的秦纶茉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动 容,相反,她的心中甚至有几分窃喜,对她来说,仇人的女儿经受这样的折磨,才是她最想要看到的。 茶楼包厢之中,初棠、秋月楹和元玉裳齐齐站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秦书瑶所在的方向。 秋月楹微微摇了摇头,“啧啧啧,看着就很疼。” “是啊,不过,谁让她自找的?” 初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都是秦书瑶自己惹出来的事,自然就该承担。 “的确。”元玉裳又若有所思道,“只是话说回来,皇上虽然向来残暴,可却从不曾为难过世家千金,这一次秦书瑶能让皇上破例,看样子只怕是犯下了不少浑事。” “想来也是。” 一刻钟刑满之时,秦书瑶早已没了半分先前的模样,披头散发的样子哪里还看得出是个大家小姐? 拶刑的刑具被取下来了,她的手甚至不能动弹,手指不 能屈伸,秦书瑶僵硬地看着自己那几乎感受不到存在的手。 紧接着,她也不管不顾这里是什么场合,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秦鸿和徐茵也在这时急匆匆地跑到了秦书瑶的身边,一看见自己的母亲,秦书瑶就扑进了徐茵的怀中。 “娘,娘……” 徐茵心疼地看着秦书瑶,“我的书瑶,我的书瑶,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那个该死的初棠,我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身后的秦纶茉听到这话冷冷地笑了一下,就这么点折磨就心疼上了,那往后,更折磨人的事情还在后面,秦家人该怎么活啊? 哭哭啼啼的秦书瑶被秦家人带走了,围观的百姓也看够了热闹,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初棠见状也准备离开,“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医馆去看看,你们呢?你们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元玉裳先接了话,“ 不了,我也得回去了。” 秋月楹也附和道,“是啊,我也是。” 她们都要离开,索性就一起走出了茶楼,随后再各自朝着各自的方向走了去。 —— 御书房之中,司徒梦黎正提着食盒朝着司徒瑾琰走来,她将食盒中的几碟点心一一摆放了出来。 “皇兄,这是梦黎亲手做的糕点,皇兄尝尝?” 司徒瑾琰正看着自己手上的奏折,故而头也不回道,“好,知道了,先放在那儿吧,朕将折子看完便尝。” “好,皇兄也不要太操劳了,梦黎就在这里陪着皇兄。” 司徒瑾琰没说什么,司徒梦黎也就当真在此坐了下来,静静地陪着司徒瑾琰。 即使什么话也不说,但司徒梦黎却很喜欢此情此景,她可以无所顾忌地陪伴在司徒瑾琰的左右,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奢望,可为何却那么难以实现呢? 第 165 章 我知道答案了 她扪心自问,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任何答案。 好一会儿之后,司徒瑾琰可算是看完了所有的奏折,这才有空闲搭理一旁的司徒梦黎。 “你等了好久了吧,其实,若是待在这里烦闷的话,也可以先回去的。” 司徒梦黎连忙摇了摇头,“陪着皇兄才不是一件烦闷的事情呢,相反,梦黎倒觉得这是一件顶好的事情。” 司徒瑾琰微微一笑,“你啊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顽皮。” “对了皇兄,今日那秦书瑶就被施拶刑了。” “嗯,朕知道,早已有人来跟朕说了一声。” “这样啊……”司徒梦黎疑惑地看着司徒瑾琰,“皇兄啊,梦黎一直有一事不解,不知皇兄能否给梦黎解解惑?” “说吧,何事不解?” “皇兄向来对世家千金宽宥,可为何独独对秦书瑶施以这样重的拶刑?” “这自然是为了以儆效 尤,如此这般,往后才不会有人胆敢重复今日的罪行。” 司徒瑾琰满不在乎地说着,似乎是真的不觉得这是一件多重的事情。 “真的?原来是因为这般,梦黎还以为是因着初小姐的缘故皇兄才对秦书瑶施以这般重的刑罚呢,没想到竟是梦黎多想了。” “你啊,就是平日里闲着无事可做,这才想这般多。” 司徒梦黎仔细看着司徒瑾琰,不敢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微弱表情,只是,司徒瑾琰的神色从始至终就没有变过,这让司徒梦黎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真的多想了。 “皇兄说的是,梦黎往后必然不会再这般闲着了。” “嗯,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司徒梦黎也没了继续留下来的心思,果断点了点头,“好,皇兄,那我走了。” “去吧。” 待到 司徒梦黎走后,司徒瑾琰却狐疑了起来,何时起,司徒梦黎竟想要探究起初棠了呢? —— 夜幕降临之时,司徒瑾琰来到了初棠的面前。 看见他来,初棠早已见怪不怪。 “商行大人,你是来扎针的吧?” “是啊。” 明明不久前就是他救了溺水的初棠,可现在,他戴上这副面具,司徒瑾琰只觉得和初棠之间的距离隔了十万八千里。 “我听人来报,前几日你去穆王府参加百花宴的时候被秦书瑶推入了湖中,可有大碍?” 初棠摇了摇头,“自然是没有大碍的,要是有大碍的话,我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给商行大人扎针呢?你说是吧?” “没有大碍便好。” “不仅没有大碍,相反,我还知道了我想要的答案。” “什么答案?” 许是都已经和司徒瑾琰相熟了,此刻的初棠在他的面前早已没了 当初的生疏感,她神秘 一笑,“商行大人,你不如猜猜?” “与什么有关?” “你的噬心毒。” 有关噬心毒的,莫不是就是那解药? 司徒瑾琰的心一颤,试探性地问出口,“难不成,你已知晓了地上霜的下落?” “没错。”初棠很自信地说道,“说起来,也还得多亏了秦书瑶,如果不是她,我也没那么容易想到。” 司徒瑾琰颇有几分不解,“为何?” “落入水中,险些快要沉入湖底之际,我突然想到,能倒影月亮的分明就是江河湖海,所以,地上霜定然就在地图之中所指示的某一个水域。” 闻言,司徒瑾琰也觉得有理,“如此说来,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地上霜所在的确切位置,要想找到它应当就不难。” “话确实是这般说的,只是,它毕竟在水中,想要将它拿到手,恐怕也绝非一件易事 。” 初棠的眉头紧锁起来,在大凌王朝这样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潜水设备,会游泳的人少之又少,潜入水中寻找并且采摘地上霜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初棠也算是知道了,为何始终没有人能够发现地上霜的下落…… 司徒瑾琰却自信道,“无妨,有我在的话,找地上霜便不难。” “这么说,商行大人你还会水?” “不错。”司徒瑾琰僵硬地解释了一两句,“幼时不慎跌入水中,后来就去特意学了泅水。” “原来如此。”初棠不知怎得突然想到了那天救她的皇上,于是脱口而出,“那皇上居然也会水,这倒是让我刮目相看,本以为他们这样养尊处优的人不会这些的,没想到,倒是我狭隘了。” 司徒瑾琰一怔,眼底多了几分其他的意味,“他们这样的人,总得要会这些保命的本事。” 第 166 章 一种可能 “也是,我这样的小透明都能被推下水,何况他们这样腹背受敌的人。” “是啊。” 初棠还是有几分不解道,“只是,我直到现在都还是不明白,他为何要救我,他一个九五至尊,按理来说是大凌王朝最显赫尊贵的人,为什么要救我这样一个平平无奇,众人口中的孤女呢?” “这……” 救人的时候,司徒瑾琰也没有多想,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己还得给自己自圆其说了。 “兴许他也只是刚好路过,顺手就救了一下你,毕竟,他也不想自己的百姓无辜枉死。” 这个解释,显得有几分苍白,初棠还想说那他也可以唤其他人来救她,犯不着自己亲自来,可顾及到司徒瑾琰眼底的几分认真,初棠终究是把这话给吞了下去。 “商行大人,你说得对。” 见初棠可算是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司 徒瑾琰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哦对了,我这次去参加百花宴,还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情?” 说着,初棠就将那日在百花宴上发生的事情大致给司徒瑾琰说了一遍,“当时司徒清钰刁难于我,让我务必找出身上携带着商陆粉的人。” 她细细回想着,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那安美人身上带有大量商陆粉确实不假,但除了她,还有一个人的身上也隐隐带有商陆的味道?” “是谁?” “四公主司徒梦黎。” 初棠说出口的名字是司徒瑾琰始料未及的,他都不曾想,司徒梦黎竟能与此事牵扯上关系。 “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初棠可不喜欢有人质疑她的能力,“四公主的身上有太多药材的味道,我听秋月楹说过,四公主向来体弱多病,因而身上带有 药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味道太多,我却还是能够闻出商陆的味道。” 司徒瑾琰不觉得初棠说的话是假的,可他也对司徒梦黎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你既然都闻出来了,当时为何不说呢?” 初棠毫不犹豫道,“那样鱼龙混杂的情况下,自然选更为确凿的人啊,毫无疑问,安嫣儿身上带着最多的商陆粉,至于四公主只是疑似沾有商陆粉,两相比较肯定我会选择说安嫣儿。” 的确,这样权衡利弊之下,说出安嫣儿的名字倒也不足为奇。 “还有,我记得当时安嫣儿在情急之下曾说过那个蝴蝶兰的手镯是四公主给她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觉得是安嫣儿妄图攀污四公主,可我在想,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一种可能……” 司徒瑾琰追问道,“什么可能?” “四公主想要谋害安嫣儿的 孩子应当不大可能,她或许想要谋害穆王妃腹中的孩子,这才借刀杀人,既害死了穆王妃体内的孩子,又嫁祸给了安嫣儿。” 初棠继续说道,“毕竟,我觉得安嫣儿这般珍视自己腹中的孩子,应当不太可能拿自己的孩子来冒险就为了去谋害掉别人腹中的孩子。” 初棠说的这些都有理有据,司徒瑾琰显然也听了进去,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反驳起来。 “不是她,想要谋害穆王妃的孩子的另有其人。” 初棠也跟着点点头,“也对,若真是四公主的话,那就没法解释为何商陆粉会到了穆王妃的酒杯之中。” 但是,紧接着,初棠就又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 她突然惊呼起来,“等等,你刚刚说什么?谋害穆王妃腹中孩子的另有其人?” 司徒瑾琰一愣,他竟在无意识之间让初棠抓住了 破绽,此刻他的心中别提有多懊恼了。 “我的意思是,可能另有其人,四公主向来在皇宫之中深居简出,是一个心性纯良之人,做不出谋害他人孩子的事情。” “好吧,不是她就不是她吧,我也就只是大胆地猜测一下。”初棠突然凑近司徒瑾琰道,“只是,商行大人,你为何这般维护和相信那皇宫之中的四公主啊?” 刚刚司徒瑾琰下意识的维护和相信司徒梦黎都让初棠觉得诧异,而更让她觉得诧异的,是自己的心中为何竟有一丝烦闷…… “咳。”司徒瑾琰也不明白自己今夜为何说多错多,“我没有维护和相信四公主,只是据我所知是这样罢了。” “商行大人,防人之心不可无的,你可别这样过分相信这些旁人的说辞,有的人兴许只是擅长扮猪吃虎,又隐藏得很深,恰巧没有被你看出来罢了。” 第 167 章 莫名生气 司徒瑾琰能听出初棠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是在说,没准司徒梦黎就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这让司徒瑾琰蓦然觉得气愤。 自己的亲皇妹,怎能容忍他人这般污蔑? 司徒瑾琰猛地站起来,这让没有防备的初棠不慎用针划伤了他的胳膊,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哎呀,你干什么?” 初棠埋怨地看了司徒瑾琰一眼,随后又无奈地从一旁拿起手帕,想要给司徒瑾琰擦一下血渍。 只可惜,司徒瑾琰并不领情。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初棠,彷佛也是第一次重新认识初棠一般,“初小姐,兴许你也只是擅长扮猪吃虎,从来没被我看破罢了。” “什么扮猪吃虎?你在说什么?”初棠狐疑地看着司徒瑾琰,手中拿着银针不知所措,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恼怒的司徒瑾琰。 “没什么,初小姐不必将我的话放 在心上。” 说完,司徒瑾琰转身作势要离开,情急之下,初棠也顾不上男女有别,急忙伸出手拉住了司徒瑾琰的胳膊。 “等等,针还没施完,你这便要走了?” “对。” 司徒瑾琰现在看见初棠的面容,脑海之中不自觉就会浮现出她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自然免不了微恼。 他不容许任何人污蔑司徒梦黎,包括初棠在内,也不行。 听见司徒瑾琰坚定地说‘对’,初棠下意识便松了手,司徒瑾琰也趁着这个空当转身离去了。 他走了好一会儿,初棠仍旧站在原地,她手中攥着的银针仍旧没有被放下,直到此刻,她还有些茫然,丝毫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突然之间,商行大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想不明白的初棠只得甩甩脑袋,告诉自己不该继续想下去了。 —— 秦书瑶被接 回秦府的当日就高烧不止,她的双手红肿得让人没法直视,看着秦书瑶这样虚弱地躺在床榻之上,徐茵忍不住泪流满面。 秦鸿自己就是医术高明的医者,自然首当其冲要救治自己的女儿。 “你向来自诩是整个京城医术最好的人,可现在,你为何反倒对自己女儿的情况束手无策啊?”徐茵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秦鸿本就烦闷,被徐茵这般一说,更是不耐烦道,“谁说我对书瑶的情况束手无策?她这样高烧不止,先给她降温才是。” 说完,秦鸿就指使起下人做这做那。 “若是熬过了今夜,书瑶便不会有事,不然的话,她的情况只会更加棘手。” 眼下,秦书瑶更为重要,徐茵也就没了任何和秦鸿斗嘴的心思。 “这样的话,今夜你便守在书瑶的身边吧,有什么情况,你也能够及时应对。” “好 。” 这话,秦鸿倒是没有反驳,秦书瑶到底是他放在手心上疼宠长大的女儿,他也不忍心看着秦书瑶一直是如今的样子。 得知今夜秦鸿和徐茵都将一整晚守在秦书瑶的身边,就是为了能够好好照看秦书瑶,纶茉可免不了欣喜一番。 夜幕降临时,她亲自去看望了秦书瑶一番,只可惜,徐茵对她百般挑剔和指指点点,纶茉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离开之后,纶茉淡定自若地走到了秦府的书房。 书房外两个看守的小厮见到是她,纷纷恭恭敬敬地给她行礼。 但行礼归行礼,他们还是尽职尽责地劝说道,“大小姐,恕小的多嘴,这书房乃是机密之处,老爷向来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里,大小姐还是请回吧。” 纶茉却根本没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自怀中取出了一串钥匙,“如今,这个府中我才是执掌中馈 的人,任何地方就没有我不能去的,况且,是爹爹让我来的。” “老爷让你来的?” “不错,他眼下正陪在书瑶妹妹的身边不能走动,便让我来给他取一本重要的医书,兴许对缓解书瑶妹妹如今的苦痛有所裨益,这书房的钥匙我也是有的,如此,你们还要继续拦着我吗?” 纶茉的眼神明明平淡如水,可两个小厮愣是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压迫和威严,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既是秦鸿的命令,那他们自然不该再继续阻拦下去。 于是,他们便齐齐往旁边走了两步,“大小姐,既然如此,你请。” 纶茉点点头,取出钥匙打开了书房的门,随后抬脚走进了书房之中。 她环顾起四周,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进秦王府的书房之中,这书房倒是比她想象之中更为干净敞亮,但眼下,显然这些都不是她该注意的地方。 第 168 章 记挂她 纶茉在来之前就拿好了烛台,她先将烛台放在一个很稳固的地方,这才在烛台的四周四处搜寻了起来。 她的视线自每一份文书上掠过,这个,这个,这些都不是她想要寻找的。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加之门外的两个小厮都已经起疑了,纶茉也开始心急如焚起来。 两个小厮在书房外大喊道,“大小姐,你到底找着书没有?这都已经过去近一刻钟了,你若实在找不到的话,不妨让小的来帮你?” 纶茉连忙回应道,“不用不用,爹爹书房之中的书当真是有几分杂的,我马上就找到了,你们再稍等我片刻就好了。” 事已至此,纶茉也不好继续找下去了,她仔细看了看便将一本医书抽了出来,随后端上烛台走了出去。 “找到了找到了,真是没想到,找一本书还要花费这么久,让你们笑话了。” 两个小厮哪敢取笑她,连忙摆摆手道,“不敢不敢,小的哪敢取笑大小姐啊,既然书已经找到了,那大小姐快些把书拿去给老爷吧。” “好。” 纶茉拿着书离开了书房,沿着先前的路再一次来到了秦书瑶的院子,在路上的时候,她还在脑海之中不断回想着有关秦鸿书房中的一切。 “纶茉,你怎么又回来了?” 看见纶茉,秦鸿很是诧异。 “爹爹,这是我自爹爹的书房之中拿来的一本医书,书上记载的也是有关拶刑受刑之后的治疗方法,或许对书瑶有用,这就看来给爹爹看看了。” 秦鸿伸手接过了纶茉手上的书,欣慰地点了点头,“还是你思虑周到啊。” 满心满眼都是对纶茉的认可,秦鸿自然也不会再去深究纶茉为何突然会去书房,相反,他只觉得纶茉就是为了找这样的书才会去书房的, 更不会治罪于她。 “爹爹哪里话,我如今不能为爹爹分忧已然惶恐,只能做点什么才能让我的心里好受一些。” 每多说一个字,纶茉的心都在滴血。 “你啊,有心了。” 见时机成熟,纶茉便又开口道,“说起来,我倒是对爹爹书房之中的不少书感兴趣呢,就是不知道,爹爹准不准许我进入书房之中去看?” 闻言,秦鸿当即大笑起来,“你若是喜欢,那就自己进去看就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如今秦府的中馈都归你掌管,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看着秦鸿如今说得这么爽快的样子,纶茉自然也应得爽快。 只是她的心底却不由自主冷笑一声,随便她做什么都可以的话,她的确是要做些什么了…… —— 回到皇宫的司徒瑾琰始终心神不宁,他还是对那晚初棠的话耿耿于怀。 “皇 兄,你在想什么?” 司徒瑾琰的视线落在了面前的司徒梦黎的脸上,心中摇了摇头,不会的,自己的皇妹明明这般纯善,怎么可能如初棠所说一般是害人的凶手呢? “也没想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件棘手的事。” “哦?想不到皇兄也有觉得棘手的事情,不妨说说?也许梦黎能给皇兄一个很好的方法 呢。” “嗯,那我便说说。”司徒瑾琰可没打算说初棠的事,转而说起了司徒清钰的事,“前不 久,司徒清钰与寂扶幽的婚事才刚刚作罢,如今司徒清钰也老大不小了,该时候为她定下一门婚事了。” “所以,皇兄是在为这一桩婚事而烦忧?” “不错,目前我既定的想法是联姻,不知你觉得如何?” “联姻?”司徒梦黎一怔,不知怎得,突然就试探着问出了口,“那皇兄以后也会将梦黎 送出去联姻吗?” 司徒瑾琰毫不犹豫摇头道,“自然不会,日后你若是看中了谁家的公子,我便为你们赐婚,你会一直留在大凌王朝的。” “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 司徒瑾琰脸上的神色十分认真,可司徒梦黎却只觉得有几分难受,分明,她唯独看中的人就是自己的皇兄啊…… 这样的酸涩,让她永远也没办法正视和说出。 “梦黎就知道,皇兄的心里还是记挂着梦黎的。” 记挂。 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司徒瑾琰的脑海之中不知为何突然闪过了初棠的面容,他为什么会这般在意一个区区的孤女? 难不成,他真的也记挂她? 司徒梦黎伸出手在司徒瑾琰的面前晃了晃,颇有几分不满道,“皇兄,你今日怎得总是出神啊?” “没什么,关于司徒清钰的事,你可有想到了些什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69 章 大事不妙 “自然是有想到了一些什么的,梦黎觉得,皇兄的想法很好,让她去联姻,既全了大凌王朝和周边几个小国的友好往来,又断了司徒慕涯一臂,这想法的确很好。” “好,既然你也觉得不错的话,那过几日朕便这样做。” 又和司徒梦黎说了一会儿的话之后,司徒瑾琰便让她先离开了,她临走之际,司徒瑾琰却无意之间说了一句杀人诛心的话。 “对了,你出去之后,让高德胜去将江贵嫔宣来。” 江贵嫔,江语霜。 司徒梦黎僵硬地转过头去,“好,知道了,皇兄。” 她的手指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心中早已难过不已,但司徒梦黎还是把司徒瑾琰的话都转达给了高德胜。 江语霜不明所以地来到了御书房,进门先是给司徒瑾琰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继而便柔声询问了起来。 “不知皇上突然召见语霜,所为何事?” “朕问你,你该不会已经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了吧?” 江语霜连忙摇头否认,“皇上,这你多虑了,是你将语霜救下的,这一辈子,语霜就只有你一个主子,又怎会背信弃义呢?” “那你倒是说说,那日百花宴上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语霜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皇上想知道的,是什么?” “朕给你的任务,是让穆王妃小产,但朕可从来没有限制时间和地点,所以,百花宴上 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闻言,江语霜似乎也不觉得奇怪,“是语霜做的,但又不全是。” “哦?难不成,还有其他人插手其中?” “确实如此。” “是谁?” “四公主。” 听完这话,司徒瑾琰一阵惊诧,“梦黎,她怎会……” “是四公主下的商陆粉,语霜只是为她遮掩了一番,使她不至于被当成 真凶罢了,至于 安嫣儿,一个无用的棋子罢了,自然该弃卒保车。” 江语霜说得头头是道,司徒瑾琰却不为所动,他只是严肃地看着她说道,“你要报仇, 朕不拦着你,甚至朕还会助你一臂之力,但你不该将梦黎牵扯进来,你懂吗?” “是,语霜知错了。” “以后的事情会更加艰险万分,朕不希望,她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是,语霜知道了,往后语霜会更加小心谨慎的。” 看着司徒瑾琰眼中的认真,江语霜突然就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将司徒梦黎想要谋害 安嫣儿的事情和盘托出…… 但紧接着,她就还是选择了沉默,罢了,安嫣儿的事情无足轻重,想来,司徒瑾琰也不 会想要知道这个的。 司徒瑾琰微微摇了摇头道,“无论如何,这一次的任务你总归完成了,朕没有理由斥责 你。” 江语 霜蓦然冷笑一声,“就算没有皇上的命令,顾曼婷腹中的孩子语霜一样会自己去铲 除。” “你对江家的恨,倒是一点儿不比朕少半分。” “要不语霜怎能向皇上投诚呢?绝对的利益才是最牢不可破的关系,皇上擅长权衡之术, 应当比语霜更加了解这些才是。” “你说得没错。” 司徒瑾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摆了摆手,“回去吧,这段时日继续把江以贞的动向告诉 朕。” “是。”说完,江语霜就离开了。 而知道了事情原委的司徒瑾琰则有几分说不上来的烦闷,没想到,初棠的无端猜测竟然是真的,此事,司徒梦黎也有参与。 到了这个时候,司徒瑾琰也深知自己误会了初棠,想起自己那日对初棠的态度,他的心底一阵懊恼。 可还不等他懊恼完,高德胜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将一封文书递给了司徒瑾 琰。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大事不好了,就在三个时辰之前,幽城的水坝到底还是决堤了,那些差使累坏了三匹马这才加急将这文书送到了京城。” “什么?” 司徒瑾琰拍桌而起,“幽城的水坝当真决堤了?” “是啊皇上,你快给拿个主意吧,这幽城的水坝决堤,幽江水漫过幽城低洼之处,处处哀鸿遍野,百姓正处于生灵涂炭的处境之中啊。” “他们是朕的子民,朕一样忧心,快去将工部尚书还有药监司的掌司给朕召,另外,传令下去,赶快打开乾州其他各地的粮仓给幽城的受难百姓发放一批赈.灾粮。。” —— 初棠正在伏案研究一本新的医书,转头就看见了不声不响出现在这里的司徒瑾琰,她连 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不自觉地埋怨一声。 “来了也不知道出声,商行大人,你这是准备吓死谁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70 章 水坝决堤 高德胜也自知水坝决堤是一件多灾难深重的事情,根本不敢耽误分毫,连忙点头称是,“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 不多时,工部尚书白承便急匆匆地赶到了御书房。 一进门,他二话不说便在司徒瑾琰的面前跪了下来,“臣自知有罪,不敢奢望皇上原谅,只求皇上将臣派往幽城赈.灾,以期将功赎罪。” 司徒瑾琰冷笑一声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啊,朕早前就下过旨意,命你对幽城的水坝严加修缮,现如今,水坝到底还是决堤了,朕取你项上人头都丝毫不为过。” “是是是,皇上说的是。”白承只觉得额间虚汗密布,但他还是竭尽全力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丝转圜的余地。 “白尚书,你最好即刻动身前往,幽城的赈.灾若是做不好,你提头回来见朕。” “是,皇上,微臣遵旨。” 目送着白承离开之后,司徒瑾琰狠狠地拍了桌子。 同样,司徒瑾琰再一次给药监司下达了旨意,命他们火速将京城各地的药材都运往幽城。 他很清楚,水坝决堤之后,瘟疫肆虐才是最横行的灾祸。 所以,他必须先防范好这一可能性,绝不能让幽城缺粮少药材。 —— 初棠正一如往日地坐在医馆之中,突然,墨画走到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好,知道了,让她在门外等着我吧。” 墨画走了出去,初棠也快速收拾了一下东西走出医馆的门外,果然见到了步汐颜那熟悉的身影。 看见她走了出来,步汐颜连忙上前说道,“走吧,去附近的茶馆坐坐。” “好,带路吧。” 虽然不知步汐颜突然来找她所为何事,但初棠还是看出了步汐颜脸上那略带有几分焦急的神情。 来到茶馆坐 下,步汐颜甚至没有等到小二上茶便急不可耐地看着初棠开了口。 “是这样的,今日突然找你前来,是有一件极为要紧的事情想要告诉你。” “你说。” 步汐颜神情严肃道,“步家对回春堂的药材供应恐怕出了些问题……” “什么问题?” 这让初棠的心头也跟着一紧,如今她的医馆好不容易步入上升期,正是不能出现任何差池的时候,是以,初棠也不免跟着不安起来。 步汐颜压低声音道,“想必你还不曾听说,幽城的水坝决堤,幽江水漫过近三分之一的城池,如今幽城生灵涂炭。” 初棠深感震惊,忙追问起来,“水坝决堤?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在两日之前。”步汐颜继续说道,“消息显然还没有在普通百姓之间传扬开来,不过,丹凤州作为药材最富庶的一州,首当其冲 便需要运输药材去往幽城。” 她说着说着,语速也跟着加快起来,“不少丹凤州的药材世家都得到了这个命令,包括步家,所以,很大一部分药材步家需要先送往幽城去。” 听到这儿,初棠也明白了,“所以,步家不能够再给我的回春堂提供充足的药材了,对吧?” “确实是这样。”步汐颜也为难地看着初棠,“此事非步家有意失约,还请初小姐见谅。” 步汐颜在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衣袖,初棠却也没有要强人所难的意思。 “步小姐哪里话,天灾人祸的面前,我们都只是蜉蝣,这水火无情,非你我之愿,步小姐不必为这些事挂怀。” “如此便好,还好你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初小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初棠摇摇头道,“步家将药材送去更需要药材的幽城才是要紧事,我不至于那般不识 大体,毕竟,水患之后,肆虐的可能就是瘟疫了。” 她的言语之间满是担忧和关切,瘟疫可是顷刻之间便能夺走许多人生命的,初棠身为医者,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瘟疫肆虐呢? “是啊,自古以来,凡有水患,必有瘟疫,瘟疫席卷之处,处处哀鸿遍野,更要命的是,瘟疫难以遏制,更是容易致死,让人谈虎色变。” “的确。”初棠一直以来都知道瘟疫到底有多恐怖,更何况是在医术水平还没有那么发达的地方。 几乎没有犹豫多久,初棠便说道,“看来,我势必得亲自去一趟幽城了。” “你说什么?” 步汐颜唯恐自己听错,忙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得亲自去一趟幽城。” 联想到初棠的身份,步汐颜当即明白了些什么,“初小姐医者仁心,按理来说我的确不敢横加阻拦,只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71 章 临行准备 步汐颜犹豫道,“只是这瘟疫不比其他病症,若是没有万全法子,古来的名医都不敢亲自前去瘟疫肆虐之地,初小姐还是多多思虑再行决定吧。”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正因为那是瘟疫,我才得去。” 步汐颜不懂初棠的执念,只是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复杂起来,“但,初小姐如今这般年少,若是稍有不测,岂不是可惜了?” “我既然敢去,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总之,我心意已决,步小姐不必再劝。” 同样是一般大的年纪,步汐颜突然就发现自己好似看不懂初棠内心的想法。 末了,她也只得叹息一声道,“罢了,该劝说的我也都劝过了,初小姐实在要去,我也阻拦不了,我会让步家的人对初小姐多些关照的,水长山阔,希望我们来日还能再见到。” 初棠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们来日还能 再见到的。” 走出茶馆,初棠的心情莫名变得沉重起来,但眼下不是该纠结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去救更多的百姓,因而,也顾不上自己的思绪了。 现在时候尚早,初棠便干脆去了一趟蔺府,得知她上门,孟仪湘可高兴得不得了。 初棠来到蔺府的门前,便见到了孟仪湘,这让她很是诧异。 “蔺夫人,你怎么在此处?” 孟仪湘笑着说道,“自从上次你走之后啊,我可就一直都盼着你来,如今你来了,我当然要高兴地来迎接才是。” “多谢蔺夫人。” 不知怎得,初棠也对这位明明才见过一两面的孟仪湘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孟仪湘的身旁站着蔺嘉杭,他颇有几分不自在,眼神四处乱瞟,总之,就是没有正视过初棠。 “你今日过来,是还要给我看看病吗?” 初棠点点头,“确实是 因为此事而来,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找三公子。” “找我?”蔺嘉杭连忙回过神来,正想开口再问点什么,却让孟仪湘一股脑儿都打断了。 “找他就找他,你放心啊,棠棠,凡是你想要找他做的事情,他都会做的。” 孟仪湘的面容和声音都让人觉得分外亲切,初棠连忙笑着点点头,“知道了,蔺夫人。” 一旁的蔺嘉杭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看着孟仪湘和初棠远去的身影,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 在不经意之间被抛弃了一样。 初棠给孟仪湘诊脉确认她最近无碍之后,便去找了蔺嘉杭,所幸蔺嘉杭也没有失言,就在正厅等着初棠。 “说吧,初小姐,你找我所为何事?” 初棠也不拐弯抹角,当即勾勾手指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蔺公子可是亲口承诺的,我要是能够缓解令堂的病 症的话,蔺公子愿意供应我回春堂所需的药材。” 蔺嘉杭微微一笑道,“这说起来,一来二去的我也跟初小姐交涉过多次了,不过上一次初小姐不是才婉言拒绝过此事吗?为何不过短短数日,初小姐就又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了?” “哪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啊?”初棠无奈轻叹道,“如今情况有些变化,我也只能跟着做出一些改变罢了。” “是吗?” 初棠不慌不忙道,“今日我上门便是为着上次蔺三公子的承诺,就是不知蔺三公子意下如何?” 蔺嘉杭微微耸了耸肩道,“上次我便说过,初小姐任何时候来找我,我都绝不会失言,所以,那个承诺,自然也是有数的。” “好,如此就好。”初棠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蔺三公子的药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想来就算是丹凤州的药材有变,蔺公子也能想法 设法供应上我回春堂所需要的药材。” 蔺嘉杭也毫不客气地承认了下来,“那是自然。” 见状,初棠满意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我此行的目的也就算是达成了,时候不早了,蔺三公子,我便先行离开了。” “好。” 初棠要走,蔺嘉杭自然不可能把人留下,转头就让蔺府的下人将初棠给送了出去。 —— 初棠正在伏案研究一本有关瘟疫的医书,转头就看见了不声不响出现在这里的司徒瑾琰, 她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不自觉地埋怨一声。 “来了也不知道出声,商行大人,你这是准备吓死谁啊?” “我见你在专注地看着医书,也就没有出声打扰。” 司徒瑾琰看着初棠,心中思绪万千,他本以为再见之时,初棠会对他横眉冷对,或者是 冷眼相向,然而,初棠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72 章 并不挂怀 他本以为初棠或许会责问他上次为何那般急匆匆地夺门而出,又或者是恼怒嘲讽他,唯独没有想过初棠会冷静得好似这件事情没发生过一般。 “上次的事,你还挂怀吗?” 司徒瑾琰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面具下的嘴唇微微嗫喏着,却发不出声响。 “什么事情?”初棠不明所以地回头。 “上次我没等你扎完针就离开……” 闻言,初棠的唇瓣向上扬起些许弧度,她也回忆起了这一件事,眼底满是戏谑。 “原来是那件事啊,难怪我说今日的商行大人怎么有几分奇奇怪怪的,放心吧,一桩小事而已,我又岂会挂怀呢?” “当真?” “当真啊。”初棠狐疑地看了司徒瑾琰一眼,诧异道,“商行大人,你今日怎么了?这般扭扭捏捏倒是不像你平日里的样子了。” “没什么,上次的事,是我 不好。” 初棠哪敢让堂堂的广凌商行的主人来跟自己道歉啊,她连忙摆摆手道,“那样芝麻大的小事何足挂齿,商行大人,你再说,我可真的要挂怀了啊。” “日后若有想要的东西,我一定帮你得到,就当是对之前的赔礼了。” 初棠一开始就没惦记着什么赔礼的,可商行大人都开口了,她也旋即一笑,“好啊,那就提前谢过商行大人了。” 初棠转头看向自己收拾好的包袱,心中好奇司徒瑾琰会不会已经知晓了幽城水坝决堤的事情,便果断问了出口。 “对了,商行大人,你可知幽城的洪水泛滥到何种程度了?” 听闻这话,司徒瑾琰心中一惊,京城尚未得到传扬开来的消息,初棠是如何得知的?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嗯,知道,幽城的三分之一城池已被洪水席卷,目前幽城大部分灾民 都在往城郊搬迁。” “果真有此事。” “你问这个做什么?”司徒瑾琰的视线也落到了初棠收拾好的包袱上,敏锐的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你收拾好了包袱,你要去幽城?” 初棠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洪水泛滥之后必有瘟疫,我去幽城,兴许能找到阻止瘟疫扩散的法子。” “现在幽城处处是灾民,你一个女子去了那儿,岂不是徒增危险?” 初棠一顿,是啊,她都还没考虑到自己的安全呢。 但,几乎是转瞬之间的犹豫,初棠就再度下了决心,“商行大人,我必须得去,瘟疫非同小可,一旦瘟疫开始扩散,会有很多人死于非命,我的命金贵,他们的也是。” 我的命金贵,他们的也是。 司徒瑾琰的脑海之中一直盘旋着这样的一句话,还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也 从未有人将他的百姓子民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贵重。 见司徒瑾琰没有作声,初棠试探着开了口,“我知道,商行大人你不想让我去,是担心我出了什么事,你的解药没有下落,你的毒解不了……” 初棠还没说完,司徒瑾琰就打断道,“我不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 初棠好奇地看了司徒瑾琰好几眼,心中满是疑窦,难不成,司徒瑾琰还能仅仅只是担心她? 脑海中刚一萌生出这个想法,初棠瞬间就掐灭了这个念头,这怎么可能呢? 司徒瑾琰轻咳一声,再一次确认地问起,“你是当真非要去幽城不可吗?” “对,我非得去幽城不可。” 初棠的话掷地有声,她毫不畏惧地直面上司徒瑾琰打探的视线,她的决心可见一斑。 “好,既然这样的话,我和你一道去。” “什么? ” 初棠伸手指了指司徒瑾琰,又伸手指了指自己,好看的眉头微蹙起来。 “你和我,一道去?” “对。” 司徒瑾琰说完也开始后知后觉起来,自己为何要陪初棠去呢? 转念一想,司徒瑾琰也不能置那些灾民于不顾,他本来也打算亲自去一遭的,如此,也不算是单单为了初棠。 “我和你一起,这样,路上才有一个照应,况且,你一去幽城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还得依靠你给我压制住噬心毒才是。” 这些理由倒是合情合理,初棠也没有再起疑,“说得也是,那好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商行大人还有其他想法吗?” “没有,就照你说的做。” 司徒瑾琰应得爽快,暗自却在思忖自己要如何在短时间内将京城的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呢? “那就明日卯时,我们在商行的门口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73 章 前往幽城 “好。” 猝不及防看见初棠的笑颜,司徒瑾琰只觉得自己越发奇怪起来,阅览无数世间美人的他竟觉得此刻初棠的笑很美,让他忍不住想要多看一会儿。 初棠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发了个哈欠就示意他离开,无奈,司徒瑾琰也只得起身。 翌日卯时,初棠果然如约见到了上次的那一辆马车,她对这马车可丝毫不陌生,嗒嗒两步就轻车熟路地上了马车。 掀开帘子,熟悉的面具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早啊,商行大人。” “早。” 清冷的嗓音如贯响起,彷佛春山顶上刚刚融化的新雪,别有一番磁性。 初棠不禁在心中感慨司徒瑾琰的嗓音真好听,转念就又对他真实的面容感到了莫名的好奇。 说起来,她已经不止一次单独和他待在一起了,却从未窥见他的半分真容,初棠心中颇有几分不 平衡。 “商行大人。” “嗯?” 初棠蹑手蹑脚地凑近了司徒瑾琰,在离他的面具还有十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想,我们应该是朋友的对吧?” 虽然不知初棠为何突然这样问,但司徒瑾琰还是应得理所当然,“是啊。” “既然我们都是朋友了,那朋友之间就该坦诚相见才对,商行大人,你整日里戴着这一副面具多无趣啊,要不然,就摘下来吧?” “不摘。” “为什么呀?”初棠一脸无奈,她惦记着司徒瑾琰的面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次次被拒绝这让她反倒越来越好奇了。 “我以前不是说过吗?面容奇丑无比,不能示人。” 司徒瑾琰一本正经地搪塞起来,初棠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 “是了,我想起来了,是我不对,商行大人,往后我都不再好奇了。” 突然,马车朝前行驶起来,初棠毫无防备,顿时就重心不稳,刹那的功夫便朝着司徒瑾琰摔了过去。 司徒瑾琰下意识地伸手,最后的画面便定格在,他的一只手环在初棠的腰间,另外一只手则垫在她的脑后,初棠错愕地看着他,而他僵硬得一动不动。 时间彷佛在此刻停滞了一般,司徒瑾琰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他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至于初棠,准确说来是有几分摔懵了,回过神来,她才尴尬地要起身。 “咳,商行大人,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这也不怪我,是马车……” 司徒瑾琰彷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立马打断道,“知道了,这里本来也没人怪你。” 司徒瑾琰眼睁睁地看着初棠从自己的怀里起身,他的视线也移到了一旁,总之,原本坦荡荡的视线此刻就是不 敢看向初棠。 “嗯,没人怪我就好。” 初棠轻轻应了一声,乖巧地坐了回去。 经历了刚刚那样抓马的经历,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辙,于是当真静下心来,从自己的包袱之中抽出了一本医书随后认真看了起来。 司徒瑾琰亦是如此,他也安安静静地看起了一些文书,两人之间的氛围蓦然变得沉寂起来,但有些东西,却不再沉寂。 —— “求求小姐大发慈悲,我们已经两天滴水未进了,求求小姐救救我的女儿。” 一个妇人隔着老远跪在了一辆奢华的马车之前,她不停地哀求着,期望马车之中的人会施以善意。 只可惜,马车之中的人儿却只是不耐地皱了皱眉头,下令让人将她驱赶。 妇人可怜又无助的痛哭声响彻整条小道上。 初棠听到哭声的刹那就睁开了双眼,她掀开帘子向外望去, 只这一眼所见,触目惊心得足以令她往后想起仍觉得悲戚不已。 只见泥泞之中或坐或躺着数不清的身影,小孩骨瘦如柴,大人也面黄肌瘦,双眼无神,他们的嘴唇微张又微闭,像是在说着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初棠深知他们十之八.九便是自幽城沿途流亡过来的灾民,心下不禁生起怜悯之意。 “商行大人,我们给他们送些吃的吧,我看那些小孩子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刚刚初棠的所见,司徒瑾琰又何尝没有看到?他的心中百感交集,同样不是什么滋味。 “且慢。” 尽管心急如焚,但司徒瑾琰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心急。 “眼下我们携带的吃食根本不足以给这么多的人,你若是拿出吃的接济了一些人,只怕另外一些人就会如饿狼扑食一般朝你扑来,到那时,伤到了你,或者引起混乱就不好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74 章 赈灾之举 司徒瑾琰就是司徒瑾琰,在这个时候也不忘保持冷静,更是把一切都考虑周到了。 初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的确如此,还是商行大人考虑得周到,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做?” “我们先离开这里,稍后我会让人来一一分发粮食。” “也好。”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起来,那些灾民眼看着马车驶离,先前眼中闪过的片刻希望又再度变成了绝望。 濒临绝望的人,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的。 “乡亲们,朝廷置我们于不顾,那些商贾官员也不理睬我们,要我看啊,我们就该冲过去劫持他们,逼迫他们交出粮食。” 此话一出,顿时就得到了不少人的应和。 “对,对!抓住他们,他们的马车上肯定有粮食。” 十几个尚有力气的灾民朝着初棠和司徒瑾琰所乘的马车冲了过来,等初棠听到 声响时,灾民已经快追赶上了马车。 “商行大人,他们这是……” 司徒瑾琰没有说话,眼色微微一变,“先不理会,坐好。” 初棠还在狐疑司徒瑾琰为什么让她坐好,下一瞬司徒瑾琰就出声让车夫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马车加快速度,很快就远离了那些灾民,他们本就饿得没了力气,现在更是彻底追不上马车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离去。 但—— 就在他们悲愤交加之时,只见几辆牛车满载着粮食朝着他们而来,所有人纷纷高兴地大喊大叫起来。 “是粮食,是粮食!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如久旱逢甘霖一般,他们的眼中燃烧着新的希望,希望的名字,叫活着。 远远的,初棠还能听到那些灾民欢呼雀跃的声音,她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去。 “得到了粮食,灾民就不会 死,就还能等到重建起城池的时候。” “不错。” 司徒瑾琰在亲眼目睹灾民的惨状之后,头一遭怀疑起了那些递交到他手中的奏折的真实性。 明明这里如同人间炼狱一般,可奏折之中所描述的,字字句句都像是在粉饰太平。 “去近处的村庄看看。” 车夫得令,连忙调转马车的方向,朝着更加偏僻的地方驶了去。 小路上满是淤泥,初棠掀开帘子向外张望着,原本的农田被洪水淹没,即使此刻洪水已然退去,但庄稼都淹死了。 “这方圆近处的村庄基本都是这样的景象,看来,这水患当真严重得紧。” 司徒瑾琰附和地点点头,“不过我收到了 “灾祸已经发生,怨天尤人已是徒劳,做好赈.灾之事才是关键。” 初棠在 自己的包袱之中搜寻着什么,没一会儿就取出了一张图,“商行大人,你看这个。” “这是什么?” “这是指引我们寻找地上霜的那幅图。” 司徒瑾琰顿时了然,也瞬间明白了初棠的意思,“地上霜在幽城?” “嗯,若是我没有弄错的话,根据这幅图,地上霜的确就在幽城,地上霜应当就生长在湖底或者河底。” “幽城之中最大的湖便是子渊湖,至于河,也唯有流经这里的幽江值得一提。” 初棠垂眸一想,就将幽江给忽略了。 “地上霜根基浅薄,应是生长在静水之中,况且,若它当真长在幽江底,我们寻不到不说,它也极可能早已被水冲走。” “知道了。”司徒瑾琰当机立断,“我会马上派人去子渊湖寻找地上霜,哪怕是掘地三尺,我也会找到它。” 初棠微微点了点头,“ 我会趁着这段时间观察一些灾民,确保在第一时间发现瘟疫,另外,我想去幽城的城门口搭棚施粥,这样,既接济了灾民,又能近距离接触到他们。” “好,我派人在暗中护着你。” 抵达了幽城之后,司徒瑾琰便忙得不可开交,明面上看他只是闲着无事的广凌商行的主人,但事实上,他却是亲自来赈.灾的皇帝。 好在他早已让天枢以商行的名义运送了一些米粮来到幽城,这才能在最快的时间之中解决燃眉之急。 “主子,初小姐的粥棚已经搭好了,另外,幽城的城主也已下令开仓放粮,眼下郊外的灾民都已经安顿好了。” “朕知道了,京城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天枢摇了摇头,“并没有,京城一切安好。” “继续派人盯紧司徒慕涯以及江以贞的动向,朕之前让你传的信,可传出去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75 章 事在人为 “回主子,都已经传出去了,并且勒那尔的大汗也传来了回信,说是不日就将派遣使者前来求娶长公主。” “好。” 正当司徒瑾琰挥手想让天枢退下时,又一个暗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木盒。 “主子,我们的人在仔细搜查了幽城水坝附近之后,发现了这个。” 司徒瑾琰将木盒打开,盒中装着的是些许土壤,但在闻到味道之后,他便发现了不对劲。 “是硝石和硫磺。” “是的主子,而且不止如此,我们还发现,残留的水坝上面还有好几处炸毁的痕迹,属下怀疑,幽城水坝决堤之事恐不是天灾。” 闻言,司徒瑾琰当即怒道,“竟有人敢动这样的歪门邪道,真是反了不成,带朕去看看。” “是。” 暗卫连忙在前面带路,即使没到水坝,但司徒瑾琰的心底也隐隐有了 几分猜测。 果然,在亲自察看了水坝之后,司徒瑾琰也发现了炸毁的痕迹。 此事非同小可,竟有人这样草菅人命,视百姓如无物,司徒瑾琰岂能坐视不理? 他冷声厉色道,“天枢,让人去查,定要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是,主子。” 司徒瑾琰一路来到了幽城的城门口,只见这里排起了长长的队,队的尽头便是一个小小的粥棚。 初棠正穿着一身素罗衣衫施着粥,她温和地将粥端给面前的灾民,“来,小心烫。” 明明才两日,初棠却已经消瘦了一些。 司徒瑾琰走到她的身后突然出声,“这些事交给旁人做便是。” 初棠一怔,手中动作却也不停,“谁来做都是一样的,正好我如今闲着无事,找点事做也是好的。” 司徒瑾琰没再作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的视线落在初棠的 身上。 不知为何,此刻看初棠,他竟觉得她的身上有一种洗净铅华不染尘埃的美,即使不施粉黛,即使荆钗布衣,初棠身上也总泛着温柔的气质。 一时之间,司徒瑾琰竟不知不觉看呆了去。 他的思绪被一阵婴孩的啼哭声给惊扰了。 回过神来,只见初棠放下了手中的掌勺递给了一旁的人,她则快速地抱起那个啼哭不止的婴孩。 她伸手在婴孩的额头摸了摸,瞬间脸色一变,“这孩子起了高热。” 婴孩的母亲焦急不已,“小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初棠从一旁的包袱中取出银针,让那妇人抱着婴孩,“她现在的情况很是很是危急,拖不得半分,我先给她扎几针。” “好好好。” 见孩子还有救,妇人连忙抹了抹脸上的泪。 即使这只是一个小婴孩,但初棠还是熟稔地将一枚银针 扎在了小婴孩的身上,疼痛让婴孩瞬间啼哭起来。 这也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一个老妪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初棠,好在初棠反应敏捷,这才没有伤到婴孩。 “你做什么?” 老妪叫嚷起来,“你这个女子不过十余岁,怎敢给这样一个奶娃娃扎针?说,你是不是想害死她?” “我想害死她?”初棠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别在这里阻拦我,再不扎针她会死的。” 对于初棠的话,老妪却充耳不闻,只是回头看着妇人指指点点。 “你还真是急病乱投医啊,她这般大的年岁,怎可能懂什么岐黄之术啊?况且,这个娃娃这般小,怎么能扎针呢?我看她就是个神棍,真是个坏心眼的女子。” 莫名其妙被指责一通的初棠只觉得心中有苦说不出,正在这时,耳畔却突然响起司徒瑾琰的声音。 “来人,将她拿下。” 老妪正洋洋得意有人将初棠抓走,却不想,下一刻便发现被钳制住的人居然是自己。 她大惊失色道,“你们做什么?你们抓错人了。” 初棠没管身边大呼小叫的老妪,而是继续拿起了银针,那妇人在老妪的挑唆下对初棠也有了几分怀疑,可她到底还是心一横,将女儿递给了初棠。 罢了,大不了女儿死了,她也一并去死好了。 谁也不知那个老妪为何吵吵闹闹多管闲事,但总归,初棠给小婴孩扎起了针。 几针下去之后,初棠将银针都拔了下来,她轻轻地拍起小婴孩的背,却见那个小婴孩仍然双眼紧闭。 这让她心生狐疑。 “你女儿这个样子多久了?” 妇人哭哭啼啼道,“从昨晚就开始了,我试了不少办法可她丝毫不见好转之色,如今我实在是没了法子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76 章 起了红疹 妇人哭得正是伤心,初棠连忙劝慰道,“大娘,你也先别心急,这样,孩子今晚交给我来照看,我会将她治好的。” 闻言,妇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了初棠的手。 “好,好,求你一定要治好我的女儿,我只剩下这一个孩子了。” 细问之下初棠也得知了,原来妇人几个月之前才刚刚诞下这个女儿,原本她与自己的丈夫生活在幽城的郊外,虽不富庶倒也充实,她还有一个大一些的儿子,四口之家倒也寻寻常常。 只是,洪水无情,卷走了她的丈夫和年仅四岁的儿子,如今只剩下了她和自己这小小的婴孩。 先前安静了片刻的老妪又再度吵嚷起来,“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你也敢把自己的女儿交到她的手上,我看呐,明日你就该领回自己女儿的尸体了……”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初棠冷声呵斥 道。 她抱着婴孩凑近司徒瑾琰,“商行大人,这个老妪有几分古怪,若不然,先将她带回去?” 司徒瑾琰轻轻颔首,一旁的人领命就将老妪给带走了。 老妪没想到司徒瑾琰和初棠竟还能这般私自扣人,当即急得大喊大叫了起来。 只可惜,她的喊声只是徒劳无功。 —— 初棠将婴孩抱了回去,并且让人安顿好了那个妇人,她把小婴孩放在床榻之上,随即若有所思地注视起婴孩来。 这个婴孩,说着倒是有几分奇怪,既不像寻常的婴孩一般啼哭,更多时候只是昏昏沉沉地睡着,气若游丝是对她最贴切的形容。 司徒瑾琰推门进来,见她还在看着那个婴孩,不禁狐疑开口。 “那个婴孩到底是怎么了?” “我正觉得奇怪呢。”初棠也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这么小的婴孩不能用药,但是按理说 来,我给她扎针之后应当是能见效的,就是不知为何她依旧高热不止。” 这算得上是她的滑铁卢了,初棠暗想。 “若是想不通的话,就先别想了,过来看看这个。” 闻言,初棠转头看去,只见司徒瑾琰的怀中抱着一个匣子。 “这是什么?莫不是已经找到地上霜了?” 初棠一脸欣喜,而司徒瑾琰也在她期许的目光之中点了点头,“不错,你快看看,这是不是真正的地上霜?” “行。” 初棠走过去打开木匣,木匣之中横陈着一株奇怪的植物,它介于深紫色和浅褐色之间,通体透亮,形如萝卜。 只一眼,初棠就肯定地点了点头,“是地上霜。” 司徒瑾琰明显松了一口气,“是就好,看来没有白折腾。” “既然已经找到了地上霜,我们也得加快寻找其他四种解药。” “嗯,我会再派人继续 去打探消息的,一旦有消息,我便告诉你。” 初棠正要点头,一旁的婴孩突然啼哭了起来,初棠连忙走过去察看。 “这孩子,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初棠抱起婴孩,轻轻地安抚起她,好一会儿之后,婴孩才渐渐止住了啼哭。 她将婴孩重新放下,婴孩襁褓的一角却露了出来,初棠看去,发现婴孩的细嫩胳膊上生出了一小片红疹。 “这红疹又疼又痒,难怪婴孩会哭。” 说完,初棠的手却一顿。 又疼又痒。 红疹! 司徒瑾琰也察觉到了初棠的异样,连忙走到了她的身边,却只听见初棠大喊了一句,“别动,商行大人,站在那儿,别过来。” “发生了何事?” 初棠神色复杂地看向司徒瑾琰,“快带上地上霜赶紧离开这里,这婴孩,许是瘟疫的活源头。” “为何?” 初棠撩开了自己的 衣袖,只见先前还好好的胳膊现在已出现了一片红疹,这些红疹密密麻麻的,看着甚是可怖。 “我为何会知道红疹又疼又痒,除非,我自己也已经有了这红疹。” 这才是初棠刚刚愣住的缘由。 司徒瑾琰焦急地看着她,想要朝她走过去但初棠下意识往后退去,“商行大人,别过来。” “没想到,我们千防万防,这瘟疫到底还是来了。” “如今我都与你共处一室了,靠不靠近你也都没有区别了。” 初棠摇了摇头,“不,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这瘟疫应当是接触才会染上。” “我碰到了这个婴孩,所以我才会染上,所以……”初棠大惊失色,“商行大人,你快让人去把接触过这个婴孩的人都找出来,让他们隔离起来。” “隔离?” 初棠匆匆解释道,“就好比把他们关起来,不让他们跟其他人接触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77 章 喝下毒酒 这样一解释,司徒瑾琰顿时就明白了,“好,知道了。” 但紧接着,他就带着几分担忧问道,“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我没事的,我自己就是大夫,你忘了吗?何况我这次来,本就是为了这可能出现的瘟疫,既然它出现了,我们小心应对就是了。我自己染上瘟疫,倒也可以快速找出根治瘟疫的法子,就当是以身试毒了。” 初棠倒是豁达,一点儿都不悲观,染上瘟疫,那就想办法治疗好了。 “知道了,若是有任何不适,立刻告诉我,京城有派来太医,到时候,我让人去找他们。” “好。” 司徒瑾琰依依不舍地走出了房间,直到此刻,他都还觉得有几分恍惚,瘟疫来得竟比他想的还要快。 房间之中,初棠正出神地看着婴孩,难怪她先前给婴孩扎的针根本没有用,原来是因为这婴孩根 本就不是染上寻常的高热。 高热,红疹。 这个瘟疫带来的就是症状就是这些吗? 初棠给自己把了把脉,发现自己的脉象依旧是平稳的,也就是说,她现在唯一的异常就只是起了红疹而已,其他一切如常。 脉象不明显,这比她以为的还要棘手,初棠的面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 自从百花宴结束之后,安嫣儿终日昏昏沉沉,她根本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只知道,现在的她度日如年。 她的腹中到底怀有皇嗣,自然也没有被关在寻常的牢房之中,只是被关在了一处偏僻的宫殿里。 这日,安嫣儿如常地在殿内的座椅上出神,却听见了脚步声。 当看清来人的模样时,安嫣儿的神色顿时一变,“四公主?” 这段时间的闲暇倒是让她想了很多,渐渐也想明白了很多之前忽略掉的细节。 “四公主,你当日那般陷害我,如今,为何又要来看我?” “看你?”司徒梦黎冷笑一声,“你还没那么大的能耐,能让本公主屈尊降贵亲自来看你。” 司徒梦黎也不再端着,更不再继续装下去。 见司徒梦黎撕破了脸皮,安嫣儿苦笑道,“竟然真的是你,为什么?我始终想不明白,我自问入宫以来从未做错过什么,也未曾得罪过四公主,四公主为何要这般对我?” “棋子哪能知晓缘由呢?你不过是本公主利用到的一枚棋子罢了,不过,看在你命不久矣的份上,本公主便坦诚多跟你说几句好了。” 命不久矣……安嫣儿并未多想,毕竟自己确实也只有几个月可活了。 “原来如此,原来,我只是一枚棋子……” “棋子也有棋子的用,只是,本公主倒是要提醒你一句,你刚刚有一句话说错了。 ” “什么话?” “你什么都没做错,本公主告诉你,你就是做错了。” 这话让安嫣儿一头雾水,“我做错什么了?” “你错就错在不该怀了他的孩子,不该抢走本该属于本公主的东西。” 这近乎病态痴狂的话让安嫣儿一时之间愣住了,联想起四公主并非先皇的亲生女儿,她霎那间就明白了些什么。 “你,你竟然……” “没错。”司徒梦黎也大方地承认了,“我就是喜欢他,所以,我不会允许你生下他的孩子。” 安嫣儿一怔,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往后倒退了两步。 “四公主,你,你要做什么?这可是皇上的孩子,你害死了这孩子,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真是天大的笑话。” 司徒梦黎拍了拍手,紫蝶立马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之上放着一个酒壶和两个酒 杯。 “皇兄最是爱惜本公主,岂会为了一个孩子跟本公主置气?安嫣儿,把这酒喝下去,别让本公主逼你。” “不,不要。” 即使不知道那酒中有什么,但安嫣儿也深知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她快步向后退去,只是,两个宫女走了过来拉住了她。 “本公主最后说一次,喝下去。” “不,不,四公主,求求你,求你放过我。”安嫣儿声嘶力竭地挣扎起来,但她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丝毫逃脱不了那两个宫女的钳制。 “这不可能,你们两个,还不快给她灌下去。” 两个宫女领命,举起酒杯掰开安嫣儿的嘴就将毒酒给灌了下去。 一杯毒酒下肚之后,两个宫女这才松了手,安嫣儿浑身颤抖着,双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痛苦地哀嚎起来。 但她只是嚎叫了几声,很快就动弹不得,倒在地上死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78 章 我又不怕 见状,司徒梦黎满意地一笑,“你们几个,可看见什么了?” 宫女向来都是看眼色行事的,忙摇头起来,“不曾不曾,四公主放心,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 “如此就好,本公主可不喜欢管不住嘴的人,记住了,本公主与她的死没有任何关系,她是被穆王妃加害的,明白吗?” 这些主子轻易都不是她们得罪得起的人,但眼下身在皇宫,四公主最大,她们连忙点头,“是,奴婢们都明白。” “那就好。” 司徒梦黎凤眸一凝,如今皇兄并不在皇宫之中而是北上去了幽城赈.灾,想要栽赃给顾曼婷是一件容易至极的事。 她伸手从衣袖间甩出来了一块手帕,这是顾曼婷的。 “好了,去找京兆尹吧。” 说完,司徒梦黎就转身离开了。 —— 司徒瑾琰照着初棠所言将之前接触过婴孩的人一并隔离了 起来,但形势还是不容乐观,瘟疫,到底蔓延开了。 “主子,不好了,北边发现了几十个村民身上出现了成片的红疹。” “东郊的几户人家亦是如此,他们的身上都出现了红疹,并且,有几个人还发起了高热,怎么都退不下去。” 司徒瑾琰眉头一锁,“去建立一个营地,让出现了红疹的人都进去隔离。” “是,主子。” “另外,天枢,去查瘟疫的来源。” “是。” 天枢又递上了一份文书,“主子,水坝遭人炸毁的事情初步有了些眉目,你且看看这个。” 司徒瑾琰迅速看完,勃然大怒,“好一个司徒慕涯,他疯了吗?竟然派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天枢继续说道,“他的人做事干净利落,向来让人抓不到把柄,此番属下们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也追查到了些许眉目。” 司徒瑾琰深知司徒 慕涯的阴险狠毒,他若出手,那就绝不仅仅只是炸毁水坝这么简单,必然还留有后手。 “知道了,待回到京城,朕定要扒下他一层皮来。” “还有一事,主子,京城中传来了加急文书,说是安嫣儿在殿中死去,疑是被穆王妃以毒酒加害,京兆尹派人送了信来,询问主子的意思。” “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去告诉他,该如何便如何,其他事情,待朕回去之后再一并商议。” “是。” 处理好了政事,司徒瑾琰不由得担心起了初棠,都已经一夜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般想着,司徒瑾琰也抬脚朝着初棠所在的房间走了去。 “初棠,初棠?” 司徒瑾琰敲了几下门,心却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去,房门紧闭,房间内没有任何的回应。 来不及多想,司徒瑾琰干脆地一脚踢开了房门,冲入 房间寻找起初棠的身影。 所幸,他一眼就看到了滑坐在床榻边的初棠,忙走到了她的旁边将她拦腰抱起。 “商行大人……” 初棠微微睁眼,迷迷糊糊地看到了司徒瑾琰那熟悉的面具。 但紧接着,她就又猛然清醒,等等,她为何会看见司徒瑾琰? 想到这,初棠便抗拒地将他往外推了推,“商行大人,我染上了瘟疫,你……” 还不等她说完,司徒瑾琰连忙接话道,“那又如何?我又不怕。” 初棠无奈,“行吧。” “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去找太医?” “我没事,不用劳烦他们跑一趟。” 初棠被司徒瑾琰抱到了床榻上,“我只是一夜未曾合眼,太累了而已。” 听到这话,司徒瑾琰也不知怎得,没由来地一阵气恼。 “就算想赶紧找到治疗瘟疫的法子,你也不用这般劳累,一夜没睡,初 棠,你能耐了啊?” 初棠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她只能看见司徒瑾琰的嘴巴一开一合,但她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她只能“啊啊”两声表示附和。 看见她这个样子,司徒瑾琰再想责怪终究也不忍心了,罢了,她到底也是一心好意。 司徒瑾琰走出门外打了一盆水,随后拿起脸巾给初棠擦了擦脸。 脸巾接触到初棠脸颊的一刹那,两个人都同时愣了。 他为什么要给我洗脸? 该死,朕堂堂天子竟做起了奴才的活儿? 初棠刚想挣扎,头顶就传来了司徒瑾琰的声音,“别动。” 好吧,你说不动就不动好了。 这般想着,初棠也不再乱动,总之吃亏的又不是她,她何乐而不为呢? 但,没有做惯活的手,的确是做不来这样的事。 脸巾好似不听司徒瑾琰使唤一般,在初棠的脸上‘横冲直撞’起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79 章 一直守着 初棠:…… 她忍耐了片刻终究还是忍无可忍了起来,犹豫着说道,“那个……商行大人,要不然,我自己来?” “不用。” 似是赌气一般,司徒瑾琰当场回绝。 他仍旧不死心地继续给初棠擦脸,他就不信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堂堂一个君王竟然做不好? 初棠无奈,得,还是商行大人怎么高兴怎么来好了,她先摆烂了。 终于,在司徒瑾琰的一番笨拙操作之后,这脸可算是洗好了。 “多谢商行大人。” 初棠不情不愿地道了一声谢,如果可以,她情愿不洗的谢谢。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把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司徒瑾琰才问起初棠的情况,“现在你如何了?” 初棠微微摇了摇头,“不太好。” 司徒瑾琰忙追问起来,“怎么了?” “困。” 初棠只说了一个字就手捂住嘴打 起了哈欠,她摇晃着头说道,“我想小睡半刻,瘟疫的事,等我醒来再说。” “那好,你睡吧。” 初棠连忙缩进了被子之中,将自己裹成了一团,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司徒瑾琰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所有,却丝毫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刚闭上眼睛的初棠再度睁眼,“商行大人,你不打算先离开这里吗?” “不了,你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可外头还有一堆事情呢……” “无妨。” 司徒瑾琰想说的是,其他事情都有人去做,但是初棠没人守着,他一点儿也不放心。 “那,好吧……” 初棠也拗不过司徒瑾琰,何况她一夜未眠,此刻也是真的困了,说完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司徒瑾琰沉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在内心问了不下上百遍,他为何要对这个女子上心? 他为何,要对她 与旁人不同? 但问了再多遍,他也根本没有答案,初棠熟睡的这两个时辰之中,司徒瑾琰一直在思忖此事。 一个暗卫想要进来禀告事情,司徒瑾琰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走了出去。 走出房间,确认不会再吵到初棠了,司徒瑾琰这才开口。 “赈.灾的事情如何了?” “回主子,赈.灾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属下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幽城城郊有不少死婴的尸体,死相甚是惨状,并且被人食过……” 听到这,司徒瑾琰的心情很是复杂,都是他的无用,才让自己的百姓易子而食。 “本来属下只以为是百姓易子,但事实上好像并非如此。” “哦?” 那暗卫继续说道,“属下们询问了当地的村民,他们都说那些死婴并非他们村中的婴孩,并且那些死婴是突然出现在他们村子附近的,并没 有人知道这些死去的婴孩都来自哪里。” “朕知道了。” 司徒瑾琰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一个消息,“继续去查,还有,赈.灾粮食若是不够,随时去附近的几个邻城买来,加大调度的力度,朕不想再看到百姓易子而食的事发生。” “是,主子。” 司徒瑾琰摆了摆手,那暗卫也就退下去了,他怀着沉重的心情重新走回了房间。 在看见依旧熟睡着的初棠时,他的心情才轻松了片刻。 不久后,初棠幽幽地醒来,见到司徒瑾琰竟当真还在她的床榻边守着,心中顿时有几分别样的滋味。 “商行大人,你一直在这里守着吗?” “嗯。” 轻轻的一声‘嗯’,却让初棠的心头一颤,莫不是,这就是所谓的安全感? “多谢商行大人。” “我先前说过了,你我之间,无需道谢。” 初棠也不是矫情的 人,人都这般说了,她还道谢作甚? 她当即一口应下,“行。” “现在可否说说你的情况了?” “我的情况啊,其实也还好,除了这红疹之外倒也没别的了,或许情况因人而异。” “的确,染上瘟疫的人多数都是身上出现了红疹,但也有些例外,发高热,还有少数人是腹泻,亦有人是神志不清。” “嗯,与我所想的不错,要知道这瘟疫到底是什么,来源什么,我还需要再花一点时间,但万物相生相克,我能写出克制这瘟疫的药方,虽不至于立马治好瘟疫,但能减轻它带来的症状。” “好,那你便写下来,我让人将药方送去给那些染上了瘟疫的人。” 初棠点头,起身走到桌案旁提笔就写,边写她还边不忘说道,“对了,昨日的那个婴孩,我昨晚又重新给她扎了针,现在她的情况应当还好,至少不至于死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80 章 以身试药 初棠话音刚落,那个婴孩就附和一般啼哭了起来。 司徒瑾琰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那个女婴的脸色竟比之前好上了几分。 “看着确实没那么虚弱了。” “嗯,一会儿你就让人传信给她娘啊,免得那个妇人继续伤心。” “好。” 司徒瑾琰想了想,还是把很多婴孩尸体的事情告诉了初棠,“虽然不知道对你找出治疗瘟疫的法子有没有用,但我觉得很是蹊跷,说与你听也无妨。” “很多婴孩的尸体?”初棠忙说道,“可以让我去看看吗?” “你的身体……” “不碍事的。”初棠一点儿都不矫情,说要出门便已经收拾起来。 见状,司徒瑾琰也不好再拒绝,只说道,“那好,你且跟我走。” 初棠背上了自己的药箱,跟着司徒瑾琰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往城郊驶去。 荒郊野岭,毫无人 烟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几十个死婴,这的确不是非同寻常的事情。 初棠赶到的时候,那些死婴基本都已经被处理了,但她还是找到了一具死婴的尸体。 在初步检查了之后,她的神色蓦然凝重起来。 “他们都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司徒瑾琰点点头,看来,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初棠耐心继续检查了另外几具尸体,最后得出了结论,“他们都是一样的,死的原因如出一辙,皆是被人毒害。” 明明这么小的孩子,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世间,竟然就又凄惨地死去了,初棠的心底很是动容,同时,她也对素未谋面犯下这些杀戮罪恶的人憎恶痛恨至极。 “我会让人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的。” “好。” 本来准备站起身的初棠视线突然被黏住了一般,她凑过去看了看,脸色微变。 “ 这个死婴的身上竟有一片红斑,难不成,就连瘟疫都是人为的?” 这个结论令人心底一寒,有人在这样的时候大肆谋害百姓,其心可诛。 司徒瑾琰的眼底也一片寒凉和愤懑,他心心念念护住的百姓竟被人这般加害,他怎么可能视若无睹? 初棠仔细想了想,“如果这场瘟疫当真是人为的,恐怕他们就是害死了这一批婴孩,而附近的村民好奇这些死婴过来察看,那么,他们自然也就会染上瘟疫,一传十,十传百,附近的村庄染上瘟疫,乃至最后,整个幽城都沦为瘟疫肆虐的人间炼狱。”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的。 “知道了,我会赶快调派人去查明的。” 他话音刚落,一个暗卫急匆匆地赶来,“主子,这些死婴的事查到了。” “说。” “附近几个城池都先后有不少婴孩丢失,应当就是 这一批死去的婴孩。” 初棠在一旁问道,“孩子丢了,那些父母都应当心急如焚才是,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为何不报官?” “他们报过了官,官府也派人去搜查过,只是都一无所获。” 司徒瑾琰冷然道,“哪有什么一无所获,一群酒囊饭袋罢了,只怕是有人保下他们而已。” 在他的地盘也敢胡作非为? 回去之后,司徒瑾琰当即让人传圣旨出去,让幽城附近城池的城主迅速查明此事。 原本那些城主都不当一回事,没想到圣旨竟然就到了他们的跟前,有了圣旨的压迫,他们哪还敢继续懈怠下去,忙着手派人去查。 —— 这边,初棠还在没日没夜地研究这瘟疫,她不停地在自己的身上做试验,银针不行就试汤药,汤药不行就继续扎针。 时刻注意她动向的司徒瑾琰又岂会不知。 “换个 人来扎针吧,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吃不消。” “噗,商行大人,你竟还会关心人呐?” 初棠一边揶揄,一边,又是一针下去。 初棠自己不疼,但司徒瑾琰看着只觉得自己都跟着疼了,眉头微微一皱。 “行了。” 他走上前去从初棠的手中将银针拿走,“你的身上都到处都是针眼了,别扎了。” 这时,一个下人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初姑娘,你要的汤药。” 初棠从下人的手中接过这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轻轻吹了两口气之后,她就干脆地一口喝完。 司徒瑾琰甚至来不及阻拦。 “那些太医真是没用。” 生平第一次,司徒瑾琰觉得那些太医是如此的无用,以至于初棠只能以身犯险,亲自试药。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段时日,他们也都帮了我不少忙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81 章 救命之恩 初棠可没这么觉得,反倒笑嘻嘻的,“再说了,喝药的是我诶,商行大人,我都还没难受,你怎么反倒比我难受?” 司徒瑾琰没有说话,初棠耸了耸肩继续说了下去。 “现如今,也只剩下我刚刚喝下的这一种汤药了,里面用到的药材蓟兰才是最关键的,但愿它真的有用。” 试了不少种草药的初棠最后寄希望于蓟兰的身上,万幸的是,她连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 司徒瑾琰陪着她,心中百感交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深明大义的女子,不顾个人安危也要做这些。 明明,稍有差池她就会出事的啊…… 片刻之后,初棠再给自己把了把脉,顿时一脸惊喜。 “没想到,最不起眼的蓟兰草竟真的有用,它就是治疗瘟疫的最重要的药材。” 她身上的红斑在慢慢消散,郁结于心的压力也在顷刻之 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太好了,太好了,只需要加上蓟兰,便能让这药方起到最大的效。” 初棠抬眸看向司徒瑾琰,司徒瑾琰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咳,我立马就让人去运蓟兰草。” 犹豫了一下,他又有几分扭扭捏捏道,“此番,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帮到幽城的百姓,那是我初棠的荣幸。” 连日来的疲乏到底都是有后遗症的,眼下心中松懈了一口气,身体上的疲倦自然就翻涌而来了。 “下次……初棠!” 还没等司徒瑾琰说完,他便一声惊呼,初棠在他面前直挺挺地晕倒了过去。 司徒瑾琰下意识地揽住了她的腰身,随即干脆地将她抱起。 将初棠放在床榻上之后,太医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赶紧给她看看,她不是已经找到治疗瘟疫的方子了吗?为何还会晕 倒?” 司徒瑾琰急急说完,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有些许失态。 太医倒是面无表情,认真地给初棠把脉,随后才开口。 “这……初小姐竟真的治好了瘟疫。” “我知道,我要知道的是她为何会晕?” 要不是现在披着的是南宫绝的身份,司徒瑾琰当真想揭开自己的面具臭骂太医一顿。 太医没由来地觉得身后一冷,但他并未多想,丝毫不知自己此生最怕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这个,初小姐这段时日都未曾好好歇息,劳神伤力,晕厥也在所难免,只需让她好生休养些时日就好了。” “你确定,她真的没有事?” 在皇宫之中当差当惯了的太医轻叹了一声,“稍后我会给初小姐开一个药方的。” 只有开了药方,才能让人放下心来,他每逢入宫为妃嫔诊脉,都必然会这般说。 果然,司徒瑾琰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也好。” 太医走后,司徒瑾琰站在初棠的床榻边看了许久,他无奈轻声,“你啊你啊,真不让人省心……” 他总不能一直守着初棠,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做,派暗卫在初棠的身边保护之后,司徒瑾琰大步走了出去。 —— 夜深人静之时,两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在夜幕之中碰面。 “主子传信说,幽城的事务必要处理干净,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把柄。” “知道了,你回去禀告秦大人,就说此事我定然办得漂漂亮亮的,让他放心好了。” 就在他们即将分别之时,一道娇喝声响起,“什么人!” 他们脸色一变,齐齐朝着出声的位置便出了手,知道他们秘密的人,都得死。 步汐颜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例行警惕一下,竟就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借 着夜色,她也能看清刀刃的反光。 完了完了,她只是个药材世家的小姐啊,她根本跑不掉。 就在步汐颜满心绝望之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 男子并未搭理步汐颜,而是戏谑着说道,“欺负一个弱女子,真有你们的,受死吧。” 说完,他就快速地朝着两个男子冲了过去,几个来回之后,两个男子双双力不从心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便果断地溜走了。 男子本想再追,但想起了自己的正事,索性也就没再继续追上去。 他刚抬脚要走,身后的步汐颜却出了声。 “刚刚,多谢这位少侠的救命之恩,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蔺嘉杭本就只是顺手之举,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无事,我也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姑娘不必介怀。” “不是,这怎么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82 章 原来顺路 步汐颜走到了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你得告诉我你的名姓,日后我才好报答你啊。” “姑娘,我无需你的报答。” 说完,蔺嘉杭就又越过步汐颜朝着自己的车队走了过去,步汐颜不死心,又追了上去。 在看到那长长的装满药材的车队时,步汐颜一愣,“我说,你的药材不会是运送去幽城的吧?” 蔺嘉杭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 “那还真是凑巧,我的车队也要将药材运送去幽城,并且,我运送的大多数都是蓟兰草,幽城的初大夫已经找出了治疗瘟疫的法子了,很快幽城的百姓就会好起来了。” 步汐颜喋喋不休地多说了几句,“既然我们都是要去幽城的,要不然,一起?” 蔺嘉杭在听到‘初大夫’几个字的时候留了个心眼,“你认识初大夫?” “认识啊,初棠啊。 ” 听到这个名字,蔺嘉杭可算是正眼看了看步汐颜。 “好,那便一起同行吧。” “啊?”步汐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好啊好啊,对了,我是宋玖安。” “京城蔺嘉杭。” 蔺嘉杭…… 这个名字步汐颜听到过,她家的一大部分药材生意都是和蔺家有往来的,自然对这个名字不陌生。 “原来是蔺公子,久仰大名。” 对于这种恭维的话,蔺嘉杭根本无心应付,“时候不早了,幽城的百姓还在等着药材呢,我们快些赶路送过去吧。” “好。” 休整了片刻的车队再度向前走了起来,两个车队并在一起,倒是如一条长蛇般蜿蜒在山路之上。 —— 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之后,初棠才睁开了眼睛,谁让她前些日子几乎未曾合眼,这一合眼,免不了多 睡许久。 见四周没人,她自己起身,收整好之后背上药箱就出了门。 “初大夫,你这一大早的是又要去哪儿?” 自从知道初棠找出治疗瘟疫的法子之后,这些个太医对她都十分敬佩,‘初大夫’长‘初大夫’短的,哪还有一开始的轻慢? “方子虽然找出来了,但是效果如何,我还是得亲自去看一看比较好。” “哎呀,这等小事,我们几个去做就好了,初大夫前些日子这般操劳,理应好生歇息才是。” “不了不了。”初棠摇了摇头,“我闲不住,不让我出去,我待在这里也闷得慌。” 说完,初棠就越过那个太医走了出去,那个太医看着她的背影默默点头,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般小就能有这么大的建树,而且还不骄不躁,一点儿都不居功自傲,是个可塑之才。 看来,待回到京城, 他该向皇上引荐引荐才是。 初棠径自来到了染上瘟疫的百姓所集中的地方,她刚一走进去,百姓就自发给她让了路,并且激动地看着她。 “是初大夫,初大夫来了,就是她找出了治好瘟疫的法子啊。” “原来是她,没想到,初大夫竟然这般年轻,真让人难以置信。” 更有人拉着自家老小就想给初棠下跪,吓得初棠连忙制止。 “初大夫,多亏了你,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才得以保全啊,你简直就是活菩萨,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诸位使不得,我身为大夫,行医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本分。” 初棠环视了一圈之后说道,“稍后我会为诸位一一把脉,看看你们的身体恢复得如何,若是好转了,那便可以从这里回去了。” “当然,回去之后,诸位也莫要害怕,朝廷的赈.灾款都已经到 了,下派给大家重建家园的木匠也将在今日抵达,他们会重新修缮好所有被洪水冲垮的房子。” 初棠的话让连日来被困在这里的百姓都看到了新的希望,这几日的烦躁不安和绝望都在此刻一扫而空。 司徒瑾琰也在这里,自然,也听到了初棠所说的话,朝着她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 他比初棠更早出现在这儿,但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就转身离开了。 —— 地牢之中,一个老妪正被施以酷刑,她咬紧牙关,死活不肯松口。 “主子,她还是不肯说,而且,她快要撑不下去了。” 司徒瑾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亲自来审,你下去吧。” “是。” 暗卫走了出去,司徒瑾琰则在老妪的面前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 “我呸,你们这些杂碎,要杀要剐就赶快,左右我老婆子也活不下去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83 章 大势已去 “活不下去了?你是活不下去了,那你的孙子呢?” 闻言,那个老妪眼神猛然一变,写满了不可思议,她顿时慌了神。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不可能找到他的。” “你自以为自己效忠的主人会保护好你唯一的孙子对吗?”司徒瑾琰冷笑一声,“可惜啊,你亲手把孙子交到了他的手上,转头他就让人给你孙子喂了毒。” “那毒,就和那些被你害死的婴孩一样。” 老妪震惊,“这,这怎么可能呢?” “你不信就算了,我既然都能查到你孙子的下落,也能查到你下毒,找到他不过是多些时日的事情罢了。” 说完,司徒瑾琰站起身来作势要离开。 先前还百般嘴硬的老妪忙喊道,“我说,我都说,我全告诉你。” 她的眼底一片阴毒之色,没想到,她这般忠心耿耿,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 场。 “是威远侯,是他指使我做这些的,除了我,还有十几个人与我一样。” “威远侯,呵,继续。” “是他将瘟疫的毒交到我们的手上,并且让人暗中偷走了数十个婴孩,我们把毒喂给他们,他们死后丢到幽城,趁乱引起瘟疫,这就是他的目的。” “还有呢?” 老妪摇了摇头,“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都说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害死了那么多婴孩,还想活命?” 司徒瑾琰撂下这一句话就走了出去,那老妪破口大骂起来,但还没等她骂上几句,暗卫重新走进来用白绫将她勒死了。 司徒瑾琰的手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威远侯是乾州唯一的侯爵,在乾州可谓是如鱼得水,算得上是除却穆王之外最大的权贵了。 如今穆王被他留在了京城之中,威远侯倒是猖狂起来了 ,这些事情都敢做。 —— 威远侯府。 路昊正一脸得意地招待着所有的宾客,“感谢诸位来捧场啊,这北冥玉珊瑚那可是百年难见的宝物,今日,本侯就让你们都见识见识。” “威远侯果然财大气粗,这般名贵之物都能寻到,这可是皇宫之中都没有的东西。” “诶。”路昊摇了摇头,“皇宫那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连这都没有?说起来,这皇宫乃是天下至宝最多的地方,本侯还当真想去瞧上一瞧。” “既然想去,那便满足你的心愿。” 此声刚结束,数百个士兵手持长矛鱼贯而入,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所有人都围了个遍。 “是谁?” 路昊刚大喊一声,转头就看到了司徒瑾琰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他的脸色瞬间大变。 先前的得意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站在原地,心如死灰。 “怎么,许久未见,威远侯已将君臣之礼,忘了吗?” 司徒瑾琰的话听上去轻飘飘的,但这分量可一点儿都不轻。 路昊忙重重地跪了下去,“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除了威远侯,在场的其他人哪里见过皇上,可看到威远侯这般,其他人也纷纷大惊失色,忙乌泱泱地跪了一片。 “朕万岁?威远侯,你犯下的事情叫朕如何万岁?幽城百姓民不聊生,你倒好,在这里宴请宾客,铺张奢靡,简直胆大包天。” 眼看着司徒瑾琰震怒,路昊忙求饶起来,“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臣有罪,求皇上从轻发落。” “你既想去皇宫瞧瞧,朕便让人将你送去皇宫的监牢之中,带走。” 话音刚落,立时便有两个士兵上前押走了路昊,他连挣扎都不敢,就这样顺从地被带走了。 任由他 如何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出皇帝为何突然前来,但他深知自己大势已去。 威远侯都被抓走了,在场无一人胆敢出声,司徒瑾琰看着他们,自然也毫不留情。 “既然你们都这般有银钱,那便为幽城的修缮出一些吧,凡有官职在身的人,一律革除官职,上缴银两一百两,其余商贾之人,各出三百两,朕只给你们两日的时间。” 司徒瑾琰离开了这里,等到士兵也离开之后,所有人纷纷长吁短叹起来。 司徒瑾琰是真的动怒了,要他们所出的银两基本都要掏空他们的家底,换言之,他们马上就要倾家荡产了。 善恶终有报,他们不过是吃下了自己所种的苦果罢了,怨不得任何人,更不值得同情。 不过短短的一日,之前还显赫无比的威远侯府便被贴上了封条,所有的家底尽数被抄查充公,此情此景难免令人唏嘘。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84 章 留不得她 —— 见到步汐颜时,初棠毫不意外,她之前便知道步汐颜需要运送步家的药材过来。 “多日不见,初小姐比之前更加瘦削了几分,这幽城,到底不是个好待的地方。” “宋小姐别来无恙。” 初棠可没忘记步汐颜如今的身份是‘宋玖安’,自然,她不能让步汐颜露出破绽。 “我在来的路上可没少听到初小姐的名字,这幽城的内外都早已传遍开了,说是初棠大夫医术高明,竟找到了治好瘟疫的法子,你啊,可当真是出了名了。” 这些话,初棠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 “名不名声我都不在乎,只要幽城的百姓平安无事就足够了,对了,你送来蓟兰草了吗?” “那肯定送来了呀,没想到初小姐胸襟这般广阔,倒是我狭隘了。” 眼看着又有百姓围拢了过来,步汐颜也识趣地走了,“你 先忙着,晚点我再来找你。” “好。” 待步汐颜离开之后,初棠又继续给这些百姓挨个诊脉了。 步汐颜的话倒是确实不错,眼下,初棠这个名字响彻了大凌王朝的很多地方。 禹州洛城。 “娘,你今日可有上街,可有听到外面的传闻?” 蒋心柔一脸疼爱地看着初薇,“什么传闻啊?” 初薇把自己在街上听到的传闻都说了出来,然后问道,“娘,你说这初棠,不会是那个初棠吧?” 蒋心柔的脸色也有几分难看,但她还是下意识摇头,“这怎么可能?那个小贱蹄子离了初家只怕是早就死在外面的哪里了,说不准,只是刚好同名罢了。” “娘说的是,我也这般觉着,初棠怎么可能会有医术?看来,是我多想了。” 蒋心柔拍了拍初薇的手,“你啊你,成日里竟多想,有这时间, 你还不如操心操心自己的婚事,这洛城可有你相中的人?” 初薇满脸高傲,“那肯定是没有的,我初薇要嫁就要嫁给更好的人,对了娘,我听说那禹州巡抚的独子还未定下婚事,娘你看,我要不要去试试?” 禹州巡抚,这……蒋心柔的心里也没有底,她们的家世差巡抚查了不知多少。 但再一看见自己女儿兴致勃勃的样子,蒋心柔就决定还是不打击自己的女儿了。 “也好,薇儿,那你便去试试,若是他当真看中了你,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初薇一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模样,“知道了,娘,你放心吧,我定能让他看中我的。” —— 秦府。 秦鸿收到暗卫传来的消息时,脸色铁青,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好一个初棠,竟敢坏了老夫的大事。” “爹,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听 到你说初棠坏了你的大事,是什么大事啊?” 秦书瑶经过了十几日的休养,如今可算是好了许多,只是她的手到底回不到从前的模样了。 秦鸿看见是她,心里的火气顿时泄了一些,他微微摇了摇头,“罢了,也不碍事。” “爹,你别闷着不说啊?女儿如今长大了,也可以为爹排忧解难了。” 秦书瑶主要是想知道,初棠又做了什么才能把她爹气成现在的这番样子。 “唉,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吧,近日京城的传闻你可有听到?” 秦书瑶点了点头,“自然是听到了的,那初棠竟找出了治疗瘟疫的法子,当真是可恨,往常明明都是爹……” 说到这里,秦书瑶突然茅塞顿开,“爹,我知道了,往常都是你找出治疗瘟疫的法子的,受人赞颂的也是爹爹你,如今被初棠抢先一步,爹爹自然是 不乐意的。” 秦鸿的眼中有了一抹异色,他犹豫了一瞬,随即就顺着秦书瑶的话说了下去。 “是啊,爹担心的是,往后回春堂莫不是当真要挡了咱家医馆的路?” 想到这,秦书瑶也更加怨恨起初棠了,“爹,我们真的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初棠当真留不得。” 秦鸿的脸上也满是一抹阴毒之色,“知道了,爹会想办法的。” 秦书瑶走后,秦鸿又收到了一封信,可等他看完纸上的内容之后,心也跟着慌神了。 坏了,威远侯竟然被皇上抓了。 秦鸿在屋内来回踱步,别提有多焦急了,哪里还记得起自己之前说的事情,现在满心念着的都是威远侯别招供出来。 秦鸿在这儿兀自着急的时候,丝毫不知自己的书房已然进了‘贼’。 这段时日秦鸿都无暇顾及书房,这可给了纶茉绝好的机会。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85 章 心里有数 有了秦鸿的肯首,她进入书房已成了名正言顺的事情,经过了几次,纶茉也早已将秦鸿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 凡是她看见的,有用的东西,纶茉都全部顺走了,这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此刻,她再一次来到了秦鸿的书房,这大抵会是她最后一次进来了,这一次她便要找出宋家当年灭门的真相,将证据带出去。 只剩下了一个角落还没翻找过,纶茉悄悄地走了过去,将烛台放在桌上,便开始在陈年旧匣子之中翻找起什么。 找着找着,她的视线逐渐落在了一沓纸张之上,看清上面的字,她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是了,就是这个,当初秦鸿与临州盐运使图谋陷害她家的来往书信,这就是证据。 来不及多想,纶茉便将纸张全部塞进自己的衣袖之中,目光触及到一个早已落满灰的平安扣时,小 心翼翼地将平安扣也带了出去。 —— 路昊被关了一整天,水米未进,他现在心情焦灼,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牢门打开,司徒瑾琰走了进来。 “皇上,求皇上饶臣一命,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啊,那你就如实说来,是谁命你将瘟疫之毒带到幽城的?” “这……皇上,这都是臣一时间糊涂啊,臣自知犯下重罪,求皇上开恩。” “路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袒护别人?” 司徒瑾琰冷笑道,“实不相瞒,你的罪,足够路家抄灭九族。” “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路昊才总算是有了几分悔恨和后怕,他哆哆嗦嗦道,“那,那臣若是将幕后主使招供出来,皇上能免去路家的罪罚吗?” “你先说。” 知道司徒瑾琰说诛九族定会诛九族,路昊也不敢再隐瞒了 ,他想了想便说,“是穆王,是他让我这般做的。” “缘由。” “他说,皇上先前诛杀的幽城城主是他最忠实的部下,他对此事怀恨在心,想要以此报复皇上,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唯有穆王才能命令臣做任何的事情。” 穆王,司徒慕涯,远在京城,他的手却还是伸了这般远。 司徒瑾琰的眼底泛起一片寒意。 他走出去便来到了初棠的房间,还没进门,他就听到了两个女子的交谈声。 “说起来,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危险,听到了两个人说什么‘让秦大人放心’,他们发现我在偷听之后就想杀我灭口,幸好得了蔺嘉杭相救。” “秦大人?该不会是秦鸿吧……” 提起姓秦的,初棠下意识便想到了秦鸿,谁让她现在和秦家结下的仇怨是最深的。 “有可能哦,毕竟京城之中位高权 重还姓秦的人,好像也只有他了。” 门外的司徒瑾琰刚好听到了这些话,他愣了一愣,转身就走了。 秦鸿这个老匹夫,莫不是当真也在此事中横插了一手? 看到司徒瑾琰去而复返,路昊的心就又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皇,皇上,你还有什么要问臣的吗?” 司徒瑾琰从一旁的桌上抄起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的功夫,那匕首就抵在了路昊的脖颈之上。 “好你个路昊,不知道欺君之罪也是诛九族的大罪吗?竟敢欺骗朕。” 第 186 章 宣宁郡主 “初大夫,多谢初大夫的大恩大德,我们幽城的百姓没齿难忘。” “初大夫,一路顺风啊。” “听说初大夫在京城开了闻名的回春堂,初大夫若是把回春堂开到幽城,我们一定都去照顾初大夫的生意。” 初棠正连连点头,转头听到了关于回春堂的那句话,顿时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想到这,初棠就回头朝刚刚说话的那个说道,“你说的主意不错,我回头考虑一下就将回春堂开到幽城来。” 一言既出,周围的人满声附和。 司徒瑾琰站在初棠的身后,他自然也看到了这些,此刻的他还戴着面具,无人知道他的身份就是当朝皇帝,否则他也不会无人问津。 但他突然觉得,初棠受人爱戴比他自己受人爱戴更让他觉得欣喜。 在一片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视下,他们的马车还是驶离了幽 城。 初棠由衷感慨了一句,“幽城的百姓倒是比我以为的更加热情。” “其实不管在哪里,只要做了为民的事情,都会受到百姓发自内心的爱戴的。” 初棠点点头,“是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百姓其实才是一个王朝的根基,只有他们过得好了,政治清明,河清海晏,王朝才能屹立不倒。” 以前的历史故事初棠可听过不少,这样的道理,自然也深得体会。 “言之有理。” 司徒瑾琰看了看初棠,这段时日以来,一直操劳的她比之前更加瘦削了几分,但莫名的,他只觉得初棠的容颜比之前更加好看了几分。 “如今你立下大功,很多地方都有了你的传闻,京城的回春堂更是在一夕之间生意火爆,回去之后,想必皇上也会对你论功行赏,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啊?”初棠 微微摇了摇头,“行赏就不必了吧,我只是一介普通百姓,怎么还能让皇上注意到?” 初棠的心底在默默念叨,求求了,求求了,她只想做一条默默无闻的咸鱼,并不想被那个什么皇帝注意到。 见初棠闭着眼睛好似在说些什么,司徒瑾琰忙问起来,“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可千万别被那个皇帝注意到了。” 司徒瑾琰:……可是你已经被注意到了。 “为何?” “嗯……自古以来帝王多薄幸,杀人不眨眼,何况大凌王朝的皇帝也是赫赫有名的‘暴君’,我可不想被惦记上,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做我的生意,开好我的医馆,对功名利禄没有半点的兴趣。” 司徒瑾琰一阵失笑,这还是他生平头一遭听人说不想要论功行赏的。 只可惜,初棠可以不要,他却不能不给。 “话虽如此,可你立功是既定的事实,若是他没给你褒奖行赏,让旁人看了只觉得寒心,往后,谁还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呢?” “对哦,商行大人,你说得也对。” “功需赏,过需罚,如此才能维稳。” 初棠不知道的是,她在和司徒瑾琰说着话,司徒瑾琰却已经在盘算该如何嘉奖她了。 甚至,已有书信飞往了京城的皇宫之中。 第 187 章 临州宋家 那些百姓也是很有眼力劲儿,此刻都高呼起了‘宣宁郡主’。 初棠只觉得自己手中攥着的圣旨莫名变得沉甸甸了起来,所以,她今后就是郡主了? —— 得知初棠回来的时候许多百姓自发夹道欢迎,以及她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宣宁郡主,秦书瑶、司徒清钰等人别提有多愤懑和郁闷,但同时,也有人是真心为初棠感到高兴的。 这不,初棠刚一回去,便见到了等候多时的秋月楹和元玉裳。 “这么多日不见,果真是瘦了。” “那可不是。”初棠笑盈盈道,“不过也不算是全然没有收获的。” 说着,她便伸手扬了扬手中的圣旨。 “知道了知道了,用不着说,我们啊,早就在来的时候知道这些了,如今你就是宣宁郡主了。” 元玉裳也附和起了秋月楹的话,“是啊,上一次,那长公主还曾一口 一句嘲讽你是没身份的孤女呢,现如今可算是真正扬眉吐气了一番。” “对啊,这滋味,确实还不错。” 一想到秦书瑶、司徒清钰这些人会因为她被封为了宣宁郡主而气得吐血,初棠想想就觉得有几分高兴。 秋月楹拉着初棠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 “这说起来呢,你去了幽城,我也不算是整日里闲着,这不,我已经将‘月颜’胭脂铺开起来了。” “真的啊?”初棠一脸欣喜,“你这效率可以啊。” “那是。”秋月楹微微扬起了头,“也不看看我是谁,想开个胭脂铺子,自然是简简单单的,哦对了,我还拉玉裳也一起了,你应该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了,其实我之前也打算拉玉裳一起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就去幽城了。” 元玉裳都有几分不好意思了,“两位姐姐开胭脂铺子都还 记得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怎么会不记得你呢?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京城f3。” “这是什么意思?” 秋月楹听懂了初棠的意思,轻轻一笑,简单给元玉裳解释了一下,“大概就是我们三个人的意思。” “这样啊。” 其实有时候,元玉裳也知道自己不太能听懂初棠和秋月楹时不时的话,但那又没有关系。 “你的月颜胭脂铺都开起来了,我也要着手扩大我回春堂的店面了,幽城的百姓都说了,只要我把回春堂的分店开过去,他们都会来照顾生意的。” “这一波你算是彻底赢麻了,还等什么呀,直接开过去呗,这白捡的钱,怎么能不要呢?” 元玉裳也连连点头,“有了名声,回春堂也能更好地在幽城立足,这的确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事情。” “我也是这般想的。” 久别重 逢,她们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的,你一句我一言,倒是好不热闹。 —— 一大清早,纶茉便抱着一个大匣子在皇宫的门前长跪不起,百姓看到了都纷纷好奇地驻足。 “这不是秦家前不久才找回的女儿吗?此刻在这里跪着作甚?” “也不知道她怀里抱着的是什么东西,反正不急于一时,先看看吧。” 就这样,围拢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 宫门口的守卫见状,只好派人将此事禀告给了司徒瑾琰。 此时正是上朝之时,司徒瑾琰听完高德胜的耳语,当即让人去将纶茉带来。 所有大臣都不懂司徒瑾琰的此举是何意,在看到纶茉走进来之后更是议论纷纷。 纶茉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了金銮殿中,她一进来便朝着上首的司徒瑾琰跪了下去,“民女纶茉参加皇上。” “起来吧,众所周知,在 皇宫门前长跪不起乃是受了极大冤屈之故,你所受冤屈是为何事?” 纶茉将怀中抱着的匣子高高举起,司徒瑾琰一个眼色,高德胜便连忙走下去将纶茉抱着的匣子接过放到了司徒瑾琰的面前。 “民女所受冤屈,乃是被奸人所害,致使幼年颠沛流离,举家数十口人,无一沦为剑下冤魂,所受冤屈,至今仍未昭雪,今日前来斗胆面圣,便是要揭发秦鸿与临州盐运使李昌的累累罪行。” 听到她的话,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纷纷在心底疑惑,她不是秦鸿的女儿吗?竟有女儿上殿举证自己的爹爹的? “详细说来。” “民女本名并非纶茉,亦是不是秦鸿的女儿,民女本名宋玖安,乃是临州医学世家宋家的女儿。” 临州宋家的字眼一出,有知情的人神色顿时变了又变,当年宋家的惨案,他们皆是有所听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88 章 证据确凿 一听到纶茉说自己本是宋玖安,不少人神色变了又变,就连上首的司徒瑾琰也微微惊诧了片刻。 “当初,秦鸿图谋我宋家的治世良方,以及一样不外传的珍贵宝物,便伙同临州的盐运使李昌一道借厘台冤案将我宋家上下尽数杀害,此等冤情,玖安必将上报给皇上,但求皇上为宋家做主。” 司徒瑾琰将眼前的证据一页一页翻看过去,上面赫然是当初李昌和秦鸿勾结陷害的往来书信,只怕秦鸿留着这些是想日后要挟李昌,却不想,这也成了板上钉钉的证据,容不得他狡辩。 “在大凌王朝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秦鸿当真罪不可恕。” “不仅如此,民女还知道,这些年来秦鸿私下的勾当,比如调换药材,或者暗中指使人开错药方,致使百姓病情加重,复又购买更多的药材,以此赚取谋利。” 越说,宋玖安就越愤慨,“除此之外,他甚至贩卖假药材,草菅人命,恶意提高药材价格,让那些本该可以治好病的百姓再也看不起病,买不起药。”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疑是将秦鸿那狠毒的心肠全都剖了出来。 “岂有此理,来人,去将秦鸿给朕抓来。” 高德胜立马会意,是‘抓来’,而不是请来。 不一会儿,秦鸿便怀揣着不明所以的神情来到了金銮殿上,他敏锐感知到所有人看他的神色都有些怪异,这让他心底也跟着泛起了嘀咕。 走到前面,秦鸿看见了跪着的宋玖安,他更是疑惑。 他尚未行礼,上首的司徒瑾琰就冷声道,“罪犯秦鸿,还不快给朕跪下。” 秦鸿惶恐地跪下,“臣不知犯了何罪,还望皇上示下。” 宋玖安冷笑一声,“高高在上的秦大人,你也有今日? 想必你已经忘了,临州宋家当初是怎么血染府邸,尸横遍野了的吧?” 这个,秦鸿倒是不可能忘记。 听她这般一说,顿时想明白了什么,十几岁的年纪,对临州宋家的事一清二楚。 她才是宋玖安。 “你!你才是宋玖安!” “是啊,我就是宋玖安,我苟且偷生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将你虚伪的真面目揭开。” 秦鸿正想还嘴,司徒瑾琰就又出声了,“你自己给朕好好看看。” 说着,司徒瑾琰就随手扔下了几张书信,在看到这些之后,他震惊不已,却也瞬间明白了都是宋玖安的手笔。 他慌忙地磕起了头,“皇上,皇上,臣有罪,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啊。” “开恩?你让朕如何开恩?这其中的任何一件都够朕取你项上人头,何况,你犯下了这 般多,朕就是诛你九族 都不为过。” 此刻的司徒瑾琰也已然气急,他之前也只知道秦鸿的一些恶行,却不想,秦鸿竟已胆大包天到了这个程度。 “皇上,求皇上饶了臣这一次吧,臣再也不敢了。” 秦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号了起来,“求皇上念在臣这些年为大凌王朝做出的贡献的份上,饶了臣吧。” “饶你?那谁来饶过这些被你残害的冤魂?” 司徒瑾琰站起身来,“来人,去将威远侯也给朕带上来。” 他看着秦鸿冷笑一声,“正好,朕今日就一并跟你们清算了。” 路昊被人带来的时间,秦鸿依旧在哭着,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直到了此刻,他才开始有几分后悔。 路昊被押送到了金銮殿上,披头散发,身穿布衣粗制的囚衣,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从前嚣张肆意的半分模样? “路昊 ,将你所知的事情都说出来,否则,朕诛完他的全族,便诛你的。” 司徒瑾琰冷哼一声,这个威远侯能被封侯不过是祖上积德,攒下了些声望,得了当初的皇帝的封侯,他也就是受荫罢了,这些年来威远侯也在乾州作威作福,是时候让这一切消失了。 “是,是。”路昊害怕得直打哆嗦,“是他,都是秦鸿威胁我一起做此事的,他说那瘟疫的毒是他这些年来制造出来的,他也有解毒的药方,自从幽城水坝贪污一事之后,他便盯上了幽城。” 路昊吞了吞唾沫继续道,“他说,等到幽城出现洪水之际,就把这毒散发出去,这样所有人也都只会以为是瘟疫,不会深思,而他打算等瘟疫肆虐之时将药方的事公之于众。” “呵,公之于众?朕可不信他有这般好心。”说着,司徒瑾琰轻蔑地看了秦鸿一眼。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89 章 诛灭九族 “是,皇上料想的是,他是打算利用这药方狠赚一笔,还说若我和他一道的话,事后分给我四成。原本计划就是这样的,却没想半路杀出个初棠,她…… “宣宁郡主。”司徒瑾琰突然出声纠正。 路昊愣了一下,继续说道,“是,没想到宣宁郡主比我们还早发现了治疗瘟疫的药方,我们还来不及将药方传过去,幽城的瘟疫就已经不足为惧了。” 此刻的秦鸿在听到路昊的话之后,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哀莫大于心死,他已然开始绝望。 司徒瑾琰冷眼瞥了一下秦鸿的神色,“秦鸿,你还有何话要说?” “臣自知罪孽深重,但臣的妻女本无罪,求皇上赦免她们。” 临死之际,秦鸿还在为徐茵和秦书瑶求情,只可惜,司徒瑾琰并不答应。 “你求你的,朕不答应就是,来人,拟旨,路昊身为威 远侯仗势欺人,在乾州作威作福,欺压百姓,即日起剥夺侯爵封号,且后世不得再被封侯,罪行累累,着斩立决。” “皇上,皇上,求皇上饶臣一命吧,求皇上……” 路昊还没求饶多久,就有御林军走上殿来将他押走了,顺便用一块脏帕子堵住了他的嘴,他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至于临州通政使李昌,朕即可派遣士兵前去捉拿回京,施以绞刑。” 秦鸿听着这些宣判,饱受折磨,而司徒瑾琰就是故意将他放到最后的。 “秦鸿,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三日后车裂处死,其九族亲属,也于三日后尽数诛杀。” 完了,一切都完了。 秦鸿顿时瘫软在地上,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他不仅把自己害了,更是把秦家上下也都害了。 秦鸿被御林军押走了,司徒瑾琰扫视了一圈所有的朝臣,警告 道,“朕的凶残你们也是知道的,凡有罪,朕定不轻饶。” 他的目光落在了司徒慕涯的身上,“穆王,乾州是你的封地,下次再管不好自己封地上的事,朕不介意让乾州变成别人的封地。” “退朝。” 突然被提及的司徒慕涯眼神一冷,都是那些蠢货办事不力还被抓住了证据,给他也带来了麻烦。 司徒瑾琰走时,宋玖安纠结了一下,随即大胆地朝着司徒瑾琰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皇上,皇上,你且等等,民女多谢皇上的大恩大德。” 司徒瑾琰眼睛都没眨一下,“不用。” 宋玖安却还是再一次说道,“刚刚在大殿之上不便提及,但现在左右无人,民女斗胆将秦鸿手中那本该属于宋家的宝物告知皇上。” “既是你宋家的,你自己留着就好了,告诉朕做什么?” 宋玖安依旧坚 持,“皇上,宋家已经不在了,我留着宋家的宝物也难免招人嫉恨,倒不如借花献佛,直接献给皇上了。” “那你说说,是何物?” 宋玖安低声道,“是世间稀有的药材——林间花。” “林间花?” 司徒瑾琰的心一瞬间动摇了,先前还说不要的他此刻也不介意将此物收入囊下,“既如此,改日你便送进皇宫里来吧。” “是,皇上,民女告退。” 司徒瑾琰仍觉得有几分恍惚,林间花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 陷入沉思的司徒瑾琰并未注意到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而司徒梦黎也不知道自己在此处观望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的衣袖都快被自己扯烂了。 “紫蝶,去查查,那个女子是谁。”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 司徒梦黎还是嫉恨,“也不知道是哪里钻出来的人 ,竟还让皇兄和她多说了几句话,自从皇兄自幽城回来,他都还没跟我说上话呢。” 越想,司徒梦黎就越气愤,转身就气鼓鼓地走了。 ——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秦书瑶和徐茵都懵了。 “公公,你确定,你没传错圣旨?” 高德胜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咱家是谁,咱家可传了好几年圣旨了,岂有传错的道理?秦夫人,秦小姐,你们还是快些接旨吧。” 秦书瑶不敢伸手去接,徐茵也不敢,高德胜无奈,让人将圣旨硬生生地塞到了徐茵的手中。 剧烈的恐惧之下,徐茵的手指都不听使唤了,她只觉得自己手中的圣旨是烫手山芋,想要赶紧扔掉却又扔不掉。 秦书瑶已经开始放声哭了起来,“不,这怎么可能呢?皇上竟然要诛秦家九族,皇上是忘记当初爹爹为大凌都立下了哪些功劳了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190 章 不会得逞 一听这话,徐茵连忙捂住了秦书瑶的嘴,“嘘,你还想死得不够早啊,竟还这般说话。” “这又有什么区别?早死晚死,不都是死吗?” 秦书瑶向来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头一遭这么近距离地感受到死亡,她很快就要死了,一想到这个,她就止不住害怕和掩面哭泣。 “爹爹做的事,让爹爹一个人承担不就好了吗?娘,为什么我们也要跟着一起死啊?” 徐茵也面如死灰,“是啊,秦鸿犯浑,这些就让他自己承担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连累我们母女两个?” 想到这,她的眼中再度燃起了一阵希望,“等我去求求父亲,父亲可是通政使,他一定有法子保下我们的。” “好,好,娘,你快去,快去求求外祖父,他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死去的。” 徐茵也不耽误,说去便去,很快 就来到了徐府的门口。 看见是她,通政使徐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找我是为什么,可是,就连我也没有丝毫办法啊。” 徐茵宛如被打了当头一棒一般愣住了,喃喃道,“这怎么会呢?爹,你可是通政使啊,你去求求皇上,看在你的面子上皇上定然会饶我们一条生路的。” “爹,我可是你的亲女儿,书瑶可是你的亲外孙女,你可不能就这样看着我们白白死去,尤其是书瑶,她还那么小,怎么能死呢?” 徐茵绝望地哭号着,往日那个风光的秦夫人不在,她现在就如同一个市井村妇一般蓬头垢面。 “唉,我又何尝不想救自己的亲女儿,可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皇上已经下了旨,还有一道口谕便是,谁若是敢为秦家说半句话,便与秦家一个下场。” 徐茵怔住了,是啊,她不能连 累自己的爹爹和娘亲也死。 直到此刻,她好似终于明白了,没有任何法子可以救她。 还不等她在徐府待多久,顺天府的人便亲自来到了徐府捉拿她,徐铮和徐夫人挥泪痛哭,心中纵有万般痛苦却也束手无策。 徐茵早已放弃了抵抗,回头泪眼婆娑地最后望了徐铮和徐夫人一眼,眼中满是化不开的绝望。 另一边,看着徐茵离开,秦书瑶便觉得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 她急匆匆地离开秦府,来到了长公主府,但司徒清钰也已经猜到了秦书瑶此刻来这里的目的,当即一口回绝。 也就在这时,秦书瑶才可算是明白了司徒清钰是什么样的人。 她在心底怒骂起司徒清钰,却也不敢在此多做停留,连忙继续走下去。 让人意外的是,她径自来到了回春堂,找到了正在给百姓看病的初棠。 “ 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初棠白了秦书瑶一眼,“可我没话跟你说。” 都是要死的人了,居然还这么蛮横,初棠只觉得秦书瑶格外碍眼。 秦书瑶也深吸了一口气,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只得重新客客气气道,“宣宁郡主,可否叨扰你一二,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你,你能不能帮帮我?” “来找我帮忙,看来你确实走投无路了。” 正好,初棠也想看看秦书瑶又打算作什么妖了,便也跟着她走出了医馆。 她双手环胸,漫不经心道,“说吧,你又想做什么了?” “我知道我从前是有很多地方得罪了你,但如今你在幽城立下了功劳,又刚刚被封为了宣宁郡主,前途无量,你能不能帮我在皇上的面前求求情?你说的话,一定是管用的。” 初棠冷笑一声道,“我说的话能不能管 用先不说,我凭什么帮你?我的功劳是我自己立下的,说起来,要不是你们秦家,我也立不了这个功劳。” “秦书瑶,你从前是如何明里暗里想要陷害我的,你知道,我也知道,所以,我知道你那些腌臜的心思,你都想要我死,我怎么会想要你活呢?” 说完,初棠就冷哼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秦书瑶愣了又愣,“你当真不打算帮我?” “不帮。” 初棠拒绝得干干脆脆,她又不是闲着,更不会圣母,怎么可能去帮一个陷害自己的人?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秦书瑶却从衣袖之中拿出了一把匕首,神色阴毒。 “好,那这是你自找的。” 说着,说时迟那时快,秦书瑶便举着匕首迅速地朝着初棠刺去。 初棠还没反应过来,回头的刹那也只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锋刃,来不及了,她躲不了了。 第 191 章 绝不会得逞 然而,秦书瑶并未得逞。 只见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匕首,不让匕首再移动分毫,场面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回神的初棠大惊失色,“寂公子!” 寂扶幽的手掌渗出了丝丝点点的鲜血,就这样顺着匕首往下滴去。 寂扶幽使劲将秦书瑶的匕首夺了过来,匕首脱手的刹那,秦书瑶瞬间转身,她得马上离开。 可她又岂能如愿离开? 周围的百姓见到她打算伤害初棠,纷纷围了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不是秦大小姐吗?怎么,都要死了还有心思来街上逛?” “就是,不去为自己的后事操操心,反倒来这里意图伤害宣宁郡主,真是令人厌恶。” “胆敢伤害我们的宣宁郡主,我们不能轻易放过她,上!” 随着这一声结束,周围的百姓都自发从自己的菜篮之中拿出了鸡蛋和白菜,紧接着,她们就 毫不客气地将鸡蛋和白菜朝着秦书瑶扔了过去。 “啊!你们这些贱民,竟敢动本小姐的,你们等着,本小姐不会放过你们的。” 若是在以往听到这句话,那些百姓确实有些害怕,可如今,这句话带来的影响不过是一阵又一阵肆意的嘲笑声。 “真好笑,她都要死了还嘴这么硬,她都要死了还不会放过我们,莫不是日后成了鬼之后不放过我们?” 百姓都跟着笑了起来,扔向秦书瑶的臭鸡蛋和烂菜叶丝毫不减,秦书瑶只得狼狈地躲闪着,此举却没有多大用。 此刻,初棠早已拉着寂扶幽走到了医馆之中,让寂扶幽好好坐下。 “寂公子,真是对不住,没想到我和她之间的纠葛竟然连累到了寂公子。” 初棠从一旁拿来了金疮药,仔细地给寂扶幽的手掌上着药。 “无妨无妨。”看着初棠的容颜,寂扶幽 只觉得心像是被人狠狠一捏。 “初姑娘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帮初姑娘这么点小忙,算不上什么。” “怎么会是小忙呢?简直就是大忙好吧,若是没有寂公子,她那把匕首很可能落到我的脸上,凭她对我的憎恨程度,只怕是会狠狠地划烂我的脸吧。” 她本意也只是缓和一下气氛,可寂扶幽见初棠这般说着,却以为是她在后怕。 “初姑娘,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得逞。” 闻言,初棠倒是一惊,“没想到,我在寂公子的心中竟有如此高的分量。” “是啊,不止如此。” 岂止啊,自从知道初棠离开京城去了幽城,寂扶幽终日里只觉得浑浑噩噩,每天的时间都格外漫长。 他用这些时间不停地思考,最终想明白了些什么。 他好像,喜欢上了初棠,一发不可收拾的 那种。 “不止如此什么?” 面对初棠的追问,寂扶幽却是搪塞了过去,“没什么,对了,初姑娘,你如今都已经成为宣宁郡主了,我都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 “也没什么好恭喜的。” “那怎么行?还是恭喜初姑娘被封为了宣宁郡主,而且,初姑娘是凭借自己的医术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人。” “那就多谢你了。”初棠上好了金疮药,也包扎好了,“行了,都已经弄好了,三日之内伤口不能碰水,知道了吗?” “知道了。” 寂扶幽就像是一个乖宝宝一样安安静静地应下了,这让初棠难免觉得,嗯,若是自己有一个这样的乖弟弟就好了。 外面的事情根本都不需要他们自己去解决,那些百姓扔得痛快了,最后就干脆将秦书瑶扭送去了顺天府,正好省得顺天府的人再自己去捉拿她。 —— 三日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可却也眨眼而逝。 曾经光耀的秦家,如今成了所有人避之不谈的忌讳。 他们一个个手戴镣铐,形容枯槁,披头散发,长长的绳子将披头散发的他们栓在了一起,并排站在了行刑台上。 秦家的事,非同小可,所以这一次的斩首由刑部尚书任耘朗亲自监斩。 “时候已到,行刑。” 秦鸿是最先被带出来的人,他的面前是五匹高大的红鬃骏马,负责行刑的人走出来给他的双手双脚以及脖子都套上了绳索,绳子的另外一端则是系在了五匹马的身上。 紧接着,鞭子抽到了马的身上,五匹马分别朝着五个不同的方向使劲跑去。 一瞬间,秦鸿便腾空起来,莫大的疼痛也在瞬间袭来。 他不会立马死去,而是会饱受折磨,一点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撕裂开之后才会慢慢死去。 第 192 章 再无秦家 巨大的痛楚让秦鸿嘶喊起来,但他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解脱。 “要不怎么说这车裂是酷刑呢。这看着,还真是残酷极了。” “呸,残酷又怎么了?谁让他丧心病狂做那么多坏事,他这就是活该。” “说得也是,秦家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他们罪有应得的。” 秦书瑶的耳畔响彻着所有人的恶言秽语,那些谩骂的话让她久久难以相信这是事实,可她眼前浮现的是秦鸿被车裂的场景,以及他那永远低垂下去的手和再也不会睁开的双眼。 秦鸿被带下去了,紧接着徐茵也被带到了斩首台前,她悔恨地流着泪,刽子手手举大刀,说时迟那时快,鲜血顺着斩首台流了下去。 徐茵至死,都在埋怨自己嫁错了人。 秦书瑶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往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秦鸿和徐茵都相继在她的 面前死去,她害怕地想要逃离,可她根本不能动弹分毫。 “昔日耀武扬威的秦小姐,到你了。” 那人发出一声嘲讽的笑,“想当初,我的兄长只因误打误撞冲撞到了你,你便下令将他打得半身不遂,如今能够亲自斩首你,也算是为我兄长报了仇,真是大快人心啊。” 下面的百姓也都听到了他的话,顿时,处处有人附和了起来。 “我娘亲不慎在她的面前说了一句秦氏医馆的药材贵,她就命人毒打了我娘亲一顿。” “我的小侄子不小心将球踢到了她的身上,秦书瑶让他磕头还不算,还让人将他扔下了 湖,可怜我那小侄儿啊,才三岁就险些丧命,就算侥幸捡回了一条命,自此也落下了病根。” 所有人都在哭诉着曾经的那些遭遇,曾经他们饱受秦书瑶的欺凌,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根本无 处伸冤,现如今能看到秦书瑶此等下场,他们也算是知足了。 “秦书瑶这个心肠狠毒的人,根本不配活着。” “快斩首,快让她死。” 秦书瑶的头埋在斩首台上,上面还有徐茵那热乎的鲜血,鲜血糊住了她的眼,也糊住了她这迷茫的一生。 刀起的瞬间,秦书瑶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 远处的茶楼上,宋玖安正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秦家众人依次被斩首示众。 她的身旁站着的人,是初棠和步汐颜。 “看到秦家有了这样的下场,大仇得报,我总算是放心了。” 步汐颜点点头,“那是,曾经他敢那样对待宋家,天道轮回,这是他早就该还清的血债。”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初棠轻轻地接了一句话,对于秦家的遭遇,她自然也想说一 句活该。 “往后这世上再无秦家,若是爹娘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宋玖安在心中默念着,将自己深埋在心底许久的话都轻轻诉说着。 “当然了,姨父姨母若是知道了,定会高兴的,玖安,过两日我便陪你去给姨父姨母祭拜一下,将这样的好消息通通告诉他们。” “好。” 步汐颜转头看向初棠,“宣宁郡主帮了我们不少忙,你的恩情,我们必不会忘,往后若是有何事,郡主只管吩咐。” “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都是一点小事而已。” 宋玖安回头道,“怎么能是一点小事呢?郡主,我知道,若非是你帮了忙,恐怕那日我根本就不能进宫面圣,更不能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揭穿秦鸿和李昌的真面目。” “若是我连这些都做不到的话,拿着一手的证据也没有办法,所以,郡主, 此番还是要多谢于你。” 初棠摆摆手,“我也是托别人帮的忙,你们不用谢我。” 初棠在心中暗想,没想到广凌商行的主人竟然这般有能耐,竟还能说服皇上召见一个人,那日她也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他便答应了,现在看来,这事对他果然不难。 想到这的初棠不禁感慨,自己还真是找了个很大的靠山啊。 “对了,玖安,你们也不用郡主长郡主短的叫我,就还是叫我初棠吧。” 步汐颜和宋玖安对视了一眼,都微微一笑,“好。” 初棠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很想八卦一下。 “玖安啊,我很好奇,当初秦鸿为什么要不择手段陷害你们宋家甚至是杀人灭口啊?” 闻言,宋玖安便说道,“他是冲着我家祖上传下来的传闻中能治百病的药方来的,除此之外,他还为了得到一件隐秘之物。” 第 193 章 愁眉苦脸 “本来我也不该说的,只是这林间花我也都已经呈给了皇上,说与不说,也都没有分别了。” “原来是这样……”初棠若有所思道,但紧接着她就猛然一惊,“等等,你说的是林间花?” “对啊,就是林间花。” 步汐颜也在一旁惊叹道,“是传闻中能起死回生的林间花!这花竟然在宋家。” 宋玖安神色凝重道,“是啊,原本只是机缘巧合下得到的,却不想,这竟然给宋家带来了杀身之祸,若是如此的话,我情愿宋家并无此物。” 此时的初棠神色也很是复杂,她一边惊讶于林间花这么快就有了下落,一边却又感到头疼。 林间花是出现了,可是,它现在已经在皇帝的手中了。 和皇帝抢东西,她怎么能?怎么敢? 初棠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你怎么了?”步汐颜狐疑地看着她。 初棠连忙 摇头,“没,没什么。” 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说给旁人听比较好,林间花的事,她还是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 不得不说,离开京城去幽城的代价就是司徒瑾琰得看许多累积下来的奏折,这两日可把他累坏了。 等他忙完之后才得知,秦书瑶险些伤到初棠,在得知初棠无碍之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奏折刚一批完,司徒瑾琰便忙不迭地戴上了面具离开了皇宫。 彼时,初棠正托腮坐着沉思,满眼之中都是化不开的浓愁。 司徒瑾琰一进来便看到她的这副模样,不禁好奇极了,“你怎么了?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见是司徒瑾琰,初棠早已见怪不怪。 “原来又是商行大人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了?” “没什么,我本来只是来巡查商行的,顺道过来看看你。” “这样啊,没 想到,你们这商行也还有kpi指标啊,大晚上都还来巡查。” “什么是开披挨?” 听到司徒瑾琰的模仿,初棠顿时就绷不住了,刹那间就笑出了声。 “没事没事,来吧,我就把我自己的烦恼都跟你说说,商行大人这么神通广大,说不准有什么好办法呢。” 初棠就知道找人帮忙的第一件事就是使劲地吹彩虹屁,把人说高兴了呢,她这事基本也就搞定一半了。 果不其然,一听她这么一说,司徒瑾琰就更有兴趣了。 “是这样的,商行大人,林间花已经有下落了,只是,只是它如今已经被当今圣上给收进国库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这么一说,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当真有在为司徒瑾琰的毒殚精竭虑,只是如今实在是没了法子。 司徒瑾琰听完她的话,一时间却有几分无奈,是啊,这还真是一件 棘手的事情。 早知道,他就不以皇帝的身份将林间花收下了,这下要他再拿出来,还得想个不引人怀疑的辙。 “商行大人,商行大人,你听进去了吗?” 见司徒瑾琰一直没有回声,初棠以为他是出神了,事实上,司徒瑾琰确实是出神了。 “咳,听进去了的,此事交给我吧,你不用操心了。” “啊不是,商行大人,你竟然真的敢跟圣上抢东西?” 初棠满眼都是震惊,天呐,这广凌商行的主人到底是有多豪横啊,竟真的敢虎口夺食。 “自然不是,我会想一个折中的主意。” 司徒瑾琰稍微思索了片刻,便有了主意,“对了,勒那尔再过几日便要抵达京城了,到时两国之间定然免不了切磋,我试图去说服皇上将林间花拿出来作为赏赐,到时候谁若是为大凌争得了面上的光,便赏赐给谁,你觉得如 何?” 一听这话,初棠便连忙点头,“不错不错,是个好主意,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赏赐东西也是名正言顺的。” “只是……我担心我赢不了……” 一瞬间的功夫,初棠就由高兴转为了低落。 司徒瑾琰忙道,“先别急着灰心,你知道这次勒那尔来大凌是为了什么吗?” “并不知道。” 初棠实诚地摇了摇头,双眼眼巴巴地盯着司徒瑾琰,像极了乖乖听讲的学生。 “勒那尔此番前来,一则是为了与大凌促成联姻。” “联姻?不会是要长公主去勒那尔联姻吧?” 首当其冲的,初棠自然想到了皇室之中最大的司徒清钰,如今所有的公主都未出嫁,但就算是联姻,理应也从大到小,所以,司徒清钰定是不二人选。 “不错,就是她,勒那尔便是带着诚意而来,想要大凌的长公主嫁去勒那尔为王妃。” 第 194 章 居然克妻 “勒那尔的王妃?那听上去,勒那尔的王应该年纪也不大喽。” “并不是这样。” 在初棠疑惑的眼神中,司徒瑾琰缓缓说道,“那勒那尔的王已然四十有余,之前已经娶过两任王妃,但两位王妃都在之前相继故去。” “好家伙,居然是个克妻的人。” 能把司徒清钰嫁给这样的人,看来,这大凌的皇帝也不怎么喜欢那个所谓的长公主嘛。 “勒那尔常年严寒,谷物匮乏,但他们的牛羊马却颇多,勒那尔人更是个个都身材魁梧,骁勇善战,和勒那尔打起来,大凌未必会输,但,若是一旦开战,百姓必会陷入民不聊生的困境之中。” “你说得对,自古以来,凡是战争,受苦的都绝对会是百姓。”初棠由衷地感慨了一句,“要是大凌的皇帝也能像你这般想就好了,这样的话,两国的百姓就都不 会收到战争带来的疾苦。” 莫名的,司徒瑾琰就想要为自己辩解一番。 “其实,他确实也是这般想的,正是为了避免和勒那尔发生冲突继而引发战争,所以,他才会答应大凌和勒那尔的联姻。” “对哦,这般看来,司徒清钰纵然是不愿意也得嫁去勒那尔了。” “不错。” 司徒瑾琰的眼底也满是坚定,说起来,此事也算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倒是想看看,江以贞得知此事之后的样子。 司徒瑾琰将此事瞒得极好,除了他的几个亲信以外,现在就只有初棠一人知晓此事,而他就是准备打江以贞和司徒清钰一个措手不及。 —— 初棠被封为宣宁郡主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大凌王朝,自然也不乏禹州洛城。 “娘,你快去听听外面的传言都传成什么样子了。”初薇一进 门就大发牢骚,冲着蒋心柔不管不顾地喊着。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传言?” “就是先前的那个初棠啊,她被封为宣宁郡主了,娘,你知道更让人诧异的地方是什么吗?是有人已经传言,那个初棠就是咱家的那个初棠。” “你说什么?” 蒋心柔狠狠地摇头,“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那个死丫头也会医术?我呸。” “是啊娘,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万一的真的呢?她若是真的成了郡主,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压在我的头上了?” 一听这话,蒋心柔也慌了神,“不行,这怎么能行呢?” “那娘,你倒是快想想法子啊。” 一想到自己就连接触禹州的公子都有些费劲,而初棠轻轻松松就能接触到京城的富贵公子,初薇嫉恨得手中的帕子都绞烂了。 “这样,薇儿,娘给你些盘缠, 你再带上家中的几个人,娘雇一辆马车送你去京城,你啊,亲自去看看那宣宁郡主到底是不是那个死丫头?” “如果是的话,你就想方设法给娘通风报信,并且就干脆在她的郡主府住下,这样,知道你是宣宁郡主的妹妹,往后京城的王公贵孙看上你也都不是难事。” 初薇连连点头,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但是娘,可这样一来,咱们不就成攀附她的人了吗?” “薇儿啊,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就委屈委屈你先屈在她下,等你日后高嫁了,身份超过了她,怎么拿捏她不也只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了吗?” 闻言,初薇好似也看到这样美好的事情,这一次,再也没有了任何一丝顾虑。 “娘说得对,还是娘考虑得周当,那事不宜迟,娘,明日我便出发去京城吧。” “好,娘这就张罗下人去给你 准备。” 说着,蒋心柔也摇摆着腰肢走了出去,面上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自己的女儿成了郡主呢。 —— 一晃三日过去,初棠照常穿梭在两点一线之间,尽管她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郡主府,但目前修缮尚未完成,所以她依旧住在商行之中。 她如往常一样从广凌商行走去自己的回春堂,但,今日偏偏就有飞来横祸。 初棠一眼就看到了那一辆马车,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避让开了,谁也不知为何那马却依旧横冲直撞地朝着她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了初棠的身前,只见他迅速飞身上马,双手紧握住缰绳,不过片刻的功夫,刚刚还在发疯的马瞬间消停了下来。 身穿一身红色劲装的人这才下了马,走到了初棠的面前。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第 195 章 竟然真的是她 初棠摇了摇头,“谢谢你,我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 “就是不知这马车之中坐着的人是何人,在京城的街道这般肆意妄为,简直是大胆包天。” 随着初棠的声音落下,一双玉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一双傲慢的丹凤眼蔑视地看向了初棠。 “本公主说是谁呢,原来竟然是宣宁郡主,都说这畜生最有灵性,难怪看见宣宁郡主,本公主的马就自己主动攻击宣宁郡主了。” 司徒清钰话里话外满是嘲讽,初棠自然听懂了她的话中之意,那便是她在暗讽初棠是个连畜生都厌恶的人。 “长公主这话我可就不敢恭维了,明明是那畜生不长眼,自己撞上来的,我好生走路,又怎么能怪我呢?” 初棠亦是如此,司徒清钰说她,她便也暗说是司徒清钰不长眼。 果不其然,司徒清钰的脸色一瞬间便沉 了下来。 “好你个初棠,本公主才不管你有什么歪理,总之,你冲撞了本公主的马,害得本公主的马受惊,你必须马上给本公主的马低头道歉。” 都要嫁去勒那尔了,司徒清钰还这般嚣张,到底不知就是猖狂啊。 初棠微微一笑,“长公主确定要我向你的马低头道歉?” “那是当然,虽然本公主的马只是畜生,可有的人,却连畜生都不如。” “唉,看样子,长公主是对皇上有几分不满了。” “你在胡说什么?” “毕竟我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宣宁郡主,长公主却说我比畜生都不如,郡主的身份竟这般卑贱吗?改日,我定要向皇上讨要一个说法。” 初棠的话音刚落下,先前那个男子便接话道,“无需改日,我便可以将话带到。” 听到他的声音,司徒清钰也抬眸望去,在看清男子的 容貌之后,她瞬间便诧异了起来。 “蔺翌辰?你何时回的京城?” 蔺翌辰面无表情道,“就在刚才,正要去皇宫向皇上述职,不巧便目睹了此事。” 司徒清钰心中犯起了嘀咕,蔺翌辰虽然只是个八品的武官,可他却是京城年纪最小却有此等功绩官职的人,更何况,他的背后是蔺家,是忠武将军府。 想到这里,司徒清钰自然也知道该如何选择。 “原来如此,今日的事情,不若就当成一个误会吧,我想,怀化司戈应该是不会将此等小事告知给皇弟的吧?” 蔺翌辰却不为所动,“时候不早了,臣先告辞了,长公主请便。” 说完,蔺翌辰便转身离开了,他是当真连司徒清钰的半分脸面都不留。 而初棠在听到他的名字之后,大概也能猜到刚刚救了他的人只怕也是忠武将军府的人。 “长 公主,你还要我跟你的马道歉吗?” 初棠明知故问,司徒清钰也是没好脸色道,“道什么歉,你给本公主走远点,本公主可不想再看见你。” 初棠无奈道,“可是明明是长公主自己撞上来的啊,要不然,我也不想看见长公主的。” 说着,她还俏皮一笑,“我还有事先走了,长公主请自便。” 初棠亦是很潇洒地离开了,看着她的背影,司徒清钰狠狠地啐了一口。 蔺翌辰这般对她说也就罢了,初棠算什么,竟也敢这般对她? 周围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也都三三两两地散开了,人群之中的一个女子则是依旧怔愣在原地久久难以回神。 她便是今日刚抵达京城的初薇。 原本她还在思索该去哪里找宣宁郡主,没想到就在她茫然之际,竟就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幕。 刚刚的那个宣宁郡主, 竟然真的是初棠……那模样,她绝不会认错,但如今初棠周身穿着名贵的衣裳,这让初薇险些快要认不出初棠来了。 “可恶……这些东西,明明我也该有才是。” 想到这,初薇便不甘心地跟上了初棠的步伐,不管用什么法子,她都要让初棠留下她,只有这样,她日后才能取缔初棠过上这样富贵的生活。 麻烦日日有,今日特别多。 一个司徒清钰已经让初棠够心烦的了,再看到站在自己口口声声唤她姐姐的女子,她更是头都大了。 “你是谁?唤我姐姐做什么?” 说实话,初棠确实认不出初薇的容貌,她并未真正见过初薇,当初只是在原身的回忆之中看到过几眼初薇,惊鸿一瞥加之后来许久不见,她怎么会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初薇呢? 但在她问出口的瞬间,初棠便又后知后觉地猜到了初薇的身份。 第 196 章 我嫌膈应 初薇只当是初棠故意装作不认识她,连忙说道,“姐姐,我是你的妹妹初薇啊,姐姐怎么来了一趟京城,反倒不认识我了呢?” “认不认识你很重要吗?说吧,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可不信你是来找我叙旧的。” “是,我确实不是来找姐姐叙旧的,只是如今家里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了,所以……” 初棠直接接上话,“所以想要来找我接济一下,对吗?” “对的,姐姐,正是如此。” 初棠冷笑了一声,这些人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岂会不知?见她如今是宣宁郡主了,这马上就往跟前凑来了。 “你想要我接济你,凭什么?凭你穷还是凭你能说会道?” 初薇一怔,抬头看了看初棠,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初棠的眼神越发犀利了起来,而且,她何时竟不懦弱了? “姐 姐如今都成为郡主了,接济一下家里应该不过分吧,难不成,姐姐就忍心我和娘无依无靠,露宿街头吗?” 说着,初薇竟还哭哭啼啼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初棠怎么欺负她了呢。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都狐疑地交头接耳了起来。 “不是都说宣宁郡主是一个孤女吗?这为何又冒出来了一个妹妹?” “谁知道呢?说不准就不是宣宁郡主的妹妹,兴许是什么穷苦亲戚,见郡主发达了便舔着脸过来了呗。” 初薇也听到了那些话,她哪里经历过这样如芒在背的感觉,心中不免有几分发虚。 看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初棠似笑非笑道,“你和蒋心柔把我赶出来的时候,好像很是忍心看我无依无靠,露宿街头呢。” 一语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咂舌不已。 “这……”初薇连忙着急地狡 辩起来,“不,不是的,这都是误会,姐姐,明明是你自己要离家出走的,怎么能怪我和娘呢?” “啊对对对,是你们三天两头使唤下人打我,一日三餐有三顿都是食不果腹的,也就是逼得我在初家呆不下去这才离家出走的,确实不能怪你们。” 初棠三言两语便说清了来龙去脉,初薇脸色顿时大变,还不等她再开口,这一次,初棠先发制人。 不就是装无辜吗?她也会。 “唉,说起来,蒋心柔只是你的娘,却并非我娘,我不是她的女儿,她对我苛待些也是在所难免的,只是,你与我并非是姐妹,往后你就别称我为姐姐了,我膈应得紧。” “好啊,初棠,你不就是被封为了郡主吗?你竟敢……” 话一出口,初薇就有些后悔了,这里可不是初家了,由不得她肆意妄为。 “竟敢怎么?竟 敢嫌贫爱富,将你们踢得远远的?”说完,初棠自己都嗤笑了起来。 “呵,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这样的事,也亏得你们做得出来还说得出口,真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初棠,你!” “你什么你!你都敢说还不让别人笑话了?诸位可都看着呢,当初她们将我扫地出门,如今见我成了郡主又巴不得我拉她们一把,这都是什么事儿?” 被提及的几个百姓连忙声援起初棠来,“这都不知道哪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野丫头,竟也敢攀附我们宣宁郡主?” “就是,心这般坏,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的郡主把她怎么着了呢……” “要我说啊,就都甭理她,我呸,郡主你放心,咱们可都看着呢,就算你把她拒之门外,咱们也都给你作证,不让那些流言蜚语中伤你。” 听到 这些暖心的话,初棠莫名觉得心中发酸,没想到这些与她素来不相识的人在这个时候会挺身而出为她说话。 不过,那些百姓心里头也是有些盘算的,如今秦氏医馆已然不在,京城之中最大的医馆便是初棠的回春堂,何况她还是郡主,犯不着得罪她。 “好,多谢诸位了。”初棠意味深长地看着初薇,“初薇,趁我现在还有耐心,赶紧滚吧,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了,跟苍蝇一样烦。” 说完,初棠就冷哼了一声,仰着头转身走进了回春堂之中。 初薇眼睁睁地看着初棠走了进去,气得肺都快要炸了,这个初棠以往不是很好拿捏的吗?如今来了京城,成为了郡主就变了一副模样了? 等着瞧,她早晚会将初棠重新踩在脚底下的。 初薇眼噙着泪,满心不甘地离开了。 自然,今日的事自有人大做文章。 第 198 章 勒那尔使臣 —— 司徒清钰在得知那日初薇来寻初棠的事情之后,便让人将初薇叫到了自己的跟前。 “见过,见过长公主。” 初薇还是第一次进入皇宫之中,不免神色有几分局促,尽管害怕,但她飘忽的视线还是不自主地打量起了殿中的一切。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皇宫吗? “你就是初薇?” 初薇伏地说道,“是的,长公主,民女便是初薇。” “本宫听说,初棠是你的姐姐,可有此事?” “回,回长公主,确有此事。” “很好,那现在,你便跟本宫说说,以前的初棠是什么样子的。” 闻言,初薇颤颤巍巍地将以前的一切说了出来,她只简单描述了一下初棠之前的性格,却丝毫不提初棠是为何会是这个样子的。 司徒清钰听完她的话,心中也有了几分计较,“知道了,你说的这些,对 本宫而言很有用。” 她朝旁边的宫女偏了偏头,一旁的宫女立马会意,宫女拿着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递给了初薇。 “这……”初薇有些不敢伸手去接,直到司徒清钰说道,“既是本宫赏赐给你的,你便拿着吧,不过,离开了皇宫,你最好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是,是,是,民女谨记长公主的话,绝不会向外透露一丝一毫的。” 接过了一袋银两,初薇的心里别提有多欣喜了,她能感受到这银两的份量。 “如此就好,这里面有五十两银子,拿了本宫的银子就该知道,日后你是谁的人。” 五十两!! 初薇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要握不住这钱袋子了,五十两银子可是她,哦不,是初家三年四年的开销了。 “是,长公主放心,往后民女为长公主鞍前马后都在所不辞。” 初薇已经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皇宫的了,她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娘,难怪皇宫是天下趋之若鹜的地方呢,这皇宫里的公主只是随手赏赐的银两都是她不敢想的。 想到这,初薇便改了一个想法,初棠只不过是一个郡主罢了,若是她能够攀附上公主的话,往后这京城的王公贵子不都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吗? 送走了初薇,司徒清钰却冷笑了一声,“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见钱眼开。” “奴婢不明白,长公主为何还要给她这般多的银两?” “你懂什么,本宫现在给她的银两越多,往后,她只会成为本宫手里的棋子,说起来,她这个样子,跟初棠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司徒清钰的脑海中顺势浮现出了初棠的容貌,“那初棠虽然与本宫作对,但那谈吐、气质、容貌都实属上乘,若非她家 世不好,说不准,京城的大家公子都要对她趋之若鹜。” “可……先前她还不是郡主的时候,她不是也得了寂公子的青眼了吗?” 这宫女当真是没有眼力劲儿,偏偏往司徒清钰的伤疤上戳。 果不其然,司徒清钰脸色一变,伸手便狠狠地甩了那宫女一个巴掌,“敢在本宫的面前提这件事,怎么,你觉得本宫一个长公主还比不过那区区的一个孤女吗?” 想起这件事情,司徒清钰就觉得屈辱。 那宫女连忙跪了下去,“不不不,长公主,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失言,求长公主恕罪。” “恕罪?”司徒清钰冷笑一声,转头就叫来了其他宫人,“把她拖下去,拔去舌头扔下井。” “长公主,长公主,求长公主饶了奴婢一次。” 宫女哭哭啼啼着,满心不甘地被宫人拖了下去,殿内清静了,司 徒清钰却想到了刚刚的话。 对了,初棠如今可是适龄的年纪了,她想要拿捏初棠的婚事,不是轻而易举吗? —— 几日过去后,京城所有的百姓都知道勒那尔的使者来到了大凌,故而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就是不想让勒那尔看了自家的笑话。 勒那尔的使者自城门进入了京城,他们一个个都板着脸,皱着眉头,看着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这大凌的人都这般细皮嫩肉的?没意思,真没意思。” “二王子,这里可不比勒那尔,二王子还是慎言为好。” “知道了知道了,对了,拉达呢?” “回二王子,拉达公主见大凌的市井实在有趣,便自己离开四处逛逛了,走之前还让属下告知二王子一声说她先不去皇宫了。” “这个拉达,无时无刻都这么贪玩,这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 第 197 章 穆王侧妃 —— 穆王府中。 顾曼婷正死死地拉着司徒清钰的手怎么也不放开,“清钰,往常我可是将你视作亲妹妹的,如今,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穆王他马上就要纳掌印司掌司夏廷的女儿夏娴为侧妃了,恰在此时他要夺走我手中执掌中馈的权力,你说,这传出去了不是惹人笑话吗?” 司徒清钰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了几分,笑着说道,“曼婷啊,你平日对我的好,我自然是念着的,只是如今为了保释你回到王府,皇弟都已经交出了自己手里的乾州兵符,上交了一半的兵力,他有怨念,你就别多体谅一下他吧。”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先前你也已经杀了那个安嫣儿出了一口恶气,这段时日啊,你也好生休养一番,毕竟刚小产过又去牢里待了几日,我也是担心你的身体太过操 劳了。” 说完,司徒清钰起身便要离开,“时候不早了,你先歇下吧,我去找皇弟说几句话。” “好。” 顾曼婷木讷地看着司徒清钰离开,此刻的她心中一片茫然。 夏娴的可是掌印司的女儿,身份不比她低,就是成为正妃也是可以的,倘若她日后当真生下了一儿半女,那她岂不是连正妃之位都保不住?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才是。 看见司徒清钰过来,司徒慕涯很是诧异,“你怎么来了?” “皇弟,还不是你那个王妃不省心,这不送了信来皇宫之中,我只得来看看她。” 司徒慕涯凝重道,“往后皇姐也不必理会她,就由得她在这府中闹便是,闹够了,她自会消停了。” “也是,那掌印司的女儿夏娴,我素来听闻是个极其温婉的女子,传闻可是真的?” 想起夏娴,司徒慕 涯的神色都跟着变柔和了几分,“自是真的,她是我见过最温婉最娴静的女子,当真当得起闺名‘娴’字。” “那就好,往后皇弟将她接入府中,莫要让她受了委屈才是。” “皇姐说的是,这些我都知道的,我定不会让她在王府之中受半点委屈的。” 司徒清钰点点头,“如此便好,对了,至于曼婷那边,你偶尔也去走动走动,如今顾家的支持我们也是万万不能丢的。” 听闻这话,司徒慕涯的眼底划过了一抹嫌弃之色,“知道的,若不是念及顾家的势力,我早就给了她一纸和离书了。” “这些话,可莫要让她知道了。” 司徒慕涯忙应了下来,他自然是不可能让顾曼婷知道这些的。 三日后。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身浅红色衣裙的夏娴便这样被抬到了穆王府中。 尽管她只是 侧妃,但顾及她是掌印司的女儿,司徒慕涯还是给足了她颜面,将这纳妾的礼也办得格外隆重,远甚于旁人娶妻。 所有人都笑语盈盈的,唯独端坐在上首的顾曼婷兴致恹恹,颇有几分无精打采。 很快,司徒慕涯便扶着夏娴一起来到了顾曼婷的面前。 而夏娴也自丫鬟的手中端过了一杯茶,“娴儿见过姐姐。” 顾曼婷怔愣地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茶,她不想接,却不得不接。 喝了一口茶,她只觉得这茶分外苦涩。 “往后既已入了王府,便要恪守王府的规矩,不得罔顾尊卑之别,不得妄图僭越,娴侧妃,听明白了吗?” 要不说顾曼婷能坐在穆王妃的位置上呢,她这一字一句都是敲打之意,话里话外都是警告夏娴最好安分守己,更不要想着越过她。 夏娴自然也听懂了,咬着牙道,“是 ,王妃姐姐的教诲,娴儿自然谨记在心。” 一旁的司徒慕涯忙说道,“好了好了,敬茶就到这里为止吧,曼婷,你先回去歇息吧,我送娴儿回去就好。” 顾曼婷猛地站起身来,却发现司徒慕涯早已转头看向了夏娴,低头跟她温柔地说着什么。 紧接着,两人一同携手而去,顾曼婷看着看着,心中便泛起了苦楚。 司徒慕涯自送夏娴过去之后,便再也没有露面,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怕是第二日才能看见穆王了。 夏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翌日一早,她便推说身子不适,起不了身,干脆不去给顾曼婷问安了。 听到这样的回话,顾曼婷气得打翻了自己手边的瓷瓶,“不过刚得了宠,竟就不把本妃放在眼里了,看来,本妃得让她见识见识我的手段才是。” 一山不容二虎,往后穆王府倒有的是热闹。 第 199 章 坚决不嫁 “二王子,拉达公主的性子一向如此,这你也是知道的。” 听到这话,勒那尔的二王子喀缇布便没有再说什么,以他为首的勒那尔队伍也在游完了一圈京城的街道之后来到了皇宫中的金銮殿上。 “喀缇布携勒那尔使臣见过大凌皇帝。” 司徒瑾琰自然知道喀缇布乃是勒那尔的二王子,是勒那尔王的第二任王妃所出。 “免礼,诸位使臣远道而来甚是辛劳,朕已经让人为诸位备好了上好的晚宴,只待诸位晚上入席。” 眼看着司徒瑾琰这般看重他们,喀缇布心中颇有几分洋洋得意。 “大凌皇帝,这些事情都不着急,眼下最重要的是,是洽谈两国联姻之事。” “我父王命我带上了十几箱玛瑙、翡翠、珍珠、玉石前来,足见我勒那尔对联姻一事的看重,并且大凌皇帝放心,对大凌长公主的聘 礼已经都在路上了,不日便可到达大凌京城。” 勒那尔来联姻,该送去联姻的自然是最年长的公主,那些朝臣也都丝毫不意外,唯独站在前面的司徒慕涯心中一个咯噔。 他忙走出来问道,“敢问二王子,勒那尔是何人求娶我皇姐?” 喀缇布漫不经心道,“自然是我父王,贵国的长公主既嫁入我勒那尔为王妃,我勒那尔必不会亏待她的,这一点,还望大凌皇帝放心。” “你们这般说,朕自然是放心的。 司徒慕涯哪里愿意让自己的皇姐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他生怕司徒瑾琰马上点头同意,连忙站了出来。 “皇上,长公主并未知晓此事,理应等她自己知道后再行决断,还望皇上三思啊。” “三思什么?勒那尔千里迢迢来到大凌求娶长公主并无任何不妥,况且,她就算是知道了 也做不得主,此事便就此定下了。” 说完,容不得司徒慕涯再说些什么,喀缇布也跟着笑道,“就是啊,既然联姻之事定下了,我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只是还有一事……” “何事?” “是这样的,我勒那尔的三公主拉达如今也到了适嫁的年纪,我父王得知大凌皇帝你也尚未立后,便想着也将拉达公主送入你的后宫之中。” 刚解决完事情正要长舒一口气的司徒瑾琰蓦然又怔住了,“你是说,你们勒那尔要将一个公主送入朕的后宫之中?” “正是。” 想也不想,司徒瑾琰就想要一口回绝,“这……如今你们也才刚到大凌的皇宫之中,这些事情可以从长计议,不急于一时。” 勒那尔的人不懂大凌的说法,尤其是喀缇布,他当真觉得司徒瑾琰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大凌皇帝说得也 是,那就从长计议吧。” 司徒瑾琰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转头说了几句话便让人都退下了。 另一边,司徒慕涯刚一下早朝便急不可耐地去了江以贞的宫中,巧的是,司徒清钰也在。 此刻的司徒清钰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正在和江以贞一块儿悠闲地用着点心呢。 司徒慕涯心急如焚,甚至来不及给江以贞行礼便说道,“你们竟还有闲心在这里吃糕点呢,外面发生了何事你们可知?” 江以贞鲜少看见自己的儿子这般着急的样子,便也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的事情,忙追问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就连司徒清钰也都在一边悠闲地搭腔着,“还能发生什么呀,无非是勒那尔的使臣来大凌了呗。” “是,那勒那尔使臣是来京城了,但你可知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他们是来求娶你去做他 们的王妃的,可气的是,那司徒瑾琰竟还答应了。” “什么?” 一听这话,先前还事不关己的司徒清钰立马着急了,手中的糕点也都来不及吞下了,她急匆匆地走到司徒慕涯的面前。 “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诓骗你们做什么?” 江以贞也焦急了起来,“那勒那尔的王分明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头了,何况他之前也娶了两任王妃,那两任王妃都莫名其妙死去,这样的人,我们清钰可万万不能嫁啊。” “是啊娘,我明明才二十,怎么能嫁一个又老说不定还又丑的人呢?” 司徒清钰也哭号了起来,“不行,我不管,我不嫁,我坚决不嫁,我才不要嫁去勒那尔那样偏僻寒冷的地方呢,母妃,你快想想办法吧。” “好好好,别说你愿意,母妃也舍不得,放心吧,母妃定会想法子的。” 第 200 章 有何不可 眼看着司徒清钰和江以贞抱在一起,司徒慕涯冷静道,“和勒那尔的和亲肯定是不会作罢的,要想不让皇姐去,唯一的法子便是找个人替她去。” 司徒清钰也跟着叫嚷起来,“对,对,让司徒梦黎去,她又不是我们皇室的人,她去最合适不过了,况且,她的年纪也刚好合适。” 司徒慕涯险些翻了一个白眼,“那司徒梦黎虽说不是我们皇室的人,可司徒瑾琰将她视作亲妹妹,又怎会愿意把她送去勒那尔和亲呢?” 此言一出,他们都沉默了,是啊,要说这个皇宫之中谁人与司徒瑾琰关系最好,那必然就是司徒梦黎了。 “那怎么办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我当真得去勒那尔和亲?” “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法子,历来也并非所有的和亲公主皆是皇室之人。” 听到司徒慕涯的这句话,江以贞瞬间恍 然大悟,“对了,我们完全可以让宗族内适龄的女子代替清钰去和亲的,只需要将她们册封为公主,一样可以去和亲。” 司徒慕涯的拳头狠狠地捏紧,“若是儿臣就是皇帝的话,眼下根本不至于会让皇姐陷入这样的困境之中。” “是啊,唉,要不皇位怎么能让人趋之若鹜呢?罢了罢了,不提这些了,还是快些想法子先帮清钰度过难关才是。” 司徒清钰的眼底划过一抹狠厉,“皇弟,母妃,我心中有个人选。” “何人?” “宣宁郡主,初棠。” 司徒慕涯和江以贞对视了一眼,都齐刷刷地看向司徒清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一来,她的身份并不是皇室宗亲,送去和亲也不可惜,二来,此人医术了得,不能为我们所用的话,那便不能再让她留在京城,三来,她的容貌也实属上乘,勒那尔的人想来 不会拒绝这样的美人。” 再有,司徒清钰巴不得初棠远嫁和亲受尽屈辱,最终横死,只不过这些,她都掩藏在心底没有说出来而已。 江以贞稍稍思索了一下便点了点头,“也好,那便这样定下吧。” —— 司徒梦黎站在司徒瑾琰的面前探了探口风,“皇兄,我听说勒那尔的人要与我们联姻,指名让皇姐去和亲?” “不错。” “那……皇兄,日后,你会不会让梦黎也去和亲啊?” 司徒瑾琰一顿,当即坚定地摇头,“当然不会了,过些时日,朕便让你在皇城之中寻觅夫婿,你就留在京城安稳度日,不必远嫁和亲。” “这样啊……皇兄考虑得还真是周当,皇兄这般为梦黎着想,梦黎很是高兴。” 但,话是这般说的,司徒梦黎的心中还是有一阵酸涩之感。 “哦对了皇兄,我还听宫人说,勒 那尔想将他们最小的三公主送入皇兄的后宫之中,此事莫非也是真的?” “是有此事,不过朕尚未应允。” “为何?” “不为何。”司徒瑾琰坦然说起,“如今大凌的国事还需要朕操持,朕没那么多闲暇的功夫浪费在美色之上。” 但不知道为何,说完这句话,司徒瑾琰的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了一人的音容笑貌。 “原来如此,这样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没什么。”司徒梦黎低头笑了一笑。 就在这时,高德胜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附在司徒瑾琰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呵,这消息刚传过去,转头这人就来了,让她进来吧。” 高德胜转身去回话,司徒梦黎则好奇地探听着,“皇兄,可是贞太妃来了?” “是她。” 果然,走进来的人不是江以贞还是谁呢?她的身旁还跟着司 徒清钰。 “皇帝啊,哀家听说你想让清钰远嫁去勒那尔和亲?” “没错,此事这般定下了,太妃也不必担忧,多为长公主置办些带去勒那尔的东西便是。” 江以贞急急出声,“可这事,哀家这儿可还没点头同意呢。” “朕做的主,何须你同意?” 司徒清钰忙叫嚷起来,“凭什么,凭什么要让我去,要去也该是司徒梦黎去才对。” “朕怎么可能让梦黎去和亲?” “那你就让我去和亲?” “有何不可?”司徒瑾琰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 司徒清钰顿时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但,她还是不死心地说道,“司徒梦黎不去和亲就不去和亲,但我也绝对不可能去和亲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清钰,哪能在皇帝面前这般无礼?”江以贞伸手拉了一下司徒清钰的衣袖,她们可是来求人的。 第 201 章 想找初棠 司徒清钰不服气道,“总之,又不是非得皇室的公主嫁去勒那尔才行,我看那个宣宁郡主初棠就是很合适的人,随便给她册封个公主的封号,让她去和亲也不是不行。” 提及初棠,这便是司徒瑾琰的逆鳞。 他猛地站起身来,想也不想就说道,“少给朕打这些歪门邪道的主意,朕现在就告诉你们,此事由不得你们做主。” “至于你——司徒清钰,不嫁也得嫁,你若不是不肯乖乖嫁去勒那尔,就算是五花大绑,朕也要让人将你送去勒那尔。” “皇帝,万万不可啊。”江以贞忙说道,“那勒那尔偏僻寒凉,路途又遥远,我们清钰身子骨向来孱弱,怎能受得了这样的苦?她若是在路途中出了什么事,哀家也不打算活了。” “她在和亲途中死了也是她的事,总之,嫁去勒那尔由不得她拒绝,贞太妃若是有心去 九泉之下陪父皇,他应当很是高兴,朕也会让人厚葬太妃的。” “你……” 一旁的司徒梦黎掩唇轻笑了一声,江以贞是打算威胁谁啊?可惜,自己的皇兄却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司徒清钰气得就要冲上前来,被尚有些理智的江以贞拦下了。 “既然如此,清钰,我们走。” 说着,江以贞便拽着司徒清钰的手往外走,司徒清钰颇有几分不甘心,但也无计可施,只能满心怨愤地被江以贞带走。 “皇兄,你刚刚说得贞太妃都讲不出话来了。” 司徒瑾琰冷笑一声,“让司徒清钰去勒那尔本就是朕的主意,朕怎么可能中途改变想法呢?” 司徒梦黎讶异了一下,没想到,此事竟然还是自己皇兄的手笔,这件事,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 初棠还不知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正在悠闲地在大街上 闲逛着,她想要物色一下开回春堂的分店的店铺。 这临街的铺子她都走了一遍,却始终都没有看到自己心仪的。 就在这时,迎面一个身穿浅紫色衣裙戴着繁复首饰的女子突然撞到了她。 “对不起啊,本,我不是故意的,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初棠摇了摇头,“没事。” 说完,她便想要离开,谁知那个女子却又叫住了她。 “等等,你知不知道回春堂怎么走啊?我想找一个叫初棠的人。” 初棠刚要离开的步伐顿住了,“你找她做什么?是要看病?”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跟她切磋一下医术,我听说她的医术很好,不过我觉得我的医术也不差,应当是能够与她比试比试的。” 这女子仰着头,眉眼间神色飞舞,既像有着些许天真烂漫,也有几许俏皮活泼。 “是嘛?那你跟我来吧。” “好。” 女子连忙跟上了初棠的步伐,“你这个姑娘看着虽然有几分冰冷,但好像心肠还挺好,居然亲自带我去找初棠。” 她,心肠挺好?初棠只觉得一阵失笑。 她们刚走了没几步,便听到了一阵喧闹声。 “有没有人啊,救救我的孩子吧,我的孩子突然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那大娘满脸都是着急之色,怀中抱着的小男孩如她所说的样子。 见状,周围好心的百姓忙说,“前面不远处啊就是回春堂了,你赶紧抱孩子去看看吧,抓紧啊。” “诶,好,好。” 就在这时,先前跟在初棠身边的女子却突然快步走了过去,“这孩子的情况不太好,我懂岐黄之术,不如让我先给他看看吧。” “这……也好。”那大娘也看出女子的服饰并非寻常的百姓,心里也想着这样高门大户的贵女应 当是不会害她的孩子的。 女子将男孩放倒在地上,从袖中取出了银针,没有丝毫犹豫就果断下针。 初棠一直在一旁看着,这个女子倒确实是懂医术的,只是从她生疏的手法上看来,还有很大的精进空间。 女子停止了扎针,可眼看着孩子仍然没有半分好转,她的心头也跟着焦灼起来。 不应该啊……她不是照着书上所说的去扎的针吗?难道,书上有误? 这时,初棠也自自己的衣袖之中拿出一枚银针,照着小男孩胳膊上的一个穴位扎去,一边扎,她还一边开口。 “你的方法并没有错,只是,你忽略了他是一个孩子,那方法适用于大人,对待孩子,却还需要另扎这个穴位。” 恰在初棠说完的同时,那个男孩猛地咳嗽了几声,随即便睁开了眼睛,虽然看着依旧还是很虚弱,但他已经脱离了刚刚的险境。 第 202 章 你已经输了 那大娘见自己的孩子已经没事了,当即对着初棠和那个女子千恩万谢。 “谢谢两位姑娘,多谢你们的大恩。” 女子愣了一愣忙摆手道,“不不不,你要谢的话,就谢她吧,如果不是她,你的孩子也不可能这般快就没事了。” 初棠此时不免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子,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不居功,而且还主动将功劳都算在她的身上,这女子,倒有几分意思。 那大娘再次对着初棠感谢了好一番,这才带着那个小男孩三步作两回头地走了。 “好了,你快继续带我去找初棠吧。”女子又若有所思道,“不过,想不到你居然也会医术啊。” “你刚刚不是说要跟初棠比试吗?” “对啊对啊。”女子忙点点头。 “这样的话,那你已经输了。” 说完,不等那女子再说什么,初棠便抬步越过她走了去。 那女子站在原地出神了片刻,顿时恍然大悟了,刚刚的那个女子分明就已经是初棠了啊。 想到这,女子连忙继续追上初棠的步伐。 “你等等,你竟然就是初棠啊,我承认,你的医术确实在我之上,这样的话,不知你可否收我为徒?” 初棠猛地顿住脚步,“你想要拜我为师?” “对的,既然你的医术比我好,我自然该向你学习,还望师傅不吝赐教。” 说着,女子便拱手微微俯下了身子。 尽管初棠能够看出眼前女子的身份不凡,不知是谁家的富家千金,但她却肯为了医术向她低下高傲的头颅,光是这一点,就让初棠对她另眼相看了。 “你且告诉我,你想要习得一手好的医术,是为何?” 提及这个,女子的眼中瞬间有了别样的光彩,“我的家乡并没有很好的医术,遇到一些疑难杂症,便会 有很多人因此死去,我想要学到更好的医术,以后也教给其他人,让更多的人不会因为这些疾病而死去。” 初棠微微点了点头,这初衷倒是很好。 “好,你既是这般想的,那我便破例收你为徒,望你日后也莫要忘记今日的初衷,来日造福一方百姓,尽可能地护佑他们。” “好,好,多谢师傅。” “跟我来吧。” 初棠引着那女子来到了回春堂之中,将她带到了二楼,“你看每天都有人络绎不绝地来看病,正如你所言,能减少他们的病痛是一件造福的事情,能让更多人免于疾病而死,便是我们医者永恒不变的初心。” “师傅说得对。” 初棠转身在书架上翻找起来,很快就找出了一本书递给那女子,“这本书你且拿回去看看,我瞧你今日扎针下手很稳,只是还需要继续精进,这书便有关于针灸 ,看完之后你再来寻我。” 女子接过书,微微诧异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将这抹异色压了下去,好好地把书收下了。 “好,师傅放心,我肯定很快就来找师傅的。” 女子高兴地离开了回春堂,她已经达成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便折身沿着原路返回了。 初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幽深,她并不关心这个女子到底是何人,但见她有天赋也有初心,初棠便难得做了这样的决定。 —— 为勒那尔举办的筵席,初棠竟也收到了请帖,美其名曰,她身为宣宁郡主不可不去参加皇宫筵席。 无奈之下,初棠只能简单打扮一番乘着马车去往了皇宫。 一下马车,便有宫人来引路,初棠跟在她身后走了好一会儿,可算是来到了举办筵席的大殿上。 “宣宁郡主,你的位置在前面那里。” 宫人手指了一个方 向,初棠只好顺着走过去坐了下来,心里不禁感慨这皇宫就是规矩多,坐哪里都讲究。 唯一让她感到高兴的是,秋月楹刚巧坐在自己的旁边。 “还以为这样的场合你不会来呢。” 初棠苦笑,“我也以为我不会来,但是我推辞不了。” “也是,若能推辞的话,我也推辞了。” 两人坐在一起,自然就有说不完的话,初棠也顺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秋月楹。 听完,秋月楹立马来了兴趣,“收徒好啊,我最喜欢看的桥段就是收徒,男的女的?会不会是那种师徒禁.忌恋?” “啧。”初棠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你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啊,自然是一个女子啊,我岂会收男子为徒?” “好嘛,看来我的期待落空了,不过是女子也好,改日我也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你破格收下为徒。” 第 203 章 竟是公主 “知道了,过几日她来找我的时候,我也让人给你送个信儿,然后你再来看。” 秋月楹欣然一笑,“那敢情好,就这么说定了。” 秋月楹突然又说道,“对了,咱们的胭脂铺再过几日就可以开张了,你到时候记得过来看看。” “好,放心吧,缺席不了的。” 她们没再继续说下去,只因,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而司徒瑾琰一行人也自大殿的门口走了进来。 司徒瑾琰坦然接受着所有人的行礼,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但鬼使神差的,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初棠。 他走到正上首坐定,这才让所有人起身。 司徒梦黎自然地坐在他的身边,此刻,她的眉眼间别提有多高兴了,只因,她才是唯一能正大光明地坐在司徒瑾琰身边的人。 江以贞、司徒清钰等人也随之坐下,紧接着,勒那尔的使臣也相继 走了进来。 “勒那尔喀缇布携诸位使臣见过大凌皇帝。” 随着这一声结束,另外一道清脆的声音便又再度响起。 “勒那尔拉达见过大凌皇帝。” “都免礼吧,今日的筵席既是为诸位远道而来的勒那尔使臣所举办,还望你们不要拘谨才是。” 勒那尔的使臣走到各自的座位上坐下,其中拉达公主备受所有人的关注。 常听传闻说勒那尔王偏宠自己的小女儿拉达公主,为她建金殿,尽全力满足她的所有要求,两位王兄虽然不是都与她一母同胞,却都对她宠爱非凡。 再有,关于拉达公主的美貌,民间更是传闻沸沸扬扬,都说那勒那尔寒冷之地却偏偏出美人,拉达公主更是倾城绝色,容貌冠绝。 是以,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朝着拉达公主投去探究的视线。 初棠也不例外,只是,她刚看清拉达的 容貌,一时间就呆滞勒一般。 秋月楹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她,“诶,你怎么了?” 初棠神色有几分飘忽不定,白日里刚捡来的徒弟,晚上就摇身一变成了勒那尔的拉达公主了?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秋月楹,“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今天刚收下的徒弟,就是勒那尔的拉达公主。” “什么?” 秋月楹也跟着震惊起来,可偏偏,她在震惊之余忘记收声,以至于她这句突然的话让喧闹的大殿霎那间就鸦雀无声。 好奇的视线都朝着她们看去,拉达也是这样,而这一看,她顿时轻笑起来。 她居然看见了自己的师傅,初棠居然也在这里。 上首的司徒瑾琰见状,开口问道,“太傅千金,何事让你这般无状?” 这无疑于上课突然被点到名字,秋月楹犹犹豫豫地站了起 来,吞吞吐吐地开口。 期间她还朝着初棠投去求助的视线,初棠却都偏过头去,苦涩极了,她也爱莫能助啊。 “这……是,是这样的,宣宁郡主说她今日刚收下的徒弟便是勒那尔的拉达公主,我,臣女刚刚一时太过惊讶,这才收不住声,还望皇上息怒。” “原来如此,坐下吧。” 突然被赦免的秋月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讶异着重新坐了下去。 秋月楹的话让其他人倒也跟着诧异起来了,初棠竟收了勒那尔的公主为徒?那公主还是勒那尔最受宠的拉达公主? 司徒清钰冷哼了一声,“宣宁郡主,你要说大话呢,也得挑些时候吧,在这样的场合制造这样的噱头,是生怕旁人注意不到你吗?再说了,你这攀附拉达公主的手段未免也太拙劣了吧?” 能在这个时候放声说话的人,只怕也就只有司徒清钰 一个人了。 初棠被这般说,还不等她自己反驳什么,那边的拉达却已经坐不住了,她猛然起身说道,“本公主觉得,你才是在瞎说吧,宣宁郡主本来就是本公主的师傅啊,她又没有说大话。” 有了拉达的亲口说辞,所有人自然也都信了,只是这事到底还是太过令他们震惊。 拉达却显然还没有说够,“本公主瞧着你也是大凌的公主,不懂不要乱说,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说完,拉达还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这可把司徒清钰噎得不行,可偏偏,她又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喀缇布也笑着给拉达打圆场,“拉达在我们勒那尔向来是这样直言不讳的性子,出言若是有冒犯到长公主的地方,还望贵国皇帝和长公主海涵。” 拉达也笑着附和,“是啊是啊,拉达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第 204 章 耀武扬威 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司徒瑾琰跟着朗声笑了几声,“无妨无妨,拉达公主倒是当真如传闻所言一般天真烂漫,这一点啊,倒是与我自己的皇妹颇为相似。” 说着,司徒瑾琰转头看向司徒梦黎,“梦黎啊,你与那拉达公主年纪相仿,没准可以交好一番,你在宫里也不会缺个说话的人了。” “好,皇兄,我知道了。” 司徒梦黎对那个拉达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既然是皇兄让她去结交的,那她就去。 拉达也笑着说道,“还得是大凌的皇帝大气,一点儿都不计较。” “这点小事,当然无需计较,况且,过段时日长公主也要去到勒那尔成为王妃,你们日后也是一家人了。” 闻言,拉达不加掩饰地笑道,“这长公主的年纪也没长我几岁,倒是要成了我的王母妃了。” 拉 达说的话专往司徒清钰的心窝子捅,司徒清钰瞬间勃然大怒,“谁说本宫要成为你的王母妃的?” “你马上就要嫁给我父王了,那不就是我的王母妃了?”她显得极其无辜,看了看四周,发现勒那尔的使臣都朝着她点了点头。 眼看着司徒清钰再说下去就收不了场了,司徒瑾琰横插一句,“你少说一句。” 司徒清钰一愣,心中委屈不已,江以贞也知道这样的场合不能随便说,故而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先不要多说。 不远处的初棠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尽收入眼底,心中感慨万千。 此刻的拉达也把视线投向了初棠,随即勾唇一笑,初棠也笑着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直到此刻,初棠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随意收下的徒弟,竟然会是别国的公主,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祸事。 秋 月楹凑近初棠道,“我瞧着,这勒那尔的公主倒是也还好啊,看来,也并不是所有的公主都像咱们那位一样。” 初棠当然知道秋月楹口中的人指的便是司徒清钰,但此刻,她确实没法反驳。 “是啊,你说得没错,只希望,我将医术教给她不会是一件坏事吧。” “当然不会了,你想啊,拉达可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她什么都不用做便能享尽荣华富贵,可她却依旧选择了这么做,这说明,她是打心底里喜欢医术,也是真心实意想要救治贫苦百姓的。” “若果真如此的话,勒那尔有这样一位公主,也是他们的幸运了。” 秋月楹跟着点头,“可不是嘛。” 殿的中央有舞姬正在跳舞,至于其他人,赏舞的赏舞,喝酒的喝酒,也有和初棠她们一样在说着话的。 步汐颜就是其中之一,她惊喜地发现 自己身旁坐着的人便是蔺嘉杭。 “居然在这儿也能碰到你,我们的缘分还真是匪浅啊。” 蔺嘉杭光听声音便知道是步汐颜,他疏离地一笑,“原来是宋小姐啊。”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他身后路过的公子哥刚好听到了这一句话,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 “诶,蔺三公子,你喝多了吗?怎么连人都能认错?这位啊,可是望舒城城主的女儿,哪里是你口中的宋小姐呦。” 说完,那公子哥就又走远了,蔺嘉杭则有几分茫然。 见状,步汐颜也连忙解释道,“实在是不好意思,上次之所以说我是宋玖安,只是为了替我的表妹遮掩罢了,以免秦家怀疑到她的身上去。” 最近名动京城的秦家一案,蔺嘉杭又岂会不知? “原是如此,这么说来,你只是宋小姐的表姐?” “对的,我的确是望 舒城城主的女儿,名唤步汐颜,和蔺三公子重新相识一下,不知公子可赏脸?” 步汐颜举起了一杯酒,目光真诚而炽烈。 蔺嘉杭想了想也没拒绝,若真是步家的话,自己与步家也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 “好,步小姐。” 蔺嘉杭也举起了一杯酒,两人相视一眼,便都齐齐喝下了酒。 再之后,蔺嘉杭不再开口,步汐颜也自讨没趣,干脆也不再作声,静静地看起了舞姬的舞。 司徒慕涯一左一右分别坐着顾曼婷和夏娴,眼下他正给夏娴布着菜。 “来,娴儿,这佛酥手甚是好吃,尝尝?” 夏娴受宠若惊,“是,王爷的好意,娴儿自不会辜负。” 夏娴故意朝着一旁被忽视的顾曼婷投去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这让顾曼婷心中好一阵恼火。 不就是最近得了王爷的宠爱吗?竟然敢这般耀武扬威。 第 205 章 不得生事 顾曼婷愤愤地自己用筷子夹起了菜,泄愤一般狠狠地咀嚼着。 司徒慕涯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疏忽了顾曼婷,转过头来也象征性地给她夹了点菜,“来,王妃,你最近身子还需休养,多吃点肉。” “多谢王爷。” 顾曼婷高兴地吃起了司徒慕涯夹给她的肉,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司徒慕涯和夏娴两人就又有说有笑了起来。 明明她才是该受到重视的人,可众目睽睽之下,她这个王妃,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般。 顾曼婷搁下了筷子,借口不舒服离开了大殿,她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看自己的夫君和另外一个女人郎情妾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司徒清钰怎么都不甘心自己得嫁去勒那尔,眼看着此刻许多人都在此处,她顿时心生一计。 “本宫突然想着,这宣宁郡主既然是拉达公主的 师傅,又与拉达公主这般交好,不妨,皇弟你就册封宣宁郡主为公主,让她去勒那尔和亲?” “这一来,也能让郡主和公主继续交好,还免了她们的分离,二来,我们将这样的大夫送去勒那尔,周围的几个国家不都会对大凌广为称颂,皇弟你说对吧?” 司徒瑾琰颇有些无奈地白了她一眼,还不等他开口,就有人替他狠狠地说了司徒清钰一通。 “我说,长公主你不想嫁去勒那尔直说就是,何必拿我当挡箭牌呢?你那点心思,在座的谁人不知道啊?” 初棠无语极了,一旁的秋月楹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啊,说得比唱得好听,长公主你何必遮遮掩掩的,还把主意打到别人的头上。” 其他人都惊讶地看向了初棠和秋月楹,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她们也毫不收敛,依旧这般胆大地和司徒清钰对 着干。 “宣宁郡主,这可是莫大的恩赐,怎么能说是本宫算计你呢?” “是不是算计,我们都心知肚明。” 初棠在心底默默腹诽着,自己算计别人还想让别人感恩戴德,司徒清钰还真是让她开了眼了。 不远处的拉达托着腮看着初棠,眼里放着光,自己的师傅是个不会吃亏的,还有点小脾气,她喜欢。 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拉达也不禁出声道,“长公主,你先前有句话倒是说错了,宣宁郡主代替你嫁去勒那尔,反倒才会让我和她分开。” 这话让司徒清钰不禁一愣,下意识问道,“为何?” 拉达抬头看向司徒瑾琰,“我来到大凌之前便得了我父王的肯首,他准许我在大凌待上一年,所以,我都在大凌的话,又怎会与宣宁郡主分离呢?” 千算万算,司徒清钰也料想不到这一点 ,一时之间嗫喏着说不出话来了。 司徒瑾琰也朝着她冷声斥责,“还在这里待着做什么,还嫌没把大凌的脸面丢完吗?给朕滚回你的宫里去。” 说着,他又再度环视了所有人,“长公主嫁去勒那尔和亲已成定局,任何人不得生事,否则,以抗旨罪论处。” 他的视线再一次看向了司徒清钰,“至于你,和亲之前便都给朕待在你自己的宫里,一步都不准踏出。” 闻言,司徒清钰愤懑地起身,二话不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徒梦黎看着她的背影,甚是觉得好笑,可笑这司徒清钰向来嚣张跋扈惯了,竟是个没脑子的。 她要与拉达交好,拉达与初棠交好,四舍五入之下便等于,她需得同初棠交好。 司徒梦黎的目光落在了初棠的身上,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诶,你说这司徒清钰能老老 实实去和亲不?”秋月楹凑近初棠小声问起。 初棠摇了摇头,“难说,八成是不能的,就看她又要想出什么鬼主意了。” “也是,她若是安分守己,也就不是司徒清钰了。” 初棠和秋月楹料想的还真是半点都没有出错,愤懑不已的司徒清钰正盘算着如何才能不嫁去勒那尔。 思来想去,她也只能想到自己的清誉。 若她清誉有损,大凌自然就不会让她去和亲了,纠结再三之后,司徒清钰还是觉得舍下清誉。 随即,她便召来了自己贴身的宫女,在她的身边低语了几句。 宫女听完,面露难色,“这……长公主,这怕是不妥吧……” “少废话,本宫让你去你便去,否则的话,本宫就让人将你发卖出宫去。” 宫女向来惧怕司徒清钰,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下,“是,长公主,奴婢这就去。” 第 206 章 谁稀罕啊 等宫女离开,司徒清钰冷笑一声,她就不信,这件事之后,她还得去勒那尔和亲。 —— 大殿之中,寂扶幽一直在不远处时不时看一下初棠,他自认为自己看得十分隐秘,却不想全然被自己的亲娘程毓看在眼里。 程毓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寂扶幽,“诶,你小子,往哪儿看呢?” “娘,你在说什么,我明明就在看舞姬跳舞啊。” “你那点心思,哪能骗得过你娘我啊,实话说了吧,你是不是中意宣宁郡主?” 寂扶幽隐秘的心思被戳中,下意识便反驳道,“娘,你想多了,况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纵然是我心悦郡主,可她也未必心悦于我。” 闻言,程毓嘴角的笑容越发浓了几许,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没有错。 自己的儿子有了喜欢的人,这可是好事啊。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郡主未必 不会倾心于你呢?京城都说郡主是个孤女,我们寂家倒向来不在意这些,只要你们两情相悦,娘也是十分乐意撮合此事的。” 听了程毓的话,寂扶幽彷佛吃了定心丸一般,他清楚,自己的娘亲是在说不会反对这门婚事,相反,她也乐成其见。 想到这,他的心思开始有些动摇起来。 见状,程毓也恰如其分地收住了话题,“好了好了,娘言尽于此,至于该怎么办,还是你自己看着来,娘也不多干涉,全凭你心意做主。” 寂扶幽抬头望了一眼对面的初棠,心中彻底下定了决心,他这一生,当娶自己喜欢的人为妻才是。 不管结果如何,他总得一试。 还没等寂扶幽做些什么呢,初棠已经被秋月楹引着往外走了去,他愣了片刻,便也跟了上去。 “那大殿里面人这般多,闷都闷死了。”秋月楹小声地抱怨 着。 “是啊,偏偏他们乐在其中。” “你说,为何今日玉裳没有来啊?” 初棠摇了摇头,“不知,元家的人都没有来,许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吧,等明日,我们一起去元家看看吧。” “好。” 这时,一个衣着华美、趾高气扬的女子走了过来,她径直走到了初棠的面前,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好你个初棠,果然生得一张狐媚子的脸,竟敢勾引我未来的夫婿?当真是个孤女,下贱胚子。” 秋月楹霎那间听不下去这些话,“六公主,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连你未来的夫婿都不知道是谁呢。” 六公主……司徒萱宜? 初棠快速在脑海之中想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这六公主看着倒是有些蠢笨。 “还说不知道是谁,自然就是少傅之子季子乔。” 听到这,秋月楹毫不 客气地大笑起来,“我当是什么天之骄子呢,原来是季子乔那个纨绔子弟,六公主,你们两个简直天生绝配,可要好好在一起啊。” 司徒萱宜得意地仰着头,“那是,还算你有眼光。” 一旁的初棠很想笑出声来,但想了想,她还是尽量忍住。 明明秋月楹的话是在讽刺她啊,她却听不出来。 但紧接着,司徒萱宜又把目光放到了初棠的身上。 初棠连忙说道,“六公主放心,我对季子乔那样的河童没有兴趣。” 司徒萱宜冷哼了一声,“那是最好,若是本公主再发现你对他心存旁的心思,可别怪本公主对你不客气。” 说完,她就又气鼓鼓地离开了。 “她还真是自信啊,居然以为别人能看得上那样的河童?笑死我了。”秋月楹捧腹大笑起来。 初棠微微挑眉,“我刚刚随口一说的,难不成,那 季子乔真是河童?” 秋月楹郑重地点了点头,“准确说,比河童还不如,总之,你日后若是能见到,定然会觉得她今日可笑至极。” “这么说来,我倒是有点兴趣了,只不过,这六公主怕是让人当枪使了,一点脑子都没有。” “能让她这样的人,除了司徒清钰也没有旁人了,这六公主向来唯司徒清钰马首是瞻,眼下,也不知道司徒清钰又想出了什么馊主意对付你,你可要小心些。” “知道了,我不会让她轻而易举得逞的。” —— 刚跟出来的寂扶幽没一会儿便跟丢了初棠和秋月楹的踪影,正在他着急之际,一个宫女却走了过来。 “寂公子可是在寻宣宁郡主?” 寂扶幽一愣,这宫女……有问题。 “不是。” 寂扶幽的回答明显让宫女一愣,她没想到这样的回答,犹豫了一下才重新开口。 第 207 章 不知廉耻 “这样啊,奴婢还以为寂公子是在找宣宁郡主,她往漱水阁去了,不过公子若不是在找她,那便是奴婢唐突了。” 说罢,宫女就又莫名其妙地离开了。 寂扶幽仔细回味着这宫女所说的话,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古怪,让他的心中也跟着不安起来。 正当他抬脚准备朝着漱水阁走去时,一道身影却拦在了他的面前。 —— 司徒清钰在漱水阁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任何人影,心中不免着急起来。 “这些个狗奴才,让他们办点事真是一点儿都做不好,没用的废物。”她狠狠地咒骂着。 此刻的她香肩外露,半遮半掩地坐在床榻之上,屋内点上了熏香,好一副美人卧榻之景。 终于,一阵推门声响起,司徒清钰娇羞地看向门边。 “寂公子,你终于来了。” 她一边这般唤着,一边暗自想到,这 漱水阁中点满了最烈的媚骨香,饶是寂扶幽平日里有多寡淡如水,只怕也是抵不住这媚骨香的。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她不仅能顺理成章地嫁给寂扶幽,更可以摆脱去勒那尔和亲。 季子乔在看到床榻上的倩影时,向来色胆包天的他哪里能想那么多,再听到司徒清钰唤了一声‘季公子’,季子乔当即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 “美人儿,久等了。” 说罢,季子乔便急不可耐地朝着司徒清钰扑了过去,对着她便又啃又咬了起来。 司徒清钰虽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寂扶幽不像是会这般唤她的人,但想到他兴许是中了媚骨香才会这样,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室内的光一片昏暗,加之媚骨香的作用,使得司徒清钰也渐渐神志不清起来,只得跟随季子乔一道沉沦。 衣裳尽落,室内一片旖旎。 依 照司徒清钰的计划,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此事,所以,她的宫女也都照着她的计划去办了,一听说司徒清钰不见了,江以贞来不及细想什么,连忙带着不少人往漱水阁走来。 江以贞生怕自己的女儿因为不想去勒那尔和亲而做出什么傻事,担心之切,这才顾不得留意那蹩脚的借口到底有多蹩脚。 喜好看热闹的人自然免不了跟着一探究竟,人群之中,秋月楹和初棠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只有她们自己才能懂的深意。 不少人一道来到了漱水阁,刚走近漱水阁,耐人寻味的声音便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饶是不用说,她们也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个个脸上满是错愕的神情。 想不到,往日里自恃清高的长公主,私底下竟这般孟浪,叫得如此肆无忌惮,实在是让她们听了都感觉面上无光。 江以贞 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喊道,“都离开这儿,这儿什么都没有。” 她这个样子,倒是应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所有人顿时更加肯定漱水阁中的人便是司徒清钰。 “啧,这长公主不是过几日便要去勒那尔和亲了吗?这会儿就等不及了?” “说不准,长公主也不是一次两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江以贞崩溃喊道,“你们都给哀家住嘴。” 拉达也跟随在人群之中,见状不禁嘲讽道,“想不到,大凌就是这样对待和勒那尔的和亲的,竟然想让这样的人嫁给我父王,我势必要找大凌皇帝讨要一个说法。” 有拉达在,这件事自然不可能善了,更不可能瞒得住。 一时之间,江以贞也跟着绝望起来。 屋内的动静总算是止住了,司徒清钰心满意足地穿上衣裳,想到门外的人都在,她等的便是这一刻 。 她打开门走了出去,面色还有几分潮红。 “居然都在这儿呢,让诸位见笑了。” 初棠心中冷笑,这司徒清钰竟还知道让人见笑,真是好笑。 “实不相瞒,本宫与寂公子两情相悦,本宫不想与心悦之人分离,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母妃,儿臣有错。” 说罢,司徒清钰果断跪了下去,随后,她又看向了拉达。 “拉达公主,是我福薄,无法侍奉你父王,此事,还望公主谅解。” “谅解个鬼,和亲前夕闹出这样的事情,司徒清钰,你当真是让人看足了笑话,我呸。” 拉达狠狠地嘲讽道,她也很生气,口不择言起来。 “同为公主,本公主可不会像你这般不知廉耻。” 司徒清钰毫不将拉达的话放在心上,就在这时,漱水阁的门再度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的 男子志得意满地走了出来。 第 208 章 躲过一劫 “是,刚刚长公主说得对,我与长公主,确实两情相悦。” 听到这个声音,司徒清钰恍若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这根本就不是寂扶幽的声音。 果然,她回过头去,看清男子的面容之后,司徒清钰更是险些瘫软在地。 “怎么是你?” “长公主刚刚不是还说与我两情相悦吗?怎么这会儿就这般吃惊了,我不就是你的季公 子吗?” 寂公子,不是季公子。 此刻的司徒清钰都要疯了,她也不懂自己的计划到底是在哪里出现了纰漏,为何,为何 不是寂扶幽而是季子乔。 “你为何会在这里?本宫问你。” 季子乔装作无辜地反问道,“不是长公主派身边的奴婢来给臣送口信的吗?长公主为什么明知故问。” “本宫没有。” 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司徒清钰也不知道该怎么自圆其说。 江以 贞也看出了端倪,走到司徒清钰的旁边低声耳语,“先回去换身衣裳,此事交给哀家处理。” “好,母妃。” 司徒清钰憋屈地走了,临走之前,她好巧不巧看到了不远处事不关己的寂扶幽,一时之间,她只觉得喉头被哽住了。 明明,计划成功的话她就可以嫁给寂扶幽了啊…… “诸位,清钰这孩子打小莽撞,此事有蹊跷,说不准是这季公子算计了清钰,哀家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尽管心底明知此事是司徒清钰自己弄出来的,但明面上,江以贞也只能选择袒护她。 “哼,这样一个女子,断然不可能再嫁给我父王了,你们大凌最好给我们勒那尔一个交代。” “拉达公主说的是,放心吧,此事大凌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那就好。” 拉达都离开了,其他人也三三两两散去了,知道 这么多事于她们而言也未必是好事。 人群之中,还有一人自始至终深受打击,那便是司徒萱宜。 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未婚夫婿能和自己向来攀附的司徒清钰搅到一起,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此情此景之下,她也不想再留下继续当这个笑话,索性也随着其他人一道离开。 初棠和秋月楹亦是如此,她们的身后还跟着寂扶幽。 几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她们才齐齐停了脚步。 “初姑娘,秋姑娘,刚刚多谢你们了。” 秋月楹连忙摆摆手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初棠吧,如果不是她的话,我也不会帮你的。” 初棠也笑着说道,“都是朋友一场,我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司徒清钰算计。” “是啊,若非你们相救,及时拦住了我,此刻我便成为了众矢之的,日后反倒不 得不娶长公主为妻了。” 见寂扶幽这般庆幸,秋月楹不禁感慨道,“京城都传长公主心悦于你,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偏偏算计你。” 寂扶幽苦笑道,“被长公主喜欢,不知是福还是祸。” “我觉得,是祸。”初棠毫不客气地说道,“就司徒清钰那样的人,寂公子,你被她喜欢 上真的多少有点倒霉了。” 寂扶幽并未反驳,“是啊,还好今日躲过了一劫,还是要谢谢你们。” 来回客套一番后,寂扶幽便先行离开了,只留下初棠和秋月楹两人。 “啧,这事闹成这样,你猜之后会如何收场啊?” 初棠摇摇头,“我也不知,不过,之前那个六公主不是说那个季子乔是她的未婚夫吗?现在看来,倒是有几分意思。” “确实,这好戏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看。” 说完,秋月楹还用胳膊 肘碰了碰初棠,“诶,你刚刚看清那个季子乔的模样没有?” “看清了的。”初棠也跟着吐槽起来,“你先前说的,还真是一点儿没错,他啊,比河童都不如。” “是吧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只怕现在司徒清钰想死的心都有了。” —— 秋月楹的吐槽过于精准,此刻的司徒清钰确实是想死的心都有,她将自己埋在水底,想要忘却之前发生的事情,却奈何怎么也忘不掉。 一想到跟季子乔那样丑陋的人共度鱼水之欢,司徒清钰只觉得作呕。 她用力地搓洗着自己的皮肤,恨不得搓下一层皮来,尽管皮肤已经布满红痕,司徒清钰依旧不能释怀。 那边,大殿之上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气氛一时之间凝重了起来。 司徒瑾琰揉着自己的眉心,自己不过是让司徒清钰离开片刻,竟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第 209 章 断不能嫁 拉达义正言辞地说着,“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大凌的长公主自然不可能再嫁给我父王为王妃,莫不如,大凌换一个公主与我勒那尔和亲?” 司徒瑾琰正在思索着对策呢,一旁的司徒梦黎直接接了话,“拉达公主所言甚是,除却长公主以外,六公主也容貌动人,若真要换一个公主的话,她也是不错的。” 原本心烦的司徒萱宜听到这话,猛然抬头望向司徒梦黎,“司徒梦黎,你在胡说什么?” 司徒梦黎丝毫不怵,反倒仰起头道,“虽然原先你与那季公子有婚约在身,可如今他既与长公主有了夫妻之实,莫不如就让他娶了长公主,而你去勒那尔和亲,如此也算是两全其美。” 司徒瑾琰垂眸沉思着,似是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不一会儿,他就做出了决定。 “梦黎所言有理,既然如此,就让季家准备婚宴 ,不久后让季子乔迎娶长公主吧,至于六公主,就由你去勒那尔和亲。” 见状,拉达也并没有不依不饶,“好,就依大凌皇帝所言吧。” 一旁的司徒萱宜甚至来不及反驳和拒绝,此事就这样被拍板了,反应过来之后,她本想说点什么,可嗫喏半天,她也说不出话来。 筵席结束之后,司徒萱宜哭着跑回了自己母妃的宫中。 “母妃,你可要帮帮儿臣啊……” 崔太嫔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连忙追问起来,“怎么了?萱宜,发生了何事?” 司徒萱宜忙将今日在筵席之上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崔太嫔,听完这些,崔太嫔顿时怒不可遏。 “这个贞太妃和长公主,当真是欺人太甚,司徒清钰不仅抢了你的未婚夫婿,竟还让你代替她去勒那尔和亲,这个亏,我们岂能这样认下?” “是啊 母妃,儿臣可不能去勒那尔啊,儿臣不愿与母妃分离。” “萱宜啊,母妃也不想与你分离,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跳入火坑。” 崔太嫔一把搂住司徒萱宜,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你莫急,母妃定会想办法的。” “嗯,儿臣相信母妃。” 话虽是这般说的,可崔太嫔自己的心中也在发怵,此事似乎已成了定局,没了任何转圜之地,她该怎么才好呢? 这边司徒萱宜闹着不和亲,那边司徒清钰也闹着不出嫁。 “母妃,你帮帮儿臣,儿臣怎么能嫁给季子乔那样的人呢?他向来在烟花柳巷之地和赌坊流连,模样更是比不上寂扶幽的一根手指头,儿臣怎么甘心嫁给这样的人呢?” 闻言,江以贞痛心疾首道,“你当哀家愿意让你嫁啊?清钰啊,你这次怎得这般鲁莽啊,什么都不与哀家商议便自作主张, 你让哀家怎么帮你?” “母妃,儿臣不管,总之,儿臣就是不嫁。” “你不嫁也得嫁。”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走进来的人赫然是司徒慕涯。 “皇姐,你还嫌不够丢人吗?非得把自己逼入不堪的境地才能善罢甘休是吗?” “司徒慕涯!你在这儿说什么风凉话。” 司徒清钰本就在气头上,还被司徒慕涯这般挖苦,自然说话也重了些。 却不想,这话让原本恼怒的江以贞更是恼怒,“慕涯也是在关心你,你这个皇姐,怎能对他这般说话?” 司徒清钰满腹委屈,“母妃……” “行了,那季子乔虽然有些不堪,但他爹可是华州盐运使,季家在华州也是世家大族,华家的势力不弱,也能为我带来些助力。” “皇姐,你就认清如今的局面,如今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再有比这个更好的婚 事了,你就嫁吧。” 司徒慕涯倒是看得清,只不过,这份看透也建立在他也收益的基础之上。 听完司徒慕涯的一番分析,江以贞也跟着动摇了起来。 “清钰,如若不然,你便嫁吧。” “母妃,你在说什么?”司徒清钰似有些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江以贞所说的。 江以贞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慕涯说得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婚事了,嫁吧。” “你,你们……” 司徒清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内心一片荒凉和绝望。 她犹豫片刻之后就跑了出去,江以贞和司徒慕涯看着她的背影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 又过了两日,崔太嫔依旧没有想出任何的办法,她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可却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一封奇怪的信却送到了她的手中。 第 210 章 毁容了? 把信看完之后,崔太嫔就让人去叫来了司徒萱宜。 司徒萱宜已经连着哭了两日,眼睛都哭得红肿了,来到崔太嫔的面前她急忙问道,“母妃,你可是找到法子能让儿臣不嫁去勒那尔了?” 崔太嫔点了点头,“你看看这个。” 说着,崔太嫔就将信递到了司徒萱宜的手中,后者半信半疑地看完了信,仍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 “这……她为何愿意帮儿臣?” 崔太嫔摇摇头,“暂时不知,不过她既然愿意帮,只怕也不会是全无代价的,她说让你先去见她,那你就先去看看吧。” “也好,如今便只当做是死马作活马医,不管她要什么,只要她能不让我去勒那尔和亲,我都能给她。” 司徒萱宜不再耽搁,连忙乘上马车离开了皇宫,来到了初棠的回春堂。 初棠早就料到了她会来,带着她便去了附近的一家 茶楼。 “六公主,坐吧。” 司徒萱宜坐下就开门见山道,“说吧,让人给我母妃送那样一封奇怪的信是为何?” 初棠微微一笑,“我想,我在信中便已说得很清楚了,我可以帮六公主不用去勒那尔和亲,不仅如此,还能让六公主继续嫁给先前的季公子。” 尽管司徒萱宜内心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排斥,但相较之下,她更不想去勒那尔。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也很简单,无非是银钱罢了,就看六公主能给自己开多高的价。” 店小二已经将茶都端了上来,初棠端起其中一杯,在司徒萱宜的注视下轻轻抿了一口。 “想不到,外面传闻的圣洁的宣宁郡主,竟然也爱这些铜臭俗物。” “是啊,我就是喜欢这些铜臭俗物。” 司徒萱宜略微思索了片刻便点了头,“也罢,若是能拿银钱,倒也 免了麻烦,五百两白银,如何?” “不如何,六公主觉得自己只值这么低的价吗?” 司徒萱宜一噎,“那倒不是。” 初棠直截了当道,“我要一千两白银。” 一千两…… 惊讶于初棠的狮子大开口,可司徒萱宜还是知道权衡利弊的。 她几乎没有纠结便答应了,“好,那就一千两白银。” “但你若是没有做到呢?” 初棠顿时觉得一阵好笑,“若是我没有做到的话,一千两白银我分文不取。” “行,那你打算如何做?” “很简单,就……”初棠将自己的计划跟司徒萱宜都和盘托出了,司徒萱宜听完却还是 有几分半信半疑,“真的吗?这样真的就能让我不去勒那尔和亲了?” 初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六公主若是不信,且看着便是。” 司徒萱宜伸出了自己的胳膊,只见初棠也 拿出了银针,她果断地在司徒萱宜的胳膊上下 了针。 司徒萱宜静静地看着,初棠将针都拔走之后还不忘叮嘱,“行了,这两日切记少做夸张 的表情。” “好。” 初棠扔给了她一个面纱,“戴上这个吧。” 看到这个,司徒萱宜不禁好奇自己现在的脸是什么模样的了,可初棠却让她回到皇宫之 后才能看。 司徒萱宜马不停蹄地赶回皇宫,当看到铜镜之中自己的模样时,她险些呕吐起来。 只见她的脸颊不再是之前那般光滑的模样,反倒满脸都是疙瘩,甚至有几处疙瘩都化了 脓,轻轻一碰就疼。 “嘶。” 司徒萱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有几分害怕,万一自己的脸以后也真的恢复不了 容貌,那她该怎么办…… 崔太嫔走进来看见司徒萱宜时被吓了一大跳,回神过来便厉声 呵斥道,“什么人,竟然 敢坐在公主的位置上,真是好大的胆子。” “母妃,是儿臣啊。” 崔太嫔听出了司徒萱宜的声音,“萱宜?你,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啊?” 想到司徒萱宜刚刚是去找了初棠,崔太嫔怒不可遏,“好她一个宣宁郡主,竟然敢把你 害成这样,一个女子怎么能毁了容貌呢?哀家定要她付出代价。” 司徒萱宜见状,忙拉住了崔太嫔,“母妃,你先别着急。” “好,那你赶紧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司徒萱宜也不再耽搁,将初棠之前跟她所说的所有全都告诉了崔太嫔。 崔太嫔将信将疑,“这,真的可以?” “总之,这个计划若是不能成功的话,大不了我们就不给她那一千两白银。” 崔太嫔也叹息一声,“罢了罢了,那就姑且一试吧。” 第 211 章 帮你一把 —— 那厢,司徒萱宜刚走,便有人紧随其后进入了她刚离开的那间包厢。 看到初棠,拉达显得格外兴奋。 “师傅,你一大早让人给我传信要我过来,是所为何事啊?” 要知道,上次初棠才说等她看完了那一本医书才能来找她,眼下却这个时候就可以来找她了,拉达难免有些激动。 “先不急着说这个,先坐下吧。” 老实说,在得知她就是勒那尔的三公主后,初棠都有些难以正面直视她了。 “上次给你那本医书时,我并不知你是勒那尔的公主,所以并未多想,如今知道之后不免担忧,你能否看懂医书上的字?” 拉达心中一喜,看吧,她就知道自己的师傅最在乎她了。 “不能。”拉达老实说道,“不过我有带来两个侍女,她们能看懂大凌王朝的文字,现在她们每日的事情便是帮我将那 本医书上的字转为勒那尔的文字。” 那不就是翻译咯,初棠心想。 “那就好,那看来我也无需担心这个了。” “嗯嗯,师傅,你今天到底要教我什么啊?” 看着拉达真挚的眼神,初棠轻咳了一声,“实不相瞒,今日找你来并不是为了教你什么的,而是有事想要寻求你的帮助。” 虽然暂时不教她医术让拉达微微有些失望,但一听到初棠有事需要她帮助,拉达的小耳朵顿时又支棱起来了。 “在的在的,师傅,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能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初棠一愣,继而笑道,“好,有你这句话那便足够了。” 说着,初棠便细说起来,拉达一边听一边点点头。 “早知道你想让长公主嫁给我父王,我那日就不该多嘴,应该就继续坚持原来的婚事的。” 初棠摇了摇头,“那又不怪 你,你若是不那样说,反倒惹人奇怪了。” “也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那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是啊。” 拉达也不再纠结于此,“那好,你想让长公主嫁给我父王,那我便帮你一把。” 犹豫再三,初棠还是问道,“可是司徒清钰是嫁给你父王诶?你确定可以这样做?” “对啊,有什么好不确定的,那个糟老头子后妃多的是,不缺这一个两个的,我塞给他的,他哪敢不要。” 从拉达的这句话,初棠便明白了传闻当真不假,这勒那尔的三公主的确是非常受宠。 “好,此事能成的话,我便教你雪寒十六针。” 初棠是懂怎么送礼的,拿出手的东西必然也让拉达十分满意,果不其然,拉达的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雪寒十六针?听上去就很厉害。” “当然,这可是我自己琢磨 出来的针法,世上绝无仅有的,这个针法可以治疗大多数的风寒之症。” 闻言,拉达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好好好,就学这个,那我们什么时候学啊?” “待这件事做完之后便学,如何?” 拉达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离开茶楼之后,兴奋的她迫不及待就去着人安排此事了。 —— 翌日,整个皇宫上下都传开了六公主司徒萱宜毁容的事情,而司徒萱宜也按照初棠的计划终日卧在床榻上啼哭不止。 得知此事,司徒瑾琰也派出了太医去给司徒萱宜瞧瞧,可所有太医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说自己才疏学浅,然后悻悻离开。 “一天天拿着俸禄,医术却没有半分长进。”司徒瑾琰颇有些头疼。 司徒梦黎见状便说道,“皇兄,宣宁郡主不是医术高明吗?不如召她进宫给六皇妹看看?” 提 及初棠,司徒瑾琰便心神一动。 面上分毫不显的他装作思索的模样,片刻之后才松了口,“也罢,那就让她来给司徒萱宜看看。” 去宣口谕召初棠进宫的人刚走,拉达转头就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俯首低眉的画师。 “拉达公主,你这是?” 拉达象征性地行过礼便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画师,“是这样的,我父王得知了勒那尔王妃由大凌的长公主变为六公主之后,昨夜刚传了信来,说是要看看两位公主的容貌再下决定。” “这位是我勒那尔最为有名的宫廷画师,有他在,定能为大凌的两位公主描摹下最真实的模样,到时候,也好让我父王甄选,所以,可否让我们去见见大凌的两位公主?” 司徒瑾琰和司徒梦黎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如出一辙的不解。 司徒梦黎疑惑问道,“可长公主不是……” 第 212 章 故意画丑 拉达立马接话道,“是,按理来说,这长公主确实不适合再成为我勒那尔的王妃,只是我父王向来行事莫测,心思深沉,身边也从不缺乏解语之人,兴许他只是让长公主成为王妃,仅此而已呢?” 言下之意那便是,没准勒那尔王也只是将司徒清钰当作摆设一般,不临幸她,也不在乎她到底有没有失去清誉。 司徒梦黎低声在司徒瑾琰耳边说道,“皇兄,那照她们这般说的话,不妨就让她们去吧。” 司徒瑾琰也松了口,“也好,那你们就去吧。” “好。” 得了司徒瑾琰的肯首,拉达便带着画师先去了司徒清钰的宫殿。 见到她来,司徒清钰没好气道,“拉达公主,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来做什么?” 拉达倒也不恼,只是语气和善道,“我以前在勒那尔的时候,就常听人们提起,说是大凌的长公主 很是美貌动人,来大凌一看之后发现传闻确实不假。” 拉达心中一阵苦笑,若不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她可不想昧着自己的良心说这种话,连她自己都欺骗不了。 “所以呢?” 司徒清钰的语气也放缓了一些,“你来找本宫,想必不是为了真心实意地夸本宫吧?” 就在前几日拉达还在大殿上和她针锋相对,此刻司徒清钰不信她也是在所难免的。 “确实也不算是,你也知道我刚来便和你发生了一些口角,按理说不该来找你的,只是奈何我勒那尔的百姓对大凌长公主的容貌十分好奇,很想一睹长公主的芳容。” 说着,拉达伸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站着的画师,“喏,这不我就把勒那尔最好的宫廷画师给带来了,就是想让他为长公主画一幅画,描摹下长公主明艳的容貌,来日也好让勒那尔的百姓相信传闻不假。 ” 拉达这一番话说下来,司徒清钰都有些飘飘然了。 拉达与她有些小矛盾,可若是拉达还能屈尊降贵来找她,说明她的美貌当真是在勒那尔传遍了。 这般想着,司徒清钰也就不再装腔拿乔。 “你既说得这般诚恳,那本宫也不好拒绝了不是?” 司徒清钰端坐着,冲着那画师偏了偏头,“不是说要给本宫作画吗?那就开始吧。” 拉达也朝着画师使了一个眼色,那画师也就拿起画笔认真地画了起来。 他很用心地将司徒清钰的容貌都呈现在了纸上,甚至于连细节之处都不放过,毕竟在来之前,他就得了拉达的口信,说是要将这个大凌的长公主画得格外动人。 拉达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画师作画,当图画渐渐在纸上出现之后,她也跟着满意地微微点了点头。 很好,这比司徒清钰原本的容貌还要美上几 分,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 画师作完了画,将画作递给司徒清钰看了看,司徒清钰惊讶地看着这幅画,顿时喜上眉梢。 “哎呀,勒那尔的画师当真是厉害,竟把本宫的容貌画得这般传神,本宫都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拉达见缝插针,“那是因为长公主本来就生得貌美,要不然,这画师技艺再如何高超,也画不出本来就不存在的容貌啊。” “也是。” 司徒清钰哪拒绝得了这样的话,顿时沉浸在自己倾城绝色的错觉之中,笑得嘴都合不上。 眼见此景,拉达在心底暗笑。 反正她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拉达便也就寻了由头离开了。 紧接着,她就又带着画师来到了司徒萱宜所在的宫殿。 “你们竟真的来了。” 司徒萱宜早就收到了初棠让人传来的信,此刻也不意外拉达要做什么了。 “那是 自然,行了,快给她作画吧。” 司徒萱宜知道,那倒是可以不用费她的口舌了,拉达顿时觉得轻松起来。 末了她还不忘交代一句,“记住,往丑了画。” “是,拉达公主。” 画师再度作起了画,司徒萱宜也静静地配合起来。 司徒萱宜如今的模样本就极丑,甚至不需要画师再刻意画丑,是而,这样一幅画交到了拉达的手中,她亦是格外满意。 尤其是司徒萱宜的画和司徒清钰的画放在一起,对比更是鲜明。 “有了这两幅画再加上我不刻意的提点,父王自然就该知道要选谁了,放心吧,你用不着去勒那尔和亲了。” “真的吗?拉达公主?” 拉达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从不骗人,不过,你最好记得答应我师傅的一千两白银,如果你敢不给我师傅的话,别说我师傅不答应,我拉达首当其冲便不答应。” 第 213 章 莫名其妙 司徒萱宜一怔,看来,这一千两白银是非给不可了。 “知道了,拉达公主。” “那就好。” 说完,拉达带着两幅画作满意地离开了,离开了大凌皇宫,她便找人快马加鞭将两幅画作都运送去了勒那尔,接下来,只需要静静地等待三五日便可以了。 —— 初棠已经知道了拉达那儿的情况,知道了司徒萱宜和司徒清钰的画都被送去了勒那尔,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下。 这两日,她刚忙完新开一家回春堂的事情,转头就又得去看看郡主府的修缮情况,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郡主,这东阁和西阁的修缮图纸在这里,你先看看,看还有要改的地方不?” 五大三粗的包工头走到初棠的面前便给她递了一张图纸,初棠接过图纸仔细看了起来。 “不错,这设计深得我心,就是,这个地方,东阁前的 这个池塘,我想在池塘旁再修建一座亭子。” 池塘旁边可以有观赏亭,想到这个初棠便觉得很棒。 “知道了,郡主放心好了,这点小事,我们包准给你干得老好了。”那包工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打着包票,干活的积极性倒是比初棠以为的还要更高。 初棠在郡主府中走了起来,东看看西瞅瞅,就是想看看如今的修缮都进行到哪一步了。 走累了,初棠干脆就在一处石凳上坐了下来。 她一手撑着头,一手放在石桌上,望着远处的池塘不禁出了神。 算算时日,她好像都有好些时候没有见到商行大人了。 等等。 她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个? 初棠猛地一惊,随即快速地摇了摇头,“我在想什么啊到底,好端端的,我为何偏偏会想到商行大人呢?” 这真的是太奇怪了。 但,初棠又喃喃自 语了起来,“也不知道商行大人如今找到其他药材的下落没有,不对,我操心这个做什么?真是闲得没事干我才会这么莫名其妙吧……”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自初棠的身后传来。 “郡主。” 不用回头,一听到这声音,初棠就知道来的人是寂扶幽了。 果不其然,她一回头就看见了一袭白衣的寂扶幽朝着她缓缓走了过来。 “寂公子,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病症又复发了?” 寂扶幽摇摇头,“那倒是没有,我现在很好,刚刚听回春堂的伙计说你在郡主府,我这就来了,果然在这里见到了你,你应该不会怪我叨扰你吧?” “当然不会了,寂公子,你能过来该让我这个郡主府蓬荜生辉才是。” 闻言,寂扶幽微微一笑,“初姑娘说笑了。” 那日,他回去之后便仔细想了好久程毓的话,他 娘说了,喜欢就要去争取,得去试一试。 所以—— 看着近在咫尺的初棠,看着这熟悉的面容,寂扶幽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初姑娘,我有话想对你说。” “那就说啊,你跟我之间,倒也不必如此生分。” 见初棠同意了,寂扶幽连忙开口,他生怕自己再晚一分,便又多怯弱一分,以至于有些话永远都开不了口了。 “初姑娘,这几日我娘一直在催我娶妻,我却觉得,娶妻若是不能娶我心爱之人,这妻不娶也罢。” “对啊对啊,是这个理,你娘竟还催婚啊。” 寂扶幽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我辗转反侧,思索良久,终于还是认清了自己的心,知道自己心爱之人到底是谁。” 此刻的初棠还没意识到任何的不对劲,依旧是一脸八卦的样子,甚至还兴奋地问道,“谁啊?我认识吗?” 寂扶幽定定地看了初棠片刻,郑重道,“是你。” 初棠:?! 她不过就是吃了个瓜,怎么这泼天的瓜还能砸在了她的头上,给她都砸晕了。 “谁?” 寂扶幽不厌其烦地重复,“是你,初姑娘,你就是我真正心悦之人。” 初棠只觉得一声雷在自己的头顶轰然作响,她……以后还是少八卦为好。 “不是,我怎么就成了寂公子你的心悦之人了?我们不是一直都是朋友吗?” “我本以为我的生命会在二十戛然而止,以为我这样疾病缠身的人注定就会一直是这个样子,直到我遇到了你,初姑娘,是你告诉我你可以治好我,也是你把我从那个黑暗的角落拉了出来,让我过上了寻常人的生活。” 初棠很想打断,但礼貌告诉她她不能,她只能微笑地听着寂扶幽的话,看似神色淡定,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第 214 章 意中人 寂扶幽郑重说道,“所以,初姑娘,我想告诉你,我心悦的人是你。” 初棠: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循规蹈矩给人看病,最后还能被自己治好的病人给喜欢上了…… “寂公子,眼下我只关心如何能让我的回春堂开到更多的地方,对于男.欢女爱.的事情,我暂时没有任何的打算。” 斟酌了一下说辞,初棠尽可能拒绝得更加委婉一些。 “我一直以来,都只当与你是知交好友,所以,寂公子,谢谢你的喜欢。” 但这份喜欢太沉重了,沉重得她接受不了。 “原来如此。”寂扶幽显然有些失落,但还是通情达理道,“没关系,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喜欢初姑娘,初姑娘不喜欢我,也很正常。” “只是……”他又再度试探性地开口,“初姑娘,你可否有了 意中人?” “这个倒是没有。” 但不知为何,初棠在摇头时,脑海之中却突然浮现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吓得初棠连忙想要驱赶走这样的想法。 听到初棠说没有意中人,寂扶幽刚刚被浇灭的希望又再度燃起。 “初姑娘,你若是没有意中人的话,那可否给我一次机会?我想试试,说不准相处之后,初姑娘会喜欢上我呢?” 初棠微微犹豫了,“这……” 只是本着不喜欢就不该吊着别人的原则,初棠到底还是果断拒绝了,“还是不了吧。” “寂公子,这京城美女如云,你犯不着在我一个人的身上蹉跎时间,或许你多去接触别人,就能发现其他女子的好呢。” 闻言,寂扶幽苦涩一笑,“尽管没有意中人,可初姑娘却连这样的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可见初姑娘是真的不喜欢我。” 初棠也不 想这样,不过这样的事情就该坚决果断一点,就得快刀斩乱麻。 “对。” 得到肯定的答复,寂扶幽彻底难过了,他保持着最后的理智说道,“好,谢谢初姑娘告知我这些,不过喜欢初姑娘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初姑娘不必因此而有负累。” 说完,寂扶幽就转身离开了,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凄凉孤寂。 若放在寻常,初棠说不准还真的追上去了,但今日,她只是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做。 —— 司徒瑾琰早已在初棠的身边安插了保护她的人,对她平日里的大多数动向也悉数知晓。 在得知寂扶幽去见了初棠之后,司徒瑾琰顿时静不下心去看奏折了。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司徒瑾琰便急匆匆地换上广凌商行主人的行头去找了初棠。 彼时初棠正坐在屋内发呆,屋内只留了一盏微弱的灯,显得 静谧而温馨。 初棠只穿着一袭单衣,幽深的目光久久未曾动过。 司徒瑾琰进来时便看见了这一幕,他顿时放缓了脚步,不忍惊扰到面前的人。 初棠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回过头来问道,“商行大人,可是来扎针?” 紧接着,她就恍恍惚惚地起身。 司徒瑾琰忙拦住她,“等等,我不是来扎针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司徒瑾琰一愣,“许久未曾见到你,我来看看。” “商行大人日理万机,竟然还有空来看我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实在是令人惊讶呢。” 司徒瑾琰敏锐地察觉到了初棠与以往相比的不对劲,忙问道,“你不高兴?” “没有啊,我只是有些迷茫而已。” “迷茫什么?说出来,说不准我能帮你。” 初棠犹豫了一瞬就点了点头,“也好,商行大人见多 识广,兴许确实能给我解惑。” 说完,初棠就突然凑近了司徒瑾琰,“商行大人,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司徒瑾琰不懂初棠为何会这样问,但在这个时候,他明显的犹豫了。 喜欢……那种感觉,难道就叫做喜欢? 鬼使神差的,司徒瑾琰点了头,“有。” “原来商行大人还有喜欢的人啊。”初棠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讶起来,她刚刚只是随口一问的,哪想到居然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咳,所以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初棠在来到大凌之前每天都不是在泡图书馆就是在泡实验室,周围围绕的不是论文就是实验数据,所以二十多的初棠依旧是母单solo。 所以,她才会越发好奇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第 215 章 互相交换 带着这样的疑惑,司徒瑾琰也陷入了沉思。 他对初棠好似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但他还是认真地描述了出来。 “可能就是,看到她会觉得心安,看不到她偶尔会想起,看到她开心也会跟着开心,看到她不开心也会跟着不开心。” 向来话少的司徒瑾琰难得说了这么多的话,可给初棠都惊讶了好一阵。 “商行大人,你果然有喜欢的人,这种感觉,好像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的感觉。” 虽然她没谈过恋爱,但不妨碍她追过剧追过啊,初棠心想。 司徒瑾琰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 想着司徒瑾琰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告诉她了,初棠也就没有隐藏。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提到这个开头,初棠自己都 想要笑出声来。 “就是,我的那个朋友他跟我表白了,可我们只是朋友,现在关系就很复杂了,该怎么办啊?” 司徒瑾琰虽然不知道表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也能猜到。 他的神色一凛,想不到寂扶幽今日来找初棠就是因为这样的事,寂扶幽居然喜欢初棠。 莫名的,司徒瑾琰心底一阵不爽。 “那你喜欢他吗?” 初棠下意识摇头,“那肯定不喜欢啊,要不我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发愁。” 司徒瑾琰心下一喜,“那你既然不喜欢他,又何必再思虑这么多呢?喜欢你,那是他的事,与你无关。” “也对。” 经过司徒瑾琰的一番开导,初棠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谢谢你,商行大人,我好像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 “不用跟我这般客套,知道了就好。” 初棠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 ,一瞬间,她都已经不再纠结刚刚的事情了。 “对了,商行大人,我前几日不是刚收了勒那尔的公主为徒吗?我旁敲侧击了她一些关于勒那尔的事,最后只知道勒那尔的气候严寒,并不适宜药材生长。” “普通的药材在勒那尔都尚且很是珍贵,何况更为珍稀的药材呢?所以我觉得,剩下的三种药材,应该不在勒那尔。” 司徒瑾琰赞同道,“你说得不错,勒那尔的确药材稀缺,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来和大凌和亲,就是为了以物易物,以他们的马匹牛羊和我们大凌的药材农作物作为交换。” “难怪他们对于勒那尔王妃是谁也没有太过严苛的要求。” 难怪拉达甚至不假思索便同意了继续让司徒清钰去勒那尔和亲,原来对他们来说,能不能和大凌打开商路才是最重要的。 “嗯?” 初棠忙转移 了话题,她可不打算告诉商行大人她做的那些事情。 “时候不早了,我该歇息了,商行大人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说着,初棠就已经快步走到了自己的床榻上,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司徒瑾琰。 见状,司徒瑾琰还能说些什么,只能无奈答应。 “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有任何事都尽管让人传信给我。” “好。” 初棠注视着司徒瑾琰离开,一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膛。 奇怪了,为何她现在看到商行大人会觉得心慌?难不成,她真的喜欢上了他? 不行不行不行。 初棠慌忙摇头,她得把这样的念头给压下去,自己怎么可能喜欢商行大人嘛。 迷迷糊糊中,初棠就这样闭着眼睛睡着了。 —— 初棠的计划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差池,拉达也在收到勒那尔的回信之后第一时间找人 告诉了她,并且,拉达也带上了自己父王的意思去面见了司徒瑾琰。 “大凌皇帝,你也知道,大凌的六公主呢如今容颜有损,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尚不知道,我勒那尔断然不会要一个容貌有损的女子做勒那尔王妃。” 拉达滔滔不绝道,“之前我也已将大凌两位公主的画像派人送去了勒那尔,我父王在看过之后还是决定迎娶长公主为王妃。” 司徒瑾琰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若不是知道做这件事的人是初棠,他都要狠狠教训一下背后的人了。 “所以说,你们勒那尔还是决定要司徒清钰做勒那尔王妃?” “是的。” 司徒瑾琰再一次确认道,“这一次更改之后,还望你们莫要再三番五次变更了。” “知道的,大凌皇帝放心,这是最后的一次也是再也不会更改的一次决定。” 第 216 章 替嫁? 看着拉达拍着自己胸脯信誓旦旦的模样,司徒瑾琰到底松了口,也罢,反正他也不在乎送去和亲的公主到底是谁。 “好,那就让司徒清钰继续与勒那尔和亲吧,时日就定在下月初,拉达公主觉得呢?” “可以。” 越早越好,这是初棠告诉她的原话,想着现在月中,离下月初不远了,拉达也就没了别的要求。 —— 仍然还在发愁的司徒清钰眉头紧皱,她思索了无数个不嫁给季子乔的方法,可都没有一个是派得上用场的。 就在这时,更让她震惊的消息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高公公,勒那尔指名要本宫去和亲?” 司徒清钰伸手指了指自己,颇有几分难以置信,不是,她都这样了,勒那尔还要她和亲,勒那尔图啥啊? “是的,长公主,你没有听错,并且,和亲的时日定在了下月初三,还 望长公主早些做准备,杂家也好早点回去向皇上复命。” “不是,好端端的,不是说司徒萱宜去勒那尔和亲吗?怎么突然又变成了本宫?” “长公主,这皇上的心思,哪是我们能够猜得透的啊,长公主,奴才告退。” 高德胜也不再理会司徒清钰,拂尘一甩就转身走了。 司徒清钰猛地瘫软在了地上,喃喃道,“完了,都完了。” 一时之间,司徒清钰竟然觉得,好似嫁给季子乔也不是什么坏事,但现在,她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 江以贞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到兀自失魂落魄的司徒清钰便上前推搡起她,“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何好端端的,你又得去勒那尔和亲了?” 司徒清钰甩开了江以贞的胳膊,泪流满面,“我什么也没做,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啊。” 她现在已经很崩溃了,“我不去勒 那尔和亲,我不能去。” 看着司徒清钰如此不同寻常的模样,江以贞也相信了她的确什么都没有做。 “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竟得去勒那尔和亲了。” 江以贞发愁道,“该怎么办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母妃,你帮帮我,我不想去勒那尔,我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呢?” 尽管一开始江以贞也有几分心疼自己的女儿,可权衡一番之后,她竟也觉得司徒清钰嫁给勒那尔王妃比嫁给季子乔更好。 她犹豫着,到底还是松开了司徒清钰的手,“清钰啊,你听哀家一句,你如今,还是成为勒那尔王妃比较好,其他的事就先别想了,安心待嫁就是了。” “母妃,你在说什么?” 江以贞拍了拍司徒清钰的手,“成为勒那尔王妃对你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行了,时候不早了,娴儿刚 有了身孕,哀家还得让人去给她送些补品,清钰,你自己再好好斟酌斟酌吧,不过哀家希望你能想通。” “母妃?” 夏娴不过只是司徒慕涯的一个妾室罢了,居然还能得自己母妃这般关照,自己可是母妃的亲生女儿,她却对自己不闻不问。 莫名的,司徒清钰心底多了几分恼恨。 江以贞也没再理会司徒清钰,转身匆匆地离开了,她怕再不走,自己会愧对司徒清钰,心会软下来。 “母妃……” 司徒清钰又期待地唤了一声,却什么回应也没有,她眼睁睁地看着江以贞的身影消失在了殿外。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走了进来,温柔地拉起了司徒清钰。 “清钰,你把自己弄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又是何必呢?” 看见江语霜,司徒清钰彷佛看见了救星一般,“语霜,你帮帮我,我不要去勒那尔和亲 。” “这……”江语霜迟疑了,“可我如何才能帮你啊……” 她看似的婉拒,却让司徒清钰越发觉得江语霜肯定是有法子的。 “语霜,你难道忍心看我嫁给那样一个糟老头子吗?你忍心看我去勒那尔吃苦吗?” 江语霜摇了摇头,“不忍心。” “所以,你得帮帮我。” “我能做什么呢?” “语霜,你一向机敏聪慧,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看着司徒清钰希冀的眼神,江语霜终究犹豫着点了点头,“嗯,那让我想想。” “好,好。” 不一会儿,江语霜当真想到了法子,“清钰,你听我说。” “如果和亲实在避免不了的话,不如干脆找个人假扮成你的模样,让她嫁去勒那尔,你觉得怎么样?” 这不就是,替嫁? 别无法子的司徒清钰思忖了一下就毫不犹豫答应了。 第 217 章 不会赖账 “事到如今,我已无路可走了,语霜,你可一定要帮我。” 江语霜握紧司徒清钰的手,“放心吧,我肯定会帮你的。” —— “想不到,郡主竟然真的有手段有计谋,轻轻松松就又将司徒清钰送去勒那尔和亲了。” 初棠微微一笑,“也不能算是轻轻松松,要不,我怎么会跟六公主要一千两白银呢?” 她可不得强调一下啊,省得司徒萱宜还以为她是漫天要价的。 司徒萱宜也知道初棠这是在提醒她,便自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了几张支票,“喏,郡主,答应你的一千两白银,我分文都不会少,我司徒萱宜也不是会赖账的认。” 初棠伸手将支票都拿了过来,这些支票的面额很大,每一张都是百两,可是,哪里的钱庄能轻轻松松给出这么多现银呢? “六公主,我该到哪里去兑换这一千两白银 呢?” 司徒萱宜摆摆手道,“这可就不关我的事情了,总之,一千两白银我是已经给了郡主的。” 初棠一愣,心想这个司徒萱宜倒也不是什么好人。 “知道了。” 她将支票都收下了,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司徒萱宜,“六公主,做人呢倒也不必这般老奸巨猾,你既然都给我挖了一个坑,那我也要回报给六公主一个坑才是。” “你要做什么?” 司徒萱宜心中不安,直觉初棠是要做些什么,看着初棠嘴角那意味深长的笑,她更是觉得不好。 “没什么,只是六公主似乎忘了,你的容貌还没有恢复,而能不能恢复,却在我一念之间。” “你敢威胁我?” “谈何威胁,这可算不上是威胁,只是告诉六公主一声,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自然会遵守约定在司徒清钰去勒那尔和亲之后 帮六公主恢复容貌,只不过,日后关于六公主的生意,我便都不会再接。” “哼,不接就不接,你当我稀罕呐!” 这一次要不是自己走投无路,司徒萱宜也根本不会来找初棠。 说完,司徒萱宜就自己气冲冲地离开了,心里还在咒骂着初棠。 不就是一个破大夫吗?破例被封为了郡主就这般高高在上了?她可瞧不上初棠那惺惺作态的样子。 同样,初棠也对司徒萱宜没有半分好感,她之所以这一次帮了司徒萱宜,不仅仅只是想要银两罢了,更重要的是,她可不想让司徒清钰在大凌好过。 一想到司徒清钰现在愁得头都要大了,初棠别提有多舒畅了,她起身走了出去,顺着街道来到了一家刚开不久的店铺——月颜胭脂铺。 恰巧此刻秋月楹便在胭脂铺内,一看见她便连忙走了过来,“呦,今日 怎么得闲过来了?看看咱这胭脂铺,生意那叫一个红火。” 初棠环顾了四周,果真看见了店内的不少人。 “确实,主要是她们都知道是你开的店铺,多多少少都会来照顾你的生意,懂我的意思吧?” “懂的懂的。” “我觉得吧,来月颜的人大多都是看在你是太傅府千金的面子上才来的,反倒在寻常百姓的眼中,这胭脂还不如街上普普通通的胭脂来得值当。” “你的意思是开辟百姓市场?” “没错。” 说话间,两人已经自一楼走到了二楼的茶水间,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 “可是我的胭脂,从原料、做工到包装、营销,每一步都精益求精,成本放在这里,我的价钱自然也不可能低到哪里去,偏偏在那些百姓的眼中,价钱才是首位,这也是我最头疼的事情。” 初棠也赞同极了, “是啊,这才是在她们眼中你的胭脂不如街上摊贩的胭脂的缘由。” “唉,我之前也曾想过做亲民的胭脂铺,可真的上手了,才发现一切都没有我原本以为的那般简单。” 闻言,初棠却还是鼓励道,“但你至少一步步成功地开上了月颜胭脂铺啊,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件成功的事情了,至于开拓市场,那得一步步来,总不能一来就实现了所有目标。” “说得也是,那你说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的胭脂铺亲民?” 初棠略微沉吟了片刻,便说道,“或许,你可以试着针对不同的人群推出不同的胭脂?” “详细说说?” “就好比,根据不同的目标人群,制定不同的营销策略,推出更有针对性的胭脂和对应的价格标准,这样,在普通百姓的眼中,你的胭脂实惠又耐用,免不了常来月颜胭脂铺光顾。” 第 218 章 有点装 初棠抽空喝了口茶又继续说了下去,“而在那些高门大户的千金眼中,你的胭脂满足她们的需求,也能增加她们的面子,你只要持续打造出胭脂品牌,让月颜成为京城胭脂的象征,这样,她们也免不了争先恐后地来月颜。” 秋月楹连连点头,“所以,只要我将月颜的品牌效应发挥到极致,她们便会觉得,来月颜胭脂铺买胭脂是一件顶有面子的事情,这样她们便乐于来月颜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 秋月楹啧啧赞叹了几声,“真没想到,你不仅医术一绝,在营销上竟也有这般头脑,还好我没有你这样的竞争对手,要不我分分钟就得缴械投降。” “倒也不至于,你也未必比我差,你的营销,没准比我更强,不是吗?” 初棠也很清楚,能在短短几日就将月颜胭脂铺开出来,并且没过多久便让胭脂 铺有了一定的知名度,秋月楹肯定也没少花费功夫。 “行吧,那就不考虑这些不存在的情况了,还好我拉你入伙了,说吧,这些日子都只有我一个人忙,你是不是该补偿我?” 初棠别有深意地笑道,“瞧你那笑得不值钱的样子。” 说着,初棠便自自己的衣袖间拿出了那几张刚从司徒萱宜那儿得来的支票。 “喏,我去给你的胭脂铺赚经费去了,还不快谢谢我。” “嘶,这么多。” 秋月楹忍不住问道,“你上哪儿弄来了这么多银钱?该不会,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情吧?” 要知道,来钱快的方法一般都…… “想到哪儿去了,怎么可能呢?”初棠把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一股脑儿地告诉了秋月楹。 秋月楹听完忍不住咋舌,“难怪我说怎么司徒清钰突然又得去勒那尔和亲了,敢情是你的手笔 ,不过,我喜欢。” 初棠就知道秋月楹会这般说,“那是,从此大凌再无司徒清钰了,想想都开心。” “对啊,那趾高气扬的劲儿,看了真是叫人浑身难受。” 说着说着,初棠突然想到了那日寂扶幽跟她表白的事情,便又忍不住拉着秋月楹说了一通。 秋月楹猛地捂住嘴巴,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叫声。 “我天,这么炸裂,京城的高岭之花居然给你表白?都不能这么写吧,容我缓缓,缓缓。” “我寻思也是,我明明就是把他当成朋友的啊,哪想到他居然默默喜欢我,离谱吧?” “太离谱了,然后呢?你答应没?” 初棠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你看我像是答应了的样子吗?” “不像。” “那你还明知故问。” “也是,要是你答应了,早就不该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秋月楹突然又惊呼一声,“不是,寂扶幽诶,跟你表白的可是寂扶幽,你这都不答应?” “可是我又不喜欢他。” “唉,你是不知道,这整个京城喜欢他的名门千金可不在少数,你倒好,被喜欢了反倒拒绝了。” 初棠不为所动,“可是不管有多少人喜欢他,那些喜欢他的人之中又没有我,既然我不喜欢他,我为什么不能拒绝呢?” “得,你这逻辑太清楚了,简直就是反pua大师,算了,那不说这个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秋月楹哀怨道,“你不喜欢还能拒绝,我不喜欢,却还没有拒绝的余地。” 一听这话,初棠就知道秋月楹碰到事情了。 “说吧,发生什么了?该不会秋家的人已经逼你嫁给蔺楚轩了吧?” “这倒是没有,但是感觉不远了。”秋月楹无奈道,“他们好像不知道我 不喜欢蔺楚轩,话里话外便是让我和他多接触接触,这我哪敢啊。” “那个蔺楚轩,平素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最要命的是,他好装啊。”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初棠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他很装啊?” “就,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从他说话的语气什么的,总之就是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看来,你还是得想法子推掉这门婚事才行,既然你不喜欢他,就没必要委屈自己。”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 初棠又补上了一句,“当然,无伤大雅的情况下,我觉得你也可以试试了解一下他,或许他并不是你以为的那般呢?” “好好好,那我就试试吧。” 秋月楹明显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只是说曹操曹操到,她们正议论着的蔺楚轩出现在了月颜胭脂铺。 第 219 章 这也顺路? 蔺楚轩环顾四周都没有见到秋月楹,问了店里的伙计才知道,秋月楹现在正和初棠在一起。 那伙计也走到秋月楹的面前来通报了一下。 “小姐,蔺公子来了。” “蔺楚轩?” “是他。” 秋月楹疑惑起来,“这个点,他来找我做什么?”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初棠在一看意味深长地笑道。 “看啥啊,去把他赶走,就说我心情不佳,不便见客。” 那侍女愣了一下,转身就去复命了,让初棠和秋月楹都没想到的是,那侍女刚走下去一会儿就又回来了。 “又怎么了?莫不是他还赖着不肯走?” 侍女为难地点了点头,“是的小姐,那个蔺公子还口口声声说着要见到小姐才肯放心,如果小姐心情不好的话,他愿意帮小姐排忧解难,就看小姐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用得上他。” 秋 月楹无奈,“这人怎么还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撵都撵不走。” 初棠站起身来说道,“正好时候也不早了,我在这儿也待了好久了,就会回去吧,你去看看蔺楚轩吧。” “行吧……那我送你下去。” “也好。” 秋月楹和初棠走下楼梯,果然见到了在店内安然端坐着的蔺楚轩,看见她们,蔺楚轩连忙站起身来。 “秋小姐,宣宁郡主。” 初棠微微点了点头,寻思着这里已经没有她什么事情了,她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只是刚挪动了一步,身后便响起了蔺楚轩的声音。 “宣宁郡主,你都好些时日没有去忠武将军府了,我母亲很是期望你能够去将军府,成日里都念叨了好几次了,若是宣宁郡主得空的话,还望你能够去陪陪我母亲。” 似乎是觉得有几分不妥,蔺楚轩又补了一句,“当然,如果郡 主有任何需要,我也都会尽量满足郡主的。” “知道了,过几日得了空我便去看看蔺夫人。” “好,有劳宣宁郡主了。” 初棠朝着秋月楹投去一道视线之后,转身离开了月颜胭脂铺,秋月楹眼睁睁地看着初棠离开。 她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尴尬。 “蔺公子,你今日为何突然来月颜胭脂铺了啊?” 闻言,蔺楚轩回头提起自己放在桌上的东西,献宝一般递给了秋月楹,“这是你从小最爱吃的点心,我刚刚去东街给你买来的,你尝尝?” 蔺楚轩向来对自己很好,秋月楹接过了那一包糕点,情绪有几分复杂。 “谢谢你,蔺公子,不过往后你也不必做这样的事情,这些事情本可以不用你亲自去做的。” 蔺楚轩不以为然,“没事啊,我就是顺路的而已。” 秋月楹犹豫着拆穿了蔺楚轩 的谎言,“可是忠武将军府就在西街,离我这里不远,蔺公子去的是东街,又回到了位于东街的我的胭脂铺……” 这……顺路? 被揭穿的蔺楚轩安静了一瞬就又满不在乎了,“罢了罢了,是不是顺路的不重要,总之,你能吃上这点心就好了。” 秋月楹伸手打开了纸包,果然看见了自己最爱吃的栗子糕,她捏起一块糕点,轻轻地送入了嘴中。 “嗯,还是和以前的一样好吃。” 看见她吃了,蔺楚轩便高兴了,“好吃那就多吃一点。” 秋月楹也招呼他坐下,“你也吃点吧,这么多糕点,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岂料,蔺楚轩摆摆手便拒绝了,“不了不了,我不喜这样的甜食,还是你自己吃比较好。” 好吧,那她就不客气了。 秋月楹当即便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她便想到了,此 刻不就是一个吓走蔺楚轩的好时机吗? 于是,她顿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点儿淑女的样子都没有。 她本以为这样就能让蔺楚轩嫌弃她,却没想到,蔺楚轩反倒觉得这样的秋月楹分外可爱,有着真性情,更让他移不开眼了。 “咳,咳咳。” 蓦然,秋月楹被栗子糕噎到了,一直留心她的蔺楚轩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连忙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让她喝下,并且十分自然地轻拍起了她的背。 “没事吧?” “没事,没事。” 见秋月楹没事了,蔺楚轩这才放心下来,“倒也不必吃得这么急,又没人跟你抢。” “哦,好。” 秋月楹的脸都跟着微红了几分,这可真是越发尴尬了,为了掩盖尴尬,她只能越发起劲地吃起了栗子糕。 “对了,我刚刚听你身边的丫鬟说你今日心情不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 220 章 只成为自己 对上蔺楚轩真诚询问的眼神,秋月楹突然有几分难为情了,她怎么能告诉别人自己是在随口搪塞他呢? “没,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不过就是思忖怎么才能让胭脂铺开得更好而已,而且先前郡主也已经给我出了些主意。” “原来是这样。” 蔺楚轩没再多问,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秋月楹继续吃着栗子糕。 秋月楹想了想还是说道,“要不,你先回去了?” “也好,时候也不早了,不过,你要回太傅府吗?” “回啊。” “那正好,我先送你回去吧。” 秋月楹一愣,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刚出口得太快了。 她现在也没了拒绝的余地,干脆放弃了挣扎,“行吧,蔺公子,走吧。” 秋月楹转身拿起还没吃完的栗子糕,跟在蔺楚轩的身后离开了月颜胭脂铺。 走在喧嚷的街道上,秋月楹心无旁骛 地直视着前方,倒是蔺楚轩一直留意着她的神情,偶尔找些话与她说说。 不过秋月楹的兴致都不算高。 在蔺楚轩第n次跟她说话之后,秋月楹只好说起了别的。 “蔺公子,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啊?” “这有什么好疑惑的啊,你我有婚约在身,日后你便会成为我的妻子,我对你好,也是理所应当的。”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成为你的妻子?” 莫名的,蔺楚轩的心跟着漏了一拍,小心翼翼反问起来,“难道不是吗?” 这话倒是让秋月楹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两个人难得都安静了好一会儿。 “月楹,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蔺楚轩的话带着几分试探,其实,他若说察觉不到秋月楹对他的躲闪也是假的,只是他都只愿意当这些抗拒是出于男女之别,而不是,真的抗拒他…… “我,我 确实没那么想嫁人,没那么想成为你的妻子。” 秋月楹补充了一句,“我并非是抵触你,我只是,抵触成为谁的妻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向来聪慧过人的蔺楚轩也在这一刻迷茫了一下,“为何?” “因为我觉得,人生来自由,不该被这样的身份捆绑,我不想成为谁的妻子,我只想成为我自己。” “我喜欢山海,喜欢世间美景,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而这些,都是嫁人之后没办法实现的事情。” 更何况,她追求平等自由。 “能实现,你若是喜欢这些,那我陪你一起去看世间美景,你不想嫁人,那便不嫁,只不过我依旧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如果你愿意的话。”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一座桥头,蔺楚轩停住了脚步。 “当然,如果你实在抗拒我,不愿与我一起的话,我尊重你的想法,我 也会去找秋家解除婚约,你放心,不会让他们觉得是你的缘故的。” 看着蔺楚轩认真的神色,秋月楹竟觉得他好像不是在说笑一样,这一刻,秋月楹的心中五味杂陈。 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想法,但感动是毫无疑问的。 “你刚刚说,愿意陪我去看世间美景?” “对。” 蔺楚轩应得格外坚定,那神色也不似作假。 秋月楹犹豫了一下就说,“那好,等我要离开京城去看遍世间美景的时候,我会叫上你的。” “那是什么时候呢?” “还不清楚。” 画饼嘛,谁都会。 秋月楹和蔺楚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到秋月楹到达了太傅府。 —— 在和勒那尔的使者进行一番交涉之后,司徒瑾琰果真如约在大凌的京城举办起了药材大会。 这药材大会实际上也是大凌和勒那尔之 间的友好交流,无非是两方各自拿出名贵的药材,另外一国的人来辨识,哪一方能辨识出所有的药材,哪一方便获胜,至于这获胜的筹码,则由两国共同提供。 京城最中央的一大片空地上已经挤满了人,难得这样的大会也是寻常百姓能够看的,那些百姓自然早早赶来了这里。 初棠因着那一次和商行大人的约定,便也要参与这一次药材大会,她的目的,便是拿到胜利,获胜的筹码之一便是林间花。 此刻初棠端坐在席位上,不远处也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 不一会儿,勒那尔的使臣就走了过来,依次落座,拉达在看到初棠之后,朝她微微点头示意。 初棠亦是如此。 紧接着,大凌皇室的人也都来了,除了‘毁了容貌’的司徒萱宜以外,其他人几乎都来了。 也正因如此,初棠见到了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人。 第 221 章 七公主 “月楹,你知不知道那个坐在司徒梦黎旁边的人是谁啊?” 秋月楹顺着初棠的话看过去,小声说道,“那是七公主司徒汐芮。” “原来如此,此前从未听说过她。” “是啊,这位七公主可谓是皇室中最为低调的公主了,很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自然很多人也都不认识她,想不到这一次她居然会来。” “她会来倒也不那么意外,最让我没想到的是,司徒清钰居然还会来。” 初棠无奈地说着,心想司徒清钰果然没她想的那般脆弱,经历了这些她都还能面不改色。 秋月楹也撇了撇嘴,“就是,还以为她会一蹶不振呢,没想到跟蟑螂一样顽强。” 两人小声嘀咕的空当,上面的司徒瑾琰也已经把该说的说完了,接下来便是高德胜尖着嗓子说着大会事项。 “此次大会只比拼辨识药材,两国轮流 展出药材,另一方的人可举起面前的木牌进行回答,认出药材便累积一分,认错了,便会扣掉一分……” 秋月楹凑近初棠道,“这规则倒是与我们那儿大差不差了。” “的确。” “诶,一会儿可是你的主场诶,准备好了没?” “嗯嗯,准备好了的。” 无论如何,她都要赢。 随着高德胜的声音消失,紧接着第一样药材便被展示了出来。 这是勒那尔的药材。 初棠迅速举牌,其他人还没看到药材呢,就发现她举了牌,当然,她也没看到。 上首的司徒清钰正愁没有机会奚落初棠,当即笑道,“宣宁郡主竟这般等不及吗?若是一会儿看到药材不认识,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初棠只当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当宫人揭下布时,初棠瞬间脱口而出这药材的名字。 “胡莱。” “宣宁郡 主累积一分。” 轮到勒那尔时,拉达也不甘示弱,正确说出了药材的名字。 “柴荆草。” “问柳花。” “菩提果。” 初棠一连答对了好几种药材的名字,愣是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旁人留。 对面的拉达也是这样。 所有围观的人都觉得,好似这药材大会就是专为了她们两人举办的一般。 两人根本没有任何差距,所有药材都认识,直到了最后。 “只剩下了各一种药材。” 初棠依旧自信地举了牌,在看到药材之后,略微犹豫了一下就说道,“是虞杏子。” 这可谓是最难的药材了,刚刚初棠在犹豫的是,是这药材到底是虞杏子还是桑芒,毕竟这两个药材长得极为相像,稍有不慎便容易错认。 好在,初棠没有认错。 “恭喜宣宁郡主再得一分。” 轮到拉达时,她却不再举 牌而是直接站起来说道,“不用再猜了,我输了。” 所有人都很诧异,拉达却是大方道,“刚刚的虞杏子我也有在辨识,只不过我错认为了桑芒,足以见得我辨识药材的水平还是比不过宣宁郡主,所以,我甘拜下风,认输也是常事。”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难得有一次看见认输认得这般落落大方的人,一时之间,不少人对这位勒那尔的拉达公主都另眼相看了起来。 秋月楹便是其中之一,“你收的这个徒弟倒是有几分意思啊,我都要喜欢上她了。” 初棠忍不住笑道,“你啊你,见一个喜欢一个。” 所有人都在等着司徒瑾琰发话,司徒瑾琰不假思索道,“既然拉达公主自愿认输,那最后的胜者毫无疑问便是宣宁郡主。” 说完,他便让高德胜去将事先准备好的胜利品端到了初棠的面前。 初棠端 过托盘,掀起托盘上的布便发出了一声惊叹,“这药材,也太值了。” 初棠早已知道林间花的模样了,此刻看见它,瞬间就认出了它,而另外一种药材,则是世间少有的雪蔓枝。 雪蔓枝生长在料峭寒冷的山崖间,十分罕见,生长周期长,加之采摘雪蔓枝十分困难,致使这一味药材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能拿出这药材的,自然就只有严寒的勒那尔了。 不少人也都凑近来看初棠拿到的药材,尽管她们都不认识这两种药材,但也能猜到这两种药材定然十分珍贵。 司徒梦黎看着不少人都围拢在初棠的旁边,倒是凑近司徒瑾琰问了起来。 “皇兄,这两种药材都是什么呀?” 见司徒梦黎好奇,司徒瑾琰也没有瞒着,“林间花和雪蔓枝。” 这下,司徒梦黎也跟着捂嘴惊讶起来,“竟然是这么珍贵的药材。” 第 222 章 成为皇嫂 司徒瑾琰神色不改,“的确珍贵,但这是她应得的,她配得上。” 司徒梦黎不知为何,总觉得这话有几分怪异。 “皇兄竟然这般看重宣宁郡主?” “当然是看重的。” “也是,宣宁郡主医术高明,又容貌出众,得皇兄看重也都丝毫不奇怪。”司徒梦黎从嘴中硬生生地挤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司徒瑾琰此刻才察觉到了司徒梦黎的些许异常,“你怎么了?” “梦黎没事,皇兄,对了,梦黎只是好奇,她会不会成为梦黎的皇嫂?” 司徒梦黎心底的不安越来越甚,她早就偷偷留意司徒瑾琰了,在发现他刚刚全神贯注地观看初棠和拉达之间的交锋之后,司徒梦黎便越发觉得不对劲。 自己的皇兄向来清心寡欲,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任何的兴趣,何况是这样没趣的药材大会呢? 听见司徒梦黎的话,司徒 瑾琰却有些恍惚。 让初棠成为皇后? 此前他还从未想过,只因他觉得自己和初棠还是不够靠近,也没有到交心的地步,他甚至想要否认自己喜欢上了初棠。 “皇兄?” “无碍,以后莫要问这些没头没脑的问题了。” 说完,司徒瑾琰起身就走了。 继续坐在原地的司徒梦黎神色却依旧难看不已,司徒瑾琰竟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司徒清钰看着司徒梦黎难看的脸色嘲讽道,“看你这个样子,必然是触怒司徒瑾琰了吧。” 闻言,司徒梦黎当即起身,满带怒火吼了一句,“你懂什么。” 随即她就提起裙摆也离开了这里。 司徒清钰饶有兴致地看着司徒梦黎,心想自己可正好有一份大礼送给她呢,凭什么自己这正儿八经的长公主都得去和亲,而司徒梦黎却可以不用去 ? 随着司徒瑾琰等人的离开,场面渐渐没有那般压抑和寂静了,拉达也走到初棠的面前恭喜起了她。 “师傅,你果然很厉害。” “你也不差啊,若非你自己主动认输,没准最后一味药材你也能够说得上来。” 拉达微微一笑,“这倒是不会,就算我知道药材是什么,看到了,我也依旧不会说出来的。” 一旁的秋月楹忍不住插了句嘴,“为什么啊?” “因为,哪有徒弟比自己师傅厉害的啊?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保全师傅的颜面,当然,我肯定是真的没有师傅厉害。” 听到这,初棠眉头却微微皱了皱,“但是,我却希望你能比我厉害。” “啊?” 拉达一愣,自己的小聪明用错了地方? “真正的实力无需掩藏,该藏拙时藏拙,该露锋芒时露出锋芒,我也向来不喜欢旁人让着我。” 拉达 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不是在让着师傅,我是真的不如师傅。” “那我这一次就勉为其难相信你,日后可莫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拉达连连点头,“知道了师傅,我以后也还是会全力以赴的,绝不会让师傅失了颜面。” 秋月楹伸手轻轻拍了拍拉达的肩膀,“诶,不用这么严肃,她没这么可怕的,放轻松啊。” “嗯,知道的,师傅一向都很平易近人的。” 正说着,喀缇布却突然出现在了拉达的身后,“别说了,该走了。” “哦,好,那师傅,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寻你。” “好。” 拉达转身跟着喀缇布一块儿走了,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 “刚巧午时了,走吧,吃饭去了。” 初棠迅速站起身来,一点儿也不含糊,“吃什么?” “京城新开的一家酒 楼,怎么样?”秋月楹额外又补上了一句,“当然,我请客。” “行啊,走呗,有秋小姐请客,我怎么能不去呢?” 有姐妹果然就是好,姐妹有钱的话,就更好。 两人闲聊着话,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秋月楹所说的酒楼。 一进门,店小二就认出了她们,连忙走到她们的跟前招呼起来。 “竟是宣宁郡主和秋小姐啊,两位里面请,对了,楼上正好有空着的包厢,两位可需要?” “需要。” “好嘞,那两位跟我来。” 秋月楹和初棠跟着小二来到了楼上,随即走进一间包厢之中,不等店小二报上菜名呢,秋月楹就已经自顾自地点了好些菜。 “清蒸里脊,糖醋鲫鱼,五香酸溜子,八宝酒香扣肉,龙井竹荪,莲蓬豆腐,最后再来一坛十里桃红。” 说完这些,秋月楹看向初棠,“你还有什么想加的吗?” 第 223 章 送去做妾 “没了,就这些吧。” “好,那就这些,快去做吧。” 店小二忙应道,“好,那两位请稍等片刻。” 店小二一走,初棠就揶揄起秋月楹来了,“一看你就已经来过了,要不也不会对这里的菜名这般了如指掌。” “这都被你发现了。”秋月楹笑了笑,“我也是亲自来吃过了的,要不也不会向你推荐的。” “难怪了。” 两人刚说了几句话,包厢外便传来了敲门声,她们还以为是店小二上菜,却迟迟不见人进来,离门更近一些的初棠走过去打开了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个她并不陌生的人。 “希菱,你怎么在这里?用过午膳了吗?没有的话来和我们一起用吧。” 陆希菱的嘴唇微微嗫喏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走进了包厢。 看见包厢内还有秋月楹,她 很不自然地叫了一声,“秋小姐。” 秋月楹对陆希菱并没有什么印象,连忙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初棠,初棠立马意会道,“这是陆希菱,是翰林院编修的女儿。” “原来是陆小姐。” 初棠好奇地开口,“希菱,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希菱的手在绞着裙摆,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实不相瞒,我一直跟在你们的身后。” 初棠和秋月楹都惊讶起来。 “郡主,秋小姐,我不是有意要这样的,我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 初棠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你先别急,慢慢说,发生了何事?” 陆希菱却已经哽咽了起来,“我,我爹他,他想要把我送去给季子乔做妾。” “什么?” 初棠和秋月楹齐齐震惊了起来,秋月楹更是愣了又愣。 “你不是陆家的嫡女吗 ?纵然季家在华州有些势力,但也不至于让你一个堂堂翰林院编修的嫡女去做妾吧!” 初棠也附和道,“是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我爹他,他向来宠妾灭妻,对府中的一个姨娘颇为偏爱,偏巧那姨娘就是季家人,她跟我爹说,若是让我去季家做妾,必然会给他带来数不尽的好处。” “不仅如此,季家还会帮我的庶妹陆芳菱说一门更好的亲事,所以我爹在那姨娘的撺掇之下就答应了,我实在没了法子才来找你的,初棠,你如今已经是宣宁郡主了,你一定可以帮帮我的。” 听完陆希菱的话,初棠和秋月楹都只觉得气愤。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渣爹?为了自己的高升竟然连女儿都不顾了。” 秋月楹也附和道,“就是,这算哪门子事情啊,哪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不行,这件事 情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巧的是,初棠也是这般想的。 “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秋月楹和初棠这般信誓旦旦的话让陆希菱一下子燃起了希望,“谢谢你们,多谢你们了。” “现在谢未免也太迟了些,等到帮你摆平了这件事,你再谢我们也不迟。” “是啊,正巧菜也快要上了,先坐下和我们一起用膳吧,菜不够的话,我一会儿再多点几个。” 初棠也笑着说道,“就是,反正秋小姐有的是银钱,今天的账啊,都是她来平。” 见初棠和秋月楹之间的氛围这般轻松,不知不觉的,陆希菱也慢慢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店小二便将菜都上齐了,正要退下的时候,秋月楹又叫住了他。 “我这里又来了新的人,你再帮我上几个菜吧。” “秋小姐,你还要点什么?” 秋月楹却随意地摆摆手道,“你看着来吧,店里的招牌再给我上两个就是。” “行,没问题。” 一顿午膳用下来,几人都心满意足,尤其是陆希菱颇有些感慨。 “我在府中都没有用过这般好的菜,今日还是托了郡主和秋小姐的福。” “唉,想来也是,你爹宠妾灭妻,只怕你在府中的日子定是不好过的。” 陆希菱点头,“姨娘克扣了我不少银钱,我手里确实是拮据的。” 一时间,初棠和秋月楹都对陆希菱同情了几分。 “对了,我还是很好奇,你那个姨娘到底都撺掇了什么才让你爹这般糊涂?” 听见初棠这么问,陆希菱犹豫了一下说道,“她跟我爹说,现如今六公主毁了容貌,即使是成为正妻必然也不得宠爱,反倒我如今花容月貌,定能讨得季子乔的欢心,给陆家带来好处。” 第 224 章 心甘情愿 “我呸,真是好一番居心叵测的言论,若当真是这样的好事,她怎么不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做妾呢?” 初棠也一脸嫌恶之色,“就是,摆明了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跳入火坑,只想把别人的女儿推进火坑。” 听着她们的话,陆希菱也没有反驳,她自己也很清楚。 “那你们,准备怎么帮我啊?” “这事倒也不难,我记得你刚刚说,那个姨娘是因为六公主毁了容才想把你送去给季子乔做妾的?” “对,我刚刚是有说过这么一句。” “那就有法子了。” 陆希菱和秋月楹齐齐看向初棠,想要知道她会怎么说。 “司徒萱宜的容貌是我弄毁了的,我自然有法子能够让她的容貌恢复如初,若是她的容貌恢复了,想必那个姨娘便也没有其他的由头了。” 秋月楹赞同道,“对啊,若是司徒萱宜容貌恢 复,堂堂翰林院编修的女儿又怎么可能与公主抗衡,去做季家的小妾呢?” 陆希菱的眼中也充满希望,“若是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不去季家做妾了。” “你当然可以不去了。” 初棠微微一笑,可陆希菱却摇了摇头,她们可以不去,她却不行。 正如有些事,初棠和秋月楹可以做,而她永远只能望而止步。 “对了,希菱,冒昧问一下,除了身份之别,你可还有其他抗拒成为季子乔小妾的缘由?” 听见初棠这么问,陆希菱倒也神色如常,随即坚定地点了点头,“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理由那便是我已经有了心悦之人,断然不会去给人做妾的。” “你心悦的人,是谁啊?”问完秋月楹才觉得不妥,便轻咳一声道,“你若是不想说的话那便不说吧,我也只是突然好奇罢了。” “倒也没什么不好 说的,我心悦的人是当今皇上,所以,我才会一开始心甘情愿地去参加选秀,只可惜……” 陆希菱的话中满是遗憾,摇头也让秋月楹和初棠明白了,那便是她选秀并没有选上。 “这么看来的话,你与我倒是真的颇为有缘,不过我当初去参加选秀并非是自己愿意,只是被迫的罢了。” “是啊,这样的话,没被选上是你很乐意看到的事,不过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被选上。” “也不知道下一次选秀会在什么时候。”秋月楹无奈地补上了一句。 “除了选秀之外,能进入皇宫的办法便只有被皇上亲自接入皇宫。” 闻言,初棠连忙撇了撇嘴,“那这也太难了,得一眼被皇上相中,不过希菱,你还是可以去试试的,说不准就真的被皇上看中了呢?” 秋月楹也附和,“是啊是啊,这也是有可能的事 。” “嗯嗯,谢谢你们说的话,我会去试试的。” 一想到脑海中的那一道身影,陆希菱的脸也不禁微微泛起了些许红晕,她当然要竭尽全力地靠近他。 又说了不少话之后,三人才离开了酒楼。 在和秋月楹、陆希菱挥手告别之后,初棠便沿着路一直往前走,径自来到了忠武将军府。 来到将军府的门前,守卫都已经认出了她,没有通报便让她进去了。 刚一进去,初棠迎面便撞上了正要出门去的蔺闻雪。 出于礼貌,初棠还是打了一声招呼,“蔺小姐。” 哪知蔺闻雪只是突然抬头看了她一下,随后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宣宁郡主啊,真是稀客。” 这倒是让初棠颇为不解,“蔺小姐,我好似也没有得罪过你吧?” “没有吗?宣宁郡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蔺闻雪现在都不想看见初 棠,却还是愤愤道,“才把书瑶害死不过十几日,你就已经忘记了。” 初棠:…… 一时之间,初棠无语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干脆无奈地耸了耸肩,“蔺小姐若是这般认为的话,那就继续这样认为吧,反正蔺小姐怎么想,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蔺闻雪突然像被踩到了尾巴一般急噪了起来,“什么叫我以为?本来就是,你虽担了个郡主的名号,但在我心中就是害死书瑶的人。” 说完,蔺闻雪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莫名其妙。”初棠只觉得稀里糊涂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若不是秦家自己作恶多端,又怎么会在今时今日自食恶果? 她刚走没两步,一道身影就拦在了她的面前。 “蔺楚轩?” 尽管只有一面之缘,但不知怎得,初棠还是记住了他的模样。 第 225 章 真是气派 “是我,宣宁郡主,家妹不懂事,惹恼了郡主,郡主莫要与她一般见怪。” “见怪倒是不至于,就是她让人大开了一下眼界而已。” 蔺楚轩听出了初棠话中的戏谑,“哪里,她只是近日来心绪不佳罢了,给郡主带去困扰的话,我替她向郡主赔不是了。” “无碍,又不是多大的事情,蔺二公子犯不着向我赔不是。” “宣宁郡主大度,我这就带你去寻家母。” “好。” 初棠跟在蔺楚轩的身后,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话。 他们最后来到了一处凉亭,孟仪湘正坐在亭子里喂鱼,看见他们,她连忙招呼他们都过来。 “杵在那儿做什么?都快些过来。” 初棠和蔺楚轩朝着孟仪湘走了过去,孟仪湘也放下了手中的鱼食,伸手拉过了初棠。 “一段时间不见,你都变瘦了许多,今晚就留在府上用 晚膳再走,如何?” 经不住孟仪湘的盛情,初棠只得应了下来,“好,多谢蔺夫人的好意。” “这哪是什么好意啊,这是我应该做的,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变得像如今这样。” 蔺楚轩也附和了一句,“是啊,若不是宣宁郡主你,我娘如今的情况定然是十分糟糕的,她现在大有好转,也是多亏了你。” “我是大夫,这是我应该做的。” 初棠和孟仪湘又说了几句其他的话,孟仪湘便突然静静地看着初棠。 “你还记得吗?我之前说过,我的女儿很小的时候就丢失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她如今的下落,他们都已经放弃了寻找她,接受了她不在人世的现实,可我却不愿意接受。” 初棠微微点头,此刻再多的言辞说出来也都是苍白无力的。 “所以,我决定继续寻找她,直到找到她为止。” “这是 件好事啊,没准再继续找下去,过不久就能够找到蔺小姐了。” 蔺楚轩也不敢打击自己的母亲,“是啊,娘,说不准再多找几次,我们就能找到妹妹了。” “你们说,她到底会在哪里呢……” 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孟仪湘也没再说什么,反倒继续拉着初棠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你之前好像说过,你不是京城人,而是禹州人?” “对的,禹州洛城。” “洛城啊,我去过洛城,是个挺好的地方。” 若换作是别人,听见旁人夸赞自己的家乡定然是十分高兴的,不过初棠对洛城也没什么印象,自然反应平平。 “嗯,我也觉得。” “只可惜,那儿也没有我的女儿。”孟仪湘三句话有两句话都离不开自己那丢失已久的女儿。 “不过你们说,我要不要派人再去洛城也看看?” 初棠连 忙点头,“可以啊,之前没能找到,说不准现在可以找到,毕竟人是会到处走的。” 孟仪湘显然被她的话鼓舞到了,“好,楚轩,你啊,再派出去些人,就去洛城找找看。” “初棠啊,你且跟我说说,你们洛城有没有哪家的女儿是被抱养的啊?” 初棠一听这话就犯了难,原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知道这些啊,至于她,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蔺夫人,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我对这些也不甚了解。” “这样啊,那没事,我也就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这一下午,初棠都在陪着孟仪湘,直到晚上同她一道用了晚膳之后,她才离开了忠武将军府。 —— 时间一天天过去,初棠的郡主府也已经修缮完成了,只待她看过之后便可以上牌匾,然后宴请左邻右舍,这府邸就算是定居下来了。 初棠 在郡主府中看了许多,对这所有的修缮都颇为满意。 “郡主既然满意的话,那是不是,可以把小的们的工钱也给结算一番?” “当然了。” 初棠二话不说便让墨画去支取银两,墨画也兴高采烈地去照办了。 见初棠一点儿都不拖延工钱,那个包工头也十分高兴,“没想到,郡主竟这般好说话,都不拖欠工钱。” “你们帮我做这些,我付给你们工钱是理所应当的,这不是什么大事。” 可让初棠没想到到的是,那个包工头依旧对着她千恩万谢,这都要让她误以为是什么大事了。 待那个包工头走后,初棠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月楹,你怎么来了?” “你这郡主府修好了,我当然得过来看看了。” 秋月楹说完便感慨了一句,“有自己的府邸,还真是不错啊,这郡主府修得也当真是气派。” 第 226 章 郡主府设宴 “那你努努力,争取也买下一座府邸。” 秋月楹顿时撇了撇嘴,“那还是算了吧,我反正又不需要。” “也是,你如今可是有地方住的人,不像我,没有自己的府邸就没有地方。” “别这样悲观,说不准,你也是某大户人家的女儿呢,只不过可能幼年丢失?”秋月楹笑着戏谑道。 “这倒是不至于,小概率的事情怎么能发生在我身上呢?” 初棠是一点儿都没往心里去,她可丝毫没有记住这话。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我跟你说个其他的事情。” “行啊。” 看着秋月楹突然变严肃的脸,初棠也就将她带到了自己身后的房间中。 “这里无人,说吧,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还记得我的马甲吧?” “当然记得了。” “嗯,这两日又有人找我下了一笔单。” “要你做什么呢 ?”初棠也来了几分兴致。 “她要我给她家的陵墓弄一个机关。” “陵墓?”初棠一瞬间惊讶住了,给陵墓弄机关,什么人才啊这是。 秋月楹的神情也和初棠差不多,“我乍一听到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太震惊了,什么人才会给陵墓弄机关?她那陵墓又不是有什么稀奇的宝贝……” 初棠和秋月楹齐齐顿住了声音,是啊,宝贝。 “你说什么样的宝贝需要放在陵墓里还需要这样的机关?” 初棠摇摇头,“不好说,或许就是世间罕见、价值连城的东西呗。” “有可能,那你说我这单,我接还是不接啊?” “接呗,有钱不赚是傻子,管她陵墓里到底要放什么宝贝呢,你只管赚了钱,其他的又都跟你没关系,何必还跟钱过不去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秋月楹顿时点头,“对啊,为什么要跟钱 过不去呢?那我这就去接下她的单。” “好,看样子,你刚来就又打算走了。” 闻言,秋月楹回头讪笑道,“过两日你举办筵席了我再过来,对了,京城的达官显贵你都送一份请柬去吧,来不来是他们的事,但是这面上总得过得去。” “知道了,这个无需你操心,我心里有数的。” “那就好,那我走了。” 初棠目送着秋月楹又离开了郡主府,不过秋月楹的话倒是也点醒了她,她该分发请柬了。 —— 将请柬都分发完,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之后,初棠的筵席可算是举办起来了。 尽管初棠的身后无任何一世家大族,可如今的她是正儿八经的郡主,更是医术高明的大夫,合计之下,那些达官显贵大多也都会来参加。 一大清早,初棠就坐在了正厅之中,开始迎接来往的人。 “宣宁郡主,我 可是城西柳家的夫人,之前还来郡主的回春堂看过诊呢,郡主可还记得?” 伸手不打笑脸人,初棠怎么可能还记得呢?她只能无奈地一笑而过。 另一边那位夫人就又掩面笑起来,“我呢,则是城北徐家的夫人,郡主往后若是得了空,可时常来我们徐家走走。” “好,若是得空的话,我一定去。” 话是这般说的,初棠的心底却已经犯起了嘀咕,城北徐家?这怎么这么耳熟呢。 还不等她想起,就又是其他人三言两语的横插.进来。 这样的事,压根就不适合她,初棠无奈极了。 不一会儿,司徒清钰等几个皇室公主来了。 “初棠在哪?” 一进门,司徒清钰就大.大咧咧地找起了初棠,初棠也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 “哼,本宫今日得空,来参加你的筵席,你该感到荣幸才是。” “其实 ……长公主若是没空的话,我可能会觉得更加荣幸。” “你!” 初棠和司徒清钰还真是一见面就能吵起来,司徒清钰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干脆撂下礼物就先一步走了。 这倒是让初棠松了一口气,她还真巴不得看不见司徒清钰呢。 司徒梦黎却仍旧站在原地,递上了自己准备的礼,“宣宁郡主,本公主特地备了一份薄礼,郡主可不要嫌弃。” “怎会?四公主能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客套的话一说,初棠就让她们先入席坐下。 这刚应付完这些公主,让初棠头疼的人便又出现了。 “姐姐,姐姐,你怎么不理我啊,姐姐?” 一道声音吵吵嚷嚷,还口口声声都唤初棠为姐姐,这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看到初薇的刹那,初棠并不意外,向来见不着她好的初薇怎么可能不借机来生事呢? 第 227 章 先试毒 初棠满脸都是不耐烦,“你又来做什么?我记得,我并未邀请你。” 初薇好似根本没有看到初棠的脸色一般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所以我才来的,姐姐,我明明是你的亲妹妹啊,开郡主府设宴这般大的事情,你为何都只邀请了别人不邀请我?” 敢情是来质问为什么不邀请她的。 初棠冷笑,“我想我上次在回春堂的门前就已经告诉过了你,我没有什么亲妹妹,你和我又不是同一个娘生养的,口口声声说是我亲妹妹,脸呢?” “从小对我非打即骂的时候不说是我亲妹妹,逼我来京城和亲的时候也不说是我亲妹妹,怎么,如今我成了郡主,你倒是又来说自己是我的亲妹妹了?” 初棠嘲讽的意味溢于言表,被那么多视线注视着,初薇也有些慌神了。 没想到,初棠还是这般油盐不进,根本就不会给 她留一丝一毫的颜面。 其他看好戏的人的脸色也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这初棠之前的经历还真是非同寻常啊。 “姐姐,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对姐姐那样不好的,可是年幼不懂事犯下的错,姐姐当真要跟我计较一辈子吗?不管怎么说,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初棠只觉得分外好笑,“你自己这般说的时候,自己都不相信吧。” “哪有,姐姐说笑了。” “总之,任你巧舌如簧,今日你都没有留下来的份,给我出去,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说着,初棠用手指了指门外的方向。 初薇一噎,随即语出惊人,“姐姐这般急着赶我走,不就是害怕我将你是个假大夫的事实公之于众吗?” 一语激起千层浪。 不过瞬间的功夫,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了此处。 初棠冷笑一声,“你不 会以为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坐实我没有医术的事吧?” 经此一句,刚刚还怀疑了一刹那的人又都醒悟了过来,是啊,初棠的医术可不是靠言语堆砌出来的,她是有真才实学的。 “是,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才让所有人都相信你的医术很高明,可作为与你朝夕相处的人,我很清楚你不可能有这样高明的医术。” 初薇说的其实也没错,只不过此初棠非彼初棠。 初棠双手抱胸,满不在意开口,“所以呢?” “你还是莫要继续招摇撞骗了,姐姐,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我也帮不了你了。” “可笑,我如今已是堂堂宣宁郡主了,你能帮我什么?你若再不走,我便让家丁赶你走了。” 见初棠真的要赶她走,初薇只得不情不愿地离开了,临走之前她还不忘口出狂言。 “好,今日我走了便 是走了,往后姐姐也莫要指望我能够帮你。” 走出郡主府,初薇回头狠狠地瞪了初棠一眼,不就是成为郡主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以后也要成为郡主。 初薇走后,其他人不免继续对初棠的身份好奇了起来,不是都说初棠是孤女吗?这为何又冒出了一个妹妹? 初棠并没有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更是没有将初薇放在眼里,依旧若无其事地招呼着所有人。 “诸位,大家继续坐好,再有一刻,这菜肴便要上桌了。” 简单说了几句,初棠提起裙摆便朝着灶房走去,此刻灶房正忙得热火朝天,所有人都没空搭理她。 初棠匆匆看了一圈,随后说道,“今日的菜品,都由我先试了毒方才可以上桌。” 不怪初棠多此一举,实在是她也能猜到有人定会借这样的机会给她使绊子。 她这话一出,一个老婆 子顿时就变了脸色。 “宣宁郡主,我们都在这里忙碌了一个上午了,这上菜的时候可耽误不得啊,郡主还是莫要多弄这一出,以免误了时候啊。” “无妨,这筵席都是我举办的,什么时候上菜,自然由我说了算。” 初棠犀利的眼神直盯着这个出头的老婆子,“你阻拦我试菜,是因为往菜里加了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闻言,老婆子连忙跪了下来。 “郡主息怒,我哪敢啊,我就是一介做菜的老婆子,怎么敢往菜里下毒呢?” 一听这话,初棠顿时乐了,同时大声唤来了墨画。 “墨画,给我将这个老婆子扣下来,等到筵席结束就将她送去官府,就说是她准备投毒。” “是。” 那老婆子见状忙高呼起了冤枉,“郡主,我是冤枉的啊,郡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这般污蔑人啊,说我投毒,证据何在?” 第 228 章 谁问你了 “搜证据,那是官府的事情。”初棠靠近老婆子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可没说你要在菜里放什么东西,是你自己说的下毒,所以,若不是你准备下毒,又怎会说下毒呢?” 说完,初棠厉声道,“把她带走。” 那老婆子也反驳不出任何话来,木讷地被带了下去。 即使那老婆子都已经被带下去了,初棠仍旧不放心,毕竟谁知道那个老婆子还有没有同伙呢? 初棠仍是把所有菜肴都试了一遍,确认都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让人摆盘上菜。 为了防止有人在上菜的过程中再动什么手脚,初棠让墨画找几个信任的人一同陪同着上菜,相互之间监督着。 菜刚刚上齐,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司徒瑾琰竟然来了。 还没来得及动筷,他们便都站起身来给司徒瑾琰行礼。 “诸位都是来参加宣宁郡主举办的筵席 的,不必拘礼,这好歹也是朕第一个亲封的郡主,她的筵席,朕自然也是要来看看的。” 司徒瑾琰一来,自然而然坐到了上首。 初棠也赶忙谢恩,“皇上能亲自前来,是我郡主府的荣幸。” 表面上装得恭恭敬敬,实际上初棠的心里别提有多讨厌这繁文缛节了,偏偏她还不得不为之。 “一件小事罢了,郡主也坐下吧。” 初棠依言坐了下来,正好也在主桌,司徒瑾琰就坐在她不远处的位置上。 这到底……也是有几分尴尬的。 司徒梦黎紧挨着司徒瑾琰,假装好奇地问起来,“皇兄,你不是忙于朝事吗?怎么会突然前来?” “朝事也有忙完的时候啊,这不,刚忙完朕就过来了。” 司徒瑾琰只是随口一说,司徒梦黎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能让皇兄一有空就惦记的人,这个初棠还真是头一个。 司徒梦黎收回自己的视线,伸手拿起面前的筷子就夹起了菜,菜一入口,司徒梦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的神色中闪过了微微的诧异,她的余光也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都没有任何异样。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吃菜,却没发现不远处的初棠将她刚刚的这些异常之举都收入了眼底。 初棠嚼了两下菜,突然叫了一声“四公主”,司徒梦黎的手微微一抖,疑惑地看向了初棠。 “怎么了?宣宁郡主?” “没什么,只是我到底第一次举办筵席,也不知道请来的厨子做的菜好不好,想着四公主出身矜贵,就想问问这菜合不合公主的口味?” 原来只是因为这事啊。 司徒梦黎定了定神,“不错,这些菜的味道都挺好的,即使比不上宫里的菜,却也别有一番滋味了。” “能得四公主这般言说,是他们做厨子 的荣幸,我在这里代他们向四公主道一声谢。” “无妨。” 司徒瑾琰也在此时搁下了筷子,“朕也觉得这菜不错,郡主回头可要好好褒奖那些厨子一番。” 初棠连忙应下,“是。” 她心底却在暗自腹诽,啊不是吧,谁问你了啊?真就一刷存在感的显眼包吧。 用好了膳,司徒梦黎假称想出去走走透透气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待她走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初棠也假称去看看其他桌的情况离开了座位。 她绕过一处屏风便走出了前院,墨画也走到她身旁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郡主,她在东厢房的外面。” “好,知道了,你先去招呼那些人吧,我去看看便回。” 初棠抬脚朝着东厢房走了去,刚走近东厢房,她就顿住了脚步,干脆地站在墙外听着里面的声音。 “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公主要你们有何用?”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实在是那宣宁郡主太过狡猾,竟让她看出了端倪,我等害怕打草惊蛇,只得按兵不动。” “宣宁郡主宣宁郡主,本公主真是跟她不对付。” 席间唯一离席的人便是司徒梦黎,初棠也基本料定了指使那个婆子准备往菜里投毒的人正是这所谓的四公主。 而在这里听到了司徒梦黎的声音,到此时,这件事情也算是水落石出了。 初棠淡定自若地走了出去,明明在笑,笑却一点儿都不达眼底。 看见她,做贼心虚的司徒梦黎也在一瞬间没了不少气势,“你,你不是在前院吗?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偌大的郡主府都是我的,我自然是想来哪里便来哪里,不过我还是头一遭看见做客的往别人家后院跑的,四公主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第 229 章 无人信你 初棠走到司徒梦黎的面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呦,这不是我昨儿个刚请来的庖厨吗?眼下怎么都跪在这里啊?” 司徒梦黎也心知初棠知道了,便也不再装聋作哑。 “你说这些不就是为了让本公主承认指使人下毒的事吗?” “对啊。” “好,那本公主就告诉你了,这就是本公主的手笔,怎么,你能奈本公主如何?” 司徒梦黎不仅承认了,气焰也半分没消,话里话外的嚣张也分毫不减。 “以前京城中的人只知长公主嚣张跋扈,我现在瞧着,四公主的嚣张跋扈,也不比长公主逊色啊。” 初棠的阴阳怪气果然让司徒梦黎脸上挂不住了,她向来在外的模样便是温婉可人的,哪里会嚣张跋扈。 “随你如何说,反正,你即便是说出去了,也不会有人信你的。” “ 说来倒也是。” 但初棠顿时感到有几分头疼,这司徒梦黎可是皇上要护着的人,她难不成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我还是很好奇,我何时得罪了四公主,竟惹得四公主不惜用这样的手段陷害我?” 闻言,司徒梦黎却避而不答,“本公主就是看你不顺眼,想给你一个教训罢了,这一次不过是你运气好,下一次,你可未必能有这般好的运气。” 司徒梦黎这话,是要跟她不死不休了? 初棠微微一笑道,“好啊,我倒是想看看,四公主还能有多少后招。” “都给本公主起来,我们走。” 司徒梦黎一甩裙摆,转身威风地走了,她的那些个人也都当着初棠的面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 初棠眼睁睁地看着司徒梦黎就这样走了,颇有些恼火的她却只能微微双手握拳。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束 手无策了,但这样的束手无策,初棠还是很生气。 回到前院时,找了她许久的秋月楹看见她二话不说便走到了她面前。 “你这是去了哪里?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初棠偏过头去,只见司徒梦黎也都回来了,伪善地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她甚至还朝着初棠倨傲地抬起了头,看似平淡的神色实则掩藏着得意,“宣宁郡主,你怎么了?” 看见她这样,初棠深呼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我没事啊,刚刚我还去寻了一下四公主,没想到四公主这就已经回来了。” “是啊,我见郡主府内都没什么花,景色也很平淡,觉得索然无味便先一步回来了。” 初棠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贬低,便不甘示弱道,“若是觉得郡主府无趣,往后四公主还是莫要踏足为好。” “那是自然,还是宫墙 内的景色好,这皇城之中,确实无一处可比拟皇宫,当然,正如那景色一般,有的人,终究入不了宫闱,宣宁郡主,你说是吧?” 司徒梦黎在以景色作比,暗里警告初棠离皇宫远一些,不准肖想不该想的人。 只可惜,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的初棠又怎会听出来呢? 她只觉得这话有几分奇怪,但也自然地接了下去,“确实如此。” 得到了初棠的答复,司徒梦黎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反正皇兄都已经先一步回宫了,她留下也没什么意思。 “行了,本公主先回去了。” 等司徒梦黎一走,初棠才轻轻叹息了一声。 一旁的秋月楹早已瞧出了不对劲,“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着,你和四公主之间有事发生?” 初棠轻轻摇了摇头,“罢了,都过去了,先不说这个了。” 初棠正要离开 ,秋月楹却伸手拉住了她,“等等,到底是发生何事了啊?难不成就连我都不能告诉?” 见初棠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无动于衷,秋月楹又继续说下去。 “诶,我都已经跟秋家人说好了的,今晚我可是要留在郡主府过夜的,你现在不说没关系,等到了晚上,你再好好跟我说道说道。” 看着秋月楹关切的样子,初棠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忙活了一整日,郡主府的筵席可算是告一段落了,好在中间没有出什么太大的岔子。 秋月楹一到晚上便跑进了初棠的厢房之中,就连被褥都连带着一块儿抱来了,这倒是让初棠有几分讶异。 “你这是作甚?” “墨画把我安排在你隔壁的厢房了,可我想着,我要来跟你聊天的,住在隔壁哪里过瘾,于是干脆就把被子也抱来了,今晚啊,我跟你睡。” 第 230 章 自是信你 说完,不等初棠答应,秋月楹就兀自抱着被褥上了床。 见自己阻拦不了,初棠也就不阻拦了。 两人洗漱过后便在同一张床上躺了下来,初棠怔怔地望着上面,还在思索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自从那四公主走了之后,我看你啊,是魂不守舍的,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 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了,初棠也不再藏着掖着,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秋月楹。 说到末尾,她还不忘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相信我说的话吧?” “当然。” 想也不想秋月楹便脱口而出,“我肯定是会相信你的,想不到那个四公主,表面上看着温文尔雅,性子温柔,没想到也是个伪善之人。” 秋月楹完全站在了她的这一边,这让初棠微微有些愣神。 “所以,她说的没有人会信我的话 ,其实是假的,还是会有人相信我的话,而不是她的话。” “那肯定的啊,这个四公主,也就是明面上大家尊称她一声公主罢了,背地里大家对她也都不屑一顾,若不是当今圣上宠着她,只怕她早就没了公主的名头了。” 原本秋月楹对司徒梦黎有着一般的印象,既不会偏颇她也不会埋汰她,可当得知司徒梦黎竟这般对待初棠之后,她的态度顿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反转。 听着耳畔传来声声秋月楹吐槽司徒梦黎的话,初棠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好了好了,再听你说下去,我都要觉得四公主是这世上最坏之人了。” “她这般刁难你,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说到这里,秋月楹又凑近初棠了几分,“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好端端的,这四公主这般刁难你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也不会 纠结这么久了,我寻思着我只是得罪了长公主,也没有惹恼过四公主,怎知她这次偏偏将矛头对准了我。” “是啊,这真的很奇怪。” “对了,她临走之前还说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话,她说什么,人和景色一般,宫里宫外的景色不同,说有的人就是入不了宫闱,你说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入不了宫闱?难不成她以为你想入宫闱吗?所以才这般劝诫你?” 可话一说完,初棠和秋月楹两人都齐齐摇了摇头。 “入宫闱?这什么奇葩的事情,我才不入呢,她这番心思啊,算是用错地方了。” 开什么玩笑呢,皇宫那样的角斗场争斗地,她要真去了,岂不是死无全尸? 想想初棠都觉得可怕。 “就是,你怎么可能入宫闱呢?她有这时间针对你,不如好好去给她那个皇兄早日选出来一个皇后。” “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已经到后半晌了。 初棠已然有了几分困意,便说道,“要不我们先睡觉了?明日再说。” “也好。” 秋月楹乖乖拉好被子,刚闭上眼睛,突然就又想起了什么,连忙又拍了拍初棠。 “诶,等等,先别睡,我又想到了……” 初棠的困意突然一下子没了,八卦的心再次上线,“说啊说啊,然后呢?” “然后……” 就这样,两人直到丑时才算是真的睡觉了去,不出意外,翌日两人都起迟了,而且起来便都顶着浓重的黑眼圈。 —— 将事情交给江语霜去办,司徒清钰格外放心,此刻她有闲暇听曲喝茶,倒是看不出半分焦急之意。 “你的意思是,那日你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说,初棠的神情也纹丝不动?” 初薇回忆了一下就点了 点头,“对,我看她好似根本不将此事放在眼里一般,若不是我熟知她的过往,我都会觉得她是真的会医术一样。” “医术,她是真的会。” 初薇一惊,“长公主这话是说,她没有招摇撞骗?” “当然没有。”初棠有没有医术,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秦鸿活着的时候费尽心思也要除掉的人,怎么会是等闲之辈?” “可……” 初薇还是想不明白,一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着的人,怎么突然说会医术便真的会医术了呢? “关于初棠的过往,你当真没有任何欺瞒本宫?” 司徒清钰犀利的视线直逼初薇,后者被这极具压迫的视线逼得低下头去。 “长公主明鉴,臣女自然不敢欺瞒长公主,长公主若是不信,只管去信给臣女的母亲,臣女的母亲亦可作证。” “哼,谅你确实也不敢。” 第 231 章 放哪都一样 司徒清钰话锋一转,“一个本该如乡野丫头一般粗鄙的人,突然之间就会了高超的医术,这难保不让人多想。” “是啊,这样的事情太过奇怪了。” 闻言,司徒清钰却若有所思地一笑,“正因为此事过于奇怪,如此,才有中伤初棠的余地。” 初薇顿时一喜,“若有用得上臣女的地方,长公主尽管开口。” “知道了。” 一个宫女走到了司徒清钰的面前,战战兢兢道,“长公主,御礼司送来了公主出嫁的婚服,要让长公主过去试穿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不等那个宫女说完,司徒清钰便眉头一皱,“够了。” “本宫才不要试什么婚服,你让人给本宫送走。” “可这,这于礼不合啊……” 司徒清钰已懒得再说话,当即呵斥一声,“滚下去。” 宫女万分无奈地 下去了,司徒清钰喝了一大口茶才将心底的怒气也压了下去。 什么婚服,提起婚服她就想到自己和亲的事,顿时心口不顺。 再一回头发现初薇还坐在这里傻愣愣地看着她,司徒清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便指着初薇。 “你,看什么看,你也给本宫出去。” 初薇不敢继续留下,连忙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走到了外面她都还有几分谨小慎微。 这个长公主向来阴晴不定的,实在是个难伺候的主,要不是长公主要对付初棠的话,她才懒得这么巴结她呢。 初薇没想到的是,如若不是司徒清钰要利用她,旁人又怎可能会给她这个巴结的机会呢? —— 是夜,初棠正披着一件薄薄的外套坐在亭子里,她惬意地吹着风,抬头便能看见满天星斗,这样的时候倒是格外轻松自在。 一道黑影在她面前停 下。 几乎不用看,初棠便知道这是谁。 她轻轻地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折扇,“商行大人也知道来郡主府寻我了。” “你如今住进了郡主府,这个消息,京城之中谁人不知。” 已经好久没来找过初棠了,再一次见到初棠时,司徒瑾琰只觉得自己的胸膛之中果然涌现出了别样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真的只有见到初棠的时候才会有。 “说起来,还得感谢商行大人让我在无家可住的时候收留我,让我在广凌商行住下,否则,又何来今日的宣宁郡主呢?” “我与郡主本就是做了一桩交易罢了,无所谓谢与不谢。” 听见司徒瑾琰说做交易的时候,初棠微微一愣。 “也对,说起这个,我已经拿到了林间花,稍后我便让人拿来给你。” “这倒是不急。” 司徒瑾琰不紧不慢道,“总之如今也 还差三种药材,林间花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倒不如就先放在郡主这里。” 略微沉吟一下,初棠就点头了,“也好,那就先放在我这里吧。” “郡主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司徒瑾琰可没忘记自己刚来的时候便听到了初棠的一声叹息,尽管那叹息微乎其微,可向来敏锐的他还是察觉到了。 想着司徒瑾琰这样的人,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初棠便当真跟她攀谈了起来。 “诶,商行大人,我问你,如果有一个人深得大家的欢心,所有人都相信她永远不可能做错什么,而你呢,却是大家都不那么看好的人,倘若有一日她故意与你为难,所有人又都不信任你,你会如何?” 虽然这个问题初棠早已想过了,但此刻她就是很好奇司徒瑾琰会如何说。 “哦?” 司徒瑾琰在脑海中仔细回想了 一下,发现近来初棠也没有类似的遭遇啊,一时不明她这话是何意,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那我便找到证据,证明是她的错,而非我的错,如此足矣。” 初棠也认同不已,“话确实是如此。” “怎么,你遇到这样的事了?” “还没,不过也快了。”初棠长叹一声道,“你也知道我前几日在郡主府举办筵席对吧,皇宫之中的四公主也来了,我自问从没得罪过她,却不想她却暗地使绊子算计我。” “如若我再晚了一步便让她得逞了,若真的是那样,只怕次日京城之中便处处都是奚落嘲讽和贬低我的流言蜚语了。” 司徒梦黎? 司徒瑾琰深感诧异,有了上次的事情之后,他还是愿意相信初棠不会在他面前撒谎的,毕竟初棠不知他的真正身份。 只是……听到这样一番话,他难免还是太过震惊。 第 232 章 早日立后 “那个四公主……她怎么了?” 初棠斟酌了一下说辞便将那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听到了最后,司徒瑾琰越发觉得震惊不已,所有的言辞他竟一时不敢相信描述的人竟会是他捧在手心的公主。 “商行大人,我说完了。” “你刚刚说的这些,千真万确?” “当然了。” 初棠有些狐疑司徒瑾琰的反应,不过却也不意外。 “商行大人是不是不信?我就知道,旁人也会不信,或许在你看来也和他们看来是一样的,那便是一个皇家金枝玉叶的公主,为何要耍手段费心机来算计我?” 初棠边踱步边继续往下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或许公主的想法当真就是这般难猜吧。” 司徒瑾琰复杂地看着初棠,他的心里五味杂陈,他还需要点时间才能接纳这一切。 “如你这般所言的话,此事 确实有些蹊跷,那四公主没有再说旁的了?” 初棠微微回想便又点了点头,“有的,她临走之前意味深长地跟我说了一句话,好似是在我让我不要入宫闱,可是这话这般无厘头,真是莫名其妙,我可没打算入宫闱。” 一句话让司徒瑾琰比之前更加震惊了,他恍然醒悟过来,是了,若是初棠打算入宫闱的话,必不会在之前选秀时故意落选。 而他的身份…… 头一遭,司徒瑾琰竟觉得自己的身份是一个障碍,阻止他靠近自己难得喜欢上的女子。 “你不打算入宫闱?” “当然不打算了。”初棠突然一个箭步凑近了司徒瑾琰,“商行大人,你今日怎得如此奇怪?” “没有啊,不过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还不等初棠再说什么,司徒瑾琰便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切,来无影去无踪, 真是去来由心啊。” 她拍了拍手,提着裙摆也离开了这亭子,时候不早了,她也该回去睡觉了。 —— 回到皇宫的司徒瑾琰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找来了天枢让他去查初棠所说的事情。 再想到初棠说自己不想入宫闱,司徒瑾琰更是辗转反侧地思索,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翌日上朝之时,所有朝臣都惊讶地看着司徒瑾琰,往日奕奕神采的皇上今日竟然这般无精打采,实在是一件称奇的事情。 然而司徒瑾琰无心,朝政之事却不会放过他。 只见得一个朝臣走了出来,“皇上,眼看着长公主和亲的时日已逐渐逼近,派遣何人护送长公主去勒那尔一事还需得皇上早日定夺。” “诸位爱卿,谁愿意自告奋勇护送长公主去勒那尔和亲?” 朝臣互相看了看,一个人便主动地站了出来。 “回禀皇 上,微臣斗胆请愿护送长公主去勒那尔和亲。” “蔺爱卿当真是极好,不愧是继承了忠武将军衣钵的人。” 不错,站出来的人赫然是怀化司戈蔺翌辰。 蔺翌辰拱手,“皇上,微臣只是尽了身为臣子的本分,这本就是臣的分内职责,皇上谬赞。” “行,既然怀化司戈自己站出来了,那么护送长公主去勒那尔和亲之事便交由怀化司戈全权负责吧。” 蔺翌辰又重新站回了自己先前的位置上,神色平静地直视着前方。 此事刚过,便又有一个朝臣站了出来,“皇上,自你选妃也已经有三月余,皇上既已选妃,这立后之事想必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其他朝臣也跟着附和起来,“皇上,臣以为,江嫔端庄柔顺,典雅自持,当得起皇后之位。” “臣也以为,还请皇上以大局为重,立江嫔为后。” “还请皇上以大局为重,立江嫔为后。” 听见他们这一群朝臣跟商量好似的一起这般说,司徒瑾琰哪能看不出他们的意图,他的嘴边挂上了一抹嘲讽的笑。 “你们还真是以大局为重啊,一个个都在逼着朕立后。” “皇上,这皇家到底以皇嗣为重,皇上早日立后,也好让皇后为皇家开枝散叶啊。” 此话一出,又是好一阵附和之声。 “够了,这些事情无需你们多说,朕心中已然有数,朕再告诉你们一句,朕是绝不可能立江语霜为后的,你们大可以收回这些话。” 说完,司徒瑾琰便让高德胜宣布退朝,自己则率先走出了这大殿。 一想到这些朝臣都在逼他立后,司徒瑾琰便觉得烦不胜烦,但莫名的,提到立后,他的脑海之中唯有一道稍纵即逝的身影。 他倒是愿意立她为后,只可惜,她却不愿。 第 233 章 她和她的河童 —— 初棠果真按照原先的约定将司徒萱宜的容貌变回了之前的样子,司徒萱宜对着铜镜仔细地看了又看,确认自己的模样和之前一样,这才放下心来。 “还算你真的有点本事,要不然,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 “倘若我没有本事给公主复原容貌,我当初也不会跟六公主进行这一桩交易了。” “也是。” 司徒萱宜再看了几次,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恢复了容貌就好,这样,本公主才能放心地嫁给季子乔。” 初棠一怔,这季子乔都和她的皇姐滚到了一起,这六公主心底难道就没有任何的芥蒂? “六公主,这季公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你的皇姐缠绵,你竟然还愿意嫁给他?难道,心里就没有半点不满吗?” 司徒萱宜冷哼了一声,“怎么可能没有呢?那司徒清钰和谁缠绵都好,偏偏 和季子乔,分明就是嫉妒本公主能嫁给季子乔,本公主看啊,她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就是她自己想嫁。” 初棠:…… 此时此刻,她竟然找不到任何语言来描述自己心中的震惊。 她突然觉得,司徒清钰哪哪都不好,但唯独就挑男人这件事,司徒清钰比司徒萱宜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六公主,祝你嫁入季家之后幸福美满。” 即使再不喜欢初棠,好听的话司徒萱宜也不排斥,“知道了,谢谢。” 初棠心想,这司徒萱宜竟当真以为这是真心的话,司徒萱宜和她的河童,她是真的很难评。 目送着司徒萱宜离开,初棠仍然有几分恍惚。 而司徒萱宜离开之后,自然大肆宣扬自己的容貌已经恢复了,得知此事之后,陆家亦是乱做了一锅粥。 正厅之中,陆希菱双手交叠规矩地坐着,而她的 不远处正坐着她爹陆泽和季姨娘,以及季姨娘的亲生女儿陆芳菱。 “你说,这六公主的容貌为何突然就又恢复了?”陆泽喝了一口茶,神色有些不耐烦。 “这……老爷,这我哪儿知道啊,只是先前都说六公主的容貌毁了,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又好了,这可真是坏了我们的计划啊。” 季昕无奈地摊着手,余光瞥见陆希菱无所谓的模样,心中更是憋了一团火。 “大姑娘,你说说,如今该怎么办啊?我这都为你打算好了……” “姨娘怕是为自己打算好了吧。”陆希菱毫不客气地堵住了季昕,“这桩婚事,一早便是你一个人的主意,我可从没说过我想给季公子做妾。” 一听这话,季昕顿时就不满了,站起身来就嘟嘟囔囔起来。 “哎呦喂,大姑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自小没了娘,这些年 我也都是拿你当自己亲生女儿疼来着,费尽心思为你筹谋好了一切,你倒好,好心当成驴肝肺,竟这般作践我。”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撒起了泼,“哎呀,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早知如此,我何必汲汲营营,劳心伤神啊。” “姨娘若是这般说的话,那往后可要注意身体,万不可操劳,就为二妹妹做打算便是,我的事,便不劳姨娘费心了。” 陆希菱的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这耐人寻味的表情让季昕更是一怔,她只觉得自己更加郁闷了。 这话堵得她一噎,她只能悻悻地坐了回去,“这倒是不行,我拿大姑娘当亲生女儿看待,自然还是得为大姑娘做打算。” “好吧,那先且不说日后的打算了,眼下六公主的容貌都恢复了,我若再去季府做妾便是件下等的事,父亲,你说是吧?” 此刻喝了半 天茶的陆泽才慢慢地点了点头,“是,希丫头说得有理。” “姨娘你看,父亲都以为我有理,所以我看啊,这去季府做妾的事,往后便可以不再提了。” 季昕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却又不得不按捺下去心底不悦的情绪,不情不愿道,“知道了。” 反倒是一旁的陆芳菱坐不住了,张口便指责陆希菱,“大姐姐,娘这般为你打算,你怎能辜负娘的一片好心?” “你若觉得去季府做妾是件好事的话,二妹妹,不如你去?” 陆芳菱连忙拒绝,“我可不去。” “你看,二妹妹,你都不做的事,为什么要让别人去做呢?” “够了。”陆泽猛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杯,“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此事就这样罢了,都散了。” 此事罢了,陆希菱自然高兴,率先站起身来,“既如此,女儿先行告退。” 第 234 章 和亲之日 季昕恼怒地看着陆希菱离开,心中别提有多郁闷。 而陆希菱却很是高兴,走出正厅之后,看着外面的阳光,她前所未有觉得一片明媚。 这个消息,她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差人告诉了初棠,得知后的初棠亦是由衷地为陆希菱感到高兴。 —— 一转眼便到了司徒清钰该去勒那尔和亲的日子了。 那些宫人在给司徒清钰换上厚重的大红色嫁衣时,司徒清钰满脸不耐烦。 她的模样,哪里像是去嫁人的,分明就像是去奔丧的。 “江嫔呢?她还没来吗?” 旁的宫女只得埋下头去,“长公主,江嫔娘娘还没过来呢,她让人传了信来,说等长公主到了皇宫的门口,自会见到她。” “罢了,那就先这样吧。” “长公主,这里有些褶皱,让奴婢再来整理一下吧。” “不用。”说着的同时,司徒清钰下意识便 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自己与那宫女的位置。 司徒清钰愤愤道,“管它有没有褶皱,本公主才不管这些,你们几个,都弄好了吗?” 她可谓是极其不耐烦,就在这时,江以贞走了进来。 “哀家的清钰穿上嫁衣,当真是极美的。” “母妃,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倘若她嫁给自己心仪的人,或许司徒清钰还乐意听到这些,但此刻她只着急于赶紧与替她去和亲的人互换,哪里有心思在意这些。 “好了好了,知道你着急,哀家过来啊,也是给你带来了一些东西的。” “什么东西?” “喏,这可是哀家祖传的玉镯,这些年哀家从不离手,如今你既远嫁去勒那尔和亲,往后我们母女两都不知是否还有再相见的机会,你且拿着这个,权当是做了一点念想。” 司徒清钰本想拒绝,但奈何江以贞硬塞到了她 的手中。 “好了,时候不早了,去吧。” 到底也是自己疼了那么多年的女儿,江以贞说不动容,那都是假的。 司徒清钰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之下走出了大殿,江以贞看着她的背影,一行清泪滑落下来。 相比之下,司徒清钰并不觉得自己往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妃了,故而压根不在意这些,也就没有再回头看看。 殊不知,此一别,便是永远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司徒清钰身着大红色嫁衣,头戴凤冠来到金銮殿上,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司徒瑾琰的面前跪下。 “长公主即将远赴勒那尔和亲,念在多年情分上,这一杯酒,朕敬你。” 司徒瑾琰说着便喝下了一杯酒,一旁的宫人早有眼色地将托盘端到了司徒清钰的面前。 司徒清钰怔怔地看了几眼司徒瑾琰,内心无限嘲讽,她只觉得司徒瑾琰可笑无比。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爽快地喝了下去。 “好了,如此,我可以走了吗?” “好。” 司徒瑾琰摆摆手,司徒清钰也毫不客气地转身,长长的嫁衣拖在地上,她也毫不在意。 片刻的功夫之后,她已经站在了皇宫的门前,身前便是一辆华贵无比的马车。 而她的身后,则跟着数百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他们便是要护送她平安抵达勒那尔。 蔺翌辰站在司徒清钰的面前,伸手示意,“长公主,时辰到了,还请上马车。” “再等等。” 司徒清钰的眉眼间满是焦急,这都什么时候了,江语霜为何还不来?她连半点江语霜的人影都看不见。 又过了稍许,蔺翌辰再度催促道,“长公主,你到底在顾盼什么?若再不出发,时候便迟了。” 司徒清钰绞着手,心中越发不安,“本宫在等江嫔,她是本宫多年 密友,本宫等她相送也不行吗?” 闻言,蔺翌辰只得轻叹一声,继续走到一旁默不作声地等待着。 江语霜提着裙摆姗姗来迟,她轻轻喘.息着走到司徒清钰的旁边。 “宫里突然出了点事,这才来迟了,还好,你还在等我。” 司徒清钰看见她,到嘴边的埋怨只能又吞了下去,“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都要担心死了。” “我肯定会来的,答应好你的事,我怎么能不做到呢?” 看见了江语霜,司徒清钰顿时放下心来,回头看向蔺翌辰。 “怀化司戈,江嫔与本宫交好,她已得了皇上肯首送本宫离开京城。” “原来如此,那长公主与江嫔娘娘一同上马车吧。” “且慢。”江语霜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只见一个清秀的女子便走了过来。 “怀化司戈,这是我的贴身宫女,我要带她一起去,可否?” 第 235 章 岂会帮你 “可。” 蔺翌辰倒也没怎么为难江语霜,江语霜和司徒清钰对视一眼之后便一前一后走上了马车。 司徒清钰和江语霜紧挨着坐好之后,蔺翌辰挥了挥手,长长的队伍便开始行进起来。 马车之中,司徒清钰紧张地搓着手,她凑近江语霜小声说道,“看来,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江语霜微微一笑,“自然,你且稍后等着看便是了。” 她伸手指了指刚刚跟着她一起走上马车的女子,“这是露滴。” 司徒清钰对着露滴微微点头,她只觉得,这个女子必然便是顶替她去勒那尔和亲的人。 至于她,只需要一会儿扮成这个侍女的模样再跟随江语霜一道回到皇城便是了。 司徒清钰不疑有他,只盼望着马车赶快到京城的门口,这样马车停下的空当,她就总算是可以回去了。 江语霜余光瞥见司徒清 钰兴奋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一路上,司徒清钰都在和江语霜偶尔攀谈着,但直到马车并未在京城门口停下,而江语霜也依旧毫不作为时,司徒清钰才意识到不对劲。 “不是该在这里停车吗?语霜,发生了何事?” “谁告诉你马车会在这里停下的?马车一旦离开皇宫,便一直要到京郊的驿站才会停下。” “可你不是说……” “不错。”江语霜毫不客气地应下,“我骗了你。” “什么?这是为何?” 司徒清钰的手搭在江语霜的胳膊上,此刻,先前还对她笑语盈盈的江语霜突然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她,神色一片冰冷。 一瞬间的变故之后,司徒清钰才总算是找回了些许理智,看清江语霜嘴角那一抹戏谑的笑容之后,司徒清钰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你,你没有 帮我?” “我当然不会帮你了,你死心吧,不会有人来顶替你成为大凌长公主的,亦是不会有人替你与勒那尔和亲的。” “那她呢?她是来做什么的?”司徒清钰伸手指向了一旁漠然的露滴。 “她啊,只是我带来掩人耳目的心腹罢了。” 直到此刻,司徒清钰才顿悟过来,原来,江语霜是真的不会帮她。 司徒清钰怔怔地看着江语霜,像是第一日遇见她一样。 “语霜,你我不是自小一起长大的知交好友吗?你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情?你明明知道,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能帮你的确实只有我,但我不会帮你。” 江语霜一字一句地说着,坚定无比。 “为什么啊?”司徒清钰崩溃地质问起来。 她明明把江语霜当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可到头来,江语霜却这般对她。 “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我不是江明威的女儿,不是江家人。” 司徒清钰惊讶地看着江语霜,“你说什么?你不是江语霜,那你是谁?” “苏婉音。” 当江语霜一字一顿说出来之后,司徒清钰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个姓氏和这个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苏婉音,你没死?” “我当然没死,不仅没死,我还来到了江家。” 江语霜一步步朝着司徒清钰逼近,缓缓地说起了之前的事,“当年,江家的人害死了我所有的亲人,江家污蔑苏家叛国,一夕之间,苏府满门尽灭,血流成河。” “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报应之说,江明威唯一的独女丢失,而我刚好见到了她,只不过,我也杀了她为苏家报了仇,自此顶替她来到了江家。” 司徒清钰木讷道,“冤有 头债有主,你与江家有仇,你去找江家报仇就是,关我什么事。” “你莫不是忘了,你母妃姓江,仇怨之事,你也不无辜。” 直到此刻,司徒清钰是真的信了,江语霜在江家蛰伏这么多年,她根本不可能帮她。 她的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苏婉音,你当真藏得极好啊,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只是,你如今在我的面前坦白了一切,难道就不怕我告诉江家的人吗?” 闻言,江语霜自信一笑,“当然不怕,因为,你没有那个机会。” “什么意思?” “你如今可是一个和亲勒那尔的公主,你根本没有那个机会告诉江家人,何况,我怎么可能让你的书信有机会到江家人的手里呢?又怎会让你有机会说出口呢?” 司徒清钰看着面前的江语霜,心中莫名升起了一阵害怕,“你要做什么?” 第 236 章 说不出话 江语霜诡异地一笑,紧接着自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个瓷瓶,无需她使眼色,露滴便明白了她的用意,当即上前扭住司徒清钰。 司徒清钰顿时想要反抗,但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哪里敌得过与暗卫一般的露滴呢? 她正想开口喊叫之时,露滴已经伸手掐住了她的脖颈,让她根本喊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江语霜打开了瓷瓶,同样狠狠地捏住了司徒清钰的嘴,随即将瓷瓶中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都灌入了司徒清钰的嘴中。 “咳,咳咳……”司徒清钰剧烈地咳嗽起来。 马车外的蔺翌辰听到了动静,便转头朗声问起,“长公主,江嫔娘娘,可是发生了何事?” 马车中传来江语霜温柔的声音,“无事,怀化司戈,你继续走吧。” “好。” 蔺翌辰并未起疑,此刻的马车中,司徒清钰的嘴巴被紧紧 地捂住,她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与此同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喉咙生疼,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这样的折磨太过煎熬和痛苦,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下。 “堂堂的大凌长公主,你也有今日啊。” 江语霜面露嘲讽之色,“你知道我每日眼睁睁地看着江家人肆意开心,心中有多煎熬吗?这样的痛苦,你们也都得体会一番才是。” 司徒清钰伸手捂住自己的脖颈,可等她再想开口说话时,却惊诧地发现自己怎么都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 她拼命地挥舞着双手,惊恐地看着江语霜,江语霜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想,你一定在好奇自己为何说不了话了,那自然是因为,刚刚给你喂下的药是哑药,从此,你都别想再说出任何话,你也休想告诉任何人我的身份。” “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江家覆 灭。” 江语霜恶狠狠地掐着司徒清钰的脖子,狰狞的面容和平时那个温柔端庄的她简直大相径庭。 “露滴,往后你便跟在她的身边,她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并且,不准让她的书信出现在京城。” “是,主子放心。” 马车之中的司徒清钰只能仍由江语霜摆布,马车行进了多久,她就受到了多久的折磨。 偏偏她还不能发出声音,司徒清钰想死的心都有了,一路下来,她的身上已经多了不少伤痕。 几个时辰之后,马车在京郊的一处驿站停下。 “长公主,江嫔娘娘,你们先下来吧,歇息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再走。” 闻言,江语霜掀开了帘子,温柔地朝着蔺翌辰点了点头,“好。” 说完,她便回头和露滴一起搀扶起了司徒清钰,此时的司徒清钰已经没了什么力气,她浑身上下都疼 痛不已。 刚刚江语霜又是用针扎又是让露滴对她拳打脚踢的,司徒清钰早就不堪忍受这样的凌辱和疼痛了。 蔺翌辰显然也注意到了司徒清钰那苍白的脸色,“江嫔娘娘,长公主这是怎么了?为何需要你来搀扶?” 江语霜丝毫不慌张,“是这样的,长公主她许久没有坐过这么久的马车,舟车劳顿,身体有一些不适,脸色难看些也是正常的。” “原来如此,那江嫔娘娘快些扶着长公主进去歇息吧。” “好。” 司徒清钰很想叫蔺翌辰帮帮自己,可她的两只手都被江语霜和露滴钳制住了,不等她反抗,两人就已经将她带进去了。 进到屋内,江语霜借口司徒清钰身子不适,她在一旁照应,随即遣散了所有下人。 她让露滴将司徒清钰的双手双脚都捆绑起来,随后拿来一把匕首走到司徒清钰 的面前,此刻露滴已经很有眼色地自行下去了。 “我来瞧瞧,这真是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啊,你猜猜,若是我划花了你这一张脸会如何?” 不过紧接着,江语霜便又摇了摇头,“罢了,划花了你的脸也是让勒那尔王脸上无光,我便不这般做了。” 司徒清钰哭着摇头,江语霜哪能看不懂司徒清钰眼中的意思啊。 她拿起匕首划开了绑着司徒清钰的绳子,走到一旁拿来了纸和笔,放在了司徒清钰的面前。 “我知道你想说点什么,你写吧。” 司徒清钰连忙点点头,拿起纸笔便颤颤巍巍地写了起来。 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奇丑无比,但江语霜还是一眼看出了司徒清钰想要表达的意思。 “司徒清钰,你想让我放过你?” “呵,想得倒是美,实不相瞒,我在你身边蛰伏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今天。” 第 237 章 生不如死 江语霜伸手捏住了司徒清钰的下巴,然后意味深长地用手抹去司徒清钰的眼泪。 “司徒清钰,你给我听好了,我不会让你死,但从今日起,我要你生不如死地活着,我要你即便贵为大凌长公主,即使成为勒那尔王妃,也活得跟蝼蚁一般。” 说完,江语霜便松开了手走了出去。 司徒清钰怔愣地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恍惚,她本以为自己可以逃离和亲的命运,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却还是得去勒那尔和亲。 甚至,发生的一切比她以为的还要糟糕。 这一夜,对于司徒清钰来说注定的漫长的,她本想趁机逃出去,可奈何江语霜早已识破她的心思,让露滴一直看守着她。 翌日一早,江语霜便如法炮制地将司徒清钰扶上了马车,随后她便若无其事地走了下来。 “怀化司戈, 我与长公主素来交好,生怕此去山高路远,难能再照应长公主,索性将我自己的心腹婢女留在长公主的身边,由她代我照看长公主,还望司戈应允。” “江嫔娘娘说笑了,臣何来应允一说,既然如此,就让她跟在长公主的身边吧。” “好。” 江语霜回头再看了一眼马车,随即便走上了另外一辆马车,这辆马车将会送她回到京城。 两拨人就此别过,此一别,亦是永远。 回到京城之后,江语霜一刻不停地来到了司徒瑾琰的殿中。 此刻司徒梦黎尚在,看到江语霜,她本想也留下来,却不想司徒瑾琰却先叫她回去。 “梦黎,你身子不适便早些回去歇息,朕与江嫔还有些话要说,你先回去吧。” 司徒梦黎愣了片刻,只得扯起一抹勉强的笑容,“既是这样,那梦黎便先回去了,皇兄保重。” “好。” 待到司徒梦黎走后,司徒瑾琰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江语霜的身上。 “事情办得如何了?” “回皇上,臣妾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给司徒清钰灌下了哑药,眼下她已不能再言语,臣妾将露滴留在了她的身边。” “不错,此事办得好。” 江语霜抬头看向司徒瑾琰,“只是,臣妾有一事不明,皇上为何要臣妾将身份也一并告知给她?” “抓心挠肝的事情才最是折磨人,有朕在,往后她的书信根本送不到京城之中,司徒清钰就算是有心将此事告知给江家人却也无门,眼睁睁看着江家覆灭,她会比我们想得更为痛苦。” “原来如此,倒是与臣妾斗胆的揣测颇为吻合。” 以往的嫔妃都不敢在司徒瑾琰的面前放肆,唯有江语霜,好似与司徒瑾琰之间并无这样的芥蒂。 “对了,皇 上,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对付江家?” “送走了司徒清钰,那下一步,便是对付司徒穆涯,等到走投无路之时,江明威那个老匹夫自然会露出马脚。” “也是,这么多年来,他行事缜密,滴水不漏,想要抓到他的把柄还真是不容易。” 司徒瑾琰胸有成竹地一笑,“再比不透风的墙,也会走漏风声,江明威再如何懂得掩藏,朕也有法子叫他自乱阵脚。” “是,皇上英明,臣妾听从皇上的吩咐。” “最近暂时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不过有一事朕需要单独交代于你。” “皇上请说。” “这段时日,朕要你多去和梦黎走动走动,朕要知道她最近的动向,最好,事无巨细。” 司徒瑾琰没再说得很明确,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江语霜还是很快就明白了司徒瑾琰的意思,忙应承下来, “知道了。” 江语霜走后,司徒瑾琰仍有些迷茫。 刚刚司徒梦黎还在时,他并没有察觉出她的任何异样,可那些暗卫调查出来的结果却又让他心中不安。 暗卫所言,竟是与那晚初棠所言只字不差。 “梦黎,到底在隐瞒朕什么……” —— 茶馆之中,初棠照例和拉达喝起了茶。 “如今司徒清钰已经离开了京城,往后倒是无人再敢欺你。” 初棠险些被这话一呛,“这倒是未必,树大招风的道理亘古不变,走了一个司徒清钰,便还会有下一个司徒清钰。” “行吧,不过不管有没有,我都会始终站在师傅这一边的。” “那我若是多让你看两本医书呢?那你还站在我这一边吗?” 一听这话,拉达当即哀嚎起来,“那不站了,我已经要看不完最近师傅给的医书了,哪里还能再多两本呢?” 第 238 章 下辈子再开心 “我就知道,不过我也就是跟你说笑呢,不必当真。” 拉达也笑道,“我知道啊,师傅才舍不得这样对我,不过啊,师傅,为难你的人,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初棠知道拉达说的是什么,索性明知故问,“那你想做些什么呢?” “也不做些什么,最多就是叮嘱王宫的人好好‘对待’咱们的新王妃罢了。” “对了,勒那尔的使臣们都要回去了,你不去送送?” 拉达当即拒绝,“不去,有什么好送的,我王兄才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儿事就多想。” “也是。” 拉达突然凑近初棠道,“师傅,你该不会想送我王兄才这么说的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初棠无奈极了,“我为什么想送你王兄。” “嗯……虽然我王兄确实不咋样,但是如果有师傅这样的女子成为我的王嫂,我也会 很开心的。” “哦。”初棠面无表情,“那你还是等下辈子再开心吧。” “好了,我茶喝完了,先走了。” 初棠把茶杯往桌上倒扣,随即就先一步走了,拉达看着初棠离开,砸吧着嘴感慨了一下。 “不愧是我师傅,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都能做得那么好看。” —— 去往勒那尔的路程艰险困苦,司徒清钰几经波折险些晕厥过去。 眼下他们已经离开了大凌的地界,来到了勒那尔,勒那尔的气候十分严寒,司徒清钰在马车之中也冷得瑟瑟发抖。 司徒清钰哪怕是告诉别人冷都做不到,身边还有露滴一直严加看管着她,外面更是有数十个侍卫把守,她根本逃不走。 “长公主,你可否寒冷?是否要给你送两件衣裳进来?” 司徒清钰想说话,一旁的露滴便翻了一个白眼,自顾自接话 ,“多谢司戈好意,不过马车中有暖炉,长公主殿下手中有汤婆子,先前也送进来了两床厚毯子,长公主并不冷了。” “好,那我就放心了。” 事实上,马车之中确实有暖炉,有汤婆子,也有厚毯子,只是除却暖炉,其他这些物件儿基本都在露滴的手里。 她转过头嘲讽地看着司徒清钰,故意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汤婆子,“长公主,记住了,往后你的东西都得给我才行,你不会说话,只有我能够维护你最后一丝颜面。” 司徒清钰恨得牙痒痒,却也知道露滴说得没错,任旁人知道了她不能言语,岂非要掀起大乱? 露滴惬意地合上了双眼小憩,司徒清钰在一旁冷得根本合不上眼,即使她也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 越想她就越悲从中来,她明明是大凌的长公主啊,何时落得这样凄惨的田地? 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凌皇宫之中,江以贞并不知道司徒清钰的遭遇,任她也如何料想不到司徒清钰的情况是这样的。 她正在和江语霜对弈,两人你来我往,毫不相让。 “姑母的棋艺当真是精湛,即使我自小得父亲教导,竟也胜不过姑母。” 江以贞笑了笑,“你父亲的棋艺都未必能胜过哀家,你得他教导,又岂能赢了哀家呢?” 江语霜又下了一枚白棋,“姑母说的是,以前在府中,我便常听得父亲提起姑母的棋艺远胜于他,入宫之后时常与姑母下棋,我才深知父亲所言不虚。” 闻言,江以贞朗声笑了一笑,紧接着,神情却突然低落了下去。 “即使他棋艺远不如哀家,此刻,哀家竟也是艳羡他的。” 江语霜瞬间明白了江以贞的心中所想,“姑母是在思念清钰吧……” “是啊,他 的女儿如今在哀家的面前,而哀家的女儿,却早已身在了勒那尔,这一世,都不知是否还能和清钰相见。” 江语霜心中冷笑,那自然是不能的,她怎么可能让她们母女再见面呢?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生死别离。 心中所想和口中所言皆不一致,江语霜将手心中的棋子一股脑儿都重新倒入了棋盒,转而大胆地上前轻拍着江以贞的后背。 “姑母,来日你肯定还能和清钰见到的,即使她去了勒那尔,那也是去做勒那尔王妃的,勒那尔王再不喜欢她也不至于亏待了她,你说是吗?” 在江以贞的背后,江语霜轻轻地扬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见或许是能见到,就是见到的人是生是死就不知道了…… “你说得对,语霜啊,哀家的身边真的不能没有你。” “姑母说笑了,这些都是语霜应该做的。” 第 239 章 真是不对付 “你啊,当真是个好孩子,不过哀家心想,清钰应当也能赢得勒那尔王的喜欢,这样一想,哀家心里可就好受多了。” 闻言,江语霜顿觉嘲讽。 不过她面上却不露分毫,“是啊,清钰定然能得到勒那尔王的喜欢的,她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勒那尔王妃。” 两人有来有回地又说了不少话,直到天色已晚,江语霜方才离开,不过她并未回到自己的宫殿,而是转头又去了司徒梦黎的宫殿。 谁也不知道她与司徒梦黎都说了些什么,但是直到半夜,江语霜才离开。 —— 初棠难得有空来到自己的医馆巡诊,她现如今已经拥有了四家回春堂,其中三家都在京城,另外一家远在幽城。 店内的一切都很好,但到她巡视到第二家店铺时,墨画却急匆匆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郡主,不好了,出事了。” 初棠随着她先离开了回春堂,来到一处四下无人的巷子,初棠方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郡主,四公主今日离了皇宫,声称自己在皇宫之中烦闷,于是到咱们郡主府来了。” “她烦闷,来郡主府做什么?” 初棠冷嗤一声,她可没忘记上次司徒梦黎口口声声说自己再也不想踏足郡主府了,这才过了多久,司徒梦黎就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看着四公主来者不善,奴婢只好赶紧过来找郡主了。” “知道了,你先代我继续巡视回春堂吧,我先去郡主府会会她。” “是,郡主。” 初棠二话不说便朝着郡主府的方向拔腿走去,她倒是也不想搭理司徒梦黎,但奈何人家可是如今圣眷正浓的公主,她不去招待难免落人口实。 一炷香之后,初棠气喘吁吁地赶到了郡主 府,开口便问下人司徒梦黎在哪。 下人先是一愣,继而老老实实地回答,“回郡主,四公主在郡主府内四处走动,眼下只怕是到了月牙湖了。” “知道了。” 初棠无奈又朝着月牙湖走去,这月牙湖便是她亲自取的名字,这湖的形状设计如同月牙一般,懒得思索的初棠索性用了这个名字。 等她来到月牙湖时,果然看见了一袭水蓝色宫装的司徒梦黎。 “皇宫中应当是有不少湖的吧,四公主不在皇宫之中,反倒特地跑来我这郡主府游湖,实在是有趣得紧。” 闻声,司徒梦黎抬眸看向初棠,风恰好吹动了初棠的发丝,她直感慨,初棠当真是生得极美,只可惜,即使如此,初棠也没有与她争斗的资格。 “本公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止这郡主府,整个京城就没有本公主去不了的地方。” “四公主真是有意思,上次才在我的郡主府信誓旦旦说日后定不会踏足这里,这才过了几日啊,公主就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 司徒梦黎一噎,她倒是把这一茬都给忘了。 “是吗?本公主怎么不记得了呢?” 眼看着司徒梦黎故意装傻的样子,初棠也毫不客气地当着她的面翻了一个白眼,“我说四公主,用不着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事实如何,你知我也知。” “行了,不说这些了。”司徒梦黎当即转移了话题,“你这湖的形状倒是别致,本公主既然都已经来了,你便陪着本公主逛逛吧。” 初棠还能说什么,只能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走到了司徒梦黎的旁边。 “本公主看你好似不是很情愿啊?” “四公主也知道我不情愿啊。” 司徒梦黎一笑,“你不情愿,正好,本公主就是想让你做你 不情愿的事情。” 初棠:……不是,她都要严重怀疑这些皇室公主是不是整日里就很闲?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奇怪呢。 “本公主问你,这湖的名字是什么?若是没有名字的话,本公主倒是可以给它取一个名字。” “这湖名叫月牙湖,形如月牙而得名。” 初棠继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四公主乃金枝玉叶之身,你取的名字,我这粗陋之地岂敢使用?” “初棠,你还真是跟本公主不对付啊。” “四公主说笑了,我不敢。” “你不敢?本公主瞧你敢得很。” 说完,司徒梦黎又扭过头去,只见她好似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踮脚看过去却身形不稳,当即跌落进了湖中。 “救,救命……” 站在岸边的初棠双手叉腰,事不关己地看着司徒梦黎,就是说,这栽赃的手段能不能换个新颖一点的? 第 240 章 各跳各的 湖中的司徒梦黎看似是在拼命挣扎着,实则这是她故意装出来的,鲜少有人知道她这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居然还会泅水。 如若不然,她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局,以身为饵。 正当她以为初棠会唤下人来救她时,只听得“扑通”一声,她眼睁睁地看着初棠也跳入了水中。 这一幕让司徒梦黎愣了一下,她都忘记了自己手上挣扎的动作,呛了一口水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正当她还要继续呼救时,初棠也放开嗓子大喊起来,“救命,救命啊,不会水,快来人。” 初棠也会泅水,要不她怎么敢和司徒梦黎在湖边走呢? 她的余光自然也留意到了司徒梦黎错愕的神情,心中暗爽,切,不就是泅水,谁不会啊? 不远处的下人也都注意到了,纷纷跳入水中先后将初棠和司徒梦黎都救了上来,两人一上岸 都在剧烈咳嗽着。 就在这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匆匆赶了过来,司徒瑾琰看着浑身湿透的两个人,眉头狠狠一皱。 “这是怎么回事?” “皇兄……” 司徒梦黎正要开口,却被司徒瑾琰打断了,“罢了,你们都先去换身干的衣裳来,发生了何事,一会儿再说。” “是。” 初棠由下人搀扶着朝着厢房走了去,司徒梦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初棠也当作没看到一样。 等两人都换了新的衣裳之后,司徒瑾琰才不紧不慢地追问起来,“朕听郡主府内的下人说,你们都落水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兄……” 这一次,打断她的人变成了初棠。 只见初棠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手帕,装模作样地擦拭了一下眼角,语气低落地说起来。 “四公主,是你说你想来郡主府透透气的,我 也就尽地主之谊带你在府中走走,可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将我推入月牙湖中啊?” 准备好的说辞都让初棠说了,司徒梦黎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其实,这会儿的初棠心中也很是忐忑不安,毕竟自己面前的人可是当今圣上啊。 “不是,明明是你将本公主推下水的,然后自己跳下来的,怎么就变成本公主推你了?”司徒梦黎急急走到司徒瑾琰的身边,“皇兄,你可千万要信我啊,是宣宁郡主在撒谎。” “四公主怎么还倒打一耙?也对,你是皇上最为宠爱的皇妹,黑的白的都不重要。” 这话司徒瑾琰听了就有几分心里不舒坦了,“宣宁郡主,朕向来自恃公平,即便梦黎是朕的皇妹,朕也一视同仁。” 两人各执一词,司徒瑾琰都快要分辨不出两人之间到底谁真谁假了。 他独独没有 想到的是,两人说的话都是假的,没有谁推谁一说,都是各自跳入水中的。 “既是皇上这般说,那臣女便可以说出实情了。” “你说。” “其实,臣女和四公主都没有互相推别人下水,而是,而是我们都是自己跳入湖中的。” “你胡说。”司徒梦黎忙否认了起来,“皇兄,你不要听她撒谎,事情根本不是她说的这个样子的。” 初棠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司徒梦黎,“那四公主说说,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皇兄,真的是她把我推到湖里的,然后梦黎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自己也要跟着跳下来,兴许就是怕皇兄问责她罢了。” “是吗?”初棠依旧面不改色,“既然我与四公主的说辞各不相同,那就找看见的人来说便好了。” 她迎着司徒瑾琰的目光道,“皇上,臣女这郡主府中 来来往往这么多下人,总有几个人是能看见刚刚发生的事情的,皇上找人过来一问便知。” “此计可行。” 司徒瑾琰转头就让人去将知情的郡主府下人都带了过来,足足有十数个,她们都低着头不敢直视司徒瑾琰。 司徒梦黎看到这么多的下人,先前的淡定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心慌。 尽管她藏在衣袖下的手都紧紧绞在了一起,她也还是故作镇定。 “你们几个,把先前看到的都说一遍。” 一个洒扫的丫鬟大着胆子道,“奴婢刚刚就在月牙湖的对面扫地,听到声响的时候便好奇地看了一眼,是四公主先落的水,随后奴婢亲眼目睹郡主自己跳入了湖中。” 闻言,司徒梦黎顿时一笑,“皇兄你看,梦黎就说是宣宁郡主她自己跳入湖中的。” 可还没等司徒梦黎得意完,又是一个丫鬟出了声。 第 241 章 双面间谍 “奴婢也看到了这些,而且,奴婢看到的还比她多一些,奴婢刚巧看到了是四公主自己突然跳入水中,在那之后,郡主才跟着跳下去的。” 一听到这话,司徒梦黎的脸色也在刹那间变得煞白起来。 而随着这话,其余的丫鬟也都跟着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但她们所说的,无疑跟之前这两个丫鬟的口径完全吻合。 这样一来,司徒瑾琰也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其实不需要这些丫鬟说,他也知道,只不过她们说出来,也算是彻底坐实了司徒梦黎撒谎的事。 “皇,皇兄,你听梦黎说……” “梦黎,你这是做什么?” 司徒瑾琰狐疑地看着司徒梦黎,他只觉得,司徒梦黎当真是改变了许多。 “我,我……” 可任凭司徒梦黎怎么想,此刻的她也想不出好的说辞。 见状,一旁的初棠‘好心’ 给她补上了她应该说的话,“皇上,四公主此番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要栽赃陷害臣女罢了。” “你在胡说,本公主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陷害你?” “是啊,这一点,臣女也很好奇,臣女本就与四公主无冤无仇,毫无瓜葛,四公主为何几次三番地陷害臣女?” 很明显,在气势之上,初棠略胜一筹。 司徒瑾琰也听到了关键,追问起来,“几次三番?宣宁郡主此话何意?” “上一次,臣女在郡主府中举办筵席之时,四公主便在臣女找来的几个厨子中安插人手,想让她在那日往菜肴中投毒,以此构陷臣女。” 初棠继续说道,“即使此计谋不成,臣女戳穿之后,四公主也依然不思悔改,甚至嘲讽无人会信她陷害臣女。” 司徒梦黎回头震惊地看着初棠,似是没想到她居然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情给挑了 出来。 “皇兄,你最是清楚梦黎了,梦黎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呢?倒是宣宁郡主口口声声说本公主陷害你,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你少血口喷人。” 司徒梦黎故意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初棠却一眼识破,司徒梦黎现在不过是一只纸老虎罢了。 “说到证据,臣女还真有。” 只见初棠胸有成竹地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了一张纸,随即递给了司徒瑾琰。 “皇上请看,这便是被四公主指使意图在菜肴中投毒之人的供词,前些日子她已经入了牢狱,在大理寺的审讯下,她连同那日在郡主府的事一同招供了。” 说完,初棠回头饱含深意地看着司徒梦黎,“若是四公主觉得这一份证据不够,臣女还有其他证据,臣女还有其他人的证词,还有……” “够了!” 司徒梦黎突然打断了初 棠,“本公主不想再听下去了。” 她急忙拉住了司徒瑾琰的胳膊,却不想往日里对她百般纵容的司徒瑾琰这一次轻轻甩开了她的手。 “梦黎,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皇兄……你听梦黎解释啊……” “别解释了,此事既是真的,解释再多也没有用。”司徒瑾琰看向初棠,“宣宁郡主,朕改日让人送些赏赐到郡主府来,郡主好生休养。” 说完,司徒瑾琰便拔腿走了去,司徒梦黎也只能急匆匆地跟上,饶是如此,临走之前她还不忘狠厉地看了初棠一眼。 “你给本公主等着。” 这样幼稚的话,初棠没心思嘲讽回去。 她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司徒瑾琰和司徒梦黎离开的身影,等到他们彻底走了,她才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还有人在等着她。 她径自来到一处庭院中,穿过回廊,初 棠来到了一间厢房中。 此刻,屋内的人正在悠闲地喝着茶。 看见初棠来了,她也不准备起身迎接。 “郡主回来了,看样子,你已经在皇上的面前揭穿了四公主的真实面目了。” “你为何要帮我?” “我帮你,不过是因为我有所图。” 江语霜嫣然一笑,“至于是图什么,日后我自然会告诉郡主的。” 初棠在江语霜的面前坐下,好奇问道,“还有,你为何会有这些证据?” 听到这话,江语霜更是一乐,“这有何难,因为这主意,本就是我给四公主出的,这些人,也是我暗中派过去的,这些证据,随便弄一下到处都是。” “你?”初棠猛地又站起身来,敢情自己面前的这个才是幕后主使? “江嫔娘娘,你在这唱黑白脸呢?” 初棠都有些无语了,原来,江语霜才是那个双面间谍。 第 242 章 不愿帮我? “郡主稍安勿躁,先坐下吧,郡主也知道,我若有心隐瞒,那些证据便永无重见天日之时,可我既拿出来了,这样的话,那些证据,不过就是我给郡主的投诚状罢了。” 江语霜直直迎上初棠的目光,“如此,郡主可否信我的诚意了?” “不是,江嫔娘娘,你在皇宫之中还没算计够,如今就连宫外的事情也要横插一手了?” “并不是我要横插一手,而是,我本就不能够置身事外。” 虽然初棠一头雾水,不明白江语霜到底想要干什么,但看在她先前提醒自己提防司徒梦黎和她给出证据的份上,初棠暂且愿意相信江语霜的诚意。 “行吧,对了,先前皇上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只怕也是江嫔娘娘的手笔吧?” 对此,江语霜不置可否,“的确。” “那就别卖关子了,江嫔娘娘,你到底要我做什 么?稀里糊涂地被人卖掉,可不是我喜欢的。” “我就喜欢郡主这样心直口快的人。” 江语霜站起身来,幽幽地在院里绕起了圈。 “郡主可知道宣节都尉徐锐?” 初棠摇摇头,“不知,官场上的事情,我哪知道啊,只是这宣节都尉姓徐,莫不是,他与徐茵有关系?” “郡主说得没错,他便是徐茵的兄长,想必他的女儿徐婉容,郡主也毫不陌生。” 这个名字,初棠确实知道,之前有过几面之缘。 “对,我曾与她在寂扶幽举办的诗会上见过,她与秦书瑶甚是交好。” “我想要郡主助我一臂之力,对付徐家。” “这是为何?” 江语霜冷冷一笑,“徐家与江家争斗已久,这在朝中早已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想要兵不血刃,我需要新的法子。” “所以郡主 才找到了我?可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主罢了,又能帮你做些什么呢?何况我也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这样的是非之事,我并不想轻易卷入,还望江嫔娘娘见谅。” 说完,初棠就转身准备离开,可她刚走了两步,江语霜的话却让她再度愣住,脚步也随之停下。 “倘若我说我知道郡主的真实身份呢?郡主也还是不愿帮我?倘若我说我救过郡主一命,郡主也不愿帮我?” 接踵而至的两声询问让初棠惊讶不已,她回过头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知道我的身份?你何时救过我。” “郡主,十年前,我们见过。” 江语霜也轻轻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想要知道这一切,那就帮我扳倒徐家。” “后日午时,我会再来询问郡主的。” 说罢,江语霜便施施然离开,眉眼间满是坦然和自信。 看着江语霜离去的背影,初棠的眼神越发深邃。 后宫不得干政,可这江语霜却这般胆大妄为,难不成,江家当真在京城一手遮天?所以她才可以为所欲为? 更让她感到震惊的是,江语霜居然知道她的身份,可她的样子不是在说她的身份,倒像是在说真正的‘初棠’的身份。 难道,这具身体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身份? 越想,初棠就越觉得茫然,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冥冥之中,总感觉有一双手在搅乱一潭本该平静的水。 —— 回皇宫的路上,司徒梦黎一直设法跟司徒瑾琰说话,可奈何司徒瑾琰根本就不看她。 她的心一直紧绷着,神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皇,皇兄,梦黎知道错了,梦黎不该这样做的,皇兄你就别跟梦黎计较这一次了吧,好不好?” 司徒梦黎还如小时候一般 揪住司徒瑾琰的衣袖轻轻甩来甩去,看着她的动作,司徒瑾琰却有几分恍惚,是从何时起,司徒梦黎就变了模样的呢? “梦黎,你为何要平白无故地陷害她?” 自己的皇妹陷害自己喜欢的女子,还有比这更为糟心的事情吗?没有。 司徒瑾琰都觉得批上一天的奏折都比处理这样的事情要容易许多。 “我……”司徒梦黎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瞎说道,“梦黎只是单纯不喜欢她,况且之前她也丝毫不把我当成公主,梦黎就想给她一点教训罢了……” “司徒梦黎,这样的招你都能想出来,你能耐了啊?”司徒瑾琰恨铁不成钢道,“稍有不慎,你们是会死的,人命关天的事情,岂容你胡闹?” 被司徒瑾琰这样一训斥,司徒梦黎顿时眼泪汪汪,“皇兄,梦黎错了,梦黎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了。” 第 243 章 绝不容许 可司徒瑾琰的神色仍是没有半分缓和,“梦黎,你已经不小了,你是皇家的公主,理应为皇室分担不是吗?你若不为皇室着想倒也就罢了,你却反倒还为皇室添乱……” 看着司徒瑾琰脸上那一抹转瞬即逝的失望,司徒梦黎的心也跟着一慌。 “皇兄说得是,梦黎都记下了。” “她既是朕亲封的郡主,便是得了朕的认可,她会给京城的百姓带来别样的光景,这样利民的人,朕只能褒奖,不能为难,你可懂了?” 司徒梦黎愣愣地听着,她还是头一遭从自己皇兄的嘴里听到他对另外一个女子如此高的赞誉。 眼下,她却只能无奈应下,“是,梦黎知道了,之前都是梦黎不懂事,让皇兄为难了,梦黎再也不会如此了。” “罢了罢了,朕之后会让人送些补偿去给宣宁郡主,来日你也登门去向她赔个 不是,这一次的事情也就算是揭过去了。” “皇兄说让梦黎去给她赔不是?” 司徒梦黎生怕自己听错了,还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遍,然而,她得到了也是司徒瑾琰肯定的答复。 “是啊,你做错了事情,自然也为此付出代价,承担责任,此事事出在你,你去向她赔罪,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些话本就没有丝毫错处,可在司徒梦黎听来却变成了是司徒瑾琰在偏袒初棠,否则为何要她一个堂堂的公主去向一个郡主低头? “皇兄,梦黎不去。” “你说什么?” 司徒梦黎又重复了一次,“梦黎说,梦黎不去。” “为何?” “梦黎已经向皇兄承认了错误,为何还要去给她赔不是?况且,她只是一个郡主,梦黎可是大凌的公主,公主向郡主赔礼道歉,这传出去分明也是乱了尊卑之序。 ” 见司徒梦黎仍然这般冥顽不灵,司徒瑾琰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行,你不去,那你这段时日就好好待在皇宫反省反省,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宫。” 说完这句话,正好马车也在皇宫的门口停下,司徒瑾琰率先走下马车去。 司徒梦黎的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她迷糊地看着司徒瑾琰的背影,心中满是愤慨不平。 一回到自己的宫殿,她立马遣散走所有的下人,只留下了自己最贴身的宫女紫蝶。 司徒梦黎按捺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一旁的紫蝶不明所以,忙追问起来。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奴婢这就去告诉皇上,求皇上为公主做主。” 紫蝶说完便作势要出去,却被司徒梦黎又叫住了。 “不用去找皇兄了,就是皇兄让本公主受的委屈。” “啊?” 一听这话,紫蝶更惊讶了,“皇上一向不是最疼爱公主的吗?为何还会让公主受了委屈?” “是啊,平素皇兄自然最为疼爱的便是本公主了,可是与那个初棠比起来,本公主就什么都不是了。” 司徒梦黎愤懑地说着,“你知道皇兄要本公主做什么吗?他居然要让本公主去向初棠赔不是,他竟然要让本公主去向一个郡主低头?” 闻言,紫蝶也跟着愤懑不平起来,“皇上此举着实是有些不妥,公主金枝玉叶,怎能去向一个郡主低头道歉呢?” “倘若这一次公主当真去向那宣宁郡主低头了,那往后,其他人便都知道公主好欺负,岂不是任由其他人都来欺负公主了?” 司徒梦黎也跟着点头,“是啊,这样一来,往后人人都知道本公主不如那初棠,一个个都想骑到本公主的头上来了。” “所以 啊,公主,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做。” “知道了,紫蝶,本公主才不会低头。”她愤愤道,“不仅如此,本公主才不会轻易放过初棠,若再这般放任不管下去,来日,皇兄只怕也只认她不认本公主了。” “公主说的是。” 想到这里,司徒梦黎突然又计上心来,“你过来,本公主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紫蝶连忙附耳过去,在听完司徒梦黎的话之后,她连连点头,“公主放心,奴婢这就去,一定会把此事办妥的。” “好,你去办,本公主才放心。” 紫蝶一走,司徒梦黎随之冷笑了两声。 “初棠,别以为这样你就赢了本公主,有本公主在,你永远也别想靠近皇兄。” 另一边,被司徒梦黎莫名其妙当成了假想敌的初棠突然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来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第 244 章 青梅竹马 “真是奇了怪了,这好端端的天,怎么还能突然打喷嚏呢?” 初棠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天,这天确实晴空万里,天气好着呢。 她又下移了视线,定睛一看,迎面有个人朝着她走来,等初棠看清她的容貌之后,顿时喜不自胜。 “玉裳?你都多久没来找我了,今日怎么有闲了?” 来的人正是御礼司的女儿元玉裳,她浅笑着朝初棠走来,“之前的身子又有些不爽利了,所以才在府里又休养了几日,这才没来找你的。” 初棠一听,惊讶地拉过了她的手,“怎么这样的事情都不跟我说呢?现在怎么样了?不行,我还是要给你把把脉才可以。” 说着,初棠已经亲自上手要给元玉裳把脉了。 元玉裳却笑着把手抽了出来,“还是不用了,我如今都已经好了,再把脉也是一个样子。” 尽管元玉裳说这话 的时候是笑着的,但初棠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这话里隐藏的一丝低落。 她忙追问起来,“玉裳,你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听到这,元玉裳忍不住扑到初棠的怀里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棠棠,我好难过啊……” 初棠轻轻地拍着元玉裳的背,温柔地安抚着,“没事没事,有我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一会儿再慢慢细说。” 元玉裳仍旧是哭个不停,本就动人的脸庞挂上了如珠一般的泪点,倒是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呜,棠,棠棠,你说,我的身体会不会再也好不起来啊,你说我的身体会好,是不是在骗我的啊?” 初棠无奈道,“你这都是在胡说什么呢?我说你的身体会好,自然是会好的,我怎么会用这样的事情骗你呢?” “真的吗?”听了初棠的话,元玉裳的眼中又充满了期待, “我真的会好起来,和常人无异吗?” “这是肯定的。” 初棠揽着元玉裳的肩,带着她往一间厢房走去,“走吧,好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元玉裳收住了自己的泪水,跟在初棠的旁边走进了厢房中。 初棠给元玉裳倒了一杯茶水,看着她喝下去,耐心地开口,“现在可否跟我说说了?你究竟遇到什么事情了?” 初棠是真的好奇,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让别人质疑她的医术? 闻言,元玉裳反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了,她的双手紧握着茶杯,扭扭捏捏的样子倒是更引得初棠好奇心倍增。 “不是,你说话啊,玉裳。” “棠棠,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秘密,我从未告诉过别人,你若想听,那你可否不要告诉旁人?” 元玉裳的小脸满是纠结,但她都已经鼓足勇气说出来了,初棠又怎 么会让她失望呢? 她郑重地看着元玉裳,“好,我不会告诉旁人的,你说吧。” “嗯。” 元玉裳点了点头,说起了一个漫长而特别的故事。 “我的心底,一直喜欢一个人,他是我少时的温暖,是为数不多愿意陪在我旁边的玩伴。” “即使他生性好动,但每当看见被病痛折磨得只能卧在床榻上的我时,都愿意静静地陪着我,他给我念书,教我认字,陪我度过了漫长枯燥的寒冬。” “后来,他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远赴了边疆,成为了戍边的将士。” 初棠静静地听着,心里则诧异不已,这居然是一个青梅竹马情窦初开的故事。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鲜少再能看见他,对他的了解也只停留在旁人的三言两语之中,我已经不知道他如今长什么模样了。” “只是,我好不 容易又有了再一次看见他的机会,却又再一次失之交臂。” 初棠算是听明白了,“所以,你前段时间的休养,实则错过了与他相见的机会,对吗?” “对。” 原来这才是元玉裳突然会质疑她的原因,这并非是她医术不精,莫名的,初棠发自内心地松了一口气。 “棠棠,我刚刚对你有些过分了,我不该质疑你的医术的。” “无妨无妨。”初棠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瓜还没有吃完呢。 初棠又主动把话题引了回来,任何事都别想耽误她八卦。 “为何你会错失与他相见的机会啊?难不成他前些日子刚回京城,现在又回去戍边了?” “这倒是不是,这一次,他没有回去戍边。” 初棠猛地一拍桌子,“那这敢情好啊,他没有回去戍边,你还等什么,赶紧去见他啊。” 第 245 章 怀化司戈 元玉裳摇了摇头,“他虽然没有回去戍边,可他却身负皇命,已于前几日护送长公主去勒那尔和亲了。” 初棠嘴角的笑慢慢地凝固起来,得,她想收回自己前几秒说的话。 但是,护送长公主去勒那尔和亲的人…… “你喜欢的人,该不会就是蔺翌辰吧?” 初棠猛然记起,自己上次去蔺府的时候好似听孟仪湘提起过这个。 元玉裳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她却既不知道否认,也不知道承认。 看她的这样子,初棠哪里还有不懂的啊? “原来,你居然喜欢蔺翌辰啊,我只知道他是忠武将军府的嫡长子,如今更是年轻有为的怀化司戈,年纪轻轻便已是八品官员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许久之后,元玉裳才总算是自口中憋出了几个字,“你竟然也认识他。” “认识倒也谈不上,顶多是有所耳闻罢了,不过,这样的人,就算是有所耳闻也不足为奇吧。” “的确,整个京城中知道他的人数不胜数,多棠棠一个,倒也不奇怪。” 初棠轻叹一声,“他若是护送长公主去勒那尔,那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是啊,这才是我感到难过的地方。” 初棠可从未处理过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元玉裳了。 “不过,他护送完长公主之后应当还会回到京城复命的,到那时,你再去与他相见也不迟啊。” “你说得对,只不过,或许他会是我这一辈子都只能仰望的人吧,可望而不可及,也许他都已经忘记我了,再见面,他也不认识我。” 初棠一愣,只得又开导起元玉裳来,“瞎说什么呢,纵然他蔺翌辰再好,可你又不差,踮踮脚尖也还是能 够着的。” “他如果不认识你的话,那你就主动去认识他,最好再给他一个很深的印象,让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是谁。” 初棠的话倒是也让元玉裳多了几分信心,“好,棠棠说得有道理,那我便去试试。” “你看,现在笑起来不是就比之前好看太多了?你啊,就这样去见那个蔺翌辰,倘若这样都不能让他记住你,那我只能说一句是他眼瞎。” 元玉裳被初棠的话逗笑了,眉眼之间也一扫之前的阴霾。 “果然,这个时候来找你便是一件正确的事。” “往后再遇到这样的事,那便都来找我好了。”初棠坦诚道,“郡主府的门永远都为你敞开。” “好,我记住了。” 元玉裳只觉得一阵暖流流过了自己的心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在郡主府又待了两个时辰之后,元玉裳才告别初棠回了元府。 元玉裳一走,初棠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元玉裳也有喜欢的人。 到底,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 御书房中,司徒瑾琰正冷脸看着面前的人。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臣妾擅自做主是臣妾的错,可是皇上,你难道不听臣妾解释一下缘由吗?” 江语霜据理力争,直直看着司徒瑾琰,分毫不让。 “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总之,这件事,不行。” “皇上,宣宁郡主明明很适合做这一枚棋子,皇上,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朕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总之,此事往后不必再提,朕不可能让她去当这一枚棋子的。” 江语霜却显然没有打消这个念头,“皇上,如今徐江两家的争斗越发激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正是得利的好时候,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再难有下一次 了。” “况且,宣宁郡主是后起之秀,她无疑是最合适的棋子。” “够了。” 司徒瑾琰还是冷着脸,“朕不会牺牲她去做这一枚棋子的,这一枚棋子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她。” “为何?” 司徒瑾琰沉默了,是啊,为何…… 见司徒瑾琰说不出任何话来,江语霜的眼眸反倒越发深邃起来,她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好吧,既然皇上仍旧坚持不愿让她成为这一枚棋子,那臣妾再另寻他人便是,时候不早了,皇上早些歇息,臣妾告退。” 说完,江语霜便转身走了出去。 但她刚走没两步,司徒瑾琰的声音便在她的身后响起。 “苏婉音,即使是苏家的仇也不能让你手染鲜血,满是罪孽。” “皇上也知道,苏家之仇不可一日不报,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早就没有退路了。” 第 246 章 抵达勒那尔 江语霜的神情莫名有些悲怆,眼中所见,彷佛是很久很久之前。 “况且,不止是我想报苏家的仇,皇上,你在高位坐得久了,但也莫要忘了,你与我的目标本就是一致的。” 江语霜说完便直直走了出去,御书房内的司徒瑾琰久久没有说话,眼底满是诡谲。 —— 京郊,一个妇人正慌不择路地跑着,即使不慎摔倒跌进泥潭,她也赶忙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一边跑,她还一边时不时地回头望望,就是在看身后的人到底有没有追上来。 直到,一把匕首蓦然出现在她面前,停在她的脖颈之间。 “站住。” 妇人一惊,却不敢再挪动分毫,她的脸上满是泥水,浑身上下的衣裳破败不堪,形容狼狈不已。 “把东西交出来。”冷冽的女声自斗笠之后响起。 妇人颤颤巍巍道,“女侠饶命,我,我不知道你 在说什么,你要什么东西?” “少在我面前装疯卖傻,告诉你,今日不把东西交出来,你就别想活着离开我这把匕首,我这匕首,锋利着呢,瞬间的功夫便能让你血溅当场。” 尽管妇人被这话吓得不轻,可她依旧还是不松口,“可,可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的是什么,求求你,放过我吧。” “卢娘子,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 听到这,卢娘子身躯一震,但她仍抵死不认。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谁是卢娘子,我明明是成家娘子。” “行了,我没有多少耐心,你也不必否认,你的事情,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东西交出来。” 见卢娘子仍纹丝不动,女子手上的匕首便又递进了一分,“看来,你打算去阴曹地府再交东西了。” 这时,卢娘子突然大喊起来,“别,别 ,我交,我交,你把匕首拿开。” “好。” 卢娘子哆哆嗦嗦地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珍稀的玉佩,递给了面前遮住了容貌的女子。 “算你识相。” 女子接过玉佩,却还是在刹那之间挥动匕首抹上了卢娘子的脖颈,可怜卢娘子到死都还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不明白自己为何还是难逃一死。 “一个背主求荣的下人罢了,苟活了这么多年也是便宜你了。” 女子将玉佩上沾染的鲜血抹掉,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入怀中,转身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不远处,几个蒙着面的男子也找到了这里,只不过,他们看到的已经是卢娘子那冷掉的尸体。 “老大,她死了。” “搜,务必给我把东西搜出来。” 然而,几番搜寻,他们也没能找出什么来。 “老大,什么东西也没有。” “没有?” 为首之人神 色阴恻,“竟然有人先我们一步抢走了玉佩,还杀她灭口,给我追。” “是。” 这滂沱的大雨将所有人的脚印都冲刷干净,所有的一切荡然无存,要追上之前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 历经好几日的周折,蔺翌辰总算是护送着司徒清钰来到了勒那尔的王宫。 此刻,勒那尔王在王宫最大的宫殿召见了他们。 “这就是你们大凌的长公主?” 蔺翌辰恭敬道,“是的,她奉吾皇的旨意前来勒那尔和亲,不日便将成为您的王妃了。” “呵。”勒那尔王冷笑一声,搂着美妾的手却一点儿也没有松开。 “模样嘛,倒是还过得去,行了,你们几个,去把她带下去。” “是。” 他身边的美妾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走到了司徒清钰的身边,示意她跟着自己来。 司徒清钰不安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和她以为的完全不一样,一想到自己的余生都要在这里度过,她就怎么都放不下心来。 “这便是你日后的寝殿了,王妃请。” 那位美妾引着司徒清钰来到了一间屋子之后,她便自己先离开了,司徒清钰轻轻地推开门,却在下一刻向后跌倒了过去。 她猛地摔倒在地上,嘴唇发紫,脸色发白,门后刚刚看到的一幕着实是把她吓得不轻。 门后的人也笑着走了出来,“王妃,这是我们勒那尔的传统,你进这新屋子前,一定得好好地驱除污秽邪气。” 什么污秽邪气!司徒清钰气得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她倒是觉得,这分明就是这些人在捉弄她罢了。 倘若她还身在大凌的皇宫,断不敢有人这般拿她寻开心,可她现在,竟是连怒骂这些奴才都不能了。 见她迟迟不起,面前的人只得弯下腰把她扶了起来。 第 247 章 兴师问罪 “王妃,你可以上榻歇息了。” 司徒清钰借着微弱的光走到床榻边,却又险些被吓了个半死。 只见床上躺着一具白骨,借着幽深的光,这谁看了还能继续镇定自若? 若不是司徒清钰喊不出声来,只怕此刻她早已呼喊起来了。 一旁的人见司徒清钰没有如她们所料一般叫破喉咙,倒是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一个个却又都走了出去。 等司徒清钰回过神来想要出去时,门已经被关上了,并且,‘咔擦’一声,门已经上了锁。 司徒清钰冲过去发狠地拍着门,这床榻上还有具白骨呢这要她怎么合眼?况且这光这般昏暗,指不定一会儿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越想,司徒清钰就越觉得邪门,拼命想让人放她出去。 只可惜,根本无人理会她。 司徒清钰顺着门缓缓坐下,神色满是颓废,这一夜,她就这样 在冰冷的地上蜷缩着坐了一夜,丝毫未曾合眼。 先前那几个走远了的下人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纷纷大笑了起来,“瞧那个大凌长公主狼狈的样子,就她,也能称得上是公主?” “就是,容颜仪态都不及拉达公主万分之一,大凌派这样的公主来和我们和亲,分明是瞧不上我们。”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再如何,她如今也是王妃了,往后要捉弄她,咱们还得寻个万全的法子才是。” 其中一个婢女轻嗤一声,“她这样的窝囊样,哪需要我们大费周章?她也怨不得咱们,谁让她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拉达公主呢。” 她们七嘴八舌说了一通,话里话外却无非是贬低司徒清钰和赞扬拉达的话,原来,她们就是拉达吩咐要‘好好对待’司徒清钰的人。 往后的日子,还有的是司徒清钰好受。 —— 翌日一早,初棠还没睡醒,却已被墨画喊起了身。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嗓音都还是迷糊的。 “郡主,徐小姐来到府上了,眼下都已经在会客厅等着了,郡主还是快些赶过去吧。” “徐小姐是谁?” 不怪初棠脑袋晕乎乎的,实在是她此刻完全没想到徐小姐是谁。 “就是宣节都尉府上的嫡小姐徐婉容啊。” “哦。” 初棠听完,果断拉上被褥重新倒了下去。 墨画怔愣地看着这一幕,片刻之后才重新呼唤起来,“郡主,你这是作甚?” “我与她又不熟,她要来这么早,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可不想起早。” 墨画无奈,只得让人先去回了那徐婉容,说是自家郡主此刻正有急事,需等她忙完才行。 约莫两个时辰后,初棠忙完了‘急事’,这才悠闲地走进会客 厅中。 此时的徐婉容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好看的眉峰都狠狠拧在了一起。 “宣宁郡主,一大早你这是有何事要忙啊?本小姐都在这里等了你一上午了,连你的人影都见不着,让人一直在这里等着,怎么,这就是郡主府的待客之道?” “我忙什么事那是我自己的事,我又没有让你来这么早,说吧,找我什么事。” 初棠自顾自地落座,懒得多跟徐婉容废话。 徐婉容一噎,但还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母亲病了,那些太医来了都瞧不见好,各种偏方也都试过了,一点儿起色都没有,所以,我才来找郡主的。” “原来徐小姐是有事相求啊,那你刚刚兴师问罪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挑事的。” 徐婉容翻了一个白眼,“挑事?就算是挑事我也不稀罕你这个破落的郡主。” “行,知道了 ,走吧。” 这刚坐下屁股都还没捂热乎呢,初棠就又得站起身来,她吩咐人去拿来了她的药箱,随后就跟着徐婉容去了徐家。 此刻,徐家乱得跟一锅粥一样,到处都是四散跑着的下人。 下人一看见徐婉容,就跟看见了主心骨一样,“大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夫人吧,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看我娘。” 徐婉容的脚步明显加快了一些,初棠也紧随其后,她们一同来到了一间内室,还没入门,初棠就听到了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 “夫人往日与人为善,怎的突然就身染恶疾,一病不起了呢?” 说话之人是徐府的一个姨娘,刚刚初棠听到的啼哭声便是她的。 “哭什么?我娘还没死呢,别在这里挡着人,碍眼。” 徐婉容一把推开唐园,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 第 248 章 给她消消热 “娘,我回来了,我带来了宣宁郡主,有她在,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完,徐婉容就恶狠狠地看向初棠,“还不快给我娘看病。” 这瞬间变脸的功夫倒是让初棠看得一愣,她撇了撇嘴走到了床榻边,视线却依旧在四处打量着。 “你们这屋里也太昏暗了,居然还不打开窗,没生病的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卧病在床的人?” 徐婉容朝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便走过去打开了窗。 初棠伸手搭上了徐夫人的脉搏,不过片刻,心下了然。 “徐夫人这不是病了,而是中毒了。” “什么?” 一听完初棠的话,屋内顿时响起了好几道惊呼。 唐园惊诧地凑近前,“夫人往日和善,也不与什么人结下仇怨,怎么还能中了毒?” 她的话无人应和。 “徐夫人这样多久了?” “已有四日。” 闻言,初棠颇有几分无奈,“都这么久了,你们才来找我,徐夫人的毒只怕都进入五脏六腑了,要想再完好痊愈,只怕是不可能了的。” 若是早些时候来找她,初棠定然有把握根治徐夫人体内的毒,但现在…… 徐婉容没有作声,心中却有几分后悔,都是她之前拦着不让人去找初棠的。 若是初棠能被早点找来,自己的母亲也不至于多遭罪。 初棠熟练地将药箱中的针都取了出来,并排放好,随即有条不紊地给徐夫人扎起针来。 明明本该是极其安静的环境,却偏偏有人一直聒噪不停。 “郡主啊,夫人这中的是什么毒?” 初棠手中动作不停,“乌头钱子。” “那……可会伤及夫人性命?” “若我再迟来半日便会。” “这样啊……” 唐园装作好奇的样子凑近,却不慎触碰到了初棠 ,她连连后退并道歉。 “郡主啊,都怪我笨手笨脚的,居然还撞到郡主了,真是该罚。” 初棠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既然也知道自己该罚,那就去外面跪满一个钟头再起身吧。” 这下,倒是换做唐园傻眼了。 初棠知道唐园是在说客气话,她却没打算对她客气,若非她刚刚及时收住力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跪一个钟头已经是便宜她了。 “大小姐啊,你看这宣宁郡主,明明不是咱们徐家的人,却已经开始对咱们指手画脚起来了?这若是等她治好了夫人,往后她还不得携恩图报,使劲磋磨咱们徐家啊?” 徐婉容的眉头一皱,却是冷声向着唐园,“少在这里废话,别以为本小姐刚刚没看到你是故意撞上去的,谋害我娘还装无辜,唐园,你给本小姐等着,来人,拉她出去跪着。” 唐园还来 不及再说什么,已然被两个粗壮的丫鬟拉了出去,让她就这样顶着大太阳的曝晒跪了下去。 这样的天跪在炙烤的石板上当真是一种折磨,没一会儿,唐园便叫苦连跌起来。 屋内,初棠将所有的针收好,转头写下了一个药方。 “让人照着这药方煎药,每日需服三次,半月见好。” 说完,她便背上药箱走了出去。 徐婉容见状也跟了出来,“你等等。” “徐小姐还有何事?” “你既能解我娘的毒,兴许知道她这毒是何人所下?” “徐小姐未免想得太多,我哪儿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知晓她这毒是谁下的。” “那至少,你应该也能告诉我些什么,让我不至于一头雾水。” 听到这话,初棠面不改色道,“乌头钱子与水接触会变黑。” 说完,初棠便不再停留,大步离开。 徐婉容若有所 思地看着初棠离去的背影,她的不远处还跪着唐园呢,唐园还在骂骂咧咧。 “装神弄鬼,神神叨叨,说得好像她什么都知道一样。” 徐婉容走近唐园,微微俯下身子,“唐姨娘,你在这里也跪了许久了,想必很热吧?” “你,你要做什么?” 徐婉容拍了拍手,身边的丫鬟便去提了一大桶水来,“给唐姨娘消消热。” ‘哗啦’一声,一整桶的水便都倒在了唐园的身上,她一惊直接站起身来,水还顺着她的衣裳往下滴落。 “徐婉容,你疯了吗?” ‘啪——’ 徐婉容狠狠地扇了唐园一个耳光子,“本小姐的名讳岂是你这个妾室能直呼的?” 徐婉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唐园的身上,果然见她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变成了黑色。 “好啊,果然是你,竟是你下毒谋害我母亲。” “你,你在胡说什么?” 第 249 章 这就告白了 话虽如此,唐园的眼神飘忽,根本不敢和徐婉容对上。 徐婉容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忙让人绑了唐园就送了官,罪名便是谋害当家主母。 —— 皇宫中。 司徒瑾琰已经连续多日一直心不在焉了,有时批阅奏折他都会时不时走神。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便是,初棠。 江语霜照例来到司徒瑾琰的面前,看到司徒瑾琰魂不守舍的样子,她也心知肚明。 “皇上,你与其终日这般纠结,倒不如直接去跟宣宁郡主表明心迹。” 司徒瑾琰一怔,“你看出来了?” 江语霜无奈地摊开手,“这不是很明显吗?我看出来好似也不足为奇。” “那你怎么看出来,是宣宁郡主的?” “猜的。” 至于怎么看出来的,江语霜可不打算说,说了,司徒瑾琰也不懂。 “可是,她不喜欢朕。” “皇上,你都 不去试试,你怎么知道呢?” 司徒瑾琰苦笑,初棠说她不喜欢皇宫,更不会喜欢人人都喜欢的皇帝,这他早就知道了。 “无论如何,去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皇上,你大可以和宣宁郡主相处相处,贸然武断可不像是你一贯的作风。” 话总得适可而止才行,说完这话,江语霜便走了出去,比起儿女情长,她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司徒瑾琰回想着刚刚江语霜的话,总算是彻底下定了决心,不管怎样,他都要试一试。 做出决定的司徒瑾琰当晚便来到了郡主府,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初棠并未在亭中赏月,而是独自坐在院内的一个秋千上。 “你在此处作甚?” 听到这声音,初棠顿时一惊。 “商行大人,你怎么又不出声啊,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抱歉。” 司徒瑾琰温和的嗓音格外 动听,在这夜里倒是让人觉得分外安心。 “商行大人竟是在跟我道歉吗?真是稀奇。” 夜晚的初棠只穿着一身轻薄的纱衣,无论怎么看,她的容貌无疑都是动人的。 “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司徒瑾琰走近初棠,看她仍坐在秋千之上,便主动说道,“不若,我来推你吧。” “推我?”初棠只觉得分外诧异,却不假思索答应了,“可以啊,那你推高点吧,我喜欢高处。” “喜欢高处,为什么啊?” 说着,司徒瑾琰已经走到了初棠的身后,使劲帮她推起了秋千。 秋千顿时快速地晃荡起来,初棠的声音也跟着大了不少。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一样东西,那就是没理由的。” “那喜欢人呢?” “喜欢人也是一样的啊。” 初棠笑道,“我虽不 知道喜欢人是什么样的,但我却也知道,喜欢人也是没有理由的,喜欢了便是喜欢了。” 司徒瑾琰只能看到初棠的侧颜,不过耳畔却响起初棠那好听的声音,她的发丝随着秋千飘动,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初棠只觉得今晚的商行大人莫名怪异得很,但她还是老老实实说,“没有啊,我没有喜欢的人。” 听到这,司徒瑾琰的心底很是庆幸,他小心翼翼地凑近初棠的耳朵。 “那,你可不可以试着喜欢我?” 酥酥麻麻的感觉自耳朵传遍了全身,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边,初棠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骤停了。 不知为何,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控制不住地觉得周身发热。 再回忆起司徒瑾琰的话,她更是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 “商,商行大人,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可让初棠没想到的是,即使再来一次,司徒瑾琰说的话也与之前分毫不差。 “我说,你没有喜欢的人,那你可以试着喜欢我吗?” “商行大人,你真的没有说错话吗?” 司徒瑾琰郑重道,“当然没有,我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以及,清醒地知道自己到底喜欢谁,到底想要什么。” 听完这一番话,初棠却再难以冷静下来,她到底都听到什么了啊。 见初棠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司徒瑾琰不免有几分失落,可话都既然已经说了,他也不介意再说得明朗一些。 “我知道,你现在很诧异我所说的这一番话,甚至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初棠,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没有听错。” “我喜欢的人,是你。” 初棠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喜欢我,为什么啊?” 第 250 章 孪生兄弟 “你刚刚自己说了,喜欢人也是毫无理由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你,可我骗不了自己,我喜欢你,是真的。” 初来这个陌生的世界时,广凌商行的主人无疑给她提供了不少帮助,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宣宁郡主。 一直以来,初棠都对他心存感激,但她怎么都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商行大人有朝一日会给她表白! “可是,你我相识不过数月,彼此都尚未了解,谈何喜欢,就像,我到现在为止都对你知之甚少,更是连你的面容都不曾见过。” 初棠平淡道,“倘若我们的面容都要相隔着一张面具,那心呢?心岂不是更隔了千重山万冲水?如果不能坦诚相待,那就别谈喜欢了。” 听到这话,司徒瑾琰握住秋千绳的手越发收紧,紧紧地攥住绳索,指尖泛白也不松开。 时间好似过去了许久,却又好像 没过去多久。 “我只是害怕,倘若你见到我的真实面容,便永远也不可能喜欢我了。” “为何?我说过,我没那么在意容貌。” 初棠只以为司徒瑾琰因为容貌自卑,此刻的她还没想到更深一层的原因。 司徒瑾琰轻轻叹息,“那你看到了,会喜欢我吗?” 初棠微微一笑,“我想你搞错了,看到了,只是给我们增加坦诚相见的机会,并不代表我会喜欢你。” 司徒瑾琰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的手缓缓地从秋千绳移开,放在了自己的面具上,“你确信好了,当真要看?” “自然。” 初棠怀着好奇的心看了过去,她还没料到下一刻的她会有多震惊。 司徒瑾琰缓慢地揭开了自己的面具,露出的面容根本没有任何疤痕,可以说,这近乎是一张完美的脸。 高挺的鼻梁,剑眉星目,眉峰高挑, 脸如镌刻般五官分明。 但也正是这样一张脸,却让初棠险些瘫软在地,她吃惊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脸上满是惊诧的神情。 “你,你……” 她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谁能告诉她,这都是什么炸裂的事情啊? 商行大人面具之下的容颜,竟然和当今圣上一模一样。 难道,是双胞胎? 初棠这般想的,也果然这般问了出来,“你,莫不是与皇上是孪生兄弟?” 司徒瑾琰:…… 他都这样了,初棠竟然还不相信。 “不是。” “不是啊……”初棠一怔,音量瞬间拔高了几个度,“不是,那你岂不就是,是,是那位皇帝了?” 在初棠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司徒瑾琰点了点头。 “没错,我便是他,他便是我。” 司徒瑾琰刚朝着初棠走了一步,初棠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别,别过来 ,你等我冷静冷静。” 她需要花时间整理一下头绪,原来,所谓的商行大人和皇帝竟然是同一个人,但这不算炸裂,更炸裂的是他居然跟自己表白? 饶是她头顶长了桃花树都不至于桃花运这么旺吧。 “好,好,你慢慢想,我不着急,也不催你。” 司徒瑾琰温声妥协。 初棠就像是在看一个怪胎一样上下打量着司徒瑾琰,往日里那个威严神武动不动就板着脸的皇帝怎么不见了? 稍微理了理心底的思绪,初棠便决定,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计。 “那个……之前不懂事,冒犯了皇上,皇上恕罪,另外,今日的话我全当是皇上说错了,我什么也没听见,都没听见。” 说完,初棠转身撒腿就跑。 司徒瑾琰正想伸手拉住她,初棠却明显跑得更快了,须臾的功夫,她都跑出了好远。 他自然也能看 出初棠现在对他的抗拒,只能无奈地收回手,眼睁睁地看着初棠扬长而去。 片刻之后,司徒瑾琰照例戴上了面具,沉默地离开了郡主府。 另一边,初棠花上了平生最快的跑步速度,这才堪堪甩掉了司徒瑾琰。 一进院子,她便赶忙关上了门,顺带着上了插销,那模样,活脱脱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做完这些,她才气喘吁吁地进了屋。 “还好我机灵,他估计都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要再追上我可就来不及了。” 初棠不知道的是,若是司徒瑾琰愿意,他永远都追得上她。 初棠还觉得自己的心跳快速,她轻轻拍了拍胸脯。 “我的个小心脏诶,你可别乱吓人,肯定是我刚刚跑太快了,缓一会儿就好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这样的情况也丝毫不见好转,初棠颇有几分恼怒。 第 251 章 真是炸裂 “平日里不见你,如今倒是分外活跃了,哼。” 她傻愣愣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静静地坐了十几分钟,脑海之中翻来覆去的都是司徒瑾琰的模样以及他说的话。 出了这档子事情,初棠一时没了主心骨,思来想去首当其冲想到的便是秋月楹。 于是,这夜她辗转反侧几乎未曾合眼,天刚蒙蒙亮她便急匆匆地去了秋府。 彼时秋月楹都尚未起身,在听到她来,只能打着哈欠穿着里衣走了出来。 初棠一走进秋月楹的房间便急忙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这可给秋月楹吓了一跳。 “我说你怎么了?突然火急火燎地来了秋府,往日这个时候你可还在睡觉呢,今日倒是把我也拉起来了。” “发生了一件大事,我几乎一夜没睡,这不,天一亮就来找你了。” “行吧。” 秋月楹坐了下来,挥挥手屏退所有下人 ,“说吧,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的小郡主?” 此刻的秋月楹还气定神闲,几分钟之后的她却爆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惊呼声。 “什么?” 这惹得门外的下人不禁问了一声,“小姐,可是有什么事?” 秋月楹忙道,“无事无事。” 此刻抓住初棠胳膊的人倒变成了她,“你再详详细细地跟我说一遍,这事当真是真的?” “当然了。” 初棠一脸生无可恋,“你看我的熊猫眼就知道我是真的没在撒谎,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拿来开玩笑逗你玩呢?” “天呐,我滴个亲娘,真是太炸裂了,可惜不是在现代,要不我高低发一条朋友圈。” “行了,别揶揄了,快给我想想法子,我如今到底该怎么办啊?” 秋月楹仍还深陷在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她就反问道,“还能怎么办,他都跟你表 白了,你就看自己喜不喜欢他呗,喜欢的话就接受,不喜欢的话……” 秋月楹本想说出‘拒绝’两个字,可一想到要拒绝的人可是皇上,顿时便觉得这两个字烫嘴得很。 “你看,你自己也知道这件事现如今有多棘手。” 初棠无奈苦笑,“没想到我居然摊上了这样的事情。” “可别这么说,这京城中的女子啊可都对成为皇妃趋之若鹜,你倒好,得了皇帝的深情表白却还不为所动。” “趋之若鹜的是她们,不是我。” 秋月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皇宫自古以来便不是什么好地方,何况那么多个女子抢一个丈夫,争破脑袋也不过换得一点垂怜,这又是何必呢?” “是啊,那些所谓的宠爱不过是昙花一现,以色侍人又能长久几时?” 初棠微微摇了摇头,“且不说我如今并不喜欢他,就算 真的喜欢,我也不会放任自己陷入这样的窘境之中。” 秋月楹点头,“这些我能理解,咱们可都是21世纪的人。” “是啊,爱与自由,除了爱,还有自由。” “所以啊,你现在呢,就放轻松,不喜欢就直接拒绝好了,往后也不必因为这样的事情纠结,继续过好现在的生活便是了。” “你说得对,不过,我担心,若我这样拒绝了他,往后他会不会寻了由头发落我?” “这倒肯定不会。” 秋月楹说得万分笃定,“这个皇帝虽然行事作风有点雷厉风行,但好在是个明辨是非的人,怎会因为这点事怪罪于你呢?” “可这和别的事情不一样,古往今来,别说皇帝了,寻常朝臣若有喜欢的女子不也是直接掳走吗?何况他是一朝之天子。” 闻言,秋月楹的脸也跟着僵硬起来,是啊,确实如此。 两人相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 此刻的她们,竟不知该说什么话,什么样的话可以描述王朝统治下女子的悲哀? —— 回到皇宫的司徒瑾琰依旧魂不守舍,他被拒绝了,他堂堂的一个皇帝,竟然被自己喜欢上的女子拒绝了,这传出去,岂不是折煞他的威风? 江语霜悠闲地步入御书房中,一见司徒瑾琰的模样便道,“皇上,看样子,事是不成了?” “她不喜欢朕。” 江语霜轻轻一笑,“没准她在欲擒故纵呢,皇上,你何不直接给她封妃,让她入宫常伴君侧?” “她不会喜欢朕这样做。” “皇上,你可以先试试啊,倘若郡主还是不能在朝夕相处之中喜欢上你,到时你再放郡主出宫也不迟。” “真的?” 江语霜肯定地点头,“自然是真的。” 在此事上毫无经验的司徒瑾琰半信半疑。 第 252 章 要她入宫 “那倘若你的法子并没有任何的作用,朕……” “那皇上再唯臣妾是问便是了。” 江语霜倒是神色坦然,这天下大多女子都爱皇宫,更爱权贵,皇帝这样的人,该是她们都趋之若鹜的才是。 若她不是一心只有复仇,只怕也上赶着成为司徒瑾琰的女人了,只可惜…… 不过,她还是觉得,初棠这样做无非是在欲擒故纵罢了。 “好,看在你往日为朕出谋划策的份上,朕暂且信你一回。” 说完,司徒瑾琰便传来高德胜,要他去宣旨。 高德胜手捏圣旨,本来去的是宣宁郡主府,却得知了初棠此刻正在太傅府,他只能又转圜了一圈来到了太傅的府上。 秋向秦最先出来迎接,看见高德胜的时候,他还以为是秋府出了什么事情。 “高公公啊,怎么劳烦你亲自来一遭了?可是皇上下了什么旨意? ” 高德胜一眼就看出了秋向秦话里话外的意思,便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杂家确实是带着皇命来的,只不过啊,这皇命却不是冲着太傅府来的,秋大人只管放心。” “那这皇命是给谁的?” “实不相瞒,是给宣宁郡主的。” 正巧这时任伊水也走了出来,她刚好也听到了高德胜的话,转头便小声让丫鬟去叫来秋月楹和初棠。 秋月楹和初棠起初不知缘由,在听到丫鬟说来的人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公公之后,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惊讶。 “完了,看样子,皇上这是要强让你入宫了……” 初棠的脸色也很是难看,于她而言,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她们既都已经猜中了圣旨的旨意,听与不听,又有什么分别呢? 高德胜喜笑颜开地将圣旨递给初棠,“宣宁郡主快接旨,往后啊,你可就 是宁贵妃娘娘了,福气还在后头呢。” 此刻的初棠忍不住想起了一句话,福气在后头,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她冷着脸接下了圣旨,一言不发。 借着衣袖的遮挡,她那捏着圣旨的手微微攥紧,昭示的无非是她心中的不甘。 为什么,她不是已经去抗衡了吗?为何她还是逃不过入宫成为妃嫔的命运? 秋月楹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对她来说,这同样不是什么好事。 等高德胜带来的人一走,她连忙起身冲到了初棠的身边。 “棠,你没事吧?”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初棠怎么可能无事? “月楹,你说我,我该怎么办?” 攥着圣旨的指尖开始泛白,初棠的身形也跟着颤抖起来,声音都跟着发颤。 秋月楹也无能为力,“棠,咱要不假死脱身?或者,逃到别处去?” 一旁的秋向秦和任伊水在听到秋月楹的话之后却都齐齐脸色一变,任伊水更是上前拉住了秋月楹,“住口,别再这般说了。” “月楹,往常你不懂事,娘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可你不该出这样的主意。” 说完,任伊水又面带愧疚地看着初棠,“棠棠,不是秋家不帮你,这若是其他的事情,秋家也就帮了你了,只是,这与皇命对抗,属实是折煞我们了……唉。” “秋姨姨,我知道,我没有打算拉你们下水,更不会让你们因为我受到责难,既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自己承担的。” “好孩子,你说,这但凡是别的事情倒也好了啊。” 任伊水心头的重压并未比初棠和秋月楹的轻,这段时日以来,她都将初棠看作是亲生的女儿了,她的心头也不好受。 所有人都沉默了起来,只因所有的话在这一刻,都 显得那样苍白。 —— “你说什么?皇兄要让她入宫?甚至还给她封了最高的位份,要让她成为宁贵妃?” 紫蝶怯生生道,“是的公主,消息属实。” 司徒梦黎狠狠地推掉了桌上的东西,一时之间,满地狼藉。 “好啊,本公主就说,这个初棠分明就是欲擒故纵,一边说着自己不会入宫,转头又去勾引皇兄,这样的女子,怎么能成为宁贵妃?她不配。” 司徒梦黎说完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身后的紫蝶还在不住呼喊着。 “公主,你倒是把披风披上了再出去啊,夜里凉,你可别又着凉了。” 只可惜司徒梦黎对这些话视若无睹,兀自专注地往前走去,来到御书房,她甚至不等传唤便自己走了进去,差点吓了司徒瑾琰一跳。 看见是她,司徒瑾琰的脸色仍然还没有缓和。 “怎么是你?” 第 253 章 昭华宫 “皇兄如今连见都不愿意见到梦黎了吗?” “这倒不是,那么你如今,知道自己的错了吗?可愿去道歉了?” 司徒瑾琰本以为司徒梦黎会服软,却不想她立马反驳,如一头倔驴一般。 “不,梦黎永远都不会跟那个女人道歉,哦对,梦黎听说,皇兄要让她成为宁贵妃,这样的女人怎么能配得上贵妃之位?” “住口。” 司徒瑾琰岂容司徒梦黎这般污蔑初棠,“都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梦黎,朕让谁成为贵妃,那是朕的心意,你来干涉朕作甚?你可以不接受她成为贵妃,但往后,该有的礼数,你还是也不能少。” “皇兄的意思是,往后梦黎要跟她低头?” 司徒瑾琰不语,司徒梦黎却当是默认了,她冷笑了一声,“好,好。” 面带讽刺之色地说完后,司徒梦黎便气愤地跑了出去,司徒瑾琰看着 她的背影,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司徒梦黎竟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呢? —— 不消一日,初棠被册封为宁贵妃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不少人对此事倒是十分看好的,毕竟他们如今受了初棠的恩惠,自然也盼着她好。 唯独朝中的朝臣对此颇为反对。 “皇上,你且三思啊,这宣宁郡主虽是郡主,可她实际上也不过是草根出身,无身份,无背景,这样的女子怎配得上贵妃之位啊?” 另外一个朝臣也痛心疾首地站出来,“是啊皇上,你就算是实在喜欢宣宁郡主得紧,也不该给她这么高的位份啊。” “行了,朕后宫的事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司徒瑾琰本来就很烦躁,听到这些朝臣的话更是心烦。 “朕的旨意都已经下了,便再无收回的余地,朕让她当贵 妃,那她便是贵妃。”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皆知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了,便都偃旗息鼓了。 这时,一个人从金銮殿外跑进来,尽管他满头大汗,但神情便十分高兴。 “启禀皇上,禹州边关传来大捷,忠武大将军击溃汝南军三十里地,并且乘胜追击拿下两城。” 闻言,司徒瑾琰当即大喜,“好啊,忠武大将军不愧是我大凌的骁勇良将,果然不负朕的期望。” 其他朝臣也都很有眼色地附和起了司徒瑾琰的话,所言不过是继续夸赞起忠武将军。 “忠武将军此次立下大功,待他班师回朝之际,朕定要为他设下筵席,好好地犒赏一番。” “皇上英明。” 早朝的同时,去接初棠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郡主府的门口。 初棠穿着一身青衣,素净无比,她面无表情地走到马车前。 来接她的宫女也很 是诧异,“宁贵妃娘娘,你为何穿着这般素净?” 其他女子若是封了贵妃,定是穿喜庆的颜色,唯独初棠不同。 初棠低眉不语,走进了马车之中,她掀开帘子心情沉重地看了一眼郡主府牌匾。 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来到皇宫,接她的轿辇早已等候在宫门处,所有看见初棠的人无疑都被她素雅的模样给惊讶到,都对此不明所以。 初棠依旧任由她们摆布一般,顺从地坐上轿辇。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眼前的景色,这儿的风景,并不好看。 良久之后,轿辇在一处宫殿前停下,一个嬷嬷也从宫门处走了出来。 “老奴见过宁贵妃娘娘,老奴是这里的掌事嬷嬷苏嬷嬷,娘娘,这里便是昭华宫了,往后也便是娘娘的宫殿了,里面……” 不等所谓的苏嬷嬷再继续说下去,初棠便不耐烦地打断了 ,“知道了。” “以前的事情该是如何的,往后便也如此,若无他事不必来打扰我,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好了,我累了,要歇下了。” 苏嬷嬷还有几分茫然,眼前的宁贵妃,怎么是这样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但她很快便道,“是,娘娘跟老奴来,老奴带娘娘去你的寝殿。” 初棠才不管这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她本以为长久没人住,里面该是灰尘满布的,却不想倒是十分整洁干净。 苏嬷嬷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娘娘,昭华宫长久无人住,那些宫人自然也懒散了些,只不过娘娘你不日便会住进来,皇上特地吩咐了要宫人们好好打扫昭华宫。” “娘娘,你看,皇上待你果真与旁人不一样。” 谁和谁一样?本来就不一样。 初棠只觉得苏嬷嬷聒噪得紧,“行了,你先下去吧,我要歇息会儿。” 第 254 章 什么都不敢 “是,娘娘有事再吩咐老奴。” 初棠身心俱疲,很是不耐烦地让苏嬷嬷离开了。 她的视线环顾了一下四周,尽管陈设一应俱全,且都是上好的东西,但初棠始终高兴不起来。 她不明白,司徒瑾琰为什么要给她封这么高的位份?为什么要自此将她禁锢在皇宫之中。 既然来都来了,初棠也不可能就这样作践自己,她该想些其他法子才是。 晚上。 苏嬷嬷一脸喜色地走了进来,当看见初棠正坐在桌案前看书时,她还有几分不解。 “贵妃娘娘,天大的好事儿,皇上说了,今晚要留宿在娘娘这儿,娘娘跟老奴去沐浴更衣吧。” 初棠没有作声,苏嬷嬷只得又重复了一遍。 初棠猛地把医书往桌上一扔,“知道了,我不聋,能听见。” “那……娘娘为何还不动身?” 初棠神情不耐,“不去。” “这……娘娘,见到皇上之前要先沐浴净身,这可是后宫的惯例啊,若是违反了,只怕皇上是要怪罪下来的啊。” 初棠无奈,正要说什么时,司徒瑾琰已经自外面走了进来。 看见他,苏嬷嬷顿时脸色煞白,小声嘀咕着什么,生怕司徒瑾琰一气之下降罪。 司徒瑾琰却是自动无视了其他所有人,挥手让她们下去了。 “棠棠。” 初棠不情愿地站起身来,敷衍地行了礼,“嗯,见过皇上。” “棠棠,你可是埋怨朕了?” “不敢。” 司徒瑾琰自然看出了初棠脸上的冷淡,这样的冷淡,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上前走了一步,想要拉住初棠的手,却被初棠不露痕迹地躲了过去。 “皇上,臣女身体不便,皇上还是另寻去处吧。” “你要赶朕走?” “不敢。” 又是那一句‘不敢’,可司 徒瑾琰却根本无法从初棠的脸上看出其他的神情。 “棠棠,朕也是听江嫔说起,她说与你多接触,兴许你就不会再排斥朕了,所以朕才……” “皇上行事,无需跟臣女解释。” 初棠故意打了个哈欠,“皇上,臣女累了,想歇息了,皇上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完,初棠就这样无视了司徒瑾琰。 她本以为这样可以触怒司徒瑾琰,让他将自己赶出宫,可事实证明,即使是这样,司徒瑾琰也没有生气。 “好,那你早些歇息,若是在宫中缺了什么,只管派人告诉朕,朕都会尽量满足你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有些不够,司徒瑾琰又期许道,“棠棠,若是可以的话,朕希望你还是可以将朕当成是商行大人,可以在朕的面前肆意说着任何的事情。” “皇上也知道,你我如今的处境,这样的事情 根本不可能,不是吗?” 初棠没有丝毫的怯意,反倒直视着司徒瑾琰。 她转身不再看着他,冷淡的背影分明是在让司徒瑾琰离开。 “知道了,你早些歇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司徒瑾琰只好轻叹着走了出去,察觉到他离开,初棠紧绷着的身子才松懈下来。 她无助地蹲下身子,双手环抱着自己,小声地啜泣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 自她来到大凌王朝之后第一次这般狼狈,这般无能为力,这种任人宰割的滋味,是她最痛恨的,被人逼迫的场景,也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当这些只能成为她的痛苦时,她的心底又怎可能生出半点对司徒瑾琰的欢喜呢? —— 禹州边城,溧阳。 忠武将军蔺长平挺直脊背坐在营帐主位上,他正认真听着士兵的汇报。 不一会儿,一个士兵神情焦灼地走了进来, 二话不说便在蔺长平的面前跪了下来。 “大将军,属下有十万火急的事要禀告。” 闻言,蔺长平问道,“关于什么的?” “关于大将军十多年前丢失的女儿的。” 这话一出,蔺长平的脸色骤然一变,周遭的人也都默契地安静了下来,无人再说话,先前正在汇报事情的士兵也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关于棠棠的?快说。”蔺长平急躁地说着。 那士兵忙说道,“汝南二殿下派人传来了这一封信,让属下务必交到大将军的手中。” 说着,士兵拿着信上前递给了蔺长平。 蔺长平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半晌之后,一个魁梧而且饱经风霜的大男人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蹲下身子,一边哭一边情绪激动地喊道,“她,她还活着,我的女儿她还活着,棠棠……是爹爹的错,都是爹爹对不住你啊。” 第 255 章 九死一生 所有士兵面面相觑,他们也都知道当年的事情,蔺将军为了保护溧阳的百姓丢失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事一直让他们对蔺长平肃然起敬,现在听到这消息,他们心中也由衷感到高兴。 此情此景,如何能让他们不动容。 只是,蔺长平哭着哭着就又止住了声音,悲愤欲绝。 “没想到,我的女儿竟是被他们掳走了,这些年来,更是被养在了深宫中,也不知道棠棠到底吃了多少苦……” 一旁的士兵不禁安慰起了蔺长平,“将军,你先莫要悲伤,当务之急,应当是尽快将蔺小姐给接回来啊。” 其他士兵也都跟着附和起来,“是啊是啊,蔺将军,接回蔺小姐才是重中之重。” 蔺长平狠狠地攥紧那封信,神色却不见半分缓解。 “他在信上说,如若想要我的棠棠还于旧都,需要我束手就擒,甘愿成为 汝南的俘虏。” 所有士兵皆大惊失色,一时之间神色各异。 “将军,如此一来,此事万万不可啊。” “将军,你若是成了汝南的俘虏,岂不是九死一生?” 在这些声音中,蔺长平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而且,他的眼神也越发坚定起来。 “不,我蔺长平何惧死?当初孤身闯敌营也未曾有丝毫惧意,若不是汝南以屠尽溧阳全城百姓相要挟,我又何至于舍弃了我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蔺长平对得起大凌,对得起溧阳百姓,唯独对不起我的棠棠,这一次,汝南要的只是我一个人的性命,若以此可换棠棠无虞,我虽死而无憾。” 蔺长平默默地闭上了双眼,心中的所想也越来越明朗。 众多士兵在听到这一番话之后都缄默不语,此刻,他们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蔺长平站起身来,用手 背擦干了眼泪,他伸手指向了刚刚进来报信的那个士兵。 “你,去向汝南二殿下传信,就说我答应照他信上所说的做,但是我必须要见到我的棠棠。” “是。” 所有人都沉默了,而这个消息也不胫而走,很快,军营中的大多数士兵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纷纷劝蔺长平再多深思。 不过,蔺长平想好的事情,任何人劝说也都没有用。 无奈之下,长年跟在蔺长平身边的将领只得想出了一个法子。 “将军啊,此事非同小可,况且军不能没有将军,此事不若先呈报到皇上的面前,顺便再告知蔺家上下一声,这样,也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啊。” “可是,棠棠还在等着我……” “将军,十多年都过去了,再多等几日也无妨,切莫因小失大啊,再者说了,那汝南的二殿下可没说要将军必须在何日 做到此事,缓几天也可以。” 听到这话之后,蔺长平总算是松了口。 “也罢,那便照你说的去做吧。” 快马加鞭送去京城的消息不过两日便送到了,得知蔺长平的决定之后,满朝哗然。 与那消息一同送来的还有蔺长平亲笔写的书信和他决定卸甲的奏折。 “自古忠、义、仁、孝难全,臣亦深知,但臣之前半生,无愧大凌,无愧皇上,无愧溧阳百姓,独独愧对臣的小女。” “臣去意已决,大凌将帅之才广众,自有贤才堪当臣之重任,臣决意卸甲,换女归家,不求余生还故土,但求护女归旧都,望皇上恩准,臣,叩谢皇恩。” 不求余生还故土,但求护女归旧都。 看到这一句话时,那些爱子心切的朝臣纷纷涌出热泪,平日与蔺长平交好之人更是泪如泉涌。 就连司徒瑾琰也被这一句话 所撼动,久久难以回神。 思虑良久之后,他终是拿起朱砂御笔,沉重地写下了‘准’字。 “诸位爱卿,忠武将军的折子,朕已恩准。” 有朝臣支持此举,但也有人反对。 “皇上三思啊,忠武将军镇守南疆已十余载,往后若是没了忠武将军,南疆岂不是又要受到汝南军的侵袭了?” “行了,白尚书不必这般说,朕能理解忠武将军的爱女之心,他已为大凌做了这么多,余下的时候,该由他自己决定了。” 白承被司徒瑾琰这话一堵,倒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只能悻悻地又站了回去。 见到这样的一幕,先前还持反对意见的朝臣也都不敢再站出来。 见状,司徒瑾琰总算是满意了少许。 一下早朝,毫无疑问,他便直奔昭华宫而去,这些日子,每当下了朝他便都会去找初棠,今日也不例外。 第 256 章 我要出宫 意外的是,初棠竟然不在昭华宫。 “苏琴,宁贵妃呢?” 苏嬷嬷急匆匆地跑到司徒瑾琰的面前,听见他这般问,她连忙低下头去。 “江嫔娘娘派人来将贵妃娘娘请去一起喝茶了,不过算算时候,娘娘也快要回来了,皇上要不在昭华宫先等上一等?” “也好。” 司徒瑾琰走进初棠往日休憩的宫殿,闲来无事便四处看了起来。 里面的东西大多没有被初棠动过,她为数不多使用的便是那一张桌案,上面放着不少的医书和画满了奇形怪状的草药的图纸。 司徒瑾琰随手拿起了一张纸,看着纸上的图案,他心中浮现的却是初棠在画这张图纸时的画面。 她端正地坐在桌案前,素手拈笔,认真细致地勾勒出繁复的图样。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想象。 “你在这里做什么?” 初棠走了进 来,看见司徒瑾琰手上拿着的图纸,毫不犹豫便伸手一把拿了回来,好好地放回了原处。 “朕下了早朝便过来看看你,听苏琴说你去了江嫔的宫,朕便在这里等你回来。” “劳烦皇上了。” 初棠收拾起所有的图纸,自始至终都没有拿正眼看过一次司徒瑾琰。 司徒瑾琰被这般无视了却也不恼,反倒是自然地坐了下来。 初棠也当他是空气,自己坐下看起了一本医书。 过了一会儿,到底是司徒瑾琰最先沉不住气,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初棠的旁边,一只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只听他讪讪地问道,“不知道,剩下的药材如今在哪里,何时才能够找齐……” “不知道,我对找齐药材也没什么兴趣了。” “为何?” 初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因为,这是你的毒,不是我的,况且现在我也 没那么想帮你解毒了。” 闻言,司徒瑾琰一怔。 “棠棠,我知道你对朕心有怨气,朕也会尽最大努力满足你,但你别不理朕,还有,你在朕的面前都可以做你自己,不需要遵守什么礼数规定。” “皇上说的是什么话,我怎敢对皇上心生怨气?我就算是生气,也只是生自己的气,奈何我无法为自己做主,奈何我逃不过这皇权桎梏。” 司徒瑾琰早就对初棠熟悉了,哪能听不出她这话蕴含着的其他意思。 “棠棠,我们能不能好好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我们当然在开诚布公地聊了。”初棠嘲讽地扯起嘴角,“不过我还是那一句话,倘若不能放我出宫,那我与皇上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除了这个,唯独这个朕不能答应你,其他的一切,你想要的朕都会给你,这还不好吗?” 司徒瑾琰还是不 能理解,为什么初棠心心念念的还是出宫…… “不好。” 初棠扔下医书,直直地盯着司徒瑾琰,“倘若有人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当如何?” “那朕必然拼尽全力也要反抗。” “所以,这就是我的理由,我不做笼中的金丝雀,我渴望的是翱翔九天,而非摇尾乞怜,靠别人的施舍而活。” 不等司徒瑾琰出声,初棠又继续说道,“你说你喜欢我,可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不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你先学会尊重我,再来跟我谈喜欢吧。” “那朕如何做才算是尊重你?” “很简单,我要出宫,放我离开这里,这便是你所能给予我的最大的尊重。” 又是要出宫。 司徒瑾琰依旧没有松口,“不行,朕也说了,除了这个,其他的一切都可以。” 事情彷佛又回到了原点,兜兜转 转绕了这么一大圈,彷佛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一样。 “那好,那我们便再没有什么可聊的了,皇上还是离开这里为好。” “你在赶朕离开?” “不敢。” “初棠。”司徒瑾琰彷佛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一般,“若是旁人对朕这般无礼,朕早就严惩他们了。” “可是你呢,朕对你有求必应,容许你在朕的面前无礼,容许你可以自称‘我’,对你更是给予了从不曾给过旁人的殊荣,你到底还想要什么呢?” 初棠心中冷笑,笑死,就这还想pua她?她可不吃这一套。 “我想要,皇上你把这份殊荣给别人。” 司徒瑾琰一噎,“初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就非得惹怒朕才高兴吗?” “什么叫我非得惹怒你?不是皇上自己跑到昭华宫来找不痛快的吗?皇上若想高兴,往后不来昭华宫便是了。” 第 258 章 你给不了 “皇上召见臣女,可是因着宁贵妃的事?” 除此之外,秋月楹想不通任何其他司徒瑾琰召见她的理由了。 她的揣测果然是正确的。 “没错,朕听闻你与宁贵妃私交甚笃,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秋月楹深呼了一口气,“皇上请说。” “你可知宁贵妃平日里喜欢些什么?” “皇上问的,是关于什么的?” “任何都可以,她喜欢吃的,玩的,做的事情,所有这些你都告诉朕吧。” 秋月楹一愣,得,那这些说完,她人都得升天了。 想了想,秋月楹便选了一些比较好说的告诉了司徒瑾琰。 “咳,这么说吧,你问的这些问题,刚好只有我知道,皇上你也算是问对人了,宁贵妃喜欢自由不受拘束的生活,这一点,皇上可以放她出宫便做到了。” 毫不犹豫的,司徒瑾琰便拒绝了,“不行, 除了这个,其他的朕都能做。” “除此之外,宁贵妃喜欢医术,皇上可以投其所好,送她药材,越珍稀的她越喜欢,还有医书也是她的钟爱。” 喜欢药材,喜欢医书……司徒瑾琰默默在心底记下了。 “还有呢?” “还有她喜欢真诚,皇上最好不要对她有所欺瞒,她喜欢别人尊重她,只接受平等的爱。” “这些都是什么?” “这些都不重要。”秋月楹无所谓地说道。 “为什么不重要?” “因为皇上你做不到。” “为何?” 这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大型灾难现场,秋月楹只觉得无奈,自己的嗓子都要说干了。 司徒瑾琰似乎也意识到了,忙唤来宫人给她倒了一杯茶,顺便给她搬来了一把椅子。 “秋小姐,你坐下,不着急朕与你慢慢说。” 可她着急……秋月楹一边腹诽,一边 无可奈何地坐下。 “总而言之,宁贵妃想要的,皇上恐怕给不了。” “她想要的,朕都会给她。” “不。”秋月楹高深地摇了摇头,“倘若她要你的一心一意呢?皇上你深宫六院这么多嫔妃,她要的,或许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这句话也太耳熟了,基本就是每本言情当中都会出现的经典桥段。 但此刻,秋月楹只想着,她是时候也搬来这些桥段用用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 司徒瑾琰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禁又继续追问下去,“如果朕可以给她,她是不是会喜欢上朕?” 秋月楹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倔的人,想着司徒瑾琰也都不符合条件了,她就顺着说了下去。 “啊对的,皇上说的是,就是你理解的这个意思。” “好,朕知道了,今日多谢秋小姐坦诚相告。” “皇 上可别折煞臣女了,你的感谢,臣女要不起。” 秋月楹想了想,就又补充了一句话,“当然,皇上还有一样东西可以给宁贵妃。” “哦?那是什么?” “宁贵妃喜欢和朋友相交,所以,皇上可以特许她的朋友——比如我,时常进宫与她作伴,这样宁贵妃也不会觉得深宫无聊。” 司徒瑾琰一怔,朋友这个词他在曾在初棠那儿听过,果然,秋月楹和初棠当真是极为相熟的人。 “好,朕允了。” 不过是几个闺阁中的千金小姐罢了,司徒瑾琰可不觉得她们能掀起什么风浪,自然也不会拒绝。 “多谢皇上。” 秋月楹一阵欣喜,这样,她总算是可以来找初棠了。 秋月楹的心思都直白地写在了脸上,司徒瑾琰哪能不顺从下去。 “行了,你告诉朕这么多,既然来都来了,便去看看宁贵妃吧。” “是,臣女告退。” 秋月楹等的便是这句话,二话不说便开溜,找了个宫人带她朝着昭华宫而去。 彼时初棠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园中,看见秋月楹的时候她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是自己恍惚看走了眼。 直到秋月楹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初棠才恍然,是真的秋月楹,她真的来了。 “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乐意啊?” “那肯定不是,就是觉得惊讶而已。” 初棠还是难以置信,秋月楹竟然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好了好了,别惊讶了,是今日皇上召见我,问了我一堆关于你的事情,之后才准许我来看你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说说,他都问了你什么?” “别提了,他什么都问了,问你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喜欢做什么,老天,我真的是,和他说了半天他也听不懂,反倒把我问憋屈了。” 第 257 章 先死的不是我 “初棠,你这般惹怒朕,是真以为朕不敢惩治你吗?” “惩治的话,皇上当然会了,只不过,皇上不会要我的性命罢了,毕竟除了我,没人能解你的毒,不是吗?” 初棠丝毫没有被司徒瑾琰的话吓到,依旧是坐怀不乱的模样。 “而且啊,我觉得如今皇上对我的什么纵容,什么恩准,也不过就是为了让我好好给你解毒罢了。” “是,你说得这些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另外便是……” 司徒瑾琰还没把‘喜欢你’几个字说出来,初棠就已经伸手拍了拍掌。 “是啊,皇上也承认了,不过我今天还真就告诉你了,你若是不让我出宫,我便不会再因为给你解毒的事情忙前忙后了。” 初棠还真就不信了,她就不信惜命的皇帝会在放她出宫和不解毒两件事之间选择后者,等着吧,她胜券在握。 “好,朕知道了。” 初棠顿时惊讶,“你说什么?你不解毒了?” “对。” 初棠:…… 得,这张出牌属实是她没有预判到。 “那你说,到底要如何,你才肯放我出宫?难不成,你堂堂一个皇帝,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舍弃?” 司徒瑾琰微微一笑,“朕当然不想舍弃自己的性命,只不过,朕会寻其他的法子达成两件事之间的平衡。” “那你就好好想想吧,总之,我肯定也不会轻易妥协的,无所谓,咱们就这样长久地耗下去,反正,先死的人肯定不是我,耗到最后,赢的人也肯定是我。” 初棠可谓是真的油盐不进,她这副伶牙俐齿的模样,倒是也难得让司徒瑾琰觉得挫败。 他静静地看着初棠,良久之后轻叹了一声,“棠棠,除了出宫,其他你想要的尊重,朕都会给你的。” “你放心,其他的事情,朕也断然不会强迫于你的。” 这其他的事情指的是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说完这话,司徒瑾琰就走了出去。 看着司徒瑾琰的背影,初棠却再度无心看下去医书,她始终想不明白,喜欢她,为什么不能尊重她? 她才思索了没一会儿,苏琴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哎呦我的贵妃娘娘啊,这宫里谁人不盼着皇上的恩宠啊,你倒好,竟还眼巴巴地把这份荣宠推出去,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那是她们,又不是我。” 初棠可没想过争得什么恩宠,况且,司徒瑾琰都是被别人睡过的人了,她才不稀罕呢。 “贵妃娘娘啊,你,你真是……” 苏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无言以对,倒是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枚令牌递给了初棠。 “贵妃娘娘,这是刚刚皇上递 给老奴的,说是要让老奴转交给娘娘,并且皇上还说了,有这枚令牌在手,娘娘可在皇宫之中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他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啊娘娘,老奴可不敢假传皇上的旨意,那可是砍头的重罪啊。” “行,知道了,那你把令牌给我吧。” 苏琴在把令牌给初棠之后便走了出去,初棠接过令牌仔细地打量起来,这令牌上的花纹十分繁复,看上去倒是精致得很,饶是几乎没有见过皇宫之物的初棠也能看出这一枚令牌的不凡。 只是,这样贵重的令牌,司徒瑾琰竟当真说给就给她了? 初棠怀揣着这一枚令牌,一时间思绪万千。 —— 离开昭华宫后,司徒瑾琰心事重重地返回了御书房。 他的脑海中满是初棠说的话,每一句,都无疑是在他的心上敲打。 看到一旁站着的 高德胜,司徒瑾琰竟也忍不住问道,“高德胜,你告诉朕,怎么做,才算是真正的喜欢?” “啊?”高德胜顿时受惊,“这个……老奴也不知道啊。” “不过皇上,老奴听说那太傅府上的二小姐与宁贵妃交情甚笃,当日朕去宣旨时也是去的太傅府,或许皇上可以召那秋家二小姐来问问,说不准,她能帮到皇上。” “你说的,可是秋向秦的女儿秋月楹?” “是的皇上,皇上的记性当真是好,竟然还能记得秋家小姐的名讳。” 司徒瑾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的话,你便去秋家走一趟,传她来见朕。” “是,皇上,老奴这就去。” 于是,一个时辰之后,秋月楹站在了御书房的正中央。 她只觉得生无可恋,自己好端端的,竟然被万年不见她的皇帝传召了,用脚趾头想想她也知道缘由。 第 259 章 有何分别 闻言,初棠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我都能想象到画面了,定然是你说一句,他问十句。” “对,就是你说的这样,当我跟他说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之后,他竟然还反问我是不是做到了你就会喜欢他。” 秋月楹轻叹一声,“可他都是烂黄瓜,谁还要啊?” 初棠一惊,“嘘,这可是在宫里诶,你这么议论,不害怕?” 秋月楹无所谓地耸耸肩,神情更是淡然,“不害怕啊,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反正她们又听不懂。” “也是。” 初棠撇了撇嘴竟也觉得秋月楹说得极有道理,“说起来,他确实都已经有了那么多嫔妃了,哪里还能满足这个呢?” “可不是嘛。”秋月楹想起之前的事情,都还是忍不住感慨,“关键是他真的蜜汁自信,好像他真的能做到一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初 棠一笑,“可是他好歹自信也有自信的资本啊,可不像以前我们待的那儿——有一堆普信男。” “也对,起码他真的是皇帝。” 两人相视一眼,齐齐笑出声来。 初棠也忍不住说道,“还好你来看我了,你都不知道,我在这皇宫中啊都快无聊死了。” “往后你就不会无聊了,放心吧,以后我隔三岔五就进宫来找你一次。” “嗯?你是说……” 初棠期待地看向秋月楹,等到的亦是秋月楹肯定的点头。 “没错,他已经答应了,往后可以让我们进宫来找你,这样,你以后就不会太无聊了,我是不是很够义气?” 初棠连连点头,“确实够义气。” 不过,初棠的心中也莫名受到了一丝触动。 “对了,你在皇宫之中是不是都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啊?” “确实不知道,怎么了,外面发生些 什么了?” 秋月楹靠近初棠说道,“我跟你说啊,最近汝南军节节败退,便送了封信到忠武大将军的手中,信上说的便是忠武将军那丢失十几年的女儿如今在汝南。” “他们要求忠武将军自愿成为俘虏,这样才肯让他的女儿回来。” 听到这话,初棠只觉得心中有几分酸涩,“所以我猜,为了女儿,他应该答应了吧?” “你猜的不错。” 秋月楹也感叹道,“想不到一生戍边的忠武将军,最后毅然愿意为了自己的女儿放弃一身荣光,乃至是生命。” “只是即使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到底是一国的将军,皇上和那些朝臣答应他如此行事吗?” “一些朝臣自然是不愿意的,这件事的分歧很大,不过皇上最后还是肯首了。” 初棠若有所思道,“忠武将军为了大凌也算是尽忠尽责了,用我们的话来 说便是他已经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了,本来应当好好地享清福,没想到却还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是啊,听说蔺家人不日便要举家前往溧阳一同迎接蔺将军的女儿,他们也想在第一时间看到丢失了十多年的蔺小姐。” 初棠突然在这时想起了孟仪湘,也就由衷祝愿起来,“那么,蔺夫人便可以看到自己的女儿了,她的病,也一定可以很快好起来。” “是的,希望她的病早日好起来。” 说了好久的话,秋月楹也该离开了,临走之前她还承诺下次帮初棠带进来一些她的手札。 初棠等秋月楹走后便进了寝殿,平静地看起了医书。 —— 黄昏时分,司徒瑾琰再来到昭华宫时,初棠没有再像以往那边说话带刺,虽然也隔得他远远的,但她说话的时候明显放缓了些语气。 “今日多谢皇上准许月楹来皇宫见 我。” “不必谢,往后你愿意的话,朕准许任何人来看你,只要你不再想着离开皇宫。” 初棠微微一笑,她本想继续再说自己不可能不想着离开皇宫的,只是想了想到底没说。 司徒瑾琰见她没有说话,便干脆自己说起,“朕已经派人去取药监司的一些珍贵医书了,明日便让他们送到你这里来。” “药监司?” 初棠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对,药监司便是六司的其中之一。” “那我改日能去药监司看看吗?” 正当初棠以为司徒瑾琰会拒绝时,他却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只不过,需要朕的陪同你才能去。” 初棠一愣,略微沉吟了一下就答应了,“也行。” 总之,她还没能去过药监司呢,只要能去看看,谁陪同又有什么分别呢? “好,那过两日朕处理完政事便带你去。” 第 260 章 不就是吃顿饭嘛 说着话,两人之间的氛围倒是不再像之前一样了,虽说改变也不大,但至少没那么尴尬和僵硬了。 “对了,棠棠,你最近除了想去药监司以外,还有其他什么事情想做吗?” 初棠摇摇头,“没了,就只有这个是我想做的。” “好,朕知道了,时候也不早了,你陪朕一起用晚膳吧。” 初棠一愣,下意识拒绝,“这……我还不饿,皇上你先自己吃吧,我还有事情要做,不打扰皇上用膳了。” 不等司徒瑾琰再说些什么,初棠便干脆地抽身闪人。 司徒瑾琰看着初棠的背影,下一刻便果断打了个响指,于是,还没溜出多远的初棠便又回来了。 “皇上,你这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我连走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司徒瑾琰挑挑眉,“那你走啊。” 初棠暗想,要是能走她肯定早就走了啊,可偏偏司徒 瑾琰竟然还安排上了人将她堵在了门口,她不得不转身回来。 她咬咬牙,“是不是今日不陪皇上用晚膳,我就走不了了?” “没错。” “行。” 初棠这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的,不就是吃顿饭嘛,谁怕谁啊,这又不是牛鬼蛇神,她还就不信了。 况且皇上的晚膳诶,初棠也有几分好奇,没准比她平日里吃的好太多倍了。 初棠走到一旁坐下,司徒瑾琰便又有几分不悦了。 “你离朕那么远作甚?” “我喜欢,离你远点我才有心情吃,要不我都吃不下。” 这若是旁人,司徒瑾琰定然就会训斥她以下犯上,但从初棠的口中说出这句话,司徒瑾琰却不这么觉得。 一听初棠这么说,他便妥协了,罢了,能让她吃下东西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没一会儿,宫人便鱼贯而入,她们小心 翼翼地将菜肴端放在桌上。 眼前种类丰富的菜肴直让初棠看花了眼,她就说嘛,皇帝吃的果然是最好的。 司徒瑾琰早已不动声色地将初棠垂涎的模样尽收入眼底,“行了,可以吃了。”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初棠正拿起筷子,转念一想,没准自己吃得粗鲁低俗一些,眼前这个主便不喜欢她了,会放她出宫了? 于是,初棠果断动作粗鲁地夹起了菜,故意吃得很不雅,甚至还‘不小心’将菜都弄到了桌子上。 她心中得意地想,这下,司徒瑾琰总归是不喜欢她了吧。 其余的宫人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对初棠的行为很是不解。 司徒瑾琰一眼便看穿了初棠的小心思,也就干脆什么都没说。 他自己慢慢悠悠地夹起菜,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初棠的小心机没能对司徒瑾琰造成任何 的影响,反倒是她在看到司徒瑾琰吃饭时一时怔住了。 司徒瑾琰一向长得好看这她是知道的,只是,这人怎么吃饭也好看啊? 初棠彻底别过脸去,别扭地吃起了菜,再也不瞎折腾了。 别说,这菜是真的好吃。 “好吃吗?”司徒瑾琰猝不及防地问道。 吃在兴头上的初棠也下意识接了话,“当然好吃。” 反应过来之后她才不情不愿地冷哼了一声,“我说的是还行,没有我以为的那么难吃,本来还以为难以下咽。” “知道了。” 说完,司徒瑾琰忍不住轻笑一声。 “诶,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朕只是,单纯觉得很有意思罢了。” “切。” 初棠没再说话,一心吃起了自己面前的菜。 司徒瑾琰也没打扰她吃,不过先她一步放下了筷子,“朕吃好了。” 这时,一个宫人 走到初棠的耳边道,“贵妃娘娘,按照礼制,皇上用完膳了,你便不可再食。” “什么?” 初棠一惊,到嘴里的美食突然就不香了。 “无妨。”司徒瑾琰淡然道,“从今往后,这条礼制便就这样废除吧,由着她吃便是了。” “是。” 皇帝都开口了,宫人哪还敢阻拦,只得老老实实地走回先前的地方继续站着。 初棠若有所思地看了司徒瑾琰一眼,又再度埋头吃起来了。 吃完之后,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难得真心说了一句。 “没想到,你这宫里竟然还有这么多好吃的菜。”她回头看向苏琴,“苏嬷嬷,往后你也让昭华宫的厨子给我做这些菜吧。” 一旁的苏嬷嬷连忙摆手,“哎呦贵妃娘娘,这可使不得啊,这些菜都是只有皇上才能吃的,你今日不过是沾了些光罢了。” 果真是规矩屁事多。 第 261 章 半年为期 初棠无奈地撇了撇嘴,显然对这么多的规矩礼数觉得心烦。 “无妨,她喜欢,往后便让昭华宫的厨子给她做这些吧,倘若那些厨子不会做这些菜,就让他们去跟着御厨学。” 此刻的苏琴脸上的震惊可谓是不止一星半点,她都很是怀疑自己刚刚到底有没有听岔。 初棠亦是有几分吃惊,但想了想,她又心安理得。 只是动动嘴皮子罢了,还不值得她给司徒瑾琰在心里记上什么功劳。 用过了晚膳,初棠可半点都不想动,此举正好合了司徒瑾琰的心意,他也没有挪动分毫。 沉寂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司徒瑾琰便左直了身子,倾身看着初棠。 “棠棠,我们好好谈谈吧。” “你说。” 初棠整好以瑕地看向司徒瑾琰,期待着能从他的嘴里听到自己想听的话,然而不出任何意外的话,她还是失望了。 “ 朕知道你本心不愿入宫,是朕强行让你入了宫,这一点,确实是朕做得不好,但是你既然都已经身在了皇宫之中,为何不能试试留下来,留在朕的身边呢?” 初棠摇了摇头,“一时之间,我竟不知该称呼你为皇上,还是商行大人,但不管是哪个身份,你都比任何人知道我对成为皇妃没有任何的兴趣。” “你都已经违背了我的初衷,又怎么可能让我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呢?就算留住了我的身,可心呢?” 司徒瑾琰明显低落了起来,果然,还是没有人会喜欢他。 思索片刻,他终究还是妥协了,“既然这样的话,不妨朕与你约半年为期,倘若半年之后,你还是厌恶皇宫的一切,连带着朕,朕便放你出宫,待到那时,去留由你决定,可好?” 身为九五至尊,此刻的他却说着小心翼翼的话。 初棠嗫喏了一下,到底没 再拒绝。 “那就照你说的这样,我姑且待在皇宫半年,半年之后,去留由我自己决定。” “好。” 初棠又道,“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 “你说。” “其一,你不能强迫让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情,哪怕你是皇帝。” “哪怕朕是皇帝?”司徒瑾琰只觉得有几分新奇,还是头一遭有人这般跟他说话,果然,他喜欢上的女子就是不一般。 “对,哪怕你是皇帝,你也不能强迫我。” “可以。” 初棠继续说下去,“其二,最好别让你皇宫中的那一群莺莺燕燕来打扰我,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 在司徒瑾琰的印象中,初棠好像确实更喜欢自己一个人或者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 故而,这一条也毫无疑问被答应了。 “这个你放心,朕让她们入宫也不过是为了政局稳定罢了,朕断然不 会让她们打扰到你的。” “最后,也别让你皇妹靠近我,我向来脾气不好,谁若犯我我呲牙必报,你让她离我远点。” “你指的是梦黎?” “对,就是她。” “好,朕知道了,朕会亲自跟她说的。” 说倒是可能会去说,就是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初棠在心里默默补上了一句。 “行了,那暂时也没其他的了,时候不早了,皇上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初棠这正事一谈完就赶人走的作风也不知道是学谁的,司徒瑾琰还只能被迫接受。 “那好,你也早些歇息。” “嗯。” 初棠敷衍地应了一声,目送着司徒瑾琰走出去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真好,半年之后就可以离开这里啦。” 初棠欢呼雀跃地起身,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不就是在皇宫之中忍半年嘛,她等得起。 —— “公子,你快别喝了,你都已经买醉几日了,难道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吗?” 仆从上前不管不顾地夺下了寂扶幽手里的酒壶,寂扶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手指向那仆从。 “你竟敢夺我酒?还回来,还回来,我要你还回来,把我的初棠还回来……” 说完,他就又软趴趴地摔倒了去,仆从扔掉酒壶冲到他身边去摇了摇他。 “公子,公子,你醒醒啊,公子。” 一道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赫然是寂夫人程毓,她的身后还跟着自己的贴身丫鬟。 她先是无奈地叹了一声,随后吩咐那仆从将寂扶幽扶到床榻上去。 “竟又喝醉了,他这是第几回了?” “回夫人,公子这已经是近十日来第八次喝得烂醉如泥了。” 仆从把头低了下去。 程毓走到床榻边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春杏,把醒酒汤端来吧。” 第 262 章 别惦记了 “是,夫人。” 程毓亲自端起醒酒汤一勺一勺喂给了迷糊的寂扶幽,即使在意识弥散之时,寂扶幽的口中也在唤着‘初棠’。 “初棠,初棠,不要走,不要去他的身边,留下来……” “初棠,初棠!” 程毓又是一勺醒酒汤堵住了寂扶幽,“你啊你,喜欢个女子还能把自己折腾成如今的这一副模样。” 但到底是亲儿子,程毓哪能撂摊子不管? 她就这样守在寂扶幽的身边,直到晚上寂扶幽才缓慢地睁开了双眼,他的眼中一片清明。 “娘?” “扶幽,你醒了,头疼不疼?饿了吗?娘让人去给你准备些吃的。” 寂扶幽摇摇头,很快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忙伸手拉住了程毓。 “娘,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初棠还没入宫,她没有入宫对吧?” 看着寂扶幽眼中的期许,程毓只 能狠下心来,“没有,你没有做梦,她确实入宫了,她已经成为宁贵妃了。” 只此一言。寂扶幽的眼中的期许顿时黯淡了下去。 “原来是真的,娘,她真的成为宁贵妃了。” 程毓只得安慰道,“是啊,这都是真的,所以,你再如何不接受,也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听娘的,别再作践自己了,知道吗?” “你如今年方正好,娶个其他的女子也正是什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是吗?” 闻言,寂扶幽木讷地推开了程毓的手,“不,娘,其他女子都不是她,没有一个人和她一样。” “娘知道,可你总归要往前看的,她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别再惦记不属于你的人了,否则,痛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寂扶幽埋下头去,“知道了,娘,可我现在还需要时间。” “好,娘也知道你心中苦痛, 也不催着你变回从前的样子,你且自己好好想想吧,时候不早了,娘先走了。” “娘慢走。” 寂扶幽静静地坐在床榻上,他的眼睛平静地直视着前方,犹如一潭死水一般。 他真的,还需要很多时间。 —— 自从司徒清钰远嫁勒那尔和亲之后,初薇的日子便不再好过,她甚至没有糊口的银钱了,不得已,她只好准备折身返回禹州。 正在她动身之际,初薇突然得知了初棠被封为皇贵妃的消息,一时之间,复杂的情绪占据了她的心底。 但同时,更多的是嫉妒和愤恨。 “凭什么,凭什么初棠能成为皇贵妃,倘若当初参加选秀的人是我,今日成为皇贵妃的人便轮不到初棠。” 越想,初薇越觉得自己曾经错失了一个能享尽荣华富贵的机会。 想得再多,初薇还是得面对眼前的窘境,她回禹州 的行程并没有搁置,反倒提前了一两日。 知道她要回来,蒋心柔一早便等候在了府邸的门口,看见马车的刹那,她便再难掩脸上的欣喜。 “薇儿,你总算是回来了,娘好想你啊。” 走下马车的初薇脸色却不大好,“娘,你先将车夫的银钱给结了吧。” 蒋心柔一愣,“薇儿,你不是说在京城有贵人相助吗?怎么……” 蒋心柔显然不理解初薇为什么还要等马车到这里了才给钱,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给钱。 初薇却有几分不耐烦了,“别说那么多了,先结了便是。” 无奈,蒋心柔只得让人去取了银钱过来,拿到了钱,那车夫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初薇却是愤懑地走进家中,蒋心柔不安地追问起来。 “薇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娘,我的身上没有银钱了。” “啊?” “是真 的,我若是还有银钱的话,自然是不会回来的。” 听到这话,蒋心柔一时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滋味。 “那……娘再给你十两银两,够不够啊?” 她咬咬牙才这么说的,毕竟十两白银几乎是整个初家一年的开销了,都要给了自己的女儿,蒋心柔还是有几分犹豫。 “才十两?” 初薇不满地嘟囔起来,“娘,你都不知道,我见到皇城中的公主了,她长得是真的很美,而且浑身上下气派着呢,她随手赏给我的银两便是五十两。” “什么?” 蒋心柔只觉得呼吸一窒,忍不住追问,“真的?她随手就赏了你五十两?” 这么多银两,仅仅只是她随手给的,蒋心柔只觉得,皇家公主的行头,当真不是她能想象到的。 “是啊,只不过在京城花银两如流水,加上遇到了一些麻烦,我的身上便没了银钱。” 第 263 章 这不可能 “什么麻烦需要耗费五十两白银啊?” “哎呀娘,说了你也不知道,你还是别问这么多了。” 初薇可不敢说,自己仅仅只是想试一试当富家小姐的感受,便将五十两白银尽数挥霍完了。 “好吧。” 蒋心柔也没再继续揪着五十两白银不放,“薇儿啊,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的话,你为什么不再找那位公主要些银钱呢?” 闻言,初薇一阵烦躁,“非亲非故的,我哪能找公主要银钱,再说了,那个公主前不久已经去勒那尔和亲了,早已不在大凌了。” “什么?前些日子去和亲的那位公主便是……” 蒋心柔也跟着郁闷起来,“那这可如何是好啊,薇儿,其他的公主呢?你这般聪慧机敏,定然也会得到其他公主的赏识的,对不对?” 初薇一把推开蒋心柔的手,“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 “怎么了?” “哪有公主肯赏识我啊,之前的公主之所以器重我,给我银钱,也只是为了从我口中套出关于初棠的一切。” “初棠?” 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蒋心柔还恍惚了一下。 “初棠那个死贱丫头,她竟然还被公主惦记上了?” “不止。”初薇狠狠地咬着牙,“娘,你不知道,初棠自从离开了咱们初家,如今就跟变了一个人儿似的,更是引得皇上都对她念念不忘。” 蒋心柔一惊,“你说什么?皇上看上她了?” “对啊,她如今都已经被皇上封为了宁贵妃了。” “这么说来,最近外面传闻的圣眷正浓的宁贵妃便是她了?” 初薇点点头,“是啊,娘,你说当初若是我去参加选秀,会不会如今成为贵妃的便是我而不是初棠,一想到她能住在那样气派富贵的皇宫之中,我 便忍不住嫉恨起来。” 初薇心中是真的嫉恨,她还没把初棠从郡主的位置上拉下来,转头初棠就已经爬到了更高的位置。 而且,不管是郡主还是贵妃,都是她无法触及到的存在,她如何能不嫉恨。 蒋心柔也叹了一声,“唉,薇儿可比那个死丫头好了不止千倍万倍,若是皇上见了你,那还有初棠什么事儿,只可惜当初娘棋差一着……” “娘,若是成为后宫嫔妃当真有那么容易的话,京城的千金小姐如过江之鲤,那必然是轮不到咱们这样的人的,可那个初棠偏偏鱼跃龙门,我怀疑其中定然有旁人不知的内幕。” “薇儿说的是。” 初薇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抓住了蒋心柔的手,“对了娘,你且说说,你知不知道初棠会医术?” 蒋心柔当即轻蔑一笑,“哼,我看着她长大的,能不知道她什 么样子吗?她能会什么医术啊,就算是碰巧略懂岐黄之术,难不成她还敢在旁人的面前搬弄是非?” 在蒋心柔错愕的目光之中,初薇重重地点了点头。 “娘,她不止是懂岐黄之术那么简单,她的医术很高明,高明到就连太医都对她赞不绝口。”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若非我亲眼所见,我也断然不会相信的,可事实的确如此,京城中最大的医馆——回春堂也是她的。” 蒋心柔怔愣地听着这些,难以相信这都是真的。 “这可怎么办啊,初棠那个死丫头竟然一步登天了,这怎么行?” “是啊娘,你快想想法子,我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初棠过那样富贵奢华的生活,还有,娘,万一她念起以前我们对她的苛待,会不会……” 一听这话,蒋心柔的心头跟着一紧。 是啊,要是初棠跟 她们算账的话,那她们岂不是性命不保。 “不行,我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持续下去。” “娘,你有什么好的法子没有?” 蒋心柔意味深长地看着初薇,“薇儿,你放心,初棠那个死丫头不能挡了你的路,事到如今,我也就只有一个法子了,这个法子定会让初棠万劫不复。” “真的吗?”初薇顿时激动起来,“那娘还在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动身前往京城,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初棠落败的模样了。” “不急,等我先稍作一些准备,过几日,咱们再一同去京城。” “好。” 反正只要一想到初棠迟早都会惨败,初薇便止不住高兴,至于早几日和晚几日又有什么分别呢? —— 自从和司徒瑾琰定下了约定,初棠也越发坦然了起来。 这半年,她只管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第 264 章 送出宫去 只是,她不去主动招惹麻烦,麻烦却总会找上门来。 苏琴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见初棠便道,“贵妃娘娘,不好了,四公主出事了。” “她能出什么事?” “这个老奴也不知道,老奴只知道皇上着急要请娘娘过去。” 司徒梦黎这是又弄的什么幺蛾子啊?刚巧初棠看医书看倦了,便把书合上站起身来。 闲着也是闲着,她就勉为其难去看看吧。 “行了,知道了,带路吧,我可不知道四公主的宫殿在哪里。” 苏琴没再多说什么,走到初棠的面前为她引路。 一走进司徒梦黎的宫殿,初棠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所有宫人都屏息敛眉,大气都不敢出,看样子,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初棠走进殿内,只见司徒瑾琰笔直地站在殿中央。 “皇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司徒瑾琰转 头看向初棠,一双眼眸中满是复杂。 初棠还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古怪的老道士,他的手里拿着张泛黄的纸,神情倒是高深莫测,但直觉告诉初棠,这只怕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 不等司徒瑾琰回答她的问题,那老道士便大步走到初棠面前,“对,对,是了,就是你。” “什么对不对的?什么就是我?你在说些什么胡话?” “你个小女娃,冲撞了四公主的命格不说,竟还口出狂言,你可知我是谁?” 一听这话,初棠心中便有数了,只怕,这又是旁人设的局。 “你是谁?” “我就是大凌道行最深的道士方隐。” “哦,这么大年纪了,确实不称道行最深的确说不过去了。” “你!” 方隐有被初棠的话呛到,他转头看向司徒瑾琰,“皇上,老臣已经看过了,就是这位贵妃娘娘的命 格与四公主相冲,倘若她一直留在皇宫之中,那四公主便会经常旧疾复发。” “而最好的法子,便是让她离开皇宫,如此,四公主的病才能好起来。” 司徒瑾琰沉默不语,初棠则是内心一喜。 不是,她收回自己之前的想法,什么叫做这是设局陷害她,这分明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啊,她还得感谢那个人。 不出她所料的话,那个人必然就是司徒梦黎。 这时,迟迟未曾出声的司徒梦黎总算是说话了。 也直到这时,初棠才发现不远处就有一张床榻,此刻床帐是放下来的,难怪她之前都没看到司徒梦黎。 “皇兄,梦黎知道你舍不得将贵妃送出宫去,梦黎也不强求,只是,梦黎真的想好好活着……若是贵妃娘娘留下的话,那梦黎便自请出宫去。” 说完,司徒梦黎还装作虚弱地咳嗽了几声。 她想着,自己 以退为进,司徒瑾琰肯定会将初棠给逐出宫去。 只是,事情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美好。 “不行。” 司徒瑾琰想也不想拒绝道,“你们两个谁都不能离开皇宫。” “可是皇兄……” 司徒梦黎还没说上几个字,初棠便抢先一步说道,“皇上,四公主到底是你的皇妹啊,我向来命运多舛,八字确实算不上好,与四公主命格相冲实属无奈。” “我愿意自请出宫,往后为皇上和四公主祈福,只愿四公主能早日好起来。” 床帐后的司徒梦黎有些惊讶,她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初棠说的。 只有司徒瑾琰一眼就看穿了初棠的心思,他朝着初棠投去一个眼神,后者便心虚地低下头去。 “不行,朕再说一遍。” 司徒瑾琰走到初棠的面前,“朕说了,朕不能让你出宫。” 不是,不让她出宫那还能怎么办? 初棠正疑惑着,只见司徒瑾琰已经走到了床榻边。 “梦黎,朕知道此事对你来说有失公允,甚至让你受到委屈……” 正当司徒梦黎以为自己能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时,司徒瑾琰的话却让她愣在当场。 “所以,你可不可以去宫外住上一段时日?朕会安排好的,你可以去京郊的行宫,那里适合你养身体。” 听到这话的初棠忍不住想笑,但她还是手动把上扬的嘴角又拉了下去。 司徒梦黎猛地掀开了床帐,震惊地看着司徒瑾琰,“皇兄,你说的是让我离开皇宫?” “对,梦黎,朕知道你受委屈了,这样,朕在其他的地方补偿你,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司徒梦黎气鼓鼓地说着,顺便狠狠地瞪了初棠一眼。 初棠则是装作事不关己的模样把视线移去了别处,她可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什么都没有做。 第 265 章 果然受宠 “梦黎,你别任性,你就去宫外住上一段时日,最迟半年,半年朕便让人接你回来,可好?” “那若是梦黎不去呢?” 司徒瑾琰瞥了一眼一旁事不关己的初棠,终于还是狠下心说,“此事由不得你做主,除非你甘愿承受病痛带来的折磨。” “皇兄的意思是,要么梦黎离开皇宫,要么梦黎承受苦痛,总之,贵妃是不可能离开皇宫的,对吧?” 在司徒梦黎复杂的眼神中,司徒瑾琰点了点头。 司徒梦黎心头一梗塞,她知道初棠在自己皇兄的心中占据了一定的分量,却没想到这分量竟会这么重。 “好,皇兄,梦黎离开皇宫便是了。” “朕会即刻安排人护送你去京郊的行宫的。” 自知委屈了司徒梦黎的司徒瑾琰也没有在其他方面苛待她,司徒梦黎终究是转了身子背过身去。 见状,司徒瑾琰也没 再说什么,示意初棠跟他离开。 等到两人都走之后,方隐目瞪口呆地朝着司徒梦黎的床榻走近两步,“四公主,这,这老臣可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去说的啊,这样的结果可不关老臣的事情了啊。” “本公主知道,用不着你说,给本公主滚出去。” 正烦躁的司徒梦黎压根就不想理他,方隐也立马识趣地走了。 没错,今日之事全是司徒梦黎一个人的手笔,她怎么都想不通,明明按照她的计划,该离开皇宫的人是初棠才对,为何现在却演变成了她? 她的所作所为,无疑诠释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 “诶,你要带我去哪里?这可不是回昭华宫的路。” 司徒瑾琰诧异回头,“你不是对皇宫不熟吗?” “谁说的?刚来的那几日闲着无聊我便都四处走了走,我的记忆力向来都很好,医 书都能过目不忘何况是路呢?” “朕带你去一处地方。” “什么地方?” “你跟朕来便是了,总之,你绝对不会失望的。” 这倒是勾起了初棠心中的好奇,“真的?” “自然是真的。” “行吧,那正好我也无事可做,就跟你去看看。” 司徒瑾琰的嘴角微微上扬,初棠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感慨新入宫的贵妃果然受宠。 走了好一会儿依旧没到地方,初棠不禁好奇起来,“到底在哪里啊?还有多久才能走到?” “快了,就在前面。” 都走了那么久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初棠干脆找话攀谈了起来。 “你刚刚,到底为什么要让四公主离开皇宫啊?” “朕说过了,既然都和你定下了半年之约,半年的时候没到,你便不能离开皇宫。” 司徒瑾琰说着轻轻 叹息一声,“至于梦黎,那都是她咎由自取的,这段时日以来,她也犯下了不少错事,就当是让她去自省自省吧。” “原来如此。” 初棠象征性地附和一句便又没了动静,她没打算告诉司徒瑾琰,司徒梦黎这样的人,又哪里是轻而易举就会改变的呢? 不过,司徒瑾琰能知道这是司徒梦黎自己的手笔,倒是让她有几分意外。 不一会儿,两人近乎来到了整个皇宫的边缘,而初棠放眼望去,果真来了兴趣。 她激动地跑过去,“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看的地方啊,好多药材啊。” 原来,初棠面前的便是一处广阔的药草园子,里面生长着各种各样的草药,这无疑唤醒了她的DNA。 “喜欢吗?” “喜欢。” “那便送你了。” 初棠一愣,“送我了,是什么意思?” “这一座园子,包括里面的 草药,从今往后便都是你的了。” 嘶—— 初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到底是有田有钱的人啊,这出手就是阔绰,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这么大的园子,说给我就给我了,皇上当真不再考虑考虑了?” “你能救朕,如此大的恩情,朕何须再考虑,况且,朕说过,朕喜欢你,喜欢你便要给你你喜欢的。” 喜欢你便要给你你喜欢的。 这一句话在初棠的脑海中反复横跳,以至于她都有些晕乎乎了。 她连忙甩甩头,赶走脑海当中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初棠走进园子中,司徒瑾琰也紧随其后,初棠一边看这些草药,一边兴致勃勃地点出了它们的名字。 “马钱子,生姜根,藤花,降香,侧柏叶,蒲公英,槐花……” 此刻初棠的欣喜完全表现在了脸上,司徒瑾琰看到她高兴,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第 266 章 草药园子 还好,初棠真的喜欢这些。 “前面还有更多的草药,要不要过去看看?” 一听这话,初棠当即站起身来,“当然要去看看了。” 两人便一同游走在这偌大的草药园子之中,此刻没了俗事的叨扰和喧嚣,司徒瑾琰难得觉得清静。 初棠一路都在看着所有的草药,这种发自内心的笑让司徒瑾琰频频回首。 “那边有一个凉亭,我们过去休息片刻吧。” “在哪呢?” 初棠环顾了四周,丝毫没有看到凉亭的影子,哪怕司徒瑾琰又指了一次,初棠依旧没有看到。 司徒瑾琰只得解释道,“罢了,那边有一个小山丘,从那儿绕下去便是,站在此处看确实看不见凉亭,走吧,跟朕来。” “哦。” 初棠亦步亦趋地跟在司徒瑾琰的身后,心中疑窦丛生,司徒瑾琰……似乎对这个草药园 子很是熟悉。 “你为什么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呢?想不到你一个堂堂的皇帝,竟然还喜欢逛草药园子。” 闻言,司徒瑾琰只是苦笑了一下,“朕倒是没那么多闲暇来逛草药园子,对这里熟悉,不过是因为孩童时常在这里玩耍罢了。” “能在这样的草药园子玩耍,看来,你作为孩童的时候过得应该很好。” 说着她们便已经来到了凉亭,初棠率先坐了下来,继续顺着刚刚的话说了下去。 “这样看来,我倒是十分羡慕你了,有很快乐的童年,有很高的身份,最后顺理成章地登基成为皇帝,这可是旁人连想都不敢想的。” 听了这话,司徒瑾琰的神色却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他直直看着初棠,却发现初棠的神情只有坦然。 “你难道……不知道朕是如何登基的吗?” “听你这 话,似乎还有隐情?” “朕并非是父皇最喜欢的皇子,即使朕是嫡皇子,他器重的人是司徒慕涯,但是谁都没想到,他最后的传位遗诏却点名让朕继承皇位。” 初棠一怔,完了,她刚刚说的话似乎让司徒瑾琰有所怀疑了,可她确实不知道这些。 秉着说多错多的想法,初棠也就没再出声,反倒是司徒瑾琰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这个草药园子的主人是朕的母后,她早已过世了很多年,这个草药园子之所以没有荒废,只是因为朕还让人来打理着这里的一切。” 难怪了……初棠顿时茅塞顿开,难怪大凌只有太妃没有太后,原来是太后早就不在了。 “你的母后也喜欢草药?” “对。” 回忆起了往事,司徒瑾琰不禁多说了几句,“朕的母后跟你一样对医术感兴趣,只不过,她身 为镇国公府的小姐,势必不能由心而行。” “真的吗?这么说来,我倒是对你的母后很好奇了,她应该是一个很美的女子吧。” “的确,既然你好奇,那朕便跟你说说朕的母后吧。” 司徒瑾琰鲜少与人谈及这些,但今日来到了这里,恰好对面倾听的人是初棠,话匣子一旦打开,那便合不上了。 “朕的母后命唤苏砚凌,当年是镇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容貌动人,名动四方,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自然她也被皇家挑中成为太子妃嫁给了朕的父皇。” 听故事,初棠果然听得津津有味。 “那之后呢?是不是男才女貌很相配,然后过起了快乐的生活?” “刚开始确实是这样,只不过那时母后迟迟无所出,父皇纳了侧妃,登基之后,朕的母后是皇后,那侧妃便成了贵妃,便是如今的 江以贞。” “竟然是她啊。” 对于江以贞,初棠那可谓是非常熟悉了,自然用不着司徒瑾琰再多说。 “对,再后来,母后便逐渐失了宠,终日打理着这草药园子,就连执掌后宫的权利都被江以贞分走了一大半,朕和梦黎守在母后的身边,这也就是朕对这草药园子分外熟悉的原因。” 初棠点点头,“彩云易碎琉璃脆,世间大概没有什么很好的结局。” “是啊,倘若朕的父皇只是对母后无情些也就罢了,只可惜……” 初棠追问下去,“只可惜什么?” “没什么。” 司徒瑾琰收回视线没继续说下去了,“时候不早了,朕送你回昭华宫。” “啊?”初棠一愣,“这就不继续说下去了吗?” “这个故事还很长,你若是想听,往后朕再详细地讲给你听,至于现在,就先回去。” 第 267 章 当然感兴趣 初棠顿时就有几分郁闷,这故事说到一半却卡壳了,实在是把人的兴趣吊足了又放下,当真不是什么好事。 见状,司徒瑾琰打趣道,“怎么,你还真的对朕的母后感兴趣不成?” “当然感兴趣了,我很想知道这样一位奇女子为何偏偏英年早逝了……” 说到这,初棠不免长叹了一声,“看来,上天当真妒佳人。” 一旁的司徒瑾琰神色却有几分复杂,他的母后并不是无缘无故死去的,当然,这些他现在还不打算宣之于口。 “好了,走吧,故事若当真都说完了,往后朕该对你无话可说了。” “行吧,那走。” 初棠也不计较这些了,提上裙摆就跟上了司徒瑾琰,两人一前一后,在夕阳下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 司徒梦黎今日的情绪可不怎么好,对于进门而来的江语霜也没了往日的好性子。 甚至于,她还迁怒于江语霜。 “这个主意不是你出的吗?现在皇兄不将初棠送出宫也就罢了,反倒还要让人把本公主送出宫去,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江语霜轻叹一声,“这个主意本来很好,只是我也没有想到,那初棠竟已在皇上的心中占据了这般大的分量,竟是连你都要比不过她了。” “不可能,本公主岂会比不过这样一个草根女子?” “四公主,你可别忘了长公主如今的下场。” 是了,只一句话,司徒梦黎的脸色就变得煞白起来。 “倘若她再继续得到皇兄的欢心,那日后,本公主便一样得落得跟司徒清钰一个下场,那便是和亲。” “是啊四公主。” “那你说,本公主如今到底该如何?” 江语霜微微摇头,“要我说,四公主如今应该按兵不动才是,眼下皇上正对四公主生 了恼意,你若是再与皇上对着干,岂不是正中了那初棠的下怀?” “所以啊,你该听从皇兄的吩咐暂时去到宫外才是。” “可是……本公主若真的去了一年半载,回来之后,这偌大的皇宫还有本公主的容身之所吗?” “当然有。” 江语霜目光坚定地看着司徒梦黎,“你啊,就别想那么多了,你到底是皇上的皇妹,只要你安分守己,不再惹是生非,皇上他会念及旧情的。” “那好,本公主就再信你一回。” 江语霜收回了眼底的笑意,离开司徒梦黎的宫殿便去往了司徒瑾琰的寝殿。 “真是没想到,你不在贵妃的身边,竟早早回了寝殿,真是稀奇。” 司徒瑾琰头也没抬问道,“如何了?她可答应了?” “那是自然,有臣妾亲自去当说客,她岂会不应?” 江语霜看向司徒瑾琰,“现如 今,把她送走了远离是非,也给了司徒慕涯和江以贞一个机会,只怕过不久,皇宫便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司徒瑾琰点头,“不错,机会已经给了,就看他们要不要了。” “但是臣妾还有一事不明,皇上你既然钟情于贵妃,为何还要留她在皇宫之中以身犯险,难不成,上次臣妾的提议,皇上答应了?” “自然不是。”司徒瑾琰郑重道,“那件事大可不必再提,因为朕不可能同意。” “朕留她在皇宫之中,也不过是暂时的,半年一到,朕便会放她离开。” 江语霜不解,“为何?” “这浑水,朕不会让她来趟,朕也不会让她身陷险境,何况,有朕在,朕最能护她周全。” 闻言,江语霜有几分无奈,“行吧,你有多喜欢她臣妾不关心,臣妾只关心你与臣妾商讨的大计。” “知道了,朕不会 忘的,苏家的血海深仇,朕会一笔笔跟他们清算。” “那就好,时候不早了,臣妾告退。” 江语霜施施然地离开,心中却有了些其他的想法。 江语霜离开司徒瑾琰寝殿的一幕,正好被出来遛弯的初棠给看了个正着。 苏琴可是这宫里的老人了,初棠便问她,“你可瞧见刚刚那人是谁了?” “回贵妃娘娘,那是江嫔,你未入宫前,她便是宫中最受宠的嫔妃。” “原来是她啊……” 初棠认识江语霜,只是隔得太远没有瞧清罢了,可她都没看清,苏琴却能一眼认出江语霜…… “苏嬷嬷,你也姓苏。” “贵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也刚巧姓苏而已。” 今日司徒瑾琰刚跟她说过他的母后姓苏,苏琴也姓苏,一时间,初棠不免将二人联系在了一起。 第 268 章 让我入宫 “能与贵妃娘娘的故人同姓,那是老奴的荣幸。” 初棠不语,心中对苏琴的来历倒是有了几分好奇,但探究别人的隐私,显然不是她喜欢的事情。 她又把视线投向了远处巍峨的建筑,心中五味杂陈。 切,白天还在跟她说喜欢她,晚上就召见其他的嫔妃,哪怕是皇帝,也不过就是大猪蹄子。 初棠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跟着的苏琴一脸莫名其妙,愣了片刻才跟了上去。 —— 翌日一早,陆希菱便入宫来找了初棠。 得知她来,初棠先是很意外,继而赶忙出去见了陆希菱。 “希菱,你竟然来找我了。” “是啊,如今想要来找你当真是有几分不容易啊。” 陆希菱调侃着,眼神却不住地往四周瞄去,眉眼间满是艳羡,“你如今住的宫殿当真是奢华啊。” “确实,不过啊我倒是宁愿住在宫 外呢,你也看到了,皇宫之中就是规矩多。” 初棠说的确实是自己的真心话,可这些听在陆希菱的耳中却又变了一番滋味。 “尽管规矩多,但是皇宫可是华贵之地,天下人都趋之若鹜。” “是了,我记得你之前便想要入宫对吧?” 陆希菱点了点头,“难为你还记得,初棠,哦不对,如今该称呼你为贵妃娘娘了。” “快别这么说,我哪是什么贵妃啊,你还和以前一样唤我就是了,可别生疏了。” “不了,我怕坏了规矩。” 见状,初棠颇有几分头疼。 陆希菱绕着殿内走了一圈,再一次由衷地赞叹起来,“比我以为的还要更加气派和富庶,若是我能住上这样的宫殿便好了。” 闻言,初棠觉出些不对劲了起来。 陆希菱快速地走到初棠的面前拉住了她的手,“初棠,你是不是不想留在皇 宫当中当贵妃啊?” “对啊,怎么了?” 初棠有几分莫名其妙,可看着陆希菱那毫不掩饰的眼神,她下意识地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 陆希菱也没有介意,反倒直接开口,“那不如这样吧,我想成为皇宫中的嫔妃,你不想,不若日后,就让我顶替你,你觉得如何?” 初棠一愣,还有这种操作? “啊?就算我不想当贵妃,可也不能拖你下水啊。” “这哪是拖我下水啊,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也知道,我之前一直都想当皇妃,你能帮我摆平婚事,我很感谢你,所以,初棠,不若这一次你也跟我交换好了,这样,我们各取所需。” 初棠是真没想到陆希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讪讪道,“这样……好像有些不太好吧,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如何能交换呢?” “且不说皇宫规矩森严,这样的事情,又 怎么能胡来呢?” 陆希菱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也是,你说得对,倒是我莽撞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肯定不会的,对了,如今宫中荷花开得正盛,你来得正好,我带你去看看吧。” “好啊。” 陆希菱欣然答应,心中却已经有了另外一番盘算。 走在路上,陆希菱便犹豫着说了出来,“初棠,哪怕我与你的身份不能交换,我依旧还是想当皇妃,你能不能帮帮我?”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初棠微微一笑,笑却半点都不达眼底。 “你如今都是贵妃了,又受皇上的恩宠,倘若你去跟皇上进言,他一定会松口让我入宫的,求你了,你就帮我一次,好吗?” 见初棠没有说话,陆希菱又继续道,“你放心,即使入宫了我也不会跟你争抢一切的,不管是位份,还是皇上的宠爱,我一定 安分守己,可以吗?” 此时初棠已领着陆希菱来到湖边,指了指不远处的莲花,“你看,湖中央的荷花是不是生得极美?” 陆希菱不明所以,初棠为何不答应也不拒绝,反倒拉着她看起了荷花。 “是啊,怎么了?” “你不觉得那一朵荷花,比旁边的荷花生得更美吗?” “的确,它好像是要更美一些。” “那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陆希菱摇了摇头,“不知。” “其他的荷花几乎都紧挨在了一起,唯有它鹤立鸡群,远离其他荷花单独在一处,或许它与那些荷花不合群,但正是这一份不合群造就了它的美。” “因为,它不需要靠眼压和衬托便能轻而易举让人注意到它。” 说完这些,初棠回头认真地看着陆希菱,“入宫之后,或许一切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你还是当真要选择入宫吗?” 第 269 章 任意妄为 初棠自以为自己的暗示都快要到明示的地步上了,陆希菱总该打消入宫的念头了吧,可事实上,并没有。 陆希菱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宫中的生活或许没有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可我依旧还是很想入宫。” 她再一次抓住了初棠的手,“你就帮帮我吧,我保证,入宫之后我也不会跟你争抢什么的。” 初棠无奈,她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些好吗?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只是害怕有朝一日,陆希菱会后悔罢了。 “好吧,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既是你自己的决定,看在往日情分上我便帮你这一回,但是,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知道吗?” 有些人,也许并不是一路人。 陆希菱忙喜出望外地应下,“好好好,谢谢你,初棠,今日的恩情我会一直铭记于心的。” “这倒是不必,我只希望以 后你不会后悔。” “我肯定不会后悔的,你放心好了。” “好,那我会尽力而为。” 初棠的心里有些复杂,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去跟司徒瑾琰提提了。 尽管初棠说的只是尽力而为,但陆希菱却彷佛觉得此事胜券在握了一般,嘴角怎么也合不拢。 初棠没什么兴致继续看荷花了,和陆希菱说了一声就自己先走了。 初棠并没有做其他的事,因为她知道晚上司徒瑾琰会来的,用不着她特意去找他。 果然,司徒瑾琰像往常一样来到了昭华宫,而初棠早已在此等候了多时,一看见他,初棠便迎了上去。 “皇上。” 司徒瑾琰错愕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初棠,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你今日为何还特地来迎接朕?往日你可是看见朕都要绕道走的,多说半句话都不愿,今日是怎么了?” “都说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我这样,当然是因为有求于皇上。” “说说吧,你想干什么?” 说着,司徒瑾琰已经走到最中央的位置坐了下来,示意初棠也在他身旁坐下。 初棠酝酿了一番说辞,便小声小气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想了想,初棠又放弃了,干脆直说。 “就是,皇上,翰林院编修的女儿陆希菱想要入宫成为皇妃,所以……” 看着初棠那低下去的眼神,司徒瑾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顿时觉得有几分心梗。 “所以你就来当说客,劝说朕封她为妃是吗?” 初棠也察觉到了司徒瑾琰话中的不满,但她还是大着胆子说,“确实是这样,但是至于要不要让她成为皇妃,这是皇上你自己的决定,我也只是不违背承诺而已。” “初棠啊初棠,你就是吃定了 朕会答应你的一切要求所以才这么任意妄为的对吗?” 司徒瑾琰凑近初棠,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只容纳得了一个拳头,初棠能清楚地看到司徒瑾琰眼底流动的复杂情绪。 “不,不是的,我没有。” 初棠下意识辩解起来,“你若是执意要拒绝的话,我也没办法干涉啊。” 司徒瑾琰深吸了一口气,“好,朕答应你,朕会传召让她进宫,但,朕先说好,朕不会临幸她的,知道了吗?” 初棠哪还敢反驳什么,忙点头,“嗯嗯,知道了,就这样就可以了。” 想了想,也许陆希菱想要的就是这样吧,初棠不再多说什么。 不一会儿,宫人便将菜肴一一端了进来。 这顿饭比以往吃得都更让初棠难受,只因司徒瑾琰从头到尾都一直皱着眉头冷着脸,这让她大气都不敢出。 好不容易司徒瑾琰吃好 走后,初棠这才放松起来,慢慢地享用这一顿晚膳。 苏琴在一旁看着那叫一个干着急,好几次都欲言又止,初棠将这一幕收入了眼中。 “苏嬷嬷,你一直欲言又止的,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啊?” “没,没有,贵妃娘娘,你多虑了。” “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说的话,那便直说吧,你我之间,无需这般疏离。” “这……”苏琴犹豫了一下,到底说出了口,“那就请娘娘宽恕老奴的莽撞之言。” “娘娘啊,不是老奴说你,皇上高高兴兴地来昭华宫用膳,你为何要触他的霉头啊……哎呦,这宫中啊,也就娘娘你一个人把皇上往外推了。” “苏嬷嬷,你好似对皇上很了解啊。” 初棠意味深长地看着苏琴,自打她进到皇宫中来,这个苏琴便一直跟在她的身边,现在回想起来,只怕是有些不对劲的。 第 270 章 试图了解 “唉……不是老奴对皇上很了解,是娘娘你啊,对皇上一点儿都不了解。” 听到这,初棠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这么说来,我倒是有几分感兴趣了,不若你来说说,皇上是什么样子的?” 苏琴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当真说了起来,“皇上他啊,最不喜欢旁人让他封妃了,那些朝臣这般劝谏都要让皇上驳斥一番,娘娘你啊,明明是皇上最喜欢的女子了,反倒也往他的心口捅了一刀。” “有这么严重的吗?”初棠有些心虚。 “当然,贵妃娘娘,你可是皇上唯一一个喜欢的女子啊,旁人也就罢了,可他这样喜欢你,你却转头让他纳其他女子为妃,这难道不是给皇上的心口添堵吗?” “好像,也是……” 初棠开始有些后悔了,自己这样做,好像确实是有些不顾及司徒瑾琰的感受了。 “唉,我 夹在中间实在是很为难。” 苏琴却早已看穿了一切,“贵妃娘娘,事实上,若你不想让陆希菱进宫也有拒绝的说辞,可你既然答应了,说明你的心底也希望她能够进宫。” “这倒不是,我不希望她进宫,可我难以拒绝,毕竟当初她也帮了我。” 初棠轻叹了一声,“罢了,就帮这最后一次,往后她进了这宫中如何,便都与我无关了。” “贵妃娘娘,恕老奴多嘴,这圣米恩斗米仇,娘娘可一定要把握好度啊。” “好,我知道了,我吃好了,让人把这些都撤下吧。” 初棠起身走进寝殿,她坐到了桌案前,看着自己堆放起的一摞医书,往日她该继续看书才是,可今日她翻开书,却半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无奈,她只得早早歇下,可她同样难以睡着。 不管是数绵羊亦或者是其他的法子,她都试了 个遍,却没有任何一个是有效的。 她到底,是怎么了? 和她同样难以睡着的人还有司徒瑾琰,司徒瑾琰亦是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许久都未曾进入梦乡。 他反复回想着今日初棠所说的话,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初棠,所以你还是不喜欢朕。” 黑暗之中,这话也不知道说给谁听,更甚者,这只是他自己说给自己听的。 —— 溧阳城。 一辆马车在抵达城门之后便引起了溧阳城百姓的欢呼声,他们夹道欢迎,脸上都是高兴之色。 “娘,你看,外面的百姓都在欢迎我们呢。” 孟仪湘微微颔首,“知道了。” 随即,她又后仰,靠在了马车后壁处,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见状,蔺嘉杭没再说话,他知道,孟仪湘有一个过不去的心结。 当年,自己的妹妹就是在溧阳城丢失的,所以自 打那儿之后,孟仪湘便未曾再踏足过这里半步,如若不是听说自己的妹妹找到了,只怕孟仪湘永远不会踏足这里。 蔺闻雪的视线在蔺嘉杭和孟仪湘的身上来回看了看,她的手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 她不明白,蔺家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她了吗?为什么还要继续找一个可能已经死掉了的人呢? 过了一会儿,马车总算是停了下来,蔺嘉杭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孟仪湘下了马车。 面前的宅院尘封已久,这本是蔺家的一处私宅,只不过常年无人居住而已。 “娘,我们今晚先在这里稍作歇息一下,明日一早,咱们就可以去见妹妹了。” “好,好。” 孟仪湘激动地轻轻拍了拍蔺嘉杭的手,“那我可要赶紧入睡,这样一睁眼,我就能看到我的棠棠了。” “对,娘,那你快去睡吧。” 蔺嘉杭扶着孟仪湘进 入屋子之中,等安顿好她之后才退了出来,刚一出来,他便迎面撞上了蔺闻雪。 “你还不去歇息,在这里做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还睡不着罢了,三哥,你能陪我说一会儿话吗?” 蔺嘉杭觉得有些奇怪,却也应了下来,“好,走吧。” 他们一起来到外面的院中坐在了石凳上。 “说吧,想说什么?” “三哥肯定也很想卿棠妹妹,对吧?” “那是自然。”蔺嘉杭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完之后他才又补上一句,“当然,闻雪,即使找回了卿棠,你也依旧是我们的妹妹。” 蔺闻雪勉强一笑,“有三哥的这句话在,我就放心了,我本来还以为,有了卿棠妹妹,我便不再是你们的妹妹了。” “这怎么会呢?你也是我们的妹妹,别多想了。” “好,时候不早了,三哥,那我先回去睡了。” 第 271 章 彻底团聚 蔺嘉杭目送着蔺闻雪走远,他总觉得蔺闻雪有几分怪异,可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翌日一早,他们便再度启程,有蔺长平的印信在手,守营的士兵很快就将他们放了进去,并带着他们去到了蔺长平的营帐。 蔺长平看见他们的刹那眼泪便从眼角滑落,“一年多不见,你们都又变了一个模样啊。” 蔺嘉杭和蔺楚轩都乖乖地站在他的面前,“爹。” “诶,都是我的好儿子,翌辰呢?” 看了一圈,蔺长平也没有看到蔺翌辰,忍不住便问了一句。 “爹,大哥他奉诏送长公主去勒那尔和亲了,眼下他还在回程的路上。” 听了蔺闻雪的解释,蔺长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既然你们都到了,那我们便走吧。” 蔺长平不舍地握住孟仪湘的手,“夫人,这些年,实在是苦了你了。” 孟仪湘忍不 住低头哭泣起来,“长平,只有这一个办法吗?难道,就没有其他能让棠棠回来的法子吗?” 这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都很清楚,若要蔺卿棠回来,那便要蔺长平自己成为汝南的俘虏。 这无疑是以命抵命。 蔺长平坚定道,“目前看来,只有这一个能换得棠棠平安回来的机会,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一试才行。” “夫人,楚轩,嘉杭,还有闻雪,往后,棠棠便交给你们照顾了,别忘记告诉她,我盼着她已经盼了十多年,还有,我很爱她。” 爱到不惜身陷敌营,不惜以命相抵。 “好……”孟仪湘颤抖地应了声好。 蔺长平伸手抹掉了自己脸颊上的一行热泪,带着他们一道走出营帐,此刻,营帐外却整齐地站满了一排排士兵。 他们好似也知道何事将要发生一样,没有任何的命令 却自发站在了一起,一个个的脸上满是肃然。 看到蔺长平,为首的士兵再也忍不住,“将军,将军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所有士兵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将军,将军一定要回来。” 所有人都期望着蔺长平回来,哪怕此一去,回来的希望如此渺茫。 “我已经卸甲辞官,往后不再是什么将军了,你们大可以不再如此唤我。” 哪知这话那些士兵却不干了,纷纷叫嚷起来,“蔺将军,你一日为将军,就一生都是我们的忠武大将军,我们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的。” 闻言,蔺长平郑重地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好。” 一列士兵走了出来,自发要护送他们,蔺长平也没有拒绝。 他们走在最前面,两侧和后面都是乌泱泱的士兵,一直走到了营帐外,那些士兵都还依依不舍地看着蔺长平。 “再往 前走一会儿,咱可就到汝南军营了,夫人,你便带着几个孩子在这里等着吧。” 孟仪湘摇了摇头,“不,我要跟着你过去。” “夫人,此事非同小可,为了你们周全,这是最上等之策了。” 蔺楚轩也明白蔺长平的良苦用心,伸手挽住了孟仪湘的胳膊,“娘,爹说得没错,万一汝南军不守信用,反倒再对我们犯难,到时候顾头不顾尾,为难的也只会是爹。” 蔺嘉杭也附和道,“娘,你就让爹去吧,等到卿棠妹妹回来后,我们还有法子把爹救回来的。” 终于,孟仪湘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那好。” 蔺长平再度深深地看了几人一眼,随后和那些护送的士兵一道朝前大步走去。 蔺长平转身刚走,孟仪湘便身形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多亏了蔺闻雪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娘,当心身 子。” “好,好。” “你们说,长平还能回来吗?” 这个问题在他们的心中都是那样沉重,可却又绕不过去。 就连一向自诩足智多谋的蔺楚轩也在这一刻罕见地沉默了下去,但看了看孟仪湘发白的脸色,他还是不敢说实话。 “娘,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救爹回来的,只要……” 只要汝南不在第一时刻杀掉蔺长平。 蔺嘉杭也说道,“娘,汝南如今的兵力国力都远不如大凌,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枚很好的棋子,他们只怕是想着先利用爹跟皇上谈条件,如此就不会轻易杀掉爹的,你别担心。” “是啊,只要爹活着,我们就还有希望。” “好,那我便等着,等着他能回来,咱们一家就能够彻底团聚了。” 一旁的蔺闻雪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她不能理解,现在的蔺家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第 272 章 蔺卿棠 况且,什么叫做彻底团聚?难道,她还不能算作是蔺家的亲生女儿吗? 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蔺闻雪的心头,但更多的是隐隐的不安,蔺卿棠还没出现,蔺家的人就这般重视她,等她回来,那自己岂不是…… 正这样想着时,她却抬眼望见不远处的一片身影,忙抬手轻轻碰了碰孟仪湘。 “娘,你看,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果然,仅仅过去半个时辰,先前护送蔺长平的士兵便又再度折身返回,而他们簇拥着的一个女子,眼下正骑在马上四处张望着。 “娘,好像真的是卿棠妹妹。” 孟仪湘也看到了那一道身影,顿时便激动起来。 等不到他们过来,孟仪湘便干脆朝着他们跑了一小段路。 看清那个女子的容貌之后,孟仪湘便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卿棠,娘来接你回家。” 马上的女子也将 自己的手放进了孟仪湘的手中,顺势下了马,紧接着,她便主动扑进了孟仪湘的怀中。 “娘……” “诶,是我。” 孟仪湘颤颤巍巍地抱住了蔺卿棠,神色满是欣喜,她丢失了十几年的女儿,可算是在今日回来了。 “卿棠,这是你二哥楚轩和三哥嘉杭,还有你的姐姐闻雪。” 孟仪湘一一指着几个人告诉蔺卿棠,蔺卿棠也很配合地唤了他们。 “二哥,三哥,闻雪姐姐。” “诶,卿棠妹妹……” 蔺嘉杭正要跟蔺卿棠说些什么,蔺楚轩却先他一步说了起来。 “妹妹,往后你回家了,我们蔺家所有人都会对你好的。” “真的吗?”蔺卿棠仰着小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 看到蔺卿棠的模样,反倒是让几人都有些心疼,蔺楚轩和蔺嘉杭更是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的 妹妹之前吃了很多苦。 两人在心底暗暗发誓,往后一定要好好对妹妹。 蔺闻雪也象征性地拉起蔺卿棠的手,“卿棠妹妹,往后有姐姐护着你,有什么委屈,你便都跟姐姐说,知道吗?” 蔺卿棠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应下,“知道了,姐姐。” 蔺闻雪浅笑着,笑却不达心底。 面前的蔺卿棠虽然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可她总觉得这女子看她的眼神很是不善,而且,蔺闻雪也觉得蔺卿棠不像是受了苦的模样, 总之,她可不喜欢蔺卿棠。 他们将蔺卿棠接回了营帐,一路上,孟仪湘都拉着蔺卿棠的手嘘寒问暖。 “卿棠啊,跟娘说说,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都受了什么苦?” 蔺卿棠却将这些都轻描淡写地地揭了过去,“娘,既然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又何必再问,我这些年啊,其实也没吃多 少苦,你别担心。” “但是我想知道你的过去,那些我没能参与的过去。” 说到这,孟仪湘心底又翻涌起了一阵苦涩。 “对了娘,我当年是如何丢失的?” 提起这个,孟仪湘便长叹了一声,“当年汝南军逼近溧阳城,我与你爹爹誓死也要守住城,我们在溧阳城的城门与汝南军交战,却不知城内早已乱成一锅粥。” “我本来将你托付给了信赖的一个奶娘卢娘子,只是等我们逼退汝南军之后却发现卢娘子和你一道不见了踪影。” “啊?”蔺卿棠捂住嘴发出了一声惊呼,“这么说来,那极有可能是卢娘子趁乱把我弄丢的。” “是啊,我也这般怀疑过,只是,我后来在城外发现了她的尸体,却仍旧找不到你,自此你便彻底丢失了。” 蔺卿棠愤愤不平,“都怪那个卢娘子,如若不然,我定是在 娘和爹的身边长大的,当然还有哥哥和姐姐。” “不错,不过啊,你现在能回来,已经是我最感到欣慰的事情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往后我便陪在娘的身边,哪儿也不去。” “好。” 蔺卿棠将头靠在孟仪湘的肩膀上,孟仪湘也慈爱地拍了拍她的背,蔺楚轩和蔺嘉杭看到这一幕同样感到欣喜,唯有心思不同的蔺闻雪觉得膈应。 她根本看不得蔺卿棠这样做,她也知道明明蔺卿棠才是孟仪湘的亲生女儿,可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若是蔺卿棠根本没有回来便好了。 —— 与此同时,汝南军营中,蔺长平被五花大绑地带到了汝南二皇子的面前。 “蔺将军,久仰大名,今日终是得到了一见啊。” 蔺长平将头别了过去,颇有几分不屑,“如今既是这样的局面,落在你的手中,要杀要挂,悉听尊便。” 第 273 章 并不后悔 汝南二皇子耶律凛站起身来,假笑道,“蔺将军,你与我们交手了这么多年,不管是你的身手武艺,还是你的谋略计策,都颇得我父王的赞赏。” 蔺长平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耶律凛继续说道,“如今你已在身在汝南,又再无回去的一日,何不干脆识时务为汝南效力?大凌能给你的,汝南照样也都能给你。” 搞了半天,这居然是在劝降。 “你看,我们汝南未曾有半分亏待了你的女儿,你刚刚也都亲眼瞧见了,你若是想念家人,我们也可以派人去将你的家眷都接到汝南了,这样,往后你们一家便都能团聚了。” “再有,只要蔺将军答应降服我们汝南,不管是想要什么,你都大可以开口提出来。” 说了半天,耶律凛都觉得嗓子说干快要冒烟了,他走过去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转头却 见到蔺长平那无动于衷的模样,顿时脑袋都突突的。 “不是。” 他猛地把茶杯又放下了,“蔺将军,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还是不为所动吗?” 蔺长平冷笑了一声,“我已经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让我归顺汝南,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这么说,你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归降了?” “没错。”蔺长平眼中一片坦然,“我蔺长平,生是大凌人,死是大凌鬼,就算不能再回到大凌,我也不可能认贼作父,归顺汝南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一条心吧。” 耶律凛不怒反笑,“好,好啊,蔺将军有这样的风骨,的确不凡,难怪父王很是欣赏你。” 他轻轻拍了拍手,“来人,蔺将军今日这般奔波已是疲倦不堪,带蔺将军去好生休养吧。” 几个士兵走上前想要拉住蔺长平,他却身形 一动拒绝任何人的触碰。 “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走。” 他再度看向耶律凛,随即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说是带他去休养,实则不过是换了一个房间将他软禁起来,周围有士兵严加看守,任他如何也逃不出去。 门外上了锁,好在刚刚那些汝南士兵给他松了绑,蔺长平在房间中转了转,活动活动了自己的筋骨。 他的脑海之中浮现的还是不久前的一幕,当他来到耶律凛的面前时,耶律凛朝着他指了一个方向,顺着看过去,他见到了一个容貌非凡的女子。 “喏,蔺将军,那便是你的女儿。” “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就是我女儿呢?万一你随便找人来搪塞我怎么办?” 隔着一定的距离,蔺长平根本看不清那个女子的具体模样,出于谨慎,他还是不得不再三确认。 耶律凛似乎也早 已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东西交给了身边的士兵,而那个士兵又飞奔到凛长平的面前,将东西转交给了他。 蔺长平低头认真地看起了手中的东西,下一刻瞳孔放大,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手中的物件儿。 这东西不是别物,正是当初他送给自己女儿的上好玉佩,这个玉佩,他永远都不会不认识。 此刻,蔺长平彻底相信了,那的确是他丢失了多年的小女儿。 “蔺将军,玉佩你也看到了,如若她不是你丢失的女儿,我又怎么会有这个玉佩呢?” 耶律凛挥了挥手,那几个士兵便护送着蔺卿棠往蔺长平所在的方向走去。 “蔺将军,诚意我已经给到了,你束手就擒吧。” 蔺长平将玉佩递给了旁边自己信任的心腹,“拿着这个玉佩,回去交给夫人,告诉她, 我们的女儿回来了。” “是,将军。” 把该交代的说完了,蔺长平也就彻底不再挂念什么了,他迈开步子朝着耶律凛走去。 走了没几步,他便刚好与蔺卿棠错过,他还来不及跟蔺卿棠说上一句话,蔺长平便已经被汝南的士兵控制住了。 最后的一刻,他所能确认的便是蔺卿棠已经平安抵达了自己的心腹身边,有他信任的士兵在,蔺卿棠不会出什么事了。 收回视线,蔺长平放下心来,自己把手背在了身后,不再做任何的抵抗。 耶律凛让人将他绑了起来,押着他走到了营帐之中。 …… 回忆到此,蔺长平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环顾了一下周围,这房间虽说不上太好,但也不是太坏。 看来,日后他便要度过被囚禁的日子了。 但是,他并不后悔,不管再来几次,他都还是会这样做的。 第 274 章 做不得假 —— 蔺长平被汝南军俘虏的消息传回京城,满朝上下一片哗然。 相比之下,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惋惜,但这既是他自己的决定,旁人也不好过多指摘。 司徒瑾琰坐在龙椅上听着那些大臣的一一谏言,最后目光落到了离他很远的一个不起眼的官员身上。 “陆编修,你且说说。” 陆泽一惊,今日皇上怎会突如其来地叫到他? 诧异归诧异,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站了出来,“回皇上,老臣认同刑部尚书刚刚所言。” “是吗?” 司徒瑾琰当即下令,“那好,刚刚任尚书谏言的编修新狱法典例,朕以为可,即日起,便由任尚书主导此事,陆编修,你从旁辅佐任尚书。” “是。” 陆泽和任耘朗齐齐站出来应下差事,其他朝臣神色各异,有赞许,也有凝重。 正当陆泽想要退回自己先前的位 置时,司徒瑾琰便又叫住了他。 “等等,陆编修,朕还有一事要告知于你。” “皇上请说。” 陆泽只觉得头大,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没完没了。 “待你回去之后,便让你女儿收拾一番准备入宫。” 陆泽一脸诧异,他的女儿被皇上看中了? 可司徒瑾琰也没有明说是谁便走了,其他几个交好的朝臣倒是走过来恭贺了他一番。 “陆兄,恭喜恭喜啊,你的女儿日后是要享福了。” “是啊陆兄,恭喜啊。” 他们说完之后便走了,原地只剩下了陆泽一个人仍在迷茫之中,可是,他有那么多个女儿,哪里知道皇上看中的到底是谁啊…… 一回到府中,陆泽便让所有的女儿都来前厅见他,几个女儿一听说是她们之中有人被皇上看中了,便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才过来。 陆 芳菱嘴角的笑是怎么也都遮掩不住的,她忙追问起来,“爹,皇上当真看中了女儿?” 陆泽点了点头,“是啊,皇上说的是让你好好准备一番,一会儿圣旨到了便入宫。” 闻言,一旁的季姨娘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哎呀,老爷你放心,咱们芳菱是最有孝心的,等她入了宫得到了皇上的恩宠,日后必然会好好孝顺老爷的。” 听了这话,陆泽心里也舒坦,到底是他最宠爱的女儿,看向陆芳菱也更加和善。 “往后入了宫更要谨小慎微,不得触怒皇上,知道了吗?” “爹,放心吧,女儿都知道的。” 陆芳菱得意洋洋道,“这说起来,前两日京城之中还盛传皇上可宠爱那个新入宫的贵妃娘娘了,可现在看来,她也不过如此,要不然,怎么也轮不到女儿入宫的。” 季姨娘也附和起来,“就是说啊, 芳菱,没准你日后还能超过她哩。” 可贵妃之上,便只有皇后了…… 陆泽猛地脸色一变,慎重地看向季姨娘,“慎言,皇宫之中的事情不得胡说。” “是是是,老爷,妾身知错了。” 季姨娘也知道自己刚刚说错话了,这般说了之后,陆泽的脸色才好看了起来。 几人又是融洽地说起了话,季姨娘还不时阴阳怪气地说一下陆希菱。 这几人倒是其乐融融,其他几个女儿却脸色难看,敢情把她们叫过来就是为了羞辱她们一番吗? 唯独陆希菱自始至终都神色不变,她很清楚,入宫的人并不是陆芳菱,而是她。 很快,来宣圣旨的高德胜便来了,当他念完圣旨之后,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错愕。 陆泽更是再一次追问起来,“高公公,你确定没有念错圣旨?” “皇上御笔朱砂写的圣旨,杂 家岂能念错?皇上就是要让陆大人的大女儿陆希菱入宫,她啊,往后便是希嫔了,陆大人,你好福气啊,杂家就先走了。” 季姨娘和陆芳菱更是怔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回过神来,陆芳菱忙朝着手拿圣旨的陆希菱走过去。 “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要不然,为何是你入宫?明明应该是我入宫才对的。” 陆希菱只觉得这话很可笑,“芳菱妹妹,你在胡说什么,圣旨在此,我能用什么手段,再说,我的手段还能高明到篡改圣旨,更改圣意,那可是抄家的大罪啊。” 陆泽原本也以为陆希菱做了什么的,经此一话,他倒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是啊,陆希菱根本做不了假,也就是说,皇上当真是要让陆希菱进宫。 “好了好了,希菱说的话有理,这是皇上的旨意,既然是希菱入宫,那便就这样吧,都回去吧。” 第 275 章 陆希菱进宫 季姨娘却还有几分不满,“老爷……可,大姑娘怎么能入宫呢?” “她为何不能入宫,况且她不入宫的话,你能入宫?” 陆泽的话让季姨娘一怔,她不满地嘟囔着,“妾身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明明芳菱也不比大姑娘差,没准芳菱入宫才是更好的事情。” “你说得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这是圣旨,如今结果已定,就别再继续说这些没用的话了。” 说完这话,陆泽便头也不回地走了,陆希菱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自然也二话不说地离开了。 原地唯独剩下了季姨娘和陆芳菱两个人面面相觑。 “娘,你说事到如今,咱们还能怎么办啊?” “这事也只能这样了,芳菱,不要再惦记这个了,她就算是能进宫,能不能得到皇上的恩宠还是一回事呢,你放心,往后娘一定为你挑一门好婚事。” 无奈,陆芳菱也只能点头答应,“那好吧,娘。” —— 过了两日,陆希菱果然来到了皇宫之中,她满怀着期待看向这巍峨的高墙宫殿。 待安顿下来之后,她便干脆去了昭华宫找初棠。 “棠棠。” 初棠一看见她便也走上前来,“你已经进宫来了?” “对啊,往后我便能时常在宫中和你作伴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嘴上这般说着,可初棠心底却在有意无意地疏远陆希菱,不管怎么说,后宫的女人都有些危险,以防万一她还是得谨慎一些。 陆希菱似乎也有所感,忙拍了拍胸脯保证,“棠棠,你放心,我只是为了离开陆家才这样做的,你也知道,我在陆家根本无人问津,我也不会对你构成威胁,抢你的一切,你放心好了。” “知道了。” 其实,初棠没说的是,抢不抢 她也不放在心上,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不过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陆希菱看了看她周身的衣裳,好奇地问道,“你穿得这般端庄,可是要去哪里?” 初棠点点头,“确实有事要出去一趟,希菱,你既入宫了,往后也要顾全好自己,我先不奉陪了。” “那好,你去吧。” 陆希菱没再多想,等初棠走后,她也就离开了。 初棠坐上轿辇来到了金銮殿的附近,她要在这里等着司徒瑾琰下朝,不为别的,只因为今日便是司徒瑾琰答应带她去药监司的日子。 “苏嬷嬷,还有多久才下朝啊?” “快了,贵妃娘娘,你且再等上片刻。” “好。” 最近的天儿是越来越热了,即使还不到中午,初棠都觉得有些燥.热。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里里外外穿了不少衣裳 。 她正拿着扇子轻轻地给自己扇着风,视线紧盯着不远处的金銮殿,没一会儿就眼尖地发现官员都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 “苏嬷嬷,他们走出来了。” “那便已经下朝了,想来,皇上不多时便到了。” 正说着,初棠就已经眼尖地看见了司徒瑾琰的身影,她朝着他挥了挥手。 即使她不挥手,司徒瑾琰也知道她在那里,谁让他出来时便一眼看见了初棠。 司徒瑾琰闪身挤进了空间本就不大的轿辇之中,这可让初棠好一阵叫苦不迭。 “好端端的,你怎么还要和我一起坐在这轿辇中呢?你明明有数不清的轿辇。” 闻言,司徒瑾琰偏头一笑,“是啊,朕确实是有数不清的轿辇,可有你坐着的轿辇,却只有这一辆。” “切,油嘴滑舌。” 初棠别过脸去,视线调转到窗外,她才不想看见司 徒瑾琰春风得意的脸。 司徒瑾琰看见她的这些小动作,反倒心中一阵愉悦。 宫人抬起轿辇,很快就来到了药监司的门口。 司徒瑾琰的到来无疑让药监司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毕竟皇上向来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他走下轿辇,忽视了早已跪在地上的人,转而回头看向轿辇,直到初棠掀开帘子也走了下来,所有人这才惊觉,原来贵妃娘娘也陪同皇上一块儿来到这里。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不是贵妃娘娘陪同皇上,而是皇上陪同贵妃娘娘。 “都起来吧,用不着行礼了,叶商澧哪儿去了?” 叶商澧便是药监司的掌司,只不过,司徒瑾琰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他的半点人影。 药监司的人都愣了又愣,恰在这时,一个女子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过来。 “臣女叶翎柔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第 276 章 药监司 “你就是叶商澧的女儿?” 听到眼前女子的姓氏,司徒瑾琰也猜出了些什么。 “正是,家父昨日身体不适,故而这两日都未曾来到药监司,臣女对药监司的一切事务也都了然于心,若皇上有任何疑问,臣女都可以尽心解惑。” “行,朕知道了。” 初棠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药监司的建筑倒是比她想象得更为气派,而且,药监司的附近没有其他的建筑,倒是一个环境幽静的地方。 她的视线顺其自然地落在了叶翎柔的身上,她在第一时间便闻到了叶翎柔的身上有一股很浓郁的药香,便也猜到了这个女子定然也会医术。 叶翎柔又斗胆问道,“皇上今日带着贵妃娘娘前来药监司,可是娘娘身体不适?” “并非如此。”初棠接了话,“我对药监司极为好奇,得了空这才过来看看,应该不会 叨扰到叶小姐吧?” “贵妃娘娘客气了,当然不会,娘娘想看什么,便尽管看吧。” “那我便不客气了。” 初棠给了司徒瑾琰一个眼神,司徒瑾琰心领神会,抬脚跟上了初棠的步伐。 见他们离开,药监司的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叶翎柔倒是没有,她犹豫了一下便也跟上了司徒瑾琰和初棠。 她可不信两人当真是来此看看的,她得仔细盯着才行,可不能教他们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小径的两旁种着的不是花草,而是草药,几乎每一株初棠都能辨认出来。 “没想到,这药监司里面竟也种着这么多的草药,有些珍稀的草药竟也随意种在路旁,难道就不怕旁人轻而易举采摘了去?” 闻言,司徒瑾琰笑道,“这倒是不会,药监司一向规矩森严,更是轻易不许外人踏足,故而,根本不会有人将这些 草药摘去。” “原来如此。” 直到此刻,初棠才总算明白,难怪司徒瑾琰要跟着一起来,原来是因为只有她自己的话根本进不了药监司的大门。 又走了好一段路,初棠眼尖地瞥见不远处有个亭子,便招呼着司徒瑾琰走了过去。 “走累了,我们在这里歇歇吧。” “好。” 不远处的叶翎柔见司徒瑾琰和初棠就这样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心里倒是有几分纳闷了,为何这两人看上去当真像是来闲逛的? 她走进亭子之中,热情地说道,“皇上和贵妃娘娘定然口渴了吧,臣女已经叫人去备上了药茶,好让皇上和娘娘一解疲乏。” 初棠倒是敏锐地听到了这个词,不禁有几分好奇,“药茶?何为药茶?” “回贵妃娘娘,臣女口中的药茶指的是以数种上好药材加以辅佐,添加花蜜和几种补料一起 熬制而成的茶,清热解暑,健脾开胃,最能滋养身体。” “听上去,这药茶倒是个好东西。” “那是自然。” 叶翎柔不再出声,过不多时,果真有两个下人端着一壶茶走了过来,她们小心翼翼地将茶倒在茶杯中,恭恭敬敬地端到了初棠和司徒瑾琰的面前。 司徒瑾琰率先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当即对这药茶赞不绝口。 “不错,这药茶甘中带着清甜,别有一番滋味。” 见状,初棠亦是学着司徒瑾琰的模样有滋有味地喝起了药茶,茶到嘴里的刹那,她便一瞬间明白了为何司徒瑾琰会对这药茶评价如此之高了。 叶翎柔见二人喜欢,便也跟着笑了,“既然皇上和贵妃娘娘喜欢,那臣女可就放心了,臣女先行告退,若有何事,皇上和娘娘再叫臣女便是。” “好。” 叶翎柔走了,这里只剩 下她和司徒瑾琰两个人了,初棠莫名开始觉得尴尬了起来。 “你怎么了?动来动去的?” 司徒瑾琰哪能没看出初棠的不自在,可他就是要故意这么问。 “我?我没事啊,这药茶挺好喝的,我还想再喝一点。” 巧的是,初棠端起茶壶便发现茶壶空了,这可正合她意,她立刻站了起来。 “茶没有了,我去找刚刚的叶小姐。” “这点小事,差人跑一趟便是了,何须你屈尊降贵。” 初棠忙摇头,“不必了不必了,正好我也坐不住了,便顺道去走走好了。” 她提着茶壶就走了,司徒瑾琰不再阻拦,也就由着她去了。 这药监司还真是挺大,初棠走了没几步便发现自己迷路了。 “奇怪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若是见到了人,初棠还可以问问路,只可惜她压根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第 277 章 毒发 初棠正满心狐疑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险些把她吓了一跳。 “贵妃娘娘,你在这里作甚?” 叶翎柔的神色并没有先前那般和善,紧盯着初棠的视线更是半点也不放松。 “药茶没有了。” 初棠晃了晃手中提着的茶壶,“叶小姐,为何我刚刚走了许久都未曾见到人呢?” 叶翎柔走到初棠的身边,接过了她手中的茶壶,“贵妃娘娘,药监司的人各司其职,平日里是没空到处闲逛的,你见不到人,也很是正常。” “至于添置药茶这样的小事情,贵妃娘娘唤下人去做便是了,何苦亲自跑一遭?若是娘娘在这药监司中出了什么不测,臣女该如何去向皇上交代啊?” 说着,叶翎柔便朝着初棠来时的方向走了去,初棠也只好跟上。 “难不成,在这药监司之中还会出什么事?” 叶翎柔微微摇了摇 头,“臣女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凡事皆无绝对,娘娘还是小心些为妙。” “好,知道了。” 走着走着,初棠还回头往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似乎有一扇门,还没等她走近,叶翎柔就出现拦住了她。 叶翎柔察觉到了初棠的视线,便也驻足,“娘娘,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那边的门后面有什么……” “那不过就是一个药园子罢了,不值一提,娘娘还是快些走吧。” 初棠收回了视线,继续跟上了叶翎柔。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叶翎柔口口声声都很是恭敬,可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叶翎柔将初棠重新带到了刚刚的亭子之中,并且让人重新续上了药茶,这才再一次退下了。 司徒瑾琰看着灰头土脸的初棠,好奇一问,“你刚刚去哪里了?” “我随便走走,刚刚跟你说过了的。 ” “你不是喜欢这药茶吗?改日朕便让药监司的人给你送去,往后你在昭华宫便能喝到了。” “多谢。” 初棠本来还想说说刚刚发生的事情的,但是犹豫了片刻之后她便什么也没说,兴许只是她多想了而已。 喝完药茶后,叶翎柔又再一次出现,带着司徒瑾琰和初棠四处游玩着。 直到日暮之时,司徒瑾琰和初棠这才打道回府。 在轿辇上时,初棠难得凑近了司徒瑾琰。 “诶,你能跟我说说关于药监司的一切吗?” 司徒瑾琰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很好奇?” “对,今日在药监司,我明明看到了很多珍稀的药材,可那个叶小姐却都觉得它们不值一提,这岂不是很奇怪?” “药监司确实是有很多珍稀的药材,她常年在药监司中呆着,想来也见怪不怪了。” 初棠若有所思,“那个 叶小姐就是药监司掌司的女儿?” “不错,她便是叶商澧唯一的女儿,自幼便习得了一身医术,在药监司内说一不二。” “那她医术这般高明,为何一直留在药监司中呢?” “这个朕也不知,不过是叶商澧亲自来找朕的,说要让他女儿一直留在药监司内,左右无伤大雅,朕也就顺其自然地同意了。” 安静了一会儿,初棠就又问起了别的,“我突然想到,既然药监司有那么多名贵珍稀的药材,难道就没有你想要的药材吗?” “朕想要的药材?” 司徒瑾琰一时没有明白,直到初棠解释。 “就是解毒的药材。” 闻言,司徒瑾琰失望地摇了摇头,“并没有。” “难怪了。” “不过你怎么突然又关心起朕的毒了?莫不是,你又舍不得朕毒发了?” 司徒瑾琰的嘴角挂着一抹十分明显的笑容 ,初棠却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你别胡说,我怎么会舍不得,我还巴不得早年离开皇宫呢。” 司徒瑾琰轻笑着,没再出声。 只是他一语成谶,等他将要下轿辇的时候,司徒瑾琰便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一瞬间,他的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 他的脸色泛起了白,眉毛狠狠地拧在一起,痛苦的神情一看便不是假的。 初棠也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你怎么了?” 司徒瑾琰艰难道,“好像,好像是毒发了。” “什么?” 初棠一惊,都这个时候了,人命关天,她也顾不上自己先前的嘴硬。 她忙让宫人抬着轿辇去昭华宫,随后在自己周围翻找了起来,只可惜她找了半天也一无所获。 “居然什么也没带,该死。” 初棠小声地咒骂了一句,转头就看着司徒瑾琰,“你撑住啊,先别急着晕过去。” 第 278 章 活该你疼 司徒瑾琰冷汗直冒,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听着初棠的话他也只能无奈微微点头。 眼下自己手边什么工具都没有,初棠也不好贸然做些什么,只得催促着那些宫人加快脚步。 到了昭华宫,初棠拔腿就下了轿辇,迅速跑进了宫内。 司徒瑾琰的毒不能让旁人知道,所以很快初棠就又回到了轿辇之上,她动作迅速地给司徒瑾琰扎了几针。 “好了,你先忍忍,跟我下去吧。” 初棠已经暂时封住了司徒瑾琰的痛觉,故而司徒瑾琰果真不再觉得疼痛,他强装成正常的样子,跟着初棠一起走进了昭华宫的偏殿之中。 初棠早已遣散走了所有的下人,等她将司徒瑾琰放倒在床榻之后,初棠都快要精疲力竭了。 “你这毒还真是棘手,哦不对,是任性,什么时候想发作就什么时候发作。” 初棠皱着眉头拿起 针,动作娴熟地在司徒瑾琰的穴位上扎着针。 尽管自己的心口疼得难忍,但司徒瑾琰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初棠的身上,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初棠。 司徒瑾琰的视线太过炽热,初棠就算是想忽略也都不行。 “你看着我做什么?” 出乎意料的,司徒瑾琰说道,“因为好看。” 初棠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手中动作不停,嘴上却也不忘记吐槽。 “你还真是,活该你疼。” “行行行,疼就疼了。” 司徒瑾琰也顺着初棠的话这么说了下去,明明这样钻心蚀骨的疼他也已经经历过好多次了,但此刻初棠在这里,他竟觉得这疼痛也没有那么难忍。 而且,他甚至还有意无意地呻吟了起来。 “真有这么疼?”初棠诧异地看着司徒瑾琰。 “是,的确有点疼。” “可我怎么记得,之前你都压根不 呻吟的啊?是我记错了?” 初棠确实没记错,之前的司徒瑾琰在初棠的面前一声不吭。 司徒瑾琰一愣,他倒是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之前与你还不太相熟,我不习惯在旁人的面前呻吟。” 这个解释倒也还算是合理,初棠并没有再逼问下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时间过得倒也快,初棠收起手中的银针,拍了拍司徒瑾琰的肩膀。 “行了,已经好了,你该回哪儿去就回哪儿去吧。” 司徒瑾琰坐起身来,倒吸了一口凉气,“朕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要赶朕走?” “不然呢?” “朕今夜可不可以就在昭华宫歇下?等明日好些了,朕就立马走。” “那不行。” 初棠可是很有原则的,她怎么能让司徒瑾琰留下呢? “为何不行?” 初棠理所当然道,“不行就是不行,要么你走, 要么我走,你自己选一个吧。” 终究,司徒瑾琰还是低头妥协了。 “那好,朕走,你不用走。”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非得磨磨唧唧的。”初棠说完就走了出去,等她再回来时,手上便多了一个托盘。 “饿死我了。” 初棠把托盘放下,把盘上的菜肴都端到了桌子上,随即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见到这一幕,司徒瑾琰却只当是没有看见,从初棠的身边灰溜溜地走了。 他一离开,初棠就更自在了。 司徒瑾琰刚回到自己的寝宫,高德胜便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皇上,你可算是回来了,希嫔娘娘差人送了信来,说是希望皇上今夜能够去到她的宫里。” 司徒瑾琰有些愣神,“希嫔是谁?” 高德胜无奈道,“皇上你忘了,希嫔是你前儿个刚册封的,便是那翰林院编修的女儿陆希菱。” “哦。” 司徒瑾琰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原来是她啊,要不是初棠,他可不会随随便便让其他女子进宫的。 “朕乏了,就说朕已经歇下了。” “是,皇上。” 高德胜也见怪不怪,领了命就出去了。 此刻的陆希菱仍然在殿中转悠着,压根不肯去做别的事情,就只是一味地等待着。 看见宫人回来报信,她便连忙自己也迎了上去。 “怎么样?皇上怎么说?他可是一会儿便会过来?” 宫人摇摇头,“希嫔娘娘,皇上说他身体乏,准备歇下了,今日便不来找娘娘了。” “好……知道了。” 陆希菱摆摆手让宫人下去了,满眼却是失望。 今日本是她进宫的第一日,可皇上就这样不待见她,这多少也让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该怎么做才好呢……为什么我一进宫便受到皇上这样冷落……” 第 279 章 不闻不问 没有任何人回答她,陆希菱的话也只有她自己听到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也根本没有合上眼,天刚亮她便让人出去打探了,得到的消息便是昨日皇帝一直陪在初棠的身边。 “你们确定没有探错消息?” 陆希菱揉了揉自己疲倦的双眼,来回确认着。 面前的宫人忙点头,“当然,希嫔娘娘。” 陆希菱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若是皇帝自己硬要留在初棠的身边倒也罢了,如若不然…… —— 蔺家的人思虑再三之后便决定启程返回京城,孟仪湘却还是有几分不舍。 “可我们就这样走了,你爹爹怎么办啊?” 蔺嘉杭安慰道,“娘,你先别担心,将爹救出来的事情不急于一时,倒是你和妹妹该回到京城好好休养身子,这件事情有我和二哥在,肯定万无一失的。” “好,既然你都 这么说了,那我便带卿棠先回蔺家。” 一旁的蔺楚轩亦是这般说,“娘,等你们抵达京城之后,不出意外便刚好能见到大哥了。” “的确如此,算算时日,你大哥的确是要回来了。” “是啊,到时候,也让大哥好好看看咱们的小妹。”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凑近过来,不是别人,正是蔺卿棠。 “娘,二哥,三哥,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呢?怎么背着我呀?” 她的嘴角溢满了笑,蔺卿棠走了过来,视线却在四处打量着。 “我们哪有背着你说啊,你来得正好,我们马上便要启程返回京城了。” “真的吗?”蔺卿棠捂住嘴发出一声惊呼,“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像京城那样富饶繁华的地方,我真的可以去吗?” “那是自然。” 孟仪湘拉起蔺卿棠的手,“虽然眼下你爹爹没法跟我们一块儿团 聚,但是不久之后,他肯定会回到我们身边来的。” “好,我知道了,娘。” 蔺卿棠的目光落在了蔺楚轩和蔺嘉杭的身上,“对了,两个哥哥也要随我们一道去京城吗?” 蔺嘉杭和蔺楚轩却摇了摇头,“并没有,我们还要继续留在这里,直到爹能重新回到大凌为止。” “那倘若他再也不能回来了呢?” 蔺卿棠的话让所有人都讶异了一瞬,她也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忙找补起来。 “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爹肯定能回来的,都怪我,不该瞎说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无心的,卿棠,你别自责。” “好。” 蔺楚轩走近孟仪湘说道,“对了娘,我一时不能回到京城,倘若你回到京城之后能见到秋月楹,可否帮我给她捎去几句话?” “这是自然,说吧,你想跟那秋家丫头说些什 么?” “我……”蔺楚轩低着头,双手一直绞在一起,可犹豫了半天,他也想不出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见状,就连孟仪湘都忍不住说了起来,“你啊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扭扭捏捏的,你想跟秋家丫头说什么,你直接说就好了,何必这样拐弯抹角的。” 蔺嘉杭也附和道,“就是啊,二哥,你的心思我们都懂的,你也不用这样遮遮掩掩的,我想啊,秋小姐也是知道了的,你就大方一点,直白一点就好了。” 听了蔺嘉杭和孟仪湘的话,蔺楚轩可算是下定了决心。 “娘,我想好了,你便跟秋小姐说,等日后我回到京城,便要和她一起再去看遍京城美景,让她务必要等我。” “行,娘记下了,一定把这些话都带到。” 孟仪湘和蔺嘉杭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满是对蔺楚轩的戏谑。 蔺卿棠虽然没有作声,但浅笑一直挂在嘴边,笑意盈盈的她似乎也融入其中,极其享受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 门外,蔺闻雪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看着屋内的景象,耳畔再响起几人的欢声笑语,她险些要把自己的手掌心都给扣烂了。 站了好一会儿,见从始至终根本没人发现她的存在,蔺闻雪愤懑地转身离开了。 等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她才算是冷静了一些。 她的贴身丫鬟狐疑地看着她,好奇地问道,“小姐,你不是去找夫人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蔺闻雪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眼下她们都只关心那个蔺卿棠了,对我不闻不问的,哪里还能发现我的存在呢?我再不回来,岂不是更丢人现眼?” “小姐,你虽然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可这些年,夫人也一直拿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啊。” 第 280 章 很难进去 “哼。”蔺闻雪毫不客气地冷哼了一声,“是啊,之前娘的的确确是拿我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可现在呢?” “现在蔺卿棠回来了,她才是娘的亲生女儿,我呢?我算什么?一个跻身于蔺家的可怜虫?一个身世凄惨的破落户?” “小姐,你先冷静一下,别这样。” 越说着,蔺闻雪就越是气愤,“冷静冷静,本小姐还拿什么冷静?等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抢走之后,本小姐还剩下什么?” “小姐,夫人不会这样对你的……” “这可说不准,如今娘的眼里只剩下了蔺卿棠,本小姐若是再不做些什么的话,迟早蔺家便该没有我的任何位置了。” 蔺闻雪的眼中闪烁起别样的光,她就不信了,那个在外面待了那么久的蔺卿棠还能赢过她不成? 带着怨愤,蔺闻雪也不满地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行囊, 转身便走了出去。 屋外,蔺家叫来的马车早已等候在此了。 蔺楚轩看见她便走到了她的身边,“闻雪,回京的路途很是遥远,你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蔺闻雪忙微微一笑,“知道了,二哥,我会的。” “嗯,我知道你一向都甚是聪慧,这一路上,娘和卿棠便交给你照顾了。” 蔺嘉杭也在这时走了过来,“是啊,二哥说得没错,闻雪,有你在,我和二哥便都能放心了。” 蔺闻雪也应了下来,“好,二哥三哥,你们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娘和卿棠妹妹的,你们别担心。” 蔺嘉杭和蔺楚轩眼中满是欣慰,就这样目送着蔺闻雪也走进了马车之中。 蔺闻雪刚一走进马车,视线便落在了孟仪湘和蔺卿棠那交叠握在一起的手上面,她神色不变地坐到了两人的对面。 “娘,你和卿棠 妹妹还真是感情深厚啊。” 孟仪湘这时也恍然自己忽略了蔺闻雪,便也拉住了她的手,“闻雪,你和卿棠啊,都是娘的好女儿,往后你们二人便要同心同德,互相谦让,娘希望看到你们感情深厚。” 蔺闻雪也轻轻拍了拍孟仪湘的手,“知道了,娘,我一定会照顾好卿棠妹妹的。” 蔺卿棠也学着蔺闻雪的样子说道,“是的娘,我肯定会和闻雪姐姐好好相处的。” “看到你们这样,娘就放心了。”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但几乎都是蔺闻雪和孟仪湘在说话,蔺卿棠很少能插.进话去,不过她也神色坦然,并没有丝毫不适。 —— 秋月楹难得又来到了皇宫之中,她一来,自然便来到了初棠的昭华宫。 “你可算是来了,我每天都盼着你来,说实话。” “我也想来宫中找你,要不是我 爹总让我留在府里的话。” 秋月楹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茶壶上,凑近一闻,她便发出了欣喜的声音。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这是药茶,尝尝?” 初棠说着便给秋月楹倒了一杯,秋月楹端起杯子便一口喝了下去。 “好喝。” “我当时喝了一口之后也觉得很好喝,这两日便自己琢磨了一番,这是我自己弄出来的方子,怎么样,还可以对吧?”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秋月楹连忙捧场,“不过你是在哪里喝到药茶的啊?” “这个嘛,我是在药监司喝到的。” 闻言,秋月楹一惊,也顾不上喝药茶了。 “你去了药监司?” “对啊。” “你怎么去的?” “就……司徒瑾琰带我进去的。” 初棠看着秋月楹一惊一乍的反应有些疑惑,“怎么了?” 秋月 楹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皇上亲自带你去的啊,难怪了,要不我说你怎么能进药监司去。” “药监司很难进去?” “那是自然,寻常人若是没有皇帝的诏令,根本就不能踏足药监司之中,而想要皇帝的诏令更是难上加难,毕竟没有什么特殊的缘故,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了秋月楹的一番解释,初棠也总算是明白了进入药监司到底有多难。 “这么说来,你从来都没进去过?” 秋月楹忙点头,“当然了,我肯定没有进去过,诶,你跟我说说,药监司里面都有些什么?好不好玩?” “里面有很多珍稀的药材,每走几步便是,药监司里面的人都很冷淡,都在忙着做各自手上的事情,我自己倒是觉得还挺好玩的。”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都想亲自进去看看了。” “没准你真的能进去。” 第 281 章 照顾营生 秋月楹忙摆手,“不不不,你可别乱说,我进不去的。” “哪怕是你也进不去?” “对啊,再说了,我又不像你对药材什么的感兴趣,说白了,我对药监司顶多就有一点点好奇心罢了,能不能进去,对我来说也不重要。” 初棠点点头,“看来果然只有我对药监司感兴趣。” “那可不,我还是只对我如今的营生更感兴趣。” “哦对,说到这个,你如今的店铺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秋月楹那可就有说不完的话了,“我如今的店铺啊,生意倒是很好,整个京城中的那些小姐夫人都喜欢来我的月颜胭脂铺。” “她们啊,都以能用上我胭脂铺里的胭脂为荣,她们都尚且如此,那些普通的女子更是也把她们当作风向标,也都喜欢来我店里买些便宜的胭脂。” 初棠听了双眼放光,“那你肯 定已经赚了不少钱了吧……” “确实,等我再多赚些钱之后,我就把胭脂铺交给信任的人来经营,然后拿着这些钱出去潇洒一回。” 初棠也跟着羡慕起来了,“你的生活我的梦,什么时候我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啊。” “你不是说,等半年的时候一到,皇上便会放你出宫的吗?” “对啊,话是这样说的,也不知道他到时候会不会出尔反尔。” 秋月楹拍了拍初棠的肩,“别担心,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肯定就是真的了,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出宫之后还不是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多自在啊。” 初棠连忙附和,“就是就是,这个皇宫虽然很大,但到底还是很沉闷,一想到离开的那一日,我就已经激动得不得了了。” “是啊,皇宫这样的地方,却并不适合所有的人。” 秋月楹说着说着 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即便你如今身在了皇宫之中,但你的回春堂仍然在井井有条地经营着,说起来也真的是很奇怪。” 初棠一愣,“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怎么会用这样的事情跟你来开玩笑呢?” 初棠也满腹疑惑,所以,竟然还有人在暗地里帮助她经营着回春堂,那人是谁,会是他吗? “可是他这样忙碌的人,真的还不忘让人照顾我的营生?” 秋月楹双手托腮,“这还真的不好说,不过你也别太感动了,对他来说不过就是说句话的事情罢了,左右都是那些下人去做的。” “我知道。” “嗯,话说回来,他对你确实是有些不同的,所以这样的小细节做到了应该也不足为奇,可惜你对他无感,要不你们两个人的cp我指定是要狠狠地磕上一番的。” 闻言 ,初棠忙制止了秋月楹继续说下去,“好了好了,我跟他啊,绝无可能,你还是别把cp磕到我的头上好了。” “行。” 秋月楹满口答应,嘴角的戏谑却半分也没有降下去。 见状,初棠只好把矛头掉转到秋月楹自己的身上去,“你还在这里笑话我,那你呢?蔺楚轩都去禹州了,你就没有其他的念想吗?” 秋月楹满不在乎,“他去他的呗,我能有什么念想啊。” “你说你,要是真的不想履行婚约的话就趁早解除婚约了吧,这样吊着他也实属不应该。” “我没有吊着他,我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秋月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初棠则一副她早就知道的模样,倒是惹得秋月楹一时炸毛,别过脸去不想再跟她说话。 “承认吧,你没准已经喜欢上他了,要不为什么不干脆一点 去解除婚约呢?” “好了好了,我说没有喜欢就是没有喜欢,棠棠,你可别再这样说了。” 秋月楹蓦然又发出了一声惊呼,“不行了,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你自己慢慢留在这皇宫里面吧。” 说完,她便站起身来脚步匆匆地走了。 初棠无奈地目送着她走远,刚想做自己的事情,转头就又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 初棠的语气算不上有多和善,甚至于,看见陆希菱初棠都有几分不情不愿。 “我,我就是有些话想跟你说说,不知道可不可以?” 初棠让陆希菱走了进来,开门见山便问,“说吧,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准确的说,是你又想要我帮你做什么事情?” 陆希菱的神情看上去很是不安,她的双手一直交叠着,视线也在四处游离。 “我,我不是来找你帮忙的。” 第 282 章 天欲雪 “那你来做什么?” “我就是在宫里有些烦闷,所以才过来的,我想来跟你说说话。” 初棠直截了当道,“我不信。” 无事不登三宝殿,初棠可不认为陆希菱是来跟她单纯叙旧的。 陆希菱也没有料想到初棠的反应,愣了片刻这才回神,“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这确实就是我的来意。” 初棠让她坐下,对她的反应就显得更为平淡了一些。 “那你且说说吧,你想跟我说些什么。” 刚开始,陆希菱说的话却也还算是平常,初棠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她。 直到后面陆希菱话锋一转,初棠也在心里升起了警惕。 “初棠,你知道的,我刚入宫没两日,对很多事情都知之甚少,往后恐怕免不了多来叨扰你了,还望你勿怪。” 初棠连忙拒绝,“瞧你说的这话,我也不比你早入宫多少时 候,对皇宫亦是了解不多,很多东西就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还能指望我告诉你呢?” 陆希菱有些诧异初棠的反应,“这么说来,往后我若是有任何问题想要向你请教的话,那你都会搪塞过去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明明说的是我知道的东西也很少,不敢为人师。” 初棠的话和陆希菱的话完全就是两个意思,这样的话,就算陆希菱想要挑刺,可她说得却也明明白白毫无任何问题。 “那好吧。” 陆希菱被这话呛了一下,便又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前两日刚刚入宫,本来皇上应该是来寻我的,只是我听宫人说,皇上仍然留在了你的昭华宫,可有此事?” “怎么,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倒是不敢。” “不敢,我看你倒是很敢,再说了,皇上爱留在哪里就留在哪里,这岂是我能够左 右的?他就算是留在了我这里,只要他乐意,任何人都说不了什么。” “你说得是,是我思虑不周了。” 初棠的话滴水不漏,饶是陆希菱想要抓住些什么把柄却也无法,在昭华宫如坐针毡,没一会儿她便也走了。 陆希菱前脚刚走,一个宫人便来到了昭华宫,径自走到了初棠的面前。 “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何事?” “奴才奉皇上的命令,特来请娘娘过去。” “去哪儿?”初棠还有些茫然,好端端的,司徒瑾琰怎么又找她了? “娘娘跟奴才来便是了,皇上说,等娘娘到了,娘娘便知道了。” 初棠心中好一阵无语,等她到了,她可不就知道了嘛。 她没好气地跟着那个宫人走出了昭华宫,宫外正停着轿辇,初棠三步并作两步走上了轿辇。 宫人抬起轿辇便走,初棠的视线一直在 四处打量,猝不及防的,她的视线便与一个熟悉的人对上了。 和她对上视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走的陆希菱。 此刻陆希菱正茫然地走在宫道上,她随意地抬起头来,便刚巧与初棠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她很是好奇,初棠这是要去哪里,但还不等她开口,轿辇便从她的身边越了过去。 陆希菱也就犹豫了一下,很快便抬脚跟上了轿辇。 她倒是要看看,初棠这是要去哪里。 轿辇在御书房的门口停下,初棠走下轿辇看见御书房牌匾的刹那心情便不好了,她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早已等候在此的高德胜连忙迎了上来,“贵妃娘娘,你可算是到了,请跟咱家来吧。” 初棠跟着高德胜走进了御书房之中,不远处,陆希菱将这一幕都收入了眼底,她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心里满是不甘。 原来,初棠去 的不是别处,而是御书房,也不是她自己主动来的,而是皇帝派人把她请来的。 嫉妒在陆希菱的心中上下翻涌,这样熊熊燃烧着的烈火几乎快要将她自己吞噬殆尽。 初棠走进御书房之中,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上首的人。 “你找我来,所为何事?难不成,噬心毒又发作了?” 闻声,司徒瑾琰一脸欣喜地看着初棠,“那倒是没有,不过,朕确实有一个好消息想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天欲雪有消息了。” “什么?”初棠果然也跟着小小的激动了一回,“快说快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徒瑾琰却故意卖了个关子,“先别着急,你听朕慢慢跟你说来。” “朕之前派出去四处查探消息的人给朕传了信回来,说是汝南的境内有一种珍稀的草药与天欲雪有几分相似,兴许会是天欲雪。” 第 283 章 汝南 “汝南?” 初棠只觉得这个名字好生耳熟,她好似在哪里听过一样,但一时之间,她却又想不起来。 见她紧锁着眉头,司徒瑾琰便解释起来。 “汝南便是位于大凌南边的一个国家,常年四处征战,周围的国家都饱受汝南征伐之苦,甚至有些小国对此苦不堪言,派遣使者来与大凌谈判,想要得到大凌的庇佑。” 司徒瑾琰继续说下去,“说起来,汝南一开始与大凌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后来大凌的确开始庇护那些小国,汝南这才将矛头也对准了大凌,时常骚.扰大凌的边境。” 听到这里,初棠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汝南,便是禹州南部的国家对吧?也就是之前与忠武将军交战的国家?” “对。” 初棠这下彻彻底底地想起来了,果然,她是听说过汝南的名头的。 但紧接着,她就更哀愁了 起来。 “可是,你刚刚也说了,汝南与大凌势同水火,不管是放在明面上还是背地里,汝南的皇帝肯定都不会把这样名贵的药材拱手让给大凌的,这可如何是好啊?” “棠棠,你这么关心这件事,是不是,也算是间接在关心朕?” 对上司徒瑾琰意味深长的眼神,初棠下意识便摇头,“你别多想了,我才没有呢,我只是,一直对这样珍稀的药材都感兴趣罢了。” “原来是这样。” 仅仅只是一瞬间,司徒瑾琰眼中的光便更黯淡了下去,“你就不能假装骗一下我吗?” 初棠一笑,“那假装不了,我这样实诚的人,说不来违心的话。” 一时之间,司徒瑾琰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天欲雪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等我先想想法子,想到了再跟你说,况且,那个药材也不一定真的就是天欲雪 ,也有可能只是相似罢了。” “也是,那还是少期待一点为好,这样失望也就不会很大。” 俗话都说,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这样一想,初棠反倒没太报什么希望。 “不过,不管是不是天欲雪,朕都还是得去一探究竟才是,若是可以的话,朕还希望能把蔺将军给接回来。” “看不出来,你还这般心系朝臣啊。” “他们都是朕的子民,朕在乎也是无可厚非的。” 司徒瑾琰说得滴水不漏,初棠倒是对他高看了几眼。 “上次你不是还说要跟我继续说你母后的事情吗?今天既然都碰面了,你不妨就给我继续说说呗。” “你的记性倒是好,这都还记得。” “那是自然。” 初棠冷哼了一声,“记这些,我可比谁的记性都好。” 司徒瑾琰清了清嗓子,“行,你好奇,那朕就继续跟你 说说。” “上次说到朕的母后是京城闻名的美人,后来被选中成为太子妃,那时皇储之争正是空前激烈的时候,但是朕的母后却无关其中。” “不管谁成为太子,她都会成为太子妃,之后不管是谁登基为皇,她都会是大凌的皇后。” 初棠发出了一声惊呼,“这么说来,你的母后还当真是厉害。” 这话初棠是由衷说的,才不是什么恭维。 司徒瑾琰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后来,朕的父皇夺嫡胜出,母后也自然而然与父皇成亲,成了他的太子妃。” “再后来,父皇登基,她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初棠跟着点了点头,“那后来呢?她这样的美人,定然是冠绝后宫的吧,为什么这样的美人反倒会红颜香消,仙体玉殒?” “这便是朕打算跟你继续说的,其实,她与朕的父皇早已 貌合神离,父皇虽给了她相应的皇后之位,对她却并不是很好。” 初棠一愣,“有崇高的身份地位,还有可爱的儿子以及荣华富贵,得不到皇帝的宠爱不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这不就是有钱有地位有孩子没男人的理想生活吗? 初棠的话让司徒瑾琰一怔,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回答。 “可是世人都说,母后得不到父皇的欢心,这是她的无能。” “那这些世人真是闲得慌,自己的事情都做不好,还有闲心去管别人的事情。要我说啊,你母后的生活才是真正的人间理想,我也想过这样的生活。” “不过,兴许她也不想留在皇宫之中,难怪会抑郁呢……” 司徒瑾琰惊讶地看着初棠,“你真是这样想的?” “那当然了,诶,我跟你说啊,不仅仅是我这样想,我们那儿很多人都会这么想。” 第 284 章 真正的自由 “你们那儿的人?” “对,我们那儿的人都有很高的自主意识,大家都关注自己的事情,很少会去关心别人,你做了什么,旁人都没那么留意的,你的身体是自由的,精神更是自由的。” “什么是自由?” 一听这话,初棠便同情地看着司徒瑾琰,是啊,司徒瑾琰只怕是从来都身不由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自由。 “所谓的自由呢,大抵就是你想做什么事情,那便做什么事情,没有人管你,你是无拘无束的,等到了一定的境界,那便是真正的身心自由。” “这般说来,朕便是大凌最自由的人。” 初棠仔细一想,便也点了点头,“好像也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确实也不会有人管你。” 但紧接着,她就又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但也不完全是,你这也不算是自由,你这算是有权力,皇权在 手,你可以使用自己手中的权力。” “行吧。” 司徒瑾琰还是头一遭发现自己这个皇帝听不懂旁人的话,他还是决定把话题掰回刚刚的那个。 “先不说这个了,朕还是继续跟你说朕的母后吧。” “哦哦哦,对,差点都搞忘了,那你继续吧。” 初棠颇有几分汗颜,说着说着她都险些把最重要的给忘了。 “总之呢,朕的母后自从成为皇后之后便很少再开怀大笑了,更多的时候,她都郁郁寡欢,唯一能博得她笑的便是她的药园子。” “我插一句嘴,为什么她会和你的父皇貌合神离呢?” “因为父皇的心中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子,但是那个女子却因朕母后而死,所以父皇的心中对母后一直有怨。” “这不就是白月光的烂梗吗?” 初棠捂住嘴轻笑了一下,没想到都到了大凌的地界上 ,她还能看到这样的事情。 “嗯?” “没事没事,你继续。” 一看司徒瑾琰那懵逼的模样,初棠就知道自己没法跟他解释什么叫做‘白月光’。 “再后来,朕的父皇抄了母后的母家,母后自此更加恨毒了父皇,苏家的没落成为了压垮母后的最后一根稻草,没过多久,母后便薨了。” “不是,这是为什么啊?” 初棠大感震惊,“你父皇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置苏家于死地?” 司徒瑾琰摇摇头,“朕也不知,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的话,兴许是一开始,苏家支持的人并非是朕的父皇吧。” 初棠还是深感困惑,“可若仅仅只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就灭了一个姓氏,你父皇行事未免也太武断,太狠辣了一些……” 说完初棠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司徒瑾琰倒也 没有责怪她,“父皇到底为何这么做,如今恐怕唯有他自己知晓罢了,但苏家当初被污蔑通敌叛国,这样的罪名不该由苏家背负,他们是无辜的。” “也就是说,你父皇轻信了旁人的谗言,这才下旨绞杀苏家人?” “对。” 初棠了然地点点头,“那这样说来,污蔑苏家的背后主使才是最为可恨的,你知道是谁吗?” 闻言,司徒瑾琰脸上的神情却并不好看,“并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朕始终未曾放弃查案,只是有关苏家的一切都早已被毁,想要抓住些蛛丝马迹并不容易。” 初棠也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那到如今,你也任何线索都没有吗?” “有一些。” 司徒瑾琰起身走到一旁,当着初棠的面扭动了一个机关,打开了一个暗格,初棠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但她又忍不住好 奇,双眼偷偷地从指缝间看了看。 “这样隐秘的事情,你就这样当着我的面做了,这,不太好吧……” 司徒瑾琰就这般信任她?初棠的心里满是讶异。 “无妨,朕信你。” 短短的几个字却在初棠的心头激起了惊涛骇浪,她只觉得心头一阵酥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又陌生的感受。 这个空当,司徒瑾琰已经端着一个锦盒走了过来,他伸手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了一截被烧毁了一半的纸。 “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 初棠说着也伸手接了过来,当看到纸被烧毁只剩下一半时,她忍不住把视线投向了剩下完好的那一半。 “年,五日,释其出狱,两日后,斩……” 初棠零零碎碎地读出了还能看出来的字,好奇地问道,“这写的是什么啊?不是都出狱了吗?为何又斩了?” 第 285 章 变回原形 司徒瑾琰赞同地点点头,“你念出来的这些都没错,而你所疑惑的地方同样到如今仍使我感到困惑。” “这是当初记载了苏家罪名的卷宗,只可惜被人为损毁,如今只剩下了这只言片语。” “卷宗?”初棠看了看自己手上这早已面目全非的纸张,确实看不出来这曾经居然是一份卷宗。 “对,根据这卷宗所言,本来苏家已经被证明无罪,即将释放,可仅仅不过两日,父皇便雷霆大怒,彻底下了旨,苏家由此血流成河。” “但这两日之内发生了什么,无人知道,对吧?” 初棠也很是聪慧,顿时就明白了关键所在。 果不其然,司徒瑾琰微微颔首,“对,即使是这份卷宗也只能看出这一点,到底是什么使得父皇突然转变,其中缘由不得而知,唯独可以肯定的便是,这两日内必然是发生了什 么重大的变故。” “确实,我觉得,弄清楚这两日内所有有可疑行径的人,或许就能找出跟苏家一案有关系的人。” “你的意思是,从活动轨迹上来排查?” “对,尤其是能够接触到你父皇的人,毕竟那人就算是要递交能坐实苏家罪名的证据,势必也要递交到你父皇的手里,如此一来,便可以顺藤摸瓜。” 初棠的话让司徒瑾琰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之前他都未曾往这个方向上想,只关注与苏家接触的人,而忽略了跟自己父皇接触的人。 “棠棠,你果真聪慧。” “我哪算得上聪慧,我这不过是在班门弄斧罢了。” 初棠无奈地撇了撇嘴,将自己手上的纸重新递给了司徒瑾琰,“喏,你快收好,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若是弄丢了,根本赔不起。” 司徒瑾琰笑着把卷宗 装进了盒子里,按照先前的步骤把盒子放了回去。 “棠棠,你能留在皇宫中,实在是朕最欣慰的事情。” “我可没说过要留在皇宫中,你可别乱说。” “是,至少现在,目前,你的的确确是在朕的面前的。” 初棠一阵无语,别过脸去不想再搭理他,但她突然又转过头来。 “等等,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隐秘的事情啊?” 一时之间,初棠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消化这么多的事情,她明明只是个局外人,为什么要让她知晓一切? “你想知道的话,任何事情朕都可以告诉你,朕想说的是,朕喜欢你,便会对你毫无保留。” “行行行,我知道了。” 初棠脸皮子薄,一听司徒瑾琰这突如其来的表白,顿时脸都又红了。 她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留给司徒瑾琰 。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司徒瑾琰却忍不住轻轻哂笑了一声,“果真是有趣。” —— 这一路颠沛流离,初薇可谓是烦闷到了极点,面对蒋心柔都没了什么好脸色。 “娘,咱们当真是没有任何银两了吗?” 蒋心柔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道,“是啊,倘若还有余下的银两,娘定然也是舍不得薇儿遭罪的,薇儿啊,你且再忍耐一两日,咱们就快到京城了,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 初薇不耐烦地应下,心中更是郁闷,为什么初棠可以锦衣玉食,成为宫中的皇妃,而她却连进京都这样艰辛,越想,她越是觉得愤愤不平。 “娘,你说凭什么初棠那个死丫头就能那么好命啊?明明当初她不过是个被我们踩在脚底下的丫头。” 闻言,蒋心柔也神情一变,恶狠狠地说道,“是啊, 那个贱丫头,没有死在去京城的路上本就是意外,她竟然还摇身一变成了皇妃?” “不过啊,薇儿你放心,野山鸡就是野山鸡,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初薇不满地嘟囔一句,“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她如今已经变成凤凰了,我们还能拿她怎么样啊……” “薇儿,你别心急,娘有法子能让她变回原形,你就等着瞧好了。” “娘,你为什么这样神神秘秘的啊?你的法子到底是什么法子啊?能不能先跟我说说?” 蒋心柔却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就告诉初薇,只是摇了摇头,“此事事关重大,薇儿,不是娘不告诉你,而是时机还没成熟,你且耐心等着便是了。” 初薇双手抱着胸,神情越发不耐,“耐心耐心耐心,你就只知道叫我耐心,这一路上,你都说了几十次耐心了。” 第 286 章 翻脸不认人 “可娘说得确实没有错,现如今唯有耐心,才能助我们制胜。” “娘,那你的法子最好是真的有用。” “放心,娘的法子必然有用。” 接下去的路途,初薇都再也没说任何话,蒋心柔亦是如此,她靠着马车壁闭上了双眼,脑海中反复涌现的是便是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要她将秘密公之于众,用不了多久,初棠便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一日后,蒋心柔和初薇总算是抵达了京城,她们甚至来不及休整便急匆匆地来到了皇宫的门口。 一看见她们,宫门口的守卫便没什么耐心。 “去去去,哪里来的闲杂人,皇宫门口岂是你们可以逗留的地方?还不快赶紧离开。” 见状,蒋心柔不得不走过去往守卫的手里塞了一点碎银子。 “大哥,你就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实不相瞒,我们是来找贵妃娘娘 的,你就让我们进去吧。” 那守卫铁面无私,根本就不伸手去接蒋心柔手中的碎银子。 “你们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皇宫可不是你们想进就能进去的,这么一点碎银子还想贿赂我,真是可笑,你们让开,可别惊扰了宫里的贵人。” 说完,他还转头去跟一旁的守卫也说道,“就她们这样的人也敢高攀贵妃娘娘?简直就是最大的笑话。” 初薇将那个守卫的话一字不漏全听了进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见不到贵妃娘娘?要知道,当今贵妃可是我的妹妹。” 闻言,那两个守卫都转头看向了初薇,紧接着,两人齐齐放声笑了出来。 “我说你,小小年轻怎么就脑子不清醒啊,贵妃娘娘怎么可能会有你这样的姐姐啊。” “就是就是,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穷酸百姓,张口闭口就在说胡 话。” 初薇走过去挽住了蒋心柔的手,“娘,我们该怎么办啊……” 蒋心柔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她算是看出来了,今日她们连这皇宫的大门都进不去。 她拍了拍初薇的手,“乖,薇儿,咱们先回去。” “娘?” 蒋心柔加重了声音,“不回去,难不成你还想再在这里丢人现眼?” 初薇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跟着蒋心柔一块儿走了。 她也知道今日她们是进不去皇宫的门的,但她就是把这样的事情也算在了初棠的头上。 “娘,我们连皇宫的门都进不去,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初棠难堪啊?” 所思所想和现实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初薇只觉得深受打击。 蒋心柔就显得更加镇定了,“好了,别担心,我们这只是一时受挫罢了,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娘……” “走吧,娘在京城认识一位夫人,我们去找她收留我们几日吧。” 然而,等蒋心柔带着初薇来到那户人家的府上时,那个所谓的夫人只是差了下人给了她们一点碎银子,随后就让人把她们打发走了。 手中捏着碎银子,初薇更不满了。 接二连三的事情都让她觉得不顺心,在京城,她早就不是初府那个耀武扬威颐指气使的小姐了。 “娘,这点碎银子,她分明是在打发叫花子。” 蒋心柔的神情也变了又变,“是啊,没想到她如今竟也变成了这样一个面目可憎的人了,真是令人心寒。” “娘,我们去找客栈吧。” “好。” 直到来到京城,蒋心柔才发现很多事情和她以为的根本不一样,没有认识的贵人,她们就连进入皇宫都难。 至于住客栈,她们手里的银钱也根本支撑不了她 们几日。 蒋心柔附在初薇的耳边低声说道,“薇儿,明日一早我们便去皇宫的门口,然后我们……” 初薇听完半信半疑,“娘,这样真的可以吗?” “事到如今,也唯有这样一试了,就照娘说的去做吧。” “那好。” 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初薇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翌日一早,蒋心柔和初薇便又再度来到了皇宫的门口,昨日的守卫对她们仍有些印象,再度看到她们,守卫更不客气了。 “怎么又是你们,都说了皇宫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赶紧走。” “有多远滚多远,别再让我在皇宫的门口再看到你们。” 初薇听了这些话还是觉得怨愤,但她顾不上这些,按照昨日蒋心柔告诉她的做了起来,那便是开始当街撒泼。 “哎呀,当朝贵妃不念手足之情,当上了贵妃就翻脸不认人了。” 第 287 章 她是汝南人 “好一个贵妃娘娘啊,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长的,怎么能这般冷血无情呢?” 初薇又哭又闹,很快就引得不少百姓都凑近了来看。 蒋心柔见状,心中可谓是乐开了花,她也抹了一把泪,然后有样学样地和初薇一道说了起来。 “就是,这说起来,诸位只怕是不信的,就是我将这位贵妃给养大的啊,但你们瞧,我如今过的是何等苦命的日子呦……” 那些百姓看了看她的穿着,也都互相点了点头,蒋心柔心里十分得意,她就是故意穿着这一身褴褛的衣裳出来的,眼下这情景,当真正合她意。 “是啊,这说起来,这贵妃娘娘有些不太仁道了吧。” “就是啊,再如何也不该这般狠心。” 见时机已到,蒋心柔便说道,“她这样不仁不义,可就休怪我无情了,不瞒诸位说,其实啊,这贵妃娘娘的 身世可大有来头。” 世人多喜掺和旁人之事,一听到她这话,一个个纷纷好奇不已。 “她啊,其实并非是咱大凌的人,她是汝南人。” 当蒋心柔挑破这件事之后,不仅是周围的所有百姓大吃一惊,就连初薇也诧异不已,她甚至都惊讶得忘记了继续撒泼。 “什么?贵妃娘娘怎么会是汝南人?” “你当真没有在胡说八道?” 蒋心柔忙说道,“那当然没有,这样大的事情,纵然我有上百个胆子,我也是不敢胡说的啊。” 要知道,因着之前汝南与大凌之间的战争,大凌绝大多数百姓对于汝南都是深恶痛绝的,眼下一听说大凌的贵妃竟是汝南人,一个个都义愤填膺起来。 “大凌的贵妃怎么能是汝南人?” “是啊是啊,把她赶走,把她赶走。” 那些百姓都声讨起来,眼看着场面越来 越乱,宫人忙去将此事禀告给了司徒瑾琰。 彼时刚下朝,司徒瑾琰一听这事只觉得怒火中烧。 “哪来的疯女人竟敢这样诋毁贵妃,让御林军把她抓走。” 一旁的高德胜一听这话可了不得,连忙说道,“哎呦,皇上,这可使不得啊,你若是今儿个让人去把那女人抓走,明儿个满京城的人可便都信了贵妃娘娘是汝南人了。” “朕的话,难不成那些百姓还不信吗?” “皇上,众口铄金啊,当务之急该是证明贵妃娘娘就是咱大凌人才是,倘若这事不处理好,往后娘娘的声誉可便都被毁于一旦了啊。” 听了高德胜的话,司徒瑾琰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也是,你说得对,那朕亲自去看一看。” “是。” 高德胜忙让人去准备轿辇,司徒瑾琰坐上轿辇直奔宫门而去。 就在司徒瑾琰赶来宫 门时,又是一辆马车经过了皇宫的门口,然而,路早已被那些百姓堵住了,马车寸步难行。 “娘,往日里皇宫门口可没有这般热闹,今日这是怎么了?” 蔺闻雪好奇地掀开马车的帘子,却看见马车外面全是百姓,顿时心中更加疑惑了。 “娘,外面居然都是百姓,发生什么事情了?” 孟仪湘也觉得奇怪,“是啊,往日宫门口最是寂静,今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百姓围拢在此处?” 蔺卿棠也向外张望着,神情满是兴奋,她转身挽住了孟仪湘的胳膊,撒娇道,“娘,反正我们都已经到京城了,不如先看看?” “你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对。” 见她这般感兴趣,孟仪湘也一口应下了,“好好好,就依你了,左右现在时候尚早,咱们也不急于回府。” 说完,孟仪湘便让自己的贴身 丫鬟出去打探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一会儿,那丫鬟便急匆匆地返回了马车上,一脸气愤地开口。 “夫人,这外面呐,是有一个妇人张口闭口说贵妃娘娘是汝南人,那些百姓都是在看热闹呢。” “初棠?” 蔺闻雪对初棠还有几分印象,此刻也是毫不客气地诋毁起来,“没想到,她居然会是汝南人,看来往后大凌的皇宫便容不下她了。” 孟仪湘却还有几分冷静,“我对她倒是颇有印象,只希望她别真的是汝南人吧。” 孟仪湘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之前对初棠倒是喜爱得紧,可倘若初棠是汝南人,那…… “是啊,娘你平生便对汝南人恨得紧,若不是汝南,卿棠妹妹也不至于在外流落了这么多年,受尽了这么多的苦楚。” 提起这个,孟仪湘便忍不住悲从中来,“的确,闻雪啊,你说得对。” 第 288 章 那块玉佩 她咬牙切齿道,“我们蔺家的一切悲伤,都拜汝南所赐,我只恨不能手刃仇敌,不能踏平汝南地界。” 蔺闻雪也符合着孟仪湘的话,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蔺卿棠眼底闪过了一丝怪异的神色。 等司徒瑾琰来到宫门时,宫门口早已被那些百姓堵得水泄不通,不得已,御林军只得站出来维持秩序。 “何人胆敢在朕的宫门口造谣生事?” 司徒瑾琰的到来让初薇和蒋心柔心头都咯噔了一下,尤其是初薇,她对于这样心头没底的事情本就心虚,此刻更是害怕到了极点。 蒋心柔虽然也害怕,但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能退缩,也就把脊背挺得越发直了些。 “草民蒋心柔,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就是你口口声声说朕的贵妃乃是汝南人?” “回皇上,是的。” “证据呢?倘若你没有 证据,造谣生事污蔑朕的贵妃那便是杀头的罪过。” 短短几个字,蒋心柔都跟着心头一颤。 “皇上,草民也深知污蔑贵妃娘娘乃是重罪,倘若不是事实,草民万万不敢这般啊。” 说着,蒋心柔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个玉佩,让旁边的宫人转递给司徒瑾琰。 “皇上且看,实不相瞒,贵妃娘娘并非是初家女儿,当初,是有人将她送到了草民的家中,跪在草民的面前恳求草民留下她。” 蒋心柔捂住自己的胸口继续说道,“当时,草民的女儿也刚刚出生不久,草民望着尚在襁褓之中的贵妃娘娘,想着她与草民的女儿年纪相仿,于心不忍,这才收下了她。” 司徒瑾琰也有些诧异,“你所言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草民犯不着在皇上的面前撒这样的弥天大谎。” 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 蒋心柔的说辞,毕竟,谁都不信她真的有这样大的胆子。 司徒瑾琰接过玉佩仔细地端详起来,“说,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是。” 蒋心柔老老实实地把当初的一切都又再度详细地说了一遍。 “当时,一个与草民年纪也相仿的女子突然抱着贵妃娘娘来到了初家,她说她本是溧阳城人,只是溧阳城的百姓受战乱之苦大多出逃,她也不例外。” “她说自己实在是没法继续照顾贵妃娘娘了,便想着托付给旁人,那玉佩,便是贵妃娘娘腰间挂着的。” 司徒瑾琰勃然大怒,“你一会儿说将贵妃托付给你的人是溧阳城的百姓,一会儿却又说贵妃是汝南人,你前后言行都不一致,还说自己没有说谎?” “皇上,草民当真没有说谎,草民刚刚所说的,是那女子自己的说辞,草民 当时见她言之凿凿,便信以为真,倘若她说自己是汝南人,怀中的婴孩是汝南人,草民又岂敢收下她呢?” 蒋心柔所言倒也不无道理,一下便又让众人信了她的话。 “这么说来,你又是如何知道贵妃是汝南人的?” 蒋心柔心中一阵欣喜,她还以为司徒瑾琰相信了,却没看到司徒瑾琰眼底的一片冰冷之色。 “是,是后来,草民无意间发现这一块玉佩乃是汝南所产,这才发现了贵妃娘娘原是汝南人。” 司徒瑾琰打量着自己手中的玉佩,“哦?这块玉佩为何便是汝南所产?朕瞧着这玉佩的样式,就算是在大凌也有不少。” “皇上有所不知,这玉佩的样式虽然大凌也有,可唯独那玉佩的穗,这穗乃是汝南独有的孜穗,之前草民见识浅薄,直到了不久之前方才知道了这是孜穗,这才惊觉出贵妃 娘娘的身世大有来头。” “皇上啊,草民万万不敢拿这样的事情来胡说,还望皇上明鉴啊。” 蒋心柔再度把头低了下去,一言一行都情真意切。 一旁的高德胜凑近司徒瑾琰说道,“皇上,要知道这不是孜穗,只需让知道的人一看便能探究竟了。” “何人能看?” 高德胜朝着不远处指了指,“皇上你看,那是忠武将军府的马车,马车中必然有忠武将军的家眷,若是忠武将军夫人也在的话,她必然能瞧出这是不是孜穗。” 司徒瑾琰也点了点头,“好,高德胜,你去把蔺夫人给请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 高德胜也不敢耽搁,转身便朝着那马车走去,百姓早已明知了他的身份,纷纷自发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高德胜走到马车前,恭恭敬敬说道,“马车中坐着的可是蔺夫人?” 第 289 章 这不可能 孟仪湘掀开帘子和善地看向高德胜,“是我,高公公,你不在皇上的身边反倒来寻我,这是何故?” “蔺夫人啊,正是皇上让杂家来寻你过去的。” “是吗?那皇上为何要我过去啊?” 高德胜向孟仪湘简单解释了一番,孟仪湘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即走下了马车。 “好,高公公,我这就随你过去。” 马车上的蔺闻雪可坐不住,她也跟着孟仪湘一块儿走了下来,至于蔺卿棠,在犹豫片刻之后亦跟上了她们的步伐。 此时,饱受争议的初棠也来到了皇宫的门口。 看见蒋心柔的时候,初棠的心都跟着刺痛了一下,这是原身在面对蒋心柔时的本能。 “蒋心柔,你竟然不远万里跑到京城来,就是为了栽赃我,还真是煞费苦心。” 初棠也没想到原身竟还有这样复杂的身世,她竟然不是 初家的女儿,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也跟着头疼一番。 蒋心柔冷笑了一声,“是啊,贵妃娘娘,你如今都是贵妃娘娘了,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 一旁的司徒瑾琰顿时朝着蒋心柔甩了一记眼刀,“对贵妃无礼,你的脑袋只怕是想落地了。” 蒋心柔不禁打了个哆嗦,她还当初棠是从前那个任由她欺侮的人,一时才反应过来,如今初棠已经不是她轻易能得罪的人了。 “是是是,皇上恕罪,都是草民的错,皇上息怒。” 初薇也跟着跪到了蒋心柔的旁边,和她一道求着情,“皇上,草民的娘已经知道错了,还望皇上网开一面,饶了她这一次吧。” 司徒瑾琰冷嗤一声,“你们最好说的都是实话,一会儿,朕再跟你们一并算总账。” 初薇的心中那叫一个恼恨,自己现在得在初棠的面前俯首称臣,她 不甘心。 但是,眼下她连忙跟蒋心柔交换了一个眼色,害怕占据了两人的心头。 初薇小心翼翼地凑近蒋心柔,低声道,“娘,你说的话当真没有错吗?若是有半点不对,咱们今日可就再难以全身而退了啊。” “放心吧,娘心里有数,你别怕,薇儿。” 蒋心柔的眼神过于坚定,初薇这个时候也只能相信她。 “好,娘,我信你。” 在蒋心柔和初薇窃窃私语时,司徒瑾琰一直在用余光留意着初棠。 眼看着初棠沉默着不发一言,脸色也有些难看,司徒瑾琰还以为她在害怕。 他伸手拉过了初棠的手,小声道,“别怕,有朕在,朕会护你周全的。” “我不怕。” 初棠动作轻柔地想要挣开司徒瑾琰的手,司徒瑾琰反倒是又加重了几分力道,让她不能得逞。 “众目睽睽之下,你可是朕 的贵妃,朕拉你的手是正常的。” 闻言,初棠蓦然瞪大了眼睛,随即她就又装作无事发生一般。 “行。” 这个字眼几乎是咬着牙蹦出来的,司徒瑾琰非但没觉得冒犯,反倒觉得初棠有几分有趣。 司徒瑾琰拿刚刚的那个玉佩递到了初棠的眼前,“你看看这个,你可认得?” 初棠接过玉佩,再三确认之后摇了摇头,“不认得,我从未见过此物,这玉佩,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她便是拿着这玉佩说你是汝南人的。” “看来看去,这玉佩也跟寻常的玉佩无异啊。” 初棠百思不得其解,双眼满是疑惑。 司徒瑾琰也就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初棠听完依旧还是茫然。 就在这时,孟仪湘和蔺闻雪以及蔺卿棠都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司徒瑾琰先一步制止了她们的行 礼,“不必多礼了,蔺夫人,你来看看这块玉佩,看看这玉佩上的穗子是否为汝南独有的孜穗?” “是,皇上。” 孟仪湘恭恭敬敬地接过了司徒瑾琰手中的玉佩,但看到玉佩的刹那,她却恍若被雷劈中一般僵在了原地。 她不敢置信地看了又看,最后激动地看向司徒瑾琰,“皇上,这玉佩是从何处而来的?这玉佩,这玉佩……” 她这样激动的样子,倒是让其他所有人都很诧异。 “玉佩怎么了?是她拿出来的,说这是贵妃小时候携带着的玉佩。” 司徒瑾琰三言两语就解释完了,孟仪湘还是紧紧地攥着玉佩,脸上的激动半分不减。 “这穗子,的确为汝南独有的孜穗。” 所有人都很诧异,这样一来,初棠是汝南人岂不就是彻底坐实了? 就连向来巍然不动的司徒瑾琰在这一刻都有几分慌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290 章 她的身份 短短的时间里,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保下初棠的法子。 蒋心柔和初薇对视一眼,脸上的欣喜怎么能藏不住,只是还没等她们高兴多久,接下来孟仪湘的话却令所有人都安静了。 “但是,这玉佩分明是当初戴在我女儿身上的,为何会在这里?” 孟仪湘说完,不顾其他人的疑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蒋心柔的面前。 “你说,这玉佩是你拿出来的,你告诉我,这玉佩你是怎么得到的?” 蒋心柔一愣,狡辩道,“你当真没有认错?刚刚你也都承认了,这穗子就是汝南独有的孜穗,所以这玉佩的主人便是汝南人,贵妃娘娘是汝南人才对,怎么可能是你的什么女儿。” “你少说这些废话,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得到的这玉佩?” 孟仪湘声嘶力竭地喊着,就是只为了得到一句真话。 蒋心 柔不堪重负,只能无奈地把先前说过一遍的事又再一次说了出来。 听完蒋心柔的话,孟仪湘彻底瘫软在地上,“是她,是卢娘子……” 司徒瑾琰和初棠都被这一变故惊到了,等回过神来,司徒瑾琰忙追问起来。 “蔺夫人,你先别激动,你原原本本地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好,皇上,臣妇这就说。” 孟仪湘在蔺闻雪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看也不看神色复杂的蔺卿棠,反倒眼神直勾勾地紧盯着初棠。 “皇上,你身边站着的贵妃,才是臣妇丢失了多年的女儿,她才是臣妇真真正正的女儿。” “至于你。”孟仪湘伸手指了指蔺卿棠,“你必然是汝南找来的冒牌货,冒充我女儿,你到底意欲何为?” 蔺卿棠一下子慌了,她忙冲到孟仪湘的身边,双手死死地抓住她。 “ 娘,你在说什么啊娘,我就是你丢失了多年的女儿,你怎么能突然就不要我了啊,我有玉佩的,我才是你的女儿。” “不,你不是。” 孟仪湘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和手上的玉佩一模一样的玉佩,随即递到了司徒瑾琰的面前。 “皇上且看,臣妇的手中有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单看样子,根本难以让人分辨出来。” “只是……”孟仪湘话锋一转,“一个假物单放在一处,旁人或许还不那么能辨认出真假,可它与真物放在一起时,孰真孰假那便一眼即可看穿。” 司徒瑾琰仔细地端详起两块玉佩,随即点了点头,“不错,这两块玉佩虽模样相同,但若是再看得仔细一些,还是能发现其中的些许细微之处是不相同的。” “是啊,臣妇对这块玉佩最是熟悉,更何况这穗子,便是臣妇亲自系上的。” “蔺夫人,你为何要在这一块玉佩上系着汝南的穗子呢?” 孟仪湘神色复杂道,“在场的所有人皆知,臣妇丢失女儿时,正是大凌与汝南两军交战之时,臣妇无暇顾及女儿,便将她托付给了她的奶娘,也就是刚刚臣妇口中所说的卢娘子。” “臣妇唯恐战火波及女儿,便找来了汝南的孜穗系在这玉佩上,心想若是女儿不慎被汝南军掳了去,也能让他们以为这是汝南的姑娘而不至于赶尽杀绝。” 听了孟仪湘的说辞,司徒瑾琰却还是有一处不解。 “那你便不怕,若是见到你女儿的人是大凌人,这可如何是好?” “不,大凌的将士,只能朝前,不能后退,臣妇的身后便是大凌百姓,已然退无可退。” 这话虽有几分语无伦次,但司徒瑾琰却听懂了,孟仪湘和蔺长平守护着溧阳城的百姓,他们 只能迎敌,殊死一搏,身后确实再无退路。 一瞬间,司徒瑾琰对孟仪湘夫妇俩都肃然起敬。 初棠早已懵圈了,她还是没能反应过来,稀里糊涂之间,怎么她不仅不是汝南人了,竟还变成了忠武将军府那个丢失多年的小女儿? “蔺夫人,你当真不会认错,对吗?” “皇上放心,臣妇就算是化成灰,也认得这一块玉佩。” 孟仪湘的视线一直落在初棠的身上,看着初棠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她的心底满是庆幸和高兴。 还好,她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亲生女儿,她险些竟要认一个假的认当女儿了。 司徒瑾琰朗声道,“经朕查明,朕的贵妃不仅不是汝南人,她还是忠武将军府当初丢失的小姐,今日过后,若京中有人胆敢再对她的身份造谣,朕定严惩不贷。” 司徒瑾琰的话,彻底坐实了初棠的身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291 章 还想如何? 初棠自己听完司徒瑾琰的话之后都有几分茫然,她还是没想明白,这剧情反转得让她错愕不及。 司徒瑾琰的视线已然落在了假冒蔺家丢失女儿的那个女子身上,他的眼神足够犀利,直让那个女子一阵焦灼。 “你既不是蔺家丢失的女儿,为何要假冒?还是说,你是汝南派来的奸细,就是为了潜伏在大凌刺探消息?” 那女子见势不对连忙否认,“不,不是的,我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什么汝南的奸细,是他们告诉我我是蔺家的女儿的,不是我要假冒的。” 但任凭她怎么狡辩,眼下她的身份的确存疑。 “行了,朕可没这心思听你说这些,总之你与汝南干系重大,朕不可能轻饶你,来人,先把她带下去,严查她的身份。” 高德胜忙挥了挥拂尘,两个御林军走上前来押走了那个 女子。 司徒瑾琰处理那个女子的空当,孟仪湘已经走到了初棠的面前,她紧紧地注视着初棠的容貌,随即泣不成声。 初棠也觉得有几分尴尬,突然之间她竟转换了一个身份,任谁都难以那么快适应过来。 她只能笨拙地安慰道,“蔺夫人,你别哭。” 谁料孟仪湘哭得更狠了,“棠棠,你别叫我蔺夫人,原来,你才是我的女儿啊……” 司徒瑾琰看向孟仪湘道,“蔺夫人,你先别激动,一会儿你先进宫去坐坐,你跟棠棠再好好说说话,眼下还是处理无关紧要之人更为重要。” 说着,司徒瑾琰的目光落到了初薇和蒋心柔的身上。 “你们蓄意冤枉贵妃,胆大包天,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初薇和蒋心柔刚刚就已经傻眼了,两人怎么都没想到初棠不仅不是汝南人,相反,她还是京城达官显 贵的女儿。 面对着司徒瑾琰的咄咄逼问,蒋心柔和初薇哪儿还有先前的嚣张劲啊。 “皇上,求皇上饶了草民一次吧,草民也不知道贵妃娘娘原来竟是忠武将军的女儿。” “皇上,不知者无罪,草民和草民的娘都已经知错了,求皇上恕罪。” 初薇也跟着匍匐在地,纵然心里百般恼怒,此刻她却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此事既跟贵妃有关,如何处置你们,便交由她来决断吧。” 初棠一愣,“交给我决断?” 司徒瑾琰点了点头,“没错,就由你决断,无论你作出的决断是什么,朕都会让人去做,在这里,朕会给你撑腰。” 这些话听到的人并非只有初棠一人,很快,京城的人便都知道了当今皇上对贵妃甚是宠爱。 蒋心柔和初薇只觉得心中不妙,她们从前那样对待初棠,现在初棠 有机会,那肯定是饶不了她们的。 两人都跪走到初棠的面前,二话不说便磕起头来。 “贵妃娘娘,都是草民有眼无珠,冲撞了贵妃娘娘,求贵妃娘娘高抬贵手,饶了草民吧。” 蒋心柔心中恨得滴血,初薇也是,但她们还是不得不跪地求饶。 初棠冷眼看着她们母女两个磕头,良久之后才幽幽出声,“依照你的说辞,卢娘子嘱咐你好生照顾我,可你呢?蒋心柔,你和初薇当初是怎么对待我的,如今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初薇和蒋心柔心头一怔,坏了,初棠到底是要来算账了。 “草,草民知错了,求贵妃娘娘饶草民一命吧。” “贵妃娘娘,无论如何,初家至少也让你好好长大了啊,你何必对我和母亲这般赶尽杀绝呢?” 初薇还有几分心高气傲,她的身段放不下去,可初棠却没打算 放过她。 “好好长大,你管那叫好好长大?” 初棠冷笑了一声,细数起原身遭受过的那些悲惨过往。 “数九寒冬,让我跪在冰天雪地里,让我吃不饱,穿不暖,还挑唆下人欺辱我,动辄打骂我,让我做所有的粗活,累活,我在初家,过得还不如看门的一条狗,不如那些下人。” “这样的长大,也叫好好长大?” 初棠的话引来无数人的侧目,所有人都没想到原来她还有这样一段悲伤的过往。 尤其是孟仪湘,转瞬便红了眼眶,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地滑落。 司徒瑾琰也不经意地看向了初棠,酸涩在心中蔓延,别提有多心疼她了。 即使是自知理亏,蒋心柔也还是嘴硬,她梗着脖子狡辩,“但至少,草民也没让你饿死,没让你冻死啊,你不也好好地活着吗?如今都当上了贵妃,你还想如何?”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292 章 不可能饶恕 初棠算是又一次见识到了蒋心柔的厚脸皮,她都险些被这人的说辞给气笑了,竟然还有人虐待别人之后还舔着脸说没把别人折磨死已经是大恩赐了。 “呵,蒋心柔,你的脸皮堪比这皇宫的城墙,你也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蒋心柔早已被一旁的孟仪湘杀了百来回了,不用抬头她也能感受到孟仪湘那极具威胁性的视线。 蒋心柔干脆破罐子破摔,“我怎么不好意思说了?反正事到如今,你也不可能绕过我了,我为什么还要再继续求饶呢?” 她的视线移到了孟仪湘的身上,“想必就算是你放过我了,蔺夫人也不可能放过我。” 孟仪湘顺着她的话说道,“当然,你虐待我的女儿,就别想指望我放过你。” 蒋心柔放声大笑了起来,“行啊,看来今日,我注定是要死在这里了。 ” 嘴上说得硬气,可蒋心柔的心里却没底,她死了,那她的初薇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她心底倒是有一丝后悔,倘若她当初没有虐待初棠,反而是让她好好长大,今日她就是忠武将军府的大恩人了,只可惜…… “蒋心柔,你犯下那么多作恶的事情,我不可能饶过你。” 初棠的眼神很是坚定,司徒瑾琰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来人,把蒋心柔带走,三日后问斩。” 蒋心柔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早知今日,她就不来京城了。 但只是一瞬间,她就又大声叫嚷起来,“贵妃娘娘,是我得罪了你,但是,我的薇儿她是无辜的,求你放过我的薇儿,我甘愿去死。” “你以为这是在谈条件吗?”初棠嘲讽地扬起了嘴角,“你本来就该死,至于初薇,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又怎么可能放过她呢?” 就算不让初薇死,初棠也不打算让她好过。 孟仪湘也冲着蒋心柔愤懑道,“你折磨了我的女儿那么多年,你的女儿,我岂会让她好过?” 闻言,蒋心柔顿时就崩溃了,“不行,你们要怎么对待我都可以,但你们不能动我的女儿,你们不能欺负她。” 但她知道,她的话根本没有任何用,没有她护着,可想而知初薇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直到这一刻,蒋心柔彻底绝望了,她也开始后悔了。 司徒瑾琰的耐心已经殆尽了,他微微抬了抬手,身后的御林军连忙会意,他们跑过来将蒋心柔拉了下去。 蒋心柔一直在挣扎着,视线定格在初薇的身上。 “薇儿,薇儿,好好活下去,活下去。” “娘……”初薇站起来想要抓住蒋心柔的手,但是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蒋心柔被带走,一时之间,她哭得 不能自已。 她转身朝着初棠吼了一句,“都是你,你这个丧门星,如果不是你,我娘就不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你就不该来我们初家的,我娘就该让你冻死在初家的门外的。” 她恶狠狠地诅咒着初棠,却忘记了,如若不是她和蒋心柔自己作孽,又岂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初棠走到初薇的面前说道,“我不会让你死,我要你活着,永远这样疯疯癫癫地活着。” 死能有多可怕啊,清醒地痛苦地活着才最折磨人。 说完,初棠便看向了司徒瑾琰,后者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走吧,时候不早了,回宫吧。” 司徒瑾琰复又看向孟仪湘,“蔺夫人,你随朕一道进宫吧。” “是。” 孟仪湘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泪,跟上了初棠和司徒瑾琰的脚步,蔺闻雪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 看完了这一整出闹 剧,不止是初棠难以接受,蔺闻雪亦是如此。 她没想到好端端的,蔺家的女儿竟还会换一个人,换的人竟然还是她之前就看着不那么顺心的初棠。 司徒瑾琰借口自己还要去处理政事便先走了,他知道有他在,初棠和孟仪湘根本没法好好说话,索性自己选择了回避。 昭华宫中,初棠看着孟仪湘面面相觑,她的视线四处飘忽,这样尴尬的情况之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活络活络氛围。 “来人,给蔺夫人和蔺小姐上茶。” 憋了许久,初棠也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孟仪湘一直在打量着初棠,今日一整日,她经历了大起大落。 “棠棠,你现在还不认我是你的娘亲也没关系,你不要拘谨,我们就随意说说话好了。” “好。” 可这话之后,便又谁都不再说话,气氛再次陷入沉寂之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293 章 造化弄人 初棠看了看孟仪湘,“之前我和夫人有些眼缘,却未曾想,我居然会是你的女儿。” “当初我一见到你,便觉得莫名亲切,当真是造化弄人啊,原来,你竟就是我的女儿。” “是啊,确实是造化弄人。” 即使都到了此刻,初棠还是有些不放心,“蔺夫人,你确信,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当然,我说过了,任何东西我都可能认错,唯独那一块玉佩,至死我都不会认错,我很肯定,你就是我的女儿。” 孟仪湘的话算是打消了初棠心底最后一丝顾虑,她觉得,或许她可以开始适应适应了。 突然,初棠灵机一动。 “那若是这样的话,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回到蔺府啊?”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此时不离开皇宫,还等何时呢? 孟仪湘却有些为难,“棠棠,我也想让你回到蔺 府与我呆在一起,只是,你如今都已经成了贵妃,能不能让你回蔺府,只怕还要问过皇上才行。” 就连孟仪湘都没什么法子,这下,初棠也有些郁闷。 先前一直未曾说话的蔺闻雪也开了口,“妹妹,你如今都是皇贵妃了,哪能随随便便回到蔺府啊,就算是皇上答应了,这外面的人要如何看待妹妹啊?” “外面的人如何看待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蔺闻雪一噎,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一想到初棠的身份竟还是皇贵妃,蔺闻雪的心底便止不住嫉妒,凭什么好事都让初棠给占了去。 初棠可不在乎蔺闻雪想些什么,她现在在想的是如何借这一次机会出宫,哪怕只是短暂地出宫都行,她想出去溜达几天。 孟仪湘似乎也看穿了初棠的心中所想,“棠棠,你若是在皇宫中待着烦闷,那无论 如何,娘也要去向皇上请旨让你出宫去蔺府小住几日。” 这时,一道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 “不必请旨了,朕应了。” 殿内的人都很是惊讶,纷纷站起身来眼睁睁看着司徒瑾琰大步走了进来,之前司徒瑾琰虽然离开了,但他又实在是放心不下,故而又去而复返。 “朕也知道蔺夫人思女心切,特准许你将棠棠接回蔺府小住几日。” 闻言,孟仪湘颇有几分激动,“是,臣妇谢过皇上。” 她欣喜地看向初棠,初棠亦是高兴地看着她。 这惊喜来得真是太突然了,她都还没准备好呢。 “无妨。” 司徒瑾琰的视线自进门后就一直落在初棠的身上,初棠自己或许没有留意到,但蔺闻雪却将这些尽收入眼底。 没想到,司徒瑾琰竟好似真的喜欢初棠一样,蔺闻雪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便又忙 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不可能。 初棠一个身无长物的人,怎么能得到皇上的钟情呢? 此时,初棠走到了司徒瑾琰的身边,小声地问道,“你怎么突然放我离开皇宫,你真的有这么好的心?” 司徒瑾琰无奈道,“在你眼中,朕做什么都是带有目的的吗?” “那倒也不是。” “你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回蔺府去也是应该的,朕不拦着你,朕也不催你回来,等你想回到皇宫的时候再回来便是了。” “真的?那若是我再也不回到皇宫了怎么办?” 司徒瑾琰哪里能没有提前想到这个,当即微微一笑,“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半年之期的约定依旧存在,朕至多给你一年半载的时间,到那时,你还是得回到皇宫遵守这个约定。” 初棠撇了撇嘴,她就知道司徒瑾琰没那么容易被诓骗。 但不管怎么说,能够离开皇宫一年半载,对于初棠来说也算是很高兴的事情了。 “那好吧,我答应你。” “好。” 司徒瑾琰又看向了孟仪湘,“倘若能早些发现棠棠便是蔺府丢失的女儿,蔺将军也无需孤身一人深入汝南敌营。”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心都跌入了谷底。 孟仪湘更是咬牙切齿道,“是啊,眼下看来,这分明是汝南设下的一个圈套,只管我们自己不够聪慧,没能识破这个奸计,但是皇上放心,臣妇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臣妇的夫君给救回来的。” 她的眼神很是坚定,让人丝毫不怀疑她说这话的真假性。 司徒瑾琰赞许地点了点头,“的确,大凌不能白白损失一位名将,蔺夫人,朕也会助你一臂之力的,实不相瞒,朕派去汝南刺探消息的人也已经在不日前抵达了汝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294 章 离开皇宫 “等到消息明朗之后,朕会派人前去救出蔺将军的,蔺夫人放心。” 孟仪湘连连点头,“好啊,好啊,皇上对蔺家的大恩大德,臣妇与蔺家众人永世不敢忘。” “蔺夫人不必出此言,既然稍后棠棠便会随你一道离开皇宫,不知蔺夫人可否让朕与她再单独说几句话?” “这是自然的。” 说完,孟仪湘便示意蔺闻雪跟着自己一道来到了偏殿等待。 四周只剩下他们两人之后,初棠开门见山问道,“你支开了她们,是想单独跟我说些什么?” “朕让你离开皇宫,只是念在你与至亲分离十数年的份上。” “我知道。” “总之,回到蔺府之后,你需得顾全好自己,等朕了结好手上的一切事情之后,朕再接你回来。” 这话无端让初棠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她忙追问起来。 “你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去做吗?” “对。” “那危险吗?” “说是危险倒也算不上,不过是肃清朝堂罢了,再说了,这样的事情朕也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早已得心应手,棠棠,你不必担心朕。” “谁说我担心你了?” 初棠冷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看着她这个样子,司徒瑾琰轻哂了一声,但他又想起了自己要跟初棠说的话。 “对了,既然你要离开皇宫,那朕便先派人去将梦黎给接回来,如此你看可否?” 初棠有些不解,“你自己都决定好了的事情,为何还要问我呢?” “若是你不愿意,朕便让她一直留在宫外。” “她到底是你的皇妹,久留在宫外也不是长久之计,让她回到皇宫来好了。” 初棠对这些事情根本就没那么在意,对她来说,有司徒梦黎和没有司徒梦黎都没法改变她想离开皇宫的 事实。 “好。” 有了初棠的肯首,司徒瑾琰便放心了。 “棠棠,尽管在宫外,可若是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让人传信给朕,知道吗?” “知道了。” 看着司徒瑾琰那格外认真的眼神,初棠也认真地应下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司徒瑾琰便让初棠自行去收拾要带离皇宫的行囊了,初棠爽快地收拾好了一切,随即兴奋地走了出去。 见状,司徒瑾琰忍不住苦笑,“棠棠,你想走倒也不必表现得如此明显。” “行,反正我都要走了,就让着你一回吧。” 说完,初棠便故意装作伤心难过的模样,这倒是又逗乐了司徒瑾琰。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便跟着蔺夫人离开吧。” “好。” 此刻,孟仪湘和蔺闻雪也从偏殿走了回来,初棠走到了她们的身边。 “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 “诶,好。” 孟仪湘和蔺闻雪朝着司徒瑾琰再一行礼,初棠见状也敷衍地学了一下,几人一道走出了昭华宫。 初棠一走,这昭华宫便冷清了下来,司徒瑾琰站起身来在宫内走了一圈,到底还是无声叹息。 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到初棠,又会是什么时候。 —— 另一处宫殿中,江语霜一如以往地下着棋,只不过,她的对面空无一人。 第 295 章 回到蔺府 刚得知这个消息时,司徒梦黎愣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能回过神来,反复地看了好几遍纸条上的内容,这才能够确认这消息是真的。 “不是吧……她居然不是什么孤女,反而还是忠武将军府的小姐……” 原本,司徒梦黎与初棠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人,这才会让司徒梦黎的视线一直紧盯着初棠,把初棠看作是跟她一样的人。 但她身份比初棠高了许多,司徒梦黎才有那一份莫名的得胜感,可如今,初棠都有了新的身份,她还是什么都没有。 “公主,你说谁是忠武将军府的小姐啊?是蔺闻雪吗?” 紫蝶端着一盘瓜果走了进来,刚好听见了司徒梦黎的碎碎念叨。 “不,不是她,是初棠。” 紫蝶一惊,端着盘子的手一抖,险些把瓜果盘给打翻了,她慌忙把瓜果盘放在桌上。 “这怎么会,蔺家 的小姐怎么会是她呢?” “是啊,本公主也不知道为何是她,明明,忠武将军府的人已经从汝南接回来了一个蔺小姐,这突然之间,初棠反倒又摇身一变。” 司徒梦黎只觉得这其中过于蹊跷,倒是让她都有几分看不清了。 “紫蝶,你快让人去打探消息,本公主要知道为何初棠转瞬之间便成了蔺家的小姐,还有,皇兄到底什么时候才派人将本公主接回宫中去……” 这后者,才是司徒梦黎更为关心的,她神色幽怨。 “四公主,皇上肯定不会把公主丢在宫外那么久的,只怕要不了多久,他便会派人来把公主给接回去了。” “那样可真是让本公主高兴啊,不过一想到初棠在皇宫之中,本公主便遏制不住对她的厌恶,本公主一点儿都不想看见她。” 司徒梦黎毫不掩饰自己对初棠的恼恨,“如若 不是她,本公主怎么会被这样狼狈地赶到皇宫外,她何德何能得到皇兄的另眼相待?” “四公主说的是,等四公主这一次回到皇宫之后,四公主可要让她狠狠地付出代价才是。” “紫蝶,你说得对,行了,时候不早了,本公主该歇息了。” “那这些瓜果……” “留给你吧,本公主不想吃。” 紫蝶顿时欣喜若狂,“是,公主。” 司徒梦黎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内室。 —— 马车在蔺府的门口停下,蔺闻雪撩开帘子先走了出来,紧接着,孟仪湘拉着初棠的手也走了下来。 门房看见这一幕,都颇有几分吃惊。 “夫人,你怎么把贵妃娘娘从宫中带出来了啊?” “想必你们还不知道,你们口中的贵妃啊,便是咱们蔺府丢失了十数年的小姐。” 门房两个人面面相觑,惊 讶的神色比之前更甚。 孟仪湘则是忽视了他们,拉着初棠走进了蔺府之中。 “你啊,之前也曾来过蔺府,只是那时与现在不同,那时你是客,如今,你便是这座府邸的主,往后,这府邸便是你的,你想如何,那便如何。” “谢谢蔺……” 初棠到嘴边的‘蔺夫人’到底还是在孟仪湘期待的注视下缓缓变为了扭捏的,“娘。” 第 296 章 她的庭院 初棠没有拒绝,走上前去推开了尘封的庭院大门,引入眼帘的是一处古色古香的院子,放眼望去,亭台,阁楼,小桥,溪水,园子,长廊,应有尽有。 初棠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叹,“哇,这真的是我的卧房吗?” “当然了,这便是你的庭院,名为忆棠水榭。” “忆棠……” 初棠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孟仪湘高兴地说着,“这个庭院啊,一直是你的,在你刚出生不久,你爹爹啊便找来了京城的名门巧匠,一点点将这个庭院给修缮了出来。” “即使后来你丢失了,这个庭院依旧是属于你的,因为娘知道,终有一日你还是会回来的,忆棠水榭会永远为你留着。” 初棠感动不已,此刻令她为之感动的,是孟仪湘那十数年如一日的爱子之心。 蔺闻雪也在一旁搭腔道,“妹妹,你可千万别小瞧了这忆棠水榭啊,这可是蔺府最好的庭院,始终给妹妹留着呢,在此之前,娘都不许任何人进去,除了府中洒扫的下人。” 蔺闻雪这话无疑告诉了初棠,孟仪湘到底有多看重和珍视这忆棠水榭。 在此之前,蔺闻雪也从未见到过这忆棠水榭,今日也是第一次踏足,但就是这短暂的时候,她的心情却有了几分微妙的变化。 这般好的庭院,不属于她。 “娘,谢谢你。” 初棠诚挚地跟孟仪湘道了句谢,反倒让孟仪湘不知所措了起来。 “谢什么啊,我是你的亲娘,这一辈子都是,做这些,也都是我应该的,比起你所受过的苦,娘做的这些啊,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回想起今日在皇宫门口听到初棠口述的那些苦,孟仪湘便觉得心如刀割, 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十分难受。 初棠上前牵起孟仪湘的手,“娘,那些苦算不了什么,再说了,都已经过去了,我自己都不在意了,娘不必再耿耿于怀。” “你是个好孩子,娘知道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为了不让娘愧疚。” “对啊,我就是这般想的,如今我都已经回到蔺府了,已经找到娘了,以后要和娘好好呆在一起,娘想那些伤心的事无济于事,倒不如享受如今的温馨。” 闻言,孟仪湘听劝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是,是娘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些,以后也都不提了,走吧,我已经让府里的厨娘准备了一桌好菜,我们去用膳吧。” 初棠跟着孟仪湘一起走了出去,来到了一处很大的厅堂,等她们都落座后,那些下人便鱼贯而入,一道道味美鲜香的菜肴被端上了桌。 “来,棠棠,尝 尝这个,这可是我们府里手艺最好的厨娘做的一道菜,叫做赤尾鱼烧。” 孟仪湘把鱼肉夹进了初棠的碗中,还不忘叮嘱道,“对了,小心鱼刺。” “好,知道的。” 蔺闻雪有些烦躁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以往,孟仪湘才不会给任何一个人夹菜呢,没想到初棠竟然有这样的殊荣。 她偏要在这个时候说些膈应人的话,“娘,你还没问过妹妹呢,万一妹妹不吃鱼,这可如何是好?” 蔺闻雪的话让孟仪湘心头一震,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不知道初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万一她不喜欢吃鱼…… 第 297 章 名正言顺 初棠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更加确信了蔺闻雪果然有些问题。 孟仪湘没有察觉到这种微妙的氛围,依旧是自顾自地给初棠夹着菜。 等用完膳,孟仪湘便让初棠先回去歇息。 “虽然娘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跟你说,但是,日后还长着呢,有的是机会跟你说,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蔺闻雪,“还有闻雪,你也回去歇息吧。” 蔺闻雪微微一笑,应了一声,“好的,娘,对了娘,我与妹妹的庭院相距不远,不若就让我送妹妹去庭院吧,这样我和妹妹在路上还能做个伴。” 孟仪湘一听,当即点了点头,“好啊,这样的话便好,那闻雪啊,你可务必要把棠棠好好送回去,知道吗?” “放心吧娘,况且就在蔺府当中,妹妹也不会出任何事的。” “那就好,棠棠,你愿 不愿意让闻雪送你回去啊?” 初棠倒是也很好奇蔺闻雪主动提出要送她是怎么一回事,自然也不会介意。 “当然愿意啊,闻雪姐姐都不介意送我回去,我怎么能反倒辜负她的一片好意呢?” 孟仪湘这才放下心来,目送着蔺闻雪和初棠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一开始,初棠和蔺闻雪谁也没说话,两人都保持着沉默。 直到离刚刚用膳的厅堂远了一些,蔺闻雪方才开了口。 “我之前便见过你,当时你还在京城的一个繁华酒楼吃饭。” 初棠也想起来了,便是她与白雨欣发生冲突的那一次,但说起不要脸,还是白雨欣更胜一筹。 “原来你也记得啊,巧了,我也是。” 蔺闻雪突然顿住了脚步,“妹妹,当时你的身上没有多少银钱吧,你是如何能去那样的酒楼吃饭的?” “你这话是什么 意思?怎么,没有显赫家世的人难道就不配去那里吃饭了吗?” “倒也不是。” 初棠倒是直接挑明了说,“我能看出来,你对我有敌意,让我来猜猜,偌大一个蔺府,你必然是唯一一个不想我回到这里的人,对吗?” “没有,我……” 蔺闻雪还想狡辩,初棠却是打岔道,“行了,用不着否认,你我都心知肚明。” 蔺闻雪没想到才第一日,自己的心思竟就已经让初棠看穿了,面上有几分过不去。 “是,我是不愿意你回来,你回来了,这个蔺府哪儿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她的直接承认也让初棠惊讶了一瞬。 “但不管你愿意与否,我终究还是回到了蔺府,我的身份便是蔺府的小姐,你若是安分守己,那我们便相安无事。” “不过,我奉劝你歇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到时候,蔺 府便当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初棠并不排斥蔺闻雪继续留在蔺府,毕竟她也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也是蔺家众人看着长大的,可若是往后蔺闻雪对她起了什么坏心思,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说完这话之后,初棠才没有管蔺闻雪是什么模样,她大步走远了,隔着老远甩下了一句话。 “我先走了,不必送我回去了。” 蔺闻雪看着她潇洒离开的背影,手指狠狠地掐了掐掌心。 显然,初棠的善意警告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她只当初棠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心中更是百般怨愤。 一冲进自己的屋子,蔺闻雪便哭了起来,她的贴身丫鬟青黛见状,忙关切地上前。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她一回来,娘的眼里便没有我了,整个蔺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她才是真正的蔺府 小姐,以后,只怕是连府里的下人都该骑到我头上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备受委屈。 青黛一听便知道了蔺闻雪所说的人便是初棠,“怎么会呢小姐,不管她回不回来,你依旧都是府里名正言顺的小姐。” “名正言顺?” 此时此刻听到这个词,蔺闻雪只觉得嘲讽。 “有她在,我算什么名正言顺呢?现在全京城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活下去?” 青黛一惊,“小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去做傻事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青黛都会陪在小姐身边的。” “我自然不会去做什么傻事,不过,我不想看见她春风得意的模样,我绝不会让她抢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要怪,就只能怪她活着回来了。” 蔺闻雪咬牙切齿地说着,此时此刻,她对初棠的怨恨达到了顶峰。 第 298 章 大快人心 “况且,她都已经是皇贵妃了,又深受皇上的恩宠,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明明她都有这些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跟我抢呢?” 蔺闻雪自顾自地发泄着心头的不满,一旁的青黛则有些焦灼,她有几分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小姐若是有任何吩咐,奴婢必将赴汤蹈火完成。” 看着在自己面前表衷心的青黛,蔺闻雪突然计上心来,“任何吩咐是吗?” “是的。” 蔺闻雪招手把青黛叫到了自己的面前,凑近她低声耳语了几句。 青黛神色复杂,但到底还是遵从了蔺闻雪的命令,“是,小姐。” —— 初棠的记忆向来很好,即使没有人给她带路,她也已经把路都熟记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不费吹灰之力她便来到了忆棠水榭。 她走进忆棠水榭之中,两个丫鬟连忙迎了上来。 “是 五小姐吗?” “对。” 两个丫鬟朝她行了行礼,“五小姐,你请跟奴婢来。” 两人在她的面前带起了路,初棠跟着她们来到了卧房。 “你们叫什么名?” “回五小姐,奴婢是沧笙。” “奴婢是踏歌。” 初棠默默又在心底念了一遍她们的名字,“你们这名字倒是极为好听,是谁给你们取的名?” “是夫人。” 原来是孟仪湘啊,那倒是不足为奇了,想到自己那个高雅大气的娘,初棠便觉得这也正常。 “五小姐,这便是你日后所居的卧房了,奴婢和踏歌会彻夜在房门守着,你且安心睡下。” 初棠看得出眼前的两个丫鬟还有些拘谨,便打算说些话和她们熟络熟络。 “你们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些话想要问你们呢。” “五小姐请说。” 沧笙和踏歌都安安分分地站在一边 ,行为礼仪都挑不出任何的错处。 “你们来到蔺府多久了?平日里都做些什么事?这忆棠水榭中共有多少下人仆从?” 沧笙和踏歌对视一眼之后,踏歌便清了清嗓说道,“奴婢与沧笙自小便在蔺府长大,平日里主要负责看守忆棠水榭,安排忆棠水榭中的所有事务,水榭中共有三十仆从。” 初棠了然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你们可知蔺闻雪为何会是蔺府的一个小姐?” 这个问题显然有些刁难到沧笙和踏歌了,两个丫鬟都沉默地摇了摇头。 “小姐,这个……奴婢们也只知道一点点。” “说来听听。” “当初小姐丢失之后,夫人悲痛欲绝,刚巧夫人娘家的远房亲戚过世,留下了四小姐,夫人念在她年纪与你相仿又失去双亲的份上,便派人将她接到了府上,自此便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踏歌说完,沧笙忙又补上了一句,“小姐,你可千万别多心啊,尽管这些年夫人将四小姐视若己出,但小姐在夫人的心中依旧是最为重要的。” “这个我知道。” 从今日的所有事情,初棠都完全能看出这一点来,蔺闻雪是蔺闻雪,她是她,蔺闻雪完全无法取代她。 “行了,我有些乏了,你们出去吧。” “是,小姐。” 沧笙和踏歌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初棠静静地在床榻上坐了一会儿,今日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困意上来了,也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 翌日一早,司徒梦黎醒来时果真收到了从皇宫来的圣旨,她拿着圣旨仔细地看了一遍,紧接着便欣喜若狂。 “太好了,初棠离开皇宫了,皇兄终于派人来把本公主接回去了。” 紫蝶也替她 感到高兴,“公主,那奴婢这就去收拾行囊。” “好,快一些,本公主许久未见到皇兄了,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 一想到自己回去见不到初棠,司徒梦黎别提有多高兴了。 等司徒瑾琰下朝时,司徒梦黎也已经抵达了皇宫,她知道这个时候司徒瑾琰会去哪里,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御书房。 果不其然,她在御书房的门口刚巧与司徒瑾琰打了个照面。 “皇兄,梦黎回来了。” “朕知道,圣旨便是朕让高德胜去宣的。” 面对热情的司徒梦黎,司徒瑾琰倒是显得尤为平淡,他走进御书房中,司徒梦黎也连忙跟了进去。 “皇兄,梦黎听说,初棠是蔺家丢失了多年的小姐?而且,她已经回到了蔺府去了,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司徒梦黎嘴角的笑怎么也掩盖不住,“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第 299 章 一边呆着去 闻言,司徒瑾琰严肃地纠正道,“只有你一个人高兴,这不叫作‘大快人心’。” “皇兄,难道你不高兴吗?” 没有任何一丝犹豫,司徒瑾琰便道,“不高兴。” 这下,司徒梦黎的脸色都僵硬了,她觉得自己分明在自取其辱。 “好吧,皇兄不高兴便算了。” 司徒梦黎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她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其他的事情才能冷静一下了。 司徒瑾琰看她仍然站在原地,便干脆说道,“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不妨就先回去歇息吧。” “皇兄这是在赶我走吗?” “你要这么认为的话,那便是。” 司徒梦黎愣了愣,“好,那梦黎这就回去了。” 转身的刹那,司徒梦黎心慌得不行,尽管自己刚刚面对的是无比熟悉的面容,可她还是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与从前再也不 相同了。 —— 监牢之中,蒋心柔疯疯癫癫地坐在地上,她面对着一面脏兮兮的墙,口中在喃喃说着些什么。 “吃饭了。” 一个狱卒随手将食盒放在了地上,也不管蒋心柔够不够得着,他便转身离开了。 蒋心柔木讷地转过头来,颤抖着手把食盒从牢房外提进来,却不慎手抖,一下子把食盒打翻在地。 食盒里的汤汤水水瞬间全洒了出来,大部分饭菜也都落到了脏兮兮的地上。 见状,蒋心柔不禁嘲讽地大笑起来,“真是,好得很,好得很啊。” 若是以往,她定然无比嫌弃,可现在,她却连嫌弃的资格都没有了。 只见她颤颤巍巍地用手抓起了地上的饭,大口大口吞了下去,一边吞咽,泪水一边从她的眼角滑落。 到了此时此刻,她方才有了一丝悔悟。 倘若她多行善事,心思不这样 狠毒的话,她也不该会落到这样的田地,落得这样的下场。 但,她也已经没有了补救的机会,明日之后,世上便不会再有蒋心柔这个人了。 蒋心柔这般,她的女儿初薇也好不到哪儿去。 初薇身无分文,已经连着饿了一天的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此刻的她站在了包子铺的面前,犹豫了再三开了口。 “老板,我,我身上没有银钱,你可不可以给我两个包子?” 闻言,卖包子的人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破口大骂。 “你没钱关我什么事,凭什么要我把包子给你啊?没钱就上一边呆着去,别耽误我做生意,真的是,遇到你真是晦气。” 被这么数落一通之后,初薇更觉得悲愤难耐,她何曾沦落到这样卑微的境地里了? 她就这样接连问了好几个铺子,得到的回答几乎一模一样。 “你没钱, 那你回去带钱了再来,怎么,该不会想要我施舍给你吧?没门。” “就你这样,要不我大发慈悲给你一个碗吧,你呢,也别在这里了,就去城门口和那些乞丐一起行乞吧。” 唯一一个没有立即开口骂她的大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眼,随后破天荒地笑了。 “哎呦,姑娘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落得这样窘迫的境地了?” 初薇没有说话,依旧是重复着自己的话,那便是她饿了一天一夜,很想要吃点什么。 那大娘一听这话,顿时乐了,“好好好,姑娘啊,遇到我,算你走运了,我这个面馆啊,别的没有,吃的,那肯定少不了,你啊,先坐下吃碗面,然后再跟我说说你的遭遇。” “可我,可我没有钱……” 那个妇人眼神闪了闪,随即摆摆手,“瞧你说的,谁没有个困难的时候啊,这面啊,就当是 我送你的,不要钱。” 说着,妇人当真招来小二让他去后厨下面。 一听到那个妇人说自己不要钱,这可让初薇好一阵欣喜。 “真的吗?大娘,这一路上就没有人愿意让我不给钱吃点东西,你可真是个好人,肯定会有好报的。” “哎呦呦,你个小姑娘,嘴倒是恁个儿甜,我这面啊,真不算白送。” 两人正说着话呢,先前的那个小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过来,把面放在了初薇的面前。 那大娘和小二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笑着在初薇的面前坐了下来,“来,别客气,快吃吧。” 初薇高兴地拿起了筷子,这面虽只是寻常的面,但在此刻的她看来,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 她迫不及待地吃起了面,早已饿了许久的她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那大娘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样?面好吃吗?” 第 300 章 卖进青楼 初薇忙点了点头,“好吃,大娘,你的面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了。” “好吃的话,那便多吃些吧。” “好。” 初薇又继续吃了起来,那大娘也不去做其他的事情,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初薇的面前看着她吃。 但吃着吃着,初薇便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头也有些晕乎乎了起来。 直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开始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不对,这面有问题。 “这面……” 还不等她强撑着说完,初薇便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 见状,先前还跟她有说有笑的大娘立马变了一个脸色,“我呸,什么银钱都没有还想白吃白喝,不过……” 她伸手抚上了初薇的脸颊,“这脸脏是脏了一些,但模样应该还算标致,把你卖去青.楼,我也能赚一笔了。” 小二也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大娘忙道,“把她 带去楼上的房间,先锁上,晚些时候我再去看看她。” 小二扶起了初薇,踉踉跄跄地带着她上了楼,将她带到了一处杂物间中,随意地把她放倒在地,紧接着,他便走出去,在门上落了锁。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初薇总算是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一睁眼,她便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她不住地往后退去。 只见周遭一片昏暗,而她的肚子也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这让初薇稍稍想了起来,对了,她还没吃几口面便一头栽倒了,定是那个大娘算计了她。 初薇强撑着站了起来,好不容易摸黑找到了门,却发现这门被锁上了。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开锁的声音,而门打开时,进来的人赫然是白天在她面前装作慈眉善目的大娘。 “呦,你居然已经醒了,醒得倒是比我以为的还要早些时刻。” “你 是谁?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算计我?” 大娘别有深意地一笑,“是了,你也知道我与你素不相识,既然素不相识,我凭什么送你一碗白吃的面呢?” “你……” 大娘抢先一步堵住了初薇的话,“喏,这里还有一碗面,你也应该饿坏了,快吃了吧。” “这面里只怕是又掺杂了点其他的东西吧?” “这次没有,我只是怕你真的饿死了,到时候我可就卖不了好价钱了。” 听到这话,初薇心中警铃大作,“什么叫卖不了好价钱?你到底要干什么?” “行了,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看你呢,也像是个小门小户的小姐,模样也还算看得过去,往后去了青.楼,也不算是没有活路。” “你说什么?” 这个时候,初薇后知后觉,眼前看似心善的大娘实则是要把她卖去青.楼。 大娘理 所应当道,“当然是把你卖去青.楼了,这样,我也能捞上一笔,就算是你回报给我的面钱了。” “你的面哪里值那么多钱?你个无赖,呸。” 大娘脸色一变,“我的面值多少钱,那自然是我说了算的,还有,让你去青.楼,往后你也算是多了一条活路,你该感谢我才是。” “感谢你?你休想得逞。” 但她的叫嚣无疑没有任何用处,大娘根本没将她的歇斯底里放在眼里。 “你若是不自己吃,就别怪我亲自帮你了。” 想着自己要吃饱才有力气,况且自己实在是饿得不行,初薇到底还是暂时妥协了,她打算一会儿寻机会跑掉。 等她吃完面,那个大娘便让小二把初薇的手脚都绑了起来,初薇吓得大喊大叫,最后连嘴都被布堵上了。 那大娘和小二两人把初薇扛了起来,扔到了一辆牛车上面, 趁着夜色,她们朝着最近的一家青.楼而去。 兴许是大娘和老.鸨早已谈好了价钱,这个过程进行得十分快速,很快,老.鸨便派人把初薇给抬到了楼上。 拿到了钱的大娘则是带着小二迅速逃之夭夭,彷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躺在地上的初薇心中别提有多绝望了,她怔怔地看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进来,随后在她面前缓缓蹲下。 “这模样确实可人,到底没白花费十几两把你买下。” 女人笑了一笑,起身坐到了椅子上,高高在上地说道,“往后,你便是我这怡翠楼中的人了,你可以叫我刘妈妈。” “从前往事我皆不管,不管你来自何处,以前叫什么,进了我这怡翠楼,就不要想着出去了,对了,我该给你取个新的名字,不如就叫你海棠吧。” ‘棠’这个字,一下子就让初薇激动了起来。 第 301 章 好好学规矩 凭什么这么屈辱的事情都还要跟‘棠’扯上关系,现在的初薇心中恨毒了初棠,如果不是她,自己不至于落得这样凄凉的下场。 “不,不行,我有自己的名字,我不叫这个。” 那老.鸨一听,脸色顿时一变,“你以为你是谁?竟然还敢反对?从今以后,你就叫‘海棠’。” 初薇下意识哽着脖子道,“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我是这怡翠楼说一不二的主,看来,进了我这怡翠楼,你是时候得好好 学学我这怡翠楼里的规矩了。” 说完,老.鸨拍了拍手,紧接着两个粗壮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们的手中还拿着杂七杂八的 东西。 “你们两个,好好教教她我这怡翠楼里的规矩。” “好的,刘妈妈。” 初薇颤抖着身子看着面前的一切,两个男子朝着她走了过来,往她的手上套着什么东西。 等她回过神来,初薇便认出了这是一种刑具,是拶刑的刑具,顾名思义便是狠狠地夹住 手指,让人痛不欲生。 还不等初薇再说什么,那两个男子便各自朝着各自的方向狠狠拉动绳子,初薇也在刹那 间感受到了席卷全身的痛意。 “啊……” 她的手指被死死地夹住,十指连心的疼让她险些直接晕厥了过去。 老.鸨冷哼了一声,在一旁嘟囔着,“看吧,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她使了一个眼神,那两个男子这才撒了手,退到了一边。 老.鸨伸手掐住初薇的下巴,轻轻一笑,“怎么样,现在想好了吗?你若是在怡翠楼好好 待着,乖乖听我的话,往后便不会再受到这样的苦楚。” 她话锋一转,冷声道,“可你若是还执迷不悟,一心只想着和我对着干,那你日后便不会再有任何安生的 日子了,听懂了吗?” “你,你……” 初薇疼得浑身直冒冷汗,此刻瘫在地上的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想好了再说,我只需要一个答案而已。” 刚刚那样的痛,她可不要再承受一次,初薇也算是早已看穿了,若她再这样倔强下去, 受难吃苦的也只会是她,倒不如先妥协,日后再寻个机会逃出这个鬼地方。 想到这里,她艰难地点了点头,硬生生地从牙缝间挤出了一个字,“好。” 闻言,老.鸨这才满意地笑了,“早点答应不是就免受刚刚的那一番苦了吗?好了好了, 你既然都答应了,我也就不为难你了,你们两个,把她带去杜鹃的屋,让她来调.教。” 面色惨白的初薇就这样又转折来到了另外一个屋子,屋内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但她的年岁却与初薇相仿。 一见到 初薇,她便什么都明了了。 “呦,刘妈妈这是又从何处捞来了个这么水灵的姑娘,这灵动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啊。” 杜鹃站起身来,让初薇坐了下来,随后在她身边绕了两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 “说吧,你是谁。” “我,我是初薇。” “不是这个,我问的是,往后你在怡翠楼的名儿。” 初薇一怔,犹犹豫豫道,“海棠。” “海棠啊,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字,妈妈怎么想着给你取了个这么晦气的名儿,诶,我跟你说,之前我们怡翠楼里也有海棠,不过啊,她前不久刚死了。” 初薇吓了一跳,却又好奇地问道,“她因何而死的?” “哦,这个啊……”杜鹃突然走到了初薇的旁边,靠近她的耳畔道,“那当然是,被我折磨死了的。” 初薇浑身都被吓得一激灵,她激动地站起 身,却见杜鹃意犹未尽地大笑起来。 “我可跟你说,往后,你必须听从我的话,否则,你会跟上一个‘海棠’一样命丧黄泉,死后只能被扔去乱葬岗,知道了吗?” 害怕得不得不了的初薇只能急忙应了下来,“知,知道了。” 杜鹃满意道,“行,那以后你便跟在我身边,好好学一学怡翠楼的规矩吧。” —— 不得不说,回到了家的感觉当真是不一样。 初棠一觉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洗漱一番之后她就走出了房门。 恰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朝着她迎面扑了过来。 “棠棠。” “月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秋月楹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我的大小姐诶,前日的事情整个京城都已经传遍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费了一番功夫知道你回到了蔺府,我一大早马不停蹄地便赶过来了。” 第 302 章 继续说啊 闻言,初棠讪讪一笑,“原来如此。” 秋月楹拉住初棠的胳膊,“你啊你,之前还说什么羡慕我的身份,想不到你自己的身份 也很不一般啊。” “是啊,我自己都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样的身份。”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从今往后你便是蔺府名正言顺的小姐了,其他的一切烦恼便都可 以尽数抛下了。” “烦恼倒是可以抛下一部分,但是全部抛下也不至于,我顶多就觉得离开了皇宫是一件 幸事。” 一听这话,秋月楹便恍然大悟,“对哦,你如今可算是离开皇宫了,怎么样,离开皇宫 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的确,但是许是已经有些习惯在皇宫中的缘故了,来到蔺府我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真的只是因为习惯?该不会是因为离开了某个人,这才有些小郁闷吧?” 看着秋 月楹那八卦的样,初棠连忙矢口否认,“那肯定不是,我巴不得离他远远的呢,你可别瞎说了。” 秋月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好吧。” 初棠和秋月楹刚说了几句话,一个蔺府的婢女便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五小姐,秋小姐,夫人请你们过去一叙。” 既是孟仪湘派人来请的,那她跟秋月楹无论如何都是要过去一趟的。 “好,知道了,我稍后就去。” 那婢女应下,转身便要去回话。 秋月楹则是好奇地看向初棠,“为什么她还要管你叫‘五小姐’啊?怎么,蔺闻雪那个鸠占鹊巢的人还没离开蔺府吗?” 初棠摇了摇头,拉着秋月楹起身慢慢朝着水榭外走去,“她啊,到底也算得上是蔺府的养女了,哪能说赶出去就赶出去啊。” 好巧不巧的是,初棠的这句话刚好被她身后赶来的蔺闻雪给 听到了。 蔺闻雪的脸色瞬间一变,她狠狠地瞪了初棠一眼。 初棠也在秋月楹的小声提醒下回头看到了蔺闻雪,尽管被人当面抓包,但初棠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神色淡定至极。 蔺闻雪走到初棠的身边挑衅道,“说啊,你自己不继续说下去了?” “难道你还想继续听吗?” “你都敢说,我为什么不敢听下去?你不是还想把我赶出去吗?你继续说啊。” “可我还没想到接下来该说什么,还有,我可没说要把你赶出去。” 蔺闻雪冷嗤一声,“我才不信。” 说完,她便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秋月楹却惊讶地拉着初棠道,“诶,你看看她,她要去的地方好似和我们是一样的?” 这样的细节被秋月楹留意到了,初棠不得不佩服她的心细。 “好像还真是,看来,她也是要去找我娘的。” “这才不过短短两日,你便唤蔺夫人唤得这样顺口了?” “早晚都得改口的事,早些习惯比较好。” 听了这个解释,秋月楹也就不再继续问下去了。 两人悠闲地走着,没一会儿便来到了孟仪湘所在的屋子,如她们所料,蔺闻雪先她们一 步赶到了这里,并且,她还坐在了孟仪湘的身边,不时和她低语着什么。 初棠敏锐地察觉到蔺闻雪神色复杂地朝她们看了一眼,紧接着便又转头继续和孟仪湘说 起了话。 “娘,刚刚我亲耳听见妹妹说要将我赶出蔺府去,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娘,该不会找回妹妹之后,娘便不要我了吧……” 心善的孟仪湘忙否认道,“怎么会呢,你自小在这蔺府长大,我也拿你当作半个亲生女儿,又岂会把你赶出去呢?” ‘半个亲生女儿’,这几个字着实深深地刺痛到 了蔺闻雪的心。 孟仪湘没有察觉到蔺闻雪的异样,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至于你听到的这个,只怕是一个误会,兴许是听错了也说不准呢。” “诶,正巧,棠棠和月楹都来了,有什么误会,刚好也可以解.开。” 孟仪湘高兴地朝着初棠和秋月楹招了招手,而蔺闻雪则在听完她刚刚的话之后心则跌入了谷底,她觉得自己现在遍体寒凉,不该出现在这里。 “娘。” “蔺夫人。” 初棠和秋月楹都笑着走到了孟仪湘的面前,孟仪湘看到她们,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 “看到你们啊,我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秋月楹嘴快地接话道,“见到蔺夫人,我也觉得很高兴。” “月楹啊,我们该是有许久都未曾见到了吧。” “对啊,蔺夫人,上一次我们见到的时候,只怕都是一年前了。” 第 303 章 意有所指 “可不是嘛,一年多没见,你还和之前一样。” 秋月楹和孟仪湘正寒暄着,突然孟仪湘好似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秋月楹。 “你看啊,这封信,是远在禹州边陲的楚轩写的,送到我的身上想让我转交给你。” 秋月楹忙站起身来,双手从孟仪湘的手中接过了这一封沉甸甸的信。 “谢谢蔺夫人,劳烦你代我跟他道一声谢。” 初棠也很好奇信中会写些什么,但现在无疑不是盘问的时候,她也和孟仪湘闲聊起来。 “娘,你还记得当初我是怎么丢失的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孟仪湘虽好奇,不过想了想开口道,“我记得,当时汝南军来犯,我顾不上你,便将你交给了一向信任的卢娘子,让她照顾好你。” “却没想到她居然辜负了我的信任,带着你趁乱离 开了溧阳城,还将你随意托付给了别人。” 初棠眸光微沉,若有所思,“如此看来的话,卢娘子罪大恶极,只是她到底为什么要把我送去初家呢?难道说,她只是顺路经过了初家,这才顺手把我交给蒋心柔的?” “也有这样一种可能。”秋月楹点头附和了初棠的话。 她们几人的交谈,蔺闻雪半点都插不上嘴,她有些焦灼。 逮着了一丝空当,她便想插入进来,“不管当初卢娘子因何把妹妹带走的,如今妹妹既然都已经平安地回到了蔺府,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继续深究呢?” 闻言,秋月楹毫不客气冷笑一声,“那是因为丢失的人又不是你,就算棠棠如今回到了蔺府,也有的是人不想让她回来。” 这话意有所指,所有人都听懂了。 孟仪湘也不例外,初棠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女儿,她 可不能让初棠出事,这么一想,她也不禁多了一个心眼。 眼看着所有人意味深长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蔺闻雪下意识便否认了。 “秋小姐,话可不能乱说啊,你这么说,难道是想说我不愿意妹妹回到蔺府吗?你怎么能诬陷我呢?明明,我也很想妹妹回来的啊。” “是不是诬陷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我对你内心的想法并不是很想知道。” 蔺闻雪急得站了起来,“不是,秋小姐,我自问从未得罪过你,你今日为何如此咄咄逼人?妹妹当初丢失跟我又没有任何的关系……” 话一说出口,蔺闻雪便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至于其他三个人,则是用更加异样的目光看向了她。 “闻雪,棠棠丢失怎会与你无关?这可是我们蔺府全府上下的头等大事啊。” 孟仪湘 有些失望,眼中的低落更是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的。 “不不不,娘,是我说错话了,我一时情急,娘莫要生气,都是我的错。”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蔺闻雪一怔,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孟仪湘已经干脆地别过头去。 无奈,她只能顺从孟仪湘的话,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等她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后,蔺闻雪的眼中刹那间布满了怨恨,凭什么初棠一回来,她便什么都没有了?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自此蔺闻雪离开之后,屋内的氛围显而易见比之前好了不少,三人的交谈也更加轻松了一些。 “棠棠啊,闻雪到底也是我养了十多年的女儿,你说她,她怎么能说出这样让人寒心的话呢?” 初棠赶忙安慰起孟仪湘来,“娘,你就别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了 。” “蔺夫人,如今棠棠都陪在你身边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才能让你们一家团聚。” 孟仪湘突然惊叫一声,“对了,提起这个,我写好的信放在房中,竟忘记叫下人送去了。” “娘写好的信是给哥哥们吗?” “没错,就是给她们的。” 孟仪湘召来自己的贴身丫鬟,让她去做这件事。 一旁的初棠神情却有几分微妙了,之前她便与自己所谓的哥哥都见过,但是,那时她还不知道他们是自己的哥哥。 如今知道了他们是自己的哥哥,再回过头去看,很多东西便都完全不一样了。 “娘,你能再跟我说一说哥哥们吗?” “当然可以啊。” 提起这个,孟仪湘便有说不完的话了,她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你二哥啊,别看现在睿智,以前可干了不少蠢事。” 第 304 章 什么办法 秋月楹也跟着侧耳听了起来,莫名的,她倒是也对蔺楚轩小时候的经历有几分感兴趣了。 听到有趣的地方,她也会跟着捂嘴笑起来。 直到在蔺府用了晚膳之后,秋月楹这才回去。 —— 初棠闲庭信步地走回忆棠水榭,在蔺府的日子倒是悠闲极了,都快要让她忘记自己是个大夫的事情了。 她在心里暗自决定,明日一早便去许久未曾去到的回春堂看一看。 回到自己的屋子之后,初棠屏退了所有下人,安静地看起了医书。 但,还没等她看多久,她便猛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只见她的医书上出现了一片阴影,而能造成这片阴影的缘由便是她面前有人。 意识到自己的前面有人之后,初棠被吓了一跳,等她抬头定睛一看时,瞬间提起的心就又放回去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司徒瑾琰。 “看不 出来,你一个皇帝大晚上不处理政事不宠幸后妃竟然这么有闲心四处乱走。” 司徒瑾琰出现在初棠面前时,是以广凌商行主人的模样,此刻他伸手将面具摘了下来,面具之下赫然是他的面容。 他倒是自来熟,自然地在初棠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能算是有闲心,只是恰好想来看看你而已。”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找到你在哪儿,对我来说一点儿都不难。” 初棠敏锐地发现了司徒瑾琰措辞的改变,“你居然不自称‘朕’了?” “我现在是以南宫绝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的,所以,以前南宫绝如何待你的,我现在自然也要如何待你。” “这么说来,那你以前挺不适应的吧。” 伪装了那么久还毫无破绽,愣是让她从没把广凌商行的主人和大凌如今的皇帝联系在一起,更没想到原 来这竟然就是同一个人。 “还好。” “说吧,这次来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毒又发作了?” 司徒瑾琰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在你看来,我只能因为有事才能来找你吗?就不能是因为单纯地想见见你?” “我可不信。” 见她微微仰着头说自己不信,司徒瑾琰只觉得她很是俏皮可爱。 “在蔺府住下可还适应?” “当然,从今往后我可都要住在这里了,哪能不适应啊。” 初棠的话让司徒瑾琰没有还嘴的余地,他满意地颔首,“那就好,原本还担心你在蔺府会住得不习惯,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我说你要是真的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别杵在这里了,大晚上的怪寒碜人的。” 闻言,司徒瑾琰只得收起自己那有少许不正经的样子正色道,“好吧,是时候跟你说正事了。” 初棠 一副‘看吧,我就知道’的模样,她双手交叉,淡定地看向司徒瑾琰。 “是这样,我派去汝南的探子已经给我送了信来,蔺长平的下落,现在也有一些眉目了。” “你别停啊,快继续说。” “你别担心,蔺长平目前没有危险,身体也没有大碍,汝南皇室暂时只想逼他归顺汝南,他一直不肯松口,汝南皇室与他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听到这话,初棠也松了一口气,没有危险就好,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 “按照目前来看,汝南皇室若是只想让我爹爹归顺汝南,那他们必然不会亏待我爹爹的。” “确实如此。” “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倘若我爹爹始终不肯屈从,他们会不会失去耐心,并且恼羞成怒之下伤害我爹爹?” 司徒瑾琰默认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作声。 初棠的心也开始下沉,即 使不询问司徒瑾琰,她自己也是能够知道答案的。 “所以,蔺长平在汝南待的时间越久,他便越危险,当务之急还是先尽快将他接回大凌才行。” “没错。” 情急之下,初棠突然抓住了司徒瑾琰的胳膊, “你是大凌的皇帝,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让我爹爹尽快回到大凌啊?” 司徒瑾琰的视线落在了初棠的身上,心中喜悦的他却不动声色。 他故作沉思了片刻,这才开口,“其实,办法也是有的。” “什么办法?” “我会派大凌的使者先一步去到汝南,与汝南皇帝商议什么条件才能让蔺长平安然无恙地回到大凌,倘若他拒绝,宁愿放弃这一次议和的机会,那就休怪大凌士兵长驱直入汝南了。” “汝南不会有机会以蔺长平作为人质来要挟大凌的,因为在那之前,我会派人潜入汝南带走蔺长平。” 第 305 章 也要一起去 看着司徒瑾琰胜券在握自信满满的样子,初棠狐疑道,“我也不是想给你泼一盆冷水,只是,你确信这个计划不会出任何的纰漏吗?” “你说得也没错,只要是计划,便不可能万无一失,所以,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我会亲自去把蔺长平带回来的。” 初棠记得这话,可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她不觉得养尊处优的皇帝会甘愿只身犯险。 此刻司徒瑾琰重新提起了这一句话,她才又重新正视起来。 “可你是大凌的皇帝?你怎么会,怎么能以身犯险呢?” “因为那是你的爹爹,为了你,犯险又能如何?你放心,我必然会把他安然无恙地带到你的面前。” 不得不说,这一刻,初棠的心还是受到了几分触动。 她嗫喏了半天,一时之间却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 司徒瑾琰似乎也 知道初棠在纠结什么,主动地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好了,你也千万别多想,我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其中必然也有我自己的缘由。” “什么缘由啊?能跟我说说吗?” “当然可以,皇帝不能擅自离京,唯一当着所有人的面离开京城的合理理由便是御驾亲征,所以我打算借着这个由头光明正大地离开京城,将朝政交由我的心腹。” “御驾亲征,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不过将朝政交给你的心腹,你远在京城之外,难保京中不会有人生了异心……” 司徒瑾琰赞许地看着初棠,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聪慧,但正是如此,我才要离开京城,那些生了异心的人,不会是在这个时候才生了异心,巧的是,我也正需要借口将他们一网打尽。” “所以,你是故意给他们一个机会,就是为了能 够一举拿下他们?” “不错,京中我早已做好了布署,明面上看,他们只会以为自己稳操胜券,而事实上,这不过是我给他们设下的陷阱罢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京中有些人要倒霉了。” 初棠似笑非笑道,不过她也乐得见到,反正反叛的人与她无关,她自然也不希望有人叛乱。 “自作孽,不可活。他们若是没有异心,便不会抓住这个自以为的机会,可一旦他们动了二心,这就是把他们打下牢狱最直接的铁证。” “对,有什么证据能比当着全京城百姓的面谋反更有用呢?只要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他们便不可能再清白了。” “棠棠果真聪慧,一点就通。” 初棠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你都说得这么明显了,我若还是不知道,那岂不是显得我有些傻?” “我猜,你另外 的打算便是去寻找天欲雪,对吗?” “知我者,棠棠也。” 司徒瑾琰轻笑道,“能够活下去,为什么不呢?” 闻言,初棠的心中又开始新的纠结了,司徒瑾琰都愿意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虽然也不完全是为了她,那她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毒发身亡,不治而死呢? 不,她做不到。 就算是她现在不喜欢司徒瑾琰,但这么久以来,她也将司徒瑾琰视作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岂能让他就这样死去呢? 想到这,初棠暗自下定了决心,只见她突然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司徒瑾琰,眼中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 “我想好了,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 司徒瑾琰立马便拒绝了,“此行太过于凶险,我不能让你去。” “为什么?你都能为了我只身犯险,凭什么我就不能为了你也这 样做?” 初棠看似的质问却让司徒瑾琰心底都乐开了花,他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你,是为了我?” “算是吧,也为了我爹爹。” 初棠的模棱两可让司徒瑾琰欣喜不已,虽然初棠也提到了蔺长平,可在他看来,他已经在初棠的心中算得上是一个重要的人了。 见司徒瑾琰久久不作声,初棠只好再问了一次,“怎么样?我能跟你一起去了吗?” 但是不出所料,司徒瑾琰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不行,棠棠,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能让你去,大凌与汝南的边境过于凶险,我怕到时我无法护你周全。” “我自己可以护我自己周全的。” 说着说着,初棠自己都有几分微恼了,“你若是不让我去,那我到时候便偷偷跟着你去,再说了,明明最能辨认出天欲雪的人是我,你怎么能不带上我呢?” 第 306 章 去回春堂 初棠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不带上我,你自己去没准还无功而返呢。” 司徒瑾琰无奈地看着初棠,短暂的思索之后,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那好,我可以带着你一块儿去,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你得尽可能地留在我身边,不能四处乱跑,不管你要去哪儿,得让我知道,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你放心,我肯定跟你待在一起,不乱跑,哪儿也不去。” 司徒瑾琰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几日你便先好好休整一番吧,离开京城之前,我会派人给你送来书信的。” “好,知道了。” “时候不早了,你歇息吧,我也该走了。” 不知不觉,竟已经夜深了。 初棠也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来自顾自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司徒瑾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从窗离开了这里。 司徒瑾琰一 走,初棠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走到窗边,静静地看着司徒瑾琰刚刚离去的方向。 —— 翌日一早,初棠便约好了和秋月楹一道上街,她早早地出了门,在蔺府门口上了秋府的马车。 马车中坐着的人便是秋月楹,初棠走过去和她紧挨着坐下。 “早啊。” 秋月楹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看着初棠,“要不是因为你啊,我才不会起这么早呢,说吧,想先去哪里,今日我秋府的马车便供蔺小姐驱使了。” 初棠愣了一下,她都还没习惯‘蔺’这个姓氏。 “先去最近的回春堂吧,我已经许久未曾到过回春堂了,得先去看看才行。” “好,这个当然没问题。” 秋月楹注意到了初棠今日戴上了面纱,想到了她的身份,也就不足为奇,只怕初棠是不想惹起其他的非议吧,这么一想,她也 就干脆不问了。 马车很快便在附近的回春堂停下,初棠和秋月楹一前一后地走了下来。 原本,初棠还以为无人打理的回春堂会生意惨淡,可等她走进去时,她却发现好似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一回事。 秋月楹调侃着,“想不到吧,即使你不在,回春堂也秩序井然,根本看不出没了大老板的样子。” 她的话刚说完,初棠便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小姐?” 这是墨画的声音,初棠转过头去,见到的人的确是一脸惊讶之色的墨画。 察觉到此处不是个适宜说话的地,墨画引着初棠和秋月楹来到了二楼,她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这才兴奋地开了口。 “小姐,真的是你,原以为小姐入宫之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到小姐了。” “这段时日以来,定是你把回春堂 料理得这般好的,墨画,你真的很能干。” “小姐谬赞了,我只是做好我该做的事情,尽好我应该尽好的本分罢了。” 秋月楹也凑近初棠道,“你的这个小丫头,的确很不错。” 初棠亦是这般觉得,“墨画,刚刚的话不是谬赞,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代替我打理着回春堂的一切事务,还让回春堂如今的生意蒸蒸日上,无论如何,你都当得起这样的夸赞。” “而且,不仅仅是夸赞,我决定把东街巷子一个庭院的地契给你,额外再给你一些赏银。” 墨画顿时觉得很惶恐,“不,不,小姐,这都是我应该的,不需要这些赏赐。” 秋月楹也附和起来,“好了,这都是你应该得到的,她既然说了,你就受着便是。” “是啊,你若是不收,反倒显得我对你不上心了。” 在初棠和秋月楹的一唱 一和之下,墨画也只好羞怯地点了点头。 “小姐,这么早,你和秋小姐用过早膳了吗?没有的话,我让人出去给你们买些吃的回来。” “可以啊。” 初棠欣然同意,墨画便转身走出去着人安排此事了,屋内又只剩下了初棠和秋月楹两个人。 “墨画当真是你的左膀右臂,有她在,你完全可以不用管回春堂。”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看样子,我甚至都可以不用去剩下几家回春堂看看了。” 秋月楹也认同了,“我觉得也是,总之有墨画,其他几家回春堂估计和这里差不多,一会儿吃了早餐,你还有什么事情想去做吗?” “没了,我之前也只打算来回春堂看看的,见这里无事,便彻底放下心来了,你想去做什么吗?” “想去游湖,趁着今日的天色还算不错。” “行啊,那我和你一起去。” 第 307 章 不能节外生枝 游湖的计划便在她们三言两语之下给定了下来,用过早餐之后,两人便走出了回春堂。 坐上马车之后,马车便朝着京中最大的忘忧湖而去。 一袭红裙的秋月楹和一身白裳的初棠走下马车时无疑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知道秋月楹身份的人都会主动上前来攀谈。 “秋小姐,真是好巧啊,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还有这位小姐,是谁啊?” 秋月楹面不改色道,“她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叫白念。” “原来如此,白小姐好。” 秋月楹随意给她定下的名字,初棠只能认下,她微微地点了点头,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道不善的声音。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竟然跟我一个姓氏,转过来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白雨欣说着朝初棠走了过来,看到初棠面容时,顿时轻哂一声。 “居然还戴着面 具,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丑八怪。” 秋月楹向来护短,一听这话便炸毛了,“白小姐,说别人是丑八怪不仅要看别人的容貌,更要看看你自己的容貌。” “秋月楹,你是在说我丑?” 初棠代秋月楹接了话,“她可没说你丑,只能说,白小姐不丑,但算不得有多倾国倾城。” 白雨欣在京城的一众千金小姐中确实算不上容貌出众,因而她也最不喜旁人拿她的容貌生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初棠揭短,她顿时生气起来。 “好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丑八怪,凭你也配说我丑?今日我非要好好教训你一番不可,金珠,银树,给我好好地教训她。” 白雨欣身边的两个丫鬟立马撩起袖子朝着初棠走了过去,秋月楹一把拉过初棠护在自己的身后。 “住手,白雨欣,今日有我在,你别想伤她一分一 毫。” 被秋月楹护住的初棠有几分感动,果然,关键时候,秋月楹是值得信赖的。 “秋月楹,往常你抢走我的风头也就罢了,今日若再护着她,那别怪我连你一块儿收拾。” 白雨欣发狠地威胁着,可这威胁对秋月楹没有任何的作用。 “好啊,那你来啊,反正你敢动手,我回去就告诉爹爹,让他明日早朝之时参白尚书一本。” 白雨欣一怔,该说不说,秋月楹的威胁反倒对她有用,她这么一说,白雨欣当即便不敢轻举妄动起来。 “你们两个,给我回来。” 这样一来,她完全是在众人的面前亲自打了自己的脸。 但白雨欣此刻没留意这么多,她只是想到了自己爹爹近来的叮嘱,那便是不要惹是生非,白家即将迎来一件大事,不能在这个紧要关头节外生枝。 想到这,白雨欣剜了戴 着面具的初棠和秋月楹一眼,带着自己的两个婢女转身离开了。 见她今日竟就这样走了,秋月楹倒是还有几分不太习惯了。 “想不到她今日竟然这样就走了,真是奇怪了,往日她与我对上,分明是要争个高低输赢出来才是。” 初棠也觉得白雨欣的行为有几分反常,但她也猜不到其中的缘由,正好秋月楹拉着她往画舫走去,她也就将这些念头抛掷脑后了。 眼前的画舫精美无比,其上来来往往之人基本都是京城有名的贵女和公子。 初棠和秋月楹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欣赏着湖上的风景。 即使她们寻的位置已经很偏了,但其他人交谈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到了她们的耳朵里。 “你们说,那个蔺家新找回去的小姐到底长什么样子啊?我听人说她的容貌很是出众,也不知道 到底有多明艳动人。” “你想啊,她若是不美,如何能让当今圣上牵肠挂肚啊?”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还不知道吧,你口中的蔺家小姐,也是如今圣眷正浓的贵妃娘娘。” 听到这话的人当即发出一声惊呼,“原来她们就是同一人啊。” 秋月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初棠,“果然哪儿都不缺八卦的人,你说她们要是知道自己正在谈论的人就坐在自己身边,该有多惊讶?” “一天天的,就会拿我打趣。” 初棠的话音刚落,却见自己的旁边有一女子翩然落座,而等她看清女子容貌时,赫然有几分诧异。 这一袭绿裙罗衣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初棠之前在药监司有过一面之缘的叶翎柔。 此刻的她目光落在秋月楹的身上,语气温柔地开口,“想不到,居然能在这里碰见秋小姐。” 第 308 章 认出了她 秋月楹也认出了叶翎柔,“原来是叶小姐,我们都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了,你还能一眼认出我来,真是让我有几分意外。” “这不足为奇,我向来能够记住所有人的模样,何况是本就容易让人过目不忘的秋小姐呢?” 叶翎柔的视线落到了初棠的身上,顿时微微一笑,“我还说是谁陪着秋小姐在这里坐着呢,原来竟也是一位故人。” 初棠没有作声,秋月楹也就替她遮掩着。 “叶小姐的意思是认识她?可她不过是我那刚来到京城的远亲表妹,与叶小姐从未见过,叶小姐莫不是认错了人?” 叶翎柔听懂了秋月楹的暗示,“原来是这样啊,那兴许是我认错人了,虽然她与我曾见过的一人身形极为相像,但仔细想来,那人却在皇宫之中,应当不是同一个人。” 初棠和秋月楹都一愣,她们也都明白,聪慧如 叶翎柔,早就已经识破初棠的身份了,如今没有当众揭穿,已是顺着她们的意思了。 “是啊,人都难免有认错人的时候,叶小姐不必挂怀。” 叶翎柔的视线再度落到初棠的身上,“应当是希望这位小姐不会介怀才是。” 闻言,初棠只好故意哑着嗓子开口,“不介怀不介怀。” “那就好。”叶翎柔站起身来,略带歉意道,“绕了二位的雅兴,是翎柔之过,翎柔还有故人要去相见,来日再向二位小姐赔罪。” “赔罪便不必了,既要去见故人,叶小姐还是赶快些吧,免得让人好等。” “秋小姐说得是。” 说完,叶翎柔就转身离开了。 等她走后,初棠和秋月楹都觉得好生狐疑。 “我们今日是不是不宜出门啊?怎么遇到的一个两个人都这么奇怪。” “对啊,再有,那个叶翎柔在药监司 不是一向忙得不可开交吗?今日怎么会有闲心离开药监司来忘忧湖?” 越深思,初棠越觉得此事过于蹊跷。 “而且,我瞧着她刚刚的姿态,好似不是偶遇我们的样子,倒像是一眼看到了我们,然后故意来到我们身边的。” “可她这么做用意何在呢?” 秋月楹苦恼地摇了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算了,不管她了,就当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揭过去便是。” “也好。” 两人不再将此事当成一回事儿,继续赏着风景,聊着天。 —— 画舫一停在岸边,叶翎柔便离开了画舫,一路悠闲地来到了怡翠楼的后门,她敲了几下门后,便有人将她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 叶翎柔来到了一处包厢,推开门,屋内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翩翩男子。 “殿下。” “怎么花了这么久的时候?” 男子斜 眼看了一下她,又继续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酒。 “殿下勿恼,翎柔只是想确保万无一失,这才多滞留了些时刻。” “我等了这么久,蔺卿棠终于出现了。” “是啊,她自以为掩藏得很好,殊不知,走近她的刹那,翎柔便认出了她。” “哦?你用了什么法子认出她来的?” “她的身上,有与旁人不同的药香,我自小对药香再敏锐不过,第一次见到她时,我便记住了她身上的药香,如今见到,自然就能够认出她来。” 男子笑着站了起来,“好,好啊,确信了这一点,则大计可成,药监司你再多派些人防着,千万不能让我们的秘密就这样泄露出去。” “殿下放心,翎柔都知道的。” 即使不用眼前的男子提醒,叶翎柔也一向谨慎,断不会给人留下其他的把柄。 男子的眼中布满了一 片偏执之色,“我那愚蠢的皇兄,拿什么跟我斗啊。” —— 不出两日,司徒瑾琰便收到了从汝南加急送到大凌京城的信,信上的内容早已如他所料,那便是,汝南皇帝果真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大凌使臣提出的要求。 朝堂上,司徒瑾琰神色凝重地环视了一圈朝臣。 “诸位,大凌与北方的勒那尔刚刚交好,汝南大军便在大凌南方虎视眈眈,加之大凌重臣蔺长平被汝南皇室用阴谋算计给掳走,大凌与汝南的战争难以避免。” “所以,朕决定,即日起发兵汝南,朕,御驾亲征。” 司徒瑾琰的话刚说完,朝堂上下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稍稍回过神后,秋太傅率先站了出来,“皇上万万不可啊,出兵汝南事小,可皇上离京事大,还请皇上三思。” 第 309 章 御驾亲征 不少朝臣附和着秋太傅的话站了出来,但也有其他人在暗自欣喜,譬如司徒慕涯。 他主动站出来,“秋太傅此言差矣,皇上御驾亲征,边关士兵受到鼓舞,士气将大涨,只怕不多时便能重创汝南,稳定边关,这是好事,秋太傅为何反倒横加阻拦?” “可皇上离京,京城当如何?倘若皇上御驾亲征出现什么变故,大凌又当如何?” 尽管司徒慕涯是最盼望司徒瑾琰在亲征的过程中出现什么变故的人,但此刻他却毫不显露自己的狼子野心。 “秋太傅,皇上既有此等决断,必然做好了周全的准备,京城免受战火洗礼,自是安然无虞,皇上有计谋有决断,当然能平安回到京城,你这般说,岂不是在咒皇上?” 秋太傅一时哑口无言,“这……老臣不敢。” 司徒瑾琰静静地听着两个人的辩驳,这个时 候才出了声,“行了,都别争执了,朕心意已决,众位爱卿都不必再阻拦。” 秋太傅垂下头去,微乎其微地轻轻叹息了一声。 与他不同的是,司徒慕涯内心狂喜,上扬的嘴角险些都要掩藏不住了。 “皇上,即使你不在京中,臣也会尽职尽责护好京城百姓的。” 司徒瑾琰看了司徒慕涯一眼,意味深长道,“如此,朕就放心了。” “这都是臣的分内职责,只要能让皇上少一分忧心,臣愿意肝脑涂地。” 听着这些话,司徒瑾琰只觉得分外虚伪。 “朕离开京城的期间,由秋太傅、御礼司掌司……暂理朝政。” 司徒瑾琰点了几个人的名字之后,便看也不看司徒慕涯一眼,“行了,退朝。” 说完,他便率先离开了。 离开了金銮殿后,司徒慕涯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竟没想到,司徒瑾 琰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将朝政大权交给了其他朝臣,反倒丝毫没有考虑过他。 心思阴沉的他去往了贞太妃的宫殿。 此刻的江以贞正有气无力地躺在床榻上,她已经病了好些日子,浑身上下都提不起丝毫劲儿来。 看到司徒慕涯走进来,她这才微微有了些精气神。 “慕涯,你来了,母妃真是太高兴了。” “母妃,你最近身子不好,应当多加休养才是。” “说来啊,也正是奇怪,哀家一向身子骨硬朗,怎么最近有些病恹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竟就这样一病不起了……” 江以贞说话时都慢慢悠悠的,与之前的她倒是有些不同。 “母妃,你都病成这样了还不让曼婷来照顾你,上次她从你这里走后,回去倒是跟儿臣念叨着说母妃的好。” 闻言,江以贞也微微笑了起 来,“曼婷啊,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她失去了孩子,又没了生养能力,不然的话,她的确是穆王妃最好的人选。” “母妃说得是,眼下儿臣还需要她留在这个位置上,不过等到日后事成,儿臣再将她逐出去。” “是了,你能这般想,哀家甚是欣慰。” 江以贞微微沉吟了一下,“既然她有心,那便让她来吧。” “好,儿臣回去之后便告诉她。” 司徒慕涯蓦然想起了今日上朝的事,眼神也瞬间多了几分阴鸷,“母妃,你可知,那司徒瑾琰便要御驾亲征了。” “何时的事情?哀家怎么不知?” “就是今日早朝时,他亲口所言,但是,他宁愿让那些无关紧要的朝臣把持朝政,都不让儿臣掌管分毫,实在是欺人太甚。” 江以贞反倒笑了,“不让你掌管,也是一件好事,慕涯,时候也到 了,就趁着这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举拿下京城,往后,你想如何掌管朝政便如何掌管。” “母妃说得有理,儿臣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保证万无一失。” “好,好啊。” 许是这个消息很好,江以贞的气色都比之前好了不少,司徒慕涯又陪着江以贞说了些话,这才离开皇宫回到穆王府。 他刚回去,便在府门口见到了自己的侧妃夏娴。 “王爷,你回来了。” “嗯,娴儿,你怎么在这儿?” “妾身在这里等候着王爷回来,妾身已在屋内备置好了午膳,专等王爷回来同妾身一起用膳。” 夏娴眼含秋水,叫人如何不动容,但偏偏此时的司徒慕涯不在意。 “不了,今日你自己先用午膳吧,本王还有要事与王妃商议,就去王妃那儿用膳了。” 刚说完,司徒慕涯就抬脚大步离开了。 第 310 章 非去不可 夏娴完全没想到司徒慕涯竟会拒绝她,更让她诧异的是,往日对顾曼婷不屑一顾的司徒慕涯今日居然破天荒地要去找她。 确认司徒慕涯走远听不见之后,夏娴便愤愤地绞着自己的手帕,恶狠狠开口。 “好一个王妃啊,手段当真是极好,都被王爷冷落那么久了竟还能翻盘,看来是我瞧见你了,顾曼婷,你给我等着。” 被夏娴咒骂着的顾曼婷正悠闲地在屋内坐着,她也没想到好端端的,司徒慕涯居然会来找她。 因而,当司徒慕涯出现在她的面前时,顾曼婷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王爷!你怎么来了?” “怎么?本王不能来吗?” 顾曼婷心中倒是不想司徒慕涯来到她的面前,面上却表现出了开心的样子,“能来,当然能来,偌大的王府都是王爷的,王爷哪儿都能去。” 司徒慕涯满意地在顾 曼婷的面前坐了下来,但紧接着,他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桌上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何况是菜肴。 “已然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为何你这屋里什么都没有?” 顾曼婷面色不改道,“是这样的,妾身在一刻前已经用完了午膳,妾身不知王爷要过来,所以……” 言下之意,她这里根本没有司徒慕涯要用的午膳,这可让司徒慕涯好一阵郁闷。 不过想到他是来跟顾曼婷说事情的,司徒慕涯暂时也没继续理会午膳的事情。 “知道了,那本王稍后再去用午膳,曼婷,本王来找你,是有事要告诉你。” “王爷且说。” “母妃最近身子不好,她向来对你很好,眼下,她希望你能够进宫去陪在她身边,你意下如何?” “好啊。”顾曼婷很爽快地答应了,“妾身去照顾母妃也是应该的,一会儿 妾身便让人收拾东西,然后便去皇宫。” 司徒慕涯有几分诧异,“今日就去?” “那是自然,尽早去总归是好的。” 见顾曼婷这般悠游自在的样子,司徒慕涯心中的诧异不减反增,他怎么觉得,一段时日没见顾曼婷,她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那好,这事也说完了,本王就先走了。” 闻言,顾曼婷脸上亦没有任何情绪的浮动,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了,“好,妾身恭送王爷。” 话都说出口了,司徒慕涯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转头就走了出去。 他刚走,顾曼婷那最后一丝硬生生挤出来的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的孩子,死得那样冤,如今的顾曼婷也想通了,这其中也有司徒慕涯和江以贞的份,更何况,他们还想吸干了她的血之后让她自生自灭。 她顾曼婷,绝不会就这样轻而易 举认命的,她啊,可得给这贪得无厌的母子俩送一个巨大的惊喜才行。 —— 初棠收到司徒瑾琰派人送来的信之后,也吩咐踏歌和沧笙收拾起了东西,她自己则攥着信在屋内来回踱步,想想要如何跟孟仪湘说明此事。 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初棠还是将信放下了,离开忆棠水榭朝着孟仪湘的院子走了去。 “娘,你在吗?” 屋内的孟仪湘听见她的声音,亲自来给她开了门,“棠棠,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娘,我有要事要跟你说。” “那快进来吧。” 初棠走进来后,孟仪湘又关上了门,好奇初棠到底要跟她说些什么。 “娘,是这样的,我要随皇上一起去禹州边境。” “为何?”孟仪湘担忧不已,“皇上去禹州边境,那可是要去打仗的啊,棠棠,你去作甚啊?” “娘,我 得跟着一块儿去,把我爹爹给带回来。” 孟仪湘还是摇了摇头,“这不成,这太危险了,娘刚刚找到你,怎么能让你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呢?况且,你的两个哥哥也都在那,有他们做这件事,棠棠,你不必操心。” “娘。”初棠拉住孟仪湘的手稍稍晃了晃,“我是真的有非去不可的理由的,而且有皇上在,我会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的,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至于真正的原因,初棠并不会跟孟仪湘坦言。 “你非要随着皇上一起去,棠棠,你实话告诉娘,你是不是喜欢皇上?” 初棠一惊,不是,她有些佩服自己娘亲的联想能力了。 初棠快速地摇摇头,“不是不是,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喜欢他。” “那你说,还有什么是你非去不可的理由?棠棠,你不喜欢他,这么说,你是被他强掳走进宫的?” 第 311 章 好大一乌龙 “娘,不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此刻的初棠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有口难言了,向来机灵的她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孟仪湘解释才好。 若是让孟仪湘知道了她不情愿入宫,指不定又要让孟仪湘担心了,初棠可不想这样。 初棠咬紧了牙关,“娘,并不是皇上强迫我进宫的,相反,这是我自愿的。” “当真是你自愿的?”孟仪湘还有几分不相信,“棠棠,之前你孤身一人,若是皇上强迫你,你也毫无法子,不过若你不是自愿的,就算是拼上整个蔺家,娘也要让你自由自在。” 初棠听到这话时心中难免有些感动,孟仪湘竟然愿意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 她连忙点头,“确实是我自愿的,实不相瞒,娘,我对皇上情根深种,当初阴差阳错之下我见到了皇上,自那之后便想尽了法子要进宫。” 这话说得,初棠自己都不相信,可偏偏她还得这么说下去。 “棠棠,这都是你的真心话?” “当然是我的真心话了,比金子都真。” 孟仪湘轻轻叹息了一声,“那好,既然如此,你便去吧,只不过,你一定得平安回来。” 见孟仪湘松口,初棠也松了一口气,不枉费她耗费了这么多口舌,甚至不惜编造了违心的话来搪塞。 “知道的,娘,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随着皇上一道完好回到京城的,对了娘,你自己在京城也要多加留心,最近应是有些不同寻常之事发生的。” 想起之前和司徒瑾琰的谈话,初棠便忍不住多加叮嘱了一句。 “好,我会留意的。” 初棠本来还想提醒孟仪湘也注意一下蔺闻雪的,但想了想,她终究还是没有这么说。 夜已深,初棠回去的时候只觉得有几分心慌,她总 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了,可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索性她也就不深思了,加快步伐朝着忆棠水榭走去。 见她突然走快,身后的踏歌和沧笙都诧异了起来,齐齐问道,“小姐,可是发生了何事?” “无事,只是夜深露重,我们走快些为好。” “是。” 初棠回到忆棠水榭之后便很快歇下了,翌日一早,她换上了一身轻便的素服就从蔺府的后门出去了。 此刻来接她的马车也已经停在了这里,她迅速上了马车,随后马车载着她朝京郊驶去。 另一边,司徒瑾琰在完成一系列流程之后,朝着前来送别的所有朝臣官员挥了挥手,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京城。 等初棠看见路过的长串队伍时,便知道是司徒瑾琰来了。 她走下马车,静静地站在路旁等候着,直到有宫人奉命将她引 到了司徒瑾琰的马车前。 一上马车,初棠便看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司徒瑾琰。 司徒瑾琰也有所感地发现了手中的书,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初棠坐过来。 初棠没有照做,而是稍稍坐在了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这让司徒瑾琰眉头微微皱了一皱。 “怎么不坐过来?” “我喜欢坐在宽敞的地方,坐过去太挤了,难受。” 初棠一如既往地直白说话,司徒瑾琰也没再说什么。 “马车上有糕点和茶水,一会儿你饿了的话可以先吃一些。” “好。” 司徒瑾琰和初棠都安静了,两个人各看各自的书,谁也不打扰谁,一时之间,倒是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初棠开始察觉腹中饥饿,明明她还没开口,司徒瑾琰却早已洞悉了她所有的想法一样。 “饿了? ” “嗯,你之前说的糕点在哪里?” “等着,我这就拿给你。” 司徒瑾琰熟悉地翻找起来,很快就拿出了一包糕点递给初棠,“喏,先吃些。” 初棠木讷地接了过来,脑海中却还回荡着刚刚司徒瑾琰的话,他刚刚是在自己的面前自称‘我’了吗? “你刚刚为何不自称‘朕’了?” 司徒瑾琰一愣,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初棠的面前无意间便会改变一些习惯。 “或许是,在你的面前不愿这般高高在上吧。” 这一听就是借口,不过初棠的心还是可耻地为之一颤。 “你跟随朕去禹州,此事可有告诉蔺夫人?” “那是自然的啊,我肯定告诉我娘了的。” 一想到自己昨晚跟孟仪湘说得那些违心的话,当真是让她觉得这是一个大乌龙事件。 想着想着,初棠猝不及防被糕点噎了一下。 第 312 章 出头的时候 她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司徒瑾琰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常,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来。” 他手扶着初棠,让她慢慢地喝完了茶水。 刚刚情急之下初棠还不觉得什么,等她恢复过来之后,才发现司徒瑾琰的手仍然搭在她的肩上,这个姿势,嗯,怎么看都有一些暧.昧。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了。”初棠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司徒瑾琰面色如常,继续说着先前未完的话题,“那你娘,可有在此事上为难你?” “那肯定没有啊,要是她为难我的话,此刻我都不能离开蔺府了。” 虽然她也知道,若她铁了心思要离开,她也有许多法子。 “蔺夫人向来深明大义,她应当也能理解你。” “是啊,只不过不知为何,离开京城总让我觉得有些心慌,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 生一样。” “你若是担心蔺夫人的话,也不必太过担心,我已经让人时刻留意着蔺府的情况了,蔺夫人不会出什么事的。” 闻言,初棠的心中略有几分感动,真诚地道了一声谢。 “多谢。” “不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和司徒瑾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初棠只觉得时间稍纵即逝。 —— 从初棠离开蔺府的那一刻,孟仪湘便已经知道她走了。 尽管知道她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但孟仪湘的心底还是难掩失落。 用过早膳之后,她让下人扶着她去园子里走了走,刚巧迎面碰到了同样来园子的蔺闻雪。 看见孟仪湘,蔺闻雪高兴地迎上前去,“娘,你怎么来这里了?妹妹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 听到蔺闻雪提起初棠,孟仪湘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一丝苦笑。 而这也让敏锐的蔺闻雪 察觉到了不对劲,“娘……发生什么事情了?”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棠棠啊,随着皇上一道离开京城了。” “啊?皇上离京的事情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盛传,我知道也不奇怪,只是,妹妹为何要随皇上一道离京?” “个中缘由,许是只有她自己知晓,我呢,也没有横加阻拦,就由着她去吧,等她回来时,咱们蔺府所有人便能够团聚,也是好事成双了。” “原来是这样,娘,你也就别担心了,妹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出任何事的。” 嘴角挂着甜甜的笑,但蔺闻雪的心底却开始了新的盘算。 初棠不在蔺府,且蔺府只剩下了孟仪湘一个当家的人,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得好好利用才是。 “你说得对,往后啊,我便会闭门不出,为棠棠和你爹爹诵经祈福,祈愿他们早日平安回京 。” “好啊,不过娘,你去诵经祈福了,偌大的蔺府可怎么办啊?” “这不是还有你吗?闻雪,这段时日,蔺府的事情便先暂且交由你来打理了,库房的钥匙稍后我会让刘嬷嬷送去给你,你可愿意?” 蔺闻雪心下一喜,她哪里会有不愿意之理? “娘,我愿意的。” “那就好,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娘说的哪里话,这都是闻雪的分内之责,闻雪一定会好好打理蔺府上下一应事务的,绝不会让娘操心。” 孟仪湘满意地点了点头,“好。” 等孟仪湘走后,蔺闻雪再难掩藏嘴角的笑,若不是还有些下人在场,她真恨不得能当场狂笑出声来。 果然,初棠不在蔺府,才有她蔺闻雪出头的时候。 这般想着,蔺闻雪便更加坚定了不能再让初棠回到蔺府的心思。 —— 禹州边境。 营帐内,两个愁眉苦脸的男子正相对而坐,两人久久不曾说话,就算偶有声音响起,也只是他们轻微的叹息声。 “二哥,如今事情竟变成了这样,你说,该如何是好啊?” 收到从京城送来的信后,蔺楚轩和蔺嘉杭便沉闷不已,现在倒好,妹妹找错了人,就连爹爹也被汝南当作俘虏关押了起来。 一向聪慧的蔺楚轩此时也没了主意,“我也没想到法子,怪只怪,我们没有想到汝南竟会这般狡猾和阴险。” “还好那个假妹妹被娘给认了出来,不然的话,若是让她这样一个汝南奸细留在大凌,到那个时候,可就酿成大祸了,没准蔺家上下都会遭此横祸,受到牵连。” 蔺楚轩认同这句话,“是啊,窝藏敌国奸细的罪名,蔺家根本背负不起,蔺家的清誉也经不起污蔑。”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后怕和庆幸。 第 313 章 有人想见你 “但是,二哥,你记起来了吗?我们的妹妹竟然是初棠。” “当然,还好我之前没有为难过她,日后去找妹妹,应该能和她相处融洽的,况且,她和月楹还是至交……” 光是想想,蔺楚轩便觉得此事不错。 蔺嘉杭却面露难色,“是啊,二哥,你倒是不用担心和妹妹的关系,我却是需要好好想想法子来缓和我和妹妹的关系。” 蔺楚轩对之前的事情也有些耳闻,当即戏虐地看着他,“你啊,之前还为难过妹妹,确实需要好好对妹妹。” “二哥,我知道的,我以后一定会对妹妹好的,我攒下的所有钱财以后都给妹妹,蔺家商号的一切我也全留给妹妹。” “这么大方?” “那是自然,我们可就这一个妹妹,当然得对她好了。” 蔺楚轩意味深长问道,“那闻雪呢?闻雪不算是我们的妹妹了吗 ?” 蔺嘉杭讪讪道,“闻雪她,自然也是我们的妹妹,我也会为她备好一些嫁妆的,虽然比不上棠棠,但也足够她衣食无忧。” “你说得对,闻雪从小就在我们的身边长大,蔺家从未亏待过她半分,反倒是妹妹自小受了不少苦头,我们应该加倍补偿她才是。” “况且就算不是补偿,她是我们蔺府唯一的小姐,这些都是她原本就应得的,我想,闻雪应该能够想明白。” 蔺楚轩微微颔首,“闻雪向来聪慧懂事,她自己能想清楚的。” “好了,那先不说这个了,二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把爹安然无恙地救出来。” 听到这话,蔺楚轩便把自己刚得知的消息告诉了蔺嘉杭,“这个暂时不用担心,爹目前没有什么大碍,皇上打算御驾亲征,我们该做的事情,是静心等候皇上和大哥的到来。” “大哥也会来?” “对,大哥身为将领,又心系爹的安危,无论如何都是要来的,他快马加鞭已在赶来的路上,几乎会与皇上同时抵达溧阳城。” 蔺嘉杭松了一口气,“有大哥在,一切都会转危为安的。” “自是如此。” 蔺楚轩铺陈开桌上的舆图,手指了指几个地方,“我已经命人将这几个地方的城墙筑牢,这些地方的城墙已经变成了危墙,若是不抓紧修缮,不需要敌军的进攻城墙也会在顷刻间化为垒土。” “还是二哥想得周当。” “你呢?粮草筹备得如何了?” “二哥放心,蔺家商号的所有人都在加紧筹备粮草,已有五万石军粮在运来溧阳城的路上了,剩下十万石粮草也将分批送来,并且,他们还会继续筹措粮草的。” “照目前来看,粮草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皇上出征,朝中 大臣必不敢懈怠,自然也不会在粮草一事上动手脚。” 蔺嘉杭却皱了皱眉头,“这也不好说,总归有蔺家自己筹备的粮草在,也算是安心许多。” “没错,行了,时候不早了,回你的营帐去吧,我要歇息了。” “那好,二哥我先走了。” 这个营帐是蔺楚轩的,蔺嘉杭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他的营帐离蔺楚轩的并不算太远。 正当他即将跨入自己的营帐时,一个士兵来报。 “蔺三公子,有人想见你。” “谁啊?都这么晚了,没什么急事的话,让她明日一早再来吧。” 话音刚落,蔺嘉杭便听到了一道声音。 “是我要见你。” 这声音有着说不出来的奇怪,好奇心的驱使下,蔺嘉杭回头看了看,他总觉得,面前的人似曾相识。 那士兵已经先一步退下了,蔺嘉杭犹豫了片刻,还是让 她跟在自己身后进了营帐。 “你是谁?我从未见过你,不知你因何事要见我?” 蔺嘉杭打量着面前穿着一身男装的人,再次思索之后还是确信了自己不认识眼前的人。 “你不认识我了啊?” 步汐颜没再藏着掖着自己的声音,而这声音也让蔺嘉杭一惊。 “是你!” “对啊,就是我,看来,你认出我了。” 步汐颜的声音带着几分轻快,毫不掩饰自己内心中的欣喜。 “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这你也敢来。” “知道啊。”步汐颜微微一笑,“我就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才要亲自过来的。” “你为何而来?” “这个嘛,于公的话,我是负责运送药材来这里的,行军打仗,哪能不需要药材,对吧?” 见蔺嘉杭依旧板着脸,步汐颜也不在乎,继续说了下去。 第 314 章 于公于私 “这于私,我知道你在这里,所以就来了。” 步汐颜意味深长地看着蔺嘉杭,“于公于私,我都有来到这里的理由。” 这话不可谓不直白,这让一向镇定自若的蔺嘉杭也始料未及,他轻咳了两声来掩盖自己此时的不自在。 “那,你既然已经把药材送到了,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回京城去。” “啊?别呀,我好不容易才从京城千里迢迢来到了这里,你怎么能说赶我走就赶我走了呢?” “我并不是在赶你走,但此处绝非你可以久留之地,若是稍有不慎的话……” “好了好了。”步汐颜无奈地打断了蔺嘉杭的话,“你说的这些我全都知道,但是我依旧还是要坚持留下来。” “这是为何?” “我回到京城去也没多大用,但我若是留在这里,便能够充当随行军医,给受伤的士兵包扎疗伤,我家虽然 是捣腾药材的,不过一些简单的包扎我还是会的。” 步汐颜语气诚恳地说着,而她诚恳的模样显然也有一些打动蔺嘉杭。 步汐颜有一点说得对,那便是在这样的时候,负责给士兵包扎的人手也是极为稀缺的,自然,能多一个人便是好的。 蔺嘉杭无奈道,“那好,你留下可以,但是你不能离开军营,军营之外,你哪儿都不能去。” “好。” 步汐颜倒也答应得痛快,“反正只要能留在军营就足够了,其他的这些我都不在乎。” 紧接着,蔺嘉杭便有些犯了难,“还有,这军营中到处都是糙汉子,你可是一个女子,该怎么把你安置才好……” “有了,我让人在我这营帐内再支一张床,你便凑合凑合,这段时日便留在我的营帐内度夜吧。” 闻言,步汐颜心中一喜,面上却装出了矜持的样子,“ 这,这真的可以吗?” “也只好这样了,步小姐,我是一个正人君子,绝不会对你做出任何不合规矩的事情的,你放心。” “我信你。” 明明只是如鸿羽一般轻飘飘的几个字,却在此刻重重地砸在了蔺嘉杭的心头。 步汐颜炽热的目光令他有些不知所措,索性他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步小姐,那,我便让人来支床了,你稍候片刻。” “行。” 当其他士兵走进来时,步汐颜依旧粗着嗓子说话,非必要之时,她也不会主动出声。 照着蔺嘉杭的吩咐支好床后,那士兵离开时还一步三回头,眼中满是探究,显然,他的心中对于蔺嘉杭此举有着诸多的疑惑。 士兵一走,营帐内便只剩下了步汐颜和蔺嘉杭两个人。 他们不经意地对视了一眼,随即飞速地移开了视线,步汐颜三步并作两步地走 到床边。 “我有些困了,想睡觉了。” “好,那你睡吧。” “你呢?” “我还不困,打算再看会儿账本,你睡吧,我在这里。”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步汐颜欣喜若狂,她忙点头钻进了被子里。 蔺嘉杭也熄灭了其他的油灯,只留下离自己最近的那一盏,巧的是,步汐颜刚巧能够看到他。 想起自己之前和蔺嘉杭的往来,前段时日步汐颜便很确信,自己喜欢上了他。 可还没等她做些什么,突发变故,蔺嘉杭来到了溧阳城,在京城闲了几日之后,她便下定决心要来溧阳城找他。 于是借着运送随军药材的借口,她便顺理成章地来到了这里。 一边回想着,步汐颜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微弱光照掩映下蔺嘉杭的侧颜,她贪婪地想把这一幕深深地印刻在心底。 蔺嘉杭早就发现 步汐颜在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了,但是他终究没有开口说什么,由着步汐颜去了。 不过他的心底也埋下了一个疑问,步汐颜为何这样? —— 马车一路向南行驶,这两日,初棠出奇地觉得和司徒瑾琰待在同一辆马车上也没有那么烦闷。 初棠看着窗外的景色由衷感慨道,“这沿途的景色还真不错啊。” “是啊,大凌的南方一向景色宜人,你若是喜欢,日后我们便来南方好好走一走。” “好啊。” 初棠应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和她走一走?司徒瑾琰这话未免说得也太暧.昧些了吧。 “说起来,你虽然是大凌的皇上,却好像不能随心所欲地做很多事,去很多地方。” 司徒瑾琰微微上扬起嘴角,“那是我顾及黎民百姓,不然的话,我当然可以由心去做很多事情,不受拘束,没有后顾之忧。” 第 315 章 没多大兴趣 “照你这意思,从私心来说,你自己是不想当这个皇帝的?” “确实,我对皇位没多大的兴趣。” 初棠:…… 此刻她只觉得有几分无语,司徒瑾琰简直就是在凡尔赛。 初棠很想说一句“要是真的对皇位没兴趣的话,不如把皇位让给我”,但是,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挑战皇权。 她认怂地吞了吞口水,连带着那即将说出口的话一并吞了下去。 司徒瑾琰看到了她的举动,好奇问道,“嗯?你刚刚是想说些什么吗?” “嗯……”初棠拖长音实则在脑海之中思索起了对策,对了,谁都抗拒不了彩虹屁的威力。 “其实,不可否认,你确实是一个好皇帝,至少如今大凌的繁荣都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倘若当初继承皇位的是旁人,只怕大凌不会是这样河清海晏的景象。” 听见初棠对他的肯定,司徒 瑾琰脸上的神情那是毫不掩饰的喜悦,其中还掺杂着几分微乎其微的得意。 看见这一幕,初棠心底微微松了口气,果然,她就说,没有人能够抗拒得了彩虹屁的威力,饶是大凌堂堂的皇帝也要拜倒在这威力之下。 “不过啊,你以后还是别说什么对皇位没兴趣的话了,很容易让旁人多想。” “好,我记住了,以后都不会再这样说了,虽然,你不是第一个跟我这般说的人,但你说的话,却更让我肯定无疑。” 司徒瑾琰难掩心中的欣喜,眼尾微微上挑,好看的一双眼眸中流光四溢。 “哦?之前还有谁跟你说过?” “说过的人倒也很多,比如梦黎,她也说过同样的话。” “那看来,这的确是深入人心的事实了。” 尽管以往也有人告诉过他,但不知为何,从初棠口中说出同样的话,司徒瑾琰更觉得 高兴。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一个太监在马车外高声呼唤,“皇上,一路舟车劳顿,且先稍作歇息。” “知道了。” 司徒瑾琰对待旁人的冰冷,和对待初棠的热切完全不同。 “饿了吗?” 初棠一愣,随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自今早到现在,过去了十个时辰,她当然饿了。 她实诚地点了点头,“饿了。” “那你想吃什么?” 初棠掀开马车的帘子朝外望去,只见他们正处于一座山中,山脚下还能看见蜿蜒的黑压压一片人。 “这荒郊野岭的,难不成,我想吃什么就能有什么吗?” “当然,只要是你想吃的,无论如何朕也要让人寻来。” “不了,那样太繁琐了,有什么我便吃什么吧。” 今时不同往日,初棠也没得挑,况且,她也不打算再挑挑拣拣什么。 司徒瑾琰眼含赞 赏,“我让人去给你煮一碗面,可好?” “好。” 过去一刻后,随行的宫人便端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初棠一看到面,两眼都直放光。 “闻着好香啊。” “饿的话就快吃吧。” “那你呢?” “我把这两份奏折看完再吃。” “好吧。” 看来,她要先一个人享受美食了,初棠拿起筷子,三下五除二吃起了面。 吃面的同时,她还不忘用余光瞥了瞥司徒瑾琰,心想,没想到从这个死亡的角度看过去,司徒瑾琰的颜值也依旧能够抗揍。 司徒瑾琰,竟比她以为的更要帅气。 司徒瑾琰察觉到了初棠的视线,他只是在故作镇定地继续看着奏折,实则心早已不在奏折之上。 加上初棠吃面的吸引力,司徒瑾琰终究还是放下了奏折。 算了,先吃为上。 “看完了?” “嗯。” 司徒瑾琰同样端起了面吃了起来,明明在皇宫中吃过了许多珍馐佳肴,但此刻吃着这样一碗平平无奇的面,司徒瑾琰竟觉得面也格外好吃。 许是因为,初棠吃面的样子让他觉得这碗面远胜于珍馐佳肴。 吃完了面,两人又恢复成之前相安无事,各自安静的状态了。 司徒瑾琰继续看着之前没有看完的奏折,初棠亦是在看自己的医书,但不知过去了多久,初棠开始犯困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格外沉重,晃了晃头也维持不了多久的清醒,她迷迷糊糊的样子自然也落入了司徒瑾琰的眼中。 “困了?” “嗯……” “困了的话,靠着我睡吧。” 初棠刚想拒绝,可奈何困意再度席卷而来,让她没了思考的能力,便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司徒瑾琰也看出了她很困,轻手轻脚地揽过她的肩,让她轻轻地躺下。 第 316 章 兄妹相见 这样一来,初棠便蜷缩着躺在了马车座椅上,而她的头正枕在司徒瑾琰的膝盖上。 该说不说,这个姿势确实适合睡觉,几乎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初棠便沉沉睡着了过去。 司徒瑾琰从一旁拿起自己先前脱下的披风,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初棠的身上。 “棠棠,好梦。” 他低声的话语,也不知道到底是说给初棠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这一夜,司徒瑾琰未曾合眼,他生怕初棠摔下去,一直密切留意着她的所有动向,哪怕她只是抬个手,司徒瑾琰都要紧张半天。 初棠倒是睡了个好觉。 翌日一早,她打着哈欠从睡梦中醒来,回神不过刹那,初棠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对,不对,太不对了。 她这是靠在谁的身上? 初棠猛地坐起身来,这样的动静也把刚刚闭眼小憩不久的司徒瑾琰也吵醒了。 “棠 棠,你醒了。” “我,我昨晚都是靠在你身上睡觉的?” “对啊。” 猜测得到了证实,初棠有几分不自在起来,“我,我太困了,没顾得上那么多。” “无妨,是我自己让你睡的,你不必多想。” “那你,岂不是一整夜都没有睡?” 为了减轻初棠的愧疚感,让她不那么担心,司徒瑾琰违心地扯了个谎言,“不是,你睡着之后,我也睡了会儿。” “那就好,那就好。” 要是司徒瑾琰因为她一夜没睡,那她肯定十分过意不去,初棠这般想着,对待司徒瑾琰的态度倒是比之前更亲和了些。 司徒瑾琰也留意到了,漆黑的双眸中多了几分别样的光,但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暗自在心里窃喜。 几日之后,司徒瑾琰和初棠也即将抵达溧阳城。 “稍后便能见到你的两个兄长了,你可期待?” 初棠摇摇头,“早就认识了,没什么好期待的,只不过,再一次见到他们,以截然不同的身份,到底心境会有所不同。” “他们估计也是如此。” 此刻,蔺嘉杭和蔺楚轩早已等候在了溧阳城的城门口,他们的神情十分肃穆。 马车缓缓驶来,在他们的面前停了下来。 蔺楚轩和蔺嘉杭等一干人二话不说便跪了下去,“拜见皇上。” 司徒瑾琰掀开马车帘子,抬了抬手让他们起身,随即朝马车内伸出手去。 蔺嘉杭和蔺楚轩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疑惑,难道,马车中还有什么重要的人不成? 可当看清司徒瑾琰牵着的人的容貌时,蔺嘉杭和蔺楚轩都大惊失色。 “妹妹!” 蔺嘉杭喊完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向司徒瑾琰请罪。 “无妨,你与自己的妹妹久别重逢,朕自然不会怪罪。” 司徒瑾琰 转头小声地问道,“棠棠,你想要先单独与他们说说话吗?” “可以吗?” “当然,你去吧,稍后我会来寻你的。” “好。” 蔺嘉杭和蔺楚轩也不知司徒瑾琰到底都跟初棠耳语了些什么,他们只知道,司徒瑾琰恩准他们和初棠单独说话。 初棠走下马车,蔺嘉杭和蔺楚轩便引着她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营帐之中。 一路上,蔺楚轩和蔺嘉杭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初棠也是,三人就这样沉默着。 进入营帐之后,蔺楚轩才率先开了口,“那个,妹妹,我是你二哥。” “我知道。” 蔺嘉杭也迫不及待道,“还有我,我是你三哥。” “我都知道,二哥,三哥。” 听到初棠这么唤他们,蔺楚轩和蔺嘉杭别提有多高兴了,果然,妹妹的声音是最动听的。 “妹妹,这些年,都怪我们没有找到你, 才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 初棠微微一笑,“二哥快别这么说,这些又不是你们的错,况且,不管过去如何,至少如今我已经回到蔺府了,也与你们都相认了。” 蔺嘉杭的神色满是内疚,“话虽如此,只是,一想到我曾经还刁难过妹妹,甚至听信他人的话误以为妹妹是个心思诡谲不择手段的人,每每想到这些,我便觉得分外难受。”1351 “三哥,面对不相熟的人,那样做都是人之常情,你若是对我好,那才叫人奇怪了,不过,你那些刁难,于我而言,也根本算不得什么。” 初棠的自信让蔺楚轩和蔺嘉杭齐齐出声笑了起来。 蔺楚轩也笑着说道,“妹妹倒是还有心思打趣,看来,那些事情对你来说当真算不上什么。” 唯独蔺嘉杭,虽然他也受到了宽慰,心中松了一口气,但他仍然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第 317 章 被卖了 “可她是女子诶,三哥,这样难免会落人口实,让人说闲话的,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汐颜着想吧。” 蔺嘉杭顺从点头,“是,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她如今是扮成了男子的模样,想要留在军营中给那些受伤的士兵医治。” “况且,我可没有逼着她同我一道住在一个营帐的,她也肯首了,我才这样做的。” 蔺嘉杭那满满的求生欲,也让初棠相信了这件事确实不是他故意所为,只怕其中有什么隐情,看来,她得也去问问步汐颜才能知道了。 “好吧,暂时相信三哥你了,那我一会儿便和汐颜一块儿住下。” “好,妹妹,你的营帐就在我和二哥不远处,若是发生了任何事情,你便来找我们,知道吗?” “知道了。” 蔺嘉杭和蔺楚轩亲自带着初棠来到了他们口中所说的营帐,初 棠简单看了几眼,便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都放下了。 蔺嘉杭和蔺楚轩也不再久留,很快就转身离去。 初棠一个人在营帐中坐着,不过没多久,她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棠棠,你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说话的人正是步汐颜,她兴冲冲地跑到初棠的面前,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步汐颜却没有正面回答初棠,反倒是把皮球又踢回去了,“你先说,你说了我才告诉你。” 初棠无奈道,“我是随着皇上一块儿来的,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是蔺家那个丢失了许多年的小姐,我爹爹在汝南军的手中,我自然是要来救他的。” “原来如此,难怪我说你怎会来这儿,毕竟这不像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你呢?这里不也不像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好啊,果然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其实,我来这里,只是因为一个人罢了。” 初棠好奇地继续追问下去,“因为谁?因为我吗?” 步汐颜一愣,然后意味深长道,“也不是不能因为你。” 但紧接着初棠就冷哼了一声,“撒谎,你都不知道我会来这里,怎么可能因为我呢?快从实说来,你到底是因为谁来的?总不能,是因为我三哥吧?” 初棠大胆地揣测着,只因她想起了之前蔺嘉杭的话,而她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在她狐疑的眼神注视下,步汐颜缓缓地点了点头,并且,她的神色颇有几分不自在,脸颊也微微泛红。 初棠哪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即发出了一声尖叫,意识到之后又连忙捂住了嘴。 她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没准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能拥有一个三嫂了。 不放心的初棠再 一次确定地问道,“所以你,喜欢我三哥?” 犹豫了一下,步汐颜便坚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我确实是喜欢你三哥,这一次,也的确是为了他而来。” “不过,这个事情你不能告诉其他的人,尤其是你三哥。” “可你都不告诉我三哥的话,他根本不知道的。” 步汐颜还是摇头,“我以后会寻机会告诉他的,但是还不是现在。” 初棠连忙点头,“好,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汐颜,我很看好你成为我的三嫂,你加把劲,一定可以的。” 听到这番打趣,步汐颜的脸颊再度泛红,“我,我目前还没想那么远呢。” “你可以想这么远的,等我三哥也喜欢上你,到那时,你就能够顺理成章地嫁给他了。” “你啊你,就当我说笑,他都未必喜欢我呢,你就别掺和这事了。” “那好吧。 ”初棠也觉得自己不能插手太多,顺其自然最好,“不过你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助,尽管来找我,我三哥的一切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刻的蔺嘉杭突如其来地打了个喷嚏,他没当回事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还不知道自己的亲妹妹已经把他给卖了。 步汐颜也很爽快地应下了,“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初棠在和步汐颜交谈的空隙间也在好奇司徒瑾琰怎么还没来找她,不过想着司徒瑾琰估计很忙,她也就把此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正如初棠猜想的一样,司徒瑾琰的确很忙,他的面前正放着一幅汝南的舆图,而他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这幅图。 “皇上,你常年在京城之中有所不知啊,近年来,汝南军越发猖獗,不仅数次来犯,次次挑衅,这一次,更是还设下圈套把蔺将军给俘虏了去。” 第 318 章 两个疑惑 “这些,朕都知道,朕此番前来,便是要将蔺将军给安然带回来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有皇上在,蔺将军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回到大凌。” 所有将领无一不重复着这句话,司徒瑾琰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始终如一地看着图。 “朕前些日子派出去的探子来报,说是汝南皇帝将蔺将军软禁在黑金城。” 有一个将领忙点头称是,“皇上收到的消息,与臣等所知一模一样。” “但是这不对啊……” 司徒瑾琰眉头紧锁,仍是觉得不太对劲,他伸手指了指图上的黑金城,并且示意所有人都凑近来看。 “你们看看,这里便是汝南的黑金城,可这座城地形平坦,周围无山无谷,很容易被攻陷,汝南皇帝并非不会料到大凌的人会带走蔺将军,这样一来,他选择的这个地方便形同虚设,这 是为何?” 司徒瑾琰抛出的疑惑也让在场所有人都不解,但也有人开始纷纷怀疑了起来。 “皇上的意思是,或许蔺将军不在那儿?” “不错,或许这消息便是汝南皇帝故意放出来混淆视线的,毕竟打探消息的人也都没有亲眼见到蔺将军。” 自然,就连蔺长平如今的情况也都无人可知。 想到这里,司徒瑾琰还是有几分担忧了起来,万一蔺长平已遭遇不测,那该如何是好…… “皇上此言有理,那依皇上之见,眼下蔺将军最有可能被软禁在何处呢?” 司徒瑾琰沉默不语,继续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图,周围所有人也都安静等待着,谁也不敢开口打扰到司徒瑾琰的思绪。 过了片刻,司徒瑾琰再度抬手指了指一个地方,“这儿。” “朕以为,距黑金城不远的屿山地势险要,且 在山的周围满是深谷大河,沟壑纵横,易守难攻,或许,汝南皇帝会选择把蔺将军软禁在那儿。”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皇上说得是,如此看来,黑金城的确是汝南皇帝使出的一个障眼法罢了。” “是啊,他就是想瞒天过海,将蔺将军一辈子软禁在屿山,其心何其阴险啊。” 司徒瑾琰依旧是当作没有听见这些吹捧的话,即使大致猜测出了蔺将军如今可能身在的地方,但这毕竟只是他的一个猜测,既是猜测,就需要得到证实才行。 “朕现在有两个疑问,第一,用什么样的计策才能减少大凌军备损失且安然救回蔺将军,第二,汝南当初到底是如何得知蔺将军丢失爱女一事的?” 司徒瑾琰犀利的视线直扫在座的所有将领,“这计策一事暂且还可以缓缓图之,但是这第二个疑惑,不知可 否有人能给朕解答一二?” “皇上,蔺将军的女儿丢失虽然在大凌不是广为知晓的事情,但若是稍稍查之,便可知道此事,因此,汝南若是派了奸细来到大凌,潜伏许久的话,恐怕知道此事,也绝不是没有可能。” “确实也有这样一种可能,但是诸位可别忘了,能伪造蔺将军爱女的贴身物件来瞒骗蔺将军并且还成功了,这样的手笔就不可能只是堪堪了解此事的人能做到的。” 司徒瑾琰继续往下说,“也就是说,倘若不是蔺将军的女儿刚好在这个时候被认出身份,那么汝南派去假扮蔺将军爱女的人如今便当真堂而皇之地留在了蔺家,留在了大凌的京城,并且,还不被任何人发现。” 这些看上去,似乎很是巧合,但是,司徒瑾琰向来不太相信这样凑巧的巧合,他更相信,这些事情都是人 为制造的。 司徒瑾琰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一番沉思之中,他们也都开始深思起来。 是啊,如果不是蔺将军真正的女儿碰巧被找到了,那么汝南的计谋就可以算得上是天衣无缝的了。 司徒瑾琰厉声道,“所以,朕怀疑是大凌出现了叛国通敌之人,他不仅知道蔺将军的一切,更献策汝南制造了一出这样的戏码。” “皇上的猜测不无道理,若是通敌叛国者,自然就能助汝南达成这样的计策。” “能够详细知道这一切的人,自然便是蔺将军周遭亲近之人,朕有理由怀疑叛国者便在你们之中,毕竟你们与蔺将军皆是同袍,与蔺将军,与溧阳城,与汝南都有诸多接触。” 一边说着,司徒瑾琰还不忘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每一个人,尤其是不漏过他们脸上的神情,试图找出他们神情的破绽。 第 319 章 两个疑惑 “这些,朕都知道,朕此番前来,便是要将蔺将军给安然带回来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有皇上在,蔺将军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回到大凌。” 所有将领无一不重复着这句话,司徒瑾琰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始终如一地看着图。 “朕前些日子派出去的探子来报,说是汝南皇帝将蔺将军软禁在黑金城。” 有一个将领忙点头称是,“皇上收到的消息,与臣等所知一模一样。” “但是这不对啊……” 司徒瑾琰眉头紧锁,仍是觉得不太对劲,他伸手指了指图上的黑金城,并且示意所有人都凑近来看。 “你们看看,这里便是汝南的黑金城,可这座城地形平坦,周围无山无谷,很容易被攻陷,汝南皇帝并非不会料到大凌的人会带走蔺将军,这样一来,他选择的这个地方便形同虚设,这 是为何?” 司徒瑾琰抛出的疑惑也让在场所有人都不解,但也有人开始纷纷怀疑了起来。 “皇上的意思是,或许蔺将军不在那儿?” “不错,或许这消息便是汝南皇帝故意放出来混淆视线的,毕竟打探消息的人也都没有亲眼见到蔺将军。” 自然,就连蔺长平如今的情况也都无人可知。 想到这里,司徒瑾琰还是有几分担忧了起来,万一蔺长平已遭遇不测,那该如何是好…… “皇上此言有理,那依皇上之见,眼下蔺将军最有可能被软禁在何处呢?” 司徒瑾琰沉默不语,继续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图,周围所有人也都安静等待着,谁也不敢开口打扰到司徒瑾琰的思绪。 过了片刻,司徒瑾琰再度抬手指了指一个地方,“这儿。” “朕以为,距黑金城不远的屿山地势险要,且 在山的周围满是深谷大河,沟壑纵横,易守难攻,或许,汝南皇帝会选择把蔺将军软禁在那儿。”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皇上说得是,如此看来,黑金城的确是汝南皇帝使出的一个障眼法罢了。” “是啊,他就是想瞒天过海,将蔺将军一辈子软禁在屿山,其心何其阴险啊。” 司徒瑾琰依旧是当作没有听见这些吹捧的话,即使大致猜测出了蔺将军如今可能身在的地方,但这毕竟只是他的一个猜测,既是猜测,就需要得到证实才行。 “朕现在有两个疑问,第一,用什么样的计策才能减少大凌军备损失且安然救回蔺将军,第二,汝南当初到底是如何得知蔺将军丢失爱女一事的?” 司徒瑾琰犀利的视线直扫在座的所有将领,“这计策一事暂且还可以缓缓图之,但是这第二个疑惑,不知可 否有人能给朕解答一二?” “皇上,蔺将军的女儿丢失虽然在大凌不是广为知晓的事情,但若是稍稍查之,便可知道此事,因此,汝南若是派了奸细来到大凌,潜伏许久的话,恐怕知道此事,也绝不是没有可能。” “确实也有这样一种可能,但是诸位可别忘了,能伪造蔺将军爱女的贴身物件来瞒骗蔺将军并且还成功了,这样的手笔就不可能只是堪堪了解此事的人能做到的。” 司徒瑾琰继续往下说,“也就是说,倘若不是蔺将军的女儿刚好在这个时候被认出身份,那么汝南派去假扮蔺将军爱女的人如今便当真堂而皇之地留在了蔺家,留在了大凌的京城,并且,还不被任何人发现。” 这些看上去,似乎很是巧合,但是,司徒瑾琰向来不太相信这样凑巧的巧合,他更相信,这些事情都是人 为制造的。 司徒瑾琰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一番沉思之中,他们也都开始深思起来。 是啊,如果不是蔺将军真正的女儿碰巧被找到了,那么汝南的计谋就可以算得上是天衣无缝的了。 司徒瑾琰厉声道,“所以,朕怀疑是大凌出现了叛国通敌之人,他不仅知道蔺将军的一切,更献策汝南制造了一出这样的戏码。” “皇上的猜测不无道理,若是通敌叛国者,自然就能助汝南达成这样的计策。” “能够详细知道这一切的人,自然便是蔺将军周遭亲近之人,朕有理由怀疑叛国者便在你们之中,毕竟你们与蔺将军皆是同袍,与蔺将军,与溧阳城,与汝南都有诸多接触。” 一边说着,司徒瑾琰还不忘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每一个人,尤其是不漏过他们脸上的神情,试图找出他们神情的破绽。 第 320 章 软骨散 只是让他觉得遗憾的是,几乎所有人的神色都如常,他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 “若是有人自己站出来,朕便可以饶起家眷不受牵连,日后被查出来的话,这便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诸位自己好好想想。” 所有人依旧噤若寒蝉,司徒瑾琰也不再继续耽搁了。 “那好,今日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便都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朕会再与你们商议与汝南交战和救回蔺将军的策略的。” 说完这话,司徒瑾琰果真率先走出了营帐。 他记得之前自己说过的话,那便是要去找初棠的,只是当得知初棠已经歇下之后,司徒瑾琰也就转身去了他自己的营帐。 —— “诶,吃饭了,给你放在这了。” 这明显是个下人模样的小厮粗鲁地把篮子放在桌上,他说完就走了,眼中还带着一丝鄙夷之色。 蔺长平有气无力地坐起身子来,深深地叹息一声。 自从他来到汝南之后,汝南虽说没有让他缺衣少食,可却一直软禁着他。 甚至,他们给他的饭菜中也被下了软骨散。 蔺长平也察觉到自己的身子骨不如从前硬朗了,甚至一身的力气也都好似突然消失了一般,他知道汝南皇室所做的一切,可却毫无办法。 他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小酒,然后拿起筷子夹起了菜。 明知菜中有软骨散,他却不得不吞咽下去。 还没等他吃多久,房门再度打开。 “呦,蔺将军,吃上了啊,本王之前还说想与蔺将军同桌共食,眼下看来是没什么机会了。” 一个身穿深褐色华贵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嘴角毫不掩饰自己那戏谑揶揄的笑。 蔺长平自顾自地吃着,丝毫不理会他,汝南二皇子耶律凛也 好似不在意一般,毫不客气地撩开长袍坐了下来。 “蔺将军啊蔺将军,不是本王说你,你明明可以过着更好的生活的,为什么要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受罪呢?什么名节,什么情操,不都可以统统扔掉吗?” “那是你,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的。” 被反讽的耶律凛脸色一僵,旋即又神色如常,“蔺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爱说笑,既然蔺将军的心情不错,那本王便给蔺将军说个糟糕的事情吧。” 他意味深长地说了起来,“蔺将军只知中了我们汝南的算计才身在此处,只是,你却不知的是,我们汝南从一开始的算计便不是真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王来告诉蔺将军,其实,那天的那个女子并不是你真正的女儿。” “你说什么?” 蔺长平猛地站起身来,一下子就将手上的筷 子给扔了出去。 “你们!卑鄙!无耻!”蔺长平愤懑地叫嚣着,想要冲过去打耶律凛,却仅仅只被耶律凛一招就制服了。 耶律凛还在此刻继续刺痛着蔺长平,“你瞧瞧,如今的蔺将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哪还是曾经那个骁勇善战的将军啊,虽然,是本王让人给蔺将军下的软骨散。” “蔺将军,别这么激动,冷静,冷静,虽然,那个女子并非是你的女儿,但,你的女儿的确还活着。” 此刻蔺长平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知道自己中了十分歹毒的圈套,汝南皇室的阴谋算计比他想得还要狠毒许多。 “那你说,她在哪儿,我的女儿,她到底在哪里?”蔺长平已经濒临崩溃。 耶律凛却好似很乐意看到蔺长平这样的模样,悠然自得道,“只要蔺将军答应归顺汝南,本王便马上将你女儿的下落 告诉你。” “呸。”蔺长平狠狠地啐了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又是在诈我,只怕你们也根本不知道我女儿在哪,只是利用我的软肋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算计我。” “蔺将军,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本王顶多只能是小小利用了一番,谈不上算计。” 耶律凛这小人得志的嘴脸让蔺长平直作呕,他干脆地说道,“总之,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妥协的,想让我向汝南低头,做你们的白日梦去。” “蔺将军,本王奉劝你再好好想想,如今汝南愿意用这般好的筹码来跟你谈条件,你该知足了,倘若日后父皇发怒了,吃不了好果子的人也是你。” “你们的好果子,难道我稀罕吗?” 蔺长平悲愤欲绝,“看来,事到如今,我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便是以死明志,方能保住我蔺长平这一生的荣光与英名了。” 第 321 章 可知她是谁 说罢,蔺长平便怀着必死的心,直直朝着不远处的一堵墙冲了过去。 这可把耶律凛给急得,他迅速冲过去试图拉住蔺长平,可算是拉住了他的胳膊。 但,蔺长平还是撞到了墙,并且晕倒了。 耶律蔺忙让人请来医师,在得知蔺长平只是受了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之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若当真是把蔺长平逼死了,他回头还不知道要怎么跟父皇交代。 “你们几个,好好看着他,务必让他吃药,让他赶紧好起来,否则,本王不好跟父皇交差。” 跪了一地的侍从齐齐应下,“是,二皇子。” —— 初棠醒来不久便觉得眼皮突突的,并且她还有些心神不宁,这让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步汐颜看着还在发愣的初棠疑惑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安,可能 是因为我爹爹还没被救回来,所以我担心吧。” “应该就是这样,别担心,有皇上在,他一定能够把蔺将军给救回来的,我得去帮忙包扎了,晚些回来再跟你说。” 初棠应了一声,“好,我先去找找皇上,然后看看能做些什么。” 初棠来到司徒瑾琰的营帐时,却被士兵告知他不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她就转身离开了。 既然步汐颜能够在这里帮受伤的士兵包扎,那她身为一个医者,自然也应该帮那些士兵疗伤才是。 问清楚伤兵所在的地方之后,初棠二话不说便去了。 军营之中出现一个女子本就让人觉得惊奇,何况初棠的容貌清丽脱俗,更是引得旁人频频回顾。 初棠默默忍受着这些奇怪的眼神,她始终记着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很快来到了那些伤兵所在的地方。 他们的身上仅仅是一卷草 席,几乎人人紧挨着在一起,就连落脚的地方都鲜少有,眼前所见无疑让初棠眉头紧锁。 这里的情况,比她想象得还要更糟一些。 “呦,这哪来的小娘子啊,竟比军妓都美上几分。” 听见这话,初棠狠狠地瞪了说话之人一眼,只可惜,那人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反而越发起劲。 “你快说,你是不是刚来的军妓啊?” “我不是。” “不是?你可别瞎说了,不是的话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快过来,服侍好爷几个的话,往后有你好日子过。” 初棠正要发怒,身后一道声音恰在此时响起,“把他给朕拖出去,乱棍打死。” 出现的人正是一脸怒气的司徒瑾琰,得知刚刚初棠来过并且来了这里,他就也跟着过来了。 一来他就听到了这些冒犯的话,自然脸色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而司徒瑾琰 一发话,身后跟着的人连忙把刚刚口出狂言的士兵拖拽出去,那个士兵也在一瞬间冷汗直冒。 朕? 普天之下能用这个自称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大凌当今的皇上。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连忙痛哭流涕地求饶,“皇上,皇上饶命啊,草民不知她的身份,这才冒犯了,求皇上饶草民一命,草民定痛改前非,绝不再犯。” “你可知自己冒犯之人是谁?” 司徒瑾琰冷笑一声,“她便是你们敬仰的蔺将军唯一的女儿,也是朕的贵妃,岂容你们污言秽语?” 完了。 那个士兵心头唯有这个念头,他彻底没有生还的希望了,果不其然,他被拖下去之后毫不留情地打死了。 其他人早已在司徒瑾琰的面前跪了一地,头恨不得埋到地里,生怕惹怒司徒瑾琰。 “看好了,站在你们面前的人,是朕的贵妃 ,她不惜自降身段,怀着一身精湛的医术来为你们治伤,你们若再不识好歹,出言冒犯,朕下一次处置便牵连亲眷。”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连连点头,哪里还敢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见司徒瑾琰须臾之间便将她的身份给捅破了出去,初棠不禁有些无奈,但,司徒瑾琰这是在维护她,她很清楚。 即使这些小事她自己也能够解决,大不了用点哑药将人毒哑,可司徒瑾琰不由分说地护着她到底还是让初棠心中微微有了些许别样的触动。 这就是被人护着的感觉?好像,确实还不赖。 初棠跟着司徒瑾琰走到一旁单独说话,她开口便是道谢。 “刚刚的事情,多谢你了。” “一桩小事罢了,不值得你跟我道谢,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只管来告诉我,我帮你处置。” 初棠难得顺从地点头,“好。” 第 322 章 她也不敢 “不过,在让你处置之前,我想自己先处置一番,如若我解决不了,我再告诉你。” “也好。” 司徒瑾琰也深知她的脾性,便也由着她了。 “这两日太忙,没能顾得上你,险些让你被人欺负,是我的疏忽。”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忙着帮我救出爹爹,我已经很感谢了,怎么会用这样的事情怪罪你?” 况且,她也不敢啊。 初棠默默在心底补上了剩下的一句,她哪来的胆子敢怪罪大凌的皇帝啊,她是不打算要自己的小命了吗? “我已经和那些将领商议出了救你爹的法子了,再过两日,我便要离开了,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会把你爹带回来的。” 初棠一怔,“你要亲自去?” “当然。” “那我也要去。” 想也不想司徒瑾琰就拒绝了,“不行,太危险了,我不能带你去。 ” “可是我知道你还要去找天欲雪,我能很快认出它来,少在汝南待一刻,我们便会多平安一分。” “但我担心无法顾及到你,此事太危险了。” 初棠就不信自己说服不了司徒瑾琰,“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况且,若是爹爹受了什么伤,我也能在第一时间治疗,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初棠提出的这个顾虑,司徒瑾琰之前还当真没有想到,这倒是被他疏忽了。 见司徒瑾琰有所动容,初棠乘胜追击继续说道,“若是随行的任何人受了伤,我都能及时治疗他们,这样一来,才不会耽搁行程。” “而且,我肯定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的,你看我来到溧阳城,是不是安分守己的?” 这倒确实是。 终于,在初棠的软磨硬泡之下,司徒瑾琰到底妥协了。 “那好,你便随我们一起 去,不过,你必须时时刻刻都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跑。” 初棠连连点头,“知道了,我肯定不会到处乱跑的。” “明日寅时,你来寻我。” “好。” 和初棠匆匆说完这些话之后,司徒瑾琰就又离开了,这一次初棠再走到那些伤兵的旁边,氛围比之前好了太多。 没有奇怪的眼神注视,也没有污言秽语,初棠可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但在得知了初棠的身份之后,那些伤兵都抗拒让她治疗。 “贵妃娘娘,您这样的千金之躯,能来到这样的地方已实属不易了,我们这些泥腿子哪敢让你治伤啊?” “是啊,贵妃娘娘,这可使不得啊。” 初棠很是无奈,果然,她先前不暴露身份怕的便是这个。 那些伤兵都不敢让她触碰,哪怕只是诊脉,好在他们的伤基本都是皮外伤,初棠也就干脆给 他们留了药方。 即使初棠离开了,那些伤兵也都心有余悸,心中好奇养尊处优的贵妃为何会来到这里,却也都缄默不语,谁也不敢大声议论。 —— 翌日寅时,初棠轻手轻脚地走出了营帐,没有吵到睡得正熟的步汐颜。 她来到司徒瑾琰的营帐前,恰巧司徒瑾琰也走了出来,两人撞了个正着。 看着身着一身男装的初棠,司徒瑾琰还有几分不习惯,“准备妥当了?” “自然,我们走吧。” 司徒瑾琰引着她往前走,没多久,他们便走出了军营,来到了一条马车队面前。 司徒瑾琰和初棠上了其中一辆马车,司徒瑾琰才告诉初棠相关的一切。 “从现在起,我们便是在大凌和汝南往返经商的车队,经营的家当便是玉石器皿,若是遭到盘问,你便不用作声,交给我来应付便是。” “知 道了。” 初棠再一看自己身上的装扮,顿时也明白了司徒瑾琰的用意。 难怪派人给她送来的是这样的一身男装,甚至还有络腮胡子,先前她还觉得狐疑,此刻那些疑惑便都烟消云散了。 车队一路朝着汝南方向驶去,正午时分,他们已离开了大凌边境,跨入了汝南的地界。 再走了不久之后,他们便遇到了盘问的守关士兵。 “你们是什么人?要去何处?” 司徒瑾琰用粗犷的嗓音道,“我们是运送玉石器皿上京城贩卖的车队,运送的玉石器皿价值连城,你们若要盘查的话,小心别损坏了那些玉石器皿。” 这话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汝南士兵一听,果真让人开始搜查车队。 但,他们搜到的东西果真是玉石器皿,的确再没其他。 士兵还是谨慎问道,“你们的通关文书呢?” 第 323 章 有种就别撤 初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可司徒瑾琰早就有备而来,不慌不忙地将通关文书从马车的窗户递了出去。 士兵查看文书之后,这才挥手放行,马车再度缓缓向前行驶。 初棠压低声音看着司徒瑾琰,“你居然准备了这么多,竟连通关文书都准备到手了。” “自然,总得做足万全的准备才是。” 司徒瑾琰也没说自己是怎么弄到手的通关文书,初棠虽好奇却也没多问。 —— 蔺楚轩早已跟蔺嘉杭说了初棠跟随司徒瑾琰离开的事,眼下两人聚在一处,神色凝重不已。 “汝南军再度来犯,这竟与皇上所料分毫不差,好在皇上早有对策,已将策略都传达给了诸位将领。” “二哥,当务之急是护好城中的百姓,前线尚有将领领兵作战,但城中只剩下了老弱妇孺,一旦汝南军绕后偷袭,溧阳 城内的百姓恐遭大难。” “你先别急,皇上之前特意叮嘱过我,除非大凌军队节节后退,否则暂且不要让城中任何百姓离开溧阳城,之前加固的城墙和深沟也能够再护百姓一段时日。” 蔺嘉杭微微颔首,“如此便好,大哥明日便会抵达这里了,有他在,胜算便更多了几分。” “不错,大哥深谙兵法,领兵之能毫不逊色其他将领,皇上也早已为他安排好了一切,走吧,我们再去巡视一下,确保万无一失。” 蔺嘉杭跟在蔺楚轩的身后离开了营帐,徒步朝着溧阳城的城墙走去,隔着老远他们也能听到些许自溧阳城外传来的声响。 越走近城墙,这声响也就越大。 等他们来到城墙上时,放眼望去,只见城下乌泱泱一片士兵,汝南和大凌的军队都严阵以待。 “此次领兵的是汝南二皇子耶律凛 ,此人专长偷袭和阴谋算计,这次汝南皇帝竟选择让他来领兵,实属有些出人意料。” 蔺嘉杭听了这话,也感到有些狐疑,“也有可能是耶律凛主动想率先打头阵,不管怎么说,别掉以轻心就好。” “对,此次大凌士兵共十万,汝南士兵目测只有七、八万,胜算较大,不过需要提防他派人绕后。” “二哥放心,我已派人时刻盯紧后方,稍有风吹草动便有人会来禀报。” 蔺楚轩微微点头,目光仍落在下方,神色严肃地看着两军对峙。 耶律凛骑在高头大马上,神色倨傲,眼中满是不屑,他大笑几声之后便开始嘲讽。 “你们溧阳城最有领兵之能的将军如今都在我们汝南的手里,你们拿什么跟本皇子手中的精锐骑兵对抗?” 他斜眼看向了城楼之上,误以为司徒瑾琰会在上面。 “大凌 皇帝,你不是亲自领兵作战吗?还说什么御驾亲征,誓要挫败汝南的傲气,怎么,如今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城楼上面?” 离耶律凛最近的大凌将领齐晟狠狠啐了一口,“我呸,对付你们这样的小喽啰,也需要我们大凌的皇帝亲自出现吗?” “纵使蔺将军被你们用阴谋诡计给擒走,他所亲自操练的守城士兵却有勇有谋,如若不信,只管来战。” 耶律凛冷笑一声,“好,如你所愿。” 他大手一挥,身后整整齐齐的士兵顿时朝前冲去,齐晟同样发起了进攻的命令,刹那间,两军士兵激烈交战。 嘶喊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倒下的身躯,折断的刀戟,入眼可见。 不过片刻,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大凌士兵始终坚守在溧阳城前,不到战死的一刻,绝不后撤,尽管死伤无数,但汝南 军队却难以前进分毫。 他们用身躯铸起了溧阳城真正的铜墙铁壁。 城楼之上的蔺嘉杭和蔺楚轩神情凝重,细看之下,他们的眼底都有悲怆之色。 一个多时辰之后,汝南军渐渐落了下风,他们的死伤也数不胜数。 “二皇子,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如若再不撤退的话,我军将尽数埋骨于此,后果不堪设想。” 耶律凛冷冷道,“今日算你们胜了一城,不过别高兴得太早,改日本王还会再领兵而来的,到那时,溧阳城于本王不过是探囊取物,攻下城池轻而易举。” “二皇子,大话可别说得太早,你今日已败,来日也必败,有种就别撤退啊,继续再战几个回合,你个孬种。” 耶律凛气急,但他到底还是保持着较为清醒的头脑,没有恋战,大手再一挥,汝南军旗摇动,所有士兵跟随他一起边战边后撤。 第 324 章 天下第一好 见他们奔逃,齐晟没有选择让大凌士兵再追上前去,他果断下令退守溧阳城。 蔺楚轩和蔺嘉杭见状也都松了一口气。 “耶律凛撤退也极有可能设下埋伏,齐将军没再追上去是对的。” “二哥说得是,总之,溧阳城附近都是精锐的大凌士兵,汝南绝不会攻入城池半步。” 蔺楚轩神色凝重,“这么久以来,汝南屡次来犯大凌边境已长达十数年,溧阳城的守将都得随时提防他们的突袭,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也不知道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如今皇上御驾亲征,又调度了其他地方的兵力赶赴这里,皇上彻底下了扫平汝南的心思了,溧阳城百姓安宁的日子不会太久到来的。” “那就希望这一天更早一些到来吧。” —— “驾——” 一位意气风发的男子正骑着马穿越在山林小路上 ,他的双腿紧紧夹住马肚子,身体压低,手上的鞭子不断抽打在马的身上,催促着马儿跑得更快一些。 他额上的细汗在不断滑落,但他恍若未察。 等他终于赶到时,却只见到遍地的尸骸和满目狼藉,枯骨掩埋在黄沙之下。 男子翻身下马,心知这一场战斗已经彻底结束了,他远望不远处的城门,大步走过去。 城墙上的蔺楚轩和蔺嘉杭尚未离开,蔺嘉杭眼尖地发现了一个身影,忙惊喜一叫。 “二哥你快看,那个身影,那是不是大哥?” 蔺楚轩顺着望过去,定睛一瞧,瞧清楚的刹那也激动起来,“是,真的是大哥,快,快让人开城门,走,你跟我下去一块儿迎接大哥。” 兄弟二人忙不迭地开了城门,露出仅供一人过的缝隙,蔺翌辰便就这样进到了溧阳城内。 “二弟,三弟。” “大 哥——” 几人异口同声地叫唤着,重逢的喜悦涌上心头。 “二哥,你不是明日才能来到溧阳城吗?” 蔺翌辰与他们边走边说,“是,原本是要明日才能抵达溧阳城,如今大军仍在行进的路 上,我担忧你二人的安危以及心系城中的百姓,于是先一人驾马赶到了这里。” “原来如此,等驰援大军赶到,溧阳城的局势便能扭转,转守为攻,有大哥在,没准之前被汝南夺走的另外两个城池也能够收复回来。” 蔺翌辰也满怀雄心壮志,“无论如何,皇上既然信任我,信任蔺家,那我必然要试上一试,将失去的城池收复回来,将那汝南贼人驱逐回他们那野蛮之地。” “大哥说话就是爽快。” 蔺翌辰却又想到了什么,忙抓住蔺楚轩的手问道,“对了,小妹呢?我在来的路上收到你们的书信,妹 妹也来这里了?” “是的,大哥,不过……” 蔺楚轩还没说完,蔺翌辰便急忙开口,“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带我去见见妹妹,你们两个倒好,都已经见到妹妹了,不像我,自从知道她便是我们那丢失已久的妹妹之后,我都还未曾跟她见上面。” “你们说说,我这样粗俗的糙汉,妹妹会不会嫌弃我?” 蔺嘉杭轻轻拍了拍蔺翌辰的肩,“嫌弃倒是不至于,等你见到了妹妹,你就知道什么才是天下第一好的人。” “走啊,去见妹妹。” “但是!” 蔺嘉杭话锋一转,“可惜的是,你现在暂时见不到妹妹了。” “为何?” 一旁的蔺楚轩接了话茬,“妹妹跟随皇上去汝南了。” “什么?”蔺翌辰一惊,“深入敌营这样危险的事情,不交给旁人来做,皇上和妹妹就这样大.大咧咧 地跑去汝南了?” “不是,你说皇上他去了也就去了,他把妹妹带上做什么,妹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蔺家可怎么办啊?” 蔺嘉杭嘴角微微一抽,还是他万分熟悉的大哥。 大哥居然不担心皇上出了事大凌怎么办,倒是先担心妹妹出事,这护妹心切也是没谁了。 “大哥,你先冷静一下,等我跟你说道说道。” 正说着,他们已然走进了营帐之中,三人围着坐了下来。 蔺楚轩娓娓说来,“大哥,皇上走之前便已设下了局,他有九成的把握能够救出我们的爹,而且,与汝南一战,皇上稳操胜券,否则他也不会弃大凌百姓、汝南百姓于不顾只身前往汝南的。” “他哪里是只身前往……”蔺翌辰赶巧嘟囔了一句,“他分明把妹妹也带走了。” 蔺楚轩:…… 这话好有道理,他竟没法反驳。 第 325 章 黑金城 “总之,你我只需听从皇上的吩咐行事就是,至于妹妹那里不必太过担心,有皇上在,他不会让妹妹出事的。” 蔺翌辰还是不放心,“二弟三弟啊,你们也真是大意,皇上说了会照看好妹妹你们就任由他带走妹妹了?” 蔺嘉杭适时委屈巴巴,“那我们也不想任由他带走妹妹的啊,可是他偷偷带走了妹妹,事后才派人告知我们一声的。” 蔺楚轩也附和点头,“是啊,我们倒是也想拦,只可惜,拦不住啊。” 三人面面相觑,同时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罢了,那此事暂且不提,眼下战事要紧,你们还是先告诉我皇上留下的策略。” 提起这个,蔺楚轩神色严肃多了,一五一十将那晚司徒瑾琰单独召见他所言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 天刚破晓,初棠就在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中醒来。 等 她坐直身子才发现自己靠在司徒瑾琰的膝上睡了一夜,她不好意思地看向他,“靠着你睡了一夜,你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我一睡着吧,就不太安分,你别介意。” “当然没有。” 司徒瑾琰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没有告诉初棠的是,初棠本来只是靠在马车壁睡着的,是他主动让她靠在自己膝上。 “我们到哪里了?” “已至离城,离开这个城池之后,下一个要抵达的城池便是黑金城。” 初棠若有所思问道,“黑金城有何特别之处?” “之前来得匆忙,我还未顾得上告诉你,我派去打探消息的人无一例外都说蔺将军被软禁在这黑金城之中,但在我看来,距离黑金城不远的地势险要的屿山反倒更像是软禁他的地方。” “那我们今日下午便能抵达黑金城了。” “不错。” 初棠越想越恨不得自己此刻已在屿山,她的急切也被司徒瑾琰都看在了眼中。 “你别着急,很快我们就能将蔺将军带回去了。” “好。” 司徒瑾琰让人去买了两屉包子,与初棠用过早膳之后,他便又提笔写起了信。 “你现在可是在担忧京城的情况?” “对,我离开京城,最先按捺不住的该是贞太妃和那穆王,不过,他们越是按捺不住,就正合我的心意。” 说着,司徒瑾琰随手将身边的一封信递给了初棠,“你看看这个。” 初棠匆匆扫视这封信上的所有内容,信上所说便是司徒慕涯已在召集军马,准备趁此机会夺走京畿。 “禹州边境深受汝南的侵犯,他们不为大凌着想也就罢了,竟还在此时挑起内乱。” “虽然我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是相比之下,大凌更不能落到穆王的手 中。” 这话初棠也认同,而且,司徒瑾琰的确不失为一个很好的皇帝了,他爱民如子,勤于政事,大凌在他的治理下已拥有了十分强悍的国力。 “穆王有这样的狼子野心已不是一日两日了,若能一网打尽,也算是以绝后患了。” “正有此意,这一次他既敢举兵造反,那就让他再无生还的余地。” “所以,京中的兵力足以对付司徒慕涯吗?” 司徒瑾琰点点头,“足够,京畿城防军、御林军十万,除此之外,苏家旧部也在京城,苏家的精锐对付司徒慕涯的虾兵蟹将就是绰绰有余。” “苏家?” 初棠好似在哪听到过,猛然她回想起来,“苏家便是你母后的母家对吧?” “对,外祖父健在时,苏家军便是战无不胜的,凡是所到之处俱让敌军闻风丧胆。” 初棠顿时明白了什么,“所以 ,司徒慕涯胆敢在此刻揭竿而起,必是算准了城防军和御林军的数量,以为自己有胜算,但其实,他不知道还有苏家精锐在京城埋伏好了,就为的是等他。” “棠棠果真睿智,便是如此,此外,号令苏家军的军令我已交给了信任之人,有她在,京城便不会有事。” 司徒瑾琰胜券在握的样子也渐渐让初棠的心安定了下来,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脱离他控制的一样。 “那你能跟我说说屿山吗?” “屿山距离黑金城不远,地势险要,山高谷深,反倒是黑金城地势平坦,所以,汝南皇帝应当不会把蔺将军软禁在一个容易被救出来的地方。” 初棠继续追问着,“还有呢?” “还有便是,黑金城之所以叫做黑金城,其实是因为此地屡出矿坑,不少人便是看中这一点都来到了此地,因而此地各类人云集。” 第 326 章 规矩 “这座城秩序混乱,自有一套规矩,黑金城知府颇为头疼,却也无计可施,汝南皇帝深知此事,但也选择了不作为,任由这样的乱状持续下去。” 初棠双眸微微一沉,“这般说来,黑金城便是出万金的地方啊,想来就是富有但治安混乱,所以才叫‘黑金城’。” 初棠顿时明白了黑金城名字的由来,不过,既然司徒瑾琰一直在说黑金城,她也大致猜测到了,只怕他们十之八.九便要经过这黑金城。 果不其然,下一刻司徒瑾琰便将她心底的猜测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 “想要去到屿山,就必须要经过黑金城地界。” “难怪你会说这些,说说看吧,都需要注意些什么?” “黑金城有不少销金场所,这些场所鱼龙混杂,却也是能够最快打探到消息的地方,想去屿山需得黑金城的人引路,所以我们要扮作贵胄进 入其中找可靠的引路人。” 初棠狐疑地问道,“为何去屿山需要有人引路?” “屿山地势险要,周围的山川亦是如此,只有黑金城的人才熟知这些路。” 也就是说,有人引路好过他们自己找路,这样一来既减少了时间,又降低了风险。 初棠明白了,“好,那事不宜迟,稍后我们抵达黑金城,晚上便去吧。” “嗯,我也是这般想的。” 午后他们的马车驶离了离城,朝着黑金城驶去。 进入黑金城倒是比之前初入汝南地界时容易许多,只要给够银两,守城的士兵自然乐呵呵地把人放进去。 司徒瑾琰毫不犹豫砸了一两金,这可把守城士兵给乐坏了,忙放他们进去。 由初棠出面买好装扮所需的东西后,两人在马车中装扮好一同下了马车。 此时的司徒瑾琰已然化作一个贵气的世家公子哥,初棠 则是跟在他身边的小侍从。 黑金城最大的销金场所便是九魂赌坊,司徒瑾琰与初棠两人一前一后走入九魂赌坊之中,顿时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来来来,押大还是押小。” 面前的少年额头渗出了些许细汗,他满不在乎地伸手擦去,坚定道,“押小。” “好,陆大公子押小,开!” 三个骰子一字排开,赫然是二五一六。 见状,少年不敢置信地叫嚷起来,“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你们有诈,你们使诈。” 九魂赌坊的主人秦六走了过来,看似客气,实则眼底满是轻蔑。 “陆公子,你也是我九魂赌坊的常客了,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污蔑赌坊呢?愿赌服输,你还是快些押上筹码吧,你若无钱了便让开,有的是人愿意继续。” 陆少川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却发现自己已经把带来的所有银钱都 砸了个精光,不禁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颇有些手足无措。 他的窘迫也被那秦六收入眼底,秦六讥讽道,“陆公子,你该不会是没钱了吧?” “没,这怎么可能?只要我一句话,府中有的人是把银钱送来。” “那陆公子快给银钱吧。” “等,等等。”陆少川加大声音,“我现在手上确实没筹码了,等我让人送钱来。” “好啊,只是陆公子也要赶紧让手底下的人送钱来啊,否则晚了,我可要按我九魂赌坊的规矩办事了,陆公子是常客,想来也熟知规矩。” 陆少川走到了一旁,眉头狠狠地拧在一起,若是拿不出钱来,他今日要如何离开九魂赌坊? 九魂赌坊与其他赌坊不同,若是拿不出钱来,秦六便会让人活生生卸掉胳膊或腿,想要完好无损离开这里简直就是不可能。 正当他愁眉苦脸时,一只手搭 上了他的肩。 陆少川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公子。 “你是谁?” “陆公子不曾听说过我,我倒是对陆公子熟知得很,想来今日陆公子带少了银钱纯属意外,巧了,我今日带来的银钱或可解陆公子的燃眉之急,就当是与陆公子交个好友了。” “当真?” 陆少川欣喜地看着司徒瑾琰,送上门的好意他不可能不要。 “好啊,敢问公子是何名姓?” “我姓君,名叫君墨。” “君墨,今日我陆少川便交上你这个兄弟了。” “好啊。” 司徒瑾琰果真替陆少川填上了这个窟窿,陆少川看向司徒瑾琰的眼神也越发和善。 “陆公子,你对黑金城附近的路可否熟知?” 陆少川拍拍胸脯,“那是自然,黑金城外那最大的矿山便是我陆家的,在这黑金城,何 人不知我陆少川啊?” 第 327 章 鬼市 司徒瑾琰敛下眉间的欣喜,“原来陆公子来历如此不凡,那为何……” 司徒瑾琰的话意有所指,陆少川也听懂了,他这是在问自己为何还会落到这样窘迫的境 地。 “说来真是话长,我那爹爹不准我来赌坊,就干脆将我的银钱都给扣下了,我囊中羞涩, 所以才会落到这样的田地,让君兄见笑了。” 初棠静静地在心里腹诽着,这就是所谓的富二代吗?明明陆少川手里的银钱也一点儿不少,可这居然还是他被克扣了许多之后的银钱。 她好像,已经想象不到拥有一座最大的矿山的人到底能有多富裕了…… “无妨,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碰巧我手上也有一桩棘手的事情,就是不知陆公子可 愿施以援手。” “君兄说说看。” 陆少川也反应过来司徒瑾琰竟是带着目的而来,脸上的笑淡 去了不少。 “我想要去到屿山,却苦于没有引路人,陆公子或可引荐一二?” “屿山?” 一听到这个,陆少川的神情凝重了几分,来回打量着初棠和司徒瑾琰。 “你们到底是谁?要去屿山做什么?那儿如今可是皇室重兵把守的地方,没有手谕,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正因为知晓进入屿山很是麻烦,所以司徒瑾琰才寻了这弯弯绕绕的法子,可现在看来,陆少川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但也正因如此,他更坚定了蔺长平果真被软禁在屿山之上。 “是这样的话,我有一个很爱的夫人,可她不久前得了恶疾,唯有找到稀有药材才能救她,我得知这药材唯有在屿山上才有,所以才不得已出此下策,陆公子见谅。” “想不到,君兄竟这般重情重义。” 陆少川凝重的神色松缓了些,却依旧没有 放松警惕,“看在刚刚你出手相助我的份上,去屿山的引路人我可以帮你引荐,让他带你走一条容易上山的路,只是这手谕……” “此手谕至关重要,需得君兄你自己有才是,如若你没有上山手谕的话,恕我爱莫能助。” “上山手谕要如何才能得到?” “黑金城的府邸一户尚且只有一个,且一月只能上山一次,要想得到这手谕,君兄还得亲自入宫面见圣上才行。” 一座山竟被这样严防死守,或许,山上不止有蔺长平是那汝南皇帝看重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司徒瑾琰也站起身来,“好,多谢陆公子告知这些。” 陆少川看也不看司徒瑾琰一眼继续无动于衷地坐着,司徒瑾琰也没理会他,带着初棠便离开了九魂赌坊。 刚走出九魂赌坊,初棠便忍不住吐槽起来,“你说这人是怎么个回事,一 会儿变一个模样的。” “这也很正常,虽说看上去他只是一个混世的纨绔子弟,但涉及到这些重要的事情,他也不会轻易可以被糊弄过去的人。” “要是让他知道你的身份,指不定才要大惊失色,这世上居然还有人可以这般对待你,我算是大开眼界了。” 司徒瑾琰侧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初棠一眼,“这般说来的话,那棠棠你也算是。” “算是什么?” 司徒瑾琰没说话,初棠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 见司徒瑾琰带着她继续在这条街上走,她不禁狐疑地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还有,他刚刚提到的手谕我们没有,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急,跟我来,他们这些正道路子没有的东西,旁的地方可未必没有。” 初棠有些茫然,却还是跟上了司徒瑾琰的步伐,司徒瑾琰带着她绕了好一会儿 路,她惊愕地发现眼前的景象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这是哪儿?” “鬼市。” “何为鬼市?” “黑金城素来不太平,表面上看着,世人只当是那些销金场所不太平,事实上,真正不太平的地方是这里——鬼市。” 司徒瑾琰继续解释道,“鬼市是隐藏在黑金城的秘密交易场所,只要给足对方想要的筹码,那么在这里,你可以换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初棠也瞬间明白了过来,“也就是说,在明面上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只要在这里,哪怕是汝南皇帝御赐的手谕,我们也能得到。” “不错,便是这个理。” 初棠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拿到手谕了,看她跃跃欲试的模样,司徒瑾琰却尤为淡定。 因为他很清楚,想要成功换到东西所需付出的代价并不少,他们能不能得到还是一件不确定的事情。 第 328 章 不过如此 在真正进入鬼市之前,司徒瑾琰领着初棠来到一个摊子面前,各自买了一顶面具。 “这是?” “进入鬼市的人大多需要掩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和样貌,故而,鬼市流传的规矩便是进入之人须得戴上青面獠牙的面具掩盖真容,这也是它得名的缘由。” 听了这番解释,尽管对手上这青面獠牙难看至极的面具排斥不已,初棠还是乖乖地戴到了自己的脸上。 等她看到司徒瑾琰戴上面具时,不禁莞尔笑出声来,“该说不说,这面具与你甚是相配。” 司徒瑾琰…… “我在你眼中就这般难看?” “倒也没有,好了好了,我们快进去吧。” 初棠打着马虎眼,司徒瑾琰也由着她,顺势跟在她身旁进入了鬼市。 原本还有些好奇的初棠自进入鬼市起便有了不一样的感受,这里萧条冷淡,整条街从里到外 都透露着一丝诡异。 “害怕?” 司徒瑾琰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初棠连忙摇头,“怕倒是不怕。” 但下一刻,初棠的身子蓦然一僵,不为别的,她低头竟看到一个骷髅头,空洞洞的双眼在直勾勾地盯着她,这让她觉得好一阵头皮发麻。 “没事,一具死了的骸骨,别怕。” 跨过这骷髅头,初棠再也不敢四处乱看了,只是目视着前方。 鬼市的确如司徒瑾琰所说什么都有,但那些商贩的要求也让初棠感到惊诧,因为,那些交换的条件确实非比寻常。 一路走来,她已经看到诸如‘一只胳膊’‘一条腿’‘十五只癞蛤蟆’这样千奇百怪的交换条件。 尽管交换的条件严苛,初棠却不得不承认,那些商贩手中的确有着好东西。 走了许久,他们终于找到了目标。 “在那儿。” 顺着初棠 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他们停在了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老头面前。 老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不买了,你们走。” 初棠急急出声,“这是为何?其他商贩都将自己想要的东西写在了面前的空地上,你的面前为何什么都没有写上?” “因为我,没有任何想要的东西。” 初棠…… 司徒瑾琰开口,“那么,你如何才肯把你手中进入屿山的令牌给我们?” 老头可算是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但紧接着,他又低下头去。 “我要的东西啊,这里无人可以给,所以,我不打算继续交易了。” 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初棠都有些心烦了,好歹这老头给出明确的要求,他们还能尽力一试,可他却只说他们给不了,这让她也很无奈。 “算了,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初棠示意司徒瑾琰要走,那老头才稍稍有了一丝反应,“你们去了别处也找不到,整个鬼市,只有我有这进入屿山的令牌。” 闻言,初棠和司徒瑾琰都有些意外,这下,他们确实是有些棘手了。 那老头叹了一口气,“其实,在你们来之前,已经有很多人找过我了,但我想要的东西,没人能做到,所以我才会笃定你们也做不到。” “你不妨说说,好歹也给我们一个尝试的机会,岂能一竿子打死所有的人?” 见初棠一再坚持,那老头似乎也有些松动了。 “那好吧,你们先回答我一个谜题,猜对了,我才能告诉你们我要的东西是什么。” “你说。” “有口不能言,无脚却会跑。” 有口不能言,无脚却会跑,这是何物? 很显然,初棠和司徒瑾琰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老头一直耐心地等待着 ,也没有催促他们,只是提醒了一句。 “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候思考,一炷香结束,你们便得告诉我答案是什么。” 一炷香的时间,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 至少对初棠和司徒瑾琰而言,这一炷香的时间过得稍纵即逝,好在,时间结束之前,初棠突然灵机一动,猛地拍了一下手。 “我知道了,有口不能言,无脚却会跑,这是河。” “哦?”老头来了几分兴致,“说说看。” “河有河口却不能言语,它没有手脚,但河水却始终奔腾不息地向前流淌,永不停歇,这何尝不是在‘跑’呢?” 听了初棠的解释,那老头浑浊的双眼中多了一抹光亮,他细细揣摩之后便不住点头。 “妙啊,妙啊,的确是河,原来,困了我几十年的谜题也不过如此,小姑娘,你不同于常人,将来必有大的造化。” 第 329 章 卷土重来 早在初棠说出答案的刹那,司徒瑾琰也跟着好一阵激动,但紧接着,便是深深的欣喜。 老头的好一番夸赞却没有让初棠有丝毫的动容,她只是催促着。 “所以,现在可以把令牌给我们了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刚刚这个谜题只是个开胃菜罢了,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便是这个谜题的谜底。” “你要河?” 初棠震惊不已,谜题也就罢了,真要河的话,她上哪儿去搬来那么一大条河? “非也,我要的东西是一本残卷,就在屿山之上的一条河的河口,你们要找到它并把它带回来给我。” 说着,老头开始在自己的身上翻找起来,不一会儿,颤抖的手上便多了一枚看上去便不凡的令牌。 司徒瑾琰犹豫了一瞬便伸手接过了令牌,“好,我们去找,不过,等找到了这东西,我们该如何给你 ?” 老头却摇了摇头,“不必找我了,我的使命便是在此等候,等候能够找到它的人将它带走,这样,我也算是完成了使命,我的时限不多了,找到了它,你们就将它带走吧。” 老头高深的话让初棠和司徒瑾琰都云里雾里地被绕进去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只见那老头已经头也不回径直朝着前方走了去。 “他的话为何这般神秘?还有那残卷,难道真有不同寻常之处?” 初棠的疑惑,同样也是他的疑惑。 “罢了,既然都去到屿山了,那我们便也去看看好了。” “好。” “眼下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鬼市为好,明日一早,我们便前往屿山。” 对于这安排,初棠毫无异议,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又走了回去。 —— 耶律凛撤退后没多久便又卷土重来,此次领兵出战的便是 蔺翌辰。 两军对峙在城墙之前,耶律凛也认出了蔺翌辰的身份,当即冷嘲热讽起来。 “你老子如今都在汝南,连他都败下阵来,你不过是他的儿子,难不成,还能比他更强?你还是也趁早投降吧,举家来到汝南,本王的父皇不会亏待你们。” “我呸,你也好意思说这话,如何用阴谋诡计算计我爹的你们心里如明镜一般,若非战事在即,否则我早就潜入你们汝南带走我爹了。” 耶律凛自信一笑,“带走他?不可能,你们根本带不走他,就算带走了他,他如今也只是废人一个了,你们大凌彻底失去这样的将领了。” 即使不用问清楚,蔺翌辰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怕自己的爹爹已经深受汝南人的迫害了,就算还活着,恐怕也是苟延残喘,状态不会很好。 他双眸猩红,恨意涌上心头,嘶 吼道,“耶律凛,今日我便要替我爹报仇,你的项上人头,我今日就要收下。” “那且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两人近乎同时下了命令,两军迅速交战。 蔺翌辰杀红了眼,见一人便杀一人,所到之处,皆是汝南士兵的尸体。 耶律凛这一次带来了更多的士兵,他自信自己早已摸清楚了溧阳城士兵的数目,认为此站自己夺下溧阳城势在必得。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握紧了缰绳。 “不对,溧阳城的士兵数目为何比之前还多?快去探探。” 他让身边的属下去查探,很快属下神情焦急地跑了回来。 “不好了,二皇子,溧阳城的士兵远比之前查探到的更多,那大凌的援军抵达溧阳城了。” “什么!”耶律凛一惊,自己手上的人马或可与溧阳城的士兵一敌,可若是加上大 凌的援军,他带来的人马根本不够。 “那还等什么,快撤退,撤!” 又是和上次一样,耶律凛带着汝南士兵落荒而逃,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蔺翌辰带士兵追了过去。 “他竟还追上来了,可恶啊。” 这样的情况下,耶律凛慌不择路,很快就遭到了蔺翌辰先前设下的埋伏。 现在前有大凌的埋伏,后有大凌的追兵,耶律凛头一遭感受到了什么是走投无路之境地。 “二皇子,你快想想办法,我们的士兵支撑不了多久了。” “事到如今,本王还能有什么法子,看来,只能舍弃一些人了,带上少部分人护送本王离开这里,快!” 耶律凛也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何况他还是皇子,日后更是要成为皇储才行,他更坚定了自己不能死在这里的想法。 他的下属虽然微微有些诧异,却还是照办了。 第 330 章 溃不成军 不多时,汝南的士兵也都意识到了耶律凛已弃他们于不顾兀自逃命了,心中一片寒凉。 将帅不在,汝南士兵犹如一盘散沙,都无需大凌士兵出击,他们自己就已然溃不成军。 他们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人,生死面前,首当其冲便想要保命。 于是,许多汝南士兵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刀剑,缴械投降。 “回禀怀化司戈,汝南二皇子抛下那些士兵独自逃命了,多数汝南士兵都愿意投降。” 蔺翌辰眼底一片复杂,随即微微点头,“好,他们愿意投降就饶他们一命,把人都带走。” “是。” 此一战,大凌再度连胜。 蔺翌辰索性趁胜追击,一举夺回一城池,不日便可收复剩下两座被汝南侵占的城池。 —— 捷报传回京城,有人欢喜有人忧,但,只有极少数人是忧愁的。 司徒慕涯拿着 最新传回的消息一早来到了贞太妃的皇宫,江以贞已无力起身,只能躺在床榻上见了他。 见到司徒慕涯,顾曼婷缓缓起身福了福身,“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 司徒慕涯担忧地看了看江以贞,“母妃的身子为何越来越弱了?可是皇宫中的人懈怠了?” 顾曼婷抢先一步说道,“王爷多虑了,妾身一直守候在母妃的身边,所有事情都不假借于其他宫人,自然不曾对母妃的身体有片刻疏忽。” “原是如此。” 司徒慕涯余光瞥见江以贞微微点了点头,心知顾曼婷所言非虚,当即笑着看向顾曼婷,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 “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王爷说的哪里话?服侍母妃,伺候好王爷,本就是妾身的分内之事,谈何辛苦?” 司徒慕涯假惺惺道,“曼婷不愧是本王最中意的 人,待本王君临天下,本王必许你凤袍加身。” “多谢王爷,妾身提前恭候王爷大计可成。” 但,她心中所想却是,这些话,她要信了一句,那她才是真的傻。 “好,你先出去吧,本王跟母妃单独说些话。” “是。” 顾曼婷的笑容,同样很淡很淡,只可惜没被司徒慕涯放在心上。 她走出了宫殿,却又没完全离开,而是躲在了隐蔽的地方,一动不动地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 “母妃,儿臣接到禹州传来的消息,大凌连胜两战,如今士气高涨,想来很快就能收复失去的城池了,留给儿臣的时候已经不多了。” “嗯,好。” 江以贞现在说话都有些吃力,见状,司徒慕涯干脆让她先别出声,听自己说就好了。 “母妃,儿臣已经召集好了所有人马,后日寅时便将血洗皇宫,明日 ,儿臣便先安排人送母妃出宫,等儿臣事成再将母妃接回来。” 匆匆和江以贞说完几句话之后,司徒慕涯便离开了。 确定司徒慕涯走后,顾曼婷耐心等待着江以贞睡着,这才起身去到偏殿,她稍稍乔装了一些,从无人注意的地方离开了这宫殿。 她好似对皇宫之中的路十分熟悉,不费吹灰之力便来到了另外一座宫殿。 殿内的人也似乎在等待着她,看见她一点儿都不意外。 “穆王妃,你果然还是来了。” “自然,你先前提出的交易,我答应了。” 江语霜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顾曼婷的身边,“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拒绝的。” “只是,你真的能保证顾家能置身事外吗?” “当然。” 顾曼婷不知她为何这般笃定,却难得地想要相信她。 “好,那我便将我所知道的一 切都告诉你。” 说着,顾曼婷便将自己这些时日所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了江语霜,包括今日司徒慕涯所说的话。 “司徒慕涯也真是胆大,不过他有狼子野心已不是一日两日了,至于江以贞,呵,那毒已慢慢侵入她的五脏六腑之中,是时候让她和江家付出代价了。” 顾曼婷略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为何这般憎恨江家?” 不错,在她茫然的时候,是江语霜出现告诉她该怎么做,她得报复司徒慕涯和江以贞才行,而给江以贞下的毒,也是江语霜交给她的。 “这个你就别多问了,总之,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这就足够了。” “那好。” “顾家假意支持司徒慕涯,如今临阵倒戈,我倒已经期待司徒慕涯会有怎样的神情了……” 顾曼婷也嫌恶道,“顾家支持他,却可没答应支持他谋权篡位。” 第 331 章 可趁之机 “呵,亏我顾家当初倾心倾力对他好,现在看来,他根本不值得,我顾家几世的清名岂能为了他被玷污?” “穆王妃倒是比我以为的更加聪慧,行了,你先回去吧,以免引起江以贞的怀疑。” “行。” 顾曼婷一走,江语霜转身走到了书架前,只见她扳动了一个烛台,书架处便发出了一声脆响。 是一个暗格被打开了。 她伸手从暗格中拿出了一块令牌,双目注视着她,手轻轻在令牌上摩挲着。 “苏家军……是时候重新让世人见见你们的威力了……” —— 初棠和司徒瑾琰带上那老头交给他们的令牌,坐上马车直奔屿山而去。 屿山果真难进,光是进入便要接受好几番盘查,司徒瑾琰只带了寥寥几个人,所以,他们此行万事都必须小心谨慎。 在翻来覆去确认令牌好几遍后,那些盘查的 士兵才放他们进去。 他们的马车行驶了没多久便得停下来,只因前面的路已是蜿蜒崎岖的山路,马车难以通行。 “你跟在我的身后。” 初棠默默照做,跟在司徒瑾琰的后面慢慢往上走着。 她还记得自己之前跟司徒瑾琰有过一次爬山的经历,只是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司徒瑾琰的真实身份。 屿山听上去只是一座山,可等真正来到了这里,初棠和司徒瑾琰才发现,它明明是好几座山相连在一起。 突然,初棠眼里一亮,她轻轻戳了戳司徒瑾琰的后背,等司徒瑾琰回头看向她的时候,她这才指着路旁的一株草开口。 “是绛灵草。” “什么是绛灵草?” “绛灵草是一种极为稀有的药材,在外面的价钱可不低,没想到这样的药材在屿山却是随处可见的,甚至不识得的人也只会以为它是一株不 起眼的小草。” 司徒瑾琰先前确实以为路两旁的都是些岌岌无名的杂草,听了初棠的解释,也不禁骇然。 “看来,这屿山的确与众不同。” “是啊,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可以带走一些吗?” 司徒瑾琰当然不会拒绝,“自是可以。” “嗯,那我们继续走吧。”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他们才堪堪接近山顶,此刻初棠已然累得气喘吁吁。 司徒瑾琰留意到初棠的情况,当机立断,“我们先歇息片刻。” 初棠却摇摇头,“不了,我们还是继续走吧,救出我爹爹刻不容缓,我也没心思歇息。” 见她坚持,司徒瑾琰只好作罢,“那好,若你身子不适的话,记得随时告诉我。” “好。” 初棠默默地走在司徒瑾琰的身边,他们又走了半个多时辰。 直到,司徒瑾琰突然轻轻捂住了她的嘴 ,示意她先别出声,同时将她拉到了草丛中蹲了下来。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便传来了旁人交谈的声音。 “你说这二皇子领兵已经连输两役了,他甚至还在战场上抛下士兵独自逃命,致使五万士兵被迫投降大凌,这般重大的事,皇上为何还是执意让二皇子领兵啊?” “嘘,小点声,若是让人听到我们妄议圣上,揣度圣心,你我小命可就不保了。” 另一人却讪讪道,“怕什么,我刚刚都已经看过了,这附近别说是人了,就连野兽都没有。” 话虽是这般说着,但他确实小声了些许。 “诶,你刚刚好奇的事情,没准我知道缘故。” “那你说说。” “听说啊,咱们圣上已经病重了,危在旦夕,还不知道何时就……” 即使不用说完整,他们也都心知肚明这话剩下的内容是 什么。 “竟是如此,那圣上让二皇子留在边境,岂不就是想让他远离皇储之争?” “大抵是这样了。” 两人说完,就又走远了。 等他们走远,司徒瑾琰才拉着初棠重新站起身来。 “汝南皇帝病重了?看样子,下一任汝南皇帝轮到谁也不会轮到那个所谓的二皇子了。” 听完初棠的话,司徒瑾琰却不这般想,“未必。” “我在来之前已经算到了一切,算算时候,我派去的人应当将这个消息不经意地传到了耶律凛那儿,此刻,他应当是心急如焚的。” 司徒瑾琰眸色一沉,汝南皇帝想要瞒着这件事,不让任何人去给耶律凛通风报信,那他偏要耶律凛知道一切。 不仅如此,他还要耶律凛知道这一切都是汝南皇帝的手笔,让他方寸大乱,恨不得立马赶回汝南皇城,而他方寸大乱便给了大凌可趁之机。 第 332 章 军心大乱 初棠也睿智地算到了司徒瑾琰的下一步,“所以,一旦耶律凛心急,而他又是汝南军的将领,那么汝南军也会跟着军心大乱。” “是啊,即使没有接下来的这一出,自耶律凛抛下众多汝南士兵独自逃命起,汝南军的军心就已经乱了。” 初棠也跟着一笑,“看来,就连这上天都在帮着大凌啊,有耶律凛领兵,大凌想败都难。” 司徒瑾琰不置可否,这其实就是他身为大凌的皇帝却敢在这个时候离开大凌偷偷进入汝南的缘故,他一早就知道,大凌根本不会输。 “行了,我们继续走,要想在偌大的屿山找到软禁你爹的地方,着实不是一件易事。” “那我们快走。” 初棠也知道,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人,顶多比大海捞针容易一些罢了。 司徒瑾琰在和初棠走的时候,也派出了自己带来的几个暗卫 ,让他们四处去查探。 整整一日过去了,他们除了精疲力竭以外毫无所获,无奈,司徒瑾琰只得先让人支起帐篷,准备歇息一晚再走。 初棠神色复杂地看着仅有的一顶帐篷,犹豫地问出口,“所以,今夜,我们要在同一顶帐篷中歇息?” 司徒瑾琰愣了一下,随即在初棠狐疑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不错,不过你放心,我们只是和衣而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们之间也可以用衣物来隔开。” 听了这一番解释,初棠勉为其难接受了,环顾了一下荒凉的四周,她若是不妥协的话,也只能在寒冷的夜里独坐一宿。 况且,这会儿条件艰苦,由不得她挑三拣四了。 “那好吧。” 司徒瑾琰不知何时让人去采来了一些野果子,以及打来了两只野兔子,他自己动手生起了一堆柴火,将野兔子架 在火上烤。 “实在饿极的话,你先吃点果子。” 初棠拿起了一个果子双手捧着啃了起来,她依旧在细细地打量着司徒瑾琰,看司徒瑾琰刚刚那一气呵成的动作,她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人还是一国的皇帝。 “你为何生火生得那么熟练?这应该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是啊,不过自从母后过世,不受父皇待见,我便成了宫中人人可欺的人,皇宫就是这样,捧高踩低,所有人都以为我再无出头之日,直到那突如其来的一道旨意。” 初棠听懂了,那道旨意便是先皇让他登基的遗诏,此刻,她着实是有些看不懂先皇的意思了。 他若是不爱这个皇子,为何死后却要把皇位留给他?若是爱的话,那他为何对这个皇子不管不顾,任由他在皇宫中饱受欺凌和困苦? 终究,初棠只能感慨一句,“你父 皇,还真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别说是你,直到今日,我亦是如此。” 说着,司徒瑾琰把手上烤好的野兔递给了初棠,“喏,已经烤好了,吃吧。” 初棠伸手接过,双眸闪过一丝复杂,大凌最尊贵的人现在居然在给她烤兔子,这说出去,只怕都没几人相信。 她轻轻咬下了一口兔肉,顿时眼前一亮,尽管没加任何的调料,可这兔肉的味道却是出奇的好。 “如何?” “很好吃。” “那就多吃些。” 走了一日,初棠也是饿极,三下五除二便将兔肉吃了个精光。 司徒瑾琰也开始吃了起来,待两人吃饱后,他便熄灭了火,引着初棠来到帐篷前。 “来,你先进去。” 初棠猫着身子钻入了帐篷之中,这帐篷内的空间有些狭小,但她还是缩到了一个角落之中。 司徒瑾琰见 状,也没多说什么,他一挤进来,初棠更觉得这地方狭窄得不行。 他率先解下了外裳,把衣裳折叠起来放在了他和初棠之间。 “放在这,如何?” “好,就,就放在那儿吧。” 初棠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司徒瑾琰,不过,黑灯瞎火的,她就算是看了,也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都看不到还好,初棠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她也开始解下自己最外面的衣裳,只着里衣躺了下来,背对着司徒瑾琰。 初棠不知的是,她看不见司徒瑾琰,可司徒瑾琰却能在黑夜之中看清一切,所以,她的一举一动也都被他看在眼底。 司徒瑾琰也躺了下来,耳畔响起的是初棠细微的呼吸声,他钟爱的女子此刻就躺在他的身侧,这让他如何能睡着? 渐渐的,司徒瑾琰敏锐地发现初棠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心知她已经睡着了。 第 333 章 并不冲突 而他,辗转反侧依旧清醒无比,毫无困意。 司徒瑾琰只觉得这夜格外漫长,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堪堪睡着。 翌日醒来时,他率先听到的仍是初棠浅浅的呼吸声,顿时明了她尚未醒来。 司徒瑾琰轻手轻脚地坐起身,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初棠的睡颜。 即使这容貌他已经铭记在心,但不管看多少次,他都不会生厌,反倒觉得新奇。 睡梦中的初棠似乎有感,没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司徒瑾琰迅速别过脸去,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假装自己是在翻找着衣裳。 “你在找什么?” 初棠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坐了起来。 “在找衣裳穿上,你醒了?昨夜睡得如何?” “还行,在这荒郊野岭,能够睡觉就已经是幸事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卯时一刻。” 初棠也穿上了自己的衣裳,走出 了帐篷,“天都亮了,我们收拾好也继续赶路吧。” “好。” 万幸的是,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便有一条小溪,初棠走到溪边拘了些水,清凉的水和肌肤接触,解了她脸上的燥热和污浊。 有溪水,初棠突然灵光乍现,转身就朝着司徒瑾琰小跑过去。 看见初棠慌张的样子,司徒瑾琰很是狐疑,“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儿有溪水,有溪水便有河流,若是我们跟着溪水走,没准就能发现河流。” 司徒瑾琰只以为初棠是想找那个老头说的东西,眉头微微一皱,“可,我们应当先去找到你爹现在身在何处。” “这二者并不冲突,事实上。” “何出此言?” “万物离不开水,倘若汝南派了许多人把守着那个地方,那么,这么多人的用水便是一个极大的难题,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他们依 山傍水,或者,离河流的距离不算很远。” 听了她的这番解释,司徒瑾琰眼前一亮,“是了,他们必然会选择留在离河流很近的地方。” “对,所以跟着溪流便能找到河流,而找到河流,于我们来说便是最有益的,刚好一举两得。” 司徒瑾琰认同道,“好,那就照你说的办,一会儿我们便跟着这溪流往上找,去找它的源头。” 两人吃了些许干粮果腹,随即收拾好行囊继续出发,司徒瑾琰也按照初棠提供的思路重新派人去前方查探。 “我们此行就是为了找到他,在不惊扰到汝南的前提下将你爹带走,如若出现其他意外情况的话,我也会随时调集更多人手,这一次绝对万无一失。” “嗯,你的安排挺好。” 一开始仅仅只是他们寥寥几人来到屿山,不足以让汝南的人发现,降低汝南人的 警惕心,而等到他们最松懈的时候,便是初棠与司徒瑾琰一举成功之时。 “而且,想必这会儿汝南都自顾不暇了,又哪来那么多闲工夫操心其他的事情。” 初棠瞬间发现了司徒瑾琰话里有话,追问道,“可是汝南发生了何事?看你的样子,似乎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 “不错,汝南皇城要变天了。” “当真?” “汝南皇帝先前便已年迈,时日无多,加上这段时日汝南军败绩连连,他恐怕更深受打击,与其被动等着汝南的进攻,不如我们先占领先机。” “所以……” 司徒瑾琰眸光一闪,“所以,内忧外患,汝南皇城必然会经历一番腥风血雨,不过这些,都与我们无关。” —— 正如司徒瑾琰所说,得知消息的耶律凛简直坐不住了,他来回地在屋内走动着,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本王离开皇城的时候,父皇的身子骨不是还硬朗着吗?太医都跟本王说,父皇还能再撑上一段时日,但为何父皇现在病入膏肓,随时都可能驾崩?” 耶律凛猛地一拍桌子,“不行,本王不能坐以待毙,那个位置,本王势在必得。” 一旁的暗卫则跪了下来,“二皇子,如今皇城之中的消息并不明朗,恕属下斗胆揣测,兴许皇上已……只不过大皇子的人控制住了皇城,这个消息递不出来。” “你说什么?” 耶律凛的指尖都泛起了白色,“这样的话,岂不是说他设下埋伏就等着本王回皇城了?” 暗卫把头埋得更低了,“属下揣测,兴许是如此。” 这番推测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耶律凛深知耶律齐的本性,他心狠手辣,斩草必除根,倘若自己就这样回去了,没准就真的中了耶律齐设下的圈套了。 第 334 章 兵分四路 耶律凛思忖道,“既如此,本王便再暂且观察一些时日。” “二皇子,万万不可啊,倘若让大皇子占得了先机,他若是先登基为皇,那日后二皇子再要想起兵,便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到时候,文人笔伐、百姓唾沫,皆能让二皇子功亏一篑。” 耶律凛一怒,“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本王到底该如何?” “本王若是回去便是中了他的埋伏,正中他的下怀,不回去,他抢占了先机,便要让本王一直留在汝南边境,再无出头之日,耶律齐,果然心狠。” 嘟囔了几句之后,耶律凛彻底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成王败寇,那个位置,本王还是得争上一争,就算是输了,也好过本王往后都蹉跎在汝南边境。” “是,二皇子,那属下这就去传令,让所有人今夜三更便跟随二皇子杀回皇城。 ” “好,快去。” 此刻的耶律凛眉头才稍微舒展开了一些,他只顾着回皇城争夺皇位,却全然忘了,先前的两战让汝南元气大伤,他手下可用的人马并不多。 倘若要汇集足够的人马,那他必须要从镇守汝南边境的士兵中抽走一部分人马。 “不管了,本王的皇位为重。” 他怔怔地看着桌上的舆图,心中所想却是,等他登基为皇,被大凌占领的城池还可以重新收复。 掌握汝南大权的机会只此一次,他不能错失良机,败给耶律齐。 三更之时,浩浩荡荡的士兵跟随耶律凛一道朝着汝南皇城的方向奔去,这巨大的动静也引起了大凌哨兵的警惕,迅速报给了蔺翌辰和几位将军。 得知此事,几位将军还有些诧异,“耶律凛离开皇城之时不是叫嚣着要夺下大凌更多的城池吗?这才受挫,便就 撤了?” 闻言,蔺楚轩淡淡道,“他当然不是因为战败受挫才离开的,而是,汝南皇帝不日便会驾崩,他需得赶回去抢夺皇位。” “原是如此,可这样一来,他把驻守在汝南边境的士兵都带走,汝南边境岂不是无兵可守,防守溃散,任由我军长驱直入了?” 这话,蔺楚轩也不置可否。 “确实如此,汝南内斗实是一个天赐良机,大凌绝不能与这样绝好的机会失之交臂。” 蔺翌辰也在此刻站起身来,“所以,明日起,诸位将军便率领各自的部下分四路攻入汝南的淮川、舒垚、问南、柳西四座城池,并且一齐朝着汝南皇城进发。” 他的身份比不上那些将军,为了以防旁人掉以轻心,蔺翌辰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这是皇上留给我的旨意,皇上还留下了口谕给我的二弟,就由他来继续说 吧。” 蔺楚轩站起身来,走向舆图,“接下来,我来说说皇上单独留给我的口谕,这都是皇上特地安排好的作战部署。” “安将军,你带三万士兵由西向东,跨越乌丘山岭,攻入舒垚城,李将军,你带两万水师由东向西,横渡柳河,攻入柳西城,杜将军……” 说完之后,那几个将军便都齐齐点了点头。 “既是皇上的旨意,那尔等自当遵从,怀化司戈,那溧阳城便交给你们了。” “这是自然。” 溧阳城可是蔺长平守了大半辈子的城池,蔺家三兄弟说什么也都会誓死守住这一座特殊的城池的。 —— 大凌宣启元年八月。 汝南皇帝耶律甫驾崩,大皇子耶律齐在党羽的拥护下继任为皇。 登基后,耶律齐下旨屠杀大量朝臣官员,不少朝臣满门被屠,死后不得入棺椁,无墓碑。 满城弥漫着腥风血雨。 此外,他亦不放过任何皇家宗族成员,下旨杀害数位皇子,其中包括赶赴皇城的耶律凛,同时,他还软禁三位公主,强抢民女为妃,残暴的手段震惊汝南周边所有国家。 与此同时,大凌京城亦被乌云所笼罩。 自司徒慕涯离开后,江以贞等了许久都不曾等到司徒慕涯派来接应的人,正当她深感疑惑的时候,顾曼婷如往常一样端着托盘来到了她的身边。 “母妃,今日便是王爷起事的日子,他早已在皇宫门口安排好了接应的马车,只等妾身将母妃送出皇宫,再由人送母妃去妥当的地方落脚。” 江以贞支支吾吾想说些什么,顾曼婷却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拿起托盘上的酒壶便倒了一杯酒。 “母妃放心,王爷早已想到母妃的身子状况,特地命人为母妃调制了这特别的酒。” 第 335 章 俯首称臣 她将酒端到了江以贞的嘴边,“只要喝了它,母妃便能暂时恢复气力,支撑一段时候,如此,母妃便能安然无恙地离开皇宫了。” 这段时日以来,顾曼婷都在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她,因而,江以贞也丝毫不怀疑。 她将杯中的酒都喝了下去,可紧接着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江以贞只觉得自己的头昏昏胀胀的,她正要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却架不住药效挥发晕厥了过去。 见状,顾曼婷冷笑一声,转身走到殿外带来了几个宫女。 “你们几个,给她换上一身素净些的衣裳,然后抬着她跟我走。” 这几个宫女都是江语霜事先安排好的,顾曼婷也不觉得这个时候的江语霜会对她不利。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她便走在前面,几个宫女抬着江以贞跟在她身后,顾曼婷朝着与江语霜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再 那之后,她便示意那些宫女放下江以贞。 “就把她扔在这地上,用不着管她。” 这地冰冰凉凉的,等江以贞醒来之后,看到这里的一切必然都会大吃一惊的。 顾曼婷走到门外,索性拿上一把坚固的大锁将殿门锁了起来,随后又叮嘱宫女严守着这里,她则悠游自在地离开了。 大凌京城的城门,俨然发生了令所有人都倍感震惊的事情。 那便是穆王司徒慕涯举兵造反,他召集来的人马逼退了城门的守兵,城门处尸横遍野。 他带着人马长驱直入,径直朝着皇宫的方向大举进发。 司徒慕涯今日换上了一身盔甲,脸上神情尽是肃穆,在眼底还有几分隐藏起的欢喜,他坐在高头骏马之上,一手握着缰绳,一手高举长剑。 “本王今日便要血洗这皇宫,尔等若是再执迷不悟,继续抵抗,那等本王 入主皇宫,便要他举家命丧。” 这话不可谓没有震慑力,但,仍然有一些朝臣宁死不屈。 “穆王,你这个乱臣贼子,皇上前些时日刚领兵出征,你便趁此机会举兵谋反,意图夺权篡位,如此小人行径,就算是坐得了那皇位,我等也不服,天下人亦不会臣服。” “笑话,你们不服又能如何?你们既然这般愚昧不堪,那本王便不会心慈手软了。” 他大手一挥,身后的叛军便朝着皇宫的守兵冲去,两方迅速交战,顷刻之间,皇宫门口便布满了尸体。 司徒慕涯骑马进入皇宫,随即下马走上金銮殿前的长长台阶,眼中满是对权力的渴望,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了,他很快便是这大凌的主宰。 白承快步朝着司徒慕涯走来,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喜悦,他二话不说便在司徒慕涯的面前跪了下来。 “臣 ,甘愿俯首称臣。” “好,好,白承,你果然不愧是聪明的人,哪想门口那些墨守陈规的朝臣,宁愿死都不屈服,本王自然也会如他们所愿。” “是,他们胆敢与您作对,那便是必死之局。” 司徒慕涯高兴不已,朝着白承招了招手,“来,你跟随本王一起进入这金銮殿。” “是。” 白承乐不可支地跟在了司徒慕涯的身后,司徒慕涯一步步走上金銮殿中,同样雕梁画栋的景象,今日在他眼中却与往日有所不同。 他走到了最上首的位置,伸手摸了摸他梦寐以求的位置,随即坐了下来。 “这位置,当真是比本王所想还要令人倾倒。” 但,他还没高兴多久,一道声音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司徒慕涯,你这个乱臣贼子,凭何坐在皇上的位置?还不快速速滚下来。” 司徒慕涯睁开 眼睛,想看看是哪个女子这般大胆,竟敢在这个时候公然与他作对,但等看清女子面容时,他却难得地错愕了。 “语霜?你在胡说什么?我们相商的大计已成,你用不着再继续掩盖下去了。” 旁人皆以为江语霜与司徒慕涯是一伙,就连司徒慕涯也这般认为,可当江语霜再一次冷笑时,他开始觉出不对劲了。 “语霜?” “司徒慕涯,你当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吗?” 听着这话,司徒慕涯也稍稍反应了过来,“你才是司徒瑾琰的眼线,他的手他的眼,可这是为何?” 此时的司徒慕涯百思不得其解,江语霜却自怀中拿出了一块令牌。 “你且看看,这是何物?” 司徒慕涯不以为然,“这不过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令牌罢了,我胜局已定,你拿出这样的令牌来唬本王,真以为本王会被吓到?” 第 337 章 毁于一旦 但紧接着,她眼神一冷,“可这些,终究是不可能了,所以,江家的人就到地府再向我苏家致歉吧。” 苏婉音抬手让御林军把司徒慕涯带走,司徒慕涯却在这时剧烈挣扎起来。 “不,不行,就算你是苏婉音,你也不能毁了本王的大计。” “呵,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惦念着你的大计,那本宫便勉为其难答应你,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大计毁于一旦,一点点化为虚无。” 司徒慕涯目眦欲裂地看着苏婉音,“你以为你做了这些,司徒瑾琰就会感念你的好了吗?你可别忘了,他如今宠着的女子可是贵妃,除非那个贵妃死去,否则你什么都得不到。” 苏婉音状若沉思,好似在认真思索司徒慕涯所说的话,不过她却是莞尔一笑。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不担心担心自己的处境,反倒在为本宫着 想,真不知道是该好好谢谢你还是说你愚蠢。” “本宫与皇上,只是表兄妹,全无男女欢爱之情,他喜欢谁,宠爱谁,与本宫无关,你莫不是忘了,本宫是被江家送进宫的。” 也就是说,一开始,苏婉音便对入宫为妃毫无兴趣,只是受江家所迫,加之入宫可以更好地和司徒瑾琰筹谋,她这才入了宫。 而司徒慕涯也在此时反应了过来,眼底满是不甘,但他却闭上了嘴,因为他也已经明白,自己再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等司徒慕涯被带走后,他所带进皇宫的叛军也都尽数归降,苏家军的威名再一次名震京城,名震大凌。 苏婉音静静地看着空荡荡的宫殿,一个女子走到了她的面前。 “江以贞现在就在太后生前所住的宫殿中躺着。” “好,我知道了,你随我一起过去看看她。” 顾曼婷 跟在苏婉音的身后往她刚刚所说的地方走了去,尽管已猜到了金銮殿前发生的一切,但从那些死尸之上跨步过去,顾曼婷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颤。 “不用怕。” 苏婉音突然出声,顾曼婷又挨近了她稍许。 从空荡的宫殿醒来的江以贞瞪大双眼,害怕地看了看四周,四周一片漆黑,她缩到了一个角落。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要出宫的啊,为何自己却出现在了这里。 突然,门外的锁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两道身影走了进来。 江以贞更恐惧了一些,但借着她们端着的烛台发出的光,江以贞的害怕稍稍消散了不少。 “语霜,曼婷,是你们,太好了,你们快来把哀家带离这个晦气的鬼地方,真不知道哀家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苏婉音冷冷地看着江以贞,端着烛台朝她走近 了一些。 “江以贞,你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里,看看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语霜,你怎么了?哀家可是你的亲姑姑,你怎么能直呼哀家的名姓?” 顾曼婷在一旁好心提醒了她一句,“忘了告诉你了,这里是苏太后生前所住的宫殿。” “曼婷?” 江以贞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亲侄女’和‘亲儿媳’,显然不知道她们为何突然变了一番模样。 “别叫我曼婷,我嫌恶心,江以贞,你不是好奇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吗?就是我把你带来的。” “为何?” 顾曼婷冷笑一声,“为何,你居然问我为何,你和司徒慕涯害死了我的孩子,又苛待于我,这些都不算什么,可你们竟想利用顾家,把顾家当成垫脚石,踩在顾家和我的身上上位,我岂能容忍?” 江以贞怔愣了片刻,随 即破口大骂,“你这是什么话,你可是慕涯名正言顺的王妃,他若登上了皇位,你便是大凌不折不扣的皇后,顾家更是保得了几十年的荣耀和辉煌。” “你瞧瞧你,做的是什么蠢事,得罪了哀家,你和顾家往后就别想再有好日子过了。” 顾曼婷只觉得这话听上去分外讽刺,“江以贞,别以为我不知道,倘若司徒慕涯当真登上了皇位,先死的人便是我顾曼婷,顾家也会重蹈当年苏家满门被屠的覆辙。” 江以贞一惊,讶异地看向顾曼婷,似是没料到她竟这般聪慧,竟当真说中了她和司徒慕涯的盘算与心思。 顾曼婷继续说了下去,“还有,你莫不是以为司徒慕涯大计已成了吧,那我便告诉你,你想多了。” 江以贞顿时激动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慕涯怎么可能会失败?这不可能,这肯定不可能。” 第 336 章 苏家军 司徒慕涯不以为然,“这不过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令牌罢了,我胜局已定,你拿出这样的令牌来唬本王,真以为本王会被吓到?” “你若是真以为这只是一块普通的令牌,那你才是输掉的那一个,这一块令牌,可以号令苏家军。” 闻言,司徒慕涯震惊不已,他猛地从皇位上又站起身来,眉头紧皱,满眼不可置信。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苏家军早已销声匿迹十数年,你别想用这样平平无奇的令牌吓唬本王,你怎可能号令苏家军呢?” 苏家军的威名,司徒慕涯不可能没有听说过,而且苏家军的实力,也让所有人为止一颤,倘若今日苏家军当真重新出世,那他今日的确没有问鼎皇位的机会了。 “我能不能号令苏家军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若是不信,只管派人出去一探究竟,看一看,我手中的令 牌到底是不是假的,外面的苏家军又是不是假的。” 江语霜话音刚落,刚巧司徒慕涯的一个亲信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报,穆王殿下,不好了,我们的人遇到了伏击,眼下伤亡惨重,若再不撤出皇宫,只怕会全军覆没啊。” 司徒慕涯目眦欲裂,怒吼道,“可知伏击的兵马都是谁的?” “是,是苏家军。” “什么?”司徒慕涯难以置信,“你当真没有看错?” “回穆王殿下,属下没有看错,属下也是再三确认之后才敢相信是苏家军,苏家军出世了。” 司徒慕涯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彷佛在一刹那间被尽数抽干殆尽,他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猛地瘫软下去,重新坐回了那个位置。 两次坐上这位置,两次的心境却大有不同。 此刻的他心中满是绝望和不甘,他知道,这一次,他必输无 疑,但他始终想不明白,明明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江语霜为何会在这个时候临阵倒戈…… 先前还得意洋洋的白承等一干人这时也纷纷傻眼,他们刚觉得自己站对了阵营,却突然发现这只是一场可怜至极的笑话。 之前对司徒慕涯的阿谀奉承,已然变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江语霜走上了台阶,来到了司徒慕涯的面前,朝着下面的所有人朗声开口。 “皇上密旨,司徒慕涯素有不臣之心,今胆敢起兵造反,意图篡位,暂先押至大理寺监牢严加看管,待皇上回来再行定夺。” “另,江家与司徒慕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着捉拿江家所有人,一并收押。” 江语霜的视线落在了白承等人的身上,她微微一笑,“至于你们,也一并收押,诸位大人,褪下你们身上的官服,请吧。” 白承忙跪了下来,朝着江 语霜磕了好几个响头,“江嫔娘娘,娘娘,臣一时糊涂,受了穆王,哦不,乱臣贼子的胁迫,这才不得已暂时妥协的,求娘娘饶了臣一命。” 江语霜摆了摆手,“不,这些话,你们就留着说给皇上听吧,本宫无权做主。” 她说完,御林军便一拥而上,把白承等人扣下。 司徒慕涯神情复杂地看着江语霜,“你到底为何要这般做?你不是本王的表妹吗?江家可是你的母家,本王的母妃可是你的亲姑姑,江家倾倒,你又能苟延残喘多久?” “你错了,本宫不需要苟延残喘,相反,本宫会风风光光地活着,你不是想知道缘由吗?那好,本宫就告诉你。” 江语霜凑近司徒慕涯,“本宫才不是你的表妹,真正的江语霜早就死了。” 司徒慕涯骇然,“所以你到底是谁?” “本宫是苏婉音。” “ 你是苏家后人?” “不错。” 这一刻,先前缠绕在司徒慕涯心头的疑惑便都解开了,难怪她手上有能号令苏家军的令牌,原来,她便是苏家的后人。 司徒慕涯也什么都明白了,“你是故意假扮江语霜,潜入江家接近舅舅的。” “当然,江家害死我苏家满门,我苏家上百冤魂化为孤魂野鬼四处游荡,江家又凭什么能理所当然地活着?” “只要我苏婉音活着,我一定会让江家为他们曾经的卑劣行径付出代价,为我苏家无辜枉死之人偿命,而现在,是时候了。” 听到这话,司徒慕涯大笑起来,直到笑够了,他才直起身子。 “江语霜,不,该叫你苏婉音了,你才是那个真正的赢家。” 苏婉音无奈地苦笑一声,“如果可以,我不想当什么赢家,我只想苏家的人能够复生,所有人都好好活着。” 第 338 章 他就那样死了 她兀自癫狂地叫嚣着,“不可能,我不信,你就是在骗我,就是在欺骗我。” “明明慕涯手里的人马足以和守城士兵还有皇宫中的御林军相抵抗,他为什么会失败?他怎么会失败?” 苏婉音在江以贞的面前蹲了下来,“你不明白司徒慕涯为何会失败对不对,那我来告诉你,因为啊,你们算无遗漏,却独独没有算到苏家军出世。” “什么?” 这回震惊的人轮到了江以贞,她更吃惊了,苏家军都已经销声匿迹十数年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苏婉音拿出自己的令牌在江以贞的面前晃了晃,“你看,这就是号令苏家军的令牌。” “你怎么会有苏家军的令牌?”但,江以贞的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她颤抖着声音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推断。 “除非,你是苏家后人……” “ 不错,你猜对了,我的确是苏家的后人。” “你,你是苏家的后人,那你和苏砚凌是什么关系?”江以贞的声音中都带着十分明显的慌乱,打死她都没想到自己的身边一直潜伏着一个苏家的后人。 “我就是苏砚辞的女儿苏婉音,你口中的苏砚凌才是我真正的姑母。” 苏婉音,是了,江以贞缓缓回想起了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 当时手下的人禀报她的便是苏家女儿并不在苏家,不过她的尸体却在离京不远的一处山崖发现,脖颈处有一道深深的血痕,像是被人割喉死去的。 “所以,你才是苏婉音,那当年哀家的人后来找到的女孩尸体是谁的?” 苏婉音蓦然凑近江以贞,意味深长道,“那个女孩,才是你们江家真正的江语霜,死的女孩是你的亲侄女,是我亲手杀掉她的。” “你!你小的 时候便这般心狠手辣了?竟然残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 对于亲侄女的死,江以贞还是有些气愤的,不过,苏婉音却更加气愤。 “那我呢?难道我当时就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了吗?还有我弟弟,他明明才一岁多,你知道吗?他刚刚学会叫姐姐,他就那样死了,死在了苏家满门被屠的那一夜!” 说着,苏婉音的眼角便涌出了些许泪花,“我恨你们江家的所有人,如果不是你们,我爹爹,我娘,我弟弟,我们苏家的所有人都活得好好的,我的姑母后来也不会心结郁积而死。” 面对着这些声声有力的质问,江以贞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她根本不敢和苏婉音对上视线。 “你,你别胡说,苏家满门被屠与江家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啊。” “江家早已销毁了大 多数的证据,可那又如何,我隐姓埋名留在江家可是搜到了许多有用的东西,你想要看证据,就等着苏家沉冤昭雪的那一日,我亲自把证据都放在你的面前。” 江以贞的心里更加没底了,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兄长江明威到底是否把证据都销毁了,看着苏婉音言之凿凿的样子,她越发心虚。 见她不说话了,苏婉音便又再度开口。 “怎么不说话了?心里没底了吧,江以贞啊江以贞,你真可悲,还有,你当初到底对我姑母做了什么?” “哀家怎么会对苏砚凌做什么,你别瞎说。” “就算你没有对我姑母做些什么,江家的事,你也脱不了干系,你们江家的好日子到头了,你就去大理寺监牢中再和你的好儿子团聚吧。” 苏婉音也干脆不浪费口舌了,让人把江以贞一并押走了。 苏婉音背对着顾 曼婷,独自面对着墙角,久久没有出声。 顾曼婷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我之前不知道你是苏家人,也不知道苏家的这一段过往,当初用险恶的心思揣度了你,我向你致歉。” 苏婉音摇摇头,“不必,你对我有戒心实属正常,谈不上道歉。” “事情已经解决了,苏家的仇已经报了,你也该从从前的仇怨中抽出身来了,前半生你为苏家而活,接下来的日子,你该为你自己筹谋打算了。” 闻言,苏婉音回头,自嘴角挤出了一丝真诚的笑意。 “好,谢谢。” “正如你所言,事情已经解决了,往后没了穆王妃的身份,你打算如何?” 顾曼婷轻松地耸了耸肩,“穆王妃的身份又不是什么好身份,引得旁人趋之若鹜?我已经想明白了,这个身份实在令我作呕,没了,还正合我意。” 第 339 章 上山接应 “况且,难道没有穆王妃这个身份,我就没有其他的身份了吗?” 苏婉音诧异地看着她,顾曼婷却很是悠闲了。 “我可是顾家大小姐,哪怕我日后什么都不做,我爹娘也不会让我活得困苦的。” 这话倒是让苏婉音好一阵羡慕,“你还有爹娘,真好。” 顾曼婷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我,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好了,顾大小姐,顾家虽受到此事牵连,但好在并没有助司徒慕涯谋反,皇上那儿,我会去跟他解释的,你该回去了。” “那好。” 顾曼婷一步三回头,苏婉音却在原地蹲坐了下来,一直坐了很久很久。 —— “你听,我好像听到有更大声的水流了。” 司徒瑾琰早已知晓,不过看着初棠欣喜的模样,他也跟着说道,“还真是,棠棠,你找到了 河流。” “这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明明是我们所有人一起才找到了这河流的,好了,不多说了,我们快走过去。” 虽说初棠之前提供的找到河流的思路很好,但他们也花了足足两日才找到河流。 看着初棠急匆匆的模样,司徒瑾琰适时出声,“你慢一些,不要着急。” “哦,好。” 初棠把前面的杂草都扒开,小心翼翼地走着,当奔流不息的河流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她还是小小地被震撼到了。 “真的是河流,我们终于找到了。” “是啊,功夫不负有心人,走吧,接下来我们只要一直顺着河流的上游走便是。” “对。” 又是一日过去,初棠和司徒瑾琰才看到了一处瀑布,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基本抵达了河流的源头处了。 “我们就在这附近找找,许能有所发现。” “好。” 没一会儿,司徒瑾琰派出去的其中一个暗卫便折返了回来,在他的面前弯膝跪下。 “主子,那边的杂草有被人踩过的痕迹。” “走,我们过去看看。” 那暗卫在前面引路,初棠和司徒瑾琰跟在他的背后。 果不其然,走出几百步后,他们当真发现这附近的很多杂草都被人踩踏过,他们顺着往上走。 约莫半刻之后,司徒瑾琰突然出声,“那边,有炊烟,定是有人。” “那我们,小心一些靠过去。” 司徒瑾琰回头瞥了一眼初棠,到底是没说什么。 就连初棠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好像已经全心信任司徒瑾琰了,此刻她紧挨着司徒瑾琰,脸上也没有任何的异样。 司徒瑾琰先派出暗卫去查探,让初棠先席地而坐歇息片刻。 暗卫回来之后便马上禀报,“主子,那边的确有人活动的迹象,像是有 人在烹煮吃食,你刚刚看到的炊烟并不假。” “另外,属下还听到两个人的高声交谈,他们在说如今汝南皇城大乱,二皇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争过大皇子,他们要不要趁此机会溜走。” 初棠凑了过来,“提到了二皇子,那看来,此处应当就是他们软禁我爹爹的地方了。” “去通知屿山下的人马,连夜上山接应。” “是。” 司徒瑾琰命令完走到了初棠的身边,“今夜,你随我一道孤身进去看看情况。” “好。” 初棠眼前一亮,这样的事情,她最感兴趣了。 夜色降临时,司徒瑾琰给自己重新戴上了黑色的面具,他揽着初棠的腰身便运起了轻功。 初棠害怕地紧紧怀抱着他,声音都有几分颤抖,“我,我们,到哪里了啊?到了吗?” “还没呢。” 司徒瑾琰这个时候也没心思捉弄她, 带着她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一处屋子的屋顶。 放眼望去,这倒像是一个古朴的村落,但司徒瑾琰却不会愚蠢地认为这就是一处平平无奇的村落。 他示意初棠跟他一样趴在了屋顶,仔细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这些屋子的排布十分整齐,像是有人引导这般建造出来的,而且,那些人的手上都拿着锋利的刀剑,根本不是寻常的农民。 加之,还有人手持火把四处巡逻,司徒瑾琰基本能够断定,这便是耶律凛软禁蔺长平的地方。 此处这般荒凉,但是这里出现这么多带刀的巡守肯定不寻常,只是让他感到有些棘手的是尚不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人。 在司徒瑾琰观察和思考的时候,初棠也没闲着,她伸手使了好些力气,揭下了一片瓦片,随即埋下头睁大眼睛向屋内张望着。 屋内很是昏暗,仅有稍许微弱的烛光。 第 340 章 老泪纵横 初棠可不像司徒瑾琰一样能在黑夜中视万物,她望来望去,倒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出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初棠的异样也被司徒瑾琰留意到了,他凑近她小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初棠也压低了声音,“你来看看这里面。” 她让开了位置,司徒瑾琰凑了过去像屋内望着,但在看到床榻上那人的面容之后,他顿时喜出望外。 他贴近初棠的耳朵道,“下面的人便是蔺长平。”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多揭开几片瓦,然后下去。” “好。” 初棠又和之前一样开始费力地揭瓦片,司徒瑾琰却显得轻松许多,很快就将屋顶弄出了一个可容一人下去的洞。 “你在这儿等我,我先下去。” 初棠点点头,司徒瑾琰便率先跳了下去,等他下去之后,他便 张开了双手,示意初棠也跳下来。 初棠闭着眼睛干脆地跳了下去,她不觉得有司徒瑾琰在她会受伤,等她毫发无损地站到地面上时,她就知道自己刚刚的想法没有错。 尽管他们的动作放得很轻,但是行伍出身的蔺长平又岂会听不出来,只是他却面无表情,根本不屑于知道来的人是谁。 直到—— 司徒瑾琰走到了他的床榻边,轻声道,“蔺爱卿,朕来了。” 蔺长平一惊,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缓缓转头看去,只见司徒瑾琰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 “皇,皇上?” “是朕。” 闻言,蔺长平当即老泪纵横,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这般深得皇上器重,竟不惜让他以身返险也要把自己救出去。 “皇上,你来救臣,臣受之有愧啊,臣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前些时日被汝南老狗下了软骨 散,已再也提不动枪拿不起刀剑了。” “蔺爱卿这是什么话?朕千里迢迢来把你带回大凌,岂能这个时候放弃?”司徒瑾琰看向了初棠,“何况,蔺爱卿就不想知道她是谁吗?” 蔺长平费劲地看向初棠,想要挣扎着坐起身来,见状,初棠连忙上前去扶着他坐起来。 顺道着,她还唤了一声,“爹。” 蔺长平诧异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你是棠棠?” “对,我就是棠棠。” 蔺长平看着失散了十多年的女儿,半天都说不出任何话来,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初棠的脸颊,但刚伸出手,他便又放下了。 “棠棠,这些年,苦了你了。” “爹说的哪里话?我并不觉得苦,何况,如今我也已经回到蔺家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娘和几个哥哥也都在期盼着我们一家能够团聚,所以 爹爹,你可千万不能倒下。” “好,好。” 显然,初棠的话让这段时日以来心如死灰的蔺长平又生出了新的希望。 “爹,你刚刚不是说自己被汝南人下了软骨散吗?你把手给我,我给你把把脉。” “这……” 司徒瑾琰在一旁适时说道,“蔺爱卿,你就把手给她的,你的女儿可是有着一手太医都称赞的好医术。” “好。” 蔺长平伸出手,初棠便给他把起了脉。 他一直身在溧阳城,对京城的许多事情都不甚了解,也是在此刻看着初棠认真给他把脉的样子,蔺长平这才相信了刚刚司徒瑾琰的话。 那便是,他的女儿,的确会医术。 初棠把手拿开,眉头紧锁,义愤填膺道,“汝南那个二皇子真是太可恶了,竟敢让人这般折辱爹爹,爹你放心,来日我会为你报仇的。” “无妨 无妨,总归今日能见到棠棠,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从长计议吧。” 司徒瑾琰开口问起蔺长平现在的情况,“他现在的身体如何?” “不太好。” 初棠轻轻叹息了一声,“汝南只怕是没少让他挨饿,他的胃已经受到了一些损伤,再有,身上有些皮外伤,体内确实有大量的软骨散,要想让他恢复如初,还得花费好些功夫。” 而听到这话的蔺长平却有些难以置信,“不是说,若是服用了太多软骨散的话,就再也不可能恢复了吗?” “那是旁人说的,又不是我说的,爹,有我在,你的身体定会恢复的,会和当初一样的。” “好,好啊。” 当初得知自己再也没有一身力气了,蔺长平内心无疑十分绝望,拿不起刀剑,再崩上阵杀敌,这对他一个将军而言无疑是最大的折辱。 第 341 章 去看瀑布 他都已经接受了,初棠却告诉他,她有办法能帮他恢复如初,这让蔺长平如何能不激动? “所以,爹只管放心,我们很快就能把你带回大凌了。” “好。” 蔺长平也知道只有初棠和司徒瑾琰两个人想要把他从这里带走还是十分困难的,心里也清楚他们定是准备了后招的,也就不细细追问。 他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初棠,想要把她的样子牢牢地记住。 这可是他失散了十多年的女儿啊,他蔺长平无愧大凌,无愧蔺家,独独对这个女儿万分愧疚。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离开了。” 闻言,初棠便匆匆从自己携带着的布袋子中拿出了几包东西递给蔺长平。 “爹,这个你拿着,找机会泡水服下,虽然不能解掉软骨散,但至少能够恢复一些力气,让你更有精气神一些。” “行,爹记下了,你们快走 吧,莫要让人发现了。” 再看向司徒瑾琰时,蔺长平的眼中又满是恭敬,“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照顾好小女,恳请皇上答应。” “蔺爱卿多虑了,即使你不这般说,朕也会照顾好她的。” 初棠只当自己没有听到,转身走了几步,来到了刚刚他们下来的地方。 来得匆忙,她其实根本没有准备解掉软骨散的药,而那些看上去是药粉,实际上只是一些能够帮助蔺长平补充营养的物质。 司徒瑾琰还和来时一样环抱着初棠,须臾的功夫,他们便稳当地站在了屋檐上。 “走吧,我带你回去,抓紧。” 初棠点了点头,手也更抓紧了司徒瑾琰,她闭上眼睛,根本不敢往下看。 没一会儿,司徒瑾琰将她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这才回到了地面上。 双脚接触到地面,初棠顿时安心许多。 “你是不是已经有计划能够救出我爹了?” “对,眼下汝南皇城正乱,耶律凛赶着回去阻止他皇兄耶律齐继承皇位,所以,这正是我们带走你爹的好时机。” 司徒瑾琰顿了一下道,“我召来的人已在上山的路上,人数不多,但都是精锐,对付这些小喽啰足矣。” 初棠也明白了,“等汝南皇城那边收到消息再派人来,那个时候我们也应当都离开汝南地界了。” “对,走吧,天快破晓了,我们先回去歇息。” “好。” 一番交谈之下,初棠得知明夜便是司徒瑾琰的人带走蔺长平的时候,而她现在该做的,是回去养精蓄锐,稍稍休息片刻。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老头?” “当然记得了。” 初棠提了个建议,“不如,趁着今日,我们前去一探究竟?” “他那就是骗人的鬼把戏 ,这样的鬼话,你也相信?” “来都来了,那就去看看呗,以后我们可能没有机会再来到汝南了。” 见她一再坚持,司徒瑾琰也妥协了,“那好。” “我记得,那日我们过来的时候见到了一处瀑布,如若是河口的话,大概指的就是那个瀑布附近,我们便去那儿吧。” 初棠这般精力旺盛的样子还是让司徒瑾琰好一阵惊奇,“你不打算歇息了?” “那肯定是要歇息的,不过我回去就歇息三四个钟头,你到时候记得把我叫醒,可别让我睡过了。” “好,知道了,我肯定不会让你睡过的。” 回到他们扎下帐篷的地方,初棠钻进帐篷就倒头大睡,司徒瑾琰也自然地跟了进去。 即使听到了司徒瑾琰进来的动静,初棠也没有在意,这几日的相处,她越发对司徒瑾琰又熟悉了一些。 司徒瑾琰不会 做出伤害她的事情的。 想着想着,初棠沉沉睡去,司徒瑾琰也在四个时辰后将她叫醒。 只见他凑近初棠,看着她睡着时微微颤抖的睫羽,然后伸出手晃了晃她的胳膊,轻柔地开口。 “棠棠,棠棠,醒醒。” “嗯?” 初棠还有些茫然,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她看着出现在自己头顶的司徒瑾琰疑惑极了。 “我好困,怎么了?” “该起来了,你不是说要去那个瀑布看一看吗?想起来了吗?” 初棠的记忆逐渐回笼,她也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坐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想起来了,你稍等我片刻,我洗漱一下就来。” “嗯,我在外面等你,不急。” 等她一切妥当后,初棠便朝着司徒瑾琰走了过去,歇息之后她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司徒瑾琰也放下心来。 第 342 章 意外发现 “走吧。” 司徒瑾琰和初棠并排走着,沿着上次来的路又折返回去,很快就听到了巨大的水声,那正是瀑布倾泻而下所发出的声音。 “这岸边的石头都很湿滑,我走在你前面,你小心一些。” 初棠没有拒绝司徒瑾琰的好意,她也低下头去仔细看着脚下的路,生怕滑倒。 司徒瑾琰踩在大块的石头上,确认了没什么问题,这才示意初棠跟上。 他看了看那瀑布,突然开口,“等等,没准那瀑布的后面有洞口,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先去看一看。” “好,你去吧。” 初棠也知道有些瀑布的后面会有中空的洞穴,就像一只猴子领着其他的猴子在瀑布后的洞穴建造了一处世外桃源一样。 她耐心地在原地等着。 司徒瑾琰运起轻功,迅速跃过那瀑布,虽然浑身湿透了,但他也惊喜地发现这后面真的有 一处宽阔的洞穴。 他轻轻地在此处落脚,眼前虽很昏暗,但司徒瑾琰还是能够看清楚其中的一切。 没过久地在这里停留,司徒瑾琰便重新冲出水帘,朝着初棠过去。 “怎么样?” “这瀑布后面的确别有洞天,走,我带你过去,一会儿来到水帘的时候,记得屏住呼吸。” “好。” 初棠比之前更加兴奋了,她倒是要去看看,这洞穴之中到底都暗藏着什么玄机。 司徒瑾琰带着她一起越过瀑布水帘,将她好生带到了洞穴之中。 初棠不免皱了皱眉头,“这里面的光好昏暗,都看不清什么。” “有我在,你不用怕。” 对哦,司徒瑾琰简直就像是火折子一样,有他在,自己何必担心? 初棠也就放下心来,伸出手抓住了司徒瑾琰的衣袖,这引得司徒瑾琰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不让抓吗?” 司徒瑾琰轻轻摇摇头,“没,没有不让,你喜欢就抓着好了。” “我不喜欢抓着,不过这样抓着我确实会更有安全感一些。” 司徒瑾琰没再说话,开始往前走了,为了避免初棠跟不上他的步伐,他有意减慢了行走的速度。 他看了看前面,然后出声问道,“前面有一个岔口,我们走哪边?” “这样重要的决定要留给我来决定吗?” “对,你来决定吧。” “那,那走左边吧。” 初棠完全就是随口一说,司徒瑾琰却也听从了她的话,引着她往左侧的洞穴走了去,并且,他还不忘沿途留下了一些痕迹,以免回来的时候迷失在这错综复杂的洞穴之中。 初棠完全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她只能紧紧抓住司徒瑾琰的衣袖,紧紧地挨靠着他。 这个时候,在一片黑暗之中,司徒瑾琰完全 就是她的一盏明灯,彻彻底底成为了她不可或缺的双眼。 “前面又遇到岔口了。” 初棠一愣,“这里面,岔口还真是多啊,那要不然,我们便都朝着左边的洞穴走吧。” “也行。” 司徒瑾琰完全能够感受到初棠的心绪不宁,他干脆伸出了自己的手,揽住了初棠的肩。 初棠没有抗拒,她只觉得自己脸颊开始发烫,她为什么,好像越来越不抗拒司徒瑾琰了,难不成,她也喜欢上了司徒瑾琰?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慌忙摇了摇头,这不成啊,她怎么能喜欢一个三心二意的人呢?明明司徒瑾琰后宫之中都有那么多妃嫔了,好端端的,他来招惹自己做什么? 这一路,初棠都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她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的样子也落入司徒瑾琰的眼中,这让司徒瑾琰分外疑惑。 又走了一刻钟,这一次,司 徒瑾琰停下了脚步。 初棠不解地问,“发生什么了?” 司徒瑾琰深吸一口气,“我跟你说,你别被吓到。” “好,你说吧。” “在我们面前十步远的地方,有一具棺椁,它的周围有四具完整的人形白骨,那些白骨都呈现一种诡异的姿势。” 听到这些,初棠汗毛四起,她突然庆幸,还好她自己看不到。 也正是如此,她开始有些佩服司徒瑾琰的胆量了。 “还有呢?” “我觉得,虽然它们的姿势诡异,但,好似都在护着中间的棺椁,那中间的棺椁中一定藏着什么值得守护的东西。”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别急,除此之外,地上还散落着不少碎裂的骨头,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次有人踏足,而接近棺椁的人都已经变成了累累白骨。” 初棠一惊,“难不成,我们也会像那些白骨一样?” 第 343 章 毒医鬼手 说完这话,初棠心中更害怕了些许。 她看不到司徒瑾琰所说的一切,但光是想想,她便觉得毛骨悚然。 “不会的,有我在这,我们不会有任何事的。” 打心底里初棠便相信司徒瑾琰,她颤抖着点了点头,等她稍稍冷静了片刻,她便又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等等,这里是不是遍布杂草?” “对啊,怎么了?” 初棠用力地呼吸一下,紧接着便猛烈地咳嗽起来,“这,这里的草只怕是有毒的天南星。” 一听她这般说,司徒瑾琰也才留意到,“刚才我还奇怪为何此处明明应该寸草不生,却偏偏长了那么多杂草,现在看来,都是毒草才是。” “你把这个吃了。” 与此同时,司徒瑾琰只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的脸上到处游走,初棠拿着药丸怼了半天也没找到司徒瑾琰的嘴。 “奇怪了,你 嘴呢?” 司徒瑾琰无奈伸手捉住她乱动的手,亲自拿着她的手把药丸喂到了自己的嘴边。 “在这。” 药丸吃下去后,初棠才觉得自己刚刚出现的不良反应稍稍得到了些压制。 “这药丸并不能够完全解掉天南星的毒,不过眼下倒是可以帮助我们先暂时压制住它的毒性,等我们出去之后,我再配制解药或者直接施针解毒。” “好,你在此处等我,我先去看看这些白骨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害怕,但初棠还是答应了,“好,你快去吧,我就站在这里。” 司徒瑾琰松开了手,迅速朝着棺椁而去,在靠近棺椁的时候,他便突然觉得一阵晕眩,还不等他上前察看棺椁,司徒瑾琰便立即退了回来。 “刚刚我好像吸入了什么,头有些晕,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只要靠近棺椁便会中毒。” “那这 是我的强项啊。”初棠也不再胆怯,“你拉着我过去,等我亲自去会一会这奇怪的棺椁,看看是什么毒。” “好,这次我们一起过去。” 和上次一样,在离棺椁几步远的地方,司徒瑾琰再度觉得晕眩,原本是初棠倚靠着她的,现在却变成了他倚靠着初棠。 “你很难受吗?” “对,一靠近这里,我便觉得头晕目眩,身体各处也都开始不适起来。” 初棠更疑惑了,“可是,若是这棺椁附近有毒的话,为什么我一点儿事都没有?” 司徒瑾琰所说的一切,初棠都完全没有感受到。 她想了想说,“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对了,你身上带了火折子吗?” “带了的。” 原本司徒瑾琰便随身带着火折子,只是火折子能够使用的时间短暂,在他能够夜视的情况下,他们之前没有用上火折子 。 司徒瑾琰将火折子递给了初棠,初棠用起火折子的刹那,黑暗的洞穴之中有了微弱的火光。 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当看到骇然的白骨时,初棠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这哪里只是吓人,这分明是十分吓人。” 她拿着火折子继续往前走去,初棠推开了棺椁的盖子,往里面瞥了一眼,再一次看到了一具尸骨。 但,再仔细一看,她却发现那具尸骨的手骨紧紧抱着一本古老残破的书。 “抱歉打扰您老人家的安眠了,我就看看这本书,不带走。” 初棠伸手将这书抽了出来,当看到书的刹那,她便激动地叫出声来。 “这具尸骨怀中抱着的书,竟然是已经失传了很多年的医毒秘籍,这具尸骨的主人,生前就是赫赫有名的毒医鬼手。” 司徒瑾琰一直都在密切留意着初棠的一切,当 听到这话时,他的神色也微微一变。 “数十年前,毒医鬼手确实存在于世,他能活死人肉白骨,医术闻名于世,同时,他用毒一绝,是全天下最会用毒的人。” “不知道是否是招惹了不少仇家的缘故,他声名鹊起没多久后突然销声匿迹,世人纷纷揣测他的行踪,却无人知晓。” 难怪他的身体很难中毒刚刚却也那般不适,如果是毒医鬼手留下的毒,那确实足以说明缘由了。 初棠还在仔细地翻看着这一本书,“他在书中写道,倘若有人能够顺理成章地拿到这本书,那这个人便可以将此书带走。” “因为……能够拿到这本书的人必然百毒不侵,实乃是习毒最佳之人,有极高的练毒天分,或者就是会医术,且医术上乘,总之就是可以成为他的传人。” “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要为他报仇。” 第 344 章 天欲雪 司徒瑾琰细细地听着初棠的话,也跟着激动了起来,“这么说来,往后你便是毒医鬼手的传人了。” 能够得到死后毒医鬼手认可的人,说明初棠确实身负异禀,他也为初棠高兴不已。 但紧接着,司徒瑾琰就又担忧起来,“可,他的仇家是谁?” 万一毒医鬼手的仇家很难对付,那他要初棠为他报仇,岂不是把初棠置于危险之地,司徒瑾琰又岂会眼睁睁看着初棠陷入囹圄。 “好像是,绿仙谷和万毒宗。” 闻言,司徒瑾琰无奈轻叹了一声,“毒医鬼手到底能结下仇怨,绿仙谷和万毒宗聚集了各方送去学医学毒的子弟,类似于门派,要你去报仇,这未免也有些强人所难了。” 初棠还在仔细看着书上的话,在书上也浅浅记录着毒医鬼手和绿仙谷、万毒宗之间的是 非恩怨。 “这书上说,尽 管许多国家都会送天赋异禀的人去到绿仙谷学医和万毒宗习毒,但绿仙谷和万毒宗远不是看上去的那般清明,相反,其中的水很深。” 司徒瑾琰一愣,“什么叫‘水很深’?” 初棠歪头想了一下解释道,“就是说,绿仙谷和万毒宗其实都很黑暗,里面有着数不清腌臜的事。” “原来如此。” “毒医鬼手发现了其中的一些腌臜之事,便欲想向世人揭穿绿仙谷和万毒宗那可耻的做派,也因此招来了绿仙谷和万毒宗的追杀。” “况且,他的才能也为他招来了绿仙谷和万毒宗的嫉恨,且他的手中有绿仙谷和万毒宗想要的东西。” 再往下看去,初棠顿时捂住嘴惊叫,“那些东西就是我们正在寻找的天欲雪,水底月和云中雨。” 性命攸关的事情,司徒瑾琰也不得不重新正视起来,目前他和初棠 已经找到了地上霜和林间花,独独还缺另外三种药材,眼下有了它们的下落,他也跟着着急起来。 “这些药材在哪里?” “他说,他之前收集到了这三种宝贵的药材,水底月和云中雨却被绿仙谷和万毒宗使了卑劣的手段夺走,至于天欲雪就在棺椁的附近,愿意留给传人带走。” “看来,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帮毒医鬼手报仇之事也都是我们分内的事情了。” 初棠可以精进医术,习得毒术,而他却可以找到救命的药材,这一下,司徒瑾琰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是了,眼下要想集齐所有的药材,唯有这样的法子了,虽然凶险万分,但值得一试。” 听了这话,司徒瑾琰便开始四处察看起来,“事不宜迟,我们先赶紧找到天欲雪。” “好。” 初棠把书小心翼翼地放好,就也加入了寻找 天欲雪的行列中来,她仔细地辨认着所有的草,这里面除了天南星以外,还有几种毒性较小的草。 要在这么多的毒草当中找到一株不起眼的天欲雪,这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些困难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初棠总算眼尖地发现了一株与其他毒草都不一样的草,她忙将火折子靠近了一些,仔细看了看之后,她确认这便是天欲雪。 “快过来,我找到了天欲雪。” 司徒瑾琰连忙来到了她的身旁,初棠已经在动手将天欲雪小心翼翼地采下,然后捧在手心递到了司徒瑾琰的面前。 “你看,真的是天欲雪,我们来汝南的这一趟真的没有白来。” 看着初棠高兴的样子,司徒瑾琰亦是跟着喜悦的。 “对,我们没有白来。” “嗯,找到了天欲雪,那我们就赶紧离开这里。” “好。” 比起来时的 未知,在回去的路上,初棠显得格外胆大和兴奋,她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我以后就可以学毒术了,都说医毒不分家,等不久的将来,我定会在这一片大陆上扬我自己的名姓。” 初棠这般有雄心壮志,司徒瑾琰更不会打击她,“那是当然,你现在都已经是毒医鬼手的传人了,赶上他过往的成就也是早晚的事情。”1345 “不管能不能,总得先试试。” “没错。” 正如他当初对活下去不报什么希望的时候,初棠却突然出现,带给了他一丝希望,让他有了尝试的勇气。 而他选择了尝试,一切也都在慢慢变好。 来到瀑布前,初棠和之前一样由着司徒瑾琰将她带了出去,乍一看到刺眼的阳光,她还有几分不适应。 “果然还是有光的地方令人舒坦一些,你说对吗?” “当然。” 第 345 章 她是你表妹 “现在只怕已是午后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初棠确认了书籍没有任何损伤,将它重新好好地护在自己的怀里。 司徒瑾琰带着她沿着原路回去,恰巧在路上时,司徒瑾琰碰见了自己的人马。 “属下见过主子。” “起来吧,玉衡。” “是,主子。” 眼前被称作玉衡的人是初棠从未见过的人,她打量着他,觉得有些好奇。 “主子,属下的人马已经控制住了屿山山脚的人,只等主子一声便可以立马冲进去救回蔺将军。” “好,先带着人马去整顿一番吧,听朕的号令。” “是。” 玉衡很快离开,初棠便指了指他的背影问起司徒瑾琰,“这个人,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诶。” 初棠记得司徒瑾琰身边的天权和天璇、天枢和天玑,唯独从未见过玉衡。 “他叫玉衡,平日 并不在京城,只是暗中听从我的调遣,你没有见过他,也不足为奇。” “难怪了,我就说如果见过了的话,应该是会有些印象的。” 司徒瑾琰和初棠继续往回走,刚回到他们暂时歇息的地方,一个暗卫来到了司徒瑾琰的面前,将一封厚厚的信递给了他。 暗卫走后,司徒瑾琰也不避讳初棠,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展开了信。 看完信后,司徒瑾琰索性将信也递给了初棠,“刚刚看你一直漫不经心地往这信上瞅,好奇的话,自己拿去看吧。” “好。” 初棠伸手接过了信,她之前就猜到应当是司徒慕涯谋反的消息传了过来,这才会好奇,等看完了信,这与她所猜想的确实差不多,但,又有些不同。 她惊讶地把信重新递给了司徒瑾琰,然后发出了一个疑问,“江,江嫔竟然是你的表妹?” “对。” 事到如今,司徒瑾琰对初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干脆将从前的一切都亲口述说出来。 “我当初也曾告诉过你,关于苏家满门被屠的惨案,在那一夜,我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以及他们那两岁多的儿子全都惨死于刀下,除此之外,苏家上下几百的仆从也受到牵连一并被诛杀。” “唯有我那表妹躲在了一口枯井之中幸免于难,劫难结束后,她才偷偷爬出,清点尸体时,她的尸体不在内,在那之后,父皇派出了大量的人去搜查她的踪迹。” 即使已经听过了一遍,但再听一次时,初棠的心中还是充满了无限的悲伤。 这一桩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曾真实地在大凌京城发生。 “后来,她的尸体被找到了,但那不是她的尸体,而是真正的江家小姐的尸体,自此之后,我的表妹便假借了 江语霜的身份留在了江府。” “那你表妹的真正名字叫什么?” “她叫苏婉音。” 初棠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轻轻地叹息一声,“苏婉音,这本是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倘若苏家没有经历过那样一场浩劫,如今的她定也是一个闻名京城的千金闺秀,过着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她就不必掩藏自己的真实名姓,假借她人身份,也不需要每日提心吊胆,活在仇家之中,对着自己仇恨的人俯首低眉。” 司徒瑾琰也惋惜道,“是啊,她只此一生,只为了报苏家的仇,在江家待了那么多年,她早已搜集到了江家这些年所犯下腌臜事的所有证据。” “只可惜,当初涉及江家栽赃苏家导致苏家灭门尽灭的证据迟迟未能浮出水面。” 初棠在这时宽慰着司徒瑾琰,“早晚有一日,这些证 据肯定会找到的,那一天不会太久,你和苏小姐,都会让真相事实昭雪,为苏家洗清罪名,洗刷冤屈。” “我也盼着能够早日找到证据,表妹她如今留在京中,定然也会继续加派人手去寻找证据的。” “我记得,之前你曾说过司徒慕涯造反不会成功的原因是京城留有苏家军,现在看来,手中持有号令苏家军令牌的便是苏小姐了。” “你说的不错,正是如此。”司徒瑾琰肯定了初棠的说法,“她是我的表妹,又有着对江家的仇怨,她自然不会看着司徒慕涯造反成功而无动于衷的。” “可她是你的表妹,当初你为何要让她进入后宫呢?” 这一点,初棠始终想不明白。 “其实,这自始至终都并非是我的想法,而是江家的想法。” 初棠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是江家的人执意要送她进宫的。” 第 346 章 尊重成全 “是,所以我也就顺水推舟让她先以妃嫔的身份留在了皇宫,这样一来,她可以去江以贞的身边探听虚实,打探司徒慕涯的消息。” “同时,我能经常召见她,和她商讨计划。” 初棠点了点头,算是彻底弄清楚了事实的原委,但莫名的,一想到司徒瑾琰后宫中的其他妃嫔,她便不自觉的有种酸涩的感觉。 “那,你和她只是亲人,绝无男女之情,可你的后宫中其他的妃嫔呢?” “棠棠,你在乎这个?” “我当然不在乎了。” 司徒瑾琰眼底升起的光亮一瞬间又熄灭下去了,“我还想着,你若是在乎的话,那我便告诉你。” “嗯……那你说说看。” “是这样的,我不喜欢她们,将她们收入后宫中也只是帝王的权衡之术罢了,我要平衡前朝权势,只得如此。” 初棠却有些恼怒,“所 以她们,只是你和那些朝臣的牺牲品,她们做错了什么?为何要留着她们在这暗无天日的后宫中荒凉度日?” 司徒瑾琰一怔,是啊,他从前还从未想过这个,他是大凌的皇帝,一直以来所有事情都以他为中心,他不需要考虑别人的想法。 此刻初棠的一席话,却让司徒瑾琰打从心底里感受到了一丝羞愧。 他这样,好像确实不妥当。 “那,依棠棠之见,我当如何?” 司徒瑾琰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这只怕是他成为大凌皇帝之后首次这样卑微。 “如果你喜欢她们,就将她们留下,你若是不喜欢她们的话,就别给她们留下念想,也别剥夺她们的自由,不如遵从她们自己的想法,将她们遣散出宫,再给她们一些银钱傍身。” “好,棠棠的主意甚好,那等我们回去后,我便宣告此事,倘若她们愿意 留下,宫中俸禄依旧照旧,但我永不会临幸她们,倘若她们想要离开皇宫,我也会应允。” 初棠微微点了点头,紧接着眼前一亮,“那你都应允了,我是不是也可以离开皇宫了?” 看着初棠眼眸之中的光亮,司徒瑾琰犹豫着点了点头。 如果喜欢是成全,是尊重的话,那他愿意成全她对自由的向往,愿意尊重她自身的想法。 “是,你若是不想留在皇宫的话,也可以离开,不过棠棠,我还是希望你知道,我只喜欢你。” 猝不及防又被司徒瑾琰表白,初棠忙撇开脸避免尴尬。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我也不确定我以后会不会喜欢上你,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喜欢别人。” 但是,初棠敏锐地发现,自己在说出希望司徒瑾琰喜欢别人的时候,心脏处竟有一丝微微的酸楚和难受。 怎么 会,她怎会如此,难不成,她真的喜欢上司徒瑾琰了? “知道了。”司徒瑾琰闷闷道,“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我去处理一些事,你在这儿歇息会儿。” “好。” 司徒瑾琰一走,初棠又有几分懊恼,她可真是话题终结者。 初棠无奈地在心里吐槽了几句,随后拿出了先前的那本书籍,翻开来便打算看看,只是让她感到疑惑的是,往日里本该看得进去的字,今日却始终不会进入她的脑海中。 并且,她的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司徒瑾琰的画面,他的容貌,他的声音,他的举止行为…… “我想这些做什么?奇怪了。” 初棠喃喃自语了两句,又摇摇头甩开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这才能够沉下心来看书。 —— 夜幕已至。 司徒瑾琰换上了一身轻便的夜行衣,安排好几个身手矫健的暗卫 保护着初棠后,他便带领着玉衡一道攻入了软禁蔺长平的地方。 初时,汝南的守卫还没反应过来,等他们意识到有人硬闯之后,这才手忙脚乱地抵抗起来。 但因抵抗仓促,准备不足,加之司徒瑾琰的人马个个身手敏捷,武功高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将汝南守卫杀了个七八成。 “主子,属下带人去将蔺将军劫出来。” 司徒瑾琰正一脚踹开朝他扑来的汝南守卫,朗声道,“好,快去。” 汝南守卫自知敌不过,便想要撤退。 “带上那个人,我们赶紧撤。” 那个人自然就是蔺长平,只可惜汝南守卫到底没能快过司徒瑾琰的人,玉衡已经抢先一步带走了蔺长平。 此刻的蔺长平身体虚弱,但他还是强撑着跟随玉衡等人一块儿走着。 玉衡吩咐道,“你们几个先护送他离开,我留下断后。” 第 347 章 救出蔺长平 十几个骁勇的士兵齐齐应道,一路掩护着蔺长平离开。 玉衡则转身回到了司徒瑾琰的身边,与他一道拿着刀剑对付着冲上来的汝南士兵。 无将帅领头的汝南士兵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根本不堪一击,没多久,他们便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不少人四散奔逃。 此时,初棠还在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她焦急地张望着,总算是看见了想要看见的人。 她忙跑过去迎接,搀扶起蔺长平。 “爹,我扶你过去。” 蔺长平打起精神和初棠一起走了过去,坐下之后,初棠又伸手给他把了把脉,与此同时,拿了些吃的给他先垫垫肚子。 “爹爹,这里只有一些干粮和野果子可以果腹,只能先委屈爹爹了。” 蔺长平却毫不在意,摆摆手洒脱道,“还有干粮和野果子,已经很不错了,当年我行军打仗时,最 为艰苦的时候可还吃过草皮树根呢。” 对他来说,这些确实已经不必挑剔了。 “爹,过几日我们便可以回到大凌,回到京城了,我们一家也就可以团聚了。” “是啊,来,让爹好好看看你。” 那夜光很微弱,加之仓促,蔺长平都没能仔仔细细地看清自己女儿的容貌,眼下他有的是足够的时间记清楚女儿的长相。 “不愧是我与你娘的女儿啊,眉眼间到底是与她相似,不过这嘴巴,倒是像我。” “自然,我毕竟是你们的女儿,长得不像你们那怎么能行?” 初棠陪着蔺长平聊了好一会儿,不一会儿,司徒瑾琰带着玉衡等人折返回来。 看到父女温存的画面,司徒瑾琰于心不忍,却不得不走过去打断他们。 “若是等消息传回去,汝南皇城再有人过来,到那时再想离开汝南地界便不是一 件易事了,所以,我们得连夜下山,赶紧启程返回大凌。” 听见他的话,蔺长平连忙应下,“是,皇上。” “你的身子可有大碍,能否经得起这样的奔波跋涉?” “回皇上,臣无大碍,可以随军。” “那好。” 司徒瑾琰看了初棠一眼,初棠立马道,“我肯定会好好照顾我爹爹的,这个不用你说。” “好。” 蔺长平伸手轻轻拍了拍初棠的肩,“你和皇上这么熟悉的?” “还好,不是很熟悉,但也不陌生。” 初棠随意搪塞了一下,扶着蔺长平便跟上了其他人的步伐。 司徒瑾琰早已让人去查探了前面的路,制定好了下山的路线,便在前头带着路,一些暗卫在初棠和蔺长平的周围保护着他们,最后便是玉衡带人断后,以防汝南士兵再追上来。 “爹,夜里黑,你小心别滑倒了 。” “好,棠棠啊,你也是。” 初棠每走一步都很小心谨慎,生怕摔倒,因而速度也就难免缓慢一些。 天刚破晓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山腰处,只需几个时辰便能够去到屿山的山麓。 一夜跋涉,司徒瑾琰下令让所有人都原地坐下歇息半个时辰,他则专程从前面绕到后头来跟蔺长平和初棠说说话。 第 348 章 收获颇丰 “是,是是,臣的确是这个意思。” “原来如此。” 司徒瑾琰略微沉吟后道,“朕之前便听说蔺爱卿除了骁勇善战之外,平日里却也很是喜爱下棋,巧的是我这马车内正好备了一副琉璃碧玉棋,若是蔺爱卿嫌这马车内沉闷的话 ,或许可以与朕对弈一二。” “这,臣的棋艺拙略不堪,万不敢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 “无妨无妨,朕的棋艺也不精湛,权当是一个消遣的乐子罢了。” 司徒瑾琰再三劝说,蔺长平也只得答应和他下几盘棋,眼见着司徒瑾琰和蔺长平开始下棋了,初棠便拿出了所得的毒医鬼手的书籍翻阅了起来。 马车中的氛围格外沉静,唯有不时传来的落棋声。 —— 这段时日以来,忠武将军府内的一应大小事宜都交给了蔺闻雪来打理,看着府内上上下下都对自己毕恭毕敬,蔺闻雪的心情别提有多畅快了。 “小姐,这账目你昨日才刚刚对过,为何今日便又要再校对一番?” 蔺闻雪放下账本,抿了一口茶,“这你就不懂了,这段日子娘放手将府内的事务都交给我来打理,我自然是要更加勤勉一些 ,才能不出任何的差错。” “小姐为了铺子不出现纰漏,都已经连着两日没休息好了,要奴婢说啊,小姐还是应当是身子为重才行。” “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先下去吧。” 蔺闻雪重新翻开账本,这可是初棠不在孟仪湘跟前的时候,她可得好好把握住这段时日,让孟仪湘知道,初棠只有一身医术,其他的一切都远远比不上她。 对完账目,已是黄昏时分,蔺闻雪起身坐上马车返回将军府。 她想着去看看孟仪湘,便抬脚往她的屋子走去。 在屋外,蔺闻雪敏锐地听到了孟仪湘和另外一个人的谈话,她猜想,那应当是孟仪湘的贴身丫鬟才是。 鬼使神差的,蔺闻雪就这样停下了走进去的步伐,站在外面听起了她们的话。 “夫人啊,这些时日闻雪小姐打理府中上上下下事务,实在是操劳得 紧啊,哦对,还有蔺家的大多数铺子也都是她在操持着。” “要奴婢说啊,闻雪小姐也真是能干,将这么庞大的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出错,的确是值得夫人称赞。” 孟仪湘笑道,“是啊,闻雪自小养在我身边,聪明伶俐,懂事能干,日后必能成为好的当家主母。” “说起来,夫人可对闻雪小姐的婚事有些打算了?” “这倒是没有,等过些时日老爷回来了,我再与他好好商议一番,为闻雪寻一门好亲事,再给她准备些嫁妆。” “夫人,那闻雪小姐出嫁之后,这偌大的家业该交由谁来打理?” “其实,等棠棠回来之后,我便想让她试着接手,也让她打理一番,往后这些东西终归都是她的,她若是不会打理,那我怎能放心把这些交到她的手里呢?” “夫人对卿棠小姐可真好。” 第 349 章 不能染指 站在外面听着这些话的蔺闻雪浑身一片冰冷,她不管做得有多好,孟仪湘的眼里都不会有她。 哪怕她将将军府上下的事务都打理妥当,这些也不是她可以染指的。 可是,凭什么呢? 蔺闻雪朝着屋内阴狠地看了一眼,并不打算再走进去。 她决绝地转身,屋内的孟仪湘全然不知屋外发生了什么,依旧在和那个信任的丫鬟说着话。 蔺闻雪回到自己的屋子,把门关上后独自蹲坐在墙角。 越想,她越发觉得不公平。 “凭什么她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抢走爹娘和三个哥哥,凭什么!哪怕我做了很多,也完全没法和她相提并论。” “你纵然是蔺家的亲生女儿,可我在蔺家这么多年,难道我就不是了吗?” 蔺闻雪掩面痛哭起来,没过多久,她却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 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 己,她狠毒一笑,“呵,既然你们这般对我,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 汝南皇城已然收到了蔺长平被人劫走的消息,大局初定,耶律齐忙下旨让人去追,并且严查出入汝南境内的人。 这道旨意下达到汝南边城的时候为时已晚,初棠和司徒瑾琰等人已经快马加鞭离开了汝南边界。 看到他们全部安然返回,蔺楚轩兄弟三人别提有多高兴了,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亲自前去迎接他们。 “皇上,恭贺平安凯旋。” 司徒瑾琰也深知自己留在此处反倒会妨碍他们一家子团聚,索性找了个由头先行离开。 他一走,气氛果然缓解了不少。 蔺楚轩先是好好地打量了一番蔺长平和初棠,确认他们没什么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爹,小妹,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蔺长平点点头,“是啊,我们 一家分开了许多时日,等回到京城见过夫人,咱们就算是真正的团聚了。” 蔺翌辰走到初棠的面前,拘谨地看着她,“小妹,我是大哥。” “大哥。” 听见初棠唤他一声大哥,蔺翌辰只觉得自己好似在做梦一般,他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蔺嘉杭忙拍了拍他的肩,“大哥,小妹喊你呢,发什么愣啊。” 蔺翌辰回过神来,忙应道,“诶,诶,是我,我就是你的大哥。” 这倒是逗乐了在场的所有人,欢笑声不绝于耳。 司徒瑾琰在营帐内听着暗卫禀报的事情,听着初棠一家团聚的事情,嘴角的笑意也从未消失过。 禀告的暗卫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要不他怎么能看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笑了呢? “行了,你先下去吧。” 暗卫离开之后,司徒瑾琰专心看起了折子,这段时日,他来不及看 的折子都要堆积成山了,再不看是不行的了。 “朕一不在京城,这些人就这般松懈,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司徒瑾琰随手把折子扔下,下一篇折子却也好不到哪去。 “看来,朕是该好好整顿一下朝政了。” 司徒瑾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眼下穆王下狱,他的党羽却还没有,回到京城,他还是得加派人手去捉拿这些和穆王狼狈为奸之人。 他当即下令,明日一早便启程返回京城。 收到消息时,初棠等人正围坐在一起,他们纷纷诧异司徒瑾琰为何这般着急回京。 “不过皇上也已经离开京城十日有余,再不回京,恐京中生了其他的变故。”蔺楚轩揣测道。 蔺翌辰也附和了一声,“是啊,不过,京中的其他变故也都已经生了。” “此话怎讲?” “你们许是还不知道,那穆王起兵 谋反,祸乱京城,好在苏家军及时出现保护了京城百姓的安宁,也将穆王的兵马打得四处溃散。” 在场除了初棠以外,其他人都为蔺翌辰的这番话惊诧起来。 “苏家军?苏家军不是早已销声匿迹十数载了吗?怎会突然出现?” 蔺翌辰也摇摇头,“其中缘由我也不知,只不过,苏家军需要有苏家后人的令牌传唤才能出现,可见当年苏家灭门一事,其实尚有苏家后人存于世间。” 初棠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话,但她却没有多说什么,把别人的秘密公之于众并非是什么好事,总有一日,苏婉音会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世人面前的。 蔺长平蓦然轻叹一声,“当初,苏家之所以会被灭门,世人都只知是苏家通敌叛国,意图谋逆,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苏家是被人栽赃陷害的,可若无那人授意,旁人岂敢栽赃苏家?” 第 350 章 阶下囚 其余的几人都十分清楚蔺长平口中的‘那人’指的是谁。 是啊,若无权力最高者授意,其他人再有胆子,也不敢这般做。 蔺长平继续说了下去,“苏家功高震主,让人起了忌惮之心,苏家灭门便是前车之鉴,故而,我前些时日这才借着由头辞去官职。” “哪怕我如今已经回到京城,但我依旧会以年迈告老之名退居朝堂之后。” 几人微微颔首,都明白蔺长平的用意。 “爹的担心不无道理,自古常言伴君如伴虎,蔺家从不需要多高的功勋,要的不过是山河景明、百姓安乐,以及我们蔺家所有人的平安。” 蔺翌辰的话让蔺楚轩和蔺嘉杭也跟着说道,“大哥说得对,蔺家如今锋芒过甚,确实应当避避。” 蔺嘉杭末了还看了初棠一眼,“是啊,何况如今皇上没有立后,小妹是后宫之中位份最高 的贵妃,蔺家确实……” 他还没说完,蔺长平就急急出声,“什么!你说棠棠是贵妃?” 几人都看向了蔺长平,异口同声,“是啊,爹。” 早在之前蔺长平便只顾着打仗,全然不管其他的事,后来被汝南二皇子算计带去了汝南,更是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眼下,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初棠是司徒瑾琰贵妃的事情。 细细想来,当时他还诧异为何初棠和司徒瑾琰是待在一起的,现在惊觉,原来一切早有迹可循。 蔺长平看着初棠郑重问道,“棠棠啊,你是自愿入宫的吗?” 初棠暗自腹诽,这蔺长平到底是和孟仪湘是夫妻啊,两个人听说这件事之后的反应一模一样,问的话也一样。 “对,我是自愿进宫的。” 蔺长平顿时有些痛心疾首,“你怎么能是自愿进宫的呢?倘若你不愿的话,我想尽 所有法子也会把你带出皇宫的。” “不用了爹,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你先别担心,皇上他对我很好,我在皇宫中住着也还算自在。” “好,好,只要你愿意,那爹无话可说,不过,倘若有一日你不愿再在皇宫待下去,你只管跟爹说,爹就算拼尽一切也要将你带回蔺家。” 看着蔺长平信誓旦旦的样子,初棠知道他真的能说到做到,心中颇有些感动。 一股暖流在心间蔓延,这就是所谓的家人,所谓的亲情吗? “好,我记下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让爹和哥哥们帮我出头。” 蔺翌辰三兄弟也是应得痛快,“好嘞,妹妹放心。” 长谈几个时辰后,几人才四散分开回去歇息,倘若不是翌日一大早就要启程回京的话,只怕他们能彻夜长谈。 —— ‘嘀嗒’,‘嘀 嗒’。 寂静的牢房中只能听见水滴落的声音,昏暗的光让人极度不适。 一个女子的嘴中被塞上了破抹布,双手被反剪着栓在身后,她不停地摇着头,像是在乞求。 可她面前的身影却不为所动,反倒低声轻嘲,“你不是想见他吗?我带你过来了。” 她们在一处牢房前停下,顾曼婷看着牢房中那道背对着人坐在草席上的身影,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穆王殿下,哦不,如今该称你为阶下囚了,念在往日夫妻的情分上,我来好好看一次你。” 听到声音,司徒慕涯缓缓转身。 明明才几日,昔日那个翩翩王爷已然是一副形容憔悴的样子了,他的脸色惨白,嘴唇乌紫,这几日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唯有那颗高傲的头颅,始终高高抬起,不曾低过分毫。 “背叛了本王,你还有什么颜面来这 儿?” “我与顾家从未答应过你要与你同流合污,一道谋反,既然都没有答应,何来的我背叛王爷一说?” “你!本王往日待你不薄,让本王落入这样的境地,难道你就高兴了吗?” 司徒慕涯怎么都想不通顾曼婷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曼婷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是啊,我确实高兴,还有,你如今哪儿还是什么王爷啊,用不着再自称‘本王’了。” “还有,夏侧妃可是吵着闹着说要见你,如今我可是把她也给带来了。” 说着,顾曼婷就移开了身子,司徒慕涯这才看见她身后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夏娴。 顾曼婷伸手把破抹布拿了下来,嫌弃地丢在一旁,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你不是要见他吗?都见到他了,那就好好跟他说些什么。” 夏娴看着如今的司徒慕涯,神色格外复杂。 第 351 章 趋利避害 她难以把眼前蓬头垢面的人和从前潇洒的穆王殿下想成同样一个人。 司徒慕涯看着大着肚子的夏娴,眼底浮现一抹精光,不,他还没有输掉所有。 “娴儿,娴儿,你忘记从前本王是如何好好对待你的了吗?” “我没忘记。” 见状,司徒慕涯心中一喜,“没有忘记就好,眼下就是你报答本王的时候。” “你的肚中还有本王的子嗣,只要你将他好好地生下来,让他平安长大,终有一日,他还是会颠覆司徒瑾琰的江山的。” 司徒慕涯放声大笑起来,夏娴却捂住肚子往后退了两步,满脸都是抗拒。 “不,不,这不行。” 司徒慕涯不解问道,“为何不行?” 一旁的顾曼婷冷嗤一声,“司徒慕涯,你在想什么,要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在这京城之中独自抚养一个孩子,她又不傻,当 然,她傻的话当我没说。” “再说了,就算她真的答应你了,这个孩子,我又岂能容得下?” 司徒慕涯顿时破口大骂,“你个毒妇,你休想伤害本王的孩子,你自己的孩子没了,你就要残害无辜,当真是蛇蝎心肠。” “我现在倒是觉得,还好我的孩子没了,否则他有你这样的爹,也未必是什么幸事。” “你!本王跟你,再说不通。” 司徒慕涯和顾曼婷争吵的时候,夏娴双手仍旧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双眸复杂,不停地思索着,纠结着。 终于,她总算是下定了决定,眼中的迷茫被坚定所取缔。 “王爷,这是我最后一次这般叫你,尽管你从前对我很好,这份好,我会始终记在心里的,只是,人总要趋利避害,我没办法做到你所说的那些,所以,我不打算让这孩子降生了。” 司 徒慕涯怔愣地看着夏娴,似是没料到她竟然会这般说。 “那可是本王的孩子,你凭什么这么决定?” “可他也是我的孩子,他还在我的肚子里,我有权决定他是生是死,是去是留,况且刚刚顾姐姐说得对,就算我让他出生了,我也没法好好抚养他长大。” 夏娴说着说着,便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何况,皇上也未必希望他活在世上。” 顾曼婷静静地听着,刚刚那句‘顾姐姐’让她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夏娴之前和她争锋相对,不过好在脑子不是太笨,知道什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夏娴的心里也在泛着嘀咕,可她也很清楚,如今司徒慕涯日倾西山,反倒是顾曼婷有权决定她往后的生活,为了以后着想,她也会选择依附顾曼婷。 她绞着双手,犹豫着开口,“顾姐姐,从前是我不对,我不该 跟姐姐作对,求姐姐饶了我一命,往后我必然唯姐姐马首是瞻。” “你能有这般觉悟,倒是脑子不笨,你并未犯下什么死罪,也没有和穆王一道谋逆叛乱,待皇上回京,他自会明察秋毫,不会降罪于你。” 顾曼婷只字未提自己,将自己指摘了出去,免得日后受到牵连。 “是,顾姐姐的指点,我铭记在心。” 顾曼婷三言两语便把夏娴策反了,司徒慕涯彻底傻眼了。 他猛地冲到了牢房的旁边,双手死死地抓着木桩,不甘心地嘶吼起来。 “不,不行,夏娴,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本王,还有你,顾曼婷,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本王绝不会输,本王绝不会落到如今这样的田地。” 顾曼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皇上离京不可能什么后手都没留下,你岂是因为我们才落败的?不过呢,你也 别看轻了我们女子,即使我们势单力薄,看着人畜无害。” 她话锋一转,“但,有些时候也会变成毒药,让你不经意间落败。” 司徒慕涯喃喃道,“不,本王怎么可能会输呢?本王没有输,本王没输。” “你就继续自己欺骗自己好了,我就不陪你继续做春秋大梦了,再见了,司徒慕涯。” 说完,顾曼婷便坦然地转身。 夏娴见状,也忙跟在她的身后,也不敢开口说什么。 等走出了牢房,她才试探地出声,“顾姐姐,刚刚我在里面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没有半句虚言,至于这孩子,稍后我便去医馆抓药。” 顾曼婷头也没回,“知道了,你只是做了明智之举,就算今日你冒死将这孩子保下,皇上的眼睛也容不下半粒沙子,早晚,这孩子都是保不住的。” 夏娴附和道,“是,顾姐姐说的是。” 第 352 章 不能怪我 “若我当真执意选择保下这孩子,那我自己的性命受到牵连不说,就连夏家也可能被我拖累,到那时,我便是夏家的罪人了。” 顾曼婷点点头,“生在这世上,女子本就更为艰难,每走一步都必须谨慎得不能再谨慎,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唯恐性差踏错,我们更是与家族休戚相关,无论如何,也不能累及家族。” “还是顾姐姐活得通透,从前是我有眼无珠,竟未能辨出姐姐的睿智,险些走错了路,幸得姐姐提点,我在这里谢过姐姐。” 说罢,夏娴当真曲着身子朝顾曼婷行了一礼。 顾曼婷开口让她起来,“不必如此,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先去抓药吧,此事不可耽误,皇上过几日便要回到京城了,你和夏家,总要表明态度,与穆王划清界线。” “好,我记下了。” 待夏娴走后,顾曼婷也回到了顾 家。 —— 这两日恰巧孟仪湘染上了风寒,蔺闻雪便主动提出要帮她煎药。 孟仪湘嘴上推辞着,却拗不过蔺闻雪非要如此,她也只能随她而去。 蔺闻雪坐在火炉前,静静地看着炉上正要熬煮着的药,见四下无人,她就自袖中取出了一袋药粉,迅速倒入了药中。 她又拿起长柄勺搅了搅药,确认药粉都混入药后,这才满意地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不一会儿,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小姐,你天天熬煮这药实在是辛劳,还要亲自去给夫人送去,不若一会儿让奴婢代劳吧。” 闻言,蔺闻雪却猛地摇头。 “那可不行,如今娘染了风寒,府中其他人都不在,只有我能陪在娘的身边,喂药伺候娘的事情,岂能假借旁人之手,好了,你莫管了,先下去吧。” 丫鬟只能无奈离开。 她当然得亲自 看着孟仪湘把药一滴不剩地喝下去,又岂能让旁人来做此事? 蔺闻雪看好火候,等药熬好之后,将其装入瓷碗中放在了托盘上,端着托盘便走了出去。 见她进来,孟仪湘忙露出了笑容。 “闻雪啊,你来了,快过来。” “娘,你怎么又坐起身来了,大夫不是说过了吗?娘的身子未好,最好是躺着静养才行。” “好了好了,就别说这些了,大夫说的也只是最好躺着,可也没说过不能坐呀,一直躺着我也难受,倒不如起来坐一会儿。” 蔺闻雪坐到了床榻边,伸手帮孟仪湘掖好了被角,“那好,就依着娘吧。” “诶,我自己的身子啊,我自己清楚着呢。” 蔺闻雪的余光瞥见敞开着的窗户,神色微微一变,忙起身去将窗户关上。 “娘,大夫不是说了眼下不能开窗,不能让娘再着凉吗?是 哪个丫鬟婆子胆敢自作主张开了窗?” “这……这都是我嫌这屋里闷得慌,才让她们打开透透气的。” 蔺闻雪嘟囔着,“娘,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啊……” 孟仪湘没有作声,但蔺闻雪好似也不在意,端过药便要孟仪湘喝下去。 “娘,该喝药了,我刚刚已经试过了,这药刚好,娘快喝。” “诶好,闻雪啊,你有心了。” 孟仪湘不疑有他,端起碗便将药都喝了下去,她喝完药把碗递给蔺闻雪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一阵眩晕,她忙伸手扶住了床沿。 蔺闻雪假装关心道,“娘,你没事吧?” 孟仪湘摆摆手,“无事无事,这两日都会有些晕眩,也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娘若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话,就让下人来叫我。” “好,娘知道了,你快去忙吧。” “嗯。” 蔺闻雪站 起身来,收拾好碗和托盘便又走了出去,她回到先前熬药的地方,将碗打碎,又把碗的碎片都扫到一处,一起埋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做完这一切后,蔺闻雪才回到了自己的庭院。 她在心中暗想着,娘,你可不能怪我啊,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偏心,或者,怪初棠不该活着回来。 这般一想,她好似又轻松了不少,上了床一觉沉沉睡去。 就这样过去了三日。 突然,府中传来了噩耗。 一大早,蔺闻雪正在院内伸着懒腰,只见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她怒喝道,“你是谁的丫鬟?这般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那丫鬟忙道,“奴婢是夫人院内的丫鬟,大小姐,大事不好了,夫人出大事了。” 蔺闻雪早已料到,面上却露出惊诧无比的神情,“你说什么?快说,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 353 章 是中了毒 “夫人,夫人她没有动静了……” 丫鬟根本不敢明说这避讳之事,但蔺闻雪哪能没有听懂,顿时露出了一副震惊不已的模样,微微张嘴,错愕不堪。 她抬手狠狠地甩了丫鬟一个巴掌,“你一个野丫头,竟然敢胡说八道,我娘只是染了风寒而已,怎么可能出这么大的事情?你信不信我撕烂了你的嘴!” 丫鬟的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委屈地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小姐,奴婢岂敢拿这样的事情胡说呢?” “罢了,我亲自去看看。” 蔺闻雪急匆匆从架子上取下一袭轻纱,笼在身上就朝着孟仪湘的屋子跑去。 下人尚且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瞧着蔺闻雪匆忙的样子,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想要探究发生了何事。 蔺闻雪还没走进孟仪湘的屋子,刚到院子她便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哭声。 “你们 都在哭什么?” “大小姐,夫人她,她……” 蔺闻雪跑到了孟仪湘的床榻边,见她丝毫反应都无,又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 孟仪湘真的没有呼吸了。 她喃喃低语,“不,不可能,娘怎会如此?” 孟仪湘身边伺候的丫鬟嬷嬷都哭作了一团,神情悲怆。 “哭什么哭,你们还有脸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你们不好好照顾我娘,要不只是一点风寒罢了,娘怎会逝世?” 那些丫鬟和嬷嬷一听,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她们可不敢接,忙跪倒下去。 “大小姐明鉴啊,奴婢们一直都尽心尽力伺候着夫人的,不敢有丝毫怠慢,奴婢们也不知夫人为何,为何会突然出事。” “哼,还敢狡辩,就算不是你们伺候的过失,你们也难辞其咎,来人,给我把这些丫鬟 嬷嬷都押出去绑起来,等我查明事实原委再行发落。” 那些丫鬟嬷嬷被带到了院中,蔺闻雪让人去请来太医和仵作。 太医一听此事,也不敢多说什么,脚步匆匆地赶到了忠武将军府,仵作也紧随其后来到了这里。 经过一番查验,太医和仵作终是凝重地看向了蔺闻雪。 “蔺小姐,蔺夫人染上风寒并不会就此没了呼吸,她是因为中了毒才会突然离世的。” “中毒?”蔺闻雪惊叫一声。 “不错,她中了一种名为‘半魂般(bo)若(re)’的毒,这种毒无色无味,光凭人眼根本不能分辨出来,难怪蔺夫人才会被人连续下了数日的毒而未能让人发现。” 蔺闻雪当即掩面轻轻拭去泪水,“都是我不好,若我能在娘的面前一直守着,这样就不会给人可趁之机了,娘也不会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 。” 擦泪的瞬间,她也恰好遮住了自己眼眸一闪而过的精光。 太医怜爱地看了一眼蔺闻雪,“蔺小姐也不必过度自责,眼下蔺府唯有你一人当家,顾不过来也是常情,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蔺小姐还是节哀才是。” “对了,安葬出殡的事宜,也还要蔺小姐多多操持。” “多谢太医,我知道了,你们几个,送太医出府吧。” 等太医和仵作都走了,蔺闻雪走到了院中看向了那些被绑着的丫鬟嬷嬷。 “刚刚太医和仵作都来过了,说娘并不是因病而死的,相反,是因为中毒,我思来想去, 这府中上下,谁人敢给娘下毒?” 她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十几个人,话音一转。 “我一想,不对,定然是你们这些丫鬟嬷嬷背主求荣,有人给我娘下了‘半魂般若’,你们最能接近娘,也 最有机会给娘下毒,定是你们之中的人所为。” 一直跟在孟仪湘身边的丫鬟一点儿都不服这莫名其妙的污蔑,“奴婢斗胆说一句,奴婢们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只是,奴婢们有机会给夫人下毒,那天天为夫人熬药的大小姐你呢?你难道就不会是下毒的人吗?” 蔺闻雪猛地走过去,抬手就甩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我说话,你也敢顶嘴?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罢了,我可是你的主子。还有,你难不成是在怀疑,我会给娘下毒?” “下没下只有你自己清楚。” 她冷笑一声,“是,我虽然不是娘真正的亲生女儿,可这些年来,娘待我丝毫不逊于亲生女儿,我蔺闻雪岂是忘恩负义之人?岂能痛下杀手犯下弑母之罪?” “论迹论心,在这府中谁都可能是下毒谋害娘的人,唯独我不可能。” 第 354 章 冤枉得紧 见她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那丫鬟也是聪慧地闭上了,她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只是,她得活着,才能告诉真正的蔺小姐。 思及此,她忍辱负重地在蔺闻雪面前求饶,“小姐说得是,奴婢有罪,奴婢不该怀疑小姐的,实在是夫人的事让奴婢太过悲痛,这才冲昏了头脑,对小姐犯下不敬之罪。” “小姐,求求你饶了奴婢一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蔺闻雪也知道自己此刻没工夫和一个丫鬟斗气,她要的可不是这些,她还急着呢。 “行了,起来吧,念在事出有因,且你往日里也尽心尽力地伺候娘,此事我便既往不咎。” “至于其他人,我定会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必然会让谋害娘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接下来,蔺闻雪便让人搬来了一张椅子,她端着一碗茶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面 前的丫鬟嬷嬷一个接着一个叙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稍有些不对劲,她立马发难。 “不对,那日娘明明是在屋子里,我还去看过娘,当时她的情况还很好,还和我多说了几句话,不是你所说的气息奄奄的样子,你在撒谎。” “还有你,明明娘染了风寒不该开窗,你也给娘开了窗,实在是其心可疑。” 总之,十来个人最后她挑出了好几个人。 “我刚刚瞧了瞧,就你们几人的说辞最为可疑,闪烁其词,不能让我信服,来人,去她们几人的房子里搜查。” 一盏茶后,她身边的丫鬟拿着一个小小的木匣子走了过来。 “小姐,有发现了,这里面的粉末便是‘半魂般若’。” “哦?这是在哪里搜到的?” 丫鬟凑近小声道,“是在桂平的屋子里找到的。” 桂平是孟仪湘院子里毫不起眼 的一个丫鬟,恰好也是刚刚蔺闻雪提出来说不对劲的几人中的其中一个。 蔺闻雪把茶杯往地上一摔,怒视着面前的人,“谁是桂平,给我站出来!” 一个唯唯诺诺的丫鬟满脸畏惧地走上前两步,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小姐,小姐明鉴啊,奴婢从来不认得此物,屋中更不可能有这样害人的玩意,夫人待奴婢那样好,未曾因为奴婢的出身就瞧不起奴婢,奴婢岂会害了夫人呢?” 她声泪泣下地说着,实在是冤枉得紧。 蔺闻雪神色未变,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桂平冤着呢。 “东西是从你屋子里搜出来的,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来人,把这个胆敢谋害娘的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小姐冤枉啊,小姐,奴婢是清白的,奴婢没有谋害夫人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 后完全没声,蔺闻雪的人已经把她拖了出去。 蔺闻雪站起身来,朝着在场的人环视了一圈,“行了,如今这府里是我在当家,娘的丧事理应由我操持,这个时候,谁若是来扰乱此事,那便休怪我不客气。” “你们最好都安分守己一些,你们几个,随我来库房一趟。” 等到了库房,蔺闻雪便支出了不菲的银两让人大肆操办孟仪湘的葬礼。 蔺夫人在家中逝世,很快就引起了整个京城的轰动。 —— 收到消息时,初棠和蔺长平仍在返京的路上,不过距京城已越来越近,他们都焦急不已,恨不得马上赶到蔺家。 “好端端的,娘怎会在这个时候出事?” 蔺长平也百思不得其解,“是啊,你娘从前身子骨硬朗,只是在你丢失之后身子才每况日下的,可你如今都已经找到了,你娘的身体该越来 越好才是……” 想不明白,完全想不明白。 初棠和蔺长平齐齐皱着眉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司徒瑾琰派人继续去打探消息,想着他们如此着急,索性提出了变换回京方式。 “马车虽舒适,但速度实在太慢,若急着回将军府,不妨骑快马。” “也好,爹,我们就骑马赶回去吧,不过你现在的身子可还要紧?” 蔺长平忙摆摆手,“无所谓了,现在你娘都出了这样的大事,我的身体又还有何在乎的必要?如果不是赶着回去再见你娘最后一面……” 说着,一个明明在战场上流血都不流泪的大男人此刻却掩面痛哭,“我都想自戕追随你娘而去了,这样,兴许我还能在黄泉路追上她,让她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的……” 初棠见状,心里更不是滋味,但她知道,眼下还不是伤心的时候。 第 355 章 胡言乱语 “爹,我不相信娘会在这样的关头撒手人寰,此事必有蹊跷,我们该查明其中缘由才是。” 蔺长平也稍稍恢复了些理智,“对,你说得是,那我们赶紧上马,马上赶回京城。” “好。” 初棠骑上马,其他两人也紧随其后,马儿在路上奔驰,直朝着京城而去。 入了京城的城门,司徒瑾琰便不再与她们同行,免得招致非议。 初棠和蔺长平也不纠结于此,心中焦急的他们匆匆与司徒瑾琰告别便朝忠武将军府而去。 此时正是夜深,守门的小厮也在打着盹,听到声响抬眼一看,竟错愕地发现是蔺长平和初棠。 “老爷,二小姐?” 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被汝南俘虏的蔺长平此刻竟又完好无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行了,你没有看错,快让我们进去。” “诶,是。” 小厮 连忙打开府门让初棠和蔺长平进去,他则又叫来其他两人把他们的马给牵到马厩里去。 初棠和蔺长平走进府中便看到了已经高悬起来的白色灯笼,还有随风飘动的灵幡,这一切都无疑传达了一个他们最不想知道的信息。 “棠棠,你娘……” “爹,不会的,我们过去看看。” 饶是到了这个时候,初棠也不想承认孟仪湘真的出事了。 可那些高悬着的灯笼和灵幡偏偏又刺痛着她的双眼,让她险些不能正视府中的所有。 他们走进前厅之中,这里已经给下人布置成了灵堂。 一大口棺材正摆放在厅的正中央,棺材前放着一个供桌,供桌上摆满了香和瓜果,再往前,便是烧纸钱的火盆,还有几个蒲团。 一道消瘦的身影正跪在蒲团上,哭声传到了旁人的耳朵里。 初棠走近一看,这个女子便是蔺闻 雪。 蔺闻雪受惊抬头一看,在看到蔺长平和初棠之后,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爹,妹妹,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啊……娘,娘她已经撒手人寰了,娘,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所有人呢,爹和妹妹都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他们吧。” 蔺长平哆哆嗦嗦问道,“你娘,真的没了?” “真的,爹。” 初棠急急发问,“我离开京城也不过半月,我走的时候娘都还好好的,为何我刚一回来娘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其中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蔺闻雪擦了擦眼角的泪,呜咽着,“妹妹你有所不知,如今已入了秋,娘向来身子孱弱,前些时日便染上了风寒。” “我,我一直悉心照料着娘,但是,我一时疏忽,竟叫娘院子里的丫鬟桂平踩了空当,她给娘下了名为‘半魂般若’的毒,娘这才不治而亡。 ” “不,不可能,娘不会出事的……”初棠喃喃道,她根本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连蔺长平也难得动了怒,“你娘生性平和温柔,从不与人交恶,府里的下人岂敢毒害当家主母?简直是荒谬,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爹,妹妹,娘待我那样好,我也不敢相信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可偏偏,这就是事实。” 初棠根本没再听蔺闻雪的话,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棺材的旁边,作势便要掀开棺材的板子。 见状,蔺闻雪忙上前去拉住她。 “妹妹!娘都已经去了,你还要搅她的安宁作甚?你就让她安安心心地故去吧。” 闻言,初棠怒不可遏地反手甩了蔺闻雪一巴掌。 “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你刚刚说的那些,我半个字都不信,你现在又阻挠我开棺查验娘的死因,分明是做贼 心虚,心里有鬼。” 初棠的话让蔺闻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她又忍不住为自己辩驳。 “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娘的突然离世是我从中作梗吗?” 蔺闻雪冷笑一声,“就算你才是娘的亲生女儿,可这些年,我也把娘视作亲生母亲,岂会背上弑母的罪名毒害娘?” “不是你做的,那你就给我起开,少在这里挡着。” 初棠一把推开蔺闻雪。 蔺长平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拦着初棠,只因,他也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初棠伸手推开了棺材的板子,引入眼帘的确实是孟仪湘的面容。 她静静地躺着,容颜尚未发生多大的改变,看上去,就只像是睡着了一样。 蔺闻雪已经让下人给她换上了寿衣,可这些在初棠眼里却更碍人。 初棠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探了探孟仪湘的鼻息。 第 356 章 胡言乱语 随即,她错愕地把手伸了回来。 两行清泪刹那间从她的脸颊处滑落了下来。 “娘她,真的没有呼吸了……” 蔺长平好似被雷击中一般久久站在原地回不过神来,他发了疯一样冲过去,看着孟仪湘的面容,当即嚎啕大哭。 “夫人,夫人,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们一家马上就要团聚了。” 初棠也流着泪,还是不死心地在孟仪湘的身上摸索着,当她触碰到孟仪湘的胸膛时,她的泪一下子止住了。 她忙欣喜地看着蔺长平,“爹,爹,你让开,娘还有心跳,她还有微弱的心跳,让人把娘抬出来,我可以救娘。” 一听这话,蔺长平也马上让下人照做。 蔺闻雪更震惊了,她明明亲眼看着孟仪湘咽气的,为何,初棠一来,却说她还有心跳? 想了想,蔺闻雪却不信,她冷眼在一旁看着 ,她就不信初棠真的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几个丫鬟婆子把孟仪湘又好好地抬了出来,把她抬到了偏房的床榻上。 初棠早已让人去把自己的药箱提来,她忙不迭取出银针,照着几个重要的穴位刺了过去。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信初棠。 直到,十几针下去后,有丫鬟眼尖地看到孟仪湘的手指竟然微微动了动。 “快看,刚刚夫人的手指动了一下,夫人还有救,夫人还没死。” 在场的人都欣喜若狂,孟仪湘还没有死,唯独蔺闻雪面如死灰,她的嘴唇不住地上下颤抖着,好似想说些什么,却又半天都说不出任何话来。 不行,她不能让初棠把孟仪湘救活,若是等孟仪湘醒来,那她的事情便彻底败露了。 蔺闻雪绞尽脑汁思考着,现在她还能做些什么来挽回局面,还能做什么,可众目睽睽之下, 她什么都做不了,除了…… 所有人都只关注着初棠下针,关注着孟仪湘的变化,无人留意到蔺闻雪早已悄然走了出去。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初棠却像是察觉不到一样,一心一意地下着针。 “你们几个,快去准备一盆热水来,还有,再取金钱草、乌木子、白芨、术桐、芙兰香和苏子叶熬成一碗药给我端来,快去。” 随着初棠的吩咐,原本无所事事的丫鬟婆子顿时开始忙碌起来,去烧水的,去熬药的,去准备帕子的,总之,倒是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初棠根本不敢放松分毫,即使孟仪湘还没死。 但这也算是一个很好的消息了,她得赶紧将她救回来。 初棠继续轮番针刺着各个穴位,可算是让孟仪湘有了些微弱的呼吸,她也勉强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松懈,依旧不断重复着这个枯燥 的过程。 好不容易抽出了一丁点空闲,初棠马上伸手搭上了孟仪湘的脉搏,才发现孟仪湘只是陷入了深度昏睡。 她跟一旁担忧不已的蔺长平简明扼要地说了几句,“爹,娘之前的确是中了毒,这种毒会让她陷入昏睡,如若长时间得不到解药的话,她便会彻底在睡梦中死去。” “那她现在……” “爹放心,还好我们赶来的及时,娘虽然已经陷入重度昏睡状态,但尚且还有一线生机,不过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不过听到孟仪湘还有救,蔺长平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有救就好,有救就好。” 此时此刻,他彷佛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从本以为自己深爱的妻子撒手人世再到她还能被救活,蔺长平庆幸地合十双手,在心中向上天虔诚地祈祷着。 “娘的状态在外人看来是确实像是死了,若没 有非常仔细地检查,只怕根本发现不了真正的事实。” 而且,初棠在心里默默想着,倘若不是她回来得及时,娘可能真的就会在这样假死的状态下慢慢变成真的死了。 在初棠的努力下,过去半个时辰后,她总算听见孟仪湘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咳嗽。 即使这咳嗽的声音不算很大,但她也还是十分高兴了。 正好这时丫鬟婆子把熬好的药给端了过来,初棠很是谨慎,先拿起银针试了试药,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给孟仪湘喂了下去。 要给紧闭嘴唇的孟仪湘喂药属实的不易,初棠耐心地一点点把药灌进了她的口中。 等丫鬟把一盆热水端来之后,初棠又亲自拿起帕子沾了热水,拧干后擦了擦孟仪湘的脸颊、脖颈和手腕。 见状,蔺长平也道,“棠棠,你已经够累的了,这些活,不如让我来做吧。” 第 357 章 为姐伸冤 闻言,初棠便让她起来,“跟我回房再说。” “是,二小姐。” 丫鬟喜出望外地站了起来,跟在初棠的身后进了屋子,初棠把门关上后,方才走到丫鬟面前好整以暇地看 着她。 “说吧,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奴婢,奴婢知道是何人毒害了夫人的。” 初棠一惊,此刻的她比之前严肃了许多。 “快把你知道的统统都说出来。” 丫鬟忙道,“奴婢原本是夫人院里一个负责洒扫的丫鬟,平日里不太能近夫人的身,但饶是如此,奴婢也对夫人心存感激,时常留意着夫人的去向。” “这是为何?” “奴婢和奴婢的姐姐自小相依为命,当初被人牙子带走险些卖去了青楼,是夫人恰好路过将奴婢二人救下,又让奴婢们入了府,为奴婢和姐姐寻得了一份好差事。” “好,你继续说。” 桂香哽咽着,“夫人是多好的人啊,奴婢根本不信夫人就这样走了,她先前染了风寒不假,可大小姐却日日都来夫人的身边,若夫人当真被人毒害,大小姐她难辞其罪。” 初棠并未在第一时间相信这个丫鬟的话,若无证据的话,凡事都可能造假。 “大小姐她在发现夫人出事之后,匆匆找人来看过,就连仵作也只是草草给出了结果,大小姐便急着找人给夫人入殓和出殡。” 初棠细细一想,也觉得蔺闻雪的行为有几分可疑,草草让府里的人去准备孟仪湘的后事更像是在遮掩什么一样。 “还有呢?” “还有,大小姐口口声声说要找出毒害夫人的人,却只凭丫鬟婆子的话就随意给人定了罪,而被定罪之人正是奴婢的姐姐桂平。” 说到这里,桂香泣不成声,“奴婢知道姐姐一向仁厚本分,与奴婢一道对夫人心怀感恩,根本不会做出毒害夫人的事情。” “可大小姐却说是桂平毒害了夫人,让人将她乱棍打死,扔去了乱葬岗。” 桂香实在是为自己的姐姐鸣不平,说 的话也诚恳万分,一时间倒是让初棠没能找出什么破绽来。 她垂眸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倘若你姐姐当真是冤死的,我便会还你一个公道,但若是你在我面前弄虚作假、搬弄是非,我亦不会轻饶了你。” “是,奴婢知道,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求能为奴婢的姐姐伸冤。” 初棠摆了摆手,“先下去吧,我会找人求证的。” “多谢二小姐,奴婢告退。” 桂香哭哭啼啼地走了出去,抹干泪的时候,她还愤恨地看了一眼蔺闻雪的院子。 初棠躲在窗缝处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里也有了几分数。 虽说蔺闻雪是蔺家养大的女儿,和孟仪湘也情同真正的母女,初棠也不想怀疑她,但蔺闻雪的行径实在让她在心底埋下了深深的疑问。 早已累极的初棠暂时抛去了这些想法,短暂地小憩了片刻。 第 358 章 不少眉目 等初棠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她匆匆洗漱后就走了额出去。 来到孟仪湘的床榻前,初棠二话不说就先为她把了把脉,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蔺长平紧张地问道,“棠棠,你娘现在如何了?” 初棠还是缓缓摇了摇头,“爹,娘的情况还是不好。” “可,你不是说她已经好起来了吗?” 初棠解释道,“我说的好起来,只是娘脱离了危险,但,若是找不到‘半魂般若’的解药,恐怕娘以后就只能一直这样昏睡下去。” “棠棠,就连你也制作不出解药来吗?” “我可以,不过可能需要一两年,娘的身子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听了初棠的话,蔺长平眼里的光又黯淡了些。 “知道了,那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出下毒的人,应该只有下毒的人手里才有解药。” 初棠没有接话,这倒是也未必,倘若 下毒的人从一开始就只想要孟仪湘死,手上不该留有解药才是。 蔺长平又开口道,“对了,你三个哥哥都已经收到了消息,眼下他们也正快马加鞭地赶回来,等他们回来,兴许能找出下毒之人。” “如此甚好。” 一整个下午,初棠都守在孟仪湘的身边,又给她扎了两次针,喂了两次药,确保她的情况是稳定的。 —— 得知司徒瑾琰回到了皇宫,司徒梦黎忙从自己的宫内走出来去找司徒瑾琰。 司徒瑾琰正看着桌上堆积的奏折微微失神,下一刻便听到了司徒梦黎的声音。 “皇兄,你可算是回来了,梦黎好想皇兄。” 司徒瑾琰抬头看向司徒梦黎,不咸不淡,“嗯。” “皇兄,你御驾亲征可还顺利?有没有发生些什么特别的事情?” “都还好,你呢?” 一听这话,司徒梦黎便嘟囔起 嘴来,“皇兄,梦黎一点儿都不好,皇兄不在的日子里,梦黎一直都很担心皇兄,夙夜不能寐,此刻看到了皇兄,梦黎的心才重新安定下来。” “皇兄,前些时日司徒慕涯胆大谋反,多亏了苏家军,他才没有得逞,可那几日也把梦黎吓得不轻。” 往常听着司徒梦黎叽叽喳喳地说话,司徒瑾琰会觉得有意思,可此刻他听着,却只觉得心烦无比。 “这些朕都知道了,眼下朕还有要事处理,你先回去吧。” “皇兄……”司徒梦黎怔怔地看着他,“皇兄与我都这么多时日未见到了,皇兄难道就这样急着赶梦黎走吗?” 闻言,司徒瑾琰大步往外走去,“你不走,那朕走。” 还没等司徒梦黎反应过来,司徒瑾琰已经走出了御书房。 司徒梦黎难以置信地看着司徒瑾琰走了出去,回过神来,她狠狠攥紧自己 的衣袖,脸色也变得狰狞起来。 皇兄比之前还不愿跟她亲近了,定然是初棠那个女子在皇兄的面前说了些什么。 “初棠,我不会放过你的。” 走出去的司徒瑾琰烦躁不已,他召来了天玑,命他去查忠武将军府的事情。 “你去查查,蔺夫人到底发生了何事,查到任何蛛丝马迹便立刻来告诉朕。” “是,主子。” 天玑连忙着手让人去查。 天玑没叫司徒瑾琰失望,不过短短一日,他便查到了不少眉目。 “主子,属下查到了些东西。” “说。” 天玑忙道,“属下查到蔺夫人出事之后,蔺家大小姐请去府上的太医和仵作都曾先后和她的丫鬟见过。” 司徒瑾琰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去给朕把他们找来。” “主子,他们已在殿外候着了。” 天玑早就猜到司徒瑾琰会传召他们,果 不其然。 “让他们进来。” 天玑转身去把两个早已吓得面无血色的太医和仵作都带了进来,两人看见司徒瑾琰便扑通跪了下去,匍匐着身子浑身颤抖。 “朕知道,你们先前去了忠武将军府上,也是你们宣告蔺夫人不治身亡的,可据朕所知,蔺夫人眼下还活着。” 司徒瑾琰已经知道初棠将孟仪湘救活一事,而他的话也让太医和仵作更受了好一番惊吓。 “不,不可能啊,皇上,臣亲自确认过了,蔺夫人确实没有任何的鼻息,是死状无疑,臣岂敢在这样的事情上扯下弥天大谎?” 一旁的仵作也忙附和,“是啊皇上,臣再三确认了,蔺夫人的确是咽气了,臣就连蔺夫人的死因都查明了,她不可能还活着。” 司徒瑾琰冷笑一声,“你们是以为,朕会凭你们的一面之词就信你们,而不信朕自己查到的事实吗?” 第 359 章 悔不当初 “这……” 太医和仵作面面相觑,豆大的汗也从他们的额间滑落而下。 “臣等确实不敢欺瞒皇上啊,那蔺夫人的确是死了。” 司徒瑾琰淡淡睨了他们一眼,“她没死。” 两人身子同时一僵,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孟仪湘没死,她居然没死…… 他们去看的时候,她明明已经离真正的死不远了啊。 司徒瑾琰薄凉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应当知道,欺君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若再不说实话,就别怪朕下旨了。” 太医和仵作早已汗流浃背,他们后悔了,不该做这样的事情的。 终于,在司徒瑾琰的注视下,两人低下头去,太医率先开了口。 “皇上,求皇上饶了臣一命吧,臣说实话,臣都说,都是那蔺家的大小姐买通臣,要臣这么说的。” 仵作也连连附和,“皇上,确实如此,这一切都是蔺家大小姐指使的,是她说只要臣按照到时候说蔺夫人不治身亡,就给臣二百两白银。” 两人在司徒瑾琰的面前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司徒瑾琰则听到了让自己意外的名字,蔺家大小姐,居然是蔺家的那个养女做的这件事情。 “也就是说,她找你们去的时候,蔺夫人还没有死?” “是的皇上,那时蔺夫人气息奄奄,进气少出气多,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离死已不远了,臣才大着胆子在众人面前撒了谎。” 听到这,司徒瑾琰怒不可遏,随手便将面前的砚台扔了下去,正好砸在了太医的额头。 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滑落下来,太医却不敢躲闪,只能硬生生地受着。 “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知道吗?”他怒斥道,“你们助纣为虐不在当时说出实话,若非现在有人将她救回来,她就真的死了。” 司徒瑾琰骂道,“还好她没有真的死,否则朕必要你们九族也跟着陪葬。” 太医和仵作齐齐哆嗦,他们的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 司徒瑾琰话音一转,“但,朕只能饶过其他无辜的人,至于你们两个,呵。” 他冷笑一声,下旨让人将这太医和仵作都拖出去乱棍打死。 两人的求饶声在殿内回荡着,司徒瑾琰却半分动容都没有,他冷冷地看着他们被拖下去。 司徒瑾琰稍稍冷静些许,拿起笔便将这些事情都写在了纸上,折叠好唤了一声,“天璇。” “属下在。” “把这封信交到蔺家二小姐的手上,切记,一定要亲自递到她手上。” “是,属下这就去。” 半个时辰后,初堂果真收到了司徒瑾琰让人送来的信。 她拆开信,看见熟悉的字迹时不由觉得一阵心安,这几日的焦躁和烦闷都在此刻一扫而空。 看完信,她迟迟回不过神来。 信上说,给孟仪湘下了‘半魂般若’毒的人应当就是蔺闻雪,包括太医和仵作的说辞也附在了信的末尾。 并且,司徒瑾琰说他这就派人捉拿蔺闻雪。 初棠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孟仪湘,越发攥紧信纸,她眼眸一转走了出去,径自朝着蔺闻雪的院子走去。 等她走进院子之时,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初棠迅速推开房门,发现屋内空空如也,别说是蔺闻雪了,就连她的东西也都大多不见了。 能带走的东西,显然已经被她带走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初棠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下毒的人果真是蔺闻雪,而且她已经畏罪潜逃了,眼下不知所踪。 初棠慌忙跑了出去,来到了蔺长平的面前,把信递给了他,顺带着说了一下蔺闻雪屋内的情况。 “爹,蔺家竟一直养着这样狼子野心之人,就是她趁着我们都不在且娘信任她的机会,给娘下了毒,害得娘如今只能躺在床榻之上。” 蔺长平满脸不可置信,他之前从未怀疑过蔺闻雪,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蔺闻雪善良坦诚,从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狠毒不择手段的人。 “她,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枉费蔺家这十几年来的心血,你娘从不对她设防,一直都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她怎么对得起你娘!怎么对得起蔺家的恩情啊!” 说着,蔺长平突然吐出了一口血,显然是急火攻心。 初棠连忙伸手扶住他,“爹,你先别激动,如今你的身子也还没有好转,万万不能动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娘已经这样了,爹你可不能有事。” 这个时候,初棠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就先不跟蔺长平说好了。 第 360 章 迷失梦境 还没等初棠松一口气,只见蔺长平也晕厥了过去。 初棠…… 她连忙招来府里的下人,同她一道将蔺长平给抬进了屋内。 初棠在给蔺长平把脉确认他没多大的事之后,嘱咐下人照料好他,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就在初棠一个人身心俱疲的时候,总算是有好消息了。 “二小姐,三位公子都回来了,刚刚到府门口。” “当真?” 初棠一喜,也顾不上疲惫便朝着府门奔了去,她得亲自迎接三个哥哥,并且同她们细细说来府内发生的事情。 等她来到门口时,恰好就见到了蔺楚轩三人。 “哥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蔺嘉杭最先走到初棠的面前,急急开口,“妹妹,娘为何会突然出事?” “三哥,你先别急,娘没有死,我已经将她救回来了,只是娘眼下的情况确实算不得好,若是找不到解药,只怕娘还得这样一直躺着。” 形同植物人一般。 只不过后面几个字,初棠只是在心里默念着。 蔺楚轩敏锐地听到了‘解药’两个字,“棠棠,娘是被人下了毒?” 棠细细解释道,“娘被人下了一种名为‘半魂般若’的毒,这种毒会让娘陷入沉睡,时日一久便会让人觉得娘死了,实际上娘只是变成假死状态。” “但,倘若他们真的把娘下葬了,或者迟迟没有解药,娘就真的……” 未说完的话,其他三人也知道是什么,神色都凝重不已。 蔺翌辰也问出了重要的问题,“那么,是谁给娘下的毒?” 初棠抬头直直看着三个哥哥,“下毒的人,说出来或许你们会大吃一惊,她就是蔺闻雪。” “什么!” 三人果真大吃一惊,尽管蔺闻雪不是他们的亲妹妹,但这十几年来,三人也都把她当成了亲妹妹一般对待。 哪怕是初棠被认了回来,他们也未曾动过把蔺闻雪赶走的念头,可此刻初棠却告诉他们,下毒谋害他们亲生母亲的人竟然就是这个表面人畜无害的蔺闻雪。 “小妹,你当真没有弄错?” 不是他们不信初棠的话,实在是这件事情的确让他们很是吃惊。 初棠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我没有弄错,况且这是皇上派人去调查之后得出的结论,我又岂会胡说?” 既是皇上的人查出来的,想来必不会有错。 蔺嘉杭最先动怒,“蔺闻雪呢?她眼下在哪?我定要去好好质问她一番,蔺家何曾有半点对不起她,她为何要这般做?” 初棠伸手拦下了他,“用不着过去找她。” “为何?” “因为她已经不在府里了,只怕她也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行败露了,趁着这两日府内的人忙碌便偷摸跑出府去了。” 一听这话,蔺嘉杭更愤怒了,“她竟然还敢畏罪潜逃,待我把她抓回来,亲自审问她。” 初棠点点头,顺便道,“皇上也派人去捉拿她了,她只带了些身外之物,又是一个女子,想来跑不了多远,没多久应当就能抓到她了。” 初棠也对蔺闻雪深恶痛绝,她只恨不得也把‘半魂般若’这样的毒下在蔺闻雪自己的身上,让她好好吃吃苦头。 蔺翌辰却道,“皇上的人终归是皇上的人,我还是要亲自带上一些人去找她,必要将她给带回来,让她在娘的跟前磕头谢罪。” 初棠也认同道,“那这件事情就由大哥去做吧,二哥,三哥,眼下娘需要人在身旁照料着,另外爹刚刚也怒极晕厥过去,同样需要有人看着,就由你们两个去吧。” “我再去看看一些医学典籍,找出‘半魂般若’的解药。” 初棠的安排十分合理,三人也都表示了赞同。 入夜之时,初棠仍孜孜不倦地翻看着一本又一本医书,试图从中找到‘半魂般若’的相关记载和解药配方。 但让她感到失望的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若不是经此一事,只怕她也永远不会知道世上有一种奇毒名叫‘半魂般若’。 突然,她想到了从汝南带回来的毒医鬼手的书,初棠连忙把它翻找出来,一页一页仔细看过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初棠总算是在这其中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 她低声念着书中相关的内容,“半魂般若,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常人不可觅得,中毒者会在中毒七日后陷入彻底昏厥的假死状态,倘若中毒后百天内未能解毒,中毒者将永不再醒来,长久迷失在梦境之中。” 第 361 章 跟我来 留给她的时间原来只有三个月。 初棠的眉头狠狠拧在一起,她搁置下书,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看来,眼下唯有把蔺闻雪给找回来,才能最快拿到半魂般若的解药。 与此同时,被蔺家家丁四处搜寻的蔺闻雪已换上了丫鬟的衣裳,她把自己的脸涂抹得乱七八糟的,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 蔺闻雪带着一袋子从蔺家库房拿走的金银珠宝,刚想进当铺当成银两,却突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她连忙背过身去,把自己的面容遮掩好。 那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蔺翌辰,他在当铺中不知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就走了。 但即便他走了,蔺闻雪也不敢过去了。 这些金银珠宝可都是蔺家的,难保不会被人认出来,若是被蔺家人找到她,她就完了,她现在不能铤而走险。 蔺闻雪咬了咬牙,“ 不行,我得赶紧想想法子。” 她不能再带着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到处走了,否则她根本就走不远。 但如果当铺也不能去,她还能怎么办? 突然她的后背被人拍了拍,蔺闻雪一惊。 “这位小姐,你可曾见过画像上的人?” 蔺闻雪低着头转过身去,看清画像的刹那,她下意识伸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我,我没有见过。” 她低声说完,拿着画像的官兵也愣了一下,再三打量了她的容颜,倒是没看出什么异样。 “好,多谢小姐了,走,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目送着他们走远,蔺闻雪才松了一口气。 但她的心头萦绕着诸多疑问,为何京城的这些官兵也在找她? 一道声音在她身后蓦然响起,“跟我来。” 蔺闻雪回头看去,眼前出现的女子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你已经没 有回头路了,眼下京城处处都是要抓你的人,你不跟着我走,你就没有任何去处了。” 蔺闻雪彻底下定决心,“好,我跟你走。” —— 自从司徒瑾琰回来之后,司徒梦黎便千方百计想要靠近他,但都被他以处理政务繁忙为由婉拒过去。 而更让司徒梦黎吃惊的是,司徒瑾琰竟下了一道奇怪的旨意。 “皇兄当真这样下的旨意?” 紫蝶连忙点头,“当然了,公主,皇上今儿个一早刚下的旨,说要放那些嫔妃出宫。” “好端端的,皇兄这是在做什么?明明年初他才选秀,这不过大半年,他就做出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 司徒梦黎越想越疑惑,“不行,本公主要亲自去看一看。” 等她来到御书房时,却发现司徒瑾琰根本不在这儿,他眼下在御花园中。 司徒梦黎赶过去时,便见司徒瑾 琰正在朗声说着什么,而他的面前则是数不清的莺莺燕燕。 她们入宫数月,多数人连司徒瑾琰的面都没见着,乍然听说皇上召见她们,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来到这儿。 本来她们都以为皇上只是单独召见自己,可等她们都来到御花园时齐齐傻了眼,皇上竟召见了所有的人。 “朕今日召你们而来,只说一件事,朕知道你们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入宫的,当然,朕也不愿意将你们收入宫中。” “若有人想要离开皇宫,朕给你们这个机会,倘若不愿离开,朕也愿意将你们留在宫中,只是永不会临幸你们,你们且自己好好斟酌一番。” 所有人都被司徒瑾琰的这一番话给震惊到了,就连听到这些话的司徒梦黎也是如此。 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过后,最先出声的是陈婕妤。 “臣妾愿意留在宫中, 在世人眼里,臣妾已是皇上的后妃,离开皇宫也无任何去路,恐遭世人埋汰和家人嫌弃,倒不如在宫中过着无需争斗的闲暇日子。” 有了她带头,很快就有人附和起来。 方美人也是这般说道,“臣妾与陈姐姐有一样的想法,这半年多以来皇上未曾临幸过臣妾们,反倒是让臣妾与诸位姐姐和睦相处,过着悠闲的日子。” “是啊是啊,出宫可难得有这么多姐妹了。” 有人是喜欢上了在皇宫中不用争宠的日子,有人是纯粹逃避出宫之后要面临的纷扰,有人是还不死心咬着牙依旧想要蹦跶的,每个人都各怀心思,但总之,选择出宫的人寥寥无几。 司徒瑾琰也好似早已料到这些,“既然如此,你们便继续留在皇宫之中。” 刚刚开口的方美人大着胆子问道,“皇上,臣妾心中有个疑惑,斗胆问一问。” 第 362 章 兴许是她 “问。” 得了肯首的方美人问道,“皇上因何缘由有此举动?” 闻言,司徒瑾琰蓦然轻笑了一声,“因为朕已有心悦之人。” 一语激起千层浪。 仅仅只是一瞬间,所有人都在心里猜测着司徒瑾琰心悦的人是谁。 人群中的陆希菱还没从刚刚司徒瑾琰的旨意中回过神来,猝不及防便又白了脸色。 他有心悦之人了? 陆希菱的双手微微握紧,她是入宫时日最短的,还没等她使劲浑身解数让司徒瑾琰高看她一眼,她便不得不忍受他已有心悦之人的事。 不,不行,她得成为司徒瑾琰的宠妃往上爬才行。 自己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司徒瑾琰便抬脚离开了。 他一走,原本凝重的氛围顿时变得无比轻快,那些女子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猜测着谁才是皇上心悦的人。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兴许是贵妃娘娘”,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起来。 “是了,今日所有嫔妃都在这儿,唯独贵妃娘娘没有出现在这里,定是因为她就是皇上真正心悦的人。” “可不嘛,你们竟还没看出来啊,自打她入宫以来,这荣宠可都是她的。” “就是,‘贵妃’这个封号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听着耳畔响起的这些话,陆希菱转身就走了,她一点儿都不想再听下去。 另一边,司徒梦黎在司徒瑾琰走后也追了上去,她也知道了司徒瑾琰说自己有心悦之人,她快气疯了,她得知道到底是谁。 “皇兄,你等等。” 司徒瑾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何事?” “皇兄,你刚刚的那些话我也都听到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心悦的人是谁?” 司徒瑾琰狐疑地看着司徒梦黎,“问这个作甚?” “皇兄 ,你就跟我说说吧,我真的很想知道,难道我不再是你唯一的皇妹了吗?” 司徒瑾琰总觉得司徒梦黎真的与以前太不相同了,也就没有作声,可他越是冷静,司徒梦黎就越是抓狂。 她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无论如何,她今日一定要得到确切的答案。 “朕心悦谁,与你无关,你又何必追问。” “不行!”司徒梦黎陡然提高了声音,“这与我当然是有关系的。” 她不能容忍司徒瑾琰喜欢别人,司徒梦黎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今日就要把自己真正的心意表露出来。 “皇兄也知道,你我并非是真正的兄妹,一直以来,我的心里都对皇兄有……” 司徒瑾琰好似突然知道了她想要说些什么,冷冷打断,“就算不是真正的兄妹,朕与你也只能是兄妹。” 也就是在这一刻,过往很多不能得到解答的 疑惑在这时都有了答案,难怪有时他会觉得司徒梦黎有些奇怪。 他竟不知,自己视作亲皇妹的人会对他生出了其他的心思,这些心思,是他难以容忍下去的。 ‘只能是兄妹’几个字狠狠地砸在司徒梦黎的心头,她半天回不过神来。 “皇兄……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在朕眼里,你一直都是朕的皇妹,朕也只会把你当成妹妹。” 司徒梦黎深受打击,“那倘若,皇兄你没有心悦之人,还是只会对我有兄妹之情吗?” “当然,不管有没有心悦之人,朕对你都没有男女之情,只有兄妹之义。” 司徒梦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她只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这么久以来,那些奢望都在此刻化为齑粉,嘲笑着她有多痴心妄想。 看见她哭,司徒瑾琰 无动于衷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是,他只是作为一个兄长看见自己妹妹哭有些于心不忍罢了,若是论及其他,司徒瑾琰便彻底狠下心来。 “梦黎,倘若你不肯放下虚无执念的话,朕只好将你送走,将你送去远离京城的地方。” 哭着哭着,司徒梦黎终是点了点头。 “好,皇兄,正好汝南要与大凌和亲了,就让我去吧。” 她的心已死,去哪儿都无所谓。 司徒瑾琰却皱了皱眉,“汝南是个是非之处,就算要将你送离京城,也不该是去那儿。” 司徒梦黎心一横,“我只想离开大凌。” 司徒瑾琰静静地盯着司徒梦黎看了几眼,确认了她是在说真的,没有半点说笑的意思,沉下心答应了。 “好,朕会安排好此事的。” “还有一事,在我离开大凌之前,我想去见初棠一面,有几句话想要告诉她。” 第 363 章 心中没底 司徒瑾琰惊讶地看着她,“你想跟她说什么?” “这话我想要单独跟她自己说,皇兄你就别追问了。” 司徒梦黎伸手把脸颊上的泪都抹掉,“还有,你若是不让我见到她的话,一定会后悔的。” 司徒瑾琰能猜到司徒梦黎这般说,那要告诉初棠的事情一定很重要。 “好,朕答应让你见到她。” 司徒梦黎什么都没再说,转身走了,司徒瑾琰静静地看了她两眼,最后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 两日过去,关于蔺闻雪的行踪仍然半点线索都没有,可把蔺家众人都急得团团转。 初棠也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离开城门都严加盘查,街道还有人拿着画像在四处搜寻,满城的人也都应该知道了蔺闻雪弑母的事,也不会有人帮她藏匿。” “到底,她能跑去哪里呢?” 蔺翌辰垂头丧气道,“是啊, 我带的人一直守在城门口,根本不可能让她有离开京城的机会。” 几人神色都如出一辙的凝重,他们等得起,可孟仪湘却等不起。 “我会赶紧想法子弄解药的,有我在,肯定不会让娘出事。” 初棠刚说完,就有下人跑进来说了几句话。 “小姐,四公主来到府上,说是要找你。” “四公主?” 司徒梦黎不是向来最讨厌她了吗?怎么会来找她? 带着疑惑,初棠去到前厅,果然看见双眼通红的司徒梦黎在里面。 她走过去上下打量起司徒梦黎,同时开门见山问道,“四公主?你今日来蔺府所为何事?” 司徒梦黎低下头去,“本公主跟皇兄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他才允许本公主来见你,他真的,很喜欢你。” 出乎她意料的是,初棠很平淡地说,“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为何 毫无反应,好似根本不在意一样?” “四公主若是来探究这些的话,倒不如回去吧,有这功夫做点别的,比来追问我缘由可好太多了。” 司徒梦黎哪能听不出初棠话里话外的揶揄,可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气急败坏。 “不,本公主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公主请说。” “你娘身中奇毒,必须赶紧找到解药,巧的是,本公主正好知道解药在谁的手里。” 初棠果然没再像之前一样冷眼相对,“解药难道不是在蔺闻雪的手里?” 司徒梦黎冷嗤一声,“她?那半魂般若毒都是别人给她的,她怎么可能会有解药?” “那解药在谁手中?” “叶翎柔。” 司徒梦黎脱口而出的名字让初棠有一瞬间的晃神,她好像曾经听到过这个名字,只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来着…… “她 是谁?” 司徒梦黎也不吊着她,“你不知道也不足为奇,本公主告诉你,她就是药监司掌司的女儿。” 提起药监司,初棠就想起来了,叶翎柔就是那次在药监司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 “这些,你都是如何知道的?” “自然是本公主亲眼所见,那日本公主便见到她将这毒递给了蔺闻雪,只是那时并不知晓她递的是毒。” “好,我知道了,我会去找她的。” 初棠看着司徒梦黎又问道,“四公主应当不会平白无故告诉我这些吧?说吧,你想要什么?” “本公主就喜欢和聪明的人说话,到底是不费力气,本公主不日就要去汝南和亲,在离开大凌之前,本公主要你做一件事。” 司徒梦黎将自己要初棠做的事情说了出来,初棠神色如常,听完之后点了头。 “好,我会去做的。” 见状,司徒 梦黎才满意地笑了出来,“还有,这件事情,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初棠也没有异议地应了下来,“知道了,公主放心便是。” 司徒梦黎干脆地转身就走,初棠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一时间思绪万千。 尽管蔺家众人也询问了她司徒梦黎的来意,不过初棠都三缄其口,谁也没有告诉。 翌日一早,她就去到了叶府。 叶府下人将她引到了前厅,初棠便坐在前厅中耐心地等候着,尽管她看上去神色平淡,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心中没底。 那日去药监司,虽说叶翎柔看上去比较和善,但那未免是因着司徒瑾琰在场,恐怕私底下,叶翎柔没有那么好说话。 一刻钟后,叶翎柔走了进来。 “呦,今儿个是什么风,竟把贵妃娘娘吹到咱叶府来了?娘娘快请坐下。” 初棠重新坐下,叶翎柔忙让下人给她看茶。 第 364 章 都在撒谎 “贵妃娘娘,臣女可是把上好的梅尖冬雪茶拿了出来招待娘娘,娘娘可莫要嫌弃叶府招待不周啊……” “不会。” 初棠话是这般说着,却根本没有去碰丫鬟递过来的茶。 “今日我来到叶府,其实是有事相求。” 叶翎柔笑着道,“娘娘请说。” “我娘身中‘半魂般若’毒,你是药监司掌司的女儿,兴许药监司会有解这毒的解药,所以我才特地上门,想要求解药。” 初棠没有明着说是叶翎柔有解药,而是说没准药监司有解药,这样一来,倒也不引人起疑。 “啊……求‘半魂般若’的解药啊……” 刚刚还挂在嘴边的笑一下子减半,叶翎柔的神情也变得难以言说起来。 “是这样的,蔺夫人中毒之事臣女也有所耳闻,只是求娘娘恕罪,药监司也没有娘娘想要的解药。” “倘若药 监司当真有‘半魂般若’的解药,那臣女定早早献与了娘娘,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只能为蔺夫人的遭遇悲痛惋惜。” 说着,叶翎柔装模作样地挤出了两滴眼泪。 这几句话下来,初棠更加肯定了叶翎柔的确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人,并且心思深沉,工于心计。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倒是让初棠得思索一番对策。 “按理说来,药监司应当是不会缺少这样的解药的,叶小姐如今说没有解药,是当真没有解药,还是有却不给?” “若是药监司有解药的话,臣女岂敢不交给贵妃娘娘啊?” 闻言,初棠干脆说道,“叶小姐有‘半魂般若’毒,为何却没有解药?” 若刚刚是在说药监司的话,那她现在直接点到叶翎柔的身上,挑明这个事实,倒要看看叶翎柔会如何应对。 叶翎柔一愣,“贵妃娘娘说臣 女有毒药,口说无凭,娘娘莫要污了臣女清白。” “有人亲眼见到是你把这毒给了蔺闻雪的,你难道还要狡辩吗?” 叶翎柔也是能屈能伸,听了这话二话不说便起身在初棠的面前跪了下来。 “娘娘,臣女求娘娘饶恕,当初蔺小姐的确找到臣女不假,她花费大代价从臣女这儿拿走了‘半魂般若’,可臣女万万不知她要把毒用在蔺夫人的身上。” “臣女若早知她是要用‘半魂般若’去干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任凭她巧舌如簧,臣女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毒药给她。” 初棠紧盯着她,没有错过叶翎柔一丝一毫的神情。 “你所言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臣女不敢欺瞒娘娘。” “好,倘若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你是如何得来的‘半魂般若’?” 叶翎柔想了想道,“其实,‘半魂般 若’是臣女数年前得来的,将此毒给我之人便是曾经闻名四方的鬼医毒手。” 乍然又听到鬼医毒手的名头,初棠的嘴角抽了抽。 她知道叶翎柔是在撒谎,毕竟她已经把鬼医毒手的书都翻了个遍,根本没有见到任何关于‘半魂般若’的记述。 想来,叶翎柔只是没想到她会有鬼医毒手的书,才把这一切都推到一个不会说话的人身上。 初棠俯下身子,平淡地看着叶翎柔,“你在撒谎。” 叶翎柔身子轻微一抖,“娘娘为何要说臣女在撒谎?” “因为,鬼医毒手根本没有这样的毒,你在我面前扯了一个又一个谎,你不过是一介闺阁小姐,胆子竟这样大。” 虽然不知初棠到底是如何识破她的谎话的,但既然初棠识破了,叶翎柔也就大方认下了。 “想不到贵妃娘娘竟这般睿智,什么都瞒不过 你,臣女的确在撒谎,其实,这毒是臣女从万毒宗偷出来的,只不过承认臣女偷了东西,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所以刚刚臣女才会撒谎。” “偷东西不是好事,可撒谎也不是,叶小姐非得在两个坏事之间选一个更好的,实在是令人费解。” 叶翎柔听到这话也没说什么,而是说起了别的。 “但是不管是我还是药监司,都没有‘半魂般若’的解药,贵妃娘娘若想得到解药,不如去万毒宗试试。” 是了,‘半魂般若’是万毒宗的,没准她去了万毒宗能找到制作解药的方子。 “好,我会去试一试的。” 想到自己还要为鬼医毒手报仇,去万毒宗和绿仙谷都是免不了的,何不趁此机会去到万毒宗一探究竟? “那臣女就提前恭祝娘娘得偿所愿。” 初棠也不再此过多停留,她很快就离开了叶府。 第 365 章 死路一条 目送着初棠离开,直到她的背影完全看不见后,叶翎柔才重新坐回椅子上。 “她已经走远了,出来吧。” 随着叶翎柔话音落下,一个女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的五官并不协调,面容看着有些许诡异,但出声后却能让人察觉到她原本的身份。 “想不到,她竟然还能找到你这里,倒是我小看她了。” “这也算是我故意留给她知道的,我若真想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任何人都察觉不到。” “你刚刚说,你的手上也没有‘半魂般若’的解药,这是真的吗?” 叶翎柔起身走近她,伸手轻轻掐住了她的下巴,“当然是真的了,怎么,倘若我有解药,你还想拿回去给孟仪湘不成?” “你可别忘了,毒是你下的,从你做这件事开始,蔺家人视你为敌,你再也不可能有机会回去了。” 虽 然早已知道了,可听到叶翎柔亲口说出来,蔺闻雪的心还是有一些钝痛。 “我知道了。” “是初棠回到了蔺家,你才会变成丧家之犬的,你如今的一切困顿都是她造成的。” 叶翎柔继续愤慨地说着,“如果没有她,你还会是蔺家的女儿,是蔺家的小姐,蔺家的人都会在乎你、关照你,是她把你的一切都摧毁了,你断然不能轻易放过她。” 蔺闻雪捂住头蹲了下去,“别,别说了。” 叶翎柔大步上前把她的手拿开,“蔺闻雪,认清现实吧,现在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也没有人会帮你。” “那你帮我,你想法子帮帮我,我该怎么办?” 见蔺闻雪已经将自己看作是唯一的出路,叶翎柔满意一笑。 “别着急,凡事都要慢慢来,你刚刚也都听到了,她要去万毒宗,而你,自然也该去万 毒宗才是。” “可我不会毒,我去了万毒宗,岂不是死路一条?” “别这般想,死路未尝不是生处?在那儿,你可以悄无声息地除掉她,没有人能够护得了她。” 叶翎柔越说越自信,“在那儿,你有数不清的机会可以下手,如若你已想好要去万毒宗,那我会帮你的。” 蔺闻雪带着最后一丝试探,小心翼翼问道,“那我如果不去呢?” 叶翎柔蓦然大笑起来,“你以为,事到如今还由得你自己决定去与不去吗?整个京城大街小巷都是在追查你的人,你没有任何容身之处,被蔺家人抓住也是迟早的事情。” “你若想永远被初棠踩在脚下再无翻身之日,那你就走吧,我任由你自生自灭。” 这话显然击溃了蔺闻雪,她到底还是妥协了。 “那好,我去,我去万毒宗。” “这才像样, 好了,明日一早我便会派人将你送去万毒宗,当然,我帮你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我要你帮我带回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叶翎柔凑近蔺闻雪道,“我要万毒宗的一味药材——云中雨。” “药材?是不是很难获得?” “对于万毒宗外的人来说确实是难以获得,但是进入万毒宗就不一样了,很好拿到手的,待把药材拿到手,再除掉初棠,你便可以回来了。” “那若是我拿不到呢?” “拿不到?”叶翎柔刚刚还和善的笑顿时多了些意味深长,细看之下,那隐藏着的分明是险恶用心。 “如果拿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你就永远留在万毒宗再也不要回来了。” 听完这话,蔺闻雪顿时瘫软在地。 看到她这副颓唐的模样,叶翎柔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温柔和善。 “你知道的,任何东 西想要得到,都必须要付出代价,我既好心给了你‘半魂般若’,又帮你掩藏行迹给你指了一条明路,救了你一命,综上林林总总,你该报答我的。” 蔺闻雪看着叶翎柔,明明眼前的女子与她年岁相仿,她却偏偏觉得叶翎柔的身上笼罩着一层纱,让她完全看不懂叶翎柔的所思所想。 “我现在只有顺从你的这一条路可走了吗?” 闻言,叶翎柔轻嗤一声,“什么叫顺从我啊,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各取所需的不是吗?是你找我要‘半魂般若’的,我给你了,这可是耗费了许多名贵药材制作出来的毒,你当然应该回报我。” “行了,我不想再继续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把云中雨给我带回来。” 说完,叶翎柔就转身离开了,显然不打算再跟蔺闻雪说什么。 第 366 章 得去一趟 蔺闻雪一个人在冰凉的地板上坐着,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才撑着身子起来,回到叶翎柔让她暂时容身的客房。 看着铜镜中这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蔺闻雪忍不住把手放在脸颊上低笑出声。 所有让她陷入如今这副困境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 离开了叶府,初棠眼中一片清明,万毒宗,无论如何她都得亲自走一趟了。 初棠并不打算把自己的行踪告诉其他人,回到蔺府她便简单收拾起行囊,抽空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几句话。 她将纸条放在一个极其明显的地方,这样一来,蔺家众人也都会知晓她的情况,而那时她也已经不在京城了。 等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初棠怔怔地坐了小半个时辰。 她目光呆滞,一直思索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司徒瑾琰。 她起身去院内摘了朵花,一片片折去花瓣,“去 ,不去……” 初棠望着最后一片花瓣,它代表的是“去。” “罢了,去就去吧,好一段时日见不着,该跟他道别的。” 她低声说完,干脆利落地乘上马车去了皇宫。 彼时司徒瑾琰也正打算去找她,猝不及防听见宫人禀告说她来了,司徒瑾琰还有些不信,直到初棠的身影真的出现在他面前。 他快步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不想看见我吗?” “当然不会啊,你能来,我自是很高兴的。” 的确,司徒瑾琰嘴角的笑从看到初棠的刹那起就再也没消失过。 见状,初棠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初棠迟迟不作声,司徒瑾琰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何事发生?” “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那你便说吧。” “我得去万毒宗一趟。” 司徒瑾琰嘴边的笑一下子凝固了, “什么时候?” 虽说先前自己与初棠说过去万毒宗和绿仙谷的事情,可那会儿到底没有定下明确的时候,眼下初棠突然这般严肃地跟他说,司徒瑾琰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两日后。” 司徒瑾琰怔怔地看着初棠,“为何你突然就要去万毒宗了?而且,你不是要为蔺夫人解毒吗?” 初棠摇了摇头,“我没办法仅靠自己去给我娘解毒,什么都没有,饶是医术再高明的人也没办法做到这些。” “去万毒宗,也只是因为那儿可能有‘半魂般若’的解药,不管有没有,我都得亲自去看一看,只要能救回我娘,别说只是去区区的万毒宗,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良久,司徒瑾琰只说了句“好”。 “我刚刚回到京城,还有很多政事要处理,没法再跟你一块儿去,不过,我会派些人跟着你,保护你的。” “多谢。” “还有,我稍后给你写一封印信,若是日后遇到万毒宗的人刁难时,只管将那信给他们,上面的玉玺印或可帮你一二。” “好。” 见司徒瑾琰事事都为自己谋算好,初棠心中没有半点触动是肯定不可能的。 而她能做的…… “你放心好了,我会找到云中雨并且把它带回来的。” “不必,你先顾全好自己才是,能不能把云中雨带回来都不重要。” 但初棠还是在心底默默下了决心,她不能让司徒瑾琰一直饱受噬心毒的折磨,她一定会把‘半魂般若’的解药还有云中雨都带回来的。 “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你便传信回来,我会尽量帮你的,如果我来不及的话,你也可以去找广凌阁的人。” 话说至此,司徒瑾琰便有几分懊恼,自己的广凌阁竟然只是开遍了大凌,却还没能开到其 他的国家。 看来,他也是时候再将广凌阁的版图给扩大一些了。 司徒瑾琰的所有叮嘱,初棠全都应了下来。 初棠也在最后叮嘱了他几句,“我明日会将压制噬心毒的药都留下,到时你派人来蔺府取走,我不在之时,切勿意气用事,不要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尽量保持平和的心态。” “我知道的,如今噬心毒已不再像初遇你时那般霸道,我的情况也已经慢慢好转,你不必担心。” “如此便好。” 想了想自己再没有什么能跟司徒瑾琰说了,初棠便只说了一句“保重”。 司徒瑾琰先是一愣,继而欣喜地回道,“会的,我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的,你自己也要多加珍重。” 初棠突然想到还有话要说,“对了,蔺家人……” 仅仅只是她的一个眼神,以及她的前半句话,司徒瑾琰便明白了她想说些什么。 第 367 章 根本无解 “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任何人都动不了蔺家人一根汗毛。” 闻言,初棠深深地点了点头,是了,有司徒瑾琰在这里,她才可以放心地离开。 两人相顾无言,司徒瑾琰也依自己刚刚所言写了一封信递给了初棠。 初棠接过信,本来还想道谢,司徒瑾琰却表示不必。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派马车送你回去。” “也好。” 初棠走后,司徒瑾琰坐回了椅子上,视线一直紧盯着刚刚初棠离开的方向。 明明这是他之前想要的位置,可为何,得到之后却也没那么欣喜。 “高德胜。” “奴才在,皇上你有何吩咐?” “朕要去看司徒慕涯。” 虽然诧异司徒瑾琰为何这么晚了还要去看司徒慕涯,但高德胜还是立马从错愕中反应了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着人准备。” 半个时辰后,司徒瑾琰站在了司徒慕涯的牢房外。 司徒慕涯背着牢门,面对着墙壁静静地坐在,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他还以为是狱卒送来了晚膳。 “放在那儿吧。” 身后并没有任何动静,司徒慕涯觉着有些狐疑,回过头去看,只一眼,他便猛地站了起来。 “司徒瑾琰,是你。” 旁边的高德胜冷喝道,“大胆,见到皇上不行礼也就罢了,竟然敢直呼皇上的名讳,简直是胆大包天。” 司徒瑾琰伸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高德胜只好退到了一旁。 司徒慕涯冷笑了一声,“事到如今,我如何做也都是一样的,司徒瑾琰,你倒不如赐我一死,何必还留着我苟延残喘呢?” “怎么,你赢了我,你很得意对吗?是啊,当年如果不是你,皇位本该落在我头上的,我只是想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切的悲惨都是拜你所赐,你凭什么高高在上?” 听着这一通近乎发泄的话,司徒瑾琰始终面无表情。 “你把皇位视作你的所有物,那是江以贞告诉你的,可却不是旁人也这般以为,司徒慕涯,输了便是输了。” “呵,说得倒是轻巧,倘若输的人是你呢?” “倘若输的人是我,我绝不会如你这般蠢笨连输两盘。” “你!” 司徒慕涯恶狠狠地盯着司徒瑾琰,彷佛要用眼神将他浑身上下都刺穿出窟窿才肯罢休一般。 司徒瑾琰任由他看着,总归司徒慕涯如今再翻不起任何风浪来了。 良久后,司徒慕涯也倦了,用空洞麻木的眼神直勾勾看向司徒瑾琰。 “你今日是来做什么的?看我如今的惨样,好嘲讽我不自量力,还是屈打成招,逼我说些你不知道的内幕?” 司徒瑾琰突然笑了,笑声如此之大,也如此爽朗。 “是啊,正如你所说,朕只是来看看你变成阶下囚的模样,以及,朕要知道关于噬心毒的一切。” 司徒慕涯愣了一下,继而满不在乎道,“什么毒?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事到如今,你还要装蒜,别以为朕不知道,朕体内的噬心毒便是江以贞下的。” “你说是我母妃下的毒?那你就去问我母妃好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司徒慕涯说完就大笑起来,那模样摆明了是知道些什么,可他就是故意不说。 “唉,转念一想,即使我活不了多久,也有你陪我作伴,黄泉路上也不寂寥,你没有子嗣,皇位只能由司徒泽枫继承,想不到,你我斗了那么久,最后是他捡走了一切好处。” 司徒慕涯低声自嘲,神情极为难看。 “朕不想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朕只想知道噬心毒的解药在哪里。” “没有解药。” 司徒瑾琰静静地看着司徒慕涯,后者又继续说了几句。 “噬心毒根本没有解药,你永远也别想摆脱噬心毒带来的折磨和痛苦,司徒瑾琰,你必须得跟我一样痛苦才行。” 司徒瑾琰也对司徒慕涯有一定的了解,这会儿看他的神情,司徒瑾琰才猜到司徒慕涯说的大抵都是真的。 司徒慕涯总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扯谎。 “既然没有解药,那朕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真是可笑,司徒瑾琰,实话告诉你,毒就算是我下的又如何?反正我死了,你也别想活多久,我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的。” 司徒瑾琰冷冷道,“那朕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什么意思?你找到解药了?这不可能,你绝不可能找到解药的,噬心毒根本无解,你休想骗我。” 第 368 章 风烛残年 “朕为何要骗你?既然找不到噬心毒的解药,那朕便自己制出解药,总之,你的期许怕是要落空了,朕会长命百岁地活着。” 司徒慕涯阴狠地一笑,“你自己制出解药?你在痴人说梦吗?” 闻言,司徒瑾琰也不打算跟他解释什么。 “这是朕最后一次见到你,朕会下旨三日后午时将你处决。” 说完,司徒瑾琰转身便走,再不跟司徒慕涯多说些什么。 听到他的话,司徒慕涯彻底癫狂,他猛地扑过来死死抓住牢房的木桩大喊大叫。 “司徒瑾琰,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你永远都别想好好活着,你最好永失所爱,永远孤寂地守着你的皇位。” 本已经走远的司徒瑾琰在听到这话时莫名地停住了一下脚步,他没有回头,但也能猜到司徒慕涯脸上的神情。 须臾的停顿后,他又再度大步离开 。 永失所爱?不,他才不会。 —— 翌日,司徒瑾琰又如法炮制去看了一眼江以贞。 江以贞被顾曼婷下的毒折磨得形容枯槁,早已没了当初高高在上、光鲜亮丽的那副模样。 她躺在脏兮兮的草垛上,连动一根手指都没有力气。 看到司徒瑾琰,她也只是微微睁大了点眼睛,半晌之后,沙哑的声音才响起。 “是你……你来作甚?” “朕就是来看看风烛残年的贞太妃,如今是何等落魄潦倒的模样。” 江以贞轻轻怪笑起来,从干瘪的喉咙中发出来的声音要多难听便有多难听,笑着笑着,一行浊泪从眼角滑落。 滑进她的嘴里时,便只剩下了晕散而出的酸涩。 “劳皇上还亲自跑这一趟,你大概,是想知道当初你母后是如何死的,你外祖家是如何灭门的。” 她一眼看破司徒瑾琰的 来意,司徒瑾琰也没有否认,就是等着江以贞自己和盘托出。 “想要我告诉你,司徒瑾琰,你得答应我,放了慕涯,让他造反,都是我的主意,我罪该万死,但求你饶他一命,哪怕往后将他贬为庶人,永逐出皇城。” 都到了如今的地步,江以贞仍然不愿意放弃再为司徒慕涯搏一线生机。 司徒瑾琰哪里看不出她的用心,不过却是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事到如今,你还有跟朕谈条件的筹码吗?” 听到这话,江以贞浑浊的眼里又多了点异样,她扭头看着司徒瑾琰。 “慕涯已经无法再成为你的威胁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网开一面放过他呢?” “他的确对朕来说不是威胁,可朕凭什么放过他?只噬心毒这一件事,就不足以让朕放了他。” 江以贞喃喃道,“噬心毒……原来,你都知道了。” “当然,朕什么都知道了,能给朕下毒的,除了你们,也别无他人。” 江以贞眼眸一转,又想到了主意。 “那你若是想要解药,你就必须放过慕涯。” “呵,你们母子两人还真是如出一辙的狡猾啊,他跟朕说了噬心毒没有解药,你反倒又跟朕说有解药,到底,我该信谁呢?” “不过,不管你们有没有解药,朕都不稀罕。” 江以贞低声道,“难不成,你已经不想活下去了?” “不,而是朕已经有了别的法子。” 既然江以贞和司徒慕涯都不希望他活着,司徒瑾琰就偏是要告诉他们这个,这才是对他们来说最痛苦的。 果不其然,当他说完后,江以贞的面部肉眼可见地狰狞起来。 “你,你怎么可能有法子活下去呢?这不可能,你休想骗我。” 饶是江以贞再吵闹,司徒瑾琰也再没 有说起别的。 最后到底是江以贞最先败下阵来。 “想不到,当初就连你母后都没能从我手上讨得了好,就连苏家也是我的手下败将,可最后,我竟然会输在你的手上,真是造化弄人。” “朕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你当年对朕的母后做了什么?” “她可是高贵的皇后娘娘,我能对她做什么呢?”江以贞嘲讽道,“说起来,我也算是什么都没有做,无非是,亲口告诉她苏家满门被屠的事罢了。” “先帝竟然还想瞒着她,我告诉了她,苏砚凌就动了胎气,成形的胎儿就这样死了,她万念俱灰,自己服毒而死。” “你胡说。”司徒瑾琰看着江以贞的眼中满是恨意,“母后不是服毒而死的。” “你当时只是个孩子,你懂什么,她当然不是一下子死的,她服的毒是慢性毒,日积月累,她当然活不成。” 第 369 章 苟延残喘 原来如此…… “可若不是你,不是江家害了苏家的话,母后也无需用这样痛苦的方式死去,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始作俑者?还敢说自己的手上清清白白?” 闻言,江以贞蓦然大笑起来,“是,我的手上当然不清白,可身在皇宫之中,又有几人是清白的?” “胆敢拦着我的路,她死得也不冤,苏家,苏家倒是冤,可你永远也没法为苏家洗刷冤屈。” “是吗?可江明威已经招供了,他把一切都说了,你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大哥他竟然都说了?” 徒瑾琰又补上一句,“你就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过几日,朕会把他们的死讯带来给你的。” “不,你不能这样,你放过他们,放过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你要恨就恨我好了,是我的错。” 司徒瑾琰直直看着江以贞,“苏家也 是无辜的。” 只这一句,江以贞便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司徒瑾琰离开,抬手想要再说什么,终究有气无力地垂下了手。 三日后,江家九族尽诛,司徒慕涯以绞刑处死,唯有江以贞活着,她亲眼目睹一切后彻底疯癫,司徒瑾琰也由着她自生自灭。 —— 历经十天路程,初棠终于来到了万毒宗所在的地方。 车夫将马车停在了山脚,告诉她山顶便是万毒宗的正门,马车上不去,要她自己上去。 初棠道了声谢,将手中的碎银给了车夫,自己往那台阶走去。 在她面前的是几百级台阶,眼前的山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顶。 初棠深呼了一口气,随即开始爬起台阶,让她感到诧异的是,周围的人也不少,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一样。 “也不知道这万毒宗弄这么多台阶 做什么,本小姐的腿都要软了。” 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娇蛮女子刚好经过初棠的旁边,她的嘴一直不停地抱怨着。 “还有,这什么破地方,连一顶软轿都没有,要不是爹爹说要让我来这里学毒,我才不来呢。” 她身边的一个丫鬟耐心地安抚着她,“小姐,论毒那必得是万毒宗为翘首,家主也是想让你学好毒术回去继承家业。” “是了,若不是如此,本小姐才不会在这里。” 初棠将她们的对话都听了进去,忍不住心下诧异,这人是谁啊,竟然还是个要回去继承家业的二世祖。 这般想着,初棠便有些咋舌。 但她还没能多想什么,一个粗鲁的男子便一把推开她跑到了她的前头。 初棠险些摔倒,那个男子却根本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那个娇蛮的女子面前。 “楼小姐,你看,这是我 特地为你找来的毒蝶,可费了我好大一番功夫呢,我把你送给你,希望你能够喜欢。” “起开,你挡住本小姐的路了。” 那男子却还是不死心,“楼小姐若是不喜欢的话,下次我再为你找一些更好的毒。” 楼文汐依旧不为所动,倒是眉梢轻佻,微微偏头向初棠所在的方向。 “你找的这些我都丝毫不感兴趣,你还是少白费些功夫得了,省得本小姐收下这些无用的东西还得花费精力去扔掉,除了给我徒增负担丝毫用处都没有。” “还有,你刚刚撞到人了,喏,那边那个白衣女子,快去问问她如何。” 被楼文汐一番数落,男子低下头去,脸色不是很好看。 听了她的话,男子才不情不愿地走到初棠的面前,“刚刚我撞到你了。” 初棠…… “所以呢?就没然后了?” “不然呢? 你还想要什么?你这样的女子分明就是要来讹银钱的,我见过许多了。要不是楼小姐要我过来看你一眼,我才不屑于跟你这样的人说话。” “怎么?跟我说不了话,因为你不是人?” 男子一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就说,你是不是要假装受伤然后要我赔偿银钱?”男子啐了一口,“说不出话来了吧,你的真面目被我戳穿了,是不是无地自容了?” “痴人说梦话。” 初棠白了那男子一眼便想继续往上走,她可不想理睬这样的人,可偏偏,她不想理睬别人,别人还非得像狗皮膏药一样黏过来。 “诶,你这女子怎么回事?我戳穿你了你就走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呵,这什么世道啊,撞了人的不道歉,还在这里大放厥词,你也让人大开眼界。” 初棠本来不想计较,但既然如此…… 第 370 章 一通乱骂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我若是想要讹钱,那也该是我自己撞到你身上去,怎么我还能控制你往我身上撞吗?” “分明就是你自己眼瞎,眼瞎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你就不该来万毒宗,应该回去看看你的脑子还能不能治。” 初棠一通乱骂之下,那男子也愣了又愣,他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初棠骂够了才停嘴,看着哑口无言的男子‘嘁’了一声。 这里的动静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好些人脚步没停,视线却一直往他们这儿瞟。 刚刚那个娇蛮的女子又走了回来,看了一眼初棠之后,她就低声呵斥起那男子。 “刚刚是你自己先撞了人在先,我都叫你道歉了,你还在这里惹出祸端,再如此莽撞,你干脆离开这儿回去好了。” 男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灰溜溜地就要走。 楼文汐却拦 住他,要他先跟初棠道歉才能走,无奈,那男子也只能低下了自己的头。 “对不起,这位小姐,刚刚是我不慎撞到了你,我理应跟你道歉,而不是口出狂言,我也知道自己有过错,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那我若是不接受呢?” 初棠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她可看到了那男子刚刚低头的一瞬间所露出的狠毒眼神。 这样的人就像是毒蛇一样,阴冷狡诈,又伺机等待着给人以致命一击。 她也算是明白,这男子现在低头只是迫于无奈罢了,他会把这笔帐记在她的头上,往后为难她,与其让这男子轻易揭过去,她倒不如坐实自己恶人的名头。 男子似是没料到初棠会这样说,“你为什么不接受?” “道歉是你理所应当的,可接不接受道歉,这是我的决断,你道歉,我也可以不接受。” 楼文 汐也愣住了,看向初棠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打量,她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话。 “这位小姐,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都道歉了,你也没受伤,这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揪着不放。” 初棠看也没再看他们一眼,径自走了。 等她一走,周围的人都压低声音议论起来。 “那个女子是什么来头啊?竟然敢这般不给楼小姐面子,也不怕日后吃大亏。” “照你这么说来,那位楼小姐也大有来头,她是什么人啊?” “你竟不知楼小姐?楼小姐大名鼎鼎你都没听说过,啧,这位兄台,不是我跟你说,往后我们要进了这万毒宗,那最不能得罪的便是这位楼小姐了。” “为何?” “楼小姐便是蒲兰岛岛主的女儿楼文汐,楼小姐倾国倾城、绝世无双,简直就是画里走出的人儿,而且,蒲兰岛上的很多毒物 都给了万毒宗,你说,万毒宗怎么会为难楼小姐呢?” 没走远的初棠也把这些给听了进去,心下惊诧,难怪一开始那个楼小姐便是一副趾高气扬,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半个时辰后,初棠终于爬完了所有的台阶来到了万毒宗的大门前。 这里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与她年纪相仿的人。 初棠找了一个人少一些的角落静静地站着,以观其变,但她还没站多久,便有一位蓝衣女子来到了她的面前。 那女子嘴角带笑,看上去平易近人,像是个和善之人。 “你也是来参加万毒宗弟子选拔的吗?想不到,像你这样容貌姣好、娴雅文静的女子也会对毒感兴趣。” 初棠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子话里的字眼,那就是万毒宗弟子选拔。 “你刚刚说,今日是万毒宗弟子选拔?” “是啊,要不然才不会有这么多 的人呢,对了,你叫什么啊?我叫宫浅浅。” “我是初棠。” 宫浅浅眼前一亮,“初棠,很好听的名字,你是从哪儿来的?” 这个问题,初棠很想说21世纪。 但她最后只说了一句,“大凌。” “你居然是大凌人。” 一瞬间,宫浅浅看着初棠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初棠察觉到了,但却不明所以。 “你为什么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宫浅浅微微摇了摇头,“我只是感到奇怪而已,你们大凌人不是一向自诩清正孤傲的吗?不是一向瞧不起用毒的吗?还将这些称之为下三滥的手段。” 初棠不想探究这些,转而问道,“那你呢?你来自何处?” “我是沙昌国的公主。” 初棠淡淡地点了点头,宫浅浅却有些意外,“我是沙昌国的公主。” “知道了,我刚刚听见了的。” 第 371 章 入宗考核 宫浅浅却还是不死心地追问道,“我是公主,你难道不该很惊讶吗?” “所以呢?要我给你行礼吗?” 宫浅浅摆摆手道,“行礼倒是不必,我虽是公主,却也很和善,这些繁文缛节倒是可以省去。” 初棠…… 她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公主并不是真的想跟她结交,仅仅只是想要自己吹捧她罢了。 宫浅浅这样的人就喜欢被人捧着的感觉,一旦旁人忽视了她,那她也就会不顾情面,简单说来便是希望旁人好,但不希望旁人比自己更好的人。 初棠看清了宫浅浅之后,便打定主意要离这样的人远远的。 好在还不用她自己疏远,宫浅浅便又朝着其他人打起了招呼。 “很高兴见到你,我是沙昌国的公主。” “你居然是公主!我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在这里见到你。” 宫浅浅显 然对这样的话很是受用,没一会儿就和她们打成了一片,全然不顾初棠就站在不远处。 “虽然我是公主,但我也从不以自己的身份为傲,相反,我经常和那些百姓一起游玩,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沙昌国只有我一个公主。” 初棠在一旁听到了这些话,思绪别提有多复杂了。 宫浅浅一边不希望旁人忽视她的身份,一边又在刻意强调自己身份的尊贵,实在是有些又当又立了。 初棠摇摇头不想再听见这些话,干脆又往另一处角落走了过去。 宫浅浅余光瞥见初棠不在刚刚的那里了,撇撇嘴也没多想,反正初棠还不如眼前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女子,她倒不稀罕和初棠一个人待在一起。 过去了一刻钟,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走到了最前面,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万毒宗宗服的男女弟子,而 他在环视了一圈之后便大声开口。 “诸位,今日是我万毒宗一年一度招收弟子的日子,诸位也都知道,若论毒术,万毒宗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想要学毒之人就应该加入我们万毒宗。” “万毒宗的一代宗师九阴大人将会成为你们不变的信仰,带领你们和万毒宗一起更上一层楼。”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都自发鼓起掌来,更有人叫好不断。 “那么诸位,我也就不多说废话了,你们来到这便都是为了成为万毒宗的弟子,但,成为万毒宗的弟子必须要通过入宗考核,过之,方可成为正式的万毒宗弟子。” “我是龙坤,此次入宗考核由我说了算,诸位的考核也十分简单,那便是识得基本的毒草,稍后你们的师兄师姐将会摆放好几种毒草,七种毒草识出五种,那便是通过考核。” 他把考核的规矩说完,不少人已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等着接下来的考核。 他们自发排起了长队,按顺序依次上前。 第一位参加考核之人乃是个面色清冷的绿衣女子,她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开始吧。” 她面前的师姐拿出了七种毒草。 只见女子神色不变,淡然地说了出来,“葵草,七星韭,长眠花,诡书叶,魂白,冥子,玄叶青。” 师姐微微点头,询问了她的名姓,便朝龙坤点头示意。 “楚冰妍,通过考核。” 龙坤身旁的弟子将这名字记录下来,以成名册。 后面的人见楚冰妍如此轻松通过考核,甚至她还能认全所有毒草,便都不以为然,打心底里觉得这考核应当不会太难。 殊不知,轮到他们自己时,有不少人都紧皱眉头,或只能说出两三种,更有甚者一种毒草都不 识得。 没能通过考核的人越来越多,这也让许多人的心沉入谷底。 宫浅浅自信地来到师姐面前,同样轻松地答出毒草之名,但,她也只识得五种毒草,好在通过了考核。 楼文汐还没走到师姐前,龙坤便一眼认出了她,把她叫到了自己的身边。 “楼小姐,你若是想要进入万毒宗,何须参加考核啊,我这就让人把你的名字加上。” 楼文汐却婉拒了,“多谢龙大人的好意,不过该走的路,还是不能少走才是,只是认认毒草罢了,难不倒我,难不成龙大人觉得这些毒草还能刁难了我不成?” 楼文汐都这样说了,龙坤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楼小姐既这样说了,那看来胸有成竹,也是,区区毒草罢了,楼小姐肯定是不可能认不出来的,倒是我多虑了,楼小姐请。” 楼文汐转身就走了回去。 第 372 章 万般宗规 她定睛瞧着自己面前的毒草,仔细地辨认着,不费吹灰之力便说出了所有毒草的名字,成为除了楚冰妍以外认出所有毒草的人。 楼文汐走后,又是几个人上前,最后轮到初棠。 初棠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毒草,然后心下一阵疑惑。 她本来以为这些毒草应当很难辨认才是,可等她看到之时,才发现原来不过如此。 初棠知道所有的毒草,但想了想,她还是只选择了说出其中五种的名字。 她可不想在考核时便引人注目,初棠从进入万毒宗开始的一切都得小心谨慎。 所谓藏拙,大概不过如此。 等考核结束之后,龙坤重新走回到所有人的面前。 “好了,经过刚刚的考核,能成为我万毒宗弟子的人也已经有了眉目。” “楚冰妍……宫浅浅、楼文汐……初棠……以上这些人将成为万毒宗的外 门弟子,稍后便由几位师兄师姐将你们带去小舍住下,明日起正式修习制毒课程,其他的人则可以离开这里了。” 师姐念了几个名字,初棠也随着走了出来,她嘴角带笑地看着面前的几个女子。 “我呢,叫叶凌潇,你们可以叫我叶师姐,我带你们去小舍。” 面前的师姐姓叶,提到叶,初棠下意识便想到了叶翎柔。 但这里可是万毒宗,叶翎柔跟这里没关系,初棠便甩掉了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叶凌潇引着她们往前走,边走边介绍着,“这儿,就是你们日后要修习的地方,每日辰时上课,午后制毒,不可迟到。” “再有,不远处那栋宏伟的建筑便是九阴大人的制毒房,你们外门弟子不可靠近九阴大人的制毒房,违反了宗规,很有可能会被逐出万毒宗。” 叶凌潇说了许多万毒宗内的规矩,几 个女子跟在她身后认真地听着,也包括初棠在内。 最后,叶凌潇带着她们来到了一处幽静的竹林,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院落。 “这里面一共有五间屋子,便是给你们一人一间的,稍后自行决定住处,行了,我就说这么多了,你们快进去看看吧。” 几人都朝叶凌潇笑道,“多谢叶师姐。” 叶凌潇摆摆手,自己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走了。 她一走,几人便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诶,你们是谁啊,我们以后可就住在一个院落里了,都说说名字呗,这样日后也能认得。” 率先说话的人是一个红衣裙的女子,她看上去直率坦诚,眼中的真意也不似作假。 “那你倒是先说说。” 闻言,红衣女子便说道,“我是来自秋安郡的华落伊。” 初棠紧随其后道,“我来自大凌,名叫初棠。 ” “你们的名字都很好听,不像我的,我叫柳桂春,一点儿都不好听。” 柳桂春说着吐了吐舌头,斜眼看向了楚冰妍道,“你不用介绍自己了,我们都知道你了,你就是第一个参加考核的楚冰妍。” 楚冰妍压根没有说话,也没有搭理她们,转身就走了,她随意地走进了一个房间,关上门更是没有要理睬她们的意思。 最后一个女子嘟囔着,“到底是能认全毒草的人,脾气真是不一般,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相处下去。” “好了珊珊,冰妍许是心情不佳罢了,就别生闷气了,咱们先选了房间比较好。” 柳桂春安抚着于珊珊,两人一起朝着院落走了去,先后选定了房间。 华落伊指着剩下的两间屋子问初棠,“你想要哪一间?” “我都可以,你先选吧。” 华落伊也不再推辞,径自选定了 一间屋子。 初棠走进最后剩下的那一个房间,进门她便被房间内的灰尘呛得直咳嗽,她忙去拿了扫帚,快速打扫起房间。 “要是有口罩就好了……” 初棠小声嘟囔着,可惜她只能用自己的衣袖遮挡住口鼻,才能避免吸入大量的灰尘。 房间打扫好,她将自己随身带来的东西都给拿了出来摆放整齐,忙完这一切,初棠才松了口气。 眼下,她算是在此处定居下来了。 一想到自己一个医术极好的人要从头开始学习毒术,初棠的心中有些异样的情绪,既有些新奇,也有些复杂。 翌日一早,她很早便起身走了出去。 她们这些刚刚通过考核进入万毒宗的弟子,今日一早还得去个空旷之处聆听九阴大人的‘教诲’。 初棠在人群中站好,看着排得整整齐齐的人,她有种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的错觉。 第 373 章 少管闲事 这一副阵仗,与当初并无二致。 万毒宗的宗主站在最前面,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戴着狰狞面具的人,那人身穿诡异的黑色衣袍,将浑身上下遮了个严实,甚至让人辨不出男女。 宗主看着站在下面的所有人开口道,“诸位,你们通过了昨日的入宗考核,已成为万毒宗正式弟子,下面,由万毒宗的一代毒师九阴大人说话。” 九阴桀桀怪笑了一声,然后用沙哑难听的声音说道,“我,就是用毒奇绝,至今毒术第一人——九阴。” “你们来到万毒宗前,也许从未听说过我的名号,但若是来到了万毒宗,那就要记住,我,该是你们仰望的存在,你们要终其一生追随我并臣服我。” 听着这些规训的话,初棠很想翻白眼。 可偏偏,她只能装作乖巧的样子和其他人一样附和着。 九阴说了不知多久才停了 下来,万毒宗的宗主也紧随其后重新说了起来。 “诸位,你们现在还只是外门弟子,半月后的考核,将会有十人能够成为内门弟子,成为内门弟子无疑会让你们修习到更多毒方,制作更多的毒药,在毒术上更有造诣。” “所以,诸位争取成为内门弟子吧。” 他的话无疑鼓舞了不少人,初棠虽然内心依旧很平静,但她已经有了目标,那就是,自己一定得成为考核前十,成为内门弟子。 初棠回到该上课的地方,一进去,她就看到了一个秃顶的老头。 果然,哪里的老师都很容易秃头。 老头看她们依次走进来,也是微微点头。 “行了,都找地方坐下来,咱们是甲班,隔壁是乙班,我是暂时教授你们制毒的人,你们可以叫我方老,今日我便先教你们制最简单的毒。” 说罢,方老拿起自己面 前的几种药材一一说起来,“这是青红花,毒性虽小,但却不可小觑,倘若与其他几种毒草混合在一起,便是剧毒,能在顷刻间使人命丧黄泉。” 闻者惊呼,初棠虽没有作声,却也抬起头将那青红花的模样给记在了心中。 方老继续掷地有声地说着,“还有啊,这青红花的毒平素难以察觉,无色无味,但若是遇到栀蓝草便会变成灰褐色。” “这一点定要牢记,如此往后才不会轻易叫人下毒谋害了去。” 也不知过去多久,初棠开始觉得自己的眼皮逐渐耷拉下来,但她仍强撑着听方老说话,好在不一会儿,她总算是熬完了。 “行了,今日回去之后你们便用这青红花制一种简单的毒,明日带到我面前,我会逐一进行评定。” “是,方老。” 初棠走在路上,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被人拍了一下,她 回头看去,竟见是那日的宫浅浅。 “初棠,虽然没有住在一起,但我们竟都是甲班的人,实在是太巧了一些。” “确实很巧。” 对于初棠的冷淡,宫浅浅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自来熟地搭上了初棠的肩。 “对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回去了,下午还要制毒。” 宫浅浅撇了撇嘴,“方老也只说了是明日将毒带来,可没说一定要下午制,晚上再制毒也是完全来得及的。” 初棠狐疑地看着不太对劲的宫浅浅,“你想说些什么?” “是这样的,我准备在下午邀些人一起品茶吃糕点,你要不要也来?” “不必了,我就不去了。” 初棠都拒绝了,可宫浅浅好似还不死心,依旧纠缠着她。 “哎呀,所有人都是从四面八方来的,我们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彼此了解一下,她们 都会来的,你也来吧。” “我都说了我不去。” 初棠说完就甩开了宫浅浅缠着她的手转身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宫浅浅冷声一笑,“切,不来就不来,本公主还不稀罕叫上你呢,居然敢给我冷脸,本公主必要你吃点苦头才行。” 宫浅浅刚要走,一道声音却在她身后响起。 “公主可是要让她长点教训?” “你是谁?本公主要教训谁,与你无关,少管闲事。” “公主说得是,只是我恰好有一个主意能够帮到公主罢了,若是公主不感兴趣的话,那我便走了。” 说罢,女子转身作势要走。 但宫浅浅却犹豫了,“等等,你先回来。” “公主还有何事?” “你的主意,说来听听,要是这主意当真极好的话,本公主会考虑考虑的。” 女子眼底染上了一抹狡黠的笑,“好啊。” 第 374 章 毒害宫浅浅 初棠还不知自己的举动让宫浅浅对她生了恼意,眼下她当真在认真思索着如何制出青红花的毒。 匆匆吃了些东西后,她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内。 一整个下午,她都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恰是这一个下午的时候,她终于制出了心满意足的毒。 但她还来不及高兴,房门便被人敲得作响。 初棠打开门,却见屋外站着好几个女子,一见她开了门,那些女子便都一股脑冲到了她的面前。 “初棠,你下毒害了浅浅,你快和我们走。” “就是就是,躲在屋内不出声,有本事下毒,怎么没本事开门呢?” “她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要不所有人都去了,为何她偏偏不去,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一声声话语让初棠摸不着头脑,到底发生了何事?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下毒?” 为首的女 子双手叉腰,眼中带着一丝鄙夷,“初棠,你下毒的罪行都败露了,你还装作不知道,真是可笑,快和我们去看看浅浅,走。” 还不等初棠再说些什么,那些女子便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强行带到了不远处的一间屋子。 推开门,只见宫浅浅脸色煞白地躺在床榻上,脸颊满是虚汗,有气无力地喘息着。 见初棠进来,她费力地抬起手指了指她。 “你,你为何要下毒害我?” 初棠笃定道,“我没有下毒。” “胡说,浅浅都说是你下的毒,你还不承认,更何况,今日下午就你一个人不在,其他人可都互相看着呢,没人可以给浅浅下毒,除了你。” “你们互相看着,是所有人做了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吗?你确保没有人做了其他的事情?” 初棠义正言辞地说着,这也让刚刚质疑她的人虚了些 声势。 “总之,就只有你不在,你不能解释自己做了什么,也只有你下毒,才不会被人发现。” “你也说了,我下毒的话那便直指是我,可这样明显的破绽,我会卖给你们不成?”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初棠也丝毫不慌不乱。 床榻上的宫浅浅微不可见地伸手攥紧了被子,她神色痛苦道,“初棠,我只是诚心想邀你也来一起品茶,你不愿意来也就算了,何苦因为此就毒害于我?” 初棠面不改色地看向宫浅浅,“我没有下毒害你。” “可若不是你,还能有谁?” 初棠上前走到宫浅浅的面前,所有人俱是一惊。 就连宫浅浅也害怕了,声音中多了几分颤抖。 “你,你要做什么?” “找出下毒之人固然重要,可眼下先给你解毒更是要紧之事。” 一旁的女子冷笑道,“我们已经让 人去找方老了,难不成你想要自己给她解毒?呵,怎么可能?” 面对所有人的讥讽,初棠不为所动,只是坚持看向宫浅浅。 “你可知自己中的是什么毒?” 宫浅浅双眼都是躲闪,她紧咬着下唇,缓缓摇了摇头。 柳桂春突然小心翼翼道,“我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只见柳桂春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了一瓶毒药。 赫然看到自己刚制出的毒药现在就在柳桂春的手里,初棠的瞳孔顿时放大了不少,她紧盯着柳桂春,想看看柳桂春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周围有人追问起来,“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柳桂春看了初棠一眼,随即伸手指向了她,“这是我在初棠的房内找到的,是青红花毒。” 这一句话,一下将初棠重新推向了风口浪尖。 就连华落伊也指责起她来,恨 不得撇清自己跟初棠的任何关系,“还说不是你下的毒,那你如何解释这毒?难怪我先前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原来是谋算给浅浅下毒。” 于珊珊也冷嘲热讽,“和一个会下毒的人住在同一个院落,我真怕哪日她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我下毒,然后让我悄无声息地死去,哎呀,我还真是倒霉。” 顷刻间,初棠成为众矢之的。 恰在此时,一道完全不同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我看啊,不见得如此,虽说毒药是她的,可下毒之人,却不一定是她。” 所有人齐刷刷望向来人,本来还想连她一块儿指责的,却都在看清女子的容貌之后歇了心思。 “楼小姐,你为何这般说?” 楼文汐走了进来,“虽说这是你们甲班的事,我身为乙班的人不好插手,不过既然碰巧知晓了此事,我便还是有几句话想要说一说。” 第 375 章 另有其人 楼文汐的面子,她们不会不给。 “那你请说吧,楼小姐。” 楼文汐走到床榻边,瞥了一眼宫浅浅道,“你若是信我,不妨把手给我,我能看出你中的是什么毒。” 宫浅浅把楼文汐也怨上了,好端端的,她来多管闲事做什么? 但碍于所有人都在场,宫浅浅不好拒绝,“那好吧。” 楼文汐把手搭在宫浅浅的手上,良久之后又把手收回。 “你中的毒果真不是她下的,若我没看错的话,她的毒是青红花,而你中的毒却是乌头草。”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初棠也很讶异,因为她不明白,她与楼文汐根本没有任何的交情,楼文汐为何要帮她。 初棠摆摆手无辜道,“你们都听到了吧,就算你们不信我的话,却也应该都相信楼小姐的话,她中的毒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宫浅浅却 还是坚持道,“就算我中的毒不是她房内的那种毒,可也不能排除她下毒的可能性啊,万一只是乌头毒没有找到呢。” 见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嘴硬的宫浅浅,初棠好似想明白了什么。 她突然紧盯着宫浅浅,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宫浅浅,你一直咬定是我给你下的毒?你又是有何依据?是亲眼看到我给你下的毒吗?” 宫浅浅明显弱了些声音,“没,我也没有看到你下毒,我也没有咬定是你下毒,我只是在怀疑你而已。” “没有就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自己给自己下毒就为了栽赃诬陷我。” 初棠随口一说,宫浅浅的脸色却微微一变。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给自己下毒呢?” 楼文汐这时也开了口,“眼下先给你解毒才是要紧的事情,这乌头草的毒倒也不难解。” 说 罢,她便把制作乌头草毒的解药方子告诉了旁人,随口吩咐人去制出解药。 楼文汐扭头看向初棠,“你可知,要想证明你没有下毒其实是有法子的。” 出乎楼文汐意料的是,初棠冷静道,“我知道。” “你知道?” 这回诧异的轮到了楼文汐,“那你且说来听听。” “今早方老才说过,青红花的毒平素难以察觉,但若是遇到栀蓝草便会变成灰褐色,巧的是,乌头草也是如此,若想证明我从未碰过乌头草,只需要栀蓝草便是。” 楼文汐赞赏地看着她,“不错,你说得完全正确,乌头草与青红花在碰到栀蓝草之后都会变成灰褐色,你们去找栀蓝草汁来。” 没一会儿,解药和栀蓝草汁同时被人拿了进来。 楼文汐让人将解药递给宫浅浅,自己则是亲自端起了栀蓝草汁,示意初棠把手伸进来。 初棠照做,把自己的手放进装满栀蓝草汁的盆中。 结果显而易见,她的手没有任何变化,盆中的栀蓝草汁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楼文汐好似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可见,她果真不是给宫浅浅下毒之人,下毒的另有其人。” 宫浅浅已经将解药服了下去,毒很快就解了,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楼小姐说下毒的另有其人,那到底是谁给我下的毒呢?” 初棠出声道,“为了自证清白,我已经把手伸进了栀蓝草汁中,要想找出这下毒之人何其简单,所有人按着顺序都把手伸进去便好了。” 她的话刚说完,便有人反对。 “这怎么行?你是怀疑我们之中有人给浅浅下毒?这怎么可能呢?除了你,我们与浅浅都无冤无仇。” 初棠看着刚刚说话的于珊珊,“怎么,就只能你们怀疑我下毒 ,而不能我怀疑你们下毒吗?” 洗清了自己下毒的嫌疑,初棠说起话来更是丝毫不客气。 “这么畏惧把手伸进去,该不会,你才是下毒的人吧?”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伸就伸,谁怕谁啊。” 说完这话,于珊珊果断地把自己的手伸了进去,她的手也和初棠一样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这倒是让初棠有些意外,看来,于珊珊真的只是惯于胡搅蛮缠。 紧接着,一个接一个人都把手放了进去,可却没有人出现异样。 所有人都试完了,这个结果令人很诧异。 楼文汐也紧皱着眉头,思索着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初棠指出了问题所在,只见她突然伸手指向了在床榻上神色如常的宫浅浅。 “宫浅浅,只有你还没有把手伸进去,不如,你也来试试。” 听见这话,宫浅浅猛地摇了摇头。 第 376 章 自己下毒 “不行,我不要,我是中了毒的人,为什么还要怀疑到我的头上?难不成我真会给自己下毒?” 她越是这样抗拒,就越是引人怀疑。 “一开始是你要找出下毒的人才这样兴师动众的,怎么现在其他人都自证了清白,轮到你的时候你却这么抗拒?” 有人开始察觉出不对劲了。 “是啊,浅浅,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把手放进去而已。” “浅浅,你也试试吧,有些人就爱无端猜忌,你不如直接让她好好看看,什么叫做胡乱说话。” 说完,华落伊还狠狠地瞪了初棠一眼。 初棠…… 就连楼文汐也看着宫浅浅,眼中的意味很明显,无非是让她也把手伸进去试试。 眼下她骑虎难下,处境算不上多好,宫浅浅都急得焦头烂额起来。 但架不住所有人都这般说,最终,她还是无奈地把自己的 手也伸了进去。 这一次,所有人都很明显地看到,宫浅浅的手上多出了些灰褐色的斑点,并且,原本清澈的栀蓝草汁也开始泛起灰褐色。 所有人都愣住了,除了初棠。 初棠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现在无非是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证实罢了。 她轻笑道,“如此说来,自己给自己下毒,确实是最不引人起疑的。” 回过神来的众人只剩下了一声声质疑和讨伐。 “浅浅,真的是你自己给自己下的毒?” “浅浅,亏我们都这般相信你,没想到,你居然用心险恶,把我们当枪使。” “就是就是,想不到,我竟看错你了。” 一声接着一声的质问让宫浅浅完全抬不起头来,她低着头,嗫喏着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她却又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真相已经大白,围在屋内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 没一会儿,屋内便只剩下了寥寥几个人。 初棠感激地看着楼文汐道,“楼小姐,今日多谢你主持大局,如果没有你,只怕我难以洗刷自己的冤屈。” 楼文汐摆摆手,“无妨,小事一桩,我也只是碰巧路过,随便进来看看而已,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我便走了。” 说完,楼文汐当真起身走了出去。 初棠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旋即疑惑地看向宫浅浅。 “我还是想不明白,就算我没有答应你的邀约,想来你也用不着费尽心思来对付我吧?还是说,你对付我其实另有原因?” 宫浅浅冷哼一声,“怎么不可能因为这个呢?所有人都应下了我的邀约,独独只有你与我对着干,我当然要给你点颜色看看才行。” “所以你就不惜给自己下毒,然后栽赃诬陷我?” “没错。” “自己犯下的事情, 自己认下后果,如今你偷鸡不成蚀把米,也算是你应得的。” 被别人看了笑话也就罢了,现在初棠竟然还嘲讽自己,宫浅浅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 “你少在这里得意,早晚有一日,我会让你给本公主跪下磕头的。”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沙昌国的公主?” 宫浅浅一愣,“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说一句,你在自己的国家当公主没问题,可别到了其他的地方还要拿乔别人,不是所有人都要因为你公主的身份而对你高看一眼。” 初棠冷冷道,“当然,即使是公主,其实也与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 说完这话,初棠便转身走了。 “你!初棠给我站住,回来把话都说清楚。” 可任凭她喊破喉咙,初棠也没有半点要站住的意思,反而很快就消失在了宫浅浅的视线之内。 回到 院落,初棠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院中的几个人。 看见她回来,几人都先后迎了上来。 “初棠,之前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便无端怀疑你,你能原谅我吗?” 初棠实在是难以把眼前楚楚可怜的人与之前咄咄逼人的于珊珊联系在一起,她想了想便言辞拒绝。 “不。” “为何?我都跟你道歉了,一件小事而已,你为什么就不能大度一点原谅我呢?” “你道歉只是因为你本来就该道歉,而不是为了道歉逼迫别人原谅来降低自己内心的愧疚感。” 于珊珊有些不耐,“我只是在跟你道歉,你在嚷嚷什么啊,不原谅就不原谅,真以为我愿意跟你道歉啊。” 一旁的柳桂春连忙拉住她,“珊珊,快别这么说了,道歉本就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于珊珊甩开她的手,“要道歉你自己道,我才不道歉了。” 第 377 章 无地自容 于珊珊就这样走了,一旁的柳桂春面色有些难看,但她还是走到初棠面前低下头。 “初棠,你别跟她一般计较,珊珊向来都是这样的脾气。” “我没有放在心上。” 初棠淡淡地说,这话倒是真的,她犯不着为了于珊珊这样的人生气。 柳桂春松了一口气,又给旁边的华落伊使了使眼色,华落伊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之前的事情是我们不好,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吧。” 柳桂春也附和,“是啊初棠,我们都已经知道自己的不是了,这次的事情,你看能不能一笔勾销?” 初棠也没有松口,“如果遇到同样的事情,你们愿意原谅的话,那就当我原谅你们了。” 说完,她便施施然离开。 原地的华落伊愣了一下,“她这是什么脾气啊,真以为自己是谁呢,我看珊珊说得是,就不该这 样伏低做小。” “好了好了,左右我们都是一个院落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别生了嫌隙才是。” 华落伊也不听了,转身就走,柳桂春只好跟上。 待所有人都走后,楚冰妍从不远处的竹林中走了出来,她也没赴宫浅浅的约,因为宫浅浅压根没有找她。 她听到了刚刚的所有话,心中有些疑惑。 但楚冰妍却没有心思深究,摇摇头就又走了。 —— 翌日。 初棠拿上昨日制好的毒便走了,看见她的柳桂春想要叫她,初棠却先一步走了,丝毫不想跟她们有任何交集。 于珊珊和华落伊都对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桂春,她都这样了,你也别向着她了。” 刚巧楚冰妍也走了出来,越过她们就大步朝前走了去。 华落伊见状更是翻了一个白眼,“我们这院落真是奇了怪了,什么人都能遇 上,一个两个都是怪异的人,晦气。” 她们一路边走边说话,等抵达的时候,方老已经先她们一步进去了。 几人神色立时一变,方老看见她们姗姗来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倒也没有为难她们。 “行了,都快坐下吧,昨日我让你们制的毒,现在就都拿上来。” 楚冰妍最先拿了上去,方老只是凑近瓶沿闻了闻,便能判定这毒的好坏。 “嗯,用了昨日我提到的两种稀有毒草,不错,不错,下一个。” 又是几人拿了上去,方老都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再没有一开始的赞扬。 轮到初棠时,只见她也不紧不慢地把毒递给方老。 方老一开始同样平平淡淡,但一会儿后,他便惊讶地张大嘴,拿着这瓶毒看了又看。 “这,这真的是你自己制的?” 初棠点点头,她瞎捣鼓的,应该还不算太差 劲吧…… 这般想着,却听见方老惊喜地开口。 “这毒,是我见过的用到青红花制出来的最好的毒,你叫什么?” “初棠。” 方老连连点头,“好好好,初棠是吧,你这个女娃娃很不错,很有制毒的天赋,假以时日,必会在制毒上有更多的成就。” “谢谢方老,晚生愧不敢当。” 方老依旧紧攥着毒,对它爱不释手,再看初棠时,也觉得面前这个女子不骄不躁,是个可塑之才。 “过些时日的内门弟子选拔,你要加把劲,我很看好你。” “好,晚生定不会辜负方老的厚望。” 方老示意初棠坐回去,又继续看起了其他人的毒。 轮到于珊珊时,只见她羞赧地把毒快速递过去,这让其他人有些不明所以。 但等到方老打开瓶塞,顿时就把她制的毒扔回给了她。 “你看看你弄的这是 什么?就算不要你把毒制得和初棠还有冰妍一样好,但你也不能拿一团乌漆嘛黑的东西来搪塞我。” 方老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这还是他这么久以来见过制毒最差的。 “你,今日回去之后重新再制一次,明日带来给我看,若还是制不好,你就给我一直制。” 于珊珊低下头去,羞愧应下,“是,方老。” 她只觉得周遭朝着她投来的视线都让她极为难堪,无地自容的于珊珊恨不得能赶紧逃离这儿。 然而,天不遂人意,方老甚至让她站到最后面去。 把所有人的毒都看过一遍之后,方老便开始讲起了新的毒,“好了,今日我们要说的毒是乌头草。” 这话一出,所有人神色都变了一变。 她们昨儿个才知道了什么是乌头草,巧的是,今日方老就说起了。 这一次,所有的视线又都投向了宫浅浅。 第 378 章 不能出去 短短刹那间,宫浅浅便体会到了刚刚于珊珊所经历的一切,她同样也抬不起头来,只巴不得方老讲快一些。 方老有力地说道,“这乌头草的特性与青红花一致,都是遇了栀蓝草便会变为灰褐色,与青红花不同的是……” 一个时辰过去,所有人有序地走了出去。 初棠刚要起身离开,头顶却多出了一片阴影,她抬头望去,见是于珊珊站在她的面前。 “做什么?” 于珊珊毫不客气道,“青红花的毒,你帮我做吧,方老说你制的毒最好,随便帮我做一下就可以了。” “凭什么?” “我们都是一个院落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棠冷笑一声,厚脸皮的人,算是让她再一次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 “我拒绝,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而不是趾高气扬的模样,更何况 ,我也不打算帮你,你自己想法子吧。” 初棠推开于珊珊便往外走去,于珊珊气急败坏。 柳桂春走到她身边,“好了,我和落伊都会帮你的,用不着求她,走吧。” 闻言,于珊珊喜出望外,“还是你们好,不像某些人。” 只可惜,她说话的时候,初棠早已走远。 “哼,她以为她自己是谁啊,我看啊,趾高气扬的明明是她才对。” “珊珊,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凭什么少说?我就要多说,就她也能进入内门?我才不信。” 华落伊也附和,“我也觉得,方老不过是随意夸赞她两句罢了,内门那么高的门槛,她怎么可能进得去。” 经过她们的宫浅浅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们,“你们也觉得初棠进不去对吧?” “对啊。” 尽管宫浅浅主动跟她们搭话了,但三人对她还是熟络不 起来。 宫浅浅也没恼,“巧了,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而且,我并不想让她进入内门。” 听到这话,臭味相投的几人顿时又合在了一处。 “当真?浅浅,你这么说,可是有法子阻止她了?” “那当然,要想不让她进入内门却也很简单,只需不让她去参加内门考核便是了。” 华落伊几人眼前一亮,“是了,只要她不去参加内门考核,那就无论如何都进不了内门了,浅浅,那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宫浅浅眼底划过一抹阴狠之色,“有,不过这个法子还需有人与我一道才是。” “那你快说来听听。” 宫浅浅寻了一处僻静之地便把自己心中所想的法子都一股脑告诉了她们,几人听完相视一笑。 “还是浅浅的法子好,那我们便这样做吧。” “好,到时候一人做一些,就算败露了,一时半会儿也 拿我们没办法。” 见状,宫浅浅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初棠,你可别怪我。 要怪,你也只能怪你自己。 —— 转眼十几日已过,也到了万毒宗内门弟子考核之时。 初入万毒宗,外门弟子也只能学到些制毒的皮毛,真要想学到制毒的精髓,那就必须得进入内门才是。 而内门弟子考核,正是要挑选一些适合制毒的凤毛麟角进入内门。 方老和其他几位同样传授外门弟子制毒之课的毒师一道坐在了最前面,除此之外,还有几位来自内门的毒师,他们便是此次考核的主考人。 那些外门弟子能否进入内门,最终是由他们来考核敲定。 初棠早已准备好了,这段时日华落伊几人没来找她的麻烦,倒是让她有些诧异,不过她乐得清闲。 但,就在她即将推开门走出去时,却突然发现院子的大门被上 了锁。 初棠…… 想也知道是某些人捣的鬼,她提腿踹起门来。 于珊珊走出屋子,得意洋洋地笑着,“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初棠啊,你是要去参加内门弟子考核吗?好可惜啊,你连门都出不去。” 华落伊也走了出来,“你在这踹门有什么用?没有钥匙,你今日都别想出去。” 柳桂春又佯装好人了,“落伊,珊珊,这,这不好吧……” “桂春,你就是性子太软,要不也不会觉得她是好人。” “就是,初棠,我告诉你,今日有我们在,你别想出去。” 就在这时,一道冷声横插进来。 “你们不让她出去,那我呢?” 楚冰妍冷冷地看着她们,她的眼神过于冰冷,以致于几人都不敢跟她的视线对上,纷纷移开了眼。 “你没有出去的话,算你倒霉,总之,今日谁也不能离开这个院落。” 第 379 章 与她一组 “把钥匙交出来。” 于珊珊叫嚣着,“我就不给,有本事,你就自己过来抢啊。” 楚冰妍当即上手去抢夺于珊珊手里攥着的钥匙,初棠则在附近转悠着,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 楚冰妍身手敏捷,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于珊珊的身边还有柳桂春和华落伊。 一时之间,她便跟她们僵住了。 “冰妍,让开。” 楚冰妍听到初棠的声音下意识便躲开了,只见初棠突然朝着于珊珊几人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几人顿时被呛得眼泪直流。 见状,初棠一把从于珊珊的手中抢过钥匙,楚冰妍连忙跟上了她。 于珊珊还想要追上去,却不想自己竟失去了气力,根本走不动,其他两人的情况也与她一致,她们根本追不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初棠和楚冰妍跑出了院落。 “可恨,她们居然就这 样跑出去了。” “没,没事的,珊珊,她们就算是出去了,也过不了考核的。” 于珊珊冷哼一声,“那剩下的,就看浅浅了。” 初棠和楚冰妍跑出院落后,两人都急急忙忙往考核所在处赶去。 直到跑到了,两人才停下来歇一口气。 “刚刚多亏了你,否则我们今日便要错过这内门弟子考核了。” 初棠连忙摇头,“应该是多亏了你才是,何况,她们本来也只是针对我来的,你只是受到我的牵连罢了,说起来,你才是最无辜的人。” 楚冰妍“不,她们这样的人,随时都是要针对旁人的,只是因着有你,她们才这样对你,倘若你不在,被她们如此对待的人必然也是我。” 楚冰妍说得很对。 初棠自己也知道,她与于珊珊几人本质上无仇无怨,可奈何她们就是看不得他人好过,这才三番五次 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眼下还是先别说这些了,就快要到地方了,你肯定能过考核的。” 楚冰妍可算是露出了初棠第一次见到的笑,“好,你也是,希望我们还能在内门中遇到。” 两人赶到时,距考核开始已不足半刻钟。 还好她们来得及时,否则可就要错过这一次的内门弟子考核了。 此次内门弟子考核是在一片大空地举办的,空地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擂台上放置着十张长桌,长桌之上则有数十种奇形怪状的毒草。 一位毒师走到擂台上,朝着所有人朗声道,“今日,便是内门弟子考核之时,将会有十名弟子从内门中脱颖而出,成功进入内门。” “我身后的长桌便是给你们制毒所用,稍后十人上场,炼制指定的毒,最终由我们评定结果。” 台下之人纷纷摩拳擦掌,彷佛已经得胜一般。 “好,下面轮流抽签决定上场的场次,一共十场,抽到数字几便是第几场,每一场制毒最好之人,即可通过考核。” 初棠和楚冰妍也跟着过去抽了签,拿到签后,初棠迅速看了一眼。 楚冰妍把签放回去,然后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我竟是第一场,你呢?” “第七。” “那挺好,我得过去了,一会儿便上场了。” “好,快去吧。” 楚冰妍走了过去,很快就走上了擂台,随便站在了一个长桌之前。 见所有人都准备好了,毒师便说道,“好,第一个炼制的毒为万草枯,时间是一炷香,诸位开始制毒吧。” 初棠站在下面看着,她一直紧盯着楚冰妍,见她动作娴熟,神色淡然自若,心里明白楚冰妍定然是会制这种毒的。 这样一来,初棠也就放下心来。 一炷香时候到,所有人也都依 次把手中的毒交到了几位毒师的手上。 “嗯,这个毒不错。” “我也觉得,是当之无愧最好的毒。” 很快,第一场的结果公布,果然不出初棠所料,楚冰妍便是那顺理成章通过考核的人。 再然后,一场又一场考核过去。 终于,来到了第七场。 楚冰妍拍了拍她的肩,“轮到你了,快去吧,你也肯定可以通过考核的。” “好,借你吉言。” 初棠也走上了擂台,因着前不久宫浅浅闹出的事,以至于也有不少人认识了初棠,这会儿看见了她,也都多了几分好奇,想要看看她能不能通过考核。 并且,好巧不巧,和初棠同一场的人便有宫浅浅。 再往后看,还有楼文汐。 这下所有人都不觉得其他人能够通过考核,毕竟楼文汐的制毒出色可是有目共睹的,就连楚冰妍也都为初棠捏了一把汗。 第 380 章 同等上乘 初棠也随意选了一个长桌,让她没想到的是,宫浅浅也紧随其后选在了她旁边的桌子。 宫浅浅还对着她挑了挑眉,语气中更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你不想看到我,我偏要站在你旁边。” 初棠移开了视线,她可不想搭理宫浅浅,但宫浅浅却反倒一直跟她搭话。 “初棠,我告诉你,你别想通过这考核,有楼文汐在,你根本赢不了她。” “哦。” 初棠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这倒让宫浅浅很惊讶。 “你难道就这样平淡的反应吗?” “那不然呢?我是应该敲锣打鼓告诉所有人我通过不了考核吗?宫浅浅,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喜欢哗众取宠的。” 宫浅浅冷哼一声,“就你理多,还有,是我使了手段让你和楼文汐同在一场的,因为,我就是要让你根本过不了这个考核。” 闻言,初棠的神 色才有了一丝细微的浮动。 “是你动了手脚?你做了什么?” “自己猜吧,我才不会跟你说这些。” 一瞬间,初棠心思千回百转,她知道宫浅浅向来看不惯她,却没想到她都已经处心积虑到这个地步了。 看来,这次考核结束之后,她也必定得给宫浅浅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才是,否则某些人一直蹬鼻子上脸。 毒师清了清嗓子开口,“好,第七场考核,此次制的毒为千机子。” 千机子…… 初棠迅速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所有毒草,思索着哪些才能够制成千机子。 不过须臾,她就有了眉目,只见她井井有条地找出了自己需要的毒草,将毒草一一摆放整齐随即捣碎成渣,挤出汁液,按照步骤一样一样地把汁液滴入瓶中。 瓶中的液体从一开始的青蓝色再到棕红色,沉淀之后,大功也就告成。 此时才过去不到半炷香的时候。 几乎所有人都留意到了初棠,因为就连楼文汐都还没制完,可初棠却最先完成。 于珊珊几人虽不参加考核,却也来到了这儿,看见这一幕,她们争相嗤之以鼻。 “嘁,初棠分明就是不会制了才这么快结束的。” “我觉着也是,就连楼小姐都还在制毒,她不可能这么快的。” 但她们旁边也有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可我看着,她制好的毒似乎也不差,没准她就是制得很快呢?” 华落伊回头瞪了出声的女子一眼,“你懂什么,我们可是和初棠同一个院落里的人,她的实力我们最是清楚,她这样啊,不过是在故弄玄虚罢了。” “就是,再如何,她也比不过楼小姐的,你们只管看好便是。” 几人早已准备好看初棠的笑话。 “一炷香到,所有人停手,把毒 呈上来。” 几人依次上前把手中的毒放到几位毒师的面前,轮到楼文汐的毒时,所有毒师眼前一亮,止不住地夸赞起来。 “这毒真是不错,是我今日见到最好的,竟比我的关门弟子制得还要好,制毒之人颇有天赋,这般好的天赋可千万不能浪费啊。” “秦毒师说得是,这毒当真是挑不出任何一丝瑕疵,要我说啊,后面的毒不必再看了。” “诶,此言差矣,还是得都看了一眼才好。” 几人便又开始继续看毒,却都是随意地看看,并没有多期待,直到一声惊呼突然响起。 “等等,除却刚刚的毒,这儿竟还有一瓶同样上乘的毒。” “当真?” “自然是真的。” 最先看到初棠那瓶毒的毒师把毒传给其他人,几人先后看过,也都大为惊讶。 “这瓶毒甚至不输给刚刚的那一瓶,这两瓶只 怕都是今日最好的。” “是啊是啊,可我们却是要选最好的那人通过考核,这下可难办了,选谁都有失偏颇。” 几位毒师开始争论起来到底该如何才好。 还是方老打岔了她们,“等等,你们先别急,不如这一场的结果留到最后再宣布,先让剩下三场的人制毒吧。” “嗯,还是方老说得有理,那便如此吧。” 尽管剩下三场制毒照常进行了,可擂台下的人却都坐不住了,她们根本无心再看擂台上的一切。 “刚刚那几位毒师所言都是真的吗?她们竟然说初棠的毒也不输给楼小姐,这可真是难以置信。” “是啊,你没听错,几位毒师都在争论不休,到底结果如何,还得等一会儿才揭晓。” “真不知道到底谁才能通过考核,我都跟着着急了。” 听见这些话的于珊珊几人脸色别提有多难看。 第 381 章 通过考核 她们恨不得没有听到那些话,这样就可以装作无事发生。 于珊珊都快把自己的手掌心掐烂了,“想不到,初棠制毒的水平竟可以与楼小姐齐平,真可恨。” “谁说不是呢?但就算是和楼小姐相差无几,最终也只有一人能够通过考核,瞧着吧,我就不信她能通过考核。” 华落伊酸得牙痒痒,这个时候,她也只能这般说,心里才好受一点。 “万一我们都小看初棠了呢?没准她还真的能够通过考核……”柳桂春闷闷不乐道,显然,她这话也不是真心向着初棠的。 在她的内心深处,或许是更见不得初棠好的。 所有考核结束后,几位毒师仍在为了楼文汐和初棠争论不休,各人有各人的说辞,就差没打一架来决定了。 他们在争论,擂台下的人也在争论。 甚至有人自发打起了赌,赌楼文汐与初棠之 间到底谁能够通过考核。 初棠的手心也渗满了汗,她的内心比任何人都更加焦灼。 楚冰妍也沉默不语,此时此刻,她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静静地陪在初棠的身边。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些毒师终于停止了争论,勉强达成了一致的决定。 一位毒师再次站到擂台上,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他,都期待着他说出最终的结果。 在说结果之前,毒师先看向了楼文汐和初棠。 “甲班初棠和乙班楼文汐,你们都先站上来,站到我的旁边来。” 初棠和楼文汐双双起身来到他面前,各站在了他的一边。 “想必诸位也早已对结果期待已久了,那么经过几位毒师的讨论,我们一致决定,楼文汐与初棠二人均通过此次的内门弟子考核,均可成为内门弟子。”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初棠则放下心来 ,刚刚在听到‘楼文汐’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死了一半,但紧接着,她就又活了过来。 楼文汐也走到她面前,朝她释放着自己的善意,“真好啊,你我之间无需较之高低,亦可同时进入内门。” “的确。” “初棠,我很看好你。” 还不等初棠再说话,楼文汐就先一步走下了擂台。 擂台下依旧是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和议论声,所有人都觉得吃惊。 “万毒宗自建立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先例,往常向来是一场考核只择一人,初棠竟然打破了惯例,太难以置信了。” “就是啊,定然是初棠和楼文汐的实力都恐怖如斯,毒师谁也不能放弃,所以才破格都让她们通过了考核。” “这么说来,初棠岂不是也很厉害?” 初棠也是听到她们的对话才知道同时让两个人通过考核竟是万毒宗的先例,一 时间,她无比庆幸。 但凡她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没有夜以继日的练习,那她今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通过内门弟子考核,也不能再进入内门。 好在,她成功了。 楚冰妍也惊讶地看着初棠,更多的是发自内心觉得高兴。 “这下好了,以后我们都能够一起进入内门了。” “是啊,就她们几个人也想阻拦我们前进的路?简直是痴心妄想。” 初棠冷嗤一声,楚冰妍立马意会,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她们永远都只能阴暗地看着别人高升,而自己却一事无成,我们与她们,终归不是一路人。” “没错。” 楚冰妍和初棠提起于珊珊几人时,殊不知那几人也在对她们咬牙切齿。 华落伊还有些错愕,“她,她就这样通过考核了?” 于珊珊气得脸色更难看了,“气死我了,她竟还成 了例外,初棠有这样好的制毒能力平时也还藏着掖着。” 只有柳桂春想到了以后。 “你们说,她就这样成为了内门弟子,往后会不会把我们对她做的事情都还给我们?” 柳桂春的话点醒了华落伊和于珊珊,几人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万毒宗,内门弟子比外门弟子拥有更好的毒师,也会学更多制毒的法子和毒方,除此之外,内门弟子可以欺凌外门弟子,且外门弟子不能还手。 “她成了内门弟子,往后便可借着这个身份报复我们了,而我们还毫无办法。”1405 于珊珊猛地站了起来,“这怎么可以?我绝不允许她这样凌驾在我们之上。” “不允许就怎么样?她不照样马上就成为内门弟子了吗?我们已经试着阻止了,可却依旧没能阻止。” 这一番话让三人再一次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 第 382 章 内门弟子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宫浅浅走到她们面前,嫌弃道,“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三个人还拦不住一个初棠?这都能让她来参加考核,真是没用。” 华落伊气不打一处来,“就你有用,那你呢?你不是都使了手段让她和楼文汐在同一场考核了,还说这样她就根本不可能通过考核,可现在她不也通过考核了吗?” “那若是依照惯例,她的确是不可能通过考核的,这我哪儿知道那些毒师竟会为了她破例,让她成了这样的先例。” 宫浅浅显然也被气得不轻。 几个人开始互相埋怨,可即便如此,她们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阻止她成为内门弟子。” 宫浅浅撇撇嘴,“可她已经成为了,还有什么法子能够阻止呢?” 是啊,此刻她们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宫浅浅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我们想不出法子,但是或许有人有法子。” “谁啊?”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她,她肯定会有法子的。” 宫浅浅没说的是,那个‘她’就是上次给她出了主意的人。 于珊珊见眼下也没了法子,索性站起身来,“那好,我便跟你去看看。” 见状,华落伊和柳桂春也跟在了她们的身后。 楚冰妍留意到了她们几人一起走了,便拍了拍初棠的肩让她回头看。 “你看她们又一起走了,会不会是想出了什么坏主意想要对付我们?” “有可能是,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的是法子,她们的坏主意不会得逞的。” 说完,初棠又冷笑一声,“何况,她们想要对付我们,我又何尝不想对付她们?做了这么多事,要不还给她们一点都说不过去了。” 闻言,楚冰妍眸光一闪,“这么说来, 你有对付她们的主意了?” “有。” 看见初棠这副笃定的样子,楚冰妍的好奇心更甚了。 “要不也跟我说说吧,没准我也能帮得上什么忙。” 初棠一愣,“你看上去并不像是会做这些的人,之前你不是都不屑和旁人待在一起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况且,我那不是不屑于和旁人在一起,仅仅只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不过现在有你在旁边,我就觉得和旁人待在一起好似也不错。” 看着楚冰妍真诚的眼神,初棠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走吧,人都散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好。” 初棠和楚冰妍一起走回院落,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时不时能看到有人指着她们说些什么,不用猜,初棠都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诶,你现在可算是真的让不少人认识了,有什么感受啊?” 初棠叹了一口气,“感受就是,希望没有那么多人认识我,现在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指着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可只想隐姓埋名,尤其是在万毒宗。 她可不是来扬名的,而是来找‘半魂般若’的解药的。 像‘半魂般若’这样高深的毒,外门决计是没有的,看样子,她还是只能等进入内门之后再行筹谋。 楚冰妍倒也认同她的话,“是啊,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今日通过了考核,还需要做什么吗?” 楚冰妍想了想道,“明日我们便要去内门了,至于其他要做的,只怕到时候才能知晓。” “知道了,那看来今日,我们便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是这样的没错,你打算做什么呢?” 提起这个,初棠顿时有了答案。 “我想写一封信给故人。” “你那位故人收到你的 信应该会很高兴吧。” “应该是。” 初棠口中的‘故人’便指的是司徒瑾琰,一晃时日都已过去半个多月,半个多月未曾见到司徒瑾琰,不知何故,她的脑海中总是会时常浮现出他的音容笑貌,这让初棠也很是费解。 “那我也回屋去了,你快去写信吧,对了,要想把信送出去,你得到宗门前一趟才行,只有那儿可以送出信或者收到外面的人的信。” “多谢。” 若不是楚冰妍告诉她,初棠还当真不知道这个。 她回屋去便提起笔,但思索了半天,她却半个字都没写。 初棠又把笔放下,刚放下却又提起,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百般纠结,百般犹豫,仍是不知道在空白的信纸上写些什么才好。 思索了许久,初棠才在纸上写上了寥寥几句话。 她把墨迹吹干,折叠好信纸,拿上写好的信走了出去。 第 383 章 互通信件 把信送出去要到万毒宗的门口,尽管初棠已经再低调不过了,可去万毒宗门口的路上,她还是被不少人给认了出来。 初棠攥着信来到万毒宗的门口,按照楚冰妍跟她说的把信给了一个长胡子的老头。 那老头接过信瞥了一眼,“送去大凌京城啊,哦对,有人从大凌京城寄了好多信过来,你去看看是不是送给你的。” “在哪儿?” “喏,就是那儿。” 老头随手一指,便继续忙着手中的事情了。 初棠走过去,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信件中翻来翻去,不知怎得,她总觉得那些信就是寄给她的。 很快,初棠便翻到了,的确,这些信都是给她的。 初棠抱起十几封信走了出去,这一次,她比来时还吸引了旁人更多的注意力。 “诶,你瞧,那人谁啊,怎么抱着这么多信?” “一看你就还不知 道,她啊,可就是今日早上才刚刚通过了内门弟子考核的初棠。” 后者恍然大悟,“原来被破例收入内门的初棠就是她啊,果真是与旁人不太一样。” 初棠…… 好不容易,她才把信都抱了回去,关上门初棠就拆开信看了起来。 只一眼,她就知道这些信都是司徒瑾琰派人送来的。 “棠棠,展信佳,近日朕肃清了朝堂……” “棠棠,汝南使臣来到了京城,议和之事十之八.九能成,梦黎一再要去汝南和亲,朕也遂了她的心愿,到底兄妹一场,朕也不会在她出嫁之时为难她……” “棠棠,一晃十日未见,不知你近来可好?棠棠,应当是在任何地方都活得肆意开心的……” “棠棠,不用挂念蔺夫人,朕已派人严加防守,不会再有人能够伤到她……” “棠棠,蔺夫人在等着你带回解 药,而朕,在等着你。” 初棠将这些信逐字逐句地看完,心中五味杂陈。 虽说司徒瑾琰身为一个皇帝写这么多碎碎叨叨的事情有很大的反差,不过初棠还是从中看到了司徒瑾琰那一颗炽热的真心。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她,一个皇帝,哪有心思写这样如同小学生日记一样的信? 反倒自己只在信中寥寥写了几句话,初棠头一次觉得愧疚。 “算了算了,过几日再给他写信吧,万毒宗宗门离这可真远,我才不想跑来跑去。” 初棠就以不想动为由劝退了自己,但即将进入万毒宗内门的这一夜,她翻来覆去许久都未能睡着。 就在即将睡着之际,初棠又突然毫无征兆地惊醒。 她突然想起来,今日司徒瑾琰在信中说了,到目前为止,蔺闻雪还是没有被找到。 蔺闻雪一个人到底能去哪里呢? 回想起最近宫浅浅几人总是无端针对她,初棠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会不会,蔺闻雪换了一副容貌,换了一个身份,现在就在她的身边……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初棠才沉沉地睡去。 翌日一早,初棠便与楚冰妍一道赶往内门。 内门离外门有好一大段距离,成为了内门弟子的第一件好事大概便是,她们只需要负责走,而其他几个外门弟子则要帮她们搬东西。 “我们先去院子看看吧,听说内门弟子的住所都比外门的好太多了,好像是一个人就有一个小院子。” 听见这话,初棠的眼睛也都亮了,她可不想再和旁人住在一起了。 她拉着楚冰妍便加快了脚步,“走走走,我们走快些。” 一个女子突然站到了她们的面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初棠抬眼望去,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眼熟,但她 却想不起何时见过。 “两位师妹,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忘记我了吗?我是叶凌潇啊,你们刚入万毒宗时还曾见过我呢。” 经过她的提醒,初棠和楚冰妍这才想起来。 “原来是叶师姐啊。” “看来你们想起我了,你们现在竟来到了内门,能够在考核中脱颖而出已是很好了。” “多谢师姐。” 叶凌潇热情极了,“你们要去哪儿啊?可是要去找内门弟子的居住的院子?巧了,我正好顺路,不如我带你们过去?” 初棠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她和楚冰妍现在的确是不认识路,倒不如就让这个叶凌潇带路好了。 这般想来,原本到嘴边的拒绝便又改变了。 “那好啊,师姐肯为我们带路,我们又岂有拒绝之理?师姐,你还真是好心啊,” 叶凌潇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第 384 章 三人同行 “无妨,这也只是一件小事情罢了,作为师姐,这些也都是我该做的,就算不是你们,换做是别人,我也会这样做。” “师姐,你来万毒宗多久了?” “我啊,算算时日,来了也有四年多了。” 初棠适时惊呼,“这么久了啊,那师姐可不可以跟我们说说,万毒宗有没有什么避讳?” 叶凌潇思忖了一下道,“说起避讳,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除了不能得罪九阴大人之外,万毒宗的总规都很宽松。” “放心吧,别紧张,就算是来到了内门,也不会有什么很难解决的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们就安心多了。” 一路上,初棠便都装作是什么都不懂的师妹一样,逮着各种问题就问叶凌潇,一开始叶凌潇还耐心地解答,但最后,她也都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这个我刚刚才说过,你 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啊?” 初棠不好意思道,“我记性不是太好,师姐见谅。” 好在前面就要到了,叶凌潇又忍住了心底的不耐,指着前面说。 “看,那里就是你们所住的院子了,里面我不便进去,你们就自己走过去好了。” “这样啊……”初棠点了点头,“多谢师姐为我们引路。” “不谢,你们快进去吧。” 说完,叶凌潇就转身大步走了。 等她一走,楚冰妍就露出了一丝笑意,“你啊,还真是故意的,她都只能离开。” 初棠微微一笑,“是啊,我就是故意的,经过宫浅浅还有于珊珊那几人的事情,我便知道,最好离旁人远一些,省得惹上麻烦。” 楚冰妍也很认同,“就是,但愿我们这次别再遇到她们那样的人,进入内门,可就意味着要在这儿待上许久了。” 两人走到了 为她们准备好的院子,当真是一人一个院子。 初棠又开始把自己的东西都好好放置,等做完一切,她便走了出去,刚好瞧见了对面院子走出来的人。 看见她,楼文汐也很吃惊。 “初棠,是你!” “是的,没想到,你竟然就住在我的对面。” 楼文汐捂嘴一笑,“我也没想到,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初棠也是这般觉得的,虽说她与楼文汐还不相熟,但就目前而言,楼文汐算得上是一个还不错的人。 “的确。” 楚冰妍这时也走了出来,看到了两人,也同样惊讶了一下。 “楼文汐?” 楼文汐看向楚冰妍,眼中满是善意,“是我,楚冰妍,久仰大名。” 楚冰妍亦这般说了一句,“我也是,很早便听闻了你的名字。” 初棠夹在两人之间,一时之间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索性提议。 “既然我们都来到了内门,不如晚上便一起用膳吧。” “好啊。” 另外两人都没意见。 晚上的时候,她们一起走着,却是时不时搭几句话而已,看上去并没有多熟悉。 一起坐下用膳时,她们才算是多说了几句。 “先跟你们说一下我自己,正如他们所说,我爹是蒲兰岛的岛主,整座岛都是我家的,岛与世隔绝,但岛上却生长着各种各样珍稀的毒草和药草。” “而我们呢,也就靠着船运把毒草和药草都运到这边来谋求钱财,毒草大多送到了万毒宗,这也就是之前万毒宗的人对我毕恭毕敬的缘故。” 听完她的话,初棠再一次感慨,楼文汐果然是彻头彻尾的‘富二代’。 不敢想她要是在现代拥有一座岛的话,那她该有多开朗多快乐。 “那日我刚见到你时,有个男子一直 跟在你身边,我本以为他是你的人,但没想到他撞到我之后,你却又让他跟我道歉,当时我便很是诧异和不解。” 闻言,楼文汐大笑起来,“我和他当然没有任何关系了,是他自己非要跟着我的,一直纠缠我好久了,要不是他这次没能进入万毒宗,只怕他又要跟在我身边了。” 说完,她又翻了个白眼,“我早就跟他说过我不喜欢有人跟在我身后,说了很多很多遍,他倒好,一边说着懂我,一边像狗皮膏药一样寸步不离。” 一瞬间,初棠便能理解楼文汐口中的那个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他那样的人,往后不必理会便是,你越是理会,只会让他蹬鼻子上脸。” “好,我知道了,我都说了我的,你们不如也说说你们来自哪里好了。” 初棠顺着便道,“我是大凌人,从大凌京城来这里的。” 第 385 章 跟我来 “大凌?我知道诶,我爹前不久才和大凌的蔺家达成了合作,要将我们的一部分药材运至大凌交易。” “蔺家?” 初棠一愣,该不会就是她家吧…… “对啊,好像还是什么将军府。” “忠武将军府?” “对,就是这个,我看我爹来信说的。” 居然还真的是,初棠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楼文汐却还继续表示着自己的惊讶,“你竟然也知道这个将军府,哦,也对,你都是大凌京城的,知道好像也不足为奇。” 初棠弱弱地说了一句,“不是,是因为,蔺家就是我家……” 这话说完,楼文汐和楚冰妍都愣住了,氛围一下子凝固住了,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楼文汐才说道,“原来,和我家合作的就是你家啊,这可真是巧了。” 楚冰妍却又问起初棠,“你 是蔺家的,那你为何姓初?” 闻言,初棠便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不是在蔺家长大的,而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女儿,半年多之前,我也才知道了我是蔺家的女儿。” “在此之前我便用惯了‘初棠’这个名字,所以来万毒宗我索性就用这个名字,况且冠上‘蔺’的姓氏,难保不会被人盯上。” 这样的说辞倒也还说得过去,楚冰妍和楼文汐便都接受了这一番说辞,但两人对于初棠之前的遭遇越发感兴趣起来。 初棠则看向唯一一个没有说过自己的人,那就是楚冰妍。 “该你了,冰妍,你又是来自哪里?” 楚冰妍正色道,“你们可曾听闻过溪山?” 初棠和楼文汐对视一眼,眼中都是茫然,两人齐齐摇了摇头。 “你们没有听闻过,倒也正常,若说蒲兰岛已是与世隔绝,那溪山更是一个常人 难以找到的地界,比蒲兰岛更岌岌无名。” “竟还有这样的地方?” “是啊,我便是从溪山而来,溪山呢,可以说是世外桃源,那儿风情水秀,风景独好,溪山里的人也很少,而且个个都很和蔼友善。” 听了这描述,楼文汐和初棠也都对溪山这样好的地方心驰神往。 “这样好的地方,要是我能去就好了。” “你们若是想去的话,日后我带你们去。” 楼文汐和初棠皆点了点头,“好啊好啊。” 一顿饭就在她们这样友好的氛围当中结束。 —— 翌日。 十一个人一起来到了新的房间,教导她们的也是一个在毒术好更有造诣的毒师。 “诸位,今日有十一位弟子要加入我们,你们且自行寻个位置坐下,对了,以后叫我潘老。” “是。” 初棠挑了个角落坐下,在她后面坐下的 是楼文汐,前面则是楚冰妍,不远处还有几个男子。 潘老侃侃而谈,说起了一种毒的制作,以及它适用在什么时候。 初棠一直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一会儿去问问潘老关于‘半魂般若’的事情,好不容易到了潘老说完要走的时候。 可还没等初棠去问,潘老便疾步走了出去,初棠想要去追,胳膊却被人拉住。 她一看,拦住她的人是楼文汐。 “你拦着我作甚?” “刚刚我便看出你心神不宁的样子了,你只怕是要去问潘老些什么吧,不过我拦下你,也就是为了不让你去,毕竟潘老的脾气向来不好,也不喜欢回答旁人的问题。” 楼文汐继续道,“你若是贸然去问他,非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还有可能触怒他。” 楚冰妍这时也围拢过来,“我也听她们说了,潘老的确是这样的性子。” 初 棠也冷静了下来,“可我有一种毒想要问问他,如果不能问他的话,我该怎么办?” 楼文汐拉着她的手把她带了出去,“跟我来。” 初棠任由楼文汐将她带走,楚冰妍亦是跟了上去。 很快,楼文汐便把她们引到了一处地方,伸手指向了那边。 “看那儿,从那儿进去之后便是万毒宗的藏书阁,里面藏有许多关于毒的书籍,你若是想要找什么,只管进去找书便是了。” 初棠眼眸一亮,“这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可以直接进去吗?” 楼文汐点头,“当然,这个藏书阁只准内门弟子进入,外门弟子若想进去的话需要得到允许,如今我们都已经是内门弟子了,这里对我们来说便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好,多谢你了,改日我必携礼致谢。” 楼文汐此次当真是帮了她极大的忙,初棠也是有恩便要回报的人。 第 386 章 未曾听过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知道这些,带你来也是应该的,你若是想进去看看,那便去吧。” “好,那我便去藏书阁看看,你们呢?” 楼文汐表示自己不去,楚冰妍犹豫了一会儿也说下次再去,最后进入藏书阁的便只有初棠一人。 她满心期待能够在这里面找到关于‘半魂般若’的一切,尤其是如何制作解药。 进入藏书阁,初棠被眼前的一幕给惊讶到了,只见一排排柜子上放置的都是跟毒相关的书籍。 但,问题也接踵而至。 这么多的书籍,初棠却只要找到一种毒,她该怎么做才能快速地找到自己要找的书…… 在藏书阁绕了一圈,初棠也没能找到‘图书管理员’,她根本没有法子询问。 略微思索一会儿后,初棠便走出了藏书阁,她现在不能用这样大海捞针的方法去找‘半魂般若’的解药,她根本耗不起。 看见初棠回来,楼文汐很是诧异。 “你不是去藏书阁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找到你想找的东西了吗?” 初棠失望地摇了摇头,“里面的书太多了,我没能在短时间之内找到我想找的东西。” 闻言,楼文汐便问道,“你想要找什么?” “你可曾听说过‘半魂般若?” “这是一种毒?” “对。” 如初棠所想,楼文汐摇了摇头,“不,我未曾听说过。” “是啊,我之前也从未听说过,如果不是我的母亲中了这种毒,我想我也不会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毒。” 楼文汐吃惊地捂了一下自己的嘴,“你母亲为何会中这样的毒?” 初棠叹息一声,“说来话长,眼下我需得赶紧找到‘半魂般若’的解药才行。” “是了,这万万不能耽搁了才是,要不你去问问冰妍,她昨日才说自己是从溪山来的,这个地方很特别,没准她知道些什么。” “那好,我们去找她。” 楼文汐和初棠一道走进楚冰妍的院内,见她们进来,楚冰妍很是疑惑。 “你们怎么来了?” 初棠开门见山问道,“冰妍,你可曾听说过‘半魂般若’?” “‘半魂般若’?你问这个做什么?” 初棠一喜,难不成楚冰妍真的知道。 “我母亲中了这种毒,我得赶紧找到解药才行。” 楚冰妍愣了一下,“你母亲中毒?那你母亲是如何中毒的?‘半魂般若’不该是你们能接触到的毒。” “你果真知道?” “我知道。” 楚冰妍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她先前的笑意也在慢慢减淡,直至没有。 “那你能告诉我,如何才能制出‘半魂般若’的解药,或者在哪里能够找到解药?” 楼文汐倒是察觉出了不对劲,她伸手轻轻碰了碰楚冰妍。 “你怎么了?她在问你呢,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倒是说句话啊,真是急死人了。” “快告诉我,你母亲为何会中这样的毒?‘半魂般若’是从哪儿来的?” 初棠也觉得狐疑,“当然是被人下的毒。” “我觉得,你们两个现在需要坐下来好好说一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初棠和楚冰妍也都没有拒绝这个意见,三人果真坐了下来。 初棠最先说道,“昨日我跟你们提到过,我是被蔺家后认回去的女儿,而我小时候走失后,蔺家又收养了一个女儿,自从我回到蔺家之后,她对我百般不待见,更不想我回到蔺家。” “那看来,毒便是她下的了?” “对,我母亲之前视她为亲生女儿,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她为何要给我母亲下毒,下毒的事败露之后,她便逃了,目前下落不明,不过总有一日我会找到她的,让她为这些付出代价。” 楚冰妍问道,“所以,是你们蔺家有‘半魂般若’?” 初棠忙摇头,“这怎么可能?那个毒也是旁人给她的,是大凌京城药监司掌司的女儿给她的,至于那个姓叶的小姐为何会有这个毒,又为何要给她,这些我也不得而知。” “你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当然。” 楚冰妍同样叹息了一声,“这般看来,先前是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们蔺家有‘半魂般若’,如此的话,蔺家便是我溪山的仇敌了,好在,我们不是仇敌。” 在初棠和楼文汐诧异的眼神中,楚冰妍说起了一段溪山不为人知的秘辛。 “正如我昨日跟你们所说,溪山是一个风景秀丽、与世隔绝的地方,溪山的人世代过着闲云野鹤般悠然的日子。” 第 387 章 她的阴谋 “但是这一份宁静也在有一日被打破,溪山遭遇了一场空前的劫难,而我之所以一再追问你‘半魂般若’是谁的,便是在寻找仇敌。” 溪山具体遭遇了什么样的劫难,楚冰妍并未细说,但楼文汐和初棠也能大概猜到这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 初棠想了想道,“我能告诉你的是,当初这‘半魂般若’在一个叫叶翎柔的女子手上,但她告诉我的是这毒是万毒宗的,如果我想找到解药,就必须得来万毒宗。” 楚冰妍想也不想就否认,“不可能。” “‘半魂般若’不可能是万毒宗的,她在撒谎,她骗了你。” 初棠一怔,“你的意思是她搞的鬼?” 冰妍斩钉截铁地说道,“叶翎柔,叶家,看来她便是我溪山的仇敌,定是她们叶家犯下的罪孽。” “好啊,我到时候一定要亲自把叶家人的首级给带回溪山,以祭奠那些死去的亡魂。” 初棠和楼文汐都惊得不能再惊,两人也渐渐明白了为何当初的楚冰妍一脸冷漠,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换做是谁都冷冰冰的。 如果不是她们已与楚冰妍交好,楚冰妍肯定还是当初的模样。 楼文汐也用胳膊肘碰了碰初棠,“如果万毒宗没有‘半魂般若’的解药,而那个叶翎柔却用这个借口将你骗来了万毒宗,只怕是要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且小心。” 楚冰妍也点头,“这段时日我与你时刻待在一起,若是碰上叶翎柔手底下的人,我也能够及时护着你。” 楼文汐和楚冰妍的关心都是真的,初棠心中一暖,先前得知真相的失落此刻又被抚慰了许多。 “好,多谢你们。” “跟我们就不必言谢了。” 初棠又看向楚冰妍,“那你既然知道‘半魂般若’,你可知解药是何?” 这话却让刚刚还侃侃而谈的楚冰妍沉默了下去,她跟着轻轻叹息一声。 “我,我也不知解药是何,若我知道解药,当初我的族人也不会死去,他们便是因为中了这毒才死的。” 楚冰妍的眼角渗出了泪花,“我恨毒,却又不得不来到万毒宗习毒,只因我想用同样的手段让仇敌付出惨痛的代价,也让他们试试被毒杀的滋味。” 气氛越发沉重下来。 初棠的心也跟着跌到了谷底,当初楚冰妍只怕也没少寻求解药,只可惜终是无果,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亲近的族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那她呢?她如今找不到解药,岂不是也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救回一口气的孟仪湘最终死去吗? 不,不行。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一定要找到‘半魂般若’的解药。” 楚冰妍突然抬头看着她,“还剩多久?” 初棠知道楚冰妍在问的是孟仪湘还能活多久,她颤抖着说,“两个月。” 楼文汐伸手拍了拍初棠的肩,“我们蒲兰岛上因为有很多毒物,因而也有很多解毒的方子,我稍后便传信去给我爹爹,问问他知不知道‘半魂般若’的解药。” 楚冰妍同样在楼文汐的手上又搭了一只手,“还有我,我的族人因此毒死去,我没法救他们,但我现在有机会救一个同样中了此毒的人,我便不会袖手旁观。” 对她而言,救初棠的母亲,正如救了自己的族人。 “嗯,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此时此刻,除了‘谢’,初棠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些什么。 冷静下来后,楼文汐又提醒了她们一句,“眼下你们都要提防叶翎柔,谁知道她又会在背地里使什么阴招,何况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初棠陷入了沉思,“我觉得,她的行为看上去很像是在做群体实验。” “什么是群体实验?” “就连万毒宗都不存在的毒,很可能一开始就是叶翎柔自己制作出来的毒,她为了看看‘半魂般若’的毒性,便要选定一批人来做群体实验。” 初棠沉重道,“而很不幸,溪山便被她选做了这样的地方,她派人把毒投到与世隔绝的溪山,在发现被下毒的人都如她所想死去,她便彻底满意自己做出的毒。” 楼文汐和楚冰妍静静地听着这一番大胆的揣测,两人都被惊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楼文汐怔怔道,“可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她和溪山有仇?但好像,溪山应该跟她无冤无仇。” “不可能,溪山与世无争,不可能与外人结仇。” 第 388 章 九阴训话 “如果她与溪山的仇怨被排除了的话,那就只剩下唯一的一种可能性了。” 楼文汐和楚冰妍都看向初棠,异口同声,“是什么可能性?” “她派人把毒投到溪山,是随机的。” 楼文汐迅速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她并不是一开始就针对溪山制造这样的毒,而是制造出这样的毒之后,随机投放的?” “对。” 楚冰妍也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也就是说,不是我溪山遭此横祸,也是其他人遭此横祸,被她下这样的毒手,对吗?” 初棠点点头,“就是这样,先前我便在想,什么样的动机能够促使她做这样的事情,我现在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你说。” “她这样做,很有可能是为了敛财,她的手上必定有‘半魂般若’的解药,有朝一日她将这毒大量投放到其他的地方,让 很多人中毒,这个时候她再出来宣称自己有解药,那旁人会如何做?” 楼文汐一下子懂了,“那些人知道就连万毒宗都没有‘半魂般若’的解药,不管相不相信她,也都会去试一试,不惜花费大量的钱财也要买下解药,她便能从中获取数不胜数的金银。” “没错,这就是我的猜测,但也仅仅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罢了。” 楚冰妍却道,“我觉得你的猜测很好,眼下只是亟待被证实,无论如何,我都要顺着这条线继续追查下去,总有一日,我一定会为溪山族人报仇的。” “我和你一道,那叶翎柔也对我的母亲下毒,我亦不会放过她。” 楼文汐也选择加入她们,“我也要和你们一起,你们可别忘了,若是这个猜测为真的话,那叶翎柔便还要对更多人下毒,我们得提前阻止她才行。” “的确, 不管她有什么阴谋诡计,她都不能得逞。” 这一次交谈倒是比上一次还要拉近了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若说之前只是单纯想要交好的话,那此刻她们便是有了同样的目标,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之上。 这样的友谊可比普通的友谊要牢固许多。 —— 翌日一早。 她们发现本该坐满人的房间内除了她们三个空无一人。 “奇怪了,他们是去哪儿了?” 楼文汐摊开手,“不知道啊,我记得先前也没说过要去做什么,哦对,外面有人,我们去问问。” 她们去问了外面路过的一个女子,那女子却没有回答她们,而是不耐烦地走开了。 又一个女子走了过来,初棠定睛一看,见又是上次的那个叶凌潇。 她好像忘了上次被初棠整到崩溃的事情,再一次热心地贴了过来。 “看你们这茫然的神 情,你们定是在好奇为何这里面空无一人,好奇人都去哪儿了,对吧?” 尽管此刻很不想搭理叶凌潇,但她们的确想知道。 叶凌潇也不拐弯抹角,“今日可是九阴大人训话的日子,所有人都是要到场的,你们竟还在此处,赶快过去吧,晚了是要被惩罚的。” 初棠低声道,“可师姐你也还在这儿啊。” 叶凌潇一愣,“所以我正要急着赶过去啊。” 楼文汐走近叶凌潇,“师姐,你也要过去的话,正好我们也不知道在哪儿,不如你就一并把我们带过去吧。” 叶凌潇不情不愿道,“那好吧,快跟我走。” 三人又跟在了叶凌潇的身后,如若不是叶凌潇引着她们走,她们是根本找不到这儿的。 九阴都已经来到这儿了,三人也连忙站了过去。 九阴清清嗓子便开口,虽说依旧还是那一副 枯瘪的嗓音。 “诸位,又与诸位见到了,很高兴这个时候见到你们,今日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最新制作出的毒。” 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地鼓起掌来,一脸期待地等着九阴继续往下说。 九阴也不负众望继续道,“此毒乃是我耗了数年,与人合作,耗费无数药材无数心血制成的毒,此毒名为‘半魂般若’。” 这话一出,除了初棠三人愣在当场,其他的人都很是兴奋,彷佛迫不及待想见到这种毒。 只有初棠与楚冰妍、楼文汐面面相觑,脸上的神情除了错愕还是错愕。 “当然了,正如名字一样,中了‘半魂般若’的人会像是睡着了一样陷入假死状态,倘若不能找到解药给中毒者解毒,那它便会在沉睡中死去,死得毫无痛苦。” “并且,在外人看来,中毒者只是睡着了,根本发现不了其他的异样。” 第 389 章 各自行动 下面一片叫好声,所有人都对九阴新制出来的毒感到好奇,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半魂般若’。 而只有初棠她们神色凝重,心底不知在想些什么。 “九阴大人不愧是九阴大人,这么难制出来的毒都能够制作出来。” “就是就是,我们都要誓死追随九阴大人。” “誓死追随九阴大人!” 有了第一声,很快就有了附和的许多声,这几个字就像是瘟疫一样快速传播,所有人木讷地重复着,群情激愤。 疯了,这里的一切都疯了。 初棠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荒谬太滑稽了,这就像是个大型的洗脑大会,所有人都像是没有头脑的机器一样只知道附和,其他的任何一切都不知道。 九阴抬起手来,“诸位,且先停下。” 他的话一说完,所有人又安静了下来。 “好了,想要跟我一道制 作‘半魂般若’,了解它毒方的人,稍后便要给我五十两银钱。” 初棠翻了个白眼,这不明摆着坑钱吗? 可偏偏却有很多人认不出这是个圈套,反倒乖乖上当。 “好,九阴大人大公无私,我等佩服。” “是啊,九阴大人明明可以私藏毒方,谁也不告诉,可他非但没有如此,反倒是让‘半魂般若’的毒方变得所有人都可以知晓。” 初棠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过了一会儿之后,她便拉起楚冰妍和楼文汐偷偷离开了这儿。 三人寻了个僻静的地方,纷纷说着刚刚的心境。 “真是奇怪,为何九阴的手上也有‘半魂般若’的毒方呢?” 其他两人俱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或者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也许从一开始,这毒方便是九阴的?” 初棠的话让楼文汐和楚冰妍陷入了沉思 ,紧接着,楼文汐点了头。 “或许,还真的有这样一种可能。” “那如此说来的话,要么,那毒是叶翎柔使了手段拿到的,要么,那毒是九阴制作出来之后给了叶翎柔,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那便要知道九阴和叶翎柔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说得对。”楚冰妍深吸一口气道,“再过几日便有休沐之时,我们可以离开万毒宗十日,不如,这一日,我们便同初棠一块儿去大凌京城?” 楼文汐爽快应下,“好啊,我还从来没去过大凌呢。” 初棠却面露难色,“可,从这儿去大凌京城就要十日之久,来回便是二十日,短短十日根本不够。” 楼文汐刚刚上扬的嘴角一下子低了下来,她轻轻叹息一声。 “真没想到,最后阻碍我去大凌的竟是十日,若是没来到万毒宗的话,这会儿我便可以想去哪 儿就去哪儿。” “可惜没有如果。” 如果可以,初棠也希望自己没有来到万毒宗,但没有那么多如果。 “行了,我们还是快些商议一下,接下来该做点什么才能破除眼下的困境吧。” “好。” 楚冰妍想了想道,“不如我们便兵分三路,一路去查九阴和叶翎柔的关系,一路则去寻找‘半魂般若’的解药,一路则弄清楚九阴到底要用这个毒做什么,如何?” 初棠和楼文汐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 “当然好,既是你先提出来的,不如就你先选择吧。” “那我选择去查九阴和叶翎柔之间的关系,势必要把她们之间的关系深挖出来,如果可以的话,再查查叶翎柔到底与溪山有何瓜葛值得她对溪山下这样的狠手。” 说这话时,楚冰妍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心中是满腔的深仇大恨,她根本冷静 不下来。 初棠又看向楼文汐,“那么你呢?你想做哪一种事情?” “我选择去查九阴制作出‘半魂般若’的目的。” “没问题,正好我对找到‘半魂般若’的解药最为迫切,那我就去追查解药,争取尽早拿到‘半魂般若’的解药,救回我母亲。” 三人的脸上都是坚定,她们得尽快把这些事情解决好才行,否则,还不知道很多地方要出什么乱子。 楼文汐“我爹与九阴有些交情,我倒是可以借此机会接近九阴,所以刚刚我才选择去查他制毒的目的。” “原来如此。”初棠站起身来,“事不宜迟,那我们现在就先各自行动吧。” “行,晚上的时候就来我的院子见,到时我们再交谈。” 初棠和楚冰妍应下之后,三个人果真开始分头行动。 路过刚刚那地方时,此起彼伏的声音依旧不停。 第 390 章 购买毒方 纵容她不想过去,初棠也还是不得不过去。 她可是记得之前九阴有宣称用五十两银子换取‘半魂般若’的毒方,索性初棠就干脆试一试,有了毒方之后,没准就能够制出对应的解药了。 九阴看着底下人的反应很是满意,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半魂般若’就先介绍到这里,想要知道毒方的人稍后去排队记上名字,把银钱交上便能拿到毒方了。” 说完这些,九阴自己就转身走了。 而下面的那些人顿时再无秩序,纷纷卯足了劲头往前冲,想要赶紧拿到‘半魂般若’的毒方。 一时之间,人与人挤在一起,让人看了都觉得透不过气来。 好在初棠一开始就选了一个人少些的地方,否则此刻她得被人挤成什么样子? 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初棠无比感慨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是 很有先见之明的。 她耐心地等候着,直到过去很久很久以后,人少了许多,初棠这才悠然地走过去也跟着排起了长队。 现在没带银钱不要紧,报上一个名字就好了。 等待的时候,时间显得漫长很多。 初棠心想,若是自己此刻手上拿着手机,能够打发着无聊的时间,那该有多好。 可惜,这都只是她的想想而已。 很久之后,终于轮到了初棠。 记名字的人果断问道,“什么名字?” “初棠。” 他三下五除二在纸上写好了名字,又朝初棠身后的人吆喝着,“下一个。” 转身离开的刹那,初棠如释重负,她都要觉得自己的腿不是自己的了。 —— 却说起九阴从人群面前离开,看见这一幕的楼文汐逮着空当便挤到了九阴的身边去。 九阴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指尖摩挲了 一下,刚要把毒弹出去,便听见了一阵声音。 “九阴大人,你且等等。” 九阴又把毒死人的念头收了回去,回头看到楼文汐,狐疑极了。 “你是谁?找我何事?” 楼文汐浅笑着,“都说贵人多忘事啊,九阴大人记不得我,但总该记得我爹爹。” “你爹爹又是谁?” “我爹爹啊,就是蒲兰岛的岛主楼衡光。” 闻言,九阴顿时恍然大悟,对楼文汐也不似一开始时那般冷脸。 “原来你就是楼衡光的女儿啊,想当初我去到蒲兰岛上时,你还只是小小的一个丫头呢,一晃都过去这么久了啊……” “那可不是。”楼文汐自来熟地跟九阴攀谈了起来,虽说她之前也压根不记得九阴。 “自你离开蒲兰岛后啊,我爹爹就时常念叨着你,他可盼望着有朝一日你还能再踏足蒲兰岛。” 九阴的眉头 松了松,“楼衡光那个老家伙,行,你回去转告他,就说不日我便要启程前往蒲兰岛。” “诶,那敢情好,那我回去便传信给我爹,让他早些做好准备,免得在九阴大人的面前失了礼数。” “无妨无妨,都是老相识,规矩礼数都不重要,咱不拘着那个礼。” 楼文汐陪着九阴边走边说,她的心里可不耐烦了,面上却还得赔笑,就差狠狠地翻个白眼了。 过了一会儿,眼瞅着九阴都快要走到自己的地盘了,楼文汐也顾不得其他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那个,九阴大人啊,不知道你最近身边可还缺什么人?” “哦?楼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楼文汐淡然道,“九阴大人也该知道,我爹爹之所以把我送到这儿来,那便是希望我好好学毒,将来好接管蒲兰岛的一切事务。” “那要想学好毒,势必要跟 着毒术最好的人,纵观整个万毒宗上下,也就九阴大人的毒术最好,所以我才斗胆来问问九阴大人……” 九阴大笑起来,但那笑却格外刺耳难听,像是干枯的树木发出的声音。 “你这个丫头,胆大,不错。” 这可是外面的人挤破头了都换不来的称赞,楼文汐听了却依旧神色如常,好似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天大的恩赐。 “多谢九阴大人夸赞。” “正巧近日我身边还缺一个捣鼓毒草的人,你便来吧。” 这话倒比前面那一句所谓的夸赞还要叫楼文汐高兴,她连忙笑着应了下来。 “好啊好啊,多谢九阴大人了。” “跟我不必言谢,都是场面话,好了,你也都相送一路了,眼下我也已经到了,你就先回去吧。” 即使不用九阴说,楼文汐也是这般打算了的。 这会儿她应得就更加痛快,“行。” 第 391 章 拿到毒方 晚上的时候,三人在楼文汐的院里齐聚。 “九阴已经答应让我捣鼓毒草,我也有更多机会可以接触到九阴,这样,我定能很快弄清楚这其中的目的。” 楼文汐信誓旦旦地说着,彷佛已经做成事了。 初棠道,“我今日已报上了名字,明日便拿着五十两银子去换毒方,等拿到毒方我便开始琢磨解药的制作配方。” “好,那冰妍你呢?” 比起楼文汐和初棠来说,楚冰妍可是收获渺茫,她摇了摇头。 “我还没有任何进展,想靠近九阴实在是太难了。” 楼文汐应和道,“的确如此,如若不是我爹爹与九阴相识,我还真的不能靠近九阴身边,那看来,眼下我有了这样的机会,日后也会跟着留意一下的。” 初棠突然站起身来,“对了,我可以给相识之人写一封信,他可以帮我查查叶翎柔。” “叶翎柔明明也跟我们年纪相仿,可她偏偏像是一个涉世已深的人,身上藏着很多秘密。” 楚冰妍也道,“她若是能跟我们一样倒是好了,这样也不会老想着这样的旁门左道来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楼文汐也站了起来,“行了,时候不早了,那今日便先如此吧,明日我们再好好继续追查下去。” “没问题。” 三人各自散去,累了一日的初棠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初棠便先写了一封信,这信是写给司徒瑾琰的,她想要司徒瑾琰帮她查一查。 初棠走在路上时突然迎面见到了熟悉的人。 “呦,不过几日没见,你变得比之前还要憔悴了些呢。”于珊珊捂着嘴哂笑。 “今日没见,你的嘴还和之前一样臭,啊不是,是比之前更臭。” “你!”于珊珊刚刚的笑都变成了气急败 坏,不过没一会儿,她又再度冷静下来。 “罢了,随你,反正你也笑不了多久了。” 初棠挑眉,“怎么,你们又寻到什么法子对付我了?” 华落伊倨傲地仰着头,“那可不,浅浅又有了新的主意,初棠,这一次你就等着哭吧,你再也不能翻身了。” 初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们要是把对付我的这些心思都用在制毒上,现在也不会进不了内门。” 初棠的话字字诛心,华落伊等人想回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 初棠才懒得跟她们说这些,越过她们就走了,等她忙完手里的事情,她再来好好教训她们。 初棠又将信拿到了万毒宗的门口,同样在这里又看到了很多属于她的信。 把信抱回去后,初棠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她一封封接着一封细细看了起来。 看着这独属于司徒瑾琰的字迹,初棠 别提有多心安。 和上次的来信差不多,这些也大多都是司徒瑾琰自己的碎碎念。 看完信之后,初棠特地把信都好生收在一个匣子当中,随即给匣子上了锁。 她带上了五十两银钱前去购买毒方的地方,这儿和昨日一样,又排起了长队。 初棠也跟着站了过去,耐心地等待着,好久之后,可算是轮到了初棠。 她把五十两银钱递了过去,一张毒方很快就递到了她的手上。 初棠欣喜地看着毒方回去,一回到房间,她便闭门不出,开始仔细研究起这张毒方来。 “乌古子,蓝术,缇枯草,钱桐……” 初棠按照毒方找来了相应的毒草,若是旁人定不知毒的解药该如何制作,但初棠与旁人不同,毕竟她一开始就身负医术。 初棠开始没日没夜地研究起‘半魂般若’的解药,与此同时,楼文汐那儿 也有了新的发现。 她在捣鼓毒草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毒草很多都是同一种,这让她很是好奇,干脆捡了一根装在袖中,准备回去的时候再仔细看看这是什么毒草。 九阴突然走了出来,来到她身后。 “让我瞧瞧,这毒草清理得如何了?” “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这些都是可以用了的。”楼文汐指了指自己左侧放着的那些毒草。 九阴满意极了,“不错,干得不错。” 九阴亲自抱起了这些毒草,楼文汐忙道,“诶,九阴大人,这样的苦活累活怎么能让你来干呢?我来,我来。” 楼文汐之所以这般说,其实也是存了些小心思在里面的。 她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进入九阴平常制毒的房间里去,也许只有进到那个房间,她才能发现更多的东西。 但和楼文汐所想的一样,九阴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第 392 章 你会医术 九阴上上下下打量了楼文汐一番,“不必了,我制毒的房间向来不允许旁人进入,抱毒草进去罢了,这样的小事情我自己来便是了,你继续忙着。” “那好,九阴大人慢走,有任何需要的话你再吩咐我。” 九阴头也不回地走了,楼文汐狠狠跺了两下脚,她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法子才可以进去里面啊…… —— 楼文汐一脸挫败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太难了,这件事情太难了,九阴的防备心太重了,好几次我试图要干点什么都被打断了。” 初棠脸上的失落不比楼文汐少,“我仔细看了毒方,尝试写下了可能可以解毒的方子。”“但,万毒宗内根本没有药草,就算我写出来了,我也没法尝试。” “唉,难道,我们就什么法子都没有了吗?” 楚冰妍没有说话,但神情同样很沮丧,“你们说, 九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啊?” 闻言,楼文汐又抬起头来,“这个问题我或许能解答一二,虽说暂时还没能进入到九阴的房间中去,但是这几日我也算是摸清了九阴的日常行踪。” “九阴每日很早便会来到制毒的房间,随即把自己关在里面一整天,期间不准任何人打扰,房间的门上有三把锁,三把锁都对应着三把不同的钥匙。” 初棠和楚冰妍相视一眼,心想九阴的防备心果真很重。 “而且,九阴也不准任何人进到房间,哪怕是拿毒草这样的小事情,九阴也要亲力亲为,根本不假借别人之手。” 楼文汐愤愤道,“简直就是一点儿可乘之机都不留给我们。” 初棠点点头,“是啊,看来,那个房间里面的一切才是最为重要的,若是能有机会进入到房间中,也许很多困扰着我们的问题也都能 迎刃而解了。” 楚冰妍亦附和道,“没错,那房间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眼下的问题是要如何才能进入房间呢?” 提到这个,楼文汐就又茫然了,“但凡只有一把锁,那我都能伺机偷到钥匙,可三把锁,这丢失了任何一把钥匙都很明显,九阴马上就能够发现。” 三人都同时叹了一口气。 “下毒的法子也行不通,九阴可是万毒宗毒术最强的人,任何毒在九阴的面前都如无物一样,完全奈何不了九阴,反倒会引起九阴的警觉。” 初棠突然灵光一现,“若是毒术不行的话,那医术呢?” “医术?医术能让九阴昏厥或者陷入沉睡之中吗?” 初棠笃定地点头,“能,完全可以。” 楚冰妍也眼前一亮,“可是,身在万毒宗内,我们要上哪儿去寻找会医术的人?” 初棠毛遂自荐,“ 实不相瞒,我便是会医术的人。” 楚冰妍和楼文汐双双惊讶,“你会医术?” 棠稍稍解释道,“我本来在大凌京城开了医馆,大抵也是要靠着行医谋生的人,不过因着母亲中了‘半魂般若’毒的缘故,我才不得不来到万毒宗。” “所以,学毒也并非你的本意,只是碰巧而已。”1034 “是的。” 除此之外,初棠还想要查明鬼医毒手当初的真相,帮他报仇,以及寻找药材云中雨。 只是这些,她并未说出。 楼文汐在略微沉思之后说道,“我觉得刚刚初棠的主意不错,九阴如此警惕,我们除非让九阴昏厥,否则不可能进入房间之中。” “况且九阴对毒术十分敏锐,用毒对付九阴根本不可能,反倒是医术可以一试。” 楚冰妍看向初棠,“你如何做才能让九阴陷入昏厥 ?” “扎针。” 楼文汐无奈地看着楚冰妍,伸手指了指自己和她。 “所以,我们两个得帮她控制住九阴让她扎针,在九阴陷入昏厥不会醒来之后拿到钥匙进入房间。” “目前看来是这样。” “那行,那就先这样试一次吧。” 初棠冷不丁道,“也只能试一次啊,我们只有仅此一次的机会。” 楼文汐又问,“可是,等九阴醒来之后不会发现房间被人进过,而且想起来是自己是被我们弄晕的事情吗?” “这个你们放心,我能够让九阴遗忘掉短暂的记忆,如果你们害怕被九阴看到模样,那也可以遮住面容再进去。” “这样一来,就算九阴醒来后也只知道是被人弄晕的,却根本找不到是谁干的。” 楚冰妍赞许地点了点头,“行,那就这样做,我们来商讨一下具体的计划好了。” 第 393 章 她是九阴 又是两刻钟过去,三人可算是定下了计划,并且,事不宜迟,她们决定明日便动手。 —— 翌日。 楼文汐最先离开院子,她也是最先来到往常的地方耐心等候着九阴。 九阴虽然高深莫测,看人难以窥伺,但好在其每日的日程都还算是极为规律,因而,不出意外,楼文汐果然如往常一样见到了九阴。 “九阴大人,早。” 九阴也跟她问好,“早,你还是一如既往来得这般早。” “在九阴大人的身边做事,我若是不来早点那怎么行?九阴大人,有什么吩咐的话记得叫我,我一直都在这儿。” 九阴没再说话,拿起钥匙打开锁,又一直进入房间之中。 而估摸着时候的楚冰妍和初棠也顺着楼文汐的描述来到了这儿,楼文汐连忙过去接应她们。 她昨日便要让她们躲藏在自己清理毒草的大桌子下,这会儿也是顺利让她们藏起来了。 楼文汐压低声音道,“你们躲在这儿别出声,一会儿我踢踢桌腿,你们便出来。” “好。” 初棠和楚冰妍猫着身子躲藏着,这样的姿势对于她们来说简直太受罪了。 初棠的手上还一直攥着几根银针,她更是不敢乱动,惟恐把自己带来的银针给弄丢。 不知过去多久,一阵细碎的声响传出,初棠和楚冰妍更是捂紧嘴不敢出声。 九阴又出来抱毒草了。 “九阴大人,就是这里的这些,我都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抱走就行了。” 九阴抱起毒草刚要走,便又问道,“我总觉得这屋里多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可是有人进来过了?” 躲藏起的楚冰妍和初棠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九阴发现从而前功尽弃。 楼文汐心中慌乱了一下,但她很快就解释好了,“这怎么可能呢?九阴大人多虑了,这里旁人根本进不来,何况我一直在这儿清理毒草,也根本没有见到什么人。” “是吗?那就好。” 九阴转过身去,就在这时,楼文汐瞅准时机踢了一下桌子腿。 她率先扑上去把没有防备的九阴扑倒在地,楚冰妍也连忙冲了出来和她一起控制住九阴。 见事不妙,九阴想要离开,但双手双脚都被楚冰妍和楼文汐死死压住,九阴什么都做不了。 “初棠,快啊!” 初棠拿着银针过来,迅速地往九阴的身上刺去,没几下之后,九阴便不挣扎也不动了。 楼文汐和楚冰妍试探着松开了手,发现九阴是真的不动了。 “戒心还真是重,差一点就露馅了。” “是啊,好在我们还是成功了。” 初棠盯着九阴看了一会儿,“都到了这个份上,难道你们不好奇九阴的真实身份和面容吗?” “当然好奇。” 说着,楼文汐便伸出手去揭下了九阴戴着的面具,等看清面容时,三人都吃惊不已。 叶凌潇? 怎么会是她! 好半天,三个人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她她,她不是叶凌潇师姐吗?为什么她就是九阴啊?” 初棠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她就是一人分饰两角,一个人拿了两个身份,让人丝毫不起疑。” 楚冰妍却皱着眉头,“可这也不对啊,你们还记得吗?那日她刚宣称自己制作出‘半魂般若’毒的时候,是她带着我们过去的,可等我们过去时,九阴已经站在上面说话了。” 楼文汐和初棠也都沉思起来。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会儿说话的九阴并不是真正的九阴,我们眼前的叶凌潇才是真的九阴。” 初棠解释了一下,“若要在人前说话,谁都可以去说,不一定得是九阴自己,也可以是旁人,但在眼前此景之下,九阴只可能是九阴,也就是叶凌潇必是九阴。”1251 楼文汐和楚冰妍也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想到,时常出现在我们身边的叶凌潇竟还有这样不可告人的身份。” 楚冰妍却突然想到,“但是,如果九阴便是叶凌潇,那关于她和叶翎柔的关系,会不会,她们是姐妹?” “很有可能。” 楼文汐仔细翻找着,很快把三把钥匙都给翻了出来。 “一会儿我们把她抬到房间里去,然后你们两个人去房间里搜寻,我会把锁重新锁上留在外面给你们防风,这样就算有人来也不会起疑。” “还是你想得周到,那就行动吧。” 三人一起动手把叶凌潇抬进了房间之中,此刻她们还没来得及查看房间里的一切,但等她们抬起头来,便又被屋内的一切惊住了。 第 394 章 以血喂养 惊讶归惊讶,楼文汐却没忘记自己刚刚说的话。 “那个,你们先慢慢看,我先出去了。” 走出去后,楼文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平息着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她把锁重新锁上,继续回去清理毒草。 但,她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房间内。 初棠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也没想到自己看见的会是这样的一幕。 只见自己的面前摆放着一盆又一盆奇怪而诡异的植物,它们的枝叶歪歪扭扭,丑陋至极。 若说这儿只有植物也就罢了,可偏偏,房间里面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地上也还有干涸的血迹。 初棠稍稍走近一些道,“这些植物靠血为生。” “你的意思是,叶凌潇给这些植物喂血让它们存活着?可她为何要这样做?还有,她又是上哪儿弄来那么多的血?“ 但随着两人往里走去,刚刚楚冰妍 的疑问很快就解开了。 一个气息奄奄的人被绳子绑住,他躺倒在血泊里,还在微微张口喘气,看见初棠和楚冰妍,他试图说些什么。 “叶凌潇真是丧心病狂!我本以为她是找了动物的血,没想到,她竟是用活生生的人放血来喂那些植物。” “是啊。”初棠的心像被压着一块大石头,根本喘不过气来。 “初棠,你看看他,你还能救他吗?” 然而,希望总是渺茫的,初棠沉重地摇了摇头。 “不能了,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的血,现在只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初棠刚说完,那个男子果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他临死前拼命指了指一个方向,那是更往里面的方向。 这个房间,比她们以为的还要大。 “走吧,他指了前面,兴许里面有什么。” 楚冰妍踉踉跄跄地跟在了初棠的身后,虽说她不 害怕死人,但她看到被人害死的人就免不了一阵悲伤。 走到了尽头,横在她们面前的便只有一堵墙了。 初棠伸手敲了几下,附在墙上听了听声响,发现墙后面的空的。 “在附近找找吧,没准有什么机关可以进去。” “好。” 楚冰妍和初棠开始在周围找了起来,不多时,楚冰妍的手便摸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你来看这儿。” 初棠走了过去,轻轻在这块石头的周围拍了拍,但墙依旧毫无反应。 “到底要怎么才能进去啊……” 就在这时,初棠突然发现了一处凹槽,她惊喜地喊把楚冰妍喊了过来。 “快看这儿,这是一处凹槽,肯定是要把什么东西放进去,这门才会开。” 又找了一会儿,两人总算是找到了能放进凹槽的东西,把东西放入凹槽,门果然缓缓在她们的面前打开。 还没 走入,初棠已经闻到了一阵更为浓郁的血腥味,除此之外还有臭味。 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提醒楚冰妍道,“里面应当有死了很多天的人,你别害怕,跟在我身后。” 初棠是学医的,也常常与尸体相接触,所以她并不害怕。 楚冰妍却突然悲凉地笑了一下,“我也不怕,当初,我也见到了很多死人,漫山遍野都是。” 初棠不知该如何说,面对这样的事情,她说什么都是无力都是苍白的。 她最先走在前面,楚冰妍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这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但越往里面走,越能闻到血腥味。 通过了甬道,两人来到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又朝着四面八方有好几扇门。 初棠走近门,突然在其中一扇门前听到了声响。 她开口问道,“还有人活着对吗?你活着吗?” 里面的人却根本不敢应 话,只能瑟缩在墙角。 “冰妍,你能把门踢开吗?” “能。” 楚冰妍一脚踹开了门,里面的人更被这动静吓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不要,不要,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求你别伤害我,求你放我走。” “别害怕,我们不是她,你抬起头来。” 但面前这个蓬头垢面手腕处还缠着布条的女子显然早已被吓到了极致,根本不敢抬头看她们。 无奈,初棠只能走到她面前,缓缓地蹲下。 “你看我,我不是她,我会救你,我会把你带出去的,你别怕。” 初棠耐心地安抚了好一会儿,那个女子才怔怔地抬起头来,当看到是两个面容和善的女子时,她的身体却依旧紧绷着。 “你,你们肯定是她的人?” 初棠摇头,“不是,我们打晕了她,这才能进来。” “不可能,休想骗我,你们当初就骗了我。” 第 395 章 放血 初棠敏锐地听到了眼前的女子说骗了她,不禁追问,“什么叫做骗了你?” 女子显然有些情绪崩溃,“你们把我骗到了这里,还不叫骗吗?” 说完,她再度大哭起来,“求求你们,放了我,饶过我吧。” 初棠再度温柔道,“我说了,我不是她们,你可以信我,真的,告诉我们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或者,你先从这里出去。” 初棠起身和楚冰妍退出了房间,就这样看着茫然的女子,那女子愣了愣,见她们果然大开着门让她出去。 女子试探着起身,虚弱地朝门外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样沉重。 等她真的离开了那一扇门,女子猛然摔倒在地。 初棠靠近她耐心问道,“你怎么了?对了,我是大夫,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把把脉。” 女子缓缓伸出了手,初棠搭上了她的脉搏。 良久之后,她沉重地说道,“她现在很虚弱,失了很多血,只怕也没有力气从这儿走出去。” 楚冰妍当即道,“我来,我可以把她从这里背出去。” “好。” 初棠花费好一会儿功夫才安抚好女子,女子反倒开口,“你们,你们先让我在这儿独自坐一会儿,去那边看看吧,也许还有人活着。” 初棠和楚冰妍相互对视一眼。 初棠看向楚冰妍,“要不,你留在这儿照看她?我去那边看看。” “也好。” 楚冰妍留下陪着那个女子,初棠则往前面走了过去,她学着楚冰妍刚刚的样子踹开了门,但让她逐渐失望的是,这里面并没有活着的人。 她只看到了活生生被放血而亡的人,只看到了他们狰狞的表情和干瘪的尸体。 很快,她又折返回来。 “除了她,这里的人都死了。” 女子突然放声大笑,“是了,是了,都要死的,如果不是你们,我也要死了,她一来,我就会死。” “你说的她,便是割你们手腕放血的人吧……” 女子渐渐冷静下来点了头,“对,这里的人都被放血,她会每天割开一个人的手腕,轮流着,过几日,就又再重复,我们的伤口还没好,便又被割开。” “没有人能逃出去,没有人。” 初棠和楚冰妍沉重地听着这些,她们第一次见到为了制毒就这般丧心病狂的人。 “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我们会把你带走的。” 女子摇摇头,“不,等她发现我不见了,一样会知道有人进来过,你们自己也走不了,何况带我走呢?” “行了,别说了,说能带你走便是能带你走。” 初棠看向楚冰妍,“你背上她吧,我出去看看那些植物。” “好。” 初棠先走出了这个密室,她来到了那些难看的植物前,同时,她还见到了架子上放着一碗血,这血还没来得及用。 她端了起来,靠近植物,一旦有血,那些植物就像是自己有了意识一样乱动起来。 叶凌潇果然是用血来喂养着这些植物。 她把这碗血倒掉,开始翻找着能用的东西。 功夫不负有心人,初棠翻找到了一叠纸,拿起纸,她惊诧地发现这是叶凌潇和叶翎柔的来往信件。 她一目十行看完了信,将信上的内容都记在了心里。 在其中一页信上,初棠看到了真正的‘半魂般若’的毒方,让她更加欣喜的是,她还看到了解药的配方。 随即,初棠把这些一股脑都收了起来。 她来到房间门口和楚冰妍汇合,两人叫楼文汐打开了门,看见她们的楼文汐也很是诧异。 再一看楚冰妍的背上竟背着一个虚弱的女子,楼文汐忙搭把手将人先放了下来。 “我们若要把人救走,不可能再隐瞒下去,叶凌潇醒来就会发现,所以……” 楼文汐坚定道,“那我们也还是要把人救走。” “这便是我要说的。”初棠郑重道,“我可以让叶凌潇最迟后日才醒来,但这两日内,我们必须得离开万毒宗了。” “可是,我们能去哪儿呢?” “去大凌。” 楚冰妍一惊,“叶翎柔不是就在大凌吗?” “但越是危险的地方也就越安全,况且那是在大凌的京城,叶翎柔的手不能明着动,大凌的皇帝会护着我们的。” 楚冰妍和楼文汐也没有其他的主意了,便都齐齐点头,“那好,我们回去便收拾好东西,趁夜离开万毒宗吧。” “行。” 楼文汐拿起钥匙走过去把门给锁了,“就等你自己留在里面吧,我看你要如何出来。” 第 396 章 阴毒 这一夜必是不眠之夜,三人等到天色渐晚才带着女子悄悄离开此处。 待回去之后,三人迅速收拾起东西,很快就摸黑朝着万毒宗的门走去。 “我们此行离开,怕是要树敌无数,你们当真要和我一起?” 初棠看向楼文汐和楚冰妍,她本想说不连累她们,可楼文汐和楚冰妍却都很坚定。 “叶凌潇反正是知道我做了这样的事,根本不会放过我的。” 楚冰妍也道,“你们都走了,我留在此处也无用,何况如今要查的事情已有了些眉目,我随你们去。” “那好。” 至于那个女子就更不必说了,她眼下也只能跟着初棠她们才有活路。 楼文汐到底是岛主的女儿,她派人传了信,万毒宗门外就有接应的人。 初棠说道,“一会儿你们在我之后,我先迷晕他们。” “好。” 靠近守门人时,初棠迅速把手中的迷药扔了出去,她的动作灵活而快速,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躺倒在地上。 “快走。” 最难的路无非是下山,好在来接应楼文汐的人赶来了,他们背起女子更快速地下了山。 山脚下停了一辆马车,几人迅速上了马车。 她们让那女子躺在马车后座,初棠坐在一边,楚冰妍则和楼文汐坐在一侧。 马车很快行驶起来,她们离万毒宗越来越远。 在马车上时,初棠拿出了自己找到的信件,“这是我在里面找到的,叶凌潇和叶翎柔果然是姐妹。” “所以,她们到底想做什么呢?” “她们想控制所有人。” 楚冰妍和楼文汐一惊,“控制所有人?” “没错,她们的确想要利用‘半魂般若’,但却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让人听命。” “这毒不是会让人死吗?难道解药不能彻底解掉毒吗?” 初棠解释道,“能解,但她们必然不会一次性把解药都给别人,反倒是以此为要挟。” “那你找到解药了吗?” “找到了。” 这是初棠唯一松了一口气的事情。 “刚刚我们所看见的那些奇形怪状以血喂养的植物便是制作‘半魂般若’最重要的毒草,这种毒草无血不活,而且,只能是人血。” 楼文汐道,“真是太过分了,这种毒真的是从头到尾都很阴毒,制作的毒草要以血喂养,制出的毒要用来害人,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毒。” “是啊。”楚冰妍的拳头都攥紧了,“可恨她们用这样的毒害死我溪山的人。” 初棠也义愤填膺,“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阻止她们再制作出这样的毒。” 楼文汐愤愤道,“早知道我们应该一把火把那些害人的植物都烧死才对。” “的确,不过那样一来,失火很容易把别人引来,那我们便难以脱身了。” 先前不理睬她们的女子突然开了口,“你们要带我去大凌对吗?” “对。” 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去大凌也好。”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到底是谁,又是为何会被她们抓去那样的地方?” 沉默了一会儿,女子轻轻叹息一声。 “我本是沙昌国的公主,名叫宫浅浅。” 闻言,其余三人齐齐惊呼出声,彼此确认自己刚刚没有听错。 “等等,你说你叫宫浅浅,是沙昌国的公主?” “对。” 宫浅浅疑惑地看着她们,“只是一个小国的公主,你们为何这般吃惊?” 初棠出声,“因为有人冒充了你的身份,并且我们都知道。” “有人冒充了我的身份?” 文汐也猜到了什么,“只怕那个假冒的宫浅浅就是叶凌潇的人,难怪她一来便要针对初棠,现在一想,倒是也都合理了。” “是啊,她肯定和叶凌潇还有叶翎柔认识,也只有这样她才会知道真正的宫浅浅被关起来了,甚至以后就会死,那她的身份就永远不会引人质疑,至少不在沙昌国她便都能以这个身份自居。” 楚冰妍也附和道,“这样看来就没错了,对了,你可有见过她?” 这话是在问初棠。 初棠摇摇头,“我从未见过她,不过,我想我已经能猜到她是谁了。” “是谁?” “只怕她就是那个在大凌再无立足之地、给我母亲下了毒的蔺闻雪。” 如此一来,初棠就更知道为何无冤无仇,宫浅浅却一来就要靠近她,但是后来却又翻脸针对她。 “肯定就是她,只可惜我们现在不得不离开万毒宗了,都不能好好教训她一番。” 初棠反倒冷静了下来,“无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 397 章 还会回去的 “总有一天,我必要她为她的行径付出代价。” 楚冰妍忧心忡忡,“可她如今在万毒宗……” “没关系的,万毒宗,我还会回去的。” 初棠的眼神很是坚定,她是真的还要再寻机会回到万毒宗的,毕竟她如今还没有云中雨的下落,势必还得回去探寻一番。 楼文汐和楚冰妍都很疑惑,“为了一个蔺闻雪你难道还要搭上自己再回到万毒宗吗?” 初棠摇头,“为了蔺闻雪当然不值得我以身返险这么做,但我却还有更重要的理由不得不回去,至于这理由,恕我难以告诉你们。” “那好,只是那时你可要更加小心。” “会的,你们无需担心。” 楼文汐又道,“若到时需要我们帮忙的话就告诉我们。” “好。” —— 两日后。 叶凌潇从昏迷中醒来,她捂着自己仍然还在隐隐作疼的头,渐渐的,她也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楼文汐!她竟然敢暗算我,我不算放过她的。” 叶凌潇只知道当时还有人伙同楼文汐一起,她没能看清其他人的容貌,但也能猜到必然有初棠和楚冰妍。 “还有楚冰妍和初棠,我也必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叶凌潇撑着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是在房间里面,而且一眼望去,屋内一片狼藉,她立马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慌忙站起来,下一刻就又体力不支地倒在了地上。 叶凌潇神色慌张,坏了,她们已经进过这里的房间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她们知道了。 她想要离开这个房间,来到门口却发现门被锁上了,而且钥匙也不在她的身上。 “可恶,她们到底都做了什么!” 叶凌潇拼命拍门,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可她平日便不准其他人踏足这里,此刻这儿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呢? 她瘫坐在地上,心中也越来越绝望。 正当她满心绝望之时,叶凌潇却突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音,仔细一听便能发现是一个女子的呼唤声。 “叶小姐,叶小姐,你这里出什么事情了?” “你是谁?” 蔺闻雪忙趴在门口回应,“我是闻雪啊,你怎么了?” 听见是蔺闻雪的声音,叶凌潇明显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你,你快想法子把我从这里救出去,还有传信去给我姐姐,就说初棠她们知道了这里的一切,让她派人去杀了她们,快!” “好好好,叶小姐你别着急,我这就想法子把你救出来。” 但是没有钥匙,门上还有三把锁,她要怎么才能把叶凌潇救出来呢? 蔺闻雪开始左看右看,寻找着能用的东西,可这周围除了毒草还是毒草,哪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见许久都没有动静,叶凌潇便又说道,“去我的房间,在书架最上层的匣子里把钥匙拿来,还有一幅画的后面藏有暗格,最后一把钥匙在花瓶中,快去拿来。” 闻言,蔺闻雪忙应了下来,“好,我这就去。” 叶凌潇只觉得身心俱疲,还好她之前就准备了两份一模一样的钥匙,并把其中的一份钥匙藏了起来。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法子可以出去。 一想到是初棠她们做的这件事,叶凌潇就气愤不已,恨不得马上拿毒去毒死她们。 半个时辰之后,蔺闻雪气喘吁吁地回来,她拿着三把钥匙打开了锁,入门看见一片狼藉,她很是诧异。 正当她还想多看几眼时,叶凌潇却冷冷地开口。 “好看吗?你若是再看的话,我不介意把你的血也放干来喂养这些嗜血草。” 蔺闻雪吓得一哆嗦,连忙否认,“不,不好看,叶小姐,你别急,我这就带你出去。” 叶凌潇冷笑一声,“你最好快点。” “是是。” 蔺闻雪背起叶凌潇走了出去,她艰难地把叶凌潇背回她的房间,此刻的蔺闻雪早已累得满头大汗。 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丫鬟一样,不是像,似乎就是。 叶凌潇躺在床榻上指使她,“去,给我找些吃的来,两日没吃东西了,我都快要饿死了。” “知道了,我歇息一会儿就去。” “歇息什么歇息,快点的。” “好,我这就去。”蔺闻雪只好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等吃过东西整顿好之后,叶凌潇立马拿起笔写了信,让蔺闻雪赶紧派人把信送到叶翎柔的手中,并且,她自己也已经派出人去围杀初棠几人了。 她重新回到了先前的那个秘密房间,仔细地查看了所有东西。 第 398 章 杀心强烈 当看到自己跟叶翎柔所有的信件都不翼而飞后,叶凌潇不禁冷笑,“就凭你们也想跟我斗,哼,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但等她看到先前的那扇密室的大门也开着时,叶凌潇便知道大事坏了,她匆忙走进去,见里面所有小房间的门都被踹开了,并且唯一还活着的人也不见了。 “大事不妙,宫浅浅竟然也被她们带走了……” 她慌忙跑了出去,又叫来了蔺闻雪。 “坏了,她们把真正的宫浅浅带走了,如果不能杀掉初棠她们,你的身份也就掩藏不住了。” 蔺闻雪一惊,“可她们现在已经逃出了万毒宗,我们该怎么办?” 叶凌潇冷静下来,“无妨,别急,我可是九阴,只要我一声令下,万毒宗所有毒师都会去追杀她们的,她们这辈子都别想再过安稳的日子。” “好,那你快去这般做吧。” “蔺闻雪,我现在要你去办一件事。”说着,叶凌潇便把自己想让蔺闻雪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蔺闻雪万般无奈,又来了,叶凌潇又把她当成丫鬟来使唤了。 但她不得不伏低做小,“是,叶小姐,我这就去做。” —— 一晃两日过去,初棠几人仍还在马车上。 “算算时日,叶凌潇也该醒来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得打起精神来警惕周围的一切了。” 听见初棠这般说,楼文汐连忙点头,“会的,你们且放心,我带来的这些暗卫都是蒲兰岛上身手不凡的。” “而且我也已经写信告诉了我爹爹我这儿的情况,他会尽可能帮助我们的。” 楚冰妍却担忧道,“文汐,你还是多写信告诉你爹爹,让他自己也小心谨慎一些,我担心叶凌潇找不到我们,很有可能对你爹下手。” “冰妍的担心不无道理,总归,文汐你让蒲兰岛的人都更加留意一些总不是什么坏事。” 楼文汐应下,“知道了,多谢你们,事实上,你们说的这些我一早也想到了,也都在信中说了,别担心。” “如此甚好。” 宫浅浅突然轻咳了两声,“她们做了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难道无人可以约束她们吗?” 一语惊起一片沉默。 楼文汐轻叹一声,“万毒宗本来就不受任何一个国家的管束,叶凌潇还是万毒宗中一呼百应的人,更是无人可以约束她。” 初棠也附和道,“叶翎柔的身份同样存疑,她只是目前留在大凌京城,至于她留在那儿做什么,谁也不清楚。” “大凌的皇帝若是知晓此事,他会插手的,这是我们唯一能够获得的援助。” 不知为何,初棠就是这般相信司徒瑾琰,她知道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嗯,希望大凌的皇帝能够秉公处理这件事情。” “他会的。” 楼文汐也觉出些不对劲起来,开始追问,“这话说回来,你们大凌的皇帝是不是一个年过半百长满胡子的人啊?他是不是后妃成群儿女绕膝啊?” 初棠……这话可不是她说的,都是楼文汐自己说的。 棠摇了摇头,“并不是你所说的这些,相反,他才二十出头,从不留恋后宫,至今未曾临幸过任何人,更没有所谓的孩子。” “啊?” 其他三人都同时震惊起来,她们没把大凌皇帝想得那么差劲但也没想到他这么好。 宫浅浅意味深长道,“我父王都有十几个孩子,我只是其中不那么出众显眼的。”1158 “就是啊,想不到,同是皇帝,皇帝和皇帝之间也有着莫大的差别。” 楼文汐又问道,“可据我所知,这样的皇帝多半是不举,他该不会是因为不能人道才这样的吧?” “这……”初棠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东西,那我肯定也不知道啊。” “也是。” 宫浅浅则说道,“应该不会,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当初也不能登上皇位,他这样,很有可能有其他的难言之隐。” 她凑近初棠问道,“你们大凌的皇帝有心上人吗?” “有的吧。” 初棠不好意思说司徒瑾琰的心上人就是她,只好随便说说带过这个话题,可偏偏另外三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对这个话题乐此不疲地议论着。 “那就是了,他有心上人,所以肯定不会是刚刚的那个缘由。” “也对,罢了罢了,我们还是少讨论这些了,进入大凌,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楼文汐撇了撇嘴,“你也说了是进入大凌,可我们眼下还没进入大凌啊。” 第 399 章 姐妹相称 一语惊醒所有人。 宫浅浅赞同道,“是啊,我们都还没进入大凌的地界呢,怕这些做什么。” 于是,三个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只剩下初棠在一旁坐着压根插不上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但宁静的时候总是很短暂,她们正议论着呢,一道箭矢突然从窗边飞了过去。 “小心!” 几人都正色起来,警惕地看着周围,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把头伸出去看看情况。 车夫出声道,“几位坐稳了,后面有人在追我们,我要加快马车了。” “好。” 另外也有一道声音道,“小姐,身后有几十个暗卫拿着刀剑在追杀我们,你们先走,我带人断后。” 楼文汐忧心忡忡,“那你们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是,小姐莫要担心。” 楼文汐的人留下断后,与那些暗卫打了起来,马车则趁此机会加快速度,很快就与那些人拉开了些距离。 坐在马车中的几人神色都很凝重,她们互相抓住手,生怕在这样快的速度下被甩出马车之外。 “你们若是有不舒服的情况就赶紧告诉我,可别硬撑着,听见没?” “听见 了。” 初棠又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宫浅浅,“尤其是你,但凡出现不适就告诉我。” “好,我也会尽量撑住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都到了这会儿,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她们都是在逃命的人了,有没有麻烦区别也不大了。 初棠在自己的包袱中翻找起来,很快找出了几个瓷瓶依次递给她们。 “拿着这个,这些都是毒药,以备不时之需,如若一会儿他们追上来了,朝着他们撒过去便是。” “还是你准备得齐全啊。” 楚冰妍这时开口,“如果他们追上来了,你们就先走,我断后,我之前在溪山便是练武的,对付他们这些练家子不在话下。” 所有人都沉默了,她们并不希望被追上来,但这样的情况也早在她们的预料之中。 初棠这时说道,“我们还有一周才能到大凌京城,只要进入大凌的地界,我们的处境就会更好一些。” “现在也只能盼着我们赶紧抵达大凌了。” 众人都已经做好被那些暗卫追上来的准备了,但好在她们最后勉强松了一口气。 回来的都是楼文汐的人。 “小姐,那些暗卫属 下已带人剿灭,小姐不必再忧心了。” “好,好,你们都辛苦了,先在前面停下歇息一会儿吧。” 马车停了下来,初棠几人也走下马车,她们围坐在一起,此时天色也渐晚。 “天都黑了,我们离开万毒宗也已经三天了。” “没错,细细想来,这三天过得真是漫长啊。” 初棠对这话也不置可否,许是她们这三天几乎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随时都在风雨兼程,所以才会觉得过得漫长。 “好了,都别这么丧气了,等到了大凌京城,我们便都可以好好歇息了。” 楼文汐撇撇嘴,“还有一个周呢,话说回来,去到大凌京城之后,我们该去哪儿住啊?” 初棠笑着开口,“我家的宅院还有很多,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都可以去我家住下的,保管跟你们在自己家是一样的。” 宫浅浅眼前一亮,“我想去你家住。” “没问题。” 有了一便有二,有了二便会有三。 到了最后,所有人都答应去初棠家住下,而初棠还在绞尽脑汁思索该如何才能提前写信给蔺家的人,让他们早些备好房间。 不过转念一想,蔺家的府邸的确很大 ,只是多住下几个人罢了,总不至于没有房间的,初棠也就把操的心给收了回去。 “时候不早了,我们生火弄些吃的。” 这个活楚冰妍最为娴熟,她当仁不让地接了下来,“你们都让开,我来吧。” 楼文汐的人也去打了些野味、摘了些野果子回来,几人先吃起野果子垫垫肚子。 “你们说,那些追杀我们的人什么时候会再来啊?” “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来。” 初棠则有些疑惑,“这说起来,叶翎柔也不过是一个朝臣的女儿,她为何能做如此多的谋算?还有,大凌京城的叶家对外也只说有一个女儿,何曾说过有两个女儿?” “啊?”宫浅浅诧异极了,“可你们不是说叶凌潇是她的妹妹吗?” “从我们找到的信里来看,确实是这样的,叶凌潇和叶翎柔一直是以姐妹相称,当然了,也有可能我对她们的了解并不多。” 楼文汐叫停了她们,“好了好了,现在在这里争论这些也都是没有用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得等我们到了大凌京城之后才能知道。” “是了,快吃些东西吧。” 楚冰妍将刚烤好的肉递给她们,初棠 接过一口就咬了下去,这肉并不好吃,有些柴,而且在这里没有任何调料,肉难以下咽。 不知怎得,初棠突然想起了司徒瑾琰。 她想起了前两次她和司徒瑾琰在山野的时候,也都是吃的烤肉,而且还是司徒瑾琰亲自烤的,明明同样是烤肉,但是味道却大相径庭。 司徒瑾琰烤的肉要更好吃一些,一想到自己竟然吃到了大凌皇帝亲手烤的肉,初棠便想笑。 她的异样也被楼文汐看在了眼里,楼文汐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诶,在想什么呢?你看你,手中的肉都不吃了,就差笑出声来了。” “没没没,也没想什么。” 初棠回神,连忙掩饰地低头吃起烤肉。 吃过东西,她们便找来一些软的衣裳铺在地上凑合着睡,几个人几乎是紧挨在一起的,这样夜里也能够互相取暖而不至于冷着。 天还不亮之时,她们便又起身。 “走吧,趁着天儿好,我们快些赶路吧。” “好。” 她们收拾起衣裳,把所有东西都又搬回马车,紧接着便上了马车。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进入大凌地界啊?在这荒郊野外走着,还真的是一种煎熬。” 第 400 章 坑蒙拐骗 听了这话,初棠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许是再有三四日便进入大凌地界了。” “竟然还有那么久,看来,我果然是期盼早了。” 楚冰妍却道,“可是我们这一路除了风餐露宿和被追杀之外,其他的事情不也挺好的吗?我们可以一起说说话,这难道不算是一件好事情吗?” 楼文汐一愣,“当然算了,我什么时候说这不是好事了?还别说,我们都来自不同的地方,一来二去的,很多其他地方的东西也都全部知道了。” “是啊,在此之前,我还从未想过会知道除了溪山之外的地方。” 初棠亦是这般说,“我也没想到我还会知道蒲兰岛和沙昌国还有溪山。” 楼文汐这时突然看向了宫浅浅,“对了,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们,你是如何会被叶凌潇骗到万毒宗去的?” 宫浅浅嘴边的笑容一下子淡去了不少,这显然让她想起了不太好的过往。 “此事说来话长,我之前便跟你们提过,我父王有二十多个孩子,正如大多数王子和公主一样,我也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存在。” “后来,他要与其他的小国联姻,刚巧选中了我,身在这 样的王国这样的王室,我哪能逃得出去?” 其他几人点点头,“所以,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便想逃,那个联姻的国度,他们的国王都快和我的父王一样年老了,我根本不愿意嫁。” “我想逃,我不想去联姻,但我不知道怎么逃,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有一个女子找到了我。” 宫浅浅继续说了下去,“她和你们之后见到的一样,身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袍,她去面见了我父王,不知道她跟我父王说了些什么,总归是,我父王竟改变了主意。” “她不让我再去联姻,反倒选了另外一个公主。” 初棠意味深长道,“但无论是对你来说,还是对那个已经去联姻的公主来说,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是啊。” 宫浅浅无奈一笑,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有这样无奈的时候和不得不做出违背本心的决定。 “但那个时候,我只以为她是救星,是可以帮助我的人,当她告诉我,就算这一次联姻的人不是我,可下次呢?下下次呢?她能救得了我几回?” “人若不自救,那无论有多好的主意都是枉然的,于是,我终于决定自 己逃出这个王宫。” “叶凌潇听到我的这个决定之后,她很高兴,她说,‘这就对了,你早该做出这样的决定了,你别怕,我会帮助你的’,我信了。” 宫浅浅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她说她愿意帮助我离开,还说会帮我安排好以后的日子,只要我相信她,愿意按照她所说的这些去做。” “我答应了,于是,她真的把我带出了那个王宫,我更信任她了,每日寸步不离地紧挨在她身边。” 初棠彷佛已经能够猜到接下去的故事了,“你信任了她,但她却反手将你推入了另外一个深渊,对吗?” 浅浅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我对她完全没有起疑心,但在她递给我一杯掺了迷药的水之后,我便晕了。”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但等我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身处你们所见到的那个秘密房间之中,我被她关了起来。” 其他三人神情也都很是凝重,即使听宫浅浅复述一遍她的遭遇,她们也彷佛感同身受。 “我并不是第一个被关进去的,同样也不是最后一个,叶凌潇在那儿关押了很多人,虽说我也不知 她到底都是从哪儿带来这么多人的,再后来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是,再后来,她就割腕取血,用你们的血去养那些阴毒的植物。” 楼文汐也愤愤道,“叶凌潇做这样散尽天良的事情,迟早是会遭到报应的。” 初棠想了想道,“她的报应就是遇到我们。” 三人同时愣住,随后齐齐笑出声来。 “没错,她的报应就是我们,我们会让她为此付出代价的。” 初棠又开口说道,“现在越想越后悔,真的应该一把火烧掉那个房间的。”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呢?” 宫浅浅的发问让初棠和楼文汐、楚冰妍同时愣住了,是啊,她们明明有机会杀掉叶凌潇的,她们为什么不呢? “当时,我们好像没想到直接把她杀掉。” “对,我们只是想找到‘半魂般若’的解药,虽说大概猜到她是始作俑者,但是没有想杀掉她。” 三人的脸上都是懊恼,当时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她们竟然都没这般想。 “罢了罢了,日后再找机会除掉她好了。” “唉……”初棠长叹一声,“日后要想再找到这样好的机会 那可就难了……”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 收到初棠亲笔所写的信,司徒瑾琰根本舍不得撒开手,他拿起信纸将上面的内容看了又看。 哪怕这上面的内容他都已经烂熟于心了,但看着这熟悉的字迹,司徒瑾琰便又觉得亲眼看到了初棠。 “天璇。” 声音落下的刹那,天璇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主子。” “去找些人,多安排些身手好的人去保护她。” “主子说的她可是‘贵妃娘娘’?” 司徒瑾琰爽朗大笑,“没错,就是她,她终于要回到大凌京城了,不过她眼下遇到了一些麻烦,你亲自带人去护送她回来。” “是,属下这就去。” 天璇就要转身之时,司徒瑾琰却又叫住了他,“等等。” “主子还有何吩咐?” 想了想,司徒瑾琰就又摆摆手,“罢了罢了,无事了,你去吧。” 看着天璇转身的背影,司徒瑾琰的心可算是放下了一些。 但紧接着,他又不放心起来,初棠并未在信中写到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这让司徒瑾琰很是担心。 “来人。” 天权走了进来,拱手道,“主子。” 第 401 章 不足为惧 “你快去查一下,万毒宗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初棠那儿发生了什么,快去。” 天权领命,“是,主子。” 待天权也走了,司徒瑾琰可算是安心了一些。 只不过他倒是巴不得现在就知晓初棠的情况,难免有些急躁。 一道温和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表哥。” “婉音,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正是苏婉音,她走到司徒瑾琰的面前,把自己这些天来找到的一切都递给了他。 “折腾了这么许久,可算是让我找齐了当初江家陷害苏家的证据,你瞧瞧,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话,那便可以张贴皇榜将这些都公之于众了。” 苏婉音愤愤地说道,“江家人作恶多端,如今诛灭九族倒是大快人心,我要让他们即使死了都还被世人嫌恶和唾弃。” 司徒瑾琰接过这些证据瞧了起来,片刻之后点头,“这些证据都没什么问题,朕稍后便让高德胜去做这一件事情。” “嗯,如此便好。” “婉音,如今大仇得报,你打算去做些什么?或者说,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苏婉音摇摇头,“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是在为了苏家 的仇活着,如果不是为了报仇,我想我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我从未想过大仇得报之后该做些什么。” “那你现在便可以想一想了。” “那你呢,表哥,你有什么想法?” 司徒瑾琰扬起一抹笑,“把江家这个心腹大患解决之后,朝堂便又可以肃清一番,往后啊,大凌的朝廷也会更清廉的。” 苏婉音对这话不置可否,“皇兄说得是,只要没了江家,其他的那些小鱼小虾不足为惧。” “是啊,朕觉得,你可以花些时候去想想该做什么。” “这话说上去倒是容易,但是啊,对我来说却很难,我早就不知除却报仇之外还能做些什么了。” 想到这,苏婉音又想起了别的,“对了表哥,顾曼婷想要离开大凌的京城,她托我告诉你一声,并且请求你的恩准。” “你且回去告诉她,朕准了。” 司徒瑾琰和顾曼婷倒是没有过往恩仇是非,让顾曼婷离开对于他来说也无伤大雅,司徒瑾琰自然不会不同意。 “多谢表哥。” 苏婉音又开了口,“四公主不日便要前往汝南和亲了,表哥,你不去看看她吗?她到底也是先皇后收养在身 边的女儿。” 司徒瑾琰却很是决绝,“不必了,她对朕心存不必要的念想,再见到朕也只会让她起了其他的心思,动摇她和亲的心念,朕还是不去见她了。” 但他又不忘叮嘱了一句,“之前朕将操办她和亲的一应事宜都交给了你来安排,你可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当然。”苏婉音应道,“我可是都按照你吩咐的一切去做的,不管是陪嫁还是和亲所用的嫁衣,我全都用了最好的,你就放心好了。” “那就好。” 司徒瑾琰的眼底蒙上了一层阴翳,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和司徒梦黎走到如今的地步。 偏偏造化弄人,他再不愿意也只能是如此了。 —— 紫蝶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盛放着的全是名贵的金银首饰。 “公主,这些首饰你且来挑挑,看看可有中意的?” 司徒梦黎无精打采地扫视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不了,本公主没有看得上眼的,你把这些都退回去吧,就说本公主并不需要。” “是,公主。” 紫蝶先把托盘放在了一旁,走上前去搀扶着司徒梦黎坐起身来。 “公主,你今日可好些了 ?” 司徒梦黎恹恹地抬眸道,“好些了,不过好些又如何,不好些又如何,左右也没有任何分别了。” “公主,你哪能这般想呢?虽说你倾慕皇上,可就算是皇上答应了,世俗也不曾应允,公主何苦吃这些苦头呢?” 紫蝶乐此不疲地劝说着,“反倒是公主和亲去了汝南,嫁给了汝南皇帝耶律齐,那便可以成为汝南的皇后,这难道不好吗?” 闻言,司徒梦黎空洞无神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些别样的光彩。 “紫蝶,你说的也是,其实这些,本公主早已想好了,嫁入汝南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我还能成为皇后,何况如今我也没有在大凌的立足之地了。” “公主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永远都是大凌正儿八经的公主。” 这时,一道声音突然横插了进来。 “呦,你们主仆二人凑在一起说些什么呢?不如让我也来听听,梦黎妹妹觉得呢?” 司徒梦黎顿时知道了来人是谁,“苏婉音,你来做什么?” “怎么,你不欢迎我来这儿?” 苏婉音嘴上是这般说的,实则自己随意地坐了下来。 见状,司徒梦黎只得说道,“倒也不是 ,只是好奇你为何会突然过来而已。” “你明日便要去汝南和亲了,我这个名义上的表姐还是得过来看你一眼,送一送你。” “原来是这样,那你也都见到我了,也可以走了。” 苏婉音砸吧着嘴,显然有些不满,“你这也太敷衍了一些,行吧,不欢迎我那我就走了,只是我可先说好,除了我,没有人会去给你送嫁。” 听了这话,司徒梦黎诧异问道,“你是说,他就连送我出嫁都不愿意?” “对的,正是如此。” “他已经连见都不想见到我了啊……” 说完,司徒梦黎放声大笑起来,想想,她也真的是很可笑。 “是啊,他说,与其等你怀疑自己的想法,动摇自己和亲的心念,倒不如干脆再也不见,这样你也能不再惦记这里的一切。” 苏婉音又道,“其实,你一直都知道,表哥只把你当成是亲的妹妹,而当你说出那些不合时宜的话时,哦不,兴许从你一早产生这样的想法之后,你和他注定不能再做兄妹。” “我知道了,多谢你来告知我这些。” 事到如今,司徒梦黎的心里反倒平淡得很,无波无澜,什么都没有了。 第 402 章 司徒梦黎出嫁 “用不着与我言谢,我这也都是听从吩咐罢了。” “知道了。” 司徒梦黎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司徒瑾琰的意思。 见没什么事,苏婉音便起身要走,“行了,你早点歇息吧,我先回去了,明日一早再来送你出嫁。” “好。” 司徒梦黎怔怔地看着苏婉音离开,一时之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翌日一大清早,苏婉音果然依言来到了她的面前,宫人都已经为司徒梦黎换上了大红色的嫁衣,并且在为她盘发和梳妆容。 “看起来,你今儿的气色比昨日好了很多。” 司徒梦黎浅浅一笑,“总不能在今日还和之前一样板着脸,露出死气沉沉的表情吧?” “也是。” 苏婉音静静地等候在一旁,看着那些宫人为司徒梦黎打理着一切。 待那些宫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苏婉音才道,“很好看,时候不早了,走吧。” 紫蝶拿来大红色的盖头盖在了司徒梦黎的头上,司徒梦黎眼前的视线都被盖头遮挡住了,只能看得到自己脚下。 “来,跟着我走。” 苏婉音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让她跟着自己,其他宫女则跟在司徒梦黎的 身后提起厚重的后摆,她们就这样缓缓走了出去。 司徒梦黎突然开口,“待我离开大凌之后,你让他留着我的宫殿,谁都不能住进去,那是我的地方,我不想有人进去。” “好,我会帮你转达的。” 司徒梦黎轻叹了一声,她的每一步都很沉重,她自小身在大凌皇宫,现在却不得不远离大凌。 苏婉音将她带到了宫门口的马车,扶着她坐了上去。 “往后任何事情都只有你自己了,珍重。” 司徒梦黎何尝不知日后只剩下她自己了,微微点头,“我知道,你也是,保重。” “行,那我就走了,他们会把你安然无恙地护送到汝南京城的。” “好。” 苏婉音走下马车,长长的送嫁队伍行进起来,她深深地望着送嫁队伍走远,紧接着,她转身往宫墙上走去。 果不其然,她在这儿见到了驻足的司徒瑾琰。 “表哥,你不是都说不送她了吗?为何这会儿却出现在这里?” 司徒瑾琰摇了摇头,“是说不送她,但这是说给她听的,只要她不觉得朕会送她一程便足够了,她到底是朕的皇妹,也仅仅只是皇妹,最后这一程,朕得送。 ” “也罢,你与她之间的事情,我也就不多加掺和进去了。” 苏婉音远眺着走出皇宫的送嫁队伍,“只愿她日后也能活得好好的。” 司徒瑾琰收回了视线,“走吧。” “是,表哥。” 苏婉音又说道,“对了,你准许顾曼婷离开,我想了想,虽说我也不知该去做些什么,但我想先跟着她一起去四处走走。” “可,你自己去吧,可要朕为你备下盘缠?” “不必了。”苏婉音拒绝了,“若是要你备下盘缠,那这就没有意思了,总得我自己闯荡出来的东西,才能算作是我的。”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皇宫?” “明日。” 司徒瑾琰讶异,“这么匆忙?” “也不算太匆忙,一日的时间足够准备好一切了,何况我也不需要做什么其他的准备。” “那好,朕会给你指派一辆马车的。” “多谢。” 苏婉音也没有拒绝,马车确实是很重要的,没有马车的话,哪儿都去不了。 —— “棠棠,我们可算是进入大凌的地界了。” 初棠撩开帘子往外看去,万分感慨道,“是啊,我们总算是抵达大凌了,从这儿再到大 凌的京城也不过是三日即可。” 楼文汐松了一口气,“那可真是太好了,早就受够了这几日的奔波了。” 楚冰妍附和道,“的确,不过若是可以,谁会愿意经受这样的奔波呢?” “说得倒也是。” 初棠这时说道,“再过去便到了大凌的边陲小城弥城了,我们不妨在那儿稍微歇歇,先找个地方吃些东西,然后晚上找家客栈住下,如何?” 她这提议顿时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同意。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早就迫不及待想要歇一歇了,这几日的劳顿真是催人老,我都比之前难看许多了。” “别瞎说,你的容貌分明还和之前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的变化。” 楼文汐无奈撇撇嘴,“行吧,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好了。” “好了好了,都别争论这些了,这么多日的舟车劳顿你们竟然还能争论得起这些?”宫浅浅环抱着双手,显然很是不解。 “好,好,好,不争了,真希望这马车能走得快一些。” 说着,楼文汐突然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诶等等,我突然想起我爹爹给我回了信,他说这几日的确有不少奇怪的人涌入了蒲兰岛。” “那肯定是叶凌潇派去的人。” 楼文汐没有否认,“我也觉得是叶凌潇派去的人,只怕就是在寻找我的下落,我回信让我爹爹多加小心。” 提起这些,楼文汐也皱了皱眉头,这段时日以来她也算是知道了叶凌潇到底有多丧心病狂,叶凌潇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她也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是了,只怕叶凌潇是想先找到你,然后通过你再找到我们。” “叶凌潇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我倒是开始有些担心蒲兰岛了。” 楼文汐有些懊恼,“当日我就应该去插她一刀的,这样现在也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罢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 初棠伸手握住了楼文汐的手,“你放心,等去到大凌京城我一定会找更多人去保护蒲兰岛的,事实上,我也在送去大凌京城的信中说了这些。” 闻言,楼文汐当即点了点头,“好,多谢你。” “谢什么谢,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反倒是你被牵连了进来,我们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蒲兰岛身陷险境而无动于衷呢?” 楼文汐和宫浅浅也这般说,“没错没错。” 第 403 章 亲眼所见 初棠一愣,反驳道,“你这么说,难道挑起战争的国家反倒是情有可原的了?” 宫浅浅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可没有这样说,我的意思是,挑起战争的国家的行为固然可以理解,但他们挑起战争的行径却是永远都不能被原谅的。” 听了这后面补上的 话,初棠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宫浅浅真是吓了她好大一跳,她险些以为宫浅浅的三观也不正了。 “没错,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挑起战争便都不对。” 初棠继而说道,“所以,一开始便是汝南最先侵犯大凌的边境,大凌是在反击,是在守卫疆土。” 楚冰妍这时问道,“话说回来,你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大凌的事情啊?” “我就是大凌人,为何不知道呢?” 楚冰妍又摇头,“不是,我当然知道这个,我的意思是,你描述的这些太过于详细,就好像你亲眼见到了一切一样。” 闻言,初棠也没有否认,“我确实是见到了一切。”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纷纷都很震惊,齐刷刷地扭头把探究的视线对准了初棠。 “你亲眼见到了?” “对,我亲眼见到了这一场战争的发生,并且,我那时还来往于两国边境。” 楼文汐啧啧赞叹起来,“想不到,你才是知道一切最多的人,初棠,你快跟我们说说详细的事情呗。” 初棠却反倒拒绝了,只因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好了,之后再跟你们详细说说,我们都到客栈来,还 是先下去歇息歇息。” 楼文汐这才惊觉她们已经到了客栈,忙三步并作两步最先下了马车。 “果然还是马车外的一切好啊,你们快些下来,我们进去吃一顿好的。” 走进客栈,那店小二连忙迎上前来。 “几位小姐,你们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都要。”楼文汐爽快地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扔给了那店小二,小二急忙接在了手里,用牙咬了一口,发现果真是银两,那店小二顿时乐不可支。 “诶诶好,几位小姐快请坐,都想吃些什么?” “把你们店内的招牌菜都给我来上一遍,还有,今夜我们便要在此住下,一人,哦不,两人一间房,这总有房的吧?” 楼文汐本想着一人住一间,但想了想又改了口,两个人一起住没准还能有个照应。 “当然是有房的,小姐请放心。” “这银子够付饭钱和房费了吧?” “当然。”店小二也很是实诚,“别说你们只是住上这一晚,就是再住上两晚那也是够的啊。” “行了,那就快去备菜吧。” “好嘞,几位请稍等些时候。” 这桌子是一个四方桌,东南 西北各有一条长凳,楼文汐几人便一人坐在了一条长凳之上。 “楼小姐出手不凡啊,之前怎么没发现楼小姐还怀揣着这么多银两呢?” 这家店内根本没人,所以她们也就没有顾忌,反倒敞开了说话。 “行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上带着很多银两,这一路上很多事情可都是我摆平的。” 初棠点头应道,“这倒也是。” “这一路走来,不是吃野果子就是吃烤肉,不是喝溪水就是喝山泉水,我可太想吃到香喷喷的饭菜了。” 宫浅浅揉了揉肚子,也这般说道,“谁说不是呢?虽说在外不能挑挑拣拣,可连着几日这样,到底还是吃不消。” “再忍耐些时刻,那饭菜就快要做好了。” “行。” 几人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了话来,不一会儿,店小二便殷勤地端着饭菜走了出来。 他把饭菜端到桌上,“几位小姐慢用。” 初棠刚一闻到饭菜的味道便神色一变,她伸手制止了正要夹菜的宫浅浅,“等等。” 她站起身来大声喝斥,“你给我站住,好啊,给你那么多的银两,你就是拿馋了蒙汗药的饭菜来应付我们的?” 第 404 章 贵妃娘娘 宫浅浅连忙把筷子扔在了一边,她刚刚都想要夹菜了,还好初棠阻止了她。 见她竟然闻一闻味道就能识破饭菜内掺杂了蒙汗药,那店小二也变了几分神色。 “好啊,你竟然只是闻一下就能发现蒙汗药,看来主上所言果真不假,你们坏了主上的好事,今日就别想走出这里。” “你不让我们走出去我们就走不出去了吗?真是可笑。” 店小二朝周围喊了一声,刹那间,数十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便出现在了店内。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今日我便要替主上了解了她的一桩心事,你们受死吧。”他挥了挥手,厉声道,“给我杀了她们,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些黑衣人便拿出刀剑朝着初棠等人冲了过去。 楚冰妍也拿起刚刚放在一旁的佩剑挡在了初棠三人的身前,她挥舞着剑与面前的黑衣人缠斗,一边偏头对她们说,“这里我来挡着,你们快走。” 初棠也不愿留在这里拖她的后腿,忙叫楼文汐和宫浅浅跟着她冲出店外。 来到空旷的地方,初棠才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只见她拿出一瓶又一瓶毒药朝着冲上来的黑衣人扔了 过去。 吸入了毒粉末的黑衣人不一会儿就手软脚软摔在在地,抽搐了没几下就彻底不动了。 楼文汐和宫浅浅也拿起毒药如法炮制,一时之间,那些黑衣人也难以靠近她们。 但偏偏她们势单力薄,那些黑衣人的数量又多,双方也都僵持了起来,哪一方也都占不了上风。 恰在这时,楚冰妍不敌面前的好几个黑衣人,手臂不慎被剑划伤。 初棠第一时间发现了,一边朝着那些黑衣人继续撒毒药一边靠近楚冰妍。 “你快走,这里我来应付。” 楚冰妍强撑着,“没事,我还能应付的。” “你就别逞强了,快走。” 初棠把楚冰妍推开,但她也撑不了多久,很快就落了下风。 眼看着刀剑就要落到她身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剑挡在了她的面前,替她解决了那个黑衣人。 待看清了那个帮她的男子的面容之后,初棠不禁有些吃惊。 “天璇?” 天璇忙道,“属下来迟,还望贵妃娘娘恕罪,娘娘先走,这里有属下来挡着。” 初棠赶紧退到了一旁,省得还给他们添乱。 天璇带来的人一加入战局, 这局面顿时得到了扭转,那些黑衣人根本不是天璇带来的人的对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店小二见势不妙忙喊道,“撤,快撤。” 但天璇在这儿,又岂会给他们后撤的机会? 不到一刻钟的时候,那些黑衣人便尽数被斩杀,就连先前还嚣张不已的店小二也都咽了气。 直到这个时候,初棠她们才能够歇一口气。 但她还没来得及歇息,便又想起了楚冰妍的伤,连忙去马车中找来了伤药给她涂抹上。 “这两日你的伤切勿碰到水。” “好,我知道的。” 等她给楚冰妍包扎好后,楼文汐才走到初棠的旁边轻轻拍了拍她。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我想,你也该跟我们说说看,为何刚刚那个男子要管你叫做‘贵妃娘娘’?” 提起这几个字时,楼文汐的神情还十分耐人寻味。 初棠表面上淡定自若,事实上内心慌张无比。 “你,你都听到了啊……” “那是当然,虽说自顾不暇但是我还是能够听到这些细微的话的,快详细说说吧。” 其他几人也都围拢了过来,“是啊是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说 说。” 初棠犹豫了一下便开了口,“其实,他之所以这么叫我是因为我的确是大凌的贵妃。” “什么?” “我刚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还真是啊。” 就连楚冰妍也都惊诧不已,“你是大凌的贵妃?” “对。” 初棠很不想承认这个身份,但现在看来,她也只能认下了。 楼文汐意味深长道,“初棠啊初棠,你隐藏得够深的啊,谁都没想到原来你居然是大凌的贵妃。” 初棠讪讪道,“我以前也没有想到。” 楚冰妍却是想通了很多事情,“你们想想,此事也早已露出了端倪,她若不是大凌的贵 妃,怎么会对大凌的皇帝这般了解呢?还对大凌与汝南之间的事情也知之甚多。” 宫浅浅也恍然大悟,“是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些的话,她应当是很难知晓的,也怪我们之前竟然没有想到这些。”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这些的,我只是,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初棠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身份,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司徒瑾琰,虽说她对司徒瑾琰并不排斥,可要与他成为恋人的话,这 是她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等等,初棠诧异极了,为什么自己会想到与司徒瑾琰成为恋人? 楼文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好了,你也别想太多,放宽心,我们并没有因为这些事情就生气或者恼你。” “真的?” 楚冰琰接话道,“当然是真的了,谁还没点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了?又不是身为朋友,我们就得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别人。” “是啊,每个人都有不能告诉别人的隐晦之处,何况事出有因,我们压根不会挂在心上。” 初棠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她们没有生气,要不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宫浅浅俏皮地问道,“所以,我们可认识大凌的贵妃娘娘呢,仅凭这个,我们应该就能在大凌横着走了吧?” “应该可以,只要别做太出格的事情。” 宫浅浅笑道,“我们倒是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倒确实也是如此。” 天璇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与初棠待在一起的还有几位小姐。 “贵妃娘娘,属下已经让人把那些人的尸体都处理了。” 初棠微微颔首,“好,我知道了。” 第 405 章 一处庭院 天璇又说了一句,“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些吃食了,贵妃娘娘稍等片刻,很快便能吃上东西了。” “好,多谢。” “贵妃娘娘客气了,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事情。” 天璇转身走了出去,他已找到了初棠,便立马派人把消息传去给司徒瑾琰。 几个暗卫端着香喷喷的饭菜回到了这里,他们端着菜的样子属实和刚刚提着刀剑大杀四方的样子格格不入。 宫浅浅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坐下,楼文汐和楚冰妍亦是如此。 初棠最后落座,拿起筷子便夹起了菜,“可算是吃到一顿好吃的饭菜了。” 宫浅浅连连点头,“是啊,并且我还觉着呢,有大凌的贵妃娘娘在,往后这两日我们也不会再过之前的苦日子了。” 初棠无奈,“吃饭都还堵不住你的嘴啊,快吃吧。” 几人大快朵颐,唯有楚冰妍吃得有些缓慢,几个人轮流往她的碗中夹了好些菜。 两刻钟后,几人才陆续放下了筷子。 见状,天璇又上前道,“贵妃娘娘与诸位小姐若是吃好了,那便请给属下来。”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实不相瞒,贵妃娘娘,皇上在弥 城有自己的宅院,属下带娘娘还有各位小姐过去便是。” 四人眼前一亮,她们终于可以住进房子睡上床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她们忙起身跟在了天璇的身后,好在他口中所说的宅院离这儿也并不是很远,走了一刻钟他们便到了。 天璇推开厚重的大门,早在初棠她们吃饭时便让人来打扫过了,眼下庭院内一尘不染,院中还有些蓬勃生长的绿植,最中央的位置则是一棵高大的常青树。 “贵妃娘娘,你们请自行歇息,属下会带人守在庭院周围的,你们且安心。” 宫浅浅狐疑问了一句,“可我们现在被人追杀着,你们当真能护住我们?” “当然了,咱们主子可不会让贵妃娘娘出任何差池,就算拼了性命,属下们也会护住娘娘无虞。” 初棠无奈,“你要不叫我蔺小姐吧,一口一个‘贵妃娘娘’让我听得有些不适应。” “是,蔺小姐。” 现在司徒瑾琰不在,初棠便是他的主子,天璇还是很能拎得清的。 这庭院内的房间也有不少,初棠便让她们自己去挑选。 “行了,自己都去看看吧,想要哪个房间就住哪个。”她又 看向楚冰妍,“对了冰妍,你的手不要紧吧?晚上一个人能行吗?” 楚冰妍点头,“一点小伤罢了,算不上什么,我自己住当然能行,我只是手受了点伤,又不是整只胳膊都废掉了,瞧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 “那好吧。”初棠又补上一句,“晚上我便在你隔壁的房间留宿,若是发生了什么你自己应对不了的事情,你就大声叫我,我会过去帮你的。” “好。” 尽管楚冰妍不觉得会有什么她应对不了的事情,但初棠的好意她还是心领了。 夜幕降临,几人都去到了各自的房间歇息,躺在床榻上的感觉就是和睡在山林里不一样,累极的几人很快便沉沉睡去。 她们不知的是,在她们睡着之后,又有追杀的人赶到了这里,但都被天璇带来的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这一场发生在半夜的厮杀,根本没有把她们吵醒。 翌日一早,楚冰妍最先醒来,她敏锐地闻到了血腥味,连忙掀开被子走出了房间。 “棠棠?棠棠?” 初棠迷迷糊糊地醒来,听见有人唤她便应了一句,“怎么了?” “你有没有闻到血腥味,是发生什么事情 了吗?” 闻言,初棠还迷茫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一大半,困意也在须臾之间消失殆尽。 她同样慌忙地起身,打开门就见到门外站着的楚冰妍。 她仔细地嗅了一下,同样也认同了楚冰妍刚刚说的话,“的确是很浓重的血腥味,快去叫一下浅浅和文汐。” “好,那你去叫浅浅,我去叫文汐。” “没问题。” 两人分开行动,初棠费了好大劲才把宫浅浅从睡梦中唤醒,待宫浅浅醒来后,她便将她拉到了门外。 昨日她们实在是太累了,四人都时不时揉着惺忪的睡眼。 “这儿有很浓重的血腥味,昨夜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昨晚可有听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声响?” 面对初棠的询问,三人同时摇了摇头,“没有听到。” 她们都睡得很沉,看来,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去问天璇了,初棠把天璇喊了进来。 “贵,蔺小姐,你叫我?”他差点就喊错了,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改了口。 “昨晚可是发生了何事?” 天璇满不在乎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又来了一批心怀不轨的人,属下已经带人把他们都解决掉了 。” “只是昨夜天黑,弟兄们又累,所以还没来得及处理尸体,不过蔺小姐放心,属下马上带人清理好这儿的一切。” “原是如此,行了,那你忙去吧。” “是,属下告退。” 天璇一走,宫浅浅才错愕地指了指她们自己,“所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谁也没有意识到?” 其他三人都沉默不语,确实,她们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全都是一觉到了天明。 有人端来了早膳,几个人连忙去洗漱,随即一道坐在了餐桌前。 “这早膳可真是丰富,梅花糕、方片糕、酥糖包、咸饺还有白面粥。” 楼文汐也附和道,“是啊,若是在之前,我肯定是看不上这些的,但是经历过前几天的事情后,我现在看它们也觉得是极好的丰盛佳肴了。” “快吃吧,我们一会儿还得赶路。” 在楚冰妍的催促下,几人都吃了起来,待用过早膳,她们便带上自己的东西走出了庭院。 走到庭院大门,几人全都惊诧地看着眼前停着的马车。 先前狭窄的马车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辆奢华内敛又很宽敞的马车,一看便不是寻常的马车。 第 406 章 大凌京城 天璇亲自坐在了马车前面,充当着车夫,他见初棠她们走了出来,连忙扬鞭催促。 “蔺小姐,还有诸位小姐,你们都快些上马车吧。” 初棠先上了马车,其他几人紧随其后,她们刚坐稳,天璇便挥动鞭子赶起了马车。 几人则在马车内东看看西看看,对马车内的一切都好奇不已。 “这中间竟然还能放得下一个小桌子,我们甚至可以在上面放些吃的。” 楼文汐附和道,“没错,这些座椅下也都可以放进去一些东西,这马车是我见过的最奢华的马车。” “不过在你们岛上应当也不常用到马车,所以只怕你也鲜少见到马车。” 楼文汐点头,“的确是这样。” 楚冰妍也道,“我也如此,在山上更是用不到马车。” 哪曾想宫浅浅也这般道,“我也鲜少见到马车,哪怕是在沙昌国的皇宫内,即使是在皇宫中,那儿的路也都是凹凸不平的,马车根本没法行驶。” “所以啊,哪怕是皇族出行,更多的时候他们都会选择乘坐软轿。” 几人又开始闲聊起来,比起前几天来说,现在的她们无疑更加轻松和惬意,神情都是悠然自得的。 —— 一晃两日过去,马车终于来到了大凌京城。 天璇亲自把进城的手令递给守城的城防军看,那人连忙恭恭敬敬地放行。 他也知道那手令非皇宫内的人不会有,心中还在揣摩着马车内坐着的人是谁,即使猜不到,也不妨碍他知道马车中坐着的人绝非他能得罪得起的。 马车在大凌京城的街道上缓慢行驶着。 宫浅浅再一次好奇地掀开帘子朝外张望着,“若说那日在弥城见到的便算得上繁华的话,今日之景,我简直找不到任何的词可以描述。” “这大凌的京城,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富庶、安定,难怪所有人都想要来到京城。” 初棠开口道,“对这儿感兴趣的话,明日你们便自己上街来逛一逛,大凌京城可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你们定会不虚此行的。” 宫浅浅兴致勃勃道,“好,那我明日便要出来。” “天璇应当是想把马车驾去皇宫,你们稍后随我一道去面见大凌皇帝吧。” 闻言,楼文汐兴奋地搓了搓手,“那可真是太好了。” “好什么?” “我要去见见,是什么样的人这么有眼光,竟然能喜欢棠棠。” 初棠…… 所以即使她不言说,她们也都能猜到她便是司徒瑾琰的心上人了。 一听这个,宫浅浅比之前还要激动,“没错没错,我也想去见见。” 楚冰妍“你们都去的话,那我也要去看看。” 她们都去了,她可不可以不去?初棠这般在心中想着。 但显然,这个想法不可能实现。 半个时辰后,四个人齐刷刷站在了司徒瑾琰的面前。 乍然看到初棠时,司徒瑾琰很是激动,但顾忌外人在场,他按捺了下来,尽量装作平静的样子。 “你们都说说自己是谁吧。” 几个人轮番介绍了一下自己,司徒瑾琰大概知道了她们,他也没有再过多问什么,让宫人带她们去领一些金银珠宝了。 初棠是被单独留下的那个。 只剩下她和司徒瑾琰留在这里,初棠有些手足无措,近一个月不见,她都不知道该跟司徒瑾琰说些什么了。 良久之后,司徒瑾琰才率先打破了这样的沉寂。 “棠棠,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 “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我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说的,但是一见到你,我突然就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初棠也道,“我也是。” “对了,你都来到皇宫了,晚上不如留下与朕共用晚膳?朕让御膳房多做些你爱吃的菜。” 都到这个份上了,初棠要是不留下倒是说不过去了,她莞尔一笑应了下来。 “好啊,你都盛情邀请了,我若是推辞,倒是不太好了。” 司徒瑾琰让初棠坐在了自己的旁边,说起了她最近的事情。 “你去万毒宗好像认识了很多人。” 初棠知道司徒瑾琰指的是宫浅浅她们,便也点头道,“是啊,没想到还能遇到几个可以结交的朋友,如果不是她们,我很可能就不能完好无损地回到大凌了。” 司徒瑾琰顿时有些紧张,“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可有大碍?” “并没有,只是遇到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事情。” 初棠突然想到了叶翎柔便问了一句,“药监司掌司的女儿叶翎柔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我只知道药监司掌司是谁,他女儿是谁我就不清楚了。” “这么说来,你也就不清楚他到底有几个女儿了?” 司徒瑾琰点头,“确实是不清楚,不过你若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派人去查查。” “好,那我 确实想知道。” 司徒瑾琰立马叫来人让他去查药监司掌司,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初棠看得又是一愣,然后道,“倒也不必这么快。” “你的事情理应快一些。” 初棠总觉得自己的脸颊在微微发烫,“我这次在万毒宗遇到的事情,大多数便与一个叫作叶凌潇的女子有关,并且,她还是叶翎柔的妹妹。” “哦?你不妨细细说说。” 初棠也就干脆地把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司徒瑾琰。 司徒瑾琰很是诧异,“她们竟然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 “是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如果不是浅浅亲身经历又亲口诉说,如果不是我们费了好大劲找到了证据,只怕我也根本不会相信这一切。” 但正因为有这些,哪怕事情太过于魔幻,初棠也都知道这都是事实。 “那若是你说的,我便信。” 初棠又道,“还有,我已经知道蔺闻雪现在在哪里了。” 司徒瑾琰也一下子猜到了,“万毒宗?” 棠愤愤说着,“蔺闻雪竟去了万毒宗,并且,她还冒用了别人的身份,她一直以宫浅浅的身份待在万毒宗。” 第 407 章 大逆不道 “就算你不提这个,我也想跟你说,这么久以来,不管是我的人还是蔺家的人都未能找到蔺闻雪,她若是换了身份逃匿到了万毒宗,我们找不到也实属正常。” “是啊,不仅如此,她连容貌都变了,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真正的宫浅浅,我想我也不会知道待在我身边的宫浅浅竟然就是蔺闻雪。” 司徒瑾琰好奇地问道,“那你现在既然都已经知道她就是蔺闻雪了,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目前还没有下一步。”初棠坦然告知,“我已经找到了‘半魂般若’的解药,待我回到蔺家便能制出解药为我娘解毒。” “这可是一件好事。” “对,还有便是,我还没能找到云中雨,所以我应是还需回到万毒宗的。” 司徒瑾琰眸光一闪,原本还亮晶晶的眸子顿时暗淡了下去。 “那你何时又要回去?” “大概在大凌小住十日便回去了吧。” 司徒瑾琰有些不开心了,“才这么短?” 初棠一愣,反问道,“你难道不想我早点找到云中雨,然后早点制出解药为你解毒了吗?” “我当然想啊。” “那不就是了。” 司徒瑾琰再也 找不出话来反驳,但是,他就是有些不高兴。 “你要再去万毒宗的话,必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必须完好无损地回来,还有,不能再像这一次这般狼狈了。” 初棠惊觉,原来天璇都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司徒瑾琰了。 “好,我答应你,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般狼狈。”初棠无奈地摊开手。 “不管能不能找到云中雨,我都希望你好好的,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的话,就算是有云中雨,对我来说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初棠轻叹了一声,“你到底为何把我看得这样重?” “因为我喜欢你啊。” 初棠沉默了一会儿,正当司徒瑾琰以为她又要岔开话题的时候,她却说,“虽然我现在并不喜欢你,但我愿意试着去喜欢。” 闻言,司徒瑾琰大喜过望,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恨不得把欣喜都写在脸上。 他不确定地又小心翼翼追问了一次,“真的?” 司徒瑾琰很害怕他刚刚听到的话都是假的,但正在他自我怀疑的时候,初棠点了点头。 “真的。” 司徒瑾琰高兴得不能自已,恨不得把这件 事情广而告之,但偏偏他只能强压下心底的高兴。 “好,棠棠,那我会慢慢等待的,等到你喜欢我的那一天为止。” “那我若是一直不喜欢你呢?” 司徒瑾琰坦然道,“那我便会一直等下去。” 说完这话后,司徒瑾琰便又补上了一句,“当然,在这期间我也不会干涉你的任何事情,也不会妨碍你的任何决断,一切全凭你的心意为主。” “还有一件事,我想我得告诉你。” 初棠点头,“你说。”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意以整个大凌江山为媒,皇宫重宝为聘,求娶你为我的皇后,但倘若你不愿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你也可以当一个无忧无虑的挂名贵妃。” 听到这些话,初棠的心中不可谓没有震撼,她惊诧得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知道司徒瑾琰喜欢她,但她从来没想到,他的喜欢竟然这般重,重到她无以为报。 “那倘若,我要你的江山,你也会给我吗?” 司徒瑾琰怔了一下,随即郑重点头,“会。” 初棠莞尔一笑,“行,这可是你说的啊,等我把你的毒解了之后,我也要试试当皇帝的滋味。” 若 是旁人听到了这话只会觉得初棠大逆不道,就连初棠也有些心慌,生怕司徒瑾琰突然发怒让人把她丢出宫去。 但是,司徒瑾琰一点儿愠怒都没有,他似乎是在沉思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半晌之后,他再一次点了头,“可以。” 初棠觉得自己的提议已经够骇人听闻的了,没想到司徒瑾琰的答应才更是骇人听闻,话都说出去了,她要是不试试,岂不是有些亏? 这般想着,初棠便决定到时候真的去试一试,给自己一个体验的机会。 “好,那我可记下了。” 她刚说完这话,宫人便走了进来,“皇上,贵妃娘娘,膳食均已备好,还望二位移步用膳。” “朕知道了,下去吧。” 宫人一走,司徒瑾琰刚刚的冰冷神情就又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煦的模样。 他温柔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走吧,棠棠,我带你去用膳。” 初棠犹豫极了,最终也还是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司徒瑾琰宽大的手掌中,他收拢手掌,将她的小手包在其中。 两人就这样肩并肩走在一起。 待他们坐下之后,司徒瑾琰便吩咐宫人上菜,一道又一道佳肴被 端上了桌。 初棠好久都没吃到这样丰盛的菜肴了,看着这些菜她就只差流口水了。 司徒瑾琰哪能没看出她迫不及待的样子,还没等菜上齐,便率先拿起筷子,并示意她可以吃了。 “菜还没上完,可以吃了?” 司徒瑾琰点头,“当然。” “那我就不客气了。” “也没人要你客气啊。”司徒瑾琰说完,嘴边溢出了一抹笑。 旁边上菜的宫人见这一幕,险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对人从来都是冷冰冰不苟言笑的皇帝怎么可能会笑呢? 等她再定睛一瞧,果然见司徒瑾琰的笑没有了,她便在心底安慰自己,是了,刚刚肯定是她看走眼了。 乾珠扇贝、芙蓉雕鱼片、荷香排骨、龙须八珍汤、莲藕炖乌鸡,更有各种糕点,初棠简直都要挑花了眼,这么多美食,她要先吃什么好。 她很快就往自己的碗里都夹了不少菜,什么菜她都添了一些。 司徒瑾琰见状也只是微微一笑,随即拿起筷子也给她夹了一些菜,“你在万毒宗定然没能吃好,这些菜都是大补之物,你多吃些。” 先前的那个宫女又端着菜,恰好再一次见到了司徒瑾琰的笑。 第 408 章 是会笑的 她彻底傻眼了,原来不是她看错了,而是皇上真的会笑。 不过一小会儿,初棠的碗里便是满满当当的菜肴,这些菜都堆得跟小山似的,眼见着司徒瑾琰还要往她的碗里夹菜,她连忙叫停。 “打住,打住,先别给我夹菜了,你看你自己都没吃多少,你还是夹些给自己吧。” “无妨,我不要紧。” 初棠浅浅翻了一个白眼,“我只是不想你再给我夹菜了,你看看,我这碗里都堆了这么多菜了,快要吃不下了。” 司徒瑾琰也愣住了,随即掩饰地一笑,“那你慢慢吃,我不给你夹了。” 但是,能给初棠夹了这么多菜,并且她都不抗拒,司徒瑾琰已经很高兴了。 待宫人上完菜,司徒瑾琰便让她们都出去了,他知道初棠用膳的时候不喜欢有旁人在场。 “这个芙蓉雕鱼片很好吃。” “是吗?”司徒瑾琰叮嘱道,“好吃的话那就多吃一些。” 他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给初棠盛了一小碗汤放在她的面前。 “这龙须八珍汤也很不错,你尝尝?” “好。” 初棠正喝着汤呢,又是一个宫人走了进来,“皇上,希嫔娘娘来了。 ” 初棠抬眸问道,“希嫔是谁?” “棠棠,你忘了?她就是你交好的陆希菱。” “哦,原来是她啊。”初棠都快要忘记了。 “朕在陪贵妃用膳,让她先回去吧。” 宫人刚要出去,初棠又叫住了他,“等等。” 她看向司徒瑾琰,“希嫔来都来了,索性这儿菜也多,不如就让她也进来。” “那好吧。”司徒瑾琰本不想让陆希菱进来的,但听见初棠都这般说了,便对那宫人道,“她要来,那就让她进来吧。” “是,皇上。” 宫人走了出去,没一会儿便带回了一个梳着高高的发髻,身穿湖蓝色宫裙的女子。 陆希菱还不知初棠已经回来了,等她一进来,二人紧挨着坐在一起用膳的画面便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绞着帕子,心中暗恨,初棠不是去万毒宗了吗?她怎么回来了?去都去了,还回来做什么? 心中这般想着,面上陆希菱却不能表现出来。 “臣妾见过皇上,还有贵妃姐姐。” 司徒瑾琰不咸不淡道,“嗯,坐吧,正巧朕与贵妃一同用膳,你若是没用过膳,那便吃一些。” “是,皇上。” 陆希菱 心中一喜,司徒瑾琰是在关心她吗? “臣妾若是在此,可是打扰到皇上和贵妃姐姐了?” 初棠无奈道,“没有打扰,你快坐下来,别站在那儿,晃得人眼花。” “是,贵妃姐姐,臣妾能坐在你身旁吗?” 初棠一愣,怔怔地点头,“能。” 陆希菱坐了下来,宫人又去拿来了一副碗筷。 初棠将口中的莲藕吞了下去,这才疑惑地看向陆希菱,“希菱,不过是一段时日不见,你为何就与我生分了?如今为何一口一个‘贵妃姐姐’?” 陆希菱盈盈一笑,“瞧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当初不比在皇宫,如今身在皇宫,那凡事便应该按照皇宫的规矩来,贵妃姐姐位份在臣妾之上,臣妾自当称你为一声‘姐姐’。” 闻言,初棠不动声色地别开脸去,她怎么觉得,只是一段时日不见,陆希菱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没人理她,陆希菱也自顾自地夹菜吃了起来。 但她没吃几口,就偏要开口说话,“这些菜当真是可口极了,若臣妾没有看错的话,不少菜都是姐姐爱吃的吧?” “嗯,对。” 初棠应了一句便又继续吃了起来,司 徒瑾琰见她碗里的菜快要见底了,连忙又夹起一些菜放进了她的碗中。 见状,陆希菱嫉妒不已,她眼眸一转便说了起来。 “到底还是姐姐深受皇上的宠爱,皇上都只给姐姐夹菜,皇上,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她说着便将自己的碗往前递了一些,“臣妾也想要皇上给臣妾夹菜。” 司徒瑾琰却没搭理她,冷冷道,“朕瞧你也长了手的,自己夹。” 陆希菱尴尬地把碗又收了回来,这一次,她倒是静静地吃起菜来,没敢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而初棠也从刚刚的事情当中看明白了一切,陆希菱,果然不是从前的那个陆希菱了。 待几人用好膳搁下了筷子,初棠便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蔺府了。” 司徒瑾琰忙道,“我派马车送你回去。” “也好。” 陆希菱连忙站起身来,“皇上,臣妾与姐姐许久未见,想要说些话,不如就让臣妾将姐姐送去宫门吧?” 司徒瑾琰微微皱了皱眉,他没有立马松口,而是看向了初棠,在看到初棠的眼神之后,他这才答应了。 “那好,你便将她送到宫门口。” 初棠用眼神和司 徒瑾琰告别之后,转身走了出去,陆希菱便也紧跟了上来。 在走了几十步之后,陆希菱突然开口。 “贵妃姐姐还不知道吧?你去万毒宗多日,这段时日,臣妾便是都来此与皇上一同用膳的,所以今日,臣妾才会去到那儿。” 这种绿茶的腔调,初棠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说这话的人就是想要她破防,但她偏不。 “所以呢?” 陆希菱惊讶,“所以姐姐难道就不好奇不愤怒吗?” 初棠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好奇要愤怒?” 这话倒是让陆希菱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了,一直以来,初棠无论是什么都比她好。 面对着初棠,她根本赢不了,但无论如何,她还是要尽力一试。 “臣妾记得,之前便告诉过姐姐,我喜欢皇上。” 初棠点头,“我记得,但那是你的事情,你喜欢谁都跟我无关。” “可是姐姐明知我喜欢皇上,为何还要横插在我与皇上之间呢?你都已经远离了京城,你都去了万毒宗,你又为什么突然要回来?” 听着这一句句没由来的质问,初棠很是费解。 “你喜欢他,可他也喜欢你吗?” 第 409 章 再回蔺府 这话让陆希菱嘴边的笑顿时僵住了,她攥紧了帕子。 要是司徒瑾琰喜欢她的话,她哪里用得着这般煞费苦心,哪里用得着仰仗初棠进入皇宫。 司徒瑾琰喜不喜欢她,没人比她自己更为清楚。 见她沉默不语,初棠也笑了,“你看,你自己也是清楚答案的,既然你都知道他不喜欢你,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又何苦把人生漫长的光阴都虚度在暗无天日的皇宫中呢?” 看在当初的微薄交情上,初棠提点了她一句,算是好言相劝。 但,陆希菱显然并不领情。 “谁稀罕听你说这些,我要做什么,怎么做,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少管闲事。” 初棠也无奈了,“一开始是你先管闲事的。” 陆希菱一噎,面上也是彻底挂不住了,“初棠,你难道真的要跟我对着干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初棠心中暗道,这是说不过她准备打感情牌了吗? “你我之前也算是有些交情的,你能够想法子让我入宫,我也是很感激你的,但是,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的地步呢?” 陆希菱上前抓住初棠的手,“你不要跟我抢皇上好 不好?只要你答应不抢,离他远远的,我们就还和从前一样,这不好吗?” 初棠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她已经彻底意识到了,陆希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陆希菱了,她得认清楚这一点才行。 “陆希菱,从始至终你都得知道,我没有和你争抢任何东西,并且,你口口声声提及的人,他是一个人,他不是一个物品,你懂吗?” “他有自己的血肉之躯,有自己的感情想法,他是一个不受旁人控制独立自主的人,他喜欢谁,不喜欢谁,这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与旁人没有半点关系,与我更是无关。” 陆希菱却根本没有听进去,“是,皇上是一个人,可如果没有你,他肯定不会视我如无物的,他的眼中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我的存在的。” 初棠一愣,“你的意思是没有我他便会喜欢你吗?” “对。” 看着陆希菱这振振有词和万分笃定的样子,初棠彻底无语了。 “那你就这样认为吧,我无话可说了,宫门已经到了,我先走了。” 初棠径自地朝着马车走了过去,陆希菱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恼恨。 凭 什么初棠什么都有,家世也好,司徒瑾琰的喜欢也好,全都是她没有的。 “初棠,既然你执意要跟我作对,那我也不会再念及旧情对你手下留情。” 马车内。 初棠闭上眼睛靠着马车壁,这一日下来,她已是十分疲惫。 想起刚刚陆希菱说的那些话,初棠无奈地轻叹一声。 能说的她也都已经说了,陆希菱实在听不进去的话她也没有任何办法,不过往后陆希菱最好安分守己,她若是挑起事端,初棠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初棠出神的空当,车夫的声音突然响起。 “蔺小姐,忠武将军府到了。” 初棠应了一声,待马车停稳便下了马车。 她一下马车,便看见了熟悉的一群人正站在府门口等待着她,周围一片漆黑,但他们的手上却不约而同地提着灯笼。 这一幕让初棠的心被触动,眼眶微微湿润。 “爹,大哥,二哥,还有三哥。” 蔺长平点了点头,“诶,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蔺翌辰和蔺楚轩也都走下台阶来到初棠的面前,“妹妹,你可算是回来了。” 蔺嘉杭则最后走到初棠旁边,“妹妹,外面凉, 快进府去。” “好。” 其他几人也都让开了,却又都将初棠围拢在中间。 初棠跟着他们一起走入府内,看着熟悉的景象,她心中颇有感触。 “爹,这段时日娘的情况如何了?” 闻言,蔺长平轻叹了一声,“你娘的情况时而好,时而不好,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昏迷着的,唯独醒来过一次,得知你去万毒宗为她寻觅解药了,她便又沉沉昏睡过去。” 蔺楚轩也插进话来,“所以,妹妹,你找到‘半魂般若’的解药了吗?” 他的疑问也是蔺家其他人的疑问,谁都不敢轻易问出口,唯恐得到的答案是他们不乐意听到的。 但,初棠却是轻笑了一声,“当然。” “若是没有找到能够救娘的解药,我肯定是不会轻易就回到这里的,你们放心好了,明日我便照着解药的方子去制配解药,娘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蔺楚轩“太好了,娘有救了。” 就连向来不苟言笑的蔺翌辰也都微微一笑,“是啊,娘不会再有事了,这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蔺长平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初棠,“棠棠啊,你受苦了。” “爹说的这是什么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哪有什么苦不苦的,只要娘能够好起来,让我去做任何事情我都愿意。” 几人又断断续续聊了些其他的事情,但对于自己在万毒宗的经历,初棠鲜少提及,就算是提及,她也会把隐晦的内容抹去,反倒说些阳光明媚的事情。 “对了,我还知道了蔺闻雪如今的下落,她也在万毒宗,并且冒用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份。” 蔺闻雪。 提到这个名字,蔺家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气愤的神情。 “蔺闻雪这个丧心病狂的人,她不感念蔺家这么多年对她的好,竟敢对娘下毒,犯下这样十恶不赦的事情。” 蔺嘉杭懊恼道,“是啊,我本以为她是个心地善良心思简单的妹妹,想不到,这么多年,竟是我们看走了眼。” “也不怪我们看走眼,实在是她这么多年惯会在我们面前掩藏自己罢了,如果不是她这一次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怕我们都还会被她纯良的模样蒙在鼓里。” 初棠点了点头,“二哥说得是,借此事情我们也算是看清了蔺闻雪的真面目,往后蔺家与她也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第 410 章 她的朋友 蔺长平突然问道,“可你刚刚不是说她在万毒宗吗?这么说来,她眼下还是好好的了?” 若是不让蔺闻雪付出代价,蔺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根本咽不下这一口气,听见这话便又都义愤填膺起来。 初棠犹豫着点了头,“是……她眼下暂时还是好好的,看上去没有任何的事情。” 蔺翌辰当即捏起拳头,“不行,我要去万毒宗找她,我一定要把她抓回来。” 初棠忙挡在蔺翌辰的身前拦住了他,“大哥,你先冷静一下,我也都说了只是暂时,何况你就算是现在去了万毒宗,你也根本进不去。” 蔺楚轩也道,“是啊大哥,先别急,小妹这般睿智,她肯定是有法子的。” 果然知她者还得是蔺楚轩。 初棠忙接话道,“对,大哥,我有法子,蔺闻雪如今逍遥自在只是一时的罢了,若不是有人帮了她,她早就该是丧家之犬了。” “有人帮她?” “没错,只有先解决了帮她的人,我们才能够把蔺闻雪带回来,让她在娘的面前磕头认错。” 蔺嘉杭支持道,“妹妹说得有理,她比我们更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委,况且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 “我觉得,她应当有自己的决断和主意,能够处理好这一桩事情的,所以啊,我们倒不如不要插手进去,让妹妹自行处理,她肯定会让我们看到想要看到的结果的。” 蔺嘉杭这一番话简直说到了初棠的心坎里,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初棠朝蔺嘉杭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三哥了解我,放心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我肯定不会让蔺闻雪在外逍遥太久,我必要让她付出代价。” “好。” 初棠突然环顾起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人,“我还有几个朋友,她们先行来到了蔺府,她们现在在哪儿?” 闻言,蔺嘉杭率先开口道,“放心好了,既是你的朋友,我们蔺府又岂能亏待了她们?” “是啊。”蔺楚轩也附和道,“我们早就给她们安排好了住下的院子,让她们只管在蔺府吃好喝好,其他什么都不用操心。” “那就好。”初棠松了一口气,向他们微微解释了一下,“她们便是我在万毒宗认识的几位朋友,也是她们陪着我回到京城的,这一路上,还多亏了她们的照拂呢。” 其他那些惹人担心的危险事情,初棠就闭口不言了 。 蔺翌辰豪爽道,“既是如此,我们蔺家更没有不好好招待她们的理了,改日我必要亲自感谢她们一番。” “大哥我也去,还得多谢她们把妹妹照料得这般好。” 蔺楚轩推开了蔺翌辰和蔺嘉杭,“好了好了,都别在这里杵着了,也别争论这些了,妹妹风尘仆仆地回来,这几日肯定都没有歇息好,你们啊,还是让妹妹先回去歇息吧。” 蔺嘉杭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头,“瞧我这不中用的脑子,对对,该让妹妹回去歇息才是,大哥,我们也别在这儿杵着了。” 蔺长平也发了话,“行了,就都先回去吧,棠棠,快些去歇息吧。” “知道了,爹。” 蔺长平和蔺翌辰先走了,蔺楚轩和蔺嘉杭却非要把初棠送到她自己的院子才肯离开。 “我说二哥三哥,我只是离开家一段时日,可还没忘记府里的路怎么走,我也记得我的院子在哪里的。” 蔺嘉杭撇撇嘴,“我当然知道你知道啊,可我就是想把你送过来。” 蔺楚轩飞快地补上一句,“巧了,我也是。” 初棠无奈,也只能由着他们。 到了自己的院子,她便说道,“好 了,我都到了,二哥三哥,你们也快些回去歇息吧。” “诶好,小妹,有什么事情就让下人来告诉我们。” “好,我记住了。” —— 翌日一早,初棠便早早起来列了个草药单子,指派了可靠的下人去蔺家商号带回这些药材。 她洗漱好便往前院走去,等她来到时,其他的人都到了。 “棠棠来了啊,快坐下吧,马上就可以用早膳了。” “好。” 初棠随意找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她的旁边坐着的便是宫浅浅和楼文汐。 楼文汐压低了声音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府邸,这儿有没有什么规矩啊?我一会儿要是闹出了笑话可怎么办?” 初棠忙道,“放心好了,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规矩的,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这样啊,那好,那我就放心了。” 楼文汐将这话又跟楚冰妍说了一句,几人都比之前更加轻松了许多。 下人将早膳端了上桌,一个下人从外面匆匆地跑了进来,“老爷,各位公子小姐,秋小姐、元小姐还有步小姐和宋小姐来了。” “让她们都来吧。” 不用说,她们肯定都是听说 初棠回来了,全都来蔺府了。 果不其然,很快,几个女子便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初棠也起身相迎。 “你们怎么都来了?” 秋月楹轻哼一声,“你还说呢,你都回来了,也不让人去说一声。” “你们不是也都知道了吗?” 元玉裳道,“是啊,月楹也就是随口这样一说罢了,你可别放在心上。” 初棠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她就是那样的性子。” 见初棠一语道破,秋月楹也就干脆不再装下去了,顿时笑了出来。 “你倒还记得我是什么样子的,难为你了。” “肯定得记得。”初棠看着满屋子的女子,便干脆开口,“我先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这位是沙昌国公主宫浅浅,这位是溪山的楚冰妍,这是蒲兰岛的楼文汐。”初棠又反过来道,“这些之前也都是我在大凌京城的朋友。” “这位是秋月楹,这是步汐颜,这是元玉裳,这是宋玖安。” 她们当即笑着互相说了起来,楼文汐最先起身看向步汐颜,“真是有缘啊,你我名字都有一个‘汐’字。” 步汐颜也笑道,“是啊,万万没想到,这可真是凑巧。” 第 411 章 制作解药 这般说着,楼文汐便和步汐颜交谈起来,两人很快便说了不少话,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都说朋友的朋友便是朋友,不一会儿,这一群女子便都熟络起来。 蔺长平热情地看向她们,“你们都是棠棠的朋友,那就是我蔺家的朋友,来来来,都先用了早膳再说。” 初棠也招呼着她们,“都坐下一起吃吧,这儿地方也大,足够容得下这么多人的。” 后面进来的秋月楹几人也就干脆不再推辞,都齐齐坐了下来。 一顿早膳便在融洽的氛围中结束了。 用过早膳后,初棠便让她们先在蔺府内走走,或者互相说说话,她则还要去制作解药。 秋月楹立马点头,“知道了,棠棠,那你快去吧,还是蔺夫人要紧。” “是啊是啊。”步汐颜也附和道,“我们都能够理解的,你不用担心。” 见状,初棠也放下心来,她还担心自己不能够好好招待她们,现在看来,她的担心也不是必要的。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下人已经把她需要的药材都送了过来。 初棠对照着药方开始小心翼翼地制作起解药来,这解药和其他东西可不同,必须得谨 慎,稍有不慎便会酿成严重的后果。 她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药方,手下的步骤更是容不得丝毫差错,半个时辰之后,初棠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总算是完成了。 此刻,房门外,已然聚集起了几个人,他们都眼巴巴地盯着这一扇门,期待着房门能够快些打开。 终于,房门被打开,初棠一脸笑意地走了出来,围拢的人见状,立马迎上前去。 蔺嘉杭率先开口,“小妹,如何了?” “嗯,我制出解药来了。” “太好了,那娘就有救了。” 初棠点头,“没错,有我在,娘就不会出事的,走吧,我们去娘的院子。” “好。” 蔺翌辰走在最前面,就连楼文汐等人也都来到了这儿,听见初棠的话,她们同样很高兴。 第 413 章 哪哪都顺路 “就算要去,那,那也得带上我一起。” “这又是为何?” 蔺嘉杭强行挽尊道,“因为,我也有一批货物要运往蒲兰岛,所以,我刚好顺路。” 听了这话,楼文汐大笑了起来,“我看啊,你不是去蒲兰岛顺路,你只是和汐颜顺路而已。” 她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只怕是她要去天南地北,你也都顺路吧……” 蔺嘉杭嗫喏着,半天都找不到话来反驳。 楼文汐朝着步汐颜使了个眼色,步汐颜的眼眸也亮了起来。 初棠也看出了些不对劲,她主动问道,“三哥,楼小姐的话是真的吗?你怎么不反驳啊?” “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那你就说不是就好了啊,这有什么不好反驳的啊。” 但是,哪怕是初棠说了之后,蔺嘉杭还是没有跟着这般说。 围观的几人也都察觉出了些苗头,宫浅浅心直口快道,“你们看,他还是没有反驳,可见啊,他才不是不知道如何反驳,仅仅只是不想反驳罢了。” 秋月楹也附和道,“就是,真要想反驳的话早就反驳了,他啊,大概是喜欢上步小姐了吧……” 蔺楚轩和秋 月楹站在一起,他笑着看了秋月楹一眼,也跟着说了下去。 “八成是了,我三弟向来不会这般犹豫不决,除非这事真的很犹豫,你看他认真思索的事情,这事肯定跑不了。” 秋月楹笑道,“想不到啊,蔺三公子居然喜欢上了步小姐,步小姐,你呢?” 猝不及防被喊到的步汐颜微微红了脸颊,其他人也都看向了她,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看见这一幕,旁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初棠走过去拍了拍蔺嘉杭,“三哥,别拧巴了,真喜欢步小姐的话,那就赶紧趁此机会表明心意吧。” 宫浅浅也点头,“是啊,你看步小姐都不拒绝,可见你们能成,快去吧,这样的事情可不能让步小姐一个女子来做。” 是了,这不能让步汐颜来做。 经过刚刚的一番思索,蔺嘉杭也都想清楚了一切,他好像,真的对步汐颜和对其他人不一样。 他很清楚,步汐颜对他来说很重要。 所以,他应该是喜欢步汐颜的。 这般想好,蔺嘉杭突然上前轻轻拉住步汐颜的手,在她耳畔低声道,“跟我过来。” 步汐颜不明所以,却也没有挣脱开他 的手,反倒红着脸颊跟从着他。 秋月楹捂着嘴,“天呐,我没看错吧,他这是要准备表白了?” 楼文汐好奇问道,“什么是表白?” 初棠好心解释了一句,“就是表明心意,告诉你‘我喜欢你’。” “原来是这样,那他肯定是去表白了,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要再不表白,那就说不过去了。” 楼文汐学习新的东西也很快,才和初棠、秋月楹相处没多久她就已经学会了这些,用起来也极为娴熟。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朝步汐颜和蔺嘉杭看去,那两人却丝毫没有留意其他的一切。 蔺嘉杭好一会儿都没开口,步汐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就这样僵持地站着。 这一幕可把其他的人给急坏了。 “这三哥到底在做什么啊,都这么半天了,他居然也不开口。” 初棠无奈地轻轻叹息一声,她这个三哥,到底还有没有救啊。 楚冰妍也气定神闲地点头,“就是,他难不成指望汐颜开口?” 楼文汐轻嗤一声,“汐颜是肯定不可能开这个口了,他要拧巴就等他自己拧巴好了,一点都不痛快,我都想替他说了,哎哟我这个 急性子,真是急死我了。” “是啊是啊,我都恨不得过去帮他们一把了。”宫浅浅幽怨道。 在所有人快被急死的时候,蔺嘉杭总算是开了口,他真诚地看着步汐颜,将她眉眼的模样都给记在了心间。 “汐颜。” 步汐颜柔柔出声,“嗯,我在。” “我,可能真的和她们说的一样,你在我心里算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当听到你要去‘蒲兰岛’时,我的呼吸都放缓了许多。” “我很害怕你去了‘蒲兰岛’,我便很难再见到你了,我也不知我为何会有这些奇怪的感受,但很显然,我应当是真的喜欢上了你。” 蔺嘉杭语气格外认真,神色也很凝重,半点不像是在说玩笑的话。 步汐颜也明白,蔺嘉杭做不到说玩笑话时这般严肃,她很清楚此刻的蔺嘉杭有多慎重。 她低头绞着手指,随即抬起头直直回应起蔺嘉杭的视线,“我也喜欢你,蔺嘉杭。” 蔺嘉杭一喜,立马追问道,“当真?” “当然是真的了。”步汐颜轻哼一声,“你可是现在才喜欢上我,但我却是在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蔺嘉杭一怔,得知自己喜 欢的人也喜欢自己,他无疑是很欣喜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步汐颜竟早早就喜欢上了他。 “你是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步汐颜偏头装作沉思的样子,随即道,“很早很早,早到我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是何时开始喜欢你的。” “那好吧,你现在想不起来我也不会追问你,总之,过往的一切也不重要,只要我们从这一刻开始明确了彼此的心意。” 步汐颜烧红般的脸颊依旧没有改变,她甚至都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发热。 “嗯,以前是以前,但以后的路,我们便会一起走。” “好,一起走。”蔺嘉杭宠溺一笑。 看着蔺嘉杭和步汐颜手牵着手走了回来,所有人都放声大笑着。 初棠出声道,“这一看就是表白成功了啊,三哥,看来不多时我便要有三嫂了。” 蔺楚轩突然开口,“有没有三嫂我不知道,但是棠棠,你很快就要有二嫂了。” “真的吗?” 秋月楹狠狠地瞪了蔺楚轩一眼,“你又在胡说八道了,棠棠你可千万别信他的话。” 初棠一步步朝着秋月楹逼近,“那你呢,你快跟我说说这段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 414 章 凑成一对 “稀里糊涂的,你们怎么就在一起了?快老实交代。” 她的视线来回在蔺楚轩和秋月楹的身上来回转悠,秋月楹都被她的眼神给盯得头皮发麻了。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可跟你说,我什么都没做。” “没做?” 初棠走近秋月楹,“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你就不排斥我二哥了?” 她压低声音又补了一句,“我先前可是记得你还想和我二哥解除婚约呢。” 闻言,秋月楹伸手拉住初棠到了旁边,“嘘,小点声,你可别让他听到了,你要是让蔺楚轩听到了,我的麻烦可就大着了呢。” “那你倒是快说说啊,我都好奇死了。”初棠环抱着手,一副等着她赶紧开口的样子。 见状,秋月楹也就不再抵触了,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起初,我确实是想要去解除婚约的,我也的确试过了。” 初棠很是诧异,“你试过了?” 秋月楹老老实实地点了头,“对,我试过了,我把想要解除婚约的事情跟我爹我娘说了,但我没想到,我刚说完解除婚约的事情,他就来秋府找我了。” 初棠一脸吃瓜的 兴奋样,“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他把我带了出去,掏心掏肺地跟我说了好一通话,解除婚约的事情就此作罢了。” “啊?”初棠追问道,“我二哥都跟你说些什么了?你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他说,他不是因为婚约才对我这般好的,事实上,他早就喜欢我了,这才由着这个婚约存在,否则的话,他早就比我还先解除婚约了。” 初棠意味深长地点头,“确实,如果他真的不愿意的话,只怕是没有人能够强迫他让他做不愿意的事情的,唯一的解释那便是他自己是真的愿意的。” “是啊,他说这些都把我说懵了,我许久都回不过神来,等我稍稍思索了一下之后,我便答应了先考虑考虑。” “只是考虑?” 秋月楹讪讪笑道,“当然也不止是考虑,他只说是先给他一个和我好好相处的机会,倘若半月之后还是不喜欢他的话,他就解除婚约。” “嗯哼,所以你现在……” 秋月楹无奈地摊开手,“你姐妹我已经为爱情沉沦了呗,蔺楚轩似乎比我以为的要好许多,我动心思也是在所难免的, 这就是日久生情喽。” 初棠再三看了秋月楹几眼,“我这刚一回来,遇上的惊喜还真的是多,一下子,我三个嫂子便都有了。” “别胡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 秋月楹轻笑道,“我只是答应了谈恋爱,可还没答应结婚呢。” “这也没有区别啊,至少在旁人看来,你已经答应了。” 听了初棠的话,秋月楹只好认栽,“也是,你说得对,那答应就答应了吧,反正和蔺楚轩在一起,吃亏的又不是我。” 被初棠拉着盘问了好一会儿,秋月楹才反客为主。 “诶,你别光顾着问我的,那你呢?你和那位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初棠当然知道秋月楹口中的‘那位’指的就是司徒瑾琰,但她轻咳了两声便作势要走。 秋月楹早就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眼疾手快地把初棠一把拉了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亲爱的棠棠,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初棠别过脸去,“别用这样油腻的话和这副表情看着我,我受不了了,你让开,我要过去看看我三哥了。” “这会儿你倒是想走了?”秋月楹冷哼 了一声,“可惜啊,晚了呢,你也给我赶快点,把你的事情也统统说出来。” 见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过,初棠也只好认命。 她低垂着头,无奈地说了起来,“其实,在万毒宗的时候,我和他之间也有书信往来。” “看不出来啊,一国之君和你通书信,初棠,你是真的有能耐。” “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了……” 秋月楹立马挽住她的胳膊,“那肯定是在夸你啊,夸你有颜有才,连大凌的国君都快被你拿下了。” 初棠狠狠地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秋月楹催促着她,“快,别停下啊,继续说下去。” “我这其实,同样也没什么好说的,反倒与你也有些相像。” 说到这,初棠微微低下头去,“我也答应了,会试着和他相处。” 秋月楹一愣,继而大笑起来,“可以啊你,那你可得好好和他相处相处,以后啊,我可是抱上了大腿的人。” 初棠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只得说道,“行了,我们两个过来也有一小会儿了,我们快走回去吧。” “也好。” 两人走了回去, 其他人也都只是随意地看了她们一眼,显然并没有将这样的一件小事给放在心上。 她们三三两两地说着话,被围绕着的始终还是蔺嘉杭和步汐颜。 楼文汐走到步汐颜的旁边,小声地对她说道,“你看,我的法子有用吧?” 步汐颜点头,“确实挺有用的。” “那是,如果不是我出了这个主意,还不知道你们何时才能互相表明心意呢。” “文汐,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你了。” 楼文汐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诶,一点小事罢了,用不着谢。” 蔺嘉杭这时也留意到了楼文汐和步汐颜在说话,便也走到了她们旁边。 “对了,楼小姐,你先前说要带上汐颜去‘蒲兰岛’,现在也该带上我一起前去才是。” 听了这话,楼文汐蓦然大笑起来,蔺嘉杭很是茫然。 等楼文汐笑够之后,她才直起身子解释道,“步小姐才不去‘蒲兰岛’呢。” 蔺嘉杭一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一早就看出步小姐对你的心意了,也觉着你对步小姐似乎并不是无意,便索性想出了这个法子试探出你真正的心意。” “稀里糊涂的,你们怎么就在一起了?快老实交代。” 她的视线来回在蔺楚轩和秋月楹的身上来回转悠,秋月楹都被她的眼神给盯得头皮发麻了。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可跟你说,我什么都没做。” “没做?” 初棠走近秋月楹,“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你就不排斥我二哥了?” 她压低声音又补了一句,“我先前可是记得你还想和我二哥解除婚约呢。” 闻言,秋月楹伸手拉住初棠到了旁边,“嘘,小点声,你可别让他听到了,你要是让蔺楚轩听到了,我的麻烦可就大着了呢。” “那你倒是快说说啊,我都好奇死了。”初棠环抱着手,一副等着她赶紧开口的样子。 见状,秋月楹也就不再抵触了,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起初,我确实是想要去解除婚约的,我也的确试过了。” 初棠很是诧异,“你试过了?” 秋月楹老老实实地点了头,“对,我试过了,我把想要解除婚约的事情跟我爹我娘说了,但我没想到,我刚说完解除婚约的事情,他就来秋府找我了。” 初棠一脸吃瓜的 兴奋样,“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他把我带了出去,掏心掏肺地跟我说了好一通话,解除婚约的事情就此作罢了。” “啊?”初棠追问道,“我二哥都跟你说些什么了?你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他说,他不是因为婚约才对我这般好的,事实上,他早就喜欢我了,这才由着这个婚约存在,否则的话,他早就比我还先解除婚约了。” 初棠意味深长地点头,“确实,如果他真的不愿意的话,只怕是没有人能够强迫他让他做不愿意的事情的,唯一的解释那便是他自己是真的愿意的。” “是啊,他说这些都把我说懵了,我许久都回不过神来,等我稍稍思索了一下之后,我便答应了先考虑考虑。” “只是考虑?” 秋月楹讪讪笑道,“当然也不止是考虑,他只说是先给他一个和我好好相处的机会,倘若半月之后还是不喜欢他的话,他就解除婚约。” “嗯哼,所以你现在……” 秋月楹无奈地摊开手,“你姐妹我已经为爱情沉沦了呗,蔺楚轩似乎比我以为的要好许多,我动心思也是在所难免的, 这就是日久生情喽。” 初棠再三看了秋月楹几眼,“我这刚一回来,遇上的惊喜还真的是多,一下子,我三个嫂子便都有了。” “别胡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 秋月楹轻笑道,“我只是答应了谈恋爱,可还没答应结婚呢。” “这也没有区别啊,至少在旁人看来,你已经答应了。” 听了初棠的话,秋月楹只好认栽,“也是,你说得对,那答应就答应了吧,反正和蔺楚轩在一起,吃亏的又不是我。” 被初棠拉着盘问了好一会儿,秋月楹才反客为主。 “诶,你别光顾着问我的,那你呢?你和那位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初棠当然知道秋月楹口中的‘那位’指的就是司徒瑾琰,但她轻咳了两声便作势要走。 秋月楹早就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眼疾手快地把初棠一把拉了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亲爱的棠棠,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初棠别过脸去,“别用这样油腻的话和这副表情看着我,我受不了了,你让开,我要过去看看我三哥了。” “这会儿你倒是想走了?”秋月楹冷哼 了一声,“可惜啊,晚了呢,你也给我赶快点,把你的事情也统统说出来。” 见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过,初棠也只好认命。 她低垂着头,无奈地说了起来,“其实,在万毒宗的时候,我和他之间也有书信往来。” “看不出来啊,一国之君和你通书信,初棠,你是真的有能耐。” “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了……” 秋月楹立马挽住她的胳膊,“那肯定是在夸你啊,夸你有颜有才,连大凌的国君都快被你拿下了。” 初棠狠狠地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秋月楹催促着她,“快,别停下啊,继续说下去。” “我这其实,同样也没什么好说的,反倒与你也有些相像。” 说到这,初棠微微低下头去,“我也答应了,会试着和他相处。” 秋月楹一愣,继而大笑起来,“可以啊你,那你可得好好和他相处相处,以后啊,我可是抱上了大腿的人。” 初棠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只得说道,“行了,我们两个过来也有一小会儿了,我们快走回去吧。” “也好。” 两人走了回去, 其他人也都只是随意地看了她们一眼,显然并没有将这样的一件小事给放在心上。 她们三三两两地说着话,被围绕着的始终还是蔺嘉杭和步汐颜。 楼文汐走到步汐颜的旁边,小声地对她说道,“你看,我的法子有用吧?” 步汐颜点头,“确实挺有用的。” “那是,如果不是我出了这个主意,还不知道你们何时才能互相表明心意呢。” “文汐,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你了。” 楼文汐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诶,一点小事罢了,用不着谢。” 蔺嘉杭这时也留意到了楼文汐和步汐颜在说话,便也走到了她们旁边。 “对了,楼小姐,你先前说要带上汐颜去‘蒲兰岛’,现在也该带上我一起前去才是。” 听了这话,楼文汐蓦然大笑起来,蔺嘉杭很是茫然。 等楼文汐笑够之后,她才直起身子解释道,“步小姐才不去‘蒲兰岛’呢。” 蔺嘉杭一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一早就看出步小姐对你的心意了,也觉着你对步小姐似乎并不是无意,便索性想出了这个法子试探出你真正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