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庭石静霞立残阳》 第1章 悲惨身世 我叫杜光庭,正值不惑之年,身体状况却每况愈下,双目失明,味觉消失,合并多器官衰竭,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我是伙爷会最后一个祖爷,关中一带最牛逼的盗墓贼。 弥留之际,我做出了两个重大决定。 一是将价值近百亿的文物上交国家,也算为社会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二是把我这些年犯下的累累罪行整理出来,警示后人。 我踏入盗墓这行,与我爷爷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他也是一个盗墓贼,伙爷会上一任祖爷。 我们把盗墓称作支锅,爷爷就是在一次支锅行动中砸锅了,盗掘古墓,倒卖文物,故意杀人,数罪并罚,被判了死刑。 我亲眼看着他被执行枪决。 三年级的寒假,天刚蒙蒙亮,父亲就把我从温暖的被窝拽了起来。 “今天枪毙你爷,去晚了就见不上最后一面了。” 三十里外的农场,便是法场。 几辆解放牌卡车呼啸而来,扬起一丈高的土雾,车厢里站着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押解着死刑犯,其中一个就是我爷爷。 “虫吃立木,房倒屋塌。” 枪响了,爷爷轰然倒下,一代传奇就此陨落,临死的时候留下了这句话,父亲说那应该是黑话,但具体所指,他也不是很明白。 十八岁那年,我考上了一个还不错的二本院校,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巨额的学费成了压在我和父亲头上的大山。 父亲让我不要担心,说爷爷留下了一件宝物,能值很多钱,他已经联系好买家,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有钱的。 几天后,我接到了认尸的电话,父亲被一辆宾利车给撞死了,现场惨不忍睹,从监控录像来看是父亲碰瓷在先,涉嫌诈骗,负事故全部责任。 车主出于人道主义给了我5000块钱的丧葬费,让我滚蛋。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整日闭门不出,借酒消愁。 直到有一天,从电视上看到一档寻宝节目,专家说富不过三代,早年间富庶人家为了防止子孙败家,会把值钱的东西藏起来,然后留下暗语,等子孙后代走投无路之时解燃眉之急,其中就提到立木,立木就是柱子。 陕西八大怪之一讲的是房子半边盖,这种房子也称为厦子房,想起爷爷的遗言,我立刻对家里的柱子进行了仔细的检查,果然有了惊人的发现。 由于天长日久,漆面剥落,一根柱子顶端赫然出现一个方形的木楔子。 用匕首将木楔子挑了出来,里面竟然是空心的,并没有珍奇异宝,而是一本古旧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有四个苍劲有力的字:万墓迷踪。 这本书是一个叫做阴阳子的清朝人所著,此人是伙爷会的创始人,也是第一代祖爷,盗墓绝技神乎其神,据说当年孙殿英盗掘清东陵阴阳子就参与其中。 万墓迷踪融合了阴宅风水,葬书,寻龙点穴等各种风水秘闻,不过语言佶屈聱牙,生涩难懂,看起来特别费劲。 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我对万墓迷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却又感觉好像进入了无比浩瀚的太空一样,因为这本书实在是太博大精深了。 意外再次发生,村长那个老叫驴领着人到我家里来,用手指着我的鼻子,日娘叫老的叫嚣着要把我家的老屋收回。 当年爷爷被判死刑立即执行,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这老屋也被没收了。 当时我们没地方住,所以一直没有执行,如今上面下了红头文件,要对过往要案积案开展回头看的工作,再加上土地局要对无主老宅进行有偿清退,胳膊拧不过大腿,我被赶出了老屋。 到坟头烧了纸,大哭了一场,怀揣着万墓迷踪和8000块的清偿补助款,离开了生活了二十几年的老屋,去了西京城混饭吃。 刚一下车,走了没多远,迎面走来了一个穿着朴素,农民打扮的人,肩膀上背着一个包袱,神色匆匆。 擦肩而过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肩膀,他哎呦一声,包袱跌落在地,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小伙子,你不能走。”老农使劲拉着我的胳膊说。 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是一堆破碎的瓷器碎片,老农见状,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拍着大腿。 “我儿子得下了瞎瞎病,准备把这祖传的瓶子卖了,给我儿子看病,这下可好,全完了,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对不起,大爷,我不是故意的,多少钱我赔给您就是了。” 老农看了看那一堆瓷器碎片,又抬起眼皮看着我,露出了为难之色。 “我也不懂行情,不知道这瓶子值多少钱,这样吧,你跟我去一趟朱雀大街的古玩街,找个人掌掌眼。” 老农说着,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拉着我的胳膊去了古玩市场,立刻就围上来了不少人,老农说明来龙去脉,让现场的热心人给掌掌眼,估个价。 一个胖子扒开人群,自告奋勇站了出来,弯腰捡起一块碎片看了起来,逐渐露出吃惊之色,当即提了提裤腿,蹲在地上又仔细检查了一番。 “太可惜了,这是乾隆御制粉彩镂空八仙拜寿八方瓶,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老农却一头雾水,欠着身子,问了一句:“能值多少钱?” 胖子伸出了一个又粗又短带着金戒指的手指。 “一万?” 胖子晃了晃手指。 老农有些吃惊:“难不成十万?” 胖子又晃了晃手指。 老农张大嘴巴:“我的爷啊,一,一百万?” 胖子再次晃了晃手指,看着老农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农民,脑袋里全是苗呀根呀的,没见过大世面,实话告诉你,保守估价一千万。” 老农身子一抖,使劲拍了一下大腿面子。 “老天爷啊!” 我的血压也跟着直线飙升,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气绝身亡。 老农揪着我的衣领,死呀活呀哭喊个不停,非要让我照价赔偿。 第2章 城市套路深 好心人胖子站出来做和事佬,把我拉到一旁,问我有多少钱,我交了实底,全身上下只有8000块。 他说相差太多,这事不好办,又在我的背包里翻了翻,失望的摇了摇头。转身去跟老农协商,老农像个倔驴,梗着脖子嗷嗷的叫着,死活不松口。 胖子从一个摊位上拿了一把铜剑塞到了老农手里。 “乡党,那就剩最后一个办法了,小伙子打烂了你的宝物,他没钱赔你,你拿这把剑把他戳死,这事就算两清了,你看行不行?” 老农瞪着眼睛,鼻毛跟针一样支棱着,胖子又是一番软磨硬泡,好话说尽,老农最终晃了晃脑袋自认倒霉。 我去商店买了两盒烟,想要感谢好心人胖子,但他做好事不留姓名,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了。 一个环卫工人悄悄告诉我,胖子和老农是一伙的,这两个人经常以同样的手段诈骗眼生的外地人,在我之前已经有几个人上当受骗了。 我气愤到了极点,四处寻找这两个人,但直到日落西山也没有结果。 离开古玩街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大街上到处都是一股香风辣雨,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我已经身无分文,身上就只剩下那两盒烟了,点起一根抽了几口,呛得我不停咳嗽。 游荡到了附近的一个公园,坐在人工湖旁边的长椅上,我心里特别难受,感觉自己像一条流浪狗。 “我一定要成为有钱人,真到了那一天,我要尿到那些欺负过我的人的嘴里,叫他们尝一下咸淡。”我冲着湖面大喊了起来。 一个衣着暴露的性感女生抽着烟走了过来,把烟雾轻轻吐到了我脸上。 “老板,吃了没有?” “你跟我走,下面,水饺,连汤带水,包你满意,不满意不要钱。” 七拐八绕到了一个出租屋里,一进门她就把我扑倒在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开了我的裤腰带。 我这才反应过来下面和水饺的意思,羞得脸上快渗出血来。 她气势汹汹质问我为什么装逼说自己是有钱人,嚣张到要给别人嘴里撒尿,然后打开窗户,把我的背包扔到了马路上。 背包里面有万墓迷踪,这是爷爷留给我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 就在我去拿回背包之时,一辆轿车飞奔而来,耳边想起了刺破耳膜的刹车声。 车子在距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轿车后面二百米左右的地方,一辆白色厢式货车突然熄灭灯光,在路边停了下来。 入伙以后我才知道,伙爷会当晚要进行交易,为了保证绝对安全,前面的轿车负责探路,后面的厢式货车里面有大量的珍贵文物。 车门打开,一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大长腿伸了出来,紧接着走下来一个身穿红色风衣,烫着大波浪的女人。 这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火辣,长得特别漂亮。 “以后碰瓷可要小心,最好别上这种快车道,要不然怕是有命挣没命花。” 扔给我二百块钱,女人上了车,再次发动车子,按响了喇叭,示意我让开。 一天之内,自尊被三番两次的无情伤害,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内心的小宇宙终于爆发了,一拳砸在引擎盖上,生生砸出一个坑来。 “有钱了不起啊,有种你从老子身上压过去。” 女人坐在车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挂断电话之后,女人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可怕的笑容,她动了杀机。 汽车发动机一阵轰鸣,说时迟那时快,我本能向一旁躲闪,反光镜擦着我的后腰飞驰而过。 女人的驾驶技术很好,车辆原地一个急转,轮胎在地面上留下惨目的黑色印记,再次向我撞了过来。 我以蛇形走位,没了命的在大街上狂奔,跑了大约一百多米的距离,前方突然亮起了两道刺目的白光,停在路边的厢式货车突然发动,冲我撞了过来。 两辆车子将我夹在中间,就跟肉夹馍一样。 厢式货车的驾驶室里走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老先生梳着偏分,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另一个人留着八字胡,身上一股臭鱼烂虾的气味,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八字胡问道:“玲子,什么情况?” “张先生,老段,这小子坏了我们的好事,林老的意思是……” 女人说着玉手一横,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八字胡立刻明白了过来,转身去驾驶室拎了一节无缝钢管,旋转着手腕冲我走了过来。 “光天化日,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嘿嘿,小子,你搞清楚状况,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八字胡抬眼看天,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举起了手里的家伙朝我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我转身就跑,可刚一转身,就看到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那个老先生不知何时挡住了去路,对我露出一抹坏笑。 “小兄弟,这么着急,是不是要赶着投胎去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一声风起,后脑勺挨了一下,一种开裂的感觉像电流一样流过身体,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光庭,光庭。” 有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叫着我的名字,我以为自己死了,这是爷爷在呼唤他的宝贝孙子。 缓缓睁开眼睛,一张慈祥的面孔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但并不是爷爷,而是一个我不认识的老人。 此人留着一撮灰白相间的山羊胡,颧骨高耸,双眼如炬,眉毛之间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如同一朵阴云,看起来十分精神。 那三个想要杀我的人也在场,顿时吓了一跳,当下惊坐而起,可一用力,脑袋就像裂开了一样,疼得龇牙咧嘴。 “光庭,不要怕,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老者说着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冷言道:“还不快给光庭道歉。” 三人老大不乐意的跟我说了声对不起。 老者摆了摆手,三人相继走了出去。 房间里就剩下我和老者两个人,他突然有些激动,山羊胡不停的抖动着。 我警惕的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第3章 我不行 老者在我身边坐下,讲述了一段过往。 他名叫林沧海,以前是个乞丐,一年冬天,饥寒交迫,差点就被冻饿而死,是我爷爷救了他,为报一饭之恩做了我爷爷跟班。 当年伙爷会被一锅端之后,林沧海也被捕入狱,叛了七年有期徒刑,后来刑满释放,在西京城开了一家古玩店,取名叫做博通堂。 由于之前积累的人脉,博通堂在短短几年内迅速发展壮大,成了当地最大的古玩店。 其实,这只是表面现象,暗地里林沧海将之前的团伙成员纠集在一起,继续干着盗墓的勾当,只是有了前车之鉴,他们的行动更加隐秘,为了绝对的安全,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甚至不惜杀人灭口。 我误打误撞的破坏了他们的交易,林沧海不明缘由,以为是有人从中作梗,这才下令让那三个人将我灭口。 将我打晕之后,他们准备把我抛尸到一个古墓里头,这样一来就可以人不知鬼不觉了。 不过,在处理随身物品的时候,发现了万墓迷踪和我的身份证,确定了我的身份,就把我拉回了博通堂。 “以前经常听祖爷提起你,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没想到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往事一幕幕历历再现,我鼻子一酸,眼眶红了起来。 “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博通堂就是你的家,这里的人就是你的家人,千万不要客气。” 说着,林沧海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挤出一丝苦笑,没有说话。 “光庭,走,我领你去见几个人。” 林沧海领着我去了宴客厅,酒菜已经上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香风辣雨,我肚子里的大馋虫被勾了上来,不停的咽着口水。 桌子周围坐着几个人,纷纷起身问候,林沧海在主座落座,伸出手往下压了压,众人这才相继落座。 扫视一圈,现场还有七个人。 女人名叫张玲,年龄最小,大家叫她玲子,玲子人长得漂亮,主要负责联系买家,协调交易事宜。 戴眼镜的老先生叫做张文杰,其实他年纪不大,也才刚过四十,不过由于好色的缘故,把身体给透支了,所以看起来显得比较苍老。 张文杰负责点穴,就是从哪里下铲才能顺利找到墓道口,由于这是技术活,而且技术壁垒高,大家都尊称他一声张先生。 八字胡名叫段怀仁,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西北地区少水,渔业极不发达,怎么会有渔民。 段怀仁的厢式货车别有洞天,从外面看确实是用来贩卖鱼货的,但里面却有一个极其隐秘的空间,将盗掘出来的文物用保鲜膜包裹紧实,藏于其中,不仅可以瞒天过海,外面的水还能起到密封保鲜作用,可谓一举两得。 除这三人之外,剩下四人之中有三个人长得特别像,就像从一个流水线上批量生产出来的一样,一看就是一奶同胞的三兄弟。 老大叫做陈添福,老二叫做陈添贵,老三的名字有点不受待见,叫做陈多余。 兄弟三人有一手挖洞的本事,平日里就用给别人掏挖水井作为掩护,暗中打听古墓葬的各种消息,等到了支锅的时候,兄弟三人就会像老鼠打洞一样迅速挖出盗洞。 最后一个人脸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头顶就几根毛,大家都叫他丁老头,主要负责支锅时候的后勤工作。 介绍完之后,林沧海举起酒杯,提议大家举杯共饮,算是为我接风洗尘,然后他拿起筷子,象征性的吃了一口,这才算是真正开席了。 终于可以吃饭了,我拿起筷子胡吃海塞,跟饿死鬼脱生一样,一通风卷残云之后抹了抹嘴,打了一个饱嗝。 突然发现,大家都没怎么吃,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脸一红,尴尬的要死。 林沧海轻咳一声,众人纷纷看了过去,接下来他说了一件让所有人差点惊掉下巴的事情。 “各位,按照伙爷会的规矩,不支锅,不走动,今天我之所以特事特办,把大家都叫来,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所为何事。” “祖爷仙逝多年,我代掌伙爷会这些年可谓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更不曾有一日之松懈,无奈能力有限,年事已高,有点力不从心了。”火山文学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林沧海压了压节奏,略一停顿,又说了下去。 “我们都受过祖爷的恩惠,否则也不会有今天,如今老天有眼,让我们找到了光庭,我打算让他执掌伙爷会,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林沧海说的慷慨激昂,却如同一滴水落入大海,没有激起一丝涟漪,大家谁也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我赶紧摇头说道:“林老,别啊,我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何德何能堪此重任,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听了我的话,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立场十分统一且坚定,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全票否决了林沧海的提议。 “伙爷会自开山立派以来,都是由历任祖爷掌管各项事务,这些年大家尊称我一声林老,我已经很知足了,如今光庭少年才俊,我若是再鸠占鹊巢,岂不落人口舌?” 言毕,林沧海手捋胡须,缓缓闭上眼睛。 张玲说:“林老,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沧海缓缓说道:“玲子,有话但说无妨。” 张玲便开口说道:“不如这样,林老您继续代掌伙爷会,至于光庭,就让他暂时留下来,等日后他羽翼丰满,能够独当一面之时,再行商议祖爷传承一事,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在场众人纷纷亮明态度,举双手赞同张玲的提议。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林沧海说道。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 那是七月三伏的一天,我躲在空调房里玩贪吃蛇,正玩到关键时候,突然有人敲门,满屏的大蛇直接撞死了,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打开门一看,来人竟然是张文杰。 “光庭,别来无恙啊。” 这段时间里我没有见过他们任何人,这次张文杰的出现让我很是意外。 记得林沧海说过,不支锅,不走动,我心中在想,难道他们要支锅了。 第4章 博物馆 把张文杰让进屋里,他冷的浑身直抖,眼镜片子挂满白霜,翻着眼睛找到遥控器把温度调高。 “你可真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啊,冻死我了。” 我撇了一下嘴,说道:“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怎奈老大管不住老二,把身体掏空了。” 张文杰笑着摇了摇头,不停的用双手搓着发凉发冷的膝盖,没好气道:“行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捂着嘴窃笑一声,问道:“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次突然来找我所为何事?” 张文杰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了看我说:“看把你吓得,林老都给我说了,不是支锅的事,再说你刚入行不久,还……” 还没等他说完,我立刻打断道:“说话要严谨,我可没入行。” 张文杰白了我一眼说:“行行行,你们行外人,这总行了吧,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三伏天支锅就等于是自掘坟墓。” 我听的不甚明白,张文杰往我身边靠了靠,给我讲了一些关于支锅行业不成文的规定。 盗墓这一行确实分为很多不同的门派,什么摸金校尉,卸岭力士,搬山道人等等,但简单来分可以分为北派和南派。 这些门派对于盗墓的称呼也是各有不同,有称为翻斗的,有称作探穴的,伙爷会称之为支锅,总之这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行业,名字都比较隐晦。 至于盗墓小说里说的,天南海北,春夏秋冬,不管地方,无论时间,想盗就盗纯粹就是扯淡,完全不着边际的事儿。 每个盗墓团伙都有自己的活动范围,北派是绝不可能涉足南派的范围,南派也绝对不会染指北派的圈子,就算是师出同门的师兄弟也都事先划定范围,各自相安无事,毕竟谁也不想别人动了自己的奶酪,要不然就是你死我活。 但是,有个例外,那就是合作开发。火山文学 这是一个充满杀戮,贪婪,残忍,嗜血的行业,但伙爷会自阴阳子创派以来,能够历经百余年而经久不衰,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就拿季节的选择来说,也是颇多讲究。 夏天昼长夜短,人们烦躁不安,流动性大,田野里面大多也都是成熟的瓜果梨桃,所以极不利于隐藏,这个季节支锅很容易被发现,从而功亏一篑,甚至砸锅,轻则惹来牢狱之灾,重则脑袋搬家。 一年之中,支锅的黄金时段也就只有九月份到来年二月份这六个月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昼短夜长,田地里面要么是一人多高的青纱帐,要么就是寒冷的漫漫长夜,如果再下几场大雪,那就太好了。 别说人了,就是猫狗都懒得动弹,这对于支锅来说可是天赐良机,所以现实当中凡是大墓被盗,多半都发生在这段时间里,不行大家可以去验证一下。 听了张文杰的讲述,简直刷新了我的三观,不禁想起了一句话: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那你这次来不会只是想跟我说这些吧?” 张文杰一抬手腕,看了看表,正值午饭时间,起身说道:“走,哥带你吃饭去。” 出门打了个出租车,我们一起去了小南门附近一家叫做如家餐馆的面馆。 店面不大,是一对母女在经营着,我的视线一下子就被一个姑娘给吸引住了。 那姑娘叫一身白色汉服,面带白纱,扎着马尾,只留出一双清澈如水,美艳动人的眼睛。 此刻,正站在一口大锅前抻着面条,翩翩起舞,隔着升腾而起的水蒸气,美若仙子。 我问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张文杰说:“石静霞,她可是有名的白面西施。” “白面西施,一语双关啊,这个名字好。” 张文杰打趣道:“怎么,你有想法?” 这家伙三句话离不开下三路,还真是实至名归,我没理他,径直走进了如家餐馆。 点了一碗油泼面,一个肉夹馍,再来一瓶冰镇西北狼啤酒填缝,这三样是绝配,那叫一个嘹咋咧。 张文杰往嘴里扔了一瓣蒜,边吃边说:“一会吃完饭,跟我去省博物馆转转。” 吃过饭以后,我们就去了省博物馆,这里不要门票,这一点很人性化,必须点个赞。 不过,凡是不要钱的东西肯定人多,这是人性决定的,我们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才用身份证换了两张门票,走进了博物馆里面。 张文杰陪我转了没一会就有些不耐烦了,一直催我往前走。 “真是山里娃进城,没见过世面,这都是仿品,有啥好看的。” “不是你要来的吗?” “行行行,你自己慢慢看吧,我去前面转转。” 我的目光深深的被灯光下熠熠生辉的文物所吸引。 杜虎符、镶金兽首玛瑙杯、葡萄花鸟纹银香囊、鎏金舞马衔杯纹银壶、懿德太子墓壁画《阙楼仪仗图》、鎏金鹦鹉纹提梁银罐、皇后玉玺玉印等等等等,让人叹为观止,啧啧称奇。 也不知过了多久,没见张文杰回来,我就找了过去,七拐八绕一番过后,终于在一个叫做未来科技的展厅里找到了他。 张文杰抱着双臂,站在一个玻璃展柜前面,全神贯注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我喊了一声他都没有听见。 我在他身旁站定,也看向了那个玻璃展柜,里面是一个中字型大墓的模型,这种墓葬规格极高,一般多用于帝王陵寝。 展柜上贴着一张详情表,上面详细记载了这座古墓的信息。 这就是西魏文帝元宝炬的永陵,在今陕西省渭南市富平县留古镇,以平地封土为陵,呈圆丘型,坐北朝南,占地近百亩,高约二十米。 永陵东边有一个略小的陪陵,葬的是西魏文帝元宝炬的妹妹平原公主元明月之陵。元宝炬死后,平原公主元明月伤心过度,最终不治,成就了一段兄妹情深的佳话。 目前,根据现代科学仪器已经探明永陵的底下结构,但考虑到文物保存等种种原因,再加上国家已经明令禁止开挖帝王陵寝,所以永陵就只能以这样一种方式与世人见面。 第5章 盗洞 许久之后,雕塑一般的张文杰终于动了,捏了捏酸胀的睛明穴,一转身跟我撞了个满怀,当时就把我撞了个满天星,捂着鼻子蹲在了地上。 “光庭,你属耗子的吗,走路怎么没动静?” 我揉了揉酸痛的鼻子,咧嘴说道:“我叫了你半天,就差拿大炮轰你了,哎呦,疼死我了。” 走出省博物馆的大门,张文杰嘴里还在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 “喂,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 “没什么,时间过得真快,天都快黑了。” 此后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们去了好几趟省博物馆,后来我都有些腻了,心说这家伙也太抠了,总是领我去不要钱的地方。 不过,他似乎跟着了魔似的对永陵的模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最后甚至引起了保安的注意,觉得他鬼鬼祟祟,不像好人,于是就一直跟着他。 林沧海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告诉张文杰以后绝对不能再去博物馆了,要不然会把天捅个窟窿。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进了九月份。 我记得是九月二十号左右的一天晚上,所有人齐聚博通堂。 林沧海开门见山的说:“歇了几个月了,也该活动活动了。” 大家跃跃欲试,显得有些兴奋。 林沧海询问了一下准备工作,点点头说:“眼下包谷已经灌浆完毕,还有十天左右就到了收获季节,大家记住,我们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不管成与不成,时间一到,立刻撤离,千万不可砸锅了。” 除了林沧海和张玲,一行七个人全部出动,但这样目标太大,所以采取了化整为零的策略,分批前往。 此前几天,段怀仁以贩卖鱼货为由,已经在附近几个村子转悠了几天,并且在永陵附近的岔路口摆了几天摊,监视附近村子的情况。 第二天傍晚时分,段怀仁打来了电话,说一切正常,可以动身前往,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我们挤在一辆面包车里赶往了永陵。 大约三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个农贸市场附近,这里人流量大,突然出现一辆汽车也不会引起特别的注意。 披星戴月步行了三四里路,远远的就隐约看见一望无际的青纱帐里有一个巨大的封土堆,笼罩在一片淡蓝色的雾气之中,周围的包谷长势也出奇的好,比别的地方高处一截。 万墓迷踪上说这是由于那里是风水宝地,能够藏风聚气,滋养万物所致。 大家一猫腰,相继钻进了玉米地里。 苞谷叶子又宽又大,上面还有一层细细的绒毛,蹭在脸上很不舒服,耳边全是莎莎莎的响声。 大概向前走了几百米,突然一道手电光照了过来。 “小心,有人。”我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几秒钟后,对面那道手电光闪了三下。 “是段怀仁他们,自己人,别紧张。” 陈老大说着也拿手电回应了对方三下。 走过去一看,发现包谷地里被清理出一片空地,帐篷已经搭好,生活物资也已准备妥。 试了试对讲机的波段,段怀仁低头钻进了青纱帐里,到附近的路口放风去了。 继续往前走了大概三四百米的距离,只见张文杰低着头,步子迈的有点大,嘴里不停的查着数字。 “七十三,七十四,七十五……” 一直查到九十六,张文杰停下脚步,用脚尖在地上踢出一个坑。 我不解的问道:“张先生,干什么呢?” 张文杰神秘一笑,对我说:“你还记得博物馆里的模型吗?” 我点了点头,说当然记得。 “博物馆不让拍照,我就把那个模型记在了心里,现场按照比例尺等比放大,就可以找到墓道口了。” 闻听此言,我有点被震惊到了,这也行,太牛逼了。 陈老大走过来问道:“张先生,有多大把握?” 张文杰想了想说道:“九成吧。” 陈老大招呼一声,兄弟三人说干就干,配合默契,探洞肉眼可见的就下去了。 大约半多小时后,陈老大突然皱起了眉头,回头说道:“吃上劲了,下不去了,估计是到夯土层了,搭把手。” 随即,陈老二走过去,两个人抓着洛阳铲使劲铲了几下,然后把洛阳铲被缓缓提了上来,几道手电光一起照了过去,圆柱形的土芯下面附着了几片很小的白点,跟白芝麻一样,不注意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陈多余用打火机烤了烤那些白点,把鼻子凑过去闻了一下,当时就兴奋的叫了起来。 “是崩掉的糯米泥,还真到了夯土层了。” 古人对于墓葬的防盗,可谓绞尽脑汁,糯米泥就是其中一种,用糯米浆掺杂泥土夯实,坚硬无比,后来在此基础上发展出了三合土,五合土,六合土等。 这种土质的坚硬程度超乎想象,甚至比现代的混凝土还要坚固,洛阳铲打在上面,也仅仅只能留下一个白点。 丁老头说:“别高兴的太早了,这么大的封土堆在这摆着,下面肯定是口大锅,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墓道口究竟在哪里,目前还不确定,如果刚才是打在了灌顶上,要想破开灌顶进入墓室,没个三五天是不行的,时间上恐怕来不及啊。” 陈多余耐不住性子,说道:“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放一炮看看不就知道了,丁老头,准备雷子。” 丁老头叫上我,把一个编织袋子抬了过去,里面装的是已经串联起来的一节一节的雷管。 将雷管放入探洞以后,我们都闪开十多米远,“砰”的一声闷响,洞口喷出一人高的土雾,大地为之震颤,青纱帐也在冲击波的作用下沙沙作响。 我们走过去一看,探洞瞬间扩大了十几倍,稍作修葺就能够容纳一个人进出。 这种盗洞靠暴力挤压产生,不用另外加固支撑,省时省力。 张文杰拿起对讲机喊话道:“老段,老段,你那边什么情况?” 刺啦一声,那边回话:“除了几声狗叫,一切正常,一切正常,完毕。”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洞内的火药味基本散去,陈老大拿出攀岩绳,绑在自己腰间,拿了一个铁桶,铁桶里放了一把旋风铲和一个冲击破拆工具,进了盗洞。 一桶一桶的黄土被提了上来,大概提了几十桶之后,对讲机里传来了陈老大的声音。 “我要破拆了。” 第6章 进退两难 这冲击破拆工具看起来就跟一个打气筒一样,但威力极大,能够压缩空气形成巨大的压力,然后将压力瞬间释放,推动里面的金刚钎作用在受力点,五个厚的钢板一击必穿。 陈多余忍不住问道:“大哥,怎么样了?” 陈老大喘着粗气回道:“驴日的,太硬了,破拆工具烫的握不到手里,我歇会再试一下。” “大哥,你上来,换我下去。” “没事,我还行。” 又过了一会儿,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洞口的浮土不停的往下掉,攀岩绳也瞬间绷直,对讲机里传来了陈老大急切的声音。 “日塌了,快拉绳子,快。” 老二,老三当即把攀岩绳往手上一缠,身体后仰,脚跟瞪着地面,咬着牙拼命往上拉,我和丁老头也加入进去。 这是与死神的赛跑,攀岩绳像锯子一样深深的嵌入了黄土里面,好在我们人多力量大,陈老大终于被拉了上来,不过他已经不省人事了。 “大哥,醒醒。” “大哥,别吓我,快睁开眼睛。” 老二,老三心急如焚,不停的呼喊着陈老大的名字,急得都快哭了出来。 陈老大脸憋的跟一个紫茄子似的,鼻子嘴里全是泥沙,气道阻塞,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已经没有了跳动。 我说道:“你们让开,我能救他。” 那个年代,几乎没几个人知道心肺复苏,我也是在一次触电事故的现场,一个美丽的护士姐姐救人的时候看见过一次。 当时看嘴对嘴吹气,我还挺羡慕的,没事就对着墙上香港某女明星的海报练习,也不知道管不管用,眼下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我清理了陈老大口鼻内泥沙,又给他做了心肺复苏,大概五组之后,陈老大身子一颤,醒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唉呀妈呀,可憋死我了。” 张文杰问陈老大:“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老大咳嗽两声说:“下面果然就是墓道口,我也破拆成功了,可是……” “可是这他妈竟然是一座流沙墓,我刚一进去就听到莎莎莎的声响,抬头一看,流沙就像洪水一样涌入,还好你们动作够快,要不然此刻我已经交代了。” “他妈的,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点,墓道口恐怕已经被流沙填满,咱们这次功亏一篑了,问问林老什么意思?” 张文杰拍了一下大腿,拿出电话,到一旁给林沧海打电话去了。 流沙墓的防盗等级可谓变态,简直就是盗墓贼的噩梦,这么多年来无数盗墓贼被流沙吞噬,始终没有找到十分妥当的破解方法,所以盗墓贼一般是不会碰流沙墓的。 万墓迷踪对流沙墓也有记载,不过那都是前人的笔记所载,据说伙爷会百年来,也只有开山祖师爷阴阳子曾经染指流沙墓,至于我爷爷,估计他也没碰过流沙墓。 不过,万墓迷踪记载了两种破解流沙墓的方法,其中一种是接竹竿,另一种是鹞子翻身。 先说接竹竿,顾名思义就是用一节一节的筒子把墓道给撑起来,防止流沙进入,这就好比打水井下管子是一样的道理。 接竹竿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事先知道墓葬属于流沙墓,才可以有的放矢的下筒子,像今天这样,下面都被流沙堵死了,只会越挖塌陷越大,也就无法接竹竿了。 至于鹞子翻身,有时也被称为太公钓鱼,其实就是从旁边打一个盗洞下去,避开墓室,直达底部,然后再向上挖洞,从墓室底部进入的方法。 不过,鹞子翻身工程量比较大,需要的时间相对也比较长,短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个把月也说不准,而我们满打满算只有十天时间,确实很难办。 张文杰给林沧海打完电话,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对我们摇了摇头。 “林老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口锅支不起来了,让我们收拾东西撤。” 陈老二说:“老大差点丢了命,就这么算了,我心不甘。” 陈多余也跟着说:“日他妈,一大锅肥肉都闻到味儿了,就是吃不着,真他妈晦气。” 丁老头已经开始掩埋盗洞了,其他人也着手收拾东西,我站在一旁没动,不知为何心里痒痒的,总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我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大家听后面面相觑,也都拿不定主意。 张文杰若有所思说:“就算鹞子翻身可以进去,可是你也说了要最少也要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咱们时间不够啊。” 陈多余拍着胸脯保证:“这个大可放心,我们兄弟三人一定会在三天之内打通盗洞。” 陈老大咳嗽两声说:“老三,今天这种情况咱们谁也没遇到过,话别说的太满了。”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同意老三的说法。”陈老二说。 近些年盗墓活动猖獗,用十墓九空来形容一点不为过,有的地方甚至只要有墓碑的墓,不论年代,无一幸免。 伙爷会的日子虽然还好,但也已经好几年没遇到过这么大一锅肉了。 大伙围了个圈,商量了一会,达成了一个共识,因为这是流沙墓,基本可以确定锅盖从来没有被揭开过,锅里必然有一锅大肥肉,觉得有必要冒险一次。 这件事情我们不能擅自行动,最终还得是林沧海来拿主意。 一阵电波声响起,段怀仁的声音传了过来。 “五点了,一会收羊奶的车一来,人就多了,你们赶紧封炉子,别让火灭了。” 炉子就是盗洞,不让火灭就是别把盗洞堵死了。 距离永陵最近的一个村子叫做大众村,其实真正是叫大冢村,后来才改的名字,大众村的村民就是永陵守墓人的后代,他们对永陵有着特殊的使命感,责任感。 当地是远近闻名的奶山羊养殖基地,甚至提出了“世界羊奶看中国,中国羊奶看陕西,陕西羊奶看富平”的口号。 这里家家户户养殖奶山羊,每天黎明之前要卖羊奶,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人出动,一旦我们行踪暴露,后果可想而知,估计会被剁碎了喂狗。 丁老头很快封好了炉子,又用柴草做了遮盖,从外面几乎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回到帐篷以后,我立刻给林沧海去了电话。 第7章 三天时间 在听了我的想法以后,电话那边陷入了许久的寂静。 “喂,林老,你在听吗?” “我听着呢,光庭,是这样,电话里说不清楚,此事关重大,你方便的话回来一趟,掰开了揉碎了当面跟我说清楚。” “好的,林老,那咱们博通堂见。” “嗯,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 当地人每天就吃两顿饭,早上九点半左右吃一顿,下午三点左右再吃一顿,这两个时间段人们都在家吃饭,路上几乎没人,相对来说更安全一点。 吃了点面包,压缩饼干,我在九点半的时候悄悄溜出了青纱帐,远远的就看见段怀仁躺在厢式货车的驾驶室里,抱着脑袋,双脚交叉放在方向盘上眯着眼睛晒太阳。 我走到他的摊位前,翻动着那些鱼货,问道:“这鱼怎么卖的?” 段怀仁没有下车,趴在方向盘上四下看了看,一个劲的冲我摆手,让我赶紧走,免得节外生枝。 到了博通堂以后,林沧海已经在等我了,废话不多说,我详细的给他说了主家的情况,主家指的就是古墓,又找来纸笔简单的画了一下鹞子翻身的路线。 “林老,就是这么个情况,您看……” 林沧海背过身去,手捋胡须,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许久之后,转过身来望着我。 “光庭,从理论上分析你的方案确实可行性很大,可是你想过没有,可操作性有多大?” 看我听的不是很明白,林沧海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最近下面人告诉我他们发现了可疑人员在咱们的地盘鬼鬼祟祟,我估计是白老太把手伸到咱们的地盘了。” “白老太,她是谁?” “这个白老太是你爷爷的师姐,当时他们学成出师,被分别划定了各自的活动范围,没想到白老太竟然打起了我们的主意。” 这可真是意外发现,爷爷从来没跟我提起过他还有个师姐,林沧海在说到白老太的时候也有些回避的意味,难道爷爷和白老太之间发生过什么。 “光庭,言归正传,如果短时间内之内这口锅支不起来,一来我们必须撤离,二来一旦被白老太闻到肉味,我们可就给他人做了嫁衣啊。” “陈多余拍着胸膛保证三天之内肯定能打通盗洞的。” 林沧海苦笑一声,说道:“这个陈老三洞子挖的好,吹牛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还说脱了裤子能把天日个窟窿呢。” 这话听着不入耳,但却句句在理,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火山文学 这时,几声敲门声传来,张玲走了进来,跟我打了声招呼,然后走到林沧海面前。 “林老,路铺平了,绝对安全,价格还美丽,就等着出菜了。” 林沧海点了点头。 张玲看出了端倪,转而问我:“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张玲又对林沧海说:“现在查的紧,路好不容易铺平了,如果到时候客人上桌,我们上不了菜,不但要赔偿对方违约金,这条路恐怕以后也就断了。” 林沧海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突然,林沧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我看见是张文杰的名字,林沧海接起了电话。 三分钟后,他挂断电话,对我说:“光庭,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这口锅如果支不起来,立刻炸毁盗洞,把人撤回来。” 左丘明在曹刿论战里这样说过,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考虑到整个团队的士气,林沧海最终还是退了一步。 傍晚时分,我到如家餐馆吃了一碗拉条子,本想跟石静霞说几句话,但正值饭点,她忙的不可开交,根本顾不上我。 晚上十点钟,回到了帐篷里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所有人都兴奋起来,当下就准备大干一场。 张文杰用步子量出距离,在地上踢了一个坑。 陈老大担心的说:“张先生,你确定绕开了墓室,别到了下面把我们兄弟三人都给活埋了。” 张文杰自信的说:“没问题,开干吧。” 说话的功夫,陈多余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这就开始下铲了。 由于避开了墓室,土质比较松散,这次进展很快,大概两个小时后,已经探出了一个将近二十米的探洞出来。 陈老二问道:“二十米了,差不多了吧?” 陈老大说:“墓葬深度没有统一规制,汉朝第一代广陵王刘胥的墓深18米,徐州的楚王刘戊的墓深只有8米,跟各个诸侯王当时的地位等级也有很大的关系,但目前还没用发现深度超过二十米的墓葬,应该差不多了。” 张文杰不放心的说道:“正常来说确实是这样,但万一墓室下沉了呢?” 陈老大想了想说:“有道理,那就再下五米。” 探洞打好以后,随即就下了雷管,一声沉闷的巨响过后,青纱帐如同刮起了一阵狂风,左摇右摆,我也明显感觉到脚底一阵发麻,对讲机里传来了段怀仁的声音。 “锤子,怎么那么大动静?我的车报警器都响了,你们先别动,村子里亮灯了。” 仔细一听,狗叫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老三,你就是懒,我说让你们哥三往下挖一段,你非不听,整这么多炸药,万一要是被人发现,看你怎么交代。” “丁老头,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这后腰还贴着膏药呢。” 过了好一会儿,对讲机里传来了段怀仁的声音。 “没事,虚惊一场,完毕。” 这次陈老二率先下去,老大,老三在上面打辅助,半个小时一换班。 我用手电在洞口往下一照,只见陈氏三兄弟把一把旋风铲玩的炉火纯青,跟老鼠打洞一样,一个直径一米的盗洞肉眼可见的就下去了。 竖洞挖好以后,就该向上挖洞,直奔墓室底部了,可是陈多余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他妈晕头了,这里面不辩方向,该往那边挖呀。” 第8章 鹞子翻身 这确实是个问题,大家面面相觑,每个人都眉头紧皱。 “老三,要不你先上来,等想到办法再说。” “好的,老大,我正撒尿呢,马上上去。” 陈多余说话的同时,对讲机里传来了一阵哗啦哗啦的水流声。 就在我们大家焦头烂额,苦思对策的时候,刺啦一声,陈多余突然叫了起来。 “尿,尿渗下去了。” 水流渗进土壤,本属正常现象,但陈多余语气急促,显然下面出现了新情况。 陈老二有这方面的经验,一听就明白了,忙问道:“是不是到水线了?” “估计是,好悬,脚下跟女人的奶子一样,软绵绵的,一个屁估计都能给崩开。” 陈老大和陈老二再不多言,当下就开始拉绳子,想把陈多余给拉上来。 张文杰拦住他们说:“等会,如果真的到了水线,虽然现在没有塌陷,可是水一直会往上渗,要不了几个小时下面就会塌陷,我们可就真白费功夫了。” 陈老大抬高声音,急切的说道:“下面可是我一奶同胞的亲兄弟,我不能把他丢下不管。”火山文学 陈老二也亮明态度,语气坚定的说:“都什么时候了,救人要紧。” 双方僵持不下,我按下了对讲机的按钮:“老三,你能坚持多长时间?” “十几分钟应该没问题,但是半个小时之内地下水肯定会渗上来。” “那你能不能控制自己的铲子,从而控制进尺数据?” “这点对我来说那简直就是小屁孩撒尿,手拿把掐,绝对没问题啊,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这样,你先别着急上来,时刻保持与地面的联系,然后听我指挥,向墓室底部挖过去。” 老大和老二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道:“太危险了。” 陈多余胆子大,冲劲足,回了一句:“大哥,二哥,我心里有数,决定冒险试一下。” 陈多余在我的指挥下调整身位,面朝西北,从腰部位置开始挖土,先把脚底下垫实再说。 过了十多分钟,陈多余的声音响起。 “安全了,已经没事了,光庭,下一步怎么办?” “从目前的位置以四十五度角斜向上挖。” 陈多余挖了没几下就又喊了起来:“下面根本控制不了角度啊。” “你一直保持面朝西北,把脚尖尽量翘起来,脚趾头所指的方向就是四十五度角了。” 期间陈老大和陈老二各自也下去了一次换岗,一共用了大约三个小时,陈老大从对讲机说又挖到夯土层了。 张文杰压住心头的喜悦喊道:“老大,确定一下,别打眼了。” “没错,青白泥,夯土层确定无疑,估计上面应该就是墓室了。” 所有人都兴奋的叫了起来。 丁老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光庭,真有你的。” 紧接着,陈老大又在那个位置向四周开挖,挖出了一个能容纳三四个人的平台。 我们把陈老大拉了上来,他在里面劳动强度大,出了浑身的汗,上来之后被冷风一吹,全身上下冒起了白烟。 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距离五点钟还有两个小时,值得再下去一趟。 这次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如果有可能,尽量要把地板打穿,让墓室里面与外界空气联通,进行空气交换。 这是极其重要的一步,也关乎所有人生死存亡。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都认为古墓葬里面有尸气,一旦被活人吸入就会引发各种问题,轻则头晕目眩,重则命丧当场,甚至变成僵尸等等。 很负责任的说一句,这全他妈的是扯淡,当然头晕目眩甚至造成死亡还是有可能的,但绝不会变成僵尸。 其实,墓室里面的气体也绝不是什么尸气,而是一种混合气体,其中最主要的两种气体是硫化氢和一氧化碳。 一氧化碳都很熟悉,主要会与血红蛋白结合,造成人体缺氧,这里不过多赘述。 硫化氢气体无色,但有一股臭鸡蛋气味,而且随着浓度的增加,这种气味也会越来越重。 其主要是由于动物尸体,植物根茎等腐败产生的。 这么说吧,很多人可能都闻到过动物死后尸体腐败发出的难闻气味,那就是硫化氢气体释放出来的。 这种气体在空气中的安全阈限值为10ppm,浓度达到2000ppm,结果只有一个,吸一口就死,其毒性要比氰化物高出五六倍。 古往今来,不计其数的盗墓贼都是在打开墓葬的一瞬间吸入大量的硫化氢气体死亡,可怜可叹的是他们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陈老二,陈多余,三个人拿了破拆工具,相继进了盗洞。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进盗洞,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陈多余说:“第一次都这样,深呼吸,一会就好了。” 我点点头,说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进去以后,陈多余沿着陈老大破拆的茬口开始清理夯土层。 一个小时后,青石板显露出来,长约两米,宽一米左右,有刀砍斧凿的痕迹,摆放的十分规整。 陈老二拿破拆工具顶住石板底部,一低脑袋,我和陈多余赶紧背过身去。 “怕”的一声巨响,破拆工具释放出巨大的压力,响声在狭小的空间里被反复加强,震得人耳膜生疼。 青石板崩开许多碎片,飞散迸溅,好在没有伤到人。 我看见他们兄弟二人嘴巴一张一合,耳朵“嘶嘶”的响,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陈老二晃了晃脑袋,抖落头上落下的碎石,又破拆了几下,但效果不是很明显,青石板上只有一个五六公分深的凹坑。 陈老二吐了一口带泥的吐沫说:“太他妈硬了,比我婆娘嘴还硬,怎么办?” 陈多余对我说:“光庭,赶紧想个办法,要不然只能发挥愚公移山的精神了。” “这么蛮干不是办法,溜缝。” 二人点了点头,咬着牙,眯着眼,一通操作之后,又拿了一把专门撬缝的钢刀,在缝隙处不停的捅刺起来。 可能刚才的破拆也起到了一定作用,没多大功夫,就听“嘎吱”一声,一块青石板松动了。 第9章 风雨 陈家兄弟在这方面也是行家里手,当下向两边退了一步躲避危险,与此同时,青石板一斜,一头掉了下来。 一股浓重的臭鸡蛋气味瞬间喷薄而出,这是硫化氢气体,而且浓度不小,很快我们就会失去嗅觉,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走向死亡。 下来的时候一人带了一瓶水一条毛巾,赶紧把毛巾用水打湿,捂住了口鼻,利用硫化氢溶于水的特性来消除其对人体的影响。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速战速决。 “浓度不小,看来里面应该不止一具尸体。” “二哥,你忘了,张先生说永陵是西魏文帝与两位皇后,郁久闾氏和工弗氏的合葬墓。” 我对兄弟二人说:“三具尸体也不会产生这么多的硫化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还有不少尸体。” 陈老二想了想说:“流沙墓一般没人碰,难道是殉人?” 我点了点头:“很有这个可能。” 源源不断的气体涌了出来,隔着毛巾仍然能够闻到臭鸡蛋气味,我们被熏出了眼泪,迅速撤了出去。 回到帐篷以后,大家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我嘴里叼了一块面包,来到外面不停的变换方位,但是手机一点网络信号也没有。 那个年代手机还不是很普及,移动网络的基础建设也很落后,人多的地方都时有时无,这荒郊野外根本没有信号,想上网查询天气的想法破灭了。 张文杰走过来说道:“你是在借东风吗?” 我点点头,赶紧又摇了摇头:“我哪有诸葛孔明的本事,不过却是需要一场风,刮风可以加快洞口空气流动速度,形成压强差,这样墓室的有毒气体就能被带出来,如果没有风,里面的有毒气体替换不出来,今天晚上就只能窝工了。” 张文杰说着揪了一把玉米胡子,在手里搓了搓,搓成了一股绳,又抬头看了看天,突然显得有些兴奋。 “光庭,潮气上来了,今天不但会刮风,还会下小雨。” 我抬头看天,却是狗看星星一大片,头顶虽然不是艳阳高照,但太阳仍然清晰可见,是不是有点吹牛逼了。 “哎呦,日他妈了,眼睛真疼。” 陈多余说话的时候不自主的眨眼睛,他的眼睛已经红肿流泪,肿的跟两个西红柿一样。 “你这是被硫化氢给伤了眼睛,赶紧用清水冲洗干净,弄不好会失明的。” 整整一箱矿泉水,全部用来给陈多余冲洗眼睛,真的很庆幸,幸亏处理的早,要不然陈多余的灯泡可就憋了。 “光庭,为什么你和二哥没事啊?” “硫化氢比空气重,你的个子最小,站的地方也最低,当然受影响最严重了。” 陈多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一阵凉风夹杂着湿气吹进了帐篷,出去一看,天空灰蒙蒙的,果然起风了,还夹带着雨丝。 一连两天晚上没有睡好,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上下眼皮直打架,往下一躺,没两分钟就呼噜震天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我憋着一泡尿,就钻出帐篷,一脱裤子,正准备尿尿,突然发现一条青色虫子正在啃食一个包谷棒子,于是我瞄准那条虫子,用我的意大利炮一通狂轰滥炸。 天很快黑了下来,村子里早早就安静了下来。 雨不大,但青纱帐落了一层细细的水珠,地面也稍显泥泞,脚底沾满泥土,都成了鸭子脚掌了。 拨开掩盖盗洞的伪装,我探出头闻了一下,从外面已经闻不到气味了。 不过,硫化氢比空气重,下面肯定还有残留,每个人都不能掉以轻心。 这次,除了丁老头,我们五个人全部进了盗洞,顺着青石板的口子爬了进去。 灯光四下一照,每个人都兴奋不已,身后是用巨型的石条封堵的墓门,左前方和右前方分别有一个侧室,也就是耳室,正前方则是一副巨大的石门,后面应该就是主墓室了,我们正处在“中”字型大墓正中心。 陈多余没忍住抱着我狠狠的亲了一下,把我恶心的够呛,急忙用袖子擦了擦。 “这招真他妈准,比美国的那个什么鸡屁股还准,牛逼。” 我说道:“那是gps卫星定位系统,没文化,真可怕。” “管他呢,先看看有什么陪葬品再说。”火山文学 陈多余说着就不管不顾的冲向了左耳室。 张文杰急忙大叫一声:“别动,小心有暗器机关。” 陈老大一把揪住陈多余的衣领,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老三,你他妈稳重点,这锅盖都揭开了,还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 古人为了防盗那可谓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机,随着历史的演化,演变出了秘密埋葬,疑坟假冢,厚养薄葬,甚至元代皇帝不留封土的现象。 当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盗墓贼的本事也在推陈出新,不断进步,为了让盗墓贼有来无回,墓室里多半还会设置流沙水银,翻版暗器,滚石机弩等机关。 张文杰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两侧墙壁上的长明灯灯盏上,那些灯盏是龙头样式,做工精湛,栩栩如生。 “一、二、三……”陈多余伸出手指数小鸡一样点着数。 我说道:“别数了,葬书上说阳动阴定,奇数为阳,偶数为阴,人死入定,八为最大的阴数,所以肯定是一边四个,一共八个。” 张文杰接着话茬说了下去:“光庭说的对,大家仔细看,这八个龙首的方向并不全是垂直向外,而是呈现不同的角度,全部指向了那里。” 他说着伸出手指,指着前方大约两米处的地面。我们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惊奇的发现地面上的一块青砖与众不同。别的地方都平整光滑,只有那里微微下沉了一点,显得格格不入。 我问到:“张先生,你是说那块青砖是机关触发装置?” 张文杰点头说道“没错,这是因为下面的机关在将近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发生了形变,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大家后退。” 第10章 壁画 陈多余捡了一块破碎的石头,朝那块青砖砸了过去。 “啪”的一声,青砖微微下沉,八个龙口里瞬间射出来数以百计的箭矢,不过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发射装置威力大减,箭矢没有足够的动能,犹如千斤之重,全都无力的掉在地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根射到了预定位置。 “什么玩意,跟老头撒尿一样,怎么,龙也有前列腺吗?哈哈哈。” 张文杰提醒了一句:“老三,不要大意,箭头大多都有剧毒,就算被一根擦破了皮,恐怕也要去阎王殿报到了。” 隐患消除,我们进了左耳室,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震惊不已。 地面全都是片状的弧形泥饼,在头灯的光线下闪闪发光,捡起一块一看,上面涂了一层金粉。火山文学 泥饼里掺杂着不计其数的破碎尸骨,泥饼和尸骨相互混杂,毫无规律的铺满了整个左耳室,墙角底下最厚,中间位置稍微偏薄,我看了一下,也有十公分左右的厚度。 陈老大震惊的说道:“二十年前我就跟着祖爷支锅,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但今天这情况还是头一次遇到。” 张文杰的眉头也拧成了一股绳,显然饶是他这样见多识广也有点木头眼镜看不穿了。 “大哥,二哥,管他呢,我们来是为了发财,又不是猜谜语来的,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再说。” 兄弟三人立刻开始搜寻,用脚踢尸骨,匕首捅刺一边翻找一边骂街,简直就跟鬼子进村一样。 片刻之后,陈多余唉声叹气的说道:“马勒戈壁,连根毛都没有,实在不行把这些泥饼运出去提炼金子。” 张文杰对墙上的壁画雕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细看之下,这些壁画雕刻原来都与佛教有关,天空仙云缭绕,众佛列次而座,俯瞰众生,地面却是杀伐不断,血流成河,尸骨漫山遍野。 画风甚是诡异,让人不寒而栗,但雕刻工艺极其精湛,令人啧啧称奇。 “南北朝的雕刻艺术是我国古代艺术宝库中一颗璀璨的明珠,其中最具代表性,艺术成就最高的就是云岗和龙门石窟造像,这里虽然是都是泥雕,但就艺术价值来说,丝毫不逊于云冈石窟和龙门石窟。”张永杰轻轻抚摸着墙壁,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陈多余凑过来问道:“真的?那咱们把这些泥雕抠下来,不也发了。” 张文杰没有理会陈多余,继续说了下去。 整个魏晋南北朝时期,民族关系都十分尖锐,封建割据战争连绵不断,形成了长期的混乱局面,老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佛教具有很大的欺骗性,宣扬“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一套陈腐的论调,并从“神不灭论”出发,大肆宣扬“因果报应”,“生死轮回”的思想,把民众的注意力从现实的痛苦转化到虚幻的来世,从而加强中央集权的统治。 统治者对佛教从政治上保护,从经济上支持,历史上的几个名人,例如前秦苻坚,后秦姚兴,北魏文成帝,南朝陈后主,莫不是崇敬佛法,尊礼高僧。 这些壁画雕刻反应和宣扬的正是这种欺骗和麻痹广大劳动人民的场景。 只是没想到,西魏文帝也是其中一员,这或许与西魏大权旁落宇文泰,元宝炬一生傀儡的命运有着莫大的关系,他想用佛教迷惑百姓,麻痹自己。 突然,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传来,把我们吓了一跳,还以为墓室要坍塌了呢,没曾想竟然是陈多余真的想把墙壁给抠下来,哗啦哗啦的往下掉土。 “呸,这也不行啊,全碎了。”陈多余甩了甩脑上的土说道。 “你他妈干什么呢,简直是暴殄天物啊,太可惜了。”张文杰骂了一句,气的直跺脚。 我一不小心,大腿被什么东西给划了一下,定睛一看,墙壁里面竟然嵌进去一截人骨,就像钉子钉进去的一样。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有了同样的发现,一时之间,我们发现有几百数千根人骨镶嵌在墙壁里面。 陈多余挠挠头说:“太神奇了,这些骨头都碎成渣渣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文杰捡起一个破碎不全的头骨用匕首刮了刮,天灵盖上面赫然出现了九个园点,三行三列排列整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是一群和尚。” 闻言,我们都长大了嘴巴。 陈老大皱着眉头说:“那不对啊,这里根本没人来过,现场怎么会如此惨烈,好像被大炮轰了一样。” 突然,我如遭雷击,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难道,难道这些人是被自己炸碎的?” 一听说这些人是被自己炸碎的,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 陈多余摸了摸我的额头,直接飙了一句俏皮话:“也没发烧啊,你这是母猪喝泔水,胡吹哩。” 一听这话,陈老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 张文杰望向我,问道:“光庭,说说你的想法。” 可以确定的是左耳室里的一切应该都与佛教有关,当然也包括这些尸骨。 突破点就是那些涂满金粉的弧形泥饼,这应该用来固定人体用的,而且陈氏三兄弟从尸骨和泥饼的混合物下面翻出来许多腐烂的圆形草织物,应该是和尚打坐时用的蒲团。 这些人应该就是所谓的殉人,不过他们是一群和尚,死后被泥饼裹身,这样就可以屹立不倒,千年万世为统治者诵经祈福。 只是当时的科学技术很不发达,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人死后在微生物的作用下会发生化学反应,也就是传统意义上说的人体腐败的过程。 脏器最先腐败,会产生大量的气体,气体不断累积,尸体的肚子就会一点一点膨胀,最后无法承受越来越大的压力,最终形成尸爆。 尸体爆炸的力量是无法想象的,可能很多人都听说过鲸爆,那威力直接能把一栋楼炸塌。 左耳室里凌乱的场面很可能就是这些殉人发生了尸爆形成的。 听了我的分析,张文杰点点头表示同意。 “哎呦,头都大了,人都死了一千多年了,管他呢,大哥,二哥,我们去右耳室看看。”陈多余摇摇头走出了左耳室。 第11章 差点砸锅 走进右耳室看了一下,陈多余直接爆了粗口。 “马勒戈壁的,几乎全是泥捏的,值不了几个钱。” 右耳室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许多陪葬品,规格大小皆不一样,有陶武士俑,彩绘文官俑,彩绘陶牛,还有莲蓬比方托盘等等。 除了这些陶器,还有几件铜器,几件金银器,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南北朝特有的陪葬品,金虎子。 金虎子多为蚕茧形,头上堆塑刻画成虎头状,四肢蹲曲,犹如一只仰天咆哮的猛虎,目测这应该是最值钱的一件东西了。 最让我惊讶的是这里居然还有一些玻璃制品的碗和瓶子,只是气泡较多,透明度很差。 张文杰说这没什么大惊小怪,是我少见多怪了,早在北魏时期,大月氏就将玻璃制造技术传入中土了。 “好了,别抱怨了,南北朝本来就多薄葬,这就不错了,打扫战场,挑值钱的打包,陶俑能拿多少拿多少,玻璃易碎还不值钱,不要了。” 陈多余拿起一个彩绘侍女俑亲了一口。 “宝贝,虽然你是泥捏的,但这跨越千年的一吻还是要献给你。” 陈氏三兄弟立刻从包里拿出编织袋子和保鲜膜,挑贵重的东西全部用保鲜膜缠裹结实,放进了编织袋子,一来防止碰撞,二来可以保鲜。 张文杰拿起对讲机,说道:“丁老头,老段,收拾桌子,开席了。” 红灯一闪,里面相继传来了丁老头和段怀仁的声音。 丁老头说:“太好了,什么菜?” 段怀仁问:“多少席口?” 张文杰回了一句:“整鸡整鱼,没有肘子,席口一茬。” 他们说的黑话,有必要解释一下。 丁老头的问话有两层意思,一是问在我们之前有没有别的同行进去过,二是问陪葬品成色怎么样。 段怀仁的话顾名思义就是问陪葬品有多少,一车能不能全部拉走。 整鸡整鱼的意思是墓葬没有被盗过,没有肘子说的是陪葬品价值不是太高。 我也帮着收拾陪葬品,可是我笨手笨脚,缠裹的也不紧,而陈氏三兄弟那手速简直堪比马达一样,跟他们比起来我简直弱爆了。 陈老大说:“光庭,你歇着,我们来就行了。” 我说:“别啊,多个人多份力量,不是吗?” 陈老大说:“关键我看你弄,我也不会了。” 我知趣的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一看,发现张文杰又对墙壁上的泥雕彩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张先生,有什么不对劲吗?” 张文杰看了看我,用手指了指墙壁,说道:“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就是说不出来。” 这里的壁画确实显得格格不入,刻画着一个腰里挂着佩剑的中年男人,此人威武霸气,气宇不凡,好像是一个大将军之类的人物,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无比传神,眼神坚定无比,迸发出灼灼光芒。 此人的真实身份,找遍整个右耳室也没有任何发现,就无从得知了。 在他的面前是一颗巨大的菩提树,开满了一树之花,菩提树下是一片绿草地,不远处还有一个简陋的没有顶的小破房子。 “张先生,这小破房子是干什么的?” “那是茅房。” “啊?” 风吹花落,有的花瓣落到青草地上,有的花瓣则落到了茅房里面。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贵为西魏政权开国皇帝的西魏文帝怎么会在自己的陵寝里面刻画一副如此诡异的画面,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文杰他也眉头紧皱,一筹莫展。 这时,陈氏三兄弟已经所有陪葬品打包完毕, 他们贪心不足,又跑到了主墓室门口,敲敲打打,撬别门缝,想凭借蛮力打开主墓室。 很快,现实将兄弟三人的热情扑灭,对着墓门唉声叹气,直摇脑袋。 对讲机里又传来了段怀仁的声音。 “四点了,只剩下一个小时了,手脚麻利点。” 几个人通力合作,分两趟将六个满满当当的编织袋子,外加一个半袋子,运到了盗洞里面,拴好绳子。 “丁老头,老段,拉绳子。” 人和货都上去以后丁老头立刻就开始封炉子,其余人把编织袋子运到了段怀仁的厢式货车上。 段怀仁伸手进去摸索着打开了一个闸门,立刻就响起了一阵水流声,水流顿时流向存放文物的空间,很快就彻底的密封了起来,而且里面鱼儿自由自在,不停的吐着泡泡,十分隐蔽。 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谁也没想到就在这时居然发生了差点让我们全军覆没的惊险一幕。 “咩咩咩。” 突然,几声奶山羊的叫声传来,那声音离我们不远,而且越来越近,青纱帐里沙沙作响。 “快,动作快点,马上撤退。”张文杰大叫一声。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一只长着两只羊角的奶山羊鼓着大肚子,蹁腿钻了出来,两只鼓鼓囊囊的羊奶十分显眼。在奶山羊后面跟着一个老头,也从包谷地里钻了出来,与我们正面遭遇。 那老头用一双眼睛扫视我们几个,我们每个人也都死死的盯着老头,谁也不说话。 沉默,时间仿佛被偷走了几秒钟。 老头率先打破沉默,走过去抓住羊角,在奶山羊的脊梁骨上狠狠的拍了两下。 “日你妈,把缰绳咬断了,等你下了羊羔子,明年开春就把你卖了。” 老头举手示意,点了一下头,表现的很自然,牵着羊就要走,张文杰冷声喊住了他。 “老头,站住。” 老头转过身来,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说道:“你忙你的,我啥都没看见。” 说着又要走,张文杰又喊了一声,老头这次不管不顾,头也不回,扔下奶山羊直接钻进包谷地去了。 “快,千万别让他跑了。” 陈家三兄弟当下就跟三条野狗一样追了上去,青纱帐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随即就是一声惨叫。 过不多时,老头被拖了出来,满脸是血,脚上的鞋子丢了一只,袜子破了一个洞,露出了大脚指头。 “我什么都没看见,让我走吧。” 张文杰阴测测的说:“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如果让你活着,对我们来说,那将是灭顶之灾。” “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 张文杰不再多话,冲陈家三兄弟使了个眼色,陈老大立刻明白过来,拿了一个编织袋子套在了老头的脑袋上。 张文杰此刻早已没有温文尔雅的书生气质,化身成了一个冷血的杀手,他抽出匕首走了过去。 第12章 欠揍的杀马特 老头预感到了死亡的来临,坐在地上,双手拄地,双脚不停的蹬踹着地面。 “别杀我,别杀我。” 这让我想起了我爷爷被枪毙的场景,那时候我还小,当时的场面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我爷爷当时就是被一个黑色布袋套在脑袋上,场面是何等的似曾相识,那一刻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在张文杰将匕首伸向老头脖子的时候,我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光庭,你干什么?” “张先生,能不能别杀他。” “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我……” 远处传来了几个妇女的说话声,她们是来卖羊奶的,那老头也及不安分,在编织袋了里面胡乱撕扯,发出啪啦啪啦的动静。 段怀仁在一旁催促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快点,收羊奶的车马上就来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张文杰一把甩开我的手,一狠心,“噌”的一声,隔着编织袋子割破了老头的脖子,滚烫的鲜血喷涌问出,洒了我一脸。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这帮盗墓贼残忍的杀害了。 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在一片猩红的世界里,我听到老头的鲜血喷射在编织袋了里面的声音,就像雨滴落在雨伞上一样。 张文杰语气急促的说:“快,把人扔进炉子里,赶紧离开这里。” 陈老大和陈老二将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老头抬起来,扔进了盗洞里面。 陈多余看了一眼正在吃草的奶山羊,然后走了过去,一手抓着一只羊角,将羊头提了起来。整个身体紧靠着山羊的肚子,双手猛一用力,将羊头直接拧了一圈。 连人带羊都被扔进了盗洞里面,收拾完现场,几个人钻进了车子里面。 回去以后,伙爷会还是按照老规矩,就地解散,此后的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时间里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张玲来过几次博通堂,都是晚上没人来的,有的时候停留的时间长,有的时候连半个小时都不到就走了。 我与她打过两次照面,她对我表现出了过分的热情,极尽诱惑的让我晚上去她家里查水表。 这女人曾经想杀了我,我哪里敢招惹她。 虽然那个老头不是我杀的,但是我也成了帮凶,那一段时间我的心情很差,又没有个说话倾吐的人,总是去如家餐馆吃面,差点给我吃吐了。 一天晚上,大概九点钟的时候,我又去了如家餐馆,时间已经挺晚了,石母正在收拾着桌椅板凳,准备关门歇业。 石静霞走了出来,把两个垃圾袋放在了泔水桶旁边,拍了拍手。 “杜光庭,怎么不进屋啊?” 石静霞说着冲我招了招手,然后去翻了翻冰柜,转身说道:“就剩猫耳朵了,行吗?” “行,猫耳朵连汤带水,吃了暖和。” “那你先坐,我去给你做,哦,对了,冰箱里有啤酒饮料,想喝什么自己拿。” 很快,一大海碗热气腾腾的猫耳朵就端到了我面前,还特意铺着一个煎鸡蛋,用番茄酱画了一个笑脸。 我扭过头去,看着正在忙碌的石静霞,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她眼角微微上扬,对我微笑,可她戴着白纱,但我想那个笑容一定很美。 “希望你每天开开心心的,别总是愁眉不展,今天我请客。” 那一刻,我他妈竟然鼻子一酸,被感动了。 我害怕她看见我的脆弱,赶紧转过头去,夹起那个煎鸡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正吃着饭,外面突然嘈杂了起来,原来是三个葬爱家族的杀马特小青年也要进来吃饭,但石母因时间太晚给挡在了外面,双方在门口吵了起来。 黄毛指了指我:“里面不有人吗,怎么,还区别对待,看不起谁呢?”火山文学 石静霞说:“那个人是我朋友。” 黄毛阴阳怪气的说:“朋友,我怎么不知道,该不会是你交的男朋友吧。” “哈哈哈。” 那两个同伙发出一阵坏笑。 “关键东西都卖光了,也不剩什么了。” “没事,里面那人吃什么,我们兄弟就吃什么。” 三个小青年走了进来,刺啦一声,拉开凳子,坐了下来,一人点起一支烟抽了起来。 这都已经十一月了,晚上只有四五度,很多人已经穿上薄款羽绒服了,可他们竟然还是衣衫单薄。 里面穿着一件鸡心领的体恤,套着一件外套,紧身裤,露着脚脖子,脏不拉几的豆豆鞋。 三个人被冻得嘴脸乌青,双手插兜,跟三只大虾一样驮着背,不停的抖着腿,简直尼玛绝了。 石静霞端着碗走了过去,黄毛突然一伸脚,绊了她一下,石静霞重心不稳,一碗热汤面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飞溅的碎片击中黄毛的脚脖子,划开了一道血口子,黄毛“哎呀”一声跳了起来。 “你他妈没长眼睛吗?哎呦,烫死我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要不我在你身上拉一道口子跟你说声对不起,你看行吗?” 葬爱家族相互使了个眼色,便开始动手动脚,石静霞左挡右避,连连后退。 石母找来了碘伏和创可贴,要给黄毛消毒,黄毛却往后一缩,色眯眯的看着石静霞。 “解铃还须系铃人,让她来。” “小静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这要是传出去,对她影响不好。” “那就让她将面纱摘下来,让我们兄弟一睹白面西施的庐山真面目,此事就此作罢,否则,我们今天就把如家餐馆给砸了。” 看石静霞女子不说话,黄毛一脚将一把凳子踹翻在地,另外两个人也没闲着,砸碗掀桌子,摔盆折筷子。 这几个狗杂种太猖狂了,我正要路见不平一声吼,跟他们大干一场,石静霞的声音压过了一切。 “住手,我答应你。” “小静,不要。”石母哽咽道。 “妈,如家餐馆是您的心血,我不能亲眼看着如家餐馆毁于一旦。” 石母摇头说道:“大不了我们娘俩远走他乡,让你那个天杀的爹找不到咱们就行了。” “我们能去哪里呢,这都是命,妈,我没事的。” 石静霞蹲在了黄毛脚下。 第13章 判若两人 黄毛此时春风得意,直接把脚踩在了石静霞的膝盖上,一股酸臭气味瞬间弥漫开来,石静霞不由咳嗽了两声。 “从我这个角度看,还真跟水云间的3号技师有点像,对了,你是不是也是同行中人啊。” 石静霞蒙受奇耻大辱,身子微颤,但全都忍了下来。 就在她用棉签蘸取碘伏,准备给黄毛消毒之际,黄毛却趁其不备,一把扯掉了她脸上的白色面纱。 石静霞惊慌不已,急忙用手去遮挡面部,但还是初露真容,在场的人全部惊呆了。 她根本不是一个绝色大美女,反而是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甚至连一个正常人都算不上。 左半边脸坑坑洼洼,呈乌紫色,就像酱茄子一样,看起来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十分恐怖。 门外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大家对着石静霞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砰!” 我抄起一把凳子朝着黄毛的后背就砸了下去,一声闷响,凳子四分五裂,黄毛整个人被我砸翻在地,发出杀猪般痛苦的惨叫。 黄毛嘬了嘬牙花子,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小子,你是干什么的?竟然敢管老子的闲事?” “去你妈的,老子管你是谁,打的就是你。” 黄毛气的跳了起来,冲那几个同伙咆哮:“你们几个蠢猪,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死这小子。” 另外两个人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抡起桌椅板凳就朝我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我躲过了绿毛的突然袭击,却没躲过红毛的偷袭,红毛这个年轻人不讲武德,拿起桌上的酱油瓶子来偷袭我一个毫无准备的好同志。 酱油瓶子重重的敲在了我的脑袋上,瓶子碎了,酱油混合着血液顺着我的额头流了下来。 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会忘记疼痛,看我眼都不眨一下,对方也是吓蒙了。 趁红毛愣神之际,一脚踢在他的裆部,直接将对方踢得双腿夹紧,表情拧成了菊花,倒在地上吱哇乱叫,冷汗如雨而下。 俗话说,横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当时我犹如一头发狂的雄狮,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将这几个小青年全部打翻在地。 我提着凳子腿又是一顿疯狂输出,凳子腿打断了好几根,我抓起菜刀就要劈砍下去,石静霞从身后一把抱住了我。 “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三个杀马特跪成一排,不停的磕头作揖,爷长爷短的叫个不停。 “日你妈的,给小静舔脚指头。” “啊?” 葬爱家族和石静霞同时吃惊的叫了出来,我也回过神来,我他妈刚才说什么了,这等好事岂能便宜了这几个家伙。 “自己扇自己嘴巴子,记住,一定要响。”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黄毛一咬牙自己先在自己脸上扇了起来,另外两个同伙也都加入进来,不一会儿,他们的嘴角流出鲜血,脸肿的跟冬瓜一样。 “打烂别人东西总是要赔偿的吧。” 几人当即表示愿意照价赔偿,让我说个价。 “这如家餐馆虽说是小本经营,可鸡生蛋,蛋生鸡,那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得买卖,如今你把鸡窝给砸了,这可不是小事。” 黄毛一愣,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测,紧张的看着我。 我伸出一个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黄毛说:“一万?” 我摇了摇头。 黄毛瞪大眼睛,吃惊道:“十万?” 我点点头补充道:“少一块钱老子就在你身上拉一道口子。” 黄毛被打怕了,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这几个家伙整日无所事事,加起来也才一万多块钱,最后黄毛忍痛从脖子上摘下来一个吊坠,双手捧着放在了我手上。 “我身上就这东西值钱了,这可是孤品,你看行吗?” 那吊坠是白玉做的,十分温润,看起来像一个辣椒的样子,我拿在手上掂了几下,还挺压手的,不过却透着一起诡异的冰冷,很是奇特。 我对这东西不是很懂,也不知道它的价值几何。 石母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让他们走吧。” 我就坡下驴的说道:“要不是阿姨替你们求情,今天老子非你们几个狗杂种吃铁丝拉罩滤不可,还不快滚。” 几个人连滚带爬,落荒而逃。 把几个小青年赔偿的财物交给石母,她死活不收,最后勉强只收了现金,就是不肯要那个吊坠。 不知什么时候,石静霞竟然不见了,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遍,仍然不见人影。石母到门口喊了几声,没有人应答,急得她直跺脚。 “这孩子,跑到哪里去了,真是急死人了。” “阿姨,你别着急,我们分头去找,小静应该没走远。” 出了门,我和石母各走一边,沿街寻找。 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我想石静霞也不例外,只是她脸上的乌青成了永远抹不去的伤痛。 如今,这个伤疤被无情的揭露出来,如果内心不是足够强大,恐怕还真的一时难以接受,我真担心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沿街一路寻找,边走边问,一个人说他在附近的护城河边看到了一个姑娘,跟我的描述差不多,那姑娘一身白衣,蹲在河边哭泣,还吓了他一跳,我立刻赶了过去。 远远的就看见石静霞坐在河边,人没事我就放心了,放慢脚步走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久之后,石静霞泪眼婆娑的看着我,开口说道:“你不怕我吗?” 这一问看似平静,却包含着多少心酸和无助,我的心碎成了渣渣。 “不怕,心灵美才是真的美。” “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啊?” 我捡起一块小石头,递给石静霞。 “你不是说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吗,把所有的烦恼统统扔掉,继续勇敢的生活。” 石静霞接过我手里的小石子,使劲扔进了护城河里,长出一口气。 “你说得对,勇敢的活下去,活出个样来给自己看。” 话锋一转,石静霞看着我说:“真是没看出来,你平常话不多,怎么发起狠来那么吓人,今天要不是我拦着你,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也不知道,总之看他们欺负你就不行。” 第14章 诱惑 石静霞说她十四岁那年,父亲石大山不知从哪里拿回家一个玉美人,本来平静的生活就此改变了。 石大山以前虽然算不上一个完美的男人,但勤勤恳恳,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一家人的生活平平淡淡,倒也幸福。 不知为何,自从得到玉美人以后,石大山就性情大变,总是夜里一个人抱着玉美人在院子里扭来扭去,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怀疑是精神出了点问题,但检查过后,医生说什么毛病也没有,一切正常。 一天晚上,石静霞正在睡觉,迷迷糊糊就感觉床前站着一个人,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石大山站在那里。 石大山手里拎着玉美人,双眼散发着阴冷的光芒,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爸,你干什么?” “嘘!” 石大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说道:“小静,借你的脸用一下。”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石大山抡起玉美人狠狠的砸了下去,石静霞的左脸被连皮带肉给砸掉了。 我浑身一个哆嗦,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石大山这个畜生,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怎么就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能下得去这样的毒手。 “那后来呢?” “后来我爸染上了毒瘾,败光了家产,我和母亲经营如家餐馆,但是钱都被他给拿走了。” “那,那你们就没报警吗?” “他是我父亲,这是我的命。” 至于那个玉美人,石静霞说自从石大山疯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这些年,她们母女省吃俭用,跑了不少大医院,但都无济于事。 如果搁到现在,医美行业迅速发展,石静霞通过几次植皮手术应该可以恢复的差不多,但当时千禧之年刚过,国内的医美行业还处在起步阶段,价格高昂,不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我听说韩国的整容行业很发达,很多明星都去那里整容,应该可以治好你的脸。” “那得多少钱,还是算了吧。” 远处传来几声幽远的钟声,不知不觉到了凌晨时分,天气也冷了不少,我把石静霞送回了如家餐馆。 回到博通堂,在门口正好遇到了张玲,她出来我进去,打了个招呼,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谁把你打成花瓜了,说出来,姐替你出气,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玲子,光庭是祖爷的后人,你别打他的主意。” 林沧海的声音响起,张玲答应了一声,出门开车走了。 我给林沧海打了声招呼。 林沧海背着手,冷言说道:“去洗洗,到二楼宴客厅来一下。”火山文学 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我就去了二楼。林沧海倒了一杯茶水,呷了一口。 “咱们这一行,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大丈夫能屈能伸,以后遇到今天这种情况,不要硬拼,先忍下来,直接去找陈氏三兄弟就行了。” “哦,知道了,林老。” “光庭,看你闷闷不乐,怎么,还在为那个老头的事情生气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林沧海接着说道:“你刚入行,可能还不知道,有的时候必须要做出决断,祖爷一生雷厉风行,却因一次妇人之仁……唉。” 林沧海的话立刻勾起了我的兴趣,听他这么说,我也不由得想起了爷爷临死之前的一些事情。 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寒冬腊月的清晨,天还没亮,爷爷就把我叫醒了。 他说他要出去一段时间,让我在家听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锻炼身体,报效祖国,还说等他这次回来就再也不出去了,天天接送我上学。 总之,向来寡言少语,严肃的爷爷那天话特别多,说的话跟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我当时迷迷糊糊,对爷爷还有点不耐烦。 如今想来,是悔不当初,爷爷可能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所以才会一反常态。 一直以来我都心存疑虑,此番看来我爷爷的死另有隐情。 “林老,能不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沧海没有回答我,起身走到窗户前,将窗帘向两边拉开,温暖的阳光洒满整个屋子,窗外枝头上,几只鸟儿面向阳光,欢快的歌唱着。 “都是过去的事了,就让它过去吧,不提也罢,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要往前看,面向阳光,迎接新的生活。” “话虽如此,但是真相只有一个,我想知道。” “知道了又能怎样?逝者已矣,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我还要继续追问,没想到林沧海话锋一转:“光庭,当年我答应过祖爷,这件事情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就别问了,另外,南方的客人已经来了,明天晚上你和玲子去接待一下。” 说完,不等我说话,林沧海就出门走了。 第二天晚上,张玲开车拉着我出去了,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她突然放慢速度,闪了两下远光灯,然后又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路边也有灯光闪了两下,那是段怀仁的厢式货车。 从后视镜里我看见在距离我们三百米左右的距离,段怀仁一直紧紧跟随。 两辆车子上了高速,一前一后,一路向北。 张玲人长得很漂亮,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那香味弥漫在车内狭小的空间内,充斥着我的鼻腔。 忍不住就侧目看了过去,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侧脸,在安全带的作用下,那本来就很大的前胸更显高耸。 “咕叽”一声,我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张玲用余光瞟了我一眼,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直接就抓住了我的左手,然后盘核桃一样的搓弄起来。 “光庭,姐好看吗?” 我结结巴巴的说道:“好,好看。” 张玲微微一笑,叹了口气,怅然若失的说道:“哎呀,你这手真嫩,毛还没退呢,比那些油腻男人可好多了。” 一听这话,我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张玲抓的紧,我抽的猛,车子剧烈晃了一下,好在张玲的驾驶技术不错,大晚上也没什么车,有惊无险。 本以为此事就此打住,没想到张玲继续用言语挑逗着我。 “等这趟活完事以后,姐带你去三亚度蜜月去,怎么样?” 第15章 此仇不报非君子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哪跟哪啊,就要带我度蜜月,也太扯淡了。 “玲姐,好好开车吧,别分神。” 张玲的电话响了,是段怀仁打来的。 “玲子,是不是睡着了,打起精神来。” 大概两个小时后,车子缓缓开进了一座土山里面,七拐八绕之后,在一处极其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 “到了,下车,你去后备箱把我的运动鞋拿出来,我找个地方停车。” 我提着白色的运动鞋站在路边,很快,张玲就回来了,扶着我的肩膀换好了鞋子。 当时我确实有点反应,她居然穿着裤里丝,黑丝袜,隐隐能看见红色的脚指甲盖,太他妈诱惑了。 “以后开车别穿高跟鞋,不安全。” 沿着一条一米宽左右的慢坡土路向上走去,来到了一处破窑洞前面,里面响起了一个南方口音。 “什么人,别动,要不然一枪崩了你。” “王老板,是我,韩梅梅。” 我看了一眼张玲,心说这怎么还改名了。 张玲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别说话。” 窑洞里面走出来一个拿手枪的中年人,用黑漆漆的枪口指着我。 “这小子是什么人?” “自己人,别紧张,把枪收起来,小心走火。” “后面没有尾巴吧?” “放心吧,绝对安全。” 收了枪,王老板色眯眯的看着张玲,伸手就去勾张玲的下巴。 “梅梅,一别月余,可想死我了。” 张玲顺势往后退了一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老板,咱们你我来日方长,还是先办正事吧。” 王老板一阵坏笑,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约摸半个小时后,张玲和王老板相继接到了电话,段怀仁说菜上齐了,可以结账了。 王老板走进窑洞,提了一个手提箱走了出来,交到了张玲的手上。 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一箱子百元大钞,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一股淡淡的油墨香味弥漫在空气里。 我彻底傻眼了,这辈子做梦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压百万,全在这里了。” 王老板有口音,我一时没听明白。 “多,多少?” 王老板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 “压百万啦,港好的嘛。” 我血压直线上升,差点栽倒。 查验过后,张玲点了点头,给段怀仁去了电话,告诉他可以让对方走了。 “韩小姐,你去香港陪我一个月,还给你这么多啦。” 张玲不置可否,在王老板的脸上亲了一下,魅惑的说让对方先保养好身体等她,然后摆了摆手,叫上我就走了。 回来的路上,张玲说除了那几件金银器和铜器之外,陶制品价值不高,基本上就是半卖半送。 此后几天,我跑了西京城里的各大医院,打听能不能治好石静霞的脸,有人推荐了一家中介,专门带人去韩国做整容。 我与那人见了面,说明了详细情况,对方听了之后直摇脑袋,说一般的整容也就是开个眼角,垫垫鼻子,隆隆胸,拉拉皮什么的,像我说的这种属于是大手术,而且还要经过好几次手术才行。 看我有些沮丧,对方又说他认识一个韩国医美行业的专家,在这方面是权威,应该可以帮到我,估计几次手术加起来最少也得几十万,具体还不好说,让我先准备二十万。 我差点被吓尿了,我上哪找这么多钱去。 一筹莫展之际,看到了一丝曙光。 林沧海将一个牛皮纸袋子推倒我面前,然后在对面坐了下来,靠着沙发背看着我。 打开纸袋子一看,好家伙,里面全是崭新的百元大钞。 “光庭啊,这是八万,你拿着。” 看着眼前散发着油墨香味的钞票,我脑海中想的却是石静霞。 看我不动声色,林沧海接着说道:“一下子拥有这么多钱,我知道你很惊讶,不过这次多亏了你,不错,有祖爷当年的风范,好好干,我很看好你。” “林老,我要二十万。” 林沧海刚刚喝了一口茶水,听我这么说,差点没惊得喷出来。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就胡编乱造了一个理由。 “以前穷怕了,我现在要过有钱人的生活,准备买辆车泡妞用,林老,你也知道,现在的女孩子都比较物质。” “咳咳咳。” 林沧海彻底绷不住了,被茶水呛的连声咳嗽。 最后,他答应了我的条件,打开保险箱又给我拿了十二万。 不过话说的很明白,我们这次除去人吃马喂和上下打点,最后一百万只剩下了八十八万,我分得八万,这十二万就算是他借给我的。 当天,我就兴冲冲的去了如家餐馆,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石静霞,但如家餐馆没有开门营业,卷帘门拉了下来。 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了将近两个小时,一直等到了饭点,还是没有看见石静霞。 这可真奇怪了,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联想起之前那件事情,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远处有一个环卫工人正在清扫马路,我就走过去打听了一下。 “大爷,这如家餐馆怎么没开门啊?” “不干了,小伙子,你要吃面就去别家吧。” “不干了?好好的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她们母女得罪了人,前天夜里,来了两辆面包车,十几个小青年冲进去把里面砸了个稀巴烂。” 一定是葬爱家族干的,我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急忙追问了下去。 “那人呢,人没事吧?” 大爷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清扫着马路。 “他们让那对母女跪在地上,然后把酱油醋倒在她们头上,还让那对母女生吃大蒜,生姜,还,还灌她们白酒,太惨了。” 大爷摇摇头,接着说道:“第二天,一大早,我看见那对母女收拾行李,走了。” “那你知道她们去哪里了吗?” “没问,我就是个扫地的,惹那事干什么。” 我在脑海里不断勾勒着当时的画面,心中的怒火也熊熊燃烧,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陈老大的电话。 第16章 灭灯 “喂,是我,光庭。” “我知道是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不堪入耳的动静,陈老大“嗯啊嗯啊”的发出满足的呻吟声,另外隐约有两个女人在问,老板,这个力度怎么样。 “你干什么呢?怎么那么吵?” “腰疼,找两个妹子踩踩背,要不要一起来啊,哎呦,轻点,你个二球。” “算了,我找你有事,帮我个忙,事情是这样的……” 说了事情的大概经过,陈老大从电话里直接开骂了。 “他妈的,敢欺负我的女人,我兄弟的女人,光庭,你说,卸胳膊还是卸腿。” 我咬着牙说了两个字。 “灭灯!” 当天晚上,我的电话就响了,一看是陈老大打来的,急忙就接了起来,电话里他让我打开电视看都市频道的现场追踪。 打开电视机一看,警车,救护车,灯光闪烁不停,像棍子一样抽打着夜空。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全都是人,警察正在勘察现场,医护人员正在抢救伤员。 一个十分漂亮的女记者拿着话筒说道:“我市刚刚发生一起恶性伤人案件,三名被害人的眼睛全部被放了水,嫌疑人将大蒜塞入被害人眼眶,庆幸的是被害人暂无生命危险,嫌疑人作案手段极其残忍,请广大市民提高警惕,本台将对案件进展持续追踪。”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陈氏三兄弟的动作如此迅速,更加让人紧张到窒息的是在女记者说话的同时,我竟然看见陈多余混在人群里,冲着摄像机给我比了个“ok”的姿势。 “老三,快走,你他妈疯了吗?” 我紧张到了极点,竟然对着电视机里面的陈多余说话,再看我的手心,早已经出汗了。 此后我多方打听,但始终没有石静霞母女的消息,林沧海知道以后劝导我大丈夫何患无妻,好男儿志在四方,天下好女人多的是,让我不要意志消磨。 他哪里知道,我对石静霞的感情根本就不是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只是两颗从小受尽磨难的心灵之间的相互理解和同情。 林沧海给了我一个新的任务,说一来让我出去散散心,二来上次我们没有打开主墓室,整件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段怀仁已经不能再光明正大的抛头露面了,所以决定让我和张文杰乔装成瓜农去承包土地,侧面打探一下情况。 我去找了张文杰,他说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还请教了一个高人,终于明白了永陵右耳室石刻壁画的意思。 这要从一个人说起,此人名叫范缜,是我国古代杰出的无神论者,他少孤家贫,学习非常认真,敢于坚持真理,绝不随波逐流,是当时一顶一的学霸。 范缜著有《神灭论》一书,这是一本充满斗志的唯物主义经典杰作,全文用问答体对有神论者的种种荒谬学说,特别是佛教的“神不灭论”进行了有力的批驳。 永陵右耳室的壁画就是当时一个经典的故事。 齐朝之时,范缜同信奉佛教的竟灵王肖子良曾经进行过一场激烈的辩论,争论的焦点是有没有所谓的因果轮回。 肖子良质问范缜:“你不相信因果报应,为什么世界上有人富贵,有人贫贱呢?” 范缜掷地有声的回答道:“人生下来,就好比一树之花,风吹花落,有的落到绿茵之上,有的落到茅坑里面,人生亦是如此,哪里有什么生前决定的因果关系呢?” 至于为什么永陵的左右耳室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甚至相互对立的风格,这很可能与当时复杂的社会关系密不可分。 南北朝时期,佛教经历了数次兴衰荣辱,唐代诗人杜牧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足见其鼎盛时期的辉煌,可也有大规模的灭佛行动,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神灭论》这本旷世奇书很有可能就藏在永陵地宫之内,如果能够重现于世,必将引起轰动。 临出发前一天,我和张文杰去找了陈氏三兄弟,陈老大说这些天他也在为这件事发愁。 当时他们在主墓室的墓门前看了看,估计里面很可能有自来石封门,要想打开也绝非易事。 之前听陈多余给我吹过牛逼,说他们兄弟活好,当然不是低级趣味的那方面,用拐针打开自来石那叫一个小孩撒尿,手拿把掐。 如今陈老大却犯难了,细问之下才知道经过他们的现场查勘,永陵的自来石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石柱,而是一种仅仅存在于史书上的两个石球,也成为阴阳球。 具体来说,墓门里面有两个按照开启弧度设置的滑道,就像孙悟空头上戴的稚鸡翎一样。 滑道最外面,也就是紧靠墓门的这一侧,还有两个开凿的凹槽,当墓门关闭的时候,石球就会跟着移动,墓门关死,石球掉进凹槽,彻底封死。 这种防盗机关的安全性比自来石呈指数级上升,目前业内尚未有成功打开过的先例。 不过,盗墓这一行可不是砍瓜切菜那么容易,从来都是遇到困难解决困难的过程,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陈氏三兄弟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我们前期把路铺平,他用兄弟就一定能够让我们见到庐山真面目。 张文杰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辆半旧不新的125摩托车,驮着我去了大众村。 此时,已是十二月份,天寒地冻,地理的包谷早已经颗粒归仓,一望无际的千亩良田都种上了冬小麦。 远远望去,像是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蔚为壮观。 几个村民正聚集在一个水渠旁边,叼着烟卷吹牛逼,有的说他家娃娃这次春节就把媳妇领回来了,有的说他家孩子找到了钱眼,在大城市挣了钱,更有甚者说他家儿子脱了裤子能把天日个窟窿出来。 总之,在这些人嘴里,没有一个怂货,全都支棱的跟铁棍一样。 张文杰一捏离合,脚尖挑了挑档杆,摩托车停了下来。 第17章 承包土地 水流湍急的水渠里,浑浊浓稠的黄河水像一条巨蟒一样流动着。 张文杰给在场之人一人发了一根烟,说道:“水不小嘛,还很肥,得有100吧?” 这说的是水流量,一分钟从闸口里面流出的水有100升。 一个人端着水杯,呷了一口茶水说:“驴日的,说是100,管水的克扣一点,也就80吧。” 另一人打趣道:“你王添财不是好给人说事吗,你去说说,也算给咱庄稼人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王添财吐出一截嚼碎的茶梗说道:“说个锤子,谁给我一根烟抽了吗?” 张文杰笑笑说:“天下乌鸦一般黑,都一样,都一样,我们当地还不到80呢。” 这时,远处一人挥手喊道:“到头了,改水,改水。” 另一人站在地头,往手心吐了口唾沫,用铁锹将水流改到另一块地里。 王添财上下打量我们,问道:“怎么没见过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张文杰说:“哦,我们是蒲城县人,来看看有没有闲置的土地承包,准备种植四膜覆盖的春茬大棚西瓜。” 王添财摇摇头,皱着眉头说:“哎呀,那恐怕不好弄,种西瓜伤地,怕是没人愿意啊。” 这话不假,种过西瓜或者有农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种西瓜特别伤土地,往往种一茬西瓜要养四五年土地,才能接着再种西瓜。 张文杰附和了一句:“可不是吗,王师,你说的太对了,我们当地没可用的地了,才来你们这里看看。” 王师是当地对人的一种尊称,姓李就被称为李师,姓张就被称为张师。火山文学 王添财想了想说:“村里倒是有几家人在西京城里做生意,把土地撂荒了,现在村里代管着,不过这事得问问村长才行。” “王师,那你能不能带我们去找找村长,这事要是成了,明年你家吃西瓜全部免费。” 王添财不说话,看着我们笑了笑。 这年头,无利不起早,我从口袋里掏出两盒猴王牌香烟,递了过去。 王添财毫不客气,拿在手里看了看,说道:“哎呀,还是硬猴。” 那个年代猴王牌香烟分两种,软猴两块八一包,硬猴四块一盒,有的人家过年才舍得买软猴,硬猴绝对算得上好烟了。 说话间就到了村长家,门口大大小小五个孩子,三男两女,女孩在踢毽子,男孩围在一起玩尿泥,摔的“噼啪”乱响,满脸的尿泥点子。 王添财说这五个孩子竟然都是村长的种,墙上还用白漆写着:人口警钟天天敲,生男生女都一样,少生优生,只生一个好。 把我们领到了地方,王添财没有进去,说邻村的一头种猪挣脱了缰绳,跑到别人家猪圈里,一夜之间把十几头母猪给强奸了。 种猪家要收配种费,母猪家说他家的母猪早已配种,如此一来,弄不好流产,不但不给钱还要求给母猪做b超。 我从摩托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一条硬猴卷烟和一瓶西凤老酒,和张文杰走了进去。 村长家果然豪横,圈占了三家宅基地,打通以后连成一片,院子足有一亩地大小。 此时,村长正睡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两根大拇指绕来绕去,看起来十分享受。 旁边的圆桌上还放着一个茶杯,一台半导体收音机,播放的是秦腔名段《三滴血》选段。 “走进陕西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姐弟姻缘生了变……” 张文杰走过去,躬着身子喊了一声:“村长,好雅兴啊” 村长缓缓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们。 “你们,找谁?” 张文杰从我手里接过烟酒,放在了圆桌上,村长也是见过大世面的,瞥了一眼,并不为所动。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来这套。” 这时,五个崽娃子前呼后拥的跑了进来,围着村长要两块钱去村里的小卖部买唐生肉和神龟酸梅粉。 见状,张文杰二话不说,立刻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张面值十元的钞票,几个孩子欢呼雀跃,像一群鸟儿一样飞走了。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这一番操作下来,村长直接坐直了身子。 说明来意之后,考虑到西瓜伤地,我们开出的价钱是每亩地二百元,村长当时眼睛都直了。 那个年代,一亩地交给别人种,一年两茬勉强也就五十斤麦子的行情,我们开出的价格将近四倍。 怕村长引起怀疑,张文杰只说春茬西瓜是拉到西京城里的大超市,卖给有钱人吃的,一斤能卖两块钱。 村长当即就给就给主家一一打了电话,不过说的却是150元钱。 当天下午,事情就办妥了,一共二十八亩地,我们按照三十亩付了钱,村长高兴的嘴能咧到耳朵根。 “村长,还有一件事,你还得费心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 村长想了想:“你们就住到杨老汉家里,这老汉前几个月走失了,一直没有音信,连他养的一只奶山羊也不见了。” 一听这话,我立刻紧张了起来,看了一眼张文杰,他冲我微微摇了摇头,让我不要自乱阵脚。 “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张文杰试探性的问道。 村长说杨老汉是一个孤寡老人,养了一只奶山羊,奶山羊也产奶换钱养着他,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 两个多月前杨老汉突然不见了,村长发动人员找了一天,杳无音信,估计是去外地寻找他过继给别人的儿子了,也就不管他了。 杨老汉的尸体既然没有找到,那么盗洞就是安全的。 安顿下来以后,张文杰骑着摩托车去买生活物资去了,我在破败的老屋里随便转了转。 发现墙上贴着的报纸上写满了各种数字,每隔十天就会累加一次,然后旁边这一个“清”字,这些数字就在杨老汉被杀当日戛然而止。 这应该是杨老汉卖羊奶记得账,看到这些,我心头又是一阵酸楚。 第二天一大早,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响起。 “别睡了,跟我去地里看看。” 第18章 灵光乍现 摩托车到了田间地头,来来回回,一路颠簸,装模作样的查看地情。 庄稼地里无遮无拦,永陵就像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庄严肃穆,旁边的陪陵被一片风景树林笼罩,只露出一个尖,透露着一丝神秘之感。 正值隆冬时节,是修剪树木的好时机,那片树林偶尔有人走动,不过跟我们没有接触过。 路过永陵的时候,路边有一个石碑和一个石雕。 石碑上写着西魏文帝永陵,国家第四批重点文物保护范围,1996年11月20日。 石雕看起来古朴厚重,很有年代感,外形像是一只羊,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其实是神话传说的神兽獬豸。 据说最早这里有很多石雕,后来损毁不少,也丢了几个,文物局就把石雕全部运走了,放在现在的碑林博物馆里,给这里立了一个仿品,但也好几十年了。 “张先生,那边……” “狗剩,你怎么就记不住呢,不是告诉你叫我三叔吗?” “哦,三叔,来人了。” 远处土路上,一辆建设60摩托车缓缓行驶着,骑车的人是王添财,嘴里叼着烟,冲我们招了招手,摩托车后座用松紧带捆着一个纸箱子。 张文杰搭了句话:“王师,事说成了?” “我王添财出面,没有摆不平的事,就是牛犄角也得给他掰直了。” “那就好,那就好。” “没事来喝茶,走了。” 傍晚时分,走在乡间小路,空气清冷,万物萧条,田间地头灯光闪烁,流水潺潺,偶尔有人大声喊着回水改口子。 “三叔,看你忧心忡忡,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狗剩,今天家里来电话了,问这边什么情况,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就会进行第二次冬灌,紧接着就是春节了,以目前的形势看,时间恐怕来不及啊。” “来得及,我算过了。” 闻言,张文杰震惊的看着我,问道:“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我的计划是先搞一座大棚,然后再以人手不够,找亲戚帮忙为由,将其他成员招来,以大棚为根据地,实施支锅行动。 张文杰想了想,说这个办法的理论上是可行的,不过光是前期的准备工作就得半个多月,而且现在冬灌刚刚开始,也没法估计完成时间。 其实,今天骑摩托车跑了一圈,我心中大概有了眉目,大众村南北五公里,东西三公里,除去住房,道路,以及各种占用地,真正用于耕地的并不多,折合成亩数大概在1000亩左右。 按照80的水来计算,灌溉一亩地大概需要三十到四十分钟,二十四小时不停一天就是45亩左右,1000亩地大概需要22天左右。 现在冬灌已经开始了四五天,如果我们现在开始着手建立根据地,正好赶上冬灌完毕,也就是说还能留给我们半个月的时间。 张文杰拍了拍我的肩膀:“后生可畏啊。” 说完,他就丢下我走了,这话我怎么听都觉得酸酸的。 随即,我们就着手采买各种所需物资,前期准备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 这期间,王添财主动请缨,找来了几个搭建大棚的行家里手,帮了不少忙,为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 不过,他从中也没少捞油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一切都按照我事先的推测进行着,大棚搭建好的第二天,冬灌也全部结束了。 真是天公作美,一场大雪如期而至,一夜之间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村人们都窝家不出,道路上几无人影,偶尔有几只野狗在雪地里撒欢交配,发出一声声怪叫。 人都到了,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新的问题又来了。 陈氏三兄弟仍然没有找到打开主墓室的好办法,最终决定使用暴力拆除,他们从黑市上买了足量的烈性炸药,准备炸开墓门。 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结果成了一场激烈的辩论会,到头来还是没有拿定主意。 “暴力肯定不行,当年阴阳子老前辈参与了孙殿英盗掘清东陵的行动,整建制一个营的兵力用了几十箱炸药,才勉强炸开一个口子。” 扫视众人,张文杰接着说道:“就凭我们几个,岂不是痴人说梦,再说,这里距离村子很近,上次鹞子翻身差点就引起怀疑,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丁老头用手当梳子,整理着稀疏的头发说:“不如接着用鹞子翻身,直接从地下钻过去,你们觉得怎么样?” 陈老大摇摇头:“这个办法我们也想过了,行不通,下面三米左右的地方就到了水线,拐不过弯来,万一要是把地下水引上来,那可就全完了。” 我们以大棚为根据地,四周无遮无拦,危险性可以说是相当的高,所以张玲也来了,乔装打扮成了一个农村妇女,有些事情也好应付。 张玲说:“狗剩,你脑子活泛,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摇摇头,也是无计可施。 此后三天,始终没有万全之策,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看着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10天了。 “依我看不行就算了,我右眼皮一直跳,感觉很不好。”丁老头揉了揉眼皮说道。 张文杰说:“再等等看,实在没办法,也只能炸毁盗洞,打道回府了。” 一筹莫展之时,陈氏三兄弟给了我启发。 这段时间为了不被别人怀疑,我们还是每天干着农活。 当时,他们三个正在平整土地,陈多余蹲在一个荆条编成的磨席上,双手抓着两根绳子,陈老大和陈老二在前面拉绳子,把土地磨平。 看到这一幕,我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办法。 立刻把大家召集道一起,将我的想法说了出来,所有人都表示赞同,连夜让段怀仁采买了两个货车轮胎和两根钢丝绳过来。 找来纸笔,我画了一张草图给丁老头,他早年玩过电焊,我让他按照图纸焊制一个转盘。 丁老头拿着图纸看了看:“难是不难,不过要这东西干什么?” 我说:“山人自有妙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19章 最佳女主角 很快,一切就已准备妥当。 风高月黑,进入盗洞以后,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杨老汉和奶山羊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堆叠在一起,肉身已经腐烂变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离不开了,皮肉脱骨流了下去,极其恐怖。 “光庭,愣着干什么,快走。” 墓门前,陈老大和陈老二一人拿了一把电锤,装上钻头开始在墓门上打眼,陈多余在一旁给钻头浇水降温。 墓门很硬,用了两个多小时,更换了六根钻头,才勉强在两边各打了一个通眼。 “哎呦,累死我啦。”陈老二锤了锤后腰说道。 休息了一会,陈氏兄弟甩了甩胳膊,换上扁铲对两个通眼开始扩大,目的是能够塞进去货车轮胎。 就在这时,对讲机刺啦一声响,丁老头的声音响了起来。 “来人了,玲子正在应付,你们小心。” 陈老大一脸灰,关掉开关说:“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会不会我们的行踪暴露了。” “应该不会,我们行事作风都很小心。” 张文杰转向我:“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狗剩,你上去看看。” 我在洞口听了听动静,探出头去,确认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才爬了上去。 建设60摩托车停在大棚外面,后座上仍然用松紧带绑着一个纸箱子。。 王添财去说事,晚上喝酒吃肉,划拳猜谜,一直到了深夜才回家,借助着淡淡的月光看见大棚里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 说白酒喝多了,就跟吃了苦胆一样,嘴里苦的厉害,让张玲给他的保温杯里倒杯热水。 张玲倒水的时候王添财趁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坏笑着摸来摸去。 “真软,真白,真滑,真香。” “王师,你喝多了。” “妹子,自打你一来我就稀罕上你了,你说你长得怎么这么漂亮,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快来跟哥哥亲热亲热。” “臭流氓,不要脸。” 张玲用力把手抽回,狠狠的扇了王添财一巴掌。 “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冤家,嘿嘿。” 王添财摸了摸脸,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坏笑着向张玲扑了过去。 丁老头上前阻拦,被王添财一拳打在眼窝上,“哎呀”一声,捂着眼睛蹲在了地上。 丁老头也急了,抄起一把锄头,举过了头顶,我冲上去夺下锄头,将王添财拽到门口,把他的脑袋按向了水缸,“砰”的一声,脑袋撞破冰层,深入了刺骨的凉水之中。 “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凉水,王添财清醒了不少,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骑上摩托车跟兔子一样疯狂逃窜。 对讲机里传来了张文杰的声音:“狗剩,什么情况?” 我拿起对讲机回道:“是王添财,喝了点猫尿来捣乱,没事了,你们怎么样,进展顺利吗?” 张文杰没有回答我,把我晾在了一边。 事情并不顺利,墓门的硬度超出了预判,扁铲上去直打滑,火星子直冒,进展很慢,估计没个三四天肯定不行。 眼下,还有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王添财这次败兴而归,以他的行事作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不彻底解除这个潜在风险,恐怕还会节外生枝。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我们要主动出击。” 张文杰擦着眼镜,提议让张玲将计就计,去村子里面大闹一场,闹的越厉害效果才会越好,一来可以彻底摆脱王添财的骚扰,二来要造成一种张玲是个泼妇的假象,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来大棚了。 大家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都表示同意。 吃了点东西,其他人躺了下来休息,养精蓄锐,我和张玲一起去了大众村。 刚到村口,就看见王添财端着茶杯,到处招呼人打麻将,一把一结,不欠账,婆娘叫吃饭也不散场,决战到天亮。 看见我们走来,王添财脸色一变,扣上杯盖,转身就要溜,张玲快走两步拽住了他的胳膊。 “王师,别走啊。” “有,有事吗?” “你可真是提起裤子不认账,还问我有事吗,你昨天晚上睡了我,怎么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在场之人无不大吃一惊。 “我,你,你别胡说,我没有。” “没有,那这是什么?” 张玲说着,把自己的衣领解开,一道抓伤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清晰可见,村人们都瞪大了眼睛,说除了不会走的娃娃,就没见过这么白的女人,跟白面蒸馍一样。 “你这个疯女人,我根本不认识你,放开我。” 王添财死不认账,我助攻了一句。 “王师,就是你干的,我都看见了。” “狗剩,日你妈,你不要造谣。” 王添财慌了,一把甩开张玲的手,这就要走。 张玲跌倒在地,死死的抱住了王添财的腿,开始在泥水里撒泼打滚,哭天喊地的叫了起来。 “我不活了,活不成了,没脸见人了。” 张玲高贵,漂亮,有气质,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完全无缝衔接,绝对一秒入戏,演技超级棒。 这时,不远处一个中年妇女,我此前见过,正是王添财的老婆,脚踩着泥水大踏步而来,上来就赏给了王添财十几个耳光。 “日你妈,怪不得你昨天回来那么晚,身上衣服都湿透了,是不是跪在地上让这女人把尿射到你嘴里了。” 王添财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能滴出血来,被他婆娘揪着耳朵拽走了。 张玲放出话来,大众村的男人是好样的,谁想跟她睡觉就去大棚找她,她一定把对方伺候的美美的。 这么一闹,果然收到奇效,谁还会没事到大棚来惹一身骚,村长来了一次,也都是隔着老远说话,让我们进出车辆不要伤到路边刚种的核桃树苗。 张玲让村长进来喝杯水再走,村长连连摆手,从麦子地里插斜路大步走了。 这几天时间,我们也没闲着,终于将通眼扩充了一些,现在已经能有一个暖水瓶般粗细了。 这天晚上,除了丁老头和张玲,其他人齐聚于墓门之外。 第20章 庐山真面目 我和张文杰把内胎套在钢丝绳上,顺着孔洞塞了进去,又用钢丝绳套住墓门两侧的阴阳球。 陈多余按压着打气筒,担心的问道:“这行吗?阴阳球有千斤之重,别在压爆了。” 我说:“放心吧,老段买的可是加厚型,承载能力大大提升,不会有事的。” 丁老头的绞盘已经焊制完毕,还特意加焊了一道支撑筋,十分坚固,此刻也已经安装到位了。 将钢丝绳固定在绞盘上,我们均匀分布在绞盘周围,每人抓住一个手柄,像抓住一个巨大的轮舵一样。 “推!” 所有人一起用力,钢丝绳瞬间绷紧。 试了好几次,每个人都脚底打滑,累的够呛,但丝毫没有效果,绞盘一点没动,陈多余因为用力过猛憋出了一个屁来。 “好家伙,差点拉裤兜子了,谁没使劲?老子咒他永远硬不起来。” 休息片刻,诸神归位,拉开架势,再次转动绞盘。 钢丝绳发出“吱吱”的声音,里面的油麻不断有黑油渗出来,肠子都快累断了,还是一点效果没有。 陈老大喘着粗气:“光庭,你这招也不灵啊,到底怎么回事?”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应该啊,这是杠杆原理,通过计算,我们五个人是完全可以拉动石球的。” “杠杆?哪是什么东西,在哪里,快拿出来。” 我白了陈多余一眼,没有理他。 张文杰拿着矿灯往主墓室里面照了照,突然想到了什么,招了招手,把我们召集到一起。 “从风水学上说,左阳右阴,阴定而阳动,咱们现在拉的是阴球,阴球是一个死球,玄机应该在另一边,也就是阳球。” 陈多余说:“说这个干什么,反正我也听不懂,直接说怎么干就行了。” 当下,我们重振旗鼓,去拉另外一边的石球,可是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一个个累的跟狗一样,都快吐了舌头,但还是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 “日他妈,管他什么阴球阳球,一炮轰开算了。” “大哥,我觉得你说的对,省时还省力。” 陈多余对着墓门撒尿,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手里捏着他的子孙袋,嘴里嘀嘀咕咕。 “阴,阳,哎,光庭,不对啊,你看啊,以我和我老婆的角度分别来看,这阴阳完全是反过来的。” 提上裤子,打了个冷颤,又说道:“那也不对,两边咱都试过了,都不动,真是怪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多余的话给我提了个醒,我们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阴阳本来就是相互转化,密不可分的,关键在一个“易”字,就拿一棵树来说,早上太阳升起,东面为阳,下午日头偏西,阴阳倒转,西面为阳。 陈多余盯着我:“说点人话,到底什么意思?” 我一字一顿的说:“两个一块拉。” “什么?两个同时拉,可拉倒吧,一个都拉不动,两个就更别想了,别再把咱兄弟累死了。” 张文杰推了推眼镜:“我觉得光庭说的有道理,这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老二,老三,走,试试去。” 陈老大喊了一声,往手心吐了口唾沫,率先走向了绞盘,其他人也相继回到位置。 “推!” 钢丝绳绷直的一瞬间,同时传来了一根“嘎吱嘎吱”的响声,那声音就像一个沉睡千年的人活动筋骨一样。 “动了,动了,绞盘动了。”陈多余兴奋的叫出了声。 陈老大咬着牙说:“老三,别说话,用力推。” 一鼓作气,将钢丝绳缠在了绞盘上面,里面的绳环不断缩小,阴阳球被生生托了起来,钢丝绳从阴阳球底部拉出的一刹那,充满气的汽车内胎被垫了进去。 在强大气压的作用下,明显感觉阴阳球微微弹了一下,紧接着主墓室里面传来了一阵隆隆声,好像过火车一样。 大家跑过去用矿灯往里面一照,阴阳球已经出槽,滚落到一旁去了。 陈多余难言兴奋之情,把我抱了起来,在我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光庭,我他妈要是个女人,一定免费让你睡,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我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脸:“别别别,你要是女人,倒贴钱我也不睡。” 陈多余“嘿嘿”一笑,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可把我恶心坏了。 张文杰哼了一声:“别高兴的太早了,万里长征这只是迈出了第一步。” 我们同时用力一推,墓门缓缓开启。 站在门口,矿灯齐齐的照了过去,光线在里面交织碰撞。 映入眼帘的是三口棺椁,中间最大,两边稍小,前面分别立着一合墓志,一共三合。 四周墙壁上再次出现了气势恢宏的壁画雕刻,只是规模要比左耳室庞大太多,由于主墓室一直与外界隔绝,所以这些壁画雕刻的颜色十分鲜艳,栩栩如生。 仙人踏云而飞,神兽波谲云诡; 骏马万里奔驰,野兽四散逃窜; 队列整齐排列,武士威武彪悍; 门楼峥嵘崔嵬,炉坛神圣肃穆。 眼前的景象太过震撼,给人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压力,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了。 张文杰用矿灯扫过壁画,啧啧称奇道:“这些壁画融合西域画风,兼容并蓄,形成特色,上承汉晋,下启隋唐,是中国绘画史上光辉的篇章。”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了一阵“哗啦啦”滚动的声音。 侧目一看,右侧的石球竟然动了起来,向我们滚了回来,越来越快,情况十分危急。 众人迅速躲闪,我迈步的一刹那,张文杰斜插一步到了我前面,我迈不开步子,只能小步慢捣,紧跟着他,我身后还有一个人,是陈老二。 事情发生的也很快,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光庭,快走,快啊。” 陈老二在我身后,推着我的后腰,不停的催促着,但还是晚了一步。 除了陈老二,我们都躲了过去,但陈老二没有那么幸运,身子一歪,被撞进了石槽里面。 “大哥,三弟,救我。” 第21章 陈老二死了 石球滚落了进去,“砰”的一声,轮胎爆裂,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随即传来,陈老二的双手四肢反向翘起。 陈老大和陈多余救人心切,手上力气自然也大,他们使劲一拽,直接把陈老二的上半身给拽断了。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陈老二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他脸色惨白,五官狰狞的看着自己的半截身子,张了几下嘴,话没来得及说一句,瞪着眼睛命丧当场。 一道血红的拖拽痕迹触目惊心,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现场惨不忍睹。 “老二!” “二哥!” 两兄弟撕心裂肺的喊着,陈老二却永远听不见了。 “光庭,搭把手。” 我和张文杰将陈老二血淋淋的下半身拉了出来,抬过去和上半身拼在了一起。 平生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我顿觉胃酸上涌,差点吐了出来,双腿不停的发抖,有点被吓傻了。 陈老大缓缓伸出颤抖的手,放在陈老二的脸上,让他闭上了眼睛。 陈多余不停的擦着眼泪:“二哥,你放心,我和大哥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家人,你安心去吧。” 张文杰叹了口气,四下照了照,又蹲下身子,贴着地面仔细的查看着。 墓葬防盗,分为两种方式,即进攻式和防御式,外围以防御为主,内部则以进攻为主,。 主墓室最为变态,往往机关最多,花样百出,有水银毒气、机弩弓矢,翻版滚石等,触发机关基本上都在地面,这是因为人在地面活动,触发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很多盗墓贼就是在进了主墓室以后看见价值连城的宝物,从而掉以轻心导致送命。 片刻之后,张文杰站起身子,说这里没有防盗机关,不过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还是小心点好。 “那不是更好,为什么愁眉不展呢?” “光庭,未知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 张文杰说着掏出一个香炉,一瓶西凤酒,点燃两根白蜡,又焚上三根祭香,举过了头顶。 万墓迷踪记载过,这是伙爷会的规矩,我们打扰了古人安宁,照例要只会一声,行三叩九拜大礼,算作谢罪。 随着社会的发展,盗墓行业也与时俱进,但这个规矩还是保留了下来,因为无畏的人迟早倒霉。 四个人站定,张文杰最前,我们三人在他身后站成一排。 “先人在上,晚辈几人今日叨扰,只为混口饭吃,无意冒犯,还望海涵。” 接下来就是完整的三叩九拜大礼,现在的年轻人已经没几个会的了,这属于传统文化,丢了实在可惜,但我父亲刚刚仙游,还是会的。 焚香插入香炉,后退两步,抱拳作揖,下跪,磕三个头。 起身,作揖,前进一步,再作揖,下跪,敬三杯酒,横洒于地,磕三个头。 起身,作揖,后退一步,再作揖,下跪,磕三个头,起身,作揖。 礼毕。 动作一定要慢,比平时放慢三倍才算诚心有意。 随即,开始了对椁板的拆除。 经过短暂的商议,决定集中力量打大仗,先从文帝的棺椁下手。 陈老大和陈多余一人拿了一把扁铲,沿着椁板的缝隙开始破拆,我和张文杰分别拿着撬棍,配合他们两个。 南北朝时期虽然实行薄葬,只有一层椁,但椁板很厚,目测在三十公分左右,一块就重达上千斤,要想轻易的拆除也绝非易事。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顶部椁板周围已经被撬出了一道缝隙,木橛子被砸了进去。 木橛子是用枣木制作的楔子,枣木属于杂木,木质非常坚硬,这是阴阳子老前辈在丰富的实践中总结出来的。 陈老大和陈老二在一侧,我和张文杰在另一侧,两个人用铁锤把木橛子往里砸,两个人同时用撬棍撬别。 “吱嘎!”一声。 力量卸掉,椁板脱落,四个人合力将椁板推开,在一股腐败变质的发霉的气味中,一口枣红色的棺材显露了出来,上面描龙画凤,透着一股子邪性。 棺与椁的夹层全都是陪葬品,与我们在右耳室大小的大同小异,不过金银器更多,个个做工精美,品相完好。 “这锅肉够吃了,可以过个好年了。” 陈多余兴奋不已,立刻就开始了打包。 我和张文杰把陪葬品往外拿,陈老大和陈多余负责打包,“刺啦刺啦”扯动保鲜膜的声音不绝于耳。 整个过程,张文杰都很平静,甚至有些失落,我知道他心里只想着一样东西,那就是范缜所著的《神灭论》。 不过,直到最后一件陪葬品被装进编织袋子,也没有找到《神灭论》。 我说道:“会不会瓤子随身带着呢?” 瓤子就是棺材瓤子,说的是里面的人,这里当然是指西魏文帝元宝炬了。 “很有这个可能,打开看看。” 张文杰死死的盯着枣红色棺材,一副不找到《神灭论》誓不罢休的架势。 陈多余嘴里叼着绳子,一边扎紧编织袋,一边说道:“一本破书,能值几个钱?” 眼前的棺材制作精良,颜色艳丽,工艺考究,历经将近1500年完好无缺,浑然一体,围着棺椁转了好几圈,没有任何缝隙,匕首根本插不进去。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了丁老头的声音,说村子里陆陆续续亮灯了,还听见了羊叫声,让我们准备上去。 棺是墓主的栖身之所,尸体、织物腐烂也会有毒气,需要通风换气,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其打开,要不然明天早上就算开棺也无济于事。 陈多余的宗旨是蛮力能解决的事情,绝对不动脑子,拿着扁铲一顿突突,又用撬棍转着圈的撬别。 棺盖无论从尺寸和用料上来说都要比椁板小很多,陈家兄弟一通操作以后,就听“嘎吱”一声,棺盖还真就松动了。 交换了一下眼神,每个人都很兴奋,同时也有一丝紧张。 棺盖被缓缓撬起,却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啪”的一声,棺盖再次合上,里面好像有一股神秘力量在与我们较劲。 “不对劲,好像是个活的。” 第22章 细思极恐 我们用多大力气,棺盖就会反馈多大反作用力,跟拔河一样,气氛一瞬间变得紧张诡异起来。 “光庭,别乱说,伙爷会支锅近二十年,还没见过活的瓤子,别自己吓自己。”张文杰面色铁青,对我这种扰乱军心的行为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对讲机再次传来丁老头的催促,让我们赶紧上去。 张文杰说:“先砸橛子。” 一时想不出好的办法,只能先把木橛子砸进去,留出缝隙通风换气,再做打算。 陈氏兄弟让我们先走,他俩要去把陈老二的尸体一同带出去。 张文杰咬着牙:“你们两个疯了,现在带出去很容易暴露,这趟活就砸锅了,想害死大家啊。” 陈老大红着眼睛:“老二是我的亲兄弟,我不能让他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里面。” 陈多余一抹眼泪,也跟着说:“我们兄弟三人曾经立下誓言,不管发生什么意外,剩下的人一定要把死了的人带出去。” “要死大家一起死,随你们便吧,我还懒得管呢。” 陈氏兄弟油盐不进,把张文杰气得够呛,最后索性不管了,抓着绳子,踩着盗洞两侧的脚窝,自己先出去了。 考虑到整个团队的安全,我说道:“张先生说的对,一旦砸锅,老二就白死了,先让老二待在这里,等我们事办完了,扯席的时候再带着一起走,怎么样?” 沉默了几十秒钟,陈多余说:“大哥,我听你的。” 陈老大跺了跺脚:“就按光庭说的办,先让老二委屈一下。” 看我们情绪低落,一个个跟霜打了一样,丁老头预感到了什么,忙问:“怎么少个人,老二呢,怎么看不见他人?” 陈多余吧嗒吧嗒掉下了眼泪,就是不说话,陈老大低着头,长吁短叹,也是沉默不语。 “你们倒是说句话啊,老二到底怎么了?” “陈老二,他,他没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陈老二断成了两截,拼都拼不到一块,死的太惨了。 丁老头身子一颤,久久说不出话来。 张文杰拿了一把铁锹到大棚一角开始挖坑。 这么多文物在手,那就是定时炸弹,必须确保安全,在没运走之前,要先埋在地下。 “老大,老三,你们去帮张先生挖坑,我跟光庭说两句话。” 支走了陈家兄弟,丁老头详细问了我当时的情况,然后紧皱着眉头小声对我说:“不对,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火山文学 “怎么了,老丁,有什么问题吗?” 丁老头的分析让我震惊不已,后脊梁骨冷风直冒。 当时,如果张文杰不斜插一步,挡在我前面,那么惨剧就不会发生。 还有一个疑点,他完全可以直接向前躲避,用不着去挡我一步的。 如果不是陈老二在后面推着我,恐怕死的人就是我,而不是陈老二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张文杰蓄意为之,他想让我死,却阴差阳错的害死了陈老二。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威胁到他了。” 闻言,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回想一遍,我似乎有了答案,正像丁老头说的那样,我可能威胁到了张文杰的地位。 张文杰此人虽然知识渊博,肚子里墨水多,但也有着知识分子都有的通病,那就是刚愎自用,自视清高。 看了一眼正在挖坑的张文杰,我突然感到一丝恐怖。 “丁老头,要不要告诉林老?” “你都多大了,还跟小孩一样,一有事情就找老师告状,一切都只是猜测,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要轻举妄动,知道吗?” 丁老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从现在起,你背后也得长一双眼睛了。” 正说这话,坑已经挖好,张文杰喊我们去帮忙。 “没事,你缓缓,我自己去就行了。” 丁老头刚走,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踩在冰冻的麦田里“咔擦咔擦”的响,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蹲在不远处,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我不敢大声喊,捡起一块冻土块,扔向了陈多余,压低嗓子,对他们连喊带比划。 “小心,有人来了。” 七八个编织袋子就堆在地面上,要想立刻挪走或者掩埋起来已经来不及了,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万不得已的办法了。 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三人迅速向门口走来,手里都拎着家伙。 “光庭,是我。” 一听是张玲的声音,我走过去问道:“玲姐,你干什么呢?” “傻小子,姐尿尿呢。” “啊?” 一阵水流声“哗啦哗啦”的响起,白花花的屁股又大又圆,格外诱人。 此时,其他人已经杀到,张玲半蹲着身子晃了两下,赶紧提起裤子,狠狠的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脚。 “杜光庭,你他妈大傻叉啊。” 原来,就在我们上来之前,张玲也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出去一看,远处有一个人影在晃动,被发现后,对方不说话,掉头就走。 对方是一个老太太,一头白发,灯光一照,还散发着淡淡黄色的光晕。 此人我们见过几次,是一个流浪者,在陪陵旁边用树枝搭建了一个小窝棚,乞讨为生。 回来之后,估摸着我们从地宫上来了,男女共用一个厕所,一里一外用咳嗽试探,难免尴尬,张玲就想就地解决,没想到差点酿成一场误会。 整整一天,陈氏兄弟都无精打采,心里只想着还在地宫里的陈老二,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弄不好还会出事,我给林沧海打了个电话,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叹了口气。 “光庭啊,事情已经发生了,告诉大家千万不要受此影响,要以大局为重,特别……” “特别是陈多余,此人最易冲动,一定要做好他的工作,实在不行就让他先回来,还有……” “你跟陈老大说一声,这锅肉陈老二分一半,另外,他的妻子儿女以后的所有费用都由博通堂来支付,算了,还是我亲自跟他说吧。” 林沧海的安排十分周到,及时稳定了军心。 太阳东升西落,天很快黑了下来。 第23章 神灭论 再次进入地宫,当撬棍开始撬动之时,那种神秘的力量再次出现,始终在和我们对着干。 张文杰蹲下身子,推了推眼睛,用矿灯顺着缝隙照了进去。 “间隙太小,视线很不好,看不清里面,隐隐约约好像棺盖被一张网从里面拉着。” 陈多余最不喜欢动脑子,当下拔出匕首,从缝隙里面插了进去,轻轻左右划动了几下,说手上的感觉很奇特,就像钝刀子割肉一样。 “大哥,二哥,你们也来试试,这种感觉就跟撕烂丝袜一样,嘿嘿。” “老三,少说话。”陈老大呵斥一声。 一个小时后,突然棺盖一松,木橛子掉下来了几个。 “开了,开了。”陈多余抽出匕首,兴奋的说道。 合力将棺盖打开,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不过经过一天的空气交换,尚在能够承受范围之内。 原来,网状结构是棺材里面的丝绸内衬,以及尸骨身上的棉被衣服等物,在岁月侵蚀下和棺盖黏在了一起。 但力量之大,还是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古人的制造技艺的高超真的是令人无法想象。 尸骨已经完全腐烂,成了一滩烂泥,骨头架子焦黑如炭,和丝质物品融合在一起,根本分离不开,上面散落着很多钱币,绿锈斑斑。 里面有不少陪葬品,都是文帝日常生活所用的随身物品,多以金银器和玉石制品为主,有金银碗筷,酒器,饰品,玉璧,玉珏,玉珩等等。 还发现了一把青铜剑,这是身份的象征,剑身已经锈迹斑斑,但剑柄部位镶嵌的各色宝石经历千年,依旧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东西混在一起,很难分离,陈家兄弟戴上软牛皮手套,大概的分拣了一下,连筋带骨,全部装进了编织袋子里面。 这种情况,在行里有个专业名词,叫做“断堆”,意思跟包圆差不多。 张文杰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本《神灭论》,不过,并没有什么令人欣喜的发现。 我说:“张先生,还有两口棺椁,说不准你要的那本书就在其中一口里面呢?” 陈多余也随声附和:“就是,就算找不到那本破书,这一锅肉也能过个好年了,不亏,哈哈哈。” “老三,别废话那么多,干活。” 陈老大再次呵斥一声,眼光扫向陈老二的尸体。 陈多余扇了自己一巴掌,再不说话,只顾干活。 张文杰面色沉重,眉头紧皱,对我说道:“古代最重尊卑,如此重要的《神灭论》根本不可能会在另外两口棺椁内。” 我被怼的哑口无言,摇摇头,尴尬一笑。 仍不死心的张文杰撸起袖子就要下手去摸,陈老大赶紧拦住了他,递过去一双手套。 “把这个带上,万一要是划破了手,一旦感染,可就麻烦了,老二已经走了,不能在有人出事了。” 古墓里面没有鬼怪,千年的粽子,十米长的大蛇,也没有满地跑的异形生物,但并不代表没有危险。 尸骨长埋地下,发生了复杂的化学变化,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细菌和病毒,有的还能够长时间休眠,一旦遇到新的宿主就会大量繁殖,最终要人性命。 张文杰戴上手套,双手抓住尸骨的脑袋,轻轻一拧,把脑袋拿了下来,就跟摘下了一个西瓜一样。 “光庭,拿着。” 他把脑袋递了过来,我心里一颤,没敢伸手接,示意放到旁边就可以了。 张文杰用匕首在枕头底下撬了撬,切豆腐一样把枕头拿了出来。 用矿泉水洗过之后,再次观瞧,是一个陶枕,做工考究,工艺极其精湛。 上面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象征永掌皇权,天下太平。 “还是你牛,眼睛真够毒的。”陈多余挑着大拇指说。 张文杰在耳边晃了晃陶枕,眼前一亮。 “有动静,里面藏着东西呢。” 随即,他将陶枕举过了头顶。 “哎哎哎,你要干什么?别别别,千万别。” 陈多余再三阻拦,张文杰根本不听,将陶枕重重的砸在地上,“啪”的一声,四分五裂,几片金黄色的叶子飘然而落。 捡起来一看,竟然是几片金箔,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字,经过仔细的查找,在一片金箔上赫然出现了三个字:神灭论。 “找到了,终于让我找到了。” “此等绝世宝物,只是看上一眼已经是三生有幸,没想到居然让我得到了。” “哈哈哈。” 张文杰突然跟疯了一样,大笑不止,那种感觉是我们无法理解的,都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用这种方法将神灭论保存下来,秒,果然是秒。” 说着,忍不住亲了金箔一口,这可是从死人棺材里扒出来的,跟吃屎一样,看着都觉得有点恶心。 金箔采用纯金为原材料,不变色、耐腐蚀、防变霉,经十几道工序加工而成,源于东晋,成熟于南北朝。 “真是怪了,烧制枕头的时候怎么没给融化了呢?” 张文杰白了陈多余一眼:“陶器烧制的温度在700-1000度,黄金的熔点要高一些,所以神灭论就保存了下来。” 通过整个永陵地宫的情况综合研判,西魏文帝元宝炬应该也深受佛教因果轮回,不求今生求来世思想的迫害。 他一腔热血,壮志雄心,怎奈皇权旁落,贵为九五之尊,元宝炬至死都只是一个傀儡。 他救不了天下黎民百姓,救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甚至亲手杀死了她。 大统四年,公元538年,柔然重兵压境,侵犯西魏边境,东魏也虎视眈眈,意图染指西魏版图。 在宇文泰的威逼利诱之下,元宝炬与柔然和亲,迎娶头兵可汗之女郁久闾氏,并立为皇后。 同年,废黜乙弗氏。 大统六年,公元540年,迫于柔然的军事压力,乙弗氏被赐死。 生前无力反抗,只能寄希望于死后,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所以永陵才隐晦的出现了大量灭佛的画面。 稍作休息,我们便准备对两位皇后的棺椁进行开棺。 第24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人心不足蛇吞象,特别是我们这一行,十墓九空的现状下,有一锅没人动筷子的肥肉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了。 所以,一定要将利益最大化,两位皇后的棺椁绝对算得上硬菜,不能放弃。 刚刚撬开乙弗氏皇后的棺椁,对讲机红灯闪烁了几下,传来了一阵电流声,但没有人说话。 “老丁,玲姐,有事吗?说话。” 等了片刻,没人回答我。 张文杰把对讲机拿了过去,急道:“玲子,丁老头,听到回话,听到回话。” 那边,仍旧没有人回答。 这种情况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除非一种情况,那就是发生了突发情况,根本来不及说话。 交换了一下眼神,一种诡异的气氛悄悄蔓延,每个人都意识到上面可能出事了。 “快,出去。” 张文杰说着把金箔放进眼镜盒里,我们扛着编织袋子到了盗洞里面,攀岩绳还在,一个声音从上面传来。火山文学 “绑好了吗,我拉了。” 听到丁老头的声音,我们如释重负。 陈多余骂道:“老东西,干什么去了,吓死我们了。” “对讲机没电了,刚充上。” 编织袋子相继被拉了上去,最后又放下来一个编织袋子,鼓鼓囊囊,看起来很沉重。 伸手摸了摸,手感不一样,陪葬品是硬的,坑洼不平,这个袋子很光滑,触感柔软。 我的脑海晴天霹雳,头皮都麻了。 “不对劲,里面好像有人!” 闻听此言,几个人无不大惊失色,张文杰当即抽出匕首,划破了编织袋子,一个人的滚了出来。 竟然是张玲! “玲子,醒醒。” “玲姐,快醒醒。” “……” 众人七嘴八舌的喊着,我“嘘”了一声,俯身侧耳听着张玲的呼吸,同时看着她胸口有无起伏。 “呼吸心跳都没有了。”我摇摇头,都快哭了出来。 “你不是会起死回生吗,能救我也一定能救玲子,快救救玲子。” 陈老大一时着急忙慌,把心肺复苏说成了起死回生。 “可是心肺复苏的黄金救援时间只有四分钟,恐怕……” 张文杰冲我吼道:“管那么多干嘛,死马当作活马医,快点,再磨蹭可真就来不及了。” 救人要紧,我抱起张玲,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开始给她做心肺复苏。 那时候情况紧急,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直接就一通操作猛如虎,该摸的不该摸的,该亲的不该亲的,全部照单全收了。 突然,张玲身子一颤,剧烈的咳嗽起来。 “玲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张玲看了看胸口解开的纽扣,以及被我按压微微泛红的皮肤,似乎明白了什么。 “老丁,你死的好惨啊。” 听到陈多余的声音,急忙跑过去一看,又多了一个编织袋子,里面是丁老头,胸口有一个血窟窿,血都流干了,已经死透了。 与此同时,一道刺目的灯光照了下来,随即传来一阵阴森恐怖的笑声。 “张文杰,陈添福,陈多余,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灯光太强烈,就像远光灯照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张文杰厉声质问:“你是什么人?” 又是一阵得意的笑,然后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动物,有人声,甚至有飞机大炮的声音。 “刘嘴子,是你?” 此人在行内人尽皆知,因为他能模仿各种声音,惟妙惟肖,可以以假乱真,得了个刘嘴子的外号,以至于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 “哈哈哈,张先生,你认出我了。” “怎么,你们白帮把手伸到我们伙爷会的地盘上来了?难道忘了白老太和祖爷的约定吗?” “哼,当年白老太和你们的祖爷约定,这里是共同开发地带,可是姓杜的短命鬼已经被枪毙了,关中地区就只剩下一个白老太了,是你们不识时务,自不量力,不愿归顺白帮罢了。” “白老太也来了?” 刘嘴子没有回答,反而说道:“我替老太太谢谢你们送的大礼,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祭日,去死吧。” 话音刚落,盗洞上面哗哗往下掉土,然后开始垮塌。 “危险,快回去。” 我们被迫又返回到了地宫里面,眼睁睁看着盗洞被堵死,断了退路。 事情是这样的。 前一晚张玲看见的那个流浪老太太,就是乔装打扮的白老太。 其实白帮早就在陪陵的风景树林里建立了根据地,一直暗中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想坐收渔翁之利。 白老太还有一个更加恶毒的终极目的,既然伙爷会不愿被他们收编,那就将我们一网打尽,然后一家独大,独享关中地区地下的财宝。 张玲很后悔,说当时就应该杀了白老太,以绝后患,都怪她一时妇人之仁,害死了丁老头,害得我们生死难料。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玲子,不是我说你,简直就是婆娘见识。”陈多余长吁短叹,靠着墙壁蹲了下去,独自生着闷气。 “都怪我,是我对不起大家。” “玲姐,别难过了,他们太狡猾了。” “好了,都少说两句。”张文杰看向陈老大,问道:“如果一路挖出去,能有几成把握?” 陈老大想了想,叹了口气说:“可能性不大,没有趁手的工具,光靠一双手无异于登天,迟早累死。” 这是一个死局,几乎没有破局的可能。 突然,张文杰一拍大腿:“这是中字型大墓,前后都有墓道,前路被堵,我们去后面看看。”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大家立刻到了主墓室里面,开始寻找另一个墓道口。 “等等!” 陈老大面色沉重,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 “这是流沙墓,进来的时候,我就差点被包了饺子,就算找到另一个墓道口,能不能打开金刚墙先不说,就算打开,我们也会被活埋的。” 这话不假,当年十三陵定陵的发掘过程中,考古队用了将近三个月才打开金刚墙。 我们也是绕过了前室金刚墙才进来的。 刚刚燃气的希望就这样无情被浇灭,死亡正一步一步逼近。 第25章 死亡边缘 支锅是个体力活,虽然我们每天都上去休整,但一晚上也挺难熬,就带了面包和水。 陈多余从背包里拿出六瓶水,转着圈放在了地上,又摆上两包面包。 “咱们不做饿死鬼,吃饱了再上路。” 兄弟二人把断成两节的陈老二也拉了过来,陈老二身上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尸斑,十分恐怖。 我们以水代酒,吃了个临终散伙饭,陈老二的尸体在我旁边,搞得我心里很别扭,一口也没吃。 “好了,大家挑个舒服的姿势等死吧。” 陈多余说完把西魏文帝的尸骨给扔了出来,将陈老二放了进去。 “二哥,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你先走,这皇帝老儿的龙床就归你了,有两个皇后伺候你,比起我们兄弟,也值了。” 就在他捣鼓的时候,突然传来“哐啷”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张文杰戴好眼镜,立刻坐直身子,警惕的看着四周。 陈多余回头说道:“别紧张,膝盖顶了一下棺材板子。” “老三,别折腾老二了,消停会。” 我想起万墓迷踪里记载过一件事情。 古代工匠为了活命,一般都会处心积虑的修建一个秘密通道用来逃生,然后在地宫里面留下记号标记,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就会顺着密道逃跑。 现代考古也经常利用这一点,而且屡试不爽。 所以,只要找到这个密道,我们就得救了。 张文杰把玩着《神灭论》,长吁短叹。 我却想到了那个被摔碎的枕头,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其实就是四个方位,常常用来分金定穴。 整体分析永陵地宫布局,赫然就有了重大发现。 左右耳室分明就是青龙白虎,前室就是朱雀位,也是明堂,明堂聚水,但必须有来有去。 只不过,我们以鹞子翻身的方式进入地宫,并没有去过前室罢了。 去水是前面的墓道,也就是陈老大差点被包了饺子的地方。 来水自然是在玄武位,就是另一条墓道,也称来龙。 来龙要高低起伏,错落有致,才有生气,方能藏风聚气。 去水要平缓流淌,曲折不舍,万不可一泻千里。 只要知道一加一等于几的人,都能猜出来前后墓道肯定是直来直往,没有任何弯曲的,这根本不符合阴宅风水的布局。火山文学 “明白了,我明白了,出口就在底下的水线。” 陈家兄弟一脸懵逼的看着我,以为我被精神不正常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听门道,张文杰“噌”就站了起来,激动的喊了出来:“没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现在的问题是多长时间能挖到水线,这关乎到所有人的生死存亡,大家目光都集中在陈家兄弟身上。 陈老大想了想说:“正常的话要不了一个小时,可是我们现在赤手空拳,我也不好估计。” 张玲忧心忡忡的说:“那怎么办?” 我说:“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轻言放弃,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陈多余就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不停的吐着唾沫。 “呸,呸,她妈的,怎么这么多沙子。” 他这一说,我的眼睛也有一种进了沙砾的感觉,总想伸手揉揉,最开始还以为是给熏着了,因为硫化氢气体溶于水,眼睛很容易遭殃。 抬头一看,灌顶上的石板缝隙里不断的有沙子溢出,就像水流一样。 张文杰倒吸一口凉气:“上面有翻板机关,快跑。” 突然,“哗啦”一声,翻版完全打开,流沙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而下,其中还夹杂着许多尸骨,从外观来看,死亡时间不一,有古代的,有现代的,应该是之前的盗墓贼。 一呼一吸之间,地宫里面满天飞沙,几乎看不到东西了。 后来,陈多余回忆说他在清理棺材的时候,地板颤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巨响,当时他没有多想,应该就是那时候触动了机关。 想想也是够悬的,之前我们几个人围着棺材捣鼓了半天,也没有发生意外,估计是年代太过久远,触发装置不灵敏的原因,真是老天爷保佑啊。 “大哥,带上二哥,不能丢下他。” 我停下脚步,转身吼道:“你他妈疯了吧,赶紧跑啊。” 陈老大回了我一句:“老三说的对,不能丢下老二,这是我们兄弟的誓言,不放弃,不抛弃。” 满天黄沙之中,我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心急如焚。 片刻之后,二人再次出现,我却被惊得目瞪口呆,只见陈老大背着上半身,陈多余扛着两条腿,他们全身都是沙子,跟黄毛怪一样,只剩下两个鼻孔湿漉漉的。 “快走。” 流沙源源不断,像杨戬的粮袋一样无穷无尽,前后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整个主墓室几乎就被填满了。 盗洞被刘嘴子搞塌了,留给我们的容身之所只有那个小小的平台了,一下子挤了五个人,陈老二虽然死了,但也是个人,也要占地方,而且被堆在地上,占的地方更多。 空间狭小,十分拥挤。 流沙还在持续的涌进地宫,这里地势又比较低,一旦流沙犯境,我们可就真的插翅难逃,只有被活埋的份了。 “你们先喘口气,大家换班向下挖,现在是跟死神在赛跑。” 张文杰说着开始用匕首在地上胡乱捅刺。 “你这么个速度不得挖到猴年马月去了,起来,我来。”陈多余撸起袖子说道。 果然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陈多余把我们的匕首都要了过去,相隔一个手掌的宽度全部插进地面,然后和陈老大同时搬动四把匕首,一下子翻下来一大块土块。 张文杰对我说:“光庭,搭把手,咱们把土运上去,在入口堆个堤坝,可以抵挡流沙进来。” 张玲把陈老二的鞋脱了下来,反正他也用不上了,张玲一手拿着一只臭鞋,转着圈的拍打着堤坝,使其更加坚固。 中间歇了几分钟,换了几次班,土质开始变得潮湿,脚下也逐渐湿黏起来,全是大泥巴。 “快了,就快了。” 第26章 绝境逢生 就在这时,一缕一缕的流沙落了下来,沙堆即将漫过我们筑起的堤坝,死亡近在咫尺。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我突然身子一软,一头栽了下去,有种头晕眼花,恶心想吐的感觉,应该是缺氧了。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经过长时间的体力劳动,不光是我,每个人都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希望就在眼前,绝不能放弃,其他人继续挖土,也就一根烟的功夫,一刀子扎下去,水流“咕嘟咕嘟”就涌了出来。 堤坝已经被冲开一道口子,大量的流沙涌入我们所在的空间,情况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陈老大使劲跺了两脚,效果不是很明显。 情急之下,我看向了陈老二的上半身尸体。 “得罪了。” 提起尸体,反转过来,直接把陈老二的脑袋当铁锤用。 人已经死了两天,地宫又是阴寒之地,尸体早已经梆硬梆硬的,就跟段怀仁厢式货车里的冻鱼一样。 使劲砸了几下,果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粗大的水流不断的涌入,头顶流沙也倾泻而下。 一呼一吸之间,我们就被流沙和水流的混合物埋到了膝盖部位,也正是由于各种重量的叠加,脚下的土壤终于无法承受,轰然垮塌。 一种失重的感觉突然袭来,紧接着就跟掉进冰窟窿一样。 我浮出水面不停的咳嗽,鼻子嘴里全喷出水开,抹了一下脸。 张文杰也探出了脑袋,甩了甩眼镜上的水,重新戴好喊了一句:“大家都还好吗?” 陈老大喘着粗气说:“没,没事,好锤子,激死老子了。” 紧接着,陈多余咳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但浮出水面的却是陈老二恐怖的脸,吓了我一跳。 “咳咳咳,问题不大,呛了几口泥水而已,死不了,大哥,带着二哥,我扛着腿呢。” “老三,放心吧,上半身在我这里。” 还差一个人,我立刻紧张起来。 “玲姐,玲姐,你在哪?” “光庭,姐好着呢,大家快向下游移动。” …… 水流逐渐变缓,也浅了不少,也就到大腿位置。 所有人累坏了,爬上岸之后,全都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祖爷真是有先见之明啊。”陈老大突然感慨了一句。 “是啊,要不然我们全都得淹死在这了,不过话说回来,拳不离手曲不离口,长时间不练,都快累死我了。”张玲说道。 后来,我才知道,盗墓行业危险丛生,经常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混日子,为了提高大家的生还几率,爷爷在十几年前就要求每个人学会了游泳。 至于我,爷爷死后,我就经常到镇子上的养鱼池里偷鱼,为此还没少挨过打,那叫一个狠,老板把我打的遍体鳞伤,我抓着鱼获就是不松手,最后老板怕把我打死,就把鱼给了我。 后来,养鱼池的小房子墙壁上多了一行潦草的字:偷鱼者,乱棍打死,概不负责。 休息了一会儿,陈多余开始摆弄手里的矿灯,一阵拍拍打打之后,骂了一句,扔到了一边。 “谁的矿灯还能用?” 陈老大摸到矿灯,按了按按钮,灯光闪烁几下,就听“滋滋”一声响,冒起了一股白烟,吓得他赶紧把矿灯扔进了水里面。 谁知电池与水发生反应,火花直冒,“噼里啪啦”就跟放炮一样,同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张文杰说了一句:“里面都是浓硫酸,还往水里扔,没文化,真可怕。” 我害怕电池爆炸,就没敢去看,陈多余摸索了过来。 “看把你吓得。” 陈多余无知无畏,直接按下开关,一道昏黄的光线亮起。 放眼望去,此处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在微弱的灯光下,无异于管中窥豹,不能窥其全貌。 张文杰起身,打了个哆嗦:“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往前走走,也能暖和暖和身子。” 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感到刺骨的冰凉,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似有千斤之重,走起路来脚下跟划船一样。 也就走了二三百米的距离,陈多余突然关掉了矿灯,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小心,那边有人。” 我们顿时就紧张了起来,贴着洞壁蹲了下去。 张文杰小声问道:“哪有人?” 陈多余指着前方说道:“就在哪里,还不止一个,是一群人。” 侧耳倾听,没有任何动静,耳边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和我们的呼吸声。 我问道:“你看清楚了吗,那么多人,他们也没打灯光,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陈多余不服气的说:“我哪知道?有可能我们到了阴曹地府,那些人都是孤魂野鬼,也说不准。” “老三,别胡说。”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陈老大拔出匕首叼在嘴里,提了提湿漉漉的裤子,悄悄摸了过去。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陈多余也跟了上去。 很快,陈家兄弟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 “全是人,个个身高马大,面目狰狞,手里还拿着家伙,跟兵马俑一样一样,太他妈吓人了,咱们这是把秦始皇陵给挖了吗。”陈老大拄着膝盖,喘着粗气说道。 陈多余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对我们说道:“你看看,我没骗人吧。” 陈多余嘴不把门,可陈老大不一样,他稳重老成,说出来的话可信度极高。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眼下这形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大家商量了一下,思来想去,觉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有硬着头皮跟对方来个正面交锋了。 清了清嗓子,张文杰大声喊道:“对面的乡党,在哪里雇的事,谁执的事?” 这是黑话,在问对方是不是同行,老大是谁。 没有人回答。 张玲在我耳边小声说道:“看样子不是同行。” 然后,她抬高声音,朗声说道:“能在这种地方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不如交个朋友,如何?” 依旧没有人回答。 那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给人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人在压力下就会发疯,会做出疯狂的举动。 第27章 八柱国十二大将军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走一步退一步等于没走,天在上地在下你娃甭牛。” “装神弄鬼,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子跟你们拼了。” 陈多余一边唱一边骂,举起匕首,雄赳赳气昂昂向对方喊杀而去。 我们也紧随其后,抱着必死的决心冲杀过去,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确实有很多人,竟是一大群彩绘陶制武士俑,威武霸气,面目狰狞,令人望而生畏,还有战马战车,一眼看不到头,规模之大,令人咋舌。 由于年代久远,部分已经倾倒垮塌,残损不全,木质战车腐烂成一堆干柴,战马的尸骸被黄土掩埋,只露出一部分肋骨。 “这,这,这不怪我啊,光线太差,没看清。” “你们不也没看清吗,对吧,黑咕隆咚乍一看确实挺吓人的。” 陈多余脸上无光,不停的为自己辩解,陈老大捂着脸喊了一声老三,兄弟二人老脸通红,不说话了。 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些武士俑数量以千计,排列整齐,威严肃穆,杀气腾腾。 前面是身披铠甲,威武霸气,英姿飒爽的将军,有十几位之多。 恍惚之间,似乎置身古代战场,听到了战马嘶鸣,杀声四起,看到了硝烟滚滚,狼烟四起。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武士俑呢?”陈老大嘀咕了一句。 张玲说:“会不会是永陵的车马坑?” 张文杰持否定态度:“不会,车马坑的丧葬制度所处时代为商周至秦汉时期,当时奴隶制盛行,多以真人真马殉葬。” 陈多余挠了挠头:“真人?不对啊,秦始皇兵马俑怎么解释?” 张文杰解释道:“商周秦汉时期,战争四起,杀伐不断,导致各国人口锐减,为了保存战力,所以……” “哦哦哦,我明白了,这么说秦始皇并没有那么坏嘛,感情书本都是骗人的,这些专家,真他妈操蛋。” 走进武士俑当中,仔细查看了一番,张文杰“嘶”的吸了一口气,好像发现了什么。 “你们看这发髻,典型的魏晋南北朝风格,这些武士俑应该就是西魏文帝的陪葬品。” 一听这话,陈多余一个脑头两个大,使劲的敲了敲脑袋。 “拉出来的屎怎么还能坐回去啊,张先生,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张文杰神秘一笑,用矿灯继续看着,一边看一边说:“秦灭六国,不单单是因为发展出了铁器,以及商鞅变法,还有很多方面,比如整肃军纪,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发髻。” “一类为帻、二类为冠、三类为帽,四类为发髻,兵马俑就是最好的例证。” 顿了顿,他指着眼前一个武士俑稍显凌乱的头发接着说道:“光庭,你看,到了五胡乱华之后,鲜卑族逐渐掌握关陇地区的军事实力,开启了胡人汉化的进程,不过……” “不过,由于没有深厚的文化积淀,他们徒有其表,学了个四不像,这才有了魏晋风不拘一格的说法,倒也成就了一段佳话。” 陈多余听的很认真,眼睛一亮又明白了,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这就跟小日子翻拍西游记是一个道理,我说的对吗?” 我点点头说道:“没错,你总结的很到位。” 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既然确定这些武士俑是西魏时期的,那它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张文杰说:“我刚才数了数,一共二十位将军,应该是八大柱国十二大将军。” 说起这二十个人,那在历史上可是赫赫有名,彪炳史册,其牛逼程度简直无敌,可以这么说,这二十个人脱了裤子,哪个都能把天日个窟窿出来,就这么牛逼。 感兴趣的可以上网了解一下,这里就不细说了,只挑几位吊炸天的简单介绍一下。 第一位,八柱国之宇文泰,李世民曾外祖父,首创府兵制,隋唐六官制,后世六部制都深受其影响。 第二位,八柱国之李虎,李渊祖父,大将军,太尉,尚书左仆射,陇右行台,少师,大都督,陇西郡公。 第三位,八柱国之李弼,李密曾祖父,以将略见长,其大将风度在八柱国中鲜有能及,死后被追封魏国公。 第四为,八柱国之独孤信,杨坚岳父,人称“独孤郎”,一生以德信立世,树立威望,深得民心,被宇文泰逼杀。 …… 陈多余移步到张玲身边说道:“玲子,你管着出菜,最了解行市,快说说,这要是弄出去能值多少钱?” “不好说,不过可以用兵马俑类比一下,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一个兵马俑的头部黑市叫价30个,如果是成品,估计怎么也得150到200个。” 陈多余睁大眼睛:“好家伙,这么贵?” 张玲伸出一个手指说道:“我说的是美子,考虑到当时的汇率,保守这个价。” “玲子,你没骗我吧,一个这玩意能值一千万?” “什么一千万,是一个亿。” “额滴神啊!” 陈多余几百万,几百万的加上去,不一会的功夫就乱套了。 张文杰摇摇头:“老三,恐怕你抱着自己的老婆都没这么高兴吧?” 陈多余反问:“废话,你抱着自己老婆你还能高兴的起来吗?” 张文杰一时语塞,我差点笑出声来。 张玲面露难色:“你们等会我,我去去就来。” 我急忙说道:“玲姐,一个人不安全,我陪你去。” 陈老大拉住我说:“男女有别,你是不是傻?” 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来,大家都有些担心,就让我去看一下,说就我一个人见过张玲撒尿,也是无语了。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听见张玲撕破嗓子喊了一句。 “快跑,危险。” 紧接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打斗之声,张文杰他们不知和什么人交上手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来不及多想,随手捡起一块战马腿骨,冲杀过去。 一把匕首抵住了我的后腰。 “别动,要不然一攮子戳死你。” 第28章 这老太太太坏了 一只纤纤玉手从背后递给我一块黑布,此情此景,若不是危在旦夕,我还以为她要跟我玩刺激的深夜游戏呢。 对方做了美甲,居然是拳皇97里面的麻宫雅典娜。 “你是什么人?” “少废话,把这个戴上。” 她把黑布条直接塞到了我手里,正要蒙住眼睛那一刻,一阵剧痛袭来,手指刚才被马骨头划伤了。 一路上,我努力记忆着所走过的地形,上坡,左转,下坡,右转,这些信息以后可能会派上用场,能多记一点是一点。 “快点走,别磨蹭。” 经过一个弧形陡坡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感觉好像到了建筑工地一样。 刀刻斧凿,叮叮当当,现场似乎有很多人在干什么重要的事情。 “哦,上帝,真想踢烂你的屁股,还有三天时间,拜托……” 关键的时候,一连串的狗叫声响起,遮盖了重要的讯息,不过说话的人好像是个外国人。 那年代,外国人本来就少,特别是在农村,要想看见一条金毛都费劲,怎么会有外国人呢? 从回声上判断,这个地方很大,狗叫声响起之后,我数了五个数,才听到了回音。 大概十几分钟后,传来铁门开启的声音。 “进去吧。” 我被推了进去,铁门关闭,摘下黑布条,使劲眨了几下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 隔着一道铁门,我看到了一个肤白貌美的姑娘,身材不算太高,比张玲矮了一些,绝对的美人胚子。 如果放在现在,整一套彩虹丝袜,一天换一件,跳个舞,卖弄个风骚,绝对能成为一个大网红。 眼前此人正是白老太的孙女,两朵金花之一的二小姐白若雪,另一位则是大小姐白若水。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等我们完成这桩大买卖……” 白若雪没有继续说下去,看着我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快说,你们究竟想怎样?” “不怎样啊,就是要将你们全部杀死,然后放出风去,说伙爷会勾结境外势力盗掘永陵,最后发生火并,死伤惨重。” 她风轻云淡的说着,还伸出手欣赏着自己的美甲,我却浑身一冷。 “呸,太恶毒了。” “谁叫林沧海那个老东西冥顽不化,这是你们自找的,等死吧你。” 言毕,她大摇大摆的走了。 几分钟后,张玲也被关了进来。 “玲姐,我有重大发现,这伙人是想把这里的武士俑运出去,然后嫁祸给咱们。” “光庭,你想想这么大的工程,就算运出去了,怎么出手,有人敢要吗?” “什么意思?” “以我的了解,别说白帮,目前国内没有人能吃下这锅肉。” “对了,玲姐,肯定海外来人了,我刚听见他们说话了。” “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算了,不想这些了,看看能不能出去。” 这里是一个袋形通道,说白了就是死胡同,三米多宽,十几米深,入口按着一扇铁栅栏门,尽头胡乱堆放着许多破碎的武士俑,乍一看还有些吓人。 出口只有一个,被一把铁将军镇守着,根本出不出。 张玲靠着墙壁坐了下来,看了我一眼,感慨的说十几年前跟着祖爷一起支锅,今日又与我并肩作战,这真是特别的缘分。 想起当日我询问林沧海关于我爷爷的一些事情,他总是遮遮掩掩,不肯开诚布公的跟我说清楚,不如从张玲身上打开突破口。 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反正现在也出不去,玲姐,跟我说说以前的事情呗。” 张玲跟我讲了一些过往。 其实,伙爷会的成员以前要么是孤儿,要么家境贫寒,是祖爷,也就是我爷爷一直在帮助他们。 就拿张玲来说,从上小学开始祖爷就一直在资助她,她学习成绩优异,考上了一所重点师范大学,还当了学生会干部,本应成为一名人民教师,有一个美好光明的人生。 大学毕业以后,张玲毅然决然的跟了祖爷,祖爷劝过她,但她不听,还说没有祖爷就没有她的今日。 祖爷接纳了她,毕竟是自己的人生,还得自己做主,祖爷只是给了一个选择而已。 听得出来,在谈及祖爷的时候,张玲言语之间充满了尊敬。 “那白老太呢?她跟我爷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玲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这让我更加确信之前的猜测,我爷爷和白老太之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倒是说话啊,急死我了。” “光庭,不是我不想说,在我心里,一直把祖爷当成自己的父亲,我很尊敬他,作为一个晚辈,这种事情难以启齿啊。” 这话更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让我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冲动,在我不断的软磨硬泡之下,张玲终于松口吐核了。 第一句话就把我惊得差点栽个跟头。 “白老太喜欢祖爷,他们有过一段感情。” “啊?” 对于我的惊讶,张玲并不意外,看着我确信的点了点头。 白老太和祖爷师出同门,是祖爷的师姐。 祖爷年轻的时候英俊潇洒,而且天资聪颖,白老太也是貌美如花,蕙质兰心。 两个人迅速声名鹊起,在关中一带被誉为阴阳双盗,甚至在全国盗墓行业都叫的上号,那真是被窝里吹喇叭,名声在外。 俗话说,日久生情,在一起时间长了,白老太就对祖爷芳心暗许,但祖爷表现的并不主动。 白老太就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一次酒会用蒙汗药把祖爷给迷晕了,然后二人共赴巫山,有了肌肤之亲。 “不会吧,我爷爷被白老太强奸了?” 张玲白了我一眼,继续说了下去。 祖爷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男子汉,说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就接受了白老太。 后来,事情败露,真相大白,白老太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说祖爷酒后乱性,强奸了她。 祖爷雷霆震怒,彻底与白老太决裂,从此势不两立,而且祖爷最后一次砸锅很可能也与白老太脱不了干系。 “他妈的,这个老妖婆实在是太坏了。” 第29章 放血 气愤之余,我一拳砸在墙壁上,疼的“嗷”一嗓子叫了出来,不停的甩着手腕,手指头又大了一圈,跟个考场一样。 “起来了,醒醒,吃饭了。” 白若雪的声音响起,隔着铁门,她把两桶熊毅武泡面放在了地上。 我走过去说道:“我受伤了,需要马上处理。” 白若雪嘴角一翘,哼笑了一声:“别来这套。” “我没有骗你,不信你看。” 受伤的是中指,还肿的很大,当我伸出手的一刻,竟然是一个竖中指的动作。 白若雪脸色大变,捡起一块砖头隔着铁门就朝我砸了过来。 “哐啷”一声,转头砸在铁门上,要不是我躲得快就被开瓢了。 “竟敢调戏本姑娘,活的不耐烦了。” “我真受伤了,你要是不想放我们出去,给点消炎药什么的也行啊。” “哼,想得美,等死吧你。” 撂下一句话,白若雪转身离去。 张玲抓着我的手一看,心疼的不行。 “怎么搞的,伤这么严重?” “刚才不小心被马骨头扎了一下,不要紧。” “哎呀,肿这么大,这是感染了啊,得赶紧处理才行。” 进入盗洞的时候陈多余背了一个背包,里面有一些应急药品,可是被遗弃在了地宫里面,换成了陈老二的半截身子。 张玲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来撕扯我的衣服,给我吓坏了,还以为这是要过把瘾就让我死的节奏。 “玲姐,你,你要干什么?” “我记得你脖子上好像有个像手指的吊坠。” “是啊,怎么了?” 这个吊坠还是那天葬爱家族里的黄毛给我的,石静霞死活不要,我就留着了,看着还挺好看,便一直戴在脖子上。 张玲着急的说:“快给我。”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把吊坠摘下来,递了过去。 张玲右手拿着吊坠,左手拉着我的手,把我的胳膊夹在了她的腋下,然后捏着我的手指说道:“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你忍着点。” 我紧张的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张玲咬着牙说了两个字:“放血!” 接下来发生了让人不寒而栗的一幕。 张玲吊坠当刀子用,把我的手指当成了一根香蕉,顺着指甲的根部,开始一点一点的扒皮,黑血染红了我们两个的手,顺着指缝滴了下来。 俗话说十指连心,那给我疼的冷汗直冒啊。 “玲姐,太疼了。” “大小伙子,别怂,忍着点。” “不行,我受不了了,干脆剁了算了。” “别瞎说,手指很重要,以后还得用呢。” 我看了张玲一眼,她表情严肃而又专注,没有任何变化,看来是我想多了。 一直扒到了将整个指甲全部露了出来,然后张玲在我对面站定,攥住我整根中指,冷不丁使劲捋了一下,“噗呲”一声,里面的黑血全部喷射出来,洒在了她的裤腿上。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还真就轻快了不少。 “嗯,好多了。” 张玲将泡面端了过来,我们一人一桶吃了起来。 当年别的品牌方便面并不流行,当地主要就是熊毅武,还有华丰,就是胖姐代言的那个品牌。 在那个年代,泡面可是奢侈品,我记得只有考试的时候回不去家吃饭,才有机会吃一袋方便面。 看我一顿风卷残云,张玲说:“不够吧,你要不嫌弃姐,把我的也吃了吧,姐喝口汤就行。” “玲姐,那我就不客气了。” “傻小子,快吃吧,对了,你那个吊坠看着好像是白沁高古玉,从哪里得到的?” 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张玲得出了一个结论,葬爱家族里的黄毛很可能是一个盗墓贼,或者与盗墓贼认识,要不然是不可能得到这块高古玉的。 我弱弱的问了一句:“这能值多少钱?” 张玲白了我一眼:“你怎么跟陈多余一样,满脑子就知道钱。” 我心说盗墓可不就是为了钱,没听说过谁纯粹是出于个人爱好去盗墓的。 “我就是问问,跟你学学本事。” “高古玉多为帝王以及达官贵人所用,佩戴于胸前或腰间以显示其地位,你这块玉应该是西周时期的,不过造型太过奇特,我也说不准,这种东西碰上对胃口的那可就值钱了。”火山文学 刚才我注意到打开铁将军的钥匙就挂在白若雪的脖子上,可是通过我手指受伤这件事情来看,白若雪这丫头很鸡贼,不好骗,必须想一个能让她相信的办法才行。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更为紧迫,那就是我憋着一泡尿呢,男女共处一室实在不便,已经憋了很长时间了,只能靠意念不停的收缩括约肌来控制了。 回头一看,张玲斜躺在地上,枕着手臂,呼吸匀称,好像是睡着了。 我赶紧就跑到角落里面,脱了裤子,把我的意大利炮拉了出来。 害怕站着动静太大,要是张玲醒过来不得尴尬死了,于是就悄悄蹲了下去,反正也没人看见,不怕别人笑话,刚蹲下身子,意外的发现地上湿漉漉的一片。 “光庭,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怎么能蹲着撒尿,起来,姐啥没见过,放心大胆的尿。” 张玲突然说话了,吓得我直接跳了起来,在半空中就把裤子提了上去。 “玲姐,你没睡着啊。” “这么多年一直从事支锅行业,就养成了浅睡的习惯,可能算是职业病吧。” “哦。” 我答应了了一声,捡起一只武士俑断臂当做铲子,就开始挖那一片湿漉漉的地面。 “你干什么呢?” “这里是湿的,很可能下面有水线。” 张玲的语气最开始是惊愕,最后“噗嗤”笑了出来。 “你睡着的时候,姐在哪里方便了一下。” “啊?什,什么?” 赶紧扔掉武士俑断臂,闪出去好几米远。 “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再说这种事情还需要向你请示吗?” 我尴尬的要死,却突然想起了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档节目,好像叫行行出状元,其中有一期讲的是一个贼牛逼的一线工人,看一眼钥匙就能后凭借记忆和一把锉刀完全复刻出来。 这给了我一个启发,决定采用一招暗度陈仓的办法,不过我们没有人家厉害,要想复刻出钥匙来,就必须先得到模具才行。 第30章 这是我的屁股 对于我的计划,张玲举双手赞成,并表示越快越好,然后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我的下半身。 “光庭,开始你的表演。” “你,你转过去,不许偷看啊。” “行行行,好好好,我不看。” 一股强劲有力的水流滋射出来,地上直起白沫子,我有点上火了,然后捡了一个破陶片,硬着头皮蹲下去开始和尿泥。 张玲在旁边捏着鼻子说:“你这不行,全是土粒子,差一点都不行,必须确保精度,要不能叫铁将军吗?” 我没好气道:“要不你来?” 张玲咧嘴说道:“别,还是你来吧。” 过了一会儿,她又在旁边啰里啰嗦,唠唠叨叨。 不过她说的对,这次我们必须成功,不能有任何差错,细节决定成败,活必须要细,没什么趁手的工具,就直接上手了。 张玲急道:“等等,你手上有伤。” 我还是那句话:“要不你来?” 张玲摆摆手,往后退了一步说:“我不行,你继续。” 我把尿泥翻来覆去的摔打,直到泛起了一层微微发亮的浆水,张玲在一旁看的直咧嘴,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我心里听着烦,就让她去看一下铁将军是什么锁芯。 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过后,张玲对我说是十字锁心。 如果是一般的锁芯,只需要一块泥饼就行,十字锁心就不一样了,需要两块泥饼扣合才能复刻出钥匙的模型。 我用破陶片切了两块泥饼,大小跟吊牌一样,然后小心的晾在了一旁。 “钥匙一直挂在白若雪脖子上,一旦丢失,肯定会引起怀疑,再说她现在已经不相信我们了,警惕性很高,该怎么接近她呢?” 张玲神秘一笑:“我想好了,我们这么办。” 我捂着耳朵凑了过去,她一把把我推开。 “你离我远点。” 把计划说了一遍,听后我顿觉脸上发烫。 “玲姐,这样行吗?” 一晚上没怎么睡好,手指一直在疼,那种感觉就跟戴了紧箍咒一样,一松一紧,一张一弛。 第二天醒来,肿的跟茄子一样,但奇怪的是似乎有所好转,不那么疼了。 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原因很可能是因为我还是处男。 万墓迷踪里有这样的记载,说阴物埋于地下,少则百年,多则千年,皆为阴寒之物,可能有很多病毒细菌,若被阴物所伤,可用童子尿洗刷伤口,有奇效。 这个方法毫无科学依据,在以前的认知里觉得纯属扯淡,没想到还真的收到了疗效。 摘下吊坠,在手上比划了几下,一咬牙,狠心把指甲根部刮开,将黑血涂抹在了张玲两腿之间。 她穿的是一件那个年代农村妇女经常穿的土黄色健美裤,类似于现在的打底裤,血迹滴在上面十分明显,触目惊心。 等了大概一个来小时,白若雪的身影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张玲也不说话,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哎呦哎呦”叫个不停,表情丰富,感情真挚,就跟真的一模一样,成功引起了白若雪的注意。 “喂,又搞什么花样,奉劝你们一句,趁早死了这条心,本姑娘是不会相信你们的。” 我们谁也不说话,张玲没别的,继续着出神入化的表演。 片刻之后,白若雪问我:“喂,她怎么了?” 我耸肩说道:“不知道,一醒来就说肚子疼,腿上全是血。” 作为一个女人,白若雪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对我说:“她可能来大姨妈了,这样,你把她双手绑上,我带她去处理一下,换件衣服。” “哦,大姨妈是什么?” “大姨妈是你大爷,话真多。” 一看白若雪上钩了,我赶紧按照她说的去做,把张玲的双手反绑了起来。 白若雪指着我说道:“你别过来,退后。” “哐啷”一声,铁门打开,张玲弯着腰,捂着肚子跟着白若雪走了。 焦急的等待了半个小时,张玲终于回来了,将两个泥饼交给了我,说趁白若雪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钥匙复刻了下来。 “玲姐,把你身上的首饰都给我,我要用。” 张玲不舍的说道:“我这可都是纯金的。” 当时钻戒什么的还不太流行,基本上都是佩戴黄金首饰。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快点。” 张玲咬着牙把黄金首饰全摘了下来,找了两块石头将这些金子砸成了金钉,再按照模具制作钥匙。 黄金比较软,制作起来不算太费劲,很快就成功的制作出了一把金钥匙,经过几次反复细化,用模具试了一下,不能说是严丝合缝,但已经相当接近了。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来到铁门前,试了几下,只听“嘎达”一声清脆的响声,锁开了。 张玲兴奋的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光庭,你真棒。” “啊,听着怎么那么别扭,玲姐,快走。” 张玲突然拉住我的手:“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好不容易逃出来了,怎么又不走了?” 张玲说如果我们现在走了,等一会儿白若雪送饭来的时候就会发现,那样留给我们可以利用的时间很短。 与其争一时长短,不如安下心来,吃过下午饭再走,那样从下午三点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这段时间白若雪都不会发现我们出逃。 张玲果然心细如发,说的确实有道理,于是,我又把铁将军给锁上了。 耐着性子一直等到了吃过下午饭之后,我们顺利的逃了出来。 “我记得有一个弧形的慢坡,跟我来。” 我在前面带路,张玲紧随其后。 过了一会儿,她拍了拍我的屁股问:“到了吗,这是哪里?” “就在前面,快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又拍了拍我的屁股问:“到了吗,这是哪里?” “快了,记得没有多远,应该就在前面了。” 又又过了一会儿,她又又拍了拍我的屁股,气喘吁吁的问道:“还没到啊,这是哪里啊?” “这是哪里?这是哪里?这是我的屁股,你说这是哪里?烦不烦。” 一时没忍住,我也“啪啪”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这时,我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我们迷失了方向。 第31章 惊为天人 在我的记忆里,那个地方并不远,可这已都跑出一身白毛汗了还没到,不用说肯定是迷路了,我一下子就慌了。 我不好意思的说:“玲姐,刚才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张玲紧紧握着我的手,语气坚定的说:“没事,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姐陪着你。” 稍作休息,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几次差点被人发现,还好有惊无险。 七拐八绕之后,爬上了一个陡坡,路一下子平坦起来,脚下竟然是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十分宽阔。 一路走来,都是曲曲折折,高高低低,而且全都是临时开挖的土路,很多地方要半蹲着身子才能通过,这里却截然不同,路面平整,空间宽阔。 张玲身高一米七,举起手,踮起脚尖,才勉强摸到顶部,她蹲下身子,摸了摸地砖。 “跟地宫里面的一样,看来这条路早在西魏时期就已经修筑好了。” “可是为什么要在地下修筑这么一条路呢?” “别忘了元宝炬的永陵旁边还有他妹妹元明月的陪陵。” “你的意思是这条路是用来连接永陵和陪陵的?” “古人视死如生,元宝炬驾崩以后,元明月哭死,可见他们兄妹的感情很好,所以有这种可能。”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我们当时被困地宫之内,生死一线,几乎把里面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联通外界的地方。 “嘘!”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玲姐,别说话,那边有情况。” 前方二三百米的位置出现了灯光。 “走,过去看看。” 悄悄摸过去之后竟然有了颠覆性的重大发现。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差不多有五六百平米,观察了一会儿,确定里面没有人,我们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一口被打开的棺椁赫然出现在眼前,棺椁前面立着一合墓志,墓志上出现了“平原公主元明月”的七个字。 这里就是陪陵的地宫! 墓志上面的内容分为前后两部分。 前面说的是元明月的一生遭遇,以及与兄长元宝炬的兄妹情深,后半部分内容差点惊掉了我的下巴。 原来,元宝炬一生锐意进取,想亲理朝政,施展理想抱负,怎奈八柱国之一的宇文泰属于bug级别的存在,元宝炬终其一生未能如愿。 于是,便暗中让元明月以监工陵寝修筑为由,在地下建立了庞大的军事集团,把八柱国十二大将军全都罗列在内,追求死后这些人能够臣服于自己。 刚才张玲踮起脚尖摸顶棚的时候我就有些纳闷,那条路也太高了,如今才恍然大悟,那条路根本就不是连接永陵的,而是为了方便马车拉运东西的。 元宝炬死后,为了永远的掩盖这个真相,毕竟当时八柱国十二大将军很多人都还健在,断然不会同意自己成为陪葬品的,元明月就服下大量水银,自绝而亡,替哥哥守护着惊天的秘密。 看完墓志上的内容,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一方面,都说宫门深似海,皇家无亲情,亲爹亲娘说杀就杀,眼都不眨一下,但元宝炬和元明月的兄妹之情跨越千年,仍旧熠熠生辉,令人惊叹。 另一方面,看的出来元宝炬是一个内心极其复杂,甚至有点分裂的人,这种矛盾的人格注定他一生无成。 首先他是推崇佛家理论的,也相信因果循环,相信佛家不求今生求来世的轮回,要不然不会有气势恢宏的陶武士俑。 再者他又是反佛教的,要不然不会处心积虑的把《神灭论》用金叶子保存下来。 或许,直到死亡那一刻,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光庭,公主尸体不见了。”张玲望着打开的棺材,吃惊的说道。 我走过去一看,一具雕刻着金枝玉叶卷草纹的椭圆石棺里面空空如也,同时还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 文帝的尸身已经腐烂成了一滩烂泥,可是平原公主的石棺里面却十分干燥,难道说她的尸体没有腐烂? 一个死了将近一千五百年的人不翼而飞,难不成真的遇上千年的大粽子了,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张玲指向了不远处,那里放着一个东西,被绿色苫布遮盖着,不见真容,尸体很可能就藏在其中。 苫布是塑料制品,扯动起来声音本来就大,在目前这种环境下,那简直就跟以前老话筒的电流音一样“刺啦刺啦”响个不停。 回头确认了一下安全,我们两个一弯腰钻了进去,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张玲眼睛瞪得奇大无比,眼珠子都快挤出来了,别说她了,当时我一个大男人差点都尿了。 一口透明棺材摆在我们面前,确切的说应该算是一个类似于棺材的容器,材料应该是有机塑料,摔不烂的那种。 容器装满了透明液体,应该是福尔马林,里面漂浮着一具尸体,从衣着打扮来看正是平原公主。 有医学经验的人都知道,福尔马林常用来保存尸体,专业名词好像叫什么固定。 平原公主悬浮其中,身体吸收水分之后自然舒展,五官精致,眼睫毛都能清晰可辨,身高一米六左右,凤冠霞帔,惊为天人。 只是,由于福尔马林有漂白作用,平原公主身上的衣服和皮肤有些发白,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逐渐清晰起来,我和张玲赶紧屏气凝神,呼吸都放慢了节奏。 两个人从我们身旁走了过去,透过地面缝隙,我看见这两个人穿着红棕色的马丁靴,脚很大,估计至少有45码。 这时,外面的两个人说话了,一开口就是叽里呱啦的鸟语,我只能听懂几个单词,什么tonight,quickly,money。 “光庭,这些人不但要盗走八柱国十二大将军,连同明平原公主也要一起盗走,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玲姐,你能听懂?” “忘了告诉你,我大学主修的就是英语。” 那两个人走远以后,我们钻了出来,立刻跟了上去。 第32章 十几亿的交易 大金毛也不知是没洗澡,还是本来身上就有味,一路上净是酸不唧唧的味道,闻的张玲都有些恶心了。 跟着他们两个,很快就到了记忆中的慢坡地带,躲在暗处仔细观瞧,眼前的景象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现场灯火通明,几只黑背趴在铁笼子里打盹,十几个人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其中还有几个熟面孔,好像就是大众村的人。 还有两个黑人,一个光头,一个扎着脏辫,牙齿很白,乍一看还以为尸体诈尸了,黑人站在高处“叽里呱啦”的说着鸟语。 “oh,no!” “上帝,简直要疯了,你们这帮蠢猪,快点。” 两个黑人咬牙切齿甩着手,“嗷嗷”的叫了两声,与大金毛相互击掌换班。 张玲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快看,那不是王添财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定睛一看,在人群里还真就发现了王添财的身影,捡起一个小土块扔了过去。 一只黑背抬起头来,警惕的四下看了看,吓得我赶紧当了缩头乌龟,没发现什么异常,黑背打了个哈欠,眯起眼睛继续睡觉。 王添财也看见了我,眼睛突然睁大,刚要张嘴说话,我急忙给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旁边,他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他捂着肚子,表情丰富,跟大金毛比比划划说了什么,距离远我听不见,但大金毛点头同意了,王添财转身离去,马丁靴踢了一下他的屁股,大金毛发出轻蔑的笑声。 “chineseno” 王添财转身,点头哈腰,竖起大拇指,笑着说道:“你俩瓜批,羞先人哩。” 这是陕西人骂人的话,用方言说出来,别说外国人,就是外地人都听不懂。 大金毛还以为在夸他,满意的点点头。 “yes,good!” 一处僻静角落里。 王添财问:“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我没回答他,反问道:“你呢,怎么说事说到这里来了?” “说个锤子事,你别取笑我了。” 王添财脸色极为难看,用眼睛偷偷瞟了张玲一眼。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张玲撒泼耍赖大闹大众村,王添财被自己女人拽着耳朵拉回了家,寻死觅活大闹了一场,最后一场经典桥段正式上演。 一哭二闹三上吊。 完后,女人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刚开始王添财还能忍受,可是没过几天,他又按捺不住悸动的心,借着酒劲半夜偷偷跑去了大棚。 走到陪陵的时候听见一个女人喊他的名字,走过去一看,竟然是一个老头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一掌横劈在他脖子上,王添财头重脚轻,就晕了过去。 不用说,那个老头子一定是刘嘴子,等王添财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里充当苦力。 王添财有个习惯,那就是爱打听事,这几天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到了很多只言片语,组织在一起就是很有用的消息。 在白若雪的运作下,白帮搭上了境外文物走私团伙,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乔装成国外旅游团,其目的是把这里的武士俑偷运出去,走水路运往国外。 为此还制定了一个“一保一争”的计划。 “一保”就是保证要把八柱国十二大将军的武士俑全部运走。 ”一争”就是对于其他武士俑,根据实际情况能搬多少搬多少。 王添财还说八柱国十二大将军武士俑的成交价格是成套每尊5000万元人民币,如果破损不成套每尊1000万元人民币。 还有更加吓人的,平原公主的尸身竟然被卖了3亿元人民币,还带尾巴的。 闻言,我大吃一惊,这么算下来这是一笔涉及近十几亿元人民币交易额的惊天阴谋,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张玲没好气的说:“你不说你只听到了只言片语吗,怎么感觉这帮人就是你给招来的呢?” 王添财急了,举起一只手,一脸严肃的说:“天地良心,我可没干伤天害理的事。” 张玲“切”了一声,不再说话。 有一个问题,我觉得很奇怪,我好歹也是考上了二本院校的高中毕业生,也就听懂了几个单词,王添财怎么能听懂英语呢?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白二小姐也听不懂鸟语,他们用普通话交流的,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真没骗你,我发誓。”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我说道:“行了,不说这个了,问你个事,你知道张,知道我三叔他们在哪里吗?” “啊?他们也来了,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是我在问你,快说,他们在哪里?” 王添财苦着脸说:“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知道不就告诉你了吗,关键我不知道啊,不过……” 王添财卖起了关子,我真想一巴掌呼死他。 “没烟没酒犒劳你你,不过什么,快说!” “不过,昨天我注意到白家二小姐带着外国大金毛去了那边,那边是狗窝,除了白二小姐,大金毛一般不会去的,你们可以去看看。” 我和张玲转身要走,王添财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狗剩,你一定要救救我,我知道出口,就在陪陵,有两个人把守,我带你们去。” 我甩开他的手说:“走是肯定要走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不能把三叔他们几个留下不管。” “狗剩,你傻啊,咱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是……” “好了,别说了,就这么定了。” 其实,我心里也有过犹豫,毕竟陈老二死的太蹊跷了,但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张文杰,我不能不管他。 我让王添财密切注意这里的情况,一旦有风吹草动,就在墙壁上给我们留下暗号。 “这?” “要不然老娘现在杀了你。” “行行行,都听你们的。” 他领教过张玲的厉害,赶紧答应了下来。 随后又补充道:“我刚才借口拉肚子,大金毛才让我走的,平常根本不能离开他们的视线,这样吧,我们干活晚上十二点还有个夜班饭,到时候我们再碰个面。” 王添财转身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回头看向我。 “狗剩,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第33章 三只黑背 顺着王添财说的方向,一路摸了过去,远处出现一片昏黄的灯光,伴随着一阵嘈杂的狗叫传来。 放慢脚步,又靠近了一些,铁链子上拴着三只黑背,一只躺在地上,翘起一条后腿,一下一下的舔着自己的东西。 养过狗的人都有经验,两只狗不能拴的太近,否则铁链子一旦缠绕在一起,没有及时发现的话,狗就会被勒死,猫也是一样。 另外两只拽着铁链,把脑袋凑到一起,互相用嘴假装咬着对方,时不时还用爪子吓唬对方。 其他三个人被关在狗窝里,伤痕累累,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烂了,别提有多狼狈了。 张文杰靠墙坐着,两条腿伸直交叉在一起,闭目养神。陈老大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枕着胳膊睡着了。陈多余身上伤口最多,脑袋上还有狗毛,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其中一只黑背,估计这家伙跟狗没少打架,结果是明摆着的,陈多余连畜生都不如。 怎么才能把他们救出来呢,我犯难了。 距离太近,不敢出声,使劲挥了挥手,陈多余先是眯起眼睛看了几秒钟,然后按住陈老大的屁股使劲摇晃起来。 然后用手指画了个括弧,将他们三个包括了进去,然后指了指外面,那意思是让我赶紧打包救他们出去。 我指了指黑背,告诉他必须先处理掉这三条狗才行,却发现那只“没干好事”的黑背正盯着我,龇牙咧嘴,发出“呜呜”的低吼。 没等反应过来,一声狗叫打破了寂静,另外两只黑背也加入进来,狗叫声连成一片,铁链子哗啦直响。 张文杰睁开眼睛,戴好眼镜,看到我和张玲下巴都要惊掉了。 “狗一叫,马上就会来人,你们先躲起来。”陈老大大声提醒了一句,随即招呼陈多余,“老三,快。” 兄弟二人扑了过去,跟黑背厮打在一起。 人狗大战,正式上演。 果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快速跑来了三个人,为首的正是白家二小姐白若雪。 黑背战斗力本就不弱,三只一起,恐怕就是藏獒也要忌惮三分,兄弟二人已经处在下风,白若雪一来,三只狗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愈发的厉害,那架势不把陈家兄弟撕成碎片誓不罢休。 这可能就是狗仗人势吧。 “敢打我的狗,咬,咬死你们。”白若雪恨恨的说道。 陈老大只是想转移视线,保护我们,并不恋战,及时退出战斗,一把将陈多余也拉开了。 三只黑背立刻变了狗脸,冲着白若雪摇尾乞怜,发出“嘤嘤”的声音,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陈老大甩了甩手上的血迹,凛然道:“放我们出去。” 陈多余跟着说:“就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把我们关在这里白不提黑不提,算怎么回事?” 白若雪嘴角掠过一丝冷笑,阴阳怪气的说:“明天就会放你们走的,别着急。” “真的,你说话算话?”陈多余天真的问道。 张文杰脸上掠过一丝惊异之色,一把将陈多余推到一边。 “白若雪,我要见白老太,你们不能杀我。” “哼,老实待着吧。” 说完,白若雪从旁边的一个水桶里拿出鸡腿,分别扔给了三只黑背,然后领着人走了。 指了指三只黑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我是想告诉他们等想办法搞定这几只狗,就会救他们出去。 张玲着急的问道:“光庭,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我伸出受伤的中指晃了晃:“就用这招,咱们也学偷狗贼,投毒。” 像两只老鼠一样,顺着墙角蹑手蹑脚的跑到了废弃战车处,捡了几根长着白毛的马骨头,又溜了回去,用陶片将骨头上的粉末刮到了鸡腿上面。 “多刮点,加大剂量,人不如狗。” “玲姐,你怎么骂人呢?” “我不是那意思,别废话,快点刮啊,狗可比人厉害,量少放不倒。” 真是有点哭笑不得,这骂人连一个脏字也没有。 一切就绪,把鸡腿扔给了三只黑背,这帮畜生趴在地上用爪子按住鸡腿,歪着脖子“咔哧咔哧”的嚼着,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自从与王添财分别后,算来也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了,也不知道他那边什么情况。 不远处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定睛一看,是一个老头,挑着一个扁担,一前一后挂着两个保温桶,很有节奏的走着。 “光庭,你闻什么味?” “是酱芥菜疙瘩,他们要开饭了。” 这个味道太熟悉了,爷爷走后家里条件不是太好,夏天还好,毕竟瓜果蔬菜比较多,可到了冬天就只能吃白菜和酱芥菜疙瘩了。 闻到这个味,我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吐沫。 “走,跟上去看看。” 暗中跟踪老头,一直到了施工现场,两个大金毛一手拿着烧鸡,一手拿着一个扁酒壶。 烧鸡就酒,越喝越有。 一帮卖大力气的力巴一看开饭了,立刻扔掉手里的工具,一窝蜂似的涌了过去,将馒头咸菜一抢而光。 几个手脚慢的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王添财一手拿着一个馒头夹咸菜,贼眉鼠眼的左顾右盼,趁机溜了出来,在墙上做着标记。 “哎,别画了。” 我从背后喊了一句,吓得王添财一哆嗦,手里的馒头都掉在了地上,站起身来,用身体紧紧的贴靠着墙壁。 “是我,狗剩。”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情况?” 王添财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我刚听见大金毛用对讲机跟外面联系,说已经打包完毕,开始往外运输了,估计后半夜就能完活。” 说到这里,王添财突然紧张起来,咽了一口唾沫,又接着说:“听那意思,这里的人好像全都得……” 那个字他没说出来,但我已经猜到了结果。 这可是鲜活的几十条人命啊,这帮人简直泯灭人性,畜生不如。 张玲看穿了我的心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等救了他们几个,咱们立刻离开这里,别多管闲事。” 第34章 反击 “还,还,还有我呢。” 王添财随后又补充了一句:“玲妹子说的对,狗剩,别管他们,这帮人见钱眼开,自愿来的,死了活该。” “谁是你玲妹子,小心老娘把你嘴给撕了。” 王添财尴尬一笑,不敢接话。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是守墓人的后代呢,不也帮着一块挖自家祖坟吗?” “那不一样,我是被逼无奈,还有,我祖籍河南的,1942年我爷爷逃难……” “好了,别说了,一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赶,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子,老公,丈夫,我能体会到失去亲人的痛苦,这帮人我救定了。” “光庭……” “好了,玲姐,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随你吧,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万一有紧急情况,你必须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返回了狗窝,眼前的景象让人忍俊不禁。 “姐说的吧,狗比人厉害。” 黑背并没有死,但却疯了。 以木桩为中心,拽着铁链子疯狂跑圈,也不知跑了多少圈,舌头拉的很长,口水拉着丝流了下来,眼睛里光也散了。 看见我们,不咬不叫,就是专注跑圈,好像在参加一场狗届长跑比赛,到了冲刺阶段一样。 张玲问:“怎么会这样?” 我说:“估计是伤到大脑神经系统了,先不管它们了,救人要紧。” 来的路上,发现角落里堆放着一堆工具,就顺手拿了两根撬棍,把一递给了陈多余,我拿一根。 “来,咱俩把门撬开。” 两根撬棍从缝隙伸进去,我和陈多余同时用力一撬,“嘎吱吱”一阵响,缝隙变大了不少,又重复了几次,已经可以容纳一个人进入。 陈老大侧着身子率先钻了出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光庭,你又救了我一回。” “光庭好样的,林老退休以后,我们就跟着你干了,祖爷,哈哈哈。” 陈多余说着,双手抱拳,有模有样的施了一礼。 张文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走。” 陈家兄弟跑到一堆废弃物堆垛里面翻找起来,跟恶狗刨食一样。 很快,他们把陈老二的尸体拉了出来。 “二哥,让你受委屈了。” 陈多余用袖子擦了擦尸体脸上的灰尘,背在了身上。 扔了笨重的大撬棍,在那一堆工具里换取了趁手的家伙,我和张文杰各自拿了一根小撬棍,一头扁一头尖,有六七十公分长的样子,能当武器用。 张玲眼尖,把唯一的一把崩了刃口的匕首拿走了。 陈家兄弟挑来挑去,最后一人拿了一把小锄头。 这种工具在关中一带的农村非常普遍,还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做碎撅撅。 有一尺来长,一般用于点豆子等农业生产,一个人躲在地上,一手拿着小锄头,一手握着种子。 一锄头一个坑,然后扔两三粒种子进去,用脚一踩,完活。既方便效率又高,用这种工具一个人一天能点种两三亩地,可谓是神器一件。 “我去处理掉出口的看守,保证出口畅通。” 张文杰说道完,转身要走,我喊住了他。 “等等。” 张文杰转过身来问道:“光庭,怎么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问:“张先生,你知道出口在哪里吗?” 闻言,张文杰愣了一下,随即便说道:“好办,抓个人一问便知。” 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跟张文杰有关,但具体是什么,很模糊,一时半会说不上来。 想了想,我说道:“这里弯弯绕绕,很容易迷路,这样,张先生,你留下,让玲姐跟陈家兄弟一起去。” 张玲点点头:“光庭说得对,那就这样,大家一定要小心。” 简单的分了一下工,然后分头行动。 返回施工现场的时候,多了两个人,正是白若雪和刘嘴子,他俩在和大金毛说着什么,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 这帮人行动十分迅速,八柱国十二大将军的武士俑都已经被运走了,还有一些挑出来品相上乘的武士俑正在源源不断的拉运。 王添财心不在焉,手里干着活,眼神却一直飘忽不定,确认过眼神以后,我冲他点了点头,一切按照预定计划进行。 只见王添财发出了一个错误的指挥信号,几个人用力一拉,一个武士俑栽倒在地,固定用的木质框架当即散架,脑袋“滴里嘟噜”滚了出来。 大金毛见状,跳下土堆,走过去抬起一脚踹在王添财的腹部,将他踹了个人仰马翻。 “fuak!” 关键时候,王添财发了狠,抓起一把泥土撒了过去,大金毛本能的用手遮挡眼睛,王添财趁机捡起一把铁锹举过了头顶,狠狠的朝大金毛头上砸了过去。 “乡党们,狗日的想把咱们活埋在这里,大家都是娘生父母养的,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咱们不能等死,跟狗日的拼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一时愣在了原地。 大金毛摇晃了几下,但没有倒,一摸额头,满手是血,瞪着一双牛眼,咬着后槽牙又骂了一句。 “fuck!” 随即从腋下掏出一把手枪,对着王添财扣动了扳机。 王添财脸色一变,赶紧躲避,一声枪响过后,他身子一震,左肩膀中弹,血流如注。 有些时候,压抑的情绪就是需要一个导火索,再加上西北民风彪悍古而有之,这一幕直接把人们心中的怒火给唤醒了。 “反正都是死,跟狗日的拼了。” “我日你妈,拼了。” “……” 现场顿时乱成一片,人们抄起家伙如洪水一样冲了过去,立刻就把那个大金毛当成黄瓜给拍碎了。 另一只大金毛大叫一声鸟语,拔枪怒射。 人群一哄而散,还是有两个人中弹,但不是致命伤,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我跑过去死死的抱住了大金毛的胳膊,枪声响起,子弹射进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第35章 逃亡 我用尽全力死死抱着大金毛,可大金毛是吃培根,喝牛奶长大的,胳膊都快赶上我大腿粗了,肌肉一棱一棱的,力气极大。 他甩了一下胳膊,我差点就被放了风筝。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我,来不及反应,大金毛就扣动了扳机,“嘎达”一声,居然没有子弹了。 我趁机抡起小撬棍来了个王八大抡砸,正好打在大金毛的手上。 大金毛怪叫一声,手枪掉在了地上,手背开裂,两只手指头滴里当啷的,断的很彻底,只连着一层皮肉。 大金毛“咿咿呀呀”大叫着走了过来,抬起脚就往我脸上踩,一看躲不过了,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马丁靴没落下来,一股温热的液体滴了我一脸,同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睁眼一看,大金毛身体不断颤抖,歪着脑袋,脖子上插着一把铁锹,鲜血喷涌而出,顺着铁锹流动。 他瞪着眼睛,耷拉着脑袋,不可思议的看向一旁,随即轰然倒地,扬起一阵土雾。 是张玲救了我,一铁锹几乎铲断了大金毛的脖子,张玲骑到了大金毛身上,用崩了口的匕首胡乱捅刺,将大金毛戳成了满脸花,惨不忍睹。 “玲姐,你怎么来了。” 张玲转过身来,满脸是血,说道:“我,我放心不下你,就回来看看。” “出口怎么样了?” “那两个黑鬼在睡觉,没睁开眼就被陈家兄弟给砸烂了脑袋,门口守卫也被绑了。” 狗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几只黑背闻到了血腥味,在笼子里龇牙咧嘴,不停的做着扑咬的动作。 刘嘴子大惊,让白若雪先走,随即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接连捅伤了两个人,跑过去打开了笼子,黑背鱼贯而出,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人群。 只见他手指结扣,放在嘴里吹了几声,又发出了几声狗叫声,黑背似乎接受到了什么指令,咬住了就不松口,凶残至极。 大金毛都已经领了盒饭,这次行动砸锅了,眼见大势已去,刘嘴子立刻抽身走了。 黑背虽然凶恶,战斗力也强悍,但狗和人不在一个等级上,很快就被逐个击破,横尸当场。 “别让狗日的跑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立刻向出口追击而去,竟发现装有平原公主元明月的容器不见了。 陈家兄弟守在出口,看见我们出来往上迎了两步。 我问道:“白若雪和刘嘴子呢?” 陈多余说:“没看见,不知道。” 陈老大说:“他们没有这边,难道?” 我一拍大腿:“狡兔三窟,他们一定是从别的出口逃走了。” 张玲提醒道:“这笔账以后再算,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她说的没错,人们蜂拥而出,遍地乱跑,必定会引起别人注意,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就在要走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突然情况。 少了一个人。 张文杰不见了。 我和他去了施工现场,当时他就在我身旁,后来我跟大金毛扭打在一起,就没有注意到他了。 不过,张文杰贼精贼精的,有可能混到人群中早走了。 出去以后,立刻去了根据地,大棚还在,但埋在地下的陪葬品已经被人挖走了。 张玲被摔烂手机还在,是一款索尼爱立信上翻盖手机,装上电池竟然还能开机,我们立刻跟博通堂取得了联系,但林沧海没有接,好几天没有联系,他肯定猜到出事了。 半分钟后,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接起来一听,是林沧海的声音,声音有些颤抖。 “玲子,都谁在?” 张玲哽咽了,把我们的遭遇简要说了一遍,电话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几十秒后,林沧海长叹一声。 “按老规矩办吧,注意安全。” 这次伙爷会两死一失踪,彻彻底底的砸锅了,林沧海让我们别回去,就地解散,隐藏起来,等风声过了再说。 大众村接连亮起了灯火,人们抄着家伙,三五成群的扑了过来,凌乱的脚步声逐渐清晰。 王添财偷摸塞给我一把手枪,说是那个被拍死的大金毛的,他留着没用,让我防身用,算是答谢我的救命之恩。 大家互道一声珍重,就此别过,顺着麦子地里四散而逃,也不知跑出多远,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脚下一软,倒在了麦田地里大口喘气。 看着幽蓝的夜空,满天星辰似乎旋转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我感觉自己却渺小的如同一棵麦苗,随时都会被吸进去。 突然,耳边想起了刺耳的警笛声,吓得我惊坐而起,不远处四、五辆警车警灯闪烁不停,驶向了大众村的方向。 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附近的一个村子,此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村口停着一辆山西牌照的老解放卡车,车厢里装满了煤炭。 两个山西口音的人正在路边一家早餐店里吃早点,趁他们不注意,我悄悄溜到了卡车旁边。 爬上去一看,煤炭跟个小山丘似的,根本没地方藏人,而且这种百吨王经常超载,万一被交警查扣卸货,对我来说就等同于自投罗网了。 一旁的早餐店里,一个人已经吃完了,一边抽烟一边等着另一个人,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我没有时间了,从车上跳了下来。 一拉车门,竟然没锁,赶紧打开了引擎盖。 我个子不低,但很瘦,来回挪动了几下身子,就钻了进去。 卡车发动,几十个轴承皮带一起转动,衣服差点被卷了进去。 走了一会,车身一晃,突然停了下来,从缝隙里我看见警灯闪烁,路上设了卡点,警种混杂,不光有交警,还有公安、刑侦、穿着迷彩服武警牵着警犬。 两个警察和一个牵着警犬的武警战士走了过来,查看了相关证件,警犬围着卡车不停的嗅探着。 我能清楚的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甚至连警犬喘气都听的一清二楚。 当时害怕极了,这明摆着是冲我来的,躲在发动机舱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能否躲过这一劫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36章 吓死我了 几分钟后,卡车再次启动,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卡点。 后来我分析之所以没有被警犬发现,可能是因为发动机舱里全都是油气味,遮盖了我身上的味道。 火烧般的剧痛袭来,刚才过卡点的时候太紧张了,小腿挨到了发动机上,粘掉了一层皮。 那种疼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如果当时有一把刀,很可能我会亲自把自己的腿砍下来。 机舱温度很高,我浑身冒汗,身体不停的颤抖,咬着牙硬挺着,逐渐的就意识模糊了。 醒过来之时出奇的安静,外面寂静一片,没有什么动静,打开机盖一看,又是黑夜,我在里面已经待了一天了。火山文学 用脑袋顶开引擎盖,刚想往出爬,顿时腿上吃痛,再加上长时间水米未进,又处在高温环境下水分流失太快,已经无力支撑了。 一阵头晕眼花,我掉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天灵盖都震颤了一下。 这一下把我摔清醒了,打量周围环境,这是一个城中村。 那几年西部大开发如火如荼的进行,到处都在拆房子,开发商与当地居民斗智斗勇,小规模的械斗经常发生,还闹出了不少人命官司。 在西京城周围,像这种城中村没有一百,也在八十。 从地上爬起来,咬着牙,跟流浪狗一样,一瘸一拐向远处走去。大概走了二百米的距离,腿上实在疼的厉害,就倒在旁边的柴草堆里了。 一阵脚步声响起,在清冷的冬夜里十分清晰,循声望去,月光下一个人走了过来。 从外形和走路姿势来看,应该是个女人,腋下夹着一个编织袋子和一把笤帚,手里还拎着一把铲子。 她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用笤帚在地上清扫起来,几分钟后,又用铲子不停的往编织袋子里面铲,发出“唰唰”的声音。 女人时不时的四下看看,跟做贼一样。 那一车煤炭被倒在地上,已经售卖了相当一部分,地上残留着一些没人要的炭沫渣子,我终于明白她的真实意图,她是在收集炭沫渣子。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已经装满了半袋子,女人试了好几次才勉强背了起来,艰难的向前走着。 她从我身边路过,我从柴草堆里滚了出来,虚弱的喊了一句。 “救我。” 女人被吓得不轻,扔下编织袋子,用笤帚当武器:“你,你是人是鬼?” “救,救我。” 她很害怕,犹豫了片刻,还是蹑手蹑脚的走上前来,仔细的打量着我,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小杜,怎么是你?” 睁大眼睛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石静霞的母亲。 “阿,阿姨。” “哎呀,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快跟我回去。” 石母搀扶着我回了家,用碘伏给伤口消了毒。她家里正好有消炎药,是那种纸包的散装白片药,我吃了三片,石母又用擀面杖将另外三片擀成了粉末,撒在了伤口上,说内服加外用效果更好。 房子很小,是那种老式装修,也没几样像样的家具,甚至连一台洗衣机都没有,只有一台十七寸的黄河牌电视机最值钱了。 石母说家里本来是有一些家具的,都被石静霞的父亲石大山给拿去变卖了,这台电视机还是石静霞从二手市场淘来的。 说着说着,石母眼眶泛红,我赶紧岔开了话题。 来了也半个多小时了,没有看见石静霞,我顺嘴问了一句。 “小静呢?” “在附近一家毛巾厂上班,这不快过年了嘛,总是加班,今天她的夜班,明早八点下班,到家差不多就九点了。” “哦,那挺辛苦的。” “这孩子表面上不说,但我这个当妈的知道,她心里苦,憋着劲呢,唉。” 这时,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石母起身向厨房走去,说要生火做饭,被我拦了下来。 “来了就是客,我去给你下一碗挂面,热热乎乎的,吃了肚子舒服。” “阿姨,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 几番推让,在我的坚持下,石母给我端了一碟吃剩下的芥菜疙瘩,还有半碗白菜炖粉条,粉条都已经泡胀了,跟筷子一样。 “要不我给你把馍馍热一下吧。” “不用,我年轻,胃口好,再说冷馍馍嚼着吃甜丝丝的,我喜欢吃。” 石母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拿来了一堆破电线,打开电视机,拧到了八频道,一边扒着电线里面的铜芯和铝芯,一边看着电视。 “阿姨,哪来这么多电线?” “附近的村子拆迁了,我没事干就去捡拾破电线,补贴家用,让你笑话了。” “没有没有,阿姨,千万别这么说,一会我吃完了帮您一起干。” 电视机里面正在播放夜间新闻,说的正是永陵被盗案。 我吃着饭,眼睛却一直盯着电视机,甚至忘记了咀嚼。 突然发现石母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一下子就慌了,一颗心砰砰直跳。 “阿姨,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啊?” “小杜,我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什么事?” “那件事情是你干的吗?” 闻言,我手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额头上浸出了冷汗。 看我欲言又止,石母说道:“我就知道是你干的。” “我……” 石母打断我说道:“小杜,他们跟你一样,都还是孩子,怎么把人家眼睛弄瞎了,教训一下就好了,下手不应该这么狠的。” 她说的是葬爱家族的事情,好悬没把我吓死,如释重负暗暗长出一口气。 石母的善良让人感动,那帮小混混曾经那么残忍的对待她们母女,她却以德报怨,令人钦佩。 可是世道变了,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善良的人往往总是吃亏,一位哲人曾经说过,当生活把你逼到走投无路,做任何事情都是合理的。 石母动作很熟练,没多大功夫就剥完了,掂了掂能有两三斤的样子,可以卖几十块钱。 收拾完以后,石母对我说:“家里地方小,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就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吧。” 第37章 被结婚了 翌日清晨,商贩走街串巷的叫卖声和枝头鸟儿欢快的合唱交织在一起,醒来的时候家里就我一个人。 昨晚就注意到墙上有一张老式相框,宽40公分左右,长60公分左右,用绳子俯吊在墙上。 里面有很多照片,不过都已经泛黄,显然很长时间没有新的照片添加进去了。 一个少女引起了我的注意,眉眼之间跟石静霞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她了。 没想到照片里她长得眉清目秀,虽然穿着朴素,但十分漂亮,嘴角带着甜美的微笑,显得很阳光而又自信。火山文学 可这一切都永远定格在了石静霞14岁那年,相框落了一层细灰,唯独这张一尘不染。 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石静霞静静的望着自己的照片出神,心中该是多么难受。 心突然痛了一下,一个如此漂亮的姑娘竟然被亲生父亲残忍的毁了容,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突然萌生了一个自私的想法,想趁无人之际将那张照片偷偷的取出来。 我杜光庭虽未有惊天动地之壮举,但也在鬼门关走过几个来回,可那一刻,我的心怦怦直跳,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差点把我吓飞了。 “快来人呐,抓小偷了。” 我没得逞,回头一看,一个女孩白纱遮面,石静霞回来了,忍着腿上的剧痛赶紧跑过去把前门关上,捂着她的嘴低声说了一句。 “别喊,是我。” 石静霞瞪大眼睛,吃惊的问道:“杜光庭,你怎么会在我家?” 我当然不能说是支锅的时候砸锅了,之前对她说过,我在西京城里的一家粮油店打工,主要给人送货,包括米,面,油等等。 那个年代粮油店的生意火爆,到处都是外地人开的粮油店,所以对这个说法石静霞深信不疑,一直没有怀疑过我。 这次我故技重施,编造了一个理由,说是马上过年了,老板让我到附近催收账款,结果路上遇到了劫匪,抢走了钱款和一辆豪爵125摩托车,还把我打伤了,多亏石母及时发现了我,要不然可能就冻死在了街头。 经过一晚的休息,腿上的伤口逐渐开始结痂,但还是很疼,刚才冲向门口的时候用力过猛,伤口撕裂,剧痛再次袭来。 石静霞将我扶进屋里,找了个醋碟倒了一点菜籽油,蹲在地上,用棉签小心翼翼的涂抹在伤口上,虽然很疼,但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咬着牙一声不吭。 “以前我毛手毛脚的,在如家餐馆没少受伤,护理烫伤可以说是半个专家了,菜籽油可以防止结痂硬化,比烫伤药还好用。” 石静霞说着慢慢把我的裤腿拉了下去,套在了袜子里面。 “好了,烫伤不容易好,你没事别乱跑,伤口才能好的快。”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记得当时给黄毛消毒,她死活不愿意,如今却甘愿为我付出,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她走进房间,拿了几件换洗衣服进了洗手间,“咔嚓”一声把门锁上了,很快就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不一会儿,流水声停止,石静霞喊道:“光庭,你来一下。” 我当时正在看电视,听到她喊我,立刻就紧张了起来,赶紧把电视关了,侧着耳朵喊了一句。 “小静,是你喊我了吗?” “嗯,你过来一下。” 我脑袋“嗡”的一下子就大了,她让我过去要干什么,这也太快了吧。 “呃,那个,什么事,你,你说吧,我听着呢。” “帮我个忙好不好?没有洗头膏了,我刚买了一瓶,就在我房间的柜子上面,你帮我拿一下。” 闻言,我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那个,小静,给你放门口了,你自己拿一下。” “知道了,君子慎其独,不许偷看哦。” 门开了一条缝,一阵热气从门缝飘散出来,紧接着一只洁白如玉的胳膊伸了出来,将洗头膏拿了进去,我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大概十几分钟后,她走了出来,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满屋子都是淡淡的香味,我眼睛盯着电视机,强装镇定,大脑一片空白,心中燃起一团无名邪火。 突然,大门被推开了,三个人相继走了进来,其中有一个是警察。 我是做贼心虚,一看到警察就紧张了起来。 “大山兄弟,上次摸底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所以这次特意让派出所的李警官跟我一起来,你不要见怪。”一个腋下夹着厚厚本子的人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再看其人,瘦骨嶙峋,脸上生疮,目光涣散,一看就是个瘾君子。 记得上次在河边石静霞说过,她的父亲石大山有吸毒史,所以我已经猜出此人便是石静霞的父亲石大山。 “村长,没事,能理解,你也是为了大家好。” 石大山说着递给李警官一根烟:“辛苦了,你抽烟。” 李警官把石大山的手推了回去:“谢谢,不会,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 石大山还未进门,在院子里喊了一句,“小静,烧水泡茶。” 村长推辞说:“大山兄弟,不用麻烦,我们不久坐,登记完户口本就走。” 说话间,三人陆续走了进来。 石大山又招呼泡茶,村长一摆手:“不喝,不喝,是这,大山,把户口本拿来。” 石静霞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一起去了她的房间。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紧张什么?” “哦,没什么,腿疼。” 虽然隔着一道门,但外面说话的声音非常清楚。 村子马上就要拆迁了,政策是拆一补一,每平米按人头再补800元,他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按户口本登记人数。 之前,经过多次协商,一切都已经说好定死,只需要确认签字就行,可谁也没想到就在最后关键时刻,石大山竟然反悔了。 “村长,我家不是三口人,是四口人。” “石大山,你睁眼睛说瞎话,户口本上明明就是三口人,咋成了四口人。” “村长,你听我说,小静结婚了,刚才那个小伙子就是她男人。” 第38章 为老不尊 门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火药味浓重。 村长伸出一只手说:“你说结婚就结婚了,把结婚证拿出来看看。” 石大山也喊了起来,红脸胀脖,却有些中气不足。 “没有结婚证,他俩是事实婚姻,小静已经怀上那小子的种了。” “石大山啊石大山,你真够可以的,照你这么说你家又多了一口人,成了五口人了。” “就是,小静要是怀的双胞胎,就是六口人。” “你驴日的是钻到钱眼里了。” “你咋骂人哩?” 石大山推了村长的肩膀一下,双方争论不下,日娘叫老的骂了起来,差点动手。 李警官一拍桌子,怒道:“有话好好说,关于拆迁补偿我不发表意见,但绝对不能发生肢体冲突,否则,到派出所说话。” 村长指着石大山的鼻子,不停的点着,石大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脚步声逐渐远去,门外安静了下来,石大山没有得逞,转而把一腔怒火发泄到了石静霞身上。 “在屋里挺尸哩?出来。” 张嘴打了个哈欠,石大山伸出手恬不知耻的说:“有钱没有,给我拿500块钱,我难受的很。” “我没有钱。” “日你妈,我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你昨天不是发工资吗,孝敬一下老子,拿来。” 石静霞侧着身子,不说话。 石大山一把将石静霞换下来的衣服抓了过去,开始强行搜刮,被他找出来500元钱。 “你不是说没有钱吗,这是啥?白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说着将钱揣进了口袋里面,石静霞流下了两行泪水。 “这是我准备给我妈买羽绒服的钱。” “买个锤子,我一辈子没穿过羽绒服,也没见把我冻死。” 面对蛮不讲理的父亲,石静霞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套了一件羽绒服,换了鞋夺门而走。 “走吧,有本事死到外面别回来,屁股上屎痂子还没掉就敢跟我吊脸子,长本事了还。” 我追了出去,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喊了几声,石静霞不理我,气呼呼的大步向前,最后在一个公园停了下来。 “你跟我我干什么,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你走。” 这时,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抱着一捧花走到我面前,招了招手,示意我低下头去,好像有话要说,我附身把耳朵凑了过去。 “大哥哥,是不是惹女朋友生气了?” “走走走,才多大年纪,就这么八卦了,长大了还了得?” 小女孩不卑不亢,又说道:“女人最喜欢花了,你买一朵玫瑰送给姐姐,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我一想也是,就问一朵玫瑰花多少钱,小姑娘说十块一朵,在那个年代虽然有点贵,可是小姑娘神秘兮兮的说还有额外的增值服务。 不过,她并不告诉我,只说让我去送花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交给她,还拍着胸脯保证我的钱不会白花。 捧着玫瑰花走了过去,在身后轻轻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小静。” 石静霞转过身来,我把玫瑰花递了过去。 “送给你,开心点。” 她接过花的同时,那个小姑娘突然喊了一句:“嫁给他。” 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人围拢过来,跟着一起起哄。 “嫁给他,嫁给他。” “……”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起哄架秧子,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吵嚷着让我单膝跪地,更有甚者喝起了倒彩,说要有钻戒才显得有诚意。 石静霞一跺脚,转身离开了公园。 小女孩说的没错,女人都喜欢花,石静霞将玫瑰花放在鼻子底下深吸了一口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 “谢了。” 我们一起吃了顿早点,两个茶叶蛋,两个韭菜盒子,两碗胡辣汤,她说吃韭菜嘴里有味,全让我吃了。 在大街上丈量了一会马路,听见了一阵浑厚有力的广播词。 “世界因你而美丽,世界名牌波司登,畅销全球十九个国家……” 石静霞突然说上了一晚上夜班有点累,回家休息去了。其实我知道她是想给母亲买一件羽绒服,我走进这家波司登专卖店,买了两件羽绒服。 不要最好,只要最贵,是真他妈贵啊,三千块就这样没了。 路上有人塞过来一张传单,上面写着西京城最新引进世界一流整容设备,聘请韩国权威专家坐诊,正在开业大酬宾。 钱足够,但要想个办法,因为我说自己被抢劫了,如果突然有一笔巨款肯定会引起怀疑。 晚上,我锁定八频道看新闻,想知道关于永陵盗掘案的最新进展,却意外看到了一则彩票刮奖广告。 那些年,彩票刮刮乐很流行,奖品有洗衣机,自行车,摩托车,电视机,还有汽车,据说不少人都中了大奖。 第二天,就按照地址找了过去,远远的看见了一辆厢式货车,车厢两侧绑着巨幅的宣传画,喇叭也在不停的播放着中奖喜讯。 放眼望去,简直人山人海,有人两眼发指,满怀希望刮着彩票,也有人满脸愁容,败兴而归,地上扔了厚厚一层奖券。 翻看了一下,奖券上全都写着“谢谢惠顾”四个字,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六等奖,但那个“六”字却是大写的“陆”。 拿着奖券我端详了很久,怎么才能将其改成一等奖呢。 一等奖是一辆宝马车,这样一来我的钱就洗白了。 正想着,一只大手拎着衣领将我提了起来,竟然是两个警察,吓得我脸都白了。 “小伙子,要理性购彩啊。” “是,是,以后再也不买彩票了,都他妈骗人的。” 警察点点头,提醒我千万不要听信谣言,谨防上当受骗,因为有不少不法分子把废弃的奖券回收,用浆糊重新封装,然后再用熨斗烫平,低价出售,牟取暴利。 挤出人群,从墙上找了一个办证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帮我把六等奖改成一等奖,对方还以为我是钓鱼执法,直接挂断了电话。 又打了几次,最后一口价500块,真是王八吃秤砣,心够黑的,我这也是急茬,就答应了他。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有人中奖了。 第39章 熟悉的面孔 三天后,果然开出了一等奖,消息不胫而走,出于对个人隐私的保护,并没有公布中奖者姓名,我的机会来了。 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石静霞,她以为我在开玩笑,根本没当回事,拉着她去了银行,查询了一下余额,盯着那串数字,她眼睛都大了。 “个、十、百、千、万、十万,二十万?这么多?” “这回你总该信了吧?” 她惊讶的看着我不说话。 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当石静霞知道我想用这笔钱给她整容,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死活不同意, “我们两个非亲非故,我不能花你的钱。” “这这钱我留着也没用,算我借你的,还不行吗?” “不行,这么多钱,我这辈子也还不清。” “这辈子还不清,就下辈子再说吧。” 最终,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石静霞终于答应了我,不过她也提出了条件,说这年头谁都不容易,让我先把粮油店的账还清了再说。 第二天,我借口去一趟粮油店,把后续事情了结一下,其实是去了博通堂。 站在拐角处看过去,大门紧闭,心里立刻就慌了,虽然说博通堂开门营业只是个幌子,可是这大白天也没有关门歇业的理由啊。 路边有一个售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小音响播放着《冰糖葫芦》这首妇孺皆知的歌曲,小贩抄着袖筒,缩着脑袋,左右晃着身子,他经常在这里摆摊,或许知道些什么。 我把帽子往下拉了拉,走了过去。 “来串冰糖葫芦。” “要哪样?山楂还是水果?” “山楂吧,多少钱。” “两块。” 我撸了一颗山楂,酸酸甜甜,冰冰凉凉,很正宗的味道。 “伙计,问句闲话,博通堂怎么没开门呢?” 小贩拉上玻璃,又抄起袖筒,吸了下鼻子说:“不知道,好几天了。”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知道,好几天了。” “你天天在这,就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不知道,好几天了。” “哦,那行,你忙着,我走了,你个臭傻逼。” 拿着手机,挨个号码打了一遍,一个人也没联系上,我心里跟猫抓一样,慌的要死。 最后,鼓起勇气拨通了林沧海的电话。 “嘟……嘟……” 耳边传来等待音,但林沧海很长时间没有接听电话。 “接啊,快接啊。” 半分钟后,听筒里传来了林沧海的声音。 “光庭,怎么不长记性啊?” “林老,我……”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林沧海直接打断道:“有什么事,快说。” “博通堂关门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电话那边陷入了寂静,片刻之后,林沧海叹了口气说道:“陈老大被抓了。” “啊?不会吧?电视报纸都没有消息啊。” “光庭,你太天真了,之所以封锁消息无非是怕打草惊蛇,我也是通过关系打探到的。” “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目前还不清楚,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会联系你的。” “嘟嘟嘟。” 一阵盲音传来,林沧海挂断了电话。 经过仔细的检查,医生说石静霞缺损的皮肤较多较深,需要考虑行活体皮瓣移植。 他说的太专业,我根本听不懂,只提出一个条件,无论如何也要让石静霞的脸看好,钱不是问题,为此还给医生包了一个3000块钱的红包。 第一次手术很成功,从大腿上移植了一块皮肉,恢复的也很好,不过植皮的边缘会发生一些瘢痕增生,必须穿脸基尼来预防增生。 一个月后,我们又去了医院,配合激光治疗达抑制疤痕增生的目的,尽可能使皮肤与植皮区的皮肤颜色正常以及更加平滑。 在医院里医生让石静霞摘下脸基尼检查,她让我回避,我知道她的心思,就在楼道里等她。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人还没有出来,我一个人等着着急,坐着无聊,就到处走了走,竟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件驼色的毛呢风衣,扎着马尾,带着黑框眼镜,脚上穿着长筒皮靴,无处不透露着高贵的气质,像极了一个我十分敬重的岛国女老师。 “是白若雪!”我差点惊叫出声。 当时,她正在跟一个医生谈论什么,悄悄的绕了过去,有了重大发现,此人并不是白若雪,而是白家大小姐白若水,也就是白若雪的姐姐。 白若水是当地一家红光福利院的院长,红光福利院主要收养一些患有先天残疾被人抛弃的孩童,为此还专门设置了一个爱心岛,也就是遗弃婴儿的地方。 白若水更是被称为爱心天使。 她这次来主要是和院方洽谈资助的相关事宜,院方想借助红光福利院花点钱沽名钓誉打广告,白若水为了孩子们也就来了个顺水推舟,是一个双赢的结果。 双方约定正月十五在红光福利院开办一次“爱心进校园,连接你我他”为主题的活动。 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试图联系张玲他们,但始终联系不上,林沧海在跟我通过一次电话之后,那个号码也打不通了。 我就像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提心吊胆。 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估计和白帮有关系,但白帮不比伙爷会,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白若水应该是个突破口。 心里正想着事,石静霞就来找我了,手里提着一兜子药品,都是些去疤用的。 她脱掉了脸基尼,但脸上还有疤痕,所以依旧白纱遮面。 刚进家门,就听见了石母的哭泣之声。 石大山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已经判若两人。 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关节出奇的大,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臭味,胳膊上到处都是针眼,触目惊心。 事情是这样的,第一批拆迁款已经下来了,很多人家都已经找到住所,年后就准备搬家了,可石大山却把拆迁款挥霍一空,还用毒品把自己给害得人不人,鬼不鬼。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注射毒品过量,导致身体机能严重受损,危在旦夕,石母把他接了回来。 石大山有气无力的说:“我的时间不多了,临死之前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石母说道:“掌柜的,小静回来了,有话你说,都听着呢。” 第40章 祸不单行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原本以为石大山悔悟了,没想到他执迷不悟,死不悔改。 “有钱么,最后再给我300元。” 此言一出,石静霞母女二人泪流不止,撇过脸去谁也不说话。 石大山用尽力气,几次想抬起脑袋,最终又无力的垂落下去。 “我难受的厉害,快给我300元,求求你们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善良的石母最终妥协了。 她摇摇头,叹了口气,含泪从口袋掏出一个卷在一起的奇强牌洗衣粉袋子,用粗糙的手展开,从里面拿出一捆钞票,扔在了石大山的脸上。 “掌柜的,你不是人,不是人啊。” 石大山拿着钱,两眼放光,从床上滚了下来,佝偻着身子踉踉跄跄的走进了夜色之中。 不管石大山做了什么,他都是石静霞的亲生父亲,几千年来的伦理纲常让石静霞不能坐视不管,因为父可以不慈,但子不可以不孝。 石静霞要出去找石大山,我拦住他说:“你在家待着,我去找。” “他是我爸,我要去。” “外面太冷了,你的伤口还没完全好,还是我去吧,放心,我一定把叔叔给你带回来。” 夜很晚了,也刮起了风,很冷,路上没有几个人,一路追到了石大山在外面租住的房子。 门锁着,里面漆黑一片,砸了砸门,没有人回答,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能坐在门口等他,天气很冷,冻得我手脚发麻。 悠远的钟声响起,凌晨时分刚过不久,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狗叫,循声望去,借助着昏黄的路灯,我看见路边躺着一个人,几只流浪狗冲着那人叫个不停。 跑过去一看,正是石大山,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倒在了这里,身上已经结了一层冰霜,须发皆白,嘴脸乌青。 不过,手里却死死的攥着一根针管,针尖闪过一点寒芒,我急忙将差点被冻成冰棍的石大山背了回去。 “叔叔,醒醒,是我,小杜。” 石大山悠悠转醒,眼睛却一直盯着桌子,上面有一个东西,被白布盖着,不见真容。 揭开白布,里面的东西显露出来,差点亮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正是那个玉美人。 玉美人高约三十厘米左右,是用上等的白玉制成,做工极其精湛,自然典雅,雍容华贵。 不过,玉美人半边脸却是红色的,那红色十分夺目,看的人心里一颤,我不禁想起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是石静霞的鲜血染红了玉美人的脸。 “快,快给我。”。 我把玉美人递给了石大山,可他的双手已经僵硬,并且指尖开始坏死发黑,根本拿握不住,最后干脆用胳膊夹了起来。 石大山嘴巴动了一下,好像有话要说,我俯下身子,把耳朵凑了过去。 “我,我快死了,你答应我两件事好吗?” “看的出来,你和小静,你,你们两个都有意思,我把她交给你了,你要照顾,照顾好她。” 我点头答应了下来。 石大山突然跟出水的鱼一样弹了几下,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床边,喘了两口气,努力使自己镇定,翻转了一下手腕,把那根针管亮了出来。 “还有一件事,你,你替我推,推进去。” 我断然拒绝道:“不,不行,这绝对不可以。” “小杜,我好难受,让我,让我死的舒服一点,好吗,求……” 话没说完,石大山开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眼睛睁得奇大无比,攥着针管乱扎起来。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白沫呛住了口鼻,十分痛苦。 我一咬牙,从他手里抽出针管,狠心扎进了他的胳膊里。 十几分钟后,石大山终于不动了,但眼睛还睁着,嘴巴也张大着,看起来特别吓人。 我也害怕到了极点,找了一根烟哆哆嗦嗦的抽了几口,壮起胆子把他的眼睛和嘴巴给合上了。 古语有云,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更大的灾祸降临了,石静霞家里着火了。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被疏散出来的群众穿着睡衣,光着脚,一脸惊恐,小孩的哭声不绝于耳。 火舌从窗户喷涌出来,浓烟滚滚,顺着墙壁上升,消防员抱着水龙带,三个巨大的水柱从窗户喷射进去。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我被挡在了外面。 “让我进去,屋里还有人。” “已经是轰燃状态了,里面很危险,你不能进去。” “我不管,让我进去,我要救人。” “冷静,我们会竭尽全力拯救每一个人的,请相信我们。” 就在这时,一个消防员背着石静霞从浓烟滚滚的楼道里跑了出来。 “小静,小静,你没事吧?” 石静霞昏迷不醒,被直接抬上了救护车,送往了医院。 第二天,石静霞醒了,问我石母怎么样了,我摇了摇头,她强忍悲痛,又问石大山的情况,我转过身去,不敢看她。 “哇”的一声,石静霞嚎啕大哭。 调查结果断定石母忘记关电褥子了,由于温度太高引起了火灾。 我们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一人一间,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就连新年都过的索然无味。 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简直是两个世界。 大年初一,我想包一顿饺子,也算过了个年,最后直接成了片汤,但石静霞没说什么,还是吃了。 正月十五的早晨,石静霞第一次敲响了我的房门。 开门一看,我震惊不已,她已摘下脸上的面纱,虽然还有疤痕,但经过化妆已经不太明显了。 “新年新气象,从今天起,我要开启新的人生。” “嗯,人就是要往前看,你能这样想太好了,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了。” 我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这些天太压抑了,此刻居然有点想哭的感觉。 石静霞莞尔一笑,很美。 “今天是不是要去红光福利院,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出十五都是年,出租车也跟着涨价,同样的路,多花了5块钱,等我们到地方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其中有很多各行各业的爱心人士参加,我们的出现并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 现场有志愿者正在号召大家募捐,我给了石静霞1000元钱,让她以自己的名义捐赠出去。 捐完钱之后她被孩子们拉去一块玩老鹰抓小鸡了。 几个记者围着白若水,一连串的问题连珠炮似的抛了出来,白若水游刃有余,一一回答,滴水不漏。 我一个人闲着无聊,绕过前面的教室,来到了办公区域。 一间储物间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墙角下放着一双很特别的千层底布鞋。 第41章 狗男女 那双千层底布鞋之所以特别,是因为上面结了一层冰霜,已经冻得发硬,很明显在这里放了很长时间。 我更关心的是鞋壳里面被踩成泥饼的黄土,因为只有庄稼人经常在田地里干活,才会把黄土踩成泥饼,就跟锅巴一样。 听着可能很恶心,但真实情况就是很像。 西部大开发让很多人富了起来,这里的土地两年前就被征用,正在建造钢筋水泥的森林,早已经不种地了。 我的印象很深刻,记得之前,在挖掘盗洞的时候,陈家兄弟每次上来都有一个固定动作,那就是坐在地上把鞋脱了,将鞋壳里面的黄土给磕出来。 想到这些,我心里一惊,难道红光福利院有盗墓贼? 整个人立刻紧张了起来,四下看去,什么也没有,远处的喧闹在耳边回响,恍如隔世。 偷偷溜到了储物间后面,窗户都被堆积的被褥遮挡,根本看不清里面,正要离开之际,突然传来了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循声望去,白若水走了过来,我们撞了个正着。 出于礼貌,我报以微笑。 白若水疑惑的看着我,问道:“你是?” “杜子腾。” 我随便报了个名字,白若水听后眨了眨眼睛,笑出了声。火山文学 “肚子疼,这个名字真有意思,你在这里干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肚子疼,想上厕所,结果误打误撞来了这里。” 白若水忍住笑意摇摇头,指着不远处说道:“在那里,赶紧去吧。” 趁机赶紧开溜,拉着石静霞就回家了。 天很快黑了下来,石静霞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元宵晚会,那时候的节目效果还不错,她被逗得直拍大腿。 “一年不如一年,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广场看烟花呢。” 石静霞看都没看我一眼,冲门口摆了摆手。 “外面太冷了,要去你自己去吧,我不去。” 正合我意,出了门,我立刻返回了红光福利院。 白天已经踩好点,厕所外面是一户人家的后院,院墙不高,连接着厕所,可以直接进入校园进去,唯一要小心的就是不能掉进茅坑里面。 我挽起裤腿,翻墙而入。 远远的看见储物间亮着灯,里面有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仔细一听,传来了一阵很特别的声音。 先是牛叫,紧接着是羊叫,还有狗叫,鸡叫声,甚至连老虎狮子都出来了,各种声音混在一起,热闹极了。 窗户旁边有一棵柿子树,灵机一动,来了个猴上树,爬了上去,将一切尽收眼底。 其实一开始我就想到了一个人,只是不敢确定,如今看清对方的庐山真面目,印证了我的猜测,果然是刘嘴子,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这二人躺在一个被窝里,赤裸着上身抱在一起,刘嘴子时不时的在女人脸上亲一口,嘴角挂着淫荡的笑容。 他却没看见,每一次女人被亲的时候,都面无表情,一脸嫌弃。 “三年的胳膊,五年的腿,十年练不好一张嘴,我这口技可是几十年的功夫。”刘嘴子羊羊得意的卖弄着。 女人“哼”了一声,坐起身子,把白花花的上半身露了出来,所有的“景色”一览无余,看到这一幕,我差点从树上掉下去。 “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条腿,哪张嘴,反正我是没觉得有多厉害。” 女人轻蔑而又挑逗的眼神让刘嘴子上头了。 “他妈的,今天老子非让你扶着墙离开。” 刘嘴子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女人挣脱开来,趁机说想要一个金项链,刘嘴子精虫上身,说钱不是问题,两个人又开始进入角色,折腾了起来,随即就传来了不堪入耳的动静。 从树上下来,我掏出手枪走到了门口。 这把手枪是王添财给我的,今天派上了用场。 我没有立刻进去,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刘嘴子这年纪,支棱一次不容易,快活一次少一次。 等里面安静下来之后,轻轻搬动了一下门把手,这老东西也太明目张胆了,做这种事情竟然没有关门。 淡淡的月光映照着一张用课桌拼接起来的床铺。 走到床边,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竟然说话了。 “不行就算了。” “他妈的,让我行是你的事,我行不行是我的事,先看你行不行。” 女人“咯咯”的笑出了声,不适时宜的说了句:“那你明天办完事挣了钱,可别忘了我啊。” “小心肝,你就放心吧,只要你把我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光线不是很好,我不小心用脚尖碰了一下桌子腿,刘嘴子这回是彻底不行了,当即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身子一挺想要起来,我用手枪抵住他的脑袋,将他重新压了回去。 刘嘴子盯着我,思索了片刻,眼睛突然瞪得奇大无比。 “杜光庭,是你!” “没错,是我,别来无恙啊。” “你想干什么?” “别动,要不然一枪打死你。” 女人哆哆嗦嗦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颤声说道:“我上有老下有小,就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口,求你别杀……” 没等她说完,我一枪托砸了过去,女人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刘嘴子,是不是你们点的炮?” “你说什么,我不会打麻将。” “少他妈跟我装糊涂,陈老大被抓,是不是你们白帮在从中作梗?” “哦,你说的是陈添福啊,那是他点背,跟我们没关系。” 果然是老狐狸,我跟他说城门楼子,他跟我扯胯骨轴子,看来必须得给这老小子来个下马威了。 “哼,是吗,那丁老头惨死,张玲差点命丧黄泉你总脱不了干系吧,今天我就要替他们报仇雪恨。” 刘嘴子斜眼看着我,似乎不相信我会开枪,他在跟我玩心理战,如果我不开枪的话可就真的败给了他,日后要是传出去,可就真没脸混了。 把心一横,拿了一个床单裹住枪口,扣动了扳机,刘嘴子本能的用被子挡了一下,一声沉闷的枪响之后,他牙齿咬的“咯吱”直响。 “杜光庭,你他妈还真敢开枪啊?” 第42章 枪击刘嘴子 刘嘴子大腿中弹,鲜血流了出来,幸亏被子缓冲了一下,伤口并不算深,他抓起被子死死的按住伤口止血。 “杜光庭,算你小子有种。” “哼,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受死吧。” 手腕一抖,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眼见我动了杀机,刘嘴子当即揭开被子,一丝不挂的跪在我面前,双手合十不停的求饶。 “别别,别开枪。” 我一看,他把那女人也亮了出来,白花花的肉亮瞎了我的眼睛。 “那个什么,先把给她盖上,太辣眼睛了。” 刘嘴子拉过被子盖在了女人身上,自己穿了一条三角裤衩。 “不是我,是二小姐,是她干的,是她杀了丁老头。” 闻言,我震惊不已,白若雪跟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这我是知道的,她心狠手辣,但没想到竟然还真敢杀人。 “接着说。” “我说,你悠着点,小心擦枪走火。” 接下来,刘嘴子像倒豆子一样说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从永陵出来当晚,我们就地散伙,各自逃命,一开始有惊无险,可没过多长时间,警方取得了重要进展,怀疑到了白老太身上。 为求自保,白老太让刘嘴子放出风去,说盗洞里面有两具尸体,警方果然找到了丁老头和杨老汉的尸体,顺藤摸瓜,很快将伙爷会纳入了侦查范围。 后来,陈老大就被抓了。 白老太可谓一石二鸟,既洗脱了白帮的嫌疑,又把伙爷会拉下水了。 这老巫婆真够阴险的。 进去之后,陈老大蜕了几层皮,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了下来,一个字也没说,更没有牵扯出任何人来。 听到这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陈家兄弟个个都是好样的,用当地话说叫做支棱的端直端直的。 枕头边放着一块上海牌机械手表,刘嘴子在跟我讲述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手表,好像很在意时间,很明显这家伙心里有事还瞒着我。 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女人说过的话,说让刘嘴子明天办完大事挣了钱不要忘了她。 刘嘴子停了下来,看着我,显得有些着急。 “没了,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老黄瓜,你是啄木鸟死到六月天,浑身稀烂嘴巴硬,不给你点厉害,你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呀。” 说着,我就用手枪瞄准了他另一条腿。 “别开枪,我说,我说。” 刘嘴子继续说了下去。 明天,他们要在富平县一处破砖瓦窑里进行交易,将那些陪葬品出售,双方谈好的价格是300个达不溜。 “什么,那些陪葬品还在富平县,你们没有运走?” “本来是要跟着那些武士俑和平原公主的尸身一块运走的,但当时情况紧急,运输车目标太大,肯定会被查获,二小姐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就来了个剑走偏锋。” 事实证明,白若雪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我从新闻上了解到所有的武士俑都被截获了,只有八柱国之一的宇文泰和平原公主元明月尚未找到。 “说,东西在哪?” “我,我真不知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在我的枪口下刘嘴子说他不知道,应该没有骗我。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在这个时候交易的可能性并不大,陈老大被抓,还没有宣判,这件事情就没有结束,警方撒下的天罗地网也没有撤走,这时候交易,风险太高了。 刘嘴子说白帮这些年花了很多钱,养了很多人,他们通过内部线人得知,永陵盗掘案被列为扫黑除恶的大案要案,要从快从重处理,树立典型,在开年之际震慑全国的犯罪分子,其实早就定板了。 不出意外的话陈老大很快就会被判处死刑,肯定是吃不上今年的新麦子了。 这话不假,当时是2001年,正好赶上第三次严打,下到村镇单位,上到公检法机关,抓多少人,破多少案,每年都有指标,年底还要考核,死刑复核也被下放到了省高院,快的话不到三个月就可以审结完毕。 就在这时,几声悠远的钟声响起,刘嘴子又看向了手表,秒针“擦擦擦”的走着,时间正好是凌晨十二点。 “约定时间是什么时候?你说的那个废弃砖瓦窑厂在什么地方?” “明天早上四点,西水沟村东。” 算算时间,只剩下四个小时了,要是白天,倒还来得及,坐半个小时202路公交车,到城北客运站转长途客车,走快线的话40分钟就到富平县车站大街了,然后搭乘一辆摩的就能到地方,还是比较方便的。 现在是晚上,所有的公共交通车辆都已停运,只能坐出租车去了。 刘嘴子大腿受伤,行动不便,我拆开了一个被子,把里面的棉花掏出来,搓成条,拧成麻花。 刘嘴子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惊恐的盯着我,咽了口唾沫。 “你,你要干什么?” “战争年代,就是用这个方法止血的,今天咱们就照方抓药。” “别,别,与其生不如死,你还不如一枪崩了我。” “奉劝你一句,咬个东西在嘴里,疼痛会减轻很多。” 纱布被硬生生塞进了他的大腿里面,刘嘴子咬着枕头,脖子上青筋暴跳,冷汗直冒,发出声声低吼。 大街上极其冷清,那时候也没有出行软件,在路边等了好久,终于看见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亮着空车灯牌。 招了招手,出租车停了下来,玻璃缓缓落下。 “去哪啊?” “富平。” “去不了。” 司机肩膀头子上下晃动,“嘎吱嘎吱”几声响,玻璃又被摇了上去。 我伸出两根手指说:“给你二百。” 这个价位不低,平时也就一百带个尾巴,赶上天阴下雨或者节假日,最多也就一百五,我出二百绝对是高价了。 “我马上收车了,顺路的话就捎你们一段,不顺路就算了。” “三百!” “不是钱的事,主要……” “五百!” 司机一甩脑袋说道:“上车。” 第43章 终于来了 我把刘嘴子塞进了出租车里面。 “师傅,快。” “这大半夜的,我路况不熟,快不了,正常走吧。” “走高速,费用我出了。” 司机瞟了一眼后视镜:“这么着急,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们?哦,是这样的,他老婆学潘金莲,跟别人通奸,我们回去捉奸。” 说着,我在刘嘴子大腿上拍了一下,刘嘴子直接“嗷”一嗓子叫了出来。 “狗日的,老子饶不了你,迟早剁了你。” “二叔,别难过,大丈夫何患无妻,回头找个年轻漂亮屁股大的,给你生一窝崽娃子。” 司机愤愤不平的说:“老哥,这小兄弟说的对,咱老爷们在外挣钱多不易,为这种女人不值得,坐好喽,我要起飞了。” 一脚油门下去,发动机轰鸣,车子飞驰而去。 高速路况好,晚上也没车,大概半个小时就下了高速,车子由大路转向小路,出了县城,走了没多一会,突然停了下来。 当时社会治安环境不是很好,这荒郊野外的太危险,司机死活不肯走了。 我说:“我们是好人,赶紧走,别耽搁了抓奸。” “大兄弟,给你交个实底,上个月北郊的枯井里发现了六条腿,还是一顺顺,你也体谅我一下。” 没办法,给了司机500块钱,让他走了。 现在是凌晨两点三十分,刘嘴子说距离目的地还有两公里左右,剩下的路就只能靠两条腿来走完了。 走了也就几百米,刘嘴子扶着路边一棵树,跟狗撒尿一样抬起一条腿,咬着牙说:“走不动了,太疼了。” “走不动也得走,快点。” 把刘嘴子的胳膊往我肩膀上一搭,扶着他继续前进。 清冷的月光下,前方出现了一条干涸的河床,对岸隐隐约约已经可以看见那个破砖瓦窑了。 下到河床,趴在河岸上看了过去,砖瓦窑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现在几点了?” 刘嘴子抬起手腕,调整角度,借助着淡淡的月光说:“三点一刻。” “不是约好了四点吗,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你还是太年轻,凡事沉不住气,都说了四点,这不没到呢吗。” 说着,刘嘴子用胳膊肘捅了捅我,继续说道:“人家这些大老板时间观念很强的,这叫契约精神,你不懂。” 起风了,虽然风不大,但顺着脚脖子往裤腿里面钻,我不由打了个哆嗦。 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刘嘴子也有些不淡定了,站在一望无垠的麦田地里,望着远方嘀咕了一句。 “还有五分钟就四点了,一定是出什么岔子了。” “刘嘴子,你是不是在骗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易。” 刘嘴子没有回答我,一瘸一拐,向砖瓦窑的方向走了过去。 “老东西,站住,要不然我开枪了。” 刘嘴子没理我,身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我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刚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地上随意的摆放着一些内脏,更可怕的是还有十几个类似胎儿的尸体,惨不忍睹。 经过仔细辨认,这些并不是人类的身体组织,而是奶山羊的内脏和羊羔子。 当年偷羊贼很多,一晚上就能把一米多厚的土墙挖穿,悄无声息的将羊偷走。 估计这里是一个临时的屠宰点,为了方便运输,偷羊贼就在这里进行了屠宰。 刘嘴子脸色一变,跑到一个角落里,盯着一堆砖头看了半天。 我问道:“看什么呢?” 刘嘴子说:“永陵陪葬品就埋在地下,这些转头都是我亲自码放的,要是被动过我肯定能看出来。” 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长出一口气,刘嘴子接着说:“东西还在,不过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得尽快转移才行。”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有灯光忽高忽低,忽明忽暗,不停闪烁,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开了过来。 见状,刘嘴子突然推了我一把,拔腿就向外跑。 “二小姐,杜光庭手里有枪,救我。” 刘嘴子练就一嘴口技绝活,本来就声如洪钟,又在窑炉的反复叠加之下加强,简直就跟大喇叭广播似的。 他腿不好,根本跑不快,我追上去用枪托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刘嘴子“哎呀”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手黑。” 又使劲砸了几下,刘嘴子满脸是血,彻底躺平不动了,回头一看,灯光刺眼,甚至能够听见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急忙将刘嘴子拖拽到了窑炉后面,用柴草做了掩盖,我自己也躲了起来。 前面一辆深绿色的陆地巡洋舰,也就是俗称的大牛头,一把方向停在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条黑背窜了出来,在地上嗅了嗅,屁股一沉,拉了一堆热气腾腾的狗屎,然后摇着尾巴跑来跑去。 白若雪下了车,警惕的四下望了望。 厢式货车掉了个头,停在了一百多米远的地方,车子没有熄火,车上的人也始终没有下来。 这帮人贼精贼精的,一定瞪着眼睛看后视镜,注意观察着一切,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逃窜。 “刘叔。” 白若雪现在门口喊了一声,没有人应答,她的声音立刻警惕起来。 “老刘,刘嘴子。” 等了片刻,依旧无人应答,白若雪当即回到了车上,发动车子,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当年的手机很多都有闪光灯,五颜六色的,类似于现在汽车的氛围灯一样。 五彩的灯光下,我看到她阴着脸,冷若冰霜。 突然,一阵铃声想起,歌曲是《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刘嘴子的口袋一闪一闪的,掏出手机一看,正是白若雪打来的,立刻就挂断了。 距离比较远,白若雪在车上,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用刘嘴子的手机给白若雪回了一条信息:二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那该死的冤家怀了我的种,被她老公知道了,闹到了派出所,我脱不了身,回头我会亲自跟白老太解释的。 发完短信以后,白若雪的手机屏幕一亮,她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熄了火,下车冲后面招了招手。 厢式货车缓缓倒了过来,在窑炉门口停下,车门打开,两个人从驾驶室跳了下来。 第44章 物归原主 这两个人,一个戴着棒球帽,另一个个子很矮,看相貌贼眉鼠眼,一脸色相。 棒球帽压了压帽檐,警惕的左右看了看。 “白二小姐不愧是女中诸葛,竟然把几百万藏在了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绝。” 矮个子一边带手套也附和了一句:“白二小姐那是美貌与智慧并存,谁要是娶了你,可真是人生赢家,哦,不对,应该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女人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漂亮,白若雪笑了笑,然后说道:“行了,漂亮话就不用说了,赶紧干活吧。” 三人走进窑炉,黑背也跟了进去,不过很快又屁颠屁颠的出来了,嘴里叼着一个羊羔子,钻进大牛头底下大快朵颐去了。 这帮人动作迅速,前后也就半个小时左右,编织袋子都被抬上了厢式货车。 矮个子拉着一个行李箱进了窑炉,记得刘嘴子说过,这次的交易价格是300个达不溜。 所料不差的话,行李箱里面装着的正是这笔巨款。 太豪横了,用行李箱装票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棒球帽发动车子,等着矮个子出来。 几分钟后,矮个子还没出来,棒球帽等的不耐烦,摇下窗户,点起一支烟抽了起来。 又过了几分钟,仍旧不见矮个子回来,棒球帽一翻手腕,看了看时间,扔掉烟蒂,把玻璃摇了上去,直接按了几下喇叭。 黑背被惊了一下,从大牛头下面钻了出来,跑进窑炉去找白若雪了。 “汪,汪汪,汪汪汪。” 突然之间,黑背发出了一阵狂叫,声音洪亮、急促,带着胸腔共鸣。 我小时候养过狗,知道这预示着窑炉内出事了。 一呼一吸之间,又是“嗷”的一嗓子,黑背掉头颠颠跑了出来,一条后腿已经彻底断了,夹着尾巴不停的哀鸣。 紧接着,矮个子手里拉着行李箱,衣衫不整的快步走了出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用脚指头一想也知道肯定是白若雪人财两失了。 “狗咬狗一嘴毛,黑吃黑啊这是。” 见状,我没有任何犹豫,抬手就是一枪。 我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这一枪打歪了,“砰”的一声,驾驶室侧面的玻璃碎了。 矮个子一缩脖子,丢下行李箱,抱着脑袋赶紧上了车,厢式货车疾驰而去。 跑过去一看,白若雪平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脱光了,只穿着一条粉色蕾丝边三角内裤,那叫一个秀色可餐,我身体有了反应,都差点流口水了。 不过君子慎其独,绝不能趁人之危,欲行不轨。 “狗日的,好白菜让猪给拱了。” 检查了一下,白若雪头上鼓了一个包,呼吸心跳都还有,问题不大,很快就会醒来。 整理衣服之时,惊奇的发现白若雪好像也没有被侵犯过,很可能是黑背的出现坏了矮个子的好事,也算她命大福大。 “他妈的,好白菜差点让猪给拱了。” 我拿起白若雪的手机,本来想给白若水发个短信,让她来救人,意外有了惊人的发现。 手机屏幕上有一个电子文档,名称竟然是永陵两个字。 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让我瞠目结舌,差点惊掉了下巴。 其实,从一开始,伙爷会的一举一动都在白帮的监控之下,因为我们内部有人爬墙。 爬墙就是叛变,正是这个人暗中与白帮勾结,才导致了后来一系列的严重后果,让伙爷会损失惨重。 当日,从永陵出来之后,警方迅速封锁了各大交通要道,就算是一个蚊子飞过去都要查验一下公母。 要不是躲在货车发动机舱里,恐怕我已经身陷囹圄了。 白若雪事先侦查好了一条小路,跳出了警方的天罗地网,将平原公主尸身,连同宇文泰武士俑一同偷偷运往了天津,准备从那里走水路运往韩国仁川港,到时候韩国方面有船接应。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她还制定了一个声东击西的计谋,兵分两路,一路走小路运送平原公主尸身和宇文泰武士俑,另一路走大路作为掩护。 后来事情的发展证实白若雪的计划成功了。 我拍了照片,然后找到了白若水的电话号码,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姐,快来救我,富平县西水沟村东,废弃砖窑厂。 不到一分钟,白若水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没有接,将手机放在了地上。 走出窑炉,扛起行李箱离开了那里,这三百万本来就是伙爷会的,这叫物归原主。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钟了,石静霞的鞋不在门口,她今天白班,估计是上班去了。 偷偷的把行李箱藏到了床底下,去外面吃了饭,早饭午饭一顿烩了,一碗凉皮,一个肉夹馍,一瓶冰峰,标准的三件套。 一夜没睡,实在是太累了,回到家倒头就睡。 第二天,我去了红光福利院,刚一进门,白若水从一间教室走了出来,给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孩子们刚刚午休,小点声。” “真够辛苦的。” “没事,都习惯了,杜子腾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开书店的朋友,这两年生意不好做,要处理一批图书,不知你们需不需要?” 一听这话,白若水高兴坏了,说书籍是最好的精神食粮,可以让孩子们了解外面的世界,学会更多的知识,从而激发他们的好奇心,将来才会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正说着话,她接了一个电话,便匆匆走了。 我站在旁边,竖起耳朵,听了个大概,白若雪已无大碍,需要在医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至于刘嘴子,他受的是枪伤,不能进医院,不过从白若水的反应来看,刘嘴子应该没事。 回到家以后,看见我的房间门大开,心中顿时一惊,急忙冲了进去,结果彻底傻眼了。 原本凌乱不堪跟猪窝一样,如今却是旧貌换新颜,干净整洁的让我以为进了星级酒店。 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些,昨天回来之后,清点了一下,正好300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行李箱是崭新的,密码是出厂设置,三个“0”,我也没有更改。 单膝跪地,撩起床单一看,行李箱还在,拉出来一看,密码已经乱了,显然被动过了。 阳台上传来洗衣机转动的声音,石静霞正撸着袖子,双手按着双桶洗衣机的甩干桶桶盖,看着外面发呆。 “小静。” “我看太乱了,就帮你收拾了一下。” “那你,我……” 石静霞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气氛尴尬至极。 沉默了一分钟,她首先开口了。 “杜光庭,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第45章 张文杰爬墙 纸包不住火,事到如今,也只能坦诚相待了。 “小静,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根本不是在粮油店打工,我,我是个盗墓贼。” 闻言,石静霞身子一晃,双桶洗衣机剧烈的颤动,“啪啦啪啦“的响了起来。 她盯着我,眼神复杂,泪水扑簌簌掉了下来。 “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小静,你听我说……” 话没说完,她一头扑进我怀里。 “我不怪你,不怪你,可是你不该瞒着我的。” 其实,她早就有所察觉,我的腿被烫伤不去医院,又对永陵盗掘案极其感兴趣,还有那二十万,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合常理了。 她要的只是一份信任,仅此而已。 当我亲口说出真相,我们两个都释然了。 石静霞还说芸芸众生,却无一人真心待她,不管我是干什么的,都选择跟我一起,无怨无悔。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傍晚,突然接到了林沧海的电话。 “光庭,速来博通堂见面,有要事相商。” “林老,林老。” 一句话没来得及说,电话那边传来了“嘟嘟嘟”的盲音,林沧海挂断了电话。 一定是出大事了。 丝毫没有耽搁,立刻出门打了个出租车,赶往了博通堂,到地方以后,甩给司机一百块钱,让他不要找了。 司机乐开了花,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他可以接我,我没理会,拉着行李箱径直走了进去。 二楼宴客厅里。 张玲,段怀仁正在聊天,但是没看见张文杰和陈多余的人影。 “玲姐,老段,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他们人呢?” 张玲说:“张先生正在跟林老说话。” “陈老三呢,是不是上厕所去了?” 我拍了拍行李箱继续说道:“他最爱钱了,这里有三百万,他要是知道,一定顾不上擦屁股就跑来了。” 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不说话,气氛有些诡异,我感到了一丝不妙。 “玲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玲抬死眼皮,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 “到底怎么了,你们倒是说句话啊,真是急死人了。” 一阵脚步声响起,林沧海和张文杰缓缓走来,林沧海压了压手,示意不必多礼。 他双眉之间的青色血管忽隐忽现,内心剧烈起伏。 片刻之后,叹了口气,说了一件让我震惊不已的事情。 “陈老大被判处了死刑,立即执行。” 在林沧海的运作下,陈老大走的还算体面,是被执行注射死刑的,过程很快,也没有痛苦,就跟睡着了一样。 按照遗嘱,陈老大说他罪有应得,腔子被掏空了,他把器官都捐了出来,用来做医学实验。 陈家三兄弟,如今只剩下陈多余一人,他萌生退意,林沧海没有强求,给了一笔钱,随他去了。 “陈老大什么时候起灵下葬,我想送送他。” 林沧海断然拒绝道:“这么做无异于自寻死路,不许去。” “林老,我心里难受。” “光庭,你给我记住,干咱们这一行的凡事都要冷静,千万不能冲动。” “我……” 林沧海一拍桌子,怒道:“婆娘见识,不许去。” 我胸膛剧烈皮肤,一口气出不来,憋的很难受。 张玲用脚尖踢了踢我,段怀仁也一直给我挤眉弄眼,让我不要再说了。 300万巨款,我们一人分了十五万,剩下的钱都分给陈家三兄弟和丁老头的家属了。 张文杰拿起一沓钞票,划过指尖,发出悦耳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说了句真香啊,又把钞票放了回去。 “为了死去的兄弟,我决定分文不取,都拿去善后吧。” 说着,把十五万巨款往前推了推,靠在了沙发背上。 段怀仁当即表态:“张先生说的对,我的也不要了。” “看不起谁呢?”张玲也跟着把钱往前推了推。 段怀仁拍了拍我的肩膀:“光庭,你还没娶媳妇呢,钱你自己留着。” 张玲白了段怀仁一眼:“光庭,记住,行走江湖,咱不差事,没钱跟姐说,姐养你。” 林沧海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身子微微颤抖了几下。 片刻之后,冲我们摆了摆手,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这就要起身离开,我挡在了前面。 “大家留步,我还有件事情。” 顿了顿,我盯着张文杰:“张先生,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张文杰一愣:“光庭,你糊涂了,不是你有事情要说吗?” 我冷笑一声:“张文杰,你都干了些什么,还是你自己来说吧。”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林沧海缓缓转过身来,先看看我,又看向了张文杰。 张文杰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杜光庭,当着林老的面,你把话说清楚,别在这里母猪喝泔水,胡吹,咱伙爷会不兴这套。” “哼,你还真是啄木鸟死到六月天,浑身稀烂嘴巴硬,今天就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 我掏出手机,将从白若雪手机上拍到的照片展示出来,众人看后全都傻眼了。 林沧海额头青筋暴突,青云浮动,“啪”的一声将手机扔到张文杰面前。 “文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文杰拿起手机看了两眼,脸色突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林老,你听我说……” 段怀仁一脚将张文杰踹倒在地,一边打一边骂:“原来是你,老子杀了你,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张玲摇摇头,痛心道:“伙爷会的人亲如兄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沧海震怒:“快说!” 张文杰擦去嘴角的血渍,恶狠狠盯着我:“全都是你害得。” 事情是这样的。 在伙爷会里,林沧海最器重张文杰,一直把他当成接班人培养。 可是,我的出现改变了一切,爷爷是上一任祖爷,林沧海见了我都要退位让贤,张文杰深知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巨大的落差让他难以接受,恰在此时,白若雪找到了他,花言巧语之下,张文杰爬墙,投靠了白帮。 白若雪只是在利用他,否则也不会在杀了丁老头之后炸毁盗洞,想把他也一起活埋,让伙爷会全军覆没。 “杜光庭,都是你害得,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 第46章 张文杰猝死 事情真相大白,大家看向林沧海,等他定夺。 “文杰啊,你还记得我跟祖爷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吗?” “当时你饥饿难忍,误食了撒有毒鼠强的馍馍,是祖爷救了你,你实不该恩将仇报啊。” 张文杰身子一颤,低头不语。 林沧海脸色一变,山羊胡抖动了几下,厉声道:“请帮规!” 段怀仁领命而去。 张文杰脸色大变,跪着走到林沧海面前,哀求道:“林老,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这一次,以后,以后我一定洗心革面。” 林沧海脸色铁青,不为所动。 张文杰又拉着我的裤子说:“光庭,求求你,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陈老大,陈老二,还有丁老头,他们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历历在目,想到这些,我甩开了张文杰的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张玲忍不住说了一句:“林老,张先生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受了白帮蛊惑才铸成大错,不如……” 林沧海大手一挥,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片刻之后,段怀仁戴着一双厚厚的电工阻燃手套,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 “当啷”一声,将盘子扔在了桌子上,里面竟然是几十颗通红的钢珠,闪耀着红色的光晕,旁边还放着一双铜筷子。 这叫“吃豆子”。 钢球的温度高达上千度,人一旦吃了,必定肠穿肚烂,随着翻滚,钢球会在体内流动,最后五脏俱焚,死状极其恐怖。 “无规矩不成方圆,文杰,动筷子吧,吃完就可以上路了。”林沧海缓缓闭上了眼睛。 段怀仁叹了口气说道:“事到如今,听我一句劝,一昂脖干了,省的受罪。” 张文杰满脸惊恐,用颤抖的手端起盘子,钢珠滚动摩擦,发出“擦擦擦”的声音。 突然,他的眼睛闪过一丝寒光,将一盘子通红的钢珠撒向空中。 “小心!” 我们几个本能的抬起手臂挡了一下,钢珠掉在地上“噼啪”乱响,四处跳动。 张文杰趁机一跃而起,撞碎了窗户玻璃,从二楼跳了下去,追到窗前一看,他一瘸一拐的没入了夜色之中。 “不好,着火了!” 钢珠温度太高,引燃了丝质物品,火苗蹿了起来。 段怀仁手疾眼快,拿来了灭火器。: “玲子,快带林老离开这里。” 林沧海临走嘱咐了我一句:“快去追张文杰,如今撕破了脸,千万不能让他跑了,要不然我们都得挨枪子。” “知道了,他跑不了的。” 我立刻从二楼跳了下去,沿着张文杰逃遁的方向追了过去。 远远的就听见一连串的汽车鸣笛声响起,张文杰正在横穿马路,导致了交通拥堵,骂声一片。 “碰瓷不要命,活腻歪了吧。” “这有摄像头,撞死了白撞” “……” 我大喊一声:“站住!” 回头一看是我,张文杰不管不顾的朝马路对面快步走去。 一直追了四五条街,前方是一处建筑工地,道路被阻断,他被堵在了一个死胡同里。 “跑啊,怎么不跑了?” “腿软,跑,跑不动了。” 张文杰双手拄着膝盖,摆摆手,脸色蜡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平时纵欲过度,体虚力亏了。 “咱们,做,做笔交易,如何?” “我知道,一个,一个秘密,是,是关于祖爷的,只要你放,放了我,我就,我就……” 突然,他身子一晃,往前踉跄了两步,脸朝下趴在了我脚下。 “张文杰,少来这套,起来。” “起来,听见没有。” “张文杰,张文杰。” 一连喊了好几声,得不到回应,也听不见喘气的声音了。 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急忙将他翻了过来,只见他脸色惨白,眼镜也摔碎了,满脸是血,探了探鼻息,感觉不到任何呼吸。 张文杰猝死了! 一个眼镜盒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神灭论》的金叶子,我把眼镜盒揣了起来,匆匆离开了现场。 回到博通堂,火已经灭了,烧坏了窗帘沙发,问题不大。 把张文杰猝死的事情说了一遍,林沧海叹了口气,让张玲抽时间去一趟他家里,安顿一下他的妻儿,至少保证让他们衣食无忧。 这件事情就此翻篇了。 “光庭,我怀疑平原公主的尸身和宇文泰的武士俑还在天津,你立刻动身去一趟。” “林老,事情都已经发生两个月了,你怎么那么肯定他们没把东西运走?” 林沧海倒了一杯茶水,呷了一口,徐徐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天津港查得严,他们只能走渔船,而且还得是远洋渔,今天是阴历几号了?” “正月二十五。” 林沧海点了点头:“我已经打听过了,为了图个吉利,远洋渔船每年都是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这天出海,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一听说要去天津,张玲第一个表态:“等我办完事,我跟光庭一起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林沧海眼角一斜,瞟了张玲一眼,不动声色的说:“玲子,此去路远,你一个女人不方便,还是让怀仁去吧。” 张玲噘着嘴不情愿的“哦”了一声,拿起车钥匙摔摔打打的走了。 林沧海摇摇头说:“你们去大港油田找一个叫姜二娃的人,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这个姜二娃是陕北人,早年间林沧海在陕北支锅的时候与姜二娃合作过几次,此人仗义疏财,可交。 姜二娃的父母是长庆油田的职工,1964年天津发现大油田,姜二娃就随父母一起去支援天津了,后来一直在国企上班。 交代完一切之后,段怀仁就去火车站买票去了。 “林老,我还有件事,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跟您说一下。” “什么事,但说无妨。” 我把石静霞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林沧海听后皱起了眉头,青云一动。 “光庭,这个人可靠吗?” “我拿姓性命担保,绝对可靠。” 林沧海想了想说:“经此一劫,伙爷会正好缺人手,既然这样,你自己做决定吧。” 第47章 这叫什么事 得到了林沧海的首肯,我立刻拨通了段怀仁的电话:“老段,买三个人的票。” “三个人?怎么,张玲还真跟着去?” “别问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行,知道了。” 第二天,火车站广场。 上下打量了一番石静霞,林沧海转向我问道:“光庭,你说的就是这位姑娘?” 我点了点头,介绍大家认识了一下。 “小静是吧,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 “一入伙爷会,一生伙爷人,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光庭到哪我就到哪。” 石静霞不卑不亢,回答的干脆利落,林沧海手捋胡须,微微颔首。 张玲撇了一下嘴,醋意十足:“好了,已经开始检票了,走吧。” “旅客朋友们,开往齐齐哈尔的l430次列车就要开车了,请去往郑州,天津,齐齐哈尔方向的旅客到二站台检票上车。” 列车缓缓开动,我冲车窗外招了招手,挥手作别。 石静霞托着下巴,望着窗外景色,充满了好奇。 段怀仁往我身边靠了靠,用手挡着嘴,凑了过来。 “光庭,问你件事。” “神神秘秘的,有话就说呗。” 段怀仁看了一眼石静霞:“小静的脸怎么了?” 我白了他一眼:“老段,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八卦,跟菜市场大妈似的。” 段怀仁赶紧捂住我的嘴:“嘘,别吵吵,还不是为了你好,说真的,老哥我觉得还是玲子好。” 我也身子一斜,挡着嘴说:“玲姐虽然风韵犹存,但感觉差着辈呢,跟她在一起,有种乱伦的感觉。”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对。”段怀仁想了想接着说,“不过话说回来……” “得得得,热闹处卖母猪,还不嫌乱啊,你要是真心为我好,就应该买z字头火车。” 石静霞突然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段怀仁摸了摸他的八字胡:“没什么,那个z字头要到北京转车,怪麻烦的。” 绿皮火车是真慢啊,逢站必停,逢车必让,上个厕所就跟开仓放粮一样,能急死人,最后都不敢喝水了。 整整二十八个小时,坐的人晕头转向,终于在第二天晚上十点钟到达了天津火车站。 一下车,脑袋发晕,都有点不会走路了。 石静霞把羽绒服拉锁拉到最上面,缩着脖子说:“真冷啊。” “住宿,二十四小时热水,60一晚。” 一旦你停下脚步,立刻就会被拉走单聊,懂得都懂。 公交车已经停运,我们打了个出租,一个半小时候,司机把我们放在了一个叫做三号院的地方,一打表160块,比火车票还贵。 给姜二娃打了好几个电话,始终无法接通,又打给林沧海说明情况。 很快,林沧海给我回了过来,说他也联系不上姜二娃,让我们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等明天再说,并特意叮嘱不能住旅馆酒店。 正犯愁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是姜二娃的号码,赶紧接了起来。 “你们到哪了?” 我四下看了看:“在这个大钟下面。” “好的,等我,马上就到。” 十几分钟后,一辆两厢夏利车缓缓试过,刹车灯一亮,又倒了回来。 车窗摇了下来,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问道:“是杜光庭吗?” “是,是我们。” 姜二娃一甩脑袋:“上车。” 路上,他说他在井队当钻工,大野地里没信号,所以没接到我的电话。 敲响了自家房门,猫眼里微弱的光芒突然消失了。 “嗨,怎么还关灯了呢?” 姜二娃嘀咕了一句,又敲了敲门,里面传出来一个女人警惕的说话声。 “谁呀,大半夜的,有什么事?” “我回来了,快开门。” 一听这话,女人说话的声音明显由警惕变成震惊。 “啊,老公,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刚走没……” “少他妈废话,开门。” 磨磨蹭蹭,又过了大概三分钟,门被打开了。 他的老婆很漂亮,肤白貌美,颜值不输张玲,好白菜让姜二娃这头猪给拱了。 姜二娃直接冲了进去,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从阳台上拽出来一个只穿着红色内裤,怀里抱着衣服的男人。 这一幕直接把我们看傻了,石静霞赶紧捂住了眼睛。 对那男人一顿疯狂输出,姜二娃仍不解气,冲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 “不人揍的东西,让老子当王八,老子就让你当太监。” 女人死死的抱住姜二娃,男人趁机夺门而逃。 “王翠兰,那个人是谁?” 姜二娃手持菜刀,厉声问到。 王翠兰战战兢兢,颤声说道:“他,他家里没有热水了,来咱俩洗,洗……” “洗你妈。” 姜二娃一巴掌将王翠兰扇翻在地,拽着头发拖进了卧室里面,里面传来了愤怒的谩骂声和痛苦的哀嚎声。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咧嘴的咧嘴,摇头的摇头,石静霞吐着舌头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 “这都什么事啊,咱们走吧。” 我给段怀仁使了使眼色,我们悄悄走了。 三号院有一所大学,附近小区成了“炮房”重灾区,问了好几家终于找到了住的地方,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一间已经住人,只剩两间房了。 段怀仁一间,我和石静霞一间。 我打地铺,石静霞睡床,都和衣而睡,相安无事。 迷迷糊糊之间,就听的隔壁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不堪入耳。 “疼吗?” “嗯!” “算了?” “嗯?” 世界最短爱情小说,没有之一,真够精辟的,我他妈的快被点着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石静霞也跟烙烧饼一样辗转难眠。 我心脏狂跳,偷偷的钻进了石静霞的被窝,她没有抗拒,反而像一头猛兽一样吞没了我。 第二天,我们紧紧相拥,也不用说话,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幸福就是如此简单。 “别睡了,该办正事了。”门外想起了段怀仁的声音。 我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正事不早就办完了嘛。” 石静霞踹了我一脚,起身穿衣服去了。 一家早点铺里,一人点了一屉狗不理包子,一碗豆浆。 我吃了一口包子,皮厚馅少还没味,感觉还没有石静霞包的韭菜粉条馅儿好吃,真是不吃后悔一阵子,吃了后悔一辈子。 “老姜,我们这次来……” 姜二娃打断了我,往嘴里扔了一个泡椒,一边嚼一边说:“事情林老都跟我说了,一会你们跟我去一趟渔人码头。” 吃完饭以后,姜二娃开着夏利车拉着我们去了渔人码头。 第48章 渔人码头 一路上,石静霞对什么都好奇,指着远处问道:“那是什么东西,跟大镰刀一样,也太多了。” 姜二娃说:“那不是镰刀,这叫抽油机,也叫驴头,磕头机。” 石静霞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抽出来的,我还以为是挖个坑,用瓢舀出来的呢?” 几人同时笑了出来,石静霞不说话了。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老姜,昨晚……” “嗨,没事。” 姜二娃一把方向,车子拐上了一条颠簸小路,“男人在井队,女人在家,这种事情见多不怪,各玩各的呗。” 一句话让我们无言以对。 我们要见的人叫金世卿,以前是姜二娃的同事,因为偷盗国家资产被判刑两年,被单位开除后就到渔人码头当了调度。 说着话,就到了地方,下车一看,不远处就是渔人码头,几十艘渔船挤靠在一起,红旗招展,猎猎作响。 “他们都不出海吗?”段怀仁侧着身子,特意抬高了声音问道。 “今天风浪太大,发了橙色预警,都在这趴窝呢,这边走。” 姜二娃说着领着我们走到一排类似于集装箱的野营房门前,也不敲门,直接开门就进去了。 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是金世卿,嘴里叼着一支烟,一手拿着一本书,一手放在了不该放的位置。 “吆,老姜,你怎么来了?” 说着,把书塞进了枕头底下,坐了起来。 “外面风这么大,就把我刮来了。” “你可真能扯。” 简单寒暄了几句,姜二娃也点燃一支烟,在金世卿对面的床上坐了下来。 这种野营房空间很小,两张单人床,对面而坐,身子微微前倾,脑袋都能碰到一起。 说明来意之后,姜二娃开门见山的问:“如果能找到这两样宝贝,给你二十万作为酬劳。” 金世卿看向了我,虽然姜二娃开出的价格有点超出预期,我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金世卿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姜二娃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说小金啊,你好歹也是清朝皇室后裔,怎么前怕老虎后怕狼,大清江山就是这么丢的。” 大清覆灭以后,皇室后裔为了避灾,基本都改姓了,有姓官的,姓王的,姓金的等等。 金世卿又抽了一支烟,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抽了一半扔在地上踩灭,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本子,手指在上面点了点。 “你们看,一个月前,来个两个人要托运这两件东西。” 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两个大木箱,冀渔0825,二月初二,韩国仁川港。 段怀仁问道:“那两个人长什么样?” “男的没什么印象,听口音是南方人,那姑娘长得很漂亮,跟你俩差不多大吧。”金世卿回忆了一下,指着我和石静霞说道。 石静霞看了看外面,疑惑道:“这码头人来人往,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金世卿挠挠头,谄笑一声:“一是因为那姑娘确实漂亮,很对胃口,嘿嘿,二是因为她做了美甲,是麻宫雅典娜,我记得很清楚。” 闻言,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确定就是白若雪无疑了。 “这两个大木箱现在在什么地方?” 金世卿为难的说:“冀渔0825是远洋渔船,不能托运货物,要是被抓到那就是走私,所以东西不在这里。” “那在哪里?快说。” “不是我不想说,关键我也不知道啊。” 姜二娃指着凌乱的屋子说道:“小金,你看看你,一身的臭鱼烂虾味,还有案底,哪个女人肯嫁给你,所以,必须得有钱,女人都爱钱,二十万呐,你好好想想。” 后半句话,姜二娃故意加重了语气。 金世卿一脸无奈:“我就是个调度而已,我是真不知道。” 突然,他话锋一转,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哎?对了,可以去问问老贾。” “老贾是谁?” “冀渔0825的船老大,那两个人就是他带来的。” “老贾人呢?” “去河北买渔网了,三天后回来。” 石静霞突然说道:“不对,你在骗人,今天是正月二十八,还有四天就是二月初二了,这时候才买渔网,你骗谁呢?” 金世卿梗着脖子:“服了,不信算了。” 金世卿给了一个地址,没有具体楼栋号,只有小区名,是一个叫做石油新村的小区。 不过,他告诉了我们老贾的车牌号,说是一辆捷达车。 就以车牌号为突破口,在小区里开始寻找这辆捷达车。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小时后,终于找到了那辆车子,姜二娃的夏利车停在了不远处,我们坐在车里监视着一切风吹草动。 傍晚,捷达车“啾啾”响了两下,几秒钟后,一个人从楼门洞走了出来,拉开车门上了车。 那个身影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捷达车缓缓启动,向小区门口驶去。姜二娃赶紧发动车子跟了上去。几个红绿灯后,捷达车上了一条快速路,朝着塘沽方向疾驰而去。 已经出了城区,没有路灯,全都是破烂的水泥路,几乎看不见别的车子。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姜二娃熄灭了前大灯,跟着前车的灯光走。 这样一来,我们的车跟碰碰车一样,一路颠簸,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僻,大概一个小时候,前面的捷达车停了下来。 风特别冷,路两边的芦苇荡左右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 姜二娃指着不远处说:“那里就是大沽口炮台遗址博物馆了,当年八国联军就是从那里登录,如今大沽口炮台遗址博物馆已经成为红色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让后人铭记历史,不忘国耻。” 他又指着另一处继续说:“我们曾经在附近打过几口井,这里除了一个巨大的存棺场,就没有什么东西了,这个老贾来这里干什么?” 我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石静霞双手插兜,背对着风问道:“存棺场是什么地方?” 姜二娃给说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风俗。 这里的人死后都不急于下葬,而是把棺材暂时存放起来,每隔几年举行一次大葬,按照辈分高低依次入土下葬。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平原公主元明月尸身和宇文泰武士俑藏在存棺场。 第49章 出海 如果真的是这样,谁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呢?我的眼前浮现一张人的样子,白若雪。 石静霞若有所思:“光庭,如果真如你所说,马上就是二月初二了,他们今天晚上可能要装船。” 段怀仁摸了摸八字胡,点头道:“很有这个可能,我们怎么办?” 耳边寒风呼啸,远处黑压压一片,我坚定的说:“绝对不能让东西上船,一旦出海就完全不受控制了,必须阻止他们。” 姜二娃打开后备箱,递给石静霞一把365 姜二娃骂道:“不人揍的东西,我们怎么办?” 石静霞说:“去找金世卿,他没说实话。” 天刚擦亮的时候,就到了渔人码头,金世卿还没睡醒,姜二娃使劲砸门。 “开门,快点。” 一分钟后,金世卿打开房门,把一个装满黄色液体的矿泉水瓶子扔进了垃圾桶。 “见笑了,晚上太冷,就在屋里解决了。” 石静霞咧了一下嘴,我忍住没笑,心说矿泉水瓶那也太细了,怎么滴也得是脉动瓶才行。 段怀仁揪住金世卿的衣领将他推进了野营房,重重的关上了门。 “说,东西是不是已经上船了?” “我真不知道。” “你跟狗一样,天天在这看门,你能不知道?” “天地良心,我过年回家了,刚来没两天。” 段怀仁出门捡了一块破碎的瓷器碎片,抵住金世卿的脖子,咬着牙说道:“信不信老子钝刀子割肉,把你脑袋割下来。” 金世卿脸都白了,还是说不知道。 姜二娃叹了口气:“算了,他可能真的不知道。” 我问道:“对了,你刚才说刚睡下,是什么意思?” 金世卿打了个哈欠:“冀渔0825今晚要提前出海,船老大来跟我交代一些事情,他刚走,你们就来了。” 看来东西已经上船了,这是要提前行动,想给我们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我望向窗外,冀渔0825号渔船就停靠在码头。 “走,上去看看。” 石静霞忙说:“码头上人来人往,不能冲动。” 我给林沧海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林沧海反问我:“光庭,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林老,要想快速解决问题,已经不太可能,只有跟着上船,见机行事了。” 沉默了一会,林沧海说:“可以,不过你要记住,伙爷会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林老,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由于冀渔0825号提前出海,有几个船员没到,前期需要办理相应资格证,包括四小证,海员证等等,身份资料都在,证件也都办理妥当了。 那时候审查不是很严格,金世卿到有关部门做了备案,我们冒用别人的身份。 当晚月黑风高,我们顺利的登上了冀渔0825。 汽笛声响起,渔船缓缓出港,驶向了茫茫无际的大海。 第50章 越来越复杂了 冀渔0825号远洋渔船不招收女性船员,石静霞没有上船。 临行之前,她笑着冲我挥手。 “青线线那个蓝线线,蓝格英英的彩,生下一个兰花花,实实的爱死人……” 这是著名陕北民歌《兰花花》,曲调婉转忧伤,催人泪下,从石静霞口中唱出来更是直戳人心。 唱着唱着,声音变小了,颤抖了,她转过身却抹起了眼泪,我也鼻子一酸,心里不是滋味。 在机器的轰鸣声中,万家灯火逐渐远去,一切都变得不可预知起来。 我和段怀仁虽然略懂水性,但风浪太大,渔船颠簸让人头重脚轻,胃酸上涌,不停的呕吐。 浪头冲击着船体,空气里都是水汽,深吸一口,这才感觉稍稍舒服了一些。 姜二娃以前在海上钻井平台干过,对他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还拿我们寻开心,说我们是旱鸭子。 段怀仁双手拄着膝盖,嘴角拉丝:“光庭,你说东西会藏在哪里呢?” 我打了几个嗝,跺了跺脚下的钢板:“那东西不小,只有船舱空间大,你说能藏在哪里?” “要不要下去看看?” “别着急,也不知道老姜联系的怎么样了。” 我给林沧海打完电话以后,紧急制订了一个计划,由金世卿联系接应渔船,我和段怀仁还有姜二娃负责找到东西并顺利运出,神不知鬼不觉,来个偷天换日。 姜二娃叼着烟走了过来,站在船舷边解开裤子往海里撒尿,海风一吹,尿液飞溅,全乱了套了。 “老段,忘了一件事。” 段怀仁问:“什么事?” 姜二娃抖了抖腰,提起裤子说:“忘了买烟了,人家都几十条几十条的买。” 说着,在身上擦了擦手,扔给了段怀仁一支烟,段怀仁不假思索,直接就叼在了嘴里,给我恶心的够呛。 我摇摇头:“老姜,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姜二娃说刚才金世卿给他发了短信,没有大渔船接应我们,只找到一个小渔船,而且价格不便宜。 “钱不是问题,我不太懂,你说说大渔船和小渔船的有什么区别?” 姜二娃眯着眼猛嘬两口烟蒂,然后扔进海里,说大渔船能够长时间出海,小渔船只能跟随潮汐,退潮出海,涨潮回港。 段怀仁刚抽了半口咽,立刻吐了出来:“你的意思是今天晚上我们就得把事情办妥,对吗?” 姜二娃点点头:“你说的对,就是这么个意思,等明天冀渔0825号进了公海,可就没人接应我们了。” “不可能!” 段怀仁有点激动,声音也有点大,警惕的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接着说道:“根本不可能,就算让我们三个光明正大的把东西搬走,恐怕今天晚上也来不及。” 姜二娃没好气道:“不人揍的东西,你冲我喊什么?” “嗨,你骂谁呢?” 这两个人拌起嘴来了,我赶紧打断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吧。” 想了想,又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这样,老姜,你继续让金世卿联系接应渔船,不要考虑价格,多少都行,不过……” “不过老段说的也对,这件事情不是我们三个就能办妥的,必须得有帮手才行。” 段怀仁纳闷道:“帮手?可这里全都是老贾的人。” “发动群众呗。”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海风很大,带着腥味,也很冷,正准备回去睡觉,突然一道手电光照了过来。 “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 舷梯上站着一个人,正是船老大老贾,老贾站在白灿灿的灯光下,我们终于看清,他竟然就是和王翠兰偷情的那个人。 姜二娃牙齿咬的“咯咯”响,要找老贾算账,我和段怀仁一边一个,死死的卡住他。 “我说过,他让我当王八,我就让他当太监。” “冷静点,别冲动。” “放开我,我忍不了,我要弄死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老贾看我们拉拉扯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去到船长室披了一件棉衣,就走了过来。 “船老大,没事,您回去歇着吧,我们这就睡觉去。” 我和段怀仁把姜二娃架走了,身后传来老贾的警告。 “再不老实,把你们一个个扔海里喂鱼。”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我感觉晕船好多了,不那么恶心了。 大副何欢走了进来,拍了几下巴掌,对大家说:“赶紧去吃饭,错过这点就只能饿着了,吃完饭准备撒网了。” 大副可以理解为第一副船长,船长不在,大副可以代为行使船长职责。 段怀仁不会吃鱼,一根一根的从嘴里往外抽着鱼刺,扎的牙花子都出血了,“呸呸呸”不停的吐着。 “什么破玩意,就嘬了个味儿。” 四下看了看,我小声说道:“老姜,船怎么停了?” “是停了,要撒几网,海上有执法检查,得把东西盖上才行,不过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 “什么意思?”姜二娃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按照航速来说,经过一晚上的航行,我们应该出海80海里左右才对,可是你看。” 姜二娃掏出手机让我看了看,又接着说:“手机还有微弱的信号,说明我们没走远,船早就停了。”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这两天发了大风橙色预警,可能是风浪太大吧。” 就在这时,一个很瘦,个子不高,看着还没我大的年轻人端着饭盆从我身边走过,独自在角落里吃饭。 我们同住在一个十二人间,他跟我床铺相邻,昨天晚上我就注意到他了,因为他在哭。 早上起来一看,这船上将近三十个人,只有他穿着单薄的衣服,被海风一吹,瑟瑟发抖。 我端着碗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认识一下,杜光庭。” “王小亮,别人都叫我瘦猴,你也这么叫吧。” 经过交谈,得知王小亮是被誉为北方第一渔村的岐口人,父母都是渔民,一次沉船事故让他失去了父亲,母亲高位截瘫。 为了给母亲治病,王小亮找到了老乡金世卿,金世卿又找到了同为老乡的苟天明,当了一名船员,工资全都打回了老家,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出海了。 “瘦猴,你们上次也是在这里撒网的吗?” 王小亮手里的筷子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吃饭,什么也没说。 吃过饭以后,就开始撒网,看似简单,实则是一项极其繁重的体力劳动,忙完之后我都快站不住了,晚饭都没吃,躺在床上不愿动。 王小亮给我打了份饭,然后坐在床头,欲言又止。 第51章 公主说话了 我吃了一口菜问道:“瘦猴,是不是有什么事啊?”火山文学 王小亮不好意思的说:“我,我想借你的手机用一下,给我妈打个电话,船一旦到了公海,就只能用卫星电话,没事船长不让我们跟家里联系,所以……” “就这事,没问题。” 我把手机给了王小亮,他拿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王小亮回来了,红着眼睛,把手机还给了我。 “怎么了?” “我妈说今天有人给她打了5000块钱,是不是你干的?” “小事,以后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就行。” “我,这钱我会还给你的。” 事情是这样的,吃过早饭之后,我给石静霞打了电话,让她找到金世卿,询问到了王小亮的银行卡账号,往里面打了5000块钱。 吃完饭,我到垃圾桶里倒剩饭剩菜,无意中发现垃圾桶里面有一些破瓷器碎片,捡起几块看了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我手上拿的碎片跟段怀仁抵住金世卿脖子的虽然很相似,不过我不敢确定,就拿去让他看了看。 段怀仁砸吧着嘴皮子:“哎呀,我也是狗看星星啊,要是张先生在就好了。” 意识到说错了话,他拍了拍嘴,说张玲也懂行,我就拍了照片,给张玲发了一条彩信。 十几分钟后,手里提示音响了一下,张玲给我回了一条消息。 看不出器型,但从纹饰和胎釉来看,初步断定,这些瓷器碎片横跨宋元明清,而且都是官窑中的精品,不对,应该说是极品才对。 我陷入了沉思,这是怎么回事呢?思来想去,脑袋都大了,依旧没有头绪。 我想起了一个人,瘦猴。 瘦猴正在甲板上磨刀,把一把鱼刀磨的锃光瓦亮,用拇指试了试刀锋,锋利无比。 “这把送你,起网剖鱿鱼用。” 瘦猴说着,手腕一抖,鱼刀反转,把刀柄递给了我。 “谢了。” 瘦猴又开始磨第二把刀,我提了提裤腿,踮着脚在他身边蹲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瘦猴扭过头去看了看,小声对我说:“之所以在这里撒网,是因为下面有沉船。” 闻言,我大吃一惊。 瘦猴说他们上次无意中打捞到了一些碎片,有人认了出来,后经多方打听,在北京请教了这方面的权威专家,怀疑很可能是八国联军运送文物的船舶沉没了。 当年捧着圣经的八国联军攻占北京以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犯下了惨无人道的罪行,抢走了不计其数的文物珍宝,保守估价1000亿人民币。 时至今日,仍然是每一个中国人心头永远抹不去的痛。 如果下面真的有沉船,估计里面的宝物应该也有几个亿的价值。 我震惊的问道:“消息可靠吗?” 王小亮摇摇头:“我也是无意中听厨师说的,好多消息都是从他嘴里出来的。” 船老大老贾从舵楼里走了出来,站在高处四处张望。 我拍了拍王小亮的肩膀:“行,你忙着,我走了。” 瘦猴说的和张玲一样,看来冀渔0825此次远航的目的不只是偷运平原公主尸身和宇文泰武士俑,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打捞沉船里面的珍宝。 第二天下午,起网工作正式开始,第一网很顺利,王小亮说目测有五六吨左右,全部卸在甲板上开始分拣。 一股浓烈的鱼腥味扑鼻而来。 各种海货满船乱蹦乱跳,八爪鱼吸在腿上拔不下来,一碰就吐墨水,螃蟹举着大钳子横行无忌,明晃晃的大带鱼如同一把宝剑,热闹极了。 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鱼,我和段怀仁站在原地竟然有点手足无措了。 看到大家都在分拣,我们两个也依葫芦画瓢,可终究还是有种老虎吃天,无处下爪的感觉。 段怀仁被螃蟹夹了几次手,一个进出古墓眼都不眨一下的人,被螃蟹夹的吱哇乱叫,也是没谁了。 “找几个人下去把冷冻舱的舱门打开。” 段怀仁率先起身,给我们招了招手,四个人走了过去。 拉开厚重的铁盖板,往下一看,船舱里面铺着一张彩条布。一阵风钻了进去,彩条布被刮了起来,里面是两个被木板钉得严严实实的箱子。 老贾踢了踢王小亮的屁股:“瘦猴,你们两个下去,把东西盖好。” 顺着爬梯下去,里面很冷,我不由打了个哆嗦。 将彩条布重新盖好,从木板的缝隙里清楚的看见了一个女人漂浮在容器里面,正是平原公主元明月。 可能是由于温度低,福尔马林溶液已经出现白色的絮状物了,像千万条虫子在水里游动一样。 船体晃了一下,平原公主突然侧脸看向我,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嘴巴也动了几下,好像在说她待在里面很难受。 这一幕实在是太恐怖了,我被吓得够呛,一屁股坐在地上。 段怀仁探出头来,盯着我,我对他点了点头。 “喂,利索点,磨磨蹭蹭,下崽呢?”老贾骂了一句。 我赶紧回话:“没事,不小心滑倒了。” 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走过去用力转动手轮,打开了冷冻舱的舱门,瞬间就感觉掉进了冰窟窿一样。 分拣好的鱼获放进了绿色的大框子里面,用悬臂吊一个一个吊进了船舱,我和王小亮用叉车把鱼获推进了冷冻舱。 剩下的杂鱼烂虾也被一股脑倒了进来,盖在了彩条布上面。 不过,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跟沉船有关系的线索。 船老大不死心,紧接着就起了第二网,仍旧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老贾、何欢,还有轮机长苟天明,甲板长万国三商量了一下,认为很可能是他们找错了位置,因为发现碎片的时候渔船已经不在原地了,这中间存在一个时间差。 冀渔0825号继续前进。 终于在第二天有了突破。 渔网里面还真发现了不少文物,瓷器,青铜器,金银器,大部分已经破碎变形,还有一些类似于画轴的木棍,上面全都是青灰色的淤泥,握在手里滑滑腻腻。 船老大老贾立刻组织人手把十几件完好的文物打包,拿到船长室去了。 紧接着就开始起第二网。 段怀仁和姜二娃拽着胳膊粗的棕绳,挂在了卷网机上面,渔网一点一点被拖拽上来,谁也没想到,意外发生了。 渔网不知钩住了什么东西,卷网机“哼哼”的叫着,就是死活拽不上来,最后船体一晃,渔网被撕开了。 第52章 大开眼界 何欢站在高处,气急败坏的冲着大家喊道:“一个个都他妈怎么干活的,今天工资减半。” 众人敢怒不敢言。 一直忙活到了深夜,吃了点咸菜米饭,就去睡觉去了。 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我被一泡尿憋醒,打了个冷战正往海里撒尿,突然发现船帮的铁栅栏上绑着一根绳子,绳子是绷直的,不停的左右摇晃,随即,海面开始“咕嘟咕嘟”冒泡。 下面有人! 赶紧把我的“军火”入库,提起裤子,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船长室出来两个人,是老贾和轮机长苟天明。 轮机长负责船上的机械、电路等,跟大副差不多一个级别,被称为老轨。 二人一路小跑从舷梯上下来,将水里的人拽了上去。 那人脱掉身上的潜水设备,我一眼辨认出正是大副何欢。 “底下嘛情况?”苟天明问。 何欢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二婚进洞房,一找一个准。”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老贾说:“我让厨师准备了酒菜,走,上我屋边喝边聊。” 只言片语,我已猜出八九,他们可能找到沉船了,于是决定跟上去打探一下。 舵楼旁边有巨大的照明灯,光线十分刺眼,晃得人头晕,如果直接上去,一旦被人发现,估计我就得被扔进海里喂鱼了。 正发愁之际,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那人一声喝问,我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厨师老黄,手里端着一大盘螃蟹。 “我,我来买烟。” “买烟?” “姜二娃只抽北戴河,听说船老大有,老姜给我五块钱跑腿费让我来买烟。” “哦,这样啊,那正好,你把这盘螃蟹端上去,我腿疼,爬不了楼梯。” 接过老黄手里的盘子,我心想这玩意有什么好吃的,没有肉全是壳,哪有一碗biangbiang面来的实在。 “快上去啊,发什么愣?我告你,别偷吃啊。”老黄语气不善。 “不会,不会。” 说完我端着一盘螃蟹就上去了。 船长室里面,苟天明怀里趴着一只泰迪狗,泰迪一看见螃蟹就精神了起来,不停的摇尾乞怜。 “饼干,去吃吧。” 苟天明拿起一只螃蟹扔在地上,泰迪叼起螃蟹跑到外面去了。 老贾摆摆手:“没你事了,滚吧。” 我心说滚你妈。 看我不走,老贾问道“还有事吗?” “我,我来买烟。” 同样的理由又说了一遍,老贾从床头码放的几十条烟里面抽出一条扔给了我。 “一百。”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出门以后我躲在门口听着他们说话。 何欢说他下去看了,今天第二网钩住的确实是一艘满载的沉船,船体上有米字旗的标志,应该是一艘英国战船。 “宝贝太多了,堆得跟小山似的。”何欢说着,用手比画了一下。 闻听此言,苟天明兴奋的不行,刚掰开一个螃蟹,把手婷在半空。 “那还等嘛,开干吧,把东西捞起来,连同船舱里的东西一起出手,然后去日本定居,后半辈子就衣食无忧,大副,你不是喜欢日本女老师嘛,到时候……嘿嘿。” 何欢笑一下,摇摇头说:“那两样东西咱们只是帮着运送一下,再说姓白的妮子付了钱,这样做不好吧?” 苟天明把刚掰开的螃蟹又放了回去,敲了敲桌子说道:“嘛好不好的,这东西姓白的也不是好来的,咱就说掉海里了,她能有嘛招?” 二人同时看向船老大,老贾猛嘬了一口烟卷,喷着烟雾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按老轨说的办。” 饼干将一个螃蟹吃的差不多了,跑到我身边站起身来,不停的作揖,“哼唧哼唧”的叫着,好像想让我跟它一起玩。 苟天明在屋子里喊了一声:“饼干,进来。” 我赶紧回了宿舍。 宿舍里面,鼾声四起,臭味熏天。 第二天,清晨。 我端着饭盆,给段怀仁他们几个使了个眼色,几人溜溜达达的来到甲板上。 我将事情说了一遍。 段怀仁往嘴里塞了一个虾,连皮带肉嚼了几下:“这是个机会,到时候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正是咱们动手的好机会。” 姜二娃说:“没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瘦猴,你说是不是?” 王小亮微微一笑:“杜哥,我听你的。” 我点点头,用筷子指了指悬臂吊:“瘦猴,你会开这玩意吗?” “开过,不过没有资格证。” 段怀仁没好气道:“会开就行,要鸡毛资格证,你是不是傻?” 王小亮挠挠头不说话了。 姜二娃点起一支烟抽了起来,美其名曰:饭后一根烟,胜过活神仙。 本来两块八一盒的北戴河,老贾竟然卖给我一百一条,想起来我就肉疼。 “别抽了,跟小金联系了吗?” 姜二娃掏出手机让我看了看,已经不在服务区,没有信号了。 段怀仁有些慌了,担心道:“那怎么办?就算我们的计划成功,也运不出去呀。” 姜二娃身子往前一倾,压低声音说:“实在不行,咱就一不做二不休,劫船。” “绝对不行。”我赶紧制止道:“船上基本都是老贾的人,咱们几个根本不是对手。” 王小亮指着不远处说:“可以用救生筏。” 吃过早饭以后,何欢领着几个人在库房里面进进出出,把潜水设备拿到甲板上摆弄起来,一个接一个的跳进了大海里面。 就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堂而皇之的打捞沉入海底的古玩珍宝。 “瘦猴,潜下去一次能在下面待多长时间?” “杜哥,要是一般人也就半个小时吧,可是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时间翻倍,一个小时吧。” “你呢?” “差不多跟他们一样。” 过了一个小时,饼干冲着水面叫了起来。 定睛一看,水面上突然漂上来几个类似于乒乓球的塑料小球,老贾立刻指挥人开始拉绳子。 很快,一个用渔网做成的网兜被拉了上来,里面是黄灿灿的金元宝和金条。 网兜被打捞上船,失去水分浮力,终于不堪重负,“刺啦”一声撕开了一道口子,成百上千斤的金元宝、金条下雨一样掉在甲板上。 正常人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那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不一会儿,水面又开始“咕嘟咕嘟”冒泡,何欢他们上来了,说下面有座金银山,他们准备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 第53章 机会来了 船老大老贾,轮机长苟天明,甲板长万国三几个人个个神情得意,两眼放光,憧憬着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这么做太不合理了,金子太沉了,还不值钱。” 闻听此言,几个人全都看向了我。 老贾嘴里叼着烟,冲我勾了勾手,走过去之后他一把拧住我的耳朵,疼痛袭来,我不由歪着脑袋伸长了脖子。 “小子,你说什么?” “哎呦,疼,疼。” 万国三一脚狠狠的踢在我的屁股上。 “你他妈有病吧,屁股上屎痂子还没干,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赶紧给老子滚回去睡觉。” 转身正要走,苟天明突然喊住了我:“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水下面那些文物珍宝基本上都是各省官员进贡给朝廷,经过再三挑选的,每个都是价值连城,比金子可值钱多了。” 苟天明望着我,陷入了沉思。 何欢空着耳朵里的水走过来说:“你是干什么的,好像挺懂啊。” 一看要露馅儿,急忙编造了一个理由:“以前跟叔叔下乡收老货,都是听他说的,就当我瞎说八道。” 术业有专攻,这几人都是渔民,对古玩这行简直就是门外汉,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听取了我的建议,随即调整了策略,来了个老太太吃柿子,先挑软的捏,将利益最大化。 天擦黑的时候,甲板上已经摆满了“战利品”。 我们把这些东西跟分拣鱼获一样分类,大碗套小碗,大鼎套小鼎,玉器制品,金银铜佛更是装了好几个框子。 那场面,简直把人看傻了。 段怀仁嘀咕道:“好锤子,这一锅肉太肥了,看成色,随便一件都过一百个了。” 姜二娃也羡慕的说:“不人揍的东西,金条金元宝都瞧不上眼了,这真是视金钱如粪土,真他妈豪横。” “少他妈废话,都小心点,谁要是打碎了东西,我老子让他死八回。”老贾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指着我们说道。 此后数天,文物打捞工作紧张的进行,越来越多价值连城的宝物浮出水面,所有人都处在无比亢奋之中,跟打了鸡血一样。 这几天我们也心急如焚,何欢领着人下水基本上每个小时上来一趟,甲板上都是文物,老贾派人二十四小时看着,人来人往的我们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王小亮偷摸对我说:“杜哥,我拿到锁悬臂吊控制手柄的钥匙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段怀仁的八字胡上全是水汽,着急的说道:“光庭,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 姜二娃不说话,靠在栏杆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煎熬的等待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机会来了。 “死人了,死人了,甲板长不行了。” 这些人贪心不足,万国三在水下气瓶已经报警,但是他没有及时上来,后来在上升的过程中速度太快,得了“气栓症”,捞上来之后人已经不行了。 渔船上没有高压氧仓,眼看着万国三就这样死在了大家面前,舌头都吐了出来,歪在一边,样子傻傻的,估计大脑也受到了损伤。 不过,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大家没有丝毫伤心难过,将万国三的尸体扔进了大海里面,立刻就要继续打捞。 人性的残忍与贪婪显露无疑,这帮人几乎疯了,癫狂了。 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事情,轮机长苟天明说压缩机坏了,没有备件,只能修复,不过需要一两天时间。 不能给气瓶充气,所有的气瓶都没气了,打捞工作只能暂停。 现场简单商量了一下,考虑这几天大家也都累了,就趁机休整一下,等苟天明修好压缩机再接着干。 当晚,船老大高兴,找了几个人去厨房帮忙,厨师老黄准备了大鱼大肉,好酒好菜,让全船人都沾沾喜气,扫扫晦气。 意外的是,我被苟天明叫着,跟他们一起喝酒,属于是开了小灶。 站在舷梯口,姜二娃正在跟别人聊天,我冲他招了招手,姜二娃走过来。 “有事吗?” “老姜,你看着老段和瘦猴,千万别让他们喝多了,咱们还有要事要办。” “放心吧,有我在,没事的,赶紧上去吧。” 姜二娃说着拍了一下我的屁股。 我想起了陈多余,在永陵地宫,他说自己如果是个女人,就免费让我睡,还把我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当时他就拍了一下我的屁股,也不知他现在过得好吗? 摇了摇头,走上了舷梯。 “来了,把门关上,快坐。” 苟天明用脚将一个凳子踢给了我。 一共四个人,老贾坐在主坐对门的位置,苟天明和何欢分坐两边,我在门口坐了下来。 虽然关着门,但海风顺着门缝溜了进来,吹得我后腰冰凉冰凉的。 老贾提酒,四个人一起喝了一杯。 苟天明举起酒杯单敬我,然后说明意图。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他们找我来无非就是想让我帮着掌掌眼,估个价,不至于被人当做韭菜割了。 其实我也不太懂,只知道这些东西很值钱,也跟狗看星星一样两眼花,只能靠猜。 但有一点,这帮人是贪婪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把握住这点,事情就好办了。 众所周知,乾隆皇帝喜欢收藏,穷极一生收藏了横跨几千年的奇珍异宝。 第一波被八国联军抢走了。 第二波被内务府官员和太监偷走了。 第三波被国民党反动派运往了台湾省。 剩下的才留了下来。 试想一下,那些文物该有多值钱啊! 天文数字! 听了我的分析,三个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嘛意思,你是说这些宝贝比故宫里的还牛逼?”苟天明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那简直不在一个级别,这么说吧,就好比奥拓和奥迪的区别。” “我操,真的假的?”何欢惊得咳嗽了起来。 老贾给我夹了一个螃蟹:“事成以后,分你十万。” 闻言,我他妈想骂街,十万,听着真多,实则不就跟毛票一样嘛。 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说着违心的话,感谢了老贾八辈祖宗。 又喝了一会儿,大家都有点摇摇晃晃,上头了。 何欢不让苟天明喝了,说是还要连夜抢修压缩机,喝多了误事。 苟天明不听,说也不急这一时半会,今天高兴,不醉不归。 两个人吵了起来,拍起了桌子。 “何欢,看你是个人喊你一声大副,其实在老子心里,你还不如饼干呢。” “姓苟的,有种你再说一遍?” 何欢握住了酒瓶子,苟天明直接把脑袋伸了过去,拍了两下。 “使劲,往这里砸。” “我曹尼玛。” 何欢咬着牙,抡起了酒瓶子。 气氛剑拔弩张,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贾急忙拦住了何欢。 “好了,都他妈少说两句。” 苟天明把杯中酒泼在桌子上,起身到门外抱着饼干走了,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 趴在船舷上抠了抠嗓子眼,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然后我去找了段怀仁他们几个。 第54章 脑袋掉了 王小亮别看人很瘦小,但酒量还真不错,据他自己说喝了半斤左右,不但没事,反而跟打了鸡血一样,状态一级棒。 段怀仁眼圈发红,打着酒嗝给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看起来问题也不大。 不过,姜二娃情况不妙,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直接左手画龙,右手指着天,就跟做法求雨一样,看来没少喝。 “老姜,我让你看着他们两个,你自己怎么喝成这熊样了。” “不人揍,揍的东西,老子要骟了他。” 姜二娃从背后抽出事先藏好的鱼刀,咬着牙叫嚣着要跟老贾拼命,担心节外生枝,我们把他拖到了甲板上,让海风一吹,姜二娃趴在船舷上“叽里呱啦”的吐了起来。 “你说我没白没黑在外面挣钱养家,我容易吗我,他们却给我带绿帽子,我心里难受,我咽不下这口气。” 姜二娃平时表现得无所谓,其实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个坎,酒后吐了真言,也真难为他了。 段怀仁叹了口气:“老姜,咱是个男人,被绿了确实不好受……” “老段,说什么呢?”我打断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以大局为重啊。” 姜二娃一连抽了两根烟,把烟蒂扔进海里说:“这笔账迟早要跟狗日的算清楚。” 来到船舱盖板处,做了下分红。 我和王小亮一边,他们两个在另一边。 “一定要边提边拉,要不然动静太大。”我提醒了一句。 我们四个人抓着冰凉刺骨的把手,咬着牙,身体后仰,边提边拉。 “哗啦啦”一阵响,铁盖板被拉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浓烈的鱼腥味扑面而来。 “老姜,瘦猴,你们去把救生筏放进水里,然后等我消息,准备起吊。” 他们两个答应一声,拎着鱼刀走了。 “老段,咱们两个下去绑绳子。” 上次吊装渔获的尼龙绳套就在船舱里面,这种尼龙绳套是咸阳一家厂子制造的,能承受三吨的载重量,在大港油田很普遍。 不过,很多都被姜二娃这样的“优秀员工”薅羊毛廉价卖给了私人。 另外还有几个“u”形的提丝卸扣,上面有一根螺丝,用来把链接绳头和吊钩。 第55章 瘦猴的见闻 何欢阴阳怪气,话里有刺,苟天明也是老油子,一下就听了出来。 “姓何的,你嘛意思?” “哼,我看你应该叫老鬼才对。” “叫你奶奶个孙子,再说一个,信不信老子让你一个脑袋两个瓢。” “我操,来啊,怕你就不是站着撒尿的。” 饼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主人被欺负了,就一个劲的冲着何欢叫,爪子在甲板上摩擦,发出“擦擦擦”的声音,奶凶奶凶的。 一看气氛不对,老贾把他俩拉走了,又找了几个人将救生筏用钢丝绳捆了起来,扬言要是查出来是谁,就剁碎了喂鱼。 自此,大副何欢和轮机长苟天明算是彻底闹掰了。 此后几天,打捞工作继续进行,王小亮被补充进了打捞队伍,他水性极好,下去的早,上来的晚,一个顶俩。 即使这样,老贾和何欢也不怎么待见王小亮。 一切都好像怪怪的,总感觉船上的气氛不对劲。 商量事的时候船老大老贾喊苟天明也去,苟天明直接挑明了说如果何欢去的话,他就不去。 老贾跟何欢那可以说是亲兄弟,一来二去的,苟天明逐渐就被孤立了。 苟天明也不是吃素的,他抱着饼干来来回回的瞎溜达,很快就聚集了几个人,其中就有老乡王小亮。 每个人都变得敏感起来,到后来,老贾一看到有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就让他们散开,最后干脆严禁聚众。 期间,我也听说了一些他们之间的恩怨。 理论上讲,轮机长要比大副高半个级别,可是何欢跟老贾走得近,再加上老贾是船老大,大家无形中就对何欢高看一眼。 一直以来,何欢总是对苟天明指指点点,苟天明心里本就不痛快,却也没挣没抢,但这次分赃不均让矛盾终于爆发了。 何欢说是他领着人下去打捞东西的,他和老贾拿大头,苟天明什么也没干,少拿一部分。 苟天明针锋相对,认为自己虽然没有下海,但作为轮机长,负责冀渔0825号渔船的电气、机械,他责任重大,也是出了力的,甚至就连压缩机都是他修好的,该拿的一分不能少。 第56章 泰迪引发的血案 吃饭的时候,还没有找到饼干,苟天明这看看,那找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问道:“老轨,还没找到呢?” “是啊,这都找半天了,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嗨,你也别着急,饼干多聪明,说不定跑到哪里玩去了,等会自己就出来了?” 吃过饭以后,姜二娃用小拇指抠着牙缝,揪下来一个肉丝,弹了出去。 “今天这肉不对劲啊?” 段怀仁打了个饱嗝:“怎么了,你吃坏肚子了?” “不是,感觉像是狗肉,我之前在钻井队的时候打过野狗,这味道我熟悉。” 这话被苟天明听见了,他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走过去一把揪住老黄的衣领,气势汹汹的问道:“今天的肉哪来的?” 老黄甩了甩手上的水:“是大副拿来的,说是从家里带的,让我炒菜用了。” 扔下老黄,苟天明快步走出了食堂,脚踩雨水,四处飞溅,直奔舵楼而去。 何欢打了一把伞,站在围栏边,哼着王杰的歌曲《伤心1999》,吹着海风,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姓何的,是不是你把饼干抓走了?” 何欢不说话,却那眼睛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垃圾箱。 苟天明走过去一看,身子一颤,从里面拎出来一张血淋淋的狗皮,正是泰迪狗饼干。 “草泥马,老子杀了你。” 苟天明冲过去一拳打在何欢的脸上,何欢抱着苟天明使劲一摔,二人同时脚下一滑,扭打在了一起。 “别打了,松手,快松开。” 老贾光着脚从船长室跑出来,想把二人分开,却是徒劳。 不一会儿,老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跑了过来,冲着上面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暴动了。” 话音未落,五六个人手里拿着鱼刀,来到了舷梯,要找何欢算账,其中就有王小亮。 何欢的人也不甘示弱,抄着家伙冲了过来,一场械斗似乎不可避免了。 下着雨,烟点不着,姜二娃“擦擦”划着火石打火机,小声对我说:“这些热闹了,有好戏看了。” “怎么回事?” 自始至终,我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不就一条泰迪狗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大动干戈吗。 姜二娃把被雨水打湿,泛黄的烟卷叼在嘴里,解释道:“满族人是游牧民族,当年努尔哈赤打天下的时候,狗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满族人不吃狗肉,就跟回族人不吃猪肉是一样的,这几个来闹事的全都是满族人。” 姜二娃“啧啧”几下嘴皮子,阴阳怪气,继续说道:“这下事大了,一只泰迪狗即将引发一场两个民族之间的流血冲突呦。” 信仰这个东西很可怕,专家没有信仰就会无知无畏,什么缺德事都能干出来,普通人有了信仰,则无畏无惧,甚至不惜以牺牲性命为代价。 几个满族人红着眼睛,虽然人少,但气势逼人,扬言这事要是没个说法,就算横尸当场则不惜拿命一博。 何欢一方人多势众,但显然气势要弱了很多,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雨还在下着,一滴一滴,落在甲板上,交织成一张大网。 老贾急忙挡在两拨人中间,伸出手安抚双方不要轻举妄动。 “老轨,你什么意思,今天这事你想怎么办?” 苟天明吐了一口血水说:“我没嘛意思,你是船老大,你说怎么办?” 老轨将皮球踢给了老贾,都知道老贾和何欢穿一条裤子,苟天明就是要当着全船人的面看老贾如何处理此事。 事情已然闹到了如此地步,肯定不能白不提黑不提的就此了事,必须得给苟天明,或者说给满族人一个交代。 老贾犹豫了片刻,抹去脸上的雨水,夺过一个人手里的鱼刀,走过去按住何欢的手,“噌”的一声,将小拇指给切了下来。 何欢捂着手,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下来,疼的直打哆嗦。 “老轨,我让老黄也给你炒一盘?” 苟天明哼了一声,没说话,领着人转身走了。 这件事情的后续影响力很大,直接将本来就貌合神离的两拨人彻底的分到了楚河汉界两侧,势不两立。 我、段怀仁、姜二娃属于是中间派,我们有自己的任务,不想跟他们掺和在一起。 于是,我们成了两拨人争相拉拢的对象,反而吃香了起来。 姜二娃被何欢喊过去好几次,每次回来都揣着两包烟,抽的他每天凌晨四点准时咳嗽,肺都瘘了,跟烟囱一样。 晚上,迷迷糊糊之中,王小亮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杜哥,醒醒。” 我梦见了石静霞,我们两个抱在一起亲嘴,正要共赴巫山,就被吵醒了。 虽是梦境,但感觉太真实了。 睁开眼睛,把王小亮臭烘烘的脑袋推开:“大半夜的,干什么?” 王小亮用手捂着嘴小声说道:“老轨想见你。” 闻言,我立刻精神了起来,忙问道:“他找我什么事?” 王小亮把裤子递给我:“别问了,去了就知道了。” 穿好衣服,偷偷摸摸的就走出了宿舍。 苟天明已经在机舱里等着了。 “这么晚找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苟天明开门见山的说:“叫上你的人,加入我们,干一票大的。” “大的?什么意思?”我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苟天明盯着我,说了两个字:“劫船!” 这事我们之前也考虑过,但是风险太大,于是赶紧拒绝了他。 “不行,不行,你还是找别人吧。” 说着,我就要走,苟天明突然说了一句话,让我迈不开腿了。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可以帮你,而且这批货咱们三七分。” 我看向了王小亮,他心虚的低着头抠着指甲,不敢看我,一定是这家伙把我们的底牌亮了出来。 “亏我把你当兄弟,你的嘴怎么跟棉裤腰似的,也太松了。” “杜哥,一起干吧,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事情是这样的。 王小亮人很勤快,没事就去厨房帮老黄干活,上次满族人打老黄瘦猴还帮忙拦着,说不关老黄的事。 就在今天吃饭的时候,老黄悄悄告诉了王小亮一件关乎生死的大事。 老黄往船长室送饭时无意中听到老贾和何欢密谋,说冀渔0825号处在公海,公海杀人不犯法,等活干的差不多了,就把跟他们作对的人全部杀掉,独吞这批货。 唇亡齿寒,我们虽然没站队,但不代表就没有危险。 我后脊梁骨冷风直冒,这帮畜生压根就没想让我们活着回去,太他妈狠毒了。 第57章 杀疯了 有个词是这么说的,叫做身不由己,虽然劫船风险太大,不过既然对方动了杀心,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没说话,冲着苟天明点了点头。 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段怀仁和姜二娃。 段怀仁二话不说,表示别人都把刀架在脖子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干狗日的。 不过,他觉得这件事情我们和苟天明是利益共同体,风险共担,收益自然也要平分,必须五五分账。 “这个好说,苟天明就是一个棒槌,我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他就更别提了,到时候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段怀仁摸了摸八字胡:“对呀,好像是这么回事。” 姜二娃义愤填膺,他这些天跟何欢走的很近,但始终被蒙在鼓里,气愤的说道:“大副这个不人揍的东西,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着我,看来没把我当自己人啊。” 段怀仁哼了一声:“老姜,你也太高看自己了,甲板长万国三都被扔进了海里喂鱼,你算那根葱?还有,老贾跟何欢一事,你老婆……” 姜二娃脸上挂不住,拉着脸说:“别说了,新仇旧恨一起算,跟他们干到底。” 事关生死,对方又人多势众,不宜硬拼,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我们暗中碰了几次面,敲定了一下对策。 苟天明说:“姓何的不是说我白吃不干活吗,那好,下次我跟他一起下海,在下面将这狗日的解决了。” 顿了顿,又说:“你们几个负责控制住老贾,俗话说树倒猢狲散,只要摆平了他们两个,其他人就不足为惧了。” 姜二娃咬着烟卷,眯着眼睛说:“这个办法好,抓住老贾这个不人揍的东西,我要亲手骟了他,把他的子孙袋扔海里喂鱼。” 不过,万里还有个一。 一旦计划失败,不留条后路,就只有死路一条。 “瘦猴,交给你个任务。” 王小亮爽快的说:“杜哥,你吩咐就是了。” “这样,到时候你想办法把救生筏放下去,多带点吃的喝的,还有潜水设备,也别忘了。” 想了想,我觉得不放心,又补充道:“对了,一定要多带水,几天不吃饭可以,没水喝酒就只能渴死了。” 苟天明和王小亮相视而笑,我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 王小亮解释道:“杜哥,你没学过海员证不知道,带几根鱼竿就行了,鱼眼睛是生理盐水。” 我吃惊道:“你们知道我的身份?” 苟天明拍了拍我的肩膀:“实不相瞒,金世卿都跟我说了。” 雨一连下了好几天,船上就那么大点地方,气氛紧张到了极致,所有人都快憋疯了,谁看谁都不顺眼,内心压力极大。 由于精神高度紧张,我这几天几乎没睡过一天好觉。 天逐渐亮了起来,雨停了,风歇了,初晨的太阳像锋利的鱼刀刺破了阴霾的天空。 “干活了,再闲着骨头都要生锈了。” 外面想起了何欢的声音。 王小亮从我身边走过,悄悄说了声:“杜哥,办妥了。” 我看了过去,几个满族人装作若无其事,从救生筏四散走开。 他们偷了钥匙,偷偷打开了钢丝绳的锁头,一旦情况危急,救生筏随时可以启用。 至于物资方面,老贾也有防备,就是少一根葱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们只搞到了一些速食食品,藏在几个背包里,背上就能走,水没有带,但准备了鱼竿,实在不行就只能大海求生了。 打捞工作继续进行。 何欢手上缠着纱布,连长筒雨鞋也没穿,只穿着一双李宁的篮球鞋,站在甲板上指指点点,吆三喝四。 王小亮小声说:“老轨,情况有变,大副看来今天不下去了。” 苟天明皱着眉头,不说话,略一沉思,径直走了过去,自顾自穿戴起了潜水设备。 王小亮忙对何欢说:“大副,这几天下雨,我着凉了,拉肚子,疼的厉害。” 这个理由很充分,拉肚子是不能潜水的,由于水温太低,会刺激腹部,一旦造成痉挛,小命就不保了。 苟天明一边穿一边带着讥讽的语气说:“有些人是哈巴狗站在煤堆上,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 苟天明够狠的,故意把“乌鸦”说成了“哈巴狗”,这是明摆着把事情往泰迪狗饼干身上扯,在看那几个满族人,顿时眼神都不一样了。 闻言,何欢脸色一变,举起自己的断指:“老轨,你还想怎样?” 苟天明微微一笑,却不说话,背起气瓶,纵身跳进了大海之中。 苟天明太了解何欢了,他知道自己一旦下去,何欢必然也会跟上,因为何欢凡事都压他一头,就连尿尿也要更远才行。 果然,苟天明的计谋成功了。 何欢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不顾众人阻拦,用胶带缠住伤口,也下了海。 一个海浪过来,海面恢复了平静,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之下,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即将上演。 老贾还在船长室里睡觉,姜二娃叼着烟,在舷梯口转悠,像一匹饥饿的狼盯着待宰的猎物。 何欢还有几个死忠,都被段怀仁他们分别看死,只要苟天明得手,我们立刻行动,争取一个速战速决。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海面“咕嘟咕嘟”开始冒泡,一个人浮出水面,是苟天明,他冲我们点了点头。火山文学 密谋之时,苟天明曾说一旦下水,不是他捅死何欢,就是何欢宰了他,没有第三种可能。 看到苟天明浮出水面,几个满族人立刻动手,寒光闪过,两人被连捅数刀,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把推进了大海里面。 一人想跑,也被追上,几把鱼刀疯狂乱刺,鲜血狂飙。 “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宰。” “全杀了,一个不留。” “……” 在一片猩红的世界里,这帮人杀疯了。 见状,我都麻了,急忙大喊了一声:“都别动,谁都不许动。” 段怀仁急忙拦住满族人,对那些被吓得脸色惨白的人说道:“蹲下,都蹲下。” “老段,千万不能让他们再杀人了。” 大喊了一声,我转身就往船长室跑去,因为舷梯口已不见了姜二娃的身影。 姜二娃没有偷袭成功,和老贾扭打在了一起。 他手里拿着鱼刀,二人身上都是血,也不知道是谁受了伤,我赶紧帮忙将老贾制服,用皮带捆了起来。 老贾半边脸挨着地,瞪着我们,咬牙道:“你们他妈的要干什么?” 第58章 老轨连我们也不想放过 没等我说话,姜二娃一脚将老贾踹翻在地,用雨靴踩着老贾的脸。 “不人揍的东西,你好好看看老子是谁?” 老贾翻着眼睛,盯着姜二娃,看了半天,认出了他,懊恼的一拳砸在刚报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是你,怪不得我一直看你面慌,没想到你追到这儿来了。” 姜二娃咬着牙:“你知道老子这辈子最恨那两件事吗?” 老贾不说话。 姜二娃自问自答:“其一,是被明明知道真相的人冤枉,其二,就是别人搞我老婆。” 说着,脚下又加了力气,雨鞋摩擦皮肉发出“吱吱吱”的声响。 老贾表情痛苦,嘴角却带着挑衅的笑容说:“是你老婆自愿跟我睡觉的,还别说,真他妈带劲,活好事少。” 顿了顿,不知想起什么,又啧啧几下嘴皮子说道:“她还管我叫八郎,你知道八郎是什么意思吗?哈哈哈。” “我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 姜二娃彻底被激怒了,对着老贾一顿疯狂输出,最后一脚怒射,狠狠的踢在老贾的裆部,动作有点像外星人罗纳尔多暴力抽射一样。 隐约之中,似乎都能听到破碎的声音。 老贾顿时身体蜷缩,五官扭曲,冷汗如雨,如同被扒了皮的蛇一样,在地上疯狂的翻滚,生不如死。 再一细看,地上已经湿漉漉一片了。 “啊,嘶,啊。”老贾咬着牙强忍道,“今天落到你的手上,算我倒霉,要杀要剐随你便。” 姜二娃摇摇头:“就这么杀了你,未免也太便宜你了,老子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两个满族人冲了进来,把老贾推了出去,我跟出去一看,其他人也已经被绑了起来。 苟天明在老贾脸上拍了拍:“这一切都是你逼我做的。” “老轨,我不会放过你的。” “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带走。” 老贾他们被带走了。 苟天明喊道:“把他们关到8人间去,瘦猴,找两个人看着,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王小亮应了一声:“放心吧,老轨,跑不了的。” 我问苟天明:“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苟天明看了看我,阴测测的说:“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不过,你帮了我的大忙,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这句话看似平淡无奇,我却感觉到了一丝可怕的寒意。 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王小亮去下面的8人间看着老贾他们,段怀仁就睡在了他的位置。 “光庭,想什么呢?” 我坐起来,盯着段怀仁说:“老轨要杀了所有人。” “嗨,就这事,管他呢,咱们只求财,老轨就算把那些人剁成肉馅包饺子,跟咱也没关系。” “老段,我说的是所有人。” 闻言,段怀仁脸色阴沉下来,用手摸了摸他的八字胡。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确定吗?” 我叹了口气:“没有证据,但老轨为人阴险狡诈,我的感觉很强烈。” “那怎么办?”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吧,以后咱们提放着点,万一情况不对,就跟这次一样,来个先下手为强。” 段怀仁点了点头。 此后几天,我的想法得到证实,苟天明开始疏远我们,刻意与我们保持距离。 他现在是船老大,任何事情都自己说了算,也从未提及我们合作的事情。 我分析苟天明一直在利用我们,杀了何欢,控制住老贾以后,他就想把我们全部杀死。 只不过冀渔0825号渔船还有几天就要接近韩国仁川港,这里经常有海上执法检查。 那几天,远处就有海警船对我们进行了观察记录,庆幸的是没有登临检查,苟天明没有机会下手,给了我们喘息之机。 不论白天晚上,不敢睡觉,王小亮已经不能信任了。 我、段怀仁、姜二娃三人轮番换班放哨,轮流迷瞪一会,时刻刀不离身,再加上精神高度紧张,一两天的时间,就把人熬的快要承受不住了。 段怀仁打了个哈欠:“今天我看见老轨用卫星电话跟韩国方面联系了,客人两天后就来了。” 我说:“那咱就准备上菜。” 姜二娃跟林沧海在陕北一起支锅,也听得懂我们说话。 “上次瘦猴开悬臂吊,我在旁边看来着,不难,不行咱就把东西吊上来。” 我立刻找了苟天明,为了避免两败俱伤,他明着也不敢撕破脸皮,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将平原公主的尸身和宇文泰武士俑交给我们。 很快,两件东西被草草固定了一下,都被吊到了甲板上。 这天晚上,正睡着觉,外面突然有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船老大逃脱了,杀了好几个人。” “杀疯了,快跑啊。” 闻言,我惊坐而起,几乎与此同时,三四个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鱼刀,见人就捅,几个人还在被窝里就被捅成了筛子,眼看是活不成了。 一人刺了过来,我把被子扔出去,从枕头下抽出鱼刀用力刺了几下。 瘦猴把鱼刀磨的锋利无比,鱼刀刺穿被子,一刀捅在对方大腿上,另一刀在肚子上扎了个血窟窿。 浑身是铁能挨几根钉,陆续有人加入进来,我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必须尽快突出重围,要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想起宇文泰的人头,一把就拽了出来,抡圆了砸过去,“砰砰”两声,两个人头破血流,倒在了地上。 还有一个人正在关门,我冲过去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直接将其踹出了门外。 出门一看,外面乱了套了,甲板上到处都是血,地上躺着几个人,还有几人互相追杀。 “光庭,快,快走。” 是段怀仁的声音,循声望去,看见他背了个背包,手里拿着鱼竿,站在船舷上冲我喊话。 “带着东西,你先下去,我去找老姜。” “瓜怂,你他妈有病吧,快走啊。” “你先走,我马上就来。” 应了一声,我把人头扔了过去,段怀仁提起人头纵身一跃,跳进了救生筏里。 刚一转身,要去找姜二娃,“扑通”一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倒在了我面前,定睛一看,是苟天明,鲜血带着血沫子顺着脖子“咕嘟咕嘟”冒出来。 他看着我,跟金鱼一样,光张嘴不说话,“噗噗”往外喷着血。 一个人影闪过,老贾骑在苟天明身上,一刀一刀的扎下去,甚至能够听见刀尖刺穿身体碰触甲板发出的撞击声。 老贾越扎越兴奋,如同死神附体,几十刀下去,一声脆响,鱼刀折断了,老贾这才停手。 再看苟天明,早已经死透了。 老贾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嘴角带着一丝贪婪的笑。 “风水轮流转,没想到吧。” 就在这时,一个人站在船舷边喊道:“船老大,跑了两个,是大鲶鱼和瘦猴。” 段怀仁经常摸他的的八字胡,导致上半部分基本脱落,只有下一半,因为这个极富个性的特点,他在船上被大家称作大鲶鱼。 老贾望着越来越远的两个救生筏消失在茫茫大海中,显得贴别狂躁,不停的拍打这船舷。 突然,他转过身来,盯着我看。 第59章 船要沉了 我一直记得老贾当时的眼神,一辈子也忘不了,太恐怖了。 “你不是总说喂鱼吗,不用你动手,我自己跳海喂鱼。” 说着,我就朝船舷走了过去,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老贾在我身后说道:“不不不,我暂时还不会杀你。” 我转过身来问道:“什么意思?” “你对我有用,不用担心,这批货没出手之前,你是安全的。” “你的意思是我还能活两天,对吗?” 老贾一抬眼皮,看着我,丝毫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阴笑着说道:“聪明,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分不出大小猫,站错了队。” 我嘴角上扬,没有说话,事到如今我也看明白了,在冀渔0825号渔船上,不管我做任何选择,结果都是一样的。 随即,老贾转过身去,对手下喊道:“姜二娃呢?把他给我带上来。” 两个人像拖死猪一样把奄奄一息的姜二娃拖了上来。 老贾露出阴森恐怖的笑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我以为他要像杀死轮机长苟天明一样杀了姜二娃,结果并没有,还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他脱了裤子,把“意大利炮”从军火库拉了出来,直接尿在了姜二娃的脸上,连尿带脓水,全部释放了出来。 子孙袋被废,老贾疼的打了个哆嗦,姜二娃身上全是伤,也疼的满地打滚,两个人都发出痛苦的呻吟。 老贾蹲了下去,歪着脑袋,盯着姜二娃说道:“我说了,你老婆是自愿跟我睡觉的,你信吗?” 姜二娃咬着牙,不说话。 老贾用卫星电话拨通了王翠兰的电话,一阵等待音之后,电话接通了。 王翠兰的声音响起:“谁呀?” “我,老贾。” “八郎,疯了吧你,还敢跟我打电话。” 王翠兰的声音明显紧张了起来,老贾却得意的笑出了声,不过他的笑容很难看。 “过几天回去找你,洗干净了等着我。” “八郎,家里我有阴影,还是我去找你吧。” “那好,我得想点新花样了。” “坏死了你,不理你了。” 老贾挂断电话,开始不停的颤抖,姜二娃躺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都是你害得,王翠兰就算不跟我睡,还会跟别的男人睡,她耐不住寂寞的。” 老贾一顿疯狂输出,对姜二娃拳脚相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姜二娃当了太监。 “不人揍的东西,草泥马,我草泥马。” 姜二娃无法表达自己的屈辱,不停的骂着,痛苦的用脑袋撞击着甲板,发出令人心悸的颤动。 老贾忽的起身:“扔海里喂鱼。” 几个人抬起姜二娃就走,我忙喊道:“住手。” “啪”的一声,老贾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我尝到了一丝血液的微甜。 两个人死死的按着我,任凭我用尽全身力气也挣脱不来,就这样,我眼看着他们把姜二娃扔进了大海里面。 那一刻,突然就感觉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极速的坠入深渊。 死的人太多了,那是常人无法想象和理解的,太残忍血腥了。 他们把我关了起来,整整一晚上,我就听外面一片嘈杂。 “全都扔海里喂鱼。” “冲洗甲板,小心执法检查。” “……” 第二天,一切恢复了平静,昨夜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戮都被淹没在茫茫大海之中,恍若隔世。 冀渔0825号继续前行。 我本来不抽烟,但老贾递过来一支烟的时候我还是抽了起来,脑袋晕晕的,不愿想起又无法忘记,不知所措又无可奈何。 老贾叼着烟,深吸一口,鼻子嘴里全都喷出烟雾,跟我讲述了他逃脱的经过。 他是河北省沧州市吴桥人,吴桥被誉为中国杂技之乡,能人辈出,个个身怀绝技。 老贾从小就跟着人练习缩骨,属于是童子功,不光能自行收缩肩胛骨,胸腔等躯干部位,穿进去小孩的衣服,就连手脚关节也能自己拆卸自如。 这一行太苦了,后来他就转行了。 两个小时后,船突然停了,所有的机器都停止了运转,苟天明死了,船上没人会修,查来查去连故障点都找不到。 “一定是苟天明干的,他之前就这样干过。”老贾咬着牙说道。 苟天明一直寄人篱下,心中多了防备,生怕自己被人背后捅刀子,所以一直留了一手。 他故意设置电路故障,每天再自行解除,以这种方式将自己与全船人捆绑在一起,来确保自己的安全。 晚上,更加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厨师老黄杀猪般的叫喊了起来:“不好了,闹鬼了。”火山文学 这段时间,每个人有处在崩溃的边缘,特别是夜晚,对任何声音都特别敏感,老黄的叫声立刻让我紧张了起来。 跑到甲板上,看见老黄惊魂未定,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闹,闹鬼了。” 老黄指着存放平原公主元明月尸身和宇文泰武士俑的两个大木箱子。 我看了过去,顿时大吃一惊,那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 清冷的月光下,无头宇文泰竟然从箱子里爬了出来,推着平原公主的木箱子,一点一点的往船舷边上移动。 老贾领着人也来了,纵然他们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可哪里见过此等场面,一个个都面如死灰。 老贾喉结一动,咽了口涂抹:“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一头雾水,没有说话。 老黄战战兢兢的说:“该不会,该不会是因为杀孽太重,惹怒了海龙王吧?” 也不知是谁跟着说了一句:“那,那我们是不是全部都得死?”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恐怖的气氛瞬间笼罩了冀渔0825号渔船。 老贾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对众人说道:“别他妈乱说,要不然把你扔进海里喂鱼。” 言语之间听得出来,老贾其实也慌了。 大海的脾气捉摸不透,每一个出海的人都有自己的信奉,比如龙王,妈祖等,皆被视为神灵,一旦惹怒神灵,怪罪下来,轻则无功而返,一条鱼也打不上来,重则怒海翻浪,船倾人亡。 无头宇文泰还在推着平原公主缓缓移动,而且越来越快。 我突然脚下一滑,差点跌倒,紧跟着好几个人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大家这才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现实,船可能要翻了! 与此同时,一个巨浪袭来,船体倾斜加剧,宇文泰和装着平原公主的大木箱同时撞向船舷,“砰”的一声,木箱弹起,碎裂。 那一刻,我看见平原公主宛若天外飞仙,四肢自然舒展,自空中飘然而落。 宇文泰和平原公主双双落海。 第60章 我得救了 那一刻,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自永陵支锅以来,已有近半年光景,期间更有人因此付出生命代价,没想到到头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平原公主和宇文泰落水之后众人皆惊,争先恐后的向救生筏跑去。 为了争夺救生筏,再次发生了流血事件,杀戮和死亡在冀渔0825号远洋渔船上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生死存亡之际,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展现出来。 老贾下身有伤,走起路来双腿叉的很开,跟螃蟹一样,根本跑不过其他人。 “都听我的,我才是船老大。” 他撕破嗓子喊着,还是被几个手下抢了先,那几人将救生筏扔了下去,“胶囊”弹开,就在等待充气的时间里,老贾冲了过去,当下就用鱼刀将一个人捅倒在了甲板上。 另外几人见状,也顾不上老贾是船老大了,当即混战在一起,挥刀乱捅。 都在抢,都在争,居然没人搭理我。 他们纠缠不休之际,救生筏已经充气完毕,我趁机纵身一跃,跳了进去,隔断了手缆。 抬头一看,老贾面对着我,歪着脖子,脑袋就靠一层皮肉连着,鲜血喷出一尺来高,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满身是血的厨师老黄手里提着菜刀,满脸是血的对着我微笑,然后也跳了下来,但一个海浪过来,救生筏已经漂走了。 老黄水性极好,向救生筏游了过来。 我用划桨使劲划水,救生筏缓慢的转动起来,根本无法前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阵“哞哞”的牛叫声传来,那声音空洞缥缈,就像置身浩瀚无垠的外太空,星球之间的磁场发出来的声音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一瞬间我蒙了,茫茫大海之上怎么会有牛呢。 仔细一想,顿时毛骨悚然,因为鲨鱼的叫声跟牛很像。 鲨鱼嗜血,连日的杀戮成功吸引了鲨鱼的注意,一个由十几只鲨鱼组成的鲨鱼群将老黄包围,他一脸惊恐,拼命划水。 只看到水花翻滚,鲨鱼腾空跃起,露出锋利的尖牙,一口咬掉了老黄的脑袋。 几乎同时,老黄还不忘将菜刀扔了过来,想扎破救生筏,拉我垫背。 那场面太恐怖了,我被吓坏了,如果不赶紧离开这里,下一个葬身鲨鱼腹的就会是我。 我用划桨拼命划水,但事与愿违。 “来吧,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累到精疲力尽,扔了划桨,我躺了下去,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不过,我命不该绝,几个海浪来回碰撞,救生筏改变了原有方向,漂向了远方。 除了风声和海浪的声音,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救生筏忽高忽低,飘忽不定,让人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目及范围之内,水天相接,海天一色。 口渴的厉害,可王小亮曾经跟我说就算渴死我不能喝海水,我没带鱼竿,也不能钓鱼吃鱼眼睛。 四下一看,发现了两个英语单词,“food”和“water”,里面有淡水和食物。 看了看说明,前24小时勿使用救生淡水,除非受伤或者生病,每人每24小时引用勿超过0.5升,当淡水接近枯竭,每人每24小时勿超过0.1升。 这不跟吸毒一样嘛,突然觉得淡水比黄金还重要。 又漂了一会儿,远远的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点,正好顺流而去,约摸一个小时后,终于看清,是一艘货轮,船体上有太极旗,这是一艘韩国货轮。 兴奋之余,我冲着货轮手舞足蹈,对方发现了我,鸣笛示意。 我被救了上去,几个韩国人对着我“扣你几把,扣你几把”的说了半天,我一句也没听懂。 从天津港回到大港油田以后,我去找石静霞,房东说她早就退房了,又到步行街花了两千六买了一个摩托罗拉的新手机,型号记不清了,当时挺牛逼的一款。 立刻给石静霞打了电话,十几秒等待后,电话接通了。 “小静。” “光庭,是你吗?” “是我,小静。” 她哭了,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急得我赶紧打了个出租车去找她。 天阴着,飘起了雨丝,跟知了撒尿一样,司机多要了我五块钱,理由是下雨路不好走,我去你大爷的。 当时,石静霞正在海滨公园里看人跳舞,伦巴,恰恰,踢踏,公园很破,但气氛很好,男的搂着别人的老婆,女的搂着别人的老公,其乐融融。 我摇摇头,心想:这里面得有多少个姜二娃和老贾呀。 “小静。” 站在身后,我喊了一声。 石静霞回过头来,一头扑倒我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么多天联系不到你,我担心死了。” “别哭了,没事,我这不回来了吗,对了,你怎么搬家了?” “我,我,那帮学生,天天晚上折腾,我想你想的……” 她没说完,红着脸,低头不说话了。 我突然有点盼着天早点黑了。 “对了,老段来找你了吗?” “没有啊,你们没一起回来吗?” 赶紧给段怀仁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的一刻,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段怀仁随身携带着宇文泰的人头不方便,他就先行回去了。 我和石静霞专程去了趟大沽口炮台遗址博物馆,感受了一下当年的历史,深刻的体会到了如今祖国的强大,吾辈应当铭记历史,扬我国威。 第二天,我和石静霞就买火车票返回了西京城。 “林老,对不起,我没有把东西带出来。” “事情怀仁都跟我说了,能活着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我……” “好了,去洗洗吧,换身衣服,准备开席。” 林沧海没有怪我,反而在宴客厅准备好酒席,为我接风洗尘。 段怀仁说王小亮也没死,他们一起被另一艘从夏威夷海域归来的鱿钓船给救了。 他还转达了王小亮想要对我说的话,说等给母亲养老送终之后,就来跟着我干。 一别月余,张玲见了我喜笑颜开,端起酒杯要跟我喝一盅,石静霞在一旁咳嗽了一声。 “玲姐,实话跟你说,我跟光庭我们两个已经……” 第61章 养蜂人 说了一半,大家都看向了我们两个,当着众人的面,石静霞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张玲看着我,像是等我的回答。 我点了点头。 “那完了,头茬瓜最甜,可以姐吃不上了。” 张玲耸耸肩,显得无所谓,这种事情她经历多了,才不会像无知小姑娘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随即,张玲举起酒杯,转向石静霞:“那这杯酒你得跟我喝啊,姐看上的男人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撬走。” “玲姐,八郎是我的男人,以后你就别惦记了。”石静霞说着与张玲碰杯同饮。 一旁,所有人都一脸震惊,段怀仁还偷偷竖起了大拇指,我却尴尬的要死,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 回来的路上,我把姜二娃和老贾之间的恩怨讲给了石静霞,没想到她竟然把“八郎”这个名号按在了我的头上,我想应该是为了故意气张玲吧,因为我最多也就是个老六,就这都快扶墙了。 越聊越露骨,林沧海老脸一沉,咳嗽一声。 我想起一件事来。 瘦猴曾经说在沉船听见有人“啪啪啪”,事后我想了很久,也不明白其中原由,就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林老,您见多识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林沧海沉思片刻,面露难色:“哎呀,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认识一个人,他可能清楚。” “谁?” “庞志伟。” 庞志伟,祖籍河北省河间市,祖上在紫禁城里面当太监,是太监总管李莲英最为信任的人之一。 1900年八国联军攻陷北京城后,慈禧太后挟光绪帝西逃,李莲英随行,其中就有庞志伟的祖父。 到了西京城之后,庞志伟的祖父以为这是迁都,就置办田产,没想到慈禧太后又回到了紫禁城,庞志伟的祖父也跟着回去了。 后来,宣统皇帝,也就是溥仪,是他废除了太监制度,一千多个太监被被赶出宫,庞志伟祖父就又回到了西京城,落地生根,开枝散叶。 其人虽是个太监,但仍好女色,娶了好几个老婆,具体怎么办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甚至成了一个经久不衰的讨论话题。 晚年,他收养了一个弃婴,便是庞志伟的父亲,到了庞志伟这一代已经是家道中落,不复当年了,靠养蜂为生。 第62章 鼻大炮 庞志伟一本正经的说:“这是我祖上亲笔手书,从来没有让人看过。” 我看向他问道:“那你怎么舍得让我看?” 庞志伟谄笑一声:“这?我主要是想让世人了解这一段历史,奋发图强,不忘国耻,另外,我看你小子行。” 我心说你少来,看人民币行是真的。 宣纸上记录了一件令人咬牙切齿的事情。 不光是八国联军,还包括所有的侵略者,他们不单抢走了不计其数的奇珍异宝,还对神秘的东方女性有着一种不可描述的幻想。 当年,这帮人间恶魔臭名昭著,烧杀抢夺,奸淫妇女,无恶不作,许多贞烈女性为了不被玷污,宁愿上吊,服毒,投井,只为了保存最后的尊严。 然而,仍有许许多多的女性被强行带上了列强的战船,这帮畜生想像贩卖黑奴一样故技重施。 “日他妈的,这笔账我们不会忘记,迟早要还的。” 愤怒之余,我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庞志伟赶紧把我的手拿开。 “好家伙,你慢点,别再给我撕烂了。” 接着看了下去,为了让这些女性乖乖屈从,侵略者无所不用其极,辣椒水,老虎凳,甚至斩首示众,但效果并不明显,又要保证交货质量,不能全给打成重伤员,这可愁坏了这帮孙子。 这时,有一个汉奸神父为了讨好洋人,想出了一个极其恶毒的办法。 把这些女性关到一个密闭的房间里面,然后通过加热,让房间不断升温,等热的实在受不了就会自动脱衣服,以这种方式来磨灭她们的羞耻心,从心理和精神上彻底征服她们。 这个方法果然有效,洋人要重赏汉奸神父,让他第一个走进了房间,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最后在洋人得意的笑声中,汉奸神父被烤成了干尸。 消息不胫而走,愤怒的国人将汉奸神父的干尸分而食之,连骨头都砸碎了熬汤喝。 宣纸上记载,庞志伟的祖父也吃了一块,蘸着酱油醋,仍难解心头之恨。 最后,还有一句话是这样写的: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吾辈当自强,热血卫国疆。 缓缓将宣纸折好,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虽然上面的内容跟沉船没有直接联系,但可以根据这些试着还原一下当时的场景。 一艘满载中国文物和无辜女性的英国战舰行驶在渤海湾茫茫的海面上,那些女性被关在水密隔舱里。 不知何故,战舰突然遇险,沉入了海底,但水密隔舱的温度扔在不断上升,最后那些女性都被烤成了干尸,奇迹般的保存了下来。 王小亮听到的“啪啪啪”的声音,应该是干尸由于某种原因相互撞击在一起的声音。 可能有人会问,就算是水密隔舱,经历100年的时间,真的不会进水吗?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段怀仁今年40岁了,他说他家有个烧水的铝壶,是他妈抱着他买的,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个冬天,他穿着开裆裤,卖铝壶的人摸了摸小鸡,特别的冷。 一个破水壶用了将近40年,这玩意上哪说理去? 虽然科技在进步,但精致利己的现代人无法想象过去的人们是如何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的。 关于沉船的真相已经无法考证,但这或许是最接近真相的一个结果了。 就在这时,石静霞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冲我招了招手。 屋里有味,估计庞志伟一个冬天没有洗脚,特别臭,石静霞没进来。 “怎么了,小静?” “那里有个怪人?”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蜂箱中间站了一个也就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此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棉衣一件套一件,至少得有十几件,脚上却穿着露着脚指头的千层底布鞋。 远远看去,简直就跟牙签上差了一颗大蒜一样。 此时,那人躲在蜂箱前,手指上套着用报纸折叠的长指甲,正在徒手抓蜜蜂,抓住以后,残忍的拽掉蜜蜂屁股,把上半身放在嘴里舔一舔。 “真甜!” 石静霞浑身一个哆嗦:“他,他不怕蛰吗?”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还听过吃钉子,喝汽油的呢。” 庞志伟收拾好木匣子走了出来,一看那人顿时火冒三丈,随手抄起一把铁锹追着对方到处乱跑。 “鼻大炮,看我今天不拍死你,给我站住。” “庞老头,石头缝里崩,先人是个二姨子,生不出娃来用……” 后面两个字实在太不雅了,大家自行脑补。 鼻大炮从我们身边跑过,空气里顿时袭来一股烘臭味,石静霞急忙捂住了口鼻。 我对庞志伟说:“大欺小,活不老,算了吧。” “你是不知道,这小子三天两头来抓我的蜜蜂,还对我出言不逊,今天我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好了,不就是几只蜜蜂吗,我赔你就是了。” 又给了庞志伟三百块钱,最后我拎了二斤蜂蜜走,让他把剩下的全部送给鼻大炮,庞志伟还在犹豫,鼻大炮先答应了下来。 “鼻大炮,你叫什么名字呀?” “郑东旭。” “嗯,好名字,等蜂蜜吃完了到这个地方找我,我再给你买一百斤怎么样?” “那太好了。” “嗨,你还真不客气。” 几句简单的交流,我终于知道郑东旭为什么叫鼻大炮了,因为他说话的时候鼻子底下时不时就会吹出一个鼻涕泡,破碎,飞溅,与尘土混在一起,满脸的黑点,别提多恶心了。 我认为鼻大炮这个名字并不确切,应该改一个字,叫做鼻大泡才对。 给郑东旭留了个地址就回去了。 此后几天没事干,睡到自然醒,然后就是吃喝玩,女人逛街真牛逼,只逛不买,一溜就是一整天,晚上还要交公粮,我都有点吃不消了。 后半天还有点冷,但美女们已经迫不及待,四五个排成一队,挽着胳膊,把整个辅路都给占满了。 嘻嘻哈哈,叽叽喳喳,跟闹猫一样,搞得人心里痒痒的,一个一个小浪蹄子,真骚。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石静霞掐了我一下。 “看什么呢?” “没什么。”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还看。” “别闹,好像有人跟踪我们。” 第63章 一片山林 石静霞也回头看去,紧张的问道:“哪里有人?” “小静,你先回去,我去看看。” “我要跟你一起去。” “听话,敌暗我明,现在还不清楚对方要干什么,你去了反而不方便。” 说着,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一路上,并不是第一次觉得我们被跟踪了,刚才回头的一瞬间,四五十米左右的地方,一个大男人居然随手从地摊上拿起一条女士内裤看了起来。 即便实在现在,众目睽睽之下,都有些变态,更何况是在那个年代,这几乎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个人绝对有问题。 原路返回,快要接近的时候对方发现了我,掉头就跑,我紧追不舍。 “快来人啊,抓小偷,他偷了我的裤衩。”老板娘扯着嗓子喊道。 那人跑的很快,追了大概三百米的距离,一个红绿灯将我们分割,那人站在对面,冲我微笑,挥手再见,然后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博通堂。 不支锅,不走动,昨天吃完饭之后,张玲和段怀仁就走了。 我们搬到了博通堂,回到房间一看,石静霞不在,给她打了电话,语音提示已关机。 不知为何,感觉很不好,好像有事情要发生。 就在这时,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一个陌生号码给我发过来了一条彩信。 石静霞被人绑架了。 双手双脚被捆着,绑在一把椅子上,一脸的惊恐。 我一下子就慌了,对方附加了一条信息,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否则就会撕票,如果不信让我大可一试,另外还说第二天会跟我联系。 按照那个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已经无法接通。 那一夜,是我人生中最难熬,最漫长的一晚。 第二天清晨,果然又接到了一条彩信,图片显示石静霞被带到了一处树林里面。 “坏了,上当了。” 我一拍大腿,中计了,绑匪用了一招缓兵之计,连夜将石静霞给带走了。 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一下,绑匪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应该不是求财,那就只能是复仇,也没与人结仇,会是谁呢? 把照片从电脑上无限放大,当时电子设备功能并不强大,像素不好,全是马赛克,不过还是看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第64章 被逼无奈 鼻大炮神情紧张,指着不远处,我看了过去,地上有一摊粪便。 “杜哥,你说会不会有猛兽啊?” “有个鸡毛,这是人类的粪便,上面还有苍蝇,看样子生产日期应该在几个小时之内。” 爬上了一道土坡,十几米远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辆深绿色的大牛头,我们两个当下趴在了地上。 还有一顶帐篷,四五个人进进出出,正在搭建另外两顶帐篷,石静霞被绑在一颗松树上。 雁门山阳面多是刺槐,阴面较多松树,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我们应该在雁门山的阴面。 但是没有看见白若雪的人影。 “杜光庭,来的够快啊。” 突然,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白若雪。 我下意识的伸手掏枪,一瞬间,“啪”的一声响,一颗子弹深深的嵌入我身旁的土壤里面。 “别动,要不然一枪打死你。” 举起手来,缓缓转过身去,白若雪手里拿着一把手枪,黑漆漆的枪口对着我。 她下了我的枪,搜刮了我的随身物品,把我带回了营地。 “光庭,光庭!” “小静,小静!” 石静霞拼命挣扎,但于事无补。 我怒目而视,厉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若雪冷冷说道:“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我在韩国等了一个多月,结果还是出事了,你三番两次坏我好事,依着我的意见,真想一枪崩了你,不过……” “不过什么,你又憋着什么坏水?” “实话告诉你,之所以用这种办法把你引到雁门山来,是想跟你合作一次。” 接下来,白若雪讲述了一件事情。 半个月前,她和朋友吃饭,晚上九点钟回家的时候,路过古玩街,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那人反背着一个背包,鼓鼓囊囊的,用手托着,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当时,古玩街已经休市了,但那个人仍旧不停的四处张望,一看就是外地来的,这里面有事。 出于职业的敏感性,白若雪与对方攀谈了起来,那人叫孙铁丹,背包里有一个青铜簋,从做工和器型上看应该是西周时期。 不过,上面没有铭文,要不然一个字20000块,价格可就差飞了。 白若雪以20000块的价格买下了青铜簋,并趁机套出了一些很有价值的线索。 孙铁丹说他家住铜川市宜君县,这个青铜簋就是是他爷爷留下来的,老人家是“西北王”胡宗南部的一个营长。 当年“西北王”胡宗南在宜君、白水两县一带吃了败仗,丢盔弃甲,孙铁丹的爷爷就把这个青铜簋在了一颗大树底下,并留下线索。 多年以后,孙铁丹凭借记忆找到了青铜簋,这才拿到西京城售卖,遇到了白若雪。 据此,白若雪推断雁门山很可能有一座古墓葬,或者有国民党藏匿的巨额财宝。 众所周知,当年孙殿英为了筹措军饷盗掘了清东陵,此时闹得满城风雨,世人皆知。 但是,谁又能保证除了孙殿英,别人就不会干同样的事情呢? “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应该去找那个叫孙铁丹的人,让他给你带路。” 白若雪摇了摇头,说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来雁门山了,第一次就是孙铁丹带他们来的,很顺利就找到了藏匿青铜簋的位置,在山脚下一处荒地里面。 他们原地下了一铲子,土层显示底下没有扰动痕迹,也就是说不可能存在墓葬。 于是,又下了梅花探洞。 梅花探洞就是先打一个探洞,以这个探洞为中心在四周打四个探洞,然后再以每个探洞为中心,不断向外扩张。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不会放过任何线索,只有下面有墓葬就肯定能够找到,缺点就是工作量太大,一般考古队大面积考古发掘才会使用这种方法。 一连找了好几天,地上密密麻麻全是探洞,仍旧没有任何突破性进展。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白若雪考虑可能当时情况紧急,孙铁丹的爷爷只是暂时把青铜簋存放在这里,只是没想到这一下子就是几十年过去了。 真正的墓葬,或者说国民党藏匿宝藏的地方应该在雁门山里。 一听说要进山,孙铁丹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死活不愿意,还说山里面有野猪,豹子等猛兽。 孙铁丹还说有卖青铜簋的两万块足够娶老婆用了,生娃放羊挺好,也不想发大财,怕命薄担不住。 他是真的活通透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最后,白若雪开出了五万块的报酬,并说可以娶到城里的老婆,肤白貌美,孙铁丹心动了,这才答应了下来。 紧接着,白若雪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把我骗了过来。 “姓白的,这里是白帮的地盘,我不会趟这趟浑水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哼,你以为我稀罕你,要不是你把刘嘴子打成了痴呆,我早一枪崩了你。” 在白帮,刘嘴子的作用跟张文杰有点像,负责分金定穴,如今刘嘴子成了痴呆,他们白帮就等于瞎了眼睛。 只是,他们两个使用的方法不一样。 张文杰是根据风水堪舆,凭借自己深厚的理论知识作为支撑,属于是学院派。 刘嘴子就不一样了,他靠的是听声辨位,根据风雨雷电以及动物的叫声,寻龙点穴,而且成功率极高,因为凡吉穴所在,皆是生发之地。 就在这时,一个正在搭帐篷的人猛然回头看着我,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向我刺了过来,十分凶狠,想一招将我杀死。 “我杀了你。” 我大惊失色,急忙躲了开去。 “你是什么人,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是刘嘴子的儿子,刘元宝。” 仔细看,刘元宝跟刘嘴子长得真有几分神似,只是要年轻许多,看起来也就三十岁的样子。 “元宝,刘叔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要坏了大事。”白若雪说道。 刘元宝哼了一声:“饶不了你,这笔账迟早跟你算。” 我对白若雪说:“你竟然恩将仇报,那天晚上在废弃砖窑厂,要不是我救了你,恐怕你已经……” “给我闭嘴!”白若雪雷霆震怒,小脸微红,用枪指着我,接着说道,“你答不答应?” 看我不说话,枪口一转,又对准了石静霞。 “信不信我一枪打死这个丑八怪。” 第65章 风水宝地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石静霞收了侮辱,还了一嘴:“母夜叉,吃人肉,一辈子当老尼姑,没人要。” 随后,她又转向我说道:“光庭,别管我,千万是想利用你,千万别上当。” 白若雪阴测测的说:“给你三秒钟考虑时间,要不然我先打死她,一、二……” “别开枪,我答应你。” “算你识相。” 我帮石静霞解开绳子,她却问我:“刚才你说那天晚上,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没,没什么。” 石静霞不依不饶:“那你慌什么,刚才她也慌了,快说,你们是不是那什么了。” 我小声用三两句话概括了一下,石静霞听后“啊”了一声,突然又不放心的看着我。 “你真的什么也没干?” “天地良心。” “好吧,我相信你。” 安顿下来以后,大家聚在一起商量对策,除了青铜簋,孙铁丹对别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只能作为向导。 考虑到目前的情况,我们也只知道雁门山可能存在一批财宝,但具体位置并不清楚,所以我决定先“跑山”。 所谓“跑山”,说白了就是漫山遍野的走,根据风水堪舆以及葬书的相关理论寻找龙脉,然后分金定穴,找到墓葬所在。 一类风水看星斗,二类风水看水口,三类风水满山走。 相信很多风水爱好者都听过这句话,但据《万墓迷踪》记载,以及也爷爷做的注解来看,这句话有失偏颇。特别是阴宅风水,都必须“跑山”,否则根本定不了穴。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鼻大炮和孙铁丹的声音从帐篷外面响了起来,我扒开帐篷帘子看了出去,这二人站成一排,把“意大利炮”拉了出来。 “你怎么叫铁蛋儿啊?这名字绝了。” “我叫孙铁丹,父母希望我跟爷爷一样,铁血丹心,精忠报国,你呢,鼻大炮,真恶心,还不如我呢。” “放屁,我叫郑东旭,早晨初升的太阳,无限希望,狗日的给我起的外号。” 抖了抖腰身,二人提起了裤子。 简单吃了点东西,留了两个人看守营地,带上食物和水,以及一些必须用品,我们一行六人开始了“跑山。” 上次在岐口存棺场把石静霞吓得够呛,这次她从营地带了一把双立人中式菜刀。 “太轻了,没我的好用。”拿着菜刀挥舞了两下,石静霞说道。 我知道她说的是如家餐馆那把王麻子菜刀,刀背宽厚铁青,刀刃锋芒毕露,锋利无比,切斩两用。 白若雪哼了一声:“乡巴佬,不识货。” 这是我第一次将理论付诸实践,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孙铁蛋说六七十年代,飞播撒种以后,就形成了如今山阴多松,山阳为刺槐的现象,根据风水理论,我们决定向阳而行。 鼻大炮背着食物和水。 洛阳铲,旋风铲,金刚钎等支锅必备用具都被打包成捆,刘元宝用一个扁担挑在了肩上。 白帮没有玩火药的人,一直都是用最传统的办法,土工开挖盗洞,这次刘元宝就是土工的角色。 孙铁蛋和我拿着柴刀,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开路。 突然,一阵“嘶嘶嘶”的声音传来,侧目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小静小心,有蛇!” 一颗树上,一条胳膊粗的花蛇缠绕在树杆上吐着信子,本来好好的晒着太阳,被惊扰之后抬起半截身子,突然向石静霞发动了袭击。 当真是悬之又悬! 就差两三公分的距离,要不然她可能就会二次毁容,我的二十万也白花了,甚至有可能一命呜呼了。 几乎与此同时,石静霞挥舞菜刀,一通乱砍,花蛇当即被斩断成了两节,后半截身子拼命的顺着树杆往上爬,看起来十分诡异。 “小静,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说没事,我却发现她的手在颤抖。 鼻大炮凑过来说道:“嫂子够猛的,以后你要是不交公粮恐怕……嘿嘿。” 我骂道:“你的嘴怎么跟棉裤腰似的,也太松了。” “雁门山里多猛兽,大家小心。”孙铁丹提醒了一句。 我们是摸着石头过河,行进速度很慢,中间休息了两次,一直走了大概六个小时,才到达峰顶。 放眼望去,天是深蓝色的,山尖是浅蓝色的,山体被绿色点缀,几只苍鹰在在天空盘旋,简直太美了。 大家都有些累了,就坐下来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鼻大炮把背包拿下来,一屁股坐了上去,矿泉水瓶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石静霞咧嘴道:“快起来,这样别人还怎么喝啊?” “坐一下怕什么,我又不放屁,再说水是干净的,也不会受到污染。” 白若雪捡了一颗松果,砸在鼻大炮的脑袋上,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 “母夜叉。” 鼻大炮嘀咕一句,知趣的起身,给一人扔了一瓶水,靠着一个树杆蹲了下去。 刘元宝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用双手当做扩音器,冲着山涧喊了一声。火山文学 是狼的声音,惟妙惟肖,回响不绝。 孙铁丹忙说:“别乱喊,再把狼给招来了。” 片刻之后,有声音回应了他。 鼻大炮急忙起身,一脸震惊的望着雾气蔼蔼的远方。 “绝了,还真把狼给招来了,在哪里?” 刘元宝指着远处说:“应该在那里,不过我也不太确定,目前我只学会了口技,还不能准确的听声辨位。” 说着,他看了我一眼,一脸怨恨。 雁门山海拔一千多米,是陕北高原和关中平原的分界线,层连叠嶂,连绵不断,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我们现在所处的山峰,正是雁门山的主峰。 五百年前,明代乐平人乔宇,曾写过一篇《雁门山游记》,就在这个位置,是这样写的。 绝顶四望,则繁峙、五台耸其东,宁武诸山带其西,正阳石鼓挺其南,朔州马邑临边之地在其北。 如今,身临其境,方能感受古人当时的心境,可用八个字来形容,那便是如临仙境,心旷神怡。 四面群山环抱,主山雄健挺拔,客山谦恭相迎,浑然天成。 “这是一个绝佳的风水宝地。”我没忍住感慨了一句。 闻言,白若雪立刻起身,走过来问道:“你是说宝藏就在这里?” 第66章 与狼共舞 她这一说,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不过,我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日月星辰,山川走势,这是大风水的范畴,至于小风水所说的点穴,还为时尚早。” 顿了顿,指着连绵起伏的山势,我接着说道:“按照万墓迷踪所述,此为父母山,也叫玄武山、来龙,大家看,来龙绵延而下,曲折委婉,气随山形,此乃真龙,而且还是一条有情龙。” 其他人都专心的听着,鼻大炮早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摇了摇脑袋,干脆到一边逗小松鼠玩去了。 “现在找到了玄武山,接下来就是要确定青龙白虎,以及明堂所在,然后才能点穴。” 白若雪似懂非懂的说:“照你这么说,咱们得往下走,是吗?” 我点了点头。 孙铁丹抬头看了看天空,担心的说道:“现在日已西斜,山路难行,还有猛兽出没,咱们还是先回营地休息,等明天再做打算也不迟。” 我和石静霞表示无所谓,怎么着都行,反正也没想来。 “对对对,反正我们也没想来,咱们回去吧。”鼻大炮随声附和。 刘元宝不说话,看向了白若雪。 “二小姐,你的意思呢?” 白若雪扫视众人,不假思索的说:“今天全员夜班。”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一点不假,我膝盖发酸,石静霞说脚后跟疼,白若雪时不时的敲两下腿,其他人也都累成了狗。 还有一点,从阴面翻到了阳面,阳面有很多刺槐,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扰,我手上已经好几道口子了。 边走边歇,速度慢了很多。 山中雾气大,湿气重,脚下已经变得湿滑起来。 鼻大炮突然膝盖一抖,身子一斜,失足滚了下去。 “我的脑袋,我的屁股,啊,额滴神啊!” 惨叫声越来越小,鼻大炮就这样消失在了视线里面。 用手当做喇叭,我冲着山下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白若雪淡然道:“别喊了,再把狼给招来。” “一个大活人眼睁睁就这样消失了,你竟然无动于衷,心也太狠了。”石静霞回击了一句。 白若雪冷哼一声,不作争辩。 “快,救人要紧。” 说着,孙铁丹拿柴刀立刻砍树开路,我也加入进去。 大概一个小时后听到了一阵喘气声,鼻大炮四脚朝天躺在荆棘丛里,“哎吆哎吆”叫个不停。 我把他拉了起来,鼻大炮身上衣服都刮破了。 “铁蛋,我日你妈,你为什么推我?” 孙铁丹一脸无辜:“是你自己脚滑好吧,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鼻大炮也没在计较,心疼的说道:“我的命可真苦,刚买的新衣服全烂了,哎呦,疼死我了。” 他浑身是刺,跟成了精的刺猬一样,说话还冒鼻涕泡,特别滑稽。 “废物,水全没了。” “母夜叉,这能怪我吗?我也是受害者。” “你说什么,再说一个试试,把你舌头割下来。” 太阳像个鸡蛋黄一样无力的挂在天边,仿佛咳嗽一声就能掉下去。 与此同时,传来了动物的叫声,此起彼伏。 刘元宝竖起耳朵一听:“是狼群的声音,他们开始觅食了。” 孙铁丹咽了口吐沫:“赶紧找个休息的地方吧,雁门山的狼群疯的很,吃人不吐骨头。”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天完全黑了下来,我们打着手电,步履维艰,终于到达了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 用手电四下照了照,黑暗如同魔法一般,把光线全部吸了进去。 白若雪问:“有什么发现?” 我耸耸肩说道:“天这么黑,什么也看不见,再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晚上看风水,无异于瞎子点灯,白搭。” “你?” 这可不是我瞎说,《万墓迷踪》记载,晚上不能看风水,因为黑暗会遮盖太多又用的东西。 爷爷当年寻龙点穴,最长的一次花了整整一年时间。 春夏秋冬,风雨雷电,各种季节,各种天气,都要看一下,真正的风水堪舆之术只有如此,才能找到大吉之地。 那次,伙爷会取得了丰硕的战果,那是西周时期一个诸侯墓葬,在今陕西省扶风地区,出土了大量的青铜器,伙爷会也因此在圈内名声大噪,一时无两。 “关掉手电,快。” 孙铁丹不知发现了什么,压低声音急促的说道。 其他人立刻警觉,当下照做,只有鼻大炮用手电照向孙铁丹的脸。 “铁蛋,怎么了?” “你身后有狼。” “啊?” 鼻大炮一惊,赶紧又往身后一照,几双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睛正盯着我们。 “日你妈,真来了。” 鼻大炮骂了一句,直接把手电筒扔了出去,光线像棍子一样抽了出去,随即又如泡沫一般破碎不见。 “呜呜,呜呜呜。” 狼群发出阵阵低吼,距离我们已经非常近了。 “小静,快过来。” 我一把把石静霞拉到了身边,她手拿菜刀,选择与我并肩作战。 孙铁丹赶紧解开捆扎绳索,抽出两节无缝钢管,扔给了鼻大炮一节。 刘元宝也紧张了,拿旋风铲当武器,吧唧了几下嘴皮子,学了一声狼叫,一只狼回应了一声。 鼻大炮啧啧道:“真他妈绝了。” 刘元宝学一声狼叫,对面就回应他一声,双方好像在交谈什么,四五个来回之后,狼群突然向前逼近数米。 模模糊糊之间,我已经能够看见了,数了一下,一共七匹狼。 “强汉本色,与狼共舞。” 这几把广告词也太应景了。 刘元宝皱着眉头说:“大家小心,刚才谈崩了,狼群女王刚刚生了四个狼崽子,它们必须带食物回去。” 鼻大炮一脸惊愕:“真的假的,这都行。” 刘元宝点了点头:“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白若雪掏出手枪抬手扣动了扳机,“啪啪”几声响,数道火舌一闪即灭,枪声此起彼伏。 一匹狼应声倒地,不停的蹬着腿,但狼群并未因此惊慌骚乱。 我被眼前这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动物都害怕枪声,就拿警犬来说,要从小培养,才能克服内心与生俱来的恐惧。 雁门山里的狼群竟然不怕枪声,太诡异了。 接下来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刚才与刘元宝对话的那匹狼一口下去,“嘎巴”一声,咬断了倒地狼的脖子。 狼群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被激怒了,头狼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叫声,随即带领狼群呈扇形对我们展开了包围态势,龇牙咧嘴,步步紧逼。 刘元宝问:“二小姐,还有几发子弹?” 白若雪冷着脸:“还剩两发,怎么了?” “千万不能开枪了,头狼已经发出信号,狼只会越来越多。” 退无可退,又不能硬拼,情况相当危急。 第67章 老君耱地 每个人都神情紧张,鼻大炮左右看看,吹爆了一个鼻涕泡说:“日他妈,跟这帮畜生拼了。” 我们这六个人当中,孙铁丹就是当地人,他最了解雁门山的狼。 我问道:“铁蛋,你有办法吗?” 孙铁丹说:“有一个办法不知道管不管用?” “都火烧屁眼子了,赶紧说。” “小时候捡马粪烧火,天不亮就起来了,我爹说狼通人性,能读懂人心,遇到狼千万不能怕,要装作弯腰捡转头,然后骂一声贼狼,狼就跑了。” 白若雪听后不以为然:“你叫铁蛋,脑子也是锈迹斑斑吗,这话也能信?” 鼻大炮不服气的说:“我要饭的时候跟狗抢饭吃,这招对狗特别有用,我屡试不爽。” 石静霞也点点头:“小时候狼偷小孩,咬穿腮帮子背起来就走,就是用这种方法吓唬狼的,我听我妈说过。” 虽然听起来荒诞无稽,却能流传这么广,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眼下,别无他法,也只能试一试了。 几个人一起做了一个捡转头的动作,然后冲狼群齐声大喊:“贼狼。”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我们喊出“贼狼”的时候,还真就收到了奇效。 狼群“唰”的一下子掉头就跑,很快消失在了荆棘丛里。 危险暂时解除,可仍要警钟长鸣,因为在这深山密林之中,谁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男同志轮流守夜值班,女同志可以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我赶紧改口道:“女同志可以休息了。” 我和孙铁丹守前半夜,鼻大炮和刘元宝守后半夜。 虽然已是人间四月天,但晚上还是有点冷,尤其是这雁门山中的夜晚,感觉气温只有三四度的样子。 石静霞抱着双臂靠在一棵树上,秀眉紧蹙,看上去状态很不好。 我走过去问道:“小静,怎么了?” 她一咧嘴:“脚不舒服。” “快让我看看。” 我们已经成为事实婚姻,也没有什么顾虑,双手捧着小腿把脚抬了起来。 脱了鞋一看,我心疼的不行,洁白的棉袜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红色,她的脚指头被磨破了。 轻轻帮石静霞脱下袜子,疼的她不停倒吸着凉气。 “是不是很疼?” “有点,不,不疼。” “坚持一下,不处理的话恐怕会感染的。” 幸好随身带着一些应急药品,用碘伏小心消了毒,吹干之后,贴上了创可贴。 “小静,支锅这一行不但危险,还很辛苦,你跟着我……” 她用手堵住我的嘴说:“不管是刀山火海,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或许真的是太累了,没多大功夫,石静霞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给她披在了身上。 孙铁丹盯着远处看了一会儿,也坐了下来,一个人掰着手指头,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铁蛋,你干什么呢?” “算账呢。”他憨厚的笑了笑,挠挠头接着说道,“不怕你笑话,我是兄弟三个,大哥二哥都结婚了,也把家底掏空了,我就成了老大难问题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丈夫何患无妻,只是缘分未到罢了,缘分就像洪水,一旦来临,你能做的就是在每个黎明来临的时候扶着墙迎接阳光。” “看你和嫂子那么恩爱,真让人羡慕,等干完这趟活,有钱了,我也不娶城里媳妇。” “那是为什么?” “城里人矫情,不会持家过日子,更不会放羊,等结婚以后,我准备拿剩下的钱办个养殖场。” “嗯,好样的,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就跟我说。”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雁门山,孙铁丹给我讲了一个在当地流传已久的神话传说。 若干年前,太上老君仙游陕西,眼见地势崎岖不平,自然条件极为恶劣,百姓生活在食不果腹,饿殍遍野,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太上老君善心大发,从天庭找来了两头神牛,一头五彩神牛,一头上古青牛,还有一杆几十公里长的天地乾坤耱。 耱是一种农用工具,用来平整土地,当时陈家三兄弟就是用耱拉地,才给了我启发,最终打开了永陵地宫主墓室。 两头神牛拉着天地乾坤耱,自秦岭开始,一直耱到了宜君,白水一带。 就在这时,太上老君收到了玉帝的召唤,收了天地乾坤耱,把上面土倒了下来。 那些土,便是现在的雁门山了,身后也就有了为人津津乐道的八百里秦川。 太上老君意欲上天复命,谁知五彩神牛突然尿急,屁股一沉开始撒尿,养过牛的人都知道牛撒尿本来时间就长,拉也拉不动,何况是一头神牛。 眼看时间将过,太上老君心一横,丢下五彩神牛,上天复命去了。 五彩神牛最后尿出了一条河,正是雁门山下的铁牛河。 孙铁丹说铁牛河的河水甘甜可口,养育了一方人口,当地人都把铁牛河当成是母亲河。 一说到水,我还真有点渴了,没有水也只能强忍着。 突然,荆棘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清冷的月光下,十几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我们。 狼群再次逼近,而且数量增多,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铁蛋,快去把他们叫起来。” 众人纷纷惊醒,拿起家伙戒备起来。 鼻大炮重复了一下捡转头的动作,喊了一声:“贼狼。” “怎么没有效果了,是不是我一个人没有气势,大家一起来吧。” 孙铁丹提醒道:“那只是缓兵之计,我们未能及时脱身,狼群狡诈,这次不会上当了。” 鼻大炮接着问:“铁蛋,那怎么办?” 孙铁丹说了两个字:“凉拌。” 紧接着,他又解释道:“狼群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咱们就来个大眼瞪小眼,只要熬到天亮就行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六个人和一群狼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一直熬到了夜色退去,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果然,狼群盯着我们一步步后退,最后散去了。 松了一口气,四下一看,眼前的景象让我欣喜若狂。 第68章 我的条件 身后玄武位来龙是雁门山主峰,左右青龙白虎遥相呼应,按照呼形喝象的说法,青龙位像极了那头五彩神牛,白虎位就如同天地乾坤耱一般,与老君耱地的古老神话传说不谋而合。火山文学 青龙、白虎向前延伸,在名堂交汇,形成案山,形态清秀低平,整体看很像一个巨型的元宝。 铁牛河流经名堂,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堰塞湖,碧波荡漾,美轮美奂。 远处,朝山层层叠叠,八方来朝,气势恢宏。 “青龙白虎双卷案。”我没忍住脱口而出。 白若雪忙问:“什么意思?” 鼻大炮也好奇的问道:“绝了,别念经,说点能听懂的。” “说了你们也听不懂,总之一句话,这是一个旷世难得的风水宝地。” 一路上,每当我提及风水之说,刘元宝都特别感兴趣,算的上是一个求知若渴的好学生,记性虽好,可惜悟性差了点。 “杜光庭,昨日在主峰之上你也是这么说的,还说什么大风水,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还没等我说话,白若雪眼前一亮:“小风水,对吗?” 当下又追问了一句:“这么说我们找到了宝藏的位置了。” 这女人虽然生得一身好皮囊,但行事作风太过狠辣,我决定吊一吊他的胃口。 看见鼻大炮正在堰塞湖边上喝水,我走了过去。 “哎,你这人,到底说不说?”身后响起了白若雪的声音。 “哥,这水可甜了,你也尝尝。” 说着,鼻大炮用双手掬了一捧水喝了下去,满足的“啊”了一声,甩了甩手上的水。 我也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脸,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正要喝水之际,石静霞说:“光庭,能不喝就不喝,这水怕是不干净。” 我笑着说道:“没事,地上去,天上来,铁牛河不生产水,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话虽这么说,可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脑海中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词:牛尿。 不过,已经一天没喝水了,山风凛冽,嘴都起皮了,也管不了那么多,当下我也喝了不少。 此时,孙铁丹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大步跑了过来。 “停,都停下来,千万别喝这里的水。” 这话把我们吓了一跳,可能是心理原因,顿时就感觉有点不舒服了。 我急忙问道:“铁蛋,这水为什么不能喝?” 鼻大炮喝的最多,打了好几个嗝,也担心的问道:“是啊,快说,难不成有毒,或者跟慈母河一样,喝了会怀孕。” 此言一出,石静霞和白若雪双双咧嘴,一脸嫌弃。 所有人都看着孙铁丹,他却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里是铁牛河的下游,我们都在上游取水喝。” 石静霞不明就里,追问道:“都是一样的水,下游怎么了?” 鼻大炮不耐烦的说:“绝了,别卖关子,快说啊。” 孙铁丹脸上阴晴不定,尴尬的笑了笑:“上游喝水,下游方便。” 闻言,顿时就觉得胃酸上涌,这比牛尿还恶心呐。 白若雪蹲在地上“叽里呱啦”的吐了起来。 鼻大炮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风轻云淡的说:“就这事,那没事,实话告诉你们,有一次我被卖到山里面当童工,后来自己跑出来了,没水喝就自产自销,靠喝尿才活了下来。” 我骂道:“滚尼玛蛋,别说了,太恶心了。” 鼻大炮被所有人嫌弃,一摆手,也不理会大家,径直走过去大把大把的吃起了洋槐花,吃饱之后又故技重施,抓蜜蜂吃蜂蜜,说这样能补充维生素和能量。 我想起在冀渔0825号远洋渔船上的经历,救生筏里的急救用品说明书上就曾有过类似的描述,说及时补充维生素对于野外求生的人来说特别重要。 于是,顺嘴问了一句:“鼻大炮,你懂的挺多啊。” “哥,这你就不知道了,每一个流浪者都是野外生存专家,我也是从一个包装带上看到的。” 我们都按照鼻大炮的方法,用洋槐花充饥,还能补充水分,可谓一举两得。 白若雪一直用眼睛瞪着我,之所以吊她的胃口,是因为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虽说不是自愿前来,但支锅这一行,为的就是求财,是时候谈谈我的条件了。 “白二小姐,俗话说无利不起早,我杜光庭也是个俗人。” “你什么意思?” “二小姐,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咱们谈钱不伤感情。” 白若雪哼笑着摇了摇头,掏出手枪对准我:“杜光庭,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如果放在平常,我相信她会说到做到,开枪打死我。 现在不一样,她需要我,笃定这一点,我身体微微前倾,用额头顶住冰冷的枪口。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开枪吧。”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开枪吗?” 我没说话,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她竟然脸红了,目光又也有些躲闪。 十几秒后,白若雪猛然收枪,说道:“事成之后给你二十万。” 我微微摇头,伸出一个巴掌上下一翻:“我要这个数。” “别给脸不要脸,没有你也能找到宝藏,无非就是多花点时间而已,奉劝你一句,别得寸进尺,姑奶奶的忍耐是有底线的。” 我耸耸肩说道:“无所谓了,你考虑考虑吧。” “你?” 刘元宝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白若雪想了想,嘴角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答应了我的条件。 生意谈妥,就该开始工作了。 虽然极大的缩小了搜寻范围,但眼前这片开阔地目测也在万余平米,如何才能准确无误的画龙点睛,我也是心中打鼓,七上八下。 白若雪一直催促我赶紧点穴,刘元宝拿着洛阳铲跃跃欲试,鼻大炮这个没眼力见的家伙也一直煽风点火。 “绝了,哥,你是不是瞎子点灯,不亮啊。” 耳边全是说话声,“嗡嗡嗡”跟苍蝇一样,搞得我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别吵了,我想静静。” “我在呢,怎么了,光庭?”石静霞走过来问道。 我一拍脑门,生无可恋的说道:“哪位天使大姐把我带走吧。” 闻言,石静霞冰雪聪明,眼珠子一转,把我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交给我吧,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随即,她转身走了回去,用手指随便点了几个位置。 “那里,那里,还有那里,凡是草比较高的地方都下一铲子试试。” 第69章 点穴 白若雪不放心,看了过来。 我点了点头:“小静说的没错,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心里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累死你们。 选定位置,刘元宝双脚与肩同宽,带着一双线手套,开始下铲了,孙铁丹在一旁配合给他递管子。 一起一蹲,一拧一提,动作很标准,也很娴熟,比起陈家兄弟略逊一筹,不过假以时日,在这一行应该也能叫的上号。 鼻大炮这个缺了大德的玩意,跟一条狗一样撒了欢的跑来跑去,把地上的草拔了下来,一坨一坨暗黄色的土壤跟满地的狗屎一样。 “铁蛋,元宝,我都做了标记了,这些地方都得探一下子。” 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鼻大炮又说:“哎呀,太慢了。” 刘元宝喘着粗气:“你懂个屁,这是技术活,一般人还干不了呢。” 鼻大炮不服:“你就吹吧,放个馒头狗都能干。” 刘元宝一脚将鼻大炮踹倒在地,骂道:“他妈的,嘴巴放干净点。” 鼻大炮噘着嘴嘟囔了一句,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大脚印子,也拿了一把洛阳铲,有模有样的干了起来。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铲子已经下到超过二十米的地下,带上来的土质没有任何变化。 北方地区,一般平民的墓葬大概在地下两三米的位置,诸侯八九米左右,王陵可深达十五至二十米。 刘元宝脱了外套,又换了个地方,撸起袖子加油干。 另一边,鼻大炮满头大汗,手忙脚乱,却进展缓慢。 走过去一看,差点没笑出来。 他用的竟然是12公分的洛阳铲,也被称为扩铲,一般是探明地下墓葬之后扩充探眼才用的。 另外,鼻大炮没有在铲头上方加装配重杆,再加上他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铲子一入土就斜了,洛阳铲只下了三四米就卡卡住不动了。 “绝了,这不对啊。”鼻大炮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道。 我打趣道:“隔行如隔山,别跟专家似的,以为自己脱了裤子能日天,这回丢人了吧。” “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搭把手,先把铲子提出来吧。” 我和鼻大炮一起用力,这才将洛阳铲提了上来。 不过由于用力过大,我们两个双双仰面朝天,跌倒在地上,不知白若雪何时走了过来,我正好倒在她的脚下,她阴着脸看着我。 “杜光庭,你骗得了他们,却骗不过本姑娘。” 躺在地上看,这姑娘是真高啊,冷冰冰的,绝对维密名模的材料。 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我说道:“刚才我也没有办法,看你那么心急,只好顺水推舟了。” “你?” “你看看,又急了,放心,我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 “快说。” 我没搭理白若雪,拿石静霞的菜刀当铲子,在地上挖了一根狗尾巴草,仔细的看了起来。 鼻大炮不解的问:“不至于吧,就是一棵狗尾巴草,怎么还当成人参了。” 石静霞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众所周知,狗尾巴草和别的草不一样,根茎是最大的区别所在。 狗尾巴草的根茎是一根主根深入泥土里面,周围长着许多须根,就像鱼刺一样。 我需要的正是狗尾巴草的根茎。 爷爷在《万墓迷踪》里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凡风水宝地皆藏风纳气之所,龙穴便是风眼,亦称气眼。 龙穴隐藏其中,不辩真容,可借自然之力。飞禽走兽,花草树木皆受影响,尤以草根最甚,向穴而生。火山文学 爷爷的意思就是说龙穴周围的生物都会受到其气场的影响,草根距离最近,影响也最大。 清理掉狗尾巴草根上面的泥土一看,果然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根茎向西北方弯曲。 我对白若雪说:“让他们别老鼠打洞了,相隔十米,像我这样挖草根。” 白若雪立刻照做。 两个小时后,从各处一共挖出来近百根狗尾巴草,根茎竟然都向西北方弯曲,摆在一起,整齐划一,好像专门培养出来的。 这让我想起了冀渔0825号渔船上的大海虾被装箱的场景。 我皱着眉头说:“真是怪了。” 鼻大炮伸着脖子问:“又,又怎么了?” 白若雪把鼻大炮拉开,着急的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龙穴根本不在这里,而是在西北方的山里面。” 此言一出,刘元宝急了,用无缝钢管指着我:“杜光庭,你他妈狗熊站在烟囱上,满嘴的黑话,老子忍你很久了。” 我回了一句:“好好说话,要不然把你一嘴狗牙给敲了。” “来啊,练练。”刘元宝踮起脚尖,跃跃欲试的勾着手挑衅我。 我没有跟他继续纠缠,毕竟我把刘嘴子给打傻了,他心里记恨我,也是情有可原。 “元宝,行了。” “二小姐,这小子分明就是在耍我们。” 白若雪没有理会刘元宝,看向我说道:“只要你玩得起,我奉陪到底,前面带路。” 我和石静霞走在前面,他们跟在后面。 石静霞压低声音问我:“光庭,恐怕拖延不了很久了,你到底有多大把握?” 我小声回道:“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实在不行,今天晚上趁他们睡着,咱们跑吧。” 我们正小声说话,鼻大炮不知何时凑了上来,他一张嘴吓了我一跳。 “哥,那两个人太不是东西了,刚才我都想动手了。” “行,兄弟,谢了。” 走了也就几百米的距离,突然几只蝙蝠从天空略过,如黑色的闪电,速度极快,甚至能够听见翅膀划破天空发出的破空之声。 时间过的真快,已经下午四点钟了。 日已西斜,雁门山里阴晴不定,雾气逐渐升腾起来。 众所周知,蝙蝠害怕阳光直射,一般都是昼伏夜出,可这么大的蝙蝠着实令人吃惊。 “绝了,这里的蝙蝠怎么这么大,跟老鹰似的。”鼻大炮扭着脖子一边看一边说。 女生天生胆小,石静霞被吓了一跳,饶是白若雪这样心狠手辣之人也是面露胆怯之色。 孙铁丹说:“你们城里人真是少见多怪,小时候有一年遭了年景,我们还吃蝙蝠呢。” 闻言,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些年鼻大炮在城里混饭吃,没少吃苦受罪,咬着牙说:“铁蛋,我可不是城里人,城里不是咱的城里,是狗日的城里。” 第70章 找到洞口了 有一种人,他是西京城人,西京城就是他家的,这种人全国各地都有,特别讨厌。 听鼻大炮骂了句狗日的城里,刘元宝不高兴了。 “城里不好,那你还赖着不走,脸皮可真厚啊。” 鼻大炮抻着脖子,跟斗鸡一样说:“你牛批个锤子,别说三代,往上数一代你先人跟我一样,你娃甭张狂。” “日你妈,你又骂人,老子今天非把你皮剥了不可。” 刘元宝揪住了鼻大炮的衣领,没想到鼻大炮先下手为强,一拳掏在刘元宝的肚子上。 二人当即扭打在一起,如同发情的狗一样“嗷嗷”的叫着。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蝙蝠一般都生活在潮湿的洞穴之中,这里既然出现蝙蝠,说明附近很可能有一个洞穴。 “铁蛋,附近有没有洞穴?” 孙铁丹想了想说:“不知道,应该没有吧,这里没有路通向外面,要不是鼻大炮掉下山谷,咱们也不会来这里。” 石静霞跟着说:“是啊,光庭,你问这个干什么?” 还没等我说话,白若雪先说道:“懒驴上磨屎尿多,天还没黑,就想着找地方休息了。” “等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前几年有几个南方人,说是要开发旅游景点,就进山考察了,结果……” 正说着,孙铁丹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咽了口唾沫,变得紧张了起来。 我问道:“结果怎么样了?” 孙铁丹接着说:“结果就再也没见过那几个人。” 白若雪说:“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全都死了。” 孙铁丹摇摇头:“不知道。” 鼻大炮接过话茬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可能觉得没有开发价值,就走了。” 我问刘元宝:“你会学蝙蝠的叫声吗?” 刘元宝还在生我的气,有点爱答不理,但白若雪的面子不能不给,只见白若雪一个眼神,刘元宝立刻就点了点头。 “蝙蝠不常见,我试试,应该可以。” 说着,刘元宝一咧嘴,露出牙齿,试了几下,调整嘴型,“唧唧”、“吱吱”的叫了起来,那声音很奇特,就跟汗手摩擦黑板发出的动静一样,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鼻大炮张大嘴巴惊叹道:“绝了。” 片刻之后,远处几个给点迅速飞来,逐渐变大,是几只蝙蝠。 “大家小心。” 我一把将石静霞的脑袋抱在怀里,蝙蝠从从头上掠过之时,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五官和嘴里的牙齿。 盘旋了几圈,蝙蝠又原路飞了回去。 刘元宝说:“就在那个方向,快跟上。” 大家立刻收拾东西,跟了上去。 山路难行,两条腿也赶不上长翅膀的,很快就跟丢了,但方向是对的,心里也就不慌了。 过不多时,天空出现一条黑色云带,不停抖动翻滚,仿佛孙猴子推倒了玉皇大帝的砚台,画面十分宏大,却又透着几份诡异。 走近些再看,密密麻麻全是飞来飞去的蝙蝠,其数量多到无法计算。 突然,黑色洪流变细变长,打了个卷,飞向密林之中,消失不见了。 “洞口一定就在前面,快。” 急忙追赶过去,一片荆棘扰动不停,扒开一看,赫然发现了一个洞口。 从现场来看,洞口本来应该不小,一个人直立行走问题不大,但千百年来风雨侵蚀,洞口已经坍塌,被封堵了大半。 众人围在洞口周围,用手电向里面照去,深不见底,一股阴冷之气传出,不由打了个冷颤。 “咱们该不会找到地狱的入口了吧?早知道给我先人带个几万亿票子来了,从这里直接送过去,省的那些当官的吃拿卡要。”鼻大炮说。 声音一半留在了外面,一般被吸了进去。 刘元宝讽刺道:“月入十万想的是细化方案,月入一万想的是团结队伍,月入三千想的是再干份兼职,分逼不挣的人整天不是国际形势,就是张嘴上亿。” 鼻大炮不服:“管天管地,管不了别人拉屎放屁。” “对对对,你说的对。” 石静霞脚上有伤,斜踩在土堆上。不舒服,在洞口看了一眼就站到一旁去了。 此时,她指着坍塌的土堆说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定睛一看,只见地上有许多特别的土块,虽然已经破碎不堪,很难辨认。 不过还是能隐约看到一些弧度,就像破碎的瓦片一样,明显是人工制作的痕迹。 而且我们还发现了类似夯窝的痕迹。 孙铁丹说:“这不就是胡基吗。” 90后,00后大部分已经不知道胡基是什么东西了,在我小时候,胡基可是农村盖房子必不可少的建筑材料。 一个木制模具,洒上草木灰,倒上湿土,用石锤夯实,一块胡基就算制作完成,等晾干以后就能盖房子用了。 由于石锤的夯砸,上面会留有夯窝。 2022年一部由海清老师主演的叫做《隐入尘烟》的电影里面,曹桂英和马有铁盖房子用的就是胡基。 “铁蛋说的没错,这的确是胡基。” 胡基的出现说明在西周时期,这里很可能有人居住,而且是长期居住过。 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70年代考古学家陆续在今陕西省宝鸡市扶风、岐山一带发现了周原遗址,表明周文化是以此为核心发展起来的,也就是封神演义里面的西岐大本营。 这里可是铜川市宜君县与渭南市白水县一带,距离周原遗址差着几百公里呢,而且农耕社会,都以平原聚居为主,怎么会有人生活在雁门山里呢? 正想着,白若雪已经迫不及待,准备进去一探究竟了。 “杜光庭,你在前面带路。” 石静霞说:“姓白的,你坏透了,我们光庭在前面带路,你就可以从后面捅刀子了,是吗?” “相由心生,人丑心恶,说的就是你。” “母夜叉,懒得理你。” 孙铁丹清理了一下洞口,对众人说道:“要不我在前面带路吧。” 我们几个相继走了进去。 里面是连续向下的台阶,台阶经过石锤夯砸硬化,同样有明显的夯窝。 顺着台阶向下,光线由亮转暗,很快就刀切一样消失,黑暗彻底淹没了一切。 白若雪捏着鼻子嘀咕道:“怎么这么臭啊,跟厕所一样。” 第71章 我们也太狼狈了 我们都闻到了一股臭味,而且随着不断深入,臭味越来越大。 “哥,是挺臭的,你说会不会里面有很多死人啊?” “应该不会,尸体腐败的气味我很熟悉,再说这里并不密封,就算有尸体,恐怕早已经成为一堆白骨了,这味道有点像……” “屎,对吗?”鼻大炮问。 我点了点头:“有的时候意会就可以,没必要说出来的。” 石静霞捏着鼻子说:“鼻大炮,你把那个字换成粪,听着就不那么恶心了。” “把猫叫了个咪,那不一样嘛。”鼻大炮嘀咕了一句。 这时,白若雪突然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咚咚咚咚”向下滑去。 刘元宝走在白若雪前面,也被铲倒,团成一个球也滚了下去。 孙铁丹提醒众人:“这里湿气比较大,台阶上长了苔藓,特别滑,大家小心。” 鼻大炮冒出来一句:“铁蛋,我怎么感觉你来过这里呢?” 孙铁丹回道:“要不是为了那五万块钱,打死我也不会来的。” 等我们下去的时候,臭气像炸弹一样爆炸,能把人撞一个跟头,臭到至极,臭出天际。 白若雪和刘元宝浑身臭泥,狼狈至极。 白若雪甩了甩手说:“什么东西,真恶心。” 孙铁丹说:“这是蝙蝠拉的粪便。” 闻言,白若雪当下就吐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石静霞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 鼻大炮噘着嘴小声说:“估计母夜叉的屁股都快开花了,活该。” “嘘!大家安静,有动静。” 刘元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大家立刻安静下来,侧耳一听,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声音不断变大,连成一片,在山洞里反复加强,犹如打开了地狱大门,万鬼齐哭。 刘元宝面色铁青:“是蝙蝠发出的声音。” 镇定心神,用手电照了过去,我顿时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头顶密密麻麻挂着蝙蝠,猩红的眼睛无计其数,恐怖如斯。 鼻大炮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怎么,怎么办?” 我也慌了。 就在这时,一只没能等到母亲捕猎回来的蝙蝠幼崽只撑不住,直线掉落,砸到了白若雪头上, 白若雪直接被吓得炸毛了,当下惨叫不止,跟踩了电门一样胡蹦乱跳。 “啊,救命啊。” 情急之下,她拔枪怒射,火舌一闪即灭,这一下子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沉默的蝙蝠军团被枪声唤醒,突然向我们发动了进攻,山洞里面乱成一团。 大家各自为战,疲于应付。 蝙蝠太多了,分秒之间,鼻大炮和孙铁丹接连发出“嘶”的一声,他们两个挂彩了。 “快跑。” 我大喊一声,也不管脚下是厚厚一层蝙蝠粪便,拉着石静霞大踏步向门口跑去。 台阶本就湿滑,我们脚上全是粪便,试了几次,都从台阶上滑了下来,脚底下根本踩不稳。 石静霞担心的说道:“我们出不去了,他们一旦过来,势必会发生踩踏事件,到时候恐怕站都站不起来了。” 情急之下,我转身对他们喊道:“回去,都他妈回去,出不去了,快往纵深跑。” 鼻大炮跑过来,抡圆了一旋风铲拍扁了一只巨型蝙蝠,搀扶着石静霞的另一支胳膊。 “哥,嫂子,走。” 我们且战且退,纷纷向纵深跑了过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都没有了力气,身后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蝙蝠大军并没有跟上来。 松了口气,几个人全都瘫软在地,不停喘着粗气,吭哧带喘。 鼻大炮说:“太,太疼了。” “把伤口挤一挤,小心感染。”孙铁丹咬着牙,用力挤着自己的伤口,又接着说道,“白小姐,这是在玩命啊,得加钱。” 白若雪那还顾得上这些,扭着脖子,不停的用手划拉着脖子,看来刚才蝙蝠幼崽掉下来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小静,你把消毒液拿出来,赶紧让他俩给伤口消毒,感染了就麻烦了。” 我们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全身都是蝙蝠粪便,臭气逼人,这回谁也不用笑话谁了,全一个德行。 石静霞疑惑道:“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蝙蝠大军为什么突然放弃了对我们的追击?” 鼻大炮用碘伏擦拭着伤口,龇牙咧嘴的说:“肯定是怕了呗,我刚才一铲子一个,拍死了二十多只,谁比我多?我给他一块钱。” 随即,我听到了好几声不屑的冷哼之声。 石静霞说的没错,蝙蝠大军来势汹汹,却突然偃旗息鼓,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动物的感知能力远远超出人类,例如地震来临之前,鸟雀惊飞,长虫过街,鸡不上架,狗不进窝等等。 蝙蝠,作为一个特殊的群体,它们的进化堪称变态,不仅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黑夜幽灵,而且感知能力更是恐怖到了不可想象。 它们能够发出20—60千赫的超声波,不但可以超声定位,还能构建虚拟地图。 不过,动物都是趋利避害的,蝙蝠大军一定是探测到了某种足以让它们闻风丧胆的神秘力量。 这种力量究竟是什么呢?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爷爷在《万墓迷踪》里面说,支锅这一行,不但要背后长眼睛,还要未雨绸缪,凡事想在前面,更要做在前面。 休息了一会儿,我站起来说道:“从现在起,局势已经变得不可控制,大家都提起精神来。” 白若雪随声附和:“没错,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大家都把手电灭了,留元宝一把手电就行了。” 一听这话,鼻大炮说:“留我的吧,元宝,你关了,要节约用电。” 缺心眼的鼻大炮拿着手电也不好好照明,东一下西一下乱晃,晃得我头都晕了。 “能不能好好照明?” 鼻大炮用手电照向我的脸:“啊,怎么了?” 我一把将他的手推开:“在古墓里面别人手电照别人的脸,这样很不吉利。” “哥,没想到你还挺迷信。” “你懂个屁,这是规矩。” 我让鼻大炮关掉手电,他却死活不愿意,我只好又打开了自己的手电。 刚走了没多远,突然有了惊人的发现,地面上赫然多出来了一行脚印。 我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 “还是湿的,除了我们,这里还有人。” 第72章 55码大脚 这脚印肯定不是我们留下的,我大概用自己的脚比了一下,整整大了一圈,估计应该在55码左右。 这他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白若雪紧握手枪,警惕的四下看去。 鼻大炮说:“这么大脚,有可能不是人,说不定是什么怪物呢?” “不知道。”我摇摇头,想了想说,“目前可以肯定的是除了我们,这里还有能喘气的,而且对方距离我们不远,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加倍小心。”火山文学 鼻大炮拽了拽我的胳膊,一脸惊愕:“哥,那边,那边有个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如惊弓之鸟,纷纷做警戒状。 我定了定神,顺着光线看了过去,不远处果然有个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堆骨头,之所以说是个人,是因为头颅堆放在了骨头上面。 走过去仔细一看,尸骨旁边还放着两件衣服。 鼻大炮的衣服在掉进山谷的时候被划烂了,一路上没少被刘元宝笑话,他捡起来甩了甩,还挺好,直接就穿在了自己身上。 的确良套外套,不伦不类,鼻大炮又回归了本色。 石静霞咧嘴道:“死人的衣服,你也不嫌晦气。” 鼻大炮不以为然:“这是的确良,软料的,不起褶子,好东西。” 孙铁丹突然指着那一堆尸骨说道:“我好像认识这个人。” 鼻大炮一脸的不可思议:“绝了,脱了衣服你也认识,怎么可能?” 孙铁丹语气坚定,不像是信口开河,我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孙铁丹一边回忆一边说:“我也是从衣服上认出来的,就是那几个说要开发雁门山的南方人,其中的小矮个。” 白若雪追问道:“铁蛋,你确定吗” 孙铁丹点点头,又摇摇头,接着说:“反正当时那个人就穿着白色的确良的衬衫,我们村的人都没有这种高档货,那衬衫太白了,跟刚磨出来的面一样,我印象很深刻。” 白若雪若有所思:“这么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开发商,很可能是南派的盗墓贼,竟然把手伸到我们北派的地盘上来了,死了活该。” 我心里冷哼一声,心说当初在永陵,你们白帮不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害得我们伙爷会损失惨重,差点就被一锅端了。 石静霞疑惑的说道:“就算人死了,肉身腐烂,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还有,谁把骨头堆放成这样的?” 我捡起一块骨头看了看,惊奇的发现上面有很多横向的刮痕。 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冀渔0825号渔船的船舱里,瘦猴王小亮给鱼改刀的画面。 一个可怕而又疯狂的想法油然而生,不由就颤抖了一下。 石静霞问道:“光庭,你怎么了?” 定了定神,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被别人给吃了。” 闻言,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鼻大炮不可置信的说:“哥,不会吧,有一年冬天,我差点饿死,可也没想过吃人肉,那个躲在暗处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石静霞颤声道:“没有什么不可能,当年巴西还阿根廷,记不清了,有一架飞机出事,在大雪山里他们相互约定,谁先死就被别人吃掉,就这样一直活了两个多月。” 我点点头,说了三点理由。 首先,骨头上的痕迹明显是切肉的时候留下的;其次,吃了人还能把骨头摆放的如此整齐,说明死者和凶手很可能认识;最后,按照孙铁丹的说法,来过这里的只有那一伙人。 “铁蛋,他们一共多少人?” 孙铁丹咽了口唾沫:“一共三个人。” 石静霞接着问:“有没有一个身高特别高,脚特别大的人?” 孙铁丹不假思索,十分笃定的说:“没有。” 鼻大炮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再次说道:“哦,我知道了,是野人,一定是野人。” 真他妈烦,真想把这家伙的破嘴给缝上。 我对大家说:“好了,也别瞎猜,自己吓自己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提高警惕,以不变应万变。” 收拾心情,接着往前走,十几米后,突然又有了新的发现。 “快看,又有一堆尸骨。” 鼻大炮手电光一抖,声音极其的阴沉:“哥,不是一具,是两具尸骨。” 顺着他的手电光看了过去,就在那具尸骨相距几米远的地方,还有另一具尸骨。 我头皮都麻了,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面面相觑,恐怖而又诡异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山洞。 努力镇定心神,仔细查看了一下,与第一具尸骨的情况基本一样。 一共三个人,全都死了,是谁干的呢? “铁蛋,你不会记错了吧,是三个人吗?” “不,不会,不会错的,是三个人。”孙铁丹结结巴巴的说。 我看向大家,每个人都面色铁青,神情紧张。 我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了,面对此种情况也有些心里发虚,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 就在这时,“咻”的一声,一阵破空之声从我身后响起,一道黑影快如闪电,一闪而过。 定睛一看,一根金刚钎斜插在了地面上,深约一尺。 “哈哈哈,三年了,终于见到活人了。” 紧接着一个阴森恐怖的声音响起,在山洞里回响不绝。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高超过两米,面目狰狞的野人猫着腰,手里提着一把8磅的大铁锤,冲着我们杀将过来。 他的头发有五六十公分长,由于没有洗头,都拧成了麻花状,随着他大踏步的前进,头发跟鞭子一样甩来甩去。 刚才要不是他准星差点,恐怕我早已经被扎穿,可以直接上烧烤架了。 鼻大炮脸都白了。 “真他妈绝了,还,还真是个野人。” “啪”的一声,白若雪抬手就是一枪,再次扣动扳机,没有子弹了。 野人肩膀一沉,身体晃了一下,随即又大叫着冲杀过来。 我们虽然有六个人,但对方的气场太过强大,我们从心理上已经溃不成军了。 “大家快跑。” 我大喊一声,拔出金刚钎,回头一看,除了石静霞,其他人都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尼玛,纯纯的塑料感情啊。 “小静,快走!” “不,要走一起走。” “鼻大炮,快带小静走。” 听到我的喊话,鼻大炮反身回来,硬拉着石静霞走了。 一呼一吸之间,大脚怪已经逼近身前,举起大铁锤朝我头上砸来。 第73章 三个洞口 大铁锤在光影的映衬下,巨大无比,如同巨灵神的宣花板斧一样。 我身上全是蝙蝠粪便,也没有大脚怪臭,这家伙身上奇臭无比,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憋着一口气,侧身躲过大脚怪的攻击,“砰”的一声闷响,大铁锤直接砸进了地面。 紧接着,大脚怪一脚踢在我身上,将我踢飞好几米远,重重的摔在地上,感觉浑身骨头都散架了。 这家伙力气极大,根本不是常人能比的。 “哈哈,那些蝙蝠不肯当我的宠物,不如你留下来陪我,当我的小猫咪,怎么样?” “当你妈比,你个死变态,听着都恶心。” “你骂我妈,我杀了你。” 大脚怪大叫一声,猛然用拳头捶击着洞顶,“哗哗”直掉渣子,然后提起大铁锤再次发动攻击。 力量悬殊太大,这样下去下去肯定不是办法,迟早被砸成一滩肉泥。 我灵机一动,盯住了大脚怪的脚。 他穿着一双回力旅游鞋,鞋头都磨破了,走起路来五个脚指头“扑哧扑哧”的。 咬着牙把金刚钎拔了出来,趁机狠狠的扎了下去,“噗”的一声,直接贯穿了大脚怪的脚掌,将他定住了。 大脚怪身大力不亏,冲的太猛,被惯性带倒,趴在了地上,我爬起来在他脑袋上狠狠的踹了两脚。 “死变态,死变态,老子踹死你。” 踹了几脚,赶紧就跑去追石静霞他们了。 身后传来大脚怪的声音:“我会找到你的,好久没有吃过白肉了。” 白肉就是人肉,几乎可以确定,那几个人被大脚怪给吃了。 手电光跟棍子一样在山洞里乱抽,我咬着牙,没了命的往前跑。 正跑着,突然就撞墙般停了下来,前方竟然出现了三个洞口,呈鸡爪状,延伸到不同的方向。 “小静,鼻大炮,你们在哪里?” 喊了几声,没人回应。 回头一看,一个扭曲拉长的人影一瘸一拐,逐渐逼近。 “你在哪里?我要找到你了,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不敢耽误时间,硬着头皮跑进了中间那个洞口。 七拐八绕之后,没有了一点力气,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害怕大脚怪追来,我关掉了手电,黑暗如同怪兽,立刻吞噬了一切,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在山洞里回响,仿佛整个雁门山也跟着我一呼一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口气还没喘匀,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好像多了个人,急忙伸手去摸手电,对方却一脚将手电踢飞。 我倒吸一口凉气,冷声问道:“谁?” 随即我的太阳穴就感到了刺骨的冰冷。 “别动,要不然一枪打死你。” “白若雪,是你!” “杜光庭!” 白若雪枪击狼群,当时她对刘元宝说只剩两颗子弹,蝙蝠幼崽砸到脑袋上的时候放了一枪,刚才又打中了大脚怪的肩膀。 她在虚张声势,她的枪已经没有子弹了。 我轻轻推开她的手说:“别老拿枪吓唬人,我堵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是吗?别忘了你的枪还在我手上,信不信姑奶奶我突突死你。”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赶紧说道:“别,别冲动。” “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不过你最好老实点,别耍花招。”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问她其他人呢,白若雪说当时很乱,谁也顾不上谁,没注意他们几个,估计是进了另外两个洞口。 白若雪掏出手机按了按,已经没有电了,于是问我:“现在什么时间了?” 我没好气道:“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的随身物品都被你给没收了。” 白若雪吧唧着嘴,咽了一口唾沫:“早上就吃了点洋槐花,我现在是又饿又渴。” 不说还好,一说我也有同感。 一天不吃饭可以忍,可是一天不喝水就堪比遭罪了。 我舔了一下起皮的嘴唇,跟钢丝刷一样。 “在这里等死也不是办法,去前面看看。” 休息了片刻,我们两个继续冒险之旅。 抹黑找到手电筒,灯罩摔碎了,一推开关,光线发散开来,跟蜡烛一样,根本看不远。 “嘎吱嘎吱。” 我拧着灯罩,调整手电的光圈。 白若雪突然说道:“你旁边有人。” 闻言,我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侧目一看,身边赫然躺着一个人。 不由分说,一脚就踹了上去,却发出“叮呤当啷”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那东西根本不是个人,而是一个鼓鼓囊囊的牛仔布做成的手提袋。 当时,北方刚刚流行牛仔裤,在西京城里,穿一条喇叭牛仔裤,那绝对是这条街上最靓的仔。 牛仔布做成的手提袋简直就是奢侈品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定是南派那几个人留下的。” 白若雪眼睛放光,拉开拉链一看,里面竟然全是青铜器。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有喝酒用的青铜觚、青铜爵,也有吃饭用的青铜鼎、青铜簋,还有一套青铜编钟,不过只有三个,套在一起。 白若雪从我手里抢过手电,仔细观瞧了起来。 片刻之后,兴奋之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惋惜。 “没有铭文,没有纹饰,没有落款,全是三无产品,还被你一脚踹碎了好几个,值不了几个钱。” “跟我有鸡毛关系啊?” 白若雪用手枪轻轻敲了敲其中一个编钟,一阵破裂的声音响起,十分刺耳。 我不太懂,印象中在电视上看过,曾侯乙编钟“一钟双音”,七音齐备,有12个半音,五个半八度,音律很宽广,能够媲美现代乐器。 可眼前这个也太寒酸了。 “这些青铜器肯定是南派那几个人的,可能是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才丢弃在这里。” 语气一转,白若雪又说道:“你说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他们只找到了这些低档次的青铜器,根本就没发现真正的重器所在。” 我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你去问那几具尸骨去吧。” 白若雪白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里绝不简单,走,去里面看看。” 言毕,径直向前走去。 白若雪急了,就像一个沙漠里将死之人突然看见绿洲一样。 此时,我心中已经开始警惕起来,因为之前我提出要五五分账的时候,刘元宝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她的嘴角掠过一丝可怕的笑容。 白若雪心狠手辣,说到做到,我早就猜出来了,她表面上答应了我的条件,其实早就动了杀心,一旦找到宝藏,恐怕我的死期也就到了。 从现在开始,我必须背后也要长一双眼睛,防止她黑吃黑,对我下死手。 第74章 青铜簋里面有心脏 很快,就到了尽头,是一堵厚重的夯土墙。 这种墙现在不多见了,不过在那个年代,农村随处可见,有一米多厚,用石锤夯制而成。 我见过农村放墙,几个人把根部挖开,用水泡上三天,还要四五个人用井绳一起拉才能放倒。 就凭我们两个,没有个四五天,要想过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过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土墙上有个洞,呈四方形,有一米多高。 白若雪说:“这是南派的手法。” “你怎么知道?” “前些年白帮跟他们有过合作,我亲眼见过他们打盗洞,错不了的。” 半蹲着身子穿过土墙,就来到了一处宽阔的空间,光线很暗,犹如管中窥豹,不见全貌,但即使这样,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人惊讶万分。 目及范围之内,居然出现了有很多木柱子,有碗口粗细,很规则的排列开来,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已经腐朽不堪,用手轻轻一掰,“哗哗”掉渣。 白若雪一脸茫然的说:“奇怪,这些柱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我蹲下去查看了一下,发现地上有一层草木灰,但颜色稍浅,好像是柴草腐化形成的。 “你说会不会原来这里有很多房子?” 白若雪摇摇头:“怎么可能?住在山洞里还盖房子,真是吃饱了撑得。” 说着,她用步子丈量了一下距离,两根木柱之间相隔也就两米。 “你看看,哪有这么小的房子,还没我的狗窝大呢。” 说到养狗,我一直有句话相对白若雪说,苦于没有机会,如今正好说给她听。 “白小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若雪何等冰雪聪明,我一打预防针,她立刻知道没有好事。 “还是别说了,我不想听。” “你不想听,我也要说,俗话说男不养猫,女不养狗,你……” “杜光庭,我看你是想死了。” 白若雪弯腰捡了一节木头,扔了过来,竟然是一节骨头。 “这里有很多白骨。” 一个圆形的土坑里面,密密麻麻全都是白骨,排列的很整齐,都快与泥土混为一体,变成化石了。 奇怪的是经过检查,这些白骨全都是人的左臂,一条一条,就跟年根赶大集的时候卖的冻带鱼一样。 我咽了口吐沫,喃喃道:“这么多,这得死多少人啊?” 白若雪摇摇头:“别替古人担忧了,看看有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 突然,我一只脚踩空,掉进了土坑里面,卡了一下蛋,疼的我冷汗直冒,差点就废了。 土坑有将近两米深,我一米八的身高,在里面踮起脚尖才能勉强平视。 “快拉我一把。” 我伸出手,白若雪把我拉了上去。 这个土坑不大,一平米见方,与土墙上洞口一样,也是出自南派之手,上面做了覆盖,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在土坑里面查找了一翻,果然发现了盗墓工具,最令人惊讶的是南派竟然已经用上了电动旋风铲,试着几下,电钮已经锈死不动了。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千秋功业一盏茶,万丈红尘一壶酒。 北方喝酒吹牛逼,天老大我老二,南方则很务实,就连南派支锅技术都已经远远领先北派了。 言归正传,我相信白若雪不会看错,但这里怎么会有盗洞。 白若雪跳了进去,仔细查看了一下,当下就喊了出来。 “这里有很多青铜器!” 闻言,我再次跳了进去,空间很小,两个人进去几乎身体挨着身体。 “离我远点。” “都是为了工作,将就一下吧。” 定睛一看,果然如她所说,洞壁上青铜簋一个挨着一个,跟壁画一样。 白若雪兴奋了,一转身,差点就跟我嘴对嘴亲上了。 我们同时身体后仰,这才避免了一次意外事故。 她说:“我们很可能发现了一个窖藏。” 所谓窖藏,可不是茅台五粮液。 商周时期手工业极为发达,冶铜技术也达到登峰造极,人们把生产出来的东西物件放进地窖里面,称为窖藏。 1976年,考古学家在陕西扶风,岐山一带就曾发现了大量窖藏,出土了大量精美绝伦的青铜器,有的甚至成为国之重器。 我疑惑道:“不对,你看,青铜簋的埋藏深度只有一米,可是盗洞将近两米深,这是为什么呢?” 白若雪这时候已经不愿意动脑子了,随口说道:“管他呢,准备出菜了。” “这里空气稀薄,南派也是行家里手,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多挖一米下去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 “哎呀,行了,赶紧吧。” 现场还有几把刷子和手铲,这是考古经常用到的工具,南派活细,这是他们的风格,北派直接就是铁锹镐头招呼上了。 我和白若雪一人一把手铲,开始清理青铜器,很快就取下来一个青铜簋,不过那在手里感觉不对劲,分量有点沉。 “里面好像有东西。” 说着,我下意识的将青铜簋放到了地上。 白若雪直接揭开了盖子,一股肉香味扑面而来,这都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不由自主咽了口吐沫。 “原来是一锅肉汤啊,渴死了,真想美美的喝个痛快。” 白若雪看着我,抿了抿最,问道:“能喝吗?” “要不你试试。” 白若雪直摇脑袋,说宁可渴死也不被毒死,要不然死相太难看。 我摇摇头,心说女人真是麻烦,死都死了,还在乎那么多。 白若雪拿手铲在青铜簋里面搅动了几下,肉味很快变成恶臭,就跟动物尸体腐烂变质一样,奇臭无比。 突然,不知何故,白若雪手一抖,扔了手铲,被吓得魂都飞了,直接扑了过来,死死的抱着我,身体瑟瑟发抖。 “那,那里面……” 她话都说不利索了。 “白小姐,以你的行事作风,什么东西能把你吓成这样?快松开,我快喘不过气了。” 白若雪说了一句话,我顿时感觉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里面有一颗人的心脏,还在跳动呢。” “什么,太扯了,你不会看错了吧?” 白若雪惊魂未定,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努力镇定心神,探出脑袋一看,一颗人类心脏漂浮在汤汁里面,浮浮沉沉,恐怖如斯。 “啪”的一声,白若雪盖上盖子。 “别看了,太吓人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我也不禁打了个哆嗦,如果一个胳膊对应一颗心脏,我们面前竟然整整齐齐的码放了几百个盛放着人类心脏的青铜簋。 太可怕了。 我问道:“那咱还挖吗?” 白若雪连连摇头:“不挖了,不挖了,三无产品也卖不了几个钱。” “三无产品”没有铭文,没有纹饰,无耳无足,这种青铜器制作简单,规格不高,市场价格自然也就一般。 这应该是一个祭祀坑,只是以这种方式呈现,简直闻所未闻,让人瞠目结舌。 西周时期盛行殉葬制度,车马牛羊,甚至是奴隶,皆可作为殉葬品,可是这种方式太奇特了,总感觉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想了一会儿,突然就明白了一件事情。 “原来这里暗含了阴阳风水之说。” 第75章 日月同辉 《万墓迷踪》记载,古人受限于自身科学认知,很多事情都诉诸神灵,相信死后会进入另一个世界。 殷商时期多神话,这主要是因为文字还未大面积普及,后世之人无法详细了解历史真相,只能靠臆想猜测。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封神演义》这等经典的故事流传于世。 话说回来,古人对于身后事可谓殚精竭虑,甚至看的比生前还重要,永陵就是很好的例子。 一动一静,是为阴阳,阳动而阴定,就拿人体来说,自个体呱呱坠地一直到魂归西天,心脏都在跳动,此乃阳之所在。火山文学 几百个青铜簋里装着几百颗心脏,放在一个圆形的土坑里面,这一放就是三千年。 试想一下,在翻滚的开水中,心脏被煮熟,连同青铜簋一起埋入地下,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随着神秘的自然力量上下浮动,是何等摄人心魄的场面。 或许,古人追求的正是这种效果。 听了我的分析,白若雪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这也太变态了。” 随即,她提出了一个问题:“俗话说逝者安息,以静为要,为什么要这么做,还能安息得了吗?” 我想了想说:“你说的固然没错,但所谓阴阳关键在一个‘易’字,有阳必有阴,这就像男人和女人一样,都是配套的。” “少来,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呸。” 本来我就是打个比方,没有别的意思,没想到白若雪竟然想歪了,咬着牙骂了我一句臭流氓。 我没搭理她,继续说了下去:“左阳右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我们的右边应该还有一个类似的葬坑。” 闻言,白若雪不由一颤。 “怎么?杀人不眨眼的白家二小姐也有害怕的时候?” “谁害怕了?你才害怕了呢。” “那就好,一会可别仔扑倒我怀里了,我已经名草有主了。” “想得美,谁稀罕。” 当下,我们就开始寻找起来,很快就有了惊人的发现,墙上出现了一个小圆门,高约一米,宽六十公分左右。 白若雪说:“这是黑庭子。” 我看向她:“这你也知道?” “那当然了,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黑庭子其实一直沿用到了当今社会,爷爷和爹走的时候,墓穴里面就有黑庭子。 这道小门叫阴阳门,在墓穴里面起着连通阴阳的作用,左边叫做明庭子,右边叫做黑庭子。 阴阳门是供阴魂进出的通道,活人不能通过,否则可能会倒大霉,甚至有血光之灾。 白若雪说:“咱们怎么过去?” 我对她说:“如果阴阳门没有了,不就可以畅通无阻了吗?” 聪明人就是不一样,一点就通,白若雪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砰砰”两脚踹了上去。 “哗啦”一声,墙壁破裂坍塌,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阴阳门连接明庭子和黑庭子,但其实只有薄薄一层,也就五六公分厚,根本不用太大劲就能踹开。 里面同样有很多木柱,与外面大同小异,不再细表。 黑庭子里也有一个土坑,是月牙形的,和明庭子的圆形土坑相对应,恰到好处。 “这是日月同辉,真是妙啊!”我没忍住感叹了一句。 白若雪用手指了指月牙土坑:“你去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你不是不怕吗?” “我?” 我摇摇头,反而觉得此刻的白若雪才真正的像个女人,有味道了。 突然想起了石静霞,她脚上有伤,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拿起旋风铲挖了两下,“嘎吱”一声,十分刺耳,旋风铲碰到了什么东西。 清理掉上面的掩土之后,露出了一具尸骨,又用旋风铲扎了几下,反馈上来的感觉一模一样,整个月牙土坑也被尸骨填满了。 尸骨常年埋在地下,已经和土壤分离不开,衣服也尽数化成灰烬,但从痕迹上来看,月牙土坑里面的徇人好像都是女人。 我用手铲挖出来一节类似于笛子的东西,白若雪看过以后说这是牛骨制作的发簪。 周原遗址考古阶段,就曾发掘出土了很多此类牛骨发簪,专家说当时制作这些发簪耗费了几万头牛,因为只有牛蹄子的骨头才能用,而且成品率很低。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发现。 白若雪有些失落,人就是这样,当希望破灭或者实现以后,心里绷着的劲儿就松了,气也就散了,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特别困,想睡觉。 白若雪问:“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 我想了想说:“你最想找到有一万字铭文的青铜器,对吗?” 白若雪笑了笑,摇摇头:“不是,我现在又累又饿,最主要是渴。” 她这一说,我也喉咙发干,烟熏火燎,浑身烦躁不安。 想起鼻大炮说他喝尿求生的事,我终于明白人在绝望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暗地里使了使劲,竟然连尿都没有了。 白若雪虚弱的说:“我有点困了,你盯着点,我迷瞪……” 话没说话,白若雪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喂,不至于吧,一秒入睡。” “白若雪,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白二小姐,母夜叉。” 一连喊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回答,我也有些急了,急忙跑过去一看,白若雪秀眉紧蹙,脸上通红通红的,性感的嘴唇都能当鞋刷子用了。 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厉害,肯定是发烧了。 人体在严重缺水的状态下,会导致新陈代谢功能紊乱,体温调节失衡,就会引起高烧不退,这种情况十分危险。 其实,急救方法也特别简单,及时采取措施退烧,并补充所需水分就可以了。 但眼下,无论哪个都好比登天。 白若雪惊厥了几下,情况相当危急。 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太多,将她放在平地上,三两下就解开了她的扣子,脱了内衣,保持呼吸通畅。 突然,两块软绵绵的东西掉了下来,跟果冻一样,竟然是假体,怪不得那么大呢。 “白二小姐,对不住了。” 我想起了几个月前的那天晚上,在西水沟村东的废弃砖瓦窑里,白若雪差点被强暴的情景。 再一次面对此等情况,这究竟是什么缘分。 第76章 两个楼梯 就这样敞着怀,晾了十几分钟,一摸白若雪的身体,还是很烫。 “小静,对不住了。” “白若雪,再一次对不住了。” 我脱了自己的衣服,感受寒冷,冻得我直打嘚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把手从白若雪脖子下面伸了过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紧紧的贴着我的身体。 肌肤相亲,我如同被点击。 天地良心。 君子慎其独,这我是知道的,我发誓不是想趁机揩油,我大公无私,不计前嫌,牺牲自己,拯救别人。 我他妈高尚的有点遭人恨了。 其实,这么做是有理论根据的。 上学的时候,就特别钟爱公子词,公子是对清代诗人纳兰性德的雅称。 他有一首词,其中有一句是这么说的:不辞冰雪为卿热。 这是一个特别美好的爱情故事,感兴趣的可以自己上网查一查。 如此试了好几次,终于有了效果。 白若雪闭着眼,嘴唇微启,我附耳细听。 “渴,给我水,我要喝水。” 这可要了命了,别说水了,就是想喝尿都没有了。 “水,水。” 去他娘的,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没有水,喝血吧。 心一横,一咬牙,我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俗话说十指连心,是真疼啊,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掰开白若雪的嘴,把手指伸进了他嘴里,没想到她竟然“咕叽咕叽”的嘬了起来。 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痛并快乐着,一会飞上天,一会下地狱,真正的冰火两重天。 约摸几十秒后,白若雪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看我们两个这种造型,顿时就喊着要把我剁碎了喂狗。 “杜光庭,我日你妈。” 一个姑娘家竟然如此粗俗不堪,也是急了。 “你有没有点良心,这个世界上肯让你喝血的男人恐怕这辈子也不会有第二个了。”火山文学 “谁稀罕,姑奶奶还嫌恶心呢。” 她袒胸露乳躺在我怀里,想要发作却体虚力亏,最后在我肚子上使劲拧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恐怖的声音响起。 “小猫咪,你在哪里?” “你骂我妈,你不是小猫咪,我要杀了你。” “我要吃白肉,哈哈哈。” 是那个大脚怪,他找过来了,声音越来越近,情况十分危机。 我们两个赶紧穿好衣服,刚要走已经来不及了,大脚怪的脚步声清晰可辨。 “光庭,走不了了,怎么办?” 我看了她一眼,心里“咯噔”一下,她之前叫我都是姓杜的,杜光庭,现在把姓给去掉了。 “快,躺下。” “啊?你要干什么。” “别问了,快。” 白若雪躺了下去,我拿柴草杂物做了掩盖,自己也躺了下去,胡乱的把自己遮盖了起来。 身子下是累累白骨,寒气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几乎与此同时,大脚怪一瘸一拐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那把8磅的大铁锤。 “小花猫,你在这里吗?” “我找到你了,快出来,让我吃了你。” 大脚怪一边坏笑着一边四处查看,从我们身边走过,脚指头从旅游鞋里露了出来,被鲜血染红。 真是悬之又悬,只差几公分大脚怪就踩到我的脑袋上了。 他又去了圆形土坑边上坐了下来,把青铜簋抱在怀里,伸手进去搅了搅,竟然把那颗三千年前的心脏给抓了出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恶臭。 接下来,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大脚怪把心脏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竟然一口咬了下去,撕下一块嚼了起来。 白若雪惊恐万分,眼睛睁得奇大无比,我把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告诉她千万不能出声。 大脚怪嚼了几口,感觉味道不对,顿时暴跳如雷,将心脏扔在地上一脚踩扁,又单臂抡起大铁锤,砸向了青铜簋。 “啪”的一声,青铜簋碎成了渣渣,臭水飞溅。 大脚怪却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快出来,我看见你了。” “不会疼的,一下就结束了,很舒服。” 我躲在暗处心想:去你妈的,大铁锤砸脑袋还很舒服,舒服你妈啊。 大脚怪拎着大铁锤逐渐远去,我和白若雪赶紧爬了起来。 “他力气极大,一旦咱们被发现,恐怕凶多吉少。” 回头看了一眼大脚怪消失的方向,我接着说道:“得赶紧离开这里,那个怪物的脾气秉性谁也摸不准,弄不好还会回来的。” 正说这话,突然头顶掉下来碗大一块黄土块。 “小心!” 我一把将白若雪拉了过来,土块从阴阳门左上面掉了下来,一直滚动到了右下角,最后竟然凭空消失了。 带着疑问,过去一看,有了惊人的发现。 “快看,这里有楼梯。” 白若雪一脚踹碎阴阳门之后,我们没有仔细观察,其实门框两边隐藏着两个楼梯。 左边向上延伸,右边则通往地下。 看到这一幕,脑海中一道闪电一闪而过,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就是说不上来,懵懵懂懂的感觉。 白若雪用手电照了一下,楼梯高度大概在五六米左右。 她问道:“上还是下?” 我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先上吧。” 当下,我们两个沿着楼梯的台阶上去了。 通往上面的出口被封着,我用手推了几下,没有推动。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上面传来,我听的很清楚,声音在我头顶戛然而止。 我压低声音对白若雪说:“嘘,上面有人。” “那怎么办?” 我没说话,斜着脑袋把耳朵贴在上面听了起来,隐隐约约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嫂子,绝了,这下面有动静,难道是阴曹地府的鬼。” 我心头一喜,这是鼻大炮的声音。 一缩脖子,使劲用脑袋一顶,愣是顶出了一个窟窿,脑袋也露了出去。 鼻大炮正以一个蹲坑的姿势蹲在地上,我的突然出现把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天爷,地狱大门打开了。” “是我,你好好看看。” 还没等鼻大炮反应过来,石静霞率先听出了我的声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光庭,光庭,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吓死我了。” “快,拉我上去。” 他们两个把我拉了上去,石静霞扑进我怀里,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没事的,别哭了。” 这里也有一堵夯土墙,墙上同样有个洞,看来南派的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进入过了。 “怎么就你们两个,刘元宝和孙铁丹呢?” 第77章 白老太现身 石静霞摇头道:“不知道,当时鼻大炮拉着我就跑进了最右边的洞口,没有看见他们两个。” 眼下这种情况,没有消息恐怕就是最好的消息。 “估计他们走的是第三个洞口。” 这时,白若雪喊了一句:“我还在下面呢,怎么没人管本小姐了,快拉我上去啊。” 白若雪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对人吆三喝四的城里人架势,这让鼻大炮很反感,他把我拉上来之后没搭理白若雪。 “白小姐,你别见怪,我命贱人脏,怕脏了你的手。” 白若雪没接话,喊着我的名字:“光庭,拉我上去。” 石静霞死死的抱着我,根本不松手。 我对鼻大炮说:“快把人拉上来。” 鼻大炮哼了一声:“我才不管这个母夜叉呢。” 我骂了一句:“他妈的都什么时候了,你是站着撒尿的爷们,别跟女人一般见识,快点。” “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宰相肚里能撑船,既往不咎了。” 我摇了摇头,表示无语。 鼻大炮又伸手拽白若雪,突然语气紧张的说道:“哥,大脚怪来了。” 急忙往下一看,大脚怪果然出现在楼梯口,手里拎着大铁锤,一瘸一拐的往上走, 他一抬头,和我四目相对,竟然还在对我笑。 “小猫咪,终于找到你了,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白若雪脸都白了,像溺水的人一样胡乱的抓着。 “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和鼻大炮,一人一只手,将她提了上来。 几乎与此同时,大脚怪也伸手抓了一下,扑了个空。 我大喊一声:“快,守住洞口,千万别让这家伙上来。” 石静霞捡起土坷垃一通猛砸。 “打死你个怪物。” “哈哈哈,好久没人给我挠痒痒了,真舒服啊。” 眼见没效果,石静霞举着菜刀做警戒状,等大脚怪一露头,就准备“咔嚓”一刀,给对方开瓢。 鼻大炮原地转了两圈,看见了一根木柱子,当下扛了起来就往里面砸,没想到被大脚怪给接住了。 “哥,快来帮忙。” 我扑过去,和鼻大炮用尽全身力气往下压。 谁知大脚怪一发力,木柱子跟炮弹一样发射升空,我们两个双双倒地。 “白二小姐,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他一梭子。” 白若雪掏出手枪瞄准,半天没有扣动扳机。 “快啊,你不是杀人不眨眼吗,这会儿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了。” “枪,枪里没有子弹了。” “我的枪,用我的枪。” “我,我根本就没带。” 闻言,我暗骂一声,敢情这臭娘们一直在骗我,宁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女人这张破嘴。 突然,大脚怪露头说了句话:“小猫咪,我来了。” 石静霞举起双立人菜刀砍了下去,“铛”的一声,菜刀被弹开了。 大脚怪居然在头上套了一个青铜簋,乍一看去,如同一个古希腊神话传说里的怪物一样。 他把大铁锤提出来,抡圆了向石静霞头上砸去。 “小静,小心。” 我拉着石静霞从夯土墙钻了过去,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很快,大脚怪也穿过了夯土墙,站了起来,他一条腿有伤,使不上劲,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手拄着大铁锤的木头把,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 之前大脚怪一直猫着腰,知道他很高,但究竟多高,看不太准。 如今,正面相对,我他妈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具体怎么说呢,他一个人的影子都快把我们四个人给覆盖了,怎么滴也在两米二以上。 “小花猫,快过来,让我抱抱你。” 我浑身一哆嗦,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这也太肉麻了。 “滚你妈蛋,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垃圾。” 大脚怪脸色一变,瓮声瓮气的说:“你又骂我妈,还骂我,我要吃你的肉。” 话音未落,三两步便走了过来,抡起大铁锤一顿猛砸,“砰砰”作响,我们几个如同老鼠一般,左右逃窜。 鼻大炮眼疾手快,趁机跳上了大脚怪的后背,一只手死死的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摸了几下,摸到了被白若雪用枪打出的伤口,中指直接就插了进去。 “插死你,插死你,让你在老子的中指下痛不欲生。” 大脚怪“嘶”了一声,不停的甩头,头发像鞭子一样抽打着鼻大炮的脸。 他想抬手臂,但因中枪疼的抬不起来,于是扔了大铁锤,用另一只手伸到背后一把抓住了鼻大炮的脑袋,把他给拉了下来。 “哎呦,我日,轻点,还没熟呢。” 当地人开玩笑喜欢弹脑瓜崩,然后说这瓜熟没熟。 大脚怪将鼻大炮扔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墙上,连人带土一块落下,差点被活埋了。 我眼疾手快,把大铁锤捡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他55码的大脚。 “两个一块给你废了,看你怎么站起来。” 刚刚举起大铁锤,只见大脚怪突然身子一震,轰然倒地。 他的身后,赫然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人跟段怀仁差不多,四十岁左右,十分精神,身材中等,脚上穿着一双千层底布鞋,虽然已经沾染了泥土,但看的出来,是一双新鞋。 他手里还有一对核桃,不紧不慢的盘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女人年纪不小,约在花甲之年,长着国字脸,衣着打扮很是讲究,一头银白色的秀发散发着光晕,看起来贵气逼人。 我脑袋“嗡”的一下子,突然想起了在永陵大棚的时候,张玲遇见的那个拾荒老太太。 “奶奶,您怎么来了?” 此人正是白帮的掌门人白老太,我爷爷的师姐,就连林沧海也谈之色变的白老太。 白若雪喜出望外,跑过去拉起白老太的手。 “奶奶,您可想死雪儿了。” 白老太爱惜的在白若雪额头上点了一下。 “你呀,真是一点也不让奶奶省心,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敢瞒着我啊?” 白若雪噘着嘴哼了一声:“雪儿就是想证明,既然姐姐不肯继承奶奶的衣钵,雪儿也能撑起这面大旗。” 白老太摇摇头:“人各有志,不必强求,此事以后再说,还不赶快见过你黄叔叔。” 白若雪转身说道:“黄叔叔,你也来看雪儿了。” 对方点点头,没有说话。 后来,我才知道,此人真名叫黄大发,但人们都称他为黄二黑,这个名号在圈内人尽皆知。 第78章 认错人了 魏振海,杀人恶魔,因心黑,手黑,人黑,被称为小黑,唯一一个不在死刑判决书上签字认罪的人。被誉为上世纪八十年代最狂妄的人,1990年在草滩被执行死刑,临死之前仰天大笑,并狂妄自称:我不甘心。 据说黄大发以前跟魏振海混过江湖,同样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并称“西北双黑”,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二人分道扬镳,但黄二黑这个名号却留了下来。 刚才,正是黄二黑出手,打晕了大脚怪。 我很诧异,黄二黑手无寸铁,除了鞋子,身上一点泥土未有,他怎么就能一招制敌,轻而易举把这么个庞然大物给撂倒了呢。 “黄叔,你什么时候教我点穴的功夫啊,省的雪儿被人欺负。” 黄二黑笑着说:“只要白老太同意,随时都可以。” 白老太没好气道:“哪还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鼻大炮从土里爬起来,脸被宋海柱的头发抽的跟套上了红色渔网袜一样。 他跑过去抓起一瓶水,拧开盖子用力一捏,一口气喝没了。 石静霞善意的提醒了一句:“慢点喝,别激着胃了。” 鼻大炮又接连喝了两瓶,打了个饱嗝,挑着大拇指对黄二黑说:“绝了,这真是高手中的高高……” 话没说完,突然表情痛苦,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石静霞摇摇头,好像在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白老太看向我们:“这几位是?” 白若雪一一做了引荐。 说到我的时候白老太脸上掠过一丝惊异的表情,当下走至近前,盯着我的眼睛。 “你姓杜?” 我对姓白的人从心里有一种抗拒,一是因为林沧海讲过的往事,二就是在永陵的惨痛经历。 所以,对于白老太的问话,我随口说道:“怎么,允许你姓白,就不允许我姓杜吗?我爹,我爷爷全都姓杜。” 白若雪立刻回了一句:“怎么跟我奶奶说话呢?” 白老太挥了挥手,示意白若雪不要说话,又说道:“真像,太像了。” 说着,转向黄二黑:“二黑,你看他像谁?” 黄二黑也走了过来,盯着我看。 不光白老太和黄二黑,其他人也盯着我看。 这么被轮番围观,感觉自己就像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 “别看了,再看买票,不买票把你们眼睛抠出来。” 黄二黑往后退了一步,对白老太说了两个字:“祖爷!” 在场几个人,除了两个老的和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别人全都一脸懵逼。 “奶奶,怎么,你们认识,黄叔叔说的祖爷是谁?” 白老太没有回答。 白若雪又看向我:“奶奶不说,光庭,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石静霞横跨一步,挡在我前面:“光庭也是你叫的,放尊重点。” 然后,她把手从我的后腰伸进去,狠狠的掐了一下,是真疼啊,估计皮都掉了。 白老太表情很古怪,眼睛闪烁,多了一丝柔情,又有几许惆怅的恨意。 “师弟,你真的好狠心,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骗我。” 我心里想:哼,当年是你迷奸了我爷爷,要是放到现在,这也算强奸,真是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啊。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爷爷的死……” 话没有说完,黄二黑喊了一句:“白老太,此人是南派的宋海柱。” 我们不认识什么宋海柱,不过白老太听后很是吃惊。 “什么,他是大柱子?” 说着,也过去看了两眼,确定此人就是宋海柱。 白若雪捡起大铁锤说:“奶奶,黄叔叔,你们让开,我要给大脚怪实行锤型,他差点要了我的命。” 鼻大炮嘀咕道:“俄罗斯瓦格纳才实行锤型,母夜叉也太狠了。” “雪儿,不得无礼。”白老太冷声喝止,转向黄二黑接着说道,“后生年轻,不认识宋兄弟,你给他们讲讲吧。” 接下来,黄二黑给我们讲了一些关于宋海柱的事情。 宋海柱幼年丧父,奶奶跟佘太君一样,对宋母极为苛责,同时也经常收到其他兄弟姐妹的欺凌,最后还被赶出了家门。 为了不让儿子受欺负,宋母把宋海柱送去一个私人武校习武。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学成归来的宋海柱一个人单挑整个家族,将叔伯兄弟们一通好打,让他们跪成一排给宋母磕头认错。 后来,宋海柱去了泰国打黑拳,据说也是所向披靡,不过却被资本玩弄,差点丢了姓名。 一次比赛,庄家开出100倍的赔率,在宋海柱的饮食上做了手脚,他不出所料的输掉了比赛。 当时,宋海柱认识了一个泰国妹子,再加上宋母身体不好,宋海柱萌生退意,便带着妹子回国陪伴左右,还给泰国妹子取了一个中文名字,阿莲。 估计也是从那首歌曲得到了灵感吧。 阿莲是个风尘女子,也就是所谓的租妻,在泰国很流行,特别普遍,每年都会有全球各地的人去泰国租妻,玩几个月给一笔分手费,一拍两散。 阿莲跟宋海柱在一起只是图财,没钱了就大哭大闹,刘海柱很爱阿莲,为了满足她,就加入了南派盗墓团伙。 自己不在的日子,他怕阿莲孤独寂寞冷,就给她抓了一只小猫咪陪伴左右。 这个团伙主要有四个人,眼把头,文师爷,马技术员以及刘海柱,按照孙铁丹的说法,除了宋海柱,其他三人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宋海柱要是状态好的话,恐怕我也没有十全把握能胜过他。” 黄二黑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白老太说:“快解开他的穴道,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核桃盘动的声音戛然而止,黄二黑伸出两根手指,在宋海柱身上点了几下,宋海柱缓缓睁开眼睛,咬着牙喊疼。 三个人六目相对,看了半天,宋海柱眼神涣散,根本不认识他们两个。 “大柱子,你好好看看,我是北派黄二黑。” 宋海柱挠挠头,没有任何反应。 “大柱子,那你看看我是谁?” 宋海柱转向白老太,看了一会儿,眼睛里逐渐有了光芒。 黄二黑兴奋的说:“有戏。” 话音刚落,宋海柱一把抓着白老太的手,握得很紧。 “阿莲,你是阿莲,阿莲,我好想你,快让我抱一下。” 然后,又指着我对白老太说:“这是我给你抓的小猫咪,不过他不听话,骂我妈,你可要好好调教他一下。” 全乱套了。 所有人都无比震惊。 白老太猛然将手抽回,蓦的起身,转过身去。 “大柱子看来是失忆了。” 第79章 白老太被调戏 宋海柱抱着白老太的腿,一口一个阿莲叫着,还要抱抱和亲亲,听的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们几个一起才勉强将宋海柱拉开。 白老太和黄二黑移步旁边,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我听不清,但看见白老太脸色很不好看。 片刻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 一转身,白老太突然换了一副嘴角,搔首弄姿,变得妖娆妩媚起来,看的人一真恶心。 “柱子,我的柱子。” 呕,我差点就吐了出来。 宋海柱两眼放光,抓着白老太的手说:“阿莲,我想你想的想睡觉,哦,不对,是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言毕,一把将白老太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白老太“哎呦”一声,脸上阴晴不定,差点没散架了。 “柱子,我也想你。”白老太浑身一个哆嗦,接着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海柱力气贼大,将白老太轻松抱起,放在了腿上,回忆起了过往。 三年前,确实有一个南方的投资商想把雁门山开发成一个旅游景点,于是就找到了眼把头,开出了十万块钱的天价。 有钱人很多都相信风水学,眼把头明面上是深谙风水学说的大人物,就应邀前来,文师爷一同随行,身份是眼把头的助手。 他们在当地找了一个向导,经过几天的“跑山”,眼把头发现了这是一块风水宝地,很可能有古墓葬,就反其道行之,说此地凶险异常,祸及子孙,投资商一听就跑没影了。 随后,眼把头和文师爷找来了团队其他两个人,也就是马技术员和宋海柱,开启了寻宝之旅。 山洞太过隐秘,进展并不顺利,他们迷失在雁门山,兜兜转转一个礼拜,就连随身携带的补充物资也被狼给叼走了。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时发现了洞口。 干我们这一行的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贪婪。 经过短暂的商议,四人决定先进去探探底,如果能在一两天之内搞定,忍一忍也就不用补充物资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他们也找到了圆形土坑,从里面挖出来不少青铜器,虽然规格一般,挣不了多少,但至少不亏,打包之后就准备打道回府。 眼把头不死心,说事情可能并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决定留下来再看看。 他是团队老大,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也就留了下来。 此时,已经没有物资供应了,他们想到了那些蝙蝠 众所周知,南方,北方的饮食习惯存在很大差异,北方还算比较正常,南方就不一样了,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天上飞的,就没有不能吃的。 四人开始以蝙蝠为食。 第三天,眼把头终于有了阶段性的突破,说要将原来的盗洞接着往下挖,却没说为什么。 盗洞挖到两米深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蝙蝠身上有几十上百种病毒和寄生虫,他们都被感染了,性情大变,开始自相残杀。 其他三人根本不是宋海柱的对手,相继被打死了。 宋海柱虽然症状最轻,但大脑神经受到了严重的损坏,把三个同伴都吃了以后,就靠生吃蝙蝠活了下来,如此恶性循环,如今的宋海柱已经彻底疯了。 不过,他还记得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母亲和阿莲。 情感这个东西太过玄妙,无法解释。 突然,宋海柱问白老太:“阿莲,我妈呢,怎么不见我妈了?” 白老太一愣,起身说去给找找,随即身份一换,摇身一变成了宋母。 “儿啊,我的儿啊。” 宋海柱跪在地上,给母亲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妈,儿子不孝,让您受苦了。” 我看的瞠目结舌,当初以为张玲大闹大众村的演技就已经能拿最佳女主角了,没想到白老太才是真正的老戏骨,表情到位,感情真挚,举手投足全都是戏。 鼻大炮凑到我耳边小声说:“给死人才磕三个头呢?” 我回道:“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了,别少见多怪。” 白老太问道:“儿啊,哪个向导长什么样?” 宋海柱翻着白眼想了想:“不知道,眼把头见过。” 白老太换了一个问法:“他叫什么名字啊?” 宋海柱揉搓着白老太的手:“不知道,眼把头知道。” 白老太摇摇头,也不在问了。 在白老太的安抚下,宋海柱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不在那么暴躁不安了。 我问道:“小静,你们来得早,有什么发现吗?” 鼻大炮抢先说道:“哥,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条巨蟒。” 闻言,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石静霞说:“你别乱说,不是巨蟒,是一条龙。” 闻言,所有人再次大吃一惊。 “绝了,嫂子,这世界上本就就没有龙,肯定是巨蟒,错不了。” “懒得跟你掰扯。” 不再理会鼻大炮,石静霞拉着我过去查看,众人也跟了过去。 果然在地面上发现了一个像蛇又像龙的东西,长约八九米,是用人骨拼凑而成的,蜿蜒盘旋,似有腾飞之势。 由于年代久远,已经很难具体分辨出来了。不过,即使岁月留下了太多沧桑,依旧能够感受到一股磅礴的气场。 这个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东西头朝西,尾朝东,上面还坐着一个人,一条腿盘起来,另一条腿自然垂落,衣袂飘飘,仙气十足。 他手里托着一个东西,方方正正,如烟盒一般大小。 我拿手抠了抠,兴奋的说道:“是铜的。” 白老太扔给我一把匕首,我用匕首挑开边缘,撬了一下,没有动,没想到黄二黑突然探出两根手指,生生将那东西从给抠了出来。 鼻大炮坏笑着小声说:“那家伙手指可真厉害,嘿嘿嘿。” 他要不捂着嘴窃笑,我肯定不会多想。 “上面好像有图案。”黄二黑说着把东西递给了白老太。 白老太接过去,宋海柱赶紧往前凑了凑,示意在他身上擦擦,白老太自然毫不客气的照做了,然后仔细观瞧起来。 鼻大炮也凑了过去,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张大嘴巴煞有介事的看着。 “哥,没啥好看的,上面有一个骨头文,应该是个印章。” “那叫甲骨文,还骨头文,狗看星星一大片,你能看明白什么?起开。” 鼻大炮挠挠头,让出位置。 我也不认识甲骨文,但上面肯定不是文字,好像是一个青铜鼎的图案。 “奶奶,快告诉雪儿,这个东西有什么名堂?” 白老太一字一顿:“这是族徽。” 白若雪好奇道:“族徽,什么是族徽?” 白老太说了六个字。 “工之后,恒为工。” 第80章 两个当兵的 西周时期,社会制度很严格,阶层十分固化,为了区分,族徽逐渐流行了起来。 所谓“工之后,恒为工”说的就是工匠的后代子孙永远都是工人。 族徽图案也有颇多讲究,一般来说,从事什么职业就用什么图案。 白老太徐徐说道:“这枚族徽做工精致,不是一般工匠能做出来的,应该跟王室有关,可是……” “可是什么?”白若雪心急的问道。 “雪儿,你总是改不了你的急性子。” 嗔怪了一句,白老太接着说:“可是考古学已经证明,周文化发源于扶风、岐山一带,怎么会跟雁门山扯上关系呢?” 黄二黑接着话茬说:“先不管那么多,至少可以肯定,这里一定有价值连城的青铜器。” 白老太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东西上面,皱着眉头看了半天。 她气场强大,其他人也都知趣的闭口不言,就连黄二黑盘动核桃的声音都轻了不少。 突然,白老太开口说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奶奶你倒是快说啊,急死雪儿了。” “这是一副西游图!” 鼻大炮好像没听明白,凑过去问石静霞:“嫂子,什么是西游图?” “就是人死了驾鹤西游的意思。” 鼻大炮当即反对:“那不对,没有鹤,只有一条蛇。” 石静霞翻了个白眼:“狮子头里有狮子吗,夫妻肺片里有人肉吗?” 鼻大炮摇摇头说没有。 石静霞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你还是别说话了。” 白老太给黄二黑使了一个眼色,黄二黑立刻会意,用两根手指在地上一通乱戳。 大约十分钟后,地面上出现了几十个小小的洞口。 我们看的都傻眼了,心说就是钻头也得降降温啊。 黄二黑居然仍旧气定神闲,弹了弹手指上的黄土,说道:“北斗七星,斗柄指北。” “绝了,这牛逼吹的,我还就不信了。” 鼻大炮说着验证了一下,果然发现了七个人类头骨,呈北斗七星的形状排列,斗柄指向北方。 白老太解释说古人根据黄昏时北斗七星斗柄的方向判断季节:斗柄指北,天下皆冬。 从楼梯上来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当时宋海柱一直追着我们,也没有细想。 如今将各种信息串联起来一想,豁然开朗。 “这里是天上,我们从人间而来,却没有去过地下。” 鼻大炮摸了摸我的额头:“哥,你怎么跟宋大个子一样,不说人话了?” 白老太看着我,欣慰的说道:“后生可畏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万墓迷踪》里有这样的记载: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材而两之。 这里恰巧暗含了天地人三才的风水易理。 天才,乃命数也。 人才,乃卦象也。 地才,乃风水也。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过来,圆形土坑和月牙土坑表面上看一阴一阳,其实还有更深的奥秘。 如果把阴阳门考虑进去,那就成了一个太极图。 天才本是天数,天命,可西游图上的人却偏偏要逆天改命,打破“工之后,恒为工”的命数。 此人绝不简单! 白老太朗声道:“支锅一行,凡遇古人,皆为先人,当行三叩九拜大礼。” 众人各自站定,白老太接着说道:“先人在上,晚辈今日叨扰清净,只为混一口饭吃,无意冒犯,还望海涵。” 当下,在白老太的带领下,我们给这个不知姓名的古人行了三叩九拜大礼。 南派四个人之中的眼把头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没找到阴阳门,一旦找到,一脚踹开,楼梯便会显露出来。 他们决定挖盗洞下去,却出了意外。 如此看来,地下肯定还有一层,而且保存完好,未曾被后人侵扰。 听了我的分析,一头银发的白老太欣慰的点了点头。 “杜……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奶奶,杜光庭。” “光庭啊,你还真有几分师弟年轻时候的风采,前途无量啊。” “别,爷爷在我心里那是神一般的存在,我何德何能,敢跟他老人家比。” 看我态度不好,言语冷漠,白若雪鼻子一翻,冲我哼了一声。 当下,沿着楼梯而下,与上面一样,有土层封着通往下面的入口,宋海柱一脚踹破,便来到了最下面一层。 光线一打,前方出现了一堵夯土墙,墙面有被挖过的痕迹,十分凌乱,毫无章法。 白若雪看了看说:“不是出自南派之手。” 白老太点了点头,看过之后也是眉头紧皱:“不像行内人的手法,应该是一次意外,不过庆幸的是墙体没有被打穿。” 黄二黑盘动核桃的声音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所有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我小声问道:“怎么了?” 黄二黑脸色凝重,两根手指已经绷直警戒,声音急促的说道:“小心,这里有人。” 与此同时,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本能的拿手电筒照了一下,只见两个身穿军装,脚蹬黄色翻毛大头鞋,头戴钢盔的人快步跑了过来,一人手里端着一把m3冲锋枪。 “都别动,要不然打死你们。” 众人皆惊,纷纷举起手来。 这可是冲锋枪,黄二黑就算有九条命,就算脱了裤子能日天也无济于事,绷直的手指微微弯曲,不得不低头,也缓缓举起了手。 唯独白老太气定神闲,淡淡的喊了一声:“元宝,你比你爹强多了,敢拿枪对着我了。” “白老太?!坏了,铁蛋,快把枪放下,是自己人。” 刘元宝变了声,但还是被白老太听了出来。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白若雪气急败坏走了过去,“啪啪”两声,甩给了刘元宝和孙铁丹一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刘元宝不敢说话,孙铁丹咬着牙瞪着白若雪,生气的把钢盔摔在了地上。 “绝了,这鬼地方还有这好宝贝呢,快让我看看。” 鼻大炮兴奋的跑过去把m3冲锋枪捡了起来,摆弄了几下,已经成了锈疙瘩,枪栓根本拉不开。 “什么破玩意。” 他把枪扔在地上,捡起钢盔戴在了头上。 “这玩意不错,还有这鞋也不错,你们从哪里找的,快带我过去,我也搞一套,嘿嘿。” 不知想起了什么,鼻大炮乐的直冒鼻涕泡。 “有了这身装备,我就到大唐芙蓉园门口跟人拍照,一张五块,嘿嘿。” 石静霞说:“你应该去战争纪念馆,大唐芙蓉园的话,应该搞一套皇帝衣服才对。” 鼻大炮挠挠头:“嫂子,你说的对啊。” 这家伙太丢人了。 白老太冷言冷语问道:“元宝,到底怎么回事?” 第81章 三十八具尸骨 刘元宝揉了揉脸,又活动了一下嘴巴。 “大家跟我来。” 我们跟着刘元宝和孙铁丹往回走,拐过了一个急弯,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极为震惊。 一大片尸骨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目测有三四十个之多,他们身穿军装,脚蹬黄色翻毛大头鞋,头戴钢盔。 黄二黑从尸骨身上撕下来一个袖章,上面写着:十六军。 白老太是过来人,经历过动荡岁月,想了想说:“第十六军属于第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是胡宗南,副总司令是李延年,驻扎在关中一带。” 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孙铁丹曾经说过,他爷爷是“西北王”胡宗南部一个营长,这些人会不会就是孙铁丹爷爷的部下。 “铁蛋,你爷爷有没有跟你讲过以前的事情?” 突然,宋海柱一张大脸横了过来,撩开头发,死死的盯着孙铁丹问道:“你叫铁蛋?” 面对一张八爪鱼一般的大脸,孙铁丹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对,我叫铁蛋,怎么了?” 闻言,宋海柱脸色大变。 “千万不要踢我的蛋,不要,阿莲,救我。” 宋海柱瓮声瓮气,躲到了白老太身后,两米二几的大块头瑟瑟发抖,让人忍俊不住。 白老太无奈的摇了摇头。 鼻大炮纳闷道:“大乌贼怎么那么害怕铁蛋?” 石静霞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如家餐馆经常有南方人来吃饭,他们把铁说成踢,大柱子这里有问题,估计可能受过某种强烈的刺激。” “嫂子,你是说有人用铁锤砸过他的脑袋,他才拎着铁锤要砸别人脑袋。” “这个?我也不知道。” 孙铁丹回忆起了往事。 说记得小时候,总是跟爷爷一起睡,也确实给他讲过一些事情,但他五六岁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所以印象已经很模糊了。 他依稀记得,爷爷曾经说过,他是第十六军第一师三团三营的营长,后来吃了败仗,领着几十个兄弟战略性的撤退了,说白了就是当了逃兵。 军法如山,回去必死无疑,于是躲进了雁门山里面。 新中国成立以后,孙铁丹的爷爷就落脚到了雁门山,当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农民。 孙铁丹看了看我们:“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我追问道:“你在想想,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思考了一会,他耸耸肩,说没有了。 鼻大炮如同鬼子进村,把那些尸骨搜刮了一遍,终于又给自己置办了一身行头,端着一把m3冲锋枪,还摆着poss让石静霞给他拍照留念。 “哎,铁蛋,看我这气质,像不像当年的你爷爷?” “像你妈了个……” 眼见孙铁丹急了,鼻大炮一缩脑袋:“行行行,我不说了。” 言毕,识趣的退到一旁去了,也不知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什么东西,放在嘴边“吱吱”的吹了起来。 “城里人,元宝,怎么样,你能模仿弹壳的声音吗?” 刘元宝没搭理他。 白若雪不耐烦的说:“你能不能安静点,太烦人了。” 黄二黑突然想到了什么,走过去蹲下身子看了看,从地上捡了一些东西给白老太看。 我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是一些黑不溜秋,如同黑皮花生一样的东西,不过碰撞发出的却是金属的声音。 白老太说:“是弹头。” 黄二黑点点头:“没错,我刚才检查过了,骨头有撞击性碎裂,应该是被枪打死的。” 石静霞回头用手电照了照,开口说道:“不应该吧,这些人看起来毫无防备,就算是被一路追杀至此,也不可能一点儿反抗也没有啊,还有……” “还有就是他们可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部队,对方不可能一个人的伤亡也没有。” 石静霞言之有理,这些人的死因成谜。 无意中我看见宋海柱捂着自己的裆部,警惕的盯着孙铁丹,真的害怕踢他的蛋一样。 不由联想起南派之前的遭遇,冥冥之中就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带着疑问查看了一下四周的墙壁,顿时就走了重大发现。 墙壁上面有不少盗洞,从射击方向上判断,显得杂乱无章。 “他们是互相射杀,导致了集体死亡。” 此言一出,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就连我自己都觉得疯狂。 我接着说道:“因为他们和南派一样,生吃了蝙蝠肉。” 这时,孙铁丹突然说道:“哦,对了,有这么一件事。” “快说,什么事?” “爷爷每年清明都会到山脚下烧纸祭奠,冬至那天还要烧送棉衣棉裤,一烧就是三十八套。” 白若雪插嘴问道:“三十八套,烧那么多干什么?” 孙铁丹搓了搓被扇红的脸,没搭理白若雪。 我急道:“铁蛋,你倒是快说啊。” 他这才接着说道:“我也很纳闷,就问爷爷,我们家在这里不过三代人,为什么要烧这么多棉衣棉裤。” “你爷爷怎么说?” “爷爷什么也没说,只说他死了以后,这项工作就交给我来做。” 石静霞拉了拉我的衣角,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光庭,我数了一下,正好三十八具尸骨。” 真相逐渐浮出水面,目前可以肯定,这三十八个人的的确确就是孙铁丹爷爷的部下,他们逃窜至雁门山,弹尽粮绝,以蝙蝠为食,结果遭遇不测。 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已经无从得知,但这个解释似乎是最合理,也最接近真实情况的。 还有一个问题,同样都是逃兵,孙铁丹的爷爷为什么能够全身而退,后来还娶妻生子,开枝散叶,这其中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呢? 白若雪为人心狠手辣,行事果断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她对白老太说:“奶奶,与其在这些问题上耽误时间,不如打开夯土墙一看究竟,我有种强烈的预感,那里面一定有重器。” 当下,我们就开始对夯土墙实行破拆。 刘元宝拿着旋风铲使劲铲了几下,掉下来一些土,扬起一阵土雾。火山文学 “起来,城里人中看不中用,这哪里是干活的把式。” 孙铁丹说着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拿起旋风铲“歘歘歘”的铲了起来。 在一片土雾之中,他前腿蹬后腿弓,眯着眼睛,全神贯注,旋风铲上下翻飞。 如果勤劳能致富,孙铁丹估计已经实现小目标了。 半个小时后,夯土墙出现了一个十几公分的土窝,他停了下来,满脸是土,鼻孔湿漉漉的,喘着粗气。 “不行了,歇会,这里面憋得慌。” 白若雪心急的说道:“夯土墙有一米多厚,想要过人,怎么也得打一个一米左右的洞,这样太慢了。” 我想起了被困永陵的事情,决定故技重施。 “确实太慢,如果有水就好了。” 第82章 引爆手雷 土墙怕水淹。 这还是偷羊贼给我的启发,记得小时候村子里经常有羊被偷走,牛逼的偷羊贼一晚上能把1 “滚你妈蛋,懂的可真多。” 不过想想也是,就我们几个,男女加一块,就那点量,对于一米厚的夯土墙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这似乎是个死局。 石静霞对鼻大炮嘀咕了几句,鼻大炮瞪着眼睛听,不停的点头,两个人相继离开。 “小静,干什么去啊?” “鼻大炮,看好你嫂子,别走远了。” 石静霞没理我,鼻大炮头也没回,举起手给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不一会儿,他们两个又回来了。 鼻大炮有点营养不良,穿着军装松松垮垮,跟三毛一样,他用衣服兜着什么东西,走起路来“叮呤当啷”乱响。 我问道:“拿的什么东西?” 鼻大炮神秘兮兮的说:“好东西。” “哗啦”一声,他把那些东西倒在了地上,众人一看全都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估计要是没有墙壁挡着,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怎么样,这么多手雷够用了吧?” 饶是黄二黑,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脸色大变。 白若雪捂着胸口骂道:“是不是缺心眼,能不能轻点,这要是发生意外,咱们可全都完了。” 鼻大炮嘴唇一动,说的好像是母夜叉三个字。 石静霞突然问我:“光庭,你怕死吗?”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他妈能说啥,头都不敢抬了。 孙铁丹把夯土墙上的土窝加深了一些,刘元宝一头冷汗,小心翼翼的把手雷全部放了进去。 鼻大炮握着手雷,拉开架势:“都离远点,小心把你们炸死。” 白老太冷声道:“干支锅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字。” 鼻大炮想了想:“呸呸呸,都离远点,小心让你活不成。” 我无语了,这家伙难道就没想到血溅当场四个字吗? “砰”的一声。 鼻大炮拿手雷在脑袋上磕了一下,铁疙瘩碰肉,这还了得,只见他“哎呦”一声,整个人都晃了起来,赶紧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哎呦,妈呀,我这瓜熟透了,他妈脑袋要裂了。” 我捡起手雷递给黄二黑:“大黄,你手上有功夫,投弹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黄二黑看了我一眼,好像对这个称呼不满意。 他拿着手雷一拉保险,迅速扔了出去,“当啷”一声,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鼻大炮咧着嘴说:“绝了,原来是拉的,白磕我脑袋了。”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木把冒烟是我们的,脑袋磕一下是小日子的,拉保险的是漂亮国生产提供给校长的。 强调一点,后两者不冒烟,别在被影视剧欺骗了,至于包子雷,胡萝卜雷,黄瓜雷等等,只能说脑袋都他妈有病。 所有人都盯着夯土墙,可是过了十几秒,没有一点动静。 黄二黑喃喃道:“小日子的延时长,但也就4、5秒,不应该啊。” 我问道:“几十年了,会不会坏了?” 白若雪左右看看:“谁过去看一下,我给他十万。” 有命挣没命花,谁也不傻。 “砰!” 突然,一声巨响,头顶“哗哗”往下掉土,夯土墙被笼罩在一团烟雾之中。 宋海柱像一只老母鸡一样张开双臂护住白老太。 “妈,别怕,儿子保护你。” 唉,这回又成他妈了。 不等烟雾落下,众人纷纷跑了过去。 “咳咳,没炸透。”白若雪用手扇了扇。 夯土墙上,裂缝密布,虽然没有炸透,但墙体结构已经遭到严重破坏,倾斜角度很大。 我们几个人一起用力,宋海柱一个顶仨,使劲一推,夯土墙轰然倒塌。 手电光齐齐照了进去,棍子一样乱抽,翻飞的烟雾中,一口石棺映入眼帘,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最失望的当属白若雪了,她幻想着海景别墅,结果却是一间茅草屋。 白若雪目瞪口呆:“难道我的感觉错了。” 没人搭话,一来没人愿意搭理她,二来我们都是来支锅求财的,这样的结果让大家都有些丧气。 白老太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平静的说道:“支锅就跟赌博一样,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来都来了,大家仔细找找,看看有无遗漏。” 第83章 坐石 众人相继进去,经过仔细的搜寻,结果可想而知,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石棺上面。 除去棺盖,棺材将就三长两短,一头大一头小,这口石棺造型十分奇特,没有任何线条变化,完全就是一个长方体石条,尺寸也略小一些,约在一米五左右。 我检查了一下,四周五面浑然一体,没有一条缝,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鼻大炮脖子上挂着m3冲锋枪在上面敲敲打打。 “绝了,是实心的。” 闻言,白老太说了句:“元宝,你去看看。” 刘元宝走过去蹲下身子,对我们“嘘”了一声,把耳朵贴在石棺上面,舌头一卷,“哒哒哒”的打了几声梆子。 鼻大炮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元宝。 几十秒后,刘元宝站起来摇了摇头火山文学 “白老太,没有回声,确实是实心的。” 白若雪仍不死心:“奶奶,要不再下几铲子看看。” 白老太不说话,我估计此刻她的内心也吃不准了。 不说话就等于默认,白若雪给刘元宝使了个眼色。 刘元宝点点头,当下就折返回去,很快就拿下来两把洛阳铲,是南派之前留下的。 选定位置,他便开始向下下铲。 两个小时后,打了好几个五六米深的探洞,仍旧一无所获。 “好了,不用再探了,下面不可能出菜了。”白老太摇摇头说道。 白若雪终于接受了现实,退而求其次,准备把圆形土坑掏空,将那些“三无产品”全部打包带走。 我算了一下,去除人吃马喂等开支,我和白帮五五开账,分别能得一百来万,不过这钱能不能拿到手,就要看我的命硬不硬了。 因为,我注意到刘元宝去跟白若雪嘀咕了几句,然后用眼睛瞥了我一样,目露杀机。 我小声对石静霞和鼻大炮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加倍小心,一旦出现意外情况,直接先下手为强,除掉黄二黑,再对付其他人。” 他们两个点头应允。 石静霞担心道:“大柱子,还有刘元宝,白若雪也是杀人不眨眼,我们三个……” 鼻大炮神秘一笑,轻声说:“哥,嫂子,没事,你们看这是什么?” 说着,他一拉枪栓,竟然动了。 我赶紧按住他的手:“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敲敲打打,又给震松了。” 鼻大炮一擦鼻涕,接着说:“哥,我看了,弹夹满着呢,就算黄二黑有金手指,可也快不过子弹,还有那个野人,到时候只要你一声令下,我让他们全部……全部活不成。” 至于孙铁丹,我有点吃不准,在冀渔0825号远洋渔船上,瘦猴王小亮就背着我投靠了轮机长苟天明。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不得不防。 如果他站错了队,也怪不得我了。 一瞬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感觉温度都降低了好几度。 白老太一直微微闭着双眼,一副高古莫测的样子,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走,收拾东西,上去开席,准备出菜了。” 白若雪招呼了一声,领着人向楼梯口走去。 “雪儿,等等。” 突然,白老太睁开双眼说道。 “奶奶,怎么了?” “我总觉得这块石头放在心里太突兀,一定还有别的隐情。” 白老太如此一说,我也觉得事情可能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一定是我们忽略了某个重要的信息。 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原来是这样!” 听我所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白若雪急道:“光庭,你发现什么了?” 没等我说话,石静霞直接回怼了一句:“光庭也是你叫的,真不害臊。” 说着,她挽起我的胳膊,把脑袋往我肩膀上一靠,撒了一把狗粮。 依着白若雪的性格,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回了一句:“我们两个……” 我一看要出事,赶紧咳嗽两声,打断了她。 白老太开口说道:“光庭,说说你的想法。” 我一字一顿:“这是坐石。” 陕西省扶风、岐山一带发现的周原遗址就曾出土了一块类似的石头,当时专家们挣得不可开交,后来在研究了大量的文献资料之后,确定那块石头其实叫做“坐石”。 所谓坐石,顾名思义,就是用来坐的,放至于闹市区,让那些犯了错的人坐在上面,一来自省己身,二来接受来往之人的训诫教化。 这可不是瞎编乱造,直到今天,坐石的影响依然存在,比如连坐。 毫不夸张的说,坐石应该是几千年来最牛逼的一块石头了。 白老太微微颔首:“嗯,关于此事,我也有所耳闻。” 当下,我就跳坐了上去? 鼻大炮歪着脑袋问:“哥,你犯什么错了,快说,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嫂子的事情?” “滚尼玛蛋,还嫌不够乱啊。” 一把将鼻大炮推开,抬头一看,墙壁上似乎有什么图案。 “把手电给我。” 灯光一照,看的更明显了。 “这里有一副壁画。” 之所以刚才没有被发现,是因为角度的关系,只有坐在坐石上,从这个角度去看,才能看见。 众人闻言,全都满血复活,一个接一个爬上了坐石,手电光齐齐打过去,把整面墙壁照的亮如白昼。 悠悠三千年,壁画已经被岁月严重侵蚀,大片大片的脱落,剩下的部分轮廓也不是很清楚了。 盯着看了一会儿,眼睛酸痛,不停的流眼泪。 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不行,距离有点远,看不清啊。” 鼻大炮说:“铁蛋,我骑你肩膀上,你扛我上去。” 孙铁丹呸了一声,没有搭理他。 宋海柱突然又发疯了,伸出胳膊一个横扫千军,黄二黑眼疾手快,轻轻一跃躲了过去,刘元宝和鼻大炮不幸中招,被扫下坐石,摔在地上日娘叫老的骂了起来。 “疯子,神经病。” “真他妈绝了,哎呦,比拿炮轰还疼。” 宋海柱警惕的盯着孙铁丹:“别踢我的蛋,别踢我的蛋。” “柱子,我的柱子。” 白老太嗲声嗲气,摸了摸宋海柱的大脑袋。 宋海柱像一个顺从的阿拉斯加一样,安静了下来。 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于是脱口而出。 “白老太,不如你骑在大柱子脖子上,让他把你抗上去,如何?” 白老太听后瞬间震怒,怒目而视。 “好大的胆子!” 第84章 出菜了 白老太话音未落,白若雪直接冲过来把我推开。 “杜光庭,无耻小人,敢对我奶奶如此说话,是不是嫌命长了?” 白若雪看向黄二黑继续说道:“黄叔叔,还不动手,了结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核桃声断,黄二黑已然弹出手指。 就在这时,宋海柱竟然直接把白老太给扛了起来。 “阿莲,坐稳了。” 白老太毫无防备,“哎呦”一声,人已经在半空了。 稳定身形,急忙捋了捋一头凌乱的银发。 宋海柱不按套路出牌,也难为了一把年纪的白老太。 片刻之后,白若雪忍不住问道:“奶奶,有什么发现?” “画面显示的好像是一副押送囚犯的场景,不过损坏太严重了,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随着手电光的移动,白老太接着说:“这里有一堆熊熊烈火,好像不是木材燃烧,看起来更像是煤炭。” 我纳闷道:“不会吧,三千年前哪有煤炭啊?” “别说话。”白若雪语气不善,白了我一眼,随即又问道,“奶奶,还有什么?” “很多人被大火焚烧,他们在火中手舞足蹈,画面太诡异了。” “等等!” 白老太语气急促,突然闭口不言,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奶奶?” 所有人都盯着白老太,在等一个答案。 白老太一字一顿,说了四个字:“坐石压鼎!” 原来如此,真正的宝贝竟然藏在坐石下面。 当下,几个人就开始推坐石,谈何容易。 喊着号子,肠子都快断了,一个个累的跟狗一样,坐石几吨重,纹丝不动。 “鹞子翻身。” 说出这四个字那一刻,我面前浮现了陈家三兄弟和丁老头,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哥,什么意思啊?”鼻大炮一脸懵逼。 刘元宝是圈内人,一听就懂,立刻开始行动。 工程量虽然不大,可是困难不小,挖了半米,地下出现了黑色的块状东西,经过辨认竟然是煤炭。 一个多小时后,一个盗洞就从侧面掏进了坐石下面。 接下来换用手铲,一点一点的寻找,二十分钟左右,刘元宝手一停,回头看着大家,点了点头。 “奶奶,要出菜了!”白若雪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白老太平静的说:“雪儿,沉住气。” 刘元宝放慢呼吸,一点一点的把周围的土去掉。 五分钟后。 刘元宝说道:“瓜皮色。” 十分钟后。 又说道:“有铭文!” 半个小时后。 刘元宝声音颤抖了起来。 “露出这半边全是铭文,目测好几百个字了!” 白老太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白若雪却紧张到不行,不停的提醒刘元宝手底下轻点,这要是磕个印出来,就相当于拖拉机撞劳斯莱斯,谁也受不了。 刘元宝满头大汗,手都开始哆嗦了。 别说他了,我从旁边看着都觉得呼吸困难,这种东西能看上一眼,牛逼都可以吹一辈子。 黄二黑开口道:“起开,让我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黄二黑托着底,小心翼翼的将青铜鼎拿了出来,放在了坐石之上。 大概清理了一下上面的浮土,仔细观瞧。 圆鼎,三足带盖,高约一尺,口径二十公分左右。 全器绿锈斑斑,纹饰清晰俊美,历经三千多年,仍旧庄严肃穆。 看了一会,白老太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西周时期的鼎,而是商朝时期所铸。” 黄二黑摸了摸青铜鼎,疑惑道:“商周时期的青铜器都是陶范法所铸,有明显的范线,但具体哪个朝代很难分辨,往往以商周统称,白老太如何能区分的如此精确呢?” 白老太解释道:“商朝时期范线明显,随着冶铜技术发展,到了西周时期,虽有范线,但整体已经精致了许多,后来逐渐演变出了失蜡法。” 黄二黑点了点头。 鼻大炮挠挠头:“听的我脑袋都大了,到底什么意思啊?” 石静霞想了想:“可以理解为用模具制作出来的,这么说你明白吗?” “哦,明白,就跟农村倒瓢倒锅一样,没啥科技含量。” 鼻大炮转向我:“哥,这玩意看着是好,能值多少钱啊?” “一个字两万,你自己算吧。” 他用手指点着数了一会儿,又蹲在地上写写画画,嘴里嘀咕着九九乘法表。 片刻之后,猛然起身说道:“绝了,将近两千万,哥,我有点头晕。” 石静霞摇摇头:“你是起猛导致大脑缺氧了。” 白老太微微一笑:“周原遗址素有青铜器之乡的称号,发现的青铜器一半都有铭文,加起来有一万三千字,可低的上一部尚书。” 略一停顿,又接着道:“被誉为晚清四大鼎的毛公鼎铸造于西周晚期,有铭文五百字,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而眼前的这尊青铜鼎……” 白老太话没说完,鼻大炮打断道:“绝了,这个牛逼,这个最牛逼。” “奶奶,这么说的话,这尊青铜鼎的价格可就不止两千万了。” 白老太微微颔首,笑而不语。 白若雪自问自答:“此鼎一旦面市,必将引起轰动,至于价格,就看咱们想要多少了。” 带铭文的青铜器之所以价值连城,是因为铭文能够全面反应其前世今生,就跟人一样,没有户口永远是黑户。 商周时期,青铜器的铸造遵循这样的规律,那就是铸鼎记事,或者以其用途、铸鼎之人的姓名来命名。 著名的司母戊鼎就是商王祖庚为祭祀母亲戊所铸。 同理,要想了解眼前这尊青铜鼎背后的故事,只能从铭文入手。 我们这些人当中,我算是高等教育的漏网之鱼,石静霞跟我差不多,鼻大炮估计跟顶流某明星一样,连他妈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什么玩意。 其他人我不知道,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算来算去,也就只剩白老太了。 她眉头紧皱,看了半天,挤了挤睛明穴。 白若雪问:“奶奶,上面写的什么?” 白老太摇摇头:“青铜器的铭文也叫金文,钟鼎文,生涩难懂,佶屈聱牙,我也只能看懂几个字而已,不过……” “不过什么?” “这尊青铜鼎是一个叫做雷公的人所铸。” 闻言,鼻大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电母呢,怎么不说这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呢。” 白若雪怒目而视,抬手就打,鼻大炮闪身躲开,看见孙铁丹背对着我们,便走了过去。 “铁蛋,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第85章 隐藏太深了 听到孙铁丹的名字,宋海柱捂着裆部说:“别踢我的蛋,别踢我的蛋。” 鼻大炮说:“大个子,我说铁蛋,你怕踢蛋,真他妈绝了。” 孙铁丹急忙转身过来,挤出一丝笑容:“没干什么,我数了一下,正好一人一瓶水,还有些吃的,都给消灭光了,咱们好轻装上阵。”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渴了。”鼻大炮拿起面包喝水,大快朵颐。 孙铁丹冲我们喊了一声:“别研究了,赶紧吃点喝点吧。” 我,石静霞,鼻大炮,我们三个坐在一起,白帮四个人坐在一起,孙铁丹一个人坐在一旁,抠着手指甲。 “光庭,你看。”石静霞假装喝水,小声说道。 白若雪正盯着我们,嘴角带着阴冷的微笑。 “小静,鼻大炮,提高警惕,他们可能要动手了。” 话音未落,白若雪手里的矿泉水瓶突然掉落。 与此同时,核桃盘动的声音戛然而止,黄二黑直接从地上拔了起来,迈着大步杀将过来,探出两根手指直逼我的胸口。 刘元宝也已起身,手持一把捡来的军刺扑了过来。 白老太大惊失色,伸出手喊道:“别伤了光庭。” 电光火石之间,鼻大炮忽的起身,斜叉步端着m3冲锋枪,一双眼睛瞪得奇大无比。 “都别动,谁动打死谁!” 黄二黑和刘元宝见状,撞墙般停了下来。 “雪儿,你这是干什么?” “奶奶,咱们吃了伙爷会太多亏了,他们必须的死。” “雪儿,你……” 白若雪打断道:“别说了,奶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您不是从小教导雪儿,这一行当杀伐果断,万不能妇人之仁吗?” 一句话噎的白老太无话可说了。 白若雪看着鼻大炮手里的m3冲锋枪,轻蔑一笑。 “乡巴佬,你的枪能打响吗?” 鼻大炮抻着脖子:“不信你试试。” 这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 虽说枪栓拉动了,可是能不能击发谁也不知道,对方也是一样,在没有摸清楚状况之前,都选择了按兵不动。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僵持了几十秒,每一秒钟似乎都被无限拉长,变得极其难熬。 “他们这是虚张声势,动手。” 刘元宝说着用军刺刺了过来,鼻大炮眼睛一闭,骂了一句。 “我日你妈。” 随即,扣动了扳机。 “突突突突”,枪声响起,几道火舌忽明忽暗,刘元宝惨叫一声,当下就倒在了地上。 一来鼻大炮闭着眼睛,二来他没用过枪,被后坐力顶斜了身子,子弹基本都打偏了。 黄二黑身手极快,趁此机会将白若雪扑倒在地上,躲过了一劫。 “来呀,不怕死的接着……” 鼻大炮身子一抖,转而对我说道:“哥,我有点儿头晕。” “当啷”一声,石静霞手里的菜刀掉落在地,也扶着脑袋说:“我也有点头晕。” 紧接着,就听见宋海柱瓮声瓮气的喊道:“阿莲,我的阿莲,你怎么了,妈,阿莲晕倒了。” 一个,两个,接二连三的有人倒下。 “小静,鼻大炮,你们……” 我也感到头重脚轻,昏昏欲睡,一个没站住倒了下去。 一个人从我身边走过,将雷公鼎装进了尿素袋子里面。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清那人正是孙铁丹。火山文学 “铁蛋,你在水里……” 孙铁丹回过头来,冲着我笑,然后挥手说了声:“拜拜。” 宋海柱追了几步,也踉跄栽倒,他手大力气大,死死的握住孙铁丹的脚踝。 孙铁丹试了几次,挣脱不来,干脆用另一只脚猛踹宋海柱的脑袋,一连踹了几十脚。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光庭,醒醒。” “爷爷,是你!” “不能睡,活下去,不能睡,活下去。” “爷爷,我好累。” “好孙儿,你给我记住,支锅这一行,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轻言放弃,否则就是九条命也不够,活下去,活下去。” 这句话像紧箍咒一样在我脑海不断回响。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缓缓睁开眼睛,感觉浑身无力,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气。 “小,小静,你们,你们快醒醒。” 过不多时,其他人相继醒来,个个蔫头耷脑,长吁短叹。 白若雪咬着牙:“孙铁丹,你给我等着,老娘要亲手杀了你。” 石静霞哼了一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活该。” “你说什么,你这个丑八怪。” 石静霞气极反笑:“哼,我是丑八怪,可是有人爱我,哪像你这个母夜叉,当姑子去吧你。” “我,我先杀了你。” 鼻大炮用枪口对准白若雪:“你动一下试试。” 宋海柱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是血,头发一抓一大把,跟鬼剃头一样。 “我想起来了,那个向导就是踢蛋。” 看我们听的不太明白,宋海柱在地上写了两个字:铁蛋。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南方人把“铁”的发音读成了“踢”。 鼻大炮没好气道:“就算你大舌头,为什么要捂裆呢,你是无党派啊。” 宋海柱双眼一瞪,吓得鼻大炮差点把枪扔了。 “之前眼把头说过向导就是踢蛋,我没见过他,脑袋又被蝙蝠感染,才有了捂裆的本能反应。” 黄二黑叹了口气:“如今为时已晚,多说无益,赶紧出去方为上策,白老太,不知你意下如何?” 白老太点头默许。 当下,我们几个迅速向洞口走去,隔着老远就听见蝙蝠“吱吱吱”的叫个不停。 定睛一看,洞口居然被孙铁丹炸塌了,成群的蝙蝠飞不出去,乱成了一锅粥,互相撕咬起来,地上已经掉了一层尸体。 宋海柱和刘元宝受了伤,血腥味很快引起了蝙蝠的注意。 “快,回去,蝙蝠要杀过来了。” 说话间,几只蝙蝠已经飞来,尖嘴獠牙,狰狞可怖。 鼻大炮用枪扫射了一下,蝙蝠应声落地,但更多的后援部队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们掉头就跑,一直跑到了坐石那里,追来的几只蝙蝠也被消灭。 暂时得到了喘息之机,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因为我们已经山穷水尽,退无可退了。 我问鼻大炮:“你还记得那个大姐的豆腐吗?” 闻言,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我,尤其是石静霞,眼睛里能射出钢针来。 “啊?哥,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想这个,再说,再说嫂子不在旁边呢吗。”鼻大炮说着瞟了一眼石静霞。 我赶忙解释道:“你想哪去了,我记得那个卖豆腐的大姐说这里有一座资源枯竭型的煤矿。” “对对对,是有这么回事,我当时在吃豆腐,哎呀,她的豆腐是真好吃,她说的,有点印象。” 石静霞使劲摇着脑袋,对我们投来鄙夷的目光。 第86章 中彩票的概率 白若雪眼前一亮,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问到道:“你想挖出去?” 目光落在墙壁壁画上,我点了点头:“刚才我想了想,壁画上的熊熊烈火很有可能是古人在炼钢,而他们所用的就是这里的煤炭。” “如果这里真的有一个废弃的矿井,运气好的话就能挖出去,这是用唯一的机会。” 白若雪苦笑一声:“雁门山这么大,咱们的盗洞要想碰上矿井通道,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也有些沮丧:“理论上是有中奖概率的。” 白老太扫视众人,缓缓说道:“支锅这一行,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轻言放弃,否则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元宝,该你上场了。” 这话听着特别耳熟,是我爷爷在梦中所言,真是师出同门,说的话都一样。 刘元宝身中两枪,虽不致命,但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了。 他咬着牙,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嘴里打着梆子听了听,又趴到地上重复相同的动作。 变换了四五个位置,刘元宝突然眼睛一亮,惊喜的对大家说了一句话。 “这边有回音。” 鼻大炮惊叹道:“绝了,这都行,快比上地质物探了。” “嘘!” 刘元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再次确认了一下。 “没错,就是这里。” 当下,我们就开始在洞壁上挖洞。 这关乎所有人的生死存亡,除了白老太,也不分男女了,每个人都参与进来。 大概一个小时候,盗洞已经有三米左右的深度了,此时每个人都很非洲难民似的,黑脸黑头一身黑。 白若雪双手磨出了血泡,疼的直咧嘴。 石静霞用手背摸了一把香汗:“不行了,挖不动了。” “小静,你歇会,我来。” 就在这时,“扑棱棱”几声响,又飞过来几只蝙蝠,如闪电般在我们头顶掠过,伺机发动攻势。 “郑东旭爷爷再次,尔等畜生还不速速退去。” 鼻大炮喊了一声,用枪点射。黄二黑侧身站立,手指间夹着煤块,一抖手便击落一只。刘元宝也发出“吱吱”的叫声,用来干扰蝙蝠的飞行方向。 我满头大汗,呼吸急促,但丝毫不敢停下来,拼命的挖着,铲子碰到煤块直冒火星子。 过不多时,又听鼻大炮喊道:“哥,怎么样了,蝙蝠越来越多了,跟他妈神风敢死队一样。” 侧目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几十只蝙蝠如一架一架的轰炸机一样飞了过来。 “你们再坚持一下,快了。” 须臾,鼻大炮再次喊道:“哥,什么情况,我快没子弹了。” 几乎就在同时,我手上一使劲,铲子直接穿了过去,随即就猛踹几脚,“哗啦”一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了。火山文学 “快,快走。” 说着,用肩膀撞了几下,洞口瞬间变大。 黄二黑退出战斗,和白若雪一起护送着白老太走了。 宋海柱身宽体胖,又补了几脚,这才顺利通过。 我把石静霞也送了过去,转身冲鼻大炮喊了一句。 “鼻大炮,快。” 鼻大炮放了几枪,一转身跟我一起离开了。 我们一直走了很远,确定蝙蝠不会跟上来之后,这才停下来歇脚。 矿井里面用碗口粗细的木柱支撑着,密密麻麻,放眼望去,简直跟黑暗森林一样。 记得小时候,爷爷被枪毙以后,我家经济困难,就把爷爷在宅基地周围种的洋槐树给卖了。 锯成三米一节的木料,说是用来支撑矿井用的。 到处都是黑灰,根本没地方坐。 白老太一头银发稍显凌乱,但仍旧不失高贵,左右看看,露出难为之色。 “你们城里人将就可真多,不管你们了,我先歇会。” 鼻大炮不管不顾,靠坐在了一根木柱上。 宋海柱来了个神龙摆尾,“砰”的一声,撞倒了一根木柱,碎末渣子“哗啦”掉落一地。 鼻大炮吓了一跳:“大个子,你慢点,小心塌方。” 观察了一会,一切正常,宋海柱把木柱撞倒扛了过来,放到了地上。 “阿……白老太,你请坐。” 白老太被喊了一路阿莲,有些不好意思。 “奶奶,坐吧。” 白若雪率先坐了下去,白老太这才跟着坐下。 石静霞不肯跟她们一起,就蹲在我旁边,我脱了一只鞋给她。 “垫屁股底下吧。” 宋海柱左右看了看,挑了一块巨大的黑石,坐在了下面。 黑石就是混在煤炭里的石头,用火一烧通红通红的,但不是煤炭。 鼻大炮小声说道:“绝了,快看,傻大个并不傻,还知道挑大石头,不掉渣子。” “你没听白老太说,宋海柱在南派也是一号人物,如今他脑袋好了,可别小看了他。” 石静霞压低声音说:“快别说了,小心被他听见,姓黄的也说了,他都不一定打得过大个子。” “哥,嫂子,没事,咱有这个。”鼻大炮说着摸了摸的血。” 我觉得有点吹牛逼不打草稿,正常人失血1200cc就结束游戏了。 不过,黄二黑还是竖起了大拇指,说很多事情科学都无法解释,特别是人体,其构造可能比浩瀚的宇宙还要复杂。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黄二黑一拱手:“等你伤好了,咱们两个好好切磋一下。” 宋海柱回了一礼:“这次出去以后,我准备洗手不干了,好好照顾老母亲,那我就等着黄大哥大驾光临了。” “一定,一定。” 鼻大炮来了精神:“是不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那种?” 我说:“武林要以和为贵,不能搞窝里斗,你这个年轻人坏透了。” 鼻大炮摆着手:“那没意思,肯定不好看。” 突然,刘元宝说道:“安静点,好像有声音。” 侧耳一听,木柱“嘎吱嘎吱”几声响,碎煤渣子不断的掉落,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大柱子,小心!” 第87章 内裤上的存折 我大喊一声,让宋海柱小心,他看向我,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 话没说完,数根木柱同时开裂,露出惨白的裂纹,随即崩飞,宋海柱头顶那块巨大的黑石掉了下来,就跟天塌下来一样。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几乎就是在一呼一吸之间,眼睛看见了,但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 躲已经来不及了,宋海柱脸色一变,用身体生抗,“砰”的一声,火星撞地球,那块巨大的煤炭估计有将近一顿的重量,竟然还真就抗住了。 只见他脖子上青筋暴突,脸憋成了茄子色,眼睛都红了。 就在我啧啧称奇的时候,宋海柱突然身子一沉,结结实实的被压在了下面,“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他全身的骨头如同一包方便面被捏碎一样,听着骨头断裂的声音,我头皮都麻了。 饶是狠如白若雪也都不由颤抖了几下,其他人面如死灰,被吓得不轻。 “快救人!” 黄二黑大喊一声,用力去搬动大黑石,其他人也来帮忙,大黑石晃了几下。 “别,别动,疼,太疼了。” 我们救人心切,不管不顾的把大黑石给挪开了,此时的宋海柱已经七窍出血,估计是活不成了。 黄二黑摇着头:“大柱子,坚持住,我们救你出去。” “我,我不行了。” 宋海柱拉着黄二黑的手,气若游丝。 “能答应,答应我一件事吗?” 黄二黑声音颤抖:“你说吧,就是一百件事情我也答应你。” 宋海柱用力抬起手,他的胳膊已经断成好几节,肩带肘,肘带腕,腕带手,把手伸到了自己的裆部。 “刺啦”一声,拉开了裤子拉链,一大坨东西就涌了出来。 看的我都傻了,跟我的意大利炮比起来,这简直就是波塞冬核导弹般的存在。 见状,白老太、白若雪、石静霞纷纷面红耳赤,转过了身去。 鼻大炮瞪大眼睛说道:“绝了,真大啊。” 我回了一句:“你他妈能不能别说话。” 宋海柱已经没有力气,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内裤,上面还有一个拉锁。 那个年代,移动支付尚未普及,社会治安不是太好,很多内裤都有一个小口袋,用来存放贵重物品,我上学的时候就在里面藏过学费。 “八爪鱼,我帮你。” 鼻大炮拉开拉锁,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个存折,四个角都被磨没了,一股子骚臭味。 鼻大炮打开看了一下,顿时长大了嘴巴:“狗日的,八十多万啊。” “拿来吧你。” 我一把将存折抢了过来,递给了黄二黑。 “留10万,给我妈,养老,养老送终,你拿10万算是,算是辛苦费,如果阿莲,她,她还在的话,剩下的,剩下的全给她。” 鼻大炮又多嘴问了一句:“那个泰国妹子要早走了呢?” “那就,都都捐给国家,考,考古事……” 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宋海柱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刻,疼痛让他失去了知觉,他走的很平静,就像睡着了一样。 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宋海柱看似五大三粗,实则粗中有细,他不是没有钱,反而有很多钱,可是并没有完全给阿莲。 可能他也知道,阿莲只为求财,但是他爱着阿莲,只能以这样一种方式既满足了阿莲对金钱的欲望,又能把她留在身边。 有一种爱,无法全部给与,却又必须建立在物质基础上,个中滋味,恐怕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 存折很轻,但黄二黑的手在颤抖。 “大柱子,你我之间的比武胜负已定,你赢了。” 鼻大炮凑过去说道:“大块头的治丧委员会也算我一个呗。” 黄二黑横眉冷对,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吓得鼻大炮一下子窜出去老远。 我和黄二黑给宋海柱整理了一下遗容,大概掩埋了一下,也算是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宋兄弟,一路走好,他日若有机会,我黄某人一定让你魂归故里。” “人死不能复生,大家节哀。” 白老太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出去吧。” 路越来越难走,坡度也越来越大,扶着用来固定墙壁,防止坍塌的钢筋条,我们几个人相互搀扶,艰难前行。火山文学 走了一个多小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罐笼,能同时乘坐二三十个人。 罐笼连接着很粗的钢丝绳,一直延伸了上去。 抬头往上一看,是一个直上直下的竖直通道,目测深度有五六十米,并且看见了一点微弱的星光闪烁。 鼻大炮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一下,兴奋的叫了出来。 “是洞口,我们有救了。” 说着,他把m3冲锋枪背到身后,开始了攀岩,动作还挺麻利。 白若雪摇摇头:“一会看他怎么下来?” 三五分钟后,鼻大炮爬到了七八米的高度,实在没有了力气,突然手一松劲,直接掉了下来,幸亏他眼疾手快,抓住了钢丝绳滑了下来,但也摔了个七荤八素。 石静霞悲喜交加:“之前在如家餐馆听别人说过,这是罐笼井,用来运送矿工进去,直上直下,我们可怎么出去啊。” 我也听孙铁丹说过,罐笼由提升钢丝绳与主副罐笼相连,另一端绕过天轮缠绕并固定在滚筒上,当提升机绞车带动滚筒旋转时,罐笼在井塔中沿罐道上下运行。 眼下的情况是矿井资源枯竭,已经废弃多年,所有电力设施都已经瘫痪,我们只能靠人力上去。 可是五六十米,简直难于登天。 白老太对黄二黑说:“你腿脚好,先上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利用的资源。” “奶奶。” 白若雪叫了一声,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我们几个,给白老太使了个眼色,担心黄二黑上去以后,会对她们祖孙不利。 石静霞嘀咕了一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白老太淡淡的说了句:“雪儿,没事的,相信奶奶,奶奶看人很准的。” 黄二黑将核桃装进了裤兜里面,“呲”的一声,从衣服上撕下来两个布条,缠在了手上,然后运气发力,纵身一跃,整个人便飞跳起来,抓住钢丝绳来了个猴上树。 他身手敏捷,动作轻盈,速度极快,绝不比专业的消防员攀爬能力差。 只是,距离太高,期间也差点发生意外,可能手被扎了一下,身子一沉,整个人顿时掉落好几米。 我们都吓坏了,黄二黑要是出点意外,就等于宣判我们死刑了。 不过,黄二黑身手极好,立刻用脚蹬住墙壁,一个回旋,再次腾跃而起,顺利的出去了,粗壮的钢丝绳还在不停的抖动。 第88章 白帮毫无人性可言 很快,黄二黑冲下面喊话:“电力系统早就被切断了,没有电罐笼升不起来。” 白若雪紧张的问道:“这可怎么办?” 只听黄二黑在上面喊道:“你们在下面等会,我去想办法。” 等了几分钟,不见有人回话。 鼻大炮纳闷道:“绝了,他不会自己跑了吧?” 石静霞也说:“黄二黑跟魏振海齐名,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很有这种可能。” 闻听此言,白若雪也不淡定了。 “奶奶。” 白老太缓缓说道:“放心吧,奶奶看人很准的,你黄叔叔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果然,十几分钟后,黄二黑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白老太,雪儿,你们进入罐笼里面。” 闻言,鼻大炮首先钻了进去,对我和石静霞一个劲挤眉弄眼,说道:“哥,嫂子,快进来。” 白若雪没好气道:“出来,我们先上去,再拉你们上去。” 石静霞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对不对?” “你?”白若雪气极反笑,“对,没错,我想让你们死。” “好了,别争了,一起吧。” 白老太看了看我,眼神很奇怪。 她走了进去,其余人相继跟上。 白若雪冲上面喊了一句:“黄叔叔,好了。” 随即,“哗啦啦”一阵响,钢丝绳抖动起来,下起了一阵满天黑雾,几人身子一晃,罐笼缓缓提升了起来。 不知怎么搞的,提升速度时快时慢,我们也头晕脑胀,就跟喝了一斤白酒一样。 白老太皱起了眉头。 “黄叔叔,这怎么回事?我奶奶有点恶心想吐。” “雪儿,没办法啊,他就这个速度,不是我能控制的。” 听了这话,鼻大炮捂着嘴笑了起来,笑的很淫荡,石静霞直咧嘴,一脸嫌弃。 我估计了一下,大概花了不到两分钟,我们就上去了。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我感觉这个世界太美好了。 鼻大炮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绝了,以前没发现,西北风也这么好喝。” 突然,一个陌生的人影从旁边一个废弃机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镰刀,寒光闪闪,冲我们走了过来,众人吓得不轻。 鼻大炮从地上爬起来,拿枪指着那人:“举起手来,缴枪不杀,说,你是那部分的。” 这家伙看来是入戏太深了。 对方赶紧扔了镰刀,望向了黄二黑。 黄二黑解释说他上来以后,看见此人在附近放羊,询问过后才知道,这个人以前当过矿工,知道罐笼有无动力重力下放装置。 于是,黄二黑就以一百元的价格,让对方将我们给拉了上来。 过了很久,我才知道,无动力重力下放装置是靠手动调节制动器的开闸压力,将较重一侧的配重块慢速下放,来反向作用于较轻一侧的罐笼,使之缓慢上升。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无动力重力装置只能使用一次,换言之就是黄二黑和白若雪一开始根本就没想让我们上来。 真他妈狠毒。 “老板,那一百块钱我不要了,你让我走,我家里……” 放羊人正说着,黄二黑冲他招了招手:“大丈夫男子汉,吐口唾沫都是钉,你过来,我把钱给你。” 那人愣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突然,黄二黑伸出两根手指点了过去,对方身子僵直,当下就一动不动了,只剩下眼珠子在不停转动,尽是恐惧之色。 紧接着,他竟然残忍的将放羊人推下了罐笼井,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光天化日之下。 “黄叔叔,应该补一刀的,这要是摔不死,他在下面得多遭罪啊。” 惊闻此言,我浑身一抖。 几只失群的山羊跑了过来,“咩咩咩”的叫着,用嘴不停咬着石静霞的裤腿。 石静霞身体颤抖:“你们太残忍了。” 白若雪拍拍手:“仁慈是成不了事的,为了绝对的安全,必须做到永绝后患。” 鼻大炮端起枪,做警戒状。 “哥,嫂子,他们疯了,我们走。” 我们几个倒退了十几米,闪身拐上了一条土路。 走了半个多小时,我让鼻大炮把m3冲锋枪扔了,带着这玩意太危险,鼻大炮虽有不舍,但还是照做了。 豆腐坊里,又见到了那个卖豆腐的大姐。 她系着围裙,撅着又大又圆的屁股正在水缸里淘洗黄豆,鼻大炮隔空摸了几下,表情极其猥琐,同时又很是享受。 “大姐,一见不日,不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鼻大炮坏笑着说道。 大姐站直身子,用手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是你们啊,又来买豆腐。” “对对对,买豆腐,大姐,你的豆腐真香啊。” “哎呀,现在没有,我这也就是只卖半天,明天再来吧。” 我掏出十块钱塞进了大姐的围裙里面。 “这样,预定十块钱的,明天来拿。” “这,那行,我给你们留着。” 借机,我多问了一句:“有没有什么人从山里出来啊?” 大姐指着远处说道:“半个小时前,那辆绿色大牛头从山里开了出来。” 我点点头又问道:“还有没有别人?” “没有了。” “大姐,你仔细想想。” 大姐用小拇指挠了挠头,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昨天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有个贼来偷豆腐吃,被我打跑了。” 我紧跟着问道:“他有没有带东西?”火山文学 “好像,好像提着半袋子尿素,估计也是偷来的。” “他去了哪里?”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听口音好像是白水县人,他们说话跟我们还是有细微差别的,外地人根本听不出来。” “行,谢了大姐,忙着吧。” “明天别忘了过来拿豆腐,十点不来,我可就卖给别人了,不退钱。” 离开豆腐坊以后,石静霞想了想说:“雷公鼎价值连城,白水县恐怕消化不了,孙铁丹会不会已经带着东西连夜到了西京城呢?” “不会,雷公鼎没有出土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它的存在,这东西禁止交易,孙铁丹必须找到买家,而且是有实力的买家,以他的能力几乎做不到,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回家躲起来了。” 石静霞点点头:“很有这种可能。” 鼻大炮说:“哥,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去白水县,走。” 半路上,搭乘了一辆古城牌农用三轮车。 司机大哥问:“你们怎么黑成这样,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石静霞逆着风,秀发飘动,大声撒谎道:“我们来旅游,结果迷路了,让您见笑了。” 司机大哥说:“旅游?你们几个是驴吧?” 我苦笑一声:“大哥,你太可爱了,我们是驴友,不是驴,来探险的。” 第89章 我们白来了 三轮车停在了外环线,司机说交警查得严,他的车没有手续,不敢进去,只能送我们到这了。 司机大哥仁至义尽,我们也不能毫无表示。 掏出50块钱给他,死活不要,说举手之劳,不求回报,他憨厚的笑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趁他不注意,我把钱塞进了他屁股下面磨破的编织袋子下面,留了一半在外面。 进了白水县城以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专卖店以为我们是沿街乞讨,不让进门,就在路边摊买了衣服,租了一家快捷宾馆,在公共浴池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手机也充满了电,终于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 那时候的手机电池都能自行更换,也是从那时起,我就养成了随身携带一块电池,以做备用的习惯。 给段怀仁去了电话,让他来一趟雁门山,把那些三无产品全都拉回去,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走在宽阔的的马路上,看着车水马龙,一阵香风辣雨飘来,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火山文学 我问道:“想吃什么,我请客。” 石静霞说:“我想吃面。” 鼻大炮摇摇头:“绝了,嫂子,你以前不是来面馆的吗,怎么还没吃够啊,你听我的,咱不吃面,外面根本做不出妈妈的味道。” 闻言,石静霞敷衍一笑,不说话了。 “对不起,你看我这破嘴,该打。” 鼻大炮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道歉,拍了几下嘴巴。 石静霞不是小气之人,挥了挥手,表示不知者不罪。 “这一路上你也出力不少,要不是突突突,咱们恐怕就……你说,你想吃什么?” 我拍了拍鼻大炮的肩膀,又用手指做了一个枪的手势。 “那当然。”鼻大炮神气起来了,“我想吃葫芦头。”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还说以前捡破烂卖到钱,或者有人施舍的时候就吃一碗葫芦头,经济实惠量还大。 葫芦头其实就是猪肠子,由于切段煮熟之后形似葫芦,故而得名,据说始创于北宋年间,也算是一道名菜了。 一人点了一碗葫芦头,闻着淡淡的猪屎味,有点恶心,却他娘的贼好吃,也可能是真的饿了,我和鼻大炮把汤都喝光了,差点用舌头舔碗。 石静霞吃了一点,扒拉了几下,放下筷子不吃了,结果便宜了鼻大炮,风卷残云之后,打了个饱嗝。 “绝了,真爽,哎呦,有点撑着了。” “这几天大家也都累了,回去睡觉,明天咱们去找孙铁丹这个王八蛋。” 鼻大炮阴阳怪气的说:“这世道,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石静霞用筷子敲了敲鼻大炮的脑袋:“再瞎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当天晚上,我和石静霞大战三番,酣畅淋漓。 翌日清晨,出门洗漱,听见鼻大炮的房间里面争吵不休,其中一个是女人的声音。 直觉告诉我出事了,这小子昨晚上没干好事。 敲了敲门,鼻大炮只穿着裤衩丧着脸打开门,第一句话就是管我借钱。 “哥,借我200块钱。” 房间里女人也只穿着内衣内裤,声色俱厉:“200不行,至少500。” 鼻大炮骂道:“日你妈啊,说好了200,怎么又变500了。” 女人当即反击:“一次50,老娘要你500多吗?” 一听这话,我差点晕倒,急忙将鼻大炮拉了出来,关上了门。 “到底怎么回事?” “哥,别提了,我昨晚上上厕所,看见这女人在洗澡,一时没忍住就跟她洗了个鸳鸯浴,后来……” “你才多大啊,就干这事?” “哥,我他妈也是男人,有几个男人老大能管住老二的?” 我摇摇头,好像说的也对。 石静霞站在一旁,看了个满眼,拉了拉我的衣服。 “丢死人了,赶快给钱吧。” 经过打听,当地的乡镇村落是以姓氏来区分的,比如李家村,张家村,王家村,我们要找孙铁丹,当然要去孙家村。 刚到村外,石静霞突然说道:“快看,是白若雪的车。” 放眼望去,那辆绿色大牛头就停在一颗洋槐树下面的阴凉地,十分扎眼。 一旁的西瓜摊上,白老太,白若雪,黄二黑还有刘元宝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香甜可口的西瓜。 我们在另一个西瓜摊前坐了下来,石静霞和鼻大炮背对着他们,我与他们侧面相对。 白水西瓜,驰名全国,一问价格,把人吓了一跳。三块钱一斤,一个西瓜差不多五十块,当时一袋特一级的面粉也才二十五左右,够贵的了。 老板说现在还不到上市季节,这是四膜覆盖的大棚头茬瓜,贵有贵的道理。 切开一看,果然没让人失望,再吃上一口,简直不要太爽了。 “光庭,他们也来了。” “是啊,看来我们白来了。” “那也不一定,谁先找到孙铁丹,谁就是最后赢家。” “小静,你想的太简单了,他们能在这里悠闲的吃西瓜,说明什么?” 石静霞眼前一亮,压低声音说:“孙铁丹不在。” 我点了点头。 鼻大炮吃西瓜不吐籽,也不把籽咬烂,全部吞进了肚子里面。 我问道:“你怎么不吐籽啊。” 鼻大炮使劲咽了一下,说道:“以前啊,我就是用这种方法,把粪撒在地里,第二年也能吃到西瓜。” 一听这话,差点吐出来。 “你俩快吃啊,这年头钱不骗人,真甜啊。” 我一看,好家伙,十几斤的大西瓜都快被鼻大炮一个人给吃完了。 鼻大炮转身对老板说:“再来一个,要沙瓤的,这个有点太脆了。” 石静霞忙说:“吃的完吗,你又要一个。” “嫂子,你这可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给你俩要的。” 石静霞白了他一眼:“咋不撑死你。” 鼻大炮打了个饱嗝:“好几次我差点被饿死,撑死我还好了呢。” 言归正传,我小看了孙铁丹,他早就料到我们会来找他,于是干脆来了个人间蒸发。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是林沧海打来的。 幽静的树荫下,任何声音都没有,一切都好像困意顿生。 那个年代,手机尚未大面积流行,特别是在田间地头,我这十二和弦的铃音简直太刺耳了。 抬眼一看,白若雪看了过来。 与此同时,石静霞灵机一动,拿一牙西瓜直接抹到了我的脸上,再加上我们都换了衣服,并没有引起白若雪的怀疑。 他们往后备箱塞了十几个西瓜,付了钱,开车走了。 真是有惊无险。 我接起了电话。 第90章 鼻大炮吓尿了 “喂,林老。” “光庭,十来天了,一点儿消息没有,出什么事了?” 之前,石静霞被绑架,我借口回家上坟烧纸,一走就是十几天,电话打不通,林沧海他们肯定着急坏了。 用手捂着电话,左右看了看,饭馆里面都是人,我起身到外面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什么,白老太也去了?” “嗯,和黄二黑一起来的。” 电话那边,林沧海沉默了几秒钟。 “喂,林老。” “那白老太没说什么?” “没有,怎么了?林老。” “哦,没什么,就是问问,这样,你们赶紧回来。” 说完,林沧海挂断了电话。 我心里却有了疑问,林沧海只字未提我们的安危,却对白老太说了什么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我甚至能够想象,在听到白老太三个字的时候,他的额头双眉之间那团青云若隐若现的样子。 他素来严以律己,严以待人,但对伙爷会每个人的安危都看的很重,以他的老谋深算,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纰漏,除非是他的内心起了波澜。 又联想起白老太见到我之后的种种反常表现,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跟我说,但受限于当时的环境条件,没有机会而已,将整件事情串联起来,可以肯定,还有很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吃过饭以后,我们搭乘了一辆出租车,晚上九点钟就到了博通堂。 门虚掩着,几个工人也都已经下班。 “吱悠”一声,推门进去,偌大的博通堂稍显清冷,只有二楼宴客厅有灯光投射出来。 “回来了。” 林沧海的声音响起。 顺着楼梯而上,林沧海泡了茶,自斟自饮,看来是在等我们。 没看见张玲他们几个的身影,林沧海说不支锅,不走动,现在马上五月份了,已经过了支锅的黄金时段。 张玲飞去了香港,用这段时间维护一下老关系。 一想到玲姐周旋与各色男人之间,陪睡又陪笑,我心里掠过一丝难过。 本以为林沧海会继续追问我,有关白老太的事情,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只字未提。 “那个,问一下,厕所在哪?” 鼻大炮表情痛苦,两个膝盖都扣在了一起。 “让你吃那么多西瓜,直走右拐就到了。” 鼻大炮一路小跑而去。 林沧海脸色一沉:“光庭,你怎么带了个陌生人回来啊?支锅这一行安全大于天,难道你不知道吗?” “林老,你听我说。” 把鼻大炮的事情说了一遍,林沧海沉默不语,呷了一口茶水。 “罢了,他跟我当年遇到祖爷的时候一样,既然你说此人可靠,那就留下吧。” 说到祖爷,林沧海旧事重提。 “经过这一年多的历练,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我准备将伙爷会交给你掌管。” 闻言,我赶紧站了起来,连忙推辞。 “林老,千万别,我……” 林沧海一摆手:“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也一把年纪了,想过几天清闲日子。” “不,我要说,此事关系重大,理应得到每个成员的同意才行,这也是伙爷会的规矩。” 林沧海看着我,但却不说话。 我接着说道:“永陵一事,伙爷会损失惨重,白帮又虎视眈眈,意图不轨,此时正是生死存亡之际,还得您来主持大局啊。” 林沧海抿了几口茶水,将茶杯放下,依旧不说话。 石静霞一手执壶,一手护着壶盖,一边添水一边说道:“林老,我能否说句话。” 林沧海缓缓说道:“小静,如今你也是伙爷会的人了,有话但说无妨。” 石静霞便说道:“我觉得光庭说的对,如果这时候您把伙爷会交给他,一来他资历尚浅,恐难服众,二来也会让人觉得您能力不足,是在逃避责任。” 闻听此言,我赶紧说道:“小静,不许胡说。” 林沧海额头青云浮动,显得有些激动,朗声道:“祖爷走后,白帮三番五次意欲吞并伙爷会,抢我地盘,我林某人兢兢业业,未建功勋,但也力保寸土未失。” 石静霞紧接着说道:“所以啊,林老,这时候您更不应该退位让贤,除非您不想让伙爷会好。” 林沧海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将茶杯扔在茶盘上滴流乱转。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突然,“啪”的一声,一楼传来了东西摔碎的动静。 原来是鼻大炮上完厕所没事干,到处瞎溜达,毛手毛脚的把一个青铜鼎给打碎了。 这家伙吓得脸都白了,蹲在地上慌乱的拼凑着。 “一个字两万,这尊顶原价28万,这样,给你打个粉碎性骨折价,你给2.8万吧。” “扑通”一声,鼻大炮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鼻涕都要过河了。 “还不如杀了我呢。” 见他如此窘迫,我忍不住大笑出声。 “行了,我逗你玩呢,这是仿制品,几百块钱的事,碎了就碎了,卖废品吧。” 鼻大炮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石静霞捡起碎片一看上面的文字,忍不住笑出声来。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鼻大炮一抹鼻子:“哎呀妈呀,我还以为跟雷公鼎一样呢,魂都快吓飞了。” 林沧海分析,孙铁丹大概率来了西京城。 但有一点,由于进站安检的缘故,他带着雷公鼎无法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估计也不会乘坐出租车,这是由于思维定式决定的。 就像农民工回家过年,首先想到的是乘坐火车,根本不会去想乘坐飞机,可能飞机票还更便宜。 石静霞眼前一亮:“摩托车,他一定是骑摩托车来的。” 鼻大炮说:“绝了,嫂子,你真聪明,可是早在西京城找一辆摩托车,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想起了把我们拉到白水县城的那个古城牌三轮车,由于没有手续进不了城。 当时,在农村来说,不管是农用三轮车还是摩托车,十辆车九辆没手续,剩下一辆手续还不全。 交警追击无牌摩托车的事件经常发生,还酿成了几起惨案,影响很不好。 摩托车不让上高速,孙铁丹如果是骑摩托车来的西京城,一来多半也会因为没有手续而进不了城,二来只能走省道。 林沧海说道:“明天一早,你们立刻去草滩一趟,以车找人,别让白帮捷足先登了。” 第91章 养生堂 翌日清晨,迎着初升的太阳,我、石静霞、鼻大炮三人去了草滩。 草滩位于西京城的正北方,几百年前,此处人烟稀少,荒草丛生,故而得名草滩。 明朝成立之初,为便于将铜川的煤运到西京城,解决西京城的燃煤问题,在今天草滩街道以南的草店子,设立了渭河码头。 明清两代,直至民国时期,草滩的商业非常繁华,店铺鳞次栉比,街道车水马龙,可谓盛极一时。 106省道连通延安,榆林,铜川,渭南,西安,咸阳六市,是必经之路。 到了地方以后,两侧有许多门市铺,大多都是修车的,还有几家小餐馆和小超市,两家卡友旅店,意想不到的是竟然还有一家养生堂,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坐在里面玩手机,懂得都懂。 “哥,嫂子,我去马路对面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鼻大炮说着就向马路对面走了过去,一辆满载土方的大货车一路长鸣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差点没把他给撞死,吓得我直突突。 “小静,你那边,我这边,注意安全。” “嗯,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 我买了三瓶水,拧开一个瓶盖,递给了石静霞一瓶。 “怎么样,有消息吗?” 石静霞喝了一口水说:“省道车来车往,人员流动性很大,每天都有很多陌生面孔,所以,一无所获,你呢?” 我摇摇头:“跟你一样,毫无进展,对了,鼻大炮呢,还没过来吗?” 石静霞四下看了看:“没看见,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今天太阳很大,时值中午,气温30度,我俩坐在阴凉地等了十几分钟,仍旧不见鼻大炮的人影。 “走,去马路对面看看,别出什么事了。” 让过几辆车,快步穿过了马路。 突然,养生堂的玻璃门被撞开,鼻大炮冲了出来,一边拉着裤子拉链一边冲我们喊了一句。 “哥,嫂子,快跑。” 话音未落,三个正在门口打扑克的年轻人把扑克往桌上一扣,斜着冲了过来,一个腿绊把鼻大炮撩倒了,鞋都掉了一只。火山文学 “日你妈的,这种事情还想白嫖,掏他鸟窝。”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要脱鼻大炮的裤子。 鼻大炮死死的护着裤裆,两条腿乱蹬。 “哥,救我。” 我两眼一黑,暗骂一句,赶紧走了过去。 “哎哎,哥几个,先别动手。” 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裤,膝盖和屁股黑成一团的年轻人上下打量着我。 “你是干什么的?” 我指着鼻大炮:“这是我朋友。” 鼻大炮从地上爬起来,提着鞋躲到了我身后。 石静霞拽过那只鞋,在鼻大炮头上一顿猛砸。 “恶心至极,丢人现眼,臭不要脸。” 鼻大炮捂着脑袋:“嫂子,别打了,疼。” 最后,我支付了300块钱,才算了事。 那几个小青年,又回去接着打扑克去了。 我把水递给鼻大炮,两口喝了半瓶下去。 “你走吧。” 鼻大炮一愣:“哥,你什么意思?” “一个男人,如果老大管不住老二,难成大事。” 鼻大炮慌了:“哥,你听我说,我就是进去打探消息,她们非勾引我,这大白天我有贼心也没贼胆呀。” “放屁!”石静霞啐了一口唾沫,“事儿都办完了,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嫂子,你听我说呀,我不干,她们说贼安全,所长是她表哥,还让我看了身份证,我一看是城里人。” 石静霞横眉冷对:“城里人怎么了?” 鼻大炮眉眼之间多了几分神气:“狗日的城里,我他妈日死她,狗日的城里,呸。” 石静霞一听,身子一抖,抽身走掉了。 鼻大炮圪蹴在我身边说:“哥,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我他妈过得都不如一条狗,他们吃不完的煎饼吐口唾沫扔给我,喝不完的饮料……” 我心头一颤:“好了,别说了。” 叹了口气,我对鼻大炮说:“俗话说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敢……” 没等我说完,鼻大炮举手发誓:“放心吧哥,绝对不会有下次,否则你亲手剁了我二弟。” “滚尼玛蛋,我还嫌恶心呢。” 把水喝完,鼻大炮轻轻拧上盖子,蒙的用力一捏瓶身,“嘭”的一声,盖子飞了,动静还挺大。 休闲裤男转过身来用手指了一下鼻大炮。 一个老太太拉着编织袋子走了过来,伸手想要瓶子。 鼻大炮开了个大脚,将瓶子踢到了马路边,让老太太去捡。 我一巴掌呼了过去:“你他妈也是狗日的城里人。” 鼻大炮没反应过来,他当然反应不过来,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做。 “哥,我刚才打听到了一个消息。” 我立刻问道:“快说,什么消息。” “铁蛋昨天晚上好像也去养生了。” “什么,消息可靠吗?” “大差不离,当时我正在兴头上,也没细问。” 我看了一眼养生堂,一直穿着紫色丝袜的腿伸了出来,一翘一翘的,是他妈挺带劲。 “走,去看看。” 鼻大炮一转身:“喂,嫂子,去养生堂了。” 这一句话引来不少关注。 石静霞气势汹汹,快步走来,没等她发火,我把事情说了一遍,她犹豫不决,又不放心我俩,磨磨蹭蹭的跟在后面。 “哎呦,来了。”紫色丝袜骚不拉几的说道。 我板着脸:“嗯,来了。” 紫色丝袜看着石静霞:“这,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不该问的别问。” 紫色丝袜眼珠子一转,拉长音说:“哦,明白了,坐会,都上着钟呢。” 隐约之间,不可名状,不可描述的声音传来,角落里散落着许多“小雨衣”。 “我,我出去等你们。”石静霞红着脸夺门而逃。 越扯越远,我赶紧拉回正题,开门见山道:“问你个事,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个人进来养生?” 一听是问话的,紫色丝袜立刻变了一张脸,爱答不理的说:“这话说的,哪天不好几十个人,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啊?” 鼻大炮插了一句:“就你说的那个雏儿。” 第92章 还是晚了一步 紫色丝袜斜着眼睛看了我们一眼,没有说话,低头开始抠起了指甲,我一看那动作,摆明了就是要钱呗,于是给了她200块钱。 紫色丝袜拿着钱弹了一下,当着我俩的面,撩起裙子,把钱塞进了丝袜里面。 我他妈眼差点儿瞎了,这骚娘们儿穿的是开裆裤。 “哎呀,今天这活儿行,比伺候老头儿还舒服,想知道什么,你说吧。” 我问了几个问题,紫色丝袜一一做了回答。 昨天晚上,后半夜的时候,除了省道上疾驰而过的车辆,几乎已经看不见什么人了。 其他姐妹都被人接到卡友旅馆里面去了。 紫色丝袜业绩已经完成,正准备关门歇业。 就在这时,一辆无牌摩托车停到了养生堂门口,紧接着一个反背着背包的人走了进来。 紫色丝袜描述了一下对方的体型特征,我一听此人正是孙铁丹。 孙铁丹进来不是来玩的,他要吃口饭,紫色丝袜说这里不是吃饭的地方,但是有别的套餐,保准满意。 结果,孙铁丹就跟送牛奶一样,放到门口就算完事。 说到这里,紫色丝袜咧嘴一笑:“你们知道吗,他还是个雏儿。” “嘿嘿嘿,铁蛋是个送奶工,太搞笑了。”鼻大炮乐开了花。 我轻咳一声:“说正事。” 紫色丝袜白了我一眼,继续说了下去。 事后,孙铁丹一连吃了三桶泡面,把汤都喝光了,方便面桶还在门后面放着。 “你们说这人真怪,他拿摩托车换了我的自行车,这波我赚大了。” 不知为何,我无意识的就瞟了一眼她的胸前的波涛汹涌。 “嗯,这波是赚大了,那个摩托车呢?” 紫色丝袜指着门口说道:“喏,就在哪里。” 门口停着一辆摩托车,出门一看,是一辆天马100,挡泥板上写着白水县永丰车行,还有一个电话号码。 “我准备给我老公骑,接送孩子上学。”紫色丝袜得意洋洋的说。 我语气急促,赶忙问道:“他人呢?” “我哪知道?那么大声干什么。”紫色丝袜白了我一眼。 我灵机一动:“此人是个杀人犯,身背七条人命,他的包里背着一个人头,你要是知道什么,可一定要说出来,否则就是包庇罪。” 紫色丝袜吓坏了。 “啊?你们,你们是警察还是?” “呃,对,我们是未央区刑侦支队的便衣警察。” “警察同志,你听我说,我们每个月都给派出所的宋所长……” 我大手一挥:“行了,他的问题组织上已经注意到了,你告诉我昨天晚上那个人去哪了?” 紫色丝袜想了想说:“他说他是泥瓦匠,应该是去张家堡了吧,哪里是最大的劳务市场。” 我点点头:“态度还算不错,回头你告诉宋所长,让他赶紧去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我们走了。” 来到马路对面,紫色丝袜突然反应了过来。 “不对,刚才那小子还跟我办事了,抓住他们,他们冒充国家公务人员。” 三个小青年闻风而动,被疾驰而过的汽车阻挡。 “小静,鼻大炮,快跑。” 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到了张家堡人才市场。 到处都是人,举着牌子,一有车来,乌央乌央就围了上来,报个价格,你不干有人干,也没有讨价还价,上车就走,前后不过几分钟而已。 找了一圈,没看见孙铁丹。 就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这些人身上都有味,指甲缝都是黑的,穿着破烂的衣服,吃着馒头就咸菜。 不过,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都有着自己的梦想。 有的想翻盖房子,有的想给儿子挣学费,也有的为给家人挣钱看病。 他们干着最脏最累的活,挣着最干净的钱,平凡而又伟大。 一直到了傍晚,仍然没有见到孙铁丹,人们陆陆续续走出人才市场,里面的人越来越少了。 石静霞疲惫的说道:“光庭,人可能不在这里?” 鼻大炮盯着路上的美女看,收回视线说:“绝了,这个铁蛋,还挺会藏。” 就在这时,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从人才市场出来,与我们擦肩而过。 石静霞说:“那个人看着眼熟。” 我和鼻大炮几乎同时喊出了声:“铁蛋,站住。” 孙铁丹一回头,也是大吃一惊,当下骑上自行车,夺路而逃。 “快追。” 两条腿里肯定赶不上两个轮子,跑出去不远,孙铁蛋就已经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了。 路边儿正好有一所中学,此时已经放学,几个学生把自行车停在小卖部门口,进去买冷饮吃了。 “同学,自行车用一下。” “哎,哎,干什么的,我的车。” 我们三个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追了上去。 孙铁丹一路骑到了灞河边上,上了一座石桥。 灞河,黄河支流渭河的支流,古名滋水,全长109公里,春秋时秦穆公不断向外扩张,称霸西戎后改名灞水。 相信很多人都听过灞桥折柳的故事,此时正是赏柳的好时机。 夕阳西下,灞河半江瑟瑟半江红,河岸柳枝随风浮动,景色迷人。 石桥上人很多,走走停停,拍照录像,热闹极了。 等我们上桥的时候,只看到自行车,车轱辘还在不停的转着,却不见了孙铁丹的人影。 “他走不远,快追。” 几分钟后,鼻大炮指着河岸惊叫出声:“哥,快看,那是什么?”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之间一辆墨绿色大牛头停了下来,车门打开,走下来两个人。 白若雪哥黄二黑。 二人往石桥上看了一眼,快步走了过来。 石静霞立刻说道:“如果被他们先找到孙铁丹,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我也着急的说道:“没错,所以咱们一定要抢在他们之前找到铁蛋,快走。” 辗转腾挪,挤来挤去,往前走了几十米,人群中我看到了孙铁丹的背影。 “铁蛋,站住,不能在往前走了。” 孙铁丹头也没回,一侧身子,反而走的更快了,顿时引来骂声一片。 又过了几分钟,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往下一看,正是孙铁丹,他不会游泳,在水里胡乱扑腾,十分危险。 另一边,白若雪哥黄二黑已经得手,拿着背包上了车,扬长而去。 “哥,还是晚了一步,怎么办?” “雷公鼎落到白帮手里,算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先救人吧。” 第93章 亲自上阵 我脱衣服的速度比洞房花烛夜还快,只穿了个带拉锁的三角内裤从石桥上跳了下去,把孙铁丹拖了上来,他已经不省人事。 好心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救护车很快就赶来了,医生护士七手八脚将孙铁丹抬了上去。 我们回了一趟博通堂,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林沧海说:“可惜了,事到如今,此事就此作罢。” 每个人都有些不甘心,这么长时间以来付出了这么多,结果却给他人做了嫁衣。 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是医院打来的,当时我给他们留了电话。 “杜先生吗?” “是我。” “人已经醒了,你过来把费用交一下。” 撂下电话,立刻去了西京城第一人民医院。 病房里,孙铁丹除了穿着一身病号服,其他与常人无异。 鼻大炮上去一拳掏在了孙铁丹肚子上,打的他鼻孔都流水了。 “狗日的,你差点把我们都害死,你知道吗?” 孙铁丹一抹鼻子:“你们命可真大,早知道在雁门山我应该挨个抹脖子才对的。” “他妈的,老子废了你。” 吵闹声惊扰了别人,门口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医生走进来厉声喝道:“这里是医院,休息你们的言行,要不然我叫保安了。” 石静霞好言相劝,医生这才悻悻离开,警告我们不许大声喧哗。 我关上门,对孙铁丹说道:“铁蛋,如果今天我不救你,此刻你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 孙铁丹不屑的笑了一下,耸耸肩说道:“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们不就是想要雷公鼎吗,可以你们太笨了,被白帮给捷足先登了。” 鼻大炮揪着孙铁丹的衣领,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孙铁丹立刻喊道:“医生。” 气的鼻大炮用拳头击打空气,以发泄心中不满。 孙铁丹话锋一转:“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石静霞呸了一声:“真不要脸。” “你们好歹也救了我一命,过些日子我一定重谢你们。” 说完,孙铁蛋躺在病床上抱着脑袋闭上了眼睛,双脚交叉,不停抖动,嘴里哼唱着九百九十朵玫瑰。 鼻大炮恶狠狠的说道:“你兜比脸都干净,别在这里大放厥词了。” 孙铁丹眼神轻蔑,不屑的“切”了一声。 走出医院大门,鼻大炮回望住院楼,咬着牙骂了一句。 我看向石静霞的同时,她也的目光也落在了我身上,我们同时想到了什么。 “小静,你先说。” 石静霞说:“按理来说,雷公鼎丢了,他还差点死掉,应该伤心才对,可你看他根本一点也不难过,反而有点得意。” 鼻大炮信誓旦旦:“一定是掉进灞河,脑子进水了。” 我摇摇头:“不会,事情不想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说会不会……” 石静霞没有说完,但我已经猜到后半句,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雷公鼎可能没丢,换言之白若雪抢走的背包里面根本就不是雷公鼎,孙铁丹很可能将雷公鼎藏在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我喃喃道:“如果真的是这样,孙铁丹可就危险了。” 石静霞惊讶的“啊”了一声:“不会吧,这里全是摄像头,他们敢来医院杀人?” “别忘了白若雪可不是什么善茬,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还有那个黄二黑,听林老说身上背着几条人命呢。” 鼻大炮转身向医院走去。 “你干什么?” “哥,你别管了,既然这小子玩阴的,就算他是铁齿钢牙同腮帮子,我今天也给他撬开。” “算了,去了也白去。” 这时候孙铁丹肯定什么也不会说的,这就跟小时候大人们说要好好学习,要不然等后悔了就晚了。 谁听啊,结果长大了全都后悔了。 人,是种自以为是的动物,太把自己当回事,在没有经历过的之前,是听不进去劝的。 石静霞问我:“那咱们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设好圈套,等着他们来钻,来个守株待兔。” 鼻大炮转不过弯来:“绝了,他拿咱们当仇人,咱还要拿他当初恋,贱不贱呐。” 我拍了拍鼻大炮的肩膀:“想不通慢慢想,但是不能掉链子,黄二黑身手了得,咱们不是对手。” 顿了顿,接着说:“这样,你留下来注意观察,我和小静去搬救兵,记住一旦有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哥,我心里有数。” 回去之后,林沧海听了我们的分析,也觉得有道理,不过伙爷会目前人手紧张,已经无人可用了。 张玲人在香港度日如年,段怀仁去了雁门山,要三天后才能回来。 我想起了一个人,找到号码打了过去,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喂,陈老三,你在哪?” “我在东莞呢。” “东莞?你跑哪里干什么去了?” “进厂打螺丝了,人总得活着不是,对了,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赫赫有名的盗墓贼陈多余居然跑去广东进厂打螺丝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喂,光庭,你在听吗?” “哦,没什么事,在那边要是呆的不习惯就回来,伙爷会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没事,有啥不习惯的,我现在都当车间主任了,以后……” “行行行,你这吹牛逼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忙吧,我挂了。” 林沧海望着窗外人流如织,车来车往,额头青云忽隐忽现。 他走到办公桌前,从茶盘底下摸出来一把钥匙,配合密码打开了一个保险柜,从里面拿出来一把自制手枪。 “这把枪还是十一年前在汉中市找人定做的,就用过一次,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我加入伙爷会一年多,算算时间,十一年前不就是我爷爷被枪毙的那年吗。 林沧海将手枪别在后腰处,拉了拉衣服遮盖了一下。 “走,我跟你们一起去。” 林沧海的车是一辆老式桑塔纳,四四方方的那种,不过机器没问题,一脚油门奔向了医院。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街道上车子不多很快就到了地方。 远远的看见鼻大炮斜靠在医院大门上,一手拿着羊肉串,一手拿着啤酒,边吃边喝,贼眉鼠眼的四处张望着。。 “上车。” 我打开车门,鼻大炮钻了进来。 “你们吃撸串吗?” “不吃,现在什么情况?” 第94章 孙铁丹跑了 鼻大炮“咕嘟咕嘟”把啤酒喝完,将捏扁的易拉罐扔到了车水马龙之间,让一个拾荒者去捡。 “放心,就是蚊子飞进去我也要查验一下公母,没人来。” “孙铁丹呢,他怎么样?” “不知道,我不想看见那逼玩意。” 鼻大炮歪着脖子一边撸串一边说道,胳膊肘狠狠的怼了我一下,还他妈挺疼的,差点喘不上气来。 “你他妈别吃了,医院有后门,他要是跑了我就把你剁碎了穿串。” 鼻大炮喉结一动,把没有嚼烂的肉块咽了下去。 “绝了,你就让我从门口看着的呀。” 林沧海预感到了一丝不妙,语气急促的说:“快上去看看。” 车子一颠,直接开上了盲道,“嘎吱”一声,拉上手刹,停好车子,我们一行四人快步走进医院。 石静霞使劲按了几下电梯按钮,电梯还在上行过程中,一时半会下不来。 林沧海一扭头,径直走向了楼梯。 医院里晚上人不太多,除了值班医生和护士,其他人都下班了,再就是一些家属陪护人员,横七竖八的躺的到处都是,如同一具具死尸。 “咚咚咚”的脚步声传遍了整个住院楼,刚走出楼梯口疏散门,护士站就站起来了两个小护士。 人长的很漂亮,带着黑框眼镜,制服装,很诱惑。 小护士一眼就认出了我们,鼻大炮举手示意,鼻子底下吹出了两个鼻涕泡。 小护士奶凶奶凶的说道:“干什么,叫人来打架吗?” 我解释道:“放心,我们可都是守法公民,来看看朋友。” “那你白来了,你朋友已经走了。” 闻言,大吃一惊,石静霞急忙跑过去,推开病房门一看,回头喊了一句。 “没人。” 我问道:“我那个朋友去哪了?” 一时心急,说话声也大了不少,小护士“嘘”了一声,说道:“腿在他身上长着,我哪知道?” 一句话把我噎的够呛。 “妹妹,哥给你句忠告,医患矛盾这么厉害,你呀,是没挨过好打。” “你?站住。” 走出医院,望着霓虹闪烁,车来车往,我们迷失了方向。 石静霞眼光如刺,盯着鼻大炮:“你说你能干点啥?” 鼻大炮低着头,一言不发,像一只偷吃的狗一样。 林沧海问我:“你说孙铁丹出来后第一件事会干什么?” 我想了想说:“肯定是去找雷公鼎。” “没错,所以只要我们找到他,就找到了雷公鼎。” 石静霞皱着眉头说:“话虽如此,可是人海茫茫,去哪里找啊。” 就在毫无头绪之时,两个出租车司机的聊天突然让人眼前一亮,思路清晰了起来。 一辆出租车正对着医院门口。 车窗上趴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探头往里看,里面坐着一个年轻人,一脸神气。 “啥稀罕东西,还能,录像呢?” “这叫行车记录仪,好几千呢。” “乖乖,这么多钱,你们年轻人真舍得花钱。” “不行你也弄一个,这年头不太平,咱们跑夜车……” 他们两个正说这话,我走了过去。 “兄弟,你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晚上没啥人,趴了一个多小时了,你去那啊,不打表给你算便宜点,也给我开个张。” 拉开车门,我们几个相继上了车,小伙子一看我们都阴着脸不说话,当下就警觉起来了。 他摸着行车记录仪说道:“我,我有这个。” “兄弟,别怕,你一晚上能挣多上钱?” “这不好说,多了一百,少了几十。” 我直接甩给了司机一百块钱,他拿着钱,表情古怪,犹豫不决。 “我们那也不去,就想看看你录的视频,你给回放一下。” 一听这话,小伙子弹了一下钱,然后揣了起来,就开始倒腾起了行车记录仪。 “是那个按键来着?昨天我还翻出来了呢?” 给我急得,不停的催促着,他都快冒汗了,好不容易翻了出来。 我们都瞪大眼睛看着屏幕。 像素很低,夜间光线又不好,画质特别差,人眼睛都是绿色的,形同鬼魅。 很快,就有了重要发现,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孙铁丹里面穿着病号服,外面套着外套,鬼鬼祟祟的溜出了医院,向火车站的方向走了。 石静霞揉了揉酸胀的眼睛:“难道他把雷公鼎藏在火车站了,可是哪里人太多了,就不怕被发现吗?” 林沧海说:“此人不简单,看来他想把这道硬菜出在火车站,人多反而更有利于他的安全,另外,一旦交易成功,他很可能要外逃。” 我分析道:“不会的,铁蛋刚来一天时间,估计也是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可能还没找到买家呢。” 林沧海说:“光庭,话虽如此,可你别忘了,还有白帮呢。” 这时,一路上都闭口不言的鼻大炮突然说道:“火车站我熟,以前在哪里混过几年,后来说我们影响市容,就被赶走了。” 到了火车站以后,才知道什么叫人满为患,大部分都是去新疆打工,从事农业种植的,因为北疆的无霜期只有五个月。 找人没有捷径可走,就连公安部门都经常采取地毯式搜索。 所以,我们准备分头行动,希望能找到孙铁丹。 就在这时,鼻大炮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话。 “那么找是找不到的,你们也不想想,火车站哪里能藏东西?” 我骂了一句:“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是是是,这里只有行李寄存点能藏东西,一共有两家行李寄存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什么雷公鼎一定就藏在其中之一。”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这个办法看起来愚蠢,容易暴露,但反过来想,或许是最安全的办法了。 “光庭,你跟小静一组,我和郑……” 林沧海一顿,显然是没想来鼻大炮的名字,话锋一转说:“鼻大炮,你跟我走。” 走过去一看,红底白字的灯箱上写着“四海寄存”四个字。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坐在方木凳上,翘着二郎腿,低头剪着指甲。 我喊了一声:“老板娘。” 她拍了拍掉在腿上的指甲,站起身来说:“存什么东西?” “我们不存东西。” 闻言,老板娘直接伸出手来,说道:“那就是取东西喽,牌子给我。” 第95章 我们找到了孙铁丹 这种存放点有像澡堂子存鞋,两个牌子,一个绑在物品上,另一个交给寄存人。 “我们没有牌子。” 老板娘脸色一变:“拿我寻开心呢?我只认牌子,没牌走人。” 我解释道:“不是,我有个朋友可能在你这里存过东西,我想……” 还没等我说完,老板娘摆摆手:“免开尊口,我什么也不会说的,这是我的职业道德。” 我微微一笑,心说我到要看看你的职业道德能值多少钱。 这年头,求人办事金钱开路,金钱办不了就得靠私人关系,私人关系解决不了,那就要使用非常手段了。 我掏出一百块钱问道:“有没有一个叫孙铁丹的人来存过东西?” “有,这个名字我印象深刻。” 说着,她抽走了我手里的钱,没有丝毫犹豫,所谓的职业道德瞬间沦丧。 “那他把东西取走了吗?” 老板娘不说话了,做了一个点钱的动作。 我暗骂一声,又给了一百块钱,收完钱她说道:“取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 老板娘想了想说:“十几分钟之前吧。” 这女人阴心黑,就这样跟挤牙膏似的一句一句往外蹦,我花了八百块才问明白。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孙铁丹取走了雷公鼎,好像有什么心事,蹲在垃圾箱旁边抽了好几根烟,然后上了过街天桥。 老板娘拍了拍口袋里的钱说:“量大从优,我赠送你们一句,就在你们来之前,也来了两个人问了跟你一样的问题。” 我心头一惊,忙问道:“是不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 老板娘没说话,石静霞却瞪了我一眼。 不用说,一定是白若雪和黄二黑。 “林老,鼻大炮,人上天桥了,应该还没走远,两头堵,快。” 得到了重要线索,我们兵分两路,马不停蹄的上了过街天桥。 刚一上去,我差点傻了,天桥上睡满了人,遍地都是,跟下饺子一样。 鼻大炮有些沮丧:“哥,天桥上光线不好,根本看不清脸,这怎么找啊?” “一个一个慢慢找呗。” 刚要俯下身子仔细查找,突然就听到了一阵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哗啦哗啦。” 声音不大,但是特别清晰。 这是核桃盘动的声音,我顿时心头一紧。 果然,不远处出现两个身影,仔细一看,正是白若雪和黄二黑。 他们也在用同样的办法寻找孙铁丹。 白若雪也发现了我们,但估计她也没看清,盯着看了一会儿,冲我们走了过来,好像要确认一下子。 “光廷,被发现就坏了,桥上的人一旦醒来,就会乱成一锅粥,到时候可就……” 我心里也着急,情急之下一把将石静霞拉到我怀里,吻住了她的嘴。 石静霞眼睛睁得很大,一脸茫然。 “小静,别说话,吻我。” 我们两个抱在一起啃了起来,白若雪停下脚步,摇摇头转身回去了。 突然,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石静霞狠狠地咬住了我的舌头,都给我咬麻了。 “你咬我干什么?” “我想起一件事情,在雁门山你们共处一室,当时……” 我赶紧打断道:“好了,我的眼里只有你,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鼻大炮的声音从天桥另一侧响了起来。 “铁蛋,你个王八蛋,给老子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平静的桥面顿时热闹了起来。 人们纷纷醒来,抽烟,放屁,吧唧着嘴从天桥往下撒尿,“哗啦哗啦”的水流声响成一片。 人群里有人大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当时各地政府为了市容市貌,对流浪人员管的还是比较严的,一旦发现立刻遣返,无家无业的就直接进了流浪人员集中点。 不过,这些人过惯了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生活,就跟警方展开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刚才那一嗓子喊出来,人们卷起铺盖卷四散奔逃,乱了套了。 “好像是孙铁丹的声音,他想趁乱逃跑。” “小静,快,千万别让他再跑了。” 我们逆着人流而行,肩膀都快被撞脱臼了。 混乱之中,石静霞惊叫出声:“光庭,有人摸我屁股。” “回去摸你妈去。”我骂了一句,又对石静霞说:“摸就摸吧,也少不了啥。” 一个人鬼鬼祟祟,反背着一个背包,回头看了我一眼,正是孙铁丹。 “铁蛋,站住。” 他假装没听见,一侧身子挤进了人群里。 “林老,鼻大炮,人往你们那边去了。” “放心吧,哥,这次就算他有72般变化,也逃不出我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别吹牛逼,眼睛放亮。” 话音未落,黄二黑突然拔地而起,几个跳跃之后,一把揪住了孙铁丹的衣领,将他撂翻在地。 人群散去,桥面上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孙铁丹努力想起身,但被黄二黑点了穴道,稍微一动就痛的龇牙咧嘴。 白若雪左右一看,“噌”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拔出了一把匕首,语气急促道:“黄叔叔,他们也来了。” “站住!” 核桃声止,黄二黑声音冰冷的说道。 他的手段我们领教过,鼻大炮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我也有些举棋不定,不敢轻举妄动了。 林沧海似乎没听见,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白若雪紧握匕首,指着林沧海:“老东西,你聋了吗?” “放肆!” 林沧海一声大喝,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就算是白老太来了,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啊对,林老说的没错,你身上还有奶香味呢,碎崽娃一个,哈哈。”鼻大炮也跟着起哄, 白若雪被林沧海的气势给压住了,又被鼻大炮一通奚落,羞愤交加,又不敢发作,情不自禁的看向了黄二黑。 “不想死的都给老子站住。” 黄二黑发出了死亡威胁,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林沧海缓缓开口:“二黑,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大的火气啊。”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林老啊,失敬失敬。” 林沧海摆了摆手:“故人相见,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喝一杯,煮酒论英雄,不知黄兄弟你意下如何?” “多谢林老美意,不过……” 黄二黑话锋一转:“不过今日我有要事在身,多有不便,改日一定登门拜访,林老,请便吧。” 第96章 一波三折 “哈哈哈哈。” 林沧海突然放声大笑,笑的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随即,刀切一样收住笑容,冷冷的盯着黄二黑。 “你搞清楚,这里是过街天桥,不是你们白帮的后花园,怎么把逐客令下到这里来了?” 黄二黑冷言冷语,紧跟了一句:“这么说伙爷会非要搅和进来了?” 林沧海给出了肯定答复:“雷公鼎乃稀世珍宝,人人垂涎欲滴,就看谁的本事大了。” “得罪了。” 话音未落,黄二黑嘴角抽动,掠过一丝可怕的笑容,撂下孙铁丹不管,脚下一个点地,探出两根手指,径直扑向了林沧海。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黄二黑动作极快,比之前我见过的几次要迅捷太多。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的手指快要击中林沧海之时,林沧海突然拔出枪来。 一瞬间,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手指距离林沧海的眼睛只有分毫之间,而黑漆漆的枪口也已触碰到了黄二黑的额头上的汗毛。 “好身手,二黑,真是没想到,许久未见,你的功夫又长进了,不过任你功夫再高,也快不过我手里的枪。” 黄二黑阴阳怪气的说道:“十一年了,这把枪你还留着,怎么?那件事过不去了。” 林沧海身体一抖:“往事莫再重提,二黑,别坏了规矩,否则我林某人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要带着老弟你一起上路。” 黄二黑令人费解的笑了一下。 “能成为第二个死在这把枪下的人,我死而无憾,开枪吧。” 说着,他他抓住枪口抵住自己的额头,然后缓缓垂下手臂,闭上了眼睛。 鼻大炮从旁添油加醋的说道:“林老,斩草除根,崩了他,永绝后患。” 林沧海的手在颤抖,额头上的青云前所未有的凸显出来,可以肯定,他的内心在极短的时间内承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经历。 十几秒后,林沧海突然手腕一抖,“砰”的一声,一道火舌喷出,路灯应声碎裂。 “偏了,你打偏了。”鼻大炮直跺脚。 不知为何,他们两个的谈话让我隐隐有了猜测,因为我爷爷就是在十一年前被执行枪决的,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事到如今,我感觉不管是白帮的人,还是伙爷会的人,他们好像都跟这件事情有关系,可而且好像还心照不宣的达成了某种默契。 甚至,这种默契竟然成了白帮和伙爷会相互制衡的法宝。 只是,这一切我不知道罢了。 “二黑,阴阳子老前辈定下的规矩,菜上桌,见者有份,不如这样,我们签下契约文书,雷公鼎一家一半,如何?” 黄二黑微微摇头:“这件事情还得白老太做主,我说了不算。” 白若雪说道:“不用我奶奶做主,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雷公鼎是我们白帮找到的,你们伙爷会也不撒泡尿照一下自己,根本没资格跟我们抢雷公鼎。” 石静霞也站了出来,反驳道:“真不要脸,要是没有光庭,你们也得不到雷公鼎。” 白若雪反唇相讥:“别忘了雁门山可是我们白帮的地盘。” “那永陵还是伙爷会的范围呢,真不要脸。” “你骂谁不要脸,丑八怪。” 石静霞气极反笑:“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母夜叉,我杀了你。” 说着,她把那把双立人的菜刀拿了出来。 鼻大炮煽风点火的说道:“嫂子,我支持你,灭了这个母夜叉。” 石静霞和白若雪互相拿着菜刀和匕首,扬言要戳死对方。 我滴个妈呀,这俩是能动手尽量少哔哔。 就在这时,两道强烈的灯光照射过来,一辆偷运土方的渣土车呼啸而来。 “远光狗!”鼻大炮骂了一句。 就在渣土车从天桥下驶过的一刹那,孙铁丹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纵身一跳,正好掉在车厢里,扬长而去,还极具挑衅的冲我们挥手再见。 见状,所有人都蒙圈了,全部看向了黄二黑。 黄二黑一拍大腿:“他妈的,我忘记看时间了,半个小时左右穴道就会自动解除。” “黄叔叔,快追。” 白若雪招呼一声,和黄二黑跑下天桥,上了大牛头,紧追而去。 我们几个也立刻上车,发动机轰鸣不止,可是有点干加油不走道的感觉,桑塔纳就跟老头进洞房一样,就是支棱不起来。 鼻大炮急得直拍大腿:“林老,别怕烧油,油门踩到底啊。” “已经地板油了。” “那完了,你路边停下车,我买两个墩子震天雷,给白帮庆祝一下。” 石静霞一巴掌扇了过去。 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大牛头的车尾灯消失在视线里。 一巴掌好像把鼻大炮扇开窍了,他喃喃道:“那辆车的颜色我好像有印象。” 我急忙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别吵,让我想想。” 鼻大炮想了想,接着说道:“红一绿二黄第三,刚才那辆车是黄色的,对了,是第三建筑公司的渣土车。” 鼻大炮擤了一把鼻涕,甩向车窗外面:“草滩,去草滩,他们用渣土在哪里填坑,快。” 这家伙有点不靠谱,我问道:“确定吗?” “哥,错不了,我在那里捡过钢筋。” 说着,他从后排拍了拍林沧海的肩膀:“林老,走这边,插小路过去。” 车子开动,疾驰而去。 我看见林沧海的肩膀上有亮晶晶拉着丝的不明物体,是鼻大炮的鼻涕。 事后,我专门查过资料,所谓点穴,就是用外力干扰人体气血流通,从而限制人的自主行动。 所谓通则不痛,通则不痛,被点穴之人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剧烈的疼痛。 不过,穴道会在一段时间以后自行解除,这是人体的自愈性特征。 据说点穴之人好像可以根据手上的力道来控制点穴时间,真假不得而知。 言归正传,很快就到了填埋场。 一个巨大的土坑周围坐满了人,这些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有的带着头盔,有的带着安全帽,手里拿着编织袋子,榔头,撬棍。 “他们都是来捡钢筋的,一会渣土车过来,人群就会变成洪水猛兽,到时候千万别过去,要不然骨折都是轻的,弄不好脑袋都得开瓢。” 石静霞说:“有那么可怕吗?” “嫂子,当生活把你逼到无路可走,就是一堆屎恐怕都要抢着吃。” 闻言,石静霞一咧嘴,不说话了。 林沧海额头青云一动,问道:“光庭,你会开车吗?” 我摇摇头。 鼻大炮忙说:“我会,我会。” 我骂道:“你他妈除了不会生孩子,你说吧,还有你不会的吗?” 鼻大炮涨红了脸:“我被卖到黑砖窑的时候在那里开过三轮车,三轮车也是车啊。” 林沧海盯着填埋场的入口,对我们说道:“鼻大炮说的对,我们必须在入口解决问题。”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样,一会我用车逼停渣土车,你们见机行事,记住,我们要的是雷公鼎,一旦得手,立刻走人。” 第97章 作茧自缚 林沧海的计划疯狂而又危险,想用桑塔纳逼停渣土车,这不是在冒险,这是在玩命,稍有不慎他这把老骨头就变成渣渣了。 远处,灯光闪烁,渣土车缓缓开了过来,后面跟着大牛头。 “林老,这绝对不行,太危险了。” “光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就这么定了。” “可是林老……” “好了,别说了,有机会学个驾照吧。” 说着,林沧海把枪给了我,然后上了车,发动车子,没有开车灯,发动机不停咆哮,音浪不断刺激着耳膜。 突然,桑塔纳冲了过去。 渣土车司机眯着眼,嘴里叼着烟,车震一样上下颠来颠去。 前方的灯光下莫名出现了一辆汽车,渣土车司机双目圆睁,嘴里的烟卷掉在裤子上也无暇顾及了,双手狂打方向。 一声刺耳的鸣笛声后,车头一斜,“砰”的一声,两辆车撞在了一起,桑塔纳被撞出去十几米远。 “砰”又是一声巨响,最后面的大牛头跟的太近,也躲闪不及,来了个连环相撞。 “小静,快去看看林老,鼻大炮,我们去找雷公鼎。” 路过大牛头的时候,我看见挡风玻璃已经破碎,气囊也弹了出来,上面有鲜红的血迹,白若雪脑袋斜靠在侧门上,表情痛苦,双眼紧闭。 车门变形,黄二黑试了几次,没有打开,用肩膀一撞,整个人掉了出来,一个核桃滚落到鼻大炮脚下。 黄二黑双腿受伤,鲜血顺着裤管流下,染红了白色的袜子,和千层底布鞋的洁白的包边。 鼻大炮一脚将核桃踩在黄土里面,咬着牙说道:“天在上地在下,你娃咋不牛气了?” 黄二黑也是人狠话少,冷冷的说道:“落到你们手里,算老子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鼻大炮从车上拿了一把匕首,恶狠狠的说道:“他妈的,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先切了你的手指再说。” 就在此时,孙铁丹从车上跳了下来,向黑暗中跑去。 “咱们要的是雷公鼎,快。” 鼻大炮啐了一声,一转身跟我一起去追孙铁丹了。 孙铁丹常年从事体力劳动,身体素质没问题,抱着几十斤重的雷公鼎,仍然跑的很快。 “铁蛋,站住,要不然我开枪了。” 孙铁丹根本没理我,跑的更快了。 鼻大炮夺过手枪,扣动了扳机,连开数枪,都没打中。 “什么破枪,扔了算了。” 我咬牙坚持,努力不被落下,感觉体力大不如前,有点被掏空的感觉。 不过,这是一场持久战,大约十分钟后,他终于跑不动了。 “日你妈的,跑呀,怎么不跑了?”我双手拄着膝盖,哼哧哼哧的说道。 孙铁丹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别,别过来。” 鼻大炮摆了摆手:“歇会,把,把,把气喘,喘匀了,再,再说。” 都是真事,就这样,我们三个坐在地上足足歇了两三分钟。 “铁蛋,我们不想为难你,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娶媳妇办养殖场的,把雷公鼎留下,你走吧。” “刚开始我的理想是娶个媳妇,生娃放羊。” 孙铁丹露出贪婪的笑容,继续说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雷公鼎最少能值2000万,你有这么多钱吗?” “铁蛋,你要真有2000万,那不是财富,那是催命符。” 从宿命论角度来说,人在出生的一刻,一生的贫富贵贱都已注定。所有努力之后成功的人不要觉得自己牛逼,因为努力的人多了,成功的没几个,这就是命。 有人对一夜暴富的500万大奖获得者做过跟踪调查,百分之九十的人在三年之内再度返贫,甚至比以前更穷,这就是命。 可是,孙铁丹根本听不进去,坚决的说道:“就算是催命符,就算明天就死,也他妈没白活一回,2000万,少一个子不卖。” “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对于一个把娶媳妇生娃放羊当成理想的人来说,2000万和20万没什么区别。” 鼻大炮呸了一声:“依着我的脾气直接就杀人越货了,哥,别跟他废话,动手吧。” 孙铁丹拉开拉链,把雷公鼎拿了出来,眼前的景象让人震惊不已。 雷公鼎上部被泥土封住,孙铁丹从上面拽出来一根一尺来长的引线,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柴油打火机,“嚓嚓”两声,火花一闪即灭,火苗蹿了起来。 “来呀,过来啊。” “实话告诉你们,雷公鼎里面已经被我填满火药,做成了一个炸弹,你们要是敢轻举妄动,就他妈一起死吧。” 我赶紧拉住鼻大炮,对孙铁丹说:“铁蛋,冷静,别做傻事。” 就在这时,平白无故刮起了一阵微风,火苗随风摇曳,如地狱鬼火一般,诡异的引燃了火药的引线。 “呲呲呲呲。” 引线迅速燃烧。 “哥,要炸了,快躲开。” 我没理会鼻大炮,径直扑了过去。鼻大炮跑出去十几米,又折返了回来。 孙铁丹死死抱着雷公鼎不松手。 “哈哈哈,一起死吧。” 鼻大炮横空杀出,骂了一句:“去你妈逼的。” 一个铁脑袋将孙铁丹撞翻在地,我趁机把雷公鼎抢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也就短短几秒钟时间,引线几乎燃烧殆尽,只剩寸许,想要拔出已经来不及了。 紧接着,火苗钻入雷公鼎消失不见了,缕缕白烟开始冒了出来。 我一头冷汗,情急之下,将雷公鼎举过头顶,用尽吃奶的力气使劲儿往下一甩,将里面的火药甩了出来。火山文学 密封性被破坏,炸弹是炸不了了,可是却成了放火,估计男生小时候多半都玩过类似的游戏。 与此同时,火药被引燃,一道粗大的火线照亮了一大片,雷公鼎似乎突然被赋予了生命,“噗噗”的往外喷着火焰,烫的根本拿不住。 我和孙铁丹的衣服也被引燃,我还好点,可孙铁丹就惨了。 火药大部分被甩到了他身上,他几乎是葬身火海,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鼻大炮抓了一把土,在我身上蹭了蹭,火苗就灭了。 “绝了,铁蛋,你这不对啊,俗话说:好钢要用火来练,今天就把你这铁蛋给练成钢蛋。” 火光下鼻大炮阴阳怪气的说着,脸上带着恐怖的笑声。 第98章 高手高高手 “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太痛苦了。” 孙铁丹身形扭曲,化纤衣服和皮肉被焚烧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刺激着人的鼻子。 “铁蛋,躺着别动。” 我疯狂的往孙铁丹身上盖土,又对鼻大炮说:“别愣着,快救人啊。”火山文学 鼻大炮不为所动,幸灾乐祸道:“这家伙罪有应得,死了才好呢。” “狗日的,你还听不听我的了?” 鼻大炮踢飞了一个瓶子:“好吧,谁让你是我哥呢。” 我们两个合力,几分钟后几乎就是将孙铁丹给活埋了。 火被灭了,缕缕的白烟从土里陆续冒了出来,孙铁丹不知死活。 我浑身发抖,指甲盖劈了好几个,剧烈的疼痛让人不得不真切的感受着眼前的残酷。 “光庭,光庭。” 不远处,石静霞的声音响起,她脸色煞白的跑过来。 “你没事吧?” “没事,林老怎么样了?” “问题不大,林老说让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一会警察来了就走不了了。” 回头一看,警灯闪烁,一辆警车开了过来。 当下,我们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离开了现场。 林沧海不能走,是他报的警,说渣土车超载,导致刹车失灵,酿成三车连环相撞的交通事故。 现场没有监控视频,估计再走走关系,上下打点一下,拿钱开路,问题不大。 果然,第二天中午,林沧海就回来了,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精神状态还不错。 博通堂宴客厅里。 雷公鼎就摆在面前,这次行动虽惊心动魄,但至少结果是好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火药热量太大,瞬间剧烈燃烧,导致温差变化太大,雷公鼎裂了。 林沧海皱着眉头用放大镜看了半天,把放大镜放在桌子上,揉了揉眼睛。 “裂缝不大,应该可以修复。” 我问道:“对了,林老,这上面的铭文您认识吗?” 林沧海面露难色,摇摇头说:“就认识几个字。” 鼻大炮接过话茬:“绝了,原来跟我们一样,都是狗看星星一大片啊,哈哈哈。” 林沧海拿放大镜敲了一下鼻大炮的脑袋 石静霞呵斥道:“没大没小,怎么说话呢。” 林沧海坐回椅子上,自斟自饮了一杯茶水,然后拿起手机拨打通了一个电话。 片刻之后,放下电话,他对我说道:“晚上我约了一个朋友,光庭,你跟我一起去。” 当天傍晚,我们来到了鱼化寨的一处民房。 路上,林沧海给我讲了一个人,也就是我们要去见的人。 他叫谷满仓,要是在旧社会,光听这名字估计迟早被人打死,太拉仇恨了。 林沧海说这个谷满仓可不是一般人,有一手复原神技,能让破镜重圆,还看不出任何破绽。 放眼整个西京城,乃至陕西省,乃至全国,谷满仓要说自己是第二,那第一还在他爹腿上转筋呢。 就是这么牛逼。 此人祖籍陕西,毕业于北京大学考古系,是一名文保专家,曾在故宫从事文物保护工作。 可以这么说,一提起谷满仓这三个字,那简直就是被窝里吹喇叭,名声在外。 “林老,这人可靠吗,雷公鼎毕竟来路不正,他要是嘴不严的话……” 看我有些担心,林沧海大手一挥:“这个大可不必担心,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规矩,否则他谷满仓就是有一百条命也活不到今天。” 西部大开发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周围所有的民房都已经被拆除,只剩下一堆瓦砾。 唯独有一家三间宽的三层大别墅依旧岿然不动,显得特别突兀。 “光庭,就是这里了。” “林老,谷满仓家怎么这么牛逼?拆迁队都不敢动?” 林沧海笑了笑:“那帮狗腿子就会欺负老百姓,他们给谷满仓提鞋都不够格,据说他这套房子如果拆了,开发商能给250万,你猜怎么着?” 我摇了摇头。 林沧海接着说道:“这个谷满仓,他给了开发商500万,直接俩250,又花了不少钱上下疏通关系,原本的规划就这么被改写了。” 闻言,我都惊了,这波操作属实也太豪横了。 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没办法的事。 说着,按响了门铃。 一个保姆打开门将我们迎了进去。 客厅里坐着一个人,其貌不扬,略显消瘦,脑袋上“一亩地荒了七分半”,留着火云邪神的发型,此刻正带着一副老花镜翻看着资本破旧的书籍。 此人正是谷满仓。 几句简单的问候之后直入主题。 林沧海说道:“谷先生,事情你也知道了?还请多多费心。” “这是自然,你说的那么邪乎,我也想看看这雷公鼎究竟是什么宝物,能让伙爷会的林老如此赞不绝口。” 说着,谷满仓摊开一只手:“这边请。” 移步到一个房间门口,谷满仓用钥匙打开房门,一股浓重的化学药水扑面而来,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吧嗒”一声。 谷满仓按下了电灯开关,我被房间里的一切震惊到了。 里面全都是瓶瓶罐罐,还有一些青铜器,瓷器,玉器等,有的被泡在药水里,有的刚刚被修复,还用绳子掬着,有的则是碎成几片,等待复原。 “光庭,把雷公鼎拿出来,让谷先生过过眼。” 我把雷公鼎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谷满仓的目光立刻被雷公鼎吸引,一刻也移不开了。 “啧啧,好东西啊。” 谷满仓不由赞叹道:“说实话,我从事了一辈子文保工作,即使在故宫,雷公鼎也绝对算得上是屈指可数了。” 突然,他看向林沧海,皱着眉头说道:“怎么那么不小心,这裂缝是怎么来的?” 林沧海略一思忖,便道:“手下人毛手毛脚,不小心摔了一下。” 闻言,谷满仓脸上掠过一丝怀疑,不过他也没在继续追问下去。 他话锋一转,说道:“雷公鼎鼎身浑厚,铜质优良,为保证结合的牢固性,我打算采用先黏接后焊接的方法,问题不大。” 我和林沧海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人都面露喜色。 林沧海问道:“谷先生,需要多长时间能修复完成。” 谷满仓摸着下巴,想了想说:“三天。” “好,谷先生,多少钱,你开个价,我绝对不说个二字。” “一千万!” 第99章 老不正经的谷满仓 来的路上,林沧海就说谷满仓活干的好,但心也黑,价格往往比别人高出数倍。 我们心理早有准备,可是没想到谷满仓狮子大开口,开出了一千万的价格,我顿时就感觉血压上升,差点跌坐在地。 林沧海表面平静,但额头上青云闪动,显然也是被惊到了。 看我们一脸震惊,谷满仓解释道:“不不不,你们别误会,我是说我给你们一千万。” 突然,他放慢语气,接着说道:“我给你们一千万,把雷公鼎留下,怎么样?” 林沧海一愣,随即朗然一笑道:“谷先生,说笑了。” 谷满仓摘下眼镜,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没开玩笑,如果你们愿意,咱们立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今天晚上就能完成交易。”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时候没有移动支付,这可是一千万呢,就是去银行,恐怕短时间也很难拿出一千万的现金。 这个谷满仓,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俗话说,头顶没毛,聪明过头。 雷公鼎起价最少两千万,他给我们来了个腰斩价格,太他妈心黑了。 林沧海脸上阴晴不定,谷满仓始终盯着他,似乎是在等待一个回答。 我说道:“谷老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谷满仓上下打量着我,一副“你他妈谁啊”的表情。 我凑过去低声说道:“实不相瞒,这鼎上面沾着人血呢,谷老先生一世英名,断不可毁于一旦啊。” 一听说雷公鼎牵扯上了人命官司,谷满仓愣了片刻,翻了翻眼睛。 “二位不要多虑,我人老体衰,看来这道硬菜是啃不动了,我一说,你们一听就是了。”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一口价,一百万,三天后回来取货。” “好,痛快,就这么说定了。” 林沧海话锋一转:“光庭啊,谷先生年事已高,你就留下来陪陪他,三天后我来接你。” 听话听音,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在这里监视谷满仓,毕竟两千万的东西,万一谷满仓监守自盗,要携带雷公鼎跑了可就完蛋了。 还有一点,谷满仓在造假方面是天花板一般的存在,如果他来个偷梁换柱,弄出一个仿品,估计我们也分辨不出来。 交代完一切,林沧海走了。 偌大的别墅里面,就只剩下我,谷满仓和保姆三个人了。 工作室里。 谷满仓对雷公鼎展开了复原工作,他先用棉签蘸取各种药水,对裂缝进行了彻底的清洗。 看似简单,实则不然,整个过程十分反锁,我在一旁看着,不一会儿就眼睛酸胀,流了眼泪。 “谷老先生,俗话说自学自学成不了大师,就算您天赋异禀,要想有如此成就,肯定也不是自学的吧?” 谷满仓眼睛一直盯着雷公鼎,听我这么说,他当下雷公鼎,看向了我。 “小伙子,被你说对了。” 老年人爱唠叨,谷满仓也一样,他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给我讲了他的师承关系。 “一百多年前,一个姓于的师傅就开始给清宫修复青铜器,此人便是这一脉的开山祖师。” 我把烟灰缸递了过去,谷满仓在掸了掸烟灰。 “于师傅后来收了七个徒弟,最有名的就是他的小徒弟此人姓张。” 我突然想起《万墓迷踪》里,爷爷曾提起过一个叫做古铜张的人。 “原来您师承古铜张啊?” 谷满仓微微一笑,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师傅是古铜张的师兄,妙手侯。” 说话间,保姆敲了敲门,说饭已经做好了。 一看时间,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吃过饭,本以为会继续工作,没想到谷满仓换了一身运动装,看样子好像要出门。 “谷老先生,您这是要干嘛?” 就在这时,保姆拉了一个大音响出来。 “杜先生,谷老每天晚上都要到兴庆公园跳广场舞,你看……” 保姆没有说完,但意思显而易见。 “没事,老年人吗,管住嘴迈开腿,去吧,我在门口等着就行。” 林沧海走的时候小声对我说,东西和人不好盯,但房子跑不了,这叫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谷满仓的电话响了,是一部老年机,喇叭“刺啦啦”声音很大。 他按下接听键,话筒也跟开了外放一样。 “老谷啊,我们都来了半天了,你到底来不来了?”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许多老太太的声音响起。 “老谷,快来啊,我等你。” “再不来我走了。” “……” 谷满仓两眼放光,统一回复了一句:“姐姐妹妹们,等我,不见不散。” 我看的都傻了,敢情是一个老不正经。 一个人在门口待了一会儿,我觉得无聊,就给石静霞打了电话。 “小静,干嘛呢?” “看红蜘蛛呢,怎么了?” 红蜘蛛是一部刑侦剧,主要讲的是女性犯罪,当年火的一塌糊涂,可谓万人空巷。 电话里还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她好像在吃东西。 “我一个人无聊,你来陪陪我呗。” “不行,正演到关键时候,我走不开,等你回来,我好好陪陪你,八郎,嘿嘿嘿。” 一个小时候,谷满仓回来了,走着走着还原地转个圈,手里做着各种动作。 “小杜,学跳舞吗,我免费教你,桑巴,伦巴,恰恰,国标,你想学哪个?” 我摆摆手,婉言谢绝:“不了,我对那玩意不感兴趣。” “哦,这样啊,那算了。” 谷满仓晚上没有继续修复雷公鼎,打电话和张老太,王老太等探讨了一会舞蹈动作,又看了会电视,洗了个澡就睡了。 工作室里有一张临时休息的行军床,我就在工作室将就睡了。 夜半时分,我被一泡尿憋醒,解决完之后刚走出卫生间,就看见那个保姆拿着电话,鬼鬼祟祟的从谷满仓的房间走了出来。 “喂,儿子,老不死的答应给我十万块,你买房子的首付有了。”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保姆警惕的看了一下房门。 “放心吧,我给他下了安眠药,保准一觉睡到大天亮。” 随即,她语气一变,略带委屈的说道:“儿子,你可长点心吧,妈都一把年纪了,还为你做这种事情,你都不知道,那老不死的不是人啊,他……” 话没说完,保姆看了看手机,摇了摇头,应该是那边挂断了电话。 第100章 我不是这块料 翌日清晨,保姆冲进洗手间,不停的呕吐,口中不停骂着一句话。 “老东西,你不是人啊,你不是人啊。” 我浑身一个哆嗦,不敢细想下去。 保姆洗漱完毕,出去买菜去了。 谷满仓神清气爽的走出了房间。 “小杜,昨晚睡得好吗?” 我尴尬一笑:“还行,谷老先生,看样子你的睡眠质量不错啊。” “那是自然。” 昨晚的事,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谷满仓,但不知如何开口。 思忖片刻,我说道:“你这岁数一般都是晚睡早起,少觉,还是注意点身体吧。” 谷满仓微微一笑,对我说道:“各取所需,各取所需。” 我彻底懵逼了。 心说这这社会也太疯狂了。 走进了工作室,看了看雷公鼎,谷满仓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他开始对裂缝进行焊接,用的是特制的工具,火花跟小仙女烟花棒一样,闪烁不停。 整整一个早上,终于把雷公鼎的裂缝给焊接完毕了。 中午睡了一觉,下午开始打磨,天擦黑的时候谷满仓站直身子,抽了根烟歇了一会儿。 然后,他把雷公鼎放进了一个玻璃器皿之中,里面是一种棕色液体。 我特意闻了闻,稍微有些刺鼻,跟消毒水的气味差不多,不过带着一点酸味。 我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药水?” 谷满仓不答,反问道:“你想知道?” 我挠了挠头:“也不是,就随便问问,不想说算了。” 谷满仓又点起一支烟,一阵吞云吐雾之后对我说道:“小杜,你知道我为什么破例让你从旁边看着吗?” 我想了想,顿时眼前一亮,兴奋的说道:“谷老先生,你是想把这手绝活交给我,对吗?” 闻听此言,谷满仓被烟呛得连声咳嗽:“咳咳咳,你,你想逗死我啊。” “什么意思?” 谷满仓摇摇头:“之所以不怕你看见,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这块料。” 我嘴唇微动,心里骂了一声:老东西,别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我可是凭借真实实力过了二本录分线的,虽然最后因为没钱放弃了。 看我不服,谷满仓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杜,俗话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林沧海能带着你来,说明你有两下子,但我看得出来,你好动不好静,所以根本不适合做我们这一行。” 他说的好像有理,但我还是不服。 “好了,明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说完,谷满仓开始了传统节目,约老太太跳广场舞。 整个修复过程看似简单,只有几个步骤,但实际并非如此,几十道工序,缺一不可,十分繁琐,反正我是没记住。 第二天傍晚,林沧海如约而至,鼻大炮也一同随行。 再次看到雷公鼎,林沧海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之前的裂缝消失不见,完全看不出来。 我又闻了一下,那股刺鼻的气味已经消失不见。 对于我的震惊,谷满仓只是微微一笑,一副高古莫测的样子。 鼻大炮用手弹了两下,声音清脆,带着些许共振的“嗡嗡”声,浑然一体。 谷满仓自信的说道:“放心吧,经我修复过的青铜器,就是拿磁颚也探不出任何伤痕。” 林沧海不由赞叹了一句:“谷先生真是好手段啊。” 钱货两清。 出门之后,林沧海对我说:“光庭,这几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去一趟陕西师范大学,找一下刘教授,他在国内可是古文字研究的领军人物,希望能解开雷公鼎的铭文之谜。” 这个人我听林沧海说过,也是一个牛逼人物,专心钻研业务,不善与人交往,更排斥那些虚伪的社交活动。 后来,在一次竞选副院长中他输给了一个漂亮的女教授,是漂亮的女教授。 一听说要去陕西师范大学,鼻大炮顿时来了兴致,鼻子底下冒出来两个大鼻涕泡。 “林老,我不累,我跟你去。” 我摇摇头:“你呀,是想看美女了吧。” 鼻大炮一抹鼻涕:“没有,才有没呢,我就是单纯喜欢学习。” 林沧海走后,我跟鼻大炮在大街上转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铁蛋的情况怎么样了?” “狗日的命大,没死了,不过生不如死。” “走,去看看。” 孙铁丹全身烧伤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还在重症监护室里面,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黄的,红的液体渗了出来,在绷带上晕染出惨目的色块。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黑框眼镜,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女医生,双手插兜走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 还没等我说话,鼻大炮抢先说道:“里面的人是我孙子。” 女医生一愣:“你孙子?” 鼻大炮点点头:“对,没错,是我孙子,不过不是亲孙子,我辈分大,我是他爷爷。” 女医生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突然,几个人走出电梯,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在孙铁丹病房门前拍了几张照片,匆匆又走了。 女医生似乎认得他们,提醒了一句:“记得把费用交一下。” 其中一人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我好奇的问道:“这些是什么人啊?” 女医生回答:“他们是什么星光协会的。” 后来,我了解了一下,这是一个所谓的爱心救助机构,类似于后来的某某众筹。 他们以患者名义在社会上筹集资金,然后用来支付医药费。 当然,无利不起早,除了支付必要的开支,这些人自己给自己开工资,个个都是白领级别。 言归正传,我提出要进去看一下孙铁丹,但被女医生直接拒绝了。 “重症监护室有严格的要求,严禁亲属探视,一旦造成交叉感染,患者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鼻大炮贱不漏搜凑了过去,双手合十不停作揖。 “姐姐,你就让我们进去吧,好姐姐,求你了。” 女医生身子往后一斜,保持距离,板着脸说道:“我要对我的病人负责,你们请回吧。” 我偷偷塞了一个红包过去:“一点意思,不成敬意。” 女医生连忙推辞,身子一斜,却把口袋亮了出来。 “不行不行,我们医院有规定。” “规定不都是人定的。” 说着,我把红包塞进了对方的口袋里面。 女医生抖了抖肩膀,一本正经的说道:“穿好防护服,进去之前消毒,你们只有五分钟时间。” 她一抬手腕,看了看手表。 第101章 铁蛋的算盘 穿好防护服以后,我和鼻大炮走进了病房。 孙铁丹像个粽子一样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连接着各种医疗器械,医疗器械发出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很有规律的响着。 我喊了几声,孙铁丹没有任何反应。 鼻大炮凑到他耳边:“铁蛋,你可真行,跑这里享福来了。” “铁蛋,我是郑东旭,我们来看你了。” 孙铁丹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哥,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别乱说,这么多机器监控着呢,铁蛋的生命体征还是比较稳定的。” “绝了,都烧成这样了,还没死,难道他真的人如其名,命硬如铁?” 突然,机器声变得急促而又凌乱起来,我急忙附身查看,孙铁丹努力睁开了眼睛,眼珠子左右一动,看了一眼我们。 “铁蛋,你醒了。” 孙铁丹盯着我,不停地往氧气面罩里吹着白气。 “如果你有话要说,就眨眨眼睛。” 孙铁丹眨了眨眼,我立刻把耳朵凑了过去。 他张不开嘴,喉咙里“咕噜咕噜”的,仅能靠声带发声,就像腹语一样。 “你慢点说,我听着呢。” 我聚精会神,努力的听着他的每一句话,生怕错过什么。 鼻大炮也凑到了另一边,愣是用脑袋把我的脑袋给顶开了,我拍了拍他的脑袋。 “靠边。” 事情要从几十年前说起。 当年,孙铁丹的爷爷是“西北王”胡宗南部的一个营长,在宜君白水一带吃了败仗之后逃到了雁门山里,发现了那个山洞,同时也找到了人层阴阳门外面的圆形土坑,并且发现了里面的青铜簋。 物资补给被消耗殆尽之后,他们开始生吃蝙蝠,后来几十个人都被寄生虫干扰了大脑神经,导致互射而亡。 当兵的没东西吃,但孙铁丹的爷爷是个例外,因为他是营长,口袋里有各种速食食品,比如牛肉干,维生素饼干,糖果等等。 所以,他活了下来。 据说当年淮海战役结束以后,杜聿明就化妆成一个普通士兵,企图萌混过关,最后还是被机智勇敢的战士发现了口袋里的牛肉干,最终被俘虏。 后来,新中国成立以后,民间开启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反敌特行动。 孙铁丹爷爷便隐姓埋名,将带出来的青铜簋藏了起来,靠着之前搜刮的民脂民膏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至于雁门山里的山洞,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后来,南派盗墓贼乔装成开发商,要把雁门山开发成旅游景点,就是孙铁丹作为向导带他们进山的。 跑山跑了好几天,他们从主峰而下,就在快要到达老君耱地那块空地的时候,南派的人把孙铁丹赶了回去。 一个月后,那帮人又来了,这次多了个大高个,就是大柱子宋海柱。 他们没有找向导,进去之后也再没有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孙铁丹偷偷溜进去看了一下,他看见宋海柱正在生吃人肉,吓得屁滚尿流。 听到这里,鼻大炮气的七窍生烟,指着孙铁丹的鼻子骂了起来。 “狗日的,原来你早就知道那个山洞所在,怪不得当时你把我推下山崖,害得老子差点死在了雁门山。” 孙铁丹瞟了我一眼,用喉咙发声,虚弱的说道:“杜光庭,比起南派那几个人,你到底还是差点意思,我只能拿鼻大炮来投石问路了。” 从雁门山回去之后,孙铁丹几天没睡觉,想起了爷爷之前说过的话,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还真就在一颗大树底下找到了一个青铜簋,就是以20000块卖给白若雪的那个。 据此,孙铁丹推断,那个青铜簋很有可能只是雁门山宝藏的冰山一角。 但他一人势单力薄,根本不可能独立完成,必须借助专业力量,于是就精心设计了一个圈套,并成功的将白若雪吸引上钩,最后来了个鸠占鹊巢。 “我好痛苦,感觉身上的肉被一刀一刀割了下来,可是我不想死,我能坚持,救救我,救救我。” “铁蛋,与其生不如死,还不如……”鼻大炮坏笑着把手伸向了氧气面罩。 “滚你妈蛋。”我一巴掌扇在鼻大炮的脖子上,把他打停了,又对孙铁丹说,“铁蛋,你放心,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你的。” 一阵敲门声响起,女医生站在门外晃了晃手腕,提醒我们时间到了。 走出医院的大门,我掏出手机,拨通了给石静霞做整容手术那家医院的电话。 “全身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烧伤,只有眼球能动,只要你们能治好他,钱不是问题。” 一个温柔的女声说了句:“先生,我正式警告你,电话都是有录音的,你要是再无理取闹,我要报警了。”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哥,人间已经没有办法了,看来只能找太乙真人了,给铁蛋做个莲花化身,哈哈哈。” 我盯着鼻大炮,想到了鲁迅先生笔下的一个人物,阿贵。 鼻大炮与阿贵是何其相似。 我狠狠的踢了一脚鼻大炮,径直回了博通堂。 段怀仁的厢式货车停在门口,他从雁门山回来了。 “光庭,这次发了,一共一百二十一件完整器,有琮、鼎、甗、盒、鬲等青铜器,还有戈、矛、钺、戟等兵器。” 我点了点头:“得赶紧出手才行,就在身边睡觉都不踏实。” 段怀仁摸了摸八字胡,接着说道:“玲子刚刚打来电话,说已经铺好路了,等客人来了咱就开席。” “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一二得二。” 鼻大炮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兴奋的说道:“绝了,好多钱啊。” 石静霞“噗嗤”笑了出来:“你的脑子跟你的鼻子一样,装的全是大鼻涕。” 那时候没有外卖,我们出去到小南门吃了点饭,鼻大炮非要去回民街,段怀仁说回民街挣得是外地人的钱,一锤子买卖,味道不正宗。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西京城的夜景全国闻名,在大街上溜达了一会,我们就回去休息了。 林沧海还没有回来,我给他打了个电话,林沧海说铭文要拓印过后才便于识别,另外还要查阅资料,估计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让我们不用等了。 第102章 暗藏玄机 晚上交了公粮,我浑身乏累,在石静霞追剧的声音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林沧海的声音响起:“铭文被破译了。” 我赶紧起床,来不及梳洗就去了宴客厅。 林沧海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字迹龙飞凤舞。 鼻大炮看了看,皱着眉头说:“绝了,这简直跟老中医开的药方一样,谁看的懂。” 段怀仁也说:“是挺难认的。” 泡好了茶,林沧海一边喝茶一边说道:“光庭,你给念一下吧。” 纸上如是写道: 商末周初,也就是武王伐纣建立周朝,历史上成为西周之后,国家百废待兴。 当时,西岐一带,也就是今陕西扶风、岐山一带虽然是周朝隆兴之地,但比起商朝朝歌的手工业扔存在很大差别。 为了振兴手工业发展,国家颁布召令,让朝歌的手工业者举家搬迁至周原地区。 其中,有一个以雷公为首的家族在走到半路,路过宜君、白水一带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地下蕴藏的丰富煤矿。 雷公其人对冶铜技术有着天生的痴迷,觉得煤炭要比木材好用的多,于是率领族人躲进了雁门山里。 为了纪念此事,便铸鼎记事,就是我们眼前的雷公鼎了。 鼻大炮挠挠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他们后来怎么灭亡的?” 林沧海摇摇头,说铭文上没有提现。 鼻大炮想了想,自问自答:“你们说会不会到后来他们生不出孩子,或者生出来的都是怪胎,然后就自行灭亡了。” 段怀仁有些没听明白:“你什么意思?” 鼻大炮一抹鼻涕,一本正经的说道:“近亲繁殖啊。” 闻言,石静霞咧了一下嘴,林沧海刚喝了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怎么了,林老,我说的不对吗?山里头又没人,活人总不能拿尿憋死,可不就得……” 我急忙打断道:“有道理,有道理。” 得到夸奖,鼻大炮洋洋得意。 林沧海擦了擦嘴:“我有点饿了,这样,鼻大炮,你去买点早点回来?” “林老,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看着买就行了。” “绝了,又是随便,哪有卖随便的,这样吧,吃葫芦头怎么样?” 段怀仁走过去,一搂鼻大炮的脖子,直接把他给带走了。 门外传来了鼻大炮的声音:“我请客,今天本少爷买单。” 宴客厅就剩下我,林沧海,石静霞三个人。 林沧海不说话了,端起茶杯“啧啧”的抿着。 半分钟后,石静霞突然说道:“我有点事,你们慢慢聊。” 言毕,她转身走了。 林沧海望着石静霞的背影,点了点头说:“小静,是个好姑娘。” 我问道:“林老,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啊。” “光庭,你跟我来。” 林沧海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假山跟前,将上面随着水流转动的小水车反转了两圈。 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传来,靠墙摆放的博古架突然移动了,一个暗门出现在眼前。 我震惊不已,来到博通堂已经一年多了,从来不知道这里暗藏玄机。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你是第二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进去你就知道了,走,进去吧。” 刚一进去,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一张古朴的八仙桌上摆放着贡品,两根手腕粗细的白蜡烛稳稳的坐在金色的烛台上。 中间是一个人的照片,正是我爷爷。 “爷爷!” 往事一幕幕放电影一样浮上心头,我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爷爷,我来看你了。” 林沧海点燃蜡烛,对我说道:“光庭,给祖爷上根香吧。” 我身体颤抖,拿着焚香,手抖个不停,半天才点燃焚香,插进了香炉里面,给爷爷行了三叩九拜大礼。 往地上一跪,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爷啊,爷啊,孙儿想你!” 祭奠完毕,我已经无力支撑,是林沧海把我拉起来的。 “好了,别哭了,祖爷在天之灵一定会欣慰的。” 我擦干脸上的泪水鼻涕,重重的点了点头。 林沧海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他掀开了一个厚重的枣红色绒布帘子,一个博古架出现在眼前,上面全都是文物。 鉴定方面,我是个半瓶子,但可以肯定一点,能摆在上面的东西一定都是大有来头,个个都是精品。 我看到了宇文泰的人头也在其中。 林沧海问:“你猜猜这一桌子菜值多少钱?” 我摇头道:“说不好,怎么也得一个多亿吧。” 林沧海笑而不语。 时隔多年,也就是我生命垂危的2022年,决定把这些文物上交国家的时候,已经将近一百亿了。 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我好奇道:“支锅这一行,为的就是求财,为什么不出手呢?” 林沧海叹了口气:“这是阴阳子老前辈定下的规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就是伙爷会延续百年而不衰的原因所在。” 我想了想说:“兜里有钱心不慌呗。” 林沧海点了点头,把雷公鼎交给我:“光庭,你自己放上去吧。” “我?” “去吧,祖爷在天上看着呢。” 我捧着雷公鼎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博古架上面。 林沧海望着爷爷的照片对我说:“总有一天,你会接过伙爷会的衣钵,这就是我带你进来的原因。” 顿了顿,他又说道:“你在谷满仓家那几天,我听鼻大炮说了一些事情。” 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杜光庭问心无愧,可是我害怕鼻大炮那张破嘴,他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别紧张,也没什么,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小静是个好姑娘,别跟白帮的二丫头走的太近了。” 说到后半句,林沧海的语速明显变慢了,说是提醒,听着更像是警告。 我心里暗骂一声,狗日的鼻大炮,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老,你什么意思?我爷爷的最后一次砸锅到底跟白帮有什么关系?” 林沧海闭目不语,却又好似万语千言,搞得我心里只发毛。 “林老,你倒是说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沧海额头上青云浮动,内心波澜起伏,许久之后,重重叹了口气。 “光庭,我答应过祖爷,这件事情会带进黄土,不告诉任何人的。” 一直以来,我被这件事情折磨的头痛欲裂,一时冲动,拔下白蜡,拿着烛台上的铜针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要是不说,我就亲自去问爷爷。” “光庭,别冲动,快把烛台放下。” 我眼睛里布满血丝,手上一使劲,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刺破了皮肉。 “唉!” 林沧海叹了口气:“我说。” 第103章 疯狂的想法 接下来,林沧海给我讲了事情的经过。 当年,西京城有一个风水先生,人称徐半仙,此人深谙风水理论,以及葬书等学说,与我爷爷双星闪耀,并称于世。 此人爱财如命,却好吃懒做,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干起了“点灯”的营生。 所谓点灯,这是行内的黑话,说的就是专门出卖情报的一类人。 他们探测到古墓葬的具体位置,就以相应价格卖给支锅团伙,从中谋利。 点灯可谓是一本万利,因为不需要什么成本投入,双方还要签订一份契约,写明不管赔赚,谁也不找谁。 当然,这种契约只是君子协定根本没有法律效力,但是在支锅行业,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遵守着这样一个规定,毕竟都是在圈子里混的人。 事情就出在徐半仙身上。 他为了将利益最大化,竟然一墓两卖,把消息同时卖给了伙爷会和白帮。 伙爷会行动迅速,抢在白帮之前打开了墓室,但白老太心有不甘,也想分一杯羹。 祖爷念在同门情谊,就答应三七分账,伙爷会拿七成,白帮占三成,可是白老太仍旧不满意。 一来她与爷爷的风流韵事流传已久,脸上无光,二来虽然伙委会和白帮在行内影响旗鼓相当,但伙爷会始终略胜一筹,白老太怀恨在心。 于是,白老太就点了伙爷会的炮,导致了我爷爷被捕入狱,后来被执行枪决的惨痛恶果。 “光庭,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我咬着牙骂道:“狗日的老妖婆,我绕不了你,林老,把你的枪借我用一下。” 林沧海脸色一变:“你要干什么?” “我要亲手杀了白老太,给我爷爷报仇雪恨。” “冷静,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跟祖爷交代?” “可是……” 林沧海打断了我:“光庭,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高明的猎手往往善于隐藏自己,直到给对手致命一击。” 我看着林沧海,没太听明白他的意思。 林沧海解释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此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全身而退,从而置身事外。” 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在雁门山我错过了一个绝好的报仇机会,只能再寻良机了。 就在这时,鼻大炮的声音响了起来。 “绝了,怎么没人了,快来吃饭啊。” 鼻大炮看我状态不对,吃了一口猪大肠葫芦头问道:“快吃啊,凉了就骚气了。” 我没理他。 天很快黑了下来。 石静霞洗了个澡,裹着一个浴巾,香肩外露,身上也香喷喷的,白里透着粉,就跟刚出锅的粉蒸肉一样。 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对我说:“快去洗吧。” “我累了,不想动。” 石静霞往我腿上一坐,搂着我的脖子,骚唧唧的说:“你躺着就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顿时,我就有点腿软了。 “今天真不行,我完全没有状态。” 她盯着我:“你确定。” 我点了点头。 “哼,别后悔。” 撂下一句话,石静霞摔摔打打的走了。 我一上床,她一脚把我踹了下去。 夜半时分,石静霞睡着了,我拿了一把刀,悄悄关上门,淹没在了黑夜之中。 “是白老太点了伙爷会的炮,要不然祖爷也不会死的。” 林沧海的话一遍一遍回响在耳边,我握紧了手里刀,今天晚上就要手刃白老太,以告慰爷爷在天之灵。 一直以来,白老太的行踪总是飘忽不定,我想到了红光福利院,想到了白若水。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我心里如春天的野草一样滋长。 白老太虽然狠毒,可总不至于六亲不认,只要我绑架了白若水,就不怕她不现身。 约摸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宏光福利院不远处。 站在门口往里面一看,寂静的夜里一片沉寂,唯独白若水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她披着外套坐在窗前,正在埋头工作。 “白院长,对不住了。” 正要翻墙进去之时,突然宏光福利院里传来了一阵“吱吱吱”的声音。 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淡淡的月光下,只见一只硕鼠正直立着身子,双手作揖,不停的叫着,好像在说话一样。 再仔细一看,瞬间头皮都麻了,就在距离硕鼠几米远的地方,竟然还有一只巨大如人的老鼠。 它们好像在用老鼠的语言交流着什么。 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 突然,巨鼠站起了身子,原来是一个人。 他一边叫着一边猫着腰走了过去,一伸手叫了几声,硕鼠原地崩了一下,径直跳到了他的手心之中。 “刘嘴子!” 吃惊之余,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刘嘴子听声辨位的本领举世无双,立刻就发现了我。 我握紧手里的刀,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刘嘴子看了过来,歪着脑袋,盯着我看了半天。 “我叫刘仁义,你叫什么名字?” 他言辞稚嫩,像一个孩子。 闻听此言,我稍稍松了口气,看来他的脑袋还没恢复过来。 他又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啊,我们三个一块玩躲猫猫吧,前几次都是我赢了。” 他跟我说着话,手上的硕鼠突然跳了下去,顺着墙根跑走了。 刘嘴子指着硕鼠,对我说:“这次我们两个藏,你来找,好不好啊。” 不等我回答,他就四下看看,寻找着藏身之所。 不知想起了什么,刘嘴子蓦然回首,面无表情,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 “我们见过。”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从我身边一闪而过,搂着我的肩膀,用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将我带离了宏光福利院。 一处昏黄的路灯下,我看到了石静霞的身影。 林沧海松开我,阴沉着脸,厉声问道:“光庭,你干什么?” “我要替爷爷报仇。” 林沧海一脸肃杀:“朽木不可雕也,如此沉不住气,难堪大用,小静,我们走。” 言毕,转身离去。 “你呀,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跟我回去吧。” 石静霞拉着我的手,跟了上去。 我梦到了爷爷,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当年,孔子周游列国,得不到重视,生活很艰苦,把做饭的事情交给了子路。 一次,孔子看见子路偷吃,严厉的批评了他。 没过多久,子路再次偷吃,被抓了现行,但孔子发现子路吃的竟然是抹布,他把所有的食物都让给了别人。 梦醒了,我的头很疼,爷爷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可是我一时半会领悟不到。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第104章 马路杀手 一个星期后,林沧海扔给我一个牛皮纸袋,打开一看,竟然是三本驾照,我、石静霞还有鼻大炮的。 鼻大炮喜出望外,拿着驾照狠狠的亲了一口。 “绝了,我有驾照了,我他妈祖上三代除了身份证,这是第一个证书。” 他激动万分,差点哭出来。 石静霞摇了摇头:“林老,我们根本没去学啊。” “这个好办,有钱能使鬼推磨。” 林沧海转向我,接着说:“光庭,玲子今天回来,你去机场接一下。” 我为难道:“可是我根本不会开车啊。” 鼻大炮跃跃欲试:“怕个求毛,你不敢去,我去,反正就一点,只要不撞大卡车就行,别人也撞不过我,大不了赔钱呗。” 闻听此言,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只能我去闯了。 “别,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还是我去吧。” 石静霞担心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没等我说什么,林沧海轻咳一声:“就接个人而已,让光庭一个人去吧。” 深呼吸一口气,打开车门坐上车子,我双手发抖,心跳加快,努力平复心情,车子终于缓缓启动。 这一路上,只要一遇到红绿灯准熄火,远远看去,跟大白天车震一样,后面的车子不停按压喇叭,骂我瓜批。 其中,还有一个东北人摇下车窗骂了一句:“跟山炮似的。” 最多只敢挂到二挡,从车内都能闻到尾气味,不过有惊无险,终于平安到达了咸阳国际机场。 等了半个多小时,张玲一身红色风衣,带着蛤蟆镜,脚穿红色高跟鞋,人群中十分惹眼。 她推着小推车从出口走了出来,我招了招手走了过去,接过了她手里的小推车。 “玲姐,你回来了。” 张玲摘掉眼镜,挂在了胸口,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掏出来一个盒子递给了我。 “光庭,送给你的。” 我疑惑道:“这什么东西?” 张玲神秘一笑:“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接过盒子,拆开一看,是一块劳力士的手表,看了一下小票,58888元。 “男人三件宝,手表,腰带和领带,手表排在第一位,以后你只要看时间,就能想起我来。” 我将手表递了回去:“玲姐,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跟我客气什么,拿着。” 说着,她拿起手表,亲自给我戴在了手腕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刚刚好,不错。” 盛情难却,我收下手表,说了声谢谢。 心中暗自佩服林沧海的先见之明,这要是石静霞也跟着一块来了,还不跑进醋坛子了,两个女人免不了在机场大闹一场了。 就在这时,一个操着香港口音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此人看着面熟,仔细一想,我想起来了,正是上次与我们交易的那个人,好像是什么王老板。 玲姐的名字更有特色,叫韩梅梅。 王老板脸色蜡黄,鼻头布满汗水,裤子拉链部位有几点水渍,一看就是肾虚畏寒,咳嗽带痰,看太阳没光的那种。 “玲姐,辛苦你了。” 张玲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亲爱的,离开你一会就开始情不自禁的思念了。” 王老板在张玲脸上亲了一下,玲姐嘴上带着微笑,但一脸的厌恶之情 回去的路上,从后视镜里看见,猥琐王老板在玲姐身上摸来摸去,还脱了张玲的鞋子给她按摩脚指头。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我心里特别难受,本来驾驶技术就不行,这一上头,手上脚下就更没谱了。 开了一半,直接把这个香港老板给摇吐了。 “玲姐,要不你开吧。” 我坐到了副驾驶,留王老板一人坐在后面,把他凉到了一边。 这次交易很顺利,除了雷公鼎,剩下的东西打包卖了200个达不溜。 我把钱交给了石静霞保管,她瞬间成了一个隐形的富婆,资产50个达不溜。 林沧海说:“过几天就立夏了,天长夜短,不适合支锅了,大家休息一段时间吧,等过了淡季再说。”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说:“林老,可以支野锅,搞荒货呀。” 所谓野锅,指的就是大山里面的古墓葬,所谓荒货,顾名思义,自然是野锅里面的文物。 我们去雁门山这趟其实就是支野锅,搞荒货。 “话虽没错,不过野锅藏匿于深山老林,只有通过跑山才能找到,物资补给也不方便。伙爷会的地盘少山多平地,要是手伸得太长,弄不好脑袋比身子沉,就得不偿失了。” 鼻大炮茫然道:“什么脑袋比身子沉,什么意思啊?” 石静霞解释道:“就是投入大,收益小,不划算的意思。” 鼻大炮恍然大悟:“哦,你一解释,我就明白了。” 最后,林沧海陈词总结道:“几千年来,这地下埋葬的文物不计其数,我们就算能活五百年,恐怕也不能窥其一二。”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们记住,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太过强求,否则反而会反受其累。” 不支锅,不走动。 当天,众人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没妈的爱干啥干啥去了。 我和石静霞没地方去,就住在了博通堂,鼻大炮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便也留了下来。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和石静霞白天吃喝玩乐,晚上掏空彼此的身体。 我们去了大雁塔,精致额贝叶经和佛祖的指骨舍利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又爬了一趟华山,感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磅礴气势;还去参观了兵马俑,仿佛听到了鼓角争鸣,看到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后来,石静霞死活不愿意去了,还说与其说是去旅游,还不如说是去受罪呢。 确实,这几天下来,我都快退了一层皮,累成狗了。 我琢磨着现在也是有钱人了,买一辆车开不就方便多了。 石静霞小手一挥:“你自己看着办吧,别耽误我追电视剧。” 对于车,我也是个外行,就想到了鼻大炮,这家伙经常看汽车咨询,或许能给参谋一下。 推门进去之后,看到了鼻大炮的背影,他身体以一种固定的频率快速抖动,跟打鸡蛋一样。 “日你妈,你干什么呢?” 鼻大炮满足的“啊”了一声,提起裤子转身说道:“进来怎么不敲门呢?” 第105章 懂王鼻大炮 我一巴掌扇在鼻大炮的脖子上。 “我说你这几天怎么萎靡不振的,原来你他妈竟然躲在屋里修炼麒麟臂呢。” 鼻大炮“嘿嘿”一乐:“哥,别说的那么难听,我是在练习挂挡呢,不得为自己负责,也为别人的生命安全安全负责,不是吗?” 我大手一挥:“快拉倒吧,小心精尽人亡。” 鼻大炮苦着脸,埋怨道:“你不是不让我找姑娘吗,还说要把我赶出伙爷会,我他妈,我他妈……” “狗日的,你还赖上我了。” “就怪你,就怪你,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现在挂挡都上瘾了。” 我差点没笑出来,看着他跟个守寡的小媳妇一样,可能真的憋坏了。 “鼻大炮,哥都是为了你好,万一要是染上艾滋病什么的,你这辈子就毁了。” 想了想,我继续说道:“你也有钱了,买个车泡妞吧,好好交个女朋友,这是正事。” “哥,这辈子我没有花过一张一百的整钱,你让我一下子买个车,还是掐死我吧。” 鼻大炮说着抓起我的手往他脖子上放。 “行了,来找你商量个事,你懂车吗?” 鼻大炮忙说:“都说了我不买车,我要留着钱,看着那一串数字我心里高兴。” “没说你,是我要买车。” 鼻大炮将信将疑:“真的?” 我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鼻大炮立刻精神焕发,拍着胸脯说:“那你算是找对人了,以前我捡废纸卖钱,就喜欢看汽车咨讯,这么说吧,二十万以下各大车系的车子,我全明白。” 果然,这家伙一点也没吹牛逼,接下来他给我分析了各个车型的优缺点,从底盘,发动机,变速箱这三大件一直说到内饰灯光,甚至什么车买什么颜色都头头是道。 三天后,车就提回来了,全款买了一辆奥拓。 别小看奥拓,那可是在2001年,谁家能有一辆125摩托车就挺牛逼了,至于汽车,那绝对就算核武器的级别了。 这天晚上,正睡着觉,石静霞突然惊坐而起,赤身裸体的下了床,拉开了窗帘,给我吓了一跳。 “小静,你干什么呢?” 她向下张望,不停的摩挲着胸口:“没事,做了个梦,咱家车被偷了。” 我长出一口气:“哎呀妈呀,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梦游呢。” 被她这么一搞,我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袋里胡思乱想,很累头很疼,可就是睡不着。 石静霞在我耳边娇滴滴的说道:“我也睡不着,要不咱俩……” “别,不是刚交完差吗。” 石静霞用胳膊肘捅了捅我:“我说的是在车里。” “啊?!” 闻言,我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别磨蹭,快走,我在车里等你。” 说着,她穿好衣服,偷偷摸摸的出门去了。 我实在是有心无力了,就躺着没动,半个小时后,石静霞回来了,一脚将我从床上踹了下去。 时光飞逝,九月份的时候鼻大炮找到我说是车子放着不开就坏了,反正我也不怎么开,不如租给他,每月给我2000块钱。 “鼻大炮,你个守财奴,吃肉只吃葫芦头,一百得破成两个五十才舍得花的主,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 鼻大炮嘿嘿一乐:“绝了,哥,我在你心里是这么抠的人吗?” 我点了点头:“上个月你们召开丐帮大会,你开我车去装逼,油箱都跑没油了,都舍不得给我加,快说,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鼻大炮挠挠头说:“瞒不住你,实话跟你说,我可能恋爱了。” “恋爱?你不会被人骗了吧?” 鼻大炮肯定道:“不会,她身世悲惨,在一家盲人按摩店里做事,我们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她还说要给我生孩子。” 说到动情处,鼻大炮鼻子底下不停的吹出鼻涕泡,炸裂破碎,给我恶心坏了。 “得得得,就算你恋爱了,可有句话说得好,深陷感情泥潭的男人,智商会降低。” 鼻大炮一本正经的说:“哥,我是认真的。” 看得出来,这次他好像动了真感情,但对方竟然是一个按摩女,还是盲人按摩,这多少有点扯淡。 “服了,你说你怎么就离不开失足妇女了呢,这样吧,我跟你去看看,替你把把关。” 当天晚上,我们驱车赶往了那家盲人按摩店。 路上,鼻大炮说时代在进步,思想也要跟着改变,不能总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他还给我举了例子,说人家小日子的女老师一生阅人无数,到最后不都嫁为人妻,相夫教子了么,有的还成为了影视明星。 “哥,你发现了吗,反正我总结了,越是发达国家,在这方面就越开放,好像有个国家的军队还男女共寝共浴呢。” “嘎吱”一声响,车子停稳,我拉上手刹。 “狗日的,你懂的真他妈多,到地方了,下车吧。” 鼻大炮领着我七拐八绕,走进了一个漆黑的小胡同。 天气闷热,地面上到处都是脏水,空气里弥漫着臭烘烘的味道,一只狗“吧嗒吧嗒”的舔着地上的面条,还龇牙咧嘴的对我发出了警告。 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西部大开发,该拆的都拆了,好多外省来西京城做生意的人就聚集在了这里。” 鼻大炮指了指不远处接着说道:“前面拐弯就到了。” 一拐过弯,我就看见了一个灯箱,上面写着四个字:盲人按摩。 鼻大炮轻车熟路,拉开推拉门就进去了。 一个二十多岁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人走了出来。 “炮哥,你来了。” 一听这个称呼,我差点喷了出来,真几把能整。 “姑娘,这不是盲人按摩吗,你也不瞎啊。” 此时此地,让我想起了第一次来西京城,那个女孩给我下面,让我吃水饺的经历。 从那时起我就对这种女人特别反感,但谈不上厌恶,毕竟都是被生活所迫,没有人天生喜欢干这行。 听我语气不善,女人没搭话,看向了鼻大炮。 鼻大炮昂着头,斗鸡一样骄傲的说道:“这是我哥,我跟他说了我们的事,快,叫哥。” 第106章 盲人按摩 “哥,我的好大哥,应该是我提上烟酒茶糖四样重礼,去登门拜访才对,怎么让我的好大哥亲自来了,罪过。” 女人嗲声嗲气,听的我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这骚娘们生不逢时,要是生在网络时代,还不定得坑死多少榜上大哥呢。 鼻大炮凑过来说道:“怎么样,举手投足,言谈举止,标准的大家闺秀。” 我心说可拉到吧,明显的夜总会科班出身,那身段,那语气,传承千年未曾改变,绝对正宗的瑶姐。 就在这时,一个同样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戴着一副大框墨镜,从里屋摸索着走了出来。 这真是个瞎子。 因为即使他的眼镜很大,但我还是隐约看到了受伤的眼睛周围,皮肤肌肉收缩到了一起,所料不差的话他应该没有眼球。 奇怪的是,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 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记得网上流传着一组照片,兵马俑还跟某个天王撞脸了呢。 女人说道:“哥,来客人了,你给来个泰式按摩,打八折。” 为了让鼻大炮彻底死心,避免上当受骗,我决定将计就计,彻底拆穿他们的阴谋。 “老板,跟我来。” 我跟着瞎子进了一个房间,换好了衣服之后,他开始给我按摩,东一句西一句的就攀谈了起来。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跟人打架,被刺伤的。” “吆喝,这么说你也混过江湖?” “那当然了。” 聊着聊着,瞎子越说越来劲,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他口若悬河,说的很熟练,我怀疑他给除了我之外来按摩的很多人都说过。 事情是这样的。 甘肃省天水市清水县秦亭镇素有甘肃东大门之称,秦亭镇有一个村子叫做张王村,瞎子便是土生土长的张王村人。 张王村地处关山脚下,地势北高南低,灌溉不便,不能种植喜水的小麦,玉米等农作物,一般都是种植耐旱的旱烟,靠天吃饭,人民生活水平底下。 为了改变积贫积弱的现状,当地政府与数年前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土地平整运动”,号称埋头苦干一百天,子孙享福一百年。 当时,我从电视上也看到过相关报道。 张王村分为北张组和南王组,两个组各出十二头耕牛,一头牛配两个人,加入了这项功在千秋的事业当中。 其他农用机具,如铁锹,镐头等不予细表。 他们从附近一处名叫少女山的土山上取土,将耕地南北垫平,希望达到增产增收的目的。 谁知土地平整运动干到一般,意外就发生了。 北张组和南王组派出的二十四头耕牛先后得了疯牛病,最后有几个人也变得精神不正常了。 有人说可能是惊扰了山神娘娘的清修,娘娘震怒,降下罪罚。 于是,惶惶不可终日的乡民们集资请来了一位风水大师,几日的好吃好喝之后,风水大师对着少女山只说了句。 “婆啊,我们知错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在当地,婆就是奶奶,祖母的意思。 拎着好烟好酒,临别之际,风水先生嘱咐道:“婆说了,怎么取的土,再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就没事了。” 善良淳朴的乡民们照办了。 说来也是奇怪,从那以后就再没有发生过诡异的事情。 几个年轻胆大的后生不信邪,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借助者着酒劲偷偷跑进了少女山,这其中就有瞎子。 “哎呦,轻点,疼。”我咧嘴道。 瞎子用指节使劲按压着我的脚掌:“老板,你肾虚的厉害,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不敢把身体掏空了。” “哎,对了,我怎么感觉你在吹牛逼呀?” 瞎子手一停:“我说的可都是真话,老板,你知道那天晚上我看到什么了吗?” 我被这话勾起了好奇心,把枕头往下拉拉靠在了后背上。 “你看见什么了?” 瞎子又抓起我的脚指头,拔了起来,发出“噗噗”的响声。 “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什么也没看见,喝的太多了,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尿裤子上都不知道。” 闻言,我一脚将瞎子踹翻在地,打翻了足浴桶,瞎子两腿顿时湿漉漉一片。 瞎子眼镜也掉了,露出了两个收缩在一起,黑洞洞的眼窝,看的人心悸万分。 “你在这跟我说单口相声呢?” 瞎子忙说:“老板,我没骗你,不过我捡到了一个白玉吊坠。” “放你妈屁,白玉吊坠在哪呢,拿出来我看看。” “我,我欠了别人钱,赔给人家抵债了。” “我……” 话没说完,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手不由自主的就伸到了脖子上,摸到了那个黄毛给我的白玉吊坠。 难道……? 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瞎子,突然之间,我的眼睛瞪大了,这不就是葬爱家族的黄毛吗。 当时,他欺负还在如家面馆的石静霞母女,在我的授意下,是陈家兄弟戳瞎了他的眼镜。 这么说来,张玲的推测果然没有错,她在用白玉吊坠给我刮皮放血的时候就曾说过,此物乃是白沁高古玉,可能是西周时期的。 将整件事情串联起来,隐约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甘肃省天水市清水县秦亭镇张王村的少女山里,很可能藏着一个西周时期的高规格古墓。 我冲着瞎子勾了勾手指,他根本看不见,摇摇头说道:“你过来,我让你摸一样东西。” 瞎子哆哆嗦嗦,摸着床铺走了过来,我拉着他的手,摸到了白玉吊坠。 瞎子摸了一会儿,突然把手缩了回去。 “是你?” “没错,没想到吧,又见面了。”火山文学 瞎子侧耳一听,确定了我的方位,当下就扑了过来。 “你害得老子好苦,我要杀了你。” 面对一个盲人,我轻松一躲,就避开了。 “快来人呢,这人是他妈潜逃犯,来人呐。” 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瞎子一声大喊,分明是在给他的同伴通风报信。 拿起足浴桶,狠狠的砸了两下,足浴桶应声碎裂。 我冲出房外,看见那女人正骑在鼻大炮身上扭来扭去,二人正在调情。 与此同时,门外不远处一辆面包车上,陆续走下来五六个小青年,嘴里叼着烟,手里拎着家伙冲了过来。 “鼻大炮,快跑。” 第107章 白玉吊坠里面有手指骨 鼻大炮眼疾手快,见势不妙,直接将那女人掀翻在地,冲出了门外。 我们两个迅速上车,一脚油门,我心爱的奥拓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 那几个小青年追了几步,突然折返回去,开着面包车追了上来。 “哥,到底怎么回事?” “你他妈被人骗了,到时候人财两空,被剌了腰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俗话说宁拆一堵墙,不拆一桩婚,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很明显他们就是一个诈骗团伙,专骗你这种大哥管不住二弟的人。” 后视镜里,我看到那辆五菱神车一个漂移,车身左右一晃,与我们的距离顿时缩短了不少,几个杀马特头型的小青年把脑袋伸向窗外,手里拿着螺纹钢比比划划。 “哥,快,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鼻大炮紧张万分:“踩油门,油门踩到底。” 自从买了奥托车,发动机转速一过3000我心里就突突,生怕车坏了。 很快,一阵发动机的咆哮声由远及近,五菱神车与奥拓并驾齐驱。 “停车,快停车。”一个人喊道。 鼻大炮也不示弱,拿了一把我给轮胎抠石子的平口改锥,回骂了一句。 “孙子,叫声爷爷就停车。” 对方抡起螺纹钢砸了过来,我急忙打了一把方向,“啪”的一声,主驾侧的后视镜被敲掉了。 “哥,不是留下车标那么简单了,燃烧吧。” 五菱神车不停的向奥拓贴靠,如果再避让下去,就只能上马路牙子了。 “鼻大炮,坐稳了。” 一脚油门踩到底,小奥拓立刻变身为小猎豹,风驰电掣般飞驰而去。 回去之后,我把事情说了一遍。 林沧海听后说道:“那个白玉吊坠呢?” 我从脖子上摘下白玉吊坠,递了过去。 林沧海看了一会儿,突然皱起了眉头,似乎发现了什么惊人的秘密。 “怎么了?林老。” “里面有东西。” 闻言,我们几个围了上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鼻大炮一脸疑惑:“我怎么看不出来?” 林沧海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专门照玉石的强光手电筒,灯光一打,就跟做x光片一样,所有的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里面果然有东西,而且是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东西。 竟然是一节手指骨! 我浑身一抖,顿时觉得恶心,白昼黑夜,吃饭睡觉,我竟然戴着一节不知那个死鬼的手指骨,想想都觉得可怕。 鼻大炮冒出来一句:“该不会是哪位高僧的舍利子吧?就跟大慈恩寺的佛祖指骨舍利一样。” 石静霞反讽道:“你的门票钱是真没白花。” 我问林沧海:“林老,你怎么看?” 林沧海摇摇头:“木头眼睛,看不穿啊。” 鼻大炮插话道:“绝了,这吊坠浑然天成,指骨是怎么放进去的?” 林沧海又仔细看了看,“啧啧”了几下嘴皮子。 “是榫卯结构,真是神奇啊,历经三千年仍旧严丝合缝,浑然一体,古人的制造技艺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啊。” 石静霞疑惑道:“不对吧,榫卯结构不是鲁班发明的吗,西周时期怎么会有呢?前后差着以前多年呢。” 林沧海更正道:“小静,你说错了两点。” “哪两点,请林老明示。” “第一,榫卯结构并不是鲁班发明的,早在距今7000多年前的河姆渡人遗址,就已经发现了最早的榫卯结构,第二……” 鼻大炮催促道:“第二是什么,快说啊,林老。” 林沧海摇摇头,继续说了下去:“这个白玉吊坠准确来说也不是西周的,应该是东周时期,也就是春秋早期的。” 鼻大炮听的脑袋都快裂了,索性拿了一个梨,一边吃一边逗鱼缸里的金龙鱼玩去了。 众人所周,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导致自己死于乱刀之下,周朝覆灭。 诸侯拥立原先被废的太子宜臼为王,史称周平王,定都洛邑,东周开始。 而东周前半期,诸侯争相称霸,称为“春秋时代”,后半期,各诸侯相互征伐,称为“战国时代” 换言之,西周晚期和东周早期,或者说是春秋早期,从玉石的角度来说很难分的很细。 但是,林沧海却能如此笃定,令人啧啧称奇。 我说道:“这个白玉吊坠做工如此精湛,想必定是出自当时的巨匠之手,也就是说应该很皇族有关。”火山文学 林沧海点了点头:“不错,看来少女山下果然有一口大锅啊。” 鼻大炮一听要支锅,立刻来了兴致。 “要去甘肃啊,好好,什么时候走,咱们坐火车去,还是开车去,我好排队买票啊。” 我没好气的说:“买什么票,你是着急投胎吗?” 鼻大炮挠了挠头。 石静霞解释说:“甘肃天水已经超出了伙爷会的势力范围,要是贸然前去无异于把筷子伸到了别人碗里,怕是不妥啊。” 我补充道:“小静说的对,陇西自古征伐不断,鱼龙混杂,为兵家必争之地,受其影响,当地人民风彪悍,如果处理不好,咱们恐怕有去无回。”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林沧海,等他定夺。 林沧海缓缓说道:“天水,定西一带是陈蛤蟆的地盘,此人太过阴险狡诈,不可与之共事。” 陈蛤蟆本名陈劲风,十几岁就混江湖,十余年间,从一个不良少年变成了一个问题问题青年。 据说在一次支锅行动中,陈劲风居然用金刚钎贯穿了自己一奶同胞的兄长,从头顶而入,后门而出,还霸占了自己的嫂子,如今都他妈生了一个儿子了。 “叔嫂乱轮,绝了。” 石静霞一咧嘴:“真是想不到,这个陈蛤蟆竟如此阴险恶毒。” 我点头道:“正是因为如此,这陈劲风才得了一个陈蛤蟆的称号。” 这让我想起了陈家三兄弟,当时陈老二被张文杰害死,其余二人扛着尸体的场景,还有陈老大一人抗下了所有的伟大壮举。 都是姓陈的,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也不知道陈多余进厂打螺丝过的怎么样了,回头给他打电话问一下。 林沧海说道:“按照规矩,咱们不能到别人的地盘上支锅,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鼻大炮心有不甘:“偷偷去不就行了,速战速决。” 林沧海断然呵斥道:“你们给我记住,支锅这一行安全两个字最重要,如果谁敢擅自行动,等着吃豆子吧。” 语气一软,又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都回去睡觉吧。” 第108章 找上门来了 一夜,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心里痒痒的,但不是说非得去张王村少女山把这口锅支起来,只是对白玉吊坠背后的故事充满了好奇。 吊坠佩戴于胸前,是身份地位的象征,2700多年前,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出于什么目的才会把手指骨以这样一种方式保存下来。 即使在现在社会,这样的举动都极其疯狂且前卫。 翌日清晨,我起了个大早,把车送到四儿子店里去了。 四儿子店距离博通堂很近,就隔着一条马路,经理是个女的,我们关系不错。 “下午我来提车。” “放心吧,杜哥,给你vip待遇,不用排队。” “记住,我要我原厂件。” “没问题,把心放到肚子里。” 走出四儿子店,在路边摊点了一碗豆浆,两根油条。 油条一揪两半,往豆浆里面一泡,又脆又软,嘹咋了。 正吃着饭,突然看到一个小青年手里提着水煎包朝我的奥托车走了过去。 一看少了一个后视镜,那小子顿时警觉了起来,跟狗一样,嘴里叼着一个包子,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然后快步走开。 看到这一幕,我顿时紧张了起来,一不小心被胡辣汤烫了一下嘴。 “他妈的,真是阴魂不散啊。” 扔下勺子,我就要离开,老板喊住了我。 “还没给钱呢?” 我扔给老板一张矿工5块钱:“不用找了。” 就在这时,一辆五菱神车开了过来,两侧车门同时打开,五个小青年鱼贯而出,开始到处找人。 当下,我拦停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快,去博通堂。” 林沧海正在院子里打着太极,动作舒展优美,气息匀称自如。 我语气急促:“林老,出事了。” 林沧海缓缓说道:“大清早的,何事如此惊慌?” “昨天晚上那几个小青年找上门了。” 闻言,林沧海收住动作问道:“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带了个尾巴回来?” “昨天晚上我把他们甩掉了,可是没想到他们以车找人,怎么办?” 林沧海想了想说:“西京城这么大,他们来的如此之快,显然不是一般的小混混。” “你是说他们背后还有人?” 林沧海点了点头。 我说:“会不会是白帮?” 林沧海摇头道:“不会,以我对白老太的了解,她行事作风极为隐蔽,不可能跟这些社会青年搅和在一起的,将白帮置于不可控制的风险之中。” 一边聊着一边移步到宴客厅,泡好了茶水,林沧海端起茶杯,刚要喝茶,又把杯子放了回去。 “难道是陈蛤蟆?” 他这一说,我也想起一件事来,当初在如家面馆,我暴打葬爱家族的时候,黄毛就说过一句话。 “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如此看来,黄毛口中所说之人很可能就是陈蛤蟆。 这时,石静霞也起床了,穿着睡衣正在刷牙。 鼻大炮接了一杯桶装水,喝了一口,昂起脖子“咕噜咕噜”涮了涮,吐到了花盆里。 我摇摇头:“你这人真邋遢,也不知道刷牙。” 鼻大炮不以为然:“城里人事真多,我嫌麻烦。” 林沧海招了招手,鼻大炮在对面坐了下来。 “林老,有事吗?” 林沧海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你仔细想一想,在按摩店里有没有见过陈蛤蟆。” 鼻大炮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了起来。 “林老,我就见过自己的蛤蟆,没见过别人的蛤蟆。” 石静霞羞得脸都红了,转身走开了。 又问了几个问题,鼻大炮就是“嘿嘿”的笑,搞的林沧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沧海摇摇头说:“躲是躲不过去了,看来只能主动出击了。” 时间来到中午,九月份的天气还很炎热。 林沧海把枪别在了后腰上,我拿了一把匕首,鼻大炮抄起了桌子上的西瓜刀,将近一尺来长,十分锋利。 水泥马路被太阳一晒,热浪滚滚,一切都昏昏欲睡,大街上没有人,只有几只流浪猫蜷缩在房檐底下晒太阳。 林沧海伸出手指左右一指,我们立刻呈扇形散开,快步向面包车走了过去。 车上有五个人,两个人坐在前排睡着了,另外三个人在后面玩一种叫做“拐3”的扑克游戏。 这种玩法关中地区独有,跟斗地主有点像,但是没有大小王,3最大,4最小,三张就能成顺,jqk最大,没有qka。 “我就日了,车里太他妈晒了,跟大棚一样。” “去买几瓶西北狼啤酒回来,要冰镇的,最好带冰碴,喝着过瘾。” 我们刚刚走到面包车跟前,突然“哗啦”一声,车门被拉开了。 里面的人看着我们,我们盯着车里的人,时间仿佛停住了一秒钟。 “干他。” 为首的小青年把扑克一扔,抽出了一把砍刀。 “谁他妈动一下试试,老子立刻放了他的血。” 鼻大炮把西瓜刀架在了一个人脖子上。 “别别,大哥,有话好好说,去你妈的。” 突然,那人一脚踹在鼻大炮肚子上,将他踹的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四脚朝天。 对方脑袋已经探出车外,我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将推拉门又重新给关上了,把那人的头夹在了门缝里。 “哎呦,我操他妈,疼死了。” “他妈的,进去吧你。” 鼻大炮从地上爬起来,将对方推回了车厢里面。 另一边,车门也被打开,一个人拎着砍刀冲了出去,随即林沧海边如天神降临,斜刺里杀了出来,用黑漆漆的枪口抵住了对方的眉心。 “不想死都给我老实点儿。” 对方将砍刀扔进了人行道的树坑里面,举起手来,一头冷汗的说道:“大爷,小心擦枪走火。” “进去!” 几人重新回到车内,鼻大炮拔下了面包车的钥匙。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只是短短十几秒的时间,短的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重新将他们控制起来之后,林沧海开门见山,直接问道:“说,是不是陈蛤蟆让你们来的?”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寒光一闪,鼻大炮挥起西瓜刀,狠狠的砍到了一个空座椅上,几个空的啤酒瓶子应声碎裂,座椅也被切开了一个口子,里面的海绵露了出来。 “狗日的,给句痛快话,要死还是要活?” “别,别,我说,我说。” 第109章 非去不可 陈蛤蟆此人虽然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但不学无术,跟他的哥哥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陈蛤蟆弑兄夺嫂之后,他们这个团伙就没有了眼把头,几个元老级人物也相继告老还乡,基本也就树倒猢狲散了。 此后一段时间,陈蛤蟆领着几个生瓜蛋子支过几次锅,但都因为头比身子沉,导致了亏本。 “绝了,支锅还他妈能亏钱,陈蛤蟆散财童子吧?” “鼻大炮,别打岔。” 林沧海呵斥一句,接着说道:“接着往下说。” 后来,陈蛤蟆就干脆转行了,纠结一帮社会闲散青年,做起了黑社会老大。 他们从西北贫困落后的山村里面,花言巧语拐骗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到兰州,西京等大城市以开理发店,按摩店为由,从事皮肉交易,谋取暴利。 我问道:“这么说,陈蛤蟆已经不支锅了?” 对方回答道:“是是,哦,不是不是。” 鼻大炮把西瓜刀往那人脖子上一架。 “到底是还是不是?” 那人轻轻把西瓜刀往外挪了挪,咽了口唾沫说道:“我们老大说了,天水定西一带的地下大锅都姓陈,谁他妈也别想动。” 林沧海额头青云浮动,怒目圆睁,“嗯?”了一声。 对方赶紧求饶:“没别的意思,这,这些话都是我老大说的,他说谁要是想在天水定西一带支锅,也不是不可以,但得三七分账。” 看实在也问不出什么了,就让他们走了。 面包车喷出一股黑烟,疾驰而去。 回到博通堂,我们商量了一下,林沧海还是固执己见,认为风险太大,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鼻大炮偷偷把我叫到了他的房间,意外发现墙壁上又多了几张身穿比基尼,身材火辣的美女海报。 “哥,林老也真是的,前怕老虎后怕狼的,他啊,真是老了,一点魄力没有,我看还不如让你……” 我赶紧关上门,捂住他的嘴:“你他妈小声点,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讲。” “不是,关键有钱不赚,这不有病吗。” 我拍了拍鼻大炮的肩膀:“林老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不是你我能明白的,不是有那么句话吗,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别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 傍晚,林沧海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归属地显示是甘肃天水。 我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陈蛤蟆。 气氛瞬间变得有点紧张起来。 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可是林沧海并没有打算接起来,大概一分钟后,对方放弃了呼叫。 鼻大炮茫然道:“林老,怎么不接啊?” 林沧海不说话,悠哉的喝起了茶。 几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还是那个号码打来的。 电话铃声一直响了几十秒钟,林沧海这才按下了接听键,但却一个字也不说。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 “是西京伙爷会的林老吗?” 林沧海一字一顿:“如假包换。” “久闻林老大名如雷贯耳,天水陈劲风有礼了。” “陈蛤蟆,是你?”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笑声。 “哈哈哈,林老,没想到你还知道我陈蛤蟆,真是让我感到三生有幸啊。” 林沧海冷言问道:“说吧,什么事?” “好,痛快,我这里有一桩事,不知你可有意雇此事啊?” “说来听听。” 当下,陈劲风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让我们去天水清水县走一趟,到时候不管肥瘦,陈蛤蟆七,伙爷会三。 林沧海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年事已高,有心无力啊。” “哈哈哈。” 电话那边,又传来一阵笑声,陈蛤蟆说道:“林老自谦了,谁不知道你手下有一个姓杜的年轻人,就连白帮也三番两次栽到他的手上,还有……” 接下来,陈蛤蟆的语气颇有点兴师问罪的样子。 “还有,我的人被人戳瞎了亮子,白玉吊坠也被人据为己有,难道伙爷会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哥,说你呢。” 我白了鼻大炮一眼:“我他妈不聋,别说话。” 林沧海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不要出声。 “怎么,白帮也掺和进来了?” 陈蛤蟆说道:“天水是个开放的城市,欢迎全国各地的朋友到此一游,有能力者皆可加入进来,合作共赢嘛。” 林沧海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好,天水见。” 挂断电话,林沧海面色沉重的看向我们。 “收拾,收拾,明天动身。” 鼻大炮一脸懵逼的问:“林老,你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 石静霞说道:“上赶的不是买卖,如今陈蛤蟆找到了我们,就另当别论了。” 鼻大炮想了想,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林沧海摆摆手:“小静,鼻大炮,你们就别在捧我了,这一趟天水之行咱们是非去不可了。” 其实一开始,正如石静霞所说,林沧海是想变被动为主动,从而争取利益最大化,但事情的发展瞬息万变,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 关键就是白帮也加入进来了,一下子让整件事情变得错综复杂起来。 白帮与伙爷会明争暗斗了几十年,如今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 如果白帮和陈蛤蟆勾结起来,那么对于伙爷会来说,无疑将会是晴天霹雳。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白玉吊坠,陈蛤蟆知道东西在我手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等他来了西京城,那么我们就被动了。 所以,尽可能的将问题解决在甘肃天水,对于伙爷会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综上所述,这一趟天水之行,我们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考虑到此去路途遥远,而且陈蛤蟆诡诈多变,白老太也绝非善茬,为防不测,林沧海给段怀仁和张玲打了电话,让他连夜来博通堂汇合。 三个小时候,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左右,段怀仁和张玲已相继赶来。 所有人在宴客厅落座,商量对策。 最后,我们决定组成一个天水之行的特别行动小组,由我担任组长,段怀仁,鼻大炮,石静霞为成员。 “不对,不对不对。”鼻大炮突然抽风似的直摇脑袋。 石静霞问道:“怎么了,你是吃了死苍蝇吗?” 鼻大炮一本正经的说:“你看啊,咱们是往西走,西游记也是往西走,加上白龙马,他们一共五个人,咱们才四个,不行让玲姐也一块去吧。” 石静霞揪着鼻大炮的耳朵,没好气道:“如果你敢再口无遮拦,信不信我把你的耳朵扯下来。” 林沧海说:“玲子留下来,和我坐镇博通堂,如果这是白帮的阴谋,咱们倾巢出动,到时候恐怕悔之晚矣。” 第110章 大秦食府 货车查的严,我的奥托车就充当了白龙马的角色。 翌日清晨,我们驾车上了高速,离开了逐渐热闹起来的西京城。 西京城距离甘肃天水有350k “这是饭店门口,我们是来吃饭的。” 平头男用牙齿咬着眼烟蒂,抖着腿,眯着眼睛说道:“外地来的吧,都得交钱十块钱随便停,不限……” 他话没说完,突然黑影黑影一闪,“哎呦”一声,平头男整个人不见了,被一脚踹出去好几米远。 车窗外面,变魔术似的换了一个人。 “日你妈的,这是陈爷从西京城请的贵客,你也敢收停车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平头男慌忙捡起散落一地的零钱,捂着腰连滚带爬的跑了。 外面的人穿着一个黑色短袖,脖子上全都是纹身,跟戴了个花围脖一样,右耳朵上还有一个耳钉。 “几位,我是花围脖,陈爷的小弟,陈爷已经恭候多时了,请吧。” 我拔下车钥匙:“前面带路。” 鼻大炮小声说:“果然是民风彪悍啊,能动手绝对不动嘴。” 石静霞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段怀仁提醒了一句:“这个花围脖身上有功夫,大家心里有个准备。” 说话间,已经到了包间门口,抬头一看,取名:定江山 花围脖敲了敲门。 “陈爷,客人来了。” 言毕,花围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自行离开了。 推门进去,里面已经有几个人。 对门主座是一个满脸横肉,一头赖疮的中年人。 不用说,定是陈蛤蟆无疑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陈蛤蟆不光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没想到还真的跟癞蛤蟆一样,满头的赖疮,看起来很恶心。 《礼记杂记》有云:“左为阳,阳,吉也,右为阴,阴,丧所尚也”。 陈蛤蟆左手边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人长得很漂亮,国泰民安的脸,端庄大气,但眉宇之间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白帮也来了三个人,白老太,白若雪,黄二黑,以白老太为首,在陈蛤蟆右手边依次而坐。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紧咬牙关,双拳紧握,死死的盯着白老太,真想立刻杀了他。 石静霞抓着我的手小声说道:“冷静,有黄二黑在,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大局为重。” 努力镇定心神,缓缓松开了拳头。 这时,陈蛤蟆起身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带奇隆和志鹏玩。” 众人一愣,反应了几秒钟,都摇头失笑。 陈蛤蟆不以为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贱人。” 闻言,众人皆惊。 陈蛤蟆改口说道:“贱内,邵玉婷。” 我差点被雷的里焦外嫩,这纯纯一个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的大傻逼。 邵玉婷起身,微笑着伸出了手:“不曾远迎,还望海涵。” 她的手冰凉如水。 “快坐吧。” 我们在她旁边依次而坐。 很快,各色菜肴悉数被端了上来。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烤乳猪和周八珍。 服务员介绍说这两道菜起源于西周时期,是最早的宫廷宴,历史悠久。 烤乳猪外焦里嫩,味道绝佳,肥而不腻。周八珍更是囊括了大雁、鸠、鸽、雉等野味,色香味俱全。 当然,需要指出的是,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野味比起养殖,并无特别之处,而且可能携带各种病毒。 奉劝各位,不要以身试法,碰触法律红线。 菜很硬,酒自然也差不了,喝的是台子。 陈蛤蟆端起酒杯:“大家端杯,合作愉快。” 鼻大炮犹如饿死鬼托生,吃的满嘴流油。 “嫂子,你干嘛踩我脚?” 石静霞挤出一丝微笑,化解尴尬。 我端起酒杯说道:“白老太,我敬你一杯。” 白老太刚要夹菜,立刻放下筷子,将茶水端了起来。 “光庭,自雁门山一别,算来已将近半年,这半年你……” 她没说完,我打断道:“我敬的是酒,你喝的是茶,这恐怕不合适吧。” “我从来不喝酒。” “我奶奶不喝酒,我替她喝。” “铛”的一声,白若雪与我碰杯,痛饮而尽,让后诧异的看着我。 “杜光庭,你怎么不喝啊?” 我冷冷说道:“这杯酒我要跟白老太喝。” “找事是吧,明的暗的,本小姐不怕你。” 黄二黑一直在盘核桃,突然核桃声停,“啪”的一声,黄二黑捏碎了一个高脚杯。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陈蛤蟆左右看看,嘴角掠过一丝异样的笑容。 “这是干什么,你们都是我请来的贵客,有话好好说,都坐下。” 众人落座之后,陈蛤蟆接着说道:“咱们有言在先,那家先揭开少女山的谜团,不管肥瘦,就能分的三成。” 他伸出三根手指,随即又收了回去继续说道:“剩下的一家,我一定尽地主之谊,好酒好菜,盛情款待,绝对让各位不虚此行,来来来,喝酒。” 白老太起身说道:“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走一步,雪儿,送我回去。” 二人刚走不久,石静霞也说道:“光庭,我有点累了。” 我打了个饱嗝:“再吃点,你没怎么吃啊?” 石静霞瞟了一眼陈蛤蟆,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胃口。 我仔细一看,陈蛤蟆脑袋上的赖疮流下了脓水,黄不拉几的,跟茅坑里的蛆虫一样蠕动,令人作呕。 陈蛤蟆用毛巾擦了擦脑袋,对邵玉婷说:“你送弟妹回去,我们再喝会。” 酒过三巡,大家都醉意阑珊。 陈蛤蟆拍了拍手:“夜深人静,几位想必也是坐车打盹,咱们去洗澡,洗完澡上二楼。” 黄二黑红着双眼,打了个酒嗝:“那是舟车劳顿,你喝多了。” 陈蛤蟆大手一挥:“管他呢,哈哈哈。” 第111章 我们被人跟踪了 鼻大炮没少喝也没少吃,不过吐了好几次,还在垃圾桶里撒了一泡尿,整个定江山包间里面都一股尿骚味,一看就是好久没上过战场,憋的太久了。 一听说要上二楼,鼻大炮两眼放光,来了精神。 “绝了,陈爷,咱俩想一块去了。” 陈蛤蟆搂着鼻大炮的肩膀,脑门顶脑门。 “兄弟,英雄所见都他妈差不多一样。” 我搀扶着鼻大炮走出大秦食府,陈蛤蟆的奔驰车就已经到位,简直无缝衔接。 “陈爷,二顿还是算了吧,我有点累了。” 陈蛤蟆舌头发麻的说:“兄弟,人生得意就得嗨皮,真正的男子汉从哪个女人的床上倒下去,就从哪个女人的床上站起来。” 醉意阑珊,心下一想,好像还他妈真有道理。 花围脖虽然精瘦,但身上全是肌肉,而且力气很大。 他一把将鼻大炮塞进了车里,又来拉我。 就在这时,我突然胃酸上涌,表情痛苦,腮帮子一鼓,喷了出来。 “光庭,你他妈蹿稀呢,喷了我一身。” 段怀仁一边埋怨,一边抖落身上的呕吐物。 “老,老段,不好意思,我……呕。” 话没说完,我蹲在树坑里“叽里呱啦”的吐了起来。 段怀仁挤出一丝笑容说:“陈爷,我们两个就不去了,吐到你车上就不好了。” 陈蛤蟆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咱们改天再约。” 言毕,一低头上了车。 奔驰车六个缸,发动机“呜呜”的响着,跟刮风一样。 望着消失在视线里的车尾灯,我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脑袋一晕,差点没栽倒。 段怀仁急忙扶住我:“光庭,你真喝多了。” “没有,就是头有点晕。” “要是玲子来就好了,绝对喝的他们大小便失禁。” “是啊,玲姐一瓶漱口,二瓶开胃,三瓶不倒,四瓶正好。” “哈哈哈,光庭,这你就有点吹牛逼了。” 突然之间,我无意中看见不远处的黑暗处有一个人正盯着我们看,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 看我神情紧张,段怀仁问道:“光庭,你怎么了?” 我语气急促,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 段怀仁立刻四下看去,同时问道:“哪里有人?” 我指着那个方向说:“就在那里。” 在酒精的麻醉下,我看东西出现了重影,努力眨了眨眼睛,调整了一下,再看过去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了。 段怀仁疑惑道:“你不会看错了吧?” 我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刚才明明有个人的,而且我们好像还见过。” “你是说白帮?” 我摇了摇头:“不是,好像是陈蛤蟆的老婆邵玉婷。” 闻言,段怀仁放声大笑,却脚下不稳,赶紧扶住了一棵树方才站稳脚跟。 “光庭啊,你是想女人了,哈哈哈,不过话说回来,邵玉婷长的确实漂亮,就像从中国古画中走出来的一样,比那些卖骚的卡哇伊强多了。” 段怀仁性格偏向内敛,向来人狠话不多,没想到也是一个躲在被窝看毛片的主。 我哑然失笑,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一样。 “老段,说归说,闹归闹,我们这次来到天水,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你是在担心白老太还是陈蛤蟆?” “我也说不清,可能兼而有之吧。” 顿了顿,我盯着段怀仁的眼睛说道:“如果发生什么意外,记住一条,擒贼先擒王。” 蹲在路边抽了两根烟,居然他妈的有人给我们塞了两张小卡片。 空姐,少妇,幼师,女王,俄罗斯金发美女随便挑。 “老段,打一个试试?” “别,别开玩笑了,要打也打电线杆上的电话。” “什么意思?” “肤白貌美大长腿,嫁给香港富豪,重金求子,定金30万。” “牛逼啊,老段,涉猎挺广泛的嘛。” “哈哈哈,呕,不行,难受。” 突然,一辆车停在了我们身边,车门打开,石静霞走了下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 “好啊,八郎,我要是晚来几分钟,你们两个是不是就夜不归宿了?” “疼,疼。”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上车。” 那一晚,借着酒劲,我颠鸾倒凤,无所不能,第二天看太阳都没光了,腿软的厉害。 “哥,车钥匙给我用一下,出去买点消炎药。” 一个破锣声音从我背后响起,愣是吓了我一跳,回头一看,居然是红肿着眼睛的鼻大炮。 “你怎么了?” 鼻大炮吞刀片一样咽了口唾沫说:“别提了,左手华龙,右手指着霓虹灯,玩大了。” “那你上二楼了吗?” 鼻大炮立刻紧张起来:“哥,我他妈没忍住,不过我保证以后……” “下不为例。” 我把车钥匙扔了过去。 喝多过的人都有这样一个经验,第二天口渴的厉害,还特别的饿。 我就是这样,端起一杯隔夜茶“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胃里又是一阵胀的慌。 出得门来,吃了一碗牛肉拉面,就舒服多了。 回去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一头银发,散发着光晕的老太太,正是白老太。 “是白老太害死了你爷爷,是她,是她害死了你爷爷。” 林沧海的话在我耳边回响,我暗暗握紧了拳头。 四下一看,大厅里都是人,根本没机会下手,深呼吸一口气,松开拳头,准备回房间。 “光庭,等等。” 白老太伸出手掌,指了一下旁边的沙发。 “可以坐下来聊聊吗?” 我不屑的说道:“这年头都很忙,再说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白老太脸上阴晴不定,她行走江湖几十年,不管谁见了都要尊称一声白老太,今日被我如此漠视,想必内心也颇为不满。 不过,白老太隐忍不发,软语道:“就几分钟,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的。” 我们两个的谈话引起了几个人的围观,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此番前来我有要务在身,不可横生枝节,误了大事。 于是,移步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说吧,什么事?” 白老太欲言又止,却又好像有很多话要说。 “不说算了,我走了。” 起身刚要走,白老太突然开口:“光庭,对不起。” 我又重新坐了回去,仇恨开始在心里疯狂滋长。 白老太说:“其实,几个月前在雁门山,我就想和你谈谈,只不过当时情况紧急,所以……” 我没好气道:“现在说也不迟。” 白老太尴尬一笑:“这些年苦了你了。” “哼,爷爷被奸人所害,我和父亲更是度日如年,尝遍人间疾苦。” 长出一口气,我怅然道:“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白老太身子突然微微前倾,表情复杂,声音也略带颤抖。 “师弟他临终前没留下什么话吗?” 第112章 邵氏兄妹究竟有什么故事 白老太的话一下子让我的思绪回到了爷爷被枪毙的那天,一切虽已过去十多年,但历历在目。 我身体微微颤抖,冷言反问:“你认为他会说什么?” “我,我……” 白老太情绪激动,欲言又止。 我接着说道:“爷爷还真留下了一句话。” 白老太急切的问道:“师弟说了什么?” 我盯着她的眼睛,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爷爷说他死不瞑目,让我一定要替他报仇雪恨。” 闻言,白老太身子一震,自责的说道:“对不起,都怪我不好。” “啪”的一声,我拍案而起,厉声问道:“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刻的白老太,气场迅速收缩,坐在那里,双膝盖夹着手掌,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姑娘。 我心中的愤怒已无法自控,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陈蛤蟆的奔驰车停在了酒店门口,花围脖打开车门,陈蛤蟆戴着金链子,举着戴了五个金戒指的手,嘴里叼着雪茄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 两个身材高挑,颜值在线的门迎小姐姐声音清脆动人。 “真带劲,回头留个联系方式。” 陈蛤蟆在一个小姐姐脸上摸了一下。 看见我们之后,陈蛤蟆摘下墨镜说道:“几位,开工了。” 平复心情之后,我问了一句:“所需物资都准备妥当了吗?” “我陈蛤蟆也是同道中人,对支锅这一行十分清楚,也舍得花钱,放心吧,就是女人生孩子都能给接生。” 陈蛤蟆抽了一口雪茄,夹着烟卷招了招手。 花围脖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对我说:“走,跟我去看看。” 马路对面停着一辆墨绿色的皮卡车,我们走了过去,花围脖揭开盖在上面的彩条布,里面的盗墓工具自己补给物资放了整整半车厢。 “怎么样?够不够专业?”花围脖垫着脚问道。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快盖上吧,别让人看见了。” 花围脖重新盖好彩条布,又用转头压了压,防止被风吹跑。 下午四点,众人集结完毕,这就准备去位于清水县秦亭镇张王村的少女山。 我的奥托是外地牌照,多有不便,就停放在了原地。 石静霞对我说:“陈蛤蟆的脑袋流脓,我有点害怕,咱们坐皮卡车把。” 鼻大炮也说:“绝了,嫂子,咱俩想一块儿去了,大奔坐着是舒服,可是浑身别扭,还是坐皮卡去吧。” 说着,他一拉车门,自己先上去了。 就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我看到主驾驶位置上坐着一个人。 他冲我笑了笑,出于礼貌,我以微笑回应了他。 石静霞小声说:“他的笑容看着有些眼熟。” 我想起了一个人,便说道:“邵玉婷。” 石静霞眼睛一亮:“对,没错,他们两个长的真像。” 前面的奔驰车已经启动,陈蛤蟆探出头来说道:“上车,走了。” “老段,你坐前面。” 石静霞没好气道:“鼻大炮,往边上坐,你怎么那么值钱,跟一袋子粮食一样横在中间。” “嫂子,你说笑了,我要是一袋子粮食,就自己吃自己了,也不会流落街头要饭了不是。” 鼻大炮往边上挪了挪屁股,石静霞嫌弃他不刷牙,满嘴口臭,就让我我挨着鼻大炮坐。 一路上,我眯着眼睛,注意到和邵玉婷长相相似的那个人一直有意无意的从后视镜里往后看,每当我们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他都赶紧目视前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开口问道:“师傅,怎么称呼?” “邵玉勤。” 我心里一惊,故作平静又问道:“你也姓邵,巧了,陈爷的老婆也姓邵。” 鼻大炮忙插话道:“姓邵的人多了,我们郑家庄还都姓郑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哥,你不会聊天就……” 他正说着,我一胳膊肘顶了过去,鼻大炮“哎呦”一声,不说话了,盯着外面的景色看了起来。 段怀仁扭头问道:“那陈太跟你什么关系?” 邵玉勤说:“玉婷是我妹妹。” 段怀仁“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们长得那么像。”火山文学 邵玉勤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鼻大炮再次憋不住,坐起身子,抱着前面的座椅问道:“绝了,陈爷家大业大,咳嗽一声整个天水都要抖三抖,你怎么就混了个司机,开的还是皮卡车。” “哦,我明白了。”鼻大炮伸出一只手指晃来晃去,恍然大悟道,“一定是你妹妹,你们兄妹感情不和,对吗?” 邵玉勤脸上肌肉抽动,没有说话,脚底下一踩油门,发动机轰鸣的声音立刻传进了驾驶室里面。 “鼻大炮,把你的臭嘴闭上。” 石静霞责怪了一句,看着后视镜里的邵玉勤继续说道,“我叫你老邵行吗?” “都行,不就是个名吗。” “老邵,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邵玉勤看了一眼后视镜:“什么事,说吧。” 石静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了想还是不说了。 邵玉勤却开口说道:“我妹妹玉婷命苦啊。” 鼻大炮刚要张嘴,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鼻大炮又想说什么,毕竟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有钱就他妈是大爷。 多少清纯玉女为了钱不惜出卖色相,出卖肉体,甘心成为富人的玩物。 而且,我还听说,陈蛤蟆有一项业务,就是专门给南方一些发达城市的老板们物色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几年之后,那些小姑娘也会得到一笔不小的青春损失费,少则几万十几万,多则上百万,美其名曰创业补助。 最后大家好聚好散,取得了一个双赢的结果。 邵玉勤接着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人只看到玉婷风光的一面,可谁又知道她心里的苦呢?” “日你妈,傻逼,会不会开车。” 邵玉勤使劲拍了几下方向盘,皮卡车发出三短一长刺耳的鸣笛,又冲着前方一辆不打转向就变道超车的司机骂了一句。 他突然的愤怒吓了我们一跳,但我感觉他心里有气,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 这让我想起了昭君出塞的典故,公元前54年,匈奴向西汉求和,为了安抚匈奴,王昭君奉旨远嫁,成了为西汉王朝牺牲之人。 后世之人都赞叹王昭君大公无私,为国奉献的大无畏精神。 她这一去,不仅换来了西汉和匈奴的长久安宁,更为大一统做出了重大贡献。 可是,王昭君先后嫁给匈奴单于父子二人,一女侍二夫,也成了千百年来为人诟病之所在。 至于邵玉婷,恐怕没人能够想象她所承受的压力。 第113章 招商引资 昨天晚上,我感觉有个人在跟踪我们,当时由于被酒精麻痹了神经,所以没看清,但我感觉那个人就是邵玉婷。 今天,自从坐上了皮卡车,邵玉勤又让我感觉有些反常,他们兄妹二人似乎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两个半小时候,皮卡车到了张王村。 天气不是很好,灰蒙蒙的,远远望去,少女山笼罩在一片蔼蔼雾气之中,透着一丝神秘。 车刚一停稳,鼻大炮就弯着腰钻进了包谷地里,片刻之后提着裤子出来了。 “懒驴上磨屎尿多。” “嘿嘿,嫂子,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都是有讲究的,上车睡觉,下车撒尿,两眼一睁啥也不知道。”鼻大炮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说道。 石静霞摇了摇头。 鼻大炮望了望少女山,一拍大腿:“绝了,简直是绝了。” “哥,你看,那两座山峰,跟女人的……简直一模一样。” 我一看,还真是,少女山像极了一个睡着的姑娘一样。 “鼻大炮,你太有才了。” 石静霞哼了一声:“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看少女山叫骆驼山更合适。” 这时,花围脖跑了过来说道:“几位,陈爷请你们过去。” 走过去以后,陈蛤蟆腆着个肚子,左手叉腰,抬起右手指着远方比比划划,指点江山。 “那个什么,咱们先去看个节目,如何?” 鼻大炮凑上去问道:“好啊,陈爷,什么节目?” 陈蛤蟆神秘的说道:“一会你就知道了,绝对让你眼前一亮。” “好好好,咱这就走吧。” 邵玉勤没有跟我们一起,他说自己有老寒腿,走路时间长了疼得厉害,就留下来照看车辆。 我说道:“既然这样,老邵,那我们走了。” 邵玉勤没说话,摆了摆手。 顺着一条羊肠小道一直走了十多分钟,爬上了一个很长的慢坡,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处乱葬岗。 密密麻麻,大大小小,新老不一的坟茔遍地都是,几只硕大如猫的黄鼠正撒着欢的在里面追逐嬉闹,看到有人到来,齐齐的站起身子看了过来。 “吱吱吱吱。” 黄鼠们叫了几声,瞬间钻进了坟茔上面的洞里去了。 回头一看,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十几米的落差。 段怀仁说:“怪不得张王村的人要平整土地,这落差也太大了。” 四下看了看,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不由得摇了摇头,“啧啧”起了嘴皮子。 陈蛤蟆问道:“怎么,看出什么了?” “这里其实大有讲究。” “哦?说说看。” 乱葬岗背靠少女山,面临一条深沟,破烂的石桥两边还隐约可见砌筑的石块,说明这里原来有一条河。 根据《万墓迷踪》记载,凡依山傍水,坐北朝南,藏风纳气之地,都是一个不错的风水宝地。 乱葬岗就是这样,能把先人葬在此处,不说能够庇佑后人大富大贵,但至少衣食无忧是没有问题的。 听了我的分析,陈蛤蟆不以为然,哈哈大笑起来。 “光庭,就这破地方,几百上千年都没出过一个大人物,村里连个大学生都没有,就在……” “对了,就在几年前,他们搞了一个什么土地平整运动,结果死了几十头牛,疯了好几个人,你说这里是风水宝地,我看伙爷会也是徒有虚名,都快要摆摊算命了吧?” “咯咯咯。”白若雪捂着嘴笑了起来。 白老太阴沉着脸:“雪儿。” 我微微一笑,对陈蛤蟆说:“陈爷,先不要急着下结论,听我把话说完。” 陈蛤蟆点起一支雪茄抽了两口,一抬手说道:“继续。” 要说乱葬岗的风水有没有作用,就得从张王村说起。 这里的人虽然并不富裕,但一直以来生活却很安逸,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纵观历史,张王村并未遭受过特别大的天灾人祸。 当然,这是从风水学的角度来说,可能有人会说并无直接关联,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毕竟风水一说,信则灵不信拉几把倒。 一旁,白老太听了我的见解,微微颔首点头,表现出了肯定的一面。 鼻大炮云里雾里,拿了一根旱烟杆茎不停的捅着黄鼠洞。 陈蛤蟆支锅盗墓也不是一年半载,虽然业务能力差点,但对于风水之说也是有所涉猎。 他想了想问我:“要这么说,好像还是那么回事。” 话锋一转,我反问道:“陈爷,你想赚钱吗?” 陈蛤蟆点点头,鼻大炮也凑了过来。 “哥,谁不爱钱呢,快说,你有什么金点子?” “对对对,快说,英雄所见又他妈想一块去了。” 这二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我,我想到了一个词:哼哈二将。 “陈爷,靠山是少女山,却做了乱葬岗,你说?” 话说到最后,我故意拉长声音,把问题抛了回去。 陈蛤蟆挠了挠头,挠破了一个疥疮,脓水流了下来,恶心至极。 他弹了弹指甲缝说:“迁坟?” 我立刻接话:“没错,给改成旅游景点,最不济也得搞个百亩花田,少女都喜欢花,不是吗?” “嗯,你说的对,回头我考虑一下。” 白老太闻言,忍住笑意摇了摇头。 我心里想:陈蛤蟆啊陈蛤蟆,反正你得钱也不是好来的,算是给张王村招商引资了。 暮色渐近,黄二黑盘着核桃走了过来。 “陈爷,时候不早了,白老太年逾古稀,若是没有紧要之事,我看不如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陈蛤蟆说道:“哦,对对对,看节目,看节目。” 乱葬岗后面是一片旱烟地,穿过旱烟地,就到了少女山脚下。 突然,黄二黑张开手臂挡住众人。 “小心,前面有动静。” 侧耳一听,隐约之中,从树林里面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白若雪说:“好像有人在笑。” 石静霞摇摇头:“不对,是有人在哭。” “是有人在笑。” “不对,是有人在哭。” “丑八怪。” “母夜叉。” 她们两个又掐了起来,我赶紧把石静霞拉开。 “好了,少说两句吧。” 石静霞甩开我的手臂,悻悻说道:“有本事去管他啊,就知道说我,你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瞒着我。” 我眼前一黑,额滴神啊。 陈蛤蟆说:“走,祭山神娘娘了。” 第114章 毫无人性可言 一听说要祭山神,花围脖走在最前面,走着走着小跑了起来,没入了树林之中。 随后,带着两个人跑了出来,冲陈蛤蟆点了点头。 陈蛤蟆答应一声,走进了树林里面。 一颗榆钱树上倒吊着一个人,看起来年纪不大,浑身赤裸,只穿了一个三角裤衩,身上全都是伤,像被改刀的海鱼一样,还有数不清的如黄豆般大小的深褐色血泡布满了全身。 此时,那人已经奄奄一息,满脸是血,鲜血滴落在厚厚的落叶上面,惨不忍睹。 陈蛤蟆淡淡说道:“继续。” 花围脖便吩咐道:“接着打。” 那两个人从地上捡起沾满血迹的树枝抽打了起来。 “咻咻咻。” 树枝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被吊着的人惨叫不止,随着每一次抽打,他都不停的扭动身体,同时身上的血泡如同泼墨一样越发密集。 这是柳树枝,剪掉横生的枝丫,留下一根拇指粗的主杆,疙疙瘩瘩,如同狼牙鞭一样,作为一种刑具,简直就是变态般的存在。 段怀仁在我耳边小声说:“不愧是陈蛤蟆,这谁受得了,真够狠的。” 我喃喃自语:“太残忍了,简直毫无人性。” 石静霞若有所思:“光庭,我怎么看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嫂子,还别说,我也看着眼熟。” 鼻大炮不知想起了什么,跑过去蹲在地上,歪着脑袋看了看那被吊着的人,突然脸色一变,看向了我。 “哥,是盲人按摩店的瞎子。” 闻言,我大吃一惊:“什么,是黄毛?” 黄毛眼睛瞎了,但耳朵不聋,脑袋一动,侧耳听了听,突然剧烈的扭动起了身体。 “陈爷,咳咳咳。” 他被鲜血呛得咳嗽了几声,又接着说道:“陈爷,就是他们,我本来要把白玉吊坠交给你的,是他们抢走了白玉吊坠。” 陈蛤蟆微微摇头,用雪茄狠狠烫在黄毛身上,然后瞟了我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花子,看在咱家从小一起玩尿泥的份上,你替我向陈爷求求情,我不想死。” 花围脖说道:“兄弟,你坏了规矩,我也帮不了你呀。” 雪茄灭了,陈蛤蟆肩膀一抖,旁边的人把柳条递到了他手里。 “咻。” 又是一声破空之音,柳条狠狠的抽在了黄毛两腿之间,黄毛猛然一抖,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就晕死了过去。 一股黄色液体倒流下来,顺着伤口蜿蜒而下,流到了黄毛嘴里。 “他妈的,竟敢私自独吞白玉吊坠,坏了规矩,就得受罚。” 陈蛤蟆啐了一口唾沫,扔了手里的柳条,转过身来拍了拍手。 “几位,这节目怎么样啊?” 黄二黑盘着核桃说道:“陈爷,除了伙爷会的吃豆子和白帮的吞天珠,陈爷的狼牙鞭是我见过最狠的刑法了。” 吃豆子我知道,当时张文杰爬墙,林沧海就让他吃烧红的钢珠,只不过后来出了差错没有吃而已。 至于吞天珠,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段怀仁说:“吞天珠和吃豆子是一回事,祖爷和白老太闹掰之后才改名叫做吃豆子的。” 陈蛤蟆又点起一支雪茄,抽了两口。 “杜老弟,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表面上是在教训黄毛,但其实是杀鸡儆猴,而我就是那只猴子。 我摘下白玉吊坠说道:“没错,白玉吊坠确实在我手里,但我没偷没抢,这是黄毛打烂东西的赔偿。” 顿了顿,我补充道:“当时我们有言在先,不管赔赚,就一锤子买卖,谁也不带回头找的。” 石静霞助攻道:“没错,我是当事人,我可以作证。” 白若雪阴阳怪气的嘀咕了一句:“还不都是因为你,还有脸说。” “雪儿,这件事情跟我们白帮无关,不要说话。” 白若雪低下头说:“哦,知道了,奶奶。” 陈蛤蟆放声大笑,花围脖悄悄把手伸到了后腰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段怀仁微微颔首,搓弄着八字胡,看似风轻云淡,但我知道他早已像一个猎人,盯住了陈蛤蟆。 这是我们之前约定好的,擒贼先擒王。 微风吹过,落叶滚动,“莎莎”作响,气氛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几秒钟后,陈蛤蟆搂着我的肩膀,拍了拍我的肩头。 “杜老弟,别紧张,我陈劲风并非不讲道理之人,过往的事情咱们一笔勾销,合作愉快。” 说着,他强行握住了我的手,力气很大。 我也猛然用力,两个人暗暗较劲,互不相让。 陈蛤蟆“哈哈”一笑,松开了手。 “开祭!” 随着陈蛤蟆话音落下,花围脖从后腰处抽出匕首,向黄毛走了过去。 “不,我不想死,陈爷,我有话要说……呜呜呜。” 花围脖掰着黄毛的嘴,黄毛说不出话来。 “兄弟,永绝了。” “噌”的一声,锋利的匕首划破了黄毛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将黄毛整个脑袋染成了红色。 自始至终,黄毛都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惨死在了密林之中。 “吱吱吱吱。” 一阵落叶扰动,几只黄鼠跑了过来,跳到了黄毛身上,旁若无人的开始啃食尸体。 陈蛤蟆擦了擦脑袋上流出的脓水,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饶是黄二黑这般残忍嗜血,身背数条人命的恶魔也心头一颤,忘记了盘动核桃。 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看都不敢看了。 鼻大炮咽了口唾沫说道:“绝了,真是没想到,黄鼠也吃肉啊。” 众所周知,黄鼠其实跟黄皮子有点像,有的地方叫做田鼠,一身黄毛,好吃五谷杂粮,经常站在田地里龇着两颗大门牙叫个不停。 记得小时候,我们当地很多人捕捉黄鼠,扒了皮泡馍吃,味道鲜美。 在我的印象里,黄鼠根本就是植食性动物。 花围脖解释说:“以前,这里的黄鼠也不吃肉,可是自从土地平整运动之后,此处的黄鼠就跟基因突变了似的,不但体型急剧变大,还变得极其嗜血起来。” 陈蛤蟆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哦,对了,看过斗鸡斗狗,没看过斗黄鼠吧,回头抓几只,给大家助助兴。” 花围脖拍着胸膛:“陈爷,包在我身上,那种血淋淋的场面,啧啧,太过瘾了。” 第115章 黄毛居然又活了 天很快黑了下来,我们在一处避风的山沟里支起了四顶帐篷。 安顿下来之后,大家吃了点东西。 陈蛤蟆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我陈劲风做事向来豇豆一行,茄子一行,之前也说的很明白,这锅肉不管肥瘦,咱们三七分成。” 花围脖阿谀奉承的点了点头。 顿了顿,陈蛤蟆接着说道:“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那一方先揭开锅盖,才有资格拿钱,另一方就只能徒劳一场了。” 白若雪看了一眼白老太,自信满满的说道:“如此最好,省的有些人浑水摸鱼,滥竽充数。” “当初在雁门山,也不知是谁用卑鄙的手段把我们骗去,还……” 看我伸出手指晃了晃,白若雪立刻想起她嘬我的手指头喝血的一幕,顿时脸一红,拔枪指向了我。 “杜光庭,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 石静霞噘嘴道:“技不如人,居然想出绑架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卑鄙。” 白若雪胸膛起伏不定,怒道:“要不是奶奶拦着,就算踏平博通堂,本小姐也要将雷公鼎抢回来。” “雪儿,少说两句吧。” 白老太嗔怪一句,眼角余光瞟向了我。 从雁门山到甘肃天水,白老太对我似乎并无恶意,而且三番两次在关键时候出手化解危机,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愧疚? 当下,我们这些人分成了两队。 白帮带着最早出现在树林的那两个人一队,我们伙爷会则和花围脖一队。 陈蛤蟆看向众人,伸出一根手指:“各位,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那我就等候家书了。” 鼻大炮提醒道:“陈爷,你是想说静候佳音吗?” “呃。”陈蛤蟆一愣,“就他妈这样吧,再见。” 言毕,钻出帐篷,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若是在平原地区,不考虑考古因素,单以支锅来看,一个月把秦始皇陵搬空估计也够了。 不过,现在是在少女山,时间很难估计,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定穴,可要是不顺利的话,连味都闻不到。 翌日清晨,还没睡醒,就听鼻大炮在外面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哥,嫂子,老段,快出来,出事了。” 我一边提裤子一边出了帐篷问道:“怎么了?” “母夜叉不见了。” 过去一看,帐篷里面空空如也,一只黄鼠叼着一块遗落的饼干,迅速逃遁。 鼻大炮和花围脖很快收拾好所需物资,打包成捆,背了起来。 “动身吧。” 我看了看初升的太阳,半边脸刚刚露出山尖。 “不急,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 我看向花围脖接着说道:“这样,你跟我们详细说一下有关土地平整运动的事情,也好做到有的放矢。” 花围脖放下了扛在脸上的物资,坐在上面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表情也凝重不少,思绪回到了数年之前。 当时,北张组和南王组派出的二十四头耕牛全部得了疯牛病,几个年轻小伙子都拉不住,疯牛撞伤了好几个人。 大家商量,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恐怕还会有人受伤,于是决定将耕牛全部杀死。 第二天,整个张王村血流成河,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人们似乎也变得十分亢奋,个个红着眼睛,像一群苍蝇一样对鲜血展现出了贪婪。 一头牛上千斤重,牛肉吃不完,就用竹篾编成的草席晒干,然后装进大缸里面,整整吃了一年才吃完。 那一段时间,张王村的茅坑里都飘着油花。 有一家人舍不得杀掉耕牛,最后疯牛无法控制,在一个漆黑的夜里,疯牛撞断了厦子房支撑屋架的承重木柱,一家三口连同疯牛一起,全部被活埋了,惨不忍睹。 石静霞听了以后直咧嘴。 鼻大炮越听越来劲,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几个月后,村子里陆续有人精神变得不正常。 女人一丝不挂的在村子里裸奔,光棍流着哈喇子跟在后面,裤裆里架起了“大炮”。 娃娃们站在树上迎风撒尿,摔下来好几个,至今还坐着轮椅。 “绝了,还有这等事情?” 鼻大炮难以置信的说了一句,随即话风一转,“那几个裸奔的女人和光棍,他们……” “啪”的一声,石静霞一巴掌抽在了鼻大炮后脑勺上。 “男人没他妈一个好东西。” 鼻大炮嘿嘿一乐,揉揉脑袋,不说话了。 当日,在盲人按摩店里,黄毛也是这么说的,看来张王村确实经历了一场人间炼狱。 花围脖猛嘬几口,把烟蒂扔了继续说道:“风水先生说我们开挖少女山,得罪了这里的山神娘娘,被下了诅咒,所以才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记住,以后在山上抽烟,一定要把烟头踩灭,否则很容易引起山火。” 我走过去将烟蒂踩灭接着说道:“诅咒之说大多来源于西南十万大山之中的少数民族部落,以及东北古老的萨满教,但其真实性无法得到印证。”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点了点头:“没错,我认为所谓诅咒,其实就是在心理上给人造成极大的压力,除此之外,毛用没有,要不然我支锅这么多年,恐怕早已经死过800次了。” 石景霞也觉着有道理,问我:“光庭,那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我想了想说:“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肯定与少女山有关,对了,花围脖,你们当年是从哪里挖的土?” 花围脖指着密林之中说:“就在前面不远处,出了这片密林,看见一个土坡就是了。” 我当下做出决定:“咱们就从这个土坡开始找起。” 一行人向着花围脖口中所说的土坡进发,路过黄毛惨死之地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只是短短一个晚上,黄毛的尸体被硕大的黄鼠啃食大半,五脏六腑都流了出来,黄的、白的、红的全部搅和在一起,像葫芦一样挂在半空中。 一大群绿豆苍蝇在黄毛的尸体上狂舞着。 见状,石静霞腮帮子一鼓,当下蹲在地上,“叽里呱啦”的吐了起来,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我走过去递上一瓶水,轻轻拍了拍石静霞的后背。 “怎么样,不要紧吧?” 石静霞漱了漱口,说没有大碍。 突然,鼻大炮声音惊恐的喊道:“哥,哥,黄毛他妈的活了。” 第116章 山坡之上 已经烂成一滩烂泥的死人突然动了,即使在大白天,这样的消息都足够让人后脊梁骨一阵发寒。 急忙转过身去,我死死的盯着黄毛的尸体。 一丝风也没有,但黄毛居然真的缓缓扭动了几下身子。 那场景实在是太恐怖了,我倒吸一口凉气,一时之间竟然呆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一只黄鼠从黄毛的肚子里钻了出来,探出沾满鲜血的脑袋与我对视了几秒钟,然后跳了出来,大腹便便的没入了密林之中。 花围脖表情十分激动,面部肌肉也极其扭曲,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他身子一抖,喃喃自语道:“兄弟,对不起。”火山文学 我也心头一颤,叹了口气:“无论如何,黄毛的死与我脱不了干系,就让我送他最后一程吧。” “鼻大炮,你去挖坑,老段,搭把手。” 花围脖将绳子割断,黄毛掉了下来,几乎就只剩下一张人皮了。 一旁,黄毛的衣服还扔在地上,便用衣服将黄毛包了起来。 我们把黄毛草草掩埋了起来。 花围脖徒手在坚硬的土地上挖出了一个土坑,立了一块转头进去。 “兄弟,先委屈你一阵子,等花子我办完这件事情,一定给你挑个风水宝地,重新厚葬。” 鼻大炮这个缺了大德玩意居然给我打起了广告,拉起了业务。 “花子。” 刚说了两个字,花围脖侧目怒视。 “花子也是你叫的?” 鼻大炮被吓了一跳,忙举手安抚道:“花哥,我的好大哥,你听我说,这现成的风水大师,咱们也算朋友一场,这样吧,给你打一个九九八十难的折扣,你给8888块,怎么样?你发我也发。” 他在等着花围脖的回答,可是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花围脖横起一脚,直接将鼻大炮踹飞出去。 “哎呦,我日,他妈的要散架了。” 花围脖再不说话,扛起帆布包径直向前走去。 远远我就看见,一片山坡之上,除了一些绿草覆盖,再就是细小的树苗从土里冒了出来,几乎没有树木生长。 显然,这里的土壤曾经被大面积翻动过。 “就是这里了。” 花围脖将帆布包扔在地上,用手蹭了蹭脖子上的尘土。 四下观望,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石静霞走到我身边问道:“怎么了?” “此处曾被人为改造,原先的风水格局均已被打破,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段怀仁“嗯”了一声说道:“直接下铲子吧。” 我点头表示同意。 几个人立刻开始用洛阳铲在地上打起了探洞。 九月的天气,早晚清凉,但秋老虎威力不减,中午仍然很热。 不一会儿,大家都满头大汗,干脆赤膊上阵,汗水顺着脊背流下来,在阳光下散发着晶莹的光芒。 “绝了,我就说昨晚做梦娶媳妇,果然有好事,快来看,应该是三合土。” 鼻大炮拿着铲头兴奋的叫了起来。 不过,所有人都没搭理他,摇摇头继续下铲。 “我日,你们都不信是吗,哥,你看看。” 鼻大炮走过来把铲头递给了我,我瞟了一眼,上面有一块白色的瓷片。 “你见过古墓里面有贴瓷砖的吗?再说这才下去不到两米,哪有那么容易,这瓷片肯定是前几年土地平整的时候给埋进去的。” 鼻大炮似懂非懂:“你说的也对,白高兴一场。” “哎,对了,做梦娶媳妇,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 “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强忍着没告诉你。” 我差点没笑出来,摇摇头:“梦都是反的,弄不好你这辈子得打光棍儿了。” “啊?哥,你别吓我。” 一个小时后,其他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坐在树荫底下乘凉。 石静霞用手遮阴,望着还在打洞的段怀仁说:“老段,休息会吧。” 段怀仁没听见,一顿一起,一拧一拔,热火朝天。 十几分钟后,他也回来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口气喝光了两瓶矿泉水。 “光庭,土质和颜色没有任何变化,一点味儿也闻不到啊。” 我捏扁了一个瓶子说:“不行就下梅花探洞。” 段怀仁说:“也只能这样了。” 休息片刻,一人一把洛阳铲,开始了地毯式搜索。 中间休息了几次,吃了点东西补充能量,不知不觉日头已经西斜。 秋日的余晖将我们的影子拉的很长,漆黑如墨。 地面上已经被打出好几十个探洞,洛阳铲带上来的圆柱土条摆满了整个山坡,就像天庭的神将在少女山上拉满了屎橛子。 鼻大炮坐在地上,两只手不停的颤抖。 我问道:“你怎么了?” 鼻大炮摊开手让我看,我一看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鼻大炮的手掌赫然出现了许多血泡,有的已经磨破放血,惨白的皮肤卷着边的翘了起来,两只手都一样,如同抓了两把酱黄豆一样。 段怀仁摇摇头说:“明天记得戴手套,探杆要抓稳,手不能上下滑动。” “老段,你怎么不早说?” “谁知道你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啊。” 天色逐渐变黑,大家也都累的够呛,准备今天就此打住,明日再接着干。 就在这时,远处有几个人影闪动,是白若雪一行人回来了。 白若雪阴阳怪气的说:“哎呦,工程量不小啊?” 石静霞回道:“要你管,这叫步步为营,一步一个脚印。” 白若雪“切”了一声。 在回到根据地的路上,白老太故意放慢脚步,我从她身边走过,她突然喊住了我。 “光庭。” 我假装没听见,继续向前走着。 “光庭,我有话跟你说。” 我停下脚步,头也没回,冷冷问道:“什么事,说吧。” “明天别在这里下铲了,下面不可能有东西的。” 我一抬眼皮,盯着她问道:“为什么?” “你想想,这里是山坡地带,从地形来看,几千年来应该不曾有人耕种,如果下面有锅肉,那么洛阳铲不可能没有反馈。” 我点了点头。 白老太接着说道:“我比你们早到天水两天,已经打听过了,土地平整运动开挖深度在四五米左右,是用挖掘机开挖的。” “如果这里有一锅肉,这个深度肯定能闻着味了,比如说破砖烂瓦等等。” 第117章 人皮鬼影 白老太果然是千年的狐狸,经她提点,我恍然大悟,敢情我们今天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想起了《万墓迷踪》曾有记载,凡密葬山林者,历经岁月沧桑,风雨冲刷,肯定会在地表留下蛛丝马迹。 当代考古很多就是利用这一点,就比如江苏省南唐三陵的考古发掘,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不再赘述。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白老太挤出一丝微笑:“我与你爷爷当年……” “哼,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告诉你,门也没有。” 不知为何,白老太越是表现出一副伪善的假面,我心里的仇恨就越发的强烈。 “是白老太害死了祖爷,是她,是她害死了你爷爷。” 林沧海的话言犹在耳,爷爷倒在枪口之下的画面历历在目。 我悄悄握紧了匕首,只需手起刀落,就能大仇得报。 突然,白若雪反身走了回来。 “奶奶,是不是累了?雪儿扶着您。” 回去之后,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改变策略,以白玉吊坠作为突破点。 石静霞心思细腻,她说:“我观察了一下,白帮应该也没有实质性突破,我们还在同一起跑线上。” 段怀仁搓弄着八字胡,若有所思道:“要是知道黄毛从哪里捡到的白玉吊坠就好了。” “老段,你这不废话吗,黄毛就剩一张皮了,要不挖出来你问问。” 我和石静霞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想到了一个人,于是便看了过去。 花围脖躺在地上,嘴里吊着一根草,双手抱着脑袋,眯起了眼睛。 十几秒之后,没听见我们说话,他睁开眼睛,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顿时大吃一惊,慌忙坐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 我说道:“别紧张,你跟黄毛是兄弟,对吗?” 花围脖看看我,不说话。 鼻大炮替他回答道:“没错,黄毛自己都说了,他们一起玩尿泥呢。” 我接着问道:“既然这样,那黄毛有没有跟你提起过白玉吊坠的事情?” 花围脖脸上掠过一起惊异之色,但很快就回复平静,不过就是这一秒不到的表情变化,被我敏锐的捕捉到了。 “没有,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他没有跟我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 很显然,这一连串的否定表明花围脖心虚了,他在欲盖弥彰。 我开始使用激将法,厉声问道:“那天,你们一起喝酒,酒醉之后,一起进了少女山,对不对?” 花围脖目光躲闪:“没有,你别问了,都说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白玉吊坠。” 我大喝一声:“花围脖,看着我的眼睛。” “脑子都他妈有病,老子没工夫陪你们玩。” 花围脖撂下一句话,猫腰出了帐篷。 石静霞愤愤不平:“这家伙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我点头说道:“没错,他虽然一直在克制自己,但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来,他和黄毛的感情不一般。” “哥,不对,别忘了,是花围脖亲手割断了黄毛的脖子。”鼻大炮提出了疑问。 “他可能不得不这么做,这就叫做身不由己。” 鼻大炮骂道:“这狗日的铁齿钢牙铜腮帮子,就是不开口怎么办?” 段怀仁皱着眉头:“是啊,他身上功夫不低,咱们也不能硬来。” 我微微一笑。 石静霞忙说:“你想到了什么,怎么笑的那么恐怖?” 我冷声说道:“看来只有让黄毛亲自来问他了。”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哥,别卖关子,说清楚点。” 我招了招手,他们几个凑了过来,把计划一说,石静霞顿时脸色煞白,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太可怕了。” 段怀仁拍着胸脯说:“没事,让我来,我命硬,百鬼莫侵。” 我摇摇头说:“不行,老段骨架子太大,根本穿不上黄毛的人皮,还是让鼻大炮来吧。” 鼻大炮一听这话,鼻子底下顿时黄龙过江,他一甩鼻涕,在屁股上蹭了蹭手。 “哥,我,我害怕。” 段怀仁恨铁不成钢:“怕个锤子,一张人皮就给你吓成这幅怂样,我看你还是给林老打声招呼,就说你干不了这行,还是趁早滚蛋吧。” 鼻大炮急了,拉着我的手说:“哥,我好不容易有个家,别赶我走,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夜深人静,孤月朗照,众星作陪,但是突然起风了。 风很大,吹的帐篷猎猎作响。 我和鼻大炮,段怀仁悄悄溜出了帐篷。 外面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穿过密林发出阵阵怪叫,十分恐怖。 很快,就到了埋葬黄毛的地方。 按照伙爷会的规矩,但凡破土开馆,必定要对死者行大礼,以示的对亡人的尊重。 黄毛比我们都小,承担不起三叩九拜大礼,于是我们站成一排,作了三个揖。 礼毕之后,我喝了几口凉风,冲他们两个喊道:“挖。” 十几分钟后,那个包裹着黄毛人皮的外套就被挖了出来。 段怀仁掏出匕首挑破了绑了死结的袖子,将人皮提了起来。 “穿上。” 鼻大炮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哆哆嗦嗦摆弄起来,可是黄毛的人皮太破了,全是窟窿,一串一串的。 几分钟后,我索性说道:“真费劲,拉几把倒,用树枝挑着吧。” 段怀仁担心的问道:“这行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听天由命吧。” 回去以后,段怀仁和鼻大炮控制着人皮,我钻进了帐篷里面。 累了一天,花围脖睡着了,我偷偷挠了挠他的脚心,然后赶紧在他旁边躺了下来,眯着眼睛仔细观瞧。 花围脖“吧唧吧唧”嘴,摸了摸坚挺的老二,一翻身接着睡觉。 一看不行,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枯草,不停的在他脖子上扰动,花围脖以为是蚊子,“啪啪”的拍了几下,把脖子都给拍红了。 片刻之后,他坐了起来。 “马勒戈壁的,烦死人了。” 骂了一声,花围脖揉了揉眼睛,起身撒尿去了。 刚一出门,他就看到了黄毛满是血污,双眼塌陷的鬼脸。 花围脖先是一愣,随即五官狰狞,瞳孔放大,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兄弟,你,你……” 鼻大炮捏着嗓子,模仿着黄毛的声音。 “花子,你为什么要杀我?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第118章 三英战吕布 随着鼻大炮的声音响起,黄毛的人皮也在鼻大炮和段怀仁的操控下张牙舞爪,恐怖已极。 “花子,说,你为什么要杀我,难道就是因为小时候玩尿泥输给了我吗?” 我差点没笑出来,心说鼻大炮你也太能扯了,万一尿泥游戏的胜利者是花围脖呢,岂不是露馅了。 花围脖战战兢兢,咽了一口唾沫说:“兄弟,我也没办法啊,不杀了你,万一咱们的计划败露,恐怕陈爷连我也会杀了。” 一听这话,段怀仁立刻操控黄毛人皮,作势要掐死花围脖。 “花子,你好狠的心呐。” 花围脖脚后跟等着地,连连后退,最后跪在地上,给黄毛的人皮不停的磕头作揖。 “别,别,别杀我,你把那吊坠低了债,也不能全怪我啊。” 鼻大炮可能是没想好怎么说,沉默了几秒钟,这才接着说道:“那个,我有点记不清了,你,你说说咱们当时是怎么约定的,若是真的不怪你,我就放了你,否则……” “否则,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饶了你的。” 我心里紧张极了,鼻大炮的问话有明显漏洞,黄毛作为当事人不知道计划的详细内容,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可是,此时的花围脖已如惊弓之鸟,几乎丧失了逻辑分析能力,他眼睛微微一翻,思绪回到了从前。 当时,和黄毛一起进山的几个后生里面,花围脖也在其中。 风水先生说,张王村的村民们得罪了山神娘娘,于是遭到了报应。 黄毛和花围脖不信邪,他们准备去山上的神女庙,在山神娘娘的头顶撒一泡尿。 “放屁,神女庙不是在重庆巫山县吗,怎么这里也有神女庙,你糊弄鬼呢?” 鼻大炮有些少见多怪了,就跟人的姓名一样,全国有三十几万王伟和三十几万王伟,被誉为中国最牛逼的两个人。 至于谁最牛逼,只能说这是个世界难题,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 花围脖忙说:“我没骗你们,少女山上真有一座神女庙。” 走到半路,被冷风一吹,二人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就脱了裤子就地解决了起来。 悲催的是他们都没有带纸,花围脖用树枝蹭了蹭就提起了裤子,黄毛在地上摸了一阵,摸到了一块土疙瘩,就在他准备擦屁股的时候,突然发现了白玉吊坠。 跟着陈蛤蟆混了几年,他们知道这东西可能是古人留下的,估计能值不少钱,于是鬼迷心窍的二人就暗暗立下同盟。 他们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并没有告诉陈蛤蟆,由黄毛带着去了西京城,准备出菜之后均分钱款。 后来,黄毛在如家餐馆惹了事,把白玉吊坠抵押给了我。 作为一起长大的兄弟,花围脖也就没有说什么,直到几天前,陈蛤蟆知道了此事,花围脖如履薄冰,为了保全自己只能将黄毛给放血了。 “兄弟,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你饶了我吧,求……” 话没说完,就听“嘎巴”一声,挑着黄毛人皮的树枝断了,人皮直线掉落,露出了鼻大炮和段怀仁的两张脸。 鼻大炮吹破了一个鼻涕泡,挤出一丝笑容:“不好意思哈。” “我日你妈。” 被骗后的花围脖勃然大怒,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双拳猛然握紧,胳膊上的肌肉顿时一楞一楞的。 “有话好好……哎呦,我操。” 鼻大炮话没说话,就是一声惨叫,一道黑影闪过,花围脖动作极快,飞起一脚,直接将鼻大炮踹出去好几米远。 “绝了,踹他妈一个地方了,疼死我了。” 花围脖脚下一拧,转过身去,腰部发力带动手臂,一个右勾拳向段怀仁脸上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段怀仁脸色一变,挥臂向外格挡。 “砰”的一声,两条胳膊碰撞在一起,听着都疼。 段怀仁不懂武术,但是有一股子蛮力,也是不可小觑的,刚才那一下也是使出了全身力气。 不过,花围脖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一下把段怀仁整个人打了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鼻大炮扑了过去,从后面死死的抱住了花围脖的上半身,箍住了他的双臂。 “老段,快。” 段怀仁站稳脚跟,立刻加入战斗,两个人分别使出了一个腿绊,别住花围脖的两条腿,用力往后一掰,合力将花围脖放倒了。 他们三个抱在一起,向山下滚了下去。 我从枕头下抽出匕首,追了上去。 最后,他们撞倒了一棵树上,这才停了下来。 “他妈的,老子杀了你们。” 花围脖骂了一句,与二人缠斗不休,丝毫不落下风。 三个人如发情的雄狮争夺交配权一样,打的昏天暗地,不可开交。 “绝了,你他妈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大力气,老段,勒住他的脖子,别松劲。” 花围脖一个兔子蹬鹰,一脚将鼻大炮从身上踹了出去,随即用胳膊肘猛烈向后砸去。 几声沉闷的响声过后,段怀仁终于承受不住,松开了手。 花围脖眼疾手快,顺势滚落到一旁,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拿命来。” 又是一声大喝,再次向段怀仁发动攻击,段怀仁抓起一把落叶凌空一洒,阻挡着花围脖的视线。 “别动,否则老子一攮子下去,把你的腰子穿成串。” 我从斜刺里杀出,用匕首抵住了花围脖后腰。 鼻大炮和段怀仁见状,立刻扑了上来,三下五除二将花围脖的胳膊反拧了起来。 我说道:“这怂危险的很,绑了。” “用我的裤腰带,稻草人,真皮的,绝对结实。” 鼻大炮说着就把裤腰带抽了出来,“哒哒哒”一阵响动,将花围脖捆了个结结实实。 “哼,三个打一个,胜之不武。”花围脖啐了一口吐沫。 鼻大炮在花围脖后脑壳扇了一巴掌说:“这叫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我摇摇头:“不懂别乱说,咱们这是三英战吕布。” 一路推推搡搡,将花围脖带回了帐篷。 回去的时候,白帮的两个帐篷黑着灯,很安静,他们在我们上游,大风从山谷刮了下来,很好的遮蔽了刚才打斗的动静。 “花爷我今日落到你们手上,算我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有一样,给我来个痛快的。” 第119章 神女庙 “绝了,着急投胎,还是头一次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我的手段。” 鼻大炮突然露出了可怕的笑容,他绕到花围脖身后,抠抠索索不知在干什么,只见花围脖龇牙咧嘴,一头冷汗,身体不停的颤抖,但仍旧一声不吭。 出于好奇,我走过去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我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打了个哆嗦。 “鼻大炮,你他妈的也太残忍了。” 原来,鼻大炮躲在花围脖身后,用指甲抠着花围脖手指上的肉刺,有的已经有将近一厘米长了,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十指连心啊。 那种疼痛我深有体会,想当初在永陵地宫,张玲给我放血排毒,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现如今,花围脖所承受的疼痛比我要大出很多,他却一声不吭。 “鼻大炮,住手。” 我用匕首割断了裤腰带,鼻大炮长大了嘴巴,心疼的说道:“哥,稻草人的,29块钱呢,还没用几天你就给隔断了。” 石静霞看了看断口说:“里面有夹层,人造革的,你被骗了。” 鼻大炮骂了一句娘,扬言回去之后要让对方假一赔十,然后把皮带头抠了下来,揣进了裤兜里。 “这皮带头还不错,以后还能用。” 花围脖甩了甩指缝里的鲜血,盯着我问道:“为什么放了我?” “我敬你是条汉子。” 花围脖苦笑一声:“我他妈还算站着撒尿的人吗。” 听得出来,因为黄毛的事情,花围脖内心极度自责。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汉高祖刘邦当年被项羽追杀,亲自把妻儿踹下马车才得以逃命,唐太宗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弑兄夺权。” 石静霞补充道:“没错,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夺取义兄后周世宗柴荣的江山,慈禧太后垂帘听政架空光绪皇帝,并将其鸩杀。” 语气一软,她接着说:“有的时候身不由己做出一些事情也是被逼无奈,我想黄毛也不会怪你的。” 她看了看我,意思是让我总结陈词。 我便说道:“花子,黄毛临死也没有说出你们之间的约定,他拿你当兄弟,如果他在天有灵,也希望你能勇敢的面对一切。” 花围脖身子一颤,眼眶也红了。 所谓杀人诛心,我和石静霞一唱一和,将花围脖忽悠的云山雾绕,眼睛里突然多了一丝异样的光芒。 我趁热打铁的说道:“活出个样来给自己看,还有,以后黄毛的父母就靠你了。” 花围脖声音颤抖:“这个自不必多说黄毛的父母就是我花子的父母。” 我拍了拍花围脖的肩膀:“这就对了。” 花围脖点了点头说:“明天我就带你们去神女庙。” 我想了想说:“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鼻大炮不解的问道:“白天累了一天,我手上全是血泡,疼得厉害,咱们好好睡一觉,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段怀仁摸了摸八字胡说:“光庭说的没错,白帮绝不是吃素的,如果被他们捷足先登,那我们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石静霞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鼻大炮摇摇头,也没说什么。 当晚,我们携带了足够的物资补给,连夜向神女庙进发。 风一直刮个不停,树枝左摇右摆,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落叶漫天飞舞,吹的人有点睁不开眼睛。 鼻大炮对我挑起了大拇指,说了两个字:“绝了。” 我疑惑道:“什么意思?” 鼻大炮看了看前面带路的花围脖,小声说道:“你和嫂子真是狼狈为奸,愣是把一个杀人犯忽悠的,让他觉得自己跟他妈英雄似的。” 我白了他一眼:“你说话怎么跟陈蛤蟆一个德行,什么狼狈为奸,那叫夫唱妇随,还有没事多读读历史。” “不读,我嫌费脑子。” “纵观古今,凡成大事者,就一个秘诀,忽悠,大忽悠,接着忽悠,不停的忽悠。” “好像是啊。” 大约一个小时后,花围脖用手电照着前方的山腰说:“神女庙就在哪里。” 透过摇曳不定的树枝远远看去,我隐约看到神女庙的飞檐翘角,挑着一轮明月,透着一股子神秘。 又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神女庙门前。 山门紧闭,门楣的招牌掉了一边,斜挂在上面,门口的石阶上长满了青苔,杂草从缝隙里生长出来,展现了顽强的生命力。 花围脖说:“记得小时候,这里的香火还是很鼎盛的,我和黄毛还来这里卖茶叶蛋呢。” “吱呀”一声,推开山门,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几个人下意识的侧身躲避了一下。 同时,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木板撞击的声响,里面有一棵树,挂满了求签还愿的祈福牌。火山文学 “走,进去看看。” 说着,我率先迈进了一尺来高,破碎不堪的门槛。 刚一进去,紧挨山门左右两侧是两个偏房,分别立着两座神像,有两米多高。 一个青面獠牙,手持宽背大刀,另一个瞪着一双大眼,手里拎着两把流星大锤。 这两尊神像威武霸气,虽然色彩斑驳,却仍旧给人心理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这就是传说中的哼哈二将啊?”鼻大炮“啧啧”着嘴皮子说道。 石静霞持不同意见:“这是四大天王好不好?” “那怎么只有两个?” 二人争论不下,让花围脖评理,花围脖说他也不知道,结果成了众矢之的。 我摇摇头,和段怀仁走下石阶,向里面走去。 神女庙中间是一个宽阔的庭院,庭院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石鼎香炉,里面还有差着一些未曾燃尽的焚香,高高低低,参差不齐。 用手电照了照,石鼎香炉上刻着四个字:神女显灵。 我他妈差点笑了出来,居然是标准的电脑仿宋简体的字体。 “光庭!” 段怀仁压低声音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眼光死死的盯着石鼎香炉。 定睛一看,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石鼎香炉里面,一根擀面杖粗细的半截焚香鬼使神差的倒了下来。 同时,石鼎香炉里面的香灰鼓起了一个包,而且还会移动。 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 段怀仁神情紧张:“光庭,不是我迷信,支锅一行,有很多禁忌。” “我知道,焚香倒,冤魂怒。” 第120章 山神娘娘会说话 爷爷在《万墓迷踪》里面记载,凡是遇到此种情况,必须立刻撤退,否则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当然,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有些迷信,没有科学依据,但很多事情科学根本无法解释。 突然,石鼎香炉里一阵剧烈翻腾,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瞪着一双稚嫩的眼睛看着我们。 “吱吱,吱吱。” 我暗暗长出一口气,原来是一窝黄鼠幼崽。 香灰干燥柔软,温暖舒适,没想到黄鼠还挺聪明,在山神娘娘的眼皮子底下生育后代了。 真是虚惊一场! 即使如此,那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小眼睛还让人心头一紧。 花围脖听到叫声反身回来,走到石鼎香炉旁边,将一窝黄鼠幼崽抓了出来,一个一个全部摔死在了地上。 “这帮畜生嗜血成性,如果长大后患无穷。” 鼻大炮从旁插话:“这帮小黄鼠算不算太岁头上动土啊。” 石静霞不忍直视,但也没出手阻拦,因为她曾经见识过黄鼠啃食黄毛尸体的惊悚画面。 庭院两侧分别有两排厢房,推门进去看了看,除了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道,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石静霞问道:“什么味道?” 花围脖说:“山上蛇鼠虫蚁遍布,用硫磺驱虫,再正常不过了。” 神女庙并不大,是一个两进的寺庙,山门正对大殿。 用手电一照,正殿上有一三字匾额,上书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甘露殿。 “走,去正殿看看。” 缓缓走上石阶,几个人齐聚与正殿之外。 正要推门进去,花围脖突然按住了我的手,神情紧张的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问道:“怎么了?” 花围脖声音有些颤抖:“山神娘娘会说话。” 花围脖的话无疑是令人震惊的,就连吹过来的风都似乎冰冷了不少。 我盯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花围脖咽了口吐沫,心有余悸的说道:“上次我们来的时候看见山神娘娘开口说话了。” 鼻大炮似乎想起了什么,没好气道:“花子,你他妈别狗熊站到烟囱上,满嘴的黑话,你不是说你们走到半路就睡着了吗?” 段怀仁也有同样的疑虑:“对啊,你到底那句话是真的?” 花围脖谄笑一声,没有说话。 整个人的状态十分紧迫,看的出来,应该没有撒谎,再说我们已经到了神女庙,花围脖也没有撒谎的理由。 想了想,我问道:“你说山神娘娘说话了,那她究竟说了什么?” 花围脖摇了摇头:“不知道,就看见她张嘴来着,但具体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我对大家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进去一看便知。” 众人点头,纷纷手握利刃,以备不测。 “吱呦”一声,我推开了甘露殿的大门。 淡淡的月光照进去一米就被拦腰斩断,黑白分明,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五个人,五把手电,像五根棍子一样在甘露殿里面抽来抽去,最后齐刷刷的汇聚在了山神娘娘的神像上面。 神像高约三丈,体态丰满,慈眉善目。 山神娘娘一手轻托一个细脖净瓶,另一只手呈兰花状,轻轻捏着一根杨柳细枝。 虽然历经岁月侵蚀,色彩已经斑驳不堪,但山神娘娘母仪天下,普度众生的仪容仍旧给人一种别样之感。 鼻大炮冒出来一句:“绝了,羊脂玉净瓶,这不是观音菩萨吗?” 没有人接话,因为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神像的嘴巴。 片刻之后,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情况。 段怀仁看向了花围脖。 花围脖忙说道:“我真没骗你们。” 几个人相继走了进去,鼻大炮直接就奔着功德箱去了,用手电往里面照了照,发现了几枚硬币。 于是,将功德箱翻了过来,将硬币倒出来,亲了一口,揣进了裤兜里面。 “你可真行,香火钱都不放过。” “嘿嘿,嫂子,捡到篮子都是菜,浪费可耻。” 就在这时,段怀仁突然喊道:“快看,这里有字。” 只见山神娘娘神像的底座上面赫然出现了一行字。 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尘土,又吹了几口气,字迹清晰可辨,不过都是甲骨文。 鼻大炮凑了过来,挤在我和段怀仁中间。 “这写的什么?” 盯着看了半天,只能认出来几个字来,“一,二,天。” 我摸着字迹的刀痕,切口圆钝,磨损很严重。 “不认识,不过从痕迹来看,年代相当久远,肯定不是后人复刻出来的。” 石静霞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拿着手电在墙壁上查看了起来。 “小静,看什么呢?” “光廷,如果也没猜错的话,墙壁上一定有线索。” 她的话也给我提了个醒。 对啊,虽然我们不认识甲骨文,但是神女庙曾经是清水县一个旅游景点,相关内容都被制作成广告张贴于墙壁之上了。 “你那边,我这边,仔细找找。” 我和石静霞分别从墙壁两侧开始寻找蛛丝马迹。 由于我是从后面往前找,语句看起来特别费劲,不一会儿就头晕脑胀,就跟天龙八部里面的吐蕃国国师鸠摩智倒练六脉神剑一般,差点就筋脉尽断,吐血而亡了。 石静霞取得了实质性进展,叫了出来:“快过来,这里有字。” 众人都围了过去,只见墙上写着一行字:一处香丘,渺渺香魂,两处闲愁,遥遥天步。 看是看明白了,但是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家一头雾水,一时半会还真就不得而知。 鼻大炮挠挠头:“绝了,我他妈最烦这样的了,有话就直说呗,非得云山雾绕,让人去猜,真费劲。” “俗话说听话听音,这就是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之所在。” “哥,那你说说,这是什么意思?”火山文学 我耸耸肩说:“我也不知道。” 这时,石静霞莫名的叹了口气,情绪显得有些低落。 “哥,你看,非得不懂装懂,嫂子对你的期望太高,你让她失望了。” 石静霞看着那一行字说:“不知为何,有种失去你就失去全世界的感觉,好难过啊。” 我突然有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想法。 鼻大炮干呕一声:“你俩能不能别撒狗粮了,老段还在场呢,注意形象。” 段怀仁微微一笑,摸着八字胡不说话。 第121章 白须黄鼠 其实,不光石静霞有这种感觉,我也一样,这短短十六个字,直戳人心,字字伤感。 “会不会……” 段怀仁话说了一半,继续思索了起来。 我问道:“老段,你想到什么了?” 段怀仁说:“红楼梦。” 看我们没太听懂,段怀仁解释道:“葬花吟里面有一句歌词是这样说的,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这首歌特别好听,我还会吟唱几句,特别是最后几句副歌,曲调婉转,听来让人肝肠寸断。 香丘在红楼梦里原指花坟,也被认为是年轻女子逝世后的坟墓。 没有想到的是三千年前就已经出现了这个词汇。 这是个重大发现,说明这里很可能有一个古墓葬,而且还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墓葬。 众人都有些兴奋。 鼻大炮说:“绝了,老段,没想到你这是张飞绣花,粗中有细啊?” 段怀仁自谦的摆了摆手。 我们立刻对甘露殿进行了又一次更加细致的地毯式搜索,就连神像的脚指头都没放过,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石静霞眉头拧成一股绳:“这就怪了,不可能一点线索没有的。”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也是一脸疑惑:“是啊,会不会是我们忽略了什么关键信息呢?” “哎呀,我看拉几把倒吧。”鼻大炮灰心丧气的说道,“不支锅了,把这里重修一下,开门营业卖门票吧,有没有想入股的。” 石静霞白了他一眼:“别人出钱,你出力是不是?” 鼻大炮连连点头,石静霞不屑的“切”了一声。 就在这时,鼻大炮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大家休息一会吧,吃点东西,地迷瞪一会,再做打算。” 吃了点速食食品,几个人各自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很快我就听到了鼻大炮鼾声如雷。 石静霞靠在我的肩膀上吐气如兰,也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我也很累,跟戴了紧箍咒一样,一松一紧,脑袋晕晕沉沉,难受的吃紧,可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窸窸窣窣,嘎巴嘎巴不停的响着,就跟狗吃鸡骨头一样。 轻轻将石静霞挪开,让她依靠在柱子上,然后带着疑问悄悄溜到了门口,瞪着眼睛向外看去。 朦胧的月光下竟然被我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只见一个硕大无比,胡须发白的黄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石鼎香炉旁边,那畜生站起身来竟然有将近一米的高度,简直要成精了。 此时,白须黄鼠将被摔死的黄鼠幼崽叼进嘴里,咔嚓咔嚓的咀嚼了起来,全部吞进了肚子里,同时发出一阵“呜咽呜咽”的怪叫。 耳边山风呼啸,身处荒无人烟的破败庙宇之中,那声音如泣如诉,听着让人肝肠寸断,毛骨悚然。 刚才听到的动静正是幼崽骨头被咬断的声响。 小时候,扛着梯子掏了房梁上的燕子窝,结果被父亲一顿毒打。 父亲说燕子是益鸟,掏燕子窝手会发抖,不会写字,后来我就把稚嫩的小燕子放了回去。 结果第二天,那些小燕子全从窝里掉了出来,掉在地上摔死了。 父亲说小燕子身上有我的气味,所以老燕子就不认识自己的孩子了,才把它们给杀死了。 当时,这件事情在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难以弥补的创伤。 可是眼前这一幕更加不可思议,白须黄鼠居然残忍的将自己的幼崽给吃了。 就在我愣神的一刹那,白须黄鼠突然转过身来,用一双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它的眼神充满绝望和怨毒,跟狗一样龇牙咧嘴,尖厉的獠牙闪过两道寒光,十分恐怖。 那一刻,我深刻的体会到了仇恨的力量,就像我对白老太一样。 本能的握紧了匕首,以防白须黄鼠突然对我发动袭击。 就这样四目相对了一分钟,白须黄鼠不知为何,突然转身跑走了。 跑出门口,它停了下来,转过身又看了我一眼。 这次,居然又是在笑,潜台词好像是在说:“你给我等着,血债要用血来偿。” 随后,白须黄鼠就彻底的消失在了视线里。 我转身喊了一句:“别睡了,快起来。” 鼻大炮起身到外面跑了一泡尿,进门问道:“怎么了?那么紧张干什么?” 我将刚才亲眼所见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花围脖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惊:“你确定是白须黄鼠?” 我十分确定的点了点头。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 “听老人们说,少女山里有一个白须黄鼠,没有人知道它存活了多久,这么说吧,白须黄鼠出生的时候,咱们穿雨鞋还卡蛋呢。” 闻言,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鼻大炮插话道:“我没雨鞋,我不卡蛋,还有嫂子,她是女人,她也不……” “啪”的一声,石静霞一巴掌扇在鼻大炮的脖子上,直接把他打听牌了。 花围脖接着说:“白须黄鼠是少女山黄鼠族群的首领,我们杀了他的幼崽,我估计它是回去摇人去了。” 鼻大炮揉着发红的脖子说:“那些黄鼠幼崽可是你摔死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花围脖懊恼的说:“关键我也不知道啊。” “光庭,你过来一下。”段怀仁对我说道。 移步甘露殿门口,我问道:“老段,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伙爷会自阴阳子前辈创派以来,已有百年历史,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等诡异的事情,你说……” 他看了看花围脖,接着说道:“光庭,你说花子是不是在跟我们谝闲传呢。” 我重重的出了一口气:“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可是咱们也都见过黄毛的惨状,还有就像林老说的,五千年悠悠华夏,我们就是向天再借五百年,恐怕也不能全都经历一遍。”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不说话了。 我继续说道:“老段,二战时期漂亮国给小日子投下了两颗原子弹,结果大量动植物受到核辐射发生了基因突变,老鼠比猫都大。” 段怀仁突然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第122章 我不是故意的 其实,我也不敢确定,朦朦胧胧之中只是有这么一种感觉。 从二十四头耕牛得了疯病,到有村民精神不正常,再到嗜血成性的硕大黄鼠,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很可能还有一个更加令人惊讶的原因,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罢了。 “老段,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先不要再跟第三个人提起。” 段怀仁十分肯定的说道:“光庭,放心吧,我知道你是为了整个团队的士气,这点我还是心里有数的。” 我点了点头:“老同志果然觉悟不一样。” “就别取笑我了。” 另一边,鼻大炮和石静霞拉拉扯扯,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走过去问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鼻大炮把我拉到一旁说:“嫂子让问问现在几点了?” “就这事?” “啊,就这事。” 鼻大炮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哥,不是我说你,你收了玲姐的这快手表,嫂子一直心存芥蒂。”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我的手腕,隐隐我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只听鼻大炮又说道:“不如这样,为了你们夫妻和睦,你把这块手表送给我吧。” 我一巴掌扇了过去,鼻大炮顺势躲开。 “得,就当我放了个屁。” 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半了。 我对大家说:“这次和白帮竞争,比的不仅是支锅的本事,还有心理战。” 石静霞接着说:“我明白了,你是想麻痹他们,对吗?” 我点头道:“没错,为了不让白帮发现我们的意图,咱们还是先回营地休整,从长计议。” 当下,段怀仁和鼻大炮还有花围脖,三个人将我们携带的物资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匿了起来。 走出神女庙大门,也不知为何,我下意识的回头用手电照了照山神娘娘的神像。 这一照不要紧,顿时就被吓了一跳,惊得我头发都立了起来。 山神娘娘嘴巴居然动了,一张一合,好像在对我说话。 “一处香丘,渺渺香魂,两处闲愁,遥遥天步。” 恍惚之间,我听到了一个无比虚无缥缈,如梦似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由打了个哆嗦。 “神像,神像说话了。” 众人闻言,无不大惊失色,齐刷刷的回过头去,五把手电同时照在神像的面部。 可是,过了很久,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鼻大炮看向我:“哥,你怎么跟花子一样,开始胡言乱语了。” 花围脖语气不善:“早就说了,你们就是不信。” 段怀仁问我:“光庭,你看清楚了吗?” 用行内的黑话来说,我也有点木头眼睛,看不穿了。 石静霞柔声细语的说:“你一定是太累了,咱们回去吧。” 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回到了根据地。 此时,天空已经由墨蓝色转变为灰白色,天就要亮了。 站在帐篷外面,我没有立刻进去。 石静霞打了个哈欠说:“怎么了,一路上心不在焉的总是回头看。” “没什么,你先休息吧,我去去就来。” “站住,你干什么去?” “埋地雷!” 石静霞一咧嘴,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别忘了带纸。” 这一路上,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其事,一直感觉有人跟着我们。 不对,确切的说不一定是人,有可能是那个白须黄鼠,也有可能是张嘴说话的山神娘娘。 估计每个人都有这样一种经历,小时候一个人走夜路,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自己。 我现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在鸟不拉屎的少女山里,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是致命的威胁。 那一刻,我反倒希望是白若雪,她就再如何心如蛇蝎,可毕竟是个人啊,还是个美人。 蹑手蹑脚的往回走了几十米,突然就看见密林之中闪过一道白色的影子,形如鬼魅。 我握紧匕首,提高警惕跟了上去。 “谁,双手抱头。” 大喊一声,跳杀出来,用闪着寒光的利刃指着对方,竟然看到了难以言表靓丽风景线。 “白若雪,还,还真是你?” 白若雪脸色大变,小脸通红,咬着牙骂了一句。 “杜光庭,老娘发誓要将你剁碎了喂狗。” 我赶紧转过身去说道:“我哪知道是你啊,再说你上个厕所怎么跑出一百多米远。” “你们这边是下游,风往这边吹,我,我就……” 我眼前一黑:“我日,你们姓白的是真牛逼,一点亏不愿吃啊。” “少废话,君子慎其独,不许偷看。” 白若雪收拾完毕,提好裤子,却用枪对准了我。 “别动,要不然一枪打死你。” 先有丁老头,后有矿井边的牧羊人,都被白若雪残忍杀害,她杀人不眨眼,这我是知道的。 只不过,每一次都以“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来头,三番两次下来,我就有点麻木了。 “怎么,白二小姐,为了这点小事,你又想杀人?” “哼,杜光庭,你把事情想简单了。” “哦?愿闻其详。” 白若雪手上一使劲,枪口更加紧实的抵住我的后腰。 “自从你出现之后,我们白帮可算倒了霉了,永陵,雁门山,都被你占尽了便宜,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坏了白帮的好事。” 她说的振振有词,也句句在理,但我却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二小姐,恐怕不止这些吧?” 白若雪做贼心虚,没有接话。 我接着说道:“你想杀我,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三番两次的救过你。” “没有,你不要乱说。” “哼,谁不知道,在整个北派,白帮这面大旗至关重要,而你有志继承白老太的衣钵,所以为了你以后的名声,我必须得死,对吗?” 我明显能感觉到她的身子抖了抖,显然被我说中了。 不过,白若雪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很快回复平静,居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杜光庭,没错,你说的都对,哪又怎样,虽然你救过我,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你看过我的身子,所以为了整个白帮,我别无选择。”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所谓水满则溢,要怪就怪你太聪明了,不过,你放心,我白若雪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每年清明、冬至我都会给你烧纸钱、棉衣的。” 第123章 鼻大炮不见了 就在白若雪杀心已定,准备准备扣动扳机之时,石静霞突然出现,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吵嚷了起来。 “好你个杜光庭,老娘哪个姿势满足不了你,竟然还在外面跟人厮混,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活不成了,我还活个啥味气,天呀,地呀,杜光庭,我日你妈哩。” 石静霞撒泼打滚,扯着嗓子喊个不停。 不远处,鼻大炮和段怀仁都猫腰走出了帐篷,向这边看了过来。 白若雪也蒙圈了,表情古怪,好像在说:老娘手里可有枪,也太不把我白二小姐放在眼里了。 “白姑娘,杜光庭是我的男人,不劳你动手,交给我吧,我要亲手骟了他。” 我日,我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从石静霞口中说出来的话,这尼玛上辈子不会是在十字坡卖人肉包子的地壮星孙二娘吧。 不由分说,石静霞走过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疼得我踮起脚尖,身子都斜了。 “臭男人,跟我回去,家法伺候,那个白家二小姐,要不要一起阉了这个臭男人。” 白若雪皱着眉头,赶紧摆了摆手。 回去以后,石静霞当然不会真的把我给骟了,她只是用这种看似夸张的办法化解了危机。 不过,她一整天不跟我说话,这明显是生气了。 太阳升起的时候,帐篷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白老太领着人开始了一天的搜寻。 此后数天,我们以神女庙为突破口翻搜寻,几乎是把神女庙翻过来又翻过去,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突破。 白须黄鼠没有出现,山神娘娘的神像也再没开口说话,一切都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反观白帮,似乎是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他们早出晚归,每次都一身泥土,每个人的脸上也都神情得意起来,而我们这边,士气大减,简直成了散兵游勇一般。 几天下来,段怀仁的胡子长了不少,他将胡须拧成一股绳,不停的搓弄着。 “光庭,白帮虽然也找到了神女庙,但并没有发现其中奥秘,你说他们从哪里找到了突破口?” 我摇头道:“不知道,白老太是千年的狐狸,自然有她一套法子。” “嗯,当年她与祖爷齐名,如今祖爷仙逝……” 段怀仁瞟了我一眼,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闭口不言。 花围脖半躺着,用匕首挑着指甲缝不说话。 “绝了,快他妈压抑死我了。”鼻大炮牢骚了一句,起身出去了。 这一走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直到凌晨十二点,都没有回来。 “这家伙跑哪去了,毫无组织纪律性。” 石静霞说:“老段,他向来不按套路出牌,应该没事,别太担心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总感觉心里不踏实,还是去找找吧。” 花围脖躺在地上,翘着腿说:“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 段怀仁脸色一变,冷声问道:“花子,是不是你干的?” 花围脖斜着眼睛,“哼”了一声,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屑。 “就他,哼,我想杀他,当着你们的面照杀不误。” 石静霞突然说:“会不会是白帮?” 一语惊醒梦中人,仔细一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我去找他们问个清楚。” 几人异口同声说道:“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我们跟你一起去。” “去这么多人没用,反而会让他们产生戒备心里,我一个人就行。” 帐篷外面,白老太正在和黄二黑说话,看见我过来,她对黄二黑低语几句,黄二黑点点头走了。 “光庭,你来了。” 看白老太神情自若,对我的出现毫无惊讶之色,我便问道:“你早就知道我会来,对不对?” 白老太不置可否,对我说道:“你是来找人的把?” “明知故问,快说,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人在前面的山沟里。” 我咬着牙,紧握双拳:“还真是你们干的。” “依着黄兄弟的性子,你那位朋友恐怕早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眼下救人要紧,这笔账我先记着,迟早连本带利讨要回来。 刚刚跑了没多远,我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你们是不是已经找到……” 白老太淡然一笑:“光庭,我可以纠正你的错误,但是不能给你结果,有些事情,必须得自己去找答案。” 她又指着那个山沟说道:“快去吧,去晚了人就没了。” 果然,我们在山沟里面找到了不省人事的鼻大炮,将他抬了回去。 “醒醒,快醒醒。” “你的钱没了,你又成了穷光蛋。” “……” 不管怎么呼喊,鼻大炮双眼紧闭,昏迷不醒,最后石静霞直接两巴掌扇上去,把脸都扇红了,仍旧没有效果。 “不行给他做人工呼吸吧。” “老段,不行,呼吸心跳都在,不能乱来。” 石静霞突然说道:“你们还记得孙铁丹吗?” 我恍然大悟:“你是说鼻大炮被点了穴道。” 石静霞点头称是,我撩开鼻大炮衣服一看,左右肩井穴位置竟然成了酱茄子颜色。 真是这样,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果不其然,一个小时候,鼻大炮悠悠转醒,开口就喊疼。 “真他妈疼啊。” 我急忙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了?” 鼻大炮缓了缓,这才给我们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早上出去以后,正好看见白帮又出工了,于是就悄悄尾随而去,想一探究竟。 结果,没有瞒得过黄二黑。 黄二黑天神降临般出现在了鼻大炮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在鼻大炮回头的一瞬间,被封住穴道。 上次在过街天桥上,孙铁丹被点穴,只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封禁就自行解除了。 鼻大炮竟然被封禁了十几个小时,如此来看,黄二黑的功力已经恐怖到了能够随意控制封禁时间的地步。 眼下我们处处被动,这样下去只能将少女山一锅肥肉拱手相让了。 我决定化被动为主动,另辟蹊径。 翌日清晨。 鼻大炮和花围脖还没醒,我走进他们的帐篷一看,画面十分辣眼睛。 好家伙,还有段怀仁,三个人抱在一起,跟一根麻花似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分离不开了。 “别睡了,三根火铳子互相顶着对方,也不嫌硌得慌。” 三人吧唧吧唧嘴,相继睁开眼睛。 第124章 铤而走险 段怀仁年纪大,前列腺好像有点毛病不好,急忙跑出去撒尿,“滴滴答答”,跟冰化了滴水一样。 鼻大炮伸了个懒腰:“哥,伟人说过,打扰别人睡觉,就等于谋财害命,哎呀,困死我了。” “你接着睡,我找花子有事。” 花围脖正在活动脖子,突然停下来问我:“什么事?” “我想去张王村走一趟。” 鼻大炮立刻反对:“哥,你疯了吧,咱们在少女山中,可以依靠密林隐蔽,你去张王村不就暴露了。” 段怀仁走了进来,裤子上有一些水渍,也眉头紧皱,不无担心的说道:“光庭,一旦出现什么闪失,可就不是砸锅那么简单了,弄不好咱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其实,这些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分析眼前的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如果不能尽快有所突破,恐怕真的要空欢喜一场了,所以我决定冒险一试,希望能从村子里打听到一些线索。 花围脖说:“自从村子里发生了怪事,人们对少女山谈之色变,我们贸然前去,恐怕不会有任何收获。” “这个不必担心,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用钱开路。” 这是我的不二法宝,屡试不爽。 转向鼻大炮,我接着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给我老实点,下次被黄二黑抓到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鼻大炮被点穴之后,气血不畅,已经第二天了,仍旧说肩膀疼的厉害,根本举不起来。 “放心吧,哥。” 还是不放心,又把段怀仁拉到一旁叮嘱道:“你盯着他,这家伙说话没谱,办事不牢,咱们够被动的了,千万别在出岔子了。” 段怀仁坚定的说道:“有我在,他成不了精。” 石静霞情绪低落:“光庭,凡事小心,我等你回来。” 我摸了摸她的脸蛋:“别担心,就是去打听打听消息,又不是上战场杀敌,没事的。” 一路上,花围脖跟了说了一些事情,都是关于他和黄毛的,说到动情处,花围脖长吁短叹。 如今天人相隔,我听的也是唏嘘不已。 走下少女山,出了旱烟地,穿过乱葬岗,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我掏出手机,抠下后盖,换了一块电池,按下了开机键。 一阵氛围灯闪烁过后,屏幕亮了起来,一看有信号,立刻就拨通了林沧海的电话。 “林老,目前就是这么个情况。” 电话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几十秒后,林沧海说道:“也只能这么做了,不过,光庭,你要记住,安全第一。” 正要挂断电话,林沧海语气急促的说:“等等。” “怎么了,林老,还有事情吗?” 又是一阵沉默,林沧海问道:“白帮呢?” 一瞬间,我心里掠过一个奇怪的想法,刚才我已经将事情都说了一遍,他怎么又问起来了。 难道,林沧海还想知道别的什么事情,或者是某个人的情况,略一思忖,我便明白过来。 “哦,你说白老太啊,她好像对我……” 不知为何,我突然产生了了一种毫无缘由的戒备心理。 “喂,光庭,怎么了?” “没什么,信号不太好。” “你记住,白老太害死了你爷爷,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听的出来,林沧海的语气与其说是嘱咐,不如说是警告,甚至带着一丝丝的威胁。 “哦,知道了,我本来想杀了她,给爷爷报仇雪恨的,只不过白若雪和黄二黑一直寸步不离,没机会下手。” “光庭,还是那句话,你没有资格替祖爷原谅她们,安全第一。” “嘟嘟嘟……” 电话那边传来了盲音,林沧海挂断了电话。 想起那天晚上梦见了爷爷,他给我讲的故事,那个孔子周游列国,子路偷吃的故事,我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我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走吧。”花围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恍然回过神来,和花围脖继续赶路。 很快,就到了张王村,花围脖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北张组,前面有一条官道,另一边是南王组。 村巷里没有人,人们几乎都窝在家里,躺在油腻腻的炕席上睡觉,只有聒噪的知了叫个不停,时不时还撒一泡尿。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孩子撕心裂肺哭声。 一个半大小孩,一身污泥,也不知干了什么错事,被母亲按在碌碡上,用拖鞋狠狠的打屁股。 “大姐,大姐。” 花围脖喊了两声,那大姐往这边看了一眼,没搭理花围脖,对陌生面孔显得很警惕,把拖鞋往地上一扔,脚指头一挑穿了起来,揪着小孩的耳朵,把人拉走了。 小孩斜着身子哭了不停,光脚丫踩在地上发出“pia,pia”的声音,身后留下一行湿漉漉的脚印。 “花子,你是这个村的吗?” 花围脖尴尬一笑:“我是南王组的,这几年跟着陈爷混江湖,打江山,不常回来,她不认识我也正常。” “那行,咱们去南王组看看。” 走了几百米的距离,就看到了花围脖所说的官道。 其实就是一条平坦的土路,只是比一般的土路稍微宽敞一点罢了。 “凉甜冰棍,清凉解渴,大人吃了有劲,碎娃吃了不尿炕,一毛一根,快来买啊。” 我走过去拍了拍泡沫箱子说道:“来两根。” 一个躺在树荫下睡觉的人立刻起来,从棉被包着的箱子里拿出来两根冰棍,是用纸包着的,都有些化了。 一边吃一边走,一根冰棍还没吃完,花围脖突然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了脚步。 大门窗开着,院子里铺满了黑色的绿豆荚,偶尔有几点绿色点缀其中。 一对夫妻正在棍子敲打着晒干的绿豆荚,豆荚炸裂,绿豆欢快的跳动着。 女人说道:“他爹,等今年卖了秋粮,把屋子翻修一下,毛毛也不小了,该到了寻媳妇的年纪了。” 男人不说话,手里却加了力气,锤击的声音回荡在沉闷而死机的空气里。 我心头一惊:“这是黄毛的家?” 花围脖没回答,在自己身上搜刮了一遍,掏出来一千块钱,又反问道:“身上带钱了吗?” 第125章 王老爷 我翻遍衣兜,只找到800块钱,本来也想性情一把,全部梭哈给黄毛的父母,可一想还有事要办,于是抽出三张,把其余的钱交给了花围脖。 他站在门口,犹豫半天也没有进去,用颤抖的手把钱卷了起来,悄悄别在了里面的门关子上。 我们两个像逃兵一样走了。 拐过几道弯,花围脖指着远处在太阳底下闭目养神的一个老人。 “王老爷,是村子里最年长的人了,所有的事情他都明白。” 这里说的老爷可不是大家理解的大户人家被称为老爷的老爷,而是曾祖和玄孙的关系。 听起来可能有些拗口,举个例子,比如父亲的爷爷,舅舅,姑姑等等,都被称为老爷,老舅,老姑等等。 “走,去问问。” 来到老人跟前,我顿时就闻到了一股几十年老烟民才有的从身体每一个细胞散发出来的烟火味。 上下打量,只见王老爷须发皆白,眉毛有五六公分长短,鼻毛也白了,随着呼吸颤动不已。 此刻,王老爷躺在一个躺椅上,眯着眼睛睡着了。 旁边的狮头闷墩石上放着一个沾满茶锈的搪瓷缸子,磕破了底沿儿,白瓷崩了,露出一片一片打着旋的金属本色。 半导体录音机“刺啦刺啦”的响着,里面播放着传统秦腔曲目“墙头记”,讲的是子女不孝被埋在墙下面的故事。 我摸了摸茶缸,已经没有多少温度了,看来王老爷睡了有一会儿功夫了。 “老爷,老爷。”我探出脑袋喊了两声。 王老爷没有醒来。 “他耳背,你声音太小,看我的。” 花围脖清了清嗓子,喊道:“老爷,老爷。” 确切的说是吼了两声,声音很大,但王老爷没有醒来,远处在太阳底下缩成一团打盹儿的猫被吓了一跳,“噌”的一声直接上树了。 我皱着眉头问:“这怎么办?” 花围脖神秘兮兮:“放心,我有办法。” 说着,他转身看向了地上晾晒的旱烟叶子,于是就卷了一根,往烟蒂里面插了一根火柴棍,轻轻塞进了王老爷嘴里。 旱烟被点燃的一刹那,奇迹还真就发生了。 王老爷居然下意识的“吧嗒吧嗒”起了嘴皮子。 花围脖趁机又喊了一声:“老爷。” 王老爷缓缓睁开眼睛,眯着眼睛看了看我们两个,认出了花围脖。 “国国,日你妈你把你画成鬼了。” 花围脖摸了摸脖子上的纹身说:“老爷,你不懂,你不懂。” “日你妈滴匹。” 那个年代,老人们总是喜欢骂小孩,骂的很难听,直指下三路,但听着却不像是在骂人,充满了疼爱。 我捅了捅花围脖:“国国,你叫国国?” “我大名叫王建国,村里人都叫我国国。” 我点了点头。 王老爷每抽一口烟,腮帮子就跟被吸扁了的瓶子一样,左右都快贴在一块了。 几口下去,整个人笼罩在一团烟雾中,跟被点着了一样。 “咳咳咳。” 我咳嗽几声,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冲花围脖使了个眼色,他点了点头,问道:“老爷,你跟我讲一下少女山的事情呗。” 王老爷用手护住耳朵,歪着脑袋问:“你说啥?” 花围脖博摇了摇头,抬高声音又说道:“少女山的事,你知道吗?” 王老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摆了摆手,缄口不言。 花围脖揪了揪嗓子,干咳了一声。 他们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几乎都是吼出来的,给我整得挺紧张,四下张望个不停。 “花子,这样不是办法,把老爷请进去。” 我俩一人一头,抬着躺椅,把王老爷抬了进去。 王老爷嘴里不停的骂着:“日你妈,日你妈的匹。” 关上门,我直接甩给王老爷一张红版票子。 他瞟了一眼,无动于衷。火山文学 紧接着第二张就甩了出去,王老爷自然岿然不动。 “全给你,这回总行了吧?” 我把第三张百元大钞也甩了出去。 王老爷气的身子直发抖,一句一个“日你妈”的骂着,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我还没死呢,就急着给我烧纸,你想气死我啊。” 原来,新版人民币发行时间不长,王老爷根本没有见过,当成了烧纸票子,差点气晕过去。 花围脖好一通解释,王老爷这才消气。 “小伙子,我老汉活了一百零八年了,从光绪到宣统,再到民国,后来新中国成立了,人民当家做主了。” 喘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我放过的屁比你吸进肚子的氧气都多,你小伙把我看扁了。”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他放了个屁。 这比喻也太重口味了,我都不敢呼吸了。 正茫然无措的时候,王老爷左右看看,说要喝水。 我急忙去门外拿茶缸和半导体收音机,看见脑袋锃光瓦亮,散发着深青色光芒的狮形门墩石,立刻有了主意。 “老爷,实话跟你说,我是下乡收老货的,你门口那两个门墩石看着不错,卖不?” 王老爷眼睛一亮:“眼光不错嘛,那门墩石叫朝天犼,是上古神兽,有通天法力,能护家宅平安,人丁兴旺。” 提起这两个朝天犼,王老爷神采飞扬。 我却想笑,真要有说的那么神奇,这屋里屋外除了他一个百岁老人,怎么连个人也没有? 出于礼貌,我点了点头奉承了一句:“哦,原来如此。” 王老爷烟熏火燎,接着说道:“这对朝天犼还是明末清初,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话说了半截,他乱套了,掰着手指也没算明白。 “哎呀,反正这对朝天犼是我先人建造这座房子的时候归位的,得有300年的历史了。” 真假我不敢确定,但我宁愿相信,因为从我的半瓶子专业角度来看,那对朝天犼确实年份久远,古朴厚重,栩栩如生,是难得的好东西。 王老爷摆了摆手:“不卖,就是给座金山银山也不卖,这是先人治下的家业,不卖。” 我心说你不卖我还不买呢,爱卖不卖,回头我给在东莞打螺丝的陈老三打个电话,一晚上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让朝天犼变成两个千斤顶。 也就是随便一想,突然觉得未尝不可。 “花子,既然老爷不卖,咱们走吧。” 第126章 朝天犼 走出王老爷的家门,回头又望了望那两尊朝天犼,我的嘴角露出一丝胸有成竹的笑容。 花围脖警惕的盯着我:“我警告你,别打朝天犼的主意。” “放心,刚才老爷一提起朝天犼就神采飞扬,感觉年轻了好几十岁,看的出来,这是他引以为傲之所在。” 人都是这样,活一口气,对于王老爷来说,朝天犼就是这口气,如果气散了,估计他也就寿终正寝了。 花围脖还是不放心的问道:“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我神秘一笑,勾了勾手,花围脖凑了过来,我将自己的打算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一遍。 花围脖犹豫片刻,终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看得出来,花围脖对王老爷很敬重,听他说小时候王老爷经常免费给村子里的孩子理发,是个大好人。 我掏出电话,拨通了邵玉勤的号码。 “喂,老邵。” “兄弟,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事情是这样的……” “没问题,我准备一下,马上过去。” 张王村比较偏僻,也没有什么吃饭的地方,我们到官道旁边的面馆吃了一碗面,喝了一瓶啤酒。 这几天一直吃速食食品,和瓶装水,我的胃都有些难受了,一碗粘面下肚,一瓶啤酒溜缝,那叫一个舒服。 天很快黑了下来,路上已经看不到人影了,偶尔有一两个外出做工的人骑着摩托车经过。 大概十点钟左右,官道远处突然出现了两道特别亮的灯光,慌得人睁不开眼睛。 “远光狗。”我骂了一句。 皮卡车停稳,邵玉勤跳了下来,跟花围脖互相点了点头。 “杜兄弟,是不是骂我远光狗了。” “啊?没有。” 邵玉勤哈哈一笑:“骂就骂吧,总比砸锅了好。” 后来,我才知道,邵玉勤经常给陈蛤蟆运输一些违禁物品,所以便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夜间行车,他都开着远光灯。 一来可以更好的观察前方情况,二来一旦出现紧急情况,也可以借助强烈的灯光强行通过,逃之夭夭。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变换了八百个姿势,终于熬到了午夜凌晨,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我们抄起家伙去了王老爷的家。 花围脖掏出匕首伸进门缝,一点点的左右撬别着,将门关子撬开。 门关子其实就是老式木门的横木。 几分钟后,里面传来一声木头掉落的声音,花围脖对我们点了点头,轻轻一推,“吱呦”一声,门被推开了。 刚才这一系列动作,花围脖显得游刃有余,从容不迫,这家伙估计以前就是个小偷。 “老邵,快,把青砖掏了。” 花围脖提醒了一句:“手底下轻点,这青砖可有年头了,都能算得上文物了,尽量别给整断了。” 邵玉勤手底下很利索,半个小时不到就将青砖掏了出来,我将千斤顶支进去,缓缓地压动着压杆。 突然,手上吃上劲了,又屏气凝息,按压了几下,“嘎吱”一声,门框上落下来一些尘土。 “快,把朝天犼挪出来。” 当下,花围脖和邵玉勤用联手将朝天犼缓缓挪出。 就在我们准备以同样的方式将另一只朝天犼取出来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真好玩,你们干什么呢,我也要一块儿玩。”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在寂静的深夜里,我们都全神贯注,这一句话如同炸雷一样响起,顿时将所有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五米开外的粪堆上居然蹲着一个人。 而且,借助着清冷的月光,那人居然没穿衣服,一丝不挂。 说实话,真是有点辣眼睛。 说话间,对方已经来到我们面前,歪着脑袋看了看,认出了花围脖。 “国国,原来是你啊。” 花围脖回了一句:“婶子,你咋不睡觉呢?” 女人说:“我想男人了,来找你王老爷。” 一句话差点把人雷的外焦里嫩。 花围脖更是眼前一黑,踉跄了几部。 “婶儿,你们……” “嘘!”女人警惕的四下看看,小声说道,“你王老爷说了,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回头我给他多要一块糖,婶儿分你一块,酥心的,可甜了。” 就在这时,邵玉勤脱掉外套,猛然将女人的头给蒙住了。 “花子,快,动手。” 不由分说,花围脖弯腰捡起一块青砖,“砰”的一声敲在了女人头上,女人来不及惨叫一声,身子一软就晕死了过去。 “快,把人扔进车厢里去。” 邵玉勤和花围脖两个人,一人抬脚,一人抬头,将女人扔进了皮卡车厢里面。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了,也就十几秒的时间,整个过程我都是懵的。 我压低声音质问:“你们两个怎么杀人呢。” 邵玉勤面无表情的说:“要怪只能怪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她只是个疯子而已。” 转向花围脖,我接着说道:“花子,你刚才还喊他婶儿呢,怎么说杀就给杀了呀。” 花围脖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想杀她了,自从三年前她得了疯病以后,几乎被张王村的男人给睡了一个遍,就连……” 花围脖咬紧了牙关,接着说道:“没想到就连王老爷这个畜生,就连他也没放过我婶儿。” 这简直刷新了我的三观,摇摇头,人都已经死了,对错已无关紧要了,就这样吧。 血腥味很快吸引了流浪狗的注意,寂静的夜空里,传来一阵爪子磨地的声音,几只流浪狗成群结伴的跑了过来,围着皮卡车不停的嗅探着。 “来不及了,另一只朝天犼不动了,这样,老邵,你赶紧开车走,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邵玉勤点了点头,立刻发动车子,扬长而去,几只流浪狗还跟在后面,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用手电仔细照了照案发现场,邵玉勤用外套捂着女人的脑袋,血没有流出来。 深呼吸几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情,我和花围脖走进了王老爷的家里。 这是一个二进的房子,走进大门是院子,堆放着一些柴草杂物。 穿过院子,还有一道门,不过比起前门要小很多,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屋子。 左边的屋子被当成了粮仓,几只老鼠从门缝底下进进出出。 花围脖将右侧房门拍的山响,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老爷,老爷,出事了。” 第127章 前尘往事 王老爷耳朵背,他根本听不见,不过无巧不成书,老年人缺觉,醒的都比较早,就在此时王老爷自然醒了。 他端着尿盆打开门,一看我们两个也是吓了一跳。 花围脖吼着说明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说昨天晚上有人想偷盗门墩石朝天犼,正好被我们两个撞见,将贼人打跑,抢回了朝天犼。 王老爷一听,顿时大惊失色,把尿盆一扔,黄水四处飞溅,吓得我赶紧往后退了好几步。 从门后拿起拐棍,王老爷跟小脚女人一样摇摇晃晃的快步向门口走去。 亲眼得见了门口的现况,他激动不已,用拐棍不听的点着地,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我宽慰他道:“没事,别担心,这不是好好的吗。” 王老爷用浑浊的,沾满眼屎的眼睛看着我。 “小伙子,国国。” 他说着把拐棍往腿上一靠,一手抓着花围脖的手,另一只手伸过来想拉起我的手。 一看他的手上还有黄色不明液体,我浑身一抖,心里极其抗拒。火山文学 不过,为了整个团队的利益,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一狠心一咬牙还是没敢把手伸出去。 “哎呀,真是多亏你们两个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院子里,躺椅就位,茶也泡好了,半导体收音机里却没有秦腔剧目,“刺啦刺啦”的播放着“男题不难”的中医讲座。 老藏医经过一个月的思想斗争,终于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将宫廷御用治疗阳痿早泄的九九八十一味药方公之于众,为广大患者带来福音。 目前厂家做活动,原价3999的宫廷御用九九八十一味壮阳药,现价只要99,还送一幅能量图。 我和花围脖一人搬了一把小板凳,在王老爷左右坐了下来。 花围脖说道:“老爷,你就给我们讲讲少女山的事情吧,这后人总得传承下去吧。” 王老爷揭开搪瓷茶缸的盖子,吹了几口气,“吸溜吸溜”的喝了两口茶水,又点起一支拇指粗的旱烟,把一张老脸嘬的跟骷髅头似的,猛吸了两口,这才徐徐开了口。 少女山的由来很有可能是西周政权东迁洛阳以后才得名少女山,至于这其中的原因,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王老爷一看旱烟,灭了。 我赶紧划了三根火柴,护着火苗递了上去,将烟重新点燃之后,王老爷又抽了两口。 “不过,天水定西一代在商周时期,乃至春秋战国,都是犬戎部落的活动的地方,听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给我爷爷说,少女山很有可能藏着一个有关犬戎部落的惊天大秘密。” 我宁愿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但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这种操作,多少就让人心里犯起了嘀咕。 “老爷,那你一定知道神女庙了,也给我们说说。” 我一边问,一边往茶缸里续上了开水。 王老爷接着说了下去。 “在我的印象里,少女山上一开始并没有神女庙。” 王老爷拧着眉头想了想:“记不清是哪一年了,总之那时候我还很小,那一年八国联军闯入了北京城,同时又闹起了义和团,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一带也闹起了土匪,叫什么苍狼白鹿。” 回顾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了100年,王老爷仍旧心有余悸,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浑浊的眼睛里黯然流下了两行泪水。 “我婆,我爹我娘都被土匪给杀害了,爷爷就抱着我跑到了少女山上躲避。” 王老爷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我依稀还记得,我和爷爷在如今神女庙的位置发现了一块巨石,好像是一个什么雕像的底座,但是雕像已经不见了,就只有一个底座,上面还有字。” “一处香丘,渺渺香魂,两处闲愁,忙忙天步。” 听了我的话,王老爷惊异的看着我:“小伙子,你怎么也知道?” 花围脖笑了笑:“老爷,都在墙上贴着呢,谁不知道呀。” 王老爷点了点头:“那是什么金文还是甲骨文来着,反正我也不懂,后来呀。” “后来我们在山上躲了几个月,等风声过去了以后,就下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当地军阀的罗团长,他们请专家去看了,说那底座上的字,就是你刚才说的那句话。” 我恍然大悟:“哦,原来神女庙是民国政府建的。” 王老爷点点头:“对,当时时局不稳,人心浮动,建这座神女庙也是为了让人们有个寄托的地方。” 突然,王老爷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当时建造神女庙之时,有个工匠死在了工地上,就埋在神女庙旁边。” 花围脖问到道:“他是怎么死的?” 王老爷神秘的说道:“罗团长说是酒后上岗,失足撞到了脑袋,呸,根本就不是。” 我急忙问道:“那真相是什么?” “我当时就在旁边,亲眼看着他自杀而亡,临死的时候还面带笑容,说了一句话。” 我接着追问:“他说了什么?” 王老爷十分笃定的说:“那人说的是,吾死之后,以身盟誓,俟千万载。” 至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王老爷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又聊了一会儿,大体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整整两缸子茶水被王老爷灌进了肚子里,跟饮牛一样,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你俩坐,我去放一泡水。” “老爷,真是感谢你,我俩就不打扰了。” 转身看着门墩石朝天犼,我又说道:“回头我找两个人给你重新装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我打算把朝天犼捐了。” “那也行,老爷你真是高风亮节呀。” 王老爷自谦的摆摆手:“你们真要走啊。” 我和花围脖都点了点头。 王老爷看向花围脖说:“国国,你替我给村头你婶捎个信儿,就说我有事寻她,让她有时间来一趟。” 花围脖嘴角抽动,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王老爷去了茅房之后,花围脖捡起一块板砖就跟了上去。 第128章 被围攻了 花围脖动了杀机,以他的身手,这一搬砖要是拍下去,王老爷的脑袋估计直接就开花了。 我急忙拦住他说:“都108了,黄土都埋过额头了,还有几天活头?” 花围脖怒目圆睁,死死盯着茅房里王老爷露出来的脑袋,咬着牙骂了一句。 “禽兽不如的老畜生。” “花子,大局为重,别坏了陈爷的计划。” 扔了搬砖,花围脖揭开茶缸盖子,咕哝咕哝嗓子,“呸”的一声吐进去了一口黄痰,使劲摇晃了几下。 我在一旁看着,顿觉胃酸上涌,差点吐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股紧张的气息悄悄在村子里蔓延开来。火山文学 几个整日没事干聚在村头谝闲传的人发现今天没有看见疯女人,嘀嘀咕咕的议论了起来。 往日平常,疯女人必去村头,也不说话,歪着脖子听人们东拉西扯,消磨时间。 这几个人觉得奇怪,相约着去疯女人家里看看。 我对花围脖说:“赶紧走,免得夜长梦多。” 当下,我们立刻回到了根据地。 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最后大家都认为问题的关键可能就在那个匠人的临终之言。 石静霞低语反复念诵了好几遍,深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若有所思的说:“此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用自己的死来掩盖这一切。” 段怀仁搓弄着越来越长的八字胡说:“嗯,很有这个可能,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石静霞说:“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有种强烈的预感,工匠的死一定和神女庙有关系。” 看我们没人说话,石静霞又说:“女人的第六感特别灵,真的。” 鼻大炮挠挠头,左看看右瞅瞅,本来一脸茫然,突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发什么神经病?”我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鼻大炮一侧身子,把手放到腰间,给我笔画了一个六的手势,我略一思忖,顿时恍然大悟,他说的竟然是第六感。 “滚你妈蛋,还有点正事吗?” 我没搭理他,将整件事情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似乎有了一点眉目。 “咱们可是支锅的,既然那个工匠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了一个秘密,那么就从此人的坟墓查起。” 段怀仁有些担心的说道:“这倒是个办法,可是我们去哪里找他的坟墓呢?” 关于这个问题,王老爷没说,但据我推测,如果工匠用生命守护的秘密跟神女庙有关,那么他的坟墓应该不难找,他就是要用自己的死来掩盖什么,让人望而却步。 花围脖一直在旁边用匕首挑着指甲缝,听着我们说话,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 “我想起一件事来。” 在场所有人都用期盼的眼神盯着花围脖。 “记得小时候和黄毛,我们几个上山来玩,偷山神娘娘的供果吃,庙里的尼姑只是责骂我们几句也就罢了,不过……” “绝了,怎么还大喘气了,别卖关子,快点说啊。” 花围脖接着说:“甘露殿后面有一颗李子树,李子又大又甜,有一次我偷偷去摘,被尼姑发现了,她竟然用砖头砸我,幸亏我躲得快,要不然恐怕就活不到今天了,你们说怪不怪?” “你的意思是尼姑动了杀心?” 花围脖看着我,点了点头。 看看时间,已经傍晚六点了。 “大家准备准备,今晚就去一探究竟。” 走出帐篷,我看向了白帮的帐篷。 段怀仁拿着一块压缩饼干一边嚼着一边走到了我身边。 “别看了,昨天晚上压根就没回来。” 我有些惊讶,此种情况,无非两种可能。一是白帮有了新的进展,很可能已经找到关键线索,想速战速决。二是白帮遇到了困难,根本脱不开身。除此之外,应该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正想着,就挺听鼻大炮喊了一声。 “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 趁着夜色,我们再次来到神女庙。 站在门前,夜风习习,天上一轮峨眉月细如眉毛,光线很差,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花围脖说:“神女庙地势险要,两侧都是悬崖峭壁,要想找到那棵李子树,只能穿过后门。” 再次看到石鼎香炉,白须黄鼠蚕食幼崽的画面历历在目,耳边似乎能清晰的听见那咀嚼的声音,如同捏碎一包方便面一样。 我不由打了个哆嗦。 突然,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感觉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石静霞看出了端倪,问道:“光廷,你怎么了?” 我小声回话:“好像有东西跟着我们。” 闻言,她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往我身边靠了靠。 “什么东西?” “不知道,不过此情此景不管是什么东西,恐怕都是来者不善。” 说完,我猛然回头,向后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如此反复好几次,我的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那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哥,我看你就是太……” 话没说完,就听“咻”的一声,背后阴风骤起,大家同时回头用手电照了过去。 只见一道白影,一闪而过,恍若鬼魅一般。 “还,还他妈真有东西?”鼻大炮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所有人顿时手持利刃,警惕起来。 “嚓嚓嚓嚓。” 一阵挠墙的声音响起,虽然不大,但在寂静的夜空里十分清晰的送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快看,那里!” 石静霞突然惊叫出声,用手指着墙头。 侧目一看,我顿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见墙头上面,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硕大的黄鼠。 “这边也有。” 与此同时,神女庙的山门门口也出现了几只黄鼠,最中间的正是白须黄鼠。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们就被硕大的黄鼠军团给包围了。 一双双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眼睛,以及寒芒毕露的尖利獠牙,如同地狱的魔鬼复生一般,冰冷而恐怖,伺机而动。 这些黄鼠的残忍我们是亲眼见过的,每个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全部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石静霞嘀咕了一句:“这哪里是神女庙,分明就是黄鼠窝呀。” 白须黄鼠走上台阶,跟一个小孩一样,缓缓的站起了身子,白须微动,似乎是笑了一下,又像是恨到极致的抽动,诡异至极。 第129章 瓮中之鳖 “成精了,还他妈真的成精了。”鼻大炮惊讶万分。 花围脖阴沉着脸,冷冷说道:“陈爷之前抓回去几只,和一条狗关在了一起,结果那只狗被掏空了内脏。” 闻听此言,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但内心却极为震惊。 略一停顿,花围脖又接着说道:“后来把那几个畜牲饿了一个礼拜,结果你们猜怎么样?” 鼻大炮说:“不会饿死了吧?” 花围脖摇摇头,接着说道:“结果那几个畜牲一见面就掐了起来,牙齿断了,眼睛瞎了,全身都是血窟窿,即便这样仍旧打的不可开交,不死不休。” 段怀仁“嘶”了一下:“看来今天免不了一场恶斗了。” 就在这时,白须黄鼠张开嘴巴大叫了一声。 “吱~” 白须黄鼠用尽全力,似乎是在发号时令,那声音凄惨无比,在破碎边缘,听的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转瞬之间,所有的黄鼠一拥而上,如潮水一般对我们发起了围攻。 花围脖眼疾手快,辗转腾挪,分秒之间已将数只黄鼠击飞。 他似乎对黄鼠军团有着极大的仇恨,下手也十分狠毒,拳拳到肉,脚脚断骨。 被击飞的黄鼠有的当场毙命,有的脚底下一阵蹬空,眼见也是活不成了,另有几只打了个滚,爬起来再次发动攻击。 石静霞拿着双立人的菜刀左刺右捅,“噗”的一声,戳进了一个黄鼠的肚子里,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顺着菜刀流了一手。 就在她愣神之际,那只黄鼠垂死挣扎,突然伸出尖利的爪子,像金刚狼一样抓向了石静霞的脖子。 “小静,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也顾及不了太多,急忙伸手阻拦,一阵刺痛传来,利爪划破了我的手臂。 将那黄鼠甩落在地,用匕首一顿猛戳,当时就给扎成了率筛子。 突然之间,黄鼠军团似乎受到了某种鼓舞,相较刚才爆发出了更加惊人的战斗力。 “大家小心,他们闻到血腥味了。” “花子,管好你自己吧,别被黄鼠掏了裆。” 鼻大炮刚说完脸色骤然大变,一只黄鼠扑到了他后背之上,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了他的脖子。 不过这家伙反应还真快,顺势用匕首挡了一下,黄鼠发力太猛,直接咬在了刀刃上,嘴被豁开了一道口子,眼见就成了一只蛤蟆嘴,惨叫一声,从鼻大炮背上跳了下去。 “绝了,你们这帮畜生,是花子杀了幼崽,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他去啊。” 黄鼠并非人类,岂能听懂鼻大炮的抱怨,前仆后继的围了上来。 石静霞语气急促的说道:“光廷,黄鼠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段怀仁贴着我的后背说:“对啊,我们不被掏空腔子,恐怕迟早也得活活累死不可。” 他们两个所言极是,只短短三分钟左右的时间,我们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顾此失彼了。 我大喊道:“快,退到甘露殿里去。” 段怀仁也喊了一声:“花子,快过来把石鼎香炉推翻,快。” 花围脖闻言,一个跳跃,竟有一丈的远近,来到石鼎香炉前面,和段怀仁一起扎起了马步。 “一二三,翻。” 段怀仁喊了一声号子,和花围脖同时发力。 只见二人牙关紧咬,面色赤红,脖子上青筋暴跳,分明已经用尽了吃奶的力气。 石鼎香炉两条腿缓缓离地,里面的香灰如瀑布般流了下来,二人猛然再次发力,把石鼎香炉给掀翻了。 我看的都傻了,着这石鼎香炉可是不小,估计都能给石静霞当浴缸使用了,重量估计也在千斤之上。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似乎整个神女庙都跟着颤抖了一下,石鼎香炉四分五裂,香灰化作一团巨大的烟雾升腾而起,遮盖了眼前的一切。 “哥,嫂子,快,进去。” 鼻大炮一边喊着,自己率先跑进了甘露殿。 我们且战且退,相继退守甘露殿 “咣”的一声,鼻大炮将门关死,大家这才暂时脱险。 神女庙是在民国时候修建的,算来也有一百年左右了,由于长时间无人居住,年久失修,虫吃鼠咬,再加上鼻大炮刚才着急忙慌关门力气太大,直接把门轴给撞裂了。 “真是大水尽淹独木桥,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老段,别发牢骚了,快来帮忙。” 鼻大炮甩了甩头上掉落的灰尘,用七身体死死的盯着门板,段怀仁也赶紧过去帮忙。 门外传来再次传来一声白须黄鼠令人心悸的嘶吼之声。 几十个硕大的黄鼠不停的用抓着挠门,那声音让人浑身一冷,十分刺耳。 “花子,全赖你手贱,非要断了人家香火,这回可好,咱们成了瓮中之鳖了。” 鼻大炮擦了擦鼻涕,又隔着门冲门外喊了起来。 “绝了,他妈的少女山这么大,哪里不能下崽,非跑到石鼎香炉里面下崽,贱不贱啊,他妈的。” 石静霞掏出应急药品,拉起我的手说:“快让我看看伤口。” “别担心,这些畜牲虽然厉害,但比起永陵地宫里战马马骨上的细菌,恐怕就小巫见大巫了。”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我给你消毒。” 十几分钟后,外面逐渐安静了下来。 顺着门缝向外看去,却看到一只圆鼓鼓的眼睛也从外面往里面窥视,正是那只白须黄鼠,它似乎还在对我笑。 距离实在是太紧了,几乎都能闻到白须黄鼠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臭味。 我被吓了一跳,赶紧背靠着大门大口喘气。 鼻大炮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当下拿匕首从门缝里捅了出去,只听一声惨叫,匕首抽回来的时候,已经沾染了血迹。 “哈哈哈,老子戳瞎了那畜牲一只眼睛。” 话音刚落,外面再次乱套,“吱吱”的叫声连成一片,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甘露殿的上空。 黄鼠军团开始发起疯狂的反扑,直接用脑袋撞门。 它们体型巨大,有家猫一般大小,将甘露殿大门撞的山响,头骨碎裂的声音不停刺激着人的耳膜,脑浆混合着鲜血顺着门缝流了进来,触目惊心。 第130章 人鼠大战 我记得当时在雁门山被蝙蝠军团追击的时候,鼻大炮就曾用颤抖的声音说跟神风敢死队一样。 反观今日此时,如果用决死队来形容黄鼠军团,绝对也是一点不为过。 门轴也在黄鼠军团一次一次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真是看不出来,这帮畜牲力气居然如此之大。”段怀仁用后背死死顶着门说道。 鼻大炮跑到山神娘娘的神像后面,将我们之前藏匿的东西取了出来。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挑个趁手的家伙,跟狗日的拼了,总不能困死在这里。” 花围脖“噌”的站了起来,这就要出门大杀四方了。 “等等。” 就在此时,石静霞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厢房,厢房。” 鼻大炮用袖子擦了擦鼻子:“嫂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想着那点破事,怪不得我哥说他满足不了你。” 我直接开骂:“滚你妈蛋,我可没说过。” 鼻大炮抻着脖子:“你没说我怎么知道?” 我恨不得一刀剁了这个傻缺。 “你妈的,你真是个瓜皮。” 若是平常,石静霞非得大闹一场,可是此时,情况万分紧急,她也无暇顾及此事,羞红了脸气的直跺脚。 “你们想哪去了,我说的是厢房里有硫磺,硫磺有特殊的气味,蛇鼠虫蚁都害怕硫磺的气味。”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第一次来到神女庙,就在厢房里发现了硫磺,可能是前人用来驱虫的。 鼻大炮也兴奋的说道:“是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五月初五饮雄黄,俗话说蛇鼠一窝,就连白娘子都现了原形,这帮黄鼠就更不在话下了。” 刚刚看到希望,新的问题就接踵而至。 我们现在身处甘露殿,要想去到厢房里面,就必须打开大门,可那样一来,黄鼠军团就会蜂拥而入,我们将再次处于危险之中。 花围脖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冷冷问道:“怎么,怕了吗?没想到名动西北的伙爷会全身一窝老鼠。” 骂我可以,反正从小到大受人欺负,也没少挨骂,可不能把伙爷会也一杆子打死,因为我不允许任何人污蔑我的爷爷。 “怕个锤子,老子永陵几经生死,渤海湾大海求生,雁门山九死一生,不也活的好好的嘛。” 调起高了,我喘了口气又说:“哼,就这一群黄鼠,还不够老子泡馍塞牙缝的呢,走,杀出去,眨一眨眼睛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段怀仁也凛然道:“光廷,好样的,咱们伙爷会没有孬种。” 鼻大炮吹了个鼻涕泡说:“花子,别说我们人多欺负你,谁先活捉了白须黄鼠,谁就是爷。” 花围脖人狠话不多,直接抄起两把旋风铲,打开门,冲杀出去,顿时就被一群黄鼠给包围了。 只见他勇猛无匹,恍若杀神附体,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只顾砍杀。 “哇呀呀,杀呀。” 段怀仁怒目圆睁,举着无缝钢管跳将出去,一棍子就结果了一只黄鼠的性命。 我和鼻大炮,还有石静霞,三个人且战且退,进入了厢房里面。 “鼻大炮,快去找硫磺。” “哥,我鼻涕太多,闻不到味。” “之前在雁门山你不是还能闻到蝙蝠粪便的气味吗?” “关键当时太臭了,我不是闻到的,是辣着我的眼睛了。” 我摇了摇头:“小静,那你去找。” 石静霞开始翻箱倒柜,我和鼻大炮,一人拿着旋风铲,一人手持无缝钢管,像门神一样分左右两边保持警戒。 庭院中间,花围脖和段怀仁身上已经挂彩,地上也躺满了黄鼠的尸体。 地面上铺着青砖,鲜血顺着砖缝缓缓流淌。 浓重的血腥味更加激发了黄鼠军团的战斗力,也让段怀仁和花围脖感到无比亢奋。 白须黄鼠一只眼睛被戳瞎,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看起来更加诡异。 它直立着身子,连续发出刺痛耳膜的尖叫。 黄鼠军团训练有素,前仆后继,不顾死活的发起进攻。 “找到了。” 石静霞从一个破箱子里拿出来一个陶罐,打开一看,里面有不少硫磺。 “哥,你守着,我去看看。” 鼻大炮跑过去一看,说罐子里的硫磺由于长时间没有去使用,再加上密封不严,已经导致板结成块了。 他拿无缝钢管在里面不停的捣了起来,从后面看动作十分不雅,甚至有些不堪入目,就跟撸管子一样。 外面,花围脖“嘶”了一声,用手摸了摸脖子,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纹身被黄鼠的利爪给拦腰斩断,鲜血染红了半截金龙身子,就跟活了一样。 段怀仁身上,腿上挂着两只已经死透了的黄鼠,牙齿还深深的嵌入他的皮肉之中,随着他的动作甩来甩去。 “找到了吗?我们快支撑不住了。”段怀仁从嗓子眼里发出声音喊道。 花围脖虽没开口,但看得出来,无论是动作还是力道,相较之前都逊色不少。 “马上就好,老段,你们,再坚持一下。” 鼻大炮有加快频率捣了几下,抱起罐子对我说:“哥,好了。” “走,是时候放大招了。” 冲出去以后,鼻大炮抓了一把硫磺粉,抡圆了胳膊撒了出去。 “咳咳咳咳。” 我和他同时连连咳嗽起来,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我把罐子抢了过来,骂道:“你傻呀,也不看风向,全撒自己身上了。” 辗转腾挪之间,我到了战场上风向,抓了一把硫磺粉,扬手撒了出去。 在风势的加持下,一张硫磺大网就这样张开,笼罩在战场上空。 紧接着,我和鼻大炮又开疆扩土,步步为营,将那张网越织越大。 浓烈的气味如同看不见的幽灵一样瞬间弥漫在空气里,黄鼠军团不停的用爪子蹭起了鼻子,已无心恋战。 段怀仁哥和花围脖见缝插针,趁机又将七八只黄鼠斩落马下 白须黄鼠眼见大势已去,嘶吼一声,领着一众肖小掉头逃遁,没入了夜色之中。 甘露殿前,山神娘娘不悲不喜的盯着堂前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一切恢复了平静。 然而,紧接着一件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接踵而至。 第131章 视觉误差 一场人鼠大战,每个人精神都高度紧张,此刻已经筋疲力竭,双腿都有些发软了。 稍作休息,我们就准备穿过甘露殿,去找那一棵李子树。 可就在这时,无意中用手电一扫,光线略过山神娘娘面部的一刻,我整个人顿时感觉不好了。 因为,那诡异而又恐怖一幕再次出现。 山神娘娘嘴巴一张一合,居然又说话了。 我声音几乎都要颤抖起来了。 “快看,山神娘娘说话了。” 闻言,无人不惊,一口气还没喘匀,立刻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五把手电一起照了过去,但是和之前一样,却什么也没有了。 鼻大炮难以置信的说道:“哥,什么事儿也没有啊,你不会又看错了吧,真是绝了。” 没有人说话,因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现实,那就是如果一次看错,恐怕也属正常,但如果接连看错的话,这件事情就显得有些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众人都大惑不解之时,石静霞神情惊恐紧张万分的捅了捅我。 “光廷,我也看见了,山神娘娘她,她刚才真的说话了。” 我把手电再次照了过去,结果依然如故,没有任何发现。 这就怪了。 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至极。 不过,此时我们已经可以肯定,山神娘娘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人畜无害,一定还有什么被我们忽略了的重要节点。 我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突然有了一个发现。 “大家发现没有,只要五把手电同时照过去,山神娘娘就一如常态,可如果是一道光线打过去,她就说话了。” 段怀仁重重的点了点头,手摸着八字胡缓缓说道:“还别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鼻大炮虽然没听明白,但他有一样好处,冒险精神十足,听了大家的分析,立刻就付诸实践了。 手电光缓缓地从山神娘娘的脚下向上移动,当光线照到山神娘娘的嘴巴部位,所有人都麻了。 只见山神娘娘嘴巴一张一合,果然喃喃自语起来,像是在念诵经文,又像是在历数我们的罪行。 那一幕实在是太恐怖了。 所有的人都跟刺猬一样,浑身的汗毛全都炸了开来,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石静霞突然开口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咽了口吐沫:“小静,你想到什么了?” 石静霞的紧张感缓和了许多,对大家说道:“山神娘娘根本没有说话……” 鼻大炮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那不对啊,我们都看见她的嘴巴动了,错不了的。” 段怀仁也疑惑道:“是呀,小静,大家都看到了。” 石静霞接着说了下去:“神像根本就没有说话,之所以我们看到她嘴巴动了,那是因为存在视觉上的误差。” 一只没说话的花围脖听闻此言,也来了兴致,下意识的往前凑了凑。 “人眼对于色彩的分辨是有极限的,甘露殿里面光线不好,当手电光打上去的时候,眼睛会在两个极其相近的颜色之间做选择,所以看到的景象就会变换不停。” 石静霞略一停顿,又接着说了下去。 “五把手电照过去,光线就会变得特别亮,这时候眼睛能清楚的看到本来的色彩,就不会出现选择困难了,可是一把手电光不够明亮,所以才产生了视觉上的误差。” 听了这番话,大家都跟金鱼一样,“哦哦”的不停张着嘴巴。 这么解释确认很合理,也特别有说服力,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 “小静,你说的固然合情合理,可是……” 石静霞打断了我:“哎呀,我就知道你的问题最多了,之前在山西五台山的一个寺庙里面就曾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专家们研究了好几个月呢,我也是从电视看到的。” 我也“哦”了一声,当了一回鱼缸里的金鱼。 三番两次,差点把魂都吓飞了,结果是虚惊一场,妥妥的自摆乌龙。 警报解除,众人放下心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我说道:“大家休息一下,补充了一点水和食物。” “天天吃要缩饼干,跟吃草一样,我都快拉出来羊屎蛋了,不吃了。” “哥,你也是,你跟花子去张王村也不知道给我带个烧鸡回来,真是的。” 鼻大炮牢骚了一句,把嘴里的压缩饼干吐了出来,就跟那什么一样,形状不可描述,让人有点反胃。 石静霞当时就没有了胃口。 “你呀你呀,有的吃就不错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忘了你舔蜜蜂屁股的日子了?” “我那叫营养均衡,嫂子,你不懂。” 石静霞“切”了一声:“你呀,还真是啄木鸟死到六月天,浑身稀烂嘴巴挺硬。” 拌了两句嘴,鼻大炮百无聊赖,就用手电跟山神娘娘玩了起来,光线明灭闪烁,山神娘娘跟芭比娃娃一样被玩坏了。 “嘿嘿,真好玩,还是遥控的。” 对于这种无知无聊的举动,花围脖表现出了极大不屑。 石静霞提醒了一句:“亵渎神灵,等着倒霉吧你。” “倒霉?嫂子的恐怕只有你们女人才会倒霉吧?” 石静霞想了想,意识到自己被内涵了,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鼻大炮又玩了一会,结果被现世报了,石静霞的话居然应验了,手电灯泡给憋了。 石静霞摇摇头:“看看,看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鼻大炮赶紧双手合十对着山神娘娘的神像作了一个揖,口中念念有词。 休息了一会儿,我们重振旗鼓,绕到了神像后面。 我疑惑道:“花子,你不是说这里有一道门的吗,怎么没有啊?” 花围脖挠挠头:“以前是有一道门来着的。” 段怀仁用无缝钢管在墙壁上敲了敲,开口说道:“这堵墙是后来砌筑的,你们看这里有缝隙。” 定睛一看,果然在墙壁上发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痕,裂痕弯弯曲曲勾勒出了一个门的形状。 段怀仁解释说:“这是由于新老墙体的含水量不同,风干收缩以后就会出现裂缝。” 鼻大炮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呸呸”两声,往手上吐了两口吐沫,搓了搓手。 “那还等什么,开工吧。” 第132章 独木成林 这种墙几乎没有防盗功能,对于我们这种很敬业很专业的支锅团队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墙壁被打通了,段怀仁用撬棍别住墙缝用力一掰,只听“哗啦”一声,砖块如雨落下,洞口立刻大了不少。 同时,一股微凉的山风扑面而来,凉飕飕的。 “风凉了,估计很快就会下雨。” 说这话的时候,我想起了张文杰,当时永陵地宫被打开后,为了置换空气,张文杰就曾从包谷胡子的干湿程度判断出来会下雨。 我看向花围脖:“花子,那棵李子树在哪里,快带我们去。” 鼻大炮也跃跃欲试的说:“对啊,前面带路。” 花围脖没说话,径直走了,其他人相继跟上。 一百多米处,果然有一颗李子树。 这颗树实在是太大了,相较平常的李子树来说,要大上数倍有余。 目测高度在三十多米,树干很粗,要两个人合抱行,简直都可以用独木成林来形容了。 李子的上市时间一般在七八月份,但少女山的李子是纯绿色无公害的,在加上山里气温较低,所以成熟较晚。 树上挂满了深褐色的果实,个头非常大,跟圆茄子差不多。 花围脖自顾自的摘了一颗,在衣服上蹭了蹭,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绝了,多亏这是李子树呀,要不然我还以为我是孙猴子,进了天宫的蟠桃园呢。” 鼻大炮说着也摘了一颗,露出一嘴大黄牙“咔哧”一口咬了下去,汁水四溢,满嘴横流。 “真真绝绝子啊,太甜了,跟吃蜂蜜一样,哥,嫂子,你们也快来尝一口。” 看他吃的那么香甜,我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摘下一颗品尝了起来,确实很甜,跟掉进蜜罐子里一样。 “给,接着。” 我给他们一人扔了一颗李子,顿时就停“吧唧吧唧”的咀嚼声不绝于耳。 鼻大炮一口气吃了好几个,都快吃到嗓子眼了,咽都咽不下去,不停的打着饱嗝。 石静霞摇摇头说:“你呀,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上次吃西瓜拉肚子都忘了吗?” 鼻大炮“嘿嘿”一乐,摸了摸肚子说:“嫂子,太好吃了,我没忍住就吃撑着了。” 我们围着李子树转了好几圈,差点都把树上有多少个李子都数清了,但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石静霞皱着眉头说:“这棵树除了大,也没别的特别之处啊。” 花围脖淡淡的说道:“大,就是与众不同之处。” 我望着眼前这颗巨大的李子树,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就在这时,花围脖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说他们偷摘李子被抓之后,尼姑将他和黄毛关在柴房里面,无意中他听到了两个小尼姑的谈话。 那两个小尼姑说,她们听她们的师祖说神女庙建成的那一年,就种下了这颗李子树。 一百年多的时间里,神女庙历代僧尼都对李子树关照有加,必是吩咐下去,好生看管,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奇景。 石静霞说道:“怪不得呢,我就说嘛,自然生长不可能长这么大,原来也是化肥催的。” 段怀仁摇头道:“不可能,即便是使用了化肥,也断不可能有如此之快的生长速度,一定有别的什么原因。” 花围脖接着话茬说:“老段说的没错,在我的印象里这颗李子树根本没有使用过化肥。”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半天也没听见鼻大炮的声音了。 “鼻大炮,人呢?” “哥,我埋地雷呢,肚子疼了。” 听得出来,鼻大炮说话的时候明显在使劲,还发出“哎呦哎呦”的呻吟。 石静霞撅嘴说道:“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这家伙吃了那么多,一会估计拉的裤子都提不起来了。” 闻言,段怀仁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突然一道闪电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一把抓住了石静霞的手。 “光廷,你干什么,弄疼我了。” “小静,你刚才说什么?” 被我这么一问,石静霞眨了眨眼睛,似乎也明白了过来,扭头看着那颗李子树。 “你是说?” “对,没错,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所以,那个工匠应该就埋在树底下。” 惊闻此言,花围脖惊坐而起,张大了嘴巴。 “不会吧?拿人当肥料,太不可思议了,再说就算那个工匠埋在下面,可是也不至于让李子树长得这么大啊。” 我想了想说:“还记得那句话吗?吾死之后,以身盟誓,俟千万载,工匠只是想掩盖一个秘密,至于李子树为什么能长这么大,估计得找相关方面的专家来立项研究了。” 一听专家,几个人都有点嗤之以鼻。 石静霞说道:“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了,先不管它了。” 段怀仁已经把家伙抄在手里:“挖开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当下,我们几个就开始挖坑。 鼻大炮揉着肚子回来了,见状大惑不解。 “干什么呢,你们这样做可不对,吃了饭,不能连锅也给端走吧。” 我没好气的说道:“别废话,快来帮忙。” 土质并不算坚硬,但树干很粗,工程量并不算小。 一个小时候,以树干为中心向外延伸一米,深约半米的大树坑就挖了出来。 突然,只听“铛”的一声响,几个火星子一闪即灭。 鼻大炮直接把手里的工具扔了,甩着手说道:“什么东西,这么硬!” 地下埋了一个石板,清理过后才发现,竟然是一个圆形的石板。 这个石板形似磨盘,个头不小,跟我们挖的大树坑差不多一样大。并且中间有一个孔洞,李子树就生长在孔洞里面。 只不过李子树生长极快,圆形磨盘将树干勒出了一个深深的沟槽,有点像葫芦。 鼻大炮推了推树干,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绝了,谁把这么大一个石磨埋在地下干什么?你们说八爪鱼要是在的话,能不能也像鲁智深一样把这棵树给推翻了?” 段怀仁愣了一下:“八爪鱼是谁?” “就是大脚怪,野人,大柱子,哎呀,别问了,给你说你不知道,给你指你看不见,他死了。” 段怀仁还是一脸懵逼,摇摇头也没再追问。 我说道:“不对,这肯定不是石磨,看来这是有意为之。” 第133章 石磨 突然出现的石磨让我们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这绝不是巧合,至于其中缘由,目前尚不得而知。 “好了,大家也别瞎猜了,再往下挖挖看。” 石磨并不是一个整体的圆,而是由两个半圆拼凑而成的,就像古代贵族用于装饰的玉磺一样。 我们用撬棍别住缝隙,喊了一声“一、二、三,撬。” 试了几次,没有动静。 侧目一看,鼻大炮在哪磨洋工呢,光做动作不使劲,段怀仁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鼻大炮,用力啊。” “我,我不敢用力。” 他用手捂着屁股,一脸尴尬,那样子简直能把人笑死,跟要生孩子一样。 花子摇摇头,一副竖子不足与谋的表情。 众神归位,同时用力,厚重的石磨推着湿漉漉的泥土缓缓动了一下。 同时,一阵“卟嘟卟嘟”的声音响起,臭气像毒气炸弹一样弥漫在空气里,熏的人无法呼吸。 我捂着鼻子震惊道:“你他妈拉了吧?” “差点,我及时的把门给关上了。” 石静霞当场就差点吐了出来。 将那两块半月石磨盘撬开以后,我们接着往下挖,很快就碰到了李子树发达的根系,粗细交替,错综复杂,仿佛延伸到了阴曹地府。 旋风铲挖盗洞很好用,但遇到树根就不怎么灵了,一使劲就变形了,根本铲不断又粗又硬的树根,只能将表皮铲破,露出惨白的内茎。 “要是有一把洋镐就好了。”鼻大炮扶着树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花围脖终于忍不住埋怨了一句:“电锯岂不更好?竟说没用的,赶紧干……” 话没说话,他就跟被蝎子蛰了一样,立刻把手抽了回来,冷声说道:“有死人。” 众人顿时打起精神来。 “在哪里?” 花围脖指着树坑说道:“就在那根树根下面。” 段怀仁用手摸了摸,抬头对大家点了点头:“多半都还埋在土里,摸着像是一根人骨头,鼻大炮,帮我照着点光。” 说着,他拿起旋风铲,掏炉灰式的掏了起来。 几把手电同时照了过去,旋风铲上下翻飞。 几分钟后,段怀仁扔掉旋风铲,拔萝卜一样,将那根骨头拔了出来。 大家围上去一看,全都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鼻大炮挠挠头说:“这是人骨头吗,该不会是狗骨头吧?” 段怀仁十分肯定的说道:“绝对是人骨,支了这么多年锅,是不是人骨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接着向下挖,发现了一些破烂衣服,同时不断有人骨显露出来,全被摆在了树坑边缘。 “头骨在这里!”火山文学 鼻大炮喊了一声,我们凑过去一看,只见头骨已经开裂,李子树的根系从裂缝中肆意生长,如同一张网一样将头骨包裹其中。 由于时间比较久远,人骨已经残缺不全了,但可以肯定一点,这里只有一个人尸骨。 “鼻大炮,你干什么呢?”石静霞皱着眉头问道。 “嫂子,俗话说捡到篮子都是菜,我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万一要有小黄鱼呢。” 石静霞摇摇头,没有说话。 小黄鱼就是金条,鼻大炮这是钻到钱眼里了。 他奉行的是贼不走空的政策,他在那些衣服里摸了摸,摸到了一个东西,顿时喜出望外。 “绝了,还真有意外发现,小黄鱼,嘿嘿。” 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来,直接就开撕,“呲”的一声,那东西掉了出来。 眼见他这动作,绝对的老师傅了,估计都是撕丝袜练出来的。 鼻大炮弯腰将那东西捡了起来,在鞋面上蹭了蹭泥土,脸部表情顿时晴转多云了。 “他妈的,铁锈疙瘩。” 骂了一句,就要将手里的东西扔掉,我急忙抓住他的手。 “别扔,看看是什么东西?” 鼻大炮将那东西递给了我,接过来一看,上面全是一层一层的铁锈,真容难辨。 用匕手刮了刮,再用一瓶矿泉水一冲,隐约露出来一行字迹,写了这样一句话:吾死以后,以身盟誓,俟千万载。 至此,已经可以完全确定,眼前这具尸骨正是当年那个自杀而亡的工匠。 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与白玉吊坠有关系的线索。 石静霞不知想到了什么,斜眼盯着花围脖,小声对鼻大炮说:“咱们被骗了。” 鼻大炮一时没反应过来。 石静霞解释说:“花子说白玉吊坠是从神女庙附近捡到的,他在说谎。” 鼻大炮翻了翻眼睛,恍然大悟,立刻化身成了一把冲锋枪,径直走过去问道:“喂,你是不是把我们当猴耍了?” 花围脖白了一眼鼻大炮,没有说话。 鼻大炮得理不饶人,指着花围脖继续说道:“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了,快说,你为什么……哎呦,疼。” 突然之间,他张大嘴巴,表情极为痛苦,整个人都弓起来了。 原来,就在他伸手之际,花围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轻轻一掰,疼的鼻大炮龇牙咧嘴。 “花子,快放开,断了。” 见状,段怀仁赶紧上去阻止,花围脖这才松开了手,阴着脸警告了一句。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段怀仁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花子,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情你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花围脖冷冷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们爱信不信。” 言毕,他独自走到一边,来了个爱搭不理。 段怀仁鼻翼剧烈扩张,悄悄握紧了拳头。 鼻大炮开水锅里放炮仗,捡起一把旋风铲走过去,煽风点火的说道:“老段,这小子太拽了,干他。” 一句话让鼻大炮被当枪使了,差点引起内讧,石静霞也是有些难为情了,赶紧劝和了起来。 “行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个团队,如果咱们鹬蚌相争,岂不是让白帮坐享渔翁之利。” 段怀仁虽然文化不高,但在支锅这一行摸爬滚打十几年,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他强忍住了内心的怒火,松开了拳头。 鼻大炮也有自知之明,他一个人根本不是花围脖的对手,知趣的扔了旋风铲,拍了拍手,向我走了过来。 “哥,半天不说话,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也不答应,我被花子欺负了,你也不替我出气。” 第134章 天圆地方 鼻大炮说着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一股淡淡的臭味袭来。 恍然回过神来,我揉了揉鼻子。 “你刚才用手抠的?” “不可能,我用树叶擦的,树叶破了个洞。” 我顿觉胃酸上涌,胸口一阵潮闷。 “太夸张了吧,有那么臭吗?我怎么闻不到?” 鼻大炮说着,还自己闻了闻,说没有味道。 “滚你妈蛋,太恶心了。” 其实,自从石磨挖出来以后,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才,仔细回想了一下《万墓迷踪》里面的内容,还真就有了一个重要的发现。 古人视死如事生,相信灵魂会去到另一个世界。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不可逾越的界限,那就是以当时人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有限,他们认为万事万物不过在天地之间。 听了我的分析,石静霞问道:“光廷,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小静,还是你了解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尸骨下面应该还有东西,是一个方形的石板。” 鼻大炮插话道:“哥,牛逼吹的有点大了,算命的都不敢这么说。” “你懂个屁。”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古时候科学技术不发达,人们认为天圆地方,这个石磨代表的就是天,工匠的血肉化成李子树的肥料,灵魂也就跟着升天了。” 段怀仁搓着八字胡“嗯”了一声:“有道理,光廷,你接着说。” “现在我们已经把天捅了个窟窿,那就再加把劲,把地也给翻过来。” 半个小时后,深度加深了七八十公分,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花围脖直接把家伙一扔,坐到旁边休息去了。 鼻大炮喘着粗气说:“哥,这也没有啊,这回打脸了。” 我也有些犯嘀咕了,看我沉吟不语,鼻大炮又哔哔了一句。 “会不会真的就是个巧合,电线杆子底下也有这玩意,就是起个扶正的作用。” “鼻大炮,谁家栽树还用这玩意啊?” 石静霞怼了一句,对我说:“光廷,我相信你,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试试,下一铲子不就知道了。” 我亲自下铲,石静霞给我递加长杆,五分钟左右,洛阳铲就已经下到五六米的距离。 突然之间,铲头吃上了劲,一股力道顺着加长杆传了上来,明显的感觉到加长杆抖了一下。 将洛阳铲提上来之后,几把手电齐刷刷的照了上去,泥土上面有一些小白点,是崩裂的石头碎片。 “终于找到了。”我如释重负。 段怀仁根据经验判断说:“这个深度下面很可能有一座墓葬。” 这句话让大家都兴奋了起来,鼻大炮直接跳了下去,像一只硕大的老鼠一样挖洞。 “多劳多得,按劳分配,这是传统美德,嫂子,你记着点公分。” 石静霞摇摇头:“行行行,你快点挖。”火山文学 鼻大炮是个二把刀,段怀仁看在眼里突然叹了口气。 我问道:“怎么了,老段?” 段怀仁长出一口气:“没事,想起陈家三兄弟了,他们挖井那才叫一个快,还包甜,历历在目啊。” “等这次回去,咱们去看看他们兄弟几个。” 段怀仁抹了把脸,点了点头,跟鼻大炮换了班。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手底下也利索,我在上面提土,将一桶一桶的黄土堆成了一座小山。 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终于挖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清理掉上面的泥土,果然是一个方形的石板。 石板不算很大,也就两米见方,但是有二十公分厚,很重。 鼻大炮用撬棍撬了几下,皱着眉头说道:“他妈的,老虎吃天,无处下爪啊。” 花围脖“切”了一声:“老虎?我看是一只病猫吧。” “绝了,要不你来。” “铛”的一声,鼻大炮将撬棍扔在了石板上,弹了几下,差点砸了石静霞的脚,气的石静霞踢了一下他的屁股。 “有病吧你,多危险。” 花围脖脚踩撬棍,往前一搓,往后一拉,灵巧的往上一挑,直接将撬棍挑到了手里。 这手活用鼻大炮的话说简直绝了。 他把撬棍立在石板上,尖头向下,比划了一下,说道:“用采石场碎石的办法,应该可以。” 这里没有趁手的工具,段怀仁就跑到甘露殿里抱出来了一个石墩。 “花子,扶稳了。” 花围脖却把撬棍给扔了,拍了拍手说:“如果你故意砸我的脑袋,那我岂不是要横尸当场了。” 这一行父子相杀,手足相残并不奇怪,更何况我们和花围脖本来就有隔阂,所以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段怀仁摇摇头,转向鼻大炮:“你来。” “我来就我来。” 擦了擦鼻涕,段怀仁蹲下身子,握紧了撬棍,吓得赶紧把眼睛闭上了。 石静霞过去把撬棍扶正:“扶稳了。” “砰,砰,砰。” 巨大的锤击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四处蔓延,回音不绝。 随着每一次发力,碎石迸溅,偶尔还有火星子一闪即灭。 一个一个相距十公分左右小孔被砸了出来。 突然,只听一声脆响,石板应声开裂,断成了两半。 如此一来,处理起来就方便多了。 用力一撬,石板推动泥土缓缓向旁边移动。 就在这时,花围脖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像是被吸进地心一样,极速下坠。 幸好他眼疾手快,动作迅速,赶紧抓住了边缘。 原来,石板被挪开的一刹那,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露了出来,花围脖没有注意,便掉了进去。 鼻大炮眼珠子一转,抬脚就要踩花围脖的手,可花围脖身手了得,双臂发力,一个引体向上就从里面爬了上来。 花围脖横眉冷对:“你想干什么?” 花围脖目光躲闪:“没什么,我,你,你想多了。” 后来,鼻大炮说他当时杀心已起,如果花围脖慢几秒的话,他就会让对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我问他为什么那么想杀了花围脖,鼻大炮说他给花围脖用过酷刑,就是扒手上的肉刺,当时花围脖都眼神太可怕了,让鼻大炮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言归正传,突然出现的洞口让每个人都大为吃惊,一股阴寒之气从里面缓缓飘了上来,让人不寒而栗。 第135章 水井里惊现一个洞穴 石静霞捡起一块碎石扔了进去,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动静,碎石仿佛落入了阴曹地府。 花围脖指着用青砖砌筑的洞口说:“这是典型的水井,附近的村子都有这样的水井,不过都干了,就用来扔孩子用。” 此言不虚,那个年代,虽然已经进入了二十一世纪,但人间并不是新闻里播报的那么美好,特别是在一些偏僻的山村,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仍旧十分严重。 有的人家一看生出来的是女婴,连名字都不给取,直接就扔进了枯井里。 更可怕的是,有传言某个村子外面的一口枯井里面,疯传有上千具婴儿尸体,都快把枯井填满了。 鼻大炮挠头说道:“绝了,你说那个工匠死都死了,还把水井给封上,正宗的损人不利己。” 段怀仁点头说道:“的确有些不合常理。” “里面一定暗藏玄机,下去看看。” 说着,我确认了一下对讲机的波段,又拿来攀岩绳,绑在一根胳膊粗的树根上面。 “光廷,小心。”石静霞有些担心。 我心里也怕,但还是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没事,渤海湾的滔天巨浪都没把我怎么着,一口水井岂能困的住我?” “对,没错,我哥是孙猴子转世,不对,应该是莲花化身……” “你快别说话了。” 我缓缓了进入了水井之中,随着深度不断增加,一切都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急促的呼吸声愈发清晰,同时一股阴森的冰凉之气也越来越浓重,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我嘴里叼着手电,光线近距离胡乱碰撞,晃得我头晕脑胀,再加上本来就是悬空状态,顿时跟喝了半斤白酒一样。 井壁很滑,湿漉漉黏腻腻,触感很不舒服,脚根本蹬不住。 “哥,下面什么情况。” 突然,“呲啦”一声,鼻大炮的声音响起,在狭小的空间,精神极度紧张的状态下,愣神吓了我一大跳,整个人直接荡起了秋千。 按下按钮,我说道:“哎呦妈呀,你吓死我了。” “谁呀,哥,下面有人吗,你跟谁说话呢?” “滚你妈蛋,臭傻比。” 继续下了一段距离,大概在二十米深的距离,突然就有了重大发现。 只见水井的井壁突然坍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类似溶洞的小环境。 凝结的水滴“滴答滴答”的落下去,声音听起来十分空洞飘渺。 脚下是一摊烂泥,水井到底了。 不过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天水市的水资源并不发达,而且这里地处少女山半山腰,按道理来说,这个深度不可能出现地下水。 古语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几次的支锅经历让我养成了良好的习惯,一是备用一块手机电池,二就是每到一处,必定先对当地的历史文化有一个大概了解。 有人说相声演员的肚子是杂货铺,其实支锅这一行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小点我们是违反犯罪分子,抓到了要蹲大牢,弄不好还要挨枪子。 说大点我们是在寻找历史的真相,毫不夸张的说,现代考古学的发展与前仆后继的盗墓贼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火山文学 我想起了天水市的由来。 天水市古为“邽县”。 原本是邽戎之地,公元前688年秦武公取其地,置邽县,后改为上邽县。 天水得名,源于“天河注水”的美丽传说。 相传三千多年前,此地人烟稠密,屋舍俨然,山水灵秀,草木密茂。 春秋时期,连年征战加上干旱,上邽县民不聊生。 是夜,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空一道金光,恍若游龙现世。 霎时之间,大地震颤不已,在天崩地裂的巨响声中,大地裂开一条大缝,天空也被撕开一道口子。 天河之水倾泻而下,注入地上的裂缝之中,形成一湖,名曰“天水湖”。 天水因此得名。 想到这些,我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难道这些水就是当年的天上之水? 随即就哭笑一声,摇了摇头,这种神话传说可信度不大。 虽然水少的可怜,但能在少女山上准确定位出这个水井的位置,并且成功发现了地下水,也绝非易事。 回过神来,再次对这里进行了更加仔细的搜查。 突然之间,手电光被黑暗吸了进去。 定睛一看,烂泥之中居然有一个很小的洞口,被坍塌的泥土覆盖,不仔细观察还真就看不出来。 又下放了一点绳子,用脚使劲踹了几下,洞口“呼扇呼扇”起伏不定,像一颗巨大的心脏,仿佛整个少女山在呼吸一样。 我定了定神,加大力气又踹了几脚,只听“哗啦”一声,脚下的泥土坍塌了。 一个巨大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强大的气流参杂着水汽升腾而起,吹的我呼吸都有些困难。 深呼吸两口气,用手电往下一照,洞穴再次被坍塌的泥土封堵,看不到地底。 对讲机红灯一亮,我对上面说道:“发现了一个洞口,不知道通向了哪里。” 呲啦一声,首先传来了鼻大炮的声音:“哥,进去看看啊,我把编织袋子给你扔下去。” “能不能别说话。” 石静霞埋怨了一句,接着说道:“光廷,不行就先上来,从长计议。” 洞穴很深,并且不断的有泥土从洞口落下,连个响声也听不见。 里面的情况谁也说不准,危险无处不在,我决定听人劝吃饱饭,还是先上去再说。 “老段,鼻大炮,拉我上去。” 顿时,腰间一紧,整个人一颠一颠的就缓缓上升了。 “慢点,我的腰快被闪断了。” 上去之后,揉了揉后腰,把下面的情况说了一遍。 段怀仁摸了摸八字胡,又搓了搓手指,搓出来一些絮状的黑泥,一口气吹走了。 “照你这么说,那个洞穴里面肯定别有洞天,要不然……” 石静霞接着话茬说了下去:“对,没错,要不然那个工匠也不会如此大费周折的想要掩盖什么。” 这时,花围脖突然看向了我,说了一句:“王老爷。” 我立刻就回想了起来,当时王老爷信誓旦旦的说,他听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说少女山很可能藏着与神秘的游牧民族犬戎部落有关的惊天大秘密。 第136章 重大发现 令人不解的是,如果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究竟是怎样一个秘密,能让两千多年后的工匠以生命守护。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响声从地下传来,仿佛脚下厚重大地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紧接着,一股阴冷的风从井内吹出,夹杂着水汽和泥土的芬芳,估计是下面又发生了二次坍塌所致。 石静霞用手电往下照了照,光线扩散,全部照在了井壁,根本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段怀仁拧了拧手电筒的灯罩,调整了一下,使光线更加居中,重新又照了下去,虽然好了一些,但仍然不能照亮底部。 鼻大炮将工匠的衣服捡起来,甩了甩上面的泥土,又往里面塞了一些枯枝败叶,扎成了一个包袱。 “点把火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段怀仁掏出打火机,将包袱点燃,鼻大炮在一旁不停的吹气,这家伙鼻子不通气,每次吸气都带着“吱吱”的哨音,憋的脸都红了,极为搞笑。 不过,努力没有白白付出,鼻大炮猛吹了几口气,火苗立刻大了不少。 段怀仁将包袱扔进了水井里面,包袱极速下坠,火光照亮了井壁。 随着下面氧气的逐渐稀薄,火苗也在迅速收缩。 突然,包袱撞到了什么东西,四分五裂,火苗飞溅,化作星光点点,应该是到底了。 借助着微弱的亮光,隐约看到下面有一堆东西,白森森的,好像是一堆骨头。 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火苗已经熄灭,下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扫视众人,见大家也都是一脸迷茫。 我问道:“看清楚了吗?下面是什么东西?” 鼻大炮伸长脖子,还在探头往里面看。 “好像是树根吧。” 花围脖否定道:“不对,树根不会是白的。” 鼻大炮不服气的说:“怎么不会,草根还是白的呢,你没吃过甜根吗?” 甜根是陕甘一带特有的一种草根植物,一般生长于坡地之上,生命力极强,只有一根主根,根茎不断的往地下生长汲取养分。 爷爷被枪毙以后,家里经历条件不好,我还去挖过甜根呢,至今都忘不了那甜丝丝滋味,还带着淡淡的青草香味。 石静霞摇了摇头,说她没看清,不好确定。 段怀仁也是若有所思,反问道:“光廷,你觉得呢?” 我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个一撇一捺,一个“人”字。 段怀仁点了点头:“嗯,跟我想的一样。” 如果是人骨的话,那就太恐怖了,因为刚才火光熄灭的一瞬间,我看见下面的东西杂乱的叠压在一起,就像吃完炒鸡把骨头随手丢弃一样。 石静霞秀眉紧蹙:“死者会是什么人呢?” 我转身看向了工匠的尸骨,分析道:“至于是什么人,恐怕只有下去一探究竟了,不过,我感觉他们的死应该和工匠有关。” 鼻大炮打了个哈欠说:“哎呀,太费脑子了,我现在倒头就能睡着,困死我了,天快亮了,咱们先回根据地吧。” 我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经凌晨四点半了。 检查了一下物资储备,十分充足。 “陈蛤蟆就给了一个月时间,算算也就剩一个星期了。” 顿了顿,我接着说道:“这样吧,咱们要发挥宁可少活二十年,拼命也要拿下少女山的精神,不回去了。” 段怀仁挠了挠头,嘀咕了一句:“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过。” 其实,这句话是姜二娃说的,只不过我把“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改成了“拼命也要拿下少女山。” 还有白帮,在白老太的带领下,他们的进展一直比我们快,落后就要被挨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次天水之行表面上看起来是应陈蛤蟆之约,来少女山探秘寻宝,实则也是伙爷会和白帮的一次角力。 胜利的一方必将名利双收,名震西北,而失败者则只能黯然退场。 成王败寇,自古都是如此。 林沧海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又岂能让他失望,让伙爷会所有人失望。 还有,退一万步讲,就算为了我爷爷,这一次我也必须成功,没有第二种可能。 段怀仁是老同志,集体荣誉感强,完全同意我的想法,当下毛遂自荐,表示自己可以先行下去。 他下去之后,我们用攀岩绳将所需物资尽数放了进去。 花围脖说道:“你们先下,我垫后。” 鼻大炮立刻反对:“绝了,花子,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软的还是硬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花围脖冷冷说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鼻大炮紧跟着说:“伪君子比真小人更可怕。” 花围脖怒目而视,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石静霞急忙解释道:“花子,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这一行不比其他,你也别怪我们。” 花围脖冷哼一声,抓起绳子,当下进入了水井之中。 我,石静霞,鼻大炮相继跟上。 来到底部,这才看清下面的状况,却令每个人吃惊不已。 我们所料不差,这里有很多人骨,全都杂乱无章地堆叠在一起,触目惊心。 现场还有不少刀剑,甚至有几把燧发式手枪,不过都已经成了铁锈疙瘩。 燧发手枪可能听着很陌生,但应该在影视剧里面见过,就是晚清时候那些洋人经常使用的,有点像火铳子。 鼻大炮捡起一只手枪摆弄了起来,但他的运气没有在雁门山的时候好,手枪无法使用。 片刻过后,他扔了手枪,捡起一把锈迹斑斑的大砍刀比划了起来。 “这玩意也行,分量不轻,砍不死人也能拍死人。” 石静霞担心的斜着身子提醒道:“你慢着点,这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小心误伤别人。” “嫂子,你放心,大刀在手,我只杀居心叵测之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花围脖脸上阴晴不定。 段怀仁抬头看了看:“他们应该是从上面掉下来直接摔死的。” 我点了点头说:“你们看,下面的尸骨破碎严重,上面的尸骨大多被刀剑刺穿,从现场来看,应该是这样的。” 鼻大炮也抬头看了看,不解的说道:“要说一个两个人没注意掉下来,这我相信,可是这里最少有20多个人,洞口就那么大,他们怎么可能同时掉下来呢?” 第137章 上面有字 对于鼻大炮这番智商在线的分析,我竖起了大拇指,他一高兴,吹爆了两个鼻涕泡,吓得众人同时往后仰了仰身体。 石静霞摇摇头说:“如果他们不是失足掉落下来的呢?” 鼻大炮一拍脑门:“嫂子,我明白了,是工匠,一定是工匠杀了他们。” 石静霞接着说:“那也不对啊,这些人手持利刃,区区一个工匠又岂能将他们全部杀死?” 鼻大炮眼前一亮:“难道那个工匠是武术大师?” 石静霞差点笑出声来:“武侠小说看多了吧你,张嘴就来,上世纪五十年代一个内地传武大师和一个香港的传武大师比武,简直让人大跌眼镜,就跟泼妇打架似的。” “对对对,我也看过,还他妈不如我呢。” 鼻大炮想了想,敲了敲脑袋,终于决定放弃思考,用大砍刀在尸骨里面挑来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目前,虽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但可以肯定一点,他们的死一定与工匠脱不了干系,至于一个工匠能不能杀死20多个手持利刃的人,从常理来看这几乎不可能,但人和动物的区别就是会动脑子。 段怀仁说:“杀人的办法有很多种,一个人如果想短时间内杀死很多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投毒。” 我捡起一块断裂的人骨说道:“从现场来看,尸骨虽然严重腐烂受损,但没有中毒迹象。” 段怀仁重重的“嗯”了一声,摸着八字胡说道:“这就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突然,鼻大炮不知发现了什么,使劲拔了一下,由于用力过大,后背直接撞到了洞壁上,“哗”的一声掉下来许多泥土。 所有人都瞬间紧张了起来,等了片刻,没有发生意外情况。 “哥,看,青铜剑。” 鼻大炮把刚才拔出来的所谓青铜剑在大腿面上左右一抹,抹掉了上面的泥土,然后递了过来。 他眼巴巴的问道:“能值多少钱啊?” 我接过来一看,顿时就想笑。 “你呀,这哪里是什么青铜剑,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鼻大炮大失所望,说扔了算球,随机又开始寻找起来。 石静霞急忙喊道:“别扔,上面有字。” 定睛一看,剑托上面果然有几个字。 清理掉上面的泥土之后仔细观瞧,四个大字赫然在目,写的是:苍狼白鹿。 我想起了王老爷说过的话,他说100年前也就是在他小的时候,当地闹了一场严重的匪患,当时有个特别出名的土匪团伙,名字就叫做苍狼白鹿。 石静霞喃喃自语:“难道这些人都是土匪?” “很有这个可能。” 段怀仁想了想,接着说:“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苍狼白鹿抢劫神女庙,结果被工匠给杀了?” 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又回到了原点,一个人究竟怎么在短时间内杀了这么多人。 鼻大炮不知想起了什么,捂着嘴“嘿嘿”的笑了起来。 我问他:“又捡到什么宝贝了?” “没有。” 他回了我一句,继续寻找。 我接着问:“那你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突然笑得那么淫荡。” 鼻大炮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石静霞,厚着脸皮说:“土匪抢劫神女庙,太有意思了,哥,神女庙里能有什么,不就是尼姑吗。” “滚你妈蛋,一天天的,净拿老二想事情。” 闻言,几人无不失笑出声,对于鼻大炮这番猥琐至极的言论,石静霞却直咧嘴。 “行了,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几分钟后,鼻大炮再次惊叫出声:“硬了,变硬了。” 石静霞一巴掌扇了过去,骂道:“还有完没完?” 鼻大炮捂着脑袋,一脸无辜:“嫂子,我不是说我硬了,是下面硬了。” “鼻大炮,老娘杀了你。” 石静霞小脸通红,连踢带打,最后干脆捂住了耳朵,来了个耳不听不烦。 说实话,我也有些怒火中烧,心说鼻大炮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调戏我杜光庭的女人,看来是皮松了,是得好好紧紧了。 只见鼻大炮用大砍刀捅了几下尸骨堆,又说道:“我说的是这下面,你们怎么那么龌龊?” 这家伙居然反咬一口,不过此时没人计较了。 我说道:“把尸骨挪开看一看。” 大家分别带上手套,七手八脚的把一堆人骨给挪开了,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每个人往上面撒了一把土。 “铛,铛,铛。” 鼻大炮用大砍刀剁了剁地面。 “好像是一口棺材。” 清理出来之后,我们发现这并不是棺材,而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浑然天成,只是看起来像一口棺材,但是从敲击的声音来判断,应该是实心的。 石静霞立刻眼前一亮:“是坐石!” 之前,在雁门山我们就见过坐石,无论大小还是形制与眼前的石头相比,都极为相似。 由于上面叠压着几十具土匪的尸骨,千年春秋,过眼云烟,尸体早已腐烂,肉身化作淤泥,使坐石看起来呈现一种温润如玉的深青色。 一个用人的血肉供养的坐石就这样出现在我们眼前,极为诡异,让人心头为之震颤。 “绝了,哥,这里怎么会有坐石呢?” “这恐怕是对这帮土匪的惩罚吧,他们掉下来摔死在坐石上,还要千年万载的在坐石上常思己过。” “那些这也太狠了。” “估计这帮土匪犯下了人神共愤的滔天罪行,要不然何故至于如此?” 鼻大炮闲着没事,用大砍刀在坐石上面刮了刮,大砍刀快速跳动,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等等。” 段怀仁突然发声:“鼻大炮,把刀给我。” “旁边不有吗,你自己拿呗。”鼻大炮还有点舍不得。 段怀仁也不计较,捡起一把铁片大刀在坐石刮了起来。 “给我让点地方。” 鼻大炮往后一退,做了“请”的手势。 随着铁片大刀的移动,刀身同样不停的跳动起来,发出类似牙齿叩击的声音,一层油泥像煎饼一样被刮走了。 “看,上面有字。” 第138章 神女庙遭劫 鼻大炮的手电在甘露殿调戏山神娘娘的神像的时候憋了,剩下四把手电一起照在了坐石上面。 细看之下,我突然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不对。” 段怀仁问:“怎么了?” “坐石是西周时期的产物,就算上面有字,应该是甲骨文或者金文才对,可是你们看这上面的字。” 鼻大炮看了看:“我也认识,我也认识。” 石静霞若有所思:“看来这些字是后人刻上去的。” “管他呢,只要不是那些只有教授才认识的蝌蚪文就行。” 鼻大炮挪了挪身子,歪着脑袋指着上面字念了起来。 “染月捡人玉,是夜……” 刚一张嘴,众人都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一共七个字错了一对加一双,尼玛简直是空前绝后了。 鼻大炮把大写的“柒”念成了“染”,把大写的“拾”读成了“捡”,更加离谱的是竟然把大写的“伍”给拆成了两个字“人”和“玉”。 我一把将鼻大炮拉开了。 “起来,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鼻大炮“嘿嘿”一乐:“哥,你还真说对了,我都还给老师了。” 你说这家伙傻吧,他骂人不带脏字,你说他机灵吧,有时候跟个二球一样。 石静霞轻声念了起来。 “七月十五,是夜……” 听完事情的经过,每个人都心情沉重。 我的思绪回到了那个100多年前的风雨交加的夜晚。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某年7月15鬼节,这天晚上,电闪雷鸣,雷雨交加。 神女庙刚刚落成月余,还有一些收尾的修缮工作,由于暴雨倾盆,山路难行,工匠吴勇就借宿神女庙。 当晚,神女庙净空师太带领门下弟子,为天下苍生诵经祈福,祈愿山河不再破碎,世间诸生万物皆能修的福报。 “哒哒哒哒。” 敲击木鱼的声音在神女庙余音绕梁,与外面恶劣的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午夜子时刚过,一阵脚踩雨水的脚步声传来,声音急促而凌乱,响彻在整个神女庙。 一个小沙尼透过窗户看了出去,此时恰逢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似乎要将夜空劈成两半。 “师傅,有人来了,他们,他们手里……” 小沙尼紧张万分,却被净空师太厉声喝止。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小沙尼微微颔首,退到一边说了声:“是,师傅。” 空静师太手上一停,木鱼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风雨雷电如同凶猛的怪兽,在这雨夜肆虐。 空静师太对众弟子说道:“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躲是躲不过去了,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随机,她看向众人,问道:“你们怕吗?” 一众小沙尼战战兢兢,哆哆嗦嗦。 “师傅,徒儿,徒儿不,不怕。”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巨响,甘露殿的大门被一脚踢开,电闪雷鸣之中,一张满脸横肉的凶恶之徒出现在了门口,还有一个身材纤细,行为举止怪异的男人,看起来像是一个伪娘。 此二人身后,还有二十多个手下,个个手持利刃,面色不善。 空静师太双手合十,喊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空静师太,别来无恙啊。” 说话之人正是那个伪娘,声音嗲声嗲气,听着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他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扇骨却是一排锋利的刀子,说话的时候自顾自的修着指甲。 “苍狼,白鹿,你们都来了。” 那满脸横肉之人一步跨进甘露殿,“铛”的一声,将手里的大砍刀撑在地上,色眯眯的盯着空静师太。 空静师太横眉冷对,不怒自威,那人身子一颤,眼光也变得躲闪起来。 “师太,此前我们被官兵追杀,蒙你搭救,这才逃过一劫,我们不想为难你,只想得到那批宝藏而已。” 原来,就在半个月前,苍狼和白鹿被官兵追杀,一路逃到了神女庙,空静师太悲天悯人,便搭救了他们两个,并传诵佛法,意图让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空静师太的计划走下去。 苍狼白鹿在神女庙住了几天,就老大管不住老二了,但风声未过,他们也不敢造次,变趁无人之际偷偷拿了尼姑们的贴身衣物,来满足变态的心理。 苍狼对空静师太起了贼心,还说小沙尼是软面的包子,虽然好吃但没啥意思,只有空静师太这样成熟稳重,既漂亮又冷淡的女人才够味,就像榴莲一样外表带刺,臭脾气,但是吃着香。 另外,此二人无意中得知,在修建神女庙的时候,很可能在少女山发现了一个古代墓葬,意图据为己有。 空净师太早已洞穿他们的心思,就借口让苍狼白鹿离开,希望此事就此翻篇。 但苍狼白鹿贼心不死,冥顽不化,致空净师太的救命之恩余不顾,纠集一帮土匪流寇杀上山来。 其实,空静师太早有心理准备,但她信奉生死轮回,不求今生求来世的佛家因果学说。 我不禁想到了西魏文帝元宝炬,时隔1500多年,悲剧竟然再次上演。 不禁感慨:历史不会重演,但是何其相似。 白鹿阴阳怪气的说道:“是啊,师太,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让我们兄弟难堪。” 佛号声再起:“阿弥陀佛!” 空静师太朗声说道:“此乃佛门清修之地,诸位请回吧。” 白鹿冷哼一声,阴测测的说:“师太,这么说没得商量了。” 空静师太口念佛号,闭目不言。 白鹿脸色一变,手持折扇招呼了一下,几十个恶魔鱼贯而入,将甘露殿挤得满满当当。 这时,一个小沙尼唯唯诺的喊了一声:“师傅。” 空静师太怒目而视,小沙尼低下头去,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白鹿嘴角露出一丝坏笑,一把将他中意已久的两个小沙尼揽入怀中,左右亲了一下。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小沙尼吓得浑身哆嗦,两腿之间已然湿漉漉的一片了。 “哈哈哈,还带着奶香味呢,兄弟们,请便吧。” 苍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空静师太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将空静师太扛到了肩膀上。 霎时之间,甘露殿里小沙尼呼号连天,恶魔们却发出得意而又淫荡的笑声,一场恒古未有的人间惨剧就这样上演。 空静师太不悲不喜,不怒不争,只淡淡的说了句:“无耻狂徒,必遭天谴。” 第139章 借刀杀人 长达几个小时的非人待遇让神女庙一众小沙尼,无论从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遭到了极大的伤害。 有几个性情刚烈之人直接就咬舌自尽,亦或是撞柱而亡,但即使这样,她们的尸体仍然没有逃过那本该有的最后一丝尊重。 这一幕人间惨剧被借宿在神女庙的工匠吴勇看在了眼里。 大雨倾盆之中,他目睹了一切,却无能为力,气的牙齿都咬碎了好几颗,那种心理压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吴勇决定,要让这帮畜牲有来无回,永远的葬身在少女山。 少女山可能藏有古代墓葬,还要从水井的开挖说起,当时政府请了一个搞地质的学者。 那先生还有有些真材实料的,经过几天的勘察,说少女山上有一条水线,虽然水量不大,但供给七八个人吃用洗涮还是可以的。 于是选定了位置,让人开挖,结果却意外的发现了那块坐石。 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吴勇和另外两个工人。 一开始,他们也是见财起意,想一步登天,走上人生巅峰,于是便筹划着进一步的计划。 阴差阳错,空静师太知晓此事之后,便对吴勇苦口婆心,好言相劝,让他不要做出傻事。 静空师太是那种冰雪美人,虽然身着一身朴素的僧袍,但仍旧遮盖不住那由内而外的天生丽质。 尤其是她开口说话,谈及佛法理论,那更是恍如菩萨临世,佛光无线。 不光是苍狼对空静师太垂涎三尺,其实吴勇也在见到空静师太的第一眼,就被那超凡脱俗的气质所吸引,并且垂暮已久。 所以,当空静师太劝说吴勇之时,吴勇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就像热恋当中的男女,彼此放个屁都是香的。 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除了吴勇,还有他的两个工友。 空静师太看向窗外,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便问道:“吴施主,是风在动,还是树在动。” 吴勇说:“是树在动。” 空静师太微微摇头。 吴勇又说:“是风在动。” 空静师太还是微微摇头。 吴勇虔诚的问道:“恕我愚钝,还请师太明示。” 空静师太一字一顿:“树未动,风未动,是你的心在动。” 看吴勇听的不甚明白,空静师太又说道:“跟着自己的心去做事,便是佛祖的旨意,必得福报。” 吴勇思来想去,自己是那么深爱着空静师太,不知多少次午夜梦回一个人在高速上车毁人亡。 “跟着自己的心走,跟着自己的心走。” 默念了几遍,吴勇恍然大悟。 空静师太不想让人知道古墓葬的事情,那么怎么才能做到这点呢。 死人才会永远的保守秘密。 这是吴勇内心最直接的想法,他将两个同伙残忍的推下水井,最终摔死在了坐石之上。 当他把这件事情告诉空静师太之时,对方口念佛号,并无任何反应。 毕竟佛门净地,杀生乃为不敬之举,为了让死者的灵魂得以安息,空静师太给了吴勇一纸悼文,让他刻于坐石之上。 那悼文的内容,就是我们所看到的内容。 只因吴勇身为工匠,虽然技艺不错,但却是个文盲,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照猫画虎的刻了下来。 殊不知那篇悼文竟另有玄机,详细的记录着整件事情的经过。 吴勇亲眼得见神女庙一众僧尼惨遭强暴,决定替天行道。 于是,他用迷魂香将一干人等全部迷晕,然后一个一个的将这帮恶魔背到了水井边上,扔了进去。 吴勇因杀业太重,整日沉迷,空静师太便以佛法度他,还有那些苟活下来的小沙尼。 在佛法的熏陶下,吴勇非但没有忘却仇恨,反而备受煎熬,以至于后来精神都出了问题。 一切自有天定,吴勇认为是自己扰乱了天数,终于不堪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自绝而亡了。 临死之前说出了那句话:吾死以后,以身盟誓,俟千万载。 他想用自己的死来彻底的让这件事情结束。 空静师太便将吴勇的葬于水井之中,下铺方形石板,上设圆形石磨,并种下了一颗李子树。 鼻大炮若有所思:“佛法不都是普度众生吗,怎么还越度越不想活,最后自杀了呢?” 我叹了口气说:“佛法就像一把刀,慈悲之人能普度众生,恶歹之人则会伤人性命。” 鼻大炮显然没听懂,摇摇头也懒得问了。 段怀仁托着下巴说:“如此一来,知道一件事情的就只有空静师太一个人了。” 石静霞点头说道:“没错,这一切都是空静师太的阴谋。” 鼻大炮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不会吧?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杀过一个人,她也是受害者啊。” 石静霞解释道:“这就叫借刀杀人,她利用吴勇对自己的爱慕之心,循循善诱,一步一步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鼻大炮想了想说:“就算是这样,那空静师太也是被苍狼白鹿给逼的。” 我指着坐石上的字迹说道:“苍狼白鹿还没死,这所谓的悼文就已经刻好了,这说明什么?” 段怀仁紧跟着说道:“空静师太早就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鼻大炮彻底分裂了。 花围脖提出了一个问题:“就算一切都是空静师太一手策划,可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罪行刻在坐石上呢,这样做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是啊,光廷,这是为什么呢?”石静霞也皱起了眉头。 我解释道:“别忘了空静师太已入空门,深受佛法感化,她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内心一定备受煎熬。” 石静霞眼前一亮,接着我的话说:“坐石本来就是犯错之人坐上来思过的,她想用这种方式来思过,减轻自己的罪责。” 闻言,段怀仁“嗯”了一声。 花围脖又说道:“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有那些小沙尼,空静师太为何还要留下活口呢?这根本不合常理。” “唉!” 石静霞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她们被一群土匪强盗蹂躏了几个小时,作为一个女人,又是一个小沙尼,又怎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呢?” 第140章 花围脖这波操作牛逼了 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之后,石静霞继续说道:“她们不但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反而会处心积虑的掩盖真相,这也就是神女庙的僧尼为什么会对一颗李子树关照有加的原因吧。” 时至今日,许多女生遭遇不公对待,为了脸面仍旧选择隐忍不发,更何况一百多年前的女性。 花围脖平常话不多,但他遇事冷静,心思缜密,考虑问题也很全面,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苍狼白鹿盗宝之心,空静师太早已洞察秋毫,怎么不先下手为强,当时就杀了他们,也就不会为后来的灾祸埋下祸根了。” 至于这个问题,已经无人能够解释的清楚了。 或许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空静师太最开始或许还心存侥幸,可当她意识到佛法无法感化冥顽不灵、贼心不死的苍狼白鹿时,终于做出了杀人的决定。 而这个决定一旦做出,就是一条不归路。 至此,关于李子树,工匠吴勇以及空静师太的恩怨情仇全都画上了休止符。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空静师太身为一个得道高尼,为什么要这么做,动机是什么? 大家各抒己见,最终也无定论。 或许,她只是想守一片佛土的清静,或许她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但一切都归于尘土,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了。 现代历史考古当中,对于许许多多的未解之谜,也只能根据一些线索做出推断。 至于真相,早已消散在了滚滚的历史长河中。 收拾心情,我们开始在坐石周围仔细搜寻,因为根据经验,坐石的出现一定预示着什么。 果不其然,段怀仁很快发展坐石侧面的洞壁有些不同寻常。 “大家看,这里的土有翻动过的痕迹。” 定睛一看,还真是这样,别的地方土质均匀,稍显松散,唯独段怀仁手指的地方土质颜色略深一些,有又明显的挤压痕迹,跟尿泥一样。 “很明显,曾经有人从这里进出过。” “老段,挖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当下,鼻大炮就拿着大砍刀在上面捅了两下。 “让开。” 段怀仁拿起旋风铲,拉开架势开始挖土。 鼻大炮没好气的说道:“老段,你慢点,土都扬到我脖子里了。” 闻言,众人都觉得奇怪,段怀仁挖出来的土呈膏泥状,而且这里空间不大,我们四个人挤在一起,旋风铲根本不可能大开大合的扬起来。 只有一种可能,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四把手电一起照了上去,但光线扩散,全都照在了井壁上,根本看不清上面的情况。 “唰唰唰。” 头顶不停的有黄土掉下来,越来越多,就跟下雨一样,到后来根本就抬不起头了,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急忙说道:“可能又要发生坍塌了,大家快点上去。” 石静霞焦急万分:“来不及了,几十米的距离,还没等我们上去,恐怕就已经坍塌了。” “快,打开那个洞口,要不然我们都得被活埋了。” 段怀仁立刻撸起袖子,疯狂挖土。 就在这时,花围脖突然“嘘”了一声,让我们保持安静。 “你们听,好像有动静。” 众人屏气凝息,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只有鼻大炮张大嘴巴吭哧带喘的呼吸,鼻子里还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我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你能不能安静点。” 鼻大炮赶紧放慢了呼吸节奏。 “贪婪……,有来无回。” “我爷爷……” “哈哈哈” “……” 一个人的声音隐隐约约从上面传来,但由于距离太远,再加上声音在井里被反复折返,瓮声瓮气的,根本听不清楚。 花围脖阴着脸说道:“好像是王老爷那个老畜生的声音。” 他这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像。 只是,这王老爷都一百多岁了,我们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致我们于死地呢? 冲上面喊了几声,嗓子都快要喊裂了。 花围脖叹了口气说:“这老畜生耳朵不行,这么远的距离除了用大炮轰,要不然老畜生是听不见的。” 黄土不停的往下掉,已经埋到了小腿位置。 情况十分危急。 我催促了一句:“老段,这是跟死神赛跑,手底下麻利点。” 段怀仁回道:“我都用上吃奶得劲了,马上,就快好了。” 就在此时,花围脖抓住攀岩绳,用力一抖,顿时抖出了一个弧形,那弧形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沿着绳子向上飞去。 紧接着,只见他手上又是一个动作,转了一圈,绳子再次盘旋而上。 几秒钟之后,一声惨叫立刻从上面传了下来。 “救命啊,救命啊。” 花微博阴沉着脸,使劲拽了一下绳子,攀岩绳一阵剧烈的抖动之后,终于平静了下来。 “老畜生,去那边给我婶磕头认罪去吧。” 就这样,花围脖用绳子巧妙的套住了王老爷的脖子,将他吊死在了水井之中。 这波操作太秀了,我看的都傻了。 也不知怎么搞的,有许多水滴莫名其妙掉落下来,淋了我们一头。 “绝了,怎么还下雨了呢?” 鼻大炮一脸懵逼,用手指头搓了搓,放在鼻子底下一闻,霎时间就炸毛了。 “日她妈啊,是尿,那老东西尿了。” 闻言,我胃酸上涌,感到一阵恶心,石静霞直接就蹲在地上吐了。 鼻大炮使劲拽了拽绳子。 “花子,你把他放下来,我要将这老东西扒皮吃肉,挫骨扬灰。” 突然之间,井壁开始垮塌,土块不断的开始往下掉。 几乎与此同时,段怀仁也叫出声来。 “通了,通了,快走。” 就在石静霞进入洞口的一瞬间,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 “哪个不要脸的摸老娘屁股?” 敢摸我杜光庭女人的屁股,这就相当于“啪啪”打我的脸,若是放在平常,我一定将狗日的手给剁了。 不过眼下情况紧急,我宁愿相信对方是好心办了坏事,于是赶紧开口化解危机。 “是我,是我摸的,几天没摸我有点儿忍不住了。” “哼,八郎,你给我等着,我饶不了你。” 第141章 脖子被勒断了 花围脖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就在他猫腰的一瞬间,一块巨大的土块掉了下来,直接砸在了腰上,他脸上肌肉一阵扭曲,身形也跟着踉跄起来。 “花子,快。” 我伸出了手,将花围脖拉了进来。 井壁彻底垮塌,“轰隆轰隆”跟打雷似的,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一切就恢复了平静。 我们已无退路。 段怀仁用手电照着洞壁,“嘶”了一声,说了一句:“真是怪了。” “怎么了,老段?” “光廷,你看,这痕迹,明显是人为开凿出来出来的,只不过手法很奇怪。” 北派所打的盗洞是圆形的,而南派多为方形盗洞,虽然形状不同,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 支锅这一行,每次都是时间短任务重,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追求的是效率。 所以,有经验的土夫子,也就是土工,在挖洞的时候都会采用斜向下四十五度铲土,一铲子就是十几公分,这样不但速度快,还能保证盗洞的整体稳定性。 采用这种方法挖出来的盗洞会在洞壁留下类似于刀削面面饼的痕迹,很好辨认,一看便知。 可是眼前的盗洞却并非如此,洞壁特别工整,下铲的痕迹极为规矩,就跟贴瓷砖一样。 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挖掘盗洞的人有强迫症。 段怀仁用手电晃了晃花围脖问道:“花子,是不是你们的手笔。” 花围脖揉着腰走了过来,瞟了一眼说:“不是,陈爷哪有这闲情雅致,他要是知道这里有古墓,直接开着挖掘机就来了。” “绝了,那还让我们来干什么?直接找个工程队不就完事儿了吗?” 石静霞翻着白眼说:“这是在山上,大型机械能进来吗,你动动脑子好吗?” 段怀仁狐疑的说道:“这么说还真是个生瓜蛋子干的?” 石静霞说:“那棵李子树都孤木成林了,这个盗洞肯定有年头了。” 这句话给了我提醒,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很可能是吴勇!” 众所周知,稍微牛逼点的工匠都或多或少的有强迫症,而且石静霞说的也没错,自从神女庙遭劫之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人来过。 况且知道此事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除了吴勇,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石静霞感慨道:“这个吴勇还真是一个痴情郎,为了所谓的爱情,竟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财宝,还成了一个连杀几十条人命的恶魔,最终却只落得个鸡飞蛋打一场空。” “他就是个大傻逼。” 鼻大炮愤愤不平的说:“人家空静师太又没答应他,是他自作多情罢了,再说他们估计都没拉过手,更别说亲嘴和……” “打住,你快打住吧。” 我捂住鼻大炮的嘴说:“我怎么感觉你喜欢上了空静师太呢?” “没有,我才没有呢。” “少来,那你为什么处处为她辩解呢?” 鼻大炮有些慌了,吞吞吐吐的说:“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那个什么,以前我快饿死了,是一个尼姑小姐姐给了我吃的,她跟仙女似的,所以我对尼姑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我无语道:“你还真行,他娘的就没有你不喜欢的。” “哥,那你可说错了,我不喜欢城里,狗日的城里。” 稍作休息,我们开始猫着腰往前走,很快,一堵夯土墙封堵了去路。 夯土墙虽然只是一堵土墙,但其特别坚硬,而且厚度惊人,所以也具有很强的防盗能力,要想短时间打通也绝非易事。 在雁门山的时候,还是靠二十多个手雷同时引爆才炸开的。 不过,这次我们运气比较好,夯土墙已经被挖进去不少。 现场有几把工具,都已经生锈,地面被晕染成了红褐色。还有一个木质的水桶,已经完全腐烂,只剩一个铁圈了。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咱们换班休息接着挖,估计很快就能打通。” 鼻大炮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搓了搓就要开干。 我拦住他说:“不能挖。” 鼻大炮反问道:“为什么?揭开锅盖,就能出菜了。” 段怀仁替我解释道:“咱们后路被堵,前路不明,处在一个密闭的环境之下,氧气很快就会被消耗殆尽的。” 我接着说:“没错,退一万步讲,就算氧气足够,可是墓室里面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而且商周时期盛行殉葬制度,会形成大量的硫化氢气体,如果浓度达到2000ppm,吸一口就死。” 鼻大炮一听这话,吓得赶紧捂住了嘴。 石静霞摇摇头说:“既然已经摸到了门口,先不急着进去,当务之急是如何出去,要不然全都得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鼻大炮虽然心有不甘,贪财好色,但财色跟身家性命比起来,孰轻孰重他还是掂量的过来。 “真他妈的晦气,一锅大肉,这都闻到味了,唉。” 蔫头耷脑的摇了摇头,鼻大炮接着说:“哥,那还等什么,赶紧想办法出去啊。” 大家商量了一下,如果另选位置挖洞出去,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最后,一致认为还是原路返回比较妥当,虽然水井虽然被封堵,但土质较为松散,比较省时省力,速度也快。 当然,风险也是有的,如果再次发生坍塌,那么我们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就只能被活埋了。 段怀仁和花围脖抓住攀岩绳的绳头,使劲拽了拽,那被泥土包裹的绳子像一条蛇一样缓缓的爬了出来。 我说道:“把绳子拉直。” 段怀仁将攀岩绳往腰间一缠,花围脖则缠在了小臂上,鼻大炮也跑过去帮忙,喊了一声“一二三,拉。” “砰,砰。” 突然,传来两声响动,一大一小,好像有东西掉了下来。 鼻大炮紧张的说道:“什么东西?” “该不会是有坍塌了吧?”石静霞疑惑道。 我分析道:“就两声,声音短促,应该不是坍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王老爷的脖子被勒断了。” 闻言,众人皆惊。 石静霞直接打了个哆嗦。 花围脖骂了一句:“便宜了这个老畜生。” 三人又使劲拉了拉,鼻大炮甩着被勒的发紫变形的手,转身说道:“哥,拉不动了,应该是拉直了。” “挖,沿着绳子往上挖。” 第142章 差点被包了饺子 三男一女,一共四个人,两人一组,不分男女,轮番换班,争分夺秒的向上挖去。 从上往下挖还好,但是从下往上就困难陡然增加,饶是对于经验丰富的段怀仁来说,也有些手忙脚乱。 封堵水井的泥土都是大泥巴,具有很强的黏性,旋风铲铲进去就会被吸住,想要端起来都费劲。 大概一个小时候,我们向上挖了大概五六米的距离。 石静霞突然身形一晃,倒在了地上。 “小静,你怎么了?” 我赶紧把她扶了起来,她的手在颤抖,磨出了好几个水泡。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说着,还要坚持,看她脸色煞白,嘴唇乌紫,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我拦住了她。 “你可能是缺氧了,休息一下吧,我来挖。”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鼻大炮也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哎呦妈呀,喘不上气了。” 我也有些头晕恶心,看东西出现了重影,跟喝多了一样,努力眨了眨眼睛,使自己的意识保持清楚。 花围脖被砸了一下腰,那一下着实不轻,他咬着牙,额头上布满汗珠,显得十分痛苦。 几个人之中,只有段怀仁还在埋头苦干,不过手底下动作也变得缓慢了许多。 鼻大炮开始出虚汗,跟淋了一场雨一样,使劲甩了甩脑袋,顿时一个踉跄,一头栽进了泥里面。 我急忙将他拉了起来,鼻大炮满脸泥,唉声叹气的说:“哥,咱们是不是出不出,要给李子树当肥料了?” 花围脖也颓然说道:“老段,这么挖是出不去了,别白费力气了。” 段怀仁使劲挤了挤眼睛,努力保持清醒说:“光廷,这里就属你脑子活泛,快想想办法,不是我怕死,但就这样死了也太窝囊了。” “光廷!” 石静霞喊了一声,却什么也不说,与我十指相扣。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绝不能放弃。” 想到这句话,就想起了爷爷,想起爷爷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模糊的记忆中,爷爷每次回去,我都会缠着他,让他带我去附近的一个糖坊买糖瓜吃。 当时,我看到人家用绳子勒断麦芽糖形成一个一个的糖瓜,特别好奇。 于是,就问爷爷:“爷爷,为什么不用刀切呢?” 爷爷刮了刮我的小鼻子,和蔼可亲的对我说:“刀太锋利了,反而不好用,有些东西要避其锋芒,才能事半功倍。” 看我仍旧一脸茫然,爷爷笑着说:“光廷,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想起这些,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何不如法炮制呢。 于是,我们几个摇摇晃晃,抓着绳子使劲一勒,泥土便像豆腐块一样被切开了。 众人喜出望外,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都咬咬牙,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这最后一哆嗦了。” 大家纷纷点头。 最后,我们几乎是靠着意志力在坚持,每个人的动作都已经变形的不能看了,歪七扭八如同丧尸。 挖了一会儿,突然之间,石静霞拍了拍我。 “光廷,有血腥味。” “嗯,我也闻到了,大家小心。” 血腥味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 鼻大炮拿起旋风铲用力向上铲了一下,一股粘稠的液体从缝隙渗出,顺着旋风铲流了下来。 “血!” 与此同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掉了下来。 石静霞炸毛道:“这是什么东西,吓我一跳!” 鼻大炮摸了摸,疑惑的说道:“摸着软软的,好像……” 用手擦去上面的泥土,顿时被吓得跳了起来了。 “是,是人头。” 这是王老爷掉下来的人头,花围脖拽着头发将人头拉了过去,一脚踩进了泥土里面。 终于,头顶所剩不多的泥土支撑不住,“哗”的一声垮塌了下来,连同王老爷的尸体,一起掉了下去。 抬头看去,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大家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新鲜空气如同毒品一样让人着魔。 鼻大炮抬头看天:“绝了,咱们都是小青蛙,呱呱呱呱呱。” 劫后余生,他竟然模仿起了青蛙的叫声,特别难听。 暂作休息,我们相继爬了上去,强烈的光线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回到根据地以后,每个人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连饭也没吃,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昏黄而又巨大的太阳像一只独眼的怪兽,诡异的盯着世间的一切,把少女山都染成了金黄色。 我钻出帐篷,把我的意大利炮拉了出来,使劲挤了挤,一股蜡黄的液体无力的浇在了地上。 不远处,白帮的帐篷已经被山风掀翻,落了厚厚一层枯枝败叶。 大家吃了点东西,重振旗鼓,再次出发。 考虑到里面很可能有大量的硫化氢气体,为了安全起见,我决定一个人先进去看看,一旦有意外情况发生,就让他们几个立刻把我拉上去。 再次来到夯土墙外面,我开始挖土,但是土质不是一般的硬,旋风铲直打滑。火山文学 从那堆生锈的工具中找到了一把羊角锤,这是工匠常用的工具,不但可以砸,还能拔钉子。 一手拿着撬棍,一手拿着羊角锤,钉钉子一样的将撬棍砸进了夯土墙里面。 “铛,铛,铛。” 我双手紧握羊角锤,用力的砸着,撬棍像琴弦一样剧烈的颤抖,发出“嗡嗡”的响声。 对讲机响了,鼻大炮特别小声的说了句话,声音小到根本听不清,全被电波声给覆盖了。 我按下按钮,红灯一亮,说道:“声音大点,听不清。” 鼻大炮用正常的声音问:“绝了,我不是怕吓着你吗。” “有事没事啊到底?” “哥,怎么样,菜硬不硬,肘子还是整鸡整鱼?” “锅盖还没揭开呢,着什么急。” 我没搭理鼻大炮,这家伙不停的在对讲机里跟我说话。 “哥,不行撒泡尿泡泡。” “哥,好了吗?” “哥,你也太慢了,加油啊。” “唉唉唉,嫂子,轻点,我耳朵要掉了。” 我摇摇头,继续抡锤。 几分钟后,撬棍突然进去了七八公分,卸力了。 就这样,夯土墙被我打穿了。 第143章 头蹄葬 又敲了几下,把撬棍震松,拔了出来。 试着在空气里闻了几下,没有什么异常,又凑过去轻轻闻了一下,里面除了一些腐烂发霉的味道,并没有特别刺鼻的有害气体。 于是,再次深呼吸一口气,确定没有问题。 “怪了,不应该啊,凡是古代墓葬,特别是商周,由于那时候殉葬制度盛行,古墓里面肯定会有大量硫化氢气体,为什么没有呢?” 我嘀咕了一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还有白帮,难道他们已经捷足先登了?” 转念一想,也不会啊,他们根本没有回根据地,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白帮已经抢先揭开了锅盖,将里面的有毒气体给排空了。 我按下对讲机的按钮:“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先听好消息。”鼻大炮有些迫不及待。 “夯土墙打穿了,里面没有硫化氢气体,很安全。” 石静霞语气有些紧张:“那坏消息呢,光廷,你没受伤吧?” “没有,白帮可能已经进去了,你们快下来,真正的比赛要开始了。” 很快,鼻大炮就猫着腰跑了过来。 “哥,我来了。” 我看他不停的甩着双手,便问道:“怎么了?甩手舞吗?” 鼻大炮咧着嘴说:“下来太快了,绳子磨的手疼。” 其他三人相继赶来。 我们合力将夯土墙上的小眼不断扩大,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容纳一个人进出了。 探出半截身子,用手电往里面照了照,一条幽深的甬道出现在眼前。 段怀仁啧啧称奇道:“支锅十几年了,以前遇到周代墓葬都塌陷了,棺材板子都压扁了,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保存如此完好的周代墓葬。” 花围脖人狠话不多,跨步走了进去。 “大家小心,跟上。” 提醒了一句,我们跟在花围脖身后进入了甬道。 二十多米后,前面出现了一座车马坑,所有的人都被那宏大的场面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车马坑非比寻常,与常见的泥人陶俑并不一样,而是用真人和牲畜来殉葬的。 随着手电光的移动,车马坑里密密麻麻的骨架在众人眼前明灭变化,仿佛正在用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我们,给人心里造成了极大的压迫感。 有猪狗牛羊,战马等殉牲,还有零零散散殉人的头颅,整整齐齐的排列着。 不过,有一点特别奇怪,车马坑里骨架并不完整,只有头颅,不见身体。 鼻大炮跳进车马坑,用脚踢乱了那些头骨,挠了挠头:“怎么不见身体了呢?” 段怀仁看了看说:“恐怕一开始就没有吧。” 石静霞转了一圈,啧啧道:“如果只用头颅来殉葬,那得是多少条鲜活的生命啊。” “嫂子,别替古人担忧了,这么大阵仗,要是放到现在,墓主人怎么也得是个上市公司的董事长级别了吧,哥,我说的对吗?” 鼻大炮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说道:“只有皇室贵族才有资格使用殉牲,至于殉人,那是天子的特权。” 鼻大炮兴奋的吹爆了两个鼻涕泡。 “哥,你的意思是,这是一座帝王陵寝。” 我点了点头。 鼻大炮兴奋过头,冷不丁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跳了进去。 我一抹脸,黏黏糊糊,还拉着丝呢,差点就吐了。 “带上手套。” 石静霞扔了一双手套过去,鼻大炮像一条恶狗一样在车马坑里寻找起来,那些头骨也被他踢的“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看我陷入沉思,石静霞好奇多问了一句。 “光廷,你想什么呢?” “这应该就是头蹄葬了。” 头蹄葬是商周时期一直延续到春秋时期,一种西北犬戎部落的特有丧葬风俗。 一般由殉牲和殉人组成,只取头颅,摆放在车马坑内,用来给墓主人陪葬。 也正是因为如此,头蹄葬的出现往往见证了大量的死亡,眼前甚至一度的浮现那血流成河,头颅满地的血腥场面。 这是一种极其残酷,毫无人性的陪葬制度。 至此,几乎可以确定,这里应该就是犬戎国的一个国君。 段怀仁摸了摸八字胡,若有所思道:“之前我也听说过头蹄葬,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没想到今日竟得此一见,也不枉此行了。” 是啊,放眼全国,包括考古工作者在内,以及所有的盗墓贼,在的短短几十年的职业生涯中,有几人能有如此幸运。 突然,鼻大炮兴奋的叫了起来,冲我们不停的招手。 “哥,嫂子,快来,这里有好多高古玉。” 我有点难以置信:“你还认识高古玉呢?” “那当然,要不是家里条件不好,我肯定能考上大学。” 众人相继走了过去,果然发现地上有很多类似于玉石的东西,形状很特别。 捡起来一看,我哭笑不得,这哪里是什么高古玉,分明就是贝壳,考古工作者们称之为贝币。 鼻大炮手里拿的却是一个海螺壳,那海螺壳长得也是奇怪,两边一样大,中间一道缝,还挺好看的。 石静霞打趣道:“哎呀,你们鼻家祖宗真是在天有灵啊,这回发财了。” “嫂子,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我姓郑,我叫郑东旭。” 众人散开,鼻大炮左右看看,拿着海螺壳神秘兮兮的说:“哥,你看。” 我茫然问道:“怎么了?” 鼻大炮用胳膊肘捅了捅我:“你看像什么?” 我一脸懵逼,正想着就听鼻大炮捂着嘴笑了起来,再一看这家伙一脸猥琐的表情。 又把眼光放在海螺上,我恍然大悟,一个大男人在那一刻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滚你妈蛋,还挺会联想的,不过还真挺像的。” 车马坑虽然庄严肃穆,头蹄葬固然让人为之叫绝,还有那些贝币,也经过了精心的打磨,还发现了一些马嚼子,不过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这些东西对于考古工作者来说还是有一定的研究价值,不过对盗墓贼来说,运出去卖废品还嫌累得慌。 花围脖不知发现了什么,迅速向纵身跑去。 “啪啪啪啪”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古墓里显得格外刺耳。 “花子,站住!” 第144章 壁龛 我大喊了一声,不知花围脖是真没听见,还是故意假装听不见,头也没回,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鼻大炮骂了一声娘:“这狗日的腰没事,他在装病,一定没憋着好屁。” 我急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快追啊。” 突然而来的情况让我也有些心慌了,毕竟关系到整个团队的生死存亡,大意不得。 几把手电光如同棍子一样在黑暗中胡乱抽打,凌乱的脚步声在耳边回响个不停。 追出去几十米远,都跑不动了。 鼻大炮双手拄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哥,不,不行了,我鼻子,鼻子不通气,喘不过来气,气了。” 石静霞胸膛剧烈起伏的说道:“这里空气稀薄,咱们,咱们还是,还是休息一会吧。” 花围脖突然没了踪影,让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感觉暗处始终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 “狗日的,依着我的意思,早就应该宰了他,这回可好,埋下了一个定时炸弹。”鼻大炮颇具埋怨的说道。 他擤了一把鼻涕,甩在了地上,然后在在墙上擦了擦手,好像摸到了什么,突然就猛的转过身去,用手电照着墙壁仔细观瞧起来。 石静霞咧嘴道:“真恶心。” 鼻大炮却说:“快看,这里有情况。” 只见墙壁之上竟然出现了一个用胡基砌筑而成的拱形小门。 胡基前面已经介绍过,就是将粘土制作成大青砖的样子,用来盖房子用。 四周都是直接从土地开挖形成的墙壁,这个拱形小门的出现实在是太奇特了。 还是段怀仁有经验,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对我们说道:“这是壁龛,里面肯定好东西。” 一听这话,鼻大炮立刻就满血复活,拿起大砍刀开始在撬缝。 这种胡基砌筑而成的墙壁防盗性几乎没有,几下鼻大炮就撬松了一块胡基,然后拿了下来。 他迫不及待的用手电往里面照了一下,顿时就被吓得脸色煞白,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里面,有,有人。” 众人也是大吃一惊,这里几千年与世隔绝,根本不可能有会喘气的活物。 我拿手电看了一下,也被吓得一个哆嗦。 里面果然有一个人,只不过是一个泥塑的彩绘童子。 那童子身上涂着大红大绿的色彩,手持招魂幡,脸上涂着腮红,红唇贝齿,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我们看。 惊愕之余,同时又觉得有些别扭,但具体所指,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清楚。 鼻大炮咽了一口吐沫:“绝了,跟活的一样,那个,出去了别说啊,怪丢人的。” 清理掉剩余的胡基之后,拱形小门就完全显露出来,入口很小,也就一米左右,一个成年人就算蹲下身子,也未必能进得去。 鼻大炮像掏鸟窝一样将童子搬了出来,假装生气的扇了两巴掌。 “不会只有这些的,里面应该还有东西。” 段怀仁说着就低头看了看,然后失望的摇了摇头。 “不应该啊,壁龛的出现说明墓主人身份显赫,陪葬品太多,主墓室放不下,可是为什么会没有呢。” 我点了点头,也觉得有些纳闷:“这个诸侯不至于这么寒酸吧。” 闻言,鼻大炮问道:“哥,不是帝王陵寝吗,怎么又变成诸侯了?” 我解释道:“之所以说这里是帝王陵寝,是从头蹄葬的规模来推断的,可是壁龛的出现推翻了之前的结论。” 鼻大炮挠挠头,显然没听明白。 我接着解释:“商周时期的帝王陵寝大多采用中字形和亚字形,而且都有相当规模的耳室,有的甚至前室,中室,主墓室都有各有两个耳室,是不可能出现壁龛的。” 鼻大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段怀仁用商量的语气说:“光廷,亚字形的大墓是春秋中后期才出现的。” 我说:“老段,你说的没错,不过那是现代考古的结果,也就是说建立在现在已经出土的墓葬得出的结论,之前没发现就代表没有吗?” “这?”段怀仁一时语塞。 石静霞托着下巴“嗯”了一声:“没错,这就跟齐白石画虾一样,谁能保证他一辈子没画过猪狗牛羊,为什么除了虾,别的都是假的呢。” 我有点惊讶,石静霞说话的语气有点像鼻大炮了,这可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啊。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这里不是帝王陵寝,而是一个诸侯墓葬,也不可能就一个童子,一定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我仰面躺在地上,双脚一蹬,上半身就进入了拱形小门之内。 光线往上一打,好家伙,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只见壁龛内部竟然别有洞天,墙壁上有许多更小的秀珍壁龛,里面摆放着猪狗牛羊,以及许多武士彩绘泥塑,个个手持利刃,面目狰狞。 里面的穹顶之上,彩绘着各种祥云瑞兽,更加令人心悸的是穹顶的正中间居然有一个怪兽的头部画像,看起来像一个狼头。 张牙舞爪,獠牙尖利无匹,一双散发着寒光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看。 那双眼睛似乎有摄魂夺魄的魔力,一瞬间,我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深深的陷了进去。 整体来看,就如同西游记里面师徒四人误入了黄眉老怪的小雷音寺一样。 “哥,怎么回事,睡着了吗?” 鼻大炮说着拍了拍我的大胯,这才回过神来。 “这里有很多彩绘泥塑。” 鼻大炮拿出编织袋子,忙说:“拿出来,都拿出来,一个不留。” 段怀仁苦笑一声:“泥捏的不值钱,一旦干湿程度剧烈变化就会开裂,色彩也会因为受到氧化而变得暗淡。” 鼻大炮有些失望,只将彩绘童子装进了编织袋子。 石静霞心细如发,很快在对面又发现了一个壁龛,虽然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但壁龛撬开的一刹那还是被惊了一下。 里面是一个童女彩绘泥塑,同样身穿大红大绿的衣服,脸上涂着腮红,红唇贝齿,手持招魂幡,颔首闭目,诡异至极。 童女大小与童子相当,可能是我心理作用,总感觉这番装扮童女要比童子恐怖很多。 第145章 守墓神 壁龛内部的穹顶之上浓墨重笔,色彩艳丽,正中央有一个怪兽的头部彩绘,好像是一个鹿头,栩栩如生。 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少了几分凶恶,多了一丝含情脉脉,却仍旧让人望而生畏,不敢与之对视。 两边壁龛,童子童女,一阴一阳,暗含阴阳风水之说,看起来无懈可击,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石静霞问道:“光廷,皱着眉头干什么?” “小静,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听闻此言,石静霞本能的提高警惕,四下看了看,茫然的摇了摇头。 壁龛里面也发现了许多彩绘泥塑,所不同的是全都是歌女、侍女等女性形象。 “他妈的,太素了,这是让我们吃草的节奏啊,全给砸了。” 鼻大炮一切向钱看,如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只得到一堆泥捏的彩绘娃娃,心情失落到了极点,挥起大砍刀就要横扫千军。 见状,石静霞一巴掌扇了过去,没好气说道:“积点德吧,万一有一天这里被考古开发,这些跨越两千多年的文化遗产也能与后人有相见的机会。” 段怀仁也同意道:“小静说的没错,我站小静。” 鼻大炮擤了一把鼻涕,斜着眼睛,显得有些不屑,踹了一脚拱形小门。 “绝了,都他妈的挖坟掘墓了,还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 我拍了拍鼻大炮的肩膀:“兄弟,盗亦有道啊。” “唰唰唰唰。” 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我顿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嘘,听,有动静。” 段怀仁紧张的说道:“落土有声,墓葬要塌了。”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石静霞蹲下身子,纤纤玉指捏起一个东西,表情严肃的看了起来。 “嫂子,别看了,快走吧,要砸锅了。” “等等!” 石静霞将手里的东西展示给大家看,我们瞪大眼睛才看清楚,她手里捏着一个黄灿灿的类似米粒的东西。 我疑惑道:“这是小米吧。” 石静霞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小米,这东西我不会看错的。” 鼻大炮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里怎么会有小米呢?” 石静霞指着拱形小门说:“里面应该有装小米的容器,刚才你一脚将小米踹了出来。” 鼻大炮当下就躺在地上,双脚一蹬进去了。 “嫂子,绝了,没错,你说的没错,这里有一个牛车运粮的彩绘泥塑,里面有小米。” 鼻大炮将那个彩绘泥塑拿了出来,众人一看,亮晶晶黄灿灿的小米保存十分完好。 “哥,这玩意值钱吗?” 我摇摇头:“如果你把这些小米交给国家种子库,估计能得一个荣誉证书。” “要那玩意有个屁用。” 段怀仁往童子童女身上裹了一些泥土,一来可以保湿,二来也能防磕防碰,然后用保鲜膜缠了个结结实实,递给了鼻大炮。 鼻大炮将童子童女装进编织袋子,扛到了肩膀上,走了没几步,突然脸上的表情有了细微变化,侧脸看了一眼编织袋子。 “哥,不对劲。” 我问道:“怎么了?” “分量不对,太轻了。” 鼻大炮说着,将编织袋子放在了地上。 我提起来掂了几下,确实不对劲。 按理来说,两个将近一米高度的童子童女,还是用经过反复摔打的粘土制作,密度很大,估计没有一百斤也得有八十上下。 可是,我手里的袋子也就四五十斤,相去甚远。 “空的!”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其他人闻言大惊。 与此同时,再次回头看向那两个壁龛,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想法,当下拿起旋风铲折返了回去。 石静霞问道:“光廷,你发现什么了?” 我没说话,用旋风铲在两个壁龛中间位置向上挖去。 我眯着眼,旋风铲挥舞破风,散落的泥土如雨而下。 鼻大炮不明就里,但也拿着大砍刀又捅又刺。 几分钟后,头顶出现了令人的一幕,也印证了我的想法。 鼻大炮震惊的说道:“哥,快看,是一道门。” 手电光打上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头顶居然出现了一个门楼,上面雕龙画凤,飞檐翘角,色彩鲜艳无比,堪称无与伦比。 我平复心情,缓缓说道:“这是土雕建筑,从土壤直接雕刻而成,具有极高的考古和文化价值。” 一听这话,鼻大炮摇摇头:“完了,完了,又白忙活一场。” 对于盗墓贼来说,土雕建筑因其无法搬运,确实一文不值,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其珍贵程度绝不亚于任何出土文物,甚至可以说是国宝级别的存在。 石静霞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这么来看,这两个童子童女应该是门神。” 我补充道:“小静,你说的没错,但不准确,门神在阳间,而阴间的叫做守墓神。” 段怀仁立刻摇头道:“光廷,恐怕不对吧,怎么会用童子童女来当门神呢,也太不合常理了。” 段怀仁所言不差,门神,也就是守墓神在漫漫历史长河中,经过了数次演变。 最初,在商周时期,多以神话传说中的上古神兽形象出现,比如古书中的青龙、白虎、玄武、朱雀、黄龙、应龙、螣蛇、勾陈等等。 到了春秋战国,据说在东海度朔山中,生长着一棵通天桃树,盘曲九万里,直插云霄,王母娘娘的蟠桃园就是从上面剪枝栽培而成。 通天桃树的树枝伸向鬼门,三界六道所有的鬼怪来往出入都需经过鬼门。 树下,有两位神人把守,一位神荼另一位名曰郁垒,此二人专门盯着鬼怪,但凡有胡作非为者,二话不说就用芒苇做的绳子把它捆起来,送去喂虎。 后来,人们就用桃木刻成神荼和郁垒的模样,放在自己门口吓唬鬼怪,这是最早的门神形象,桃木能驱邪的说法,也是从这里来的。 到了隋唐时期,逐渐演化成了秦琼和尉迟恭,逐渐稳定下来。 时至今日,很多地方仍然保留着这一古老的习俗,受隋唐演义等小说的影响,秦琼尉迟恭二人的的形象才得以深入人心。 想到这些,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我指着童子童女,声音冰冷,一字一顿说道:“里面有东西。” 第146章 吓死人不偿命 段怀仁立刻将保鲜膜拆了下来,将童子童女举过头顶。 鼻大炮忙伸手阻拦:“老段,别,别摔。” 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啪”的一声,童子童女被摔的粉碎,里面赫然出现了两具小孩人骨。 石静霞浑身一抖:“这么小的孩子就被杀害,简直太残忍了。” 鼻大炮退而求其次,蹲在地上扒拉了一会儿,找到了几个玉石制品,都是随身装饰品,等级不高,也就够他去一次养生堂。 不过,捡到篮子都是菜,鼻大炮还是揣进了裤兜里面。 望着地上一堆破碎的人骨,我喃喃道:“用活人守墓,这个墓主人绝不是一般人。”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随声附和:“应该是犬戎部落的高级首领。” 鼻大炮随即说道:“那还等什么,哥几个,走着。” 段怀仁一把拉住鼻大炮,语气有些严厉:“别坏了规矩,干咱们这一行的,如果没有任何敬畏,就会无畏无惧,迟早倒霉。” 随即,我们几个人将尸骨收敛,放回壁龛之中,又将拱形小门重新封堵,行了三叩九拜大礼。 “先人在上,晚辈贸然叨扰,只为混口饭吃,无意冒犯,还望海涵。” 继续前行,一堵夯土墙挡住了去路,不过上面有一个空洞,从痕迹上来看洞口铲削的痕迹很新,地上都是新土,应该就是最近才打通的。 石静霞说道:“看来白帮已经来过了。” 鼻大炮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他妈的,白帮吃骨头都不吐渣,这里被他们洗劫一空,估计咱们连泔水都没得喝了。” 说着,他一抬腿,从孔洞钻了进去。 “鼻大炮,小心。” 我喊了一声,他没理我,于是又赶紧对段怀仁说:“老段,快跟着他,这家伙毛手毛脚,别再出了事。” “放心吧,光廷。”段怀仁答应一声,也跟了进去。 石静霞也叹了口气,怅然若失道:“白帮一时大意,给我们留了两个壁龛,却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 “恐怕不尽然。” 我接着分析道:“白老太与我爷爷齐名,不可能如此粗心大意的。” 石静霞思考了片刻:“你的意思是……” “她故意留下两个壁龛,只是想告诉我们,有白帮一天在,伙爷会就只能喝汤,这叫杀人诛心。” 石静霞贝齿紧咬:“门缝里看人,未免也把伙爷会看的太扁了。” “好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平常心对待,走吧,进去看看。” 刚要跨步进入,就听见鼻大炮扯着嗓子杀猪般的喊了起来。 “哥,哥,快来啊,出事了,出大事了。” 惊闻此言,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的跟了上去。 鼻大炮反身迎了上来,又重复了相同的话。 “哥,出事了,出大事了。” 石静霞在身后气喘吁吁的说:“你是复读机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等鼻大炮说话,我替他回答:“这么浓重的血腥味,肯定是有人灭灯了。” 在古墓里忌讳说“死”这个字,所以当有人死去,一般都说灭灯了,也就是闭上了眼睛。 说话间已来到事发现场,段怀仁阴着脸,死死的盯着地面,状态看上去很不好。 血泊之中,躺着两个人,一动不动。 这两个人我们认识,都是陈蛤蟆的手下,一开始跟白帮分在一组的土工。 段怀仁声音低沉:“尸体还有温度,应该刚灭灯不久。” 我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尸体被切断了脖子,是致命伤,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伤口。火山文学 见此情景,我的眼前立刻浮现了丁老头惨死的画面,何其相似。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出自白若雪之手。” 石静霞愤愤不平:“身为一个女人,心竟如此狠毒,简直就是个母夜叉。” “嫂子,你骂人怎么听着像是表扬呢,我向天使姐姐许愿,让这个母夜叉被千人斩,万人骑,下辈子投胎做鸡。” 闻言,我瞪大了眼睛,确实够狠。 突然,段怀仁语气急促,如枪打子弹一般说出了两个字。 “动了!” 众人定睛看去,纷纷目瞪口呆,头皮都麻了。 但见两具尸体的独自突然诡异的动了起来,就跟怀胎十月即将临盆的一样。 随着尸体独自的不停滚动,脖子上的切口不停的有粘稠的血液流出。 人死之后,血液凝固,呈现深红色,像果冻一样,又如叫不出名字的虫子一样蠕动,恐怖至极。 紧接着,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尸体肚子里一阵波涛汹涌,最后切口竟然诡异的张开,就像一个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这一幕简直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认知,大家都噤若寒蝉,忘记了呼吸,就这样痴痴傻傻的看着。 突然之间,那切口里居然毫无征兆的弹出了一个血淋淋的脑袋,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我看,同时还龇牙咧嘴,狂躁至极。 见状,石静霞胃酸上涌,当场就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日她妈了,又是黄鼠。” 段怀仁大骂一声,挥起旋风铲就拍了下去,那小黄鼠反应也十分敏捷,迅速逃遁而去。 另一具尸体的切口也跑出来两只黄鼠,排成一线,奋力奔跑。 “啪”的一声。 段怀仁用力极大,尸体面目全非,直接被旋风铲铲掉了五官皮肉,直接成了一个血葫芦。 “又想去搬救兵,老子将你们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鼻大炮举起大砍刀,追着三只黄鼠喊杀而去,场面颇多滑稽,可是谁也笑不出来。 因为这帮畜牲贼精的很,一旦让这三个黄鼠逃脱,那么黄鼠大军就会在赶来的路上。 过不多时,鼻大炮以更快的速度跑了回来,大砍刀拖在地上,神情慌张,狼狈至极。 “吓,吓坏我了。” 我急忙问道:“怎么了?” 鼻大炮脸色死白,死死的盯着不远处,惊魂未定的说道:“那里,那里有一个僵尸。”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同时伴有沉重的呼吸声传来。 “啪,啪,啪。” “呼,呼,呼。” 第147章 花围脖被偷袭 鼻大炮魂飞魄散,大呼有僵尸出没,愣是把大家吓了一跳。 僵尸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至少我爷爷在我《万墓迷踪》里说过,他一生支锅没有一百,也在八十,从来没有见到过僵尸。 不过,如果鼻大炮看到的东西不是僵尸,又会是什么呢? 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一种诡异的气氛开始蔓延。 脚步声越来越近,呼吸声也越来越清晰。 石静霞面如死灰,张嘴结舌道:“来,来了。” 循声望去,不远处果然出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怪物。 只见对方弯腰塌背,低着头,走起路来摇摇晃摇,如同醉汉,随着步伐的移动,两行被鲜血染红的脚印触目惊心。 段怀仁厉声大喝:“站住!” 对方身子一晃,艰难的抬起了头,一张布满血污的脸恐怖如斯。 石静霞紧张说道:“光廷,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我用手电照了过去,对方脖子上也是血污一片,但隐约可见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盘踞。 我心头一惊,急忙说道:“花子,是花子。” 话音未落,花围脖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众人纷纷跑了过去。 “花子,花子,醒醒,快醒醒。” 花围脖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反应。我试着摸了摸他的颈动脉和心跳,都还正常。 “放心,没有生命危险,灭不了灯,就是失血过多了,快点止血。” 石静霞伸出手,面对被鲜血染红的花围脖,却不知从哪里下手。 段怀仁很快找到了伤口,在头部位置,一道七八公分长的刀口,皮肉外翻,红白相间,头骨都被深深的刻出了一道印子。 “这小子命真硬,这样都死不了,牛批。” 感叹了一句,段怀仁拿起急救药包准备给花围脖包扎伤口。 “老段。” 鼻大炮突然喊了一声:“别管他。” 段怀仁的手停在了半空。 石静霞说道:“鼻大炮,别捣乱,救人要紧。” “嫂子,这家伙居心叵测,不要上演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啊。” 闻言,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 “老段,别愣着,快救人。” 见我发话,鼻大炮也没说什么,气的直跺脚。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到时别后悔就行。” 段怀仁替花围脖包扎伤口的时候,我和鼻大炮四处看了看,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都挺累了,休息会吧。” 鼻大炮将大砍刀扎进土里,不一会儿就呼噜震天了。 段怀仁警惕性比较高,斜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小静,你也睡会吧。” “没事,我不累。” 石静霞嘴上说不累,靠在我肩膀上,打了个哈欠,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 困意会传染,我也眼皮发沉,脑袋跟戴了紧箍咒一样,恨不能拿火柴棍给撑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水,水。” 花围脖醒了,我猛然起身,靠在我身上的石静霞倒了下去,“哎呦”一声,把所有人叫醒了。 给花围脖喂了点水,他虚弱的张了张嘴,好像有话要说,我俯下身子把耳朵凑了过去。 “疼,疼。” 花围脖一个劲的喊着疼,伸手去抓头上的绷带。 鼻大炮没好气说:“男子汉大丈夫,唧唧歪歪,跟个娘们一样,丢不丢人?” 花围脖有气无力的说道:“勒,勒的太紧了。” 众人都看向了段怀仁,只听段怀仁说道:“忍着点吧,不勒紧点,根本止不住血。” 我扶着花围脖坐了起来。 “花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花围脖目视前方,陷入了回忆之中。 几个小时前,我们在头蹄葬的时候,花围脖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动静,于是就追了过去。 从夯土墙那个孔洞爬进去没有多久就看见地上躺着两具尸体,当时人还没死透,睁眼张嘴,一脸惊恐的望着花围脖,好像是在祈求花围脖救他们。 这两个人伤的太重了,花围脖知道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恐怕也无力回天了,于是就没管他们,继续向前追去。 谁知追到一个黑暗的处,花围脖顿感阴风骤起,心下一惊,急忙抬脚斜刺里飞踹了出去。 说到这里,鼻大炮不禁揉了揉腰。 花围脖的飞踹绝技我是亲眼见过的,速度极快,力道刚猛无匹。 我,鼻大炮,段怀仁三人,来了个三英战吕布,经过一场恶战才将他制服。 令花围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速度比他还快,就在他抬脚的一瞬间,对方一脚踢飞了花围脖手里手电,四周陷入了无比的黑暗之中。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情况下恐怕就成了睁眼瞎,不过但凡习武之人来说,身体的感知能力要此常人更更胜一筹。 虽然没有十丈之外能够听见树叶落地声音那么夸张,但是近距离听声辨位,尤其是在近身肉搏,凭脚步声和拳风分辨敌我位置还是可以做到的。 就这样,花围脖与对方在黑暗之中进行了一场拳拳到肉的死磕硬刚。 一个右鞭腿,一个左正蹬,一个左刺拳,很快啊。 “砰砰砰砰。” 肌肉与肌肉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虽未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单是想一想就觉得疼。 花围脖与那人几个来回下来,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就在这时,一道诡异的白影一闪而过。 花围脖被先前之人缠斗不休,腾不开手,只能左闪右避,避其锋芒。 不过,意外还是发生了,他突然感觉脑袋疼了一下。 也不是很疼,就跟切菜的时候切到手一样,就一下而已,可是随机而来的一股热流瞬间让他意识到坏了。 就在花围脖愣神之际,又是挨了几拳几脚,便倒了下去。 意识尚存之际,他听见了那两个人的谈话。 “一刀切了他的脖子。” “死亡并不可怕,在恐惧中等待最后一滴血迹流汗,这样才有意思。” 听了这段讲述,我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推断,应该是黄二黑和白若雪联手击伤了花围脖。 这两个人没有武德,来骗,来偷袭一个有着纹身的不良小青年,这好嘛,这不好,奉劝白若雪和黄二黑多多反省,耗子尾汁。 第148章 龟壳里面的春宫图 石静霞心思缜密,发现了一个破绽。 于是,秀眉紧蹙,狐疑道:“黄二黑喜欢盘核桃,可是花子并没有听到盘核桃的声音。” 鼻大炮紧张了起来,四下看看,警惕的说道:“嫂子,你的意思是这里除了我们,白帮,黄鼠,还有别的人?” 说着,他突然眼睛睁大,一本正经却有怂的像一只小老鼠。 “难道真的有什么神秘生物,比如大粽子?” 石静霞不敢确定,于是便没有说话。 段怀仁冷着脸:“别胡说。” 鼻大炮狡辩道:“老段,我从电视上看,科学家说连宇宙大爆炸都有可能是假的,你说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呢?” 段怀仁直接开骂:“别他妈放屁了。” 鼻大炮跟狗一样,转而又对花围脖发起了猛烈的语言攻势。 “花子,你腰没事,为什么装病?” 花围脖说:“我本来就腰疼,这时练功留下的病根,没有装。” “放屁,你跑的比兔子还快,还说没有,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实招来。” 花围脖怒目圆睁,但他此刻身体极度虚弱,忍着疼痛没有回答。 “哥,嫂子,老段,这小子绝对有问题,你们千万不能被骗了。” 我说:“好了,咱们也不要自己吓自己了,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以防不测。” 花围脖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一下,口袋破了,手直接穿透了过去,然后眼睛在地上乱看。 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可能是生活锻炼了鼻大炮眼疾手快的特点,他一看看到了一个东西,抢在花围脖之前捡了起来。 花围脖的手停在半空:“给我。” 鼻大炮没有理会,摊开手让我们看那东西,竟是一个鸡蛋大小的龟壳。 段怀仁搓了搓八字胡:“这是用来占卜吉凶的?” 还没等别人说话,鼻大炮,手指天空不停的晃着,好像明白了什么。 “哦,我明白了,这家伙一定是想用巫术把咱们困死在这里。” 石静霞瞪了他一眼,将那龟壳拿了起来,翻过来一看,顿时秀眉紧蹙。 “光廷,看,上面有东西。” 说着,她不知为何,脸竟然微微发红,急忙将龟壳扔到了我手上。 “小静,怎么了?” 石静霞红着脸说:“哎呀,你自己看,羞死人了。” 仔细一看,只见龟壳上面竟然刻有一张春宫图,更加变态的是周围还有很多人观战,手舞足蹈,拍手叫好。 确切的说,还不是春宫图,因为画面上干那种事情的根本就不是人。 我看了半天,也没太看明白,就和段怀仁研究了起来。 鼻大炮的好奇心也被勾了上来,把脑袋凑了过来。 我们三个大男人,脑袋挨在一起,仔细研究着一张近三千年前的动物春宫图,试想一下,画面是多么辣眼睛。 石静霞转过身去,羞的直跺脚,骂我们低级趣味,下半身动物,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等等。 我问道:“老段,你看像什么?” 段怀仁砸吧砸吧嘴说:“狗和羊。” 我点了好头:“嗯,是有点像。” 鼻大炮张口结舌,一脸惊愕:“三千年前的就研究杂交品种了?真牛逼啊。” 段怀仁摇摇头:“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有时候觉得你懂得挺多,有时候你简直就是一个大傻逼。” 鼻大炮眼睛瞪大,随即挠挠头笑着说:“人家扔什么书,我就看什么书,这么说吧,咱这肚子就是杂货铺。” 说着,他摸了摸肚皮。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段怀仁摇摇头,接着解释道:“上古神话当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还包括其他很多神兽,都是人面兽身的造型,在春秋战国乃至以前的古墓葬笔画里十分常见。” 我补充道:“没错,还有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的很多神仙亦是如此。” 我们说话的时候,花围脖一言不发,但他也在思考同一个问题,突然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的起身。 “这是苍狼白鹿。”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仔细观瞧,果真如此。 经花围脖这一提醒,我也想起来了,之前查阅资料的时候有一段文字有过这样的记在。 犬戎部落是古老的西北游牧民族,活跃于当时的西岐以西,也就是今陕西岐山,扶风以西的陕甘一带。 据说犬戎部落逐草而生,依水而居,骁勇善战,从皇帝时期就成了华夏民族最强劲的对手。 他们认为自己是苍狼和白鹿方交髯的后代,以苍狼白鹿为图腾。 当时,那一伙土匪夜闯神女庙,为首的两个就是苍狼白鹿,如今看来,他们应该也是受此启发吧。 还有,就在刚刚,我们发现的壁龛穹顶中央分别有一只诡异的眼睛,恐怕正是苍狼和白鹿的眼睛。 段怀仁若有所思:“这个龟壳估计是犬戎部落用来占卜吉凶的。” 我点头道:“游牧民族对此十分笃定,特别是遭了年景,更是以占卜问吉凶,决定迁徙路线。” 有必要说明一下,遭了年景就是天灾之年。 我问花围脖:“你从哪里捡到的这个龟壳。” 花围脖便说道:“当时,我追击那两个人的时候在地上捡到的。” “快带我们过去。” 很快,我们就到了花围脖说的地方,地上还有一滩血迹,四周也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看来是一场恶战。 这里也有两个壁龛,不过已经被人挖开,里面的东西都被打包搬走,空空如也。 花围脖咬着牙说:“他们就是躲在壁龛里面对我发动了突然袭击,要不然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鼻大炮用手电左右一照,愤愤不平的骂了起来。 “狗日的母夜叉,这是把碟子都舔干净了,一滴油水也不给咱留啊。” 壁龛里面,地面之上,有很多大大小小圆形的印迹,所料不差的话这里之前应该存放了很多的青铜陪葬品。 同样,在两个壁龛中间发现了土雕建筑,相较之前规模更宏大,做工更加精致,而且除了壁龛之内的穹顶以及土雕建筑,就连墙壁上也出现了大量壁画。 随着手电光的移动,色彩艳丽,画工精湛的壁画不停明灭变化。 鼻大炮咽了口吐沫,紧张的说道:“壁画,壁画动了。” 第149章 无名之花 鼻大炮语出惊人,仔细一看,都意识到了鼻大炮所说的情况。 壁画确实动了,就跟老电影的胶片一样,诡异至极。 有了山神娘娘开口说话的经历,石静霞很快发现了端倪。 “别紧张,只是光线移动引起的视觉误差,别自己吓自己。” 话虽如此,可还是给每个人都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历经千年岁月侵蚀,壁画脱落很严重,卷边空鼓,不过还能看出画面描绘的是犬戎部落首领的巡游图。 随着光线的移动,仿佛回到了现场,见证了跨越将近三千年的宏大场面。 部落首领身穿兽皮,意气风发,骑在膘肥体壮,鬃毛整齐的高头大马之上,放眼东望,指点尖山,左右跟着苍狼白鹿。 身前身后,前呼后拥,天空仙云缭绕,瑞兽翩翩飞舞,地面江山无限,珍禽追逐喜闹。 鼻大炮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哥,你说这是犬戎国的国君还是一个上层首领?” “我看你更关心的是锅里的菜硬不硬吧?” 鼻大炮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要不然咱们来干什么。” 我说:“壁画等级虽然很高,但是没有任何有关墓主人身份的信息,所以我也是木头眼镜,看不穿呐。” 眼观这幅壁画,荡气回肠,让人情绪高涨,血脉贲张。 深呼吸两口气,将思绪拉回现实,我对众人说道:“主墓室不远了,大家要格外小心。” 段怀仁点点头,四下看了看,不由心生疑惑。 “光廷,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石静霞也说道:“是啊,总觉得怪怪的。” 其实,我也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商周时期乃至春秋战国,一般都采用竖穴土坑的规制,墓室结构四平八稳,可是这里却太奇特了。 进来以后,弯弯曲曲,七拐八绕,就跟进了远古洞穴一样。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墓葬的建造根本没有按照常理出牌,而是选择山体天然的构造,加以修缮。 这也符合犬戎族的性格特征,毕竟他们是游牧民族,不拘一格,来去潇洒。 正如白玉吊坠,别说近三千年前,就是放在如今,恐怕也没人会干出将手指做成吊坠的疯狂想法。 走着走着,前方就出现了岔路口,至于往那边走,大家产生了分歧。 石静霞说:“此处凶险异常,白帮随时可能对我们下手,还有黄鼠军团,谁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跟来,所以不能分头行动,我建议大家同进共退。” 鼻大炮富有冒险精神,更确切的说这家伙是被铜臭味冲昏了头脑。 “嫂子,我反对,这就跟做慈善一样,咱们分头行动,才有更大的胜算。” 众人听的懵了。 鼻大炮挠挠头:“做慈善就是买福利彩票。” 每个人被雷的外焦里嫩。 我问道:“老段,你怎么看?” 段怀仁站了石静霞。 “干咱们这一行的,安全第一,所以我同意小静说的。” 鼻大炮哼了一声:“我看伙爷会是日暮黄昏了,林老,老段,全都前怕老虎后怕狼,倒是让玲姐一个女人出卖……” “你说什么?” 段怀仁爆声怒喝,吓得鼻大炮赶紧捂住了嘴。 我想了想,考虑到上次在雁门山的经历,如果大家分开确实危险性大增,再加上花围脖身受重伤,我们还得照顾他,所以还是拧成一股绳为上策。 鼻大炮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又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也被同化了。 一旁,一直默默不语的花围脖虚弱的说道:“你们看这里。” 循声望去,只见地上出现了几朵红色的小花,无根无茎,无枝无叶,便如同从地里面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极其突兀,十分诡异。 我抠了一点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可以闻见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是血!” 石静霞顺着那几朵血花像前照去,三排血花间距一样,延伸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我恍然大悟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血花,而是动物的脚印,应该就是那三个黄鼠留下的。” “都说狡兔三窟,其实黄鼠也不遑多让。” 指着地上的血脚印,段怀仁接着分析:“这是一条生路,估计通向了外面。” “不出去,不出去,费了半天劲,就这么出去,我心不甘。” 鼻大炮突然跟吃了枪药一般。 “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白了他在一眼,我说道:“老段所言极是,小时候我用水灌黄鼠,它们就会从别的洞口逃走。” 石静霞说:“这么说的话,跟着血脚印走,至少危险性会小很多。” “不出去,要走你们走,就算是刀山火海,我郑东旭一个人去闯。”鼻大炮挥舞着大砍刀,一副视死如归豪情壮志,吹爆了两个鼻涕泡。 我叹了口气说:“别忘了,黄鼠还有一个天性,那就是无论如何防盗,它们总能找到粮仓所在。” 鼻大炮一脸懵逼,没听明白。 我解释道:“也就是说血脚印也有直接通向主墓室的可能。” 鼻大炮翻着眼睛想了想,不耐烦地说道:“哥,你看着办吧。” 我们追踪黄鼠留下的血脚印一路向前。 血脚印越来越浅,最后消失了,但脚下只有一条路,方向不会出错,就继续前行。 须臾,花围脖突然停下脚步,对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 鼻大炮没好气道:“花子,你又耍什么花样?” 花围脖没有回答,只说了三个字,有动静。 众人屏住呼吸,侧耳聆听,果真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唰唰唰唰。” 听起来就好像雨滴落在树叶上一样,又如动物走路爪子接触地面的声音。 石静霞紧张的说道:“会不会是黄鼠军团找来了。” 段怀仁狐疑道:“没这么快吧?” 我压低声音:“如果它们就住在这里呢?” 这时,鼻大炮探头看了一下,不停的用刀柄捅咕我。 “哥,来了,他妈的咱是进了黄鼠窝了吗?” 我也看了过去,瞬间就后脊梁冷风直冒,整个人都麻了。 第150章 出不去了 目及范围之内,全是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睛,那种场面震撼至极,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怎么说呢,试想一下,当你夜晚坐火车或者坐飞机,远远的观看一个灯火璀璨的城市。 对,就是那种感觉,让人一下子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石静霞脸都白了,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这,这比甘露殿的时候多出十倍不止啊,该不会整个少女山的黄鼠都来了吧。” 那“唰唰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黄鼠大军压境。 我回头看向众人,每个人都神情紧张,面色惶恐。 眼下,花围脖身受重伤,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还得要人照顾。 剩下我们几个就算浑身是铁,恐怕也抵不过这些战斗力超群的巨大黄鼠,况且黄鼠军团的数量相较甘露殿,简直就是呈几何增长态势。 这是要新仇旧恨一起算的节奏,我们未战先怂,从心理上已经输了。 “这就是一动不动用刀砍,估计也得累个半死,快走。” 说着,我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原路返回。 当下,谁也不敢怠慢,纷纷放慢呼吸,脚步也变得轻了不少,三步并作两步迅速离去。 留给我们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立刻撤出去,从水井逃离,此次甘肃天水之行以失败告终,要么就走另一条路去探索新的未知世界。 段怀仁边走边说:“光廷,不如我们先行出去,再做打算,你看如何?” 还没等我说话,鼻大炮就抢先说道:“怕个锤子,这要是传出去,说伙爷会被一群黄鼠吓跑了,以后还怎么混?直接把脸装裤裆里得了。” 石静霞也说话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面子有那么重要吗?” 这时候,我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白老太。 我希望她死,但不希望她被黄鼠掏空了内脏,我要亲手杀了她,替我爷爷报仇。 另外还有一点,当年的事情一直成迷,我想要一个真相,唯一的真相,给爷爷一个交代。 “光廷,你倒是说句话啊。” 几人争论不下,石静霞看向我问道。 “老段,你带小静先出去,鼻大炮,你也走,我去找白老太问个清楚。” 石静霞停下脚步:“不行,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鼻大炮扛着大砍刀,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哥,你说这话不他妈打我脸呢,我不走,我要跟你并肩战斗。” 身后,黄鼠军团步步紧逼。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走。”段怀仁扶着花围脖,在前面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我拉着他们二人快步跟了上去。 “我也不走。”花围脖开口说道,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段怀仁狠心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几人纷纷点头。 “快,这边。” 说着,鼻大炮扛着大砍刀,拐进了另一个入口。 突然,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 “你们先走,我马上就来。” 我不放心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鼻大炮看了看石静霞,凑到我耳边说:“那些畜牲都是闻着味找人的,我去给他们埋个地雷。” “埋鸡毛地雷,小心黄鼠从后面破门而入。” 鼻大炮摸了摸屁股说:“哥,别管了。” 话音未落,他就扛着大砍刀离开了。 我叮嘱了一句:“小心点,快去快回。”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却感觉特别难熬。 石静霞急的直搓手:“这个鼻大炮,太不靠谱了,怎么还不回来?” 段怀仁担心的说道:“我去看看。” 就在这时,鼻大炮又扛着大砍刀回来了。 “哥,我回来了。” “怎么这么长时间,急死人了。” “我得给这帮畜生来个诱敌深入,一条线都尿到那个什么了。” 鼻大炮想了想,接着说道:“就是那个头,对,头蹄葬。” 我一听,差点傻了,这不就是一路画着“s”去的吗。 石静霞咧了一下嘴,我再一看,直接傻了,鼻大炮裤子上全都是尿点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英雄,希望你的计谋能够成功混淆黄鼠军团的注意力。” 我们也不敢怠慢,急匆匆的走着,可是没有多远,前方居然再次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无论向那个方向,必须保证不能有一个人掉队,因为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一旦落单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不可能再有第二种可能。 选择了一个方向,继续前行,几分钟后,所有人都撞墙一样停了下来。 鼻大炮脸都白了,显得有些急躁不安。 “哥,日她妈的,是我出现幻觉了吗,怎么又出现一个岔路口?” 没有人回答鼻大炮的问话,因为此刻每个人都意识到了一个不可忽略的严重问题,那就是我们可能进入了某种诡异的循环之中。 段怀仁此刻已无心情搓弄八字胡,直接就拔下来几根,语气有种无可奈何的茫然。 “老子支了一辈子锅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奇怪的事情,简直是太离奇了。” 当时,我也慌了,脑袋里一片空白。 困难不可怕,就怕那种心理上的无助,连怎么做都不知道,人就会变得急躁和不安。 看我不说话,石静霞拔出双立人菜刀,在墙上刻了一个箭头。 “快走。” 估计很多人都听说过墨菲定律,就是越担心什么就来什么,越害怕什么就越发生什么。 很快,又一个岔路口出现在眼前,所有人都抓狂了,一个个像被关进笼子的野猫一样,变得狰狞起来。 又做了一个标记,然后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一个,两个…… 接二连三的分叉口出现在眼前,我的脑海甚至一度出现一个极其诡异的画面。 我们就像是几只蚂蚁在漫无目的的逃命,而更高维度的世界里有一个不知名神秘物种,正在用一只笔给我们描画着迷宫。 由于分别处于不同维度的世界,甚至让我感觉要想出去几乎是痴人说梦。 难道,我们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吗? 第151章 乌龟的头部叫什么 爷爷说过,支锅一行是勇敢者的游戏,注定凶险万分,步步惊魂,但是要谨记的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轻言放弃。 “都吃点东西,把该扔的东西都扔了,轻装上阵。” 当下,大家吃了点速食食品,然后喝饱了水,只留下基本所需的食物和水,以及一些应急药品。 我拍了拍手,鼓励大家:“好了,走吧。” 鼻大炮一屁股坐在地上,摆摆手说:“不走了,反正也是出不去,省着点力气吧。” 花围脖体虚力亏,靠坐在洞壁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反正我们怎么说他就跟着怎么做,很少发表意见。 段怀仁不死心,四处查看着,希望能够有所突破。 突然,只听他声音急促的喊了一声石静霞的名字。 “小静,快过来看。” 石静霞忙问:“怎么了?老段。” 段怀仁的语气由急促变为震惊:“你看这是什么?” 定睛一看,众人顿时颓然,仿佛被抽了灵魂一样萎靡不振。 原来洞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箭头,正是石静霞先前用双立人菜刀刻上去的。 “嘶”的一声,石静霞倒吸了一口凉气。 “兜兜转转,我们又转回来了。” 一瞬间,那个箭头好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深深的刺进了每个人都心里,将那仅存的一点斗志都给消磨殆尽。 这时,鼻大炮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将那个龟壳掏了出来,双手合十拿在手里,口中念念有词,有模有样。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天雷地火,女娲娘娘,天使大姐显灵吧。” 这家伙疯了,居然想到了占卜问吉凶这个古老的办法。 他的样子滑稽可笑,倒是给沉闷的气氛增加了几分活力。 不过,谁也笑不出来。 大家面面相觑,各自在对方的眼神里感觉到了绝望和无助。 只见胡言乱语之后,鼻大炮将龟壳扔在地上,龟壳翻滚几下,扣在了地上。 看了半天,鼻大炮也没看出所以然来,又嘀咕是不是应该用火烧一下,看一看龟壳的裂纹再做打算。 这一系列看起来无脑的举动,却给我提了一个醒,脑海之中突然一道闪电一闪而过。 “等等!” 几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光廷,你想到什么了?” 我没回答,盯着那龟壳看了半天,然后闭上眼睛,将我们走过的路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下,突然就有了重大发现。 “这里是按照这个龟壳上的纹路建造的。” 商周时期,文字还未完全普及,根据现代考古学证明,甲骨文一共就只有四千个字,而且能识别的也仅仅只是一千五六百个。 看过封神演义的朋友应该都有印象,周文王就是以占卜算卦举世闻名,算出了自己的儿子伯邑考被做成了人肉包子。 需要指出的是影视剧里周文王算卦使用的是三枚铜钱,这是个穿帮镜头,与历史严重不符,因为西周时期的主要货币还是贝币。 在那个文字极不发达的时代,作为游牧民族犬戎部落,生活在陕甘一带更是蒙昧。 所以,但凡有大事发生,往往都会先算上一卦,测测吉凶。 听了我的分析,石静霞明眸一亮,说道:“我明白了,犬戎部落按照龟壳纹路建造墓葬,估计是想顺应天意,毕竟游牧民族靠天吃饭。” 段怀仁也开口说道:“目前来看,这个解释最为合理,不过这龟壳上的纹路首尾相通,连成一体,无出无进啊。” 鼻大炮拿着龟壳翻来覆去的琢磨了半天,终究是狗看星星一大片,无奈的摇了摇头。 段怀仁所言在理,虽然我们拨开迷雾,破解了古墓建造之谜,但仍旧处在一个不可破解的迷宫之中。 而且现在整个团队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谷底。 更加让人心头发寒的是就算我们打算退出去,被圈内人士耻笑,恐怕已经连出口都找不到了。 那种绝望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就如三国时期诸葛亮用八卦阵困住东吴十万大军一样。 突然,鼻大炮“哎呦”一声惨叫,吓了我们一跳。 “哥,救我,出事了。” 侧目一看,索然无味的鼻大炮竟然把龟壳套在了中指上,结果取不下来了。 石静霞一翻白眼:“你呀,真服了你了。”火山文学 “哥,快,快帮我取下来。” 我使劲拽了拽,鼻大炮龇牙咧嘴一个劲的喊疼,手指都有些红肿发胀了。 段怀仁皱着眉头说:“你动下手指试试,看能不能动。” 花围脖淡淡的说道:“不行就剁了。” “花子,黄二黑和母夜叉怎么不直接切了你的脖子呢。” 鼻大炮说着,龇牙咧嘴活动了几下手指。 石静霞不知为何,脸一红,跺了跺脚,转过身去不好意思看了。 “小静,你怎么了?”我问道。 石静霞的脸更红了。 “到底怎么了?”我有些着急。 石静霞还是不说话,表情很尬尴,古怪的看着我的下半身。 “哎呀,小静,你倒是说话啊,想急死我啊。” 石静霞回头看了一眼,害羞的抛出了一个问题。 “光廷,乌龟的头部叫什么?” “叫龟……” 话到嘴边,我愣了几秒,吃惊的看着石静霞,她的脸上快要滴血,深呼吸一口气,不停的用手扇风。 “小静,我爱死你了。” 仔细一想,确实如此,乌龟全身上下只有尾巴和头部,以及四肢能动,在这些所有能动的部位当中,恐怕头部是最重要的了。 如此一来,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主墓室一定在乌龟的头部位置。 我欣喜若狂,刚一转身想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其他人,谁知鼻大炮撅着屁股,一屁股撞在了我身上,差点给我二弟撞的缩了回去,是真疼啊,都冒冷汗了。 “滚你妈蛋,有病吧你。” 鼻大炮晃了晃跟胡萝卜一样的中指,鼻涕哈拉的说:“下来了,下来了。”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事不宜迟,快走。” 手捧龟壳,脑袋却是另一个画面,赶紧定了定神,把龟壳当藏宝图,沿着上面的纹路寻找了过去。 第152章 画面太震撼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总感觉跑错了方向,要不是有龟壳上的纹路做指引,单靠个人的空间想象力,恐怕这辈子也走不出这神秘的地下建筑,因为一切都与身体反馈给大脑的信息是相反的。 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过话说回来,有了龟壳做指引,也不用动什么脑子,只管跟着走就行了。火山文学 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我停下脚步,伸手拦住了跟在后面的其他人。 石静霞脸颊微红,喘着气问道:“怎么了,光廷,怎么不走了?” 我“嘘”了一声说:“你们听,除了咱们的脚步声,好像还有人走路的声音。” 大家竖起耳朵听了几秒钟。 石静霞说道:“没有啊,哪有声音?” 鼻大炮也开口说道:“是啊,哥,你是不是幻听了?” 我使劲甩了甩脑袋,仔细听了一下,确实没有什么动静,难道真的是我听错了。 接着往前走,又听到了奇怪的脚步声,可是当停下来仔细去听,却什么动静也没有。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一直跟着我,我走他走,我停他停。 如此三番两次,石静霞似乎想到了什么,有点发毛了,拽着我的胳膊开始兴师问罪。 “八郎,你是不是担心姓白的?” 这突然一问,我丝毫没有准备,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我确实有点担心白帮三个人的处境。 “说,你心里是不是惦念着白若雪?” “我,没有,我只是想知道我爷爷砸锅的真相而已。” “哼,你终于承认了。”石静霞愤怒的看着我,泪水瞬间在眼眶里打转,“你太让我失望了。” 言毕,她决然转身,拂袖而去。 我心里突然刺痛了一下。 “小静,慢点。” 段怀仁喊了一声,回头对我说道:“光廷,这世界上最浅的地方就是女人的眼窝,容不下一粒沙子,快去给小静道个歉。” 我惊讶的看着段怀仁,真是没想到这大老粗竟然还能说出这番有哲理的话来。 看我没有反应,段怀仁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咱们现在也是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就别担心别人了,再说以黄二黑的手段和白若雪的残忍,以及白老太的老谋深算,他们应该能够全身而退的。” “哥,快走吧。” 鼻大炮拉着我边走边说:“嫂子跟着你跋山涉水,历经艰难险阻,从来无怨无悔,而你这个陈世美,心里居然想着那个母夜叉,你看给嫂子气的,你都八郎了还不满足啊,那嫂子也不容易啊,你就别……” “滚你妈蛋,你懂个屁呀。” 甩开鼻大炮,我快步跟了上去。 “小静,你听我说。” 她板着脸,冷语道:“好,我看你怎么辩解。” 我刚要说话,她又捂着耳朵大步向前:“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有什么话去跟姓白的说吧。” 我无语,赶紧追了上去。 “小静,现在不是闹脾气……” 话没说完,突然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连忙将石静霞揽进怀里。 她跟一只小猫似的,对我又抓又挠,又踢又踹。 我厉声喝道:“别闹,主墓室到了。” 我们梦寐以求所寻找的主墓室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眼前。 这超出了所有人的心理预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那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一个100多平的巨大洞窟之内,四周彩绘着场面宏大的壁画,与我们之前看到的巡游图相比,无论规格和等级都要高出一大截。 洞窟穹顶的中央,赫然有两个人面兽身的怪物,缠绕交合在一起,正是苍狼白鹿。 地面呈现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手电光打在上面折射出星光点点,灿若星河,让人仿佛有种置身渺渺太空的眩晕之感。 墓室的正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大一小两具棺椁,一具是黑漆色,另一具则是枣红色。 这两口棺椁特别的大,让我不仅联想到了上次去大港油田,路过天津港的时候看到的集装箱,基本上一样大。 我记得《万墓迷踪》里曾有记载,但凡墓室里面出现双椁,或者多椁,从其摆放位置和就可窥探一二。 如果是陪葬的殉人,最多只有一层棺材,不可能有椁,而且摆放的位置,在墓室的四周边缘。 眼前这种一黑一红,一大一小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一个夫妻合葬墓。 另外,《万墓迷踪》里记在,周代的棺椁制度有着明确的规定:天子棺椁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 所以,据此判断,这里不是帝王陵寝,就是诸侯国国君的陵寝。 这一切实在是太震撼了,饶是段怀仁这般经验丰富的盗墓贼,也有点懵了。 看了半天,鼻大炮咽了口吐沫说:“哥,我不是在做梦吧,就,就这样出现了,这太不真实了吧。” 我也声音发紧的说:“或许墓主人深知,只要破了龟甲迷宫的秘密,主墓室就已经保不住了,就算多一道铜墙铁壁,也只是多花一点时间罢了。” 墓主人的真实想法已无从得知,但却让我们再一次领略到了犬戎部落的豪情与洒脱。 “哥,锅盖揭开了,菜马上也上桌了,我先动筷子尝个鲜。” 鼻大炮拿着编织袋子就跑了进去,开启了鬼子进村的搜刮模式。 “老段,你看着点他,无数的盗墓贼都是死在这最后的疯狂之中,千万别出事儿。” “放心吧,光廷。” 段怀仁答应了一声,便走进主墓室,脚刚刚踩到地面,突然脸色大变,大叫出声。 “鼻大炮,快回来。” 鼻大炮回头:“怎么了……” 话没说完,他也顿时脸色煞白,想要抽身回来,已然是来不及了。 一阵“沙沙沙”的声音传来,四周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地面上的红色粉末如同血液一样顺着裂缝流了下去。 鼻大炮也算是眼疾手快,见势不妙,用大砍刀撑住地面,猛然用力起跳,以一个骑马蹲裆的姿势飞跨出去。 几乎与此同时,就听“哗”的一声,紧接着“铛”的一声。 地面突然坍塌了,大砍刀也应声断成两截。 第153章 青铜钮钟 “哎呀”一声,鼻大炮一个狗吃屎趴在了地上,好在是有惊无险。 我在一旁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是真悬啊,这要是有个闪失,恐怕他的子孙袋就被大砍刀给骟了。 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一米见方的陷坑,坑底密密麻麻矗立着几十把石质的尖锥。 鼻大炮一阵后怕,喃喃自语:“绝了,几千年了,什么机关竟然还有用,这可真是驴鞭上挂镰刀,好他妈的悬啊。” 石静霞骂道:“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你真的悬了。”火山文学 鼻大炮急忙捂裆:“我又不是驴。” 我仔细查看了一下,不禁为古人的智慧拍案叫绝,他们对于墓葬的防盗可谓是煞费苦心,绞尽脑汁。 原来,古人早就想到青铜制品恐怕很难抵挡岁月侵蚀,所以选择了用石板作为翻板机关,利用其性质稳定的特点,完美的解决了所有问题。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接下来鼻大炮用断掉的大砍刀开启了扫雷模式,又接连发现了两个陷坑,均被一一排除。 “好了,哥,安全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脚踩在暗红色的地面上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我弯腰抓了一把红色粉末,仔细检查了一下,应该是一种被粉碎的石头,特别的硬。 “老段,你经验丰富,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吗?” “看着好像是朱砂,用来辟邪的,保佑墓主人的灵魂不被打扰,不过……” “不过什么?” 段怀仁有些难以置信,接着说道:“不过这也太多了,弄得我也不太确定了。” 一听这话,鼻大炮来了精神,非要把这里连地皮铲了,还振振有词的说出一番歪理邪说。 只有贵族阶级才有资格使用朱砂,在当时属于绝对的奢侈品。 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考古学家从一座西周诸侯墓葬里发现了墓主人尸骨下面有朱砂,认为已经是填补了一项考古空白。 反观这里,100多平米,铺了七八公分厚,绝对惊得专家们假牙都掉了。 要是把这些朱砂全给搬出去加工一下子,做成工艺品,那可就发了。 朱砂的价格根据品质在5-35元之间,不过要是有一个好故事,给好大哥一件18000,如果遇到有特殊癖好的好大哥,做个生命之源出来,直接开价八万八。 越想越兴奋,鼻大炮鼻子底下跟开了锅一样,“咕嘟咕嘟”的不停冒泡。 “你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你。” “嘿嘿,嫂子,你还别说,我就恨自己找不到钱眼,要不然也不至于要饭,你说是不是?” “赖得理你。” 石静霞玉手一挥,不再搭理鼻大炮,专心看起了壁画,与近3000年前的画师来了一次精神上的沟通。 别说她了,我都有些惊奇,外面的巡游图在岁月侵蚀下,斑驳不堪,脱落掉块,卷边空鼓,损坏比较严重。 但是,主墓室里的壁画保存却十分完好,色彩艳丽,人物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后来,我才知道这叫做“瓦棺”。 所谓“瓦棺”,顾名思义,是指人们在地下挖好墓穴后,将墓穴当成一个瓦罐,放入柴草点燃,墓穴四周经高温后形成坚硬的泥壁,然后再涂上糯米浆。 制作精良的瓦棺,其泥壁的坚硬程度不亚于三合土,如果在上面作画,可以保存相当长的时间。 再加上朱砂有防腐的作用,所以主墓室的壁画才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快过来看,这里有东西。” 鼻大炮喊了一声,用大砍刀在地上不停的挑来挑去。 走过去一看,地上有一堆腐烂木头渣子,从里面发现了几个绿锈斑斑的铜质耙钉。 段怀仁看了看,分析道:“耙钉常与榫卯结构配合,用于固定木材,估计这里以前有个架子之类的东西。” 石静霞突然出声:“人骨,快看。” 鼻大炮用大砍刀扒拉了几下,果然露出来一具人骨,和朽木叠压在一起,由于长时间与朱砂接触,骨头呈现一种淡淡的红色。 “太惨了。” 鼻大炮啧啧几下嘴皮子又说:“死都死了,还被倒塌的木架子砸了一下,你看直接给对折起来了。” 那具骸骨看起来十分诡异,下半身和上半身,完全平行的折叠在一起,就跟一张纸从中间对折了一样。 还是石静霞心细如发,发现了端倪,不由得咧了一下嘴。 “不对。” 她皱着眉头接着说:“就算是专业的杂技演员,也只能是头和脚并拢,但是大家看这个人。” 众人跟着石静霞的思路一看,一琢磨,顿时汗毛倒竖。 花围脖冷冷的说了两个字:“腰斩。” 石静霞点点头:“没错,这个人的腰部和头部叠压在一起,肯定是被活活腰斩的,太残忍了。”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说:“以现场情况来看,这个木质架子是用来悬挂乐器的,此人很可能是一个乐师。” “管他呢,爱谁谁。”鼻大炮说着用脚踢乱了尸骨。 与此同时,他五官挤在一起,十分痛苦,捂着脚尖蹦跳不停。 “疼死我了,啊。” 脱了鞋一看,哎呀妈呀,剪指甲盖直接翻了,鲜血把脚掌都染红了。 “嫂子,快给我止血消毒。” 鼻大炮的脚臭气熏天,冒着白烟,让人望而祛步,石静霞捏着鼻子伸长胳膊把东西递了过去。 “还是你自己来吧。” 我有些好奇,仔细观瞧,地面之上隐约有一个绿色的铜钮。 “老段,搭把手。” 我们两个将那东西清理了出来,竟然是一个饕餮夔纹青铜钮钟,也就是编钟的其中一个。 人们一直所说的编钟或者青铜钟,其实有三个分类。 钮钟,甬钟和镈钟。 钮钟的演奏方式为悬奏,通俗来说就是挂起来敲击演奏。 甬钟的演奏方式有两种,植奏和悬奏。所谓植奏,顾名思义,就是把甬钟的甬部插入木杆中演奏,形象点说就跟铲子敲击炒勺类似。 镈钟比较普遍,通常所说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指的就是镈钟。 一看出土了青铜钮钟,鼻大炮趿拉着鞋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第154章 白若雪的美腿 我想起了一首歌,迟志强的《钞票》。 “是谁制造了钞票,它在世上称霸道,有人为他卖儿卖女,有人为它去坐牢,钞票,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 “……” 鼻大炮见钱眼开,脚也不疼了,毛遂自荐了起来。 “哈哈,终于上硬菜了,你们累不累,要不歇会,换我来?” 一个小时后,一共出土了大小一套,共计七个饕餮夔纹青铜钮钟。 鼻大炮难以掩盖兴奋之情,轻轻敲了一下,“铛”的一声,声音浑厚古朴,如天外之音,回响不绝。 移步到另一个钮钟前面,他又要敲钟。 “鼻大炮,别敲了。” 段怀仁打断了一下,接着说道:“一般来说,青铜编钟属于打击乐器中的核武器,不会单独陪葬,一定还有其他的打击乐器一同陪葬。” “老段,你什么意思?” 段怀仁没说话,用眼睛看了看地面,鼻大炮立刻撸起袖子加油干。 很快,就在青铜钮钟旁边接连挖出了两套石质编磬,编磬也是一种打击乐器,和编钟配套使用。 石质编磬整齐的叠放在一起,像一片一片大号的扣肉。 “唉,都是石头片子,不过捡到篮子都是菜。” 鼻大炮有些怅然若失,将这些随葬品全部缠上了保鲜膜,装进了编织袋子里面。 硬菜都是压轴才上桌的,接下来我们就准备对两口棺椁进行开棺了。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地上养精蓄锐的花围脖突然站了起来,斜侧着身子,竖起耳朵静静听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入口。 “嘘,有人来了。” 花围脖语气急促,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 侧耳细听,果然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看见三个人影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 正是白老太,白若雪以及黄二黑三个人。 从外表看,他们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撕裂了,估计也是遭遇了重重危险。 黄二黑浑身是血,白老太面容憔悴,一头银白的头发也稍显凌乱,白若雪不知怎么搞的,少了一条裤腿,露出了白花花诱人的大腿,鲜血在她都腿上渲染出惨目的色彩。 鼻大炮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沫,嘀咕了一句:“绝了,这腿能玩一辈子。” “臭要饭的,看什么看,小心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喂狗。” 白若雪一侧身,用黑漆漆的伤口枪指着鼻大炮,一言不合就想杀人,她仍旧是那个心狠手辣的白家二小姐。 鼻大炮移开视线,拿着半截大砍刀横于胸前,横眉冷对。 “是我们先来的。” 白帮三人停住脚步,黄二黑下意识的往前迈了一步,护住白氏祖孙二人。 “你们想怎样?” 不等别人说话,就听身旁阴风骤起,一道人影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与黄二黑酣战在一起。 此人正是花围脖。 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只见花围脖飞起一脚踹向黄二黑,黄二黑眼神一冷,也没敢生抗,侧身躲了过去。 “砰”的一声。 花围脖踹歪了洞壁之上,脚印深约寸许,震落一地黄土。 我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这一脚势大力沉,要是踹在了肉身之上,岂不是跟腰斩一样了。 黄二黑这个名号又岂是浪得虚名,趁花围脖立足未稳之际,弹出两根手指,一个后仰,直取花围脖的咽喉。 还真是替花围脖捏了一把汗,因为黄二黑的点穴功夫已臻化境,可以游刃有余的控制力道和封禁时间。 看得出来,这一击黄二黑用尽了全身力气,若是命中,恐怕花围脖也是凶多吉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花围脖眼见避无可避,于是径直扑了上去,以自己的胸膛硬扛。 同时,他抡圆手臂,左右开弓,想给黄二黑来个双凤贯耳。 黄二黑一惊,显然也没料到花围脖竟会鱼死网破,立刻扭动腰身躲闪。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一呼一吸之间,就听一声沉闷的撞击,两个人的身体撞在一起,双双倒地。 碰撞之声贯穿了二人肉身,我在一旁听着都直咧嘴。 一场地面缠斗随即展开,二人你上我下,我上你下,不停的换拳,打的不可开交。 “打,使劲打,狗咬狗一嘴毛,全都死了才好呢。” 鼻大炮在一旁喝着倒彩。 白老太见状,清了清嗓子,朗声喊道:“二黑。” 又是一番缠斗,黄二黑一脚将花围脖蹬开,起身退出了战斗。 鼻大炮在我耳边说:“看了吗,黄二黑跟狗一样一样的,我看以后就叫他二哈吧。” “黄叔叔,你没事吧?”白若雪问道。 黄二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但呼吸已经相当急促。 花围脖的头上,伤口崩裂,鲜血已经渗出厚厚的绷带,一点一点变大,像花儿开放一般。 “真是没想到,你的命还真大,都开瓢了居然还没死。”白若雪阴测测的说道。 花围脖反唇相讥:“背后偷袭,不讲武德,有本事咱们光明正大的打一场,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白若雪理亏,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白老太看向我说道:“光廷,你,你们没事吧。” 我冷语相向:“托我爷爷在天之灵保佑。” 说起我爷爷,白老太脸上掠过一丝异样的表情。 “光廷,关于师弟的事情有机会我会跟你说清楚的。” “你是应该跟我说清楚当年事情的真相,要不然我爷爷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 一旁,白若雪看不下去,愤愤不平的说道:“给脸不要脸,奶奶,别搭理这个乡巴佬。” 石静霞立刻反驳道:“张嘴就没有人话,少教。” “丑八怪,你说谁呢?” “就说你呢,母夜叉,怎么样?” 这两个人见面就掐,最后直接变成人身攻击,简直跟斗鸡一样,也是没谁了。 “雪儿!” 白老太沉声呵斥了一句,这才平息了一场口舌之争。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归根结底,我们这次天水之行有两个目的。 一是不能让白帮和陈蛤蟆联手,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求财。 如今,伙爷会和白帮都上桌了,这一桌菜该怎么分呢? 第155章 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这时,目的明确,立场坚定的鼻大炮挥舞着半截大砍刀,再次开口。 “是我们先来的,这里的陪葬品都是我们的。” 白若雪嘴角带着冷笑说道:“臭要饭的,你叫一声,我倒想看看哪个陪葬品能答应你一声。” 鼻大炮又重复了相同的话。 “是我们先来的,都是我们的。” 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规矩,支锅自然也不例外。 争论不休之下,白老太说道:“那就按规矩办吧。” “也罢,五五开。” 说话的同时,我看向了段怀仁,他冲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鼻大炮不愿意了,瞪着大眼睛盯着我,脸上写了一个大大问号。 “菜上桌,见者有份,现在两口棺椁都未打开,这场比赛咱们也算是平分秋色,谁也不吃亏。” 鼻大炮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行,那养生堂还有先来后到呢,总不能一起上吧。” 闻言,众人眼前一黑,被雷的外焦里嫩。 鼻大炮自知失言,也觉得不好意思,忙又说道:“行行行,那就按人头分,加上花子,我们一共四个人,你们三个人,所以我们得多拿一份。” 我心中暗想,这家伙一谈到钱成长的可真是快啊,贼精贼精的。 一直以来,他把花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回竟然当成了自己人。 白老太微微摇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白若雪哼了一声,有意无意的瞟了黄二黑一眼,黄二黑微微点头,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 这二人一定又没憋着好屁,如果按人头分账,那么怎么才能让人头减少呢? 我不寒而栗,毕竟在雁门山,他们就曾心怀不轨,对我们欲下杀手。 从现在开始,必须得多长一个心眼了。 白老太慈眉善目的看着我,语气颇带着几分赞许。 “光廷,你这么年轻,脑子活泛,有冒险精神,同时又不忘按规矩办事,真是难得啊。” 我没说话,转身走向了那两口棺椁,身后传来了白若雪不解的声音。 “奶奶,那杜光庭跟吃了枪药一样,您为什么对他总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呢。” 白老太没有回答,快步走到棺椁前面站定。 段怀仁已经将白蜡,烧纸,香炉等物品拿了出来,在地上摆放整齐。 接下来,白老太领着我们给墓主人行了三叩九拜大礼。 男女礼数不同,男的之前有过介绍,不在赘述,女的则是将作揖改成双手结扣,放于腰间,微微屈膝躬身,其余跪拜动作不变。 “先人在上,晚辈此番贸然叨扰,只为求财,无意冒犯,还望海涵。” 有了鼻大炮的加入,这个庄严肃穆的礼节变得有些滑稽可笑,他总是跟在后面拉长音,与众人格格不入,十分突兀。 这两口棺椁虽然巨大,但都是木质的,经年累月已经腐朽,棺板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孔洞,只是由于外面涂抹了一层厚厚黑漆和红漆,所以才没有像编钟木架一样垮塌。 当然,那时候的油漆不是什么化学物质,都是动植物提炼出来的油脂,绝对纯天然绿色无污染,能不能炒菜就不好说了。 虽然有油漆保护,但几千年岁月侵蚀还是让棺板变得腐朽,清理起来很容易,就跟铲墙皮一样,大块大块的往下掉。 突然,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连串同样的声音响起。 定睛一看,所有人都傻眼了。 前两个夹层里存放了大量的青铜兵器,第一层为远战兵器,如枪、戈、戟等。第二层则为近战兵刃,有刀、剑、斧等。 这些兵器品类繁多,做工精良。 眼前仿佛浮现了骁勇善战的戎人手持兵刃,骑着战马驰骋疆场的画面。 “绝了,这是孙猴子进了东海龙宫了吗,怎么这么多兵器啊?” 鼻大炮兴奋的鼻涕横流,拿起来几件比划了起来。 石静霞提醒道:“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小心吸入大量硫化氢毒发身亡。” “对对对,嫂子,还是你对我好,嘿嘿。” 石静霞一脸嫌弃:“可拉倒吧,没大没小,赶紧干活。” 鼻大炮将那些青铜兵器全都装进了编织袋子里面。 “哥,你猜有多少?”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他擦了一把鼻涕,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十多件啊,太肥了,不过被破拆器打碎了不少,有点可惜。” 段怀仁摸了摸八字胡:“真是奇怪,还没见过在外棺放置这么多兵器的主呢?” 众人纷纷摇头,一脸茫然。 “一定是要大闹阎王殿吗?我说的对吗?” 没有搭理鼻大炮这个二货。 白老太轻咳一声,徐徐说道:“犬戎国素来好战,我想墓主人应该想以此表明自己对于武力的崇尚。” 这个解释很合理,纵观历史,几乎所有的游牧民族皆是如此,犬戎,匈奴,柔然,突厥,蒙古,女贞等等等等,无不是骁勇善战,大杀四方,令人闻风丧胆。 紧接着,段怀仁和花围脖就将第三层棺板清理掉了。 又是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鼻大炮大气还没喘匀,赶忙凑了上来。 “什么,这次是什么?” “你自己看。” 我让出一个位置,鼻大炮直接喊了起来。 “额滴神啊,这,这么多青铜器,简直快赶上雁门山山洞里的窖藏了。” 的确如此,几十件青铜器显露出来,有青铜鼎,青铜簋,青铜罍,青铜鬲等,食器,酒器,水器一应俱全。 此次发现,虽然规模相较雁门山窖藏略逊一筹,但从规格品相上却是高出了一大截。 怎么说呢,拿房子打了比方,毛坯和精装的区别。 鼻大炮又开始辛勤的耕耘,依然热情高涨,跟打了鸡血一样,但是这家伙手底下没轻没重,看着有点吓人。 “你轻点,碰坏一个把你卖了都不够赔的。” 鼻大炮瞪了一眼白若雪,没好气道:“要不你来干?” 白若雪表情古怪,摆摆手:“你继续,继续。” 石静霞看着二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鼻大炮,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嫂子,我忙着呢。” 石静霞咳嗽一声,使了个眼色又说道:“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鼻大炮眼睛一翻,意识到可能有事,便走了过去。 第156章 尸气 石静霞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鼻大炮不停点头答应,然后转过身来继续干活。 不一会儿,他装了满满一袋子青铜器之后突然拍了拍手。 “剩下的是你们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白若雪一愣:“你一块干了得了,回头按规矩办就行了。” “那不行,我嫂子说了,你们拿我当傻子了,我只拿属于伙爷会的。” 说着,鼻大炮转身又对石静霞说:“嫂子,你放心,都按你说的,专挑有铭文的拿了。” 石静霞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恨不得把鼻大炮给活埋了。 白帮那边,黄二黑拿起编织袋子,提了提裤腿,蹲在了地上。 第四层棺板也被清理掉了,却令人大失所望,全都是钱,象征着无尽的财富,不过全是贝币。 清理掉外面的棺板之后,一口石棺出现在众人眼前。 石棺之上密密麻麻全都是繁杂的兽面纹,如同一张大网将石棺笼罩其中。 石静霞说:“五重棺,看来墓主人是个诸侯。” “不对。” 白老太却提出了不同意见:“如此大规模的墓葬结构,还有脚下这些朱砂,就算是周天子恐怕都没有如此极尽奢华的墓葬,按理来说应该是帝王陵寝才对啊。” 我想了想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天子七重只是针对华夏族而言,而五重棺就是犬戎部落的最高等级呢?” 白老太摇头道:“不会,犬戎国虽是游牧民族,但向来自视甚高,一直都是华夏民族的心头大患,又怎会在甘愿在墓葬等级上低人一头呢?” 分析来分析去,始终没有一个定论,鼻大炮听的一头雾水,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绝了,你们又不是专家教授,咱们也不是来这里开学术研讨会的,管他呢,先开棺再说,嫂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石静霞点头“嗯”了一声。 石头的稳定性极高,所以石棺保存很完整,查看一圈之后,严丝合缝,根本没有任何缝隙。 鼻大炮那半截大砍刀四处撬别,在上面刻画出了一道一道深深的白色印记,但一点用都没有,急的他抓耳挠腮。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说道:“光廷,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白玉吊坠,开口说道:“石棺的和白玉吊坠采用了同样的榫卯结构,一旦扣合,根本没有打开的可能性,鼻大炮,把破拆器拿来。” 石棺对我们来说作用不大,但具有很高的考古研究价值,我本来没打算破坏,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采取最后的办法了。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鼻大炮理直气壮的回了我两个字。 “扔了。” “啊?”我有些惊讶,“吃饭的家伙,你怎么说扔就给扔了。” “不是你说轻装上阵的吗?” “好吧,你赢了。” 这时,白老太喊了一声黄二黑的名字。 黄二黑点了点头,拉开一个沾满血迹的背包,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破拆器,同样占满了血迹,血迹还未干涸,附着着许多土黄色的毛发。 同时,我看到了一对核桃。 心下不禁想到:他们这是经历了怎样一种场生死考验,让黄二黑这样的高手都已无瑕盘动核桃了。 “绝了,你们用破拆器打黄鼠了,好用吗?”鼻大炮好奇的问道。 黄二黑冷言问道:“要你在你脑袋上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鼻大炮往后一退,摆摆手说:“那就不用了。” 黄二黑提了提裤腿,半蹲在了地上,用破拆器抵住棺板中央,猛的按下了释放按钮。 “砰”的一声,如同手雷炸响,声音久久不绝。 众人满怀希望,全都瞪大眼睛,结果却大失所望。 黄二黑用手扇了扇泛起的烟雾,眯着眼睛说道:“不行啊,直接穿了一个圆眼,一点裂缝也没有。” “黄叔叔,换个地方试试。”白若雪说道。 黄二黑点了点头。 于是,又换了几个地方,全都一个效果,破拆器接连击穿石棺,打出一个又一个通眼,形成了蜂窝状。 这时,鼻大炮急的直吹鼻涕泡,指着石棺的边角说:“从边上打,上次有个娘们穿高跟鞋开车掉进了河里,我在旁边看热闹,消防员就是从角上击碎的了车玻璃。” 鼻大炮的社会经验还真是丰富,一语惊醒梦中人。 黄二黑按照他说的方法再次将破拆器抵住棺板。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奇迹的发生,就听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啪啪”几声崩裂响动。 烟尘落下,数条裂缝犹如灵蛇一般以孔洞为中心,迅速蔓延开来,棺板开裂了。 黄二黑一鼓作气,分别从四个角施加压力,短短几分钟时间,棺板布满了龟裂纹,那些复杂的榫卯结构也随之松动。火山文学 不过,接下来发生了让所有人紧张的一幕,因为接连有人从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 石静霞捂着鼻子说:“好臭啊。” 鼻大炮使劲闻了两下,疑惑道:“我怎么一点也闻不到。” 然后,看向众人,疑惑道:“是不是有人放屁了。” 白老太面色沉重,死死都盯着石棺,急道:“是尸气,大家快出去躲避。” 闻言,众人皆惊,纷纷退出主墓室。 所谓尸气,其实就是硫化氢气体,有一股臭鸡蛋气味,老一辈支锅人称之为尸气。 浓度不小,隐约可以看见淡淡的黑色气体从孔洞裂缝中挤了出来,鬼魅一般开始扩散蔓延,张牙舞爪。 硫化氢气体无色无味,我推断是气体带出了一些其他一些细小的粉尘,才形成了颜色。 只一会儿的功夫,石棺就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之中,透着一股子诡异。 白若雪担心的说道:“好重的尸气,也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 白老太摸了摸白若雪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雪儿,你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命才是最重要的。” 白若雪点点头:“奶奶,雪儿记住了。” 众人都是一脸焦急,尤其是鼻大炮,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踱来踱去。 我却是一点也不担心,一来石棺里的浓度很大,但毕竟范围很小,相对庞大的墓葬来说,还不足以影响全局。二来硫化氢气体比空气中,会在比较低洼的地方聚集,而那三个陷坑就是硫化氢最好的聚集地。 基于以上分析,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第157章 真正的主人 我抬腕看了看手表,对众人说道:“大家正好趁这段时间休息一下,半个小时后咱们再进去。” 对于我的话,白若雪和黄二黑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屑,但石静霞、鼻大炮、段怀仁却坚定的站在了我这边。 白老太没说话,我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期待。 白若雪曲腿而坐,一条美腿从脚踝到大腿根全部露了出来,优美的曲线尽收眼底,美不胜收。 鼻大炮捅了捅我,小声嘀咕道:“绝了。” 石静霞轻咳了两声,向我发出了警告。 “八郎,你等回去的。” 休息的这段时间里,反正呆着也没事,我就随便问了一句。 “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白若雪“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没有理我。 白老太开口讲了他们的遭遇。 我们分成两队之后,为了占得先机,白帮当晚就付诸行动了。 于第二天找到了神女庙,不过白老太认为神女庙周围千沟万壑,不符合葬书上所说的风水格局,反倒是一处断山,不是结穴之地。 所谓断山,乃为葬书“五不葬”中所述,说的是山势横断,生气以土脉而行,脉势一断,则生气隔断,故不可葬。 于是,他们就进行了跑山,并于几天后成功找到了一个藏风纳气的之所,下了洛阳铲以后发现地下有夯土层,于是就地开挖。 山上不比平原,各种不便,盗洞的挖掘费时费力,白帮花了整整五天才完工。 由于龟甲迷宫有大量的殉人殉牲,几千年来聚集了高浓度的硫化氢气体,也就是白老太口中所说的尸气。 白帮不敢贸然进入,又等了几天,好在山体之上风势凛冽,等排完有毒气体之后他们终于进入了龟甲迷宫。 这一算,已经二十天多天过去了。 进去之后,白帮遇到了和我们相同的问题,他们迷失在了龟甲迷宫之中。 期间,打通了一道夯土墙,发现了四个壁龛,不过白老太根据丰富的经验,已然料定其中两个没有贵重陪葬品,只对其中两个壁龛进行了发掘。 那两个未被发掘的壁龛后来被我们给打开了,证实了白老太所言不差,确实没有什么硬菜。 他们将得到的青铜器悉数打包,存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在龟甲迷宫里兜兜转转,给人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阴影和恐惧。 后来,随着所带物资逐渐减少,五张嘴之够维持两天,黄二黑就心生歹念,与白若雪暗自定下恶毒的计划,那两个随行之人就成了刀下亡魂。 惊闻事件始末,石静霞气得浑身发抖。 “就因为食物不够了,你们竟然残忍的杀害了两条鲜活的生命,简直是禽兽不如。” 白若雪轻蔑一笑:“人也是动物,弱肉强食,这是自然法则。” 黄二黑一边擦拭着带血的核桃一边说道:“我们下手很快,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痛苦,走的特别安详。” 花围脖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因为当时我们和白帮近在咫尺,花围脖听到了异响,于是跟了上去,发生了后来的事情,差点命丧当场。 几番兜兜转转,白老太已经在脑海中构建出了龟甲迷宫的大概形状,凭着恐惧的空间能力,白老太带领白帮其他人到了头蹄葬的位置。 我想起之前在没有龟甲地图之时,我们所有人都感知都出现了严重的偏差,导致原地转圈。 这就是白老太最恐怖的地方,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估计诸葛亮的八卦阵也困不住一头银发的白帮掌门人。 不过,天算不如人算,就在这时白帮遭遇了进入龟甲迷宫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就在这时,白帮遭遇了黄鼠军团,一番惨烈的绞杀之后,虽然全身而退,但也身心俱疲,就成了眼前这幅狼狈模样。 听到这里,鼻大炮捂着嘴得以的笑了起来。 “哥,我的圣水有作用吧。” 我捂着嘴小声说:“要是被白若雪知道了,恐怕你就笑不出来了,弄不好还要当太监。” 鼻大炮用眼睛瞟了白若雪一眼,对我嘘了一声。 大约半个小时后,主墓室里面恢复了正常,绝大部分硫化氢都聚集在了陷坑里面。 虽然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臭鸡蛋气味,但只要不长时间暴露在里面,问题不大。 我说道:“虽然硫化氢对人体的伤害已经降到最低,但是不可掉以轻心,大家速战速决。” 众人相继起身,移步走了进去。 榫卯结构已经断裂,我和鼻大炮使劲一推,只听“嘎啦啦”一阵响动,棺盖缓缓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哥,要出菜了。” 鼻大炮有些兴奋,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就跟被凉水激了一下一样。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石棺。 随着缝隙的一点点变大,石棺里面初露真容。 一具戴着青铜苍狼面具,身形高大,衣着华贵的干尸静静的躺在里面。 身上周围摆满了光彩夺目的陪葬品,灯光打过去,甚至有些晃眼睛。 那干枯如鸡爪一样手里紧紧握着一把散发着幽幽绿光的青铜剑,寒芒四射,似乎随时都在准备投入战斗。 “哥。” 鼻大炮喊了一声,却没说什么,饶是他这般爱财如命之人,竟然也噤若寒蝉了。 这具干尸足有两米多高,即便是在今天,也绝对算得上是巨人了。 干尸躺在石棺里面,仍旧霸气侧漏,让人望而生畏,简直不敢想象这要是一个活的,那还不把人给吓死了。 那来自近三千年前的巨大气场,穿越时空扑面而来,让我们每个人都心生一丝寒意。 片刻之后,大家都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白老太开口说道:“莫慌,只是一具干尸而已。” 我定了定神,缓缓伸出手去,将戴在干尸面部的苍狼面具摘了下来。 那一刻,众人再次吃了一惊。 只见干尸面部肌肉严重萎缩,眼窝深陷下去,包着两块死肉,嘴巴大张着,呲着牙齿仿佛在诡异的对我们露出了笑容。 鼻大炮侧着身子,用半截大砍刀捅了捅干尸,一看没有反应,他大着胆子又使劲捅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 于是,立刻化身小日子,扔了大砍刀,搓着手一脸得意的开始扫荡陪葬品。 第158章 鼻大炮猜对了 “哈哈,这锅肉真肥啊,发财了,发财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花,哈哈哈。” 鼻大炮的眼光深深被那把青铜剑所吸引,于是伸手去拿,不过干尸抓的很紧,用了很大力气才将手指掰开。 这把青铜剑长约一尺,剑身有暗色菱形条纹,剑托龙是两个两个龙头,龙身相互缠绕形成了镂空的剑柄,两条龙尾团成一团,构成了圆形的剑阁。 虽历经千年岁月,仍旧十分锋利。 尤其是那两个龙图案,刻画的极其精致,就连龙鳞都錾刻的十分清晰。 青铜剑是身份的象征,但谁又知道这把剑在他的主人手里,曾经斩杀过多少鲜活的生命。 “好剑!” 我不由感叹了一句,听着却跟骂人似的。 这时,石静霞指着干尸的手突然喊了一声:“光廷,快看。” “怎么了?” “他,他少了一根手指。” 定睛一看,却发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这具干尸的右手竟然只有四根手指头,确切的说他的小拇指不知何故缺失了。 鼻大炮嘴里叼着一截绳子,像捆扎粮食一样,将装满了陪葬品的编织袋子收口捆扎起来。 “嫂子,管他少了什么呢,只要菜够硬就行。” 石静霞没搭理他,走到我身边说了四个字。 “白玉吊坠!” 我将急忙将白玉吊坠拿出来比对了一下,骨头的断口竟然严丝合缝,顿时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心窜入头顶。 额的神呐,竟然,竟然找到了断指的真正主人。 不知为何,我有种强烈的预感,关于白玉吊坠的故事,这不是结束,恰恰只是一个开始。 绑好了一个袋子,鼻大炮又开始装第二个袋子,他发现了一个长条形略带一点弧度的东西。 “这么大一个鞋拔子,脚够大的。” 翻来覆去看了看,觉得很普通,又给扔到了地上。 黄二黑将那东西捡了起来,递给了白老太。 白老太看了一会儿,眉头拧成了一股绳。 白若雪问道:“奶奶,这是什么东西?” 白老太缓缓说道:“笏板。” 这两个字顿时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因为影视剧里面天子临朝,百官朝拜之时,手里拿的就是笏板。 于是,我走了过去,听白老太讲了下去。 《礼记》中记载“笏长2尺6寸,中宽3寸。” 眼前这个笏板是象牙所致,温润如玉,可惜鼻大炮不识货打了眼。 据现代考古学发现,笏板最早见于春秋时期,诸侯朝见君王时,双手执笏以记录君命或旨意,亦可以将要对君王上奏的话记在笏板上,以防止遗忘。 不过,还有专家认为笏板最早在商汤时期就已经使用,不过没有直接的证据。 白老太的学识让人佩服,但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我更感兴趣的是她在看到笏板时候表现出来的震惊与不解。 白若雪人如其名,冰雪聪明,也发现了白老太的反常。 “奶奶,快告诉雪儿,这笏板到底还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你呀,总是改不掉心急的毛病。” 白老太怜爱的看向白若雪,然后扫视众人,缓缓说道:“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笏板而已。” 一听这话,众人无不感到失望,鼻大炮表情不善,嘴唇微动,看着不像好话。 紧接着,白老太又说了一句:“不过……” 一下子又把大家的好奇心给勾了上来。 “奶奶,您怎么还学会大踹气了,快说快说。” 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白若雪在白老太面前,乖巧的就如同一只可爱的小猫,带着些许调皮。 她本来就肤白貌美,此番又平添了几分温柔,更是让人心驰神往。 只听白老太缓缓开口说道:“笏板虽然普通,但出现在这里就显得极为不合常理。” 接下来,白老太道出了她的分析。 她提出了两点疑问,第一个之前已经说过,按照规模来看,这里应该是一个帝王陵寝,可是为什么不是七重棺,而只有五重呢? 第二个疑问就是笏板为大臣朝见天之之时持于手上,那么犬戎国的国君要朝见谁呢? 白老太愁眉紧皱,不明就里,其他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最后,白老太提出了一个令人的观点。 “难道,他是要朝见周天子?” 闻言,众人纷纷觉得不可思议,因为犬戎国与华夏民族水火不容,根本不会相安无事的共处高堂之上。 思来想去,没有任何头绪,或许鼻大炮说得对,我们只为求财而来,又不是来搞学术研究的,管那么多干嘛。 当下,我提议:“先打开第二口红色棺椁再说。” 故技重施,一切进展的很顺利,这也是一口五重棺,夹层之中发现了不少陪葬品,但相较第一口黑色棺椁就要逊色许多。 鼻大炮跑过来用胳膊肘顶了顶我:“哥,你看。” 侧目一看,好家伙,满满当当七八个编织袋子。 鼻大炮从我身后绕到另一边又问道:“哎,老段,你之前遇到过这么场面吗?” 段怀仁也是有种春风得意的感觉,不禁感叹道:“自祖爷仙逝之后,十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 “啪啪”,传来几声巨响。 黄二黑用破拆器对石棺进行了破拆,几个穿孔打下来,我心里疑虑丛生。 “不对!” 鼻大炮说:“没错,就得从边角打。”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们发现了吗?这口棺材没有硫化氢气体。” 经我一说,大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纷纷皱起眉头。 “哥,没有不更好嘛吗,你不是说过吗,硫化氢溶于水,女人都是香水做的,所以……。” 没等她说完,我骂了一句:“滚你妈蛋,还香水,你有机会你去女厕所闻一下看香不香。” 打碎了榫卯结构,段怀仁和花围脖使劲一推,棺盖缓缓打开。 一具身着五彩云裳,头戴凤冠,身上挂满五彩配饰的女尸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女尸面部被一个青铜面具遮盖,是白鹿造型,和那苍狼面具一样,做工堪称一绝。 有了之前的开棺经验,这次大家没有太过惊慌。 我伸手将白鹿面具拿了下来,女尸初露真容,没有出现影视剧当中栩栩如生,如同睡着了一样的画面。 与男尸一样,由于脱水严重,女人也成了干尸,面部甚是恐怖。 第159章 不是人干的事 纵然成为一具干尸,也是干尸中的美人。 从轮廓来看,眼前这个女人应该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如果她泉下有知,以如此面目重见天日,不知会不会有掐死我们的冲动。 鼻大炮“啧啧”称奇:“这女尸身材矮小,也就一米六,可那男尸身高体胖,这简直就是美女与野兽,也不配套啊。” 石静霞白了鼻大炮一眼:“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难听呢,小鸟依人有什么不好,多有安全感?” 鼻大炮看向我:“哥,你听见了吗,你太瘦了,嫂子没有安全感。” 白老太不知发现了什么,分别看了看两具干尸,若有所思。 “雪儿,你看这两具尸体有何不同?” 白若雪茫然道:“不同之处?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 白老太摇了摇头,又看向了黄二黑。 黄二黑说:“这个女尸不是戎人,很可能是周人。” 白老太微微点头,但眉头却拧成了一股绳,似乎遇到了一个更加让她无法理解的问题。 “奶奶,你想到什么了?” “周戎和亲!” 白老太随即又摇头道:“犬戎与大周水火不容,根本不可能和亲。” 他们从自我认知出发出发,当然觉得匪夷所思,不过只要站在大历史观的角度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小日子对我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难道就不允许中日婚姻的存在了吗? 此时,一个细节引起了大家注意,都觉得有些奇怪。 那女尸身上衣服显得有些凌乱,双腿岔开,极其另类,也十分诡异。 鼻大炮小声对我说:“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被人给强暴了?” 我是木头眼镜,根本看不穿,所以也就没说话。 鼻大炮的话被石静霞听见了,说了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然后走上前去,轻轻的整理了一下干尸的衣服。 突然,石静霞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她看了一下我们几个,显得有些难为情起来。 鼻大炮又小声嘀咕道:“哥,你看嫂子的表情,绝对有事,我很可能说对了。” 我没好气的说:“滚你妈蛋,这里几千年与世隔绝,怎么会发生奸污妇女这样影响恶劣的社会治安时间,再说谁那么变态竟然对一具尸体欲行不轨?” 鼻大炮眼睛一斜,不服气的说:“绝了,话也别说的太绝对了,据说当年慈禧老佛爷的尸体就……” 没等他说话,我赶紧打断道:“你妈的,你懂得可是真多。” 白氏祖孙二人上前一看,也是面露惊愕之色。 鼻大炮也想上前查看,被白老太给呵斥了回来。 “你们几个回避一下,不叫你们千万别进来。” 几个大男人全都一脸懵逼,摇摇头到外面等候。 隐约之中,那么一瞬间,我居然也觉得鼻大炮很可能猜对了。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究竟是谁会干出如此荒唐之事呢? 我正想着,黄二黑突然“嘶”了一声,喃喃道:“可是石棺完好无损,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太不合理了。” 花围脖淡淡的说了句:“可能入殓的时候被人给咪西咪西了。” 鼻大炮眼珠子左右一动,高昂着头颅,一脸神气。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叫英雄所见都他妈差不……略同,所见略同,都被陈爷给带偏了你说。” 鼻大炮,花围脖,黄二黑,包括我,一共四个男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种事情,而且还是在千万分之零点零一可能性的前提下。 石静霞可能说得对,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互相看了看,都老脸一红,觉得有些尴尬。 说到陈蛤蟆,他给的一个月期限就快到了,在地下暗无天日,没有时间概念,虽然我有张玲送的手表,但时针究竟转了几圈,我也有些记不住了。 过不多时,石静霞的声音再次响起,喊我们进去。 “她是一个女人,你们拿东西轻点。” 白老太惆怅的说道,石静霞和白若雪纷纷点头。 黄二黑便和鼻大炮去扫荡陪葬品。 女人爱美,自古都是一样,眼前此人身份高贵,更是享用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待遇。 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三千年的古人就已经掌握了冶金技术,因为鼻大炮从女尸身上拿下来了一个做工精致,工艺复杂的装饰品。 观其形状,有点像少数民族女性挂在胸前的饰品一样,一层一层,一直垂落到了腹部。 上面有水晶,玛瑙,金箔,玉磺,玉片,作为装饰,用金缕串连在一起,巧夺天工,实为一件不可多得的上乘绝品。 白帮也想拥有此物,不过鼻大炮眼疾手快,率先拿了下来。 黄二黑抓住另一头,二人你争我抢,互不相让。 鼻大炮说:“是我先拿到的。” 黄二黑冷冷回了一句:“放开。” 鼻大炮有些忌惮,却仍不松手,那宝物被拉的变了形,眼看着就要断裂。 其他人从旁边看着,也是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白老太急忙说道:“二黑,松手。” 话音未落,鼻大炮猛然使劲,金缕被拉断,玉磺,玉片,金箔等如花瓣飘落,撒了一地。 如此暴殄天物之举,让所有人全都傻了。 盛怒之下,黄二黑双指探出,直取鼻大炮咽喉。 见状,我急忙将鼻大炮拉到一旁,这才躲过一劫。 我也忍不住责怪了一句:“你个瓜皮,手底下怎么没个轻重呢?” “哥,你也怪我,我简直比窦娥还冤。” 鼻大炮一脸委屈,却有理直气壮接着说道:“白老太说动手,咱们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一听这话,差点给我气死了,这歪理邪说听着还挺有道理。 我想起了一个故事,三个乞丐同时遇到了上帝,上帝说可以帮每个人实现一个愿望,但必须双倍给自己的仇人。 第一个乞丐说想要一百万美金,上帝答应了。 第二个乞丐说想娶八个老婆,生一堆娃娃,上帝也答应了。 到了第三个乞丐,他想了半天,竟然让上帝砍下自己一条胳膊,上帝直接晕倒。 虽然只是个笑话,但说明了一点,大家自己体会,鼻大炮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第160章 跨越时空的爱恋 石静霞一巴掌扇了过去,没好气的说道:“白老太说的是松手,不是动手。” 我们也都点了点头,鼻大炮瞪大了眼睛。 “绝了,难道我听错了?” 白若雪也是气的够呛,骂道:“乡巴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清理完陪葬品之后,石静霞悄悄把我喊到一旁,说了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光廷,刚才我们看了,女尸被……” 她没有说完,但我已经猜到了结果,于是压低声音说:“怎么会这样?” 石静霞左右看看,小声说道:“是从石棺底下进去的。” “石棺底下?” 石静霞点了点头。 我继续问道:“这里与世隔绝,谁会这么变态呢?” 石静霞却闭口不言了,在我的再三追问之下,她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是黄鼠干的,从地下打洞进去的。” 闻言,我三观尽毁,打死也不敢想象竟会发生如此荒诞离奇之事。 “看清楚了吗?这可是石棺,黄鼠又不是金刚狼,怎么这么厉害?” 石静霞皱着眉头,摇摇头说:“我发现了黄鼠的毛发,应该错不了,至于黄鼠能不能打穿石板,就不得而知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石静霞一把拉住了我:“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算了吧,再说……” 她看了看鼻大炮又说:“再说要是被鼻大炮知道了,那还不搞的鸡犬不宁了,这样对死者也不尊重。” “什么尊重不尊重的,咱们来支锅就对死者尊重了吗?” 一句话把石静霞怼的哑口无言翻白眼看着我:“你说话怎么跟鼻大炮似的。” “这可能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我看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才对。” 移步走了过去,鼻大炮一看有情况,擦了一把鼻涕走了过来。 “哥,怎么了?” “你把女尸的腿抬起来,我要看一下。” “啊?” 听了我的话,鼻大炮一愣,一个鼻涕泡逐渐被吹大:“你口味也太重了吧,嫂子还在呢。” “少废话,快点。” “得,谁让你是哥呢。” 女尸身体僵硬,如同一根木头,鼻大炮抬了几下,最后干脆将女尸双腿夹在腋下,来了个不堪入目的姿势。 画面十分辣眼,白老太,石静霞,白若雪不忍直视,纷纷转身回避。 经过仔细的检查,证实了石静霞所言非虚。 同时在石棺底部发现了一个圆形洞口,碗口粗细,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抓痕,并非一日之功,从痕迹上判断,所谓凶手指向了黄鼠。 便在此时,一个东西从女尸身上掉了下来,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金项链。 鼻大炮松开女尸的腿,将金项链捡了起来。 看到那金项链的一刹那,我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就像破土的种子一样呼之欲出。 “给我。” 鼻大炮有些不愿意,但看我表情严肃,只好忍痛割爱,将金项链交给了我。 仔细观瞧,这金项链十分精致,一环扣一环,纯手工制作,上面还錾刻了许多精美的花纹,绝对不输当今各大金店展柜里的成品。 当然,受限于当时的科技技术,这个金项链要粗很多,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估计得有半斤重。 不过,我感兴趣的不是金项链本身,而且它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 不知为何,金项链断了,才从女尸身上掉了下来。 金子比较软,断口之上明显可见一些咬痕,看上去像是被什么动物给咬断的,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黄鼠。 “呲啦”一声,将那女尸的衣服给撕开了。 这一幕让所有人傻眼了。 只听石静霞愤怒的朝我吼了一声:“八郎,你要干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我能干什么,便也没回话。 撕开女尸胸前的衣服一看,胸前赫然有一个印记,跟白玉吊坠比对了一下,竟然一模一样。 无数支离破碎的信息在我脑海里不停闪现,修建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至此,困扰了我们很久的谜团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男人将自己的手指切了下来,做成白玉吊坠送给了女人。 这是一个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真是难以想象该是怎样一种深入骨髓的爱情,才会让三千年前的古人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白若雪不禁说道:“人生若此,一生何求?”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真是没想到冷若冰霜,心狠手辣的白若雪内心竟然也在渴望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只是她这裘千尺一般的作风,哪个男的要是跟她在一起,恐怕是拿生命在开玩笑,因为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鼻大炮看问题的角度总是与常人不同,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跑过来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哥,你说这女的幸福吗?”火山文学 我闻言一愣,恶狠狠的盯着他,本来还在感慨这跨越三千年的爱情带给人的震撼,就像一颗璀璨夺目的珍珠,熠熠生辉。 可是被鼻大炮这么一搅和,我是突然跳戏,索然无味了。 “你指的是哪方面?” 鼻大炮“嘿嘿”一乐,笑的很淫荡,摆摆手说:“绝了,我说的不是那方面,是那方面。” “什么这那的,有话直说。” 鼻大炮开始了一本正经的分析,只听她说:“你看啊,这男士明显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头发胡子全白了,可你再看女尸,分明就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不对,少妇,这能和谐吗?” “这?那你别管了,说不定戎人在那方面本来就异于常人呢。” “还有,古代人都短命,男人死了,但女人还年轻啊,怎么也死了呢?我严重怀疑女人是给男人陪葬的。” 闻言,我震惊的看着鼻大炮,心说这还真是一个犀利的观点,可是那女尸身上并无任何伤痕,而且也没有中毒迹象,陪葬的说法显得很牵强。 如果不是陪葬,鼻大炮提出的问题又该怎么解释呢? 这时,就听白若雪说了一句:“怪了,我们一路走来,竟然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墓主人的身份信息。” 白老太解释道:“雪儿,这很正常,当时墓志铭还未出现,多采用铸鼎记事,要想解开墓主人身份之谜,恐怕只能寄希望于这些随葬品上面的铭文了。” 第161章 正面遭遇 听了白老太的话,鼻大炮有些紧张,因为几乎所有带铭文的青铜器都被他一双勤快的手给打包了。 “咱们之前可是说好的,按规矩办,这些是我们的,谁要是敢抢我就跟他拼命。” 至此,仍旧有四个疑问没有得到解决,一是墓主人的身份信息,二是周戎和亲之谜,三是女人的死因成谜,四是土地平整运动出现的人畜发病原因不明。 从现有的信息来看,这四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不过后来当地电视台一则新闻报道给整件事情带来了转机,也揭开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历史真相,甚至颠覆了认知。 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青铜器都已打包完毕,我们准备迅速撤离。 这时,人性的贪婪与丑陋尽显无疑,黄二黑和白若雪又说起了悄悄话,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黄二黑指着地上的陷坑做了个一推一抹的动作。 我心里一紧,这摆明了是想把我们推进陷坑里面,不被石柱活活扎死,恐怕也要被高浓度的硫化氢气体给毒死了。 好狠的心呐。 我们有了防备,二人一直也没机会动手。 “此地不宜久留,大家快点出去,二黑,前面带路。” 考虑到头蹄葬有黄鼠军团出没,而且要贯穿整个龟甲迷宫,危险系数比较大,所以选择了白帮的所挖的盗洞作为出口。 几个男的一人扛着一个编织袋子,白老太上了岁数,出于对老年人的关爱,没有让她负重前行,白若雪和石静霞一前一后抬着一个编织袋子。 正走着,二人抬着的袋子突然掉落,一阵清脆的响声传来,听的人心里一阵痛惜,一声好几万,几十万就这样没了。 鼻大炮心疼的说道:“老段,你也是,用保鲜膜缠一下就好了。” 段怀仁无辜躺枪,没好气道:“有病吧,怎么还怪上我了,服了。” “都怪这个丑八怪,是她先松了手。”白若雪揉着手腕说道。 石静霞直接就炸了,抻着脖子回击:“母夜叉,别在这里睁眼说瞎话,明明是你先松了手。” “是你!” “是你,就是你!” “丑八怪。” “母夜叉。” 一看这情况,我简直要崩溃了,这他妈就跟扎波罗热核电站爆炸,俄乌双方互相指责一样。 段怀仁叹了口气:“你俩别吵了,都怪我,要是用保鲜膜缠一下就好了。” 闻言,鼻大炮也就不服了。 “老段,不对啊,你这是双标呀。” 就在这时,黄二黑和花围脖同时“嘘”了一声。 花围脖说:“有动静!” 黄二黑接着说:“就在出口位置。” 鼻大炮拿手电筒照了过去,昏黄的光线里,一双绿油油的眼睛警惕的盯着我们,随即转身,脚底下一通乱捣,小马达立刻就发动了,斜着身子以极快的速度跑开了。 鼻大炮追过去看了一下,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 “哥,坏了,这帮畜生居然在出口等着咱们呢。” 我一听也是头皮发麻,这还是黄鼠吗,都学会用策略了,也太恐怖了。 “快,去头蹄葬。” 话音未落,白老太就说道:“光廷,等等。” “怎么了?” “黄鼠军团从头蹄葬而来,你觉得水井还能出去吗?” 仔细一想也对,黄鼠军团既然能在这里守株待兔,就说明水井已经出不去了。 白若雪秀眉紧蹙:“奶奶,那怎么办?” 白老太说了两个字:“凉拌。” 这意思是要拼了。 黄二黑立刻将破拆器拿了出来,花围脖也活动起了脚腕,石静霞拔出了双立人菜刀。 白若雪掏出没有子弹的手枪,倒握手中,当锤子用。 “奶奶,没事,雪儿保护您。” 鼻大炮紧握半截大砍刀:“哥,干吧。” 我拔出匕首说道:“退无可退,干他娘的。” 当下,我们摸了过去。 与此同时,黄鼠军团也已经集结完毕,如洪流一般汹涌杀来,无数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睛一闪一闪,恐怖已极。 我们与黄鼠军团就这样正面遭遇了。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一切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杀啊!” 我大叫一声,冲杀过去。 白须黄鼠也是一声尖叫,发号施令。 转瞬之间,就如同三峡大坝开闸泄洪一样,黄鼠军团扑杀过来。 一只硕大的黄鼠一跃而起,利爪尖牙直取我的面门。 根本来不及多想,本能的用匕首一捅一划,一声惨烈的尖叫之后,那只黄鼠的肚皮被割开,内脏流了出来。 但即使这样,这畜牲仍然不死不休,在地上滚了几圈,想再次发动攻击,却被自己的肠子缠住了爪子,“吱吱”的叫着,眼见是活不成了。 “砰砰砰砰。” 黄二黑大杀四方,真是没想到破拆器竟然是一件利器,一下就把黄鼠爆头了,脑浆迸裂,喷了黄二黑一脸一身,他却露出了残忍嗜杀的笑容。 花围脖的腿是真好使,把黄鼠当成了足球,一脚一个,尽数骨骼断裂,当场毙命。 我接连又斩杀了好几只黄鼠,侧目一看,一只黄鼠挂在洞壁之上,龇牙咧嘴,正盯着石静霞。 电光火石之间,黄鼠后腿一蹬,瞬间弹出,如离弦之箭射向了石静霞。 见状,倒吸一口凉气,斜步跨了过去,黄鼠同时杀到,一阵疼痛袭来,我的脖子被利爪划破。 “哎呀,光廷,你流血了。” “没事,跟蚊子咬了一样,不碍事。” 段怀仁拿着一根撬棍,挨个点名,所到之处,横尸遍野。 白氏祖孙退居后方,白老太在白若雪的保护下也算是安然无事,不过白若雪下手也极为狠辣,脚底下已经躺着几只尸体,脑袋都被砸扁了,不留任何喘息之机。 众人虽然都英勇无匹,但人毕竟不是机器人都会感觉到累,更何况我们多日没有休息,体力已经透支的差不多了。 黄鼠军团数量庞大,多到难以计算,一番拼杀下来,斩杀的黄鼠已有二百多个,但对于庞大的基数来说,简直微不足道。 现场已经血流成河,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更加激发了黄鼠军团好斗嗜血的本性。 白须黄鼠站起身来,双眼已经由绿色变成血红色,发出了刺破耳膜的一声尖啸。 第162章 擒贼先擒王 不知为何,在听到白须黄鼠那一声尖啸之后,黄鼠军团突然撤出战斗,留下满目狼籍,死尸满地,血还在流动,如同从地狱伸出来的藤蔓一般。 “绝了,这帮畜牲怕了,哈哈,这,这他妈不对劲啊。” 鼻大炮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黄鼠军团正在重新开始集结。 白老太眉头紧皱,脸上千沟万壑,都能夹死一只苍蝇,显然对于此番诡异之景象,她也无比震惊。 这时,一向少言寡语的花围脖突然说道:“不好,它们要发动总攻了。” 白须黄鼠又是一声尖啸,发出了最后总攻的命令,黄鼠军团迅速前仆后继,一个压一个,滚滚而来。 那场面看的人头皮都麻了,这些畜牲不仅懂得守株待兔,还会兵法,俨然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 大家一口气还没喘匀,便在这暗无天日的龟甲迷宫里,再次投入到了一场绞杀之中。 骨头碎裂的声音,黄鼠军团的惨叫之声,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血肉横飞,交织成一场恐怖的乐曲。 突然,石静霞倒吸一口凉气,被利爪划破了小腿,身形一晃,差点跌倒。 我急忙扶住她说:“小静,没事吧?” “不碍事。”石静霞贝齿紧咬,摇头说道。 几乎与此同时,鼻大炮也“哎呦”一声,一只黄鼠咬住了他的大腿内侧。 鼻大炮手起刀落,将那黄鼠大军拍落在地,随即双手将半截大砍刀举过头顶,一个力劈华山将黄鼠劈成两半,呈一个“v”字形嵌入了土里。 “我日,好悬啊,差点把老子鸟蛋给咬烂了。” “鼻大炮,要说悬我看你刚才更悬,差点挥刀自宫了。” 鼻大炮鼻子底下黄龙过江,顾不得擦,只能用嘴呼吸,气喘吁吁的冲我喊了起来。 “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石静霞也说道:“八郎,不行,太多了,就算一动不动,咱们也砍杀不完呐,怎么办?” 眼下,我们几人已经挂彩,只有黄二黑、花围脖以及段怀仁还在苦苦支撑。 花围脖此前就有伤在身,此番大体力的击杀之后,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勉强维持了。 黄二黑和段怀仁的动作也明显迟缓变形,几次击空,更是消耗了太多体力,锐气大减。 我死死盯着白须黄鼠,咬牙说道:“擒贼先擒王,杀了白须黄鼠。” 石静霞随即回了我一句:“话虽如此,可那白须黄鼠贼精的很,躲在后面,鞭长莫及啊。” 我们几人当中,也就花围脖和黄二黑身手了得,眼下花围脖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就只剩下黄二黑了。 可就在这时,白若雪开口说话了。 “黄叔叔,保护奶奶要紧。” 俗话说听话听音,这明摆着是让我们去送死的节奏,而白帮却想尽收渔翁之利。 我心中苦笑,白若雪精于算计,但她忽略了一点,如果伙爷会的人阵亡了,就凭他白帮三个人,也是断然走不出去的。 黄二黑一抹脸上的血污说道:“二小姐放心,白老太对我有再造之恩,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绝不让黄鼠伤及白老太分毫。” “绝了,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还耍小聪明呢。” 鼻大炮“呸”了一声,发了狠心,“呀呀”叫着喊道:“白帮都是缩头乌龟,咱们伙爷会尿一壶,让他们尝尝咸淡,一鼓作气,冲过去,大不了鱼死网破。” “对,支锅一行,只有战死的,没有吓死的。” 话音未落,段怀仁敲碎两个黄鼠的头骨一把拉住了我。 “光廷,我去吧。” “老段,你上有老下有小,还是我去吧。” 段怀仁刚要说什么,一直作壁上观的白老太也开口了。 “光廷,你不能去。” 她语气急促,透着几分担心,好像很在意我的生死安危。 “二十年前我小,二十年后我老,二十岁正正好,杀杀杀!” 人在特定的状态下会爆发出无法想象的能力,当时我就是这样,脑袋里就一个念头,一定要带着大家安全撤离。 泪水在石静霞的眼眶里打转,她声音颤抖,用不舍却又无奈的语气对我说道:“去吧,八郎。” 说完,终于泣不成声,把双立人菜刀给了我。 “哥,我给你拉开一道口子,你趁机冲出去。” 说着,鼻大炮突然往后退了两步,堆积在一起的黄鼠大军立刻步步紧逼,留出了一个空档。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当下冲杀出去,本来井然有序,步步为营的黄鼠大军被我一个猛冲冲的阵脚大乱。 一手紧握匕首,一手攥紧菜刀,左捅右刺,霎时间结果了几个黄鼠的性命。 白须黄鼠显然也没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在它愣神之际,我已冲杀至近前,举刀就砍。 白须黄鼠尖叫一声,迅速躲闪。 这畜牲虽然须发皆白,但动作一点也不慢,在洞壁之上一个回转,张开大嘴,斜刺里直奔我的咽喉而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几乎就是在一呼一吸之间,根本来不及反应,本能的用匕首格挡了一下。 谁知白须黄鼠突然在半空中调整身形,如同灵猫一样扭动了一下身体。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一股撕裂的疼痛袭来,用手一摸,脸上赫然出现了三道血痕。 与此同时,白须黄鼠又是几声怪叫,其他黄鼠宵小瞬间对我发起了自杀式的围攻。 此等情况之下,便是有三头六臂恐怕也抵挡不住,何况我只是肉体凡胎而已。 眨眼之间,我就成了一个松塔,身有千斤之重,挂满了黄鼠,利爪,尖牙刺穿了我全身皮肉。 那一瞬间的疼痛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就像一个充满烟雾的气球被突然刺破,灵魂被掏空。 我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 “八郎。” “光廷。” “……” 恍惚之间,只听到身后传来许多人喊我的名字,但已分不清是谁的声音。 白须黄鼠缓缓走了过来,我看见它之前被刺瞎的眼睛里塞满了泥土,泥土被鲜血染成殷红色,并且有蛆虫爬动,恶心至极。 白须黄鼠在我身上嗅探了起来,好像在欣赏自己的猎物一样,极尽得意之色。 我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仅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顺着全身的孔洞流出,疼痛已超过人的感知能力,没有了任何感觉。 第163章 昏迷了三天 就在我即将油尽灯枯,无法支撑之际,恍惚之间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光廷,光廷。” “爷爷!” “只要有一丝希望,绝不能放弃,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与此同时,一声高亢的歌曲也响了起来。 “……叫一声哥哥你回头看,你让妹妹难放下,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妹妹我愿意陪着你,只要能和哥哥拜天地,妹妹我愿意陪着你……” 是石静霞,她在唱陕北民歌《想起情哥哥》,歌曲本就曲调悠扬婉转,催人泪下,再加上她都身心颤抖,带着哭腔,更是让人肝肠寸断。 想起上次乘坐冀渔0825号渔船出海,石静霞就唱了一首《兰花花》,也成为后来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杜光庭,是个男人就绝不能倒下,站起来,活下去,为了爷爷,也为了我的女人。 一股力量从我体内逐渐汇聚起来,我猛然间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白须黄鼠,一刀捅了过去。 那畜牲躲闪不及,一声尖利的惨叫快要刺破耳膜,另一只眼睛被我一刀戳穿,刀尖直接从后脑穿出,挂着晶莹的血滴。 白须黄鼠直接成了瞎子,惨叫着乱抓乱挠,几番挣扎之后倒在了地上,不停的蹬着腿,眼见是活不成了。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白须黄鼠横尸当场,黄鼠大军没了主心骨,当即乱作一团。 石静霞奋不顾身,向我奔赴而来,段怀仁和鼻大炮一路砍杀掩护。 “八郎,你怎么样?” 石静霞泪流满面,替我按压伤口止血,但穿孔实在是太多了,按住这个另一个冒血,按住另一个别的又接着冒血。 “我,我没……” 话没说完,天地反转,我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了,石静霞趴在床边睡着了,和我十指相扣。 她面容憔悴,眼圈发黑,嘴唇上起了火泡,看起来状态也不是很好,肯定也是着急坏了。 那一刻,我有种想吻她的冲动,刚一起身,顿感全身疼痛,绵软无力,不由“嘶”了一声。 石静霞揉了揉眼睛,喜极而泣:“呜呜,你醒了,吓死我了。” 我挤出一丝笑容,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 石静霞点了点头,强行把眼泪憋了回去。 “你想吃什么?” 我脱口而出:“想吃你。” 石静霞一愣,脸一红道:“八郎,讨厌。” “小静,我说真的,快来,让我亲一下。” “不要吧,这里是医院。” “哎呦,浑身疼。” 石静霞急忙俯身查看,我趁机厚颜无耻的把嘴凑了上去,吻到了她的红唇。 “小静,我爱你。” “爱你个大头鬼啊,疼死我了。” 石静霞捂着嘴埋怨了一句,甜蜜了一会儿,她给我讲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三天前,也就是我晕倒之后,陈蛤蟆带着人出现了,砍瓜切菜般收拾了残局,将那些陪葬品全部运走了,说等出手之后三七分账。 为此,鼻大炮还老大不乐意,不过陈蛤蟆领着他喝酒吃肉,又去了几次ktv,他也不提这事了。 “ktv?不会是上二楼了吧?” “应该没有吧,我看他一天生龙活虎的,不像被透支了身体,还说自己有了心上人了。” “不会是盲人按摩店那个女的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 白帮还在天水,说要等事情完结之后再回去。 “哦,对了,你昏迷的这三天里,白老太和邵玉婷来看过你。” 石静霞回想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感觉她们可能都有事情找你。” 我皱着眉头说道:“要说白老太找我有事,这还说的过去,毕竟我爷爷的死跟她脱不开干系,可邵玉婷找我能有什么事?” 石静霞也是一头雾水:“女人的感觉很准的。” 我想起第一天来天水的那天晚上,有人一直在暗中跟踪我,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邵玉婷。 还有她的哥哥邵玉勤,这兄妹两个给人感觉都奇怪,说不上来,但总觉得有事情。 就在这时,我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石静霞问我想吃什么,我就让她去附近买一份牛肉拉面回来,多加十块钱的肉。 关中一带以面食为主,小时候一听说吃面,直接饭都不想吃了,可是等长大了以后就喜欢吃面,要是两天不吃一回面,胃里面总感觉跟被树枝撑着一样,一点也不实在。 我上了趟厕所,把我的“意大利炮”拉了出来,结果不敢使劲,一使劲就浑身疼,只能滴滴答答的控制流量。 身旁一个人瞄准卫生球就是一通狂轰乱炸,卫生球在便池里滴溜乱转,欢快的跳起了舞蹈。 那人抖了抖腰身提起裤子,拍了拍墙上的字,然后潇洒的离去。 定睛一看,墙上一行字让我尴尬不已,上面如是写道:是男人就硬起来,硬不起来走起来,不硬不走你是真完蛋。 我摇摇头走出洗手间,听到护士站传开了一阵嬉笑之声,其中好像有鼻大炮的声音。 等走过去一看,好家伙,哥哥妹妹的都叫上了。 鼻大炮把自己收拾的衣帽整齐,趴在护士站外面,两只脚交叉在一起,天上地下的吹了起来。 “几位妹妹,有机会去西京城,提我郑东旭,吃喝玩乐一条龙,全部免费,绝对管用。” 说着,还伸出大拇指往后挑了挑,牛逼的不得了不得了。 “是吗,郑哥。” “那可不,实话跟你们说,我在西京城混了十几年,就没有叫不开的衙门口,黑白通吃。” 一个小护士一咧嘴:“西京城恐怕是去不了了,不过附近刚开了一家商场,郑哥,要不这样吧,等我们下班后,你领我们去转转怎么样?” “没问题呀,咱有车,说走就走。” 鼻打炮亮出了辆车钥匙,我一看这不就是我的奥拓车钥匙吗。 说着说着,他突然转过身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面巾纸,急忙就擦起了鼻涕。 我俩四目相对,鼻大炮兴奋的喊道:“哥,你命真大,都成血葫芦了竟然没死,哎,哥,你干什么啊?” 我双手捧着鼻大炮的脸,生将他的脑袋搬了过去,几个小护士一看,两条大黄龙挂在鼻大炮的鼻子下面,都快过河了。 “咦,真恶心。” “快走,快走。” “……”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个人形象就这样毁于一旦,鼻大炮斜眼瞪着我,擤了擤鼻子。 第164章 牙长一截路 很快,石静霞就回来了,非要亲自喂我吃饭,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下肚,整个人顿时就感觉精神了不少。 掏出手机给拨通了林沧海的电话号码。 短暂的等待之后,电话接通了。 “光廷,你醒了?”电话那边,林沧海语气急促,担心的问道。 “是啊,林老,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事情我已经听小静哥和大炮说了,光廷,好样的,哎,对了……” 说了一半,林沧海突然不说话了。 等了十几秒钟,我开口问道:“林老,喂喂。” 林沧海开口说道:“哦,没事,你昏迷这三天,我也是寝食难安啊,祖爷大仇未报,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面对祖爷的在天之灵啊。”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人没事就好,好好养伤,就这样,我挂了。” 放下电话,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林沧海虽未明确说明,但他把话题引到了我爷爷身上,一定是在暗示我什么。 “林老到底想说什么?” 鼻大炮一直侧着耳朵听我打电话,抬起头说道:“哥,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哦?你什么意思?” 鼻大炮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一本正经的分析了起来。 “你想想,咱们为什么来天水?” 我脱口而出:“一为阻止白帮和陈蛤蟆联手,二为求财。” 鼻大炮神秘兮兮的问:“没了?” 我想了想,点头道:“嗯,没了。” “哎呀,哥,你可真是当局者迷啊。” 说着,鼻大炮把椅子往前拉了拉,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他压低声音,面色不善,接着说道:“你想啊,咱们现在人在甘肃,万一白老太回不去了,恐怕也怪不到咱们头上,对不对?” 闻言,我浑身一冷,死死的盯着鼻大炮。 这时,石静霞一巴掌扇了过去,将一个削了皮的雪花梨递给了我。 当地昼夜温差大,雪花梨又脆又甜,特别可口。 “鼻大炮,我真是木头眼镜,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说你一天二了吧唧的,怎么有些事情精的跟猴一样?” 鼻大炮拿起一个没削皮的雪花梨咬了一口说:“绝了,嫂子,多谢夸奖。” “嗨,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石静霞又递给我一张手纸说:“光廷,别听他的,虽说爷爷的死跟白老太有些莫大的关系,但现在真相究竟是什么。还不知道,你可别一时冲动铸成大错。” “嫂子,俗话说有仇不报非君子,杀父,呃,杀爷之仇,不共……” “鼻大炮,你给我闭嘴。” 石静霞追着鼻大炮,跑到了病房外面。 我把整件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觉得是有必要找白老太做个了断,要不然整日生活在仇恨之中,迟早会被逼疯的。 虽然受伤很重,但都是皮外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三天后我就出院了,医生说在家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时间已经来到十月下旬,当地一连下了一个礼拜的连阴雨,外面小雨淅淅沥沥,风吹着雨滴打在窗户上,像一张哭泣的怪脸。 气温下降了七八度,潮乎乎湿冷湿冷的,只有石静霞的身体柔软而温暖。 巫山云雨之后,我肾虚畏寒,咳嗽带痰,看灯泡没光,石静霞却一宿一宿不睡觉追韩剧看。 套路很老套,兄妹恋,白血病,车祸,反正就是一顿虐,不知骗走了多少无知少女的眼泪。 我不爱看韩剧,觉得太幼稚,百无聊赖打开了电视机,频道换了好几遍,看了拳王泰森的“十大经典ko”,无意中转到了当地一家电视台。 记得那是一档叫做“走进考古,寻找历史真相”的节目,当时播出的是一部纪录片。 1972年,是夜,大雨,灵台县百草坡两个农民到山洞里躲雨,无意中发现地上有一抹绿色,挖出来一看竟然是青铜碎片。 “灵台有宝”的消息不胫而走,为了保护文物资源,当地政府迅速组成一支专业考古队伍,对百草坡进行了考古发掘工作。 考古人员一共发觉了七座两周时期的古墓葬,出土了大量文物,林林总总有七八百件,其中有几十件成了国家一级文物。 听到这里,我来了精神,直接就坐了起来。 “要死呀你。” 石静霞在被窝里踹了我一脚,侧目一看,原来我把他的胴体给亮了出来,不得不说一句,我的眼光是真不错,那身材绝对没得挑。 我拉过被子给她盖在身上,继续盯着电视机看。 经过专家的认定,那次考古发掘活动的七座古墓,最终定在了两周交界的时期,也就是距今约2700年前,而且与西北戎人有关。 刹那之间,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片段,灵台白草坡的古墓葬会不会和少女山的龟甲迷宫有关系。 随即我又否定了这个观点,因为灵台白草坡在陇东地区,而少女山却地处陇西地区,二者相距几十公里。 紧接着电视画面里出现了对当时考古领队的采访画面,那个名字我印象深,叫杨五全,我一个小学同学也叫这个名字。 杨领队说西北戎人一直都是华夏民族的心腹大患,一直到汉朝才被彻底击溃,部落的首领勃儿帖赤那和他的妻子豁埃马阑勒,率领部落残部一路向北逃窜,到达了今外蒙古斡难河源头不儿罕山定居下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能够迁徙了几千公里,那么区区几十公里用当地的话来说,就是“牙长一截路。” 看完那期电视节目,我意犹未尽,身边传来了石静霞吐气如兰的声音,她已经睡着了。 韩剧里面的女主角满脸泪痕,还在撕心裂肺的喊着:“欧巴,撒浪嘿哟。” 听到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抱着石静霞睡着了。 翌日清晨,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我闭着眼睛摸到了手机,摁下了接听键。 “谁呀,这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兄弟,是我,你陈哥。” 我立刻睁开眼睛:“陈蛤……陈爷,怎么,来客人了?” “来个屁,是骡子是马,咱还没搞明白呢,怎么定价呀。” 陈蛤蟆声音很大,我下意识的把电话拿远了一点。 “那你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兄弟,我想起一个人来,估计能帮我们把菜单子出了。” “谁?” 陈蛤蟆一字一顿,说了三个字:“杨五全。” 第165章 豪车云集 用陈蛤蟆的话说这叫英雄所见都他妈差不多,我本来也打算去找找这个杨五全的,没想到陈蛤蟆给我打来了电话。 陈蛤蟆在当地小有名气,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果有他出面,或许事情会顺利很多。 按照陈蛤蟆给的地址,我们到了一个地下停车场,我把奥拓车开进去一看,差点傻眼了。 里面全都是豪车,什么宾利,法拉利,兰博基尼一应俱全,奥迪宝马奔驰看着都有点寒酸了,我的奥拓车那简直就可以忽略不计,也就只能上坟烧火了。 石静霞说:“光廷,你慢点开,要是刮上碰上咱可赔不起。” 一听这话我都有点不会开车了。 鼻大炮瞪大眼睛看着窗外,砸吧着嘴皮子说道:“哥,这就是所谓的富人区吗?” 我摇摇头分析道:“不可能,进来的时候也没看见附近有什么别墅区或者高档小区,再一个你看这些车的车牌号,全国省市自治区都快齐了。” 鼻大炮挠挠头:“也是啊,怎么会这样啊?” 我说道:“知道吗,有钱人压力都大,你看那些富商巨贾和娱乐明星,不是吸毒就是深夜对剧本,他们也得释放压力啊。” “绝了,他们有他妈勒个比的压力,我看都是吃饱了撑的。” 鼻大炮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说:“哥,你说谁没压力,他们还吃好喝好玩,有他马勒戈壁的压力,都是惯的。” 石静霞咧嘴道:“小点声,说话也太难听了。” 我叹了口气说:“这就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我敢断定,这帮人是来赌博的。” 一边说着话,一边寻找陈蛤蟆的奔驰车,就在这时一个保安用手电筒晃了我们几下,我一脚刹车就停了下来。 鼻大炮摇下车玻璃没好气道:“多危险,这要是碰上了算谁的。” 两个保安迅速走了过来,警惕的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停车呗,进地下车库能干什么,难不成来拍电影呀。” “怎么说话呢,下来,来,下来,下来。”保安的声音呈阶梯式升高,直接就拉车门了。 “怎么,你们要干什么?” 鼻大炮和两个保安掐了起来,气氛剑拔弩张。 其中一个保安刚要用对讲机摇人,石静霞赶紧下车,爹声嗲气的叫了一声大哥。 “大哥,我们就是来找个人,一会就走。” 一个保安狐疑道:“找人?什么人?” 石静霞说:“陈蛤蟆。” 那人想了想,摇摇头说:“不认识。” 石静霞也想了想:“哦,不对,他叫陈劲风。” 另一个保安用电棍顶了顶帽檐,苦苦思索一番,还是摇了摇头。 “也没有啊。” “对,那个人光头,带着大金链子,有纹身,还有,他……” 话没说完,两个保安对视一眼,脸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走走走,你说的是黑社会,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就这样,我们被轰了出来。 过不多时,陈蛤蟆的奔驰车缓缓开了出来,鼻大炮立刻跑了过去把车拦了下来,就见他对陈蛤蟆比比划划,显得有些激动。 随即,陈蛤蟆甩给了两个保安一人一记耳光,引来路人围观,鼻大炮心满意足的昂起了高傲的头颅。 后来得知,这家地下赌场是陈蛤蟆的产业,今天从南方来了几个大客户,陈蛤蟆过来应酬一下,顺便将这段时间的抽水拿走,据说有几百万之巨。 当天,我们就驱车赶往了兰州市城关区的一个老旧家属区。火山文学 天然气管线像巨龙一样在家属区穿来穿去,电线杆上电话线、电线、闭路线缠绕在一起错综复杂,走街串巷的小贩卖力的吆喝着,几处墙根底下,有人打麻将,有人下象棋,偶尔抬一下屁股,毫不避讳的放一个臭屁。 “这样,小静,咱俩和陈爷一起上去,鼻大炮,你跟花子在车里等我们。” 鼻大炮和花围脖相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我拍了拍铁栅栏防盗门,一个身形消瘦,颧骨高耸,看着约摸60岁左右的人打开了房门。 虽然当时采访的画面距离今已经二十多载春秋,但我一眼就认出来此人正是杨五全。 打开木门之后,杨五全隔着防盗门打量我们一番,问道:“你们找谁?” 我说道:“杨领队,我们就找你。” 杨五全眼睛里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声音立刻冰冷了几分。 “什么事?” “关于当年灵台白草坡考古发掘的事情。” “砰!”的一声。 杨五全什么也没说,直接将门关上了,震的防盗门都跟着“哗啦哗啦”响了几下。 陈蛤蟆踢了踢防盗门,冲里面喊道:“开门,开门。” 几脚下去,防盗门的一根铁棍都变形了,但杨五全就跟没听见一样。 杨五全没有开门,隔壁一个穿着睡衣的肥胖女人却打开了门,那睡衣跟麻袋一样,露出来小腿如同两根柱子,拿着一把菜刀指着我们。 “一天天有完没完,再扰民的话我就劈死你们,我有神经病,不用负法律责任的。” 我心想:大姐,你挺明白啊。 大姐又冲屋里喊道:“杨老怪,你一天都招的是什么人啊,住你隔壁可倒了霉了。” 那大姐气势汹汹,愣是把陈蛤蟆都给镇住了。 我们灰溜溜的下了楼。 陈蛤蟆作威作福多年,哪里吃过闭门羹,收了这等窝囊气,他也有些脸上挂不住。 “狗日的,今天晚上让花子给他断水断电,我就不信了,还有我陈蛤蟆搞不定的人。” 我摇摇头,看向马路对面,鼻大炮一个人站在马路边,两眼发直看着过往的美女。 不一会儿,奔驰车来了过来,花围脖说道:“陈爷,酒店找好了。” 安顿下来之后,也到了饭点,陈蛤蟆在酒店楼下点了一桌饭菜,让我们一起去吃 石静霞说看到他破疮流脓的脑袋就食欲全无,我也觉得有些倒胃口,我们两个就单独行动,去附近的小吃街转了转。 我点了一碗炒凉粉,石静霞要了一个纯肉的大烤肠。 一边走一边吃,听着沿街的叫卖声,穿梭于人流如织,别有一番滋味。 突然之间,我发现了一件特别让人尴尬的事情,尴尬到脚趾头都把鞋底给抠穿了。 第166章 叫爸爸 我望着石静霞,尴尬的说道:“小静,别吃了。” 石静霞一脸无辜:“怎么了?” “别问,要不咱俩换换,你吃炒凉粉,我吃大烤肠。” 石静霞一脸懵逼:“为什么啊,不干净那吗?” 突然,石静霞反应了过来,脸立刻就红了,把大烤肠塞给了我。 不远处有一个吹糖人小摊位,周围围满了人,手艺人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子,一边吹气一边捏出各种造型,纯熟的吹糖技法引得众人赞不绝口,但买的人不多。 突然之间,一群小朋友手舞足蹈从我们身边跑了过去。 “杨老怪来了,杨老怪来了。” “快跑呀,去晚了就没有酥心糖吃了。” “……” 石静霞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问我:“你还记得那拿拿菜刀的大姐说了什么吗?”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石静霞接着说:“大姐说杨五全是杨老怪是杨老怪。” 我眼前一亮:“不会这么巧吧?” “走,去看看。” 等我们跑过去的时候,果然看见了杨五全,他拎着一大兜子水果糖,身边围了一群小孩。 “来来来,我看谁听话。” 小孩子举着手,跳着脚,们用稚嫩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喊出了一句话。 “爸爸,爸爸,我要吃糖,我要酥心糖。” 杨五全满脸堆笑的蹲在地上,将糖果分发给了一群小孩。 我却大吃一惊,杨五全年逾古稀,头顶没毛,让一群小孩子叫他爸爸,多少点点不伦不类,老不正经。 “杨领队!”我走过去喊了一声。 杨五全认出了我,将塑料袋扔在地上,起身离去,孩子们如同一群苍蝇,将糖果被一抢而空。 我追上去问道:“都这么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闻言,杨五全撞墙一般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我,脸上表情甚是古怪。 石静霞小声说:“光廷,还真让你给猜对了,他心里有事。” 我确实是猜的,或者说纯粹是蒙的,至于为什么能猜对,这还得益于我对《万墓迷踪》越来越深刻的领悟。 之前就说过《万墓迷踪》是一本博大精深,内涵丰富的书籍,如同宇宙星空,越了解的深刻越是觉得其浩瀚无垠。 里面有这样的记载,从古墓葬的角度来说,不但要考虑日月星辰,山川走势等大风水的格局,还要考虑所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乃至于墓室的结构,陈设布局之类的小风水。 还有一点至关重要,那就是墓主人生前最缺什么,往往墓葬里就会出现此类元素,这也就是为何当今考古发掘总是能发现很多出乎专家意料的情况。 反过来,活人也一样,缺钱的人想方设法把票子搞到手,缺爱的人整日幻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杨五全对孩子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喜欢,这说明他在这方面有缺陷,而且以他面对那些孩子的状态来看,他应该有过孩子,可能后来出事了。 不知杨五全想到了什么,突然情绪激动,“啪”的一声甩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啪啪。” 又是几声清脆的响声,他不停的扇着自己嘴巴,把脸都扇肿了,痛苦的蹲在地上,重复着同一句话。 “小宝,都怪大,是大害了你,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都怪大。” 大是关陇地区对父亲的称呼,不过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叫了。 杨五全声泪俱下,痛苦不堪,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这可是在小吃街,人员流动性很大,杨五全的怪异行为立刻引起了众人围观,大家对着他指指点点,各种版本的杜撰如荒草一般疯狂生长。 几个小孩都被他给吓哭了,怯生生的把糖果还给了杨五全。 见状,我和石静霞走了过去,搀扶着杨五全,把他带离了现场。 当我们走进杨五全家里之时,我被眼前一幕震惊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屋子里乱成一锅粥,跟猪圈一样,散发着一股子刺鼻发霉的味道,简直能把人撞一个跟头。 石静霞咳嗽几声,打开窗户深呼吸了几口气。 杨五全说:“随便坐。” 我尴尬一笑,心说别说坐了,有个下脚的地方就不错了。 房间里虽然凌乱不堪,但墙壁上却整整齐齐的挂满了尺寸不一泛黄褪色的黑白照片。 我惊奇的发现这满墙的照片其实只有几张,只是大小不一而已。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那个男人正是年轻时候的杨五全。 他一个年逾古稀之人,本不应该让他再去回想那些不堪的过往,思来想去,还是残忍的开了口。 “小宝真可爱。” 杨五全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孩子,沉默了良久,方才开口。 “那时候小宝刚刚上一年级,正是淘气的时候,我可没少打他。” 话只说了一句,回忆起从前种种,这个男人脸上浮现幸福的笑容,却又泪流满面。 “对不起。” 说了声抱歉,杨五全进了洗手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红着眼眶走了出来。 在沙发上坐定之后,点起一支烟猛嘬了几口,长出一口气,看向了我。 “小宝要是还活着,比你都大了,已经到了而立之年。” 我拍了拍杨五全的小臂,没有说话。 杨五全给我讲了事情的经过。 1970年,小宝不停的流鼻血,去医院一查竟然得了白血病,杨五全夫妻两个如遭晴天霹雳。 当时,白血病几乎是不治之症,经过两年的治疗,本来天真活泼,成绩优异的小宝头发掉光了,人也变得郁郁寡欢。 到了生命后期,化疗带来的副作用让小宝痛不欲生,不停的喊疼,疼痛麻痹了神经,也就不喊了,只身身体像触电一样不停的颤抖。 杨五全吸了一下鼻子,强装镇定的说:“我至今无法想象一个八岁的孩子是如何承受那地狱般的疼痛,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老命换小宝的小命,哪怕死上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都行。” 说这话的时候,杨五全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定,却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我能体会但到他的心情,因为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为了我被宾利车撞死的场景历历在目。 我也点起一支烟,抽了起来。 第167章 我恨我没钱 我平常不抽烟,被呛的连声咳嗽,石静霞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水,又接着收拾屋子。 杨五全抽完一支,又续上一只烟。 两年间,杨五全花光了家产,还债台高筑,欠下了一屁股外债,用难听点的话说把屁股卖了都还不清。 他感动了天,感动了地,却感动不了人民医院,没有钱交住院费,小宝被停药赶了出医院。 没有药物的支持,小宝难以承受身体带来的疼痛,疼晕了就当睡觉,睡醒了再被疼晕。 老婆骂杨五全没本事,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救不了,甚至让他体面一点的走,保留最后做人的尊严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也就是1972年,杨五全接到了灵台百草坡考古发掘的命令,经过再三思虑他毅然决然的奔赴了考古最前线。 两个月后,等他回去的时候那个原本幸福温馨的家早已经人去楼空。 老婆给他留了一封信,如诉如泣,字字泣血。 五全,小宝太痛苦了,我也太痛苦了,是我,是我,是我这个恶魔捂住了小宝的嘴。 字迹已经潦草的几乎无法辨认,眼泪也让那洁白如雪的纸张皱起了眉头。 信笺上继续写道:我带着小宝的骨灰有了,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在哪里我要陪伴小宝长大,给他买房子,看着他娶妻生子。 五全,你是一个好人,但是只可以老天爷忘了给我们,和我们的小宝安排。 不要找我,绝了。 当杨五全将这封信诵读出来之后,他早已瘫倒在地,几近晕厥。 我作为一个倾听者,我也心潮澎湃,泪水打湿了衣襟。 同样遭遇双亲悲惨离世的石静霞也哭成了泪人。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 待情绪稳定之后,杨五全长出一口气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也跟着糟心。” 我挤出一丝笑容说:“没事,说出来就舒服了。” 杨五全看着我问道:“对了,你们找我什么有什么事情?” 我随机开口说道:“新开发了几道菜,想请杨领队您给定个价。” 闻言,杨五全表现出了些许惊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哦,这样啊,可以是可以,不过无利不起早,我需要钱。” 这早在我的意料之外,也没想空手套白狼,一分钱不花娶媳妇,所以当下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事成之后,给您二十万作为茶水费,如何?”火山文学 “二十万?”杨五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点头确认:“二十万,一分都不会少。” 杨五全却笑了,摇摇头,伸出一个手指说:“我要一百万。” 这次轮到我惊讶了,这个数字超出了我的心理预期,因为这一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只要双方点头,不管赔赚,都不能找回头账。 眼下,菜虽然都准备好了,可是价值几何尚不得而知,答应了杨五全的条件,就怕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了。 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大家跟着我不说是抛头颅洒热血,也是刀山火海的走了过来,我得为整个团队负责。 十指交叉,我想了想说:“杨领队,冒昧的问一句,您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杨五全也毫不避讳的说:“我杨家三代单传,不能到了我这里断子绝孙,我要娶妻生子。”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我前半生兢兢业业,结果呢,连给小宝看病的钱都没有,所以……” “所以,我要有足够多的钱,只有这样,我才能踏实。” 听了这话,我被雷的外焦里嫩,心说这他妈也太扯淡了吧。 就在这时,石静霞提着满满两大袋子垃圾说:“你们先聊着,我去扔垃圾,顺便买点菜……” “放下!” 石静霞话还没说完,杨五全突然爆声喝道,愣是把我们两个吓了一跳。 我问道:“怎么了?” 杨五全愤怒的说道:“谁让你动小宝的照片了?” 定睛一看,塑料袋里果然有一张照片,卷曲着插在垃圾之中,小宝的脸也变形了。 “我?” 石静霞一脸无辜,正待说话,谁曾想杨五全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垃圾袋,将小宝的照片拿出来贴在了胸口。 “你们走,都给我出去。”杨五全愤怒的咆哮。 石静霞吓坏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让你们出去,听见没有?” 眼见杨五全情绪激动,我也只好带着石静霞退出了门外。 站在门口,石静霞委屈对我说:“我真没有动小宝的照片,我知道小宝在他心里很重要。” 我轻轻把她揽进怀里说:“我相信你,肯定是开窗户的时候被风给吹下来的。”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震的整个楼道好像都跟着颤抖起来。 只见那个胖大姐一手拎着一吊子猪肉,一手拎着一只鸡的鸡头,气喘吁吁的走了上来。 随着她都步伐,浑身的“游泳圈”也跟着晃悠起来,让我想起了封神榜里的梅山七圣中的猪妖朱子真。 我真怕大姐吐出火红丹把我给消灭了,于是礼貌性的点头示意。 胖大姐上气不接下气,看了一眼门口放着的垃圾袋。 “不许,不许往楼道里放,放垃圾,知道吗?” 我点点头,提上垃圾袋,拉着石静霞赶紧下楼去了。 正要将手里的垃圾袋扔掉之时,意外的发现里面还有一张照片,出于好奇便拿出来看了一下。 这是一张古旧泛黄的老照片,上面写着一行字,由于缺失了一个角,只能看到“同学留影”七个字。 在里面不仅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杨五全,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看着很像谷满仓。 不过,我也不敢确定,摇摇头把垃圾扔了。 心中倒是萌生出了一个想法,也不知道谷满仓老爷子和那个保姆怎么样了? 此后一连几天,又去了找了杨五全好几次,他都闭门不见。 无奈之下,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拨打了谷满仓的电话。 一阵等待过后,电话接通了。 “喂,谷老吗?” “小杜啊,你说怪不怪,我正想给你打电话,你就打过来了。” 第168章 找对了人 听了谷满仓的话,我有些惊讶,陪笑一声。 “有什么事吗?” 谷满仓声音轻快,听起来春风得意,在电话那头说道:“我要结婚了?请你参加我的婚礼。” “啊?结,结婚,跟那个保姆吗?” “哈哈哈,小杜,你猜对了,却又猜错了,保姆是没错,但不是之前那个保姆。” 说着话,谷满仓心满意足的“哎呀”了一声接着说道:“我的未婚妻从来不会骂我不是人,反而还……哈哈哈,爱情这个东西啊真是奇妙。” “啊?” 惊闻此言,我再一次被震惊的差点晕了过去。 “那,那恭喜你了。” 谷满仓说了时间,我表示一定如期赴约。 “对了,小杜,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哦,是这样的,你认识一个叫杨五全人吗?” 谷满仓想了想:“杨五全?你说的是甘肃的杨五全吗?” “没错,就是此人。” 谷满仓说他们是同学,也算是老交情了,当初还同时暗恋过同一个女同学,结果谁也没修成正果,女同学跟林业局长的儿子好上了。 以前他们还互通书信,后来有了电话,就打电话联系,不过自从杨五全的儿子小宝出事以后,杨五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从那以后,联系也就少了,后来杨五全换了电话号码,就中断联系,算来也有五六年时间了。 “哎呀,小杜啊,我枯木逢春要结婚了,要不然我就去一趟甘肃。” “谷老,那倒不用,好意我心领了,你给他打个电话,只要他肯帮忙就行。” “这个没问题,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那好,我现在就给他打,挂了啊。”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又下起了淅淅沥沥小雨,楼道里一个穿着雨衣的人与我擦肩而过。 我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急忙转身追了上去。 “鼻大炮,鬼鬼祟祟干什么去?是不是又老大管不住老二,想去大保健了?” 鼻大炮纳闷道:“绝了,这样你都能认出我来。” 石静霞无奈的摇摇头:“你的鼻子跟出卖了你。” 鼻大炮“嘿嘿”一乐:“我出去转转,你们回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少废话,快说,你要干什么?”我拉住他雨衣的帽子说道。 鼻大炮被勒的咳嗽两声:“实话跟你说吧,陈爷让我去给杨五全家断水断电,另外在再把他家锁眼堵了。” 石静霞翻了翻白眼:“真够损的。” 我也气不打一处来:“你有点脑子好吗?来之前林老一再嘱咐咱们安全第一,不要惹是生非,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呢?” “是陈爷吩咐我的。”鼻大炮理直气壮。 闻言,我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滚你妈蛋,他递刀子你就杀人呀,我看你是驴鞭上挂镰刀,你他妈悬了。” 我们两个把他拉了回去。 房间里,段怀仁正在和老婆孩子通话,说不好好关键迟早捅娄子,看我气势汹汹把鼻大炮推进了房间,就挂断电话问怎么回事。 了解详情之后,段怀仁气的都想拿鞋底子抽鼻大炮了。 “你个瓜皮,有奶就是娘,那陈蛤蟆恶名远扬,臭名昭著,你说你跟他搅和什么味气。” 鼻大炮像一条吃了馒头的狗一样蔫头耷脑,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就问他有铭文的青铜器一共有多少件。 鼻大炮说他也记不清了,都被陈蛤蟆拉走了,不过印象中应该有三十多件,铭文最少的就四个字,多的没数,估计能有二百来字吧。 这家伙把钱串在肋骨上,看的比命都重要,这方面他贼精的很,所说之话可信度应该还是有的。 粗略估计了一下,这锅肉全部上桌的话怎么抵得上一个半雷公鼎了,也就是三千个达不溜。 三七分账的话,陈蛤蟆那两千个达不溜,白帮和我们一家分的五百个达不溜,去除给杨五全的一百个达不溜,还能剩下四百个达不溜。 依着其他人的意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不过,我还是给林沧海去了电话,他只说让我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但是,鼻大炮一听要给杨五全一百万,死活不答应,说这个钱应该三家平摊,伙爷会只出三十万。 我心里就在想,只要一涉及到金钱,鼻大炮绝对智商在线,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当天晚上,就接到了谷满仓的电话,说事情办妥了,不过那一百万一分不能少,我咬牙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买了四样礼品,烟,酒,茶,三样必备,看望老人配一样点心,这是讲究。 我们买的是“心特软”香酥饼干,这个品牌在陕甘一带特别驰名,都能比肩“米琪”了,拿出去也有面子。 来到门口,发现隔壁胖大姐家门前堆了一大袋子垃圾,汤汤水水流了出来,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臭味,成了苍蝇蚂蚁的欢乐天堂。 尤其是那个鸡头上,一只蟑螂趴在鸡的眼球上,疯狂的啃食着。 那一瞬间,我竟然也萌生了堵锁眼的冲动。 拍了拍防盗门,杨五全打开了门,把我们让进了屋里。 双方都亮出了底牌,直接开门见山做生意。 石静霞拉开手提包,将事先打印好的照片递给了杨五全,有陪葬品上的铭文,也有那把双龙青铜剑,还有那个笏板。 之前我还在考虑,那些铭文生涩难懂,佶屈聱牙,如果没有实物参照,会不会很费劲。 之所以有这样的担忧,主要是因为上次林沧海说他去陕西师范大学,找老教授辨认雷公鼎的铭文,拓印出来还要对照相关资料,一个字一个字的进行辨认,但即使这样到最后仍旧有一些字没有被认出来。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杨五全拿着放大镜只看了一眼,立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双目陡然睁大,动作也也逐渐变快。 大概翻看之后,他放下放大镜,神采飞扬的说:“哈哈哈,谜底终于揭开了。” 一句话让我和石静霞云里雾里。 我忙问道:“杨领队,你什么意思?” 杨五全说:“少女山的墓葬确切年代就是两周交界时期,与灵台百草坡一脉相承,而且这些铭文还解开了一个困扰我二十多年的历史迷雾。” 我和石静霞交换了一下眼神,愈发觉得摸不着头脑了。 我试探性的说道:“要不再仔细看看。” “不用。”杨五全自信满满,大手一挥接着说,“这些铭文上的字,我早就烂熟于胸,倒背如流了。” 第169章 和亲 听了杨五全的话,我是既震惊又觉得不可思议。 他又只粗略的看了一下,就能如此笃定,多少让我有些心里没底,毕竟从谷满仓来看,他们这些同学好像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不过,也没再继续纠缠于此,递上一根烟问道:“那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五全深深的吸了几口烟,烟雾笼罩中,他说了一句话。 “你们等我一会。” 言毕,独自走进房间,片刻之后抱着一个小箱子走了出来。 那箱子很有年代感,四个角都用黄铜皮包着,磨的锃光瓦亮。 打开箱子,里面是厚厚一摞文件,还有一个牛皮纸封面的工作日记。 杨五全将那一摞厚厚的文件拿了出来,一页一页开始寻找起来 等待的时间,我随手翻看着那个笔记本,里面详细的记载了当年考古发掘的诸般事宜。 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他们对那次考古发掘的重视,同时也流露出杨五全对于小宝病情的无尽担忧。 我慨叹一声,真是时代变了,当年的人们是那么纯粹,只要一声召唤,必定是全力以赴。 反观当下,每个人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为了名利不择手段。 很快,杨五全就找到了几张老照片,上面有类似铭文的文字,我是狗看星星一大片,根本看不懂。 还有几张是一些图画,画面很是诡异,就像古墓里面的壁画一样。 “这就是灵台百草坡墓葬群的壁画。” 杨五全眯着眼睛,嘴皮子黏着烟蒂,手指着画照片,思绪再次回到从前。 画面显示,一队人马自东而西浩浩荡荡,五花马,千金裘,声势浩大,蔚为壮观。 这些人身穿汉人服饰,大旗上写着一个“秦”字。 “这些人原来是秦国人?” 这是我所料不及的,于是便脱口而出。 “没错,前770年,秦襄公护送周平王东迁有功,被封为诸侯,秦始建国。” 顿了顿,杨五全接着又道:“根据当时出土的文物来看,应该就是秦国建国初始之期。” 烟蒂烫手,杨五全猛嘬两口,将烟蒂扔掉,问我:“你看看这幅画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盯着看了老半天,终究还是木头眼镜看不穿。 不禁想起谷满仓曾经说我不是这块料,他的理由是怎么好动不好静,当时我虽然不服,但心里清楚,我确实不是这块料。 不过,谷满仓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是我确实没有艺术细胞,于是对那种妙笔丹青的书画牛人特别崇拜,甚至幻想过被哪个书画届的老女人保养,还能直接躺平,不用奋斗了。 我说道:“一定是去征讨犬戎部落,对吗?” 杨五全又叼起一支烟,拿着火柴盒摇了摇,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你说的不对。” 石静霞挠了挠鬓角,若有所思的开口说道:“从画面的气氛来看,欢快有余,严肃不够,他们应该不是去打仗的。” “小姑娘,被你说对了。” 杨五全划着的火柴停在半空,用欣赏的目光盯着石静霞,直到火柴都烧弯了才把烟卷点燃。 石静霞受宠若惊,自谦道:“过奖了,我蒙的。” 杨五全咳嗽几声,指着一个人说道:“他们是去和亲的。” “啊?” 闻言,我和石静霞皆是大吃一惊,还真被白老太给猜对了。 我瞪大眼睛仔细观瞧,杨五全焦黄的手指所指之人还真是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 只不过,由于壁画年代太过久远,当时的照相设备还很落后,再加上照片是在二十多年前拍摄的,已经有些泛黄褪色了,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看出来。 石静霞又发现了端倪,不禁说道:“这个女子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确实有东西,不过看了半天,我也没看出来,感觉就像是当时作画之时,不小心滴落了一滴颜料而已。 “二十多年来,我也一直困惑这件事情,直到你们两个的到来。” 我和石静霞面面相觑,两脸蒙圈。 杨五全拿起我们带来的资料说:“那个女子手中所拿的正是笏板。” 我又看了看,还是觉得这也太扯了,虽然那女子手中所持之物与笏板有几分相似,但也就仅此而已,不能作为直接证据。 看我有些不以为然,杨五全又换了一张照片,上面全是铭文。 “你们看,这是当时出土的王姬鼎上的铭文,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 我和石静霞对视一眼,都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根本不认识,也听不懂杨五全的现场教学,他咋说咋是。 “杨领队,等等,直接翻译成大白话就行了。” 杨五全却卖起了关子,高古莫测的说:“不急,不急。” 接下来,他有点卖弄的给我和石静霞科普起了历史知识。 商朝以前,关于君王女儿的封号及制度皆不明。周武王创立周朝以后,男子称氏,女子称姓,周王室为姬姓,因此周天子之女被称作王姬 需要指出的是这并不是正式的封号,仅仅只是称谓而已,其他和周室同姓的诸侯国,亦称女子为某姬,历史上极为有名的霸王别姬里的虞姬便是如此。 周天子嫁女,并不亲自主婚,王姬的婚礼由诸侯国国君主持,也就是公侯伯子男中的公。 《公羊传》记载:天子嫁女于诸侯,必使诸侯同姓者主之。 此乃后世“公主”一词的词源。 战国后期,诸侯之女称“公主”或者“郡主”,不过周天子之女仍称王姬。 杨五全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开口说了下去。 前771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取美人一笑,上演了现实版狼来了的故事,导致西周灭亡,他自己也在逃亡路上被戎人砍杀而死。 诸侯立周平王姬宜臼为天子,国都也由镐京东迁之洛邑,史称东周,春秋战国拉开帷幕。 也是在同一年,秦国被封为诸侯,当然,这其中有着深刻的原因。 一来周幽王民心尽失,诸侯无人出兵解围,是秦襄公抵御犬戎、保护周平王东迁洛邑,建立了不世功勋。 二来周王朝东迁之后,镐京空虚,为防止秦人东扩,也为了能使秦人更好的对犬戎作战,周王朝不得不封秦为诸侯国。 换句话说,这只是一场政治游戏而已。 第170章 上错花轿嫁对郎 后来的历史证明,秦人不但谋略超群,武力爆表,更是将政治玩的得心应手。 秦灭六国之后定都咸阳,而不是镐京,就是最好的证明,可以避免成为众矢之的。 后世朱元璋广纳粮,高筑墙,缓称王,据说也是从这里得到的启发。 杨五全绘声绘色的说完上面的话,不急不忙的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 我有些按捺不住的问道:“杨领队,快说说王姬鼎铭文上到底说了什么?” 杨五全吐掉茶梗再次开口。 铭文上说的是,前770年,大旱,犬戎部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加上前一年与周王朝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战争,导致民生凋敝,饿殍遍野。 秦人再次之前已经养精蓄锐,实力大增,借此机会对犬戎展开了全面进攻,并且取得了华夏民族有史以来对西部戎人的空前胜利。 同时,秦襄公派出了黑伯和河伯两个人直插犬戎心脏,并屯兵驻扎。 话到这里,我热血沸腾,世人只知道秦灭六国,二世而亡,令人唏嘘不已,殊不知竟然还有这样一番轰轰烈烈的丰功伟绩。 作为一个秦人,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姑且这么叫吧。 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自豪和骄傲。 不过,杨五全却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有点替古人担忧的意味。 我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杨五全怅然若失:“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 我和石静霞竖起耳朵听着,杨五全却又闭口不言了。 这老东西吊人胃口还真是有一套。 石静霞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五全感慨了一句:“天下,岂一人呼?” 我问道:“什么意思?” 杨五全摇摇头:“就是这件事情困扰了我二十多年。” 铭文到此结束,1972年灵台百草坡发现的两周时期的墓葬群里面,两座最大墓葬的墓主人正是黑伯和河伯。 同时出土了大量青铜器,杨五全后来查阅大量资料后断定应该是对西北戎人战争胜利后缴获的战利品。 至于后续历史走向,正像杨五全所言,由于缺乏历史资料,真相早已经淹没在了滚滚的历史长河之中。 突然,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哈哈,小杜,多亏了你们,我终于找到真相了,哈哈哈。” 原来,他从我们带来的资料上取得了令人欣喜若狂的发现。 黑伯、河伯屯兵驻扎以后,将犬戎部落压缩到了极小的活动范围之内,苟延残喘。 秦襄公奏请周天子,建议乘胜追击,荡平蛮夷,永绝后患。 不过,内忧外患的周王朝却反其道而行之,居然向犬戎提出和亲,并且由秦襄公主持大婚典礼,希望能够换取西部的安宁。 历史不会重演,但历史总是惊人相似,谁能想到两千五百多年后的中法战争,清政府竟然重蹈覆辙,令人痛心疾首。 话说回来,天上掉下如此大一个馅饼,犬戎部落自然欣喜若狂,并且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答应接受代表臣服的笏板,成为周王朝的附属诸侯国。 王姬就是那个肩负国家命运,忍辱负重与犬戎首领问荆和亲之人。 至此,少女山龟甲迷宫两具千年古尸的神秘面纱终于揭开,正是犬戎部落首领问荆和王姬。 画面之上,王姬手持笏板,面色凝重,但没有人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 父母,爱情,亦或是自己不堪的命运? 一切到这里戛然而止,再也没有只言片语能够续写那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身为一个女人,可能也最了解女人,石静霞叹了口气。 “天下,岂一人呼。” 我也感慨道:“是呀,将整个王朝命运,天下苍生的重担压在一个瘦弱的女子身上,也真是难为王姬了。” 杨五全表现的不以为然,他说在那个诸侯割据,战火纷飞的年代,联姻和亲几乎是家常便饭,甚至还有互相交换人质的现象,历史上也是不胜枚举。 虽然后来的事情没有记载,但可以根据龟甲迷宫做出适当的推测。 故事开头很伤感,前面是前途未卜的人生,身后是江山社稷,黎民苍生,王姬一个弱女子该如何面对。 到了犬戎部落以后,王姬凭借自己过人一等的聪慧才智,以及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得到了首领问荆的认可,对她宠爱有加。 或许,部落里有人说问荆沉迷女色,意志消磨,问荆却做出了疯狂至极的举动,将自己的手指切下来做成白玉吊坠送给了王姬,以此明志。 从两具干尸的情况来看,问荆要比王姬大出几十岁,据此推测很可能王姬到达犬戎没多长时间问荆就因疾病或者其他原因一命呜呼了。 也正是这段时间给了犬戎以喘息之机,问荆死后部落其他首领又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发动战争。 此时的王姬没有了问荆的支持,已经孤木难支,无力改变时局,在风华正茂的年纪,整日以泪洗面,最终被其他首领逼死。 令人稍感欣慰的是犬戎给了问荆和王姬最后的尊重,使得少女山他们的合葬墓没有超出天子的规格。 后来的历史也证明,风雨飘摇的东周时代,春秋五霸齐桓公、宋襄公、晋文公、秦穆公、楚庄王相继登场,战国七雄楚、齐、燕、韩、赵、魏、秦你方唱罢我登场,轮番厮杀。 周幽王被戎人乱刀砍死,烽火戏诸侯的女主角褒姒也被俘受辱。 犬戎国深知他们和周王朝的恩怨不会因为王姬的出现而有任何改变,王姬可能也明白这一点。 后来,双方不断爆发战争,互有胜负。 听了我的推测,杨五全点点头说:“真相随着战火硝烟的散去,隐没在了历史长河之中,或许这是最接近真相的真相了。” 石静霞长出一口气:“过程已经不重要了,至少结果是好的,这可真是上错花轿嫁对郎。” 在历史的洪流之中,强盛如一个国家尚且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又让一个弱女子该当如何呢?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商朝灭亡,以及唐朝的安史之乱,最后所有的罪责都由苏妲己和杨玉环一介女流来承担了。 是非功过,俟后人评说。 收拾心情,我问道:“杨领队,不知你有没有听说张王村因为土地平整运动,导致人畜发疯的事情?” 第171章 真相大白 听了我的话,杨五全的眉毛皱成了一个“川”字,从他的表情来看,显然知道此事。 不过杨五全接下来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只听他说:“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我岂能不知,不过我觉得很可能是来自犬戎的诅咒。” 闻言,我和石静霞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扯了大蛋了。 看我们露出不屑之色,杨五全又接着说道:“犬戎一族一直被赋予神秘面纱,有关他们的诅咒之说也不是空穴来风,要不然我的小宝怎么会……” 话到这里,杨五全没有说下去,身子一颤,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不堪。 “小宝,都怪大,都是大不好。” 小宝的死和犬戎部落之谜,本是两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但在杨五全看来,两者之间却是有着必然的联系。 因为那剪不断理还乱,作为一个父亲深深的自责,折磨他太久了。 对儿子的思念以及对自己的自责就像不治的病毒,在他体内疯狂滋长。 我长出一口气,拍了拍杨五全的胳膊不知如何安慰,说不出一个字来。 突然,石静霞剧烈的咳嗽起来,我也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咳咳,什么东西着了?” 侧目一看,破旧的沙发上升起了一股黑烟,火线一圈一圈忽明忽暗,向四周蔓延。 “我日,杨领队,你刚才把烟头扔哪里了?” 杨五全没有回答我,立刻起身收拾起了照片和那些文件资料。 “快救火啊!” 我冲进厨房,接了一盆水,泼在了沙发上,烟雾飘散,有惊无险。 “真悬啊!” 一口气还没喘匀,一股黑烟又冒了出来。 这才发现海绵包裹着木头,火苗已经如同毒龙钻一样深入进去。 “快出去,快。” 杨五全却似没听见一般,只顾收拾小宝的照片。 石静霞拨打了火警电话,消防车动作迅速,五分钟之内就赶到了,两把水枪喷射出强劲有力的水柱,很快就把火给灭了。 屋子里狼藉一片,许多照片都被水浸泡,杨五全咬着牙对我说:“早知道如此,我要二百万好了。” 回头一看,不见了石静霞的身影,急忙跑下楼一看,她一个人蹲在地上嘤嘤啜泣。 “小静,怎么了?” 我这一问,她一头扑进我怀里,哽咽道:“我,我想我妈了。” 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我柔声说道:“小静,别哭了,你还有我。”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鼻大炮打来的。 他语气急促的说:“哥,快回来,出事了。” 我立刻紧张起来,忙问道:“怎么了?” 鼻大炮说:“老段,老段他,他不要脸,推拖拉机耍赖,输了钱不认账,还说牌桌上……” 推拖拉机其实就是开金花。 一听这话,我气不打一处来,骂了一句:“滚你妈蛋,这样,你俩打一架,不行我给你们当裁判。” 言毕,我挂断了电话。 石静霞也被鼻大炮逗的破涕为笑,摇摇头说:“这个鼻大炮一天天跟个活宝一样,真有意思。” 当天下午,我们就返回了天水。 邵玉婷已经准备好酒宴给我们接风洗尘。 见面一刻,陈蛤蟆一把将邵玉婷揽进怀里,毫不避讳的在她的脸上嘬了一口,将黄色粘稠的浓水蹭到了邵玉婷鬓角。 那画面相当辣眼睛,简直有点不忍直视了。 邵玉婷似乎习以为常,掏出纸巾擦了擦,扔进了垃圾桶里。 白帮三人也都到场,并且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从少女山回来的时候,白老太留了一个心眼,让白若雪带了一捧土回来。 当时白若雪不明就里,白老太却说别小看这一捧土,或许会有大用。 回来之后,白帮马不停蹄的联系了一家专业的检测机构,从少女山土壤中检测出了大量的硫化汞,也就是朱砂的主要化学成分。 据此推测,张王村人畜发疯并不是什么犬戎诅咒,而是中毒所致。 换句话说,就是被硫化汞影响了大脑神经。 首先是黄鼠军团,他们最先受到影响,从而变得嗜血好斗,随着黄鼠军团在少女山的大规模活动,经年累月下来土壤里面也含有了硫化汞这种物质。 接下来植物的根系吸收了有害物质,土地平整运动的时候耕牛吃了少女山的草导致发疯。 张王村的村民又因为吃了疯牛的牛肉也变得疯疯癫癫,举止怪异。 至此,所有有关少女山的层层迷雾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所有陪葬品都以上架待售,只等着客人到来菜上桌了。 大家举杯痛饮,酒过三巡,都有些不胜酒力。 一场小小的火灾事故让石静霞一整天都情绪不好,我让段怀仁送她回去先休息。 吃过饭以后,鼻大炮又要跟着陈蛤蟆去过夜生活,现在我们就等着东西一出手拿钱走人了,可不能在再横生枝节了。 “哥,身为一个正常男人,谁不爱女人呢。” 这话可把我吓了一跳,当下死死的拽住了他。 “不行,今天说什么也得跟我回去,要不然砸锅了后悔都来不及。” 鼻大炮甩开了我的手,冲着不远处的陈蛤蟆招了招手。 “陈哥,马上就来,要不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陈蛤蟆却说:“兄弟,没事,哥等你。” 我就日了,这俩人都已经称兄道弟了。 鼻大炮打了个酒嗝说:“哥,你放心,我心里只有红姐一个人。” “红姐?她是谁?” 我有些惊讶,心说这鼻大炮总是能给我整出一点新花样来。 “红姐你见过的,就是盲人按摩店的红姐,我要跟她白头偕老,生一堆娃娃。” 我恍然大悟,鼻大炮满脸通红,舌头都打卷了,还惦记着那个女人,看来石静霞上次说的没错,这家伙可能真的恋爱了。 “婆婆妈妈的,你们两个生离死别啊?”陈蛤蟆喊了一声。 我说道:“不许胡来啊。” “哥,放心吧。” 摇摇头,我摆了摆手。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大家一定要遵守交通法规,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当年那阵,酒驾还未入刑,我开着心爱的小奥拓,走在宽敞的马路上。 正走着,后视镜突然闪了几下,一辆车跟在后面不停的用远光灯闪我。 第172章 深夜茶馆 开车的人都有路怒症,我也不例外,前后左右的一看,这路上根本也没几辆车,心说你要超就超呗,闪个鸡毛的远光灯啊。 借着酒劲,我打开窗户骂了一句:“日你妈的,会不会开车,老子就不让!” 骂了一句,摇上车窗玻璃,打开播放器,把音量调到最大,一首郑秀文的《眉飞色舞》立刻将我与世界隔绝。 我也跟着动感的音乐节奏嗨皮起来,小奥拓越来越快,风驰电掣。 突然,一辆车从我后面超了过去,然后一个漂移,直接停在了我的车道上,与小奥拓四灯相对。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电光火石之间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本能的将刹车一脚踩到底。 只听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刺破寂静的夜空,小奥拓直接来了个神龙摆尾,性感的小屁股与前方那辆车来了个亲密接触。 “砰”的一声。 我们两个的车灯全都碎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我瞬间清醒起来。 定睛一看,前面的车有点眼熟,是绿色的,一辆大牛头,下意识的又看了看车牌号,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不就是白家二小姐白若雪的车嘛。 就在这时,大牛头车门打开,一条性感的美腿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下来。 果然正是白若雪其人。 我怒火中烧,打开车门想要找她理论,没想到起猛了,又被冷风一吹,再加上刚才受了点惊吓,顿时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蹲在路边“叽里呱啦”的吐了起来。 一阵脚步声响起,斜眼一看,白若雪的黑色箭头皮靴亮的都能照镜子了。 “呦,也没喝多少,怎么就这样了?” 白若雪阴阳怪气的说着,一张手纸飘落下来。 我没去捡,嘬了嘬牙花子,“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唾沫,站起来用袖子抹了抹嘴。 “姓白的,你是不是有病,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白若雪抱着双臂,轻蔑的哼笑一声:“反正你也撞不过我。” 这给我气的肺都要炸了,你妈的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啊,奥托也是车啊。 强忍住内心的愤怒,我问道:“找我什么事?” “不是我找你,我奶奶让我给你带句话。”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双闪灯忽明忽暗,我看见白若雪贝齿紧咬,眼光冰冷,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深呼吸一口气,白若雪说道:“三天后,春游园湖心凉亭,我奶奶在那等你。” 春游园是当地一个公园,公园里有一个人工湖,湖中心有一座湖心凉亭。 “到时候再说吧。” “反正话我是带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白若雪发动大牛头,一把方向,直接把我的小奥拓给撞开,听着那破裂的声音我的心都碎了。 车坏了可以修,这都不叫事儿,不过听鼻大炮说,如果我以后想换车的话,这样的车就属于事故车了,价格会大大折扣。 大牛头扬长而去,剩我在汽车尾气中独自凌乱。 “母夜叉,一辈子嫁不出去,渴死你。” 白若雪走后,我发动车子,也准备离去,可就在这时,前方突然警灯闪烁,一辆警车开了过来。 我一下子就慌了,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开这里,可是我驾驶技术不行,再加上酒精麻醉和紧张心理,心爱的奥拓车像被日了一样剧烈的颠簸几下,熄火了。 “同志,请出示你的驾驶证、行驶证。” 一个英俊帅气的警察给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的说道。 就这样,我被请进了交通队。 我想起了陈蛤蟆,在兰州的时候杨五全不给他面子,但在天水陈蛤蟆还是有些影响力的,不过我的手机被警察给暂扣了。 我躺在留置室的长条木凳上,抱着脑袋,眼睛盯着天花板。 心说坏了,警察要是一查到底,会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更多的内幕。 就在我以为事情陷入死局之时,一个人出现了。 “当啷”一声,留置室的铁门被打开,一个警察进来冲我晃了晃脑袋。 “走吧。” “啊?走?” “不走还想住在这里啊,快点。” “走走走,这就走。” 反应过来,我赶紧走出留置室,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邵玉婷。 “是你?” 邵玉婷微微一笑:“怎么,是不是很意外呀?” “有点。” 邵玉婷说:“走,一块聊聊。” 此时,我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就跟着邵玉婷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深夜茶馆。 茶馆里面布置的很温馨,亭台楼阁,鸟语花香,流水潺潺,优美的音乐像柔软的红唇,一下子让人沉醉其中。 茶馆里面没有人,光线很暖,稍有一点暗,却很温馨。 服务员问道:“太太,您来了。” “来了,老规矩。” 邵玉婷转向我问道:“你喝什么?” 我对茶没什么了解,最长喝的就是陕青一级,这是一种绿茶,产自陕西汉中一带。 “随便吧。” 邵玉婷对服务员说:“两杯。” 入座以后,我好奇道:“这么晚了,我以为就烧烤摊儿开门呢,没想到茶馆也营业啊。” 一道淡黄色的光线从邵玉婷头上射过,将她整个人置于一片光晕之中。 “酒真的能让人忘记一切,抛开烦恼吗?” 我双手十指交叉,陪笑一声,没有说话。 邵玉婷自顾自的说道:“抽刀断水水更流,酒不醉人人自醉,或许只有茶才能让人更能静下心来想一些事情。” 所言极是,我点了点头。 “你经常来是吗?” 邵玉婷没有回答。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服务员穿的是千层底的布鞋,这一点很贴心,要不然气氛了就没有了。 “太太,您的茶来了。” 邵玉婷对我说:“品尝一下。” 我打开盖子,茶杯里面只有两根茶叶,茶汤也很淡,几乎就很白开水一样。 苦笑一声,心说城里人也太抠了,这也叫喝茶,还不如沾满茶锈的搪瓷缸子有感觉呢。 邵玉婷和颜悦色的看着我,玉手一抬,说了一个字。 “请!” 端起茶杯,我喝了一口,茶汤入口,我顿时眉头一皱,看向了邵玉婷。 第173章 报仇 自从到了天水以后,邵玉婷就给我一种特别的感觉,在那娇美的容颜下面,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她三番两次的对我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这让我从心理上有了本能的戒备。 茶汤入口,奇苦无比,就跟吃了苦胆一样。 “你在茶里放的什么?”我急忙吐掉茶水,警惕的问道。 邵玉婷不紧不慢端起茶杯,红唇微动,呷了一口茶,笑着说:“别紧张,这是苦丁茶。” 一听这话,我的脸“唰”的一下子红了,这可真是山里娃进城,没见过世面丢死人了。 放下茶杯,邵玉婷给我介绍了一番。 她说这是上好的苦丁茶,产自海南五指山的千年古茶树,每年五月份采收,产量极低。 苦丁茶有疏风清热,明目生津之功效,长喝百利而无一害。 她还说真正正宗的五指山苦丁茶一斤要两千块钱,就这样还供不应求呢。 听她这么说,我又喝了一口,说来也怪,好像也不那么难以下咽了。 “茶如人生,浮云缭绕,几经沉浮,看似清淡,实则各有其味。” 略一停顿,邵玉婷又接着说道:“便如这苦丁茶,若不亲自品尝,又怎知它的苦涩呢?” 邵玉婷一语双关,表面上是在给我介绍茶文化,但我觉得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更像是在诉说自己的遭遇。 不禁联想起陈蛤蟆弑兄夺嫂的往事,我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女人,突然觉得她好可怜,但同时又不像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 “你?”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你找我不只是为了喝茶这么简单吧?” 邵玉婷刚刚端起茶杯,听我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话,她一抬眼皮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把茶杯放下,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前压了压。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我猜的没错,果然有事,于是又问道:“想这天水地界,陈爷跺跺脚,天水都要抖三抖,我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人,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顿了顿,我放慢语气说:“陈太太,你不会是找错人了吧?” “只有你能帮我!” 邵玉婷情绪有些激动,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正因为他只手遮天,所以我才想请你帮忙,也只有你能帮我。” 我呷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的问道:“是吗?” 邵玉婷说:“看得出来,你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求求你,一定要帮我。” 她说着,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茶汤也洒了。 她的手冰凉,茶汤却是温热的,一冷一热之间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别这样,陈太太,你先说是什么事情?” 我两手抽了回来,这要是被石静霞看见了,还不把我给生吞活剥了啊。 突然之间,邵玉婷脸上掠过一丝恨意,借着洒落的茶汤,用纤纤玉指写下了一个字。 “死!” 见状,我大吃一惊,本能的四下看看,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话。 “陈蛤蟆?” 邵玉婷点了点头。 一开始我知道邵玉婷有事相求,但打死也想不到她竟然想杀了陈蛤蟆,太疯狂了。 毫无征兆之间,邵玉婷身子一颤,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接下来,她给我讲了自己的心路历程。 早在陈蛤蟆的哥哥陈劲云还没死的时候,陈蛤蟆就对邵玉婷这个如花似玉的嫂子垂涎三尺了。 趁陈劲云不在家之时,陈蛤蟆曾经三番五次骚扰邵玉婷,想与嫂子共赴巫山,得鱼水之欢。 邵玉婷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她与陈劲云夫妻感情不好不坏,但也绝不能和小叔子有染,于是直接拒绝了陈蛤蟆,并警告如果再纠缠不休就将此事告知陈劲云。 一来陈蛤蟆怕事情败露,二来他想永远占有邵玉婷,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除非陈劲云死! 于是,在一次支锅行动中,陈蛤蟆就残忍的用金刚钎贯穿了陈劲云的身体,从而占有了嫂子邵玉婷。 说到这里,邵玉婷越哭越厉害,几乎泣不成声,我递过去一张纸。 “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邵玉婷没有理会我的劝解,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陈劲云死后,她也没有以死明志,她是个理性的人,那种言情小说中才出现的桥段不会发生在邵玉婷身上。 她能做的只有隐忍,任凭陈蛤蟆糟蹋自己的身体,成了一个奴隶,那可谓是花样百出,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邵玉婷想报仇,但是陈蛤蟆警惕性很高,就连她的哥哥邵玉勤也被陈蛤蟆故意疏远,所以一直也未能得手。 “我恨他,我要杀了她。” 邵玉婷牙齿咬的“咯咯”响,死死的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听完这个故事,我也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拳砸在桌子上,茶杯都跟着跳了起来。 “狗日的,太可恶了,禽兽不如。” 不过话说回来,陈蛤蟆虽然罪行累累,就是死一百次恐怕也不足为惜,但是这是法律该做的事情,再说他也不是一般人,如果稍有差池恐怕会引起蝴蝶效应。 “这个世界本就存在诸多不公,或许这就是命吧,对不起,陈太太,恐怕我帮不了你。” 邵玉婷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将苦丁茶嚼碎咽了下去,剧烈的苦涩让她眉头紧皱,但却透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狠劲。 “陈蛤蟆这种人渣,人人得而诛之,你一定要帮我。” “不行,这样做风险太大了,陈太太,这件事就此打住,今天咱俩谁也没见过谁。” 言毕,我起身就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叩击地板的声音。 “等等,等等我。” 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邵玉勤。 我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你想想,陈蛤蟆连他一奶同胞的亲哥哥,我的丈夫都能杀害,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邵玉勤接着邵玉婷的话说道:“杜兄弟,我们连起手来,干一番大事业,如何?” 第174章 林沧海的打算 见我犹豫不决,邵玉勤接着说道:“花子今天告诉我客人会从东南亚偷渡入境,很快就会走甘藏线到达天水。” 我不由大吃一惊,刚才喝酒的时候鼻大炮问起此事,陈蛤蟆还信誓旦旦的说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他正在联系有实力吞下这批货的买家,让我们在天水安心呆着,吃喝玩乐他买单。 我盯着邵玉勤问道:“消息可靠吗?” 邵玉勤点点头:“千真万确,而且花子还说一起随行的还有几个杀手。” “杀手?” 我隐隐感到一丝不妙。 邵玉勤故意加重语气,也放缓了节奏,每一个字如子弹一样射进我的耳朵里。 “你真以为陈蛤蟆会跟你们三七分账,未免也太天真了,他要独自享用这锅肉,而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天水。” “等等。”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花子,他怎么……我的意思是花子的话可信吗?” 邵玉勤拍着胸脯说:“绝对可靠,杜兄弟,你有所不知,花子和黄毛情同手足,黄毛惨死,花子也是恨透了陈蛤蟆。” 多行不义必自毙,陈蛤蟆倒行逆施,如今已经到了众叛亲离,四面楚歌的地步了。 邵玉勤目露凶光:“别犹豫了,干吧。” 邵玉婷紧跟着说道:“事成之后,陈蛤蟆的产业分你一半,另外我再给你两千万作为酬劳。” 我吃惊的盯着邵玉婷,这可不是买豆腐,要多少切多少,口气也太大了。 “实不相瞒,这些年我已经暗中将所有的资产项目转移至我的名下了。” 邵玉婷说着,看向邵玉勤,喊了一声:“哥。” 邵玉勤掏出一纸合同说道:“杜兄弟,只要你签上自己的名字,咱们就算是建立攻守同盟的生死契约了。” 接过那份所谓的合同,我将其撕成碎片,扔向天空,随风飘散。 邵氏兄妹见状大吃一惊。 邵玉勤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微微一笑:“别紧张,这份合同只是君子之交,根本不具有任何法律效力,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你们说的这件事情确实很重要,我回去考虑一下。” 闻言,邵氏兄妹皆是面露喜色。火山文学 邵玉勤说:“杜兄弟,时间不多了,我等你的答复。” 回去以后,石静霞已经睡了,手机还在“滋啦滋啦”的响着,我关掉手机,悄悄溜出房间,敲响了鼻大炮哥段怀仁的房门。 “唉唉唉,老段,别睡了,有人敲门。” “你去开呗。” “你说这深更半夜的,会是什么人呢?你打电话了约了妹子?” “滚一边去,我看是你跟陈蛤蟆去夜总会没结账,人家找来了吧。” 一阵脚步声响起,段怀仁打开了房门。 “光廷,这么晚了,有事吗?” “进去再说。” 进门之后,我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鼻大炮直接一掀被子坐了起来,“意大利炮”露了出来。 “你先把内裤穿上再说。” 我将三角内裤搭在鼻大炮肩膀上接着说道:“目前这一切只是邵氏兄妹一面之词,真假未知不得而知。” 鼻大炮穿好内裤,盘腿坐在床上,突然使劲拍了一下大腿。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来。” 我和段怀仁都看向了他。 鼻大炮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今天去夜总会嗨皮,陈蛤蟆无意中说如果能把咱们全部留在天水就好了,当时我……” 说到这里,鼻大炮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我一巴掌呼了过去,没好气道:“怎么了,快说。” “当时我左拥右抱,也没在意,哥,你说他会不会已经动了杀心了。” 段怀仁也气的够呛:“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也是刚想起来啊。” 如此一来,邵氏兄妹所言很可能是真的,事关生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说:“兹事体大,我觉得有必要跟林老汇报一下。” 我拿出电话,拨通了林沧海的号码,一阵等待音过后,电话接通了。 “光廷,这么晚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啊?” “林老,事情是这样的……” 听我讲完大概经过,林沧海不出所料的沉默了片刻。 随后说道:“光廷,安全第一,没有十全把握,不可贸然采取行动。” 一旁,一直歪着脖子一边抠脚一边倾听的鼻大炮忍不住开口了。 “林老,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时代早就变了,再说是陈蛤蟆先要杀我们,我们这算是正当防卫。” 段怀仁指了一下鼻大炮,让他不要说话。 我继续说道:“陈蛤蟆恶贯满盈,就算咱们不收拾他,别人也不会放过他,只要手脚够干净,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再说……” “再说,如果咱们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吃了这回闷亏,日后要是传出去,恐怕是个人都要骑到伙爷会脖子上拉屎了。” 电话那边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大概一分钟后,林沧海终于开口。 “也罢,趁着这里机会把问题都解决掉。” 我一愣,问道:“林老,您什么意思?” 隔着电话,我都能感觉到林沧海语气中的坚定,也能想象得到他额头上青云浮动的画面。 “一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赶,把白帮也拉进来,彻底决解问题。” 说完,林沧海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知不觉,外面已经响起了祝你平安的音乐声,这段时间以来每天清晨都能听到这个熟悉的旋律,那是马路清扫车的声音。 天亮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石静霞还没有醒来,我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拥她入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了,洗漱完毕我们两个一起去吃早饭。 我用勺子搅动着小米稀饭说:“小静,那个什么,要不你先回西京去?” 石静霞往豆浆里面泡着油条,随口说道:“一起来的就要一起回去,我跟你一起,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我放下筷子说道:“听话,你先回去,过几天我也就回去了。” 石静霞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用犀利的眼光盯着我。 “八郎,你看着我的眼睛。” 第175章 将计就计 调整了一下心态,我凝望着她的明眸,挤出一丝微笑。 “八郎,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我故作平静的说道:“没有,别多想。” 我们两个之间,那可谓是无论从心灵上还是肉体上都对彼此极为了解,说难听一点,我一撅屁股她就知道我要拉硬的还是软的,我也能从她呻吟的声音判断我到底是老六还是八郎。 不过,正是因为我们太熟悉彼此,所以我早就盘算好了,当她质问我的时候我做到了面不改色心不跳。 “是这样的,马上就立冬了,爸妈一周年忌日也快到了,你回去给他们烧点棉衣,活着没享福,到了那边别让他们受冻挨饿,我本来想跟你一块回去的,可是……” 我正说着,突然发现石静霞情绪变得低落起来了。 想起我的岳父岳母,一个烧死,一个冻死,天下谁人能体会做儿女的滋味,每每想起来都让人肝肠寸断,不能自已。 看见石静霞情绪低落,我心里也很难受,恨不得自己一个嘴巴,一千个伤心的理由怎么偏偏挑了这一个,可是事关生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儿女情长只会适得其反,必须横下心来。 “小静,一会你收拾收拾就走吧。” 石静霞“嗯”了一声,埋头大口大口吃着油条,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送走了石静霞,我反复琢磨着如何把白帮也拉下水。 目前尚不确定他们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如果据实相告,合盘脱出的话,风险未免也太大了,万一白帮和陈蛤蟆暗中勾结,沆瀣一气,我岂不是自掘坟墓。 思来想去,始终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就在我焦头烂额之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立刻茅塞顿开。 昨天晚上,白若雪说白老太要约我三天后在春游园湖心凉亭见面,这是一个一直被我忽略了的重要讯息。 如果白帮和陈蛤蟆勾结在了一起,那么白老太肯定知道这个杀人灭口的计划,甚至还是参与者之一,又怎么会约我在三天后见面呢?因为按照他们的计划,我根本活不到三天后。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不知为什么,冥冥之中我始终感觉白老太不会对我动手。 如此看来,白帮很可能也是陈蛤蟆的猎物。 不过,我转念一想,白老太高古莫测,都快成精了,万一这是她欲擒故纵,故意放的烟雾弹呢? 随即我又否定了这个想法,饶是我爷爷都栽到了白老太手里,以她的老谋深算对付我们应该不是问题,又怎么会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呢? 各种想法在我脑海里胡乱碰撞,犹如疾风骤雨一样。 或许鼻大炮说的对,有些时候就得敢于冒险,我决定去找白老太谈谈。 可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陈蛤蟆打来的。 “喂,陈爷,有事吗?” “兄弟,你们来天水也一个多月了,今天晚上我准备请你们吃烧烤,感受一下火烤前心热,风吹后背凉的陇西风情。” 我一愣,有点摸不着头脑,狐疑道:“我们?吃烧烤?” “对,白帮和伙爷会所有人,就在那个废弃的造纸厂,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给你安排几个小妹,穿上战损版的超短,不穿衣服也行,随便你怎么玩都可以,那叫一个带劲。” 陈蛤蟆说着坏笑了起来,我赶紧回绝了他。 “不用,不用,我没兴趣。” 这家废弃造纸厂我有所耳闻,据说陈蛤蟆用卑劣的手段将造纸厂据为己有,却因经营不善最终倒闭。 “兄弟,放心,今天晚上将会令你终生难忘,咱们不一醉方休,不醉不归,可一定要来呦。” 不知为何,听到后面,我有点浑身发冷,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这样,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断陈蛤蟆的电话,邵玉婷又给我打来了电话,语气急促的说有要事相商,她和邵玉勤已经到了我们居住的酒店。 我立刻赶了回去。 邵玉婷,邵玉勤,鼻大炮,段怀仁几个人都在。 邵玉婷说:“据可靠消息,客人和杀手今天晚上到,陈蛤蟆要在今晚出菜,交易价格4800万。” 这个价格是杨五全给估出来的,我们大家都知道,所以也没有感到太过惊讶,不过交易时间还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鼻大炮贱不喽嗖的问了一句:“可靠消息,有多可靠?” 邵玉婷根本没搭理这茬,而且脸色变得有些难堪。 我问道:“交易地点在哪里?” 邵玉婷说:“废弃造纸厂。” 闻言,我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你确定吗?” “没错,我敢确定,因为……” 邵玉婷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说道:“因为交易地点是这个畜牲趴在我身上蹂躏我的时候说的,当时他掐着我的脖子,我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听他打电话说的,不会有错。” 众人闻言,全都瞠目结舌。 鼻大炮一拍脑门:“怪不得你说是可靠消息呢。” 我将陈蛤蟆约我们去废弃造纸厂吃烧烤的事情说了出来。 段怀仁疑惑道:“不对,如果他们要瞒着我们在造纸厂出菜,又怎么会把让我们去哪里野餐呢?” 我想了想,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先杀人,再出菜,两不耽误。” 段怀仁也点点头:“看来这是一场鸿门宴,光廷,我们不能去。” 我说道:“我们不但要去,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鼻大炮一直低头听我们说话,鼻子底下黄龙过江,拿抽纸使劲擤了擤鼻子,打开窗扔了出去。 就在这时,他突然跟踩了电线一样叫了起来。 “哥,坏了。” 我没好气说道:“怎么,砸别人头上了。” “不是,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闻言,众人皆惊,躲在窗户两侧,偷偷看了出去,只见楼底下突然多了一个形迹可疑之人,时不时鬼鬼祟祟的往上看。 “你们看,这个人肤色黝黑,身材短小,五官紧促,一看就是从东南亚那边来的。” 鼻大炮这一番分析鞭辟入里,我们确实从来没有在附近见过这个人。 这时,邵玉婷说了一句话:“这个人我见过,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第176章 金蝉脱壳 “这个人好像叫桑康,记不太清了,他来过天水几次,我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邵玉婷看了看我们,继续说了下去。 “桑康每次出现,必定会有凶杀案发生,而且最大的受益者都是陈蛤蟆。” 说着,她立刻拨通了花围脖的电话。 对方一直没有接电话,过了大概五六分钟的样子,花围脖回了一个电话过来。 “大嫂,刚才不方便接电话,我借口出来上厕所才给你回的这个电话。” “花子,怎么回事?” 电话那边,花围脖低声说道:“我们被陈蛤蟆骗了,东南亚的人已经到了。” 邵玉婷紧张的问道:“我被人盯上了,咱们会不会已经暴露了?” “从陈蛤蟆的反应来看应该没有,大嫂,要不我过去把那个人解决掉。” 邵玉婷想了想:“不用,你沉住气,一旦有什么新情况立刻通知我,这边我来想办法。” “嗯,大嫂,那你们自己小心,我先挂了。” 计划不如变化大,突然出现的情况让我们措手不及。 鼻大炮说道:“哥,花子说得对,弄死这个狗日的,反正他就一个人。” “不行,那样一来咱们就暴露了。” 邵玉婷看了看时间,突然想起了什么。 “坏了,已经一点了,下午三点钟明明幼儿园有亲子活动,我们被人盯上了,走不了了。” 邵玉勤也担心道:“是啊,玉婷,如果被陈蛤蟆知道我们偷偷来了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邵玉婷皱着眉头说:“可是如果不去的话,他一样也会知道的。” 明明是陈蛤蟆霸占邵玉婷以后两个人生的儿子,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母系遗传,长得跟母亲邵玉婷特别像,简直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陈蛤蟆对这个儿子疼爱有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学校每每有活动召开,他总是无一缺席,而且慷慨解囊,大力资助。 所以,这次活动幼儿园封面特意邀请他们一起参加。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大家立刻提高了警惕,鼻大炮踮着脚尖蹑手蹑脚走了过去,从猫眼里看了看,回头给我做了一个口型。 “母夜叉。” 看来是白帮不请自来了。 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我让鼻大炮开了门,三人陆续走了进来。 白老太开门见山:“下面那个人是我带来的。” 一听这话,鼻大炮从床底下抽出一把刀来。 “老妖婆,没想到你真的和陈蛤蟆勾结在一起了。” 白若雪下意识的往前挪了一步,将白老太护在身后,指着鼻大炮骂了一句。 “臭要饭的,有种你再说一句,姑奶奶撕了你的嘴。” 白老太大手一挥,也不生气,开口说道:“如果我们处在陈蛤蟆的监视之下,他就会以为我们毫不知情,这样才会放松警惕。” “对,这叫欲擒故纵。”白若雪说道。 我冷笑一声:“陈蛤蟆凭什么听你的?” 白老太高古莫测的说:“略施小计而已。” 白若雪接过话茬说:“杜光庭,还不是因为你偷偷让那个丑八怪先走了,差点引起陈蛤蟆怀疑,奶奶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我大吃一惊,心中一阵后怕,小奥拓被送进了四儿子店等待修理,是我亲自送石静霞上了长途车,万一杀手也混到了车上,那她岂不是凶多吉少。 急忙拨通了石静霞的电话,确信她安然无恙之后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并嘱咐她要留心周围是否有可疑人员。 石静霞犹豫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没有多问,只说了句会等我回去的。 邵玉婷再次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不安。 这时,突然再次传来了敲门声,所有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就连黄二黑盘动核桃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段怀仁粗声粗气的问道:“谁!” “先生,需要打扫吗?” “不需要,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在门口挂牌的。” “好的,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 鼻大炮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拍脑门,兴奋的说道:“哈哈,绝了,我这脑子。” 大家看着他,一脸茫然。 鼻大炮一抹鼻涕对邵玉婷说:“我有办法让你离开这里。” 邵玉婷立刻问道:“什么办法?” 鼻大炮得意万分的说:“知了脱壳!” 白老太咳嗽了一下。 我说道:“那叫金蝉脱壳吧?” “哎呀,别管什么了,反正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鼻大炮说着,打开门把那个清洁工又喊了回来。 “咣”的一声,鼻大炮把门给关死了。 大姐一看坐了满屋子的人,显得有点局促不安。 “先生,公司有规定,清扫期间不许关门。” 鼻大炮大手一挥,盯着大姐问道:“给你一百块,把衣服脱了行不行?” “啊?不行,不行,我,我,我不行。” 大姐被吓了一跳,扔了笤帚就要夺门而逃。 鼻大炮拦住大姐说:“你别害怕,这样,我给你三百行不行?” 大姐摇摇头,低声说道:“不行,那么做我会丢了工作的。” 鼻大炮最后直接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说道:“五百,不少了,大姐,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啊。” 鼻大炮转身对邵玉婷说道:“掏钱。” 邵玉婷打开钱包,拿出一沓钱来,数也没数递给了鼻大炮,估计有2000块钱左右。 鼻大炮又递给大姐五百块,剩下的揣进了自己口袋里。 大姐犹豫了片刻,把钱卷了卷,收了起来,唯唯诺诺的问道:“就,就在这里吗?” 鼻大炮点点头:“那当然了。” 大姐低头问道:“你给我脱还是我自己脱?” 邵玉婷见状,赶紧把大姐拉到洗手间去了。 这一幕搞的大家面红耳赤,都有些尴尬。 鼻大炮凑到我耳边说道:“哥,那大姐好像想多了。” 我捂着脸没说话,把鼻大炮推开了。 很快,二人换完衣服走了出来,众人看在眼里,全都瞪大了眼睛。 邵玉婷端庄大方,个高丰满,身材也好,而那个大姐则要瘦小一些。 两个人互换衣服之后,邵玉婷本来就极好的身材更显得火辣,胸前美景呼之欲出。 第177章 撸串 鼻大炮咽了口吐沫说:“这,这也不像是清洁工啊,反而像复古风的写真拍摄现场。” “你懂得可真多。” 白了鼻大炮一眼,我对邵玉婷说道:“就这样吧,你赶紧离开这里。” 邵玉勤与那杀手不曾谋面,也为未作遮掩,与乔装打扮的邵玉婷一前一后离开了。 当天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新闻频道就播出了陈蛤蟆一家三口参加亲子活动的影像视频。 当然,电视台之所以能大肆报道,只要还是因为陈蛤蟆又沽名钓誉,大手一挥,捐赠了一百万元,用于幼儿园的改扩建工程。 “哥,你看,有钱就是好,陈蛤蟆那狗怂,满脸横肉,脑袋流脓,却风光无限。” 突然,鼻大炮抛出一个问题:“你说陈蛤蟆到底有多少钱?” 我摇头说:“不知道。” 段怀仁说:“不有那么句话吗,要想知道自己钱多钱少,去上海深圳转一转,要想知道自己官大官小,去北京转一转,陈蛤蟆充其量也就是个暴发户而已。” 叹了口气,鼻大炮又说道:“绝了,老段,你说的固然没错,可是据说广东那边的大老板玩的都是陈蛤蟆玩过的女人,头茬瓜最甜了,陈蛤蟆尝过之后才送去了那边。” 他们二人侃天说地,聊着聊着就奔了下三路。 这也没什么,圣人云:食色,性也! 男人女人都一样,石静霞说女人更好色,我觉得她说得对,因为她就是这样。 看着电视机陈蛤蟆和邵玉婷满面春风,笑意盈盈,故意在镜头面前营造出一副举案齐眉的模范夫妻形象,我心中颇为感慨。 从古至今,戏子家事,贪官污吏,尽皆如此。 一阵钟声传来,看了看时间,时针指向了五点钟。 鼻大炮把匕首别在后腰处说:“哥,老段,走吧。” 我们打了个出租车,车子驶出天水市区,疾驰在水泥路上,车窗两边是刚刚吐露嫩芽的冬小麦,一望无际,充满生机。 四十多分钟后,我们到了废弃的造纸厂门口。 下车之后,顿时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水泥地面的缝隙里长满了荒草,不远处一条黑水臭河隐约可见。 已经是十月底了,但我还是看到了一大群飞蚊聚在一起,如同一团黑云一样翻滚不停,享受着最后的狂欢。 我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鼻大炮使劲吸了一口气,竟然把鼻涕吸进了嘴里,“呸”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黄痰,然后用脚一蹭,惨不忍睹。 “绝了,我一点也闻不到。” 太恶心了,我摇了摇头,四处查看了一下 地面上落了一层尘土,我在尘土上发现了两辆车子的轮胎印,以及鸟雀的爪子印。 段怀仁走过来说:“光廷,我看过了,四周的荒草很正常,没有踩踏的痕迹。” “既然四周没有埋伏,咱们进去看看。” 我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停着一辆车,鼻大炮认识车牌,说是陈蛤蟆的大奔,他们先到了。 段怀仁往我身边一靠,唇语问道:“怎么只有一辆车?” “肯定躲在暗处,提高警惕。” 就在这时,绿色大牛头也出现在了门口,白帮三人相继走了进来。 白若雪看着我,眼睛一亮,好像在问什么情况。 我耸耸肩:“我们也刚到。” 正说着话,陈蛤蟆从楼梯口走了出来。 “都来了,快请,快请。” 一座三层办公楼,有点像学校的教学楼,中间有一个直通的楼梯过道,后面是一大片空地,两边各有一排厂房。 不远处,花围脖已经生火架炭,缕缕炊烟袅袅升起。 他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冲我们招了招手,那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多了一抹神采。 放眼望去,一片朦胧之中层恋叠嶂,影影绰绰,透着一丝神秘色彩。 白老太说道:“这是麦积山的余脉吧?” “白老太果然一肚子诗。” 陈蛤蟆竖起大拇指:“一肚子诗,诗和书,你说的没错,这正是麦积山余脉。” 闻言,众人忍俊不禁,纷纷摇头。 当地方言里面“屎”和“诗”发音近似,陈蛤蟆刚才一句话,估计今晚能省几斤肉,因为太倒胃口了。 提起麦积山,恐怕最有名的当属麦积山石窟了,是河西走廊及其周边地区仅次于敦煌莫高窟的大型石窟寺,世界文化遗产。 而我,也对麦积山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情。 这还要从永陵说起,大统六年,公元540年,西魏文帝的原配皇后乙佛氏寿终正寝,凿麦积崖为龛而葬,追谥文皇后,后合葬于永陵。 严格来说,少女山其实也是麦积山的一部分,只因形似一个安然入眠的少女,故而得名少女山。 此处地势偏低,山风吹下来还有点冷,鼻大炮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绝了,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怪冷的。” 黄二黑盘动着核桃说道:“造纸厂属于是污染企业,肯定要建在下风向了。” 陈蛤蟆愤愤不平的骂道:“他妈的,高了说容易扩散污染,底了又说我们污染水源,老子一生气不干了。” “你们聊,我去躲躲风。” 鼻大炮说着猫腰躲到了厂房门口,推了推门,又顺着门缝往里面看。 “陈爷,这里面是什么啊,好像有动静。”鼻大炮喊了一句。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凝重,大家看向了陈蛤蟆。 “封存了一些设备,准备等涨价了当废铁卖的,可能是野猫野狗吧,管他呢。” 陈蛤蟆转向花围脖日娘叫老的骂了起来。 “花子,你狗转筋呢,好了没有?” 花围脖对大家说:“好了,可以吃了。” 众人围拢过去,点燃了一堆篝火,围坐在周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火烤前心热,风吹后背凉,别有一番滋味。 陈蛤蟆提起酒瓶子说:“来来来,这次多亏诸位帮忙,我敬大家一杯。” 看了看酒瓶子,还剩下小半瓶,陈蛤蟆说:“我干了,你们随意。” 言毕,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喝了半瓶白酒。 我在一旁看在眼里,还没喝就感觉有点上头。 天色渐晚,火光照亮了每个人都脸,表面上有说有笑,一团和气,其实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氛逐渐变得紧张起来。 第178章 摊牌了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意朦胧。 我偷偷掰断了一根竹签子,将细如牛毛,锋利如针的木刺一根一根的扎进中指,用剧烈的刺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段怀仁不胜酒力,坐在原地低着脑袋睡着了,跟和尚圆寂了一样。 “哥,我头晕,你扶我撒泡尿去。” “你呀,喝不了几两猫尿,还非得逞能。” 我扶着鼻大炮,勾肩搭背的向远处走去。 陈蛤蟆喊了一声:“去下风向,要不然全飞大家脸上了,哈哈哈。” 走出去十几米,鼻大炮伸出手指抠了抠嗓子眼,“叽里呱啦”的吐了一地。 我拍着鼻大炮的后背说:“你还真没少吃。” 鼻大炮突然换了一副面孔,不动声色的说道:“多吃点,能吸收多少是多少,要不然怎么有力气跟他们大战三百回。” 我一愣,急忙回头看了一下,有点浑身发冷的问道:“你没事啊,我还担心你呢。” 鼻大炮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哥,我郑东旭能活到今天,不仅仅只是命大。” “狗日的,我有点木头眼镜,看不穿你了。” 鼻大炮一抹嘴说:“那个库房有问题,我刚才看见地面有轮胎印。” 我点点头说:“酒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估计他们快动手了,从现在开始,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放心吧,哥。” 鼻大炮说完,摇摇晃晃的回去了。 我转身看向远处的山峦,不免担心起来,也不知道邵氏兄妹来了没有。 “杜兄弟,过来啊,怎么,你尿泡这么松吗,哈哈哈。” 陈蛤蟆的声音飘了过来。 整理了一下心情,我回了一句:“陈爷,要不咱俩比比,看谁顶风尿三丈,谁迎风湿鞋面。” 白老太没喝酒,平静如故,火光映衬下,她头顶的光晕被放大了好几倍,看上去仿佛是一尊菩萨,不怒自威。 白若雪本来就皮肤雪白,被热浪烘烤,再加上喝了点酒,脸上泛起了红晕,皮肤吹弹可破。 不过,她看人的眼神依旧冰冷犀利,如芒如刺。 喝酒之人,只要眼神没有迷茫涣散,说明没事,据此推断白若雪问题不大。 黄二黑手里攥着核桃,时不时的转动两下,突然我看见他伸出了两根手指,和核桃组合起来是一个“ok”的手势。 又喝了一阵,段怀仁,鼻大炮,黄二黑,白若雪全都倒在了地上,只有我、白老太、陈蛤蟆以及花围脖还在坚持。 陈蛤蟆脑袋上的脓疮被火焰一烤,流出了脓水,像一条一条的虫子一样蠕动,恶心至极。 打了个酒嗝,陈蛤蟆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白老太说:“先苦后甜,先听坏消息吧。” “既然这样,我还是先说好消息,哈哈哈。” 陈蛤蟆狂妄至极,白老太无奈的摇了摇头,闭上眼睛隐忍了下来。 “好消息是客人已经来了,今晚就能出菜,明天就可以分钱了,大家这段时间以来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 白老太微微睁了一下眼睛,又不动声色的闭上了眼睛。 我故意问道:“那坏消息是什么?” 陈蛤蟆突然变了脸色,露出了可怕的笑容,阴测测的说道:“坏消息是恐怕这钱你们拿不走了,不如换成冥币到下面花去吧。” 随即,他又语气急促的对花围脖说:“花子,动手。” 话音未落,陈蛤蟆随手拎起一个酒瓶子朝我头上砸了过来。 我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破碎之声响起,一股鲜血流了下来。 与此同时,陈蛤蟆又抽出刀子,咬着牙捅向了我的脖子。 就在这生死之间,脓水流进了陈蛤蟆的眼睛里,他本能的眨了一下眼睛,刺偏了方向,划破了我的脖子。 “砰”的一声,又是一声脆响,花围脖一瓶子砸在了陈蛤蟆脑袋上,直砸的脓水横流,头顶玻璃碴子闪闪发光。 陈蛤蟆一愣,转过身去恶狠狠的盯着花围脖。 “花子,你……” 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只见花围脖飞起一脚,直接踹到了陈蛤蟆肚子上,陈蛤蟆顿时蜷缩成一团,滚出去五六米远。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鼻大炮从地上爬起来说道:“花子,你他妈傻呀,直接用刀捅他腰子不就行了。” 陈蛤蟆偷袭不成,捂着肚子向仓库跑了过去。 我大喊一声:“快,抓住陈蛤蟆。” 我、花围脖、鼻大炮,三人同时追击过去。 突然,灯光从仓库的门缝里射了出来,如利剑一般,紧接着就听到了发动机轰鸣不止的声音。 下一秒钟,一声巨响,一辆前面带保险杠的越野车,撞开仓库大门冲了出来,径直向我们撞了过来,惨目的白光晃的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快躲开。” 我大喊一声,三人纷纷向两边躲闪,扑倒在了地上。 越野车呼啸而过,又冲着其他人撞了过去。 幸好大家早有准备,纷纷躲避,逃过了致命一击。 越野车撞飞了篝火堆,火星飞溅,四周的环境突然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下来。 “撞死他们!” 陈蛤蟆气急败坏的咆哮着,然后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仓库门口,翘着二郎腿,悠哉的抽起了雪茄,观看着你死我活的恶斗。 越野车如同一头凶猛无匹的怪兽一样横冲直撞,众人仓皇逃窜,几次差点被压在车轮底下。 白若雪冷面如霜,用黑漆漆的枪口对准越野车,扣动了扳机。火山文学 “啪,啪,啪。” 枪声响起,连开数枪,火舌明灭交替。 越野车挡风玻璃碎裂,鲜血迸溅,驾驶员立刻命丧当场。 车子失去控制,撞到了靠近麦积山一侧的围墙这才停了下来。 随即,白若雪甩手又是一枪射向了陈蛤蟆。 这一枪打偏了,子弹贴着陈蛤蟆的脸颊飞了过去,打掉了他嘴里叼着的雪茄,着实也把陈蛤蟆吓得够呛,急忙抱头躲了起来。 “姓白的丫头,等老子抓到你,玩腻了再送到南方伺候大老板去,哈哈哈。” “砰,砰。” 又是两枪,子弹也不知打在了什么地方,拉着尾音,火星四溅。 第179章 四个泰拳手 车门打开,四个杀手跳下车子,快步向我们跑了过来。 白若雪正欲再次举枪射击,就见一个杀手一边跑,一边抛出了一把匕首,“咻”的一声,紧接着又是“铛”的一声。 她手里的枪被打落在地,幸亏躲得快,要不然这一刀下去,白若雪估计就当场殒命,香消玉殒了。 “咱们有六个人,他们加上陈蛤蟆,也才五个人,杀啊。” 鼻大炮大叫一声,冲了过去,随即就被一胳膊肘楔在脸上,在地上滚了几圈,爬起来满嘴血沫的说了一句话。 “哥,日她妈的,他们是泰拳手,我牙齿掉了两颗。” 另一个杀手冲我跑了过来,距离三米左右的时候,突然原地起跳,一跃竟有一米多高,在半空之中用膝盖砸向我的脑袋。 很快啊,绝对训练有素。 动作跟拳皇里面的那个泰拳手极为相似,就是光脚穿短裤,头发像刺猬的那个,记不清叫什么名字了。 见势不妙,我急忙躲闪,对方落地之后又是一个劈腿,我躲闪不及,本能的用胳膊挡了一下。 那一腿势大力沉,把我踢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胳膊差点断了,跟打了麻药一样,快没知觉了。 鼻大炮扶住我说:“哥,没事吧。” 没等我说话,那个杀手再次向我们发动攻击,拳脚所到之处,“呼呼”风起,刚劲迅猛。 一个左刺拳,一个左边腿,一个左正蹬皆被鼻大炮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 不过,专业和业余的差距显而易见,一个不小心,鼻大炮被对方抱住了脑袋,随即一膝盖朝他的腹部顶去,鼻大炮本能的抱紧双臂格挡。 “砰,砰,砰。” 对方用膝盖连续顶在鼻大炮的腹部,那种剧烈的疼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估计五脏六腑都被撞碎了,鼻大炮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哥,哥。” 鼻大炮喊了两声,倒在了地上。 我握紧匕首朝对方后背猛刺过去,结果他一个后蹬腿踹了出来。 见势不妙,立刻横刀削了一下,被踹翻在地的同时割断了那人的跟腱。 花围脖与另一个杀手不停的换腿,一时之间难分高下,那动静听起来都让人头皮发麻,就跟用刀剁大棒骨一样。 段怀仁也被逼入绝境,处处受制,身上也被划破了几道口子,但他毕竟有浑身的力气,还能咬牙坚持。 另一边,黄二黑虽然身手了得,可是要顾及白氏祖孙的安危,有点放不开手脚,也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了。 被割断跟腱的杀手捂着脚踝,不停的怪叫,说着听不懂的鸟语。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见状,我从地上爬起来扑了过去,死死的从后面勒住了对方的脖子,咬着牙一使劲,将对方给扳倒了。 本来已经占据主动,使出吃奶的劲想把他给活活勒死。 谁知形势随即发生逆转,那人两胳膊肘砸在我的肋腹部,倒吸一口凉气,吃痛不住,我松开了手,被那杀手一个反身反压在身下。 接下来,铁拳雨点般的砸在我对头上。 一拳,眉弓开裂。 两拳,鼻骨骨折。 三拳,…… 我快没了意识,天地极速的旋转,整个世界都扭曲了。 脑海中不断浮现爷爷说过的话: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不能轻言放弃,活下去,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八郎,我等你回来。” 石静霞的音容笑貌也出现了,我不知道这是回光返照还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坚持多长时间。 后来,一切都结束了以后,我福大命大没有死,听鼻大炮说当时随着对方每一次铁拳落下,我的脑袋就跟着弹一下,但整个人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一旁,陈蛤蟆见状,发出狂妄至极的笑声。 “这几位可都是泰拳好手,是我花重金从金三角的武装力量请来的,哈哈哈,明天太阳升起之时,陕甘地区再也没有什么伙爷会和白帮,只有我陈蛤蟆一家独大,哈哈哈。” “对了,杜光庭,你知道金三角是什么地方吗?” 陈蛤蟆自问自答:“那里可是亚洲,乃至全世界毒品制贩的中心,陕甘一带的贩毒网络就掌握在我的手中。” “对了,听说你老丈人就是注射过量毒品死亡的,咱们也算是,也算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是渊源颇深。” 杀人诛心,陈蛤蟆彻底激起了我内心的怒火,我伸手乱抓,摸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好像是一根树枝,拿起来就朝对方的脸上捅了一下。 只听对方一声惨叫,如遭雷击般从我身上跳了起来,摊开双手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哀嚎不已。 他的一只眼睛被还在燃烧的树枝放水了,树枝插在眼窝里,火焰燎了他的眉毛,烤焦了他的头发,充满血腥味的空气里顿时又多了一股烧焦的糊味。 “我日你妈哩。” 鼻大炮抹去嘴角的血迹,捡起匕首再次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咬着牙在对方脖子上狠狠的戳了几下,每一次都是贯穿伤,鲜血像裂开的水管里面喷出的水流一样喷涌而出。 那个杀手终于倒在地上,像被掏空了内脏的鱼一样,抖了几下,一动不动了。 “哥,邵氏兄妹怎么还不来啊?” 我一开口说话,鼻子嘴里不停的流血,干脆咬着牙没回答,可是正像鼻大炮说的那样,邵氏兄妹至今没有出现,让我心里不得不多了几分猜忌。 便在这时,一个人滚落到了我脚下,仔细一看,竟然是段怀仁,他满身是血,浑身是伤。 “噗”的一声,段怀仁吐出一个东西来。 鼻大炮问:“老段,这什么东西?” 段怀仁铁青着脸说道:“他妈的,人肉居然是咸的,真难吃。” 话音未落,一个杀手跑了过来,咧着嘴角咬着牙,缺少了一只耳朵,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狂躁的像一头雄狮一样。 段怀仁捡起木棍劈头盖脸砸了下去,对方竟然不躲不闪,木棍折断,段怀仁被一脚踹翻在地。 杀手暴躁的锤击着自己的前胸,一步步向我们走了过来。 第180章 邵氏兄妹想当最大赢家 突然,远处的山坡之上出现了一辆车的灯光,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刺痛着人的耳膜。 “是邵氏兄妹,他们终于来了。”鼻大炮兴奋的喊了起来。 灯光突然消失,随即又亮了起来,车子借助地势的起伏一跃而起,从围墙的破损处飞了进来。 那一刻,鼻大炮兴奋的表情突然僵住,段怀仁瞪大了眼睛,我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皮卡车从我们头顶飞过,径直将那个杀手撞飞了十几米远,胳膊在半空中都被撕裂甩飞了出去。 “日他妈的,太悬了。”段怀仁咽了一口血水,忍不住喃喃自语。 邵氏兄妹从皮卡车上跳了下来。 鼻大炮直接开骂:“狗日的,要不是我们躺在地上,就被你们两兄妹给一锅端了。” 邵氏兄妹不搭话,眼睛死死的盯着陈蛤蟆。 陈蛤蟆吃惊的说道:“玉婷,你?” 邵玉婷冷冷说道:“陈蛤蟆,今天我就要为我的丈夫,你的哥哥陈劲云,还有这些年,你让我受尽的屈辱报仇,受死吧。” “玉婷,少跟他废话,动手。” 言毕,邵玉勤提着长柄砍刀冲向了陈蛤蟆,邵雨婷也紧跟其后。 陈蛤蟆嘴角抽动,随手从旁边的台案上面捡起一把裁纸刀。 这可不是那种文具小刀,而是一把大弯刀,形似残月,通身黑亮,锋利无比。 “玉婷,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想着那个死鬼,那好,今天我就送你去跟他见面,让你们做一对鬼夫妻。” 说话间,邵玉勤已经杀到,举起长柄砍刀来了个力劈华山。 陈蛤蟆侧身躲闪,用残月裁纸刀拦腰横劈,邵玉勤顺势格挡。 双方都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铛”的一声,长柄砍刀和残月裁纸刀双双崩了口,咬在一起,撕扯不开。 邵玉婷也已参战,手持尖刀,在仇恨的加持下,刀刀直取陈蛤蟆心口,颈动脉等要害部位。 此时的邵玉婷全然没有了稳重老成,端庄大气的气质,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冷血,可怕。 陈蛤蟆眼见不妙,扑上去将邵玉勤放倒在地,二人滚来滚去,邵玉婷怕误伤兄长,不好下手,只能蓄势待发,伺机而动。 邵氏兄妹与陈蛤蟆缠斗不休之际,另一边也没闲着。 紧跟着就是一声枪响,混乱之中白若雪趁机捡起手枪,一枪打在了与黄二黑纠缠的杀手肩膀上。 黄二黑岂能放过如此天赐良机,当下辗转腾挪,弹出两根手指,在那人胸前点了两下,封住了对方血脉。 白若雪走过去,用黑漆漆的枪口抵住杀手眉心。 “去死吧。” 随着话音落下,她扣动了板机,“啪”的一声,子弹从眉心进入,后脑射出,那个杀手倒在地上眨了几下眼睛,这才绝望的死去。 这是我亲眼所见,那人确实眨了几下眼睛。 国外一个科学狂人做过类似的实验,为了证明人死后有没有意识,他让人砍下了自己的脑袋,并使劲眨眼睛,一共眨了七下。 所以,那些嘎嘣脆瞪着眼睛说死就死,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另一边,花围脖和最后一个杀手依旧难分高下,二人同时出脚,双双躲闪不及,踉跄向后退去。 杀手退到了黄二黑身边,又与黄二黑打的不可开交,花围脖也加入进去,三个人酣战在了一起。 这第四个杀手武艺当属最高,一对一的话恐怕想要胜他也绝非易事,但在花围脖和黄二黑两大高手的夹击下,逐渐有点招架不住,顾此失彼了。 花围脖一脚踹了过去,只听几声骨头断裂的脆响,愣是将对方的肋骨踹断了好几根,黄二黑顺势打出两个核桃,将其穴道封住,动弹不得。 接下来上演了更为残忍的一幕。 黄二黑原名黄大发,之所以人称二黑,是因为他心黑手黑,与那恶贯满盈,搅的西京城人心惶惶的小黑魏振海齐名。 之前几次都是母夜叉白若雪动手杀人,我并未真正见识过黄二黑的狠辣,这一次亲眼得见,让我感觉头皮发麻。 只见黄二黑将撸串剩下的木签子,一根一根的插入了杀手的身体,不过看起来并不是纯粹为了折磨人,乱插一通。 鼻大炮不解的问道:“哥,二哈这是要干什么?” 不知是我听错了还是别大炮说错了,他把二黑说成了二哈,因为他之前说过,黄二黑就是白老太的一条狗,倒也贴切。 我摇摇头说:“不清楚。” 段怀仁说:“他这是在点穴,没看见吗,木签子扎进去,一滴血也不往外流,真是高手啊。” 黄二黑认穴极准,下手干净利落,很快就将那人扎成了一个刺猬,也不知为什么,那人的身体跟个电动小马达一样,剧烈的颤抖着。 突然一个鼻孔流出了鲜血,紧接着嘴角也溢出了血液,就连眼睛,耳朵都不停的往外淌血。 七窍出血,惨不忍睹。 “人只能死一次,好好的感受那无以复加的疼痛,静静的等待最后一滴血流干,迎接死神的到来吧。”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也就三五分钟左右。 “陈蛤蟆,拿命来。” 邵玉婷咬着牙一声喊,看准时机一刀扎了下去,陈蛤蟆大惊失色,侧身一躲,尖刀刺进了他的肩头。 陈蛤蟆惨叫一声,发了狠劲,努力挣脱开来,捂着肩膀一扭头跑进了仓库里面。 “哥,快追,千万别让他跑了。” 邵氏兄妹追了进去,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白老太望了望仓库里面说道:“他们进去了,快追。” 当下,白老太,黄二黑,花围脖相继向仓库跑了过去。 我们几个受伤严重,相互搀扶着跟在后面。 突然,跑在我前面的白若雪停下脚步,转身用枪口对准了我。 白老太回头一看,大惊失色,急忙说道:“雪儿,你干什么?” “奶奶,您不是一直想让白帮一家独大吗,现在正是天赐良机,杀了这几个人,林沧海也就是强弩之末了。” “雪儿,千万不可。” “奶奶,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杜光庭?” “雪儿,你听我说,光廷他……” “杜光庭,去死吧。” 白老太还没说完,白若雪就叩动了扳机,我本能的闭上了双眼。 时间仿佛停住了几秒钟,真是福大命大,白若雪的枪里没有子弹了。 鼻大炮趁机用匕首抵住了白若雪的脖子。 第181章 狂飙 眼见白若雪受困,黄二黑刚一动脚步,段怀仁立刻上前一步,准备迎战。 “都别动,要不然我就在母夜叉水嫩的皮肤上开一道口子。” 此时每个人都异常亢奋,似乎对鲜血和杀戮有一种莫名的狂热,尤其是鼻大炮,这家伙有点神经,从来不按套路出牌,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心急如焚,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邵氏兄妹很可能与陈蛤蟆一样,他们根本没想着让我们活着离开天水。 原因有二。 一是这次行动事先约定好了时间,而且再三强调,只要山下一动手,他们兄妹就从山坡上杀出,快刀斩乱麻,迅速解决战斗。 结果呢?他们并没有这么做,以邵氏兄妹的性格来看,他们隐忍多年,做事极有分寸,肯定不会是误了时间,那么就剩下了最后一种可能。 我们在山下浴血奋战,他们选择了坐山观虎斗。 二是刚才那一幕确实惊险,正像鼻大炮说的那样,如果我们不是躺在地上,恐怕此刻早已经成为一具死尸了。 想到这些,就感到脊梁骨一阵发冷,饶是邵玉婷这般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城府竟然如此之深,简直不可想象。 至于邵氏兄妹为何选择在那个时间出现,我估计他们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出来收拾残局,就算有几个喘气的,他们也绝对不会留下活口,然后坐享渔翁之利。 与陈蛤蟆不同的是,邵氏兄妹善于伪装,并且上演了一幕苦情戏,成功取得了我的信任,而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我们的命,太可怕了。 “都冷静点,伙爷会与白帮的恩怨由来已久,新仇旧恨咱们……” 刀都架到了脖子上,白若雪还是白若雪,毫不惧色,冷哼了一声,却也正如白老太之前所说,改不了心急的毛病,没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 “少废话,今日落到你的手中,要杀要剐,细听尊便。” “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 鼻大炮推了一把白若雪的肩膀,然后问我:“哥,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刻让母夜叉横尸当场。” 白老太急忙说道:“不要。” 我说道:“白若雪,今天我不杀你。” 白若雪狐疑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道:“日后再说。” 此言一出,几个人同时咳嗽了起来,白若雪更是羞的连头也抬不起来了,幸好石静霞不在,要不然还不闹个天翻地覆啊。 “鼻大炮,给我看好了她。” “放心吧,哥。” 看了一眼仓库里面,我又说道:“不光是陈蛤蟆,就连邵玉婷和邵玉勤兄妹二人,也不能让他们跑了。” 白老太点点头说:“没错,邵氏兄妹一旦得手脱身,万一他们来个栽赃嫁祸,这锅咱们可背不动。” 此时,大家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点头。 我们刚刚走进仓库大门,就看见邵氏兄妹跑了出来。 我问道:“陈蛤蟆人呢?” 邵玉勤说:“从后门跑了。” 邵玉婷追出去往门口看了一眼,冲里面喊道:“哥,陈蛤蟆驾车逃走了。” “玉婷,上车,花子,快,就算追到天涯海南也不能放过他。” 邵玉勤说着叫上花围脖,也跑了出去。 三人上了皮卡车,车身晃了一下,从一个人的尸体上碾了过去,骨头直接刺破皮肉,穿了出来。 皮卡车一路追击而去。 我说道:“大炮,你们开那辆越野车,快,上车。” 白老太不放心的说:“二黑,看好雪儿。” 如此一来,段怀仁和鼻大炮,白若雪,黄二黑四个人乘坐了那辆越野车。 段怀仁将被白若雪击毙的司机拽了出来,又用肩膀撞了几下,把碎裂成蜘蛛网的前挡风玻璃给撞掉了,然后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我开的是白若雪的大牛头,六缸发动机就是不一样,动静就跟刮大风一样,动力充沛,操控性好,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 由于精神高度紧张,一直盯着前方的车辆,所以我一开始没有注意,车子里一直在单曲循环着一首歌曲。 “……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多少会有落寞的感觉,为那爱过的人不了解,想念还留在心里面……” 这是中国台湾女歌手孟庭苇的一首歌,名字叫做《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曲调优美,略带感伤。 真是没想到,白若雪这样的母夜叉竟然还有一颗少女心,只是不知道那爱过的人是谁,又或者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陈蛤蟆的奔驰车在前面一路狂奔,邵氏兄妹开的皮卡车速度也不慢,但根本追不上奔驰车。 皮卡车后面是段怀仁驾驶的越野车,跟在最后的才是我开的大牛头。 眼看着陈蛤蟆越走越远,这里比较偏僻,水泥路又比较窄,根本不能超车,我心急如焚,不停的按着喇叭。 “这兄妹俩,卡在中间,真是急死人了。” 突然,我意识到这可是大牛头,纯纯的六缸越野车啊,于是采取了田忌赛马的策略,扬长避短,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白老太,坐好了,要是把骨头颠散架了可别说我不关心老年人。” 一把方向,大牛头直接下了主路,从麦田地里横插了过去,越过一道道田埂,那简直就跟坐摇摇椅一样。 白老太一手拽着头顶侧边的把手,一手拄着座位。 “光廷,开的越快,颠簸感越轻。” “那你可要坐稳扶好了。” 一通操作猛如虎,果不其然,开的越快,通过性约好,发动机的轰鸣声伴随着底盘减震发出的“哒哒哒哒”声不绝于耳。 很快,我就超过了前面的越野车,跟邵氏兄妹的皮卡车并肩齐驱了。 从后视镜里一看,越野车也下了水泥路,紧紧跟在我大牛头后面。 邵氏兄妹又岂肯甘于人后,一把方向,同样开进了麦田地里。 寂静的夜空里,身后的麦积山沉沉睡去,一切都进入了梦乡,谁也不会想到一场天水几十年来性质最恶劣的杀人事件刚刚结束,血迹尚未干涸,尸体尚有余温的情况下,又一场狂飙大追杀再次上演。 死亡,是唯一的结果,不可能有第二种可能。 第182章 看谁掐死谁 追击了几公里左右,陈蛤蟆一看大牛头与他的距离在不断缩小,另外两辆车也斜插过来,犹如恶狼紧追不舍,当下再次加快了速度,疯狂逃窜。 白老太说道:“光廷,一定要在进入市区之前拦住他,要不然可就不好下手了。” “这个自不必多说,我知道。” 回了一句,我心急如焚,只要陈蛤蟆的奔驰车上了大路,那我们可就真的连尾灯都看不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逃走。 就在这时,一辆大半挂从双车道的宽阔马路拐进了小路上面,占据了通往市区的方向的路面。 水泥路有点像农村的通村公路,与主路直接相连,左右都形成了直角,根本没有拐弯半径。 大半挂由于车太长,一次没拐进来,司机在路口不停的打着车把调整方向,那动作可比混元形意太极门的掌门人马三倒舒展多了。 奔驰车开到路口,发现大半挂占据了拐向市区的一侧,陈蛤蟆不停的狂按喇叭,催促着大半挂赶紧倒车。 半挂司机带着手套,先是摆了摆手,又面目狰狞的说了几句话,好像是在骂人,随后又勾了勾手,那意思是你牛逼你撞我呀。 我们在后面紧追不舍,陈蛤蟆不敢多做停留,咽下一口恶气,一把方向拐向了另一边。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陈蛤蟆坏事做绝,天良丧尽,就连老天也不帮着他。 前方的路左右两侧除了一些可供农民种地使用的生产石子路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岔口,一直通向了麦积山的余脉深处。 等我拐上主路的时候,奔驰车已经,将我们拉开了相当一段距离,隐约只能看见红色尾灯。 一脚地板油,我能做的也仅有这些了。 突然,白老太说道:“坏了,雪儿他们没跟上。” 瞟了一眼后视镜,发现皮卡车跟在后面,段怀仁驾驶的越野车被半挂车挡住,没有跟上。 大概十几二十分钟后,前面没路了,陈蛤蟆的奔驰车就停在路边,车门大敞四开。 车子还没熄火,里面没有人,看来陈蛤蟆也是穷途末路,不管不顾了。 “走,应该跑不远,快追。” 我在前面跑,白老太跟在后面,没有想到的是白老太年逾古稀,但身体素质很好,始终紧紧跟在我身后。 “真是看不出来啊,身体不错嘛。” “不瞒你说,我每天都晨跑,刮风下雨就在跑步机上跑,支锅这一行,腿脚也很重要。” 我没说话,心里想:哼,你当了千年的狐狸,我爷爷却被执行枪决,等收拾了陈蛤蟆,新仇旧恨一起算。 又过了十几分钟,白老太突然停下脚步,声音短促,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光廷!” 她用手电照着一颗小树,定睛一看,发现那棵树断了,伸手摸了一下,断口还是湿的。 扩大搜寻范围,我发现周围有踩踏痕迹,根据现场判断,有人从这里滑落到了山谷里面。 “一定是陈蛤蟆,他就在下面。” 当下,我和白老太顺着山坡小心的下到了山谷。 山谷里面风很大,夹杂着一些水汽,我们一路跑来浑身出了白毛汗,被山风一吹,冰冷刺骨,感觉身上的衣服有上百斤重。 白老太毕竟年纪大了,不由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他就在附近,小心。” 我右手紧握匕首,左手拿着手电,右手托着左手,在荒草树木里仔细搜寻,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突然,荒草丛里扰动了一下,好像有一个东西躲在里面。 “陈蛤蟆,出来,我看见你了。” 我大吼一声,声音在山谷里回响,久久不绝。 “噌”的一声。 陈蛤蟆从草丛里站了起来,扭头又向纵身跑去,步伐如同三级跳远,一脚深一脚浅,大步向前跑了。 “站住,你跑不掉了。” 这山谷不比平地,脚下多是顽石,还有草木羁绊,走起路来都费劲,就别提跑步了。 我也是三步并作两步,脚下拐来拐去,紧紧的跟在陈蛤蟆后面。 跑了十几米,陈蛤蟆脚踝一抖,腿软了一下,趴在了地上,我趁机快走几步,与他缩短了距离。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陈蛤蟆居然翻身过来,用手电照向了我的脸,视觉神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眼前顿时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日你妈,去死吧。” 陈蛤蟆抡起残月裁纸刀,横着向我的脖子劈了过来。 残月裁纸刀通身黑亮,宽背薄刃,这一刀下去,估计我一个脑袋当场就成了两个葫芦瓢了。 倒吸一口凉气,电光火石之间,我本能的向后一仰身体,“呼”的一声,残月裁纸刀贴着我的面部而过。 立足未稳之际,陈蛤蟆如饿虎扑食,将我扑倒在地。 身体重重地摔在满是顽石的山谷里,比上了二楼让小红和小兰踩背还要爽的太多了,简直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如此以来,我手一松,匕首也掉在了地上。 慌乱之中,我伸手乱抓,把陈蛤蟆的脑袋给挠破了,一头的脓疮癞疤直接被我揭了盖子。 “啊!” 一声惨叫,陈蛤蟆差点把嗓子喊破了。 “老子掐死你。” 陈蛤蟆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我也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我们两个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但谁也不肯松手。 因为我们都知道,结果只有一个,松手意味着死亡。 脓水如同变质发臭的西瓜汁儿一样,一滴,一滴,一滴落在我脸上,给我恶心坏了。 “杜光庭,没有人能杀得了我陈蛤蟆,没有人。” “陈蛤蟆,老子还就不信邪了,呀!” 我猛然用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陈蛤蟆眼睛一瞪,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牙齿咬的“咯吱咯”直响。 我们两个力气相当,不出意外的话,照这样下去,估计就同归于尽了。 但是,陈蛤蟆手上戴着好几个金戒指,他掐我的时候金戒指把我的皮肉给夹住了。 随着他不断的用力,我的皮肉被生生的夹住摩擦,摩擦,在光滑的金戒指上摩擦。 不妨试想一下,手指被门夹出血泡的感觉,我当时直接乘以n次方,是真他娘的疼啊。 第183章 白老太死了 陈蛤蟆掐着我的脖子,用戒指疯狂的摩擦着我的皮肉,我逐渐有点支撑不住了。 陈蛤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阴森可怕的笑。 “去死吧。” 就在这时,白老太一脚高一脚低的赶到了。 “光廷,坚持住,我来救你。” 白老太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抡圆了朝陈蛤蟆的脑袋猛砸了下去。 “砰,砰。” 脑袋还真是硬,两声沉闷的响声过后,血液和浓水混合在一起流了下来,但陈蛤蟆并没有倒下。 “砰,砰。” 白老太又砸了几下。 “老不死的,我杀了你。” 陈蛤蟆咬着牙骂了一句,终于松开了我,随手捡起地上的匕首,横着在白老太的脖子上切了一下。 白老太本能的躲了一下,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一道寒光闪过,温热的血液撒了我一脸,在一片猩红的世界里,白老太倒了下去。 我趁机一脚将陈蛤蟆踹飞。 与此同时,不远处几道手电光闪烁不停,邵氏兄妹的声音传了过来。 “玉婷,那边有动静。” “哥,花子,快,别让他跑了。” 陈蛤蟆本来还想对我和白老太痛下杀手,但眼下的形势对他极为不利,于是愤愤不平地叹了口气,转身又往纵深跑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奇怪的是,陈蛤蟆逃走的同时,我从另一个方向也听到了一阵“沙沙沙”的声音。 侧目一看,清冷的月光之下,荒草树木一阵扰动,好像有个人。 “谁!” 我警惕的喊了一句。 当时情况特殊,我满脸是血,又于缠蛤蟆缠斗太久,体力损耗极大,精神也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谁曾想,当日后真相大白的那天,回想起今日此时,原来那个人竟然是他。 脚步声在我身边戛然而止。 邵玉婷问道:“陈蛤蟆呢,他人呢?” “大嫂,老邵,那边,他往那边跑了。” “快追。” 三个人对我和白老太不管不问,立刻又一路追了过去。 白老太脖子上的伤口很深,但好在没有切断动脉和气管。 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她使劲用手按着伤口,血液还是顺着指缝不断的往外渗。 “白老太,坚持住,我立刻送你去医院。” 我意欲抱起她,但白老太却推开了我的手。 “来不及了,我不行了。” “不行,你不能死,坚持住,你不能死。” 说实话,我恨透了她,也不想救她,但白老太还不能死,因为当年关于我爷爷砸锅的事情,至今迷雾重重,我必须要一个真相。 “光廷,别白费力气了,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我既然如此,我一咬牙,狠心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点炮,害死了我爷爷。”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点炮,更不会害死师弟。” 白老太眼中露出一丝柔情,缓缓伸出手,摸着我的脸,凝望着我的眼睛,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光廷,孩子,你应该叫我一声奶奶。” 惊闻此言,我如五雷轰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又重复了一句:“光廷,我是你的奶奶啊,孩子。” “什么,你说什么?” 白老太说了下去,前面几乎与张玲在永陵地宫时候告诉我的一样,此处不再赘述。 50年前,白老太用卑劣的手段和我爷爷,也就是祖爷在一起,后来怀上了祖爷的骨肉。 一年之后,孩子出生了,便是我的父亲。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但好景不长。 祖爷知道师姐竟然迷奸了自己之后雷霆震怒,这巨大的反转让他无法接受,盛怒之下与白老太割袍断义,带着孩子单过。 白老太也不是善茬,自立门户,与火焰会划定楚河汉界,分庭抗礼。 不过,孩子是无辜的,白老太曾三番两次讨要孩子的抚养权,祖爷岂能答应,将孩子送到了乡下老家,并以孩子得了瞎瞎病,不治身亡为由回绝了白老太。 白老太闻讯痛不欲生,思儿心切,无法接受现实的她一夜之间青丝变白发,从此人称白老太。 同时,她认为自己本应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都因为一个负心汉而改变了。 白老太恨透了祖爷,暗暗下了狠心,要带领白帮将伙爷会吞并,同意的话就收编,不同意的话就杀光伙爷会的人。 听了这些我整个人都分裂了,但同时又想起白老太说过一句话。 那还是在雁门山的时候,我们被宋海柱追杀,是她和黄二黑及时出现解围。 白老太当时说:“师弟,你骗了我这么多年。” 其实那一刻,白老太只是有这种猜测,但她尚不能确定什么,于是就趁乱偷偷的揪了我一根头发,送去做dna检测。 结果显示,我与白老太的dna样本相似度高达99.95%,这足以说明我与他有着直接的血缘关系。 据此,白老太断定我就是她的亲孙子。 “光廷,孙儿,临死之前我想听你叫我一声奶奶。”白老太有气无力,摸着我的脸说道。 我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白老太似乎也早有心理准备,她用沾满鲜血的双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我。 接过那张纸,我的手在颤抖,鼓起勇气打开,那张纸四角卷曲,折痕明显,显然她随身携带,反复打开过。 这是dna检测报告,结果一目了然。 白老太没有骗我,那一刻,我整个人有种被抽离的感觉。 一直以来,我用仇恨武装自己,到头来却是这般结果,叫人情何以堪。 “孩子,无数个不眠的夜,夜晚,我都想告诉你真相,可是,可是我怕,怕你不肯面对现实。” 此时的白老太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气若游丝了。 “我的好,好孙儿,你能叫我一声,一声奶奶吗?” 我却仍在追问:“快说,我爷爷究竟为什么会砸锅,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不是你是谁,快说。” “是,是,是……” 话未说完,白老太的手从我面脸上无力的垂落。 白老太死了,她睁着眼睛,眼角留下了两行泪水,死不瞑目。 “奶奶,雪儿来晚了!” 第184章 陈蛤蟆死了 人生,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遗憾。 如今,我躺在医院里,合并多器官衰竭,浑身都插满了管子,各种仪器不停的发出声音,很有节奏,像一首哀乐。 弥留之际,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里一阵酸楚,那一声奶奶我始终没有叫出口,其实当时已经话到嘴边了。 说出来可能没有人会相信,如果把“奶奶”换成“婆”,或许我就喊了出来。 不管怎样,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白老太带着遗憾走了,我的心里或多或少也有一些酸楚。 白老太死了,但她的死却无形中让我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甚至影响了所有与我有关的人。 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言归正传,白若雪出现的时候我正不停摇动着白老太的尸体,口中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你不能死,快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说啊,你倒是说啊!” “……” 白老太脑袋一歪,与白若雪四目相对。 她惨呼一声,凄厉无比。 “奶奶。” “杜光庭,是你杀了我奶奶,我要杀了你,替奶奶报仇。” 白若雪意欲向我冲杀过来,鼻大炮却把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冷冷说道:“别动。” 随即,鼻大炮又补充了一句:“母夜叉,我劝你最好识相点,要不然我手一抖,你就会和白老太团聚了。” 白若雪身子一颤,忍不住痛哭起来。 这可真是阴阳相隔,咫尺天涯,怎能不叫人肝肠寸断。 不过,几乎就在同时,黄二黑脚下生风,辗转腾挪之间已向我扑杀而来,探出两根手指直取我的咽喉。 见状,段怀仁捡起一块石头,横步挡在我身前,抡圆了像黄二黑砸了过去,与他正面硬刚。 电光火石之间,黄二黑脸色一变,突然变指为掌,“啪”的一声,硬生生将段怀仁手里的石头给击碎了。 段怀仁大惊失色,随即表情变得十分痛苦,被黄二黑一拳震的踉跄退了两步。 黄二黑的点穴功夫在圈内可谓是鹤立鸡群,一骑绝尘,但谁也没有想到,他刚才竟然使出了一着寸拳,钢劲有力,速度极快,要不是断怀仁早有准备,以蛮力抗衡,恐怕那一拳已震碎了他的腔子。 二人再次缠斗在一起,此时的黄二黑勇猛无匹,很快段怀仁就有些招架不住了,连续挨了好几拳,虽然咬牙硬挺,但随着几声沉闷的咳嗽,“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都别动!” 鼻大炮大喊一声。 眼见黄二黑不管不顾,鼻大炮擦掉鼻涕又说道:“狗日的,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今日就让你知道爷爷的厉害。” 顺着,他手下微微用力,锋利的匕首划破了白若雪雪白的肌肤,鲜血缓缓流出,染红了白色的衣领,便如同天边的一道霞光。 黄二黑这才停手,死死的盯着我,恶狠狠的说道:“姓杜的小子,记住,白老太不会白白死在你的手里,我黄二黑也不是白叫的,早晚杀了你。” 从震惊与错愕中回过神来,我说道:“人不是我杀的。” 白若雪横眉冷对:“杜光庭,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况且我都亲眼看见了,你有什么好说的。” 我辩解道:“不是我,是陈蛤蟆,是他杀了白老太。” 黄二黑捡那把匕首质问道:“这个又怎么解释?” 那是我的匕首,我一时语塞:“我?” “哼,无耻小人,敢做不敢当。”白若雪骂了一句。 事到如今,我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误会已经产生,只会越描越黑,索性由它去了。 就在这时,草丛里又是一阵扰动,邵氏兄妹和花围脖走了回来,他们的步伐慢了很多,好像是心愿已了,很疲惫的那种状态。 鼻大炮问了一句:“绝了,怎么就你们三个,陈蛤蟆人呢。” 没有人说话,花围脖用眼睛指了一个方向。 定睛一看,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邵玉婷的手里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正是陈蛤蟆 光线扫过的一刹那,陈蛤蟆嘴巴大张,瞪着眼睛看了我一眼,令人毛骨悚然。 陈蛤蟆没有头发,邵玉婷竟然用一把刀撬开了他的嘴,把刀别在上下牙齿之间,就这样拎着,画面十分恐怖,同时带着极度的诡异。 我们这一行,人和人之间没有什么感情,算计和杀戮可能随时上演,但我还是不敢相信,仇恨能让一个人疯狂到如此程度,化身为一个魔鬼。 走过我身边的时候,邵玉婷停下了脚步,侧脸看向了我。 邵氏兄妹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气氛瞬间就再次紧张了起来,此时如果一旦动手,伙爷会,白帮,邵氏兄妹三方必将全力厮杀,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事情并没有向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邵玉婷看着我,似乎想要说什么,嘴巴动了一下,却未开口,然后离开了。 段怀仁抬头望了望,天空已经由墨黑色转变成了深蓝色,天很快就亮了。 “光廷,快走。” 退到安全距离,我对鼻大炮说:“放了白二小姐。” “哥,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我一刀宰了这个母夜叉,以后……” “鼻大炮,放了白若雪。” 我冲着鼻大炮喊了一声,把他给吓住了,鼻大炮愣了一下。 “得,谁让你是哥呢。” 我和鼻大炮还有段怀仁迅速离开了现场,身后白若雪的哭喊之声不绝于耳。 不知邵玉婷采用了什么手段,动用了什么人际关系,整整三天时间,那些尸体竟然没有被人发现,新闻报纸等各大媒体,对当天晚上的事情也只字不提。 而在这三天里面,邵氏兄妹马不停蹄,联系的新的客人。 其实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有所行动了,水到渠成之下将那批文物出手了,交易价格5000万。 按照约定,我们得到了应得的报仇,除去人吃马喂以及给杨五全的酬金,伙爷会这次分得了800万。 鼻大炮在厕所里蹲坑,不时发出阵阵开心的笑声。 “哈哈,哥,这回咱们发财了,你打算干点什么?” 我心里一团乱麻,没有回答鼻大炮,他又去问段怀仁有什么打算,段怀仁笑笑不说话,显得很神秘。 鼻大炮不依不饶,最后段怀仁送了他一句话:财不外露,小心得意忘形遭祸端。 “不对,哥,还有一件事情。” 第185章 花围脖一步登天 鼻大炮擦了擦屁股,连手都没洗就跑了出来。 “邵氏兄妹不是说还要给咱们两千万吗,还有,陈蛤蟆的产业分咱们一半。” 越说越兴奋,他又在我身边坐下接着说道:“哥,你看这天水距离西京也不近,把嫂子一个人放家里你也不放心不是,这样吧,你要是抽不开身,我就勉为其难当在这里独当一面了。” 这家伙跟一只苍蝇一样“嗡嗡嗡”叫个不停,吵的人心烦意乱,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滚你妈蛋,烦不烦啊。” 鼻大炮莫名其妙,起身小声问段怀仁:“老段,他这是怎么了?” 段怀仁摇摇头,说不知道,拉着鼻大炮去外面遛大街去了。 那是一个下午,窗外下起了小雨。 此时已经十月底了,气温转凉,雨滴凝结成冰粒子,打在窗户上“沙沙”作响。 我心烦意乱,脑袋里一团乱麻,不过想起之前在梦中见到爷爷,他给我讲过的那个孔子周游列国,子路偷吃的故事,隐约之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爷爷估计是想告诉我,眼睛也可能欺骗自己,他是在暗指那次砸锅事件很可能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白老太临终前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一切在即将真相大白之际又重新阴云密布,迷雾重重。 还有,那个神秘的人影到底是谁? 一个脑袋两个大,于是打开电视消磨时间。 电视上铺天盖地全都凶杀案的消息,各大媒体竞相报道,就如那窗外的雨,无孔不入,瞬间成了爆炸性 天水市发生建国以来最严重的恶性杀人事件,据警方初步统计,已经发现六具尸体,其中五具为境外偷渡人员,一具无名男尸怀疑是某知名人士,警方怀疑此次恶性事件很可能与该知名人士幕后的利益集团有关。 嗅觉敏锐之人已经猜到无头男尸就是陈蛤蟆,于是如一群苍蝇一样纷纷涌向了陈蛤蟆所在的公司。 面对镜头,邵玉婷抱着儿子哭天喊地,泣不成声,哽咽的说是自己命不好,先后克死了陈氏兄弟二人,也就是自己的两任丈夫。 她还说陈蛤蟆这一走,偌大的家业,年幼的儿子,以及漫漫的后半生,叫她一个弱女子如何面对。 邵玉婷再一次刷新了我的认知,她的能量竟然能强大到如此恐怖的地步,甚至可以操控新闻媒体。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就在当天晚上,段怀仁给我打来电话,说外面下着雨,问我想吃什么,他给我带回去。 我告诉他随便什么都可以,吃一口就行了,也没什么胃口。 片刻之后电话又响了,是鼻大炮打来的。 “哥,你别随便呀,这哪里有卖随便的,我倒是想买,可没有卖的呀,不如我给你带份葫芦头吧。” “随便。”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电话再次响起,看也没看就按下了接听键。 “滚你妈蛋,烦不烦呀,我不吃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杜兄弟,是我,邵玉婷。” 我把电话从耳边拿开看了一下,果然是邵玉婷打来的。 “陈太太,不好意思,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呀,咱们合作一场,也算是朋友了吧。”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别,别挂,是这样,这礼拜日你有空吗?” 闻言,我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结舌道:“你,你什么意思?” 邵玉婷又重复了一句:“这礼拜日你有空吗?” 我直接回绝了她,语气相当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没空!” 隔着电话,我能感觉到邵玉婷也有些愣神,随即话锋一转,换了一种说法。 “我想请你在大秦食府吃顿饭。” “对不起,我没时间,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 “明天?”她很吃惊的问道,“这么快?” 我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了,我想离开这里,换换心情。” “既然这是,那就今晚吧。” 接下来邵依婷说了两点理由,一是感谢我的帮忙,让她大仇得报,二是听说我快要回去了,算是散伙饭。 而且邵玉婷还说,她会给我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你可一定要来啊,不见不散。” “喂,喂喂。” 电话听筒突然没了动静,邵玉婷挂掉了电话。 外面下着雨,我正在靠在考虑去不去的时候,窗户上突然闪了两下灯光,走过去往楼下一看,花围脖已经开着车来接我了。 他在楼底下冲我招了招手。 出门的时候,我遇到了段怀仁和鼻大炮,他们两个手里拎着饭菜和啤酒。 段怀仁说:“光廷,我俩也没吃呢,天阴下雨,也没啥事,咱们三个好好喝顿酒。” “不了,你俩喝吧,我出去一下。” 鼻大炮说:“哥,我刚才在外面遇见花子了,这家伙现在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他是不是来接你的。” 我点了点头,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鼻大炮立刻兴致勃勃,说很可能邵玉婷要兑现诺言,他还问段怀仁一张银行卡最多能存放多少钱,实在不行就再办一张银行卡。 我是真的无语了。 段怀仁老成持重,考虑问题也比较周密。 他提着塑料袋蹭了一下鼻子,略有担心的说道:“光廷,这个女人不简单,我怕有什么危险,要不我们跟你一起去?” 鼻大炮也点点头:“是啊,哥,万一他们贼心不死,你不是羊入虎口了吗?” 我说道:“没事,白若雪和黄二黑已经运送白老太的尸体回了西京城,这件事情藏是藏不住的,他们就算杀了我,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 段怀仁想了想说:“也对,所有知情人都是命运共同体,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万一有事你立刻给我们打电话。” 鼻大炮也跟着说:“哥,等你回来喝酒。” 外面很冷,风雨交加,冰粒子搭在脸上还有点疼,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我低头钻进了奔驰车里面。 花围脖回头递给我一张名片,他现在是公司副总经理了,可谓一步登天,整个人也春风得意。 “恭喜你。”我面无表情的说道。 花围脖也看出我纯粹是出于客套,不过他不在意,拍了拍方向盘说道:“哎呀,就是个虚名而已,这不还是一个司机吗。” 我没搭话,系好安全带说:“走吧。” 第186章 定江山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在每个公交牌下,都站着神色匆匆的夜归人。 路上的车开的都不快,好在距离不远,很快就到了地方。 那个私自收停车费的人很敬业,穿着雨衣加班加点,绝对的敬业。 “定江山。” 走到包间门口,我停下脚步,不由默念了出来。 刚到天水之时,陈蛤蟆就是在这里请我们吃的饭,脑海中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可是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花围脖推开门说了声:“请吧。” 走进去一看,偌大的桌子旁边就坐着邵玉婷一个人,她坐在之前陈蛤蟆坐的位置上,成了真正的主人。 “来了,赶紧入座。” 她说着,起身帮我拉开椅子,依旧是那么端庄大方。 花围脖退出去了,就剩下我和邵玉婷两个人。 酒菜上桌,邵玉婷端起一杯酒,对我说道:“千言万语,都在这杯酒里,我敬你。” 看我没有端起酒杯,邵玉婷愣了一下,不过也没说什么,双手端着酒杯一饮而尽,举手投足十分得体。 我随手拿起酒杯,一张嘴将酒杯里的酒泼进了嘴里,然后将酒杯随意放在桌子上。 “什么事?说吧。” “你不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 我瞟了少玉婷一眼,没有说话。 突然,邵玉婷身子一颤,眼光变得寒冷无比,咬着牙说道:“是我,是我亲手将陈蛤蟆的脑袋割下来的。” 闻言,我心里为之一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邵玉婷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当晚,邵氏兄妹一路追击,追到一处深谷旁边,前面没有了路,但却找不到陈蛤蟆踪迹。 邵氏兄妹大惑不解,就在这个时候,有一滴液体从树上掉了下来,滴在了邵玉婷的额头上。 她用手一摸,黏糊糊的,放在鼻子下面一闻,有股血腥味,还有淡淡的臭味,顿时明白了过来。 几乎就在同时,陈蛤蟆从树上跳了下来,拿着残月裁纸刀劈向了邵玉婷的头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邵玉勤及时出手,将妹妹推了出去,他自己的肩膀被划伤,血流不止。 不过,陈蛤蟆从树上跳下来崴了脚,邵氏兄妹前后夹击,将陈蛤蟆给制服了。 “玉婷,别,别杀我。” “玉婷,是我错了,是我不对,对不起,求求你别杀我。” “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夫妻的份上,就放了我吧。” “……” 陈蛤蟆跪在地上,磕头作揖,连连求饶,全然没有了平日的嚣张跋扈。 邵雨婷受尽屈辱,苟且偷生这么多年,就是为等这一天,仇恨已经像魔鬼一样控制了她的心智,任凭陈蛤蟆如何苦苦哀求,邵玉婷不为所动。 “明明,对,还有明明,你杀了我,明明就没有父亲了,他就成了孤儿。” “玉婷,明明那么可爱,难道你希望他成为孤儿吗?” “……” 俗话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了下来肉,说起明明,邵玉婷犹豫了,或许她在媒体面前那一番痛哭流涕的说辞,并不全是惺惺作态。 就在邵玉婷犹豫不决之时,陈蛤蟆眼中寒光一闪,猝起发难,扑向了邵雨婷。 还好邵玉勤比较冷静,在一旁一直防备着陈蛤蟆,见状再次及时出手,阻止了陈蛤蟆的偷袭。 “陈蛤蟆,我杀了你。” 邵玉婷亲自将陈蛤蟆的脑袋割了下来,拿到了陈劲云,也就是陈蛤蟆的哥哥,邵玉婷的前夫坟前谢罪。 我听的都傻了,古有武松用人头祭奠哥哥,今有邵玉婷用人头祭奠前夫。 邵玉婷有端起酒瓶子“叽里咕噜”的喝了好几大口,呛的她连声咳嗽,咳着咳着又趴在桌子上痛哭了起来。 “我太难了,太难了。” “没有人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双拳紧握。 “都是陈蛤蟆害的,都是他,都是他。” 看见邵玉婷这样,我心里有些担心,陈蛤蟆已经身首异处,她大仇得报,如今有坐拥上亿资产,可还是放不下那份仇恨。 我想起净空师太说给工匠吴勇的话,便移花接木了过来。 指了指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枝,我问道:“是风在动,还是树在动?” 后面的台词我都想好了,可谁知邵玉婷直接就大结局了。 “风未动,树未动,是我的心在动。” 摇摇头,又接着说:“大道理我都懂,可就是放不下。” 从邵玉婷身上,我真正的明白仇恨能摧毁一个人 我也一样,白老太死了,可我还是恨她。 所谓一笑泯恩仇,那只能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了,现实当中几乎不可能存在,这是由人的本性决定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行了,放不下又怎样,明明还小,别让你的情绪影响了孩子。” 邵玉婷使劲擦了擦眼泪,脸上的妆都花了,不过依然是那么美丽,很自然的漂亮。 深呼吸两口气,她说:“对,没错,明明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突然,她抓住了我的手:“杜兄弟,如果不嫌弃,留下来吧。” “啊?你,你什么意思?”我吃惊的问道。 “不瞒你说,一开始我们兄妹是想将所有知情人全部灭口,也包括你。” 说到这里,我立刻将手抽了回来,警惕的盯着邵玉婷。 她接着说道:“可是后来,当我亲手杀了陈蛤蟆,将他的脑袋割下来之时,我改变了想法。” 叹了口气,邵玉婷又说道:“这件事情咱们都参与其中,如果真的有一天谁被抓了,把事情招供出来,那也是天意所为,罢了。” 我在一旁听着她说话,对于这个说法我是持怀疑态度的,在她的计划中,我们每个人都结局都是死,只不过当时她已经失去了杀死我们的最佳时机,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放弃。 鼻大炮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有没有事,还特意强调了一下那两千万和一半产业的事情,并嘱咐我要不要是我的事,给不给是她的事。 那时候的电话外音很大,邵玉婷也听见了我和鼻大炮的对话,搞得我挺尴尬,赶紧挂了电话。 一阵疾风吹来,窗户上“沙沙沙”的响了起来。 邵玉婷看向窗外,又把视线落在我身上。 “光廷,只要你肯留下来,别说两千万,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包括我自己。” 第187章 鼻大炮想不通 眼睛骗不了人,邵玉婷言辞恳切,从她的眼睛里我能看出来她是真心的。 理性来讲,邵玉婷肤白貌美大长腿,家资殷实,富甲一方,这是一个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没有人不爱钱,因为穷我上不了大学,因为穷我爹被车撞死,因为穷我被村长那个老叫驴赶出了老屋,所以我也很爱钱。 但是,我拒绝了她。 “不好意思,我不能答应你。” 邵玉婷紧跟着说道:“我知道,你和小静的事,不过我不在意,她在西京,我在天水,你可以两边兼顾,实在不行,她来天水也行,我一定会把她当成亲妹妹的。” 越说越离谱,这都要挑战社会公德,法律底线了。 再说,石静霞才是原配啊,她应该是姐姐才对的。 我赶紧打断了她:“好了,别说了。” 最后,邵玉婷告诉我如果我回心转意,可以随时找她,她会等我的。 至于那个君子协定,邵玉婷说她也会兑现若言,只不过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各个衙门口都盯着呢,现在不宜动账,等风声过去了,她一定说到做到。 她给了我一个木盒子,是红木制成的,做工精美。火山文学 “这是什么?”我问道。 邵玉婷故作神秘:“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那把双龙青铜剑。 我望着邵玉婷:“你什么意思?” “宝剑配英雄,怎能少了美人。” 说着,她就往我身上靠,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哪里还敢提什么条件。 第二天,雨停了,迎着初升的太阳,我们回了西京城,小奥拓在高速上一路疾驰,回想起昨天晚上事情,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邵玉婷怎么会知道净空师太和工匠吴勇的对话,难道这一切从一开始都是她在幕后操盘。 想到这些,我头皮发麻,一个走神,小奥拓直接摆了起来,幸好有惊无险,没发生什么意外。 段怀仁看我状态不好,让我把车子开进了服务区,和他换了一下,吃中午饭的时候就到了西京城。 发生在天水的一切,在西京城的喧闹中恍若隔世。 博通堂。 林沧海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为我们接风洗尘。 他端起酒杯,神采奕奕的说道:“这一次伙爷会斩获颇丰,你们几位立下了汗马功劳,来,我敬大家一杯。” 喝了第一杯,又端起第二杯接着说道:“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祖爷大仇得报,光廷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为祖爷,为光廷,干杯。” 张玲在一旁劝了一句:“林老,别喝了,身体要紧。” 林沧海大手一挥说:“没事,玲子,倒酒。” 张玲摇摇头,又倒了一杯。 喝了第二杯,还有第三杯,林沧海再次开口说道:“白老太这一死,白帮可就群龙无首了,我们伙爷会的春天来了,让我们大家为伙爷会能够重新名动西北干杯。” 看的出来,林沧海格外的高兴,这是我来到伙爷会将近两年时间,印象中他最高兴的一次,就连额头上的青云都晴空万里,无限风光。 晚上,我洗澡的时候还在想事情,石静霞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就脱了衣服直接破门而入,要跟我鸳鸯共浴。 去他娘的,换换脑子。 于是,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才浑身无力的相拥睡去。 第二天早上,还没睡醒,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哥,开门。” “什么事?” “我知道昨天晚上你很累,我在隔壁都能听见,不过事关重大,你快开门。” 听了鼻大炮的话,石静霞拧了我一下,嗔怪道:“都怪你,那么大声。” 我反驳道:“我都咬着牙硬挺,是你声音太大好不好?” “行了,赶快去开门吧。” 打开门以后,鼻大炮走了进来,说明来意,原来是对林沧海的分配制度不满意。 一共八百万,林沧海,我,张玲,段怀仁,石静霞,鼻大炮一共六个人,一人分了一百万 剩下的两百万里面一百万作为博通堂的运行费用,五十万是后续团队的活动经费,五十万当做抚恤金发给了丁老头和陈家兄弟的家属。 掰开揉碎的说了一遍,我问道:“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不是,哥,他是这样的。” 鼻打炮一抹鼻涕说:“我琢磨一晚上,账是算明白了,可是咱们出生入死,费了多大劲,都差点埋骨他乡了,凭什么跟他们平分?” 我一听这话,赶紧打断了他。 “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这是伙爷会的规矩,阴阳子老前辈定下的,100多年了,以后别再乱说了。” 鼻大炮还是想不通,用眼睛瞪着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跟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绝了,怎么还有这样的,我想不通。”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不通慢慢想,时间长了……” 我正说着,鼻大炮直接就要走:“我找老段去。” 我急忙拉住他压低声音说道:“你疯了吧,怎么油盐不进呢,要是被林老知道了,估计又要把你赶走了。” 鼻大炮眨了眨眼睛,心里好像在盘算着什么。 我说道:“老段昨天晚上已经回家了,你呀,就别胡思乱想了,上次老段从雁门山拉回来的三无产品,不也给你分钱了吗。” 好说歹说,鼻大炮终于是把这一页翻了过去。 他两眼放光,嬉皮笑脸的问我:“哥,你攒多少钱了?” “我不知道,都是你嫂子管着钱。”我随口说道。 鼻大炮探头往屋里看了一下,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哥,你心真大,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到头各自飞,你可长点心吧。” “滚你妈蛋,赶紧走。” 说着,我就把鼻大炮往外推,走到门口他屁股一沉,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我懒得跟他废话,这就要关门,谁知鼻大炮把一条腿伸进了门缝里。 “哥,有件事情,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得告诉你一声。” 看他神秘兮兮,我一本正经的问道:“什么事?” 鼻大炮说:“哥,我准备跟她一起过了,祝福我们吧。” “谁?哪个失足妇女?” “绝了,你怎么跟狗日的城里人一样,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看得出来,鼻大炮是动了真感情,这玩意就是洪水猛兽,不吃大亏是长不了记性的,由他去吧。 鼻大炮现在也是身价上百万的富豪了,至于他的钱会不会被骗走,我曾经也担心过,后来仔细分析之后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他是鼻大炮。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林沧海说今天白老太出殡,让我跟他去吊唁一下。 第188章 吊唁(1) 白邦的踪迹一直很隐秘,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老巢在那,就连临沧海每每谈及此事也是直摇脑袋。 我一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红光福利院很可能就是白帮的老巢所在,但我缺乏证据,仅仅只是一种猜测,想起那些可怜的孩子,以及白若水大公无私的付出,我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 白老太的横溘然长逝无疑在业内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我们很快打听到了两个地址,一个是西京城的紫薇花园,这里是白家所在地,另一个是三原县白家村,这是白家祖宅所在地。 经过打听我们还知道,白老太一生支锅无数,深受古代葬俗的影响,她生前曾留下遗愿,自己百年之后不要火化,希望以土葬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于是,我们驱车赶往了三原县白家村。 “林老,我们贸然前去,恐怕……” 说话留三分,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林沧海,他自然也是知道我的意思,把脑袋靠在头枕上,眯着眼睛闭目养神。 “光廷,你还小,有些事情不知道。” “哦?” 看我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林沧海揉了揉睛明穴,缓缓睁开了眼睛。 “人这一生啊,就算有有再大的仇恨,但死者为大,一切也都烟消云散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伙爷会和白帮明争暗斗这么多年,随着白老太的消亡,一切也都结束了,出于礼貌数,就算不受欢迎,我们也应当去的。” 我点了点头。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白老太虽然死了,但白帮和伙爷会的纷争依旧没有结束,甚至在不久的将来达到了,一山难容二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境地。 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很快,我们就到了三原县白家村。 路被封了,村民们用石灰在麦田地里画上了车位,车子很的多,牌照杂乱,有当地的,也有外省的,我甚至看见了一辆“琼b”牌照的宝马车。 好家伙,海南三亚都来人了。 其实,最让我感兴趣的是现场有一辆内蒙牌照的猛禽v8皮卡车,这可是纯纯的进口车,看起来虎头虎脑,比别的车大了一圈。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车位,停好了车子。 一个一身重孝的小伙子叼着烟走了过来,一看就是白老太的孙子辈。 这是有讲究的,孝服当然都得穿,区别就在头顶的孝带上。 儿孙辈都是重孝,顾名思义孝带要在头顶纵横缠绕,类似测谎仪,而且孝带很长,要长过膝盖以下,并且要用白布绷鞋面。 至于远亲,则不需重孝,只用孝带在头上缠一个圈即可。 八百里秦川历史悠久,西京城更是十三朝古都,虽然社会已经发展到文明时代,但当地仍受封建礼教影响颇深,特别是婚丧嫁娶,繁文缛节多不胜数,此处不再一一列举。 那小伙子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我们,又看了看车牌,问道:“脸生,西京来的客?” 我点了点头。 “问一下,那辆内蒙牌照的车是谁的?” “内蒙拍照,这还用问?” 小伙子也看了一眼那辆车,显得很神秘,林沧海轻咳一声,示意我不要再问。 后来,我才知道,当天还真是姚师爷派人来了。 那个年代,关中一带几乎所有的农村还都是土路,但白家村却铺上了水泥路。 说起这个,小伙子神采飞扬,说这都是白老太的功德。 “在不久的将来还要装设路灯以及摄像监控哩。”小伙子说着蹭了一下鼻子。 在这些淳朴的农民心中,白老太造福一方,是天上的菩萨一般的存在。 “你俩跟我来,我送你们进村。” 小伙子说着猛嘬两口,扔掉了烟头,一脚踩着了一辆建设六零摩托车,拧了两下油门,黑烟顿时飘散开来。 “上车。” 停车的地方距离村口还有五六百米,摩托车队来回穿梭,忙的不可开交。 村子外面巨大的门楼上刻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字:紫气东来。火山文学 将我们送到地方后,小伙子从礼桌上的烟碟子里抓了一把烟。 有人骂了一句:“狗日的,别人都不抽了。” 小伙子答:“又不是我一个人抽,把你猴急的,你家两亩麦地二小姐给了你五千元,你狗日的挣死人钱,好花不了。” 言毕,骑着摩托车一溜烟不见了。 另外几处,蓬头垢面的村人,喝着免费的茶水,抽着免费的烟卷,在四个喇叭发出的巨大哀乐声中下象棋打扑克,神采飞扬。 门口斜立着一张门板,门板上面用白纸包裹着,上面先是介绍了一下白老太的生平梗概,然后列举了其儿孙辈名单,白若水居首,白若雪次之,最后以一句“其繁族不予细表”结尾。 我们来到礼桌旁边,林沧海掏出了一万块钱,放了上去,然后报上自己的名字。 “林沧海。” 一人执笔等待,另一人叼着烟卷眯着眼睛,在脏兮兮的抹布上搓了搓手指,开始点钞。 大概一分钟后,点了两遍,和林沧海确认了一下数目,将钱装进了布包里面。 执笔之人立刻挥毫泼墨,登记在册。 我也掏出一万块钱,确认数目之后,正在登记之时,突然一个人影闪现,将那人手里的毛笔夺了过去,“啪”的一声给折断了。 黑色的墨汁甩在她洁白的衣服上,十分眨眼。 “杜光庭,我杀了你。” 白若雪随手抓起一把剪刀冲我刺了过来,幸好被旁边的人给拦住了。 此时的白若雪略显憔悴,眼睛红肿,但她的眼神依旧冰冷,还是那个白若雪。 她怒目圆睁,咬着牙说道:“杀人凶手,滚,离开这里。” 虽然我早有预料,我们肯定不受欢迎,但这一幕还是有点让人措手不及,一时之间我愣在了原地。 按照习俗,长辈去世对于后人来说那可谓是头等大事,天塌地陷般的严重,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以及晚辈对于长辈的重视程度,所有后辈儿孙在出殡之前都要趿拉着鞋。 白老太对白若雪疼爱有加,她们祖孙二人的感情自然深厚,所以白若雪也趿拉着鞋。 她被别人拉着,挣脱不开,气急败坏之下脱了鞋向我扔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我的脸上。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众目睽睽之下,我被她如此羞辱,心中自然也是气愤不已,但还是那句话,死者为大,我将心中怒火强忍了下来。 林沧还说道:“白二小姐,我们此番前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在白老太灵前焚一炷香,聊表心意。” “休想,奶奶就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居然还有脸来,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赶紧给我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这时,一场几乎不可控的危机到来了。 第189章 吊唁(2) 白若雪性格泼辣,如此一闹,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与此同时,黄二黑阴沉着脸,盘着核桃走了出来。 “打死他,法不责众,死了也就白死了。” 另一边,刘元宝身披重孝,手里拎着家伙,叫嚣着带领一众白姓族人气势汹汹杀将而来,这些人全都身披重孝,同样拿着家伙。 “林老,怎么办?”我有些紧张的说道。 林沧海额头青云浮动,不动声色的说道:“别紧张,没事的。” 说话间,我们被围了起来,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由于刘嘴子的事情,刘元宝对我也是恨之入骨,手里握着一根棒槌指向我。 这棒槌有胳膊粗细,要是打在脑袋上,非得开瓢不可。 “杜光庭,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随即,他看向了白若雪。 “二小姐,说话吧,只要你一声令下,立刻让他们血溅当场,去给白老太陪葬。” 白若雪死死的盯着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动手!” 霎时间,十几个人就冲了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哀乐突然诡异的停了下来,突然而来的安静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紧接着,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白老太的声音突然响彻在整个白家村的上空。 “太吵了,吵的我耳朵疼,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句话,让在场每个人都噤若寒蝉,即使是在大白天,这诡异的一幕还是让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这可真是大白天闹鬼了。 “奶奶!” 白若雪大叫一声,也来不及穿鞋,转身跑了进去,随即就传来一声肝肠寸断的哭声。 此时,刘元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跑进了去,紧跟着黄二黑也进去了。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阵吵闹声,黄二黑和刘元宝夹着一个人出来了,正是刘元宝的父亲刘嘴子。 “放开我,我要吃席,我要喝酒。” 刘嘴子像一个孩子,学起了炮仗的响动。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放开我,我行礼了,我要吃席。” 黄二黑冷冷说道:“元宝,好好看管你父亲,不许胡闹。” 刘元宝答应一声,找了两个人强行拉着刘嘴子离开了。 然后,他又看着我,恶狠狠的说:“杜光庭,你他妈到哪里,哪里就不太平,我打死你。” “住手!” 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盖过了一切,众人侧目看去,不是别人,正是白家大小姐白若水。 白若水说道:“今天是奶奶出殡的日子,别打扰了她老人家的清静,都散了吧。” 刘元宝有些不甘心:“大小姐,你是不知道,咱们吃了这小子太多亏,不能放过他。” 白若水横眉冷对,立刻划清了立场,一脸严肃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也不想知道,总之今天谁也别想胡来。” “可是……” 白若水抬高声音,当即打断了刘元宝。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吗?” 黄二黑见状,一阵挤眉弄眼,将愤愤不平的刘元宝给拉走了,其他人也作鸟兽散去。 “谢谢你。”我说道。 白若水看着我,问道:“你不叫杜子腾,你叫杜光庭。” 闻言,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当初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隐瞒了自己的姓名。 白若水若是不提这茬,我都忘了这事了。 我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说道:“你听我解释……” “好了,你用不着跟我解释。”白若水一侧身,接着说道,“来者皆是客,你们进去吧。”火山文学 进门以后,一个年约花甲的老妇正抓了一把油炸花生米塞进了一个孩子的口袋里,估计是她的孙子。 老妇拦住我,拿了孝衫孝带,直接就套在了我身上,孝带勒的还挺近紧,夹的头发疼。 林沧海与白老太是同辈,不用带孝。 来到白老太的灵前,棺材被红绸布挡着,只能看见一个角。 供桌上手腕粗的白蜡烛火苗跳动,白老太的遗像在烛光下也跟着忽明忽暗,就像在说话一样,透着几分诡异。 白老太临死之前的场景浮现在我脑海之中,历历在目。 那个人到底是谁? 盯着白老太太遗像看了十几秒钟,林沧海额头上青云浮动,片刻之后他上了三根香,鞠躬作揖,一拜二拜再拜。 我属于晚辈,自然是三叩九拜大礼。 一旁执酒之人收回酒盅,朗声喊道:“谢!” 简简单单一个字,其实跟“家属答礼”是一个意思。 插句题外话,陕西方言可谓是博大精深,很多人可能没注意,如今网络上盛行的“二货”一词,其实就是来源于陕西方言,正解是愣子、街溜子。 还有,陕西话里面的连读发音也很有意思,比如普通话里面的“人家”一词,连在一起读快点就是“ran”。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不在赘述,有一首歌叫《秦始皇的口音》,感兴趣的可以听一下。 言归正传,当执酒之人喊出“谢”字的时候,跪在灵堂左右两侧的其他人,包括白若水都回了跪谢礼,只有白若雪跪着没动,用怨毒的眼睛盯着我,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方解心头之恨。 白老太人脉广大,流水席足足一百桌,这算下来就是一千个人,令人咋舌。 菜品也是颇有讲究,上桌就是九品十三花,整鸡整鱼,带把肘子,十凉十热,那叫一个体面。 不过,爷爷在《万墓迷踪》里面说过,白事宜从简办理,大操大办不但会造成铺张浪费,而且杀孽太重,会损了先人的阴德。 流水席过后,就是所谓的“上烧”了,顾名思义就是让逝者吃阳间的最后一顿饭。 一声嘹亮的唢呐声响起,白姓族人按照辈分高低跪成一排,一直从灵柩前跪到了白家村外面。 紧接着十八口吹手敲敲打打,节奏越来越快,一盘一盘的做工精美的烧饭从后到前依次被传递上来。 这些菜品无论从做工还是用料上面都是极尽奢华,估计比皇帝老儿的御膳还要令人叫绝。 冬瓜雕的镂空龙凤,还有各种动物花馍,比如仙鹤、金鱼等等,其余山珍海味更是不在话下。 白老太膝下无有男性儿孙,按照规矩,由一个白家姐妹叔叔辈的同族中年人代为行使长子权利。 第190章 后备箱里有人 火盆里火焰翻滚,灰烬横飞,烧饭被传到灵前,那个中年人象征性的每盘夹一筷子丢进火盆里面。 礼毕之后,突然一声震天雷响彻在白家村上空,回音不绝 紧接着就听见总管朗声喊道:“时辰已到,起灵!” 霎时间,哭声震天,悲天悯地。 十八口吹手都要把腮帮子吹破了,鼓手也快要把鼓面给敲破了。 白家姐妹眼泪鼻涕一大把,肝肠寸断,几欲昏厥,靠着别人搀扶才勉强站稳脚跟。 几个精壮小伙抬起棺材上了八抬的棺床。 天上地下,鞭炮齐鸣,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气味,猪牛狗羊不是被吓得瑟瑟发抖,就是拽着缰绳在围着木橛子转圈,显得焦躁不安。 哀乐震天之中,白老太被抬往了墓地。 白家村沿途每个岔路口都摆放了一桌饭菜,村人们扛着铁锹路过此地,均象征性的吃一口菜,喝一口酒,这叫送路饭。 吃过以后,纷纷去到墓地等着埋人。 如今随着社会的发展,已经开始使用挖掘机、推土机等现代设备。 但在两千多年封建谁会的影响之下,直到今天关中一带仍旧保留着这样一个习俗。 墓地。 所有送丧之人齐刷刷的跪成一片,白老太的棺材被搞把粗细的绳子捆着,缓缓放入墓道,也就是之前提到的明庭子。 可就在这时,竟然诡异的刮起了一阵风,风吹积的尘土,眯了一个人的眼睛。 那人手上一松劲,本来四平八稳的棺材顿时失去了平衡,大头朝下栽了下去。 这是大凶之兆,再加上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开始蔓延。 白家姐妹心急如焚,可她们一旦跪下去就不能再起来,现场一切事务都由总管安排。 那总管也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当下伸出两只手掌,使劲往上一抬,说了一句话。 “吹起来,放炮。” 鞭炮齐鸣,鼓乐震天, 土工打碎阴阳门,一干人等将棺材送进了黑庭子,又把诸多陪葬品放在棺材两边。 白家财力雄厚,用的全都是真家伙,没有一样纸糊的,什么电视,手机,vcd,一应俱全。 这时,一声悲怆的秦腔响了起来,据说是从省秦腔剧团请来的名家大咖。 “啪”的一声。 火盆被打碎,纸扎花圈被点燃,火光冲天,噼啪作响,隔着十几米都能感觉到热浪滚滚。 几十个人挥舞铁锹,在一片痛哭声中,一个封土堆很快埋了起来。 人群散去,一边走一边脱掉身上的孝衫孝带,相互发着烟卷聊起了天。 “一代传奇白老太砸锅天水,就此陨落,真是可惜啊。” “是啊,这关中一带恐怕要尽归伙爷会之手了。” “那也不一定,当年祖爷砸锅,伙爷会不也没树倒猢狲散嘛。” “怎么没散?那不是林沧海出狱之后才又出重出江湖的嘛。” “说来也怪,你说当年林沧海吃了七年牢饭,白老太怎么就没拿下伙爷会呢?” “行了,别操心了,有那白二小姐,关中太平不了啊,我说哥几个,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西京城,晚上要不……” 几人一拍即合,哈哈大笑。火山文学 林沧海没有去墓地,他不知道这些人的谈话。 只有白家姐妹趴在白老太的坟头哭喊个不停。 “奶奶,你就这么走了,叫雪儿怎么办啊?” “奶奶,水儿不孝,没能见上您最后一面。” “……” 姐妹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听的我心里也是一阵酸楚,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所谓“媳妇认门,闺女认坟”。 说的是人一旦埋了,媳妇扭头就得回家,闺女则需三步一回头,回头必叩首。 白家姐妹便是如此,边走边回头,回头必叩首。 天擦黑了,白家空荡荡的,该走的都走了,只剩下一片狼藉,满地垃圾。 几个同族之人帮着收拾了一下,也都拎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走了。 白若水用红肿的眼睛看着我:“你怎么还没走?” “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白若水又说道:“一会我妹妹若雪回来了,恐怕你就走不了了。” 林沧海说了一些诸如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等不咸不淡的客套话,给我使了个眼色。 正待离开之时,白若水又说道:“杜光庭,下次相见,你我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说的很清淡,但我感觉空气冷了很多。 离开白家村,摩托车把我们送到了临时的停车场,已经没几辆车子了。 我回头望了一眼白家村,一片朦胧之中,一切都恢复了平常。 回去的路上,林沧海一句话没说,双手交叉靠在座子上眯着眼睛,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车内的气氛很奇怪,但却说不出来那里奇怪,总感觉除了我和林沧海之外,还有第三个人。 可是明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但那种感觉却很强烈,搞得我心里直发毛。 一个小时后,林沧海在博通堂门口下了车。 仪表盘提示:请及时加注燃料。 “林老,您先回去,晚上排队的人少,我去给车子加点油。” “去吧,注意安全。” 我驱车去往加油站,还是感觉车厢里有另外一个人。 就在纳闷之际,突然就有人说话了。 “我说杜兄弟,你专心开你的车,不要胡瞅。” 我丝毫没有心理准备,顿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车子在马路上开始的蛇形走位,好在路上车不多,急忙调整方向,这才避免了一起交通事故。 我的心突突直跳,从后视镜里一看,除了我根本就没有人啊。 我日,难道真的见鬼了。 可是我听的真切,刚才是一个男人说话声,而且有很重的鼻音,跟姜二娃有点像,从口音上判断,不是陕北人,就是山西吕梁大同一带的人。 “不要看了,我在后备箱里面藏着呢。” 他又说话了,还从缝隙里伸出一只手给我打了个招呼,画面太恐怖了。 急忙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我顺手从车门的储物盒里拿出一把专门抠石子的专用工具,带尖带钩带刺,直奔后备箱而去。 后备箱盖弹起的一瞬间,我看见里面蜷缩着一个人,跟一只大虾似的。 拿着专用工具就准备给对方来一攮子,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就算给他戳死了也是正当防卫。 “别别别,杜兄弟,不要这样。” “快说,你是谁?” “我叫毕云涛。” 他自报家门,但是鼻音很重,听了他的名字,我的第六感让我想到了第六感。 第191章 投名状 他的名字确实让人产生了歧义,我忍住笑意板着脸,冷冷的呵斥了一句。 “快出来。” 毕云涛以胯骨为中心,蹬了蹬脚,转了九十度,脚朝下头朝上,这才从后备箱里出来了。 随手又拿出一个背包,反着背在了身上。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用专用工具抵住他的脖子。 “杜兄弟,小心,这东西利的很。” “少废话,只要下车我都会锁车的,你是怎么进去的?” 毕云涛谄笑两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于车钥匙的遥控器。 “我就靠这玩意。” 看我有些疑惑,毕云涛说:“你锁车看看。”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毕云涛,按下了锁车键。 “怎么了?” 毕云涛指了指车门说:“没锁上。” “不可能。” “杜兄弟,不要嘴硬,你检查一下就行了。” 我试着拉了一下车门,“咔嚓”一声,开了,顿时就给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又试了好几次,结果还是一样,我还以为是车坏了。 毕云涛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对我说:“这是干扰器,你当然锁不上车了。” 我恍然大悟,盯着毕云涛。 “原来你是个小偷啊?” 毕云涛摇摇头说道:“不,我不是小偷,我想和你做一笔生意。” 闻言,我愣了一下:“做生意,恐怕你找错人了,我不是生意人。” 毕云涛谄笑两声,没有说话,但眼神却告诉我他好像知道点什么。 我顿时就警惕了起来,心说这个毕云涛从白家村就躲在后备箱里,显然是有备而来。 另外,他说要和我做生意,如此看来他应该清楚我的底细,心头不禁萌生了一个疑问。 难道这个毕云涛是同行? 我问道:“你在哪里雇事,总管执事是谁?” 毕云涛没有直接回答我,说他是陕北榆林人。 一听这个,我立刻警惕起来。 陕北指的是榆林和延安,而榆林是白帮的地盘,延安则是伙爷会的势力范围,葬身渤海湾的姜二娃就是延安人。 换句话说,这个毕云涛是白帮的人。 此次,毕云涛是特意为白老太送行来的,至于为什么躲进后备箱,以这种方式跟我见面,一时还不得而知。 不过,支锅这一行的内情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可以这么说,每个人都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浑身上下全是心眼子。 但好像,鼻大炮是个例外。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疑虑,毕云涛说:“我手里有一道菜,想借伙爷会的桌子端上来。” 我狐疑道:“那你应该去找白帮才对。” 毕云涛挤出一丝笑容:“杜兄弟,大家都明白,白老太这次在天水砸锅,白帮也就树倒猢狲散了,这八百里秦川以后恐怕就是伙爷会一家独大了。” 我没太听明白,便问道:“你什么意思?” 毕云涛用殷切的目光看着我,缓缓说道:“我想加入伙爷会。” 直到此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毕云涛是要临阵倒戈,他口中所说的那道菜应该就是用来表决心的投名状了。 重新审视眼前此人,不由得从心里萌生了一种鄙视,这简直是一个十足的阴险小人啊。 这种情况在行内也不少见,但不管何门何派对比都十分谨慎,毕竟这是一个尔虞我诈,充满阴谋和杀戮的行业,父子亲兄弟自相残杀都是常有之事,像毕云涛这种阴险狡诈之人更是犹如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不得不防。 “你找错人了,带着你的东西走吧。” 言毕,我准备重新发动车子去加油站加油,顺便在免费洗个车。 谁知毕云涛挡在我身前说道:“杜兄弟,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就不想看看这道硬菜。” “没兴趣,让开。”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两个人,隔着马路指了指我们这边。 “毕云涛,站住。” 话音未落,那两个人纵身一跃,跨过了绿化隔离带,已经向这边跑了过来,一人从后腰拔出了一把刀子,另一人顺手从路边捡了一块板砖。 我急忙问道:“什么情况?” 毕云涛脸色大变:“快走,他们要杀我。” “跟我有什么关系?” 毕云涛没回答,拉开车门窜上了车子。 “下来。” “杜兄弟,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毕云涛死活不下来。 情况紧急,我也别无他法,只能发动车子赶紧离开了原地。 那两个人追着跑了一段距离停了下来,双手拄着膝盖气喘吁吁的交流着什么。 然后,拦停了一辆出租车,再次追了上来,我猛踩油门,努力拉大距离。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毕云涛扭过头去看着后面的车,头也没回说道:“实话跟你说吧,这道菜本来是我们三个的,被我略施小计给搞到手了。” 我骂道:“狗日的,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啊。” “他们追上来了,快。” 我是又急又气,油门踏板直接踩到了底,可是车子“突突”了几声,停在路上不动了。 “走啊,怎么停了,快走啊。” “没油了。” 毕云涛锤了一把座椅,打开车门疯狂逃窜,一时间刹车声刺破耳膜,谩骂声此起彼伏。 出租车一把方向,挡在了前面,那两个人跳下车子,拉开车门直接把刀子架在了我脖子上。 “说,东西在哪?” 一个身材高大,瘦骨嶙峋的人恶狠狠的说道。 我说:“我不知道。” “啪”的一声,另一个五短身材的胖子打了我一巴掌,顿时我就感觉脑袋眩晕,半边脸都麻了。 “说不说,再嘴硬把你驴日的血放了。” 我揉了揉脸说:“被那个毕云涛给拿走了。” “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吗,一点也不老实,戳死他。” 就在这时,一阵响亮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陕a910jqk,请靠边停车,接受检查,陕a910jqk,请靠边停车,接受检查。” 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开了过来,那两个人顿时慌了。 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纷纷上车,用匕首抵住了我的后腰。 “老实点,你要敢胡说,先死的一定是你。” 警车停稳,两个警察走了下来,对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同志,请出示你的证件。” 一个警察说话的同时,我的后腰感到一阵刺痛。 另一个警察探头从车窗往里面看,那两个人均面带笑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将证件递了出去,警察一边查看一边问:“干什么的?” 第192章 米饭不要钱 气氛十分紧张,紧张会使人思绪混乱,为了不露出马脚,我只能是据实相告。 一一核实了信息之后,警察提醒说这里是主干道路,不能将车停在这里,如果万不得已一定要打开双闪,并在车后放置警示三脚架。 我一一答应,保证绝不再犯。 那时候的油品管理还不太严格,我给加油站打了个电话,很快就送来了一壶汽油,车子这才重新开动。 毕云涛不知去向,那两个人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 胖子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摸了摸扁扁的肚皮,又用胳膊肘捅了捅高个子。 “有钱吗?” 高个子翻了翻口袋,掏出一张红色的女版拖拉机手一块钱,摇头道:“就剩一块钱了。” “一块钱也是钱,还能买五个馒头呢。” 我从后视镜里重新打量着这两个人,见他们穿着朴素,手指关节很大,面色暗沉偏黑,一看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户人。 胖子说:“哪有蒸馍店?停下车,我去买几个馍馍。” 我看了看时间说道:“这都九点钟了,蒸馍店早就关门了,这样吧,我请你们吃饭。” 车子停在了一家四川家常菜门口,里面没几个人。 一看菜单,两个人全傻了,交换了一下眼神,点了一份酸辣土豆丝,一份地三鲜。 那几年西部大开发,为了争抢客源,基本上每家饭店都是米饭不要钱。 这种饭店一般都是夫妻店,男人掌厨,女人在前面招待客人。 这两个人可真是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一人吃了三大碗米饭。 男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在后厨把锅碗瓢盆摔的“噼里啪啦”乱响。 “仙人板板,啥子玩意呦。” 女人急忙使了个眼色,不停的咳嗽着。 我问道:“你们二位怎么称呼?” 二人看了看我,都不说话。 我看向高个子自顾自的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叫你高细轻了。” 胖子闻言,捂着嘴笑了两声。 我又对胖子说:“那你就叫矮大紧吧。” 这回他笑不出来了,轮到高细轻笑了。 一来二去,我们就熟络了起来,我问他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追杀毕云涛,那个所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高细轻和矮大紧交换了一下眼神,看了看我,又开始不说话了。 “看得出来毕云涛贼精的很,西京城这么大,要想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听我这么说,二人显得有些落寞。 “说出来听听,没准我可以帮你们呢?” 他们两个看了看我,还是不说话。 “不说算了,老版,结账。” 我说着起身,矮大紧也立刻站了起来,他提出了一个条件。 “除非你能帮我们找到金刀。” “金刀,什么金刀?”我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 高细轻白了矮大紧一眼,没好气道:“不是都说好了,不能说,你怎么给说漏嘴了。” 矮大紧也有些懊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看这位兄弟也不像坏人,或许他真能帮到我们呢,事情是这样的。” 周所周知,陕北多山少水,千沟万壑,正像歌里唱的那样,见个面面容易,拉话话难。 这说的是两个人虽然能相见,但你那这山头,我在这山头,却说不上话。 他们两个和毕云涛是老乡,但由于山路难走,七拐八绕,平时见面也不多,只有在赶集的时候才能说上几句话。 据高细轻和矮大紧说,毕云涛平时也没什么固定的经济来源,但出手阔绰,花钱大手大脚,显得很神秘。火山文学 也就是七八天前,高细轻用独轮车推了几百斤红薯,走了七八十里山路去赶集。 矮大紧同样如此,用扁担挑了二百来斤玉米榛子到集市上换钱补贴点家用。 他们在集市上遇见了毕云涛。 这毕云涛有个习惯,附近一百公里之内只要有集市,他必然骑着自行车去吃羊肉泡馍。 可能有很多人觉得这有点夸张,但其实都是真事,直到今天,仍旧有少部分人过着这样的生活。 他们靠天吃饭,用收获的粮食换钱补贴家用,有的甚至前一两天就要出发,才能按时赶到集市上。 正是这样艰苦恶劣的条件,还造就出了一个特有的社会现象,那就是山里的姑娘很多都远嫁到了关中平原。 我们村村长那个老叫驴的傻儿子,就去了一个貌美如花的陕北姑娘,不过据说那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跟电工睡到了一张床上。 现实并没有新闻里那么美好,苦难到处都是,希望大家珍惜眼前的美好生活。 言归正传。 毕云涛一嘴羊膻味,说要把高细轻和矮大紧的红薯和玉米榛子全都买走,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要不然买不了还得便宜出售,二人欣然答应。 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会掉下来的也可能是井盖。 毕云涛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说家里有点活,让高细轻和矮大紧去帮着干一下,大概也就三四天。 估计很多人都听说过八十年代发生在陕南商洛的特大杀人案,杀人狂魔龙治民和瘫痪的老婆短短一年时间竟然残忍的杀害了杀害了48人,尸体就跟打地基一样横竖交叉放在三个尸坑之中。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三个尸坑竟然都是受害者亲手挖的。 龙治民的杀人手法就是以做活为由,比如挖菜窖,淘水井等等。 高细轻说正是考虑到这点,当时他和矮大紧拒绝了毕云涛的要求。 毕云涛问他们想不想过和自己一样的有钱人的生活,二人纷纷点头。 于是,毕云涛将他们拉僻静之处,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自己是个盗墓贼,不久前他去了一趟毛乌苏沙漠的红碱淖,意外的发现了一些破砖烂瓦,很可能是古代遗存。 根据经验判断,当地很可能有一座古代墓葬。 按照毕云涛的说法,他应该把点子告诉自己的老大,但好巧不巧的是老大死了。 他觉得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立刻打起了小九九,决定将这锅肉独吞,于是便找到了高细轻和矮大紧。 事成之后,一人一万块,这是毕云涛开出的条件。 第193章 引蛇出洞 一万块现在听着可能不多,甚至在小浪蹄子的直播间里,一声王哥,李哥叫的,一组1314都不止这个价了。 在那个年代,一个大队十几个自然村,能有一两个万元户就不错了,还得敲锣打鼓,在门上钉一个万元户的特有标牌,那都得跟螃蟹一样横着走路了。火山文学 高细轻和矮大紧两个人加起来都快80岁了,愣是没见过一万块钱放在一起是一堆还是一捆,又或者是一摞。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天文数字,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二人经不住诱惑答应了下来。 三个人很快在集市上购买了一些所需物资,毕云涛当天就用摩托车连人带物资全部给运到了毛乌苏沙漠的红碱淖。 三人搜寻了两天,没有找到所谓的古代墓葬,但是却意外的在札萨克河汇入红碱淖的地方发现了一把蒙古金刀。 此时,毕云涛说要急着参加一场葬礼,并且承诺此次来袭京城将蒙古金刀出手以后,立刻就兑现诺言,给高细轻和矮大紧一人一万块钱。 人心不足蛇吞象,高细轻和矮大紧虽然都是门外汉,但也知道这是一件宝物,于是坐地起价,一人要两万块。 毕云涛当时动了杀心,怎奈他一人不是高细轻和矮大紧的对手,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三人分开以后,高细轻和矮大紧去话吧给毕云涛打电话,谁知根本就联系不上毕云涛了。 直到此时二人才反应过来,这只是毕云涛的缓兵之计,心有不甘的他们这才一路追到了西京城,恰巧在马路上碰到了我和毕云涛,于是发生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高细轻说:“毕云涛既然能找到你,说明你肯定不是寻常之人。” “对,没错。”矮大紧接着话茬说,“放心,不会让你白忙活的,如果你肯帮忙,我们愿意拿出五千块作为酬谢。” 说实话,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别说五千块,就是五万块也只是九牛一毛,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只是从事这一行,不免就对那把蒙古金刀产生了兴趣。 不过,关系到白帮,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我也不敢擅自做主,还是要找林沧海商量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等我到达博通堂的时候,林沧海正在喝茶,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一次,林沧海没有沉默,当即一反常态的说道说道:“光廷,大胆去干吧。” 闻言,我愣了一下。 林沧海胸有成竹的说:“按照规矩,白老太尸骨未寒,白帮百天之内不能动土,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林沧海还说如果那真是一把蒙古金刀,很可能是一位传奇人物所拥有的,这个人要是在历史上有迹可查,那么这把蒙古金刀的价值将不可估量。 还有一点,金刀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一旦金刀到手,可以顺藤摸瓜,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一座高等级高规格的古代墓葬。 退一万步讲,就算找不到古代墓葬,也要往白帮的地盘上插一面伙爷会的旗帜。 喝了一口茶,林沧海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说道:“光廷,趁机将整个陕北地区拿下,给白帮来个雪上加霜。” 一番话让我也热血奋腾,重重点了点头。 首先急待解决的问题是找到毕云涛,可他已如惊弓之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要想在西京城里找到他,简直难于登天。 整整一天我都在为这件事情发愁。 石静霞分析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考虑到白帮在西京城人脉广大,毕云涛如果想将蒙古金刀这道硬菜端上桌,风险也是极大的,因为一旦被发现,那么等待他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亡。” 我点了点头:“没错,那又怎样呢?” 石静霞接着说:“所以,毕云涛一定会格外小心,我们何不利用这一点,给他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恍然大悟:“小静,你是想来个引蛇出洞,让毕云涛自己跳出来,果然是妙。” 我们两个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鼻大炮。 当我把计划告诉给鼻大炮以后,他立刻答应了下来,当天我们就去东大街置办了一身行头。 人靠衣装马靠鞍,鼻大炮经过打扮,西装革履,扎着领带,黑皮鞋油光锃亮,脱胎换骨,跟换了个人一样。 “哥,怎么样?”鼻大炮使劲跺了跺脚,黑皮鞋油光锃亮,能照出人影。 我“嗯”了一声:“简直是大便样啊。” 鼻大炮乐的直冒鼻涕泡,突然回过味来说道:“绝了,哥,一会嫂子也大便样,你信吗?” 我一巴掌呼了过去,没好气道:“你小子学聪明了。” 石静霞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一身的职业装,一步包臀裙,高跟鞋,前凸后翘,好看极了。 鼻大炮说:“哥,我看不如让我们假装两口子得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轻咳两声,接着说:“好了,言归正传。从现在开始鼻大炮你就是郑老板了,小静你是郑老板的秘书。” 石静霞一秒入戏,字正腔圆的说:“郑老板好。” “啊,好,好好好。”鼻大炮也背着手,挺起了胸膛。 效果不错,略有瑕疵的是他们两个走起路来有点别扭,说皮鞋太硬,板脚。 开车去了朱雀大街的古玩街,那第一次被骗8000块的场景历历在目,如今故地重游,再次来到这里,真是感慨良多,不禁想起了一句话,我才是大便样了。 走到一个摊位前,鼻大炮问:“老板,那把勺子看一下。” 好的班正在和另外一个人下象棋,放下棋子拿起勺子。 “哎哟,这位老板,您可真是有眼光啊,这勺子是当年潘金莲喂武大郎喝药用的。” 鼻大炮看了看说:“多少钱?” 老板面不改色,掷地有声的说:“二十八万八。” 鼻大炮直接打了个手势:“八块!” “你要诚心要,我也开个张,给涨点。” 我躲在暗处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觉得不行,赶紧把鼻大炮和石静霞叫到了僻静之地。 “这不行啊,你是大老板,必须得有排面,说话要一噶一块,方方面面,另外,出手的大方。” “哥,我明白了。”鼻大炮对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一镜二次,action。” 第194章 最后一次彩排 换了一家摊位,鼻大炮踮着脚,咳嗽了一声。 老板放下茶壶,起身问道:“老板,随便看看,东西都是真的。” “那个什么,这一块,方方面面,随便拿几件我看看。” 老板递上来一个递上来一本古旧册子,神秘兮兮的说:“这是古代皇帝老儿训练宫女用的,里面全是经典画面。” 鼻大炮看了一眼,顿时就把墨镜给摘了,眼睛瞪得奇大无比。 “多少钱?” “一个姿势一万,十八万。” “秘书,拿下。” 石静霞脸颊绯红,以现金不够为由将鼻大炮给拉走了。 走走停停,买了一些算不上文物的老物件,其实没太大用,价格也虚高的厉害,花了不少冤枉钱,反正是我买单,鼻大炮下手可够狠的。 不过也达到了预期效果,因为消息散播出去了。 一位年少有为,事业有成的,身价上亿的大老板这几年诸事不顺,经一位千年古刹里面的老和尚点化,说这位老板四十岁有个坎儿,过不去就寿终正寝,过去了能活到一百岁。 所以,这位老板想求得一把古代的宝刀用来辟邪保命,最好是蒙古金刀,是因为蒙古金刀与这位老板的某个身体部位极为相似。 价格不是问题,绝对美丽。 钟鼓楼大酒店位于西京城最繁华市的中心钟鼓楼广场,是一家三星级标准饭店。 为了做到天衣无缝,我和石静霞,还有鼻大炮就住在里面,一晚上好几百,真不便宜。 那时候钟鼓楼大酒店刚刚开业一年多,门口还有一个黑底金字的牌子,上面写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好像叫德发长,记不太清了。 鼻大炮每天都是桑拿保健,跟小蓝小红打得火热。 这天晚上九点多钟。 “哥,嫂子,你们也去体验一下吧,撩咋了。” 我心烦意乱,不耐烦的说道:“要去你自己去吧,我不去。” 鼻大炮看了看手机,好像在等小蓝小红给他回电话,毕竟黄金时段,她们也很忙。 “哥,消息放出去了,咱们能做的只有等待,你看你,绝了,急得嘴上起泡,都口腔溃疡了,一点用也没有。” 石静霞推了推鼻大炮:“行行行,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走吧。” “那行,有事叫我。” 其实这几天我们也没闲着,天天都迎来送往,十八般武器都凑齐了,总量估计可以武装一个连的兵力了。 全都是浑水摸鱼,滥竽充数的人,有的甚至把家里的菜刀都拿来了,还能振振有词的说出一套词,看来也是费了心思。 “八郎,你说毕云涛会不会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故意躲着不出来?” “不知道呀,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哎呦,疼死我了。” 我的口气溃疡很严重,说话的时候咬着牙,但即使这样还是疼的我心烦意乱,吸溜吸溜的吸气。 缓了缓,我看了看房门,那时候电子锁、指纹锁还特别少,一般都是老式弹簧锁,内侧的门把手已经被我给拆掉了。 “小静,信号,信号屏蔽器,哎呦。” 石静霞心疼却带着嗔怪说:“别说话了,你都问了八遍了。” 说着,她打开衣柜,角落里的信号屏蔽器赫然入目。 这玩意现在很普通,就是考试用的手机信号屏蔽器。 但当时特别少见,属于是高科技产品,林沧海托了关系才借到了一台。 傍晚时分,吃过晚饭之后,鼻大炮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摸着圆鼓鼓的肚皮,满足的“哎呀”了一声。 我说道:“起来活动活动,再彩排一下。” “绝了,又来?” 石静霞说:“熟能生巧,勤能补拙,赶紧吧。” 石静霞以取钱为由,先行离开,鼻大炮拿拖鞋当蒙古金刀,一边看一边向门口移动,然后趁其不备,立刻开门逃走。 脑海假想着毕云涛的反应,他肯定大惊失色,立刻去追鼻大炮,结果发现门把手没了,房门根本打不开。 于是,又急忙掏出手机,不管他是要报警,还是要对外求助,由于衣柜里藏着信号屏蔽器,电话根本拨不出去。 最后,他想到了跳楼,可是我们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把房间选在了钟鼓楼大酒店的最高层七楼。 在万般无奈与沮丧之中,毕云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蒙古金刀被人抢走。 鼻大炮打开门,把拖鞋扔在地上拍了拍手。 “导演,怎么样,还可以吧?” “不错,就是向门口移动的时候,步伐一定要自然,不要着急,同时要不吝赞美之词,让对方放松警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估计毕云涛也是木头眼镜,看不出啥来。” 我“嗯”了一声。 鼻大炮又说:“我都想好了,计划一旦成功,临走之时我要回头跟他说一声拜拜。” 晚上10点半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这个手机卡是在路边十块钱新办的,不要任何身份资料特别方便。 这几天有很多人打这个号码,唯一例外全是骗子,所以这次也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石静霞作为郑老板的秘书,随手接了起来,我也微微侧身靠了过去,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喂,郑老板吗?我手里有你们要的蒙古金刀。” “郑老板有事,我是他的秘书,说说看。” “东西绝对没问题,一口价200万一分钱也不能少,而且你们还得先付20万定金。” 一听这话,石静霞直接皱起了眉头,捂住电话发声筒,给我做了一个口型。 “神经病,估计又是一个骗子。” 说着她搪塞了两句,这就要挂断电话,谁是对方语气急促的说了一句话。 “别挂,别挂,我是从毛乌苏沙漠来的。” 惊闻此言,我们两个都震惊不已,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是时候抛出诱饵了。 “你在哪里,我们当面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不不,你们先把定金打过来,三天后我会通知你们交易地点的。” 我对石静霞摇了摇头,她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如果这次交易都听毕云涛的,不可控因素太多,我们是买方,应当化被动为主动。 找来纸笔,我笔走龙蛇,写下了一段话,交给了石静霞。 第195章 我们小看了毕云涛 “定金可以给你,不过我们郑老板日理万机,公务繁忙,没时间跟你耗下去。” 顿了顿,石静霞又接着说道:“我们在钟鼓楼大酒店等你,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郑老板要去日本投资一部爱情动作片,如果你觉得可以就把卡号发过来。” 说完,石静霞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们两个盯着电话焦急的等待着,手心都出汗了。 “八郎,你说他会答应吗?” “不知道,希望吧。”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特别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特别难熬,焦急的等待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叮咚。”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毕云涛发过来了一个账号。 我兴奋的在石静霞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疼的我差点跳了起来。 “八郎,你这就叫得意忘形。” “鱼上钩了,这么多天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第二天,给毕云涛转钱的时候鼻大炮还有些心疼,不停的提醒我三思而后行。 “哥,你可想清楚了,这钱转出去可就回不来了,连个水花也看不见。”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又不花你的钱,你瞎操什么心?” “二十万呐,哥,那可是真金白银啊。” 我没理他,直接把钱转了过去。 如今想来,用强哥的话来形容当时的情况最贴切不过了,那就是风浪越大鱼越贵。 我看向鼻大炮,对他说道:“这个毕云涛贼精的很,我估计他接下来肯定会来钟鼓楼大酒店,躲在暗处观察情况,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千万别露出破绽。” 石静霞也说道:“这几天你就别去桑拿按摩了,都快泡浮囊了。” 不知为何,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毕云涛一定会事先来踩点,确认安全后才会进行交易。 当天下午我躺在床上想事情,想的是白老太临终前说的话,哪个人到底是谁? 这段时间我把所有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全都怀疑了一遍,最后想到了一个人,却令我毛骨悚然。 因为无论如何我也不愿相信会是他,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可总是又忍不住的去想,那种滋味不好受。 “八郎!” 石静霞躲在窗帘后面神色慌张的喊了一声。 意识到可能有事情发生,我立刻翻身下床走了过去,探出头往下一看,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正是毕云涛。 他蹲在路边抽烟,贼眉鼠眼的四处张望着。 “果然来了。” 石静霞说:“怎么办?” “按兵不动。” 话音刚落,房门被打开,鼻大炮进门说道:“哥,嫂子,你俩看啥呢?我也看看。” 说着,他就走了过来,我急忙拦住了他。 “毕云涛在下面,别被他发现了。” “啊?还真来了?” 鼻大炮张大嘴巴,探出脑袋往下看了一眼。 “依我看,直接下去把他扣下,你们说呢?” 石静霞举手要打,鼻大炮挺了挺腰板。 “要进入状态,我现在是郑老板,嫂子,你是石秘书,这天底下哪有秘书打老板的,除非一种可能,她们有事。” 石静霞还是一巴掌呼了过去:“你说什么?小心我把你的嘴撕烂。” 我说道:“好了,鼻大炮,你动动脑子。” 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接着分析:“这里可是西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光天化日不能乱来,万一被警察抓到,小心拔出萝卜带出泥,咱们全都完蛋。” 石静霞接着我的话茬说:“没错,除非你想吃牢饭了。” 鼻大炮不服气的说:“就咱们干的那些事情,都够枪毙的了。” “快呸呸呸,净说些不吉利的,你就不能挑点好听的说吗?” “嫂子,真是没想到你还挺迷信的。” 我长出一口气说道:“就怕毕云涛不出现,他此番现身反而是件好事,这说明他已经决定要和我们交易了,估计这家伙还要观察一两天,咱们只要不打草惊蛇,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我们还是小看了毕云涛,他并没有按常理出牌,而是来了一个突然袭击,把我们搞的措手不及,差点就功亏一篑了。 当天晚上凌晨一点钟,我正抱着石静霞酣然入睡,电话突然响了,蓝色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彩色的氛围灯闪烁不停。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 揉了揉眼睛,摸到电话一看,顿时就跟僵尸一样坐了起来。 “小静,快,别睡了。” “八郎,不行了,我累了,你饶了我吧。” 我揭开被子说道:“清醒一点,毕云涛来电话了。” 石静霞没穿衣服,打了个哆嗦当下就满血复活,紧张的问道:“他不会发现我们了吧?” 我摇摇头:“不知道,很难说啊。” 手机铃声一直响着,不接也不行,反倒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石静霞问:“怎么办?到底接不接?” 我说道:“接!” 石静霞深吸一口气,接起了电话,警惕的“喂”了一声,电话那边传来了毕云涛的声音。 “石秘书,晚上好,这么晚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啊。” “没事,习惯了,说吧,什么事?” 石静霞一边和毕云涛谈话一边看向窗边,我对他点了点头,用手指指了指楼下,那意思是毕云涛就在下面。 “菜我端过来了,麻烦你把桌子收拾一下,让郑老板尝尝味道。” 有惊无险,石静霞捂住话筒问我什么意思,为了不让毕云涛怀疑,我让她答应下来。 “好吧,我去叫郑老板。” “石秘书,你们住哪个房间?” 这话我听着不那么顺耳,什么叫你们住哪个房间,难道天底下所有的秘书和老板都有不正当关系吗? 石静霞急中生智,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她只说是7楼,具体房间号并没有告诉毕云涛。 石静霞一边说,一边使劲朝我挥手。 当下,我冲她点了个赞,就去了隔壁房间,使劲的敲门,但是这家伙睡觉太死了,半天也没开门。 石静霞穿好衣服走了出来,一边扎头发一边说:“就知道这鼻大炮不靠谱,幸亏我留了一个心眼,找前台多要了一把钥匙。” 说着,她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鼻大炮被惊醒,问怎么回事,我说毕云涛要来交易了,人已经到了楼下。 “绝了。” “嫂子,先别进来,我光着呢。” 几乎与此同时我看见不远处的电梯口亮了一下,显示了一个数字“1”。 毕云涛进了电梯。 第196章 我们得手了 “小静,来不及了,我就不进去了,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八郎,我有点紧张。” “没事,我就在隔壁,万一要有紧急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出现的。” 鼻大炮说道:“可以了进来了。” 深吸两口气,石静霞走了进去。 我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句:“小静,保持通话,把手机藏起来。” 刚刚回到隔壁房间,就隐约听见“叮”的一声,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走走停停,显然是在找具体的房间。 别说石静霞了,我们丝毫没有准备,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连我都有点紧张了。 楼道里响起了石景霞的声音:“毕先生,这边请。” 毕云涛语气有些刁钻:“哎呀,我说石秘书,你这活不细啊。” 石静霞问道:“怎么说?” “你也不告诉我房间号,这要是进错了房间,别人非得告我强奸不可,哈哈哈。” “毕先生说笑了,怪我,快请进,郑老板已经在等你了。” “咣”的一声,房门被关死了。 不过,我可以从电话里听见他们的谈话,虽然声音有点闷,但勉强还能听清楚,估计她把手机藏在了被子里面。 “你们这些庄户汉,都是夜猫子嘛,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实话跟你说吧,要不是我命中有此一劫,需要金刀护身,就算是给我500万,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见你的,哎呀,困死我了。” 这是鼻大炮的声音,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声音拿捏的很到位,颇有一番装逼的意味。 打了个哈欠,他接着说道:“桌子准备好了,把菜端上来吧。”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鼻大炮又说了一句话。 “放心,钱不是问题,200万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去一趟澳门,一晚上的输赢也不在这个数,还是先把菜端上来吧。” 我听的都惊了,对了好多遍台词也没有这句,鼻大炮临时发挥,毫无违和感,比那些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流量小鲜肉厉害多了。 “那好,请郑老板上眼。” 十几秒后,只听石静霞说了一句:“老板,请上眼。” 接下来一切都按照事先预定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 “当啷”一声。 鼻大炮将蒙古金刀仍在桌子上,拍了拍手说道:“就这玩意?” 毕云涛的声音明显有些吃惊:“郑老板,你什么意思?” “不是说金刀吗,怎么一半都是铁,什么破玩意,还有没有纯金打造的,像关老爷那样的青龙偃月刀最好了。” “啊?” 除了我,我还同时听到了两声“啊”,是石静霞和毕云涛发出来的。 “鼻大炮啊鼻大炮,你他妈这是装逼装上瘾了,剧情发展有点控制不住了。” 我嘀咕了一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不过,毕云涛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更是大跌眼镜,而且他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变得松弛起来了。 “郑老板果然是财大气粗,说话都这么豪横,实话跟你说,我是蒙古族人,也在这一行混了十几年,对这些东西多少有点了解,这么说吧,这把蒙古金刀很可能是成吉思汗的贴身之物。” 闻言,我脑袋一晕,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来毕云涛还真把鼻大炮当成什么也不懂的二球傻蛋了,开始讲故事了。 二人驴唇不对马嘴聊了几分钟,石静霞开口说话了。 “老板,忘了告诉您,今天下午我接到日本方面的电话,说咱们投资的那部爱情动作片导演和演员已经就位,就等着您去剪彩开机呢。” 毕云涛越聊越兴奋,我听见“啪”的一声,应该是打火机发出来的,鼻大炮和石静霞没有抽烟的习惯,那么就只剩下毕云涛了。 “我说你这个石秘书啊,活也太糙了。” 鼻大炮也装腔作势:“没错,扣你半个月工资。” 石静霞的声音再次响起:“老板,您看这把蒙古金刀……” 鼻大炮说:“既然这样,那就成交了,把钱给毕先生吧。” 石静霞的声音有些为难说:“毕先生临时决定出菜,我事先也不知道,所以钱还在车上呢。” “那么多钱,直接放车上,不怕丢了?”毕云涛用惊讶的语气问道。 “太不像话了。” 鼻大炮呵斥一句,忙又说道:“毕先生消消气,都是攒劲的亲戚,没法子啊,这样吧,把她个月的工资全扣了,给你当差旅费。”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取钱。” 开门声响起,石静霞熟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高潮来了。 就听鼻大炮一反常态,开始赞美蒙古金刀,不过话语中带着一丝遗憾,似乎这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突然之间,“咣”的一声,房门被关死,动静很大,震的房间窗户都跟着“啪啦啪啦”乱响。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响彻在楼道里面,然后逐渐远去消失。 隔壁传来了疯狂砸门的声音,以及毕云涛杀猪般的谩骂之声。 “回来,听见没有?” “我日你妈的批啊。” “……” 我知道得手了。 立刻也跑了出去,跟他们汇合。 楼下,鼻大炮竟然在前台没走。 “干什么呢?” “哥,我退房呢?” “退你大爷,赶紧走。” “还有押金呢?” “快走。” 我生拉硬拽将鼻大炮拉走了,服务员一脸懵逼的看着我们,顿时睡意全无。 走到门口,鼻大炮还真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毕云涛站在窗户边,愤怒的盯着我们,嘴里说了什么,但已经听不见了。 “古德拜,尊敬的毕云涛先生。” 石景霞开着小奥拓在路边等待,我们两个钻进了车里,小奥拓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 鼻大炮一拍大腿:“哥,手机忘了拿出来了。” “没事,那手机不值钱,卡也是新办的,没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 鼻大炮摇摇头说:“唉,可惜了。” 石静霞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她说:“事发突然,咱们没有退房,会不会留下尾巴呀。” 这确实是个问题,我立刻给林沧海打个电话。 “林老,得手了,不过……” 听了我的讲述,林沧海说:“这不叫事,别低估了伙爷会在西京城的能量,我来给你们擦屁股。” 撂下电话,我说道:“回博通堂。” 第197章 蒙古金刀 博通堂里面,林沧海已经在等着我们了,见面第一句话便是要看刀,我把蒙古金刀递了过去。 捧着蒙古金刀,他的双眼顿时就闪现出了异样的光芒。 刀柄是用纯金打造的,是一个马头的形象,膘肥体壮,棕毛整齐,马眼睛镶嵌了两块红宝石,光彩夺目。 刀鞘用兽皮包裹,上面用金线勾勒出了蝙蝠,铜钱,祥云等图案,寓意马上有福,马上有钱,马上吉祥。 整体来看,这把蒙古金刀做工极其精美,实为一件不可多得的宝刀。 唯一的缺点就是蒙古金刀的刀刃有几处微小的崩口,不过林沧海似乎并不在意。 “噌”的一声。 宝刀出鞘,一道寒光顺着刀刃流转,在刀尖闪耀了一下。 林沧海“啧啧”着嘴皮子说道:“覆土烧刃的纹理,刀尖带破甲,反向刃口双面刃,好刀啊。” 在场几人除了林沧海,我们全都是门外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他满脸的兴奋之情也感染了我们每一个人。 鼻大炮突然说道:“射雕英雄传里面,金刀驸马郭靖的配刀也不过如此吧。” 石静霞白了他一眼:“武侠小说看多了吧你?” 鼻大炮擦了擦鼻子,不当老板了,也就不注意形象了,这才一会儿的功夫,西装的袖子上就已经开始反射光线了。 “绝了,嫂子,毕云涛自己说的,说这是成吉思汗的贴身之物,你也在场啊。” “他说什么你就信啊,真是的。” 林沧海说道:“小静,大炮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成吉思汗陵距离红碱淖不过区区七十公里。” 鼻大炮激动的鼻涕横流:“连林老都这么说了,那估计大差不离了。” 石静霞摇摇头,阴阳怪气的说:“对,没错,这把刀是无价之宝。” 鼻大炮听出了不对劲,看向了林沧海。 “大炮,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 “什么意思?” “成吉思汗陵是衣冠冢,并非真正的陵寝。” 说着,林沧海挥舞了几下蒙古金刀,“呼呼”风起。 “大炮,你去一楼拿一把兵器上来。” 鼻大炮忙说:“林老,你要干什么,是要跟我切磋吗,那不行,我是既不能输也不能赢。” “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林沧海微怒道。 鼻大炮“哦”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石静霞摇摇头说:“你说这小子傻不傻,他一点也不傻,跟猴一样精。” 很快,鼻大炮就拿了一把工艺品青铜剑上来。 “林……” 刚说了一个字,只见林沧海额头青云浮动,双眼寒芒四射,突然挥舞蒙古金刀劈头就砍。 鼻大炮本能的用青铜剑格挡了一下,金属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青铜剑应声断裂,蒙古金刀在鼻大炮头顶停了下来,只差分毫。 鼻大炮冷汗都出来了,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呆呆的看着林沧海。 “林老,您这是……” “哈哈哈,真是一把宝刀。” 林沧海横刀胸前,再次仔细观瞧。 “光廷,小静,大炮,你们知道蒙古铁骑为什么能够踏遍欧亚大陆而未遇敌手吗?” “我知道。”鼻大炮举起手来,毛遂自荐的说,“细菌战。” 听了这话,我们都被雷的外焦里嫩,对他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鼻大炮振振有词:“绝了,怎么就没人信呢,不是我说的,是专家说的,当年攻打波斯,久攻不下,就是把死猫烂狗的尸体扔进城里才……” “得得得,行了,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专家那张破嘴。” 我打断了鼻大炮,转向林沧海问道:“林老,说说看。” 林沧海说:“蒙古铁骑之所以能够无坚不摧,无往不利,依我看有三个原因。” “一是因为他们与西北犬戎部落一样是游牧民族,勇猛无匹;二是由于骑兵作战,机动性强,一个冲锋就能解决问题。”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们的锻刀工艺远远超出了汉民族,你们看蒙古刀都是形如弯月,单是这一点,在当时汉民族就做不到。” 林沧海侃侃而谈,虽然真实性无从考证,但好像也真是那么回事,历史上有名的唐横刀,环首刀都是直刀,甚至直到今天,蒙古刀,藏刀都好像更受欢迎一点。 鼻大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岔开话题问道:“这么牛,那这把蒙古金刀能值多少钱?” 其实说实话,我也挺关心这个问题的,毕竟人吃马喂加上预付定金我已经花了二十三万多了。 林沧海说道:“蒙古刀的价格一直很坚挺,单就这把刀来看,应该是元朝贵族所用,没有这几个崩口的话,我估计应该在五百个,现在嘛,三百大几十万吧,如果……” “如果什么?”鼻大炮迫不及待的问道。 林沧海接着说道:“如果能找到这把刀主人,并且历史上查有此人,价格恐怕就得看我们有多大胃口了。” 鼻大炮激动的说道:“发了,发了啊。” 石静霞泼了一盆冷水:“你最多就拿个出场费,高兴个什么劲。” “那不对啊,哥,不是你说的嘛,伙爷会每个人都亲如兄弟,天水之行那八百万……” 我赶紧捂住了鼻大炮的大嘴,这家伙口无遮拦,别在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当晚,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蒙古金刀的出现很可能预示着毛乌素沙漠有一个古代墓葬。 林沧海还断定这座古代墓葬很可能是元代的。 众所周知,元代墓葬不留封土堆,还要用马蹄踩实,在地表种植花草树木,并且留专人看守,直到花草茂盛,树木成林不留任何痕迹之后才能离开。 所以,元朝的墓葬很少被人发现,坊间传闻老败家姚玉忠姚师爷曾经盗掘了成吉思汗的陵寝,理性一点的人都知道,这纯粹就是扯淡。 插句题外话,姚玉忠因为盗墓敛财数亿,但这个人嗜赌如命,输赢几百万几千万那是常有的事,所以就得了老败家这么个称号。 之所以说他没有盗掘过成吉思汗的陵寝,理由有三。 一、直到今天,官方披露出来的文件,对此只字未提。 二、像姚玉忠这样疯狂而又自大的人,曾经豪言100个考古专家也比不上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到过秦始皇陵,试想一下,如果他真的盗掘过成吉思汗的陵寝,又怎么会秘而不宣呢? 三、姚玉忠团伙被一网打尽,警方缴获了上万件文物,经过仔细比对,并没有一键指向成吉思汗。 综上所述,这个说法根本是子虚乌有。 第198章 红碱淖,我们来了 从事这一行,没有人不知道姚玉忠的大名,我对他也是仰慕已久,上次在白老太的葬礼上,虽然他没来,但派手下来了,我本想联络一下,谁知后来打了起来,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是在几年后了,我与姚师爷有过一面之缘,据他自己说他不是不想盗成吉思汗的墓,关键是找不到啊。 经过讨论,我们决定去毛乌素沙漠一探究竟。 第二天,我找到了高细轻和矮大紧,这两位仁兄也是够可以的,当初我给了他们五百块钱,在那个年代也够两个人吃住一个星期的了。 谁知这二位睡在了一处建筑工地上,竟然还做了建筑工人。 给了一人一万块钱,他们死活不肯全收,非要给我返回来五千块,我们来回拉扯,传统节目就这样上演了。 别人还以为我们一言不合要动手,最后我也没收。 简单聊了几句,他们说西部大开发正如火如荼的进行,到处都缺人手,他们有一膀子力气,就打算留下来了为西部大开发添砖加瓦,贡献自己的力量。 “比靠天吃饭种地可强太多了。”高细轻说道。 矮大紧点了点头。 正说着,突然一群人拿着碗筷走了过来。 旁边就是厨房,一口杀猪锅里开水翻滚,几十斤面条倒了进去。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面条还没熟呢,也就七八分熟的样子,这帮人就跟苍蝇一样围了上去,一分钟不到面条就被一扫而空了,面汤还是十分清澈。 后来我才知道,这帮人起的比鸡早,干的比驴多,吃的比猪差,等面条熟了就吃不上了。 高细轻和矮大紧两个人一人捞了一大碗,“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 我悄悄离开了建筑工地。 本来我打算此去毛乌素沙漠,让他们给我们当向导的,可是看他们脸上洋溢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我没能说出口。 给段怀仁去了电话,电话里他语气沉重的说恐怕这次不能跟我们一同前往毛乌素沙漠了,因为他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奔波,对儿子疏于管教,结果惹事了。 那坏小子才初三就不学好早恋了,结果那个女生同时脚踩几条船,这坏小子就找了几个人说是去教训一下那个女同学。 结果,那几个人把那个女生给强奸了,被人家告上了法庭,对方不接受调解,事情很棘手。 “我日,世风日下啊,老段,需要我做什么?” 电话那边,段怀仁叹了口气:“唉,谢了兄弟,为这事我已经花了十几万了,目前看还有转机,律师说我儿子只是说教训,并没有主观恶意,对后续事情发展无法预料。” “嗯,钱不钱的无所谓,那么小的孩子,别留下案底就行,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开口。” “行,我知道了,你们此去也要小心。” 四人组很快成立,这次张玲跟我们一起去,我,石静霞,鼻大炮,张玲,一共四个人。 七百公里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吃过中午饭,我们就出发了,目的地:毛乌素沙漠腹地的红碱淖。 路过草滩渭河大桥的时候鼻大炮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公路说:“那应该就是106省道了,还记得我们一起找铁蛋的时候吗?哎呀,时间过的真快,一晃都快半年了。” “是啊,时间都去哪了?”石静霞也感慨了一句。 鼻大炮突然莫名其妙的说道:“狗日的城里,我们走了。” 我手拿方向盘,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鼻大炮,这家伙肯定又想起养生堂了,因为那里面的小姐就是城里人。 几个人换着开,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累,中间加了一次油,眼看着还有100公里就要到了,谁知前方发生了交通事故,这一堵就是三个小时,等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进入十一月,气温下降的厉害,旅游旺季已经结束,告别了夏季的繁华与喧嚣,迎来了初冬的寂寥与萧索。 “四海宾馆,这名字好,哥,咱就住这里吧?” 鼻大炮把车子停在了四海宾馆门前。 “你们先下,我找个地方停车。” 我说道:“就停路边吧,没事。” “不行,哥,你是不知道,上次有人把车停在路边,也不知哪个崽娃子在上面写了个4x4=16,咱们还是防着点吧。” 闻言,石静霞捂着嘴笑出了声,张玲一路上话很少,虽说她也不是话匣子,但也不至于闷的像个葫芦。 这不是张玲的性格,我知道她是在顾忌石静霞的感受,刻意这样做的。 绿色的招牌,凸起的蒙汉双文,给人一种异域风情。 就在我们刚要走进四海宾馆的时候,一辆摩托车炸街的声音由远及近呼啸而过,紧接着就听见了鼻大炮日娘叫老的谩骂声。 “狗日的,急着去投胎吗?” 我回头一看,鼻大炮倒在了地上,急忙喊道:“怎么了?” 鼻大炮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被刮了一下。” “没事吧?” “没事,牛仔裤破了,69块钱呢,可惜了。”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鼻大炮好像对69块钱这个价位的衣服特别情有独钟。 走进四海宾馆一看,一个男人嘴里叼着钉子,手里拿着羊角锤,踩在一把横放在地上的椅子上,正在修理家具。 他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冲屋里喊了一句。 “掌柜的,来人了。” 说句题外话,当地夫妻之间在外人面前互称掌柜的。 “来了。” 人未到,声音来。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走了出来,手上全是肥皂泡,她拿起一块毛巾擦了擦手。 “住店?” “绝了,要不然呢?”鼻大炮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说话也跟吃了枪药一样。 石静霞急忙解释道:“大姐,别理他,我们一共四个人,三间房。” 大姐迎来送往,什么样的事没遇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也不计较,却问了一个令人措手不及的问题。 “这都冬天了,红碱淖十月底就关门了,现在正在搞工程呢,你们不是来旅游的吧?” 我们都没有准备,被问住了。 张玲不紧不慢,似乎早有准备,开口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是一个公益性的社会组织,主要研究的是沙漠化治理,听说咱们这里的治沙工作一直做的很好,所以来取取经,向全国推广。” 一听这话,大姐自豪的说:“那可不,估计要不了十几二十年,毛乌苏沙漠就真的成绿洲也说不定。” 第199章 宣传册 站在2023年的今天往回看,大姐一语成谶,如今的毛乌素沙漠即将在几代治沙人的努力下永久的消失,沙漠变绿洲的奇迹震惊世界。 大姐真能说,滔滔不绝。 张玲把话题拉了回来:“有房间吗?” “有!” 大姐对我们说现在是淡季,房间有的是,价格也便宜,一间房一天30块钱。 女同志最关心的是有没有热水,大姐说自己家烧的锅炉,连取暖带用水,24小时随便用。 浴室是公用的,石静霞和张玲皱起了眉头,不过就我们几个,没有别人,问题不大。 “掌柜的,带几位上楼看看房。” 大姐对男人说,男人没有反应,大姐直接爆了粗口。 “毕超,你是死人吗?也不知道出去找个活干,跟一袋子粮食一样蹲在家里,看见你就烦。” 闻言,石静霞小声对我说:“他也姓毕,会不会……” 她没说完,但我明白,于是说道:“不会,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毕超扔下羊角锤,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领着我们上楼了。 走到楼梯拐角处,他阴阳怪气的嘀咕了一句。 “唉,结婚前发现全世界适合自己的就那一个人,结婚后才发现全世界不适合自己的就那一个人。” 鼻大炮竖起了大拇指:“绝了,精辟。” 我打趣道:“你知道个屁,你不没结婚吗。” 客房条件一般,但很干净,就是有点潮,我们就把被褥放在暖气上烤了烤。 折腾了一天,也挺累的,刚刚要睡觉,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鼻大炮一脸沮丧。 “哥,出事了。” “鼻大炮,你要疯是吗?” “哥,我钱包丢了,一定是刚才那个飞车党偷的。” 我也大吃一惊,毕竟我们的身份特殊,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弄不好就砸锅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能怪我吗?穷乡僻壤出刁民,还真是一点没错,素质真差,跟城里人没得比。” 看着鼻大炮的一副嘴脸,我真想脱了鞋在他嘴上狠狠的扇几下,不是狗日的城里,是狗日的鼻大炮。 “行了,丢就丢吧,出了这么档子事,从现在开始,你别一天二啦吧唧的,凡事三思而行,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晚上,我又听见毕超两口子吵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醒来之后发现石静霞还没醒,她抱着我睡的很香,不忍吵醒她,我也就没动,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宣传册看了起来。 红碱淖位于毛乌素沙漠腹地,黄土高原和鄂尔多斯盆地接壤处,神木县境内,是我国最大的沙漠淡水湖,也是全球最大的遗鸥繁殖地,早在一九九五年就被陕西省政府列为了省级旅游景区。 《天堂》你霞光万丈、你凄凉悲悯、你天苍野茫、你胸怀博大…… 鸟类中的大熊猫--遗鸥,这个曾被一度认为消亡的物种,飞跃千山万水,奔赴你的怀抱,你用母亲般的乳汁养育了地球上90%的遗鸥。 《昭君泪》遥想当年,曾几何时,为江山社稷、为睦邻和亲、为天下苍生,出塞远嫁匈奴的王昭君途径蒙汉接壤的尔林兔草原,勒马驻足,回往乡关,恐怕一生一世再难以回还,顿生千般感慨、万般惆怅汹涌心间,不仅潸然泪下,七个日夜,泪水汇流成河。 大德感动了天上的王母,七个仙女手持彩带凌空飘落,化成七条河流,汇聚一处。 昭君一滴泪,红碱淖一湖水。 这一汪碧水两千年不枯不歇,被人们称作“昭君泪“,万世仰慕。 《饮马池》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若无琼浆,谁人识君?那年炎夏,成吉思汗率军穿越沙漠,行至毛乌素沙漠人困马乏,却无一处饮马之所。 忽然,成吉思汗的坐骑马嘶长空,前蹄刨地,一股清泉涌出,源源不止,解了人马之渴,这清泉千年不止,就变成了红碱淖。 宣传册制作精美,分几个部分全面的介绍了红碱淖的历史,附图是一些美丽的风景,令人心驰神往。 需要指出的是神木县已经在2017年撤县设市了,现在来说应该是神木市了。 红碱淖后来历经十余次升级改造,于二零一二年六月被列为aaaa级景区。 我们当时去的时候很多基础设施都还没有,不过现在配套已经很完善了,尤其是那一尊花岗岩昭君雕像,犹抱琵琶,侧目顾盼,与蓝天白云,碧水红沙,百鸟翔集的塞外风光浑然天成,占地236平米,高18.5米,宽11.8米,气势恢宏,。 如果有时间可以去感受一下沙漠与大海的完美邂逅。 没多大一会儿,石静霞就醒了,我也解放了。 “几点了?”石静霞蹬了蹬腿,打了个哈欠问道。 “不早不晚,刚刚八点。” “那我再睡会。” 我趁机把胳膊抽了回来,伸了个懒腰,站在窗前看了出去,马路斜对面是一个公交站,进进出出的人不少。 我看见鼻大炮蹲在路边贼眉鼠眼的到处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来到楼下,张玲在和那位大姐聊天,说了两句话,那位大姐就去忙了。 张玲冲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问道:“怎么了?玲姐。” “麻烦了。” 看她秀眉紧蹙,我问道:“什么麻烦了?” “刚才我听英子说,红碱淖这几年水位下降的厉害,当地利用旅游淡季开挖水渠,准备从内蒙水库补水,如此一来,我们的行动肯定会受到影响。” 这确实是个始料不及的情况,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没事,咱们晚上动土,跟他们岔开时间,多加小心,应该没事。” 想了想,我又补充道:“这样吧,吃完饭咱们去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张玲略有担心:“也只能这样了。” 我回头看了一下毕超,他正在给修复的椅子刷漆,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油漆味,熏的人有点头晕脑胀。 “玲姐,咱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没个向导恐怕是不行啊。” 张玲眨了眨眼睛,也回头看了一眼,对我说道:“你是说毕超?” 我点了点头:“你没看见吗,现在是淡季,四海宾馆没啥收入,这两口子天天拌嘴吵架,给点钱应该没问题。” “我去试试。” 第200章 妾侍室 英子在洗洗涮涮,“擦擦擦擦”的搓着床单被面。 张玲走过去把事情一说,让毕超给我们当向导,一天50块钱,英子乐开了花,满嘴答应了下来。 “不过,我这也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这件事情还得毕超点头同意。” 英子用手腕蹭了蹭额头,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毕超一天懒的呀,就跟那没电的钟摆一样,拨一下动一下,打牌倒是特别积极。” 张玲安慰道:“男人吗,别管的太严了,没事,我去跟他说。”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没想到毕超连个磕巴都没打就答应了下来,有种逃离魔窟的感觉。 “行,没问题,只要听不到她唠叨就行。” 很快就到了吃饭的时间,鼻大炮还没回来,我们就结伴过去找他。 石静霞喊了一声:“喂,你干什么呢?” 鼻大炮被吓了一跳,摩挲着胸口说道:“嫂子,你故意的吧?” 石静霞没有回答,继续追问:“老实交代,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没干什么。” 道路两侧,饭店不少,但很多都关门歇业了。 鼻大炮兴致勃勃的说:“我知道一个地方,肯定不错。” 我们都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所以对鼻大炮的话嗤之以鼻。 “绝了,不就在哪吗?” 鼻大炮说着,指向了不远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我都惊了,只见一面墙上写着三个字:妾侍室。 妾侍室! 这三个字让人大跌眼镜,顿时尴尬的要死。 这里的民风这么彪悍吗? 石静霞一巴掌呼了过去,直接就开骂了。 “鼻大炮,你也太低级趣味了吧,这是吃饭的地方吗?” 鼻大炮也急了:“怎么不是,我刚才有几个人在里面吃饭了,一下子叫了七八个……” “你,你还说。” 石静霞脸都红了,气的直跺脚,就连张玲也听不下去了,咳嗽一声,看向了别处。 鼻大炮一脸懵逼:“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我使劲搓了搓脸,都快把眼角给撕裂了,咬着牙骂了一句。 “鼻大炮,我他妈想掐死你。” 鼻大炮说:“真没骗你们,刚才那几个人叫了七八个菜,看着量还挺大。” 闻言,我们几个面面相觑,脸更红了,感情是我们邪恶了。 再次盯着那几个字仔细观瞧,这才发现墙上还有淡淡的印记,原来是偏旁部首掉了,原来应该是:接待室。 原来是一场乌龙,我突然好想笑。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蒙古族衣服的姑娘走了过来,和四海宾馆的老板娘英子一样,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人很漂亮。 她看着年纪不大我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可能是这里风沙比较大,皮肤有些粗糙,有点磨砂质感,但丝毫不影响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火山文学 “八郎,咱不是还没出陕西吗,怎么全是蒙古人啊?” 懂王鼻大炮替我回答道:“嫂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大部分都是假的,不过这个姑娘肯定如假包换。” 说话间,那姑娘已经走至近前,张开双手,身体前倾,满面笑容的说:“远方的朋友,欢迎你们。” 鼻大炮也有样学样的回了一个同样的动作。 “尝尝我们的马奶酒,还有手抓羊肉,好吃不贵。” 蒙古姑娘热情大方,性格开朗,给人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 来都来了,那就走着。 鼻大炮说的没错,量很足,价格公道,不像有的黑心景区,恨不得把游客的腰子都给噶了。 最后,还赠送了一份风干肉肉,很难嚼,有点费腮帮子,我们跟四只小狗啃骨头一样,样子有点滑稽。 吃过饭以后,在鼻大炮的盛情邀请之下,一起拍了照片,他还问出了那姑娘的名字。 如娜仁,蒙语里面是太阳的意思。 不知为何,如娜仁对张玲特别感兴趣,临走的时候还拉着她说了一阵悄悄话。 我们准备去红碱淖看看,鼻大炮说他不去,我问他为什么,他却不说,不过向我保证绝对不会横生枝节。 于是,我、石静霞、张玲以及毕超一起驱车赶往了红碱淖。 “对了,玲姐,如娜仁今天跟你说什么了?”我问道。 张玲说:“没什么。” 我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呦,还挺神秘的。” 张玲也从后视镜里白了我一眼说:“如娜仁问我是怎么保养皮肤的。” 我“哦”了一声:“难怪她看你的眼神都带着羡慕和嫉妒,玲姐,男人见了你走不动可以理解,你说就连女人……” “咳咳,八郎,好好开车。” 石静霞发话了,冷着脸,鼻孔急剧的扩张着。 气氛突然变得沉默。 毕超一直充满好奇的这儿按按,哪儿敲敲。 “喂,别那么大劲,这车金贵着呢。” 石静霞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冲毕超牢骚了一句。 “这车多少钱?我也想买一个,回头可以接送游客,还能跑出租。” 我回答道:“行啊,都要买车了,看来你没少赚钱呀。” 毕超憨憨一笑:“是想买,但是我没钱,钱都给小舅子了,我告诉你们,以后娶媳妇可千万不能有小舅子。” “没事,人总要有梦想,只要坚持不懈的努力,梦想总有一天会实现。” 我摇了摇头,继续开车。 路上碰到了很多陕汽的重型卡车,一车一车的往外拉土,期间还有个司机不停的冲我们摆手。 我有点懵,这是什么意思。 毕超说:“他说前面不让进,别管他,继续走。” 距离不远,二十分钟左右我们就到了,门口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景区施工,禁止入内。 毕超拍了拍胸膛说:“没事,进,里面咱有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没有进去。 “你们来根本不是治沙的吧?” 突然,毕超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本来还想解释一下,但看他的表情甚是古怪,想想还是算了。 张玲微微一笑,用脚踢着石子问了一句:“那你觉得我们是干什么的?” 毕超也毫不避讳的说:“刚才无意中我从后备箱里看到了洛阳铲,里面是盗墓贼,对吗?”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寒风吹过,黄沙拂面,几个人面面相觑,死亡的气息幽灵般悄悄蔓延。 “没错,你猜对了,不过太晚了。” 突然,张玲声音阴冷,语气急促的对我说:“光廷,快杀了他。” 第201章 真是为难了鼻大炮 我抽出匕首立刻扑了上去,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石静霞也回到车上,跑到老婆专属座位,拉开手套箱拿出了双立人菜刀。 “别,等等。”毕超连忙摆手说道。 张玲说道:“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话说?” 毕超轻轻推开我的手腕说:“我不管你们是干什么的,跟我也没关系,我就一个条件。” 张玲语气冰冷:“什么条件?说。” “这是犯罪,得加钱,我要一辆一模一样的车。”毕超指着我的小奥拓说道。 闻言,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觉得毕超是个人物,于是便答应了他的条件。 虚惊一场,这次大家毫无隐瞒,目的一致。 张玲问我:“光廷,你之前说那两个人说是从哪里捡到蒙古金刀的?” 我回忆了一下与高细轻和矮大紧见面的场景。 “好像是叫札萨克河吧,他们在札萨克河与红碱淖的交汇处捡到蒙古金刀的。” 张玲走到门口一个巨大的文化墙跟前,指着上面一个地方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走过去一看,那面墙上介绍了汇入红碱淖的七条河流,它们分别是尔林兔河、七卜素河、松道沟河、蟒盖兔河、札萨克河、木独石犁河、庙壕河。 札萨克河,发源于内蒙古自治区伊金霍洛旗札萨克镇西北部,在红碱淖北岸入湖,流域面积356平方千米,河长33.89千米。 石静霞手搭凉棚看向远方:“八郎,那咱们直接出吧。” 就在我们准备赶往札萨克河之时,毕超提出了不同意见。 “那边也在施工,人多眼杂,跟我走,我知道一条近路,以前经常领着人从那里逃票进入。” 红碱淖其实并不大,绕行一圈不过也就四十公里左右,2020年还举办过一场自行车赛,终点就是昭君雕像。 不过,2001年底那阵,还没有柏油马路,都是沙石路,车子走在上面,谁的车谁心疼,就听石子噼里啪啦乱蹦,打在车身上,那叫一个肉疼。 走了几公里,就没有路了,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沙丘,一丘障目,视线受阻,根本看不远。 “翻过这座沙丘,就能看见札萨克河了。” 这里是沙漠,地上全是沙子,虽然到处生长着梭梭树,还有零星的草一簇一簇的生长,但我不敢冒险,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爬上沙丘,风骤然大了许多,不由打了个冷战,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极目远眺,风过之处,黄沙浮动,如同一张巨大的丝绸缓缓飘动。 札萨克河在广袤的土黄色沙漠里,就好像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光彩夺目,蔚为壮观。 毕超说:“这是札萨克河最美的时间,当它消失的之时,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石静霞好奇道:“说说看。” 毕超接着说了下去:“再过几天,西伯利亚寒流过境,札萨克河就会被冰封,直到春暖花开,冰雪消融,才会重新焕发生机。” 我说道:“走,过去看看。” 毕超眯着眼睛看了看天空,拦住我说道:“看着挺近,但要走过去没有没有一个小时是不行的。”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冬季昼短夜长,还有两个小时天就黑了,时间来不及了,而且……” “而且,每天傍晚如娜仁的父亲阿古达木都会巡视,他可扛着猎枪呢,说打就打,绝不含糊。” 阿古达木在蒙语里的意思是广阔宽广。 毕超的话有点夸大,法制社会哪有扛着枪想打谁就打谁的事情,不过我们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节外生枝。 我被张玲和石静霞拉着拍了几张照片,这就驾车原路返回了。 回去以后,鼻大炮还在那个位置,我有些惊讶,这家伙该不会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吧。 把车开到他身边,摇下车窗,我喊了一句。 “鼻大炮,干什么呢?” “哎呦,吓死我了,哥,早上是嫂子,下午是你,你们两口子是不是商量好的?” “你在那待了一天?” “啊。”鼻大炮点了点头,“对啊。” “你到底……” 我话刚出口,就看鼻大炮突然眼睛睁大,望着不远处大喊了一声。 “站住!” 一个小偷正在掏另一个人的口袋,被鼻大炮“嗷”一嗓子吓了个半死,往这边看了一眼,当下撒腿就跑。 鼻大炮眼疾手快,追了十几米,扑上去将对方给按倒在了地上。 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就下车围了上去。 那小偷年纪不大,估计也就十五六岁,瘦的跟一根筷子似的,根本不是鼻大炮的对手,被反拧着胳膊拉了起来。 “警察叔叔,我第一次干这事,而且,而且我还没成年呢,你就放了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小偷哀求道。 “狗日的,你是我今天抓到的第三个小偷,说的都他娘一样,老子才不会相信呢,老实点。” 说着,鼻大炮手上加了一点力气,疼的对方直咧嘴,一条腿都翘了起来。 “大哥,你不是警察啊?那你猫抓耗子……哎呦,疼,轻点。” “老实点,我问你,你们偷的钱包有没有一个叫郑东旭的人,说。” “没有,没有你说的人。” “还不老实,走,跟我去派出所。” “别,大哥,身份证多了,我也记不住啊,我回去找找行吗。” 盘问了一会儿,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鼻大炮就将对方给放了。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鼻大炮的用意,他是想用这种方法找到那个偷自己钱包的人。 石静霞摇摇头:“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你的钱包是飞车党抢的,你在这里抓小偷有什么用。” “嫂子,他们都是一伙的。”火山文学 “你也知道是一伙的,那你这么做岂不是更危险?” “我,我还不是为了团队的安全考虑嘛。” 鼻大炮有些委屈,用袖子抹了抹鼻涕,蹲在地上不说话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了,兄弟,真是难为你了,这件事就此翻篇,别往心里去了。” 此时,天色已逐渐变暗,风也比刚才大了一些,天地之间变成了一种黄沙的颜色,浑浑沌沌。 “吧嗒吧嗒。” 一阵马蹄声传来,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身穿蒙古族衣服的中年人骑着高头大马,从招待室的后院走了出来。 第202章 差点被发现了 那人背着猎枪和酒壶,两条带子在胸前交叉,雄赳赳气昂昂,看起来十分威风。 毕超冲对方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 “叔,又去巡视了?” “对,走了。” 阿古达木还冲我们点了点头,然后用马鞭敲了一下马屁股,骏马奔驰而去。 鼻大炮问:“这人谁啊?” 毕超说:“他就是如娜仁的父亲阿古达木。” 阿古达木很快消失在视野里,空气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马粪味。 张玲眼前一亮,对我们说道:“车进不去,我们可以骑马呀。” 这确实是个办法,一听说要骑马,鼻大炮兴奋的不得了,一连吹出好几个鼻涕泡。 石静霞说:“话虽如此,可刚才咱们路过马场也看见了,现在是淡季,根本没有营业啊。” 我看向毕超:“你有办法找到几匹马吗?” 毕超想了想说:“我倒是认识个人,杨老汉,他养了几匹马,供游客骑马拍照用,一会我去看看。” 闻言,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那个被我们杀死的养羊人杨老汉,真是太巧了,又一个杨老汉。 吃过晚饭以后,我就和毕超去找了杨老汉。 那是一处院子,马就养在院子里,一共五匹马,都卧在地上反刍着食物,看见有人来了,还扭过头看着我们。 脖子上的铜铃铛打出一阵悦耳的声音。 马很瘦,骨头架子显而易见,就跟被门板夹了一样,身上的毛一片一片的掉落,我想到了一个成语,马瘦毛长。 地面上到处都是马粪,空气里散发着一股粪便的味道。 “这马行吗,别在压塌了。”我有些担心的说。 毕超说:“你就别挑了,有就不错了?” 院子里有两间小平房,杨老汉两口子就住在里面。 “老杨,老杨。” 毕超喊了两声,那些马匹纷纷回头停止咀嚼,瞪大眼睛看着我俩。 一个精瘦的老头披着棉袄走了出来,五匹马顿时站了起来,铃铛乱响。 “起来干啥,一分钱不挣,一天还得吃几十块钱的粮食,回头把你们都卖了。” 杨老汉骂了一句,给我们打开了院门。 “超子,有啥事?” “租你的马用一下。” 杨老汉一愣,吃惊的看着毕超,显然他没料到会有人租马。 毕超说:“就按旺季的价,五匹马,全要了,至于用几天还没定,你看行不行?”火山文学 杨老汉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一手拉着肩膀不让棉袄掉下去,一手指着马匹。 “拉走。” 预付了两千块钱,我们把五匹马牵了回去。 杨老汉叮嘱了一声:“超子,看管好了,有问题我就寻你。” 第二天,找了一片空地,几个人开始学骑马。 俗话说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说实话,学会骑马确实不难,但要骑好可就非一日之功了。 男的还好,摔了几次就学会了,可苦了张玲和石静霞,那日摔的七荤八素,脑袋都成了油葫芦了。 晚上我一看,好家伙,石静霞的屁股跟猴屁股一样,给我心疼坏了。 我们带有云南白药喷雾剂,我就喷到了石静霞的屁上。 她身子一抖:“太凉了。” “要不我给你搓热了再喷?” “算了吧,那样太疼,你来吧,我忍着点。” 我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第二天下午,鼻大炮扒着窗户往下看,突然对我说道:“哥,走了,阿古达木走了。” 过去一看,阿古达木迎着夕阳的余晖,身影逐渐远去,最后变成一个跳动的黑点,然后消失不见了。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我们也出发了。 “……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看斜阳,落下去又回来,地不老天不荒,岁月长又长……” 鼻大炮兴趣盎然,竟然哼唱起了当时一首火遍大江南北的歌曲《走四方》。 他鼻子本来就不怎么通气,估计又被沙尘给堵的差不多了,唱起来有很重的鼻音,倒多了几分特有的陕北风情。 石静霞惊叹道:“可以啊?鼻大炮,有两下子啊。” 夸他胖他还喘上了,拍了拍马屁股,甩开我们先走了。 “等等我们。” 其他人也是策马扬鞭,奔驰在毛乌素沙漠腹地。 我身后又传来了石静霞的歌声。 “……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不能和你分手,你的温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这是98版还珠格格的主题曲,当年还珠格格收视率叠创佳绩,中国第一,亚洲第一,造成了万人空巷的空前景象。 在当时,这首《当》也是成了传唱度最高的歌曲,如今的70后,80后更是没人不会唱。 可以这么说,凡有饮水处,无不唱此歌。 石静霞唱歌本来就好听,大家也都正值青春年华,此情此景,不由就跟着哼唱了起来,最后成了大合唱。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翻过沙丘,很快就到了札萨克河与红碱淖交汇的地方。 “大家四处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鼻大炮说着打开了手电筒,到处照了照。 “快关掉!” 毕超语气不善的警告道:“阿古达木就此附近,被他看见手电光就完了。” 在河边饮了马,我们躲在一个小沙丘后面。 天很快就完全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甚至连呼吸心跳都听不见,因为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响起,然后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道粗大的光线从我们头顶扫了过去,所到之处黄沙如流云翻涌。 鼻大炮趴在沙丘上,悄悄的探出头去,毕超急忙将他给拉了下来,裤子都快扒掉了。 “超子,你干嘛扒我裤子?” “别动,阿古达木没那么好骗。” 随即,只见光线又扫了回来,再次从我们头顶略过。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等了片刻,就听见了一阵马蹄声逐渐远去,爬上沙丘一看,阿古达木头灯散发出来的光线已经很微弱了,就像萤火虫一样闪动着。 “开工干活吧。” 几个人分别顶着头灯,腰间挂着电瓶,用一根电线连接,这玩意光线强,照的远,光线洒在札萨克河的河面上,一亮一大片,比手电筒好用太多了。 一番搜寻下来,并无任何发现,大家未免有些失望。 鼻大炮擦了擦嘴角的沙子说:“哥,位置对吗?”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就连毕超也是直摇脑袋。 “是啊,我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多年,也没听说过这里有古墓啊。” 第203章 汉朝铜镜 我也有点不自信了,仔细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没错啊。 “这样,大家扩大搜索范围,仔细找找,别错过任何细节。” 就在这时,一阵风沙袭来,眼睛都睁不开了,急忙用胳膊挡住眼睛,纷纷转身躲避。 风沙过后,张玲睁开眼睛,突然喊出了声:“看,那是什么?” 头灯一起照了过去,只见地面之上,沙海之中,隐约有一个圆形的东西,一会儿被流沙覆盖,一会儿又显露出来,若隐若现,被光线一照,散发出黑墨如玉的光芒。 鼻大炮眼疾手快,当下过去将那东西给捡了起来。 “是个铜镜。” 这面铜镜镜面较小,镜壁单薄,桥型小钮,虽有残损,但光泽鲜亮,还能显出人的影子来。火山文学 之前蒙古金刀就让我很困惑,林沧海断代到了元代,可如果真是这样,怎么会保存的如此完好。 后来,我给谷满仓打了个电话,他还在为我没能去参加他的婚礼生气,关键我是真忘了。 白事不能后补礼钱,不过喜事好说,双倍奉上,谷满仓这才消气。 他不缺钱,倒不是贪图我这2万块钱,关键要的是面子。 谷满仓跟我说蒙古金刀之所以能保存的如此完好,很可能与当地的气候环境有着极大的关系。 众所周知,沙子是流动的,且不存水,具有很好的干燥性,蒙古金刀埋藏在浅层沙里面被沙粒研磨,才会千年不变,历久弥新。 我想,这个铜镜应该也是这样吧。 张玲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突然就皱起了眉头。 “这个铜镜好像是汉代的。” 鼻大炮看着张玲,疑惑道:“玲姐,汉朝墓那可都是大肥肉,你怎么愁眉不展的?” “大炮,你有所不知。” 顿了顿,张玲接着说道:“西汉十一墓,九个在咸阳,武陵源上走一圈,皇帝龙床被踩烂。” 石静霞接过话茬说:“东汉十一帝,洛阳邙山岭,献帝刘协埋修武,国破家亡惹人怒。” 不知道鼻大炮听没听懂,不过他冲石静霞竖起了大拇指。 “嫂子,玲姐那是老太太吃柿子,手拿把掐,你是怎么知道的?” “活到老,学到老。” 石静霞没说谎,自从加入伙爷会以后,她就经常会关注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也没有特意去学,但是滴水成河,聚沙成塔,就怕有心人呐。 蒙古金刀,汉代铜镜,这两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问道:“玲姐,你看清楚了吗?” 张玲点了点头:“没错,这是汉代早期的铜镜。” 接下来她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汉朝早期的铜镜纹饰沿袭了战国晚期的纯地纹,多为人字形席纹,风格简单粗犷,疏朗明快,是对先秦铜镜艺术的继承。 汉代中期以后,铜镜的镜面逐渐加大,镜壁亦趋厚重,镜缘较宽,侧面略微突出。 这个时期,镜钮多作半球体,桥型旋钮已被淘汰,纹饰布局突破了“心对称”古样设计出现了“轴对称”式的新风格。 至于为什么这两个跨越了数百年的东西会同时出现,张玲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古人的认知里,尤其是汉代的很多文献里都记载铜镜有驱鬼辟邪作用。” 听张玲这么说,一直处于蒙圈状态的鼻大炮反应了过来。 “玲姐,你是说这下面肯定有古墓,对吗?” 张玲看向大家,重重的点了点头。 鼻大炮说道:“那还等什么,下铲吧。”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我们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沙地十分松软,洛阳铲虽然能十分顺利的下去,也不费什么力气,但是只要铲子一提出来,原先的探洞立刻就会被流沙填满。 接连下了好几铲子,到最后根本就带不上来土了,全是沙子。 我说道:“鼻大炮,别下了,没用。” 此时,风沙越来越大,从梭梭树之间吹过,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呜咽之声。 马匹也有些受不住了,不听的原地打转,焦躁不安。 毕超抬高声音说:“不行了,风太大了,先回去吧。” 石静霞和张玲已经都快站不住了,一股风吹来,她们两个后背顶着风,被吹的斜着身子往前走。 我说道:“撤吧,明天带几根桶子来。” 将携带的东西埋在一颗梭梭树旁边,折断了树枝作为记号,几人翻身上马,原路返回。 回去之后,每个人都冻的跟冰棍一样,抱着暖气就不撒手,手指头一冷一热,打着哆嗦的疼。 “哥,咱把暖气拆了,铺到床底下吧。” “我同意,你拆吧。” 毕超端了一缸子热水,吸溜吸溜的喝着。 “你拆我暖气,我拆你车轱辘。” 两位女同志冻的小脸通红,不停的搓着脸。 第二天,鼻大炮发现四海宾馆的后院墙根底下放着一些落水管,毕超说是去年雨季更换落水管之后剩下的,没什么用了,可以让我们废物利用。 英子会过日子,还有点舍不得,他们两口子有一个女儿,英子回家看女儿的时候,张玲给买了一个公主书包,还有葫芦娃的文具盒,是三层的。 英子有点不好意思,也没说什么。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下铲子需要的管子解决了,但如果真的探测到下面有古墓葬,就得挖盗洞。 换句话说,我们还需要更粗的管子,直径至少也要七八十公分左右,起码能容纳一个人正常出入才行,一米当然最好了,要不然盗洞也得塌陷,我们就会被活埋。 张玲经验丰富,心细如发,她前一晚对沙层的厚度做了记录,说有一米的深度。 “玲姐,不会吧,这么浅,不都说沙漠的沙子有一百多米深吗,要是高大的沙山甚至都四五百米深,你不会记错了吧?” “光廷,你也不想想,几十米的深的沙子,不管是汉墓还是元代墓葬根本没办法修建的。” 这倒是一下子把我点醒了,来之前了解过一些红碱淖的相关资料,龙云先生所著的《老榆林》一书里,明确记在红碱淖在明清时候是一大片草场,后来经过民国几次大涝,水面逐渐上涨,直到上世纪60年代,红碱淖的水面猛涨至10万亩,这才有了红碱淖。 这个故事固然没有昭君出塞听起来扣人心弦,更具有艺术性,但也是一个参考。 第204章 肉里有大烟壳 毕超作为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最有发言权。 “这里的沙漠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本来就不太深,这才能经过几代人艰苦卓绝的努力治理成功,要不然治理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我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们需要的这个粗大桶子的长度最少也要一米以上。 鼻大炮在四海宾馆前前后后的找了一遍,除了水桶,就没有更粗的东西了。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塑料袋,拎着进了门,扔在了桌子上。 我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没理我,对张玲和石静霞说道:“玲姐,嫂子,送你们几件泳衣,我刚才捡到的。” 这两个人当时就不高兴了,石静霞把塑料袋砸向了鼻大炮,花花绿绿的泳衣撒了一地。 “好你个鼻大炮,别人穿过的衣服拿来送人,你脑袋有病吧?” 鼻大炮嘀咕道:“绝了,也就穿过一次,有的商标还在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张玲起身说:“还敢骂人,打他。” 她们两个追着鼻大炮到处乱跑。 这里是旅游景区,没有五金店,毕超打了好几个电话,人托人联系到了榆林市和神木县的几家五金店,要么没有那么粗的管子,要么一听说我们就要一米,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鼻大炮把电话要了过来,不停的打,对方也毛了,警告说再这样就报警了,吓得鼻大炮也不敢再打了。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天。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鼻大炮兴高采烈,一路小跑的从外面回来了。 “有办法了。” 我赶紧问道:“什么办法?” 鼻大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卖起了关子,比比划划做了一套动作,看起来十分眼熟,像是在做饭。 张玲显得有些不屑:“你到底什么意思?别卖关子,快说。” 石静霞略一思忖,眼前一亮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说的应该是肉夹馍吧?” “对对对,还是嫂子你聪明。” 闻言,张玲“切”了一声,红唇微动,好像说了两个字:吃货。 鼻大炮接着说:“咱们可以用肉夹馍的烤炉啊。” 陕西小吃种类繁多,西京城更是有小吃之城的美称,尤其是回民街,毫不夸张的说,一天吃一样,一年也吃不完。 肉夹馍作为陕西小吃里的佼佼者,驰名全国,乃至俘获了许许多多老外的味蕾。 吃过肉夹馍的人应该都见过烤馍的炉子,基本上都是用大油桶做的,在里面糊上泥,制作简单,方便好用。 这人啊,很奇怪,你说鼻大炮整天神神叨叨,但总能整出点新花样,要不是他想出这个办法,恐怕我们就得去榆林市,或者神木县走一遭了。 天气预报说近期有西伯利亚寒流过境,天已经阴的厉害,万一要是遇上下雪封路,那可就麻烦大了。 “事不宜迟,快领我过去看看?” 鼻大炮摇头道:“哥,别去了,没用,我问了,大叔说那是吃饭的家伙,虽然不值钱,但一家人的生计全依仗于此,给钱多少就是不卖,你说气人不?” 张玲哼了一声:“就你那格局,多给5块都算是出血了。” 鼻大炮大手一挥:“实在不行,就直接给抢过来得了。” “我有办法。” 石静霞站起来接着说道:“八郎,跟我走。” 石静霞拍着胸脯说她有办法,我问她,她却故作神秘不告诉我,只说山人自有妙计,俨然一副江湖大佬的模样,搞得我心里毛毛躁躁的。 “哥,嫂子,等等我。”鼻大炮也跟了出来。 老板问:“肉夹馍?” “嗯,肉夹馍。” 陕西人说话简单明了,就这一句,我就知道这卖肉夹馍的大叔是关中人。 闲聊两句,还真是如此。 捞了两块肉,放在剁肉的木墩子上,木墩子已经深陷下去一个凹坑。 剁好肉,拉开鏊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吹着气拿出两个外焦里嫩的烤馍,切开的一瞬间听动静都是酥脆的。 咬一口下去,呵,真不错。 大叔盯着鼻大炮:“你不是刚才来过吗?” “绝了,你刚看出来啊。” 大叔笑了笑:“来往人多了,记不住。”火山文学 我问道:“看来生意不错嘛,要不然这么冷的天也不休息。” “淡季不行,凑合吧。” 大叔摆了摆手接着说:“小子到了寻媳妇的年纪,女子上大学,学的是法律,不干不行啊,闲着没钱花。” 石静霞一直不说话,一边吃着肉夹馍,一边用捞肉的勺子在桶里面搅来搅去,拉着长音说了一句话。 “哎呀,这肉香的很啊。” 不知为何,听闻此言,大叔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 “咣啷”一声,大叔把锅盖扣在了肉锅上,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不卖了,不卖了,都回去吧。” 大叔哄走了两个来买肉夹馍的人,那两个人还骂骂咧咧,说以后再也不来了。 石静霞按住锅盖说:“别啊,正是饭点的时候,怎么说不卖就不卖了。” “不卖了,不卖了,家中有事,收摊了。” 石静霞突然抬高声音,声色俱厉的说:“我看你是不敢卖了吧?” 大冬天的,大叔听了这句话,顿时冷汗直冒,明显心虚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突然,石静霞突然再次抬高声音,厉声喝问:“哼,揣着明白装糊涂,说,你在肉锅里放了什么?” 大叔支支吾吾,半天没说话,额头上冷汗直流。 石静霞接着说:“走,给派粗所送几个肉夹馍,叫警察叔叔尝……” 话还没说完,大叔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寒光,猛然拿起剁肉刀指着我们两个。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石静霞的威风荡然无存,急忙躲到我身后。 我和鼻大炮一直处于蒙圈的状态。 石静霞从我背后探出脑袋说:“你在肉汤里加了大烟壳,已经是触犯了法律,如今还敢持刀行凶,罪加一等。” 大叔的手颤抖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绝了,这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你儿子别想寻媳妇了,女子也要被学校开除,你胆大的很啊。” “当啷”一声,剁肉刀掉在了地上,大叔给我们跪下了。 “几位老板,行行好,我跟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啥要跟我过不去,这苦日子刚要熬出头,哎。” 大叔一拍大腿,竟然老泪纵横了。 第205章 红狐狸 石静霞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鼻大炮可不管那些,一脚将炉子踹翻,炉子撞倒了肉锅 酥脆的烤馍,可口的肉块,通红的炭火混在一起,铺了一地。 “炉子没收了,下不为例,走吧。” 大叔的心理预期很差,没想到就这样算了,还千恩万谢了几句,抹着眼泪走了,只带走了一把菜刀。 “哥,我去叫毕超,把炉子拉走。” 我疑惑道:“小静,你怎么知道他用大烟壳炖肉?” 石静霞说她有开餐馆的经验,第一天吃大叔的肉夹馍就知道不对劲。 我问她为什么不早说,她说每个人都不容易,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嫂子,那你那阵有没有给肉锅里放过大烟壳?” 石静霞勾了勾手说:“来,来,你凑过来,我告诉你。” 鼻大炮往后一缩回道:“绝了,你当我傻啊。”火山文学 “你给我站住。” “哈哈,就不,我看你放的是迷魂药吧,哥,你说呢。” 天色擦黑,筹备好了一切,准备再次进入毛乌素沙漠。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这几天,如娜仁只要一碰到张玲就会跟她聊上一会,我甚至觉得那么多次的偶遇都是如娜仁守株待兔的结果。 如娜仁姐姐姐姐叫个不停,张玲也挺喜欢这个小妹妹,不但经常照顾她家的生意,还送给了她一支口红,是什么色号的,我不懂,连数字也没记住。 我们去接待室吃饭,鼻大炮风卷残云,吃完之后一抹嘴站了起来,凳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们吃着,我出去一下。” 石静霞用夹了一口菜停在半空,咧着嘴说道:“一定是去找如娜仁了,贱不喽嗖的,他那个相好的要是知道了,还不把他给撕了。” 可能是不习惯,我觉得马奶酒不是那么好喝,看起来像淘米水,有点儿酸奶的口味,有淡淡的酒味。 张玲问道:“少喝点,一会儿还要干活呢,别喝醉了。” 毕超却说:“马奶酒是好东西,能暖身子,有驱寒的作用,喝吧,不会醉的。” 一想到晚上要顶风冒沙,寒风像幽灵一样往脖子里钻的感觉,我还是喝了两大碗马奶酒。 就在这时,外面传开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鼻大炮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出事了。” 拉开凳子,鼻大炮坐了下来,把胳膊放在桌子上,前倾着身子,说了一件事。 他果然又去往如娜仁身边凑,当时如娜仁正在和她的父亲阿古达木聊天,被鼻大炮给偷听了。 阿古达木说最近在红碱淖附近发现了狐狸的踪迹,经过一段时间的追踪,发现竟然是一只红狐狸。 父女二人分析,由于毛乌素沙漠以及红碱淖环境的持续改善,生态系统也得到了很大的恢复。 他们估计红狐狸可能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只是因为夏天游人如织,挤压了红狐狸的活动区域,而现在是旅游淡季,没有了人类的打扰,红狐狸的活动范围不断扩大,这才被阿古达木看见。 如娜仁主张将这个消息立刻上报给当地相关部门,但被阿古达木拒绝了。 阿古达木有自己的私心,他在这里当巡视员已经有几年时间了,一直没有转正成正式职工。 毫不夸张的说,在当时一个正式的编制甚至可以改变三代人的命运,转正一直是阿古达木的心愿。 考虑到狐狸天性机敏、狡猾、奸诈,白天很难找到它们,所以阿古达木计划晚上行动,不但要找到那只红狐狸,还要争取扩大战果,如果能找到更多的狐狸,那么他转正的事情也就有希望了。 “哎呦,这下可坏了。”毕超皱着眉头给我们说了阿古达木这个人。 他说此人是正宗的蒙古族血统,作为成吉思汗的后人,继承了蒙古人坚韧刚毅,吃苦耐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 石静霞说:“那他也不能不睡觉吧,等他回来咱们再行动不就行了。” 毕超摇了摇头:“你们是不了解阿古达木,去年冬天,他家的小马驹跑丢了,阿古达木一个人背了几十斤水和一些食物只身一人走进了毛乌素沙漠去寻找,你们猜他去了多长时间?” 大家摇了摇头没有人回答,都盯着毕超。 鼻大炮这回把两只胳膊放在桌子上,伸长脖子,都快把桌子给压翻了,说道:“他不会死在沙漠里了吧?” 石静霞一巴掌呼了过去:“人不活得好好的吗,别打岔。”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 毕超伸出一个手指使劲晃了两下,接着说了下去。 “毛乌素沙漠40000多平方公里,阿古达木愣是凭着一双脚走了一遍,把小马驹给你找了回来。” “绝了,这么牛逼吗?” 毕超喝了一碗马奶酒说:“那可不,等回来的时候人和马都瘦脱相了,就剩一副骨头架子了。” 鼻大炮一起身,悬空的桌子腿掉了下去,桌上的碗筷叮了当啷响个不停。 “那不对啊,我被卖到黑砖窑,逃出来之后靠喝尿才活下来的,那才几天,到最后尿都尿不出来了。” 一听这话,两位女同志直接“咦”了一声。 毕超用眼光扫过我们,说道:“阿古达木自己说,水喝没了喝尿,尿喝没了喝自己的血,就这样活了下来。”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呀,那小马驹哪懂这些呀,怎么活下来的?” 毕超有点不耐烦了,瞪了鼻大炮一眼。 “我他妈哪知道呀,你问题也太多了,自己去问阿古达木吧。” 石静霞问我:“八郎,计划不如变化大,怎么办?” “确实很难办呀,让我想想。” 鼻大炮说:“哥,我有办法,咱去买几只狐狸回来,让阿古达木找到不就行了。” “先不说能不能在短时间内买到狐狸,就算你能买到,那也不一定是红的呀。” “这个好办,给他染红不就行了。” 我用手扶着脑门,生无可恋的说:“滚你妈蛋。” 一直没说话的张玲开口说道:“这样吧,这两天咱们先按兵不动,过两天不是有雪吗,等下雪了在视情况而定,大家看行不行?” 交换了一下意见,也只能这样了。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如娜仁拿着一个纸包走了进来,看起来有点像那种老式点心的包装。 “玲姐姐,这是我额吉新做的奶酪,你尝尝,可好吃了。” 第206章 凌晨三点的枪声 蒙语里面额吉就是母亲、妈妈的意思。 说到这里,我想起一档电视综艺节目,好像叫中国达人秀,里面就有一个小男孩,记不清叫什么名字了。 他当时唱了一首《梦中的额吉》,用鼻大炮的话说那简直绝了,不知让多少人流泪。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从网上搜一下。 张玲赶紧起身推辞道:“我不能要,快拿回去。” “玲姐姐,我给你放着这里了。” 说着,如娜仁就把那纸包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像一阵风儿一样飘走了。 鼻大炮伸手去拿,被张玲用筷子敲了一下手。 “放下。” “玲姐姐,让我也尝一尝嘛。” 晚上十点钟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 不过雪没落住,很快就化了,但是气温降低了好几度,明显感觉冷了很多。 身边石静霞酣然入睡,吐气如兰,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抱着心爱的人沉沉睡去。 “光廷,光廷。” 白茫茫的雾气之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我的名字。 是白老太! 她从迷雾中缓缓走了出来,脖子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脑袋都歪倒在了一边。 “光廷,我没有出卖师弟,那个出卖你爷爷的人是……” 就在这关键时刻,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是你,是你点的炮,是你害死了祖爷。” 林沧海面目狰狞,指着白老太历数她的罪行。 “杜光庭,我要杀了你,替奶奶报仇雪恨。” 一道白影闪过,白若雪从天而降,用黑漆漆的伤口对准我,露出阴测测的笑容。 枪声响起,我眉心中弹,倒了下去。 “啊!” 一声惨叫,我满头冷汗坐了起来,原来是一场噩梦。 “光廷,你怎么了?”石静霞揉了揉眼睛问我。 “没事,做了个噩梦。” 她一翻身,抱着我说:“别把生活填的太满,给自己留一点空间。” “小静,你在睡会,我起来了。” 穿好衣服,拉开窗帘,房间里顿时亮了起来。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 放眼望去,天地之间,银装素裹,鹅毛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 “砰”的一声,一个雪球砸到了窗户上,吓了我一大跳。 “哥,来打雪仗吧。” 张玲,毕超,鼻大炮,三个人在楼底下玩打雪仗。 鼻大炮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出手毫不手软,用一个大雪球直接把张玲给砸倒了,一点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很快,他就引起了众怒,被毕超和张玲合起伙来围攻,按在雪地里一顿摩擦。 “哥,快来啊,快来救我啊。” “坚持住,这是命令,援军马上就到。” 我飞奔下楼,加入了这场游戏之中,不一会儿,石静霞也来了,几个人跟小孩子一样,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唰,唰,唰。” 一阵扫地的声音响起,侧目一看,如娜仁拿了一个扫帚,正在自扫门前雪。 我愣神的功夫,挨了好几个雪球,疼倒是不疼,就是雪化了以后,凉水顺着脖子往里流,不由打了个哆嗦。 “玲姐。”我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张玲点了点头,踩着雪走了过去,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 “如娜仁妹妹。” “呀,玲姐姐,你来了。” 几句简单的寒暄之后,张玲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扫雪呀,你父亲呢?” “哦,他回来的晚,刚睡下不久,还没醒来呢。” 张玲“嗯”了一声,又问道:“下这么大的雪,还巡视啊,阿古达木叔叔可真是爱岗敬业啊。” 如娜仁刚要张嘴说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石静霞的手冻的通红,跟石头子一样冰凉刺骨,我给她搓着手。 石静霞说:“看见了吗?如娜仁心眼还挺多。” 鼻大炮往手上哈着气说:“肯定是阿古达木交代她了,不让把发现狐狸的事情说出来。” 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分,阿古达木又骑着高头大马出发了。 他的身影在满天风雪之中逐渐远去,带着些许苍凉,显得那么渺小,却又十分挺拔。 鼻大炮挥拳击打空气:“绝了,玲姐,你的办法不灵啊,这老小子风雨无阻,怎么办?” 张玲没说话,抱着双臂,盯着窗外发呆。 石静霞问我:“八郎,咱们总不能这么傻等着啊。” 没等我说话,毕超拿了一个烤红薯,边吃边说:“我说的没错吧,阿古达木就是一根筋,认准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狗日的,十头牛拉不回来,就用火车撞他。”鼻大炮狠狠的说道。 我警告了一句:“你别乱来啊。” “好了,再等两天看看吧。”张玲说完起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我记得那场雪很大,鹅毛大雪一连下了三天,地上的积雪足够有一尺厚,有些低洼地或者墙根下,甚至都快齐腰深了。 当时是2001年底,我不知道那算不算2002年的第一场雪,反正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早了一些。火山文学 期望的结果没有出现,阿古达木还是风雨无阻,每天傍晚都能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天地相接的一片茫茫之中。 结果,就在我们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一声巨响打破了冬夜的宁静,响彻在红碱淖上空。 我和石静霞同时被惊醒。 “八郎,刚才什么声音?” “好像是有人打枪了。” 说着,我急忙来到窗前,拉开窗帘往外一看,雪地映照的朦胧之中,在夜色的掩护下,两个人“噌噌噌”的向四海宾馆这边跑了过来,身影有些熟悉。 “小静,你在屋里呆着,我出去看看。” “那你一定要小心啊。” 带上匕首,我打开房门,急忙向门口走去,正好遇到张玲和鼻大炮二人从外面回来。 眼观他们两个,身上落了厚厚一层雪,头发全白了,眉毛上都快结冰了。 “玲姐,鼻大炮,你们干什么去了?” “哥,那个,那个我和玲姐晨跑去了。” “滚你妈蛋,凌晨三点钟,下这么大雪,你鼻大炮会去晨跑,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快说,刚才什么声音?” “啊?” 鼻大炮愣了一下,接着撒谎:“可能快过年了,有小孩偷着放炮吧。” 我一巴掌就呼了过去:“老实交代。” 张玲说道:“大炮,你回去吧。” 鼻大炮答应一声,回房间去了。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我跑出去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第207章 绊马索 那是阿古达木的马,老马回来了,但却没看见他的人影。 又瞪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隐约看见马背上似乎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好像是死了。 突然,那个人从马背上掉了下来,仰面朝天,借助着接待室门前昏暗的灯光我看见那个人正是阿古达木,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玲姐,你们杀人了。” 张玲盯着我,眼光就像那外面的冰雪一样冷酷无情。 “光廷,我也没有办法,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此时,老马发出一声悲鸣,接待室里面亮起了灯,如娜仁打开门,走出来一看,撕破嗓子喊了一句。 “额吉,快来啊,阿布受伤昏迷了。” 阿布,在蒙语里面是父亲的意思。 很快,如娜仁的额吉也出来了,两个人合力将阿古达木抬了进去。 “玲姐,你怎么能这么做,如娜仁可是把你当成亲姐姐看待的。” “光廷,你太妇人之仁了,支锅这一行,有时候必须做出选择,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我的意思是打断他的双腿就行了,没必要杀人啊。” “祖爷教导我们,做事情一定要手脚干净,绝对不能留下尾巴。” 不知为何,听了这句话,我感觉自己像一团被捏扁的发面一样。 突然,张玲身子一颤,我这才发现她的袖筒里一直在滴血。 “玲姐,你受伤了?” “没事,刚才被子弹擦破了皮,不要紧的。” 我把张玲送回房间,准备替她包扎一下伤口。 “还是我来吧,别被小静知道咱们共处一室,要不然你可就麻烦大了。” 说实话,我从心里挺喜欢张玲的,我指的是她的做事风格,说到做到,从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 但是,我又忌惮她的心狠手辣,刚来西京城的那天晚上,我就差点死在她的手上。 不过,张玲的狠辣和白若雪不一样,白若雪的狠让人讨厌。 “玲姐,不是我心太软,阿古达木一旦死了,或者重伤进了医院,那警方肯定是要追查的,万一拔出萝卜带出泥就麻烦了。” 张玲的伤口不深,只需要包扎一下就可以了,她歪着脖子正在低头包扎伤口,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我们用的是绊马索,根本没露面,就算警方追查,也只能定性为雪天路滑,马失前蹄,你帮我绑一下。” 我替张玲绑绷带的时候她说道:“是死是活就看阿古达木的命了。” 救护车的声音传来,灯光闪烁,阿古达木被送去了医院。 太阳升起的时候,雪停了。 温暖的阳光映照在雪地上,世间万物都光彩夺目。 极目远眺,目光所到之处尽是白茫茫一片。 陕北自古多悲凉,如今雪后初晴,万物萧条,更是平添了几分寂寥与萧瑟。 去买早点,刚一打开门,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无孔不入,每一个毛孔都是凉飕飕的。 路上,我看见一条长长的红色拖痕,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一只流浪狗浑身挂着冰溜子,正夹着尾巴舔食那一滩血迹,触目惊心。 接待室大门紧闭,门口的雪也没清扫,凌乱的脚印,救护车的车辙,似乎诉说着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突然,身后传开了如娜仁说话的声音。 “玲姐姐,你们来了。” 那一声玲姐姐叫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不知道张玲有没有心虚,从表面上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微微一笑,摸了摸如娜仁的脑袋。 旁敲侧击问了一下,如娜仁说阿古达木摔的很厉害,半边脸都蹭的没皮了,医生说大脑收到了严重的创伤,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能不能醒过来也不好说,不过医院方面会尽最大努力的。 “玲姐姐,不好意思,今天恐怕不能亲自给你们炒菜了,不过……” 如娜仁打开大门,指着厨房门继续说道:“不过,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自己动手。” 说着,她把钥匙塞到张玲的手里,吸了一下鼻子,又说道:“玲姐姐,钥匙你拿着,我回来拿点东西就走。” 从如娜仁出现,到她离开,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她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借钱,叔叔阿姨的叫个不停,言语之间尽是无助。 但是,如娜仁一分钱也没借到,她没哭,一双明眸如汪洋大海,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 望着那天上的太阳,如娜仁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说的是蒙古族,一个字也听不懂。火山文学 毕超说她是在祈求长生天的保佑,长生天会保佑每一个子民,灾难一定会过去的。 鼻大炮这回消停了,跟偷吃了东西的狗一样躲在后面,始终一言不发。 张玲说:“如娜仁妹妹,需要多少钱,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不不不,玲姐姐,我不能要你的钱。” 如娜仁走了,背影落寞而又孤寂。 当天下午,张玲去了一趟榆林市人民医院,替阿古达木补缴住院费用。 “玲姐……” 想了想,我改口说道:“路上小心。” “你是怕我再动杀心,去医院杀人?放心吧,如果第一次他死不了,那就说明他命不该绝,我不会动手的。” 雪天路滑,天黑的时候张玲没回来,我给她打了电话,说告诉她不要着急,慢点开,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问道:“超子,电瓶充满电了吗?冬天气温低,电瓶内的化学反应就会减慢。” “放心吧,我特意添加了硫酸,亮的很呐。” 说着,毕超打开了头灯,确实比之前亮了不少。 “干的漂亮。” 我们也没有等张玲,趁着月色的掩护再次进入了毛乌素沙漠。 这场大雪来的真是时候,施工队也停了。 茫茫天地之间,一片混沌,根本就不辨方向,毕超带领我们沿着红碱淖的河岸到达了上次的地方。 风势凛冽,黄沙变成了雪粒子,吹的人脸上生疼。 走在雪地上,“咔嚓咔嚓”的脚步声不绝于耳。 我使劲搓了搓脸,活动了一下有点发僵发硬的嘴巴说道:“就是这里了,下桶子吧。” 石静霞给大家发了手套,提醒道:“都带上,钢管太冷,手会被粘掉一层皮的。” 落水管被一根一根插了下去,紧接着洛阳铲就派上了用场。 没一会的功夫,鼻大炮使劲铲了几下说:“哥,吃上劲了,估计到夯土层了。” 第208章 难道是被冲下来的 我一看,洛阳铲才下去一米多,摇了摇头说:“西汉墓葬的埋葬深度不可能这么浅,接着挖。” “可能是气温下降的厉害,地被冻透了。”石静霞说。 鼻大炮挠挠头:“不会吧,这都一米深了,能冻这么深吗?” 是呀,这一说我也纳闷了,气温也就零下十度左右,就是风大,感觉风婆婆的风口袋忘了系上一样,但也不至于冻透一米多的深度吧。 正纳闷之际,鼻大炮把洛阳铲提了上来,然后兴奋的叫了起来。 “哥,青膏泥。” 急忙走过去一看,确实是青膏泥,不过却有点奇怪。 了解我们这个行业的人都知道,秦汉时期的大墓经常使用青膏泥。 青膏泥质地细腻,粘性大,较湿润,渗水性小,潮湿时呈青灰色,晒干后呈白色或青白色,故又称白膏泥。 可是鼻大炮手里的土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怎么说呢,就跟水渠被晒干了以后皲裂爆起的泥片一样。 毕超看了看说:“我不知道你们说的青膏泥是什么,但这肯定不是。” 鼻大炮有些沮丧,把铲子往前一送,差点铲到了毕超。 “超子,那你说这是什么?” 毕超解释道:“今天夏天雨水少,估计是沙层下面的水线干涸,土质有所板结所致。”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之前英子嫌我带着一分钱不挣,非逼着我出去找活干,我就到红碱淖的工地上干了一阵子,看到过这种泥土。” 其实,毕超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榆林市矿产资源丰富,尤其是煤炭资源。 就拿神木县来说,钢炭无烟煤不仅产量高,而且品质好,供不应求啊。 据不完全统计,红碱淖周围有高达30多个各类工厂,尤其是煤矿,大量的煤炭开采导致地下出现空洞,水资源改道流入空陷地区,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绝了,看着可真像青膏泥啊。” 我拍了拍鼻大炮的肩膀。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干吧。” 洛阳铲穿过沙层以后,进度明显变慢,花了将近三个小时,打了五六个探洞,最深的有二十五六米了,竟然没有任何发现。 风一直在刮,团队士气也有些低沉,鼻大炮把洛阳扔扔在地上。 “不行了,我得歇一会。” 我对大家说:“大家也都休息会吧。” 躲在沙丘后面背风,保温杯里马奶酒还挺烫嘴,喝一口暖身子还解乏,吃了点牛肉干和奶酪补充体力。 “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采取最笨,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扩大范围,仔细寻找。” “哥,风一直这么刮着,别回头连味都没闻着,咱们都成人肉干了。” “哪那么多废话?”石静霞使劲搓了搓脸接着说,“我一个女人都没说什么,你就不行了。” 鼻大炮“哼”了一声,继续问我:“你不是有武林秘籍吗,拿出来看看。” 闻言,我们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有跟上鼻大炮跳跃的思维。 “哎呀,就是咱爷爷就给你的那本书呀。” 我瞪大眼睛看着鼻大炮,我爷爷什么时候成了咱爷爷了,真是会靠啊。 我一拍脑门:“哦,你说的是《万墓迷踪》啊。” “对对对,就是那本书。” 书我肯定没随身带着,但是里面的内容已经孰滥于胸了。 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万墓迷踪》记载的一些风水秘术,在沙漠里根本不适用。 至于具体原因,且听我细细道来。 古人事死如事生,对于墓葬的选址可谓处心积虑,不但要考虑山川河流以及地势,甚至日月星辰等大风水的范畴,还要考虑墓葬结构、内部陈设等小风水的影响。 一般的风水先生都认为大风水是不可变动的,也就是说山川河流、日月星辰这些是非人力所能改变的,人能做的只有对小风水的改造。 其实不然,沙漠就是个例外。 就比如我们身处的毛乌素沙漠,由于沙子具有流动性,眼前我们所看到的这些沙山,沙丘肯定与几百甚至上千年前不同。 具体点说,就连红碱淖的成因都众说纷纭,有昭君泪之说,有成吉思汗饮马之说,也有说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才形成的。 相声大师郭德纲曾经说过,真理之争就看谁活的时间长呗,都死绝了,就剩一个人,那他说的就是真理。 我们在扎萨克河汇入红碱淖的入口处找到了蒙古金刀和汉朝铜镜,可如果以现在的目光来看,这里根本就不适合结穴,因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名堂,案山,朝山根本就不存在。 我正说着,石静霞突然打断了我,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八郎,等等。” “怎么了?” 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石静霞开口说道:“你看啊,蒙古金刀,汉朝铜镜,这两件东西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说明了什么问题?” 我摇了摇头,之前我也有同样的疑问,可思来想去没有头绪。 鼻大炮挠了挠头说:“哎呀,嫂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 “我也不太确定。”石静霞轻轻摇了摇头,“你们说会不会是从上游冲过来的?” 闻言,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对啊,很有这个可能。 记得曾经看过这样一则报道。上世纪七十年代,为防止黄河水患对两岸流域产生影响,河南地区在大力修建水利工程建设,修建了大量的水库。 有一年遭了年景,暴雨倾盆,连下数日,水库水位猛涨,超过了警戒线,为防止淹没周围的村庄,当地政府当机立断决心泄洪。 泄洪过程中,据说有30多座古墓被汹涌的洪水冲刷出来,陪葬品更是被洪流裹挟着一路被冲刷到了下游地区。 我爷爷在《万墓迷踪》里面记载,当时他也去了事发地,人们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红着眼睛疯狂抢夺出土文物,就连全国各地的盗墓团伙也都齐聚于此。火山文学 据说当时,有人骑着二八大杠,车座左右挂着两个大竹篓,里面全是陪葬品,就那样堂而冠之的在大街上交易,更是有很多国之重器流向海外,至今未被追回,给国家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巨大损失 第209章 偷油 后来有关部门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为了将损失降到最低,急忙组织公安、武警、文物局等相关部门组成联合队,对出土文物进行收缴。 “我日,还有这事,早生二十年好了。”鼻大炮感觉错过了一个亿,顿足捶胸的感慨了一句。 我摇了摇头,笑道:“现在马上2002年了,二十年前别说你了,估计你大连你妈是光脸还是麻子都不知道。” 鼻大炮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一拍脑门说:“还真是,你说咱爷爷怎么就不能跟咱爷爷一样,都是爷爷,做爷爷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不知道他自己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反正我是没太听明白,毕超当时就咬着牙想打鼻大炮了。 我骂了一句:“滚你妈蛋,什么玩意。” 休息了一会儿,我们调整策略,骑着马匹,顺着札萨克河往上寻找。 虽然雪停了,但是风吹雪粒,打在脸上更疼,顶风冒雪每前进一步都很艰难。 我们都戴着很厚的羊皮手套,但手指头还是麻的,跟针扎一样,到最后铲子都拿不稳了。 毕超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再加上天气确实太寒冷了,探洞斜了,洛阳铲直接卡在了里面。 “超子,别费劲了,我第一次也这样,把杆子卸了,铲头不要了。”鼻大炮说道。 “不是,反馈上来的感觉不一样了。”毕超回了一句。 起初我们也没在意,因为从他的反应来看,确实是卡铲了。 不过都过了好几分钟,毕超还没有放弃,又是拧,又是拉的,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我走过去说道:“超子,一把铲子而已,算了,不要了,留点体力吧。” “你试试。” 毕超直接让出了位置,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上手试来一下,这一试不要紧,立刻就像被点击了一样。 “大家都过来,下面有情况。” 闻言,石静霞和毕大炮都走了过来。 重新感受那种反馈上来的感觉,就好像掏泥鳅手被吸住了一样。 我们几个男的一起抓住铲柄使劲往上提拉,但下面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一直和我们较劲,只要一松劲,那股神秘力量就会再次把洛阳铲给拽下去。 气氛变得紧张诡异了起来。 “哥,拔不上来啊,这下面该不会有什么会喘气的东西吧?” “别胡说,支锅这一行要坚信一点,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我也没说我是鬼呀,有可能是别的什么物种。” “鼻大炮,别造谣惑众了。” 石静霞嗔怪了一句,对我说道:“这是卡铲了,得想个办法才行。” 举目四望,这里除了我们几个,什么也没有,能有什么办法呢?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人,葬身渤海湾的姜二娃。 他是大港油田的石油工人,在钻井队工作,好像是什么井架工吧,记不太清楚了。 记得那次去大港油田,我们对一切都跟好奇,尤其是石静霞,竟然一直以为石油是挖个坑用瓢舀出来的,简直贻笑大方。 姜二娃曾经给我说过有关钻井队卡钻的事情,他说一旦卡钻,要不间断的活动钻具,同时有可能的话要往泥浆里面添加原油,增加润滑,要不然卡死了就只能倒爆,也就是用炸药把钻具炸开,然后把井埋了,损失惨重。 他说的话专业性太强,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大概意思明白了。 我们目前遇到的情况与卡钻有些类似,我决定抄作业。 “鼻大炮,超子,你们两个不停的上下抽插,别让铲头卡死了。” “呃?” 两个人看了看我,又面面相觑,表情很是古怪。 “别愣着,快点。” “哦,哦。” 二人纷纷答应一声,然后就按照我的吩咐开始活动洛阳铲。 “小静,你跟我走。” “去哪里?” “偷油!” 我扛着石静霞的屁股将她扶上了马,自己骑了一匹马,磕蹬催马,我们两个去了施工工地。 距离不远,也就十多公里,很快就到了地方。 这场雪很大,工地也因此停工,施工机械都停放在了原地。 工人们都回去了,现场只有几个集装箱,留了一间当宿舍,里面住着一个老头,他是看场子的。 此时寒风呼啸,夜深人静,老头已经睡着了。 突然,胯下的马匹感受到了潜在的威胁,变得不安份起来。 石静霞使劲拽着缰绳说:“八郎,不对劲啊。” “小心,周围有东西。” 我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白熊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我们身边,石静霞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八郎,救我。” “小静,小静。” 我赶紧反身下马,跑了过去。 雪很深,一个没注意我也摔倒了,两个人都滚了下去,撞在了一起。 “小静,你没事吧?” “没事,白,白熊追过来了。” 石静霞脸色煞白,我侧目一望,只见刚才那只白熊,从斜坡上冲了过来,速度很快。 根本来不及反应,白熊一下子就将石静霞扑倒在地。 “救我!” 这时候我哪里还管得了什么白熊黑熊,熊大熊二了,当下什么也没想,直接就扑了上去。 谁知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白熊压在石静霞身上,并没有对她发起攻击,而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石静霞的脸。 我日,这根本不是白熊,是他娘的一条大白狗。 真是应了《铁齿铜牙纪晓岚》里面乾隆爷做的那首诗《雪》。 白面往下扔,井似大窟窿,白狗身上肿,黑狗身上白。 “起来,好恶心。” 石静霞将大狗推开,使劲擦了擦脸。 大白狗抖了抖身子,身上的冰溜子叮铃当啷乱响,还不停的往石静霞身上凑。 “走开,烦不烦啊你,臭狗,八郎,你管不管啊?” 要说养狗,我还是佩服白若雪,黑背本来就是大型犬,看起来很唬人。 白若雪从小就不让她养的黑背见人,喂食生肉,等长大了那叫一个厉害,简直就跟疯狗一样。 永陵地宫里,我可是领教过黑背的厉害,绝对战斗力爆表。 工地上的狗就不一样了,见的人多,谁见了谁摸,谁见了谁喂,久而久之,就成了老好狗,跟老好人一样,见了谁都亲,都往上蹭。 这样的狗有一个专属名词,可能很多人都听说过,特别是关中地区,有时候也用来形容好坏不分的人,叫做混眼子狗。 第210章 是个水洞子 眼前这条大白狗,就是标准的混眼子狗。 “滚你妈蛋,我的女人你也敢动。” 我踢了一脚大白狗,它“嗷”一嗓子夹着尾巴逃跑了。 石静霞说:“以前在如家餐馆我听说那些司机贼的很,省出来的油都拿去卖,驾驶室里一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一辆山推牌推土机旁边,撬开了驾驶室,里面还真有油壶,有吸管,都是现成的。 紧接着又撬开了油箱盖,将吸管插了进去,吸管被冻的邦邦硬,使劲掰了掰,就放进了嘴里。 毕竟做贼心虚,第一口我用力过猛,吸了满满一嘴,还喝了半口,赶紧用拇指按住吸管 “呸,呸,呸,小静,快把油壶拿过来。” 将里面的油抽了出来,灌了满满一壶柴油,足足10升。 这时,那条大白狗又走了过来,站起身子,前爪扒在轮胎上,瞪着眼睛看我偷油,还不停的摇尾巴。 拧上壶盖,我摸了摸大白狗的狗头,它十分配合的用脑袋轻轻顶我的手,说实话要是搁在平常,很可能我不会下死手,但是现在不一样,整个团队的安危都在我一个人身上,必须不留任何隐患。 “小静,你先去那边等我。” 说着,我把油壶递给了石静霞。 她提着油壶,走了两步,回头对我说:“这大熊挺可爱的,你下手快点,别让它太痛苦了。” “嗯,我知道了。” 答应一声,我冲石静霞摆了摆手,让她赶紧走。 等石静霞走远,我猛然扑到大白狗身上,掰住狗头使劲往后拧。这家伙的力气也不小,拼了命地蹬腿,我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固定着狗头。 大白狗发出嘤嘤咽咽的声响,好像在求我放过它一次,但是我不能,为了不让大白狗承受长时间的痛苦,我脚下一蹬,整个人仰面朝天,把大白狗压在身下,用尽吃奶的力气把狗头往我怀里拉。 “对不起了,安心走吧。” 几分钟后,大白狗终于不动了,睁着眼睛,舌头耷拉了出来,还冒着热气。 我松了手,仰面躺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也已经是体力透支了。 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方式,是因为如果明天看场子的老头起来发现狗死了,一看身上并无外伤,肯定以为是冻死的,就不会引起怀疑。 喘匀了气息,我翻身起来,爬上了斜坡和石静霞一起翻身上马,原路返回。 远远的我就看见鼻大炮和毕超两个人还在不停的活动洛阳铲,随着他二人的动作,腰身不停的向前拱着,那画面看起来十分不雅。 “哥,嫂子,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快把柴油顺着钢管倒进去。” 鼻大炮迎了上来,我把油壶递给了他。 “超子,别停,继续抽插。” 很快,满满一壶柴油都被灌了进去,铲子活动起来也越来越轻松。 “来,我喊一二三,一起使劲。” 我说着提了提裤腿,扎好了马步。 三个人一起用力,使劲往上一提,顿时人仰马翻,洛阳铲被提了上来。火山文学 头灯照在上面,水滴闪闪发亮。 毕超扶了扶帽子问:“能看出什么?” 我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洛阳铲铲头带上来的确实是青膏泥没错,说明下面很必然有一座古墓。忧的是墓室很可能坍塌了,而且从铲头反馈上来的信息看,很可能是一个水坑。 掏水洞子是南派那帮水老鼠的强项,北派也不是说不行,但肯定会手忙脚乱,事倍功半。 不说别的,有一次听段怀仁跟我说,北派一个很牛逼的支锅,掏了一个两周时期的水洞子,据说陪葬品规模相当庞大, 结果你猜怎么着?打破脑袋,我估计也没人能猜出来,那位前辈两腿陷进泥里愣是拔不出来,最后活活给困死在了古墓里。 这件事情传开以后,南派都快笑掉大牙了,还专门为此写了一首童谣,时间太长记不太清了,但里面有一句是这样说的。 “……看得见,摸不着,气死北派旱鸭子……” 是他娘听着挺气人的,我估计那位老前辈要是听见这些,直接就诈尸复活了。 我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其他人也都皱起了眉头。 “哥,海湾的巨浪惊涛你都经历过,龙王爷都拿你没办法,还怕这个水洞子?” 别大炮拍了拍毕超的肩膀问道:“超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毕超点点头:“没错,别说水洞子,为了买车,就算是东海龙宫我毕超也要给他掀翻了不可。” “绝了,咱俩想的一样。” 我苦笑一声,这就是我们这一行,其实干了几年之后,大家都不差钱了,但是却支锅成瘾,那些埋藏在地下的文物,就像控制神经的毒品一样,一旦闻着味了,那肯定“噌”一下就上头了。 刚才团队士气低落,现在血槽直接加满,跃跃欲试了。 俗话说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我不能跟专家一样一拍脑门做决定,必须得让大家冷静下来。 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钟了。 “这样吧,这个水洞子肯定要掏,但也不急于一时半刻,咱们先回去,等玲姐回来,跟她商量一下,制定一个万全之策。” 回到四海宾馆的时候张玲也刚刚回去,说路上接连遇到车祸,走走停停,堵了一晚上。 她问我情况怎么样,我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张玲想了想说:“看来只能用抽水泵把水抽干净在干活了。” 毕超端着马奶酒一边喝一边说:“出水泵有,开旅馆用水量大,自己打了口水井,结果不让用,说会对红碱淖造成影响,去他妈的,那些矿场就不影响了?狗日的。” “好了,别发牢骚了,只许周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古有之,泵在那里,带我去看看。” 杂物间里面,果然有一台水泵,漆还没掉干净呢。 我点了点头说:“超子,还差一样,电源。” 毕超挠了挠头:“没有。” 鼻大炮叹了口气:“你这不是太监进洞房,就剩下干着急了吗?” “好了,大家一夜没合眼,都会回去睡觉吧,身体是自己的。” 张玲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我在车上睡了一会,现在还不累,你们都去好好睡一觉,电源的事我来想办法。” 第211章 如虎添翼 鼻大炮也是哈欠连天,摆了摆手回屋睡觉去了。 “哎呀,累死了,走了。” 打哈欠会传染,大家也都眼皮打架,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我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出去一看,是张玲和如娜仁。 “杜哥,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怎么睡到这么晚才起床啊?” 这突然其来的一问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打着马虎眼应付了过去,赶紧岔开了话题。 “你阿布怎么样了?” 如娜仁说:“醒了,真是长生天保佑,这还真得感谢玲姐姐呢。” 我却莫名的紧张了起来,如果阿古达木当时认出了张玲和鼻大炮,那么我们就砸锅了。 “你看,如娜仁带了这么多东西,我都不好意思了。” 张玲说着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凑了过去,假装翻动着桌子上的东西,还真不少,都是特产,要是花钱买还真不便宜。 我们两个嘴唇微动,窃窃私语。 “光廷,别慌,我刚才问了,阿古达木自己说是马失前蹄了。” “可是那晚他开枪了。” “我也担心这点,后来去现场看了一下,路灯杆上有子弹弹射的痕迹,估计阿古达木从马上摔了下来,无意中扣动了扳机,击中路灯杆子弹发生了反弹。”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正要开口,就听如娜仁说道:“你们说什么?” “哦,那个?” 张玲赶紧转过身去说道:“妹妹,你太客气了。” 如娜仁握住张玲的手说:“玲姐姐,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阿布和额吉都说,你就是我们家的长生天呢。” 张玲尴尬一笑,没有接话。 这时,鼻大炮也起来了,嘴里呷了一口水,昂着脖子“咕噜咕噜”的漱口。 这家伙从来不刷牙,就用水涮涮,他正要把水吐掉,突然看见了如娜仁,直接喉结一动,咽了下去,一抹嘴快步走了过来。 “妹妹,哎呀,你来了,快快快,坐着说话啊。” 如娜仁就像一朵格桑花,清淡,素雅,与世无争,静静的绽放。 鼻大炮则如同一只蜜蜂一样,围着如娜仁转来转去,不知疲倦。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聊着聊着不正经了。 鼻大炮说:“我给你将个笑话吧。” “好啊,你说,我听着呢。” 两个历史学专家都是二婚,重组家庭之后第一次进洞房,为了纪念这个特殊的时刻,提议做一副对联助兴,但有个条件,必须与历史有关。 女的先来,说的是:夜袭珍珠港,美人受惊。 男的略一思忖,张嘴就来,对的是:两颗原子弹,日德投降。 横批:二次大战。 说完之后,鼻大炮自己乐的直吹鼻涕泡,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我也笑的前仰后合,竖起大拇指说道:“鼻大炮,真有你的,那两个专家也确实牛叉,出口成章啊,哈哈哈。” 张玲摇了摇头,瞪了我和鼻大炮一眼。 “注意点形象,如娜仁妹妹还是个孩子。” 如娜仁脸红了,低着头对张玲说:“玲姐姐,今天中午我有时间,给你们做一桌饭菜,一会你们就过去。” 说完,不等张玲推辞,如娜仁转身就跑了。 我问道:“玲姐,电源的事情怎么解决?” “我刚才问了,如娜仁说接待室有一台柴油发电机,可以借给我们用,只是,唉。” 张玲突然叹了口气,我问道:“为什么叹气啊?” “光廷,自从跟了祖爷,这么多年来做任何事情,我从来没有犹豫过,如娜仁太天真了。” 突然,鼻大炮冲着刚刚起来的毕超喊了一句。 “超子,连个发电机都没有,你怎么做生意的,怪不得你挣不到钱。” 毕超指着鼻大炮:“把你狗日的嘴撕了你信不信?” 如娜仁的厨艺不错,虽然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摆盘差了一些,但是却多了一份天然的质朴。 吃过饭以后,我们把那台柴油发电机拉了回去。 这是一台生产与80年代的小型老式柴油发电机,有一个铝制的轮子,用绳子拉的那种,有点像以前的半自动农药喷洒机。 加注了柴油,鼻打炮迫不及待的试了试,缠好绳子,脚踩着油箱,使劲拉了一下,发电机突突了两下,没有启动起来。 接连又试了好几次,都是同样的问题,鼻大炮手都勒红了,发电机就是发动不起来。 “什么破玩意,不会是坏的吧。” 张玲没好气道:“你怎么不说你自己不行,如娜仁说阿古达木一直用着挺好。” “绝了,行,我不行,谁行谁上。”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时候家里东西坏了,都是我自己鼓捣,每一次拆下来再装上去,总是会多出一些螺丝,特别奇怪。 不过柴油发电机,我可太熟悉了,因为这与我童年最大的爱好有关系,那就是看电影。 《血滴黄沙镇》、《冷血十三鹰》、《新少林五祖》等等等等,太多了,都是童年的回忆啊。 记得有一部叫做《人皮高跟鞋》的电影,村里有老人去世了,当着全村人的面放,竟然他娘的是一部三级片,差点没打起来。 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的还是去捡拾人家丢弃的电影胶片,然后在太阳光底下分析剧情,吹牛逼侃大山。 当时,农村地区供电系统极不稳定,动不动就停电,我们村子有几年都是逢一三五停电,二四六有电。 一般放电影的人都带着一个小型发电机,我总是跟着看,后来就知道油箱的油管是易损件,很容易损坏,没想到竟然派上用场了。 这可真是世事洞明皆学问呐! 检查了一番,我说道:“油管堵了,换一根就行了。” 十分钟后,更换了一根油管,我盘上绳子,脚踩着油箱,使劲一拉,“突突突突”一阵黑烟就冒了起来。 紧接着又连接上抽水泵试了一下,运转良好。 大家都露出了笑容,鼻大炮和毕超有些迫不及待,盯着天上的太阳,恨不得自己化身为后羿,一箭把天上的太阳给射下来。 石静霞说:“有了这东西,可真是如虎添翼啊。”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差点就让我们砸锅了。 第212章 差点就古德拜了 就在当天下午,鼻大炮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副象棋,非要我和他一起下两盘,我没什么兴趣,就拒绝了他。 “哥,我让你一副车马炮,怎么样?” 这话说的我就不服了,当下拍了拍桌子。 “摆上。” 我没让鼻大炮让子,因为一旦让子,不管输赢我都输了。 赢了叫胜之不武,输了那就更丢人了。 隔着楚河汉街,我俩杀了个昏天暗地,结果下了三盘,我都输了,而且输的很惨。 “绝了,哥,你这么菜啊,一个子没吃你的,就给你将死了,哈哈哈。”鼻大炮拍着大腿,春风得意的说道。 我盯着他说:“我日,你这是练过啊?” 鼻大炮摆了摆手:“那倒没有,就是以前跟人一起合作过,涉猎过文娱产业。” 闻言,我直接就懵了,追问道:“你还涉猎过文娱产业呢?” “那当然。” 鼻大炮擤了一把鼻涕,甩到地上,在凳子腿上蹭了蹭手,一边摆棋子一边说了下去。 “哎呀,其实也没什么,都过去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我就是跟一个老头合作,在路边摆残局骗人。” 一听这话,我差点没从凳子上掉下去。 “什么,你管这叫涉猎文娱产业?” 我一推棋子说道:“不下了,不下了,没意思。” 刚一起身,就看见毕超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走了回来。 “不好了,出事了。” 看他神情紧张,我急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来了一辆警车,挨家挨户的走访呢。” 我立刻就紧张了起来,跑到门口一看,不远处果然停着一辆警车,警灯闪烁。 四个警察,两两一组,沿着街道两侧走访,一个人问,一个人登记。 我转身对鼻大炮说:“快,去告诉玲姐和小静一声。” “知道了,哥。” 鼻大炮答应一声,一步三个台阶上楼去了。 “超子,警察所为何事?” 毕超说:“不知道,不过说你们是什么组织的人肯定是不行了,一查就漏,怎么办?” 一阵脚步声传来,张玲和石静霞走了过来。 “玲姐,会不会是我们暴露了?” “光廷,你别着急,我觉得不会,如果是冲着咱们来的,肯定就直奔四海宾馆来了。” 闻言,我觉得有理,稍稍松了一口气。 毕超紧张的说道:“我店里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要是没有正当理由肯定不行,这样,你们从后门走,我来应付。” 石静霞担心道:“我们来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突然人间蒸发岂不是更加欲盖弥彰。” 毕超摊了摊手:“那怎么办?” 一直在外面望风的鼻大炮突然喊道:“坏了,走不了了,警察盯上咱们都车了。” 只见两个警察正围着小奥拓转来转去,交谈着什么。 我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机应变吧。” 石静霞掏出手机,独自走到一边,不知道给谁打电话去了。 就在这时,两个警察已经走了进来,一抬手敬了个礼,动作很标准,但有点敷衍差事,然后晃了一下手里的证件。 一个圆脸警察说:“我们是当地派出所的民警,来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们配合。” 高个子扫视了一眼众人,说道:“呵,这么多人?” 他摊开黑色封皮本子,用嘴拔掉笔帽准备记录。 毕超掏出烟点头哈腰递了上去:“您抽烟。” “不会。” 这递出去的烟虽然没接,但我看见他们两个手指发黄,肯定烟瘾不小,而且身上还有一股烟味,分明就是刚刚抽完。 原则性这么强,不好办了。 圆脸警察说:“外面那辆陕a拍照的车是谁的?” 我举起手说:“报告,是我的。” 对方大手一挥:“别紧张,放松点。” 我挤出一丝笑容:“警察同志,怎么了?” “10jqk,车牌挺带劲。” 闻言,也如释重负,差点就给我吓尿了。 鼻大炮更是黄龙过江,都忘记擦了。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总不会是来旅游的吧?”高个子一抬眼睛问道。 张玲站出来解释道:“警察同志,是这样的,我们是准备去旅游,但不是这里,我们准备去包头,这不下雪封路了吗,没办法,只能在这儿歇几天了。” 对于这个说法,两位警察自然不会相信。 “身份证都拿出来。” 大家一一拿出了身份证,鼻大炮却慌了,因为他的身份证在之前丢了,我们都把这茬给忘了。 “你的呢?”警察双目如炬,死死的盯着鼻大炮。 鼻大炮在摸了摸口袋,汗都流了出来,结结巴巴的挤出两个字。 “丢了。” “丢了?”警察立刻提高警惕。 鼻大炮重重的点了点头。 “同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鼻大炮彻底慌了,摇头说道:“我不去,我不去。” 两个警察交换了一下眼神,圆脸按下了对讲机的按钮,低头说道:“四海宾馆,快过来。” 一分钟不到,另外两个警察也快步走了进来。 情况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 “同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圆脸警察抬高了语气说道。 毕超满脸堆笑:“别,你看……” “站住!” 一声呵斥,圆脸警察接着说:“保持距离,要不然你就是妨碍公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石静霞拿着电话走了过来。 “哎呀,真是烦死了,堵在这破地方,早知道去海南了。” 石静霞成功的把所有人都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她冲警察礼貌性的点头示意。 “你们那位是谭所长?” 所有人都愣了,只见圆脸警察正了正帽子说道:“我就是,我们认识?”火山文学 “不是,你们王局长的电话。” 说着,石静霞就把电话给了递了过去。 “哎,哎哎,王局,我是老谭,我手机没电了,好,您说,我听着呢。” 谭所长拿着电话去了门外,石静霞给我们偷偷试了个眼色,意思是问题不大,不要紧张。 大概一分钟后,谭所长走了进来,把电话还给了石静霞。 “不好意思,打扰了。” 张玲说道:“没事,配合警方工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谭所长“嗯”了一声,给高个子使了个眼色,高个子从厚厚的本子里拿出一张纸,放在了桌子上。 “有任何情况,及时跟我们联系?” 随后,谭所长带着人离开了。 第213章 交不起电话费 一场几乎不可调和的危机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过去了,所有人有惊出了一身冷汗,鼻大炮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 “小静,到底怎么回事?” 石静霞说了事情原委。 原来,她刚才那个电话是打给林沧海的,林沧海知道事情紧急于是赶紧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关系,人托人,这才化解了一场危机。 后来,我才知道为了这件事情,林沧海花了不少钱。 我拿起桌子上的纸看了起来,原来是一张协查通报。 2001年7月,榆林市党岔镇马坊村发生一起重大爆炸案,30吨自制硝铵炸药被人为引爆,死亡80人,受伤98人,伤情堪比一场中小型军事战争,造成直接经济损失562万元。 目前该案主犯已经被警方抓获,另有一从犯可能逃窜至神木县境内,请广大人民群众发扬革命精神,发现嫌疑人行踪立刻与警方取得联系。 下面是嫌疑人的照片,身份证号等信息,还有警方的联系方式。 插句题外话,榆林市由于矿产资源丰富,逐渐就形成了一条灰色的矿山炸药产业链。 矿山炸药,也就是所谓的硝铵炸药,是专门为了开采矿山而使用的炸药,爆炸威力巨大。 普通人很难见到,可能很多人都没听说过,但是对于榆林有些地方的人来说,那简直是在熟悉不过了。 一些矿场无法通过正规渠道购买到矿山炸药,便会找偏门买炸药。 有市场就有需求,有需求就有买卖,据说最兴盛的时候,有的村子整建制的从事矿山炸药的非法生产销售活动。 由于缺乏安全的储存地点,他们便将矿山炸药存放在窑洞里,导致整个村子时刻处于危险之中,更有“火山口”的称号。 疯了,简直是疯了,为了钱,人什么都干的出来。 毕超站在门口,点头哈腰,挥手致意,眼看着警车离去,这才转身进门。 看他还是一脸紧张,我说道:“都走了,你紧张什么?” 刚才递出去的烟放在桌子上,毕超拿了一根,点燃之后自己抽了起来。 “你们有所不知,这个谭所长可是鼎鼎有名的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如果不是他刚正不阿,不甘同流合污,恐怕也不会仅仅只是一个派出所所长。” 弹了弹烟灰,毕超接着说道:“被他盯上,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我盯着毕超:“你是说他还会来?” “不知道,不过很有这个可能。”毕超摇了摇头说道。 大家商量了一下,虽然这次并不是直接冲着我们来的,但是局长出面,这是一把双刃剑,要是谭所长紧盯不放,恐怕会麻烦不断的。 最后,我们决定携带足够多的所需物资,直接扎根毛乌素沙漠,建立根据地,打一场“攻坚战。” 不过,出发之前,还有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这次和以往不一样,没有像样的土工,就我和鼻大炮还算有点经验,但也都算不上好手,鼻大炮情绪化太严重,顺境还好,可遇上逆境,这小子动不动就想撂挑子。 另外,毕超虽然有膀子力气,但是经验不足。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沙漠里面环境恶劣,风沙太大,不适合长时间停留,必须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解决问题才行。 我想到了陈氏三兄弟里的陈多余,于是电话就拨了过去,居然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我不由就有些担心起来。 张玲问道:“怎么了?” “停机了。” 明显可以看出,她也有些着急,毕竟是一起支锅十几年的兄弟。 “会不会是欠费了?” 那时候还没有网上缴费软件,我立刻去附近的营业网点给陈多余的电话缴了一百块钱话费。 当时我就又打了过去,还是没打通,营业员说得等十来分钟才行。 回到四海宾馆,再次拨打了陈多余的电话,这次终于打通了。 一阵等待音之后,电话那边传开了陈老三的声音。 “光廷,兄弟,你怎么能打通我的电话?” “废话,我给你交的电话费,你说呢。” “哦,这样啊。” 我苦笑一声:“你都车间主任了,怎么连个电话费也交不起啊?” “哪有,我太忙了,交给手底下人办的,这帮小姑娘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一旁,张玲听见这话,无奈的摇了摇头。 电话那边,陈多余问:“对了,找我有事吗?” 我把事情说了一遍:“你看能不能给出个方案。” “哎呀,这个事以前都是丁老头和大哥负责的,我懂是懂一些,但是不精啊,不过可以给你个参考。” 接下来,他从炸药用量,选址,下药深度,以及可能产生的后果给我做了详细的分析。 “行,我知道,你在他乡还好吗?” “啊?什么,那个,光廷,市里来人参观我们工厂,我得去陪同一下,就这样,先挂了,哦,对了,有机会来我请你唱歌,这边小妹皮肤贼好,就唱你在他乡还好吗。” “嘟嘟嘟……” 陈多余挂断了电话。 很显然,陈多余过的并不好,不说流落街头吧,至少特别窘迫,想起他曾经也是圈里一号人物,不免令人唏嘘不已。 不过,如今的陈老三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的一觉睡到大天亮了,不用像我们这样奔波劳碌,提心吊胆了。 在这里,炸药很好买,但是必须是熟人,再加上那次爆炸案,当地已经对矿山炸药进行了严厉的整肃,收到了喜人的成绩。 但是不要忘了,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永远存在着黑暗的角落,这年头钱就是万能的,不接受反驳。 什么?买不来爱情,爱情算个屁,那是你钱不够。 毕超出去跑了一圈,花了三倍的价格,按照陈多余说的条件搞到了一些雷管。 天色擦黑,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动了。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我们找到了古墓的位置,正常来说就应该直接放炮,炸开一个盗洞,让后进去扫荡了。 不过,张玲颇有点南派的意思,这可能跟她在伙爷会负责的一业务有关,耳濡目染多少受了点影响。 来的路上,她给我提了一个建议。 “光廷,根据你的分析,结合现场情况来看,既然带上来了青膏泥,说明这应该是一个汉朝的土坑竖穴墓。” 我点了点头:“没错,秦汉时期的墓葬多用青膏泥,魏晋南北朝以后基本上就是三合土,五合土,乃至六合土了,所以,不可能是元代的墓葬了。” 鼻打炮闹了闹头开口说道:“这么说蒙古金刀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 火山文学 第214章 中字型大墓 “对吗?我说的对吗?”鼻大炮问道。 我想了想说:“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几千年来谁知道这里都发生过什么,有可能此处真有一座元代古墓,只是我们没有找到罢了,还有一种情况……” “我知道。” 石静霞接过话茬说:“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这座古墓在元代的时候就曾被盗过,蒙古金刀就是在那时候被遗落了。” 张玲说:“如果这种假设成立的话,从蒙古金刀的品级来看,当时的盗掘活动应该是官方行为。” “绝了,我是听明白了,弄不好这是一口空锅,都被蒙古鞑子给掏空了。”鼻大炮有些懊恼。火山文学 我骂了一句:“别他妈乱说,幸好这里没有蒙古人,要不然还不把你活活打死啊。” 当然,历史的真相已经淹没在岁月长河之中,有无数种可能性,比如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争,让骁勇善战的蒙古人丢失了金刀。 一切只是猜测,也只能靠猜测。 这时,张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磨刀不误砍柴工,先探明地下的墓葬结构再说。” 闻言,鼻大炮说:“玲姐,你是不知道,铲子可难下了,要这样做恐怕又要耽误好几天的时间。” 张玲却说:“这是个水洞子,里面情况不明,万一要是塌陷了,贸然进入面对一对废墟也是老虎吃天,无处下爪啊,咱们最好有的放矢,先确定主墓室的位置再说。” 鼻大炮坚持己见:“玲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又不用你下铲子。” 张玲语气不善:“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好男不跟女斗,公鸡不跟母鸡都。”鼻大炮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他也是傻,一下子把战火烧到了石静霞身上。 “鼻大炮,你是不是又皮松了,要不我和玲姐给你紧紧。” 三人争论不休,就连胯下之马都有点烦了,不停的吹这嘴皮子以示抗议。 很快,鼻大炮就在张玲和石静霞的左右夹击下有点招架不住了。 “哥,你到时说句话啊,我们大家都想听听你的意见。” “就按玲姐说的办。” 之所以这么决定,也是有理论依据的。 《万墓迷踪》明确记载,水洞子有两种,一种是墓室积水,但没有塌陷的古墓,另一种就是我们现在遇到的,不但有积水,而且墓室塌陷了。 第一种其实与普通墓葬差不多,只要能够进去,把水抽干净就行了,为了绕开变态的灌顶,所以很多时候都费尽心机寻找墓道口,就像打游戏过关一样。 对于第二种墓室塌陷的水洞子,那就完全不一样了,由于下面已经面目全非,几乎成了废墟,根本无路可走。 如果盗洞位置不准确,一切都是徒劳,所以核心问题就跟张玲说的一样,找到主墓室一击必中是问题的关键。 估计很多人都在电视上看到过专业的考古队对于土坑竖穴墓的发掘都是大面积,开放式的发掘,就是因为秦汉时期的土坑竖穴墓基本都已经坍塌了。 很快就到了地方,大家顾不上休息,挑了一个沙山,立刻着手建立根据地。 男的搭帐篷,女的去札萨克河打水。 一场大雪让气温骤降,河面结冰,张玲和石静霞就砸开冰面取水。 当时的札萨克河清澈见底,河水入口甘甜,由于人类的过度开发,尤其是2006年,内蒙古在札萨克河上游建造了一个大型水库,加上另外两个水库,总蓄水量达到了惊人的7000万立方米,严重的影响了下游的生态链,尤其是红碱淖。 据专家推测,十年之内,红碱淖很可能就会永远的从地球上消失,成为第二个罗布泊。 在这里,还是要呼吁一下,要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大局观去看待发展,不能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根据地建立完毕,又马不停蹄的开始探测墓葬范围和结构。 白天也没人,为了赶时间,我们也没闲着,基本上就是吃饭睡觉打探洞。 这项工作一直持续了一天两夜,即使带着很厚的防寒手套,每个人手上都磨出了好几个血泡,终于算是完成了。 毕超心情大好,两个人用金刚钎在扎萨克河的河面上开了几个口子,煞有介事的钓起了鱼,说要给大家改善伙食。 最让我头疼的是石静霞,她可真是千金的身体奴才的命,脚趾头竟然冻伤了,跟一个个大红枣似的。 “八郎,我好痒,还疼。” “小静,忍着点吧,痒了就挠挠,疼了就揉揉。” 鼻大炮捂着嘴在我耳边小声嘀咕道:“哥,枣能泡茶喝。” “滚你妈蛋。” 我抬脚踢他,鼻大炮腰身往前一拱,去找毕超钓鱼去了。 “光廷,你出来一下。” 帐篷外面,想起了张玲的声音。 我撩开门帘儿走了出去,问道:“怎么了?玲姐。” 张玲用匕首在雪地上画了一个“中”字,又切豆腐似的将两边切掉,然后看了看我。 “根据探测,这是一个中字型大墓,两边已经坍塌,庆幸的是主墓室保存完好,不过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我看了张玲一眼,知道她想说什么,因为我也有同样的疑问,于是还没等她说出口,我自己先开口了。 “你是说土坑竖穴墓里面不应该有券顶的,对吗?” 张玲点了点头:“对呀,光廷,土坑竖穴墓虽然也有木质结构,方砖结构以及青石结构,可券顶的出现太奇怪了。” 我皱着眉头说道:“没错,券顶结构只有在依山而建的汉墓里头才有,这里举目四望,附近根本没有山。” 张玲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哎呀,越来越复杂了。” 我宽慰她说:“玲姐,别想那么多了,到时候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张玲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鼻大炮突然兴奋的手舞足蹈了起来。 “钓上来了,哎呦,我日,超子,可以啊,这条鱼可是不小啊。” “大炮,你别动,我自己来就行,小心跑了。” “遛,你得遛鱼,你会不会遛啊?” “……”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茫茫的毛苏沙漠上,万里血红,蔚为壮观。 吃着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野生大鲤鱼,喝着清甜的河水,这次地,怎一个爽字了得? 大家也都困了,碗也没洗,就倒头睡着了。 我们谁也没意识到,危险正在一步一步靠近。 第215章 淤土 大约在凌晨时分,睡梦之中,我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初也没有在意。 过了好一会儿,那声音还在响,睁开眼睛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进了帐篷,那东西是红色的,像一团火焰,正在翻动塑料袋。 我一翻身,准备拔出匕首,却惊扰了对方,它警惕的回头看向了我。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我终于看清,竟然是阿古达木一直在寻找的红狐狸。 红狐狸并没有着急跑路,而是用一双魅惑的眼睛盯着我。 众所周知,狐狸自古以来都被赋予了一种神秘色彩,更是胡黄白柳灰五仙家之首,尤其是它的眼睛,传说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千万不可与之对视。 当然,这都是扯淡,不过狐狸的眼睛由于下眼角内翻,看起来确实很与众不同,有点像猫,但更冷一些。 可能是心里原因,我竟然有一丝紧张。 红狐狸与我对视了一会儿,不紧不慢正待转身离去,就在这时出事了。 外面,毕超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都别睡了,快起来,抓狐狸了。” 红狐狸不知是听懂了,还是被惊吓到了,“噌”的一声,一道红色影子闪了一下,红狐狸跑了出去。 我们都是和衣而睡,听到动静我立刻出去查看,只见毕超裤子都没提好,一边高一边低,带子耷拉着。 “快,四只狐狸幼崽,全是红色的,快抓啊。” 话音刚落,红狐狸立刻挡在前面,拖着粗壮的尾巴叫了一声,那声音很特别,很诡异,也很恐怖。 怎么说呢,就像深夜里你一个人正在偏僻的小路上走着,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竟然是一个一身白色丧服,披肩散发的女人时发出的叫声一样。 毕超也愣了,喃喃道:“我日,都能说人话了,这是成精了吗?” 红狐狸趁机领着四个幼崽向远方逃走。 鼻大炮最后一个出来,用矿灯一扫,狐狸眼睛散发出红褐色光芒,像鬼火一样在雪地上移动。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抓啊,扒了皮做一个围脖不香吗?” 话音未落,鼻大炮就追了上去。 雪很深,小狐狸腿短,走起来特别费劲,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鼻大炮几步就追了上去,一弯腰抓了一只。 小狐狸蹬着腿,身体来回扭动,发出稚嫩的声音。 此时,红狐狸突然折返回来,冲着鼻大炮龇牙咧嘴。 “把小狐狸放下,不许伤害它。” 石静霞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一个里面是我们吃剩下的鱼,另一个装着一些奶酪和牛肉干。 “嫂子,你摸摸,真暖和,回头给你做一个……” 话没说完,鼻大炮“嘶”了一声,手一松,小狐狸掉进了雪里面,原来他一分神手被小狐狸的爪子划了一下。 红狐狸见状立刻一跃而起,跳了过去,将小狐狸给叼走了。 鼻大炮骂了一声,还要去追,被石静霞给喊了回来。 “它们只是没有食物了,才铤而走险的,你以前不也是要饭的吗,怎么就不能将心比心呢。” “绝了,比个锤子,嫂子,你太圣母了。” 石静霞没有搭理鼻大炮,喊了一声:“喂,等等。” 说来也真是奇怪,红狐狸好像是听懂了石静霞的话,真得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她。 “这些东西你叼走吧,应该够你们吃几天的了,如果没有了再来找我要。” 言毕,石静霞招了招手,示意我们后腿。 确认安全之后,红狐狸调走了那两个塑料袋,三步一回头,望着石静霞,好像再感谢她一样。 “去吧,小狐狸,希望你们健康成长。” 这个世界真得特别奇妙,谁也不会想到,就在不久的将来,红狐狸前来报恩,救了我们所有人一命。 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之前探测的时候根据探洞深浅,已经找到了券顶的位置。 换句话说,就是直接找到了锅盖,只要能够顺利揭开锅盖,直接就能出菜了。 雷管很快就顺着探洞放了下去,引爆的任务交给了毕超,作为土生土长的榆林人,他说小时候还把雷管当炮仗放呢。 我只能说算这小子命大福大,能活到今天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我们都躲到了一个沙丘后面,就听“砰”的一声,爆炸波掀起一层雪浪,向四周扩散,雪地上“沙沙”作响。 跑过去一看,清冷的月光下,一个直径将近一米的盗洞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里面还往外冒着硝烟,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 外面的沙子像水流一样流进盗洞里面。 我说道:“快,下大油桶。”火山文学 鼻大炮把大油桶滚了过来,我和毕超上去帮忙,一起将大油桶塞进了盗洞里面,挡住了流沙。 等硝烟散尽,鼻大炮绑好攀岩绳,拿着工具说道:“哥,我先下。” “小心点。” 鼻大炮一边下一边在盗洞两侧挖出了脚窝,这样一来,就算没有攀岩绳,也能顺着脚窝爬上来,这叫做以防万一。 过了一会儿,一阵电波声传来,对讲机响起了鼻大炮的声音。 “哥,下面有淤土。” 淤土的出现对于盗墓贼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因为对于古墓葬来说,出现淤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捷足先登了,上面的土质顺着盗洞落下,形成淤土。 一听这话,张玲脸色微变,嘀咕了一句:“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众所周知,汉代厚葬成风,盗墓贼最喜欢的也是汉代墓葬,运气好的话一锅肉就可以躺平一辈子了。 所以,才有“汉墓十墓九空”的说法。 我急忙按下按钮问道:“仔细找找,看看有没有行灶子或者老鼠洞?” “好的。”鼻大炮答应了一声。 解释一下,行灶子是北派各支派之间对于彼此所挖盗洞的称呼。 以前农村一旦有红白喜事,都会找工匠砌筑一个临时的灶台,用来烧水做饭等等,有的厉害手艺人一连砌筑五六个灶台连成一串,同时烧火使用。 由于是临时性的,完事就会被拆除,所以被称为行灶子,有的地方也成为“地龙”。 我们盗掘永陵地宫的时候,每次都是丁老头封炉子,其实也是来源于此。 南北派之间不能说是水火不容,反正谁看谁都不顺眼,我们称他们是水老鼠,把他们打的盗洞叫做老鼠洞。 这一点南派一直不认,因为他们的盗洞是方形的,但也就这么一直叫了下来。 南派则叫我们旱鸭子。 对讲机红灯一亮,鼻大炮说道:“狗日的,就在咱们的盗洞旁边,还真有一个盗洞。” 第216章 行灶子 淤土的出现是个不好的兆头,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预期,但当鼻大炮说发现了另一个盗洞的时候,我心凉了不少。 “老鼠洞还是行灶子?” “哥,是行灶子!” 张玲接过对讲机对鼻大炮说:“仔细检查一下券顶,看看锅盖没有被揭开过?” 我们焦急的等待着,几分钟后,电波声夹杂着鼻大炮的声音一起响起。 “日她妈的,将近一米厚的券顶,全被打穿了。” 石静霞说:“行灶子?这里是白帮的地盘,看来他们已经捷足先登了。” 对讲机里又传来鼻大炮痛心疾首的声音:“嫂子,你说得对,肯定是母夜叉干的,完了,估计连残羹冷炙也剩不下了。” 我分析道:“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哥,你还替母夜叉说话,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滚你妈蛋,少说话,要不然把你活埋了。” 石静霞咳嗽两声问道:“八郎,理由呢?” 我一边回忆着那次与高细轻和矮大紧的谈话,一边说道:“蒙古金刀的出现是个意外,毕云涛也说了,他是偶然发现了一些破砖烂瓦,之后才捡到了蒙古金刀,毕云涛本来是要把点子告诉白老太的,可是白老太恰巧死了。” 张玲“嗯”了一声:“如此说来,白帮可能根本就不知此处有一座古墓。” 这时,对讲机再次传开了鼻大炮的声音:“哥,我看了,顺着这个洞口可以直接进去,我先进去看看。” “鼻大炮,等等,呆着别动,等我下去。”我冲着对讲机喊了一声。 下去之后,鼻大炮用头灯照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说:“就是这里。” 仔细查看了一下,盗洞果然年代久远,结合我们之前的分析,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盗洞会不会是元代留下的。 鼻大炮用胳膊肘捅了捅我:“进不进?” “进!” 当下,我们两个简单清理了一下淤土,一桶一桶被毕超提了上去。 下来的时候我已经交代过了,让他们把淤土倒在沙山上,然后做好伪装。 一共提了将近一百桶淤土,那个盗洞就算是清理出来了。 我数了一下,券顶一共有九层青砖,交织错落,一层压一层,紧密的排列在一起。 怎么说呢,按照现在建筑使用的红砖规格,一块砖的宽度在十二公分,一般的三六承重墙,厚度就是三十六公分。 这里的券顶相当于三堵三六承重墙的厚度,而且只多不少,因为古代的青砖要比现代的红砖大出不少。 可以想象一下,这座墓葬的防盗等级有多变态,但即使这样,还是被打穿了。 “走,进去看看。” 我和鼻大炮顺着盗洞进去了主墓室里面。 一些土块随之掉落,紧跟着传开了水花声,我心头一凉,还真是个水洞子。 地面有些绵软,踩在上面就像踩在沙滩上一样。 鼻大炮脚刚刚落地,突然就传开了“嘎巴”一声脆响,那声音在漆黑的空间十分清晰。 “你慢点,别毛手毛脚的。”我声音低沉,语气急促的说道。 鼻大炮一低头,头灯照在脚下,顿时被吓了一跳。 “哥,有一条断臂骨骼。” 刚才,他一脚踩断的正是这条断臂骨骼。 断臂骨骼手里有一把蒙古弯刀,这里空气潮闷,湿度很大,蒙古弯刀锈迹斑斑,刀刃也因为腐蚀出现了很多崩口,没有什么经济价值。 断臂骨骼前方赫然还趴着一具尸骨,肉身已经完全腐化,几乎和泥土融为一体,骨骼多处出现断裂,断口平整,应该是刀伤。 不过,头发和身上的衣服尚能分辨。 尸骨剃着“婆焦”,这是元代蒙古族特有的发型,即将头顶四周一圈头发剃去,两旁的头发绾成发髻,垂于两肩,唤作“不狼儿”。 身上的衣服是元代男子穿交领窄袖长袍,辫线袄子。 据此可以推断,这具尸骨是一个元代人,很可能是同行,算的上是老前辈了。 我作了三个揖,以示尊敬。 这个无名之人生前与人发生了一场恶斗,最终技不如人,被一刀砍断了胳膊,血尽而亡。 用头灯扫视周围,通往前后甬道的出口都已经坍塌,被淤土封堵。 考古学里按照大小把古代墓葬分为大中小三中,开口40平米以上为大型墓葬,12到40平米为中型墓葬,12以下为小型墓葬。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墓葬,主墓室很大,有将近二百平米,这绝对算的上是巨型墓葬了。 墓主人的身份肯定极为尊贵,应该是诸侯王级别的存在。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从顶部结构来看,这个墓室的构造极其特殊。 一般来说,券顶都是从底部开始用沿着一定弧度起券,最后在顶部合隆,有点类似一个藤条编制而成的竹筐倒扣在地上一样。 但是,这座墓葬却不同,采用了更为奇特,更为复杂,也更为精妙的结构,从四周分别起券。 形象一点来说,整个内部空间呈一种不规则的四方形,就像四块西瓜皮彼此紧靠在一起。 怪事一桩桩,这里特别多,除了那特殊的起券方式,主墓室里面的布局陈设很是特别,有一个巨大的平台,几乎占满了整个主墓室的空间,但除了这个平台,别的什么也没有。 我们就处在这个平台之上。 刚才已经查看过了,平台的高度有五六米,跟两层楼差不多,四周有很深的积水,水面平静,灯光打在上面,就像一面神秘的镜子十分诡异。 整体来说,有点像一个盘子里放着一一块豆腐,一个碗扣住了这块豆腐,四周还用水给做了水封。 我不知道自己描述的是否准确,但就是这个样子。 鼻大炮挠了挠头:“绝了,这是什么情况?咱们两个是泥鳅吗,难道这是要泥鳅钻豆腐,把咱俩做成一道菜吗?” 泥鳅钻豆腐又称貂蝉豆腐,用泥鳅比喻奸滑的董卓,最终还是逃脱不了烹煮的命运,好似王允献貂蝉,巧使美人计一样。 我摇摇头,心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其实,别说鼻大炮了,我也一头雾水,在脑海里思索了片刻,朦朦胧胧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始终理不出头绪。 突然,鼻大炮铁青着脸低声说道:“哥,你听,有脚步声。” 第217章 黄肠题凑 我侧耳细听,果然传开了一阵脚步声,这可是汉代的古墓葬,距今已经两千多年了,怎么会有脚步声? 整个人当时就麻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管他是人是鬼,先来一攮子再说。 不由分说,我拔出匕首转身就刺了出去。 定睛一看,对方竟然是张玲,情急之下,急忙收手,但为时已晚,心道一声不好,要坏。 “光廷,你干什么?” 张玲猛然侧身躲过了一劫,心有余悸的说道:“好家伙,手还挺黑,要不是我躲得快,直接就被你给切了。” 我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说道:“玲姐,怎么是你?” 张玲婆娑着剧烈起伏的胸膛,后怕道:“我不放心,下来看看。” 又是一个人影闪动,毕超也从盗洞钻了进来。 我问道:“你们两个都来了,小静呢?” 张玲带着一丝醋意说:“放心,你的心上人好着呢,她脚冻伤了,行动不便,就留在上面放风。” 我点了点头:“也好,这里只有一个出口,万一要是出点事情,可就真得砸锅了。” 对讲机红灯一亮,石静霞说道:“八郎,小心。” “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 收起对讲机,我问道:“玲姐,这里好奇怪啊,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张玲没有急着回答我,皱着眉头四处看了看,也是连连摇头。 突然,她不知想起了什么,立刻来了精神,兴奋的对大家说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黄肠题凑?” 听了张玲的话,我如遭雷击,急忙蹲下身子,用匕首刮了刮地上的泥土,是青膏泥。 瞬间我就想起了《万墓迷踪》里面的记载。 黄肠题凑,提起这四个字,可谓如雷贯耳,是西汉帝王陵寝椁室,经朝廷特赐,个别勋臣贵戚也可使用,初见于《汉书.霍光传》中。 一直以来,由于缺少实物,能够目睹黄肠题凑真容,成为了无数考古工作者,以及盗墓贼的一生追求。 爷爷亲笔手书,1970年初,他与南派一个盗墓团伙合作,在江苏省高邮市天山镇神居山附近盗掘一个西汉古墓葬,在里面发现了黄肠题凑。 爷爷支锅一辈子,也是第一次看见黄肠题凑,饶是他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也有点老虎吃天,无处下爪的感觉。 不过,他们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发现了两个盗洞,但他们又是不幸的,因为里面的陪葬品已经被洗劫一空。 即使这样,爷爷一伙人还是在淤泥当中找到了不少无论从规格还是品相来说,都属上乘的配葬品。 《万墓迷踪》当中有一段话,用笔沉重,浓墨重彩,甚至有些发抖,我想爷爷在写下这段话的说道内心一定是起坐不能平,激动万分的。 爷爷如是写道:此次支锅,虽未收获颇丰,但能一睹黄肠题凑之风采,也算不虚此行。 他甚至感慨,若不记财物,单就墓葬规格来说,这一生其他的锅都白支了。 1979年,那座西汉古墓被考古发掘,据说光是土方开挖就花费了十一个月,累计开挖土方量达十万立方米。 整个考古过程持续了四年,后来墓主人身份终于被确定,乃是大名鼎鼎的广陵王刘胥。 而这座墓葬,最后经考古专家确认,便是第一代广陵王、汉武帝第四子刘胥夫妇的同茔异穴合葬墓,其面积比湖南马王堆汉墓大十八倍。 墓葬里面出土了一套完整的黄肠题凑,据说金丝楠木就足足有将近六百立方米,需至少消耗三千棵树木。 而且其规模之宏大、保存之完好、结构之复杂、用料之考究、制作之精良,堪称无与伦比,惊人咋舌。 如今,为了方便游客参观,当地政府在扬州邗江区平山堂东路兴建了汉陵苑,用以陈列广陵王刘胥夫妇的合葬墓及出土文物,现为国家4A级旅游景区。 如果大家有机会前去,可以看一下,距离主墓室最近的那个盗洞就是我爷爷打的。 其实,广陵王刘胥的墓葬还发现了金缕玉衣,不过《万墓迷踪》里面没有记载。 估计他们当时根本没有发现,后来考古证明,金缕玉衣被盗墓贼毁坏,将金丝抽走了,考古专家也是根据带有金丝的玉片推测出来的。 不过,金缕玉衣已经被复原成功了。 我想,爷爷应该是没有遗憾的,1979年他还没有砸锅,所以对于整件事情他应该是知情的。 另外,我还想起了一个人,张文杰。 记得刚来西京城,他领着我去陕西历史博物馆的时候,我就曾看到过黄肠题凑的展示,那是秦公一号大墓所发掘出来的。 而这座古墓的考古发掘更是跨越十年之久,在黄肠题凑外面分别有厚度达到两米多的青膏泥层和木炭层,连连刷新中国考古记录。 不过当时我没有什么概念,就没有特别留意。 鼻大炮已经黄龙过江,兴奋的直吹鼻涕泡,搓着双手说道:“哥,咱这是要发了啊。” 毕超也难掩兴奋之情,一直说真后悔没早点学个驾照,要不然买了车就能直接开了。 我给他们两个泼了一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了,那里不还躺着一位嘛。” 张玲也说:“现在一切只是猜测,只有看到黄肠,也就是堆积在一起的方木,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黄肠题凑。” “这个好办,清理一下不就知道了。” 鼻大炮上嘴唇碰下嘴唇,说的容易,但做起来可就难了。 我按下对讲机按钮说道:“小静,扔一把洛阳铲下来。” 红灯一亮,石静霞的声音响起:“收到。” 用洛阳铲探了一下,所有人都热情被现实的洪流扑灭。 要想窥见黄肠题凑真容,必须先清理掉三层防护层,依次为青膏泥层、木炭层、青膏泥层,每一层都有一米厚,加起来可就是三米。 瞬间,我们就觉得自己渺小的像一直蚂蚁。 “这要挖到猴年马月去啊?”毕超五官扩张,表情夸张的说道。 鼻大炮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我绝望的说道:“绝了,哥,给邵玉婷打电话吧,她不还欠咱两千万吗,让花子把工程队调过来吧,要不然没法啊。” “调个锤子工程队,也别惦记那两千万了,四处看看,既然有人来过,肯定有被清理过的地方。” 第218章 先把水抽干 灯光所到之处,可以看见顶部一览无余,十分平整,没有被动过。 我把注意力放在了四个侧面,经过仔细的检查,又用脚步丈量了一番,发现东西方向比南北方向短了将近三米。 “哥,歇会吧,这来来回回的干什么呢?”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我没理会鼻大炮,又走了一遍,果然是短了差不多三米。 “快过来,这里不对劲。” 闻言,他们几个走了过来。 我用脚后跟踩了一个坑说:“就这里,把边上的泥土清理一下看看。” 大约十几分钟后,立面上的青膏泥被一层一层,像切豆腐一样清理掉。 最后,鼻大炮用刀子刮了刮,立刻就露出了方形的木柱断面。 “哥,是方木!” “嗯,扩大范围。” 经过清理,一个一个方形的木柱断面露了出来,连成一片。 转过身鼻大炮就问道:“你们说要是把这里的金丝楠木运出去车成手串,能卖多少钱?” 张玲摇了摇头说:“金丝楠木有一种淡淡的特殊香味,这里的木头没有这种香味,根本就不是金丝楠木。” “是吗,玲姐,你别欺负我闻不到味。” 说着,鼻大炮使劲吸了吸鼻子,直接“呕”的一嗓子吐出来一大口黄痰,这家伙把鼻涕吸到嘴里去了,可把人恶心坏了。 张玲差点也跟着吐了。 “你也不想想,北方根本就不适合金丝楠木的生长,怎么可能是金丝楠木呢?” 鼻大炮“哦”了一声,有些失望的问我:“那这是什么木头?” “看着好像是柏木,黄肠题凑一开始就是用柏木来制作的,因其油性较大,树心呈淡黄色而得名。” 张玲又补充道:“这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民间自古有松木避,柏木死的说法,说柏木能够辟邪化煞,让墓主人不受打扰。” 这个说法我也听说过,说的是妖魔鬼怪,虫蛇鼠蚁见了松木棺材绕着走,要是不小心碰到了柏木棺材,那就直接宣判死刑了。 当然,其真实性无法考证,但现在很多地方,包括陵园里面也都大量种植柏树,我想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鼻大炮怅然若失,突然又莫名其妙的说道:“金缕玉衣是我的,谁也不许跟我抢。” 随即他又补充道:“卖了钱可以平分,但是我得先过把瘾。” 张玲比较理智,淡淡的说道:“已经有前人来过,而且整个西侧立面都被清理过了,也不要报太大期望,平常心对待,要不然失望就会越大。” 一根一根的方木严丝合缝的拼凑在一起,历经两千多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 就在这时,发生了让人忍俊不禁的一幕。 “哥,插不进去,太紧了。”鼻大炮弯着腰,撅着屁股说道。 毕超接着话茬说:“别说你的家伙那么软,我这么硬的家伙都插不进去,他妈的。” 闻言,张玲咳嗽了一声,假装没听见,到一边去了。 我走过去没好气道:“你们两个就不能注意点素质吗?” “你看,就是插不进去吗。” 鼻大炮把匕首插紧了方木之间的里面,只能进去一点,他使劲掰了掰,“铛”的一声,匕首直接断了。 毕超拿着撬棍捅咕了半天,最后也放弃了。 不得不说,确实有点紧到一定境界了。 “好了,你俩别费劲了,黄肠题凑号称盗墓贼的克星,绝非浪得虚名,靠蛮力肯定不行,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有传言黄肠题凑建好以后会用金属溶液浇灌,形成坚不可摧的整体。 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这纯属扯淡,木头的燃点在300摄氏度到500摄氏度之间,古代常见的金属无非金银铜铁,但这些金属的熔点要远远高于木头的熔点,达到了上千度。 如果传言是真的,那么木材根本保存不下来,直接就燃烧了。 不过,用一些粘合剂浇筑倒是有可能,比如树胶之类的,再有就是涂抹油漆,用来防潮防腐。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里与广陵王刘胥墓的黄肠题凑一样,所有的方木都是依靠榫卯结构拼接在一起的,四面企口高低错落有序。 不过,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刘胥墓的黄肠题凑是直接在金丝楠木的方木上开槽,然后拼接,从外面可以明显的看到拼接痕迹,有点像乐高积木一样。 而眼前的这个巨大木椁室则显得更为高明,从外面则丝毫看不出任何拼接痕迹,给人感觉是直接用大方木堆积在一起的。 其实不然,文字雕刻有阴刻和阳刻,类比的话,这里就属于阴刻,榫卯开槽没有显露出来,属于暗扣,不知道拼接方式和方向,就无法判断用力的方向。 不得不说,古人的智慧超出了现代人的理解,特别是在古墓葬的防盗上,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就像眼前这种墓葬一样,利用这种方式完美的解决了防盗的问题。 鼻大炮和毕超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须臾,鼻大炮走到我身边说:“哥,超子刚才说还剩下一些雷管,要不然咱们直接给这王八盖子炸开,你说怎么样?” “不行!” 我不假思索,直接拒绝了他,然后解释道:“一来那样太危险,控制不好把墓室炸塌了,咱们就被活埋了,二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力拆除,给后人留点东西吧。” 鼻大炮翻眼睛等了我一下,闹起了情绪:“绝了,真是服了你们了,咱们是盗墓贼,盗墓贼。” 最后三个字他放慢节奏,加重语气,一字一顿的强调了一下。 张玲站了我:“我同意光廷的说法,那么做咱们跟陈蛤蟆有什么区别?” 鼻大炮一甩手,气呼呼的说:“行,说不过你们,那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我摇头道:“俗话说听话听音,玲姐刚才都说了,西侧里面清理过了,这么大的土方量,一定不是三五个人就能完成的。” 鼻大炮想了想,后知后觉道:“你的意思是西侧里面可能被打穿了?” 我点点头。 鼻大炮急忙跑了过去,好家伙,跟投胎似的,要不是他反应快,直接就在惯性的作用下掉下去了。 “哥,下面都是水,根本看不见洞口啊。” “那就先把积水抽干净再说。” 张玲点头同意:“就按光廷说的办,下面或许会有突破。” 第219章 真相是什么 毕超颓然道:“我听人说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是就半年,下面泡在水里,岂不是更坚不可摧了。” 张玲白了他一眼:“你懂的还挺多,不过都是不求甚解,没时间跟你解释了,快准备水泵。” 毕超和鼻大炮顺着盗洞爬了上去,很快抽水管就像一条蛇一样爬了进来。 将抽水管扔进水里,我按下对讲机按钮说道:“开泵。” 隐隐约约就听到一阵“突突突”的声音,抽水管一抖,立刻就变的沉重了,眼看着浑浊的积水被抽了上去。 等待的时间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这段时间以来,我时常会想起白老太临死之前没有说完的话,也一直有两个深深的疑问。火山文学 第一,当时哪个躲在暗处的人究竟是谁? 第二,白老太没有来得及说出的名字,他是谁? 其实,这两个问题可以合二为一,我爷爷砸锅,究竟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我怀疑过所有人,林沧海,段怀仁,张玲,黄二黑等等等等,但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不过,任何事情都怕琢磨,有两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永陵地宫的时候,我和张玲被困在一个小仓库,当时她给我讲了一些事情,但都是浅尝辄止,似乎在刻意回避什么。 还有就是张文杰猝死之前说要跟我做笔交易,他说他知道一个秘密,是关于祖爷的,只是没来得及说出口而已。 所以,我怀疑对于当年的事情,知情人很可能不止一个。 瞟了一眼张玲,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开口问道:“玲姐,你是那年跟的祖爷?” “1986年。”张玲看向我,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哦,没什么。” 我搪塞了一句又问道:“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会说?” “说呗,跟我还客气什么?” “你在里面呆了几年?” 张玲看向我说道:“没有,我没在里面呆过。” 我“哦”了一声。 混我们这行的,除了鼻大炮是个例外,那都是人精,张玲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心思。 直接开口说道:“那次祖爷没让我跟着去。” 我没说话,就看着张玲,她的目光有些躲闪,根本不敢和我对视,这让我更加坚信,她一定对我隐瞒了什么。 “玲姐。” 我的语气冰冷:“有关祖爷砸锅,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问错人了。” “你骗人,快告诉我,” “我不知道,我真得什么都不知道。” 我抓住张玲的肩膀,使劲摇晃了几下。 “你骗人,你肯定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不知想起了什么,张玲突然也变得激动起来,不停的摇头,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 随即,她挣脱开来,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光廷,白老太死了,就让一切都过去吧,不要再苦苦追寻下去了。” “不,真相只有一个,我要的是真相,唯一的真相。”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绕到她面前:“玲姐,看的出来,你心里很痛苦,可是你在顾虑什么?” 突然,张玲一把抱住了我,泪如雨下,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求求你,别问了。” 就在这时,抽水泵的声音突然停止,对讲机里传开了鼻大炮的声音。 “哥,玲姐,你们两个干什么呢?也不知挪挪管子,抽的全是泥,水泵不转了。” 一看抽水管,满管淤泥,我按下对讲机说:“完了,肯定是叶轮被堵了,超子,清理一下。” 一阵电波声响起,传开了毕超的声音:“没带螺丝刀啊,匕首倒是能用,可是柴油也不多了,要不你们先上来。” “绝了,你是桌子底下翻跟头,出手就不高,带这么点柴油,够干什么的。” “我哪知道有那么多水啊。” 等爬上去一看,五个头灯已经灭了两个,剩下三个都跟红灯一样,发不出什么亮光了。 “这样吧,超子,你回去,给电瓶充电,带够所需柴油,快去快回。” 石静霞抬头看天,天色已经发灰发白。 “天快亮了,你赶紧走,别被人发现了。” 毕超答应一声,翻身上马。 我又补充了一句:“买几双雨鞋过来。” 毕超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石静霞看了看张玲,又看了看我,狐疑的问道:“你们两个干什么了?” “没什么?” “那她怎么哭了?” “你去问她呀。” “嘿,八郎,长能耐了,你给我等着。” 鼻大炮说:“嫂子,你别多虑,虽说咱们喊一声玲姐,可是按照伙爷会的辈分,玲姐全是咱们都婶子了,我哥要是干出那种事情,属于是乱伦,天理不容,那是要受到道德的谴责和法律的审判的。” 我骂了一句:“滚你妈蛋,你懂得可真多。” “砰砰砰。” 鼻大炮顿时被几个雪球砸中,成了众矢之的。 毕超走后,我们也没闲着,因为气温很低,抽水泵和抽水管已经开始冰冻。 众所周知,水在结冰的状态下体积会变大,这也是以前农村存水的大水缸在冬天不能装满水的原因,要不然就会冻裂。 于是,我们立刻对抽水管和抽水泵进行了清理。 完事以后已经天光大亮了。 这几天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我几乎就是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钻出帐篷放了一泡水,看见不远处西斜的阳光下石静霞正在和红狐狸玩耍,张玲坐在札萨克河上钓鱼。 “小静,真是没想到啊,这些狐狸跟你这么亲近。” 狐狸本身就生性多疑,我走过去一说话,它们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警惕的盯着我。 “轻点,别吓坏它们了。” 石静霞嗔怪一句,接着说道:“那当然了,它们已经跟我成为好朋友了。” “小静,你的脚怎么样了?” “没啥大问题,冻伤嘛,小时候经常性的,别担心。” 她说的风轻云淡,我也没有在意,不过看起来好像还很严重,因为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石静霞用拿牛肉干引诱了一下,红狐狸没有动弹,几只小狐狸经不住诱惑,纷纷走了过来,不过还是有些惊恐。 她摸着小狐狸的毛绒绒的脑袋说:“别怕,八郎不会伤害你们的。” “别害怕,我……” 我一开口,狐狸们又退后了几米。 “牛肉干都被它们吃了,我肚子饿的咕咕叫,也没有管我。” 石静霞回头冲我摆了摆手:“等玲姐钓上鱼来,我给你做鱼吃。” 第220章 那个人是谁 鱼竿是用梭梭树和沙柳的树枝做的,鼻大炮的帐篷里有一个,我去拿鱼竿的时候发现这家伙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大帐篷套着小帐篷,嘴巴还吧唧吧唧的。 “红姐,我还想要,我哥是八郎,我要做萧十一郎,红姐你做甘十九妹。” 我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踢了鼻大炮一脚:“你死不死,怎么还扯上我了?再说这数字也对不上啊。” 鼻大炮没有醒,估计一会就在高速上车毁人亡了。 我拿起鱼竿走了过去。 张玲神情落寞坐在哪里,她盯着水面,却神飞天外。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有一首五绝,被誉为《江雪》之后再无五绝。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此情此景,毫无违和感。 我在张玲旁边坐了下来,清澈的河水顺着冰面地下缓缓流动,看起来就像丝绸一样。 片刻之后,她侧目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玲姐。” 我刚开口,她就“嘘”了一声,让我别说话,又指了指水面,怕惊扰了水里的鱼儿。 不过,我敢确定,她内心起了波澜,因为水面突然泛起一圈涟漪,她的手抖了。 突然,鱼线一紧,有鱼咬钩了。 我猛然上提,钓上来一条三斤左右的大青鱼。 “玲姐,怎么样,这就叫新手点壮。” 河水炖河鱼,原汤化原食,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说实话,和渤海湾的海鱼比起来,札萨克河的河鱼土腥味有点重,没有海鱼的鲜美。 吃过饭以后,天很快黑了。 矿灯都被毕超拿回去充电了,我们几乎就成了睁眼瞎,电话没有信号,也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超子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玲姐,别乌鸦嘴。” 鼻大炮转过头捅了捅我接着说:“哥,要不我回去看看。” 还没等我说话,黑暗中就听得“啪”的一声,石静霞扇了鼻大炮一巴掌。 “你摸错人了,摸到我的胸了。” “嫂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儿还嘀咕,心说我哥的肩膀头子怎么这么软。” 我骂了一句:“狗日的,你还捏了,把手剁了。” 鼻大炮赶紧起身说道:“我回去一趟,看看超子怎么还没回来。” 张玲急忙拦住他说:“不能去。” “为什么,难道咱们就这么等着吗?” 张玲分析道:“如果超子出事了,说明咱们已经暴露了,你回去就等于自投罗网,如果超子没出事,那他肯定会来的。” “没错,玲姐说的对,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晚上10点多钟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夜空里十分明显。 “是超子,超子回来了。” 鼻大炮说着,就从帐篷里钻了出去。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问题,急忙翻身而起,追了出去,一把将鼻大炮扑倒在地。 鼻大炮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一脸懵圈的表情,我使劲捂着他的嘴。 “别说话,来人不是超子。” “啊?”鼻大炮也有些惊讶。 这时,张玲和石静霞也出来了,我们趴在一个沙丘后面,探出头看了过去。 一匹马奔驰而来,马背上的人头戴矿灯,身背猎枪,身体前倾,正在磕蹬催马。 “哥,你怎么知道不是超子,可是要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杨老头的马是在景区拍照用的,脖子上都挂着铜铃铛,可是你听这匹马根本没有铃铛声音。” 鼻大炮一拍脑门说道:“绝了,还真是这样。” 我压低声音:“你他妈就不能小声点。” 鼻打炮自己把自己的嘴给捂上了。 说话间,那匹马已经行至近前,对方突然一勒缰绳,马蹄蹬空,一声嘶鸣停了下来,紧接着头顶开始四处扫动。 距离太近了,估计也就十米左右,当时如果放个屁,或者只要我们的马匹动一下,铜铃铛一响,我们就会被发现,从而无所遁形。 我气声说道:“快躲起来。” 几个人顿时一缩脑袋,躲了起来,明亮的光线从我们头顶扫过。 气氛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就连呼吸都放慢了节奏。 大概一分钟后,马蹄声再次响起,逐渐远去,再次探出头去,那人已经走远了。 鼻大炮问道:“那人是谁?” 石静霞摇头道:“不知道,估计是个巡夜人。” “巡夜人?嫂子,你忘了吗,阿古达木被我和玲姐废了。” 石静霞呛了一句:“就不会找别人吗?” 一直没说话的张玲开口说道:“那个人看着很眼熟,好像是如娜仁妹妹。” “不可能。”鼻大炮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她才多大,还不到十八呢,这荒郊野外的多吓人,玲姐,你肯定是看错了。” 张玲摇摇头:“可能真得的是我看错了,幸好没被对方发现。”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我们几个刚刚有所松懈的神经再次绷紧,躲了起来。 不过,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隐隐约约听到了铜铃铛的声音。 “没事,别紧张,应该是超子回来了。” 片刻之后,毕超“吁”了一声,勒住马缰绳,翻身下马。 鼻大炮拉住缰绳问道:“急死人了,怎么这么久?” 毕超喘着粗气,口鼻喷出热气说:“出了点状况,快卸东西,我一会儿再告诉你们。” 七手八脚将物资卸了下来,同时去掉了马匹的铜铃铛。 帐篷里面,鼻大炮问道:“超子,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毕超摘掉手套,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本来天刚黑的时候我就准备来了,可是如娜仁去找我了。” 张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如娜仁?她是不是做了巡夜人?” 毕超点了点头。 这时,我们也反应了过来,刚才巡夜人还真就是如娜仁。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如娜仁女承父业,做了巡夜人,虽然在情理之中之中,但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只是没有想到,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胆量,而且骑术精湛,比起网上的小浪蹄子不知强出多少倍了。 张玲感慨了一句:“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如娜仁代父巡夜,真乃奇女子也。” 第221章 鼻大炮的生意经 “玲姐,如娜仁是花木兰,你就是梁红玉,你们都是女中豪……” 话没说完,鼻大炮就被张玲一脚踹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踹我干什么?”鼻大炮一抹鼻涕说道。 张玲阴沉着脸,直接爆了粗口:“如果杀人不犯法,老娘直接就给你狗日的放血了。” 石静霞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鼻大炮啊鼻大炮,这回你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呵呵。” 鼻大炮一脸茫然,他不知道梁红玉是韩世忠之妻,在平定苗傅叛乱中立下奇功,被封为安国夫人和杨国夫人,但她曾经也是京口营妓。 鼻大炮说他只知道梁红玉是宋朝抗金女英雄,并不知道他当过妓女,又说玲姐这些年周旋于男人之间,活的也不开心,怪不得她那么生气呢。 “你以后啊可得小心点,别口无遮拦了。” 鼻大炮捂着嘴“嗯”了一声。 刚才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以前如娜仁的阿布,也就是阿古达木巡夜的时候,他骑着马,悠然自得,有时候还会喝一口马奶酒,兴致来了,甚至会喊一下呼麦,那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 不过,如娜仁就不一样了。 她奔驰而来,查看一番,又催马扬鞭,匆匆离去,应该不会只是因为缺乏经验这么简单。 我问道:“超子,刚才我看如娜仁走走停停,不像巡夜那么悠然,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石静霞眼前一亮:“一定是红狐狸。” 毕超点了点头说:“没错,如娜仁说她阿布说了,领导已经应允,只要找到红狐狸,就给他转正。” 此时,鼻大炮已经给发电机加满了柴油。 “行了,别聊了,可以干活了。” 换上雨鞋之后,我和鼻大炮先下去,他们三个留在上面。 鼻大炮把抽水管扔进水里,毛手毛脚的激起一团水花,见了我们两个人一脸。 “你能不能慢点。” 鼻大炮一抹脸对我说:“哥,怎么还是这么多水啊?” 我也皱起了眉头,昨天我们确实已经抽走了一部分积水,按道理来说不会这么多的,真是见鬼了。 想了想,我说道:“之前已经抽了一部分,虽然水位明显下降了,可是经过一天的沉积,水位再次上涨了。” “什么意思,这里的水抽不干净?”鼻大炮疑惑道。 “也不是抽不干净,就算是抽干净了,地下水还是会源源不断的补充过来,我们能利用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鼻大炮“哦”了一声,踢了踢抽水管,又往旁边挪了挪。 将近三个小时后,墓室内的积水终于被抽干净了。 鼻大炮用对讲机喊话:“停泵。” 抽水管一抖,跟男人的二弟一样软了下来。 随着一阵电波声,传来了毕超的声音:“水抽完了?” “对,你们快下来。” 很快,毕超和张玲就下来了,不过张玲走路的姿势特别怪异,垮塌垮塌的,感觉跟痔疮犯了一样。 “玲姐,你怎么了?”鼻大炮问道。 张玲尴尬的说道:“鞋太大了,跟划船一样。” 鼻大炮又问毕超:“超子,你从哪里找来的雨鞋?” “上次有个施工队走的时候留下的,我就带来了。” “绝了,你可真抠,一分钱也不愿意多花呀这是,别再给玲姐传染上脚气,要不然泡茶可就不香了。” 听了这话,我和毕超都愣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张玲突然脸色大变,揪着鼻大炮的耳朵厉声质问:“好啊,终于破案了,说,在博通堂里那几次,是不是你偷走了我的丝袜?” “啊?” 我和毕超面面相觑,都快惊掉了下巴。 鼻大炮明显慌了。 我一脚踢了过去,骂道:“你也太恶心了,要不是看你是条命,直接给你脑袋拧下来。” 鼻大炮歪着脑袋,斜着身子,一只脚都已经离地,呲牙咧嘴的求饶。 “听我说,听我说,是我偷的,不过我都卖了,一双十块钱。” “啊?” 我和鼻超再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一,咬着牙骂了一声狗日的,这家伙一天天都在干什么呀。 张玲手上一使劲,鼻大炮直接跟狗一样叫了起来。 “哎呦,玲姐,轻点,耳朵掉了,实在不行我把钱给你还不行吗?哥,快救救我。” 我用鼻孔重重的出了一口气:“玲姐,算了,赶紧办正事要紧。” 张玲冷哼一声,松开了鼻打炮。 头灯打过去,水虽然被抽干了,但底下全是淤泥,水花亮晶晶的,还有一些特别小的水流,像蚯蚓一样一点一点的流动。 我们想在黄肠方木上砸一根铁橛子进去,但是太硬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只能将攀岩绳固定到了墓室顶部。 这时,鼻大炮耍起了小心眼。 “超子,你打头阵,先下去看看。” 毕超往下一看,犹豫了一下:“我?” “绝了,你不想要小汽车了?” 一听这话,毕超做了一番心理建设,首当其冲,抓着攀岩绳下去了。 之前说过,木椁室有五六米高左右,毕超下到一半,由于脚下湿滑蹬空,直接跳了下去。 就听“嘎巴”一声响,声音清脆,在几乎密闭的空间里十分清楚。 毕超表情痛苦的“哎呦”了一声。 我急忙问道:“怎么了,骨头断了?” 毕超摇摇头:“不是,下面有东西,雨鞋底太薄,垫了一下,可能碰到穴位了,真疼啊。” 鼻大炮小声说:“看这表情,估计毕黄二哈点穴还疼呢。” 看了一眼那个元代留下来的尸骨,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隐藏着什么东西。 “淤泥里面肯定有东西,你站着别动,我下去看看。” 紧接着,我也下去了。 这刚一下去,毕超就脸色煞白的对我说:“坏了,我动不了了。” 他使劲的把腿从淤泥里往外拔,急的都出了一头白毛汗了,可就是拔不出来,反而越陷越深,淤泥都快跟雨鞋一样深了。 “你这是被吸住了,别用蛮力,活动活动,一点一点拔出来。” 毕超按照鼻大炮说的试了试,终于把脚从淤泥里拔了出来。 “大炮,真有你的。” 鼻大炮有些得意:“那当然,别忘了我可是生存大师啊。” 我苦笑一声,这家伙真是一点也谦虚,给个麦秆当拐杖,那个鸡毛当令箭,脸皮真厚。 试着到处踩了几下,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觉从脚下传来,就像是踩到了一堆干柴上面。 这印证了我的想法,淤泥里面肯定有东西。 第222章 难题 当下,我对鼻大炮喊道:“把旋风铲扔下来。” 鼻大炮答应了一声,扔下来两把旋风铲,和张玲先后也都下来了。 淤泥看起来有点像水泥,可能是我们翻动的缘故,气味不好闻,很臭。 不知道有没有养过猪的老铁,那股味道就像夏天猪圈里的气味一样。 鼻大炮用旋风铲在淤泥里刨了几下,很快就挖到了一个东西,圆形的,上面有几个孔洞。 “哥,这是什么陪葬品,看着这么眼熟?会不会是天球之类的东西?” 我也没听说过天球是什么,估计是他自己给起了个名字。 “你把上面的泥擦干净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我这么说,鼻大炮把那东西抱在怀里,用袖子擦了擦,顿时被吓了一跳。 “绝了,竟然是个头颅,真是晦气,看来咱们这一趟不会太顺利啊。” “乌鸦嘴,别乱说。”张玲嗔怪了一句。 鼻大炮把骷髅给扔了,死人见的多了,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那是一个骷髅,就是想调侃一下贪得无厌的鼻大炮。 “支锅这一行,最忌讳说那个字,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啊?” “玲姐,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也这么迷信,行,不说就不说呗。” 鼻大炮又嘀咕道:“是个殉人还是同行?” 毕超摇了摇头,噤若寒蝉道:“都这样了,除非做dna,要不然阎王爷都不知道。” 张玲说道:“这是一座西汉墓葬,殉人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当时殉葬制度已经被废除了。” 鼻大炮若有所思:“这么说,跟那个元朝人一样,是老前辈了。” 毕超也挖出了一个骷髅,他的反应就要强烈很多,脸都有点白了,不过为了自己的汽车梦,他不断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我要买车,为了小汽车,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鼻大炮有点倚老卖老的说:“超子,瞧把你吓得,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 “你也别笑话我,谁都是从拉屎不擦屁股过来的。”毕超回了一句。 接连不断的有尸骨被挖出来,其数量多到不可计数,几乎都已经碎成了渣渣。 这也印证了我们之前的说法,在元朝时期,这里曾经遭到过一次大规模的盗掘。 毕超咽了口吐沫,望着满目的淤泥说道:“这里得有多少尸骨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他们横尸当场?” 没有人接话,张玲提醒了一句:“大家小心脚下,一旦被骨头刺穿雨鞋,划伤皮肤,恐怕会感染的。” 她这一说,我想起在永陵地宫里被马骨划伤手指,差点丢了性命的往事,顿时就提高了警惕。 同时,我们还挖到了几把蒙古弯刀,还有一些金属丝线以及奇怪的配饰,像牛角一样,怀疑很可能是弓箭腐烂之后留下来的,都已经成了铁锈疙瘩,卖废铁估计人家都不要。 鼻大炮在上面发现了几颗镶嵌的宝石,抠出来之后揣进了口袋里面。 张玲说道:“别光捡芝麻,咱们要的是西瓜。” 鼻大炮则回了一句:“玲姐,捡到篮子都是菜,浪费可耻。” 张玲摇了摇头说:“四处找找,我不相信这么多人没有打开黄肠题凑,如果能找到前人留下的缺口,我们就省劲了。” 淤泥的束缚力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每移动一步都十分艰难,最重要的是还不能停下,因为一旦停下就会被吸住,弄不好我们四个就会被像四棵树一样被栽种在淤泥里面,再也出不去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都有点体力不支了。 尤其是张玲,她一介女流,雨鞋又太大,动不动就人走了,鞋没动,如此反复耗费了太多体力,此时已经气喘吁吁了。 围着黄肠题凑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破损的地方。 鼻大炮擤了一把鼻涕,口鼻同时呼吸,大口喘气道:“玲姐,没有洞口啊。” 张玲呼吸急促,皱着眉头说道:“不应该啊,虽说黄肠题凑是盗墓贼的克星,但这么多人进来,就算是用指甲抠,也应该抠出一个洞来,无非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她还是有些不死心的接着说道:“肯定是我们忽略了什么,再仔细找找看。” 又在淤泥里趟了一遍,依旧无任何发现。 直到此时,我们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这帮蒙古人处心积虑,大费周章之后,确实没有打开黄肠题凑。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一开始我认为是蒙古人当中有人动了私心,想独吞这批财宝才杀人灭口,可现在看来,这个假设不成立了,因为黄肠题凑根本没有被攻破,就不存在见财起意,杀人越货的说法。 “哥,想什么呢?”鼻大炮歪着脑袋问我。 回过神来,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鼻大炮却说:“你又来了,咱们不是来搞学术研究的。” 毕超也随声附和道:“是呀,下一步怎么办?” 看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了,团队的士气也有些低落,我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半了。 本来想走捷径,结果此路不通,看来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了。 “时间不早了,大家先出去,好好休息一下,从长计议。” 鼻大炮和毕超相继爬了上去。 侧目一看,张玲还在盯着黄肠方木的端面看,不停的用匕首在缝隙里探索着。 她神情专注,皱着眉头,侧脸美若刀裁,陷入思考的张玲美极了。 “玲姐。”我轻声唤道。 张玲回过神来看向了我。 我问道:“发现什么了?” 张玲揉了揉太阳穴:“没什么。” 我指了指上面:“先上去吧。” 张玲一抬脚,雨鞋留在了淤泥里面,整个人倒进了我怀里。 “玲姐,你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这不好吧?” “没事,快点吧。” 就这样,张玲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鼻大炮和毕超一人一只手,把她拉了上去。 我也趴爬了上去按下对讲机:“小静,上面情况怎么样?” 对讲机红灯一亮,石静霞的声音响起:“如娜仁刚刚回去了,一切正常,完毕。” “行,下面进展不是很顺利,我们现在上去。” 第223章 没那么简单 墓葬里面是个密闭空间,跟红薯窖一样,气温比外面要高将近10度,大家都出了一身臭汗,这一出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风一吹,那叫一个透心凉,每个毛孔都跟针扎一样,又都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真冷啊。”张玲抱着双臂说道。 等我们都上去之后,石静霞给每个人泡了一碗熊毅武方便面,还贴心的放了一个卤蛋。 “你们趁热吃,暖暖身子。” 鼻大炮端着碗,先把卤蛋给吃了,可能是吃的太急了,给噎着了,急忙又喝了一口汤顺了顺。 “慢点吃,跟狼撵了一样,没人跟你抢。”石静霞摇摇头说道。 就在这时,他突然昂起头,闭着眼睛,张大嘴巴,不停的酝酿着。 众人见状大惊,纷纷捂住自己的碗,惊恐的盯着鼻大炮。 “千万忍住,憋,憋回去。” 我的话音刚落,灾难就发生了。 “阿嚏!” 鼻大炮人如其名,一个喷嚏打出来,满脸的鼻涕,有一部分直接喷到了他自己的碗里。 他身子一颤,手一抖,面汤洒了一裤子。 鼻大炮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又揉了揉鼻子,接着吃面。 这一幕可把人恶心坏了。 张玲直接把碗往地上一方,不吃了。 石静霞咧嘴道:“大炮,你是对我刚才的话有什么意见吗?” 鼻大炮抬头一看,发现大家用一种异样的眼光审视着自己。 “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竖起大拇指说道:“狗日的,你属实太牛逼了。” 鼻大炮没理这茬,凑过来看了看我的碗,立刻大呼小叫了起来。 “绝了,嫂子,你这不对啊,我哥碗里有两个卤蛋,你这区别对待啊,我抗议。” 石静霞单手叉腰,揪着鼻大炮的耳朵说:“八郎是我的男人,我想怎样就怎样,有招想去,没招死去,抗议无效。” 她这话说的声音很大,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我瞟了一眼张玲,张玲也看了我一眼,随即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鼻大炮端起张玲的碗说:“玲姐,咱别浪费,我替你消灭了。” 帐篷外面传来了张玲的声音:“倒你碗里,别用我的碗筷,我嫌你恶心。” 吃完饭大家都休息了,石静霞主动承担起了后勤的工作,端起碗说要去札萨克河洗碗。 “小静,我去打一桶水回来。” “不用,你也赶紧休息吧,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挺好。” 看着她一瘸一拐的向河边走去,我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几个小时后,大家围坐在一起,商量对策。 张玲说黄肠题凑的防盗级别虽然堪称变态,但也不是无懈可击,毕竟是一根一根的大方木拼接起来的,就一定有一个闭合的地方。 “这最后一根木头就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只要我们找到这跟木头,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玲姐,你说的没错,可是几千上万根木头堆在一起,谈何容易啊。” 张玲看了看我,皱着眉头没说话。 毕超再次提出用雷管炸开黄肠题凑,鼻大炮随声附和,举双手赞同,但这样做不可控的因素太多,被我一票否决。 “这不行,那不行,就剩下日踏了,实在不行,咱们给陕北文物局打个电话,请求他们支援一下子。” 石静霞一巴掌扇了过去,骂道:“有病吧你,发什么神经?” 鼻大炮也没说话,往地上一躺,耍起了死狗。 “绝了,行,你们看着办吧,从现在开始,把我当个屁放了。” 我真想脱了鞋,在鼻大炮嘴上狠狠的抽几下,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石静霞说道:“八郎,黄肠题凑泡在水里,肯定有腐蚀,就挑最薄弱的地方,用破拆器强行拆除,应该没问题的。” 我点了点头:“目前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等我们说完,一直愁眉不展的张玲开口说道:“别太乐观了,恐怕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看向张玲,问道:“玲姐,你什么意思?” 张玲叹了口气:“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就是木头堆积在一起,能有多硬,可是那些蒙古人大费周章都没能打开黄肠题凑,就凭我们几个?” 张玲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石静霞说:“玲姐,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鼻大炮刚才还说让我们把他放个屁放没了,这会儿听了张玲的话,立刻来了精神,起身盘腿坐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 张玲解释道:“凡事都有例外,黄肠题凑就是那个例外,黄肠有两层青膏泥夹着一层木炭保护,厚度达三米之巨。” 鼻大炮使劲点了点头:“没错,我们都看到了呀。” 张玲“嗯”了一声,接着说了下去。 “木炭是用来吸附水分的,青膏泥则有防腐的效果,而且根据现场来看,地下水应该是近些年才流进去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对黄肠题凑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这一点也得到了毕超的证实,他之前说过,周围矿场林立,毫无节制的开采,导致了地下河流改道。 鼻大炮揉了揉鼻子,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张玲接着补充道:“还有一点,其实我们忽略了一点,木头都是由结节开始腐烂,上来之前我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些黄肠方木的结节都被挖掉了。” 我们听的入神,忘记了互动,都盯着张玲。 张玲自问自答:“黄肠题凑建造之初工匠就把那些结节给剃掉了,然后将整根木头在铅水中浸泡,使木材本身的孔隙全部被铅水填满。” 顿了顿,张玲总结道:“所以说,我们所遇到的黄肠题凑几乎可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了,就算是现代工具恐怕也只能望木兴叹呀。” 鼻大炮说:“怪不得那么紧呢。” 我咳嗽了一声。 毕超赶紧接着说道:“不是紧,是硬。” 我眼前一黑,这简直俩二货,哼哈二将嘛这不就是。 众所周知,黄肠题凑是帝王陵墓的专属待遇,不能随便使用,天下诸侯、大夫虽也可以使用题凑,但不能使用柏木,只能使用松木或者杂木,除非皇帝特许,特别恩赐,才能够使用黄肠题凑。 不过,在那个礼崩乐坏的时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第224章 药量过大 春秋战国时期群雄逐鹿,杀伐不断,中央政权衰落,诸侯力量强大,不断僭越礼法。 秦灭六国之后,经过一系列变革,礼乐制度在秦王朝有复苏迹象,无奈秦王朝二世而亡,神州大地再次进入战乱。 后来到了西汉王朝,情况依旧没有好转。 秦景公和广陵王刘胥便是很好的例证,他们虽然贵为权倾一方的诸侯王,依旧没有权利使用黄肠题凑,但是他们却用了。 尤其是广陵王刘胥,他篡夺皇权不成,自缢而亡,此等武逆不道之人肯定不会得到皇帝恩赐,那么就只有一种结果,广陵王刘旭僭越了礼法。 不过,饶是他们这般鼎鼎大名的人物都没有如此煞费苦心经营自己的身后事。 我们遇到的真主究竟是谁呢?难道比这两个人的身份还要尊贵?又或许他得到了皇帝的特别恩赐? 事情很简单,要想知道答案,只要能打开这个木椁室就行,但这难于登天,相较之下,找到最后一根木头反倒成了最为可行的办法。 就在这时,鼻大炮又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抄着袖筒说道:“我怎么感觉这么冷呢?” 我看他脸色发白,嘴唇干裂起皮,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哎呦,你的手真凉。”鼻大炮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这么烫,你发烧了。” 鼻大炮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是有点。” 我对石静霞说道:“小静,去拿点药来。” “没有感冒药,只有安乃近。” “也行,有啥吃啥。” 我又对鼻大炮说:“吃完药赶紧去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 “没事,我没事,真的,不就是个感冒发烧吗,扛,阿嚏,扛几天就过去了。” 安乃近便宜经济又实惠,是专门用于镇痛和退烧的药物,当时特别流行,几乎是家家必备。 但是这种药副作用相对较大,现在也能买到,但都已经改成兽用药了。 我每次感冒发烧去买药,村里的医生就会用小勺子从很大的褐色瓶子里舀出一勺,数好片数包在小纸片里。 一日三次,连吃三天,基本上药到病除。 石静霞这个后勤大队长还算称职,什么东西放在什么位置她都特别清楚,很快就找到了安乃近。 “给,你先把药拿着,我去给你倒点水。” “不用了,嫂子,我嗓子眼粗。” 话音刚落,鼻大炮张开嘴将药片扔进嘴里,一扬脖给咽了下去,五官拧成了菊花。 我看了都傻了,当年的药片可没有糖衣,那可不是一般的苦,好多小孩一说吃药那简直跟要命似的。 “这怂是个二杆子啊。”毕超咋舌道。 我们接着商量对策,经过充分的讨论,决定一个目标,两手准备。 目标就是打开黄肠题凑,第一手准备是选择薄弱点,用破拆器对木椁室进行暴力拆除,第二手准备则是着手破解黄肠题凑建造之谜,寻找最后一个木头。 最后,我带着点总动员的口吻总结道:“咱们要坚定目标,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一定要……” “呼噜……呼噜……” 刚刚把情绪调到最高点,就传来了一阵呼噜声。 众人看了过去,鼻大炮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他鼻子不通气,张着嘴巴“吭哧吭哧”的,还挺吓人。 好家伙,手都已经挂上挡了。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看向石静霞问道:“你给他吃了几片安乃近?” “八片!” 惊闻此言,我差点栽倒。 石静霞有个习惯,第一次吃药都是加倍。 有一次感冒发烧,她直接吃了一把各种颜色的药片,跟彩虹糖一样,看着都吓人。 反正她吃药的当晚,我是一宿没合眼,真怕出点什么事。 石静霞说以前在如家餐馆,她根本没有时间休息,就算生病了也要开门营业,所以,慢慢的也就养成了这么个坏习惯。 “这么多,别再中毒了。” 石静霞说:“不会,最多就是嗜睡,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虽然我有点不记得安乃近一次吃几片了,反正不是三片就是四片,但肯定不会是八片。 这家伙药劲也太大了,直接把鼻大炮给麻翻了。 “郑,郑什么来着?” 石静霞提醒道:“是郑,郑,哦,想起来了,郑东旭。” “对,这个郑东旭啊,一天咋咋呼呼的,这回算是能彻底安静下来了。” 我摇摇头又对毕超说:“超子,让他好好睡一觉吧,你跟我再下去一趟,带上破拆器。” 毕超为梦想而窒息,跟打了鸡血一样,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再次进入之后,我们发现积水又上来了。 毕超用破拆器在顶部打了一下,“砰”的一声,声音很大,从木椁室内部传了出来,就跟有人紧咬牙关剧烈咳嗽,声音从腔子里发出来的一样。 毕超咽了口唾沫:“这声音还挺吓人。” “固体传声最快,而且根据现代考古证明,黄肠题凑里面有好几层呢,正常,别紧张。” 一边说着,我查看了一下破拆口,不由皱起了眉头。 破拆器可是一件利器,钢板都能一击必破,破拆一般的木头更是摧枯拉朽,没想到在这里却铩羽而归,无用武之地了。 “超子,再打一下试试。” 毕超将破拆器对准刚才那个地方,再次按下了释放机构,又是“砰”的一声响,破拆器直接弹了起来,毕超差点没拿住,龇牙咧嘴不停的甩着手。 “不仅很紧,而且很硬,特别硬。”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用手摸了摸,两次击发也就打出了一个三四公分的小坑,黄肠提凑的防盗等级之变态,超出了我的预料。 毕超说:“虽然很硬,也不是一点效果没有,滴水成河,聚沙成塔,一天搞一点,总会打穿的。” 话虽如此,但最外面一层木墙最厚,也最为坚固,根据之前的考古经验,最少也有一米以上。 我苦笑一声:“按照你这个速度,要想打出一个可供成年人进出的孔洞,估计都吃上明年的新麦子了。” “那怎么办?” 经过仔细分析,我认为与水面平齐的高度应该是黄肠题凑的薄弱点,因为那里常年与水面接触,却又暴露在空气之中。 “老太太吃柿子,专挑软的捏,换个地方再试试。” 第225章 事大了 毕超把攀岩绳绑在腰间,蹬着西侧立面下去了。 “砰,砰,砰。” 几声巨响,他整个人在反作用力的作用下荡了起来,在半空中转着圈,攀岩绳勒住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问道:“怎么样?” 毕超回道:“效果不明显。” 我有点不死心:“再试试。” 等了片刻,不见有动静,我催促了一句:“超子,干什么呢?快点呀。” 就听毕超回了一句:“这里有字。” 闻言,我大为震惊,急忙问道:“写的什么?” 几秒钟之后,毕超再次回话:“不认识。” “做好标记,你上来,我下去看看。” 我把毕超拽了上来,在腰间绑好攀岩绳,跟蜘蛛人一样蹬着立面下去了。 “好了,好了,就是那里。”毕超喊道。 稳定了一下身形,用头灯照了过去,果然发现有一些黄肠方木的端面上刻着文字。 数了一下,一共四个字,两行两列整齐有序的排列着,就跟印章一样。 盯着看了半天,也只分辨出了一个字,还有些不敢确定。 “渭。” 其中有一个字好像是渭南的渭,但我也是木头眼镜,看不穿吃不准。 当下,我拔出匕首,从衣服上割了一块布下来,将黄肠方木上的字拓印了下来。 “超子,拉我上去。” 回到地面,我把事情说了出来。 张玲说道:“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她盯着布片看了半天,也只认出来一个字,还是那个“渭”字。 “这是小篆字体。”张玲说。 大家交换了一下意见,认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单凭我们几个,就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揭开这口大锅的锅盖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暮色将近。 “这样,今天晚上就别行动了,休整一下,等我回来。” 石静霞担心的问道:“八郎,你要干什么?” “这里地处沙漠腹地,没有通讯信号,我趁着夜色出去给林老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张玲点点头:“也好,路上小心。” 鼻大炮说道:“哥,我跟你一块去。” “不用了,你还发着烧呢,再说人多了反而目标太大。” 吃过晚饭,天就完全黑了下来,我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或许是做贼心虚,头灯也没敢开,只能依靠马匹的夜视能力驰骋在黑暗的夜里,风吹的人呼吸困难,只能低头侧脸,压低身子顶风冒寒。 正走着,前方突然隐隐约约就出现了一道亮光。 我急忙勒住缰绳,催马躲了起来。 很快,一匹马奔驰而来,从我身边一闪而过,马上之人正是英姿飒爽的如娜仁。 等她走远之后,我重新上路。 到了四海宾馆,立刻给对讲机充上电,然后拨通了林沧海的电话。 几乎没有等待,电话立刻接通了。 “光廷,这么长时间没跟我联系,真是急死人了。” “林老,沙漠没有信号,放心,大家都没事。” “那就好。”长出一口气,林沧海问道,“进展顺利吗?” “我找你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在电话里,挑重要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林沧海听后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一分钟后,他在电话里说道:“秦景公大墓挖了十年,广陵王刘胥的墓葬也发掘了四年之久。” 顿了顿,林沧海接着说道:“我们人手不够,这次恐怕……” 林沧海突然闭口不言,叹了口气,忍痛说道:“不如把点子卖了,也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卖了?”我有些诧异,“卖给谁,谁能有这么大的胃口?” “这?”林沧海语塞。 说实话,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废了这么大力气,结果给别人做了嫁衣,我想大家也不会同意的。” 电话里,我听见林沧海深呼吸了一口气。 “林老,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里面发现了一些文字,被我拓印了下来。” 林沧海说:“文字?快用彩信给我发过来。” 编辑了一条彩信,发到了林沧海的手机上。 坐在椅子上,我弯腰低头,双手拿着手机,焦急的等待着。 三分钟后,“滴答”一声水滴落下的声音,这是我的短信提示音。 打开手机一看,林沧海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但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但就是这四个字却让我震惊不已。 这件事情本就已经扑朔迷离,这四个字又再次给整件事情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敕造渭陵!” 我脑袋嗡的一下子就炸开了,作为一个高考分数过了二本录分线的高等教育的路网之鱼,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敕造,就是奉旨建造。 最为耳熟能详的当属清代文豪曹雪芹所著的四大名著扛鼎之作《红楼梦》里面的敕造宁国府了。 渭陵,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陕西人,又从事支锅这一行,我自然是知道的。 渭陵就是汉元帝刘奭的陵寝,位于咸阳城北5公里处渭城区周陵乡新庄村。 这里地处榆林境内,怎么会跟渭陵扯上关系? 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就像一团被猫抓乱的毛线球一样,丝毫理不出头绪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林沧海打来的。 电话接通的一刹那,林沧海就说了五个字:“光廷,事大了!” 自林沧海加入伙爷会以来,支锅数量不下一百,不乏黄帝陵寝,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像今天这样我还是头一次见。 我立刻问道:“林老,那些黄肠方木是用于建造渭陵的,怎么会出现在榆林境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这是林沧海的回答,我听出了些许茫然无措。 “那,那接下来怎么办?”我追问了一句。 电话那边再次陷入沉默,片刻之后,林沧海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光廷。” 我无缝衔接说道:“林老,您说,我听着呢?” “我打算亲自去一趟榆林。” “什么,您要亲自来榆林?” “没错,这样,你们先按兵不动,等我过去。” 略一停顿,估计是看了一下时间,林沧海接着说道:“我连夜启程,快的话赶在天亮前就到了。” “那好,我在四海宾馆等您。” “嗯,不见不散。” 说完,林沧海挂断了电话。 第226章 林沧海来了 四海宾馆有一台电脑,特别老的那种,显示器是个大脑袋,屏幕一闪一闪的有些不稳定。 等待林沧海的这段时间,闲着没事就在网上搜了搜。 那时候网络不像现在这么发达,信息也相对较少,像什么百度词条,搜狗百科当时根本没有。 在搜索栏输进去汉元帝刘奭,按下回车,搜索框的进度条迅速向右移动,剩最后一点的时候卡住不动开始转圈。 几十秒后,弹出了界面,点开几个看了看,都是一些大众熟知的历史事件,以及对汉元帝刘奭的生平介绍,对我没有什么帮助。 又换了一个关键词:三秦。 大秦王朝二世而亡,楚霸王项羽将陕西的关中和陕北一分为三,分别分封给大秦王朝的三位降将。 分别是章邯,被封为雍王,董翳被封为翟王,司马欣被封为塞王,这就是“三秦”的由来。 把关键词换成黄肠题凑,找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在一则报道里面竟然看到了谷满仓和杨五全的名字。 那是一则陕甘考古成果交流会上,梁满仓和杨五全作为代表,各自发表了一次讲话。 其中,谷满仓在会上的讲话提到了下面的内容。 天子柏椁,诸侯松椁,天子题凑,诸侯不题凑。 天子葬七,诸侯葬五。 第一句话直白易懂,不做解释,简单说一下第二句话。 这句话说的是天子在七个月之内下葬,诸侯则是五个月。 但是,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天子一旦继承大统,就开始着手修建自己的陵寝,短则数年,长则几十年时间之久。 对于天子来说,黄肠题凑是必需品,并且拥有绝无仅有的权利和资源,完全有充足的时间准备黄肠题凑。 抛开僭越礼法不说,诸侯则不一样。 那时候没有无线电,死后要派信使将消息送给皇帝,皇帝主持召开研讨会议,总结诸侯一生功过,最后决定是否给予黄肠题凑的“殊礼”。 如果通过,信使再奉旨返回,直到这时候才可以着手准备相关事宜,五个月的时间算来已经过去月余。 时间紧,任务重,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诸侯墓葬的黄肠方木会出现大小不一的情况,相较帝王墓葬无论从等级和做工上都要略逊风骚。 “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一拍脑门,懊恼了一句。 仔细回想,我们确实忽略了这一点,那些黄肠方木大小均匀,经过了精心的打磨抛光,工艺极其精湛,绝对不是仓促之间赶工出来的。 掏出手机,拨通了谷满仓的电话。 一阵等待之后,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句日语。 “摩西马斯?” 闻言,我一愣,下意识的把手机拿远,瞪着眼睛确认了一下电话号码,是谷满仓没错啊。 “谷老,是你吗?” “哈哈,光廷,是我。” “你怎么说日语了?” “哦,是这样的,我们去日本度蜜月了,一时没改过来,哦,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谷老,在你的印象中榆林在历史上有没有什么特别有名的诸侯王,最好是汉朝的。” “嘶,这个吗?让我想想。”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隐约听见谷满仓嘀咕了一句:“汉方扶阳露。” 一分钟后,我问道:“谷老,想起来了吗?” “哦,是这样的,我年纪大了,有点想不起来,明天回给你。”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怀着好奇的心态我特意搜了一下,顿时被雷的外焦里嫩,汉方扶阳露竟然是外用壮阳药。 “狗日的,人跟命对着干,好不了。” 求人不如求己,摇了摇头,我搜索了一下古代榆林历史名人,比较相关的有两条。 秦始皇长子扶苏因为劝阻父亲不要焚书坑儒而遭到放逐,派他到榆林做蒙恬的监军。 始皇帝死之前曾有遗诏,命扶苏继承帝位,但是被赵高,胡亥,李斯等人篡改了遗诏而赐死于榆林。 另一个是一千三百多年之前,党项族的领袖曾经帮助过唐朝平定叛乱有功,因此赐姓“李”,名“继青”,受封为定难军节度使夏国公,从此党项人便具有当时的银,夏,宥,绥四州,到了公元920年,党项对宋超称臣。 略一思考,这两条在时间上全都对不上,随即就给否决了。 那墓主人究竟会是谁呢? 思来想去,脑袋都大了,可就是没有头绪,墙上挂着钟表,秒针“嚓嚓”的响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突然,电话响了,我顿时就清醒了许多,急忙接了起来,顺便看了一下时间,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五点半了。 “林老,到哪了?” “我已经到……这里有一个苗苗烟酒店,你在哪里?” 苗苗烟酒店距离四海宾馆也就三四里多地,我还在那里买过饮料。 “林老,接着往前开,第一个路口右拐,然后一直直行就能看到我了。” “那好,一会见。” 撂下电话,我立刻开门,站在路边等待林沧海。 也就几分钟后,隐隐约约听见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紧接着一辆汽车从苗苗烟酒店的方向拐了过来,灯光很亮,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与此同时,我还看见就在车子前面,车灯映照之下,一个影子闪动不停。 用手遮住光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着。 “嘀嘀……” 林沧海按了两下喇叭,又用灯光闪了两下,忽明忽暗之间,我看见那骑马之人正是如娜仁! 我心头一紧,想要转身躲避,但已然来不及了,因为如娜仁也看见了我。 “谁,别动。” 如娜仁语气冰冷,从肩膀上取下猎枪瞄准了我,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我镇定心神,转过身去:“别,别开枪,我是你杜哥。” “杜哥?” 如娜仁狐疑了一句,收起枪,轻轻拍了拍马屁股,马儿小跑着到了我身边。 “杜哥,你怎么在这里?” “睡不着,起来散散步。” 胡乱搪塞了一句,我装模作样的活动起了胳膊。 如娜仁说:“你们不是前几天就走了吗?” “啊?”我头上都快出汗了,“那个,遇到点情况,车子出了点问题,等配件呢,车子修好了我们就走。” 如娜仁点了点头,又问我:“玲姐姐呢?” “她,她那个,还没起来吧,如娜仁妹妹,你刚回来啊?” 我赶紧岔开了话题。 第227章 驴奶头 如娜仁看起来有些疲惫,风霜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但那双眼依旧透彻,透着一丝坚毅。 “是啊,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闻言,我立刻紧张了起来,试探性的问道:“你指的什么?” 如娜仁侧身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说:“怪了,阿布说冬天食物匮乏,红狐狸肯定会出来觅食,可是我始终没发现它们的踪迹,我怀疑有人在投喂它们。” 说到这里,我看见林沧海下了车,手里拿着那把自制手枪,缓缓走了过来,抬手对准了如娜仁。 由于光线昏暗,虽然我未曾得见,但可以肯定他的额头一定是青云浮现,杀心已起。 当时我心里特别紧张,一个劲的给林沧海使眼色,可能是由于光线不好,他根本没有看见。 情急之下,我一侧身,把手伸到背后,不停的摆手让他不要开枪,林沧海这才收枪,悄悄退到了黑暗之中。 “如娜仁妹妹,赶紧回去休息吧,有时间我让玲姐姐去看你。” “杜哥,说话可要算数,我走了。”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后,如娜仁走了。 四海宾馆里,我给林沧海倒了一杯热水。 “林老,舟车劳顿,喝口热水吧,正好我跟你说一下具体情况。” “不喝了,趁着夜色,带上东西,领我去根据地,路上咱们边走边说。” “东西,什么东西?” 林沧海果然精于算计,心思周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后备箱里竟然有一把油锯和冲击钻。 当下,我们两个一起去了根据地。 大家简单寒暄几句,便立刻直奔主题。 林沧海说道:“大炮,开泵,抽水。” “好的,我这就去。” 鼻大炮答应一声,和毕超抽水去了。 我把石静霞拉到一旁,对她说道:“以后不许再投喂红狐狸了。” “八郎,怎么,你吃红狐狸的醋了。” “吃个屁醋啊,你把红狐狸喂饱了,它们不出来觅食,已经引起如娜仁的怀疑了。” 闻言,石静霞也表现出震惊,后怕的说道:“这么说我们的行踪暴露了。” “应该还没有,从她刚才的反应来看,只是有所怀疑而已。” 石静霞婆娑着胸口说:“没想到如娜仁这个小姑娘还真不简单啊。” 这时,外面想起了“突突突”的声音,鼻大炮把脑袋从帐篷外面探了进来。 “林老,抽上了。” 林沧海点了点头,用手捏着睛明穴说:“好,抽着吧,抽完了叫我一声。” “好的,林老。” 林沧海一侧身,枕着胳膊说道:“哎呀,老了,不经折腾了,我有点累了,迷瞪一会。” 说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毕超一直在墓葬内部倒换抽水管,我们用对讲机时刻保持联系。 天色由墨色转为灰白,然后逐渐放亮。 极目远眺,目力所及范围之内灰蒙蒙一片,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又要下雪了。”张玲抬头看天说道。 我接着话茬说:“瑞雪兆丰年,希望是个好兆头。” 就在这时,一阵电波音响起,毕超在对讲机里说道:“水抽完了,停泵。” 水泵停下的同时,我去喊林沧海起来,谁知我们在帐篷门口相遇,他出来我进去,差点撞到了一起。 “光廷,泵停了?” “嗯,刚停。” “走,下去看看。” 我心中暗暗吃惊,林沧海看似在睡觉,其实一直留心着周围的一切动静,要不然他也不会第一时间知道水泵停了。 或许,这也是他能够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吧。 除了后勤大队长石静霞没有下去,剩下的所有人都齐聚墓室之内。 检查过后,林沧海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白干了,我这几十年算是白干了。” 鼻大炮问道:“林老,这里面那位到底是谁啊?”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墓主人的身份一定极为尊贵,甚至会超出我们的想象。” 林沧海招了招手,把我们全部叫了过去,用目光扫视众人,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估计你们也知道,这黄肠题凑对于盗墓贼来说,就像是黄眉老怪的金钵罩住了孙猴子。” 鼻大炮数了数,我们正好五个人,跟西游记里一样。 “孙猴子打不开金钵,并不代表我们无法打开黄肠题凑啊。” “大炮,别太乐观了。” 林沧海扫视众人继续说道:“光廷之前说的很对,要想打开黄肠题凑有两个办法。” “一个就是找到最后一根黄肠方木,但是你们有所不知,黄肠题凑凝聚了古代建筑学的精华所在,又与阴阳风水相结合,每一根都是最后一根,也是第一根,所以这个办法仅存在理论上的可行性。” 鼻大炮紧跟着说道:“那就霸王硬上弓,还就不信了。” “对,我同意。”毕超说道。 张玲眼珠子一转问道:“林老,你是怎么想的?” 林沧海说:“我的意思是发出驴奶头,请人来帮忙,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这是黑话,在场几人只有我和张玲能听懂驴奶头是什么意思,其他人都一脸茫然。 鼻大炮捅了捅我:“哥,驴奶头不是用来吃的吗?”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陕西关中一带,有一种草本藤蔓植物,大多生长在土崖之上,具体的专业名字我也不知道,当地人都称其为驴奶头。 藤蔓有点像红薯,不过果实长在外面,是绿色的,两头尖中间大,跟织布的梭子有点像。 驴奶头果实鲜美多汁,香甜可口,有淡淡的奶香味,好吃极了。 “我想大家都应该吃过吧?” 这个问题勾起了大家共同的童年回忆,所有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每年秋季,果实成熟以后里面就会纤维化,外壳风干破裂之后,纤维化的种子便随风飘散,如同一个个小小降落伞,一片片鹅毛大雪,洋洋洒洒,漫山遍野到处飞舞。 正是因为驴奶头一直秘而不发,破裂之后突然无处不在的特性,支锅这一行一直用驴奶头来代替特别重要的消息。 行内人一旦听到驴奶头这三个字,必定知道有大事发生。 这就好比是行业内的一号红头文件,可见其重要性。 张玲率先说道:“林老,我觉得不妥,驴奶头一旦发出,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震动,到时候全国各地的同行齐聚于此,恐怕局势会失去控制。” 第228章 歪打正着 这话不假,俗话说同行是冤家,特别是我们这一行,更是如此。 《万墓迷踪》里记在,阴阳子老前辈曾经在协助孙殿英盗掘清东陵的时候发出过一次驴奶头,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从人尽皆知到全球瞩目,最后甚至惊动了外国领事馆,连民国政府都有点控制不住局面了。 鼻大炮一听就不乐意了,一擦鼻子说:“我站玲姐,谁敢从我郑东旭碗里抢食,老子咬死他。” 说着还学着狗叫了几声,跟被踩了尾巴一样,比起白帮刘氏父子惟妙惟肖的口技绝活差远了。 毕超也随声附和:“为了梦想而窒息,我要小汽车。” 林沧海摇了摇头,看着我问道:“光廷,你的意思呢?” 我想了想说:“林老,您也知道,这一行是泰森打老霍,谁也不服谁,伙爷会要想重现当年辉煌,名动西北,乃至全国,就必须做出点事情来。” 林沧海手捋胡须刀,微微颔首。 “如果发出驴奶头,全国盗墓行都知道我们把手伸到了白帮的地盘,白老太尸骨未寒,我们这么做恐怕会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说我们趁人之危,欺负白帮无主,还有一点。” 林沧海点头“嗯”了一声:“继续说下去。” 我接着说道:“白帮自然也会知道的,白家大小姐白若水淡泊名利,倒还好说,可那白二小姐白若雪和黄二黑势必会疯狂反扑,这也是我们不想看到的。” 话到此处,张玲和鼻大炮异口同声的说:“没错,此话言之有理。” 鼻大炮还强调了一句:“哥,我总结你的意思就是咱们尿一壶,让所有人尝尝咸淡,将伙爷会的名声打出去。” “绝了,精辟。” 我用鼻大炮的话回了他一句,又对林沧海说:“林老,天下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下决定吧。” 林沧海额头青云浮动,思忖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逆流而上,万一不行大不了一个电话打给陕北文物局,也算为国家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毕超却说:“没有万一,一定要成功。”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如今我躺在医院里,浑身插满管子,回忆起当初,才恍然明白,林沧海当时根本就没打算放出驴奶头,要不然他也不会千里迢迢从西京城带了油锯和冲击钻过去。 他只是想用这种办法来试探一下每个人都内心,清除不坚定分子,当然也包括我。 因为他正在酝酿一盘大棋,而身为局中之人的我们都是一颗棋子。 作为棋子,必须立场坚定,心无旁骛,勇往直前,不死不休,否则一招走错,满盘皆输。 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站在边缘位置,林沧海望着底下的淤泥问道:“光廷,这里的地下水多长时间能涨满?” 我回忆了一下这几天的经历说道:“一天左右吧,地下水就会涨到原来的位置。” 林沧海“嗯”了一声,他可能想到了什么,但并没有说,拿起安全带,套在了自己身上,挂好锁扣,蹬着里面下了泥潭。 我和鼻大炮也跟着下去了。 仔细的查看一番,林沧海选定了一个位置。 他告诉我们根据现代考古经验,黄肠题凑内部分为梓宫、便房、外椁、内椁以及墓主人的棺材等等。 阴宅跟阳宅一样,所以拐角的地方一般都很厚,不利于破拆,中间的位置相对来说比较薄。 不过,他也说这都是经验之谈,支锅和考古一样,每一次都会遇到新的问题,只有不断的试错,才能找到最优的答案。 “就这里吧,开始破拆。”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我们先用冲击钻打眼。 鼻大炮眯着眼睛,两条腿蹬在淤泥里面,身体前倾,用肩膀顶住冲击钻,按下了开关。 “哒哒哒哒。” 鼻大炮的身体也跟着冲击钻的震动一起震动。 一分钟后,鼻大炮停下来说道:“还是太硬了,不过也不是不能动,只要多花一些时间,肯定没问题。” 我摸了摸有些发烫的钻头说道:“这样不行,考古队可以花几年时间,但是咱们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 张玲在上面也说道:“是呀,再加上每天都要抽水,哪有那多时间?” 林沧海皱着眉头,青云变成阴云,用灯光扫过里面,抬起右手,指指点点,比比划划,跟做法一样。 片刻之后,又指向另一处说:“在这里试一试。” 这时,毕超也下来了,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大炮,你歇会,我来试试。” 接过冲击钻,毕超拉开架势,按动了电源开关。 钻头在灯光下疯狂转动,发出熠熠的光辉,在巨大的摩擦力之下,接触面开始发热,一缕一缕白烟缓缓升起。 不过,效果依然不明显,毕超停下来气喘吁吁的说:“好像还是不行。” “那就再换一个地方。”林沧海说道。 就这样,我们像几只纱窗外的蚊子想要进入房间一样,不停的变换着位置。 大概换了五六次之后,鼻大炮和毕超都有些疲惫不堪了。 鼻大炮喘着粗气:“哥,不行,我太累了,你来会。” 林沧海仍旧在做法,只不过面对黄肠题凑,此刻的他愈发显得不自信了,额头已经浸出一层汗水。 有的时候就是那么巧,要不怎么有那么句话呢,叫做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用冲击钻顶住两块黄肠方木的缝隙,按下了开关。 “哒哒哒哒。” 随着很有节奏的响声在墓室里面响起。 奇迹发生了。 我眼看着钻头在一阵白烟之中艰难的钻了进去。 “大家快过来,这里有戏,进去了。” 闻言,众人全都睁大眼睛看了过来,看得出来他们每个人都很激动,也很兴奋,但都刻意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是白高兴一场,为了打开黄肠题凑我们已经被折磨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毕超刚刚一抬脚,就被鼻大炮按住肩膀借了一下力。 “咕叽”一声,鼻大炮把脚从淤泥里拔了出来,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过来。 “超子,快点,为了梦想而窒息。” 毕超鼻孔出气,用眼睛瞪着鼻大炮,嘴皮子一动,嘀咕了一句,好像在骂人。 第229章 终于打穿了 众人聚拢过来,头灯齐刷刷的照在了钻头上,把钻头照的跟钻石一样,发出灿烂的光芒。 钻头一半已经进去了。 林沧海如释重负出了一口气,却又紧绷着弦说:“最艰难的第一步终于迈出去了,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大家不要放松。” 张玲站在上面,探出头来,使劲的伸长脖子往下看。 “真进去了?” 鼻大炮回了一句:“玲姐,你咋还不信呢,我哥八郎不是白叫的,硬顶进去了。” 一听这话,张玲又把头缩回去了。 “能不能好好说话?小心一会玲姐揍你。”我没好气的说道。 鼻大炮摇摇头,使劲晃了晃冲击钻,钻头卡死了,一点没动。 这家伙有点猴急,双手还没拿稳,就按动了电源开关。 冲击钻尾部立刻剧烈甩动,把电缆给卷了起来。 吓得每个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电源取自发电机,是220v的交流电。 林沧海一巴掌呼了过去:“慢点,毛手毛脚的多危险,这要是漏电了,咱们全完了。” 鼻大炮就如同孙猴子进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园,这树看着那树好,用冲击钻一顿突突,但都是浅尝辄止。 毕超看不明白,狐疑道:“你干什么呢?”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鼻大炮回了一句。 毕超又问:“说点人话。” 鼻大炮停下来,擦了一把鼻涕说:“绝了,超子,你没见过别人搞木雕吗?我先给切出框来,然后用油锯一点一点的切。” 闻言,我由衷的赞叹道:“真有你的,这确实是个办法。” “那当然,我可是生存大王。” 我摇了摇头,这家伙属猴的,给个杆子就网上爬。 我们几个轮番换班,干劲十足,只见墓室里面人影攒动,只听周围机器轰鸣,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每个人都出了一身臭汗,也都有点累了。 “鼻子,鼻子好,好,阿嚏。” 鼻大炮张着嘴,眯着眼睛,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个喷嚏,两条黄龙直接喷了出来。 他擦了擦鼻涕说:“哎呀妈呀,眼冒金星了。” 画面简直不忍直视,我们几个全都本能的后仰身体躲避。 林沧海摇摇头说:“歇会吧。” 张玲用对讲机喊话,让石静霞放下来了一些吃喝的东西。 嘴里全是锯末子,我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吐到了地上。 “真凉啊,跟冰镇的一样。” 林沧海小口小口的满满喝着,捂着脸说牙疼。 简单吃了点东西,补充了一下能量,继续工作。 又过了几个小时,脚下的积水不知不觉已经快一尺深了。 林沧海说道:“玲子,给小静说一声,开泵。” 十几秒之后,抽水管一抖,水被抽了上去。 那些骨头在吸力的作用下碰到水泵,撞击发出“啪嗒啪嗒”的动静,听的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林沧海说了一句话,但是太吵了,我们都没听清,他又拍了拍鼻大炮的肩膀,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鼻大炮关掉油锯问道:“怎么了?” “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一旦黄肠题凑被打开,地下水就会顺着破口进入,将里面淹没。” 毕超说:“那就一直开泵抽水。” 林沧海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但是木椁室里面是什么情况,我们谁也不知道,万一有大量尸气,就需要时间来置换空气,这期间如果地下水进入,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他这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是个几乎不可能解决的问题。 “林老,那怎么办?” 林沧海看了看我,用鼻孔长出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看我们都不说话,毕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没事,等墓室一打开,咱们就憋一口气进去,先挑值钱的东西拿,反正都是白来的,也不亏。” “这不就是清空购物车活动嘛,我看行,我一口气能憋两分钟,超子,你呢?”鼻大炮说。 “不知道,没试过。” 大家别误会,我说的购物车不是购物平台的购物车,那时候还没有购物软件。 当时,有一家电视台做了一档节目,就叫做清空购物车,30秒内疯狂往购物车放东西,然后满足一定条件就可以全部拿走。 我持反对意见:“硫化氢浓度达到2000ppm,吸一口就死,风险太大了。” 林沧海点头说道:“没错,还有一点,秦景公大墓挖了十年,广陵王刘胥墓挖了四年,而且真正的宝贝肯定都被墓主人随身携带,我们还有很多关卡要过,永远不要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此后三天,我们重复着同样的工作,黄肠题凑里面被切削出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开口,进深已经有将近一米的深度,可是仍然看不到希望。 “哥,到底有多厚啊?” “这玩意咱们没有遇到过,我也是木头眼镜,不过林老说估计在一米二左右,应该就快了。” 毕超圪蹴在那个开槽里面说:“那还等什么,开干。” 林沧海和两位女同志这几天没下来,只是隔几个小时用对讲机询问一下下面的情况。 进展虽然缓慢,但毕竟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始终没有想到止水防水的办法,急的林沧海坐卧不宁,就连晚上睡觉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天,天快亮的时候我拿着油锯正在切割,突然反馈给我的力量消失了,油锯直接穿了过去。火山文学 我身子一颤,差点跌倒,愣了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黄肠题凑的里面终于被我们打通了。 “鼻大炮,超子,透了,透了。”我兴奋的说道。 他们二人见状更是欣喜若狂,直接抱在了一起。 鼻大炮说:“哥,你躲开,我来。” 毕超跃跃欲试:“一脚就踹开了。” “别动。” 我拦住他们两个,用对讲机通知了上面。 “林老,打穿了。” “呲啦”一声电波音伴随着林沧海急促的声音传来。 “停下来,我马上下去。” 很快,林沧海就下来了,查看过后他却皱着眉头说道:“在没有想到止水防水的办法之前,不能贸然打开。” 转向鼻大炮,接着说道:“大炮,用泥把口子封上。” 第230章 红狐狸求助 林沧海的话犹如当头一盆冷水,将鼻大炮和毕超的热情扑灭。 “林老,这都已经……” “封上,没听见我说话吗?”林沧海打断鼻大炮,抬高声音说道,语气无可辩驳。 我拉了拉鼻大炮的衣角:“按林老说的做吧。” “行。”鼻大炮拉着长音答应了一声。 毕超虽然没说话,但是看得出来,他比鼻大炮意见还大。 封好口子以后,回到地面,大家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却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苦无应对之策。 一筹莫展之际,一次意外事故让事情出现了转机。 自从我告诉石静霞让她不要继续投喂红狐狸以后,她还真就照做了,但是为此难过了好一阵子。 我只能以自然法则,优胜劣汰等陈词滥调来安慰她,说最好不要出手干预,要不然不是在帮助红狐狸,而是在害它们,因为依赖性一旦产生,就很难改变了。 一开始,红狐狸还是来了几趟,围着石静霞转来转去,石静霞摸着它们的小脑袋,说了狠心的话。 “你们走吧,以后别再回来了。” 都说狐狸有灵性,更是位列“胡黄白柳灰”五仙家之首,也不知道红狐狸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从那以后它们就再也没来过了。 石静霞时不时会一瘸一拐的到处走走,虽然她未曾提及,但我知道她心里放不下,想去找红狐狸。 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 我们正在商量对策,突然感觉外面有了动静。 林沧海急忙“嘘”了一声,顺手就把自制手枪掏了出来,压低声音说道:“别出声。” 众人噤若寒蝉,顺手处有家伙的也早已经握在手中。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于是脱口而出:“会不会是如娜仁?” 林沧海对我说:“光廷,你跟大炮出去看看。” 答应一声,我们两个猫腰起身。 “不管是谁,对于我们来说,都是绊脚石,一定要让对方永远的闭上嘴巴。” 看似提醒,但林沧海的语气不容辩驳,听着更像是命令。 “知道了,林老。” 我答应了一声,跟鼻大炮钻出了帐篷。 昏暗的光线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影子正在不远处徘徊 “哥,那什么东西?”鼻大炮用胳膊肘碰了碰我问道。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说:“不像是人,估计是野狗吧?” “有没有可能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管他呢,你那边,我这边,包抄过去给它宰了吃火锅。” 绕后去之后,鼻大炮悄悄靠近,突然猝起发难,如一张满弓一样腾跃而起,手里握着匕首扑过去直刺向对方脖颈位置。 不过,他扑空了,因为动物的反应要比人敏捷太多。 “哥,快。” 鼻大炮趴在地上冲我喊了一句。 趁其不备,我斜刺里杀出,寒芒一闪,直取对方脖子。 动物反应虽然敏捷,但是没有人的阴险,它显然没有料到我们不讲武德,去骗,去偷袭它。 愣神之际,便已命在旦夕。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我才看清,影子是红色的,根本不是什么野狗和狼,而是那只红狐狸母亲。 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在半空之中扭转腰身,避开了红狐狸。 红狐狸反应过来,跑出去几米远,但并未远去,而是停下来盯着帐篷,叫了几声。 鼻大炮问:“哥,你能听懂吗?” 我反问道:“你说呢?” 虽然听不懂红狐狸的语言,但我感觉它好像有事。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石静霞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八郎,别伤害它。” 红狐狸向前几步,再次停下,又叫了几声。 “嫂子,几日不见,红狐狸瘦了这么多。” “它要喂养它的孩子,现在食物匮乏,估计奶水都跟不上了,肯定就瘦了。” 叹了口气,石静霞蹲下身子,伸出手勾了勾说道:“没事,快过来。” 红狐狸这才跑到她身边,先是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然后发出类似婴儿般嘤嘤哭泣的声音,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石静霞摸了摸红狐狸的脑袋,柔声细语的问道:“怎么就你一个啊,你的孩子呢?”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红狐狸竟然听懂了她的话,咬住衣袖使劲的拉着往后退,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是不是出事了?” 红狐狸又叫了两声。 石静霞紧跟着说:“前面带路。” 红狐狸当下就掉头开始在前面带路。 刚走了两步,林沧海便冷声说道:“站住。” “林老,它的孩子肯定出事了,我想帮助它们。”石静霞转过身来,言辞恳切。 “胡闹,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可是……” 张玲开口说道:“好了,小静,不要再说了,林老没一枪打死红狐狸就已经不错了。” 石静霞又对我说:“八郎,我真的很像帮助它们。” “谁也不许去。” 撂下一句话,林沧海转身进了帐篷。 石静霞急的都快哭了。 我安慰她说:“小静,别闹了,我们现在也是一团乱麻,哪有心情管它们啊,就听林老的吧。” 谁也没有想到,过了一会儿,突然响起了马蹄声,再一看,石静霞不见了。 “坏了,小静单独行动了。” 我急忙冲出帐篷喊道:“小静,回来。” 石静霞没有回头,渐行渐远,马蹄声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风雪之中。 “哎呀,这下坏了。” 我嘀咕了一句,不免担心起来。 自阴阳子老前辈创派伙爷会以来,就定下了一条规矩,那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安全第一。 既然有规矩,那就必须严格执行,为了能够将安全第一落到实处,伙爷会所有行动必须处于受控状态,严禁私自外出,单独行动。 石静霞坏了规矩。 我想起了爬墙的张文杰,石静霞罪不至死,但必然也要付出代价。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把人找回来。 其他人听到动静也都出来了。 我侧目看向了林沧海,只见他怒目盯着远方,额头上青筋暴跳。 鼻大炮轻轻喊了一声:“哥,怎么办?” 我语气急促喊了一声:“林老。” 林沧海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两个去把人给我带回来。” 第231章 放了我的女人 当下,我和鼻大炮翻身上马,策马扬鞭,顶风冒雪,一路追了上去。 头灯散发出来的光线里,雪花飞快的从眼前略过。 我不停的拍打着马屁股,想让马儿跑得更快一点,马屁股肿没肿我不知道,反正我的手特别疼。 跑着跑着,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方向我有印象,正是通往施工现场的方向。 果然,顺着脚印,追到了施工现场,一匹马躲在沙丘后面,嚼着沙柳的树枝。 鼻大炮跑过去一看对我说道:“哥,是咱们的马。” “快,找人。” 我们两个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现在是窝工状态,里面只有零星的几行脚印。 凭借落雪覆盖的程度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石静霞的脚印,因为她走路一瘸一拐,特征很明显。 顺着脚印走了一段距离,我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大炮,有血腥味。” “哥,我闻不到啊。” 我没搭理他,担心的要死,头灯一扫,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片鲜红色。 温热的血液融化了积雪,血水流动,钻进了雪层里面,隐隐透着一丝诡异的粉红色。 那只红狐狸就倒在血泊之中,睁着眼睛,嘴巴张的很大,头骨塌陷,惨不忍睹。 旁边还有一块刚刚断裂的砖头,同样布满血迹。 “大炮,野营房,快。” 我们朝看场老头住的野营房走了过去。 野营房的风向标标杆上绑着一根铁丝,铁丝上挂着一张狗皮,我认出这是上次被我杀死的那条狗。 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着,鼻大炮拉了拉我的衣角,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别听了,这种野营房密封性极好,从外面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你怎么知道?” “以前我去工地上偷钢筋,被抓以后在里面关过几天。” 鼻大炮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如果里面的人不开门,从外面是根本不可能打开的。” “那怎么办?” 鼻大炮指了指门两侧那两个小窗户说:“只有这里能进去。” 可能是为了防止风沙,野营房被放在了一个托架上面,托架的高度大约有六十公分左右。 如此一来,再加上窗户本身的高度,我一米八四大高个踮起脚尖才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搬了两块砖垫在了脚下,这才勉强够得着,往里面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石静霞躺在床上,不省人事,额头上肿了一个大包。 她身边有一个笼子,笼子里面是那几只瑟瑟发抖的小红狐狸。 而那个看场老头正色眯眯的盯着石静霞,把罪恶的黑手伸向了石静霞的胸前,然后又解开了她裤子上的扣子,露出猥琐而又满足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我气血上涌,怒从心中起。 谁知脚下一滑,从砖头上掉了下来,“砰”的一声,脑袋重重的撞在了野营房上。 随机,里面灯灭了。 我捡起搬砖,一砖头砸碎了窗户玻璃。 “狗日的,放开小静。” 骂了一句,就想从窗户爬进去,锋利的玻璃碴子割破了我的手掌,鲜血横流,我已无暇顾及,只想拯救自己的爱人,让她免遭非人待遇。 没想到那老头也不是善茬,我刚刚爬了上去,他就拿灭火器砸了一下我的脑袋,直接把我砸的一阵眩晕,跟喝了一斤白酒一样。 趁我立足未稳之际,老头立刻将窗户外面的铁板给拉了回去,窗户彻底被封死了。 “哗啦”一声,鼻大炮把另一边的玻璃也砸碎了,但还是被老头抢先一步,又用灭火器砸了一下鼻大炮,不过他眼疾手快,躲了过去。 老头用力过猛没拿住,灭火器掉了出来。 随即,他又想将另一个窗户关上,鼻大炮捡起灭火器,拔销子,压把子,动作一气呵成,直接把干粉喷了过去,就跟西游记里妖怪要出现的时候一样。 老头缩回脑袋,连连咳嗽。 “老东西,快放了我嫂子,要不然今天让你吃铁丝,拉罩滤。” “嘿嘿,小子,口气不小啊,你们先进来再说吧。” 我冲鼻大炮喊道:“快,进去。” 那个窗户易守难攻,鼻大炮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我一把推开鼻大炮,就想从窗户钻进去,谁知又被那老头用另一个灭火器砸了一下。 两次砸击,我的脑袋“嗡嗡”的,一边一个大包,都快成了小龙人。 “哥,你也别太着急,虽然咱们进不去,但只要牵制着他,等嫂子醒过来就行。” 石静霞目前情况不明,也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但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希望老天保佑了。 “小静,快醒醒。” “我是你的八郎,快醒醒。” “……” “别着急,等我享用完这个姑娘,自然会开门的,哈哈哈。” “我日你妈!” 鼻大炮转身跑开,很快就拿了两个安全帽回来。 “哥,戴上这个,硬闯。” 不由分说,我戴上安全帽,一咬牙再次爬了上去,心说为了解救小静,就算是用战斧导弹轰我,我也不怕。 “砰,砰,砰。” 老头用灭火器一次一次砸在我的脑袋上,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感觉每一下我的脖子都要短一寸。 可能是吵闹声太大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石静霞终于醒了。 她拿起烟灰缸趁其不备在老头脑袋上狠狠砸了一下,老头身子一歪,晃了几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鼻大炮,卡住了,推我一把。” 鼻大炮猛的用脑袋顶了一下我的屁股,把我顶了进去。 好悬,这要是顶到我的子孙袋,直接就断子绝孙了。 又是几声沉闷的响声,石静霞用烟灰缸将老头砸晕了,满脸是血。 “铛”的一声,烟灰缸掉在地上,石静霞扑到我的怀里瑟瑟发抖。 “八郎,我,我杀人了。” “没事,别害怕,你这是正当防卫。” “八郎,对不起,我……” “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处理完尸体回去再说。” 鼻大炮把手从窗户里伸进来晃了几下。 “哥,给我开一下门。” 进门之后,鼻大炮探了探老头的鼻息,随即“咕噜咕噜”嗓子,一口浓痰吐到了老头脸上。 “绝了,装死是不是?老子还就不信了。” 第232章 糟老头子坏的很 鼻大炮把老头拖了出去,将浑身的衣服扒光了,还拉开了内裤的拉锁,把里面散发着尿骚味儿的几百块钱钞票揣进了自己的裤兜。 寒光一闪,鼻大炮拔出匕首,递给我说道:“哥,男人的底线,就是父母孩子和女人,骟了他。” 我也是在气头上,对鼻大炮说道:“这样未免太便宜了他,去找根锯条来,我要让他的痛苦和绝望中流尽最后一滴血。” “哥,够狠的。” 就在鼻大炮找锯条的这段时间,老头苏醒了过来,躺在雪地上瑟瑟发抖,被冻得跟狗一样。 没找到锯条,他却拿了一把铁锹回来,“咔嚓”一声,铲了一铁锹雪,撒到了老头身上。 老头顿时就跟踩了电门一样,剧烈的颤抖起来。 “爷,别杀我,别杀我。” “绝了,刚才还嘴硬呢,怎么这会儿怂了?” 老头艰难起身,跪在冰天雪地里,不停的作揖求饶。 “哈哈,磕头虫,太像了,哈哈哈。”鼻大炮手指老头,笑得前仰后合。 “爷,饶了我吧。” 鼻大炮像一个审判者,居高临下的说:“你动了我的,我哥的女人,死不死,他说了算。” 老头跪走到我脚下,抱着我的腿连连求饶,嘴里不停的说着自己不是人,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自抽耳光。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这里是怎么排除地下水的?如果能够有所突破,那可谓是为这次支锅行动立下奇功一件。 “要想让我饶了你,除非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别说一个,就是十个,一百个我都答应。”老头看到了希望,满口应承下来。 鼻打炮哼了一声:“话别说的太满,如果你做不到,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我指了指那张狗皮,接着鼻大炮的话补充了一句。 “没错,实话告诉你,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敢耍花样,你的皮也会挂在那里。” “是,是,是,不敢,不敢。” 我抛出了困扰我们许久的问题:“我看到这里到处都在挖沟,但为何没有地下水,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老头显然也没预料到我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愣了几秒钟。 鼻大炮踢了他一脚:“快说,到底知道不知道?” “不,不知道。” 老头苦着脸,生无可恋的摇了摇头,随即不知想起了什么,又使劲点了点头。 “知道,我知道。” 我一脚将其踹翻在地,骂道:“狗日的,不老实,放血扒皮。” “好唻,哥。” “别,别,没有,我,我没骗你们,加盐,对,加,加盐,还有胶水。” 老头被吓坏了,说话断断续续,我没听太明白。 又追问了一句:“什么玩意,说清楚。” 老头咽了口唾沫说:“加盐和胶水就行。” “绝了,你这一解释,听倒是是听清除了,可是没听懂啊。” 接下来,老头给我们解释了一番,说盐是化学工业之母,什么膨胀、水化、坍塌,还有什么胶团等等一堆名词。 众人越听越糊涂,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哥,你高考不是过了二本线吗,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鼻大炮直接忍受不了了,恨不得一铁锹拍死眼前这个老头。 石俊霞的注意力也集中不到一块了,时不时的瞅一眼笼子里的小红狐狸。 “stop。” 老头一愣,看向了我:“啊?” “停,让你停下来,别说了。” 我用鼻孔长出一口气,接着说道:“你说的这些你自己明白吗?” 老头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摇摇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个啥。” 我眼前一黑:“大炮,打狗日的。” 一顿拳脚相加之后,老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我们说道:“这些都是杨经理经常说的话,我就记住了这么多,全都告诉你们了,怎么还打我?” 我和鼻大炮相视一眼,心说感情这次打错了,管他呢,敢动我的女人,打的就是他,不分错与对。 其实,这都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想不通这其中是个什么原理,也不知道有没有建筑行业的老铁,可以给解释一下。 我大手一挥说:“算了,就问你一句,怎么加,加多少?” 老头想了想说:“不知道。” 说完,他赶紧捂住了脑袋。 第233章 把自己脚趾头剁了 我无意中发现墙上的挂钩上挂着一个本子,拿下来一看,是一些米面柴油签收单据的副联。 翻看了一下,发现时间很有规律,每十天一张。 我随口问道:“今天几号了?” 石静霞和鼻大炮直接就懵了,我们来这里时间不短了,没白天没黑夜,早就忘记了时间。 老头左右看看说道:“十二月十七了,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过阳历年了。” 单据上面最近一次的签收日期是十二月十日,如果按照十天一个周期来看,还有三天,将会再次有人来送东西。 “这两场雪下的,气温一下子就降了下来,按照往年经验,阳历年那阵是最冷的。” 老头挠头想了想,碰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一年我记得最冷都到零下三十多度了,凡是拴在木橛子上的家畜由于无法挣脱缰绳,都冻死了不少呢。” 老头看了一下手指,被鲜血染红了,他用手掌使劲按住脑袋接着说道:“天太冷了,石头都能冻裂,已经进入冬休了,就留我一个人看场子,每隔十天杨经理都会派人给我送吃的。” 老头说话的时候我一直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反应很自然,语速也很均匀,不像是为了活命编造出来的谎言,更何况还有单据在手,我敢确定这件事情他没有隐瞒。 那么问题来了,该如何处理老头呢。 如果杀了,肯定会引起送货之人的怀疑,万一到时候对方报警了呢? 可如果不杀,万一老头自己报警了呢? 思来想去,最后我决定将老头先带回去,好好看管起来,等到了送货那天再给送回来。 换句话说,从现在开始这个老头就再也不能离开我们的控制了。 “走,带我们去拿东西。”鼻大炮一亮家伙说道。 老头拿了钥匙,领着我们去了存放物品的仓库。 三匹马,满满当当的驮回去了所需物资,包括工业用盐和胶水。 石静霞拎着小红狐狸,小红狐狸蜷缩拥挤在一起,瞪着惊恐而又充满好奇的眼睛,盯着飘飘洒洒的雪花。 回去的路上走的很慢,每个人心情都很沉重,一来马匹负重前行,二来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石静霞毫无组织纪律性,单独行动坏了规矩的事情。 爬墙是死罪,饶是张文杰在伙爷会里的地位,林沧海都没有网开一面。 虽然石静霞罪不至死,但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讲,都不能和伙爷会肱骨之臣张文杰相提并论。 按照阴阳子老前辈定下的规矩,监守自盗断手指,私自行动断脚趾。 所以,结果几乎是无法改变,并且可以预见的,那就是石静霞必须要断指谢罪。 那老头说的没错,气温骤降,风雪肆虐,沉闷的气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鼻大炮打破沉默说:“哥,你倒是说句话啊,这眼看着就快到地方了。” 我对石静霞说:“小静,我想好了,我们私奔吧,去找陈多余,进厂打螺丝,再也不回来了。” 石静霞没说话,我看见她擦了擦眼角。 “怎么了?” “八郎,我没事,沙子进眼睛了。” 鼻大炮插嘴说道:“绝了,嫂子,我知道你是被我哥刚才的话给感动哭了。” 石静霞没搭茬,却问我:“八郎,爷爷砸锅你不查了?伙爷会你真的可以丢下不管吗?” 她太了解我了,这两个问题让我无法回答,进退两难。 没等我说话,石静霞语气坚定的说:“别哭丧着脸,又不是生离死别,干啥呀这是,我认罪认罚。” 闻言,我心头一颤:“小静。” 石静霞催马扬鞭,拉开距离,独自走向风雪深处。 “大炮,一会回去,咱们就说这次都是石静霞的功劳,希望能够将功补过,功过相抵吧。” “哥,你格局小了,这还用你说,嫂子可是我亲亲的嫂子啊。” 回去以后,张玲和毕超双双迎了上来。 毕超拉住了马缰绳,张玲把我和石静霞拉到一旁。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林老板着脸一晚上了,一会可别惹他生气了,知道吗?” “玲姐,我知道了。” 转身我又对石静霞说:“你在外面等一会。” 张玲摆了摆手:“放心吧,我陪着小静,赶紧进去吧。” 我和鼻大炮把林沧海堵在帐篷里面,说石静霞巾帼不让须眉,智勇双全,勇斗老头,最后还成功找到了处理地下水的办法。 林沧海一言不发,偶尔点一下头,最后只冷冷说了一句话。 “国有国法,帮有帮规,今日之事就算是发生在我身上,也绝不姑息,我必自断脚趾。” 我当时就不愿意了,心想去他妈的帮规,我杜光庭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算什么男人,日后要是传出去,我岂不是要把脸埋进裤裆里做人?火山文学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我包庇纵容,伙爷会的立派之本就会动摇,岂不更被世人耻笑? 真难啊! “林老,既然规矩不能坏,那我愿意代替小静受过。” “哥,牛逼,果然是站着撒尿的纯爷们。” 鼻大炮说着把刀子递给了我,接着说道:“哥,你要是下不去手,我来代劳。” 我咬着牙说道:“碎碎个事情,咧一下嘴以后我把你叫哥。” 话很硬,但我心里也一阵嘀咕,感觉都快出汗的了,能不怕吗。 “胡闹!” 林沧海一声大喝:“去把小静叫进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听动静是石静霞,暗道一声不好,我急忙冲出去一看,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石静霞坐在地上光着脚,右手拿着匕首,利刃上还在滴血,而她的右脚已经被鲜血染红,赫然少了一根小拇指,触目惊心。 “小静,你?” “八郎,没事,刀很快,感觉不到疼。” 石静霞说的轻描淡写,但整个人都在颤抖,一头的冷汗。 我整个人都快哭了,我他妈天天吹牛逼要让石静霞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结果连她一根小拇指都保不住,太失败了。 张玲跑了回来,自责的说道:“我就方便了一下,没想到……唉。” “玲姐,没事,不怪你,我永远不会让我的男人难做。” 第234章 万事俱备 林沧海摇了摇头:“光廷,快带小静包扎一下伤口。” 我用颤抖的手捡起那被冻伤的小脚趾,抱起石静霞走了。 后来,我从白玉吊坠得到灵感,将石静霞的小脚趾也制作成了一个吊坠,随身携带。 也是在后来,石静霞才跟我说当时她的脚趾因为冻伤严重,已经几天没有知觉了,而且开始逐渐坏死了。 所以,干脆一狠心一咬牙给切了下来。 也是从那年起,石静霞再也没有穿过凉鞋出门。 发电机和抽水泵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稍作休整,重新进入了墓室。 直到此时,老头才明白过来,被吓得魂不附体。 “你们,你们是盗墓贼?” 鼻大炮推了一下老头的肩膀:“少废话,从现在开始,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面呆着。”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老实点,要不然,哼,看见了吗,你的下场就跟那具尸骨一样。” 老头见状,再也不敢说话了。 林沧海走过去,和颜悦色的对老头说道:“乡党,你好好想一下,盐水的比例是多少,胶水要用多少才合适?”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我相信你一定会想起来的,是吗?” 老头点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 “没事,不着急,慢慢想。” 老头抓耳挠腮,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额头上冷汗直流。 片刻之后,终于想起来了。 “饱和,对,没错,就是饱和盐水,杨经理就是这么说的,至于胶水……” 老头都快哭了:“爷,我是真不知道啊,你就是戳死我,我也不知道啊。” 一看实在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就把老头晾在了一边。 “光廷,他刚才说的饱和盐水是什么意思?” “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简而言之就是水里最多能溶解多少盐。” 林沧海略一思忖,手捋胡须说道:“嗯,我明白了。” 其实,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根本不具备相应的条件,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林沧海略显沉重的说:“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了。” 鼻大炮害怕老头跑掉,就用攀岩绳将老头栓了起来,跟栓狗一样。 听到摸着石头过河,一知半解的鼻大炮挽起了裤腿,气的林沧海吹胡子瞪眼。 石静霞受伤以后行动不便,我用对讲机喊话,让张玲放下来了几个水桶,然后就开始配置凝固剂。 饱和盐水很好配置,待析出晶体之时就算是配置完毕了,又倒了一些胶水,开始搅拌。 “搅拌,搅拌,巧克力,搅拌好吃的巧克力。” 鼻大炮拿着一根无缝钢管一边搅拌一边唱了起来。 毕超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歌?我怎么没听过?” 鼻大炮擤了一把鼻涕说:“爱探险的朵拉你看过吗?一部美国动画片。” 毕超摇了摇头,往腰间绑了一根攀岩绳对我说:“我先下去。” 我也跟着下去了。 很快,凝固剂就配置好了,鼻大炮把水桶慢慢放了下来,我和毕超两个人开始均匀的洒在淤泥上面。 过了一个小时,用头灯一照,地下水还是不断的往上渗。 我说道:“胶水不够,加大剂量。” 如此反复数次,终于算是成功了,就像在淤泥上面铺了一层塑料布一样。 接下来就是大面积推广使用了。 这项工程其实并不繁杂,但是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期间备料不足,又去了一趟施工现场驮运所需物资。 经过整整一天一夜,终于完工了。 大家收拾心情,拖着疲惫的身体正准备回去美美的睡一觉,谁知这时候那个老头开口说话了。 “等等。” 鼻大炮回头没好气道:“老老实实在里面待着。” 我们也没在意,自顾自向盗洞洞口走了过去。 老头有些急了,急忙就来追我们,结果被绳子一拽,脖子都差点勒断了。 “咳咳咳。” 鼻大炮骂道:“不讲武德,从背后搞偷袭,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老头摸了摸脖子,表情就跟吞刀片一样说:“别走,这样还不行。” 闻言,林沧海停下了脚步。 鼻大炮说:“别听他的,这糟老头子坏的很。” 没有理会鼻大炮,林沧海走到老头身边,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老头。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235章 黄金雨 实在是太困了,返回地面的时候感觉腿都软了。 “小静,你的脚好点了那吗?” “没事,一点小伤……” 石静霞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影也越来越模糊,不知不觉中我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 睁开眼睛,我看见她正在逗几只小红狐狸玩。 石静霞伸出纤纤玉指,挠了挠小红狐狸的下巴,小家伙十分享受的闭上了眼睛,然后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另外几只也不甘落后,你争我抢的用脑袋往石静霞手上蹭。 “哎呀,真舒服。” 我使劲伸了个懒腰,突然就腿抽筋了,赶紧起身抱起小腿蹬直了腿,疼的我满头冷汗,咬着牙直打哆嗦。 不知有没有抽筋有没有相同经历的老铁,太疼了,简直无法忍受。 几十秒后,终于算是过去了,不过感觉腿好像短了一截。 石静霞替我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八郎,你的身体可不如以前了。” “唉。”我叹了口气接着说,“就是太累了。”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哗哗”的流水声。 “鼻大炮,你他妈要死啊,总是在帐篷后面撒尿,就不能走远点。” “嘿嘿。” 他没回话,阴阳怪气的坏笑了起来。 “你,你笑什么?”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哥,绝了,别看我站的近,但我尿得远啊,我身体好,嘿嘿嘿。” “滚你妈蛋。” 气温下降的厉害,我们之前凿出的冰窟窿又冻上了,冰面估计得有四十多公分厚了。 札萨克河冰面上到处都是裂纹,偶尔还能听见开裂的声音,有点像“吱呦吱呦”的椅子一样。 “光听,醒了吗?” “玲姐,进来吧。” 张玲掀开帘子,一股寒风趁虚而入,顿时让人打了个哆嗦。 “吃点东西,准备下去了。” 说着,张玲把牛肉干和奶酪递到了我手里。 我躺在地上,嘴里嚼了一根牛肉干,按摩着酸痛的小腿。 突然一侧身,鼻血差点流了出来,只见张玲和石静霞双双趴在地上,撅起屁股朝向了我。 好家伙,牛肉干顿时不香了,食之无味,如同嚼蜡。 “小静,你脚不方便,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那多不好意思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跟我客气。” “知道了,玲姐。” 两个女人收拾着帐篷的底部,防止无孔不入的寒风侵袭进来。 “都出来了,准备干活了。” 帐篷外面外面,响起了林沧海的声音。火山文学 出去一看,鼻大炮提了一个帆布提包,里面装着破拆器,撬棍等物,毕超也背着一个双肩膀,装着香炉白蜡等祭祀用品。 怀着一颗忐忑的进入盗洞一看,效果很好,地下水并没有越过防水层。 不过,当光线打在黄肠题凑立面的黄肠方木上时,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无比震惊的奇幻景象。 黄色的,整个立面全都变成金黄色的了,金灿灿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灯光所到之处,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看到金色的粉末缓缓飘动,犹如午后阳光里的灰尘。 “额滴神啊,这,这是怎么回事?”鼻大炮喃喃自语,使劲揉了揉眼睛说道。 “哈哈哈,黄金,是黄金,这里原来全都是黄金,发了,这是发了啊。” 毕超欣喜若狂,有点范进中举的感觉,我真担心这家伙疯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侧目看向林沧海,他眉间青云再次浮现,眉头紧锁,转身走到了老头身边,一把揪住了拴在老头脖子上的攀岩绳。 “你究竟都做了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要不然一枪崩了你。” 老头被勒的上气不接下气,咳嗽两声,苦着脸说道:“爷,我是真不知道啊,绳子这么短,我手还被反绑着,根本就过不去。” 说着,他跑过去证明了一下,确实所言不虚,甚至直到此时,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换句话说,这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太神奇了,也太诡异了。 林沧海收起枪走了过去,弯腰用手一抹,那金粉便附着在了手指上。 “这根本不是黄金。” 这句话简直比札萨克河的冰面还要寒冷。 鼻大炮和毕超二人刀切一样脸色一变,双双跑过去查看,然后就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狗日的老天爷,我日你先人哩。”毕超咬着牙骂了一句。 鼻大炮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又白高兴一场。” 再次审视这诡异至极的变化,我仍然处在恍惚之中。 太不真实了,就跟海市蜃楼一样。 谜底揭开已经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了。 可能是职业的缘故,我对揭秘探险类的节目比较感兴趣,有一次无意中从电视上看到一档名叫科学实验室的节目。 里面解密了古代古代的炼金术,竟然与我们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女博士把硝酸铅溶液倒进了碘化钾溶液里面,又加了一些热水。 然后就是搅拌,搅拌,搅拌好吃的巧克力,片刻之后,奇迹出现了。 烧杯里面竟然下起了黄金雨,特别神奇,如同魔术。 女博士解释说铅是分子量最大的非放射性元素,两者反应,硝酸铅里面的铅元素就被分离了出来。 古代的江湖术士正是掌握了这一点,用所谓的炼金术招摇撞骗,当然他们是有良心的,跟明星创办的潮牌一样,只骗有钱人。 至于我们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后来我打听到当地距离青海省比较近,用的工业用盐基本都是从青海省采购的。 而青海省是我国最大的盐湖矿所在地,有茶卡盐湖、察尔汗盐湖和柯柯盐湖等。 据说湖边的沙滩都是用白色的盐粒子铺成的。 工业用盐对于纯度在工艺上没有严苛的要求,造成了里面含有各种丰富的化学元素,比如硝酸铅,碘化钾,还有一个现在大名鼎鼎,全球资本都疯狂追逐的东西。 那就是锂元素,这是动力电池的重要原材料,可以说决定着电动汽车的发展高度。 青海省有一家企业,正是因为拥有了几大盐矿的开采权,股票重新上市的当天,股价直接翻了四五倍,堪称奇迹。 提醒一句,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黄肠方木在铅水里面泡过,表面纹理存有大量铅元素,我们配置好凝固剂以后就从上面顺着立面往下倒,有一部分附着在了立面上,就发生了反应。 场面虽然震撼,但并不美丽,甚至有点诡异,也没有黄金雨,可能还是某些环节出了问题,比如没加热水。 惊骇之余,众人镇定心神,准备揭开锅盖了。 第236章 五铢钱 我拿着油锯扫视众人。 “我开了。” 毕超深呼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鼻大炮说:“哥,赶紧的,不行我来。” 林沧海说:“光廷,开吧。” 单缸汽油机“突突突”的运转起来,一阵汽油味弥漫在空气里,锯链上交错的l形刀片快速转动着。 锯链所到之处,锯末横飞。 我眯着眼睛,随着锯链的运动,也逐渐紧张了起来。 不光是我,余光中我看见鼻大炮和毕超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了,饶是林沧海这般见过大场面的人,也目不转睛的盯着转动的锯链。 空气仿佛凝固了。 油锯切开的裂缝还未闭合,突然就听“嘎吱”一声,由于受力不均,最后木板直接劈开了。 毕超一脚踹开木板,这就要进入,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领。 “里面情况不明,你急着投胎去啊。” 站在外面,仔细观瞧,正对着我们的还是一道黄肠方木堆砌而成的墙壁。 见状,鼻大炮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说:“绝了,这还有完没完了?” 林沧海面色凝重,用头灯往两边扫了扫。 “两边有回廊,只要迈开腿,就进了梓宫里面。” 闻言,鼻大炮和毕超双双瞪大眼睛,看向了林沧海。 “林老,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有听清楚。” 林沧海一字一顿:“这里面就是梓宫。” “啊?还真是啊。” 鼻大炮张大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又捂着嘴笑了起来。 林沧海老脸一红,咳嗽了一声。 其实,刚一听见梓宫这两个字,我也差点想歪了,幸好爷爷在《万墓迷踪》里面有过类似的记载。 《汉书·霍光传》有云:“赐金钱、缯絮、绣被百领,衣十五箧,璧珠玑玉衣、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各一具……皆如乘舆制度。” 可见,在西汉时期,梓宫特指皇帝的棺材。 不过,也有学者认为黄肠题凑的内部统称为梓宫。 梓,即梓木,是一种木质坚硬,耐腐蚀的木材,属落叶乔木。 该种木材浅黄色,材质优良,细致,耐久,用于造船、水车等。 根和树皮入药,功能活血散瘀,祛风去湿,治扭挫伤和腰肌劳伤之功效。 梓,这个字现在也经常用来给孩子起名,反正我认识的就有好多,比如张梓晗,李梓桐,马梓铭等,但也有一种说法,认为这个字不吉利。 到底吉凶如何,因人而异。 “走,进入看看。” 言毕,林沧海在前面带路,我们几个相继跟了上去。 墙壁内侧有很多突出的木棍,有点像练功打的木人桩,木人桩可用于练习套路、拳法、腿法、肢体硬度等。 就是电影叶问里面甄子丹打的那种。 唯一不同的是木人桩的木棍是圆形的,而我们眼前看到的却全都是方形的。 灯光打在上面,影影绰绰,明灭不停变幻。 鼻大炮仔细检查了一下说道:“每一根黄肠方木都有,好像是故意闲得蛋疼,摆了这么个造型。” 林沧海摇摇头说:“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不中听呢?” 随即,他接着解释道:“所谓黄肠题凑,黄肠自不必多说,题就是头部、端部的意思,凑就是拼凑在一起,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题凑。” 刚走了没几步,毕超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栽倒。 “怎么这么滑啊?” 虽说梓宫里面没有进水,但是经年累月下来,地面上还是长了一些不知名的菌类,有点像苔藓。 “大家小心脚下。”林沧海提醒了一句。 很快,前面地面上出现了大量的铜钱,铺了厚厚一层,最厚的地方堆的跟小山一样。 鼻大炮蹲下身子用手抠了抠,没动,拿匕首翘了翘,“砰”的一声,下来了一大块。 “全都粘在一起了。” 好不容易掰下来一个,又用匕首刮着上面的绿锈。 “上面有字,林老,你看看这写的什么?” 鼻大炮把铜钱递了过去,但是林沧海并没接,甚至对这里堆积成山铜钱没有多大兴趣。 “不用看,上面的两个字是五铢,这是五铢钱。” 鼻大炮歪着脑袋看了半天,竖起了大拇指。 “啧啧,绝了,林老,你还真是能掐会算啊,不看都知道。” 秦灭六国之后,统一了法律,度量衡,废止六国旧钱,在秦半两钱的基础上发现出来了五铢钱。 五铢钱的发展史有武帝五铢、东汉前期五铢、剪边五铢、董卓五铢、直百五铢等。 其流通了七个世纪,也就是七百年时间,一直延续到了隋朝,是世界上自有货币以来流通时间最长的货币了,创造了一项世界奇迹。 直到今天,五铢钱的影响仍然存在,甚至冲出了国门,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泰铢。 鼻大炮直奔主题问道:“说的这么热闹,那一枚五铢钱能卖多少钱?” “对对对,行情怎么样?”毕超也眼巴巴的盯着林沧海。 “这个问题得问玲子。”林沧海故作神秘。 我按下对讲机按钮:“玲姐,一枚五铢钱现在什么价格?” “呲啦”一声,张玲回话了。 “五铢钱发行量大,存世量也大,现在的行情一枚也就十块吧,还得看品相,如果……” “如果什么,玲姐,快说。”鼻大炮把对讲机抢了过去。 红灯一亮,张玲说道:“如果是玉制五铢钱或者金制五铢钱,那价格就高了,或者是曹操时期恢复发行的五株钱,由于存世量极少,价格连年攀高。” 几年后,张玲的话得到了印证。 东汉末年分三国,五铢钱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不但发行量小,而且是方孔很大的素面五铢钱。 素面五铢钱近年来受到了越来越多藏家的追捧,据说一枚品相上乘的素面五铢钱已经叫价二百个达不溜了。 听了张玲的话,鼻大炮和毕超显得很失望。 “唉,还以为发了呢,感情又白高兴一场。” 毕超仍不死心,抱着买彩票的心态弯腰在地上寻找起来。 “别找了,这玩意卖给废品收购站都得扣除废渣。”我用脚碰了碰毕超的屁股说。 毕超回手拍了一下我的腿,仍不死心:“万一呢?”火山文学 林沧海说道:“眼光要远,格局要大,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走,去前面看看。” 几个人继续前行,在回廊尽头拐了弯,就看到了一队气势恢宏的人马冲我们走了过来。 第237章 有个外国妞 千年古墓里面出现了大队人马,确实把人吓了一跳。 镇定心神,仔细观瞧,原来是一个车马坑。 说是车马坑,其实也不准确,因为根本不在坑里,感觉应该叫车马区更为贴切。 经过检查,都是泥捏的,全都按照真人真马大小制作,工艺精湛,庄严肃穆。 除了下半身的色彩因为潮湿脱落,显露出了泥土色之外,上半身依旧色彩艳丽,大红大绿激烈的碰撞,给人造成了极大的视觉冲击。 毕超显得特别兴奋,也特别紧张。 “超子,看把你吓得。” 鼻大炮抱着一个女人俑狠狠的亲了一口。 “你看,一点事没有。” 林沧海摇摇头:“走了陈老三,来了郑……” “林老,你怎么总是记不住我的名字,我叫郑东旭啊。” 林沧海接着刚才的话说:“走了陈老三,来了郑东旭,都一个毛病,没事别乱亲,要不然灭灯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鼻大炮没在意,说了句自己经过恶劣环境的残酷考验,不但练就了一个铁胃,还命硬的很。 我也是无语了,能把要饭说的这么高大上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鼻大炮把手搭在一个女人俑身上说:“超子,这个看起来像是个外国妞,就便宜你了,占有她,蹂躏她吧。” 毕超连连摆手:“我做不到啊,还是你来吧。” 鼻大炮一撅嘴,“啵”的一声,又亲了一口。 我骂了一句:“大炮,滚你妈蛋,别瞎捣乱。” “你自己看,这是不是个外国妞?” 突然,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不由得看向了林沧海。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皱着眉头在里面走来走去,四处查看。 须臾,他转过头来,与我目光交汇。 “光廷,这里一半是汉人,一半是匈奴人。” 我点了点头。 鼻大炮好奇道:“林老,这就有点吹牛皮了,你要说是游牧民族,我不抬杠,可是你说……” 他话没说完,我一巴掌呼了过去,骂道:“怎么说话呢,林老支锅的时候,你爸还在你爷腿上转筋呢。” 毕超捂着嘴笑了起来。 林沧海徐徐说了下去。 匈奴族服饰多以蓝色、红色、黄色为主,色彩艳丽,品种繁多,他们完美的利用了包括羽毛、皮毛、丝绸、棉布等多种物质,采用多种手工技艺制作而成,与我们所看到的完全一致。 这也没有什么太值得大惊小怪的,毕竟地处丝绸之路,本来就是多民族来往通商,互换有无的必经之路。 不过,凡事都害怕往回想,在四海宾馆等林沧海的时候我就从网上查过,西汉时期此处并无牛逼人物能够配得上黄肠题凑。 问题又回到了最初,墓主人究竟是谁? 林沧海皱着眉头分析道:“虽然我们不知道墓主人的真正身份,但从敕造渭陵这四个字来看,墓主人一定与汉元帝刘奭有关。” 闻言,毕超开口说道:“这里难道是昭君墓?” 这句话把我的思绪一下子又引到了昭君出塞的事情上来。 昭君墓,又称“青冢”,汉朝明妃王昭君的墓地。 墓陵座落于今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南郊九公里大黑河南岸。 夯筑而成,墓体状如覆斗,高达33米,底面积约13000平方米,是中国最大的汉墓之一。 不过,由于没有进行考古发掘,真实性有待考证。 有人推断青冢为汉代烽火台,有人说是昭君的衣冠冢,也有人说王昭君死后,附近的人用衣服包裹泥土前来送路,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的,更有甚者说王昭君路径此处,旅途劳累,鞋里都是沙土,就脱了鞋把沙土倒了出来,才有了今天的青冢。 这些说法,真实性无从考证,而且除青冢外,大青山南麓还有十几个昭君墓。 正如历史学家翦伯赞说的那样,王昭君到底埋葬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昭君墓。 不难看出,这些昭君墓的出现,反映了内蒙古各族人民对王昭君这个人物有极大的好感,都希望王昭君埋葬在自己的家乡。 想起了一件事,我突然就想笑。 有一次爷爷给我讲了一个笑话,他年轻的时候参加过一次床交会,就是大家都聚在一个旅馆或者酒店里头,把携带的菜品端上桌。 当然,这里所说的桌子指的就是床铺了。 等菜品上桌以后,大家就各个房间串门进行交易。 在那次床交会上,爷爷遇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同行。 他和一个北派的东北人,还有一个南派的江苏人聊天。 当时也是年轻,又喝了点酒,大家都开始表演传统节目,吹起了牛皮。 爷爷说当年西京城差一票就成了首都,结果东北那个人不愿意,急头白脸的说是长春差一票就成了首都。 这下南派的不高兴了,红脸涨脖的说长春算个屁,应该是南京差一票就成首都了。 这话可不是我杜光庭说的,是那个南派的前辈说的,冤有头债有主,找他去。 东北人性格直爽,能动手绝对不吵吵,江苏同行也不是好惹的,双方直接就打起来了。 鼻大炮的cpu已经卡顿了,使劲搓了一把脸。 “绝了,我真服了你们了,又开始学术讨论了,直接打开棺材,验一下瓤子的真身不就行了。” 这家伙虽然虎头虎脑,甚至有点二啦吧唧,但是一直目标明确,那就是一切向钱看。 接着往前走,前面出现了一个小门,这让我们都很兴奋,以为是通往了里面。 林沧海显得很冷静,淡淡的说道:“还早着呢?这里是外椁,还有中椁、内椁,最后才是墓主人的棺材。” 鼻大炮加快脚步走了进去,用头灯四下里一扫,转身对众人说:“没路了。” 果不其然,我们进入了一个类似于小房间的地方,地方不大,但是陈设布局十分奇特。 里面有一个半圆形的长坑,大约有两米长,深一米左右,内部铺设了木板,木板的接缝处已经有些空鼓起边。 旁边摆放着几件青铜器,鼻大炮拿起一件翻来覆去看看了看。 “没有铭文,吃着没味,扔了可惜。” 我说道:“那叫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管他呢。” 鼻大炮将那东西小心的放在一旁:“回去如果方便的话就带上,不方便就算了。” 第238章 浴室和茅厕 当然,以鼻大炮的行事作风,奉行的是捡到篮子都是菜的理念,自然不会放弃这些陪葬品。 我了解他,他的意思是好东西实在拿不下了才会退而求其次,有目的的选择取舍。 毕超弱弱的问了一句:“这个值多少钱?” 我说:“两万吧。” 毕超眼睛都瞪直了,结舌道:“这么多?” 鼻大炮傻不愣登炫耀了起来,牛逼哄哄的说:“真是少见多怪,这都是毛票,上次在雁门山那个雷公鼎……” 闻言,林沧海轻咳一声。 我赶紧捂住了他的嘴:“你的嘴怎么跟棉裤腰似的,那么松呢。” 毕超看了看我们,也没有细打听,将那几件青铜器摞在一起抱在了怀里。 “别,别丢下,还是带上吧。” “支锅这一行也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澡具,侧具、肛塞,压舌钱,这些都被视为不祥之物,一般是不会拿的。” 略一停顿,林沧海接着说:“超子,这是古人洗澡用的东西,还是放下吧。” 闻言,鼻大炮不屑一顾的说:“绝了,咱们都挖坟掘墓了,为的不就是钱吗,只要能卖钱,就是棺材里的瓤子,我也敢扛出去。” “嗯,对,我觉得你说的对。”毕超重重的点了点头。 “所以说吗,规矩都是人定的,不能墨守成规,我看呀,伙爷会的规矩是得改改了。” 鼻大炮还沾沾自喜,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林沧海一巴掌扇了过去,把毫无防备的鼻大炮打了一个趔趄。 “无规矩不成方圆,祖宗之法不可变,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话说的很重,也不知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我总觉得他有点杀鸡儆猴的意思,那句话好像是说给我听的。 见状,毕超也是噤若寒蝉,抱着青铜器想放下,又有点舍不得,显得十分为难。 林沧海也没去管他,毕竟鼻超不是行里人,那些规矩对他也没什么约束力。 鼻大炮捂着脸,跟一条偷吃了东西的狗一样,侧身斜眼盯着林沧海。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我急忙站出来化解。 “林老,别生气了,大炮以前地当床天当被,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别跟他一般见识。” 林沧海眼睛一斜,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 可以确定,这里是古人的浴室,除了那个浴缸,别的澡具也是一应俱全。 就拿毕超抱着的青铜器来说,有青铜瓦楞纹匜,椭圆形状,三足,前有流,后有鋬,有的带盖,也有青铜饕餮纹大盘。 《左传》有“奉匜沃盥”,沃的意思是浇水,盥的意思是洗手洗脸。 其中最特别的当属一件青铜云纹沐鉴了。 青铜沐鉴是专门用于古人沐浴的一种青铜器形,目前国内考古发掘只在狮子山楚王汉墓出土了一件,妥妥的孤品,无价之宝。 业内一直怀疑狮子山楚王陵这口大锅是北派支起来的,而且还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楚王陵墓道口有四组塞石,一组四块,一共十六块赛石呈“田”字形,将封堵了十米高。 有句话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盗墓贼从天井东侧向西北方向挖盗洞,一直挖到墓门口,定位之准,比今天的考古斟探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把右上角的这一组塞石打上牛鼻眼,用绳系住,像牵牛一样平拖出来,然后从这里直接爬进了主墓。 如此道行,就连爷爷都有点自叹不如,《万墓迷踪》里记载此事的时候连连用了三个感叹号。 可是,盗墓贼并没有拿走青铜沐鉴,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道硬菜的价值,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一时疏忽大意,二是有所忌讳。 究竟原因几何,已无从知晓,至于这个人是谁,更是至今成谜。 话说回来,我们也发现了一个青铜沐鉴,不过已经严重变形,有好几道裂纹,跟一朵衰败了的花朵一样。 前路不通,林沧海说:“原路返回,去另一边的回廊看看。” 绕着黄肠题凑走了大半圈,再次走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面,分头查看一番,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比起鼻大炮,毕超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蹲在地上一寸一寸的地毯式搜寻了,还真就被他找到了几块玉片。 “这是什么东西?”毕超撩起衣角擦了擦,把那东西递给我问道。 我接过来仔细观瞧,只见这东西不大,也就比一个玉佩大一点有限,不过呈现一种圆弧状,顶部还带一个圆钝的尖角。 怎么说呢?总体看起来有点像把竹筒劈开削了一个角出来。 看了半天,我也是木头眼镜看不穿,这玩意根本没见过,只能摇头表示不知道。 鼻大炮接过去,“呸呸”两声,往上面吐了两口唾沫,然后用手指使劲搓了搓,也是狗看星星一大片。 “别看了,这里是古人的茅厕,你们手里拿的是刮粪板。” “啊?” 我们三个都瞠目结舌,鼻大炮赶紧把那东西扔了。 “林老,你怎么不早说?”鼻大炮说着把手指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不由得咧了一下嘴。 “这么大一个茅坑你看不见吗?” 确实,我们几个都看见了,但没认出来,还以为是伙房呢,这才闹出了一个笑话。 林沧海紧着说道:“古人事死如事生,虽然这里是茅厕,但谁会在古墓里头解决呢,所以那东西并不脏,但很晦气,扔了吧。” 闻听此言,鼻大炮又把手指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好像真不臭啊。” 我摇头道:“你闻得见味儿吗?实在不行舔一下不就知道了。” “绝了,哥,你竟拿我寻开心,我又没吃过,舔一下也不知道啊。” 毕超舍不得,把那些东西又捡了起来,放在青铜匜里面,一起抱在怀里。 耳听林沧海“啧啧”了几下嘴皮子,我侧目观望,只见他盯着茅坑出神,便走了过去。 “林老,一个茅坑有什么好看的?” “真是没想到啊,2000多年前的古人都用上了冲水茅坑。” 上方架设了一个水箱,下方通过竹筒与便池相连,其结构有点类似商场里面的公共厕所,就是一根水管上面顶着一个四方形扁水箱那种。 这可是在西汉时期,先进程度估计可以比肩3纳米的芯片制造工艺了。 走出茅厕,林沧海一转身朝着里面吐了口唾沫。 第239章 毕超不见了 茅厕是藏污纳垢,阴气汇聚之地,尤其是在地下古墓,更是阴邪之物所在之地。 这是规矩,吐一口唾沫,可以让气味留在里面,阴邪之物就不会跟着我们了。 这个说法听起来荒诞无稽,毫无科学依据,因为我是高等教育的漏网之鱼,对此持保留态度。 但是林沧海既然做了,我们也就跟着照猫画虎,反正也不会少了什么,就当是求个心理安慰。 只有鼻大炮甩的是大鼻涕,还差点甩到了林沧海身上,林沧海怒目而视,鼻大炮却不以为然,还说这样味道才纯正,也是无语了。 迈步向前,正走着,身后传来放“当啷”一声,在幽暗的地宫里显得格外刺耳。 猛然回头用手电一照,我厉声喝问:“谁?” 灯光下,只看到毕超正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我们看。 “超子,你干什么呢?” 毕超挤出一丝笑容,指了指地面:“不好意思,脚滑了一下,东西掉了。” 鼻大炮没好气的说:“能干点啥,你这一摔四条轮胎就没了。” 一听这话,可把毕超心疼坏了,急忙就蹲下身子开始捡东西。 鼻大炮正表情古怪的盯着毕超,就像小日子盯着被俘的劳工一样。 不知为何,我隐隐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把鼻大炮拉倒一边,小声问道:“刚才超子把东西摔了,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鼻大炮这个人缺点很多,但很直率,根本藏不住心事,听我这么问,他丝毫没有防备,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火山文学 “没什么,那都是钱啊,能不心疼吗?” 我摇摇头,盯着他问:“不对,你肯定有事。” “绝了,哥,我能有什么事,别瞎想了。”鼻大炮眼光躲闪,不敢和我对视。 我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是不是想学白若雪在龟甲迷宫一样,让超子白当苦力,然后再将他……” 话刚说到这里,鼻大炮猛然瞪大眼睛,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又紧张的看了一眼毕超。 “嘘,小声点,你别让超子听见了。” 我大为吃惊的问:“你果然是这么打算的?” 鼻大炮压低声音继续说:“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行。”我断然拒绝,“他只是想要一辆小汽车,对我们也没有威胁。” 鼻大炮指了指前面的林沧海。 我更惊讶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是林老的意思?” 鼻大炮重重的点了点头:“林老只说了四个字,安全第一。” 就在这时,林沧海已经走出八九米,回头用头灯晃了两下。 “快点,跟上。” 我身后的毕超说:“你们先走,有两个刮粪板找不到了,等找到了我去追你们。” “那你快点。” 跟上去之后,林沧海对我们说:“看,这里有台阶。” “一,二,三……” 鼻大炮数了一下,一共七阶,皆是由黄肠方木铺成。 他挠挠头说道:“七阶,看来不是帝王墓葬,应该是一个诸侯王。” 我惊叹道:“可以呀,长进不小啊。” 鼻大炮吹出一个鼻涕泡,毫不谦虚的说:“这才哪到哪,懂王可不是白叫的。” 闻言,我摇了摇头,懂王这个外号是我给他起的,本来是想调侃讥讽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沾沾自喜了。 没脸没皮,天下无敌,心态真好。 踏上台阶,就走进了一个门楼里面,说是门楼,其实就是一个挑檐,里面是一道木门。 林沧海有些激动:“里面就是内椁了。” 检查了一下,我皱着眉头说:“全都用黄肠方木封死了,怎么进去?” 鼻大炮拉开帆布提包的拉链,拿出破拆器打了几个洞,就跟针扎进去一样,效果不明显。 “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拿油锯。” 他刚一转身,却被林沧海叫住了。 “大炮,别急。” 顿了顿,林沧海接着说道:“还是那句话,古人视死如生,浴室和茅厕都在外面,门不会被彻底封死的,一定有破绽,仔细找找看。” 几分钟后,鼻大炮垂头丧气的说:“根本没戏,我还是去拿油锯吧。” “嘘!别说话。” 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林沧海。 只见他身子微微前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缝隙都不放过。 鼻大炮也伸长脖子看了看,浅尝辄止之后坐在了台阶上,回手拉了拉我的裤腿。 揉了揉太阳穴,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哥,林老这是看什么呢?” 我耸耸肩说:“不知道,你去问问呗。” “不去。”鼻大炮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才不去呢,整天板着脸,谁愿意看他的脸色。” 我用肩膀撞了撞鼻大炮,让他不要乱说话。 等了大概一根烟的功夫,鼻大炮一拍膝盖站了起来。 “林老,别费劲了,我去拿油锯吧。” 林沧海捏了捏睛明穴,没有说话,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认定了什么一样。 “绝了,嘿嘿。” 我鼻大炮突然失笑,吓了我一跳,警惕的问道:“你笑什么?” “哥,你看林老,想不想闻着味又吃不到肉的狗?” “滚你妈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反正要是第三个人知道,就是你说的。” 突然,我意识到一件事情,拉了拉鼻大炮:“超子怎么还没回来?” “也是啊,我去看看。” 说着,鼻大炮起身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鼻大炮竟然也没回来,我心里也就有点着急了。 耐着性子又等了几分钟,我决定去他们两个。 就在这时,隐隐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用头灯一照,鼻大炮气喘吁吁的走了回来。 肩膀上扛着油锯,手里拎着冲击钻,脖子上挂着攀岩绳,绳子上的锁扣和滑轮在他裤裆下面甩来甩去,看上去有点悬。 “大炮,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哥,坏了,出事了。” 我忙问道:“怎么了?” “超子,他……”鼻大炮把东西放在地上,擤了一把鼻涕接着说,“超子不见了。” 林沧海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倒是没有表现的太过震惊,又继续查看起来。 我问道:“你没去找找?” 鼻大炮说:“找了,没找到,狗日的绝对有问题,哥,怎么办啊?” 我拿起对讲机,按下了按钮:“玲姐,玲姐。” “光廷,怎么了?” “超子上去了吗?” “没有啊,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得出来,张玲的语气也变得急促和紧张起来。 “毕超消失不见了。” 第240章 门槛 一阵沉默之后,张玲也没有多问,不过给了一个肯定答复。 “超子没上来,肯定还在下面。” 林沧海接过对讲机说道:“玲子,盯住出口,千万别让毕超出去,否则后患无穷。” “收到,放心吧,就是一只老鼠跑出来,我也会查验一下公母的。” 闻言,我心说好家伙,果然是玲姐的行事作风。 我和鼻大炮要去找毕超,这里也不大,应该可以找到,但林沧海没让我们去。 鼻大炮叹了口气:“早就应该宰了他的。” 林沧海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的微笑。 “这个人不足为患,对我们也构不成威胁,他是得死,不过也不急于一时,等我们离开榆林的时候再灭了他的灯也不迟。” 我们还是嫩,显得有些乱了方寸。 林沧海却稳坐钓鱼台,一副运筹帷幄的架势。 他分析说毕超只是为了钱,从他的眼睛里看得出来,他并没有胆量对我们下手,所以不用太担心。 同时,我也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当毕超第一次知道我们的身份时,张玲曾经想杀了他灭口。 毕超也不傻,估计心里一直提防着呢。 但是,这种人毫无原则,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迟早会出卖我们,为了整个团队的安全,毕超必须死。 我仔细一琢磨,觉得林沧海此番分析偏僻入里,不由心生佩服。 鼻大炮对号入座,咽了口吐沫说:“绝了,听着就跟说我一样,怪吓人的,对了,哥,你不是会相面算命吗,你算算我会不会出卖伙爷会?” 我骂道:“滚你妈蛋。” 林沧海指着木门底下说:“光廷,大炮,你们两个过来。” “林老,发现什么了?” “刚才发现这里好像不对劲,我年纪大了,眼睛有点花了,看不太清,你们两个年轻眼力好,仔细瞅瞅。” 我和鼻大炮歪着脑袋看,这家伙一直用脑袋顶我,还来回蹭,真挺疼的。 “看出什么了?”我问道。 鼻大炮摇摇头:“木头眼镜看不穿啊。” “我看你是热闹处买母猪,纯粹添乱,起开。” 鼻大炮“哦”了一声,让出了位置。 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表面上看,木门全都被黄肠方木封堵,与外面别无二致,但仔细观瞧,还是有所不同。 大家可以从网上搜一个黄肠题凑的照片看看,那些黄肠方木虽然拼接的十分紧凑,但毕竟是人为拼接而成的,一开始可能严丝合缝,浑然天成。 不过,历经两千多年岁月侵蚀,再加上每一棵树木的生长不同,缝隙或多或少会有变形,失水之后就会形成由中心向四周呈散射状发散的纹路,可以很直观的看出来,有点类似人行道的方砖。火山文学 可眼前距离地面约一尺半左右的地方出现了另一番奇特的景象。 只见有几块黄肠方木的端面纹理开裂十分规整,就连纹理都几乎相同,而且是均匀的线条状,形象一点说,就跟现在网上家具刷出的木质纹理一样。 突然,我的脑海闪过一道闪电,似乎明白了什么。 “林老,好像是一根横放着的黄肠方木。” 林沧海如释重负,点点头:“嗯,这就对了。” 从一开始,林沧海给我的感觉都是很笃定这件事情,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不过,他仍然眉头紧锁,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这就是门槛。”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先给出了肯定答复,林沧海然后解释了一番。 “门槛的出现至今没有确切年代,文献记载和考古发现都指向了唐宋时期。” 我接着他的话茬说:“这个发现虽然微不足道,但将门槛的出现往前推了一千多年,足以震惊整个学界了。” 门槛最早是用来阻挡蛇虫鼠兽的,也有避鬼驱邪的说法。 特别是大户人家,那门槛一个比一个高,甚至成了地位权势的象征,据说最好的门槛有三尺三寸,那可就是一米多了,这来回进去的,还不把蛋蛋卡爆炸了。 如今城市里面几乎看不见门槛了,但是却有一种门槛的衍生产物,那就是过门石。 过门石估计家家户户都有,就是从门槛演化过来的。 鼻大炮直中要害,做着点钞的动作的说:“绝了,把门槛出现的年代提前了一千多年,有个毛用,也换不了一碗葫芦头,我们支锅为的是钱。” 我说:“你说得对。” 随即,我们就开始想办法对横着的黄肠方木进行清除。 “既然是门槛,就一定是活的,因为要进出车马。” 林沧海指着横木的一端接着说:“从两端开始下锯。” 鼻大炮使劲一拉,油锯“突突突”的运转了起来,锯链闪着点点寒芒逐渐深入进去。 锯末横飞,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油香味。 几分钟后,油锯发出的声音突然由沉闷变得轻快起来。 鼻大炮兴奋的回头说道:“透了。” 林沧海不动声色,微微点头:“另一边。” 鼻大炮横移数步,又眯起了眼睛,开始对另一个端头进行拆除。 “林老,这里怎么没有那么坚固呢?” “啊,我听不清。”林沧海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凑到林沧海耳边,用手捂着嘴问了一句:“怎么感觉这里很容易就锯开了呢?” “光廷,从风水学的角度来看,门槛属于门的一部分,如果被固定死了,一来车马进出不便,二来也会阻断风水气场,所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 林沧海指着黄肠方木问我:“不知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方木没有浸泡过铅水。” “是呀,林老,我也发现了。” “如此一来防腐性会受到影响,方木相对就会变得更糟更腐朽,切割起来比较容易。” 我疑惑道:“可是,古人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这个吗?” 林沧海想了想说:“我想因该是迫不得已吧。” “迫不得已?” “嗯,黄肠题凑始见于春秋,兴于西汉,至东汉戛然而止,你知道其中缘由吗?” 不是吹牛逼,这个我还真知道,于是就脱口而出了。 “这是因为黄肠题凑的木材需求量极大,而柏木成材也需要很多年,后来干脆就用栎木,甚至是石头来代替了。” 林沧海看了看我,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了下去。 “没错,这座墓葬出现了敕造渭陵的四个字,足以说明墓主人与汉元帝刘奭有关,有皇家作为后盾,自然不会为了方木发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缺少的应该是铅元素。” 第241章 钢圈 古代冶金技术还不是很发达,提炼铅元素使用的是还原法,即将铅矿石和焦炭放在一起加热,还要加入适量的银元素,先得到银铅合金,然后在进一步进行提炼,工艺相对较为复杂。 据此,林沧海推断,很可能是在墓室建造过程中出现了铅元素短缺,古人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将外椁加固,至于里面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说着话,油锯的声音就停了下来,鼻大炮回过头来,“呸”了一声,把嘴里的锯末子吐掉。 “挡销切开了。” 林沧海点点头:“再扫个边。” “好唻。” 鼻大炮答应一声,油锯再次响起,顺着边缘一点一点扫过。 片刻之后,扫边完毕,油锯再次停了下来。 “大炮,你歇会,光廷,从中间钻个牛鼻子眼出来。” “行,没问题,交给我吧。” 用手量出了尺寸,我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拿起冲击钻就“突突”了起来。 生活在农村的80,90后可能见过给牛打牛鼻子眼,再往后的话,不管农村还是城市,恐怕就没有几个人见过了。 我小时候农业机械还不普及,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着大黄牛。 牛脾气倔,体型大,一旦牛惊了,就是三四个小伙子也拉不住,生生能将一堵墙给撞塌。 所以,为了调教大黄牛,让其听话,人们就会给大黄牛打牛鼻子,几个人抱住牛头,让其不能动弹。 另一个人那一根涂满菜籽油的木锥子,顺着牛的一个鼻孔猛的用力扎过去,从另一个鼻孔穿出来,然后给牛带上鼻环。 厉害的把式一锥子扎过去,流不了几滴血。 西游记里饶是厉害如牛魔王都带着鼻环,可见对于牛来说,牛鼻子是一个软肋。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敌的,就拿支锅来说,牛鼻子就被巧妙的用活了。 前面说过,江苏省徐州市的狮子山楚王陵,盗墓贼就是在塞石上打了牛鼻子眼,然后将塞石拉了出来。 我们准备如法炮制。 牛鼻子眼其实很好打,找好位置,斜着打一个眼进去,然后在对称的地方再打一个眼下去,两个眼交汇相通就可以了。 突然,冲击钻泄劲了。 “林老,大炮,牛鼻子打通了。” 牛鼻子打通之后,我准备把攀岩绳穿进去,可是遇到了困难,攀岩绳太软,进去之后拐不过弯来,无法从另一个孔洞拽出来。 林沧海皱着眉头说:“不行啊,要是有一根铁丝就好了。” 我拿起对讲机正要跟张玲联系,鼻大炮按住了我的手腕。 “哥,我有办法。” 看他一本正经,我急忙问道:“快说,什么办法?” 鼻大炮却犹犹豫豫,好像有所顾忌。 “你倒是快说啊,什么办法?”我追问道。 鼻大炮提出了一个条件:“我可以说,但你不许骂我,更不许骂我。” 闻言,我有些懵逼,却已经无瑕去想太多,便说道:“你说吧,我不骂你。” “你保证?” 我点了点头。 鼻大炮神神秘秘的说:“用二饼就可以。” 别说我了,就连林沧海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一脸懵逼的盯着鼻大炮。 我心说这又不是打麻将,怎么还出来二饼了。 不过,鼻大炮总是能整出点新花样,我们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利索点,磨磨蹭蹭的,快说。”我催促了一句。 林沧海也说:“大炮,别卖关子,快说。” 鼻大炮没说话,拉开了自己的羽绒服,把手伸进里面的口袋里面摸了起来。 之前我就发觉他的胸口位置鼓鼓囊囊的,里面肯定装着东西,这家伙经常不按套路出牌,我也没多问。 摸了几秒钟,鼻大炮竟然掏出来了一个女人内衣,是一件蕾丝花边的上衣,看着罩杯还不小。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过来“二饼”是什么意思,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震惊之余,我问道:“谁的?” 鼻大炮挤出一丝笑容:“玲姐的。” 我抬手就要打,他一缩脑袋躲了过去。 “都说了不许打人的。” 我没好气道:“到底怎么回事?” 鼻大炮急忙解释道:“玲姐不要的,她怕如娜仁妹妹看了难受,就不带了,扔到垃圾桶了,我捡起来的。” 话说回来,玲姐那玩意确实有点傲视群芳的架势。 “真变态,你捡这玩意有什么用?” “哥,你不懂,有市场就有需求,这叫废物利用,资源共享。” 我眼前一黑:“滚你妈蛋,要是玲姐知道了,还不把你生吐活剥了。” 突然,鼻大炮身子一斜,“哎呦”一声,差点被林沧海一脚踢倒在地。 “大炮,这玩意能把攀岩绳穿进去吗,净瞎捣乱。” 鼻大炮揉了揉屁股说:“这里面有钢圈,可以当引线。” 我和林沧海被鼻大炮说的话雷的外焦里嫩。 林沧海一拍脑门,踉跄了几步,也没说话,摆了摆手,意思是让鼻大炮赶紧动手。 只见鼻大炮用匕首割开内衣,将里面的钢圈抽了出来,固定在了绳头上,然后轻而易举的就把攀岩绳顺着牛鼻子眼给穿了过来。 这可真是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我拍了拍鼻大炮的肩膀,送给他了一句话。 “真尼玛绝了。” 将绳子打了个死结,这样可以避免在拉拽的同时两边受力不均。 一人拿一个绳头,把攀岩绳缠在腰间之后,又在胳膊上绕了两圈。 “一,二,三,拉。” 随着我一声令下,我和鼻大炮一起用力,使劲拉拽绳子。 地面湿滑,有点使不上劲,我们就用脚蹬住台阶,咬着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试了几次,没有效果。 鼻大炮又拎起油锯和,扫了一遍缝隙,然后再次拉拽。 这次我们把攀岩绳的一头绑在了黄汤题凑的“题”上面,也就是凸出来的那一部分。 林沧海也加入进来,三个人一块用力,攀岩绳勒着黄肠方木,发出“嘎吱吱”的响声。 突然,几个人身子一晃,门槛动了一下。 鼻大炮兴奋的说道:“动了。” 就这样,我们一鼓作气,将门槛拉了出来,累的跟狗一样,差点吐了舌头。 门槛长约两米,宽厚相等,大约都在一尺左右,绝对算的上是一块巨木了,被拉出来之后斜放在台阶上。 蹲下身子,用头灯往里面一照,顿时就有点心灰意冷了,因为里面还有一块门槛。 鼻大炮一屁股坐在地上,濒临崩溃边缘说道:“绝了,这还有完没完了?” 第242章 知识就是力量 我也气喘吁吁,侧目看向了林沧海。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灰心,从风水学的角度来说,为了气场稳定,门槛只有一道,我断定里面这块黄肠方木应该是平铺浮搭在上面,保持整体结构稳定用的。” 这个说法不是空穴来风,我之前也听说过,就跟阳宅入户门一样,很多人为了安全装了两道门,一道平推向外开,另一道则向里开。 风水学认为这会扰乱入户气场,对主人不利,各位家里如果有这样的情况,而且诸事不顺,原因可能就在于此。 休息了一会儿,我趴在地上,匍匐进入,又打了一个牛鼻子眼。 之前,在最外层破拆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感觉黄肠题凑的所有方木微微向内倾斜靠拢,导致整个黄肠题凑有种向内收缩的现象。 当时我没有多想,可是就在刚才,在匍匐进入的过程中,又发现了同样的一个问题。 这正是黄肠题凑的绝妙之处,所有的方木都按照同一个方向摆放,为了避免工匠错误,还在每一根方木的顶端留了一截类似于木人桩的凸起,可谓是处心积虑。 至于这样做的好处,那便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木材缩水产生变形,就会整体向内靠拢,最终的结果就是越挤越紧,使整体更加牢不可破。 这也是黄肠题凑防盗功能变态的一个重要原因。 鼻大炮用钢圈将攀岩绳穿了过去,捆绑结实,我们一起用力,使劲往外拉拽,竟然没有一点效果。 “哥,林老,里面可比外面紧多了,纹丝不动啊。” 林沧海皱着眉头,喃喃道:“不应该啊,难道我推断错了?” 确实,我也没有想到,就是一根平铺浮搭的横木,历经两千多年后竟然还会如此紧实。 思来想去,我说道:“唯一的可能就是承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有点像山西悬空寺的原理。” 林沧海略一思忖,点了点头:“嗯,这个解释很合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林沧海说的没错,横木是平铺浮搭上去的,但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在相互挤压之下,横木被牢牢地镶嵌在了里面。 鼻大炮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脚蹬地面,身子探了进去。 “哥,把油锯给我。” 我摇头道:“别费劲了,那里面空间太小,施展不开。” “绝了,那是你,再小的空间我都能如鱼得水,快给我就是了。” 我摇摇头,拉着他的手抓住了油锯。 鼻大炮在里面一通鼓捣,一会儿趴在地上,一会儿躺在上,一会儿又弓起腰身。 折腾了一会儿,他爬了出来,擤了一把鼻涕,在屁股上蹭了蹭手。 “难日的很,没治。”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时,鼻大炮给了我启发。 当时,他坐在地上,一手拿着滑轮,另一首不停的转动着铝合金的轮子,轴承摩擦发出一阵“擦擦擦”的声响。 我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于是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滑轮组?”林沧海皱着眉头问我。 我解释道:“我们在拉动横木的时候,要克服巨大的摩擦力,但是利用滑轮就能解决问题。” 林沧海仍旧不是很明白,接下来我解释了什么是定滑轮,什么是动滑轮,什么是滑轮组和滑轮组能够省力的原理。 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两个竟然没人能听得懂。 鼻大炮一脸懵逼:“哥,你不是没上过大学吗?” “这是初中物理知识,服了你了。” 看我胸有成竹,林沧海说:“光廷,既然你那么有把握,试一试也无妨。” 我再次爬了进去,横木上均匀的钻出了三个牛鼻子眼。 出来之后,又在刚才那个被拉出来的门槛上打了两个牛鼻子眼。 “大炮,来,搭把手,把这门槛挪上去。” 我们两个将门槛挪上去之后,摆正位置,当做顶梁用。 接下来,钢圈就派上了大用场,像一条小蛇一样穿来穿去,将攀岩绳和牛鼻子穿绕在了一起。 我用余光无意瞟了一眼被仍在地上的内衣,心说还真是多亏有这个“二饼”,要不然可真是难倒了我们三个英雄汉。 就这样,我们只做了一个简易的滑轮组。 鼻大炮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哥,有点像小日子爱情电影里的捆绑艺术啊。” “滚你妈蛋,还艺术,以后少去鱼化寨那个花卉市场了,这叫知识就是力量,你懂个屁。” 鼻大炮“嘿嘿”一笑:“绝了,哥,你也去过?” “我?” 我竟无力反驳。 说起那个花卉市场,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当时人特别多。 那些年vcd特别流行,花卉市场刚进门左拐的地方有一些卖电影光盘的摊位。 有一次我去里面玩,看到地上的光盘都是有《食人族部落》、《人鼠大战》等,还有很多记不清名字的,欧美,港台,日韩一应俱全,基本都是盗版恐怖片。 我问老板有没有好看的,老板神秘兮兮打量了我一番,从绿化带里拿出来一个用报纸抱起来的包裹。 打开一看,我的妈呀,简直不忍直视,看得我差点流鼻血了,我肯定没买啊,我发誓。 一切准备就绪,按照我的理解,这种穿绕方法只需要四分之一的力量就能拉动横木。 诸神归位,林沧海喊了一声号子,三个人一起用力,攀岩绳勒紧之后发出“吱呦吱呦”的声音。 “别松劲,有戏。”我咬着牙说道。火山文学 奇迹发生了,横木微微动了一下。 缓了一口气,用脚蹬住台阶,身体后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将横木一点一点的拉了出来。 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皆是面露喜色。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嘎吱”一声,那声音听着十分古怪,不像是从某一点发出来的,好像是整个黄肠题凑发出来的一样。 这古怪的声音如当头一棒,让我们瞬间紧张了起来。 头灯的光线已经变得昏黄,随着视线的移动,光线扫过了过去,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林沧海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闭口不言。 鼻大炮担心道:“这里会不会塌陷啊,别再把咱们活埋了。” 我当即说道:“别乌鸦嘴,肯定没事,高速公路上的大桥还有沉降缝呢,风一吹山西的悬空寺还咯吱咯吱响呢。” 第243章 二人一兽 素来以安全第一为第一要务的林沧海此时正在用头灯向里面照,这时抬起头说道:“光廷说得对,我们不要小瞧了古人的智慧。” 鼻大炮迫不及待:“外椁出现了车马区,大量的五铢钱,还有茅房和浴室,那么中椁里面的宝贝岂不是要亮瞎我们的钛合金狗眼了?” 林沧海咳嗽一声,摇了摇头。 鼻大炮接着说:“那还等什么,进去看看吧。” 我们三个人匍匐在地,爬了进去。 鼻大炮使劲拽了拽帆布提包,卡在了缝隙里,没拉动。 此时他心有所向,便说道:“先这样吧,等用的时候再来拿。” 站起身来,目光所及之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出现了很多小房子,排列整齐,错落有致,给人的感觉就像进了古代的客栈一样。 而且,每一个房间门口隐约还能看见古人刻下的字迹,与敕造渭陵一样,都是篆书体。 鼻大炮看了一眼,没有多大兴趣,径直走进了一个房间里面。 “林老,这写的什么啊?”我问道。 林沧海看了看,对我说了两个字。 “食官。” 我听的不甚明白,他接着解释说:“膳夫上士二人,膳夫,食官之长也。” 膳夫,古代一种专门负责饮食的官职,妥妥的公务员,有点像今天的国宴厨师长。 所以,这个房间应该是古人用来吃饭的饭厅。 突然,鼻大炮从里面喊了一声:“哥,快进来,这里面有东西。” 闻言,移步进入,只见鼻大炮拿着一个三足带耳,圆腹细脖,口沿外翻的青铜壶。 “里面有字。” 鼻大炮歪着脑袋,眯起一只眼睛往青铜壶里看了看说道,然后把青铜壶递给了林沧海。 这是一个素面青铜壶,表面没有纹饰,古朴典雅。 不过器形不小,跟以前农村用来存放白面的青色瓦罐一般大小。 林沧海看了看说:“不是文字,是铜锈,这就是一个酒器而已。” 紧接着,我们在食官里面接连发现了几件青铜器,都是素面器,但做工还算精致。 除此之外,还发现了大量的木漆器,没有大件物品,都是饮食炊具,杯碟碗盘,一应俱全,整整一套。 漆器被誉为我国古代伟大的发明之一,甚至有人将漆器与四大发明并称为五大发明。 从西汉初年开始进入了中国漆工艺史上最灿烂辉煌的时代。 汉代的髹漆器物,包括杯、盘、鼎碗、壶等饮食器皿;几、案、屏风等家具;另外,还有许多大件的物品。 据说湖南长沙东郊的马王堆墓一共出土了大约700多件漆器,由于特定的环境,基本上都保存的很好。 木漆器制作工艺极为复杂,多为贵族的专属物品,再加上很难保存,所以市场价格一路看涨,随随便便一个都能卖到几十个达不溜,如果再加以错金工艺,那价格还得番好几倍。 鼻大炮一听说很值钱,当时整个人就精神了起来,用袖子使劲的擦着。 “绝了,咱们运气不错,都保存挺好的。” 我急忙提醒道:“别擦,一旦与空气接触,就会失色的。” “早知道带上保鲜膜好了。” 鼻大炮这一说,我想起了段怀仁,也不知道他儿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将食官里面的陪葬品清理出来之后,整齐的摆放在了一起。 “走,去别的地方看看。”林沧海说道。 接下来,接连发现了中府第一内户,一直到中府第五内户,里面也都有一些陪葬品,大体都一样,不再赘述。 林沧海说因为这些房间存在于中椁之中,所以取名中府,又因为是在内部,便叫做内户。 突然,走在前面的鼻大炮转身快步走了回来,面色铁青,声音颤抖的对我们说了一句话。 “有,有人。” 闻言,我也像被针扎了一样顿时打起了精神。 “看清楚了吗?” 鼻大炮咽了口唾沫重重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两个人,还有一头怪兽。” 他向来南塬说话北塬听,有点不靠谱,但见其脸色煞白,神情紧张,应该不是在开玩笑。 我想到了毕超,但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我们克服重重困难一路走来,毕超根本不可能到我们前面去。 另外,怎么会出现两个人,还有一头怪兽?太不可思议了。 这座西汉墓葬距今已2000多年,除了消失的毕超,难道真的还有喘气的? 这时,林沧海额头青云浮动,冷冷说道:“别慌,看看不就知道了。” 当下,我们屏住呼吸,放慢脚步,缓缓走了过去。 我探出头去一看,光影之下,赫然看见了两个身高将近两米的巨人。 这二人身披重甲,面目狰狞,鼻孔外翻,怒目而视,更可怕的是他们好像发现了我,正扭动腰胯向我走了过来。 二人中间,还趴着一只怪兽,那怪兽非驴非马,非虎非豹,五官极其恐怖,犹如恶鬼脱生。 刚才,那怪兽好像在睡觉,此刻缓缓睁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盯着我看。 见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把脑袋缩了回来。 “林老,来了。”我被吓得够呛,几乎是气声说出了这句话。 林沧海额头上阴云密布,掏出自制手枪,紧握手中。 我和鼻大炮纷纷抽出匕首,也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他妈的,支了一辈子锅,没想到还真的碰上活的了,不管对方是人是鬼,先来几梭子再说。” 林沧海本来背靠墙壁,说完之后,他脚下一捻,腰胯带着身子一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身,与那怪物正面硬刚。 “砰,砰,砰。” 三声枪响,三道火舌一闪即灭。 林沧海脚下一滑,身形一转,又退回来靠在了墙壁上。 枪声如炸雷一样在黄肠题凑里面响彻,声声不绝。 硝烟散尽,枪声落下,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等了片刻,对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鼻大炮问:“林老,打中了吗?怎么没动静了?” 林沧海白了鼻大炮一眼,甩出两个字:“废话。” 鼻大炮又问:“我记得这把枪好像瞄不准,上次打铁蛋的时候全部放了空炮。” 林沧海说:“那是你们不会用,瞄着脑袋就会打偏,要瞄准左肩膀上放与眉心平齐的地方才行。” 鼻大炮瞠目结舌:“啊?” 闻言,我有种被坑的的感觉,心说这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带这样玩的。 第244章 便房 又过了一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林沧海重新填装了三发子弹,将弹夹填满,拉开了保险。 “走,过去看看。” 闪身出去,林沧海举着自制手枪,我和鼻大炮一左一右,全都绷紧了弦,随时准备战斗。 光影之中,隐约看见那两个人脑袋掉了一半,竟然还直挺挺的站着,又朝我们走了过来。 “绝了,刀,刀枪不入啊!”鼻大炮都快哭出来了。 我也慌了,努力镇定心神问道:“林老,怎么办啊,不行先撤出去吧。” 林沧还没有回答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摇摇头说了两个字。 “不对。” 鼻大炮语气急促的说:“不是不对,是他妈的活见鬼了,你不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安全第一吗,撤吧,林老。” “不对,一来没有听到脚步声,二来经过两次观察,与他们的距离没有产生变化,一定是忽略了什么。”林沧海皱着眉头说。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有种被醍醐灌顶的感觉,立刻就想起了在少女山上山神娘娘说话的情景,难道又是错觉? 我问道:“大炮,你怕吗?” 鼻大炮咽了口吐沫:“怕,能不怕吗?” 我又问:“敢不敢过去看看?” 他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除非你跟我一起去。” 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对他打了个手势,两个人蹑手蹑脚摸了过去。 就在距离两三米远的时候,鼻大炮突然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给自己壮胆,差点没把我吓死。 “你牛你牛,头顶锅盖,身披麻带,腰缠海带,你以为你是东方不败,其实就是瓜皮第二代。” 这首儿歌我也会唱,唱的不比鼻大炮差,除此之外我还会很多,有机会再跟大家分享。 上次出现类似的情况,还是在永陵地宫的时候,陈老三唱着华阴老腔喊杀而去。 时间过得真快呀,当时的景象历历在目,只是物是人非。 在鼻大炮鬼哭狼嚎的叫声中,我们两个猝起发难,冲了过去。 看清楚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脸上发烫,原来是两个陶制的镇墓俑和镇墓兽。 仔细一看,我恍然大悟,之所以会产生乌龙的原因就在于镇墓俑不仅是匈奴人的造型,而且古代工匠还故意将其制作成扭腰摆胯,甩臂行走的样子。 这样就造成了在光线不好的情况下,极易产生视觉上的误差。 我和鼻大炮烧臊的小脸发烫,林沧海身经百战也被蒙蔽双眼,走过来之后老脸通红,咳嗽两声,也没说什么。 鼻大炮气不过,一脚将两个镇墓俑踹倒在地,脑袋被摔断了,滴溜滴溜的滚到了一边。 “狗日的,敢吓唬你郑爷,老子让你身首异处。” 自从进入中椁以来,发现了不少房间,但全都没有门,就那么敞开着。 凡事都有例外,在镇墓俑背后,我们发现了一道门。 林沧海喜出望外,振奋的说道:“太好了,打开这道门,应该就能看到墓主人的棺材了。” 话虽如此,可不得不面临一个问题,如何才能打开它呢? 鼻大炮跑过去推了一下,门没有动,他用肩膀顶住门板,身子一斜,再次使劲一推,只听“吱呦”一声,厚重的木门竟然打开了。 “哥,林老,开了。” 鼻大炮回头对我们说道,一脸的不可思议,语气里也尽是难以置信。 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容易了,就变得虚无缥缈,不真实了。 咬了一下嘴唇,一股疼痛袭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想起了一个故事,以前有个人抓了一只鸟养在笼子里,一开始鸟儿不停的挣扎扑飞,想要逃离。 后来时间长了,打开笼子以后,鸟儿竟然不知道飞走了。 所以,思维决定了一切。 如果一个人想成功,只有突破思维定势,才能走向成功。 实在不行,就去听听枭哥的课,就是那位咬破手指,在黄浦江畔写下“誓死拿下上海滩,否则命丧黄浦江”的江湖大佬。 不过,据说因为盒饭里没有鸡腿,他跟人打架进了局子。 站在门口,头灯的光线变得昏暗粗短,根本看不了太远,但所到之处竟然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里面全都是人。 林沧海说道:“这里就是便房了。” 闻言,鼻大炮疑惑道:“绝了,一厨两卫,可以啊。” 林沧海摇摇头,解释道:“不是方便的便,古时候的便房相当于现在的客厅。” 鼻大炮恍然大悟,点头答应了一声。 刚刚经历了一场自摆乌龙的闹剧,这次我们每个人都仔细多看了几眼,确定里面都是陶制的人俑。 即使这样,那宏大的场面依旧气势逼人。 走进其中,不由自主的就放慢了呼吸,整颗心也莫名的有些紧张和压抑,就跟进了古刹宝寺里的大雄宝殿一样。 这些人俑之中,有唯唯诺诺服侍左右的侍女仆从,有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文人骚客,也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匈奴人士,更有身姿曼妙反弹琵琶的乐舞伶人。 粗略统计了一下,其数约在七八十人之多。 人俑形态各异,表情丰富,举止投足活灵活现。 有那么一瞬间,隐约之中,我甚至听到了琴瑟齐鸣,欢声笑语,看到了人影攒动,钟磬摆动。 那两个镇墓俑有将近两米高,但内椁里面的人俑则要小很多,身高大多都在一米左右。 我正看的出神,突然身边有个人俑动了一下,愣是把我吓了一跳,浑身如针扎般刺痛。 不由分说,我抽出匕首就向对方捅了过去。 便在此时,鼻大炮突然开口说话。 “哥,是我。” 我急忙收手,没好气道:“怎么不开头灯,毛手毛脚的多危险。” 鼻大炮说:“我头灯没电了。” “光廷,大炮,你们两个过来。” 灯光晃了两下,林沧海的声音响起。 寻着光线走了过去,前方再次出现一道木门。 上一道木门之所以能够顺利打开,主要是因为这里地处黄肠题凑最中心,上下左右都被黄肠方木包裹,最大程度的保留了建造之初的原貌。 当然,毕竟两千多年了,柏木失水收缩,木门还是有一点变形,所以鼻大炮用肩膀才将其顶开。 林沧海说:“里面应该就是墓主人的棺材所在了,历史性的时刻即将到来。” 闻言,我热舞沸腾。 第245章 鼻大炮受伤了 “金缕玉衣,金缕玉衣就要出现了。” 深呼吸两口气,林沧海推开了最后一道木门。 木门打开的一刹那,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无尽的黑暗之中,两道昏暗的灯光在中间交汇,一具黑漆描金的棺材赫然摆在最中央,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与我们相遇了。 棺材我也见过不少,可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这口棺材特别诡异。 鼻大炮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鼻子里“咕噜咕噜”跟开了锅一样。 他刚要迈步进去,林沧海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沉声道:“大炮,沉住气,别坏了规矩。” 鼻大炮这才反应过来,忙说:“哎呀,规矩可真多,香炉和烧纸,焚香等物都是超子拿着,谁知道扔哪里去了,繁文缛节的,我看就免了吧。” “这一行,对墓主人的尊重是最后的敬畏,无知者无畏,无畏者必遭横祸。” 看林沧海额头上又浮现了青云,鼻大炮没敢继续狡辩,嘀咕了一句,好像在说都他娘的把人家坟墓挖了,扯这些没用的有球用。 虽然没有任何祭祀用品,但林沧海还是领着我俩对墓主人行了三叩九拜大礼。 “先人在上,我等今日到此,无意冒犯,只为求财,还望海涵。” 鼻大炮的声音很跳戏,就跟被老师罚读课文的学生一样,有点不情不愿的。 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林沧海左右看了看,对我俩说:“准备开棺。” 鼻大炮提着油锯走了进去,那架势跟美国伐木比赛里的参赛选手一样,动作大开大合,看着都悬,我真担心他把自己给误伤了。 “小心点。”我提醒了一句。 鼻大炮也没回话,一只脚撑着地,另一只脚踮起脚尖,用膝盖托着油锯,缓缓的顺着棺盖下面的缝隙溜缝。 锯末横飞,他眯着眼睛,全情投入。 “光廷,咱俩分头找,看看有没有表明墓主人身份的信息。”林沧海说道。 秦汉时期,墓志铭还没有出现,想要揭晓墓主人的身份之谜只有两个途径,一是历史文献,二是墓砖墓石。 第一种方法已经尝试过,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方法了,所以能否顺利找到墓砖墓石就显得尤为重要。 我和林沧海正在仔细寻找,突然,“嘎啦啦”一声响,火星子直冒,油锯的马达声也戛然而止。 紧接着就看见链条甩动,鼻大炮“哎呀”一声把油锯扔了,两腿夹着手腕,痛苦的叫了起来 “大炮,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妈的,有钉子,油锯崩了,打到我的手了。” 我被吓了一跳,赶紧过去一看,链条都断了,油锯算是彻底报废了。 此时的鼻大炮一头冷汗,牙齿咬的“咯咯”响,蹲在地上抬头望向了我。 “哥,我胳膊断了。” “啊?快让我看看。” 我闻言大惊,伸手去拉鼻大炮。 “哎呦,慢,慢点。” 鼻大炮缓缓的把胳膊抬了起来,小臂三分之二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切口,皮肉外翻。 从这里往下,整条手臂全部都被鲜血染红了,跟被扒了皮一样。 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指滴落,惨不忍睹。 我不由打了个冷颤。 “试试还能动吗?” 鼻大炮试着握了一下拳头,虽然能动,但鲜血瞬间就从伤口里流了出来。 林沧海看了一眼,转身走到一个人俑旁边,“砰”的一声,用枪托将人俑的脑袋敲了下来。 “大炮,夹在腋下。” 鼻大炮照做,血管被挤压,出血量逐渐减小。 上次在甘肃住院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墙壁上有宣传急救知识的海报,上面就有介绍外伤出血包扎的方法。 仔细回忆了一下,我拿绷带从近心端向远心端缠绕。 先从大臂缠了两圈,然后一圈一圈绕向伤口,每一圈都压住上一圈的三分之一,缠到伤口的位置我加了一些力气,使裂开外翻的皮肉再次聚拢。 整个过程,鼻大炮疼的冷汗直流,浑身都湿透了。 “好了。” 鼻大炮试着活动了一下,五官拧成了菊花。 “哥,可以呀,挺专业的,什么时候学的?” “你跟小护士吹牛逼,说你在西京城没有叫不开的衙门口的时候。” 完毕,我又对林沧海说:“大炮伤势很严重,必须立刻送到医院去。” 林沧海点了点头。 我刚拿起对讲机,准备让张玲在洞口接应,可还没来得及摁下按钮,鼻大炮直摇脑袋。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看金缕玉衣。” “你的伤势很严重,如果不及时处理,这条胳膊恐怕就保不住了。” “不,我不走,我铁胃命硬,没事的。” “疯了吧你,不要命了。” 这时,林沧海也担心的说道:“就听光廷的吧,万一有个闪失,后悔就来不及了。” 鼻大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沧海,目光坚毅的说了一句话。 “除非我灭灯。” 我摇头道:“既然这样,你每个小时提醒我一下,要松开十分钟左右,否则你这条胳膊可能就由于供血不足坏死了,要是那样的话只剩下截肢了。” 一般来说,棺材两侧的棺板和棺盖是用榫卯结构连接的。 两侧棺板上各有一道滑道,棺盖上有暗槽,两头就是榫卯结构,棺盖一旦推进去就能听见“嘎达”一声,榫卯锁死,再加以三寸方钉封棺,更加牢固。 这种方钉因其顶部有一个很大的覆斗型盖子,也被称作大帽盖。 大帽盖砸进去以后顶部会嵌入棺材板子,不留任何缝隙,就是想撬都没地方下手。 林沧海说道:“光廷,去把破拆器拿来,先把大帽盖起开。” “行,我这就去。” 答应了一声,我就掉头回去拿破拆器。 当时,在拆除门槛之时,鼻大炮拉了拉帆布提包,卡在了缝隙里面,他一心记挂金缕玉衣,就放在那里没拿。 走回去之后,我弯腰蹲了下去,伸手去摸帆布提包,摸了半天,居然没摸到。 “怪了,明明就放在这里了。” 嘀咕了一句,提了提裤腿,跪在地上,撅起屁股,侧着脑袋看了进去。 这一看不要紧,我突然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我明明记得帆布提包卡在了缝隙里面,可是竟然被诡异的挪到了一边。 是谁动了帆布提包? 第246章 开棺 镇定心神,四下看了看,周围什么也没有。 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没有任何动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我挠了挠头:“难道是我记错了?” 伸长胳膊将帆布提包拉了出来,提在手里正待离去,突然听到了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嚓,嚓,嚓嚓嚓。” “谁?”我提高警惕,冷言问道。 鼻大炮的声音响起:“哥,是我,怎么这么慢啊,你干什么呢,快点。” 虚惊一场,我提着帆布提包走了过去。 “手臂怎么样了?” “没感觉,可能是麻了。” “你呀,实在不行就先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灭不了灯。” 走了几步,我又问道:“刚才你是不是把帆布提包卡在缝隙里了?” 鼻大炮想了想:“好像是吧。” “别好像,你仔细想想,给我一个确切答案。” “这个吗?”鼻大炮使劲挠了挠头,“我想起来了,就是卡在缝隙里了,怎么了?” 闻言,我头皮发麻,盯着鼻大炮,一字一顿的说:“提包被人挪动了。” “啊?” 鼻大炮惊讶万分,四下看去,手臂碰到了我身上,疼的龇牙咧嘴。 “事关重大,走,告诉林老去。” 我们两个快步走了回去,将事情说了一遍,林沧海手捋山羊胡,想了想对我说:“跟玲子联系,问明情况。” 我按下对讲机按钮问道:“玲姐,玲姐,听到回话。” 几秒钟后,对讲机“呲啦”一声响:“光廷,我在,有事吗?” 我问道:“有没有人进出过墓道口?” 对讲机红灯一闪,张玲回话:“我和小静一直盯着呢,没有人进出过。” 紧接着石静霞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 “八郎,玲姐说的没错,确实没有人进出过。” 林沧海冲着对讲机说道:“就这样,继续盯住了。” 分析了一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人应该就是毕超无疑了。 他并无多大的追求,只想要一辆小汽车,如今有那些东西在手,他的梦想实现了。 毕超不傻,他知道跟我们在一起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就萌生了退意。 但是,外面有张玲和石静霞守着,毕超也知道我们肯定会用对讲机取得联系,他根本出不去,所以就躲了起来。 至于他为什么会挪动帆布提包,估计是想扩大战果,钻进来趁虚而入多捞取几件陪葬品罢了。 林沧海说:“一心不能两用,先别想那么多了,开棺吧。” 我拿着破拆器,使劲压住大盖帽边缘,然后踮起脚尖用肩膀头子抵住破拆器,按动了释放机构。 “砰”。 一声巨响,震的我肩膀都快脱臼了。 大盖帽直接被打烂了,跟一朵铁花一样开放。 “光廷,只管打你的,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林沧海拿着撬棍,跟在我身后,使劲撬拔大盖帽,“嘎吱吱”一阵响动,大盖帽一点一点的被起了出来。 一共八个大盖帽,全部打松之后,我放下破拆器,又接过林沧海手里的撬棍。 “林老,你歇会,我来。” 很快,就将剩下的三个大盖帽全部给起了出来。 喘匀了气息,我又拿起破拆器把棺盖四个角的榫卯结构都给打碎了。 林沧海深吸一口气:“来,开棺吧。” “等等,还有我。”鼻大炮说道。 我担心道:“你行吗?” “哥,你指的是哪方面?” 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估计他的问题不大,也就由他去了。 我和林沧海站在棺材大头,一人推住一个脚,鼻大炮胳膊有伤,不能使出全力,就让他站在了中间。 这家伙蹲下身子,一条腿斜刺伸了出去,蹬住地面,用肩膀抗住棺盖,有点像抬轿的动作。 “哥,林老,来吧。” 林沧海点点头,掷地有声地喊道:“一,二,三,推。” “嘎吱吱。” 一阵沉闷的响声从棺材里传了出来,仿佛一个沉睡千年的人,悠悠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筋骨一样。 林沧海涨红了脸,额头上的青云都快变成孙悟空的筋斗云飞了出来。 他咬着牙说道:“挺住,用力,就快开了。” “咿呀!” 每个人都使出了全力。 突然,“哗”的一声,棺盖毫无征兆的卸掉了力量,一下子被推开了一半多。 由于棺盖多一半已经悬空,在重力的作用下,剩下的尚未与棺材脱离的上半截,终于不堪重负,在跷跷板的作用下直接裂开了。 “哗啦”一声,棺盖先是直直地立了起来,停顿了几秒钟,又反面朝上重重的拍在了地上,弹了几下。 那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就好像墓主人生气了一样。 与此同时,鼻大炮由于用力过猛,身体重心前倾,差点就栽进了棺材里面,我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的后脖颈,才把他拉住。 “咳咳咳,真悬。” 林沧海身体一晃,“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鲜血里好像还有个东西,在地上反弹了一下,然后就不知掉到了哪里。 鼻大炮吃惊道:“这不会是筋脉尽断了吧?” 我白了鼻大炮一眼,急忙扶住林沧海问道:“林老,你没事吧?” “没事。”林沧海用手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碎碎个事,咬掉了一颗牙而已。” 闻言,鼻大炮惊道:“你怎么不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呢。” “pi,赶紧pi远,狗日的,看见你就泼烦。” pi,是关中一带骂人的话,相当恶毒,大体意思就是滚远点,死远点的意思。 一句话呛得林沧海差点气绝,满嘴方言的骂了起来。 我他妈是差点笑出了声,用陕西话说这纯纯的一个瓜皮,二货,撒不美气。 解释一下,撒不美气就是脑袋不够用的意思。 “林老,别生气了,气大伤身,气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我劝解了一句。 “狗日的,狗日的呦。” 又拖着长音骂了一句,做了两个深呼吸,林沧海调整心态,把注意力放在了棺材上面。 三把头灯,就剩下我和林沧海的两把头灯,但也已经亮度大减,就跟那一天一夜没睡觉的人的眼睛一样,昏暗无光,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我们看见棺材中赫然躺着一具尸体,尸体身上闪过几点奇异飘渺的亮光。 林沧海的五官急剧放大,眼角嘴角迅速后向后缩去,鼻孔也跟着不断扩大,这是人在极度惊愕之下才能表现出来的面部表情。 我直接就愣了,恍若梦境一般。 鼻大炮张嘴结舌:“哥,林老,金,金,金缕玉衣。” 第247章 金缕玉衣 金缕玉衣,这四个字我相信很多人都听说过,也有很多人在南京博物院展厅中见过江苏广陵王刘胥复原后的金缕玉衣。 但我若要问一句,谁见到过真正完好无损原版的金缕玉衣,恐怕放眼全国也没有几个人,而且大多都是盗墓贼。 某些考古专家也有见过金缕玉衣的,可无不是被盗墓贼洗劫一空之后留下的残羹冷炙,比如一缕金丝,几块玉片。 有专家曾表示,目前国内有记载且经过证实的,出土金缕玉衣只有三件半,足可见其珍贵性。 我们就那样站在原地,愣了好几分钟,这才稍稍缓过劲来。 作为中国古代最高的丧葬礼仪之一,金缕玉衣完全代表了墓主人身份的尊贵与显赫。 《西京杂记》有这样的记载,汉代帝王下葬都用“珠襦玉柙”,形如战甲,用金缕穿编而成。 这里所说的“珠襦玉柙”指的就是金缕玉衣。 在我的印象里,一直以为金缕衣就像渔民穿的连体下水裤一样,整个套在身上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仔细观瞧之下才发现其实不然,原来金缕玉衣是由头盔、面挡、衣服、袖子、手套、裤子、靴子等几部分组成。 需要指出的是可能是由于制作工艺或者穿着方便的原因,以上各部分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由上下等分的两部分组成。 形象点来说,就跟健达奇趣蛋一样。 下葬的时候,将墓主人的尸身放入下半部分,然后再将上半部分盖上,接缝处用金缕捆扎牢固即可。 汉族人对玉有着特殊的痴迷与神往,认为玉有灵性,可以让尸体不腐,灵魂得到寄托,从而永生。 《盗墓笔记》里说金缕玉衣能够让人起死回生,滋毛发,养五脏,安魂魄,穿上以后500年退一次皮,几千年就能修成不死之身。 这玩意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呐,大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据可靠史料记载,汉代设有专门制作金缕玉衣的机构,叫做“东园”。 上等的玉料先送到“东园”,经过层层选料、仔细打磨、精心抛光等10多道复杂工序之后,再由能工巧匠根据死者的体型特征,量体裁衣。 看得出来,我们眼前的金缕玉衣便是如此。 其中脸部五官完全是根据墓主人的五官刻画出来的,栩栩如生。 腹部微微隆起,带有一定弧度,跟人的肚子一样,制作之初考虑之细微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每一个玉片都经过精心的打磨,四角打孔,所有玉片的连接均由金丝穿编而成,呈十字梅花状,有点像建筑工地上捆绑的扎丝一样。 金丝发出星星点点的金光,玉片的光泽则如流水静静流淌。 整体来看,整件金缕玉衣简直是一件巧夺天工的人间极品,以至于让摆放在其两侧的其他随葬品黯然无光,甚至有点碍眼。 “咕叽”一声,鼻大炮咽了口唾沫,打破沉默问道:“太,太牛批了,这,这能值多少钱啊?”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你就是让我猜,让我蒙,我心里都没谱。 鼻大炮捅了捅我:“哥,快问问玲姐,她管着出菜呢。” 我拿出对讲机正要喊话:“玲姐,玲姐,收到请回答。” 几秒钟后,对讲机里传来了张玲的声音:“光廷,说话。” 还没等我开口,鼻大炮先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 “一套完整的金缕玉衣能值多少钱?” “呲啦”一声,张玲的声音陡然增大:“什么,你们真的找到金缕玉衣了?” “嗯,玲姐,没时间给你细说了,你就说能值多少钱吧。” “这个吗?”张玲略一停顿,“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没有行市呀。” “那行了,撂吧。” “鼻大炮,小心老娘揍你。” 我俩看向林沧海,他也不知道金缕玉衣究竟价值几何,但他学识渊博,给我们做了一个类比。 说在汉代制作一件金缕玉衣所用的玉料与黄金的成本总和,大致相当于相当于100户中等人家的家产之和。 而且制作金缕玉衣的时间成本极大,一个熟练的手艺人制作一件玉衣需要10年左右。火山文学 如果按照现在来看,根据2020年某机构统计结果显示,中国总家庭数达到了惊人的5亿户,其中中产家庭达到了3320万户,每户家庭平均资产317.9万元。 好家伙,你就算呗,反正我一个高等教育的落网之鱼是有点木头眼镜了。 不过,要是这么算的话,一个中产家庭的资产,怎么也得大几千万了吧。 一件金缕玉衣,相当于100户中产家庭的家产之和,那可就是大几十亿了,还不算手艺人十年的工资。 这简直刷新了我的认知。 林沧海莫名“嘶”了一声,望着金缕玉衣说道:“墓主人是个女人。” “什么?女人?” 闻言,我和鼻大炮极为震惊,对此表示怀疑。 一个女人,到底尊贵到什么程度,才能在死后享用黄肠题凑这等只有帝王才能享用的最高规格葬具,而且用的还是敕造渭陵的黄肠方木,甚至以金缕玉衣入殓尸体。 而且,截至目前,国内出土的金缕玉衣无不是男人专享之物,而且都是历史上响当当的大人物。 可林沧海刚才语气坚定,自然也不是信口开河。 我问了一句:“林老,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沧海却很含蓄的说道:“金缕玉衣是量体裁衣。” 我还是听的不甚明白,挠了挠头。 这时,鼻大炮眼前一亮,凑到我耳边小声说:“男人和女人有什么本质区别?” 我白了鼻大炮一眼,没好气说道:“你怎么想问题那么龌龊呢?” 鼻大炮不以为然,自问自答的说:“哥,我告诉你,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女人有两个突出问题和一个漏洞。” 听他这么说,我咧了一下嘴,心说这总结的还真是一针见血啊。 不过,话糙理不糙,细看之下,我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眼前的金缕玉衣少了一个部位,缺少了男人最显著的特征。 “哦,还真是啊。” “绝了,这锅肉不能用肥来形容了,以后咱们就过上了油和面的日子了,嘿嘿嘿。” 说着,鼻大炮就向前一步,毛手毛脚的准备将金缕玉衣给扒下来。 “慢着。”林沧海大喝一声。 我也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不可硬来。” 第248章 衣冠冢 鼻大炮一愣,有点被吓着了。 林沧海试着拧了拧接缝处的用金丝打成的结,想把它们拆开。 黄金虽然很软,但每个结都是死结,外露的金丝很短,拆解起来挺费劲的,并不想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一连折断了好几根金丝,一个结也没有拆解开来。 “不行,有点扎手。” 林沧海甩了甩手,然后当机立断说:“直接用匕首挑开就行了。” 我拔出匕首走了过去。 “嘣,嘣,嘣。” 手起刀落,金结一个一个被锋利的匕首挑开,弯曲成弧形的金丝四散掉落。 很快就沿着棺材挑了一圈,把接缝处的金结全部挑开了。 林沧海伸出双手,停在半空之中,将近一分钟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揭开了墓主人的神秘面纱。 那一刻,我们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谁也没有想到,面挡之下竟然是一个木头人脸。 林沧海手一抖,面挡直直掉落。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始料不及的一幕让人大脑一片空白。 我接连拿走身上和裤子的上半部分,一个木头人就这样展现在了我们面前。 如此高规格,高等级的墓葬,难道只是为了埋葬一个木头人? 木头人身穿绫罗绸缎,头戴凤冠,大小与真人一般无二,五官被精雕出来,彩绘而成,形象生动,栩栩如生,简直就跟活人睡着了一样。 不过,此时此刻,此番境地,一股诡异的气氛迅速蔓延开来。 侧目看向了林沧海,他表情严肃,一语不发。 我轻声喊了一句:“林老。” 许久之后,林沧海皱着眉头说道:“这辈子还未曾遇到过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鼻大炮表现的要比我和林沧海更加镇定,因为他的心思都在金缕玉衣上面,对墓主人的身份并无期待,所以也就不那么惊讶。 “绝了,你们两个发什么愣啊?” 他弯腰下去,一只手使劲将木头人翻了过来,把下半部分金缕玉衣拿了出来,与上半部分套叠在一起,小心的卷了起来。 鼻大炮一只手不能动,就用牙齿叼着编织袋子,费劲巴拉的将金缕玉衣装了进去。 “哥,别愣着了,出菜了。” 接下来,鼻大炮开始将棺材里的陪葬品接连拿了出来,开始打包。 有玉鹰、玉熊、玉辟邪和玉奔马。 其中玉奔马用上等高古白玉精雕而成,作奔腾飞越之状,马背之上还有一个羽人。 羽人一手扶着马颈,另一只抓着缰绳,凝视前方,精神抖擞。 全器巧夺天工,造型生动逼真。 我想起小学学过的课文,马踏飞燕,两者相较之下,玉奔马绝对丝毫不落下风。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型的动物玉雕,有的上面有小孔,推断可能是作为佩玉之用。 这些陪葬品,无论大小,全都是工艺精湛,呕心沥血之作,实为一批不可多得的宝物。 “哈哈哈,发了,全都是硬菜,这回发财了。” 鼻大炮十分兴奋,鼻子底下不停的吹出鼻涕泡,在大腿上搓了搓手,开启了扫荡模式。 突然,林沧海不知发现了什么,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一下木头人。 “光廷,过来搭把手,把木头人抬出来。” 我走了过去,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我抬着腿,林沧海抬着脑袋,就这样把木头人抬了出来,紧接着林沧海就开始对木头人做全身体检。 虽然说是一个木头人,可不管怎么说,那是一个女人啊。 林沧海已年过古稀,竟然做出这等事情,画面变得有些诡异。 须臾,他摸着木头人的后背,突然眼睛一亮,抬头对我说道:“把你的头灯给我。” 我将头灯摘下,递了过去,两道昏暗的灯光一起照在木头人的后背上,赫然就看到了两个字。 用袖子擦了擦,瞪大眼睛仔细观瞧,一共两个篆体文字,却只认识第一个字,写的是“昭”字。 瞬间,我的脑海闪过一道闪电,想到了一件事情,但仍旧不敢确定,于是看向林沧海。 “林老,这写的什么啊?” 林沧海表情极为凝重,缓缓说道:“昭君。”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听到确定的话语后,我的震惊无以复加。 我使劲搓了搓脸问道:“这个木头人是王,王昭君?” 林沧海点点头:“确实是这样,这里应该就是王昭君的衣冠冢了。” 第249章 满载而归 听了林沧海的讲述,鼻大炮皱着眉头,七大姑八大姨算了半天,摇摇头终于放弃了跟命运抗争。 “绝绝子啊,这辈分那叫一个乱套啊,能把人给吓死,这都够判刑入狱了。” 随即,他话锋一转,接着又道:“其实吧,我总结了一下,越是发达的朝代,越是发达的国家在这方面好像都放的比较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这么一琢磨,好像还真是,懂王还真不是白叫的。 汉元帝刘奭自然不能免俗,他也好女色,通过选妃网罗天下美女,王昭君就是其中一员。 不过,皇帝嘛,后宫佳丽三千人,这玩意一个人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汉元帝刘奭就想出了一个办法。 用画像来选取陪自己过夜的妃子。 如此一来,就给贪污腐败制造了温床,那些心术不正之人便会趁机钻空子,不但薅西汉王朝羊毛,还一个萝卜两头切,上下通吃。 这其中最有名的恐怕就是宫廷画师毛延寿了。 此人是一众宫廷画师当中的翘楚,但唯利是图,常常以此要挟选进宫来的妃子,明目张胆的索要贿金,并且屡屡得手。 据说有一个姓孙的妃子没钱行贿,毛延寿就将她画的奇丑无比,在宫门深似海的后宫一待就是十几年,最后人老珠黄,凄惨而死。 “活活郁闷死了?绝了,真不知道得憋成啥样?”鼻大炮感慨了一句。 我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说道:“别胡说,没准是得病了。” “哥,你不知道,这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也离不开男人,我给你讲个故事。” 接下来鼻大炮给我说了一件三观尽毁的事情。 他说就在前几年,有一个悬而未破的案件,警方发出了通缉令,重金悬赏缉拿杀人凶手。 后来,有人发现杀人凶手的老婆突然红光满面,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于是就猜测一定是凶手潜逃回来了,就报警了。 警方一查,还真是如此,案件就这样告破了。 “哥,你知道为什么吗?”鼻大炮贱不喽嗖的问我。 我回了一句:“滚你妈蛋。” 林沧海老脸微红,咳嗽了两声,继续说了下去。 王昭君出生于南郡秭归县的一户平民之家,建昭元年,即公元前38年,王昭君以民女身份被选入掖庭,成为一名宫女。 入宫以后,王昭君不肯贿赂宫廷画师毛延寿,毛延寿心生怨恨,决定略施小计以示惩戒,便在她的画像上点上“丧夫落泪痣”。 这“丧夫落泪痣”是个什么东西,我还真不知道,也没见过,不过光听这名字就够晦气的,身为一国之君的汉元帝刘奭自然避之不及。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便是数载春秋,王昭君仍然未能得到汉元帝刘奭临幸,心生悲怨。 竟宁元年,也就是公元前33年,正月的一天,转机出现了。 西汉属国南匈奴首领呼韩邪单于来长安朝觐天子,以尽藩臣之礼,无意中得见王昭君美貌,惊为天人,不能自拔,于是自请为婿,请求和亲。 汉元帝刘奭不明真情,遂将宫女王昭君赐给了呼韩邪单于,并改元为竟宁。 “嘿嘿,这不一个傻老头吗,自己的老婆摸都没摸一下,便双手送给别人了,还把年号给改了。” “鼻大炮,别打岔。” 呼韩邪单于乐的直冒鼻涕泡,估计跟鼻大炮一样,当即上书表示愿意永保塞上边境安宁。 临别辞行之时,汉元帝刘奭这才发现王昭君竟然是绝世美人,有倾城倾国之美。 他肠子都悔青了,无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皇帝岂能失信于天下,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真相大白,皇帝龙颜大怒,一道圣旨将宫廷画师毛延寿的脑袋给砍了。 西汉音乐家李延年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正是刘奭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汉元帝中了情毒不能自拔,为王昭君建造了这座衣冠冢,还把自己陵寝的棺材本都给搭上了。 “我国古代历朝历代都深受游牧民族袭扰,不胜其烦,和亲是常有之事。” 林沧海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汉武帝刘彻雄才大略不信邪,对匈奴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斗争,期间更是涌现出了卫青霍去病等鼎鼎大名的历史人物,不过……” 我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或许汉武帝刘彻肯定没有想到,他的玄孙汉元帝刘奭没有他的气魄与胆量,再次捡起了和亲的魔法杖,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啊。” 到了宋代,变法达人王安石对这段历史有不同见解,并写了一首《明妃曲》,为毛延寿平反正名,原文摘录如下: “……归来却怪丹青手,入眼平生几曾有。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一去心知更不归,可怜着尽汉宫衣。寄声欲问塞南事,只有年年鸿雁飞……” 需要指出的是,到了晋朝时为避司马昭讳,王昭君被称为明妃。 抵达匈奴后,王昭君被称为宁胡阏氏建始二年,即公元前31年,呼韩邪单于去世,王昭君向汉廷上书求归,汉成帝敕令“从胡俗”。 游牧民族实行的是收继婚制,于是王昭君又嫁给了呼韩邪单于的长子复株累单于,两人共同生活十一年,并育有二女。 鸿嘉元年,也就是公元前20年,复株累单于去世,两年之后,王昭君病逝,终年三十三岁。 2000多年后的今天,民智开化,人们对于这段历史有了更多见解,有给汉元帝刘奭洗白的,也有阴谋论者说昭君出塞是美人心计。 各种论调莫衷一是,请大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这时,鼻大炮已经将陪葬品打包完毕。 “行了,差不多了,咱们出去吧。” “等等。” 林沧海转而看向我说:“昭君的形象深入人心,还是把木头人重新入殓一下吧。” 最后,我们留下了几样陪葬品,算是仁至义尽了。 对此,鼻大炮有些不情不愿,牢骚了一句。 “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这话幸亏没让林沧海听见,要不然非把鼻大炮的皮给剥了。 林沧海提起了帆布提包。 鼻大炮抓住封了口的编织袋子对我说:“哥,搭把手,给我放到肩膀上。” 他一手攥着封口,我弯腰抓住两个角,一使劲把编织袋子翻到了他肩膀上。 鼻大炮颠了两下说:“可以了。” 我自己我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子。 三个人满载而归。 第250章 死局 回去的途中,鼻大炮总是忍不住四下看看,好几次都因为转身用编织袋子蹭到了我的脑袋。 “你看什么呢?” “哥,你说超子那狗日的还在不在这里?” 我想了想说:“应该在吧,如果他出去了,玲姐肯定会给咱们消息的。” “既然这样,不是还剩了一些雷管吗,一会咱们出去的时候把这里给炸了。” 鼻大炮重重的点了点头又说:“嗯,就这么办,让他留下来陪王昭君,还有那个看场老头,让他们一块灭灯。” 我狠心说道:“下手利索点,别让老头太痛苦了。” “光廷,大炮,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去办。” 正走着,我突然如遭雷击,撞墙般的停了下来。 鼻大炮走出几步,回头喊道:“走啊,发什么愣,不会是肾虚到走不动了吧?” “老头。”我说道。 “你要是下不去手,那我来,我替嫂子报仇,先把他骟了再说。” 我冷着脸说:“不是这个。” 林沧海看出了我的反常,急忙问道:“光廷,你想到什么了?” “林老,我们下来多长时间了?” 闻听此言,林沧海也反应了过来,顿时就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鼻大炮一头雾水:“到底怎么了,哥啊,不是带着手表吗?哎呀,快说啊,真是急死人了。” “这里都是淤泥,手表我没带。” 咽了口唾沫,我接着说道:“如果有人给老头送物资,发现他不在的话……” 我的话还没说完,鼻大炮当时就炸毛了,将编织袋子往地上一扔,传来了几声破碎之声。 生死攸关,他已无暇顾及,抢过对讲机向张玲喊话:“玲姐,玲姐,听到回话。” 对讲机红灯一亮,张玲的声音响起:“怎么了?大炮。” “我们下来多长时间了?” “呃?”张玲犹豫了一下,“我也没注意啊。” 鼻大炮埋怨道:“玲姐,你怎么也这么粗心,不是让你提醒我们的吗?” “我,我给忘了。” 气氛瞬间就变得紧张起来,仿佛凝固了一般。 林沧海额头青云浮现,冷声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快,赶紧出去。” 当下,我们快步向出口走去,身上扛着陪葬品,脚下又湿又滑,别提有多狼狈了。 出了黄肠题凑,我先抓着攀岩绳,脚蹬立面,爬了上去。 接下来先把林沧海拉了上来,又将陪葬品拽了上来。 “大炮,你手不行,把绳子缠在腰间,快。” 鼻大炮草草缠了几圈,用牙咬住绳头,含混不清的说了一个字:“拉。” 人和物品不一样,死沉死沉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鼻大炮也拉了上来。 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听林沧海在我身后语气阴冷的说了一句话。 “死了!” 听到这两个字,我头皮都麻了。 之前说过,支锅这一行有很多忌讳,比如在古墓葬里面不能说“死”,而要用“灭灯”来代替。 随着社会的进步,时代的发展,每个人都变成了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很多讲究也就抛之脑后了。 可能大家也发现了,在古墓葬里,我们这些人有时候也会说“死”,但是林沧海不一样,在这方面特别谨小慎微。 可是现在,他竟然也说漏了嘴,只有一个可能,肯定是发生了特别紧要的事情。 转过身去,赫然发现那个看场老头已经命丧当场,瞪着眼睛,七窍出血,脸色惨白,白的就跟抹了一层面粉一样。 尸体都已经有尸斑了,死亡时间看来不短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立刻跑过去看了一下盗洞,攀岩绳不见了,就连鼻大炮之前挖出来的脚窝也被人为毁坏,跟一个一个大大的逗号一样,脚踩上去就会打滑。 “谁干的?”强压住内心的恐惧我问道。 林沧海蹲下身子查看一番,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字一顿的说:“尸体没有任何伤口,是气血倒逆而亡,这是黄二黑的手法。” “什么?” 我和鼻大炮异口同声,同时出声。 鼻大炮紧接着说:“黄二哈来了,那母夜叉肯定也来了。” 就在这时,我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因为我想到了一个人,不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这个人会模仿各种声音,他就是:刘元宝。 “林老,玲姐不对劲,一直以来,跟我们联系的人很可能是刘元宝。” 事情的发展在短短几分钟内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完全失去了控制。 “呲啦”一声,对讲机响了,是张玲的声音。 “林老,光廷,大炮,你们把东西绑好,我先拉上来。” “嘎啦,嘎啦。” 这一次,在说话声中我隐约听到了核桃盘动的声音,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林沧海闭上眼睛,酝酿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拿过对讲机开口说话了。 “元宝,你大见了我都哆嗦,你屁股上屎痂子还没掉干净呢,没资格跟我说话。” 电波声持续响着,猜想应该是金元宝按住对讲机按钮,但忘记了说话,他被林沧海强大的气场给镇住了。 紧接着,白若雪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老东西,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 被骂以后,林沧海极为震怒,额头青筋暴跳,不过他没有说话,毕竟以大欺小,对方还是一个女人,这事好说不好听。 林沧海立刻拔出了自制手枪,紧紧握在手中。 我喊话道:“白若雪,你大逆不道,白老太百日未过,尸骨未寒,你怎么敢动土杀人?” “哈哈哈哈。” 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笑声刀切一样戛然而止,随即白若雪就阴冷的和“哼”了一声。 “是你们动的土,我可没有,白帮只做了一件事情,守株待兔。” 她的声音变得更加阴冷,阴测测的说:“杜光庭,你还有脸提我奶奶,她屡次三番替你解围,你竟然残忍的杀了她,我要替奶奶报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鼻大炮骂了一句:“母夜叉,你是缺男人了吧,要不你下来炮爷我好好调教调教你,免得你口气那么大。” “鼻大炮,老娘先杀了你。”隔着对讲机,我几乎能听到白若雪贝齿紧咬的声音。 话音未落,盗洞口就开始“唰唰唰”的往下掉沙子,跟下大暴雨一样,这是要把我们活埋了的节奏。 鼻大炮跑过去看了一眼,被浇了一脑袋黄沙,赶紧跑回来甩了甩脑袋。 “快想办法啊,要不然都得灭灯了。” 第251章 一点招也没有 如今我们身陷囹圄,四面楚歌,死亡的气息如幽灵一般悄悄蔓延。 说实话,我也有点慌了,关键是什么都做不了,几乎就等于等死,那种感觉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每一秒都让人精神崩溃。 “林老,怎么办?” 相较之下,林沧海显得比较平静,皱着眉头想了想。 “这个白二小姐的性格很像已故的白老太。” 鼻大炮插话道:“绝了,老母鸡孵小鸡,一串一串的,能不像吗?林老,到底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林沧海解释道:“有野心,想成就一番大事业,比起白老太,白若雪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林沧海所言极是,这确实是一个办法,当下我们就准备付诸行动。 “什么?要把金缕玉衣拱手让给那个母夜叉,那可是几十亿啊。”鼻大炮心有不甘的说道。 我没好气道:“命重要还是钱重要?你知道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我问道。 鼻大炮用眼睛瞪着我不说话。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钱没花完,人没了。” 话音未落,鼻大炮当场反驳了回来。 “哼,最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人活着,钱没了。” 我被气的跟个河豚一样,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林沧海摇摇头说:“大炮,你傻啊,这是缓兵之计,等出去了,咱们再想办法把金缕玉衣夺回来不就行了。” 鼻大炮摇摇头说:“你们应该知道啊,母夜叉属貔貅的,只吃不拉,东西到了她的手里,就等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白二小姐,只吃不拉?这话听着有些恶心。 鼻大炮把钱穿在肋骨上,犯起了轴劲,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没时间跟他解释了。 调整了一下呼吸,我按下对讲机按钮说道:“白若雪,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很快,对讲机里响起了白若雪的声音:“交易?你没资格。” “你就不想听听我的条件?” “杜光庭,别来这套,又想花言巧语诓骗本小姐,我不会上当的,元宝,麻利点。” 话音未落,更多流沙落了下来,已经堆积起了一个小坟包大小的堆垛。 这可真是流沙流沙满天飞,我心慌得一匹。 “这母夜叉不上当,怎么办?”我有些着急。 林沧海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白二小姐,干咱们这一行的,恐怕都听说过金缕玉衣吧?” 等了片刻,没有回音,耳边只有“沙沙沙”流沙落下的声音。 白若雪还是那个白若雪,任我东西南北风,她就是稳坐钓鱼岛,根本不予理会。 “哥,这简直是一个性冷淡啊。” 我也有些着急了,急忙又向上面喊话,跟一个人的独角戏一样。 “金缕玉衣,可遇而不可求,便是如白老太这般穷极一生恐怕也未曾染指吧。”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胸怀大志,想扛起白帮这面大旗,金缕玉衣就是一个最好的砝码。” 言尽于此,如果白若雪仍旧不为所动,那么我们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迎接死神的来临。 约莫半分钟后。 突然,流沙停止,一切变得出奇的安静。 紧接着白若雪说话了。 “杜光庭,老娘真想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我没有想到,白若雪的反应这么大,略一思忖,就想起一件事来。 在破砖瓦窑厂里,在雁门山的山洞里,我与她曾有过肌肤之亲,当时我就发现他的前胸有一块青色的胎记,还不小,有一个鸡蛋大小。 大白兔直接变成小花猪了。 这件事情我一直没对任何人说起过,有些事情可做但是不能说,有些事情能说不能做,这点底线我还是有的。 刚才我本无心,只是随口说出了“胸怀大志”,没想到白若雪居然对号入座了。 回过神来,我说道:“一件金缕玉衣,外加这里所有的陪葬品,放我们一条生路如何?” “哈哈哈哈。” 一阵无比轻蔑却带着胸有成竹的笑声响起,在幽深黑暗的环境里十分刺耳。 “杜光庭,你太天真了,不过……” 白若雪换了一种一种语气,有点我让你死个明白的意思。 “不过,多谢你提醒了我,你们全部都得死,金缕玉衣本小姐也要据为己有。” 鼻大炮听的不甚明白,问了一句:“母夜叉,少卖关子,你究竟想怎么样?” “臭要饭的,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姓杜的,把金缕玉衣交出来,要不然……黄叔叔,把人带过来。”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子就大了,张玲和石静霞还在上面呢。 果不其然,我听见了她们两个的声音。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张玲冷声之后,又是石静霞的声音。 “八郎,不用管我。” “小静(嫂子),玲姐(玲子),你们没事吧。” 我们三个异口同声的问了一句。 她们二人皆说自己没事,让我们不用担心,可傻子都知道,此时的伙爷会已经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了。 “白若雪,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冲着对讲机咆哮了一声,唾沫星子飞溅。 白若雪不紧不慢,洋洋得意道:“我想让你们死,还想得到金缕玉衣,就这么简单。” “八郎,别管我,自从跟了你第一天,我就想到了会有今天,我不后悔。” “小静,你这个妹妹我张玲认了。” “啪啪”两声,石静霞和张玲就没了声音,估计是挨了巴掌,我的心也跟着颤抖刺痛。 “白若雪,有什么事情冲我来,放开她们两个。”我紧握双拳,指关节响声不断。 林沧海阴沉着脸,胸膛剧烈起伏,那种千年的狐狸阴沟里翻船的不甘与痛心挂在脸上。 “唉,都怪我一时大意,小瞧了姓白的二丫头。” “你们听着,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考……” 白若雪话未说完,嘈杂的电波声中就传来了石静霞高唱信天游的声音。 “……大雁听过我的歌,小河亲过我的脸,山丹丹开花花又落,一遍又一遍,大地留下我的梦,信天游带走我的情,思念到永远……” 一首《思念到永远》歌声高亢嘹亮,苍凉悲怆,不舍又无奈,一下子让整个天地都为之动容。 我的心都要碎了,恨不能肋下生出双翼,飞出去将白帮全都剁碎了喂狗。 第252章 转机出现了 白若雪气急败坏:“丑八怪,给我闭嘴。” 石静霞视死如归:“母夜叉,死有何惧,你休想得偿所愿。” “黄叔叔,让她闭嘴。” 接下来,我听见石静霞一声惨叫,随即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其后便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白若雪,你把小静怎么了?” 白若雪没有回答,却传来了黄二黑说话的声音,并伴随着盘动核桃的动静一起传来。 “放心,她死不了,我只是封住了她身上几处大穴,要是承受不住这撕心裂肺的痛苦可就不好说了。” 我想起了在少女山鼻大炮擅自行动穴道被封之后,一连好几天都痛的龇牙咧嘴,还有眼前气血逆流而亡的看场老头。 饶是两个大男人都一死一伤,更何况石静霞还是一介女流之辈,不免担心的要死。 “黄二哈,我日你妈哩,日你妈哩,日你妈哩。” 白若雪对着对讲机阴阳怪气的说道:“别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等你们都死了,我再捅开炉子,岂不是不用废吹灰之力就能得到金缕玉衣了,啊?哈哈哈。” 此言如晴天霹雳,让我们仅存的一丝幻想也随之破灭,如风沙般飘散而逝。 “元宝,你没吃饭吗?快点。” “好的,二小姐,云涛,手底下麻利点。” “唰唰唰” 流沙再次如瀑布一样飞流直下,堆垛沙崩,很快就铺开了一大片。 毕云涛也来了,他拿蒙古金刀作为投名状,想临阵倒戈加入伙爷会,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于是怀恨在心。 后来,又再次反水,带领白帮杀了回来。 如此一来,这一切就变得合理了。 林沧海咬着牙骂道:“两面三刀,卑鄙无耻的小人,早知道就一刀切了他。” 情况万分紧急,也就图了一时嘴快。 我着急的问道:“林老,的对方死活不上当,怎么办?” 林沧海额头阴云密布,绷着脸一言不发,许久之后,慨叹一声。 “我林某人一生谨小慎微,没想到今日竟然命丧于此,此乃天意。” 转向我,又接着说道:“光廷,我一把年纪死不足惜,只是你正值青春年华,竟也……” “唉。”叹了口气,林沧海举目望天,“祖爷,祖爷啊,沧海没能照顾好光廷,到了那边再给你赔罪吧。” “林老,不要啊。” 看见林沧海用自制手枪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缓缓闭上了眼睛,我着急的大喊了一声。 冲上去抓住了林沧海的手:“这是干什么?” “放手,让我去死。”林沧海眼睛里充满血丝,目光坚毅,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我劝说道:“死有何难,但如此窝囊,就算死了也会沦为他人笑柄。” “唉!”林沧海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 其实,我还有一张牌没有打出来,那就是白老太的临终遗言。 她曾亲口对我说,白若雪是我的亲妹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清楚的记得白老太的眼神,更确信她没有骗我。 但不知道如果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白若雪会有什么反应?是认了我这个被她视为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哥哥,还是嗤之以鼻? 危急关头,我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就是说不出口,我也不知道自己再顾虑什么? 鼻大炮在一旁瞪着我俩,气呼呼的喘着粗气。 “行了,婆婆妈妈的。” 牢骚了一句,他拿着对讲机喊话:“绝了,母夜叉,天下就你聪明,但炮爷我不服你。”火山文学 “嘿嘿,你不是想得到金缕玉衣吗?休想,老子现在就自己穿上,他娘的也过一把当皇帝的瘾。” 鼻大炮说到做到,当下就拿起金缕玉衣往自己身上套。 玉片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丁零当啷”,被对讲机传了上去。 由于金缕玉衣是量体裁衣,鼻大炮的身型可比木头人大了不少,再加上他一只手臂受伤,只剩一只手能动。 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还把金丝拽断了好几根,玉片散落在了地上。 “母夜叉,炮爷既然穿不上,那老子就毁了金缕玉衣,咱们谁也别想好。” 说着,他还真就拿起面挡,“哗啦”一声,跟撕烂丝袜一样,用牙齿生生的给撕开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最少一千多万就这么没了。 都是马上要死的人了,我和林沧海也没去管他,钱不钱的无所谓,开心最重要。 谁也没有想到,转机居然出现了。 “呲啦”一声,对讲机里传来了白若雪的声音。 “等等。” 短短两个字,但明显听得出来,她语气急促。 我、林沧海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想到了一块。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另一边,鼻大炮愤愤的说道:“等等?晚了!” “大炮,把玉片也给砸了,让二小姐拿回去打水磨石地面吧。” 鼻大炮点了点头,又拿起了一只靴子。 我急忙跑过去拉住鼻大炮说:“你他妈是真傻啊,绝对不是装的,别撕了。” 鼻大炮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 流沙不再落下,死一样的寂静里,能听见的只有心跳和呼吸。 几十秒后,沙堆上有了动静,些许细沙流动,一根攀岩绳便如一条蜿蜒爬行的蛇一样出现在视线里。 疾步走了过去,鼻大炮抓住绳子说:“哥,你先上。” 我说道:“林老先上。” 鼻大炮说:“也行,出于对老年人的关爱,林老,你先上。” 林沧海却把绳子缠在了我的身上,“嘎达”一声,锁挂上了锁扣。 “林老,这?” 林沧海没有理我,把自制手枪塞到了我手里,然后拉了拉绳子,喊了一声:“拉。” 随即,我的腰部一紧,身子就跟着飘了起来,一顿一顿的被拉了上去。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天还亮着,不过已经发昏发暗,一片朦胧。 零零散散的雪花缓缓飘落,雪花很大,落在睫毛上几乎可以遮目。 看来,这场雪小不了。 视线之内出现了好多人,有白若雪,黄二黑,刘元宝,毕云涛,毕超,还有被反绑着双手,面容憔悴的张玲。 毕超也是他们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毕超和毕云涛往上数三代,他们的祖父竟然是叔伯兄弟。 第253章 先下手为强 毕云涛铩羽而归,心有不甘,猜想我们很可能会到红碱淖探寻古墓,便联系了他的堂弟毕超,花言巧语之下二人定下攻守同盟。 这么来看,如果把这次榆林之行比作一盘棋局,伙爷会的每个人,包括林沧海,都只是一颗棋子。 我们的所有行动其实都在白帮的掌握之中,而那个下棋之人是白二小姐白若雪。 “杜光庭,别来无恙啊。”白若雪说道。 我没理会她,一眼就看见石静霞躺在冰天雪地之中,昏迷不醒。 她的身旁,躺着一只红狐狸幼崽的尸体,已经冻成了冰疙瘩,其他三只红狐狸幼崽则不知去向。 石静霞全身上下全都是雪,四周雪地更是狼籍一片,点点猩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为了不让我担心,石静霞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强忍着气血倒流带来的痛苦,愣是一声不吭,疼晕了过去。 我的心痛到无以复加,不敢去想昏迷之前她在雪地里痛苦翻滚的场景,更无法想象她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小静!” 我的声音颤抖,却狠心扭过头去,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接下来,我和刘元宝、毕云涛三个人把林沧海拉了上来。 就剩下鼻大炮一个人还在下面,但问题来了,人上来了,陪葬品怎么办? 可要是陪葬品先上来,那么白帮目的达成,就会毫无忌惮的对我们痛下杀手。 为了安全起见,我对鼻大炮喊话:“大炮,先把别的菜端上来,金缕玉衣跟你一起上来。” 盗洞里面,传来了鼻大炮瓮声瓮气的回答:“放心吧,哥,我不傻。” “玲姐,你没事吧?” 我说着话,用眼睛瞟了一眼白若雪,对张玲使了眼色,她略一思忖,立刻明白过来,对我微微点头。 擒贼先擒王,我们准备劫持白若雪。 白帮自然也很清楚,鼻大炮上来的一瞬间,趁我们立足未稳,就是夺取金缕玉衣的最佳时刻。 我分析了一下敌我力量对比,伙爷会人困马乏,伤的伤,昏迷的昏迷,战斗力锐减。 反观白帮,他们以逸待劳,而且阵容齐整,同时也占据了绝对的主动。 现实很残酷,我们几乎没有胜算,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殊死一搏。 气氛变得极其紧张,每个人都神经都绷直了,每一次风过沙走,都显得极为敏感,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厮杀随时可能上演。 “嘎吱,嘎吱。” 两编织袋子陪葬品最先被拉了上来,绳子再次下放进洞,紧接着就是鼻大炮了。 毕云涛手握钢刀,等在洞口,恶狠狠的盯着里面,嘴里嘀咕了一句话。 “大老板,哼,竟然敢骗我,今天老子就让你躺棺材板。” 鼻大炮脑袋先露了出来,他四下一看,下意识的将帆布提包护紧在怀中。 我才发现,这家伙把帆布提包的提手和自己的裤腰带绑在了一起。 鼻大炮刚一坐在洞口,双腿还在下面没出来。 就在这时,白若雪冷冷说道:“动手。” 这两个字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破了充满气的气球。 霎时间,人影窜动,杀机四起。 白帮几人闻声而动。 “去死吧。” 毕云涛面目狰狞,手起刀落,朝鼻大炮头上砍了下去。 鼻大炮也是眼疾手快,径直往地上一躺,愣是咬着牙,用那条受伤的胳膊抓住了毕云涛的衣领,顺势一拉。 毕云涛脸色大变,急忙想停下来,可为时已晚,在自身惯性和鼻大炮的拉拽之下,整个人就直直的掉进了盗洞。 “扑通”一声,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传来,然后就没了动静。 黄二黑探出两根手指,直扑向林沧海。 林沧海连退数步,避其锋芒,然后一个侧身,黄二黑的铁指擦着他的面门而过。 一击不成,黄二黑变指为爪,横扫了过去,一把掐住了林沧海的咽喉。 没想到林沧海却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只见寒光一闪,黄二黑眼睛陡然瞪大,随即抬起一脚,将林沧海踹倒在地。 “我的手,我的手指没了。” 黄二黑举着手鲜血淋漓的手,赫然少了两根手指。 原来,就在刚才,林沧海切掉了黄二黑两根手指。 所有人都惊呆了。 事后,林沧海告诉我,他故意把自制手枪交给我,只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而已。 我心中暗暗咋舌,太阴了。 众人呆愣之际,张玲抢先一步,甩开抓着自己肩膀的刘元宝,斜刺里冲出,用肩膀撞向了白若雪。 这一下撞的可是不轻,就听“砰”的一声响,张玲额头撞倒了白若雪后脑上。 两个女人同时身子一晃,白若雪半跪在地上,张玲跌倒在地,滚落到了一旁。 我趁机拔出自制手枪,一步冲了过去,用枪抵住了白若雪的脑袋。 她半蹲在地上,手里也已经握住了手枪,子弹已经上膛。 我心中一阵后怕,这要是晚了几秒钟,以白若雪的行事作风此刻恐怕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老实点。” “都别动,要不然老子一枪打死白若雪。” 当下,我就把白若雪的枪下了,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说道。 此刻我已经是被冲昏了头脑,有种强烈的亢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杜光庭,有种你就打死我。” 白若雪似乎不相信我敢开枪,还在疯狂的试探。 “砰”的一声,我手腕一抖,自制手枪击发了。 白若雪身子一斜,惨叫了一声,鲜血顺着她的肩头“汩汩”冒了出来,眨眼间就染红了雪白的羽绒服。 “他妈的,还想再试试吗?” 刘元宝脸色一变,就跟被铁锹拍了一样,立刻举起双手。 “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二小姐,你没事吧?” 白若雪没有回答,回头恶狠狠的瞪着我,她贝齿紧咬,疼的瑟瑟发抖,浸出了一头冷汗。 但是,除了那最开始那一声惨叫,白若雪一声不吭。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不敢与她四目相对。 她是我妹妹。 镇定心神,我厉声说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抠出来。” “嫂子,醒醒。” 鼻大炮掐着石静霞的人中,喊了几声,没有反应,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就压低了身子,缓缓靠近石静霞。 我一看情况不妙,急忙喊道:“大炮,你狗日的干什么呢?” “给嫂子做人工呼吸啊。” 我眼前一黑,真想一枪崩了这个傻缺。 黑漆漆的枪口又对准了黄二黑。 “黄二哈,快给小静解开穴道,子弹可没长眼睛。” 闻言,黄二黑脖子上青筋暴跳,气的跟个河豚一样。 鼻大炮过去推了一把他的肩膀说:“快点,汪星人,听不懂人话吗?” 第254章 互相伤害 只见黄二黑肺差点被气炸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砰,砰。” 他换成左手,在石静霞肩膀上点了两下。 石静霞的身体跟着颤抖了两下,片刻之后,悠悠转醒,却不由龇牙咧嘴,根本站不起来。 这是穴道被封以后留下的后遗症,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 我心疼的说道:“小静,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石静霞强忍剧痛摇了摇头:“八郎,我没事。” 突然,传来了几声“吱吱”的叫声,侧目观望,正是那几只红狐狸幼崽,躲在不远处,它们似乎也在替石静霞高兴。 控制住局势以后,我对鼻大炮说:“拿绳子把他们捆了。” “不用多费周章,全杀了,以绝后患。” 说话之人正是林沧海,他的额头上暴起了深青色的血管,感觉身体里好像就流淌着黑色的血液。 天已经黑了,风兀自吹着,但林沧海的话犹如末日审判,在这三九隆冬让人感觉了无以复加的寒冷。 “光廷,愣着干什么?先杀了姓白的二丫头。” 林沧海冲我冷声说道,看起来有些狰狞。 白若雪盯着我,不求饶,不害怕,依旧是还是那个白二小姐。 “走开,我来。” 林沧海把枪抢了过去,一把推开了我,瞄准了白若雪。 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当时,我几乎都不敢看了。 但随即就听“咻”的一声,子弹擦着我的耳朵飞了过去。 当真是悬之又悬。 回过神来,才发现开枪的不是林沧海,因为就连他都显得无比震惊。 这时,鼻大炮突然喊了一声:“快看,那边有人来了。” 众人闻言,齐齐扭头看了过去,雪越下越大,漫天风雪之中,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手搭凉棚,眯着眼睛仔细观瞧,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奔腾而来。 只见马蹄卷起一米多高的雪雾,那人蹬住马鞍,骑跨在马背上,随着骏马的奔驰很有节奏的起伏着,更不可思议的是对方手持一杆猎枪,在剧烈的颠簸中换填子弹,动作一气呵成。 “啪”的一声。 一道火舌一闪即灭,子弹的破空之声随之而来。 我亲眼看见,子弹在风势的影响下,竟然诡异的划出了一道弧线,偏离了原来的路线,不知射向了哪里。 当下我就一阵后怕,刚才那一颗擦着我耳朵飞过的子弹,若不是被风势袭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说话间,那人已经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张玲失声大喊:“是如娜仁妹妹,是她。” 自我们从昭君衣冠冢地宫上来,短短不过十几分钟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而且都发生的很快,根本不给我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人在这种极度紧张却又不停变化的环境下会有极大的心理压力,会变得精神恍惚。 白帮正是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让整件事情越发变得不可控起来。 就在我愣神之际,白若雪猛然转身,一头就撞在了我鼻子上。 我鼻头一酸,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进嘴里,咸咸的,是血。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把枪抢了回去。 “杜光庭,去死吧。” 见状,鼻大炮奋不顾身,扑向了白若雪。 “砰” 衣服遮盖了伤口,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鼻大炮脸色一变。 “砰。” 又是一枪响。 “白若雪,我日你妈哩。” 盛怒之下,我也举枪回击,刘元宝纵身一跃,将白若雪拉到一边。 另一边,如娜仁已经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猎枪不断的喷出火舌,子弹“咻咻”的从耳边飞过。 白若雪转身朝着如娜仁开了两枪,如娜仁一侧身,躲过了第一枪,第二枪打在了马匹的前腿上。 一声哀鸣,马失前蹄,跪倒在了地上,如娜仁就地一个翻滚,然后突然就站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开枪。 “嘶!” 刘元宝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一颤,用手摸了摸后腰,满手是血。 “二小姐,快走。” 毕超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整个人脸都白了,躲到一个沙丘后面缩头乌龟,再也没有出来。 场面十分混乱,刘元宝咬着牙一缩脑袋,与黄二黑一起,架着白若雪躲了起来。 “快,大家快躲起来。” 林沧海喊了一句,快步跑过来,拉着我躲到了一个沙丘后面,张玲扶着石静霞,随即也赶到了。 鼻大炮躺在地上,用手捂着肚子,痛苦的翻滚着。 “啊~” 我听到他的惨叫,心里十分担心,匍匐在地准备去救他。 “光廷,干什么去?” “林老,不能丢下大炮。” “冷静点,此人毛手毛脚,说话做事不经大脑,留着迟早是个祸害,不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火山文学 惊闻此言,我如遭雷击,死死的盯着林沧海。 “一入伙爷会,一生是兄弟,这是阴阳子老前辈留下的祖训,大炮为了我受伤,我岂能丢下他不管?” “光廷,不要妇人之仁。”林沧海的话说的很重,每一个字都像子弹一样射了出来,唾沫星子喷到我一脸。 “林老,我一直很敬重,但是今天我必须要救我的兄弟,除非你打死我。” 说着,我把枪递了过去,林沧海没有接,他盯着我,额头上青筋暴跳,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想当初祖爷也是一时妇人之仁,没有杀死白老太,结果导致了惨痛的代价,你千万不要重蹈覆辙呀。” 我没理会他,胳膊肘着地,双脚轮番蹬踹着地面,向鼻大炮爬了过去。 “哥,别过来。”鼻大炮冲我大声喊道,嘴里“噗噗”的往外冒血。 子弹打在我的身边,沙子和雪便飞了起来,就像往河里扔石子一样。 “别说话,坚持住。” 就在这时,石静霞举起自制手枪,“砰砰”开了两枪。 跟打麻将一样,新手点壮,石静霞这两枪虽然没打中如娜仁,但迫使她暂时躲了起来。 我们获得了喘息之机。 机会转瞬即逝,我手脚并用,像一个笨拙的壁虎一样爬到了鼻大炮的身边,拉着他的脚,将他拖了回去。 雪地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惨目的红色拖拽痕迹。 “大炮,坚持住,快,包扎。”我着急的说道。 张玲和石静霞找来止血带,三角巾,但却不知道怎么下手。 鼻大炮太惨了。 第255章 全乱套了 “哥,我不行了。”鼻大炮捂着肚子,虚弱的说道。 “滚你妈蛋,你不是说你铁胃命硬吗,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一定要坚持住。” 鼻大炮笑了,随即身子一颤,咳嗽了两声,血也跟着喷了出来。 “哥,我一点也不怕,这辈子值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心里更难受了。 从小到大,鼻大炮都感觉对于这个狗日的世界来说,他自己是多余的。 被卖黑砖窑场,沿街乞讨,跟狗抢食物,喝别人吐了唾沫的饮料。 这人间的疾苦有三分,他却吃了十分。 直到遇见了我,这一切改变了。 鼻大炮感受到了人间还有真情在,过上了自己做梦都不敢梦见的生活。 我知道很多人都讨厌鼻大炮,甚至是伙爷会内部,他们也从心底都没有完全的接纳鼻大炮。 但是我不一样,这个兄弟我杜光庭这辈子认定了。 “大炮,你不能死,你的红姐,她还在等着你呢?” 鼻大炮脸色惨白,交代起了身后事。 “哥,我卡里有250万,你跟嫂子拿一半,留给红姐一半,让她不要等我了,找个好人就嫁了吧。” 我把止血带和三角巾抢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替他包扎,但血就是止不住。 “别说话,坚持住,你的钱你自己留着花。” “哥,我,我,我好累啊。” 说完,他缓缓闭上眼睛,随即又努力睁开,每一次似乎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如此几次,鼻大炮终于昏死了过去。 “大炮,好兄弟,一定要坚持住。” 撕开鼻大炮的衣服,我拿起绷带,一咬牙直接塞进了枪眼里面,他跟着皱了几下眉头,然后就没有了任何反应。 将枪眼塞满之后,又给鼻大炮做了必要的包扎。 “不行,我要立刻走,送鼻大炮去医院。” 林沧海怒声道:“光廷,先不说你能不能走的掉,就是走掉了也绝不能去医院,一旦引起警方怀疑,顺藤摸瓜,咱们全都得完蛋。” “砸锅就砸锅,我一定要救鼻大炮。” “啪”的一声,林沧海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 “朽木不可雕也,难成大事,太让我失望了。” 这一巴掌着实不轻,打的我眼冒金星,嘴角流出了血丝,也冷静了下来。 我看向鼻大炮,心里为他祈祷:没事的,两枪都不是致命伤,没事的,一定没事的,爷爷,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的好兄弟度过这一关。 “咻,咻。” 又是两声枪响传来,如娜仁忽高忽低,左右躲闪,已经来到距离我们十几米的一个沙丘后面藏身起来。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谁也没有想到,表面上人畜无害,天真烂漫的如娜仁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悍,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受过了专业的训练,愣是将名动西北的伙爷会和白帮打的抬不起头来。 林沧海的脸色很难看,左右一看,问道:“那个碎女娃子是谁?” 还不等我们解释,风雪交加的夜里,如娜仁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 “玲姐姐,我知道你在,你说句话。” 张玲看了看我们,然后翻身趴在了沙丘上。 “如娜仁妹妹,我是张玲。” “玲姐姐,你们为什么要干坏事?” 张玲无语了。 稚气未脱的声音,问了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让见惯了大场面的张玲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玲姐姐,你们自首吧,谭所长是个好警察,一定会秉公办事的。” “妹妹,你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阿布和额吉从小就告诉我,一定不能做坏事,做了坏事就要负责,玲姐姐,你们自首吧。” “啪,啪。” 另一边,白若雪举枪还击,如娜仁回了一枪,猫着腰跑到了另一个沙丘后面。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时,刘元宝用手电晃了晃我。 白若雪紧接着冲我不停的比画,大概意思我明白了,白帮想和伙爷会合作,左右夹击,包抄过去将如娜仁击毙。 我没说话,看向了张玲。 思忖了片刻,张玲眼睛里闪过一丝寒芒,冲着那边点了点头。 “如娜仁妹妹,别怪玲姐姐心狠,我也是没有办法。” 嘀咕了一句,张玲对我说:“光廷,把枪给我。” “玲姐,从背后开枪,别让她看见你的脸,要不然……” 第256章 小狐狸转圈 “所有人听着,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放下武器,举起手来,从沙丘后面走出来。” 重复了两遍,我隐约听了出来,从声音上判断说话的人正是铁面判官谭所长。 用毕超的话说,这个谭所长就跟鱼钩一样,一旦挂上扯都扯不掉,掉块肉都算轻的。 这下难办了。 “啪”的一声枪响了,循声望去,只看到白帮躲避的沙丘脚下沙雪乱飞,他想逃跑,被逼了回去。 “所有人都听着,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不要做无畏的抵抗,放下武器,举起手来,从沙丘后面走出来。” 我悄悄探出脑袋一看,几个警察从车门后面走了出来,双手举着手枪,缓缓向我们走了过来。 “他们过来了。” 林沧海没说话,一翻身想要站起来,我一把拉住了他。 “林老,你干什么?” 林沧海面色铁青的说:“你们都还年轻,我去引开警察,你们趁机逃脱。” 张玲开口说道:“使不得,要去也是我去。” “玲子,这里我说了算,没时间了。” 突然,我感觉有东西在不停的拽我的裤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红狐狸幼崽。 小家伙显得有些着急,往前跑了几步,在雪地里追着自己的尾巴转起了圈圈,又回头冲我叫了起来,然后可能是由于眩晕了,直接就躺了下去。 这时,铜铃铛响了,不知什么时候,石静霞趁我们没有注意跑过去翻上了马背。 与此同时,谭所长也听到了动静,几把手枪瞬间瞄准了石静霞。 “小静,干什么?快回来。” 我使劲的招手,可石静霞无动于衷。 “不瞒你们,加入伙爷会之前我就咨询过律师,只要身上没有人命,盗墓不是死罪,几年也就出来了。” “八郎,等我。” 石静霞咧着嘴,看起来很虚弱,秀眉紧蹙,摇摇欲坠,但眼神却十分坚定。 谭所长朝天放枪,再次喊话:“下来,听见没有,我让你从马上下来。” 石静霞没说话,一勒缰绳,调转马头,磕蹬催马,一片雪雾之中,她决然而去。 几声枪响,一个梭梭树一阵摇晃“唰”的一声抖落积雪,露出了光秃秃的枝丫。 石静霞随即隐没在一个沙山后面,子弹没有打中她,就像没有打中刘元宝一样,更像是一种警告,一种惩戒。 “你,你,你们两个,立刻开车去追,千万不能让人给跑了。” 两个警察迅速上了车,越野车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在我眼前发生,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心痛的要死。 谭所长没有上当,兵分两路,仍旧死死的控制着局势。 车子一走,黑暗再次来临,虽然有警用手电筒在手,但没有对我们造成压制,优势也荡然无存。 白若雪抬手就是一枪,谭所长和他的两个同事不得不暂时躲避起来,如娜仁提着枪,跑到了谭所长身边。 三个沙丘呈一个“品”字形排列,我们躲在后面,距离很近,几乎能听到对方的说话声。 由于大家都有枪,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破解的死局。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处境越来越危险。 “玲姐姐,出来吧,如果你们现在放下武器,可以算是自首。” “没有回头路了,接受法律的审判是唯一的出路。”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好好交代你们的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 接下来,如娜仁一直不停的冲我们喊话,但她口中所言并不像是一个花季少女能说出来的话,而像是谭所长的口气。 “林老,他们在拖延时间。”我说道。 林沧海点头道:“谭所长果然名不虚传,竟然给我用这招,光廷,他们一定是搬了救兵,不能等了。” “啊?那怎么办,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林沧海面如死灰,气死的盯着前方。 “反正都是死,那就来个鱼死网破。” 就在这时,又跑过来两只红狐狸幼崽,这些小家伙不知是中邪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都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 刚才,我没有在意,还以为是那只幼崽身上长了寄生虫,瘙痒难耐导致的。 不过,三只红狐狸幼崽同时做出同样的奇怪动作,这一定不是巧合,它们肯定是想告诉我什么。 “小狐狸,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语言不通,小狐狸不停的转圈,有两只都转晕了,急的我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人,刘元宝。 他子承父业,继承了刘嘴子的口技绝活,口活一级棒,而且一别月余,他的技艺好像还精进了不少。 我将狐狸幼崽抱在怀里,猫着腰冲白帮那边跑了过去。 “光廷,小心。” 身后传来了张玲的声音。 白若雪脸色惨白,受了枪伤之后出血不少,半边身子都红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刘元宝扑上来就给了我一拳,打的我踉跄了好几步。 “狗日的,我要替我大报仇。” 白若雪眼明心亮,看我抱着狐狸幼崽,知道必定有事,于是急忙呵斥了一句。 “元宝,停手。” 刘元宝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我,说迟早亲手杀了我。 我没搭理他,将红狐狸幼崽放在地上,它们又开始转圈,特别诡异。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刘元宝只看了一眼,便已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顿时瞪大眼睛,蹲了下去。 “元宝,你看看,小狐狸到底什么意思?”我说道。 “吱吱,吱吱。” 刘元宝模仿了几声狐狸的叫声,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之前小狐狸也用同样的声音回复了他。 在场之人全都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却看见刘元宝露出了极其复杂的表情,阴晴不定,悲喜交加。 白若雪问道:“元宝,快说,到底怎么了?” 刘元宝说:“小狐狸是在告诉我们附近有一场龙卷风,而且……” 白若雪又道:“快说。” 刘元宝继续说道:“而且正在向我们移动,应该就来来了。” 闻言,我大吃一惊,问道:“什么?你确定吗?” 刘元宝瞪了我一眼,扭头对白若雪点了点头。 正说话间,就感觉夜空中飘落而下的雪花开始变得凌乱起来。 我伸出手,一片雪花打着旋落在我的手心然后化成一滴水,一丝凉意袭来。 “风向变了。” 第257章 龙卷风来了 我抱起小狐狸就要走,白若雪在我身后说道:“杜光庭,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二小姐,杀了他。”刘元宝咬着牙说道。 我转过身去,望着白若雪,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然还真的跟我长得有几分相似。 “白二小姐,如果这次我们福大命大,关于白老太的死我会当面跟你解释清楚的。” “你杀死奶奶是我亲眼所见,花言巧语,又在拖延时间。” “白老太是陈蛤蟆杀死的,而且当时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在现场。” 闻言,白若雪两眼放光:“那人是谁?” 我摇头道:“不知道,天太黑了,没看清楚。” 白若雪冷笑一声:“休在这里信口雌黄。” “呸,敢做不敢当,还算站着撒尿的爷们吗,以后你就蹲着解决吧。”刘元宝轻蔑的看着我说道。 我盯着白若雪,一脸正色道:“二小姐,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的太详细,因为有很多关键问题没搞明白,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立刻一枪打死我。” 言毕,我抓着她的手,将冰冷的伤口对准了我的眉心。 “开枪吧。” “别以为我不敢。” 白若雪胳膊往前一顶,我的脑袋,不由自主的往后仰了仰,但是她没有扣动扳机。 “二小姐,开枪呀,打死这个狗日的。”刘元宝愤恨难平的说道。 约莫过了一分钟,白若雪突然收枪,侧身冷冷的对我说了一句话。 “杜光庭,本姑娘姑且相信你一回,不过这件事情如果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一路追杀,直到将你的人头割下来祭奠奶奶在天之灵。” 此时,雪花已经开始在巨大气流的带动下大规模的盘旋扰动。 极目远眺,那盘旋扰动的雪雾越来越浓重,风势也越来越强劲,龙卷风如同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妖魔鬼怪一样,极尽夸张的扭动着向我们移动过来。 我跑回去说道:“来了,龙卷风来了。” 林沧海的表情悲喜交加,面风而立,微微颔首,山羊胡被吹的不停摆动。 “胜败在此一举,一会风龙卷风过来了,咱们就骑着马趁机逃跑。” 距离我们越近,龙卷风移动的速度就越快,周围梭梭树上面的积雪悉数被抖落。火山文学 风过之处,发出“呜呜”的尖啸,如同打开了地狱的大门,万鬼啼哭。 铜铃铛也响了起来,马匹惊慌失措站起来,抖了抖身子,焦躁不安的围着栓马的橛子不停的打转。 风沙漫天,打在脸上生疼,跟刀子割一样。 “光廷,快,把这一桌子菜打包,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脚下不稳,张玲都快站不住了,顶风斜着身子。 我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将三只红狐狸小幼崽包了进去,递给了张玲。 “玲姐,就给你了,千万不能让它们出事。” 依着张玲的性格,便是如娜仁也是说杀就杀,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她的狠有目共睹。 张玲犹豫了一下,将狐狸幼崽接了过去。 “放心吧。” 将所有陪葬品搭在了一匹马的马背上,我又牵来另一匹马,奋力把鼻大炮抱到了马背上。 他动了一下,身子尚有余温,嘴角不停的淌着血,拉成了一条丝状。 龙卷风来了,眼看着就来了。 梭梭树被连根拔起,黑云一样在恐怖的风眼里极速旋转。 面对这可怕的一幕,我脸都白了,这要是被卷进去恐怕就等同于进了绞肉机。 此时,活着最重要,谁也顾不了谁了。 隐约之中,我看见谭所长捂着帽子疯狂向外围逃跑,期间摔了好几个跟头。 至于其他人早已经看不见了。 “快,上马。” 林沧海脚蹬马鞍,翻身上马,勒转马头。 “光廷,玲子,快,跟上。” 言毕,他催马扬鞭,疾驰而去,我和张玲也纷纷翻上马背,马鞭不停的抽打着马屁股。 一直跑到了四海宾馆,上次毕超给我的钥匙我还没来得及还给他,刚一打开锁,“咣当”一声,林沧海一脚把门踹开了。 张玲冲进厨房,拿掉暖水瓶袋子,把中指伸进去感受了一下,这是十几天前烧的开水,已经没有了温度。 她拿起暖水瓶,也顾不上淑女形象,昂起脖子“叽里咕噜”的灌了起来,水流顺着她的嘴角流到了脖子上。 “光廷,你也喝点。” 张玲把暖水瓶递给我,出于尊重,我转了一下,从另一边开始灌水。 余光中就看见张玲拉了拉前胸的衣襟,一抹景色顿时映入眼帘,真他娘的圆又圆啊。 咳嗽两声,放下了暖水瓶,锅碗瓢盆的揭开一看,什么吃的也没有。 “你们两个过来。” 林沧海喊了一句,我和张玲闻声赶了过去,只见他穿着鞋上了火炕,揭开炕角一看,竟然有一个十多公分厚的锅盔馍。 这个火炕我知道,当时我们刚来的时候屋里潮气大,鼻大炮还老大不乐意的说英子和毕超天天在火炕上滚床单,让毕超把火炕腾出来,可是英子不愿意,也就不了了之了。 林沧海拿匕首切了两块扔给了我和张玲,自己也切了一块。 “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吃,吃完就走。”林沧海使劲一拽,咬下来一口锅盔馍说道。 前面说过,房子半边盖,是陕西八大怪里的一怪,其中还有一怪,那就是锅盔像锅盖。 据史料记载,锅盔最早可追溯到商周时期,相传周文王伐纣时锅盔就被用作兵士的军粮。 其制作方法简单,加以各种香料,浅锅慢火烘烤而成。 著名的锅盔有乾州锅盔、泾阳锅盔、武功县锅盔等,但要说到奇特,那就不能不提陕北的锅盔了。 陕北锅盔很大很厚,我见过最大的锅盔直径将近有两尺,厚度十公分左右。 放在火炕上烙整整一个冬天,等第二年立春那天再吃,寓意一年有个好收成。 可能有人会问了,这么大,这么厚,能熟吗? 我也纳闷呢,反正吃着没事,还挺香的,就是有点废腮帮子。 吃完之后,来不及停留,立刻收拾好东西,全部装进了我的奥拓车里面。 林沧海说:“玲子,光廷,你们立刻回西京城,把东西藏好,然后给我卡里转200万过来。” 张玲点点头,刚要走,又回过头来问道:“林老,那你呢?” 第258章 不抛弃 林沧海放缓语气说:“我们这次虽然侥幸没有砸锅,但是完全暴露了,我必须留下来处理后事。” 张玲也知道兹事体大,后果很严重,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便点点头同意了。 林沧海摆了摆手:“玲子,动身吧,路上千万要小心,别出岔子。” 答应一声,张玲转身对我说:“光廷,我们走。” “玲姐,你自己走吧,我不能走。” “为什么?” 一来石静霞是我的女人,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放心不下,二来鼻大炮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必须立刻采取措施,把他从死神手里救回来。 这两个人对我都很重要,一个心爱的女人,一个二啦吧唧的兄弟,我一个也不能放弃。 张玲天资聪颖,她看向了林沧海。 片刻之后,林沧海重重的叹了口气:“玲子,你走吧。” 互道一声珍重,我们就此分别,奥拓车的尾灯消失在夜色之中。 林沧海皱着眉头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找一个安身之所。” 我们在这里无亲无故,要想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谈何容易?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人,便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绝对安全。” “哪里?” “杨老头的马圈。” 趁着夜色,我们两个马不停蹄赶往了马圈。 此时已经是凌晨了,但马圈里还亮着灯,老年人少觉,应该是早早就醒了。 隔着栅栏门,我听见杨老头不停的咳嗽着,听声音肺都裂开了。 “抽,抽,抽,一天就知道抽烟,咋不抽死你。” “咳咳,把你能的,一辈子就知道翻嘴,泼烦死了。” 老两口吵架拌嘴,在黑夜里十分响亮。 我身上背着鼻大炮,心急如焚,也没有敲门,一脚踹开了栅栏门。 “老头子,你听,家里可能进贼了。”女人紧张的说了一句。 “偷你还是偷我?是咱的马回来了,我听见铜铃铛响了。” “对对对,我也听见了。” 很快,只听“吱呦”一声,杨老头裹着棉袄,没扣扣子,下身穿着松松垮垮的掉档线裤,缩着脑袋打开了门。 他打了个哆嗦问:“咋这时候送回来了?” 我没搭话,背着鼻大炮就往屋里走。 那时候的生活条件跟今天相比差远了,一冬天能洗上一两次澡就算条件不错了,线衣线裤穿上去一个月都不带脱的,到最后一脱,全是脱落的皮屑,跟下雪一样。 所以,尽管屋里有老太太,我们也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破门而入。 杨老头意识到了不妙,想拦却没拦住,被我一把推开了。 “你们,你们这是……” 杨老头话未说完,我打断道:“少废话,快去找医生。” 老两口吓坏了,愣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快去啊,我让你找医生,听见没有?” 我抬高声音说道,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扔给了杨老头,有最新发行的红版,也有大团结。 老太太“呲溜”就从火炕上下来了,推了推杨老头的肩膀说:“掌柜的,快去啊,你瓷不愣登的干啥?” 杨老头这才反应过来,一边伸胳膊把袖筒套上,一边扣着铜钱般大小的四眼纽扣,一边小心的问了一句话。 “是枪打的?” 我也丝毫没有隐瞒:“对,两枪,如果你敢说出去,我保证也在你身上打两个窟窿。” “不敢,不敢。” 杨老头谄笑一声又说:“西京医院的贼教授刚刚退休,他是外科主任,叶落归根,这段日子在家里盖新房哩,我去叫他。” 陕西方言里面,“翟”的发音是“贼”,比如说我叫翟光廷,陕西方言里就说成了贼光廷。 “狗日的,前面三间平房,后面盖的是二层,屋顶是双龙戏珠的琉璃瓦,张狂的很。”杨老头说。 我不耐烦的说:“别废话了,赶紧去。” 杨老头“嗯”了一声,拍了拍脏兮兮的鸭舌帽,戴在了头上,向门口走去。 行至门口,他回头说道:“那老怂心黑的很,估计便宜不了。” “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把我兄弟救活,他要多少钱都行。” “嗯嗯,我看出来了。” 杨老头走后,老太太用铁钎子捅了捅炉子,火还没熄灭,火星忽明忽暗,她往里面塞了一些玉米芯。 不一会儿,烟囱里面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火着了起来。 热了一盆水,我开始给鼻大炮擦拭身体。 林沧海警惕性很高,一直四下查看,老太太看出了他的担心。 “老哥,把心放到肚子里,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来的。” 林沧海没说话,拍了拍身上的落雪,然后坐在火炬旁边开始烤火。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林老,来人了。” 林沧海立刻掏出自制手枪,贴着门板,从门缝里看了出去。 “他们回来了。” 杨老头背着一个医药箱,领着一个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人回来了。 经过介绍,此人正是贼教授。 “贼教授,快,一定要救救我兄弟。” 贼教授没搭话,简单检查了一下鼻大炮的伤势,又翻了翻鼻大炮的眼皮,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我急忙问道:“怎么样?” 贼教授摇摇头:“没救了,埋了吧。” 闻言,我眼前一黑,差点跌倒:“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我给你跪下了。” “扑通”一声,我就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 贼教授坐诊医病几十年,看惯了生死,见多了离别,他根本不为所动。 这时,林沧海也说:“光廷,实在不行就算了,你也尽力了。” 我对贼教授说:“十万,不,五十万,我给你五十万。” 贼教授摆摆手:“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一百万。”我伸出一个手指头说。 贼教授正要说话,我从林沧海手里抢过自制手枪说道:“一百万不行,那就只能给你一颗铁花生了。”火山文学 贼教授终于答应了下来,不过他说鼻大炮伤的很重,而且失血过多,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了,估计是希望不大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鼻大炮能不能醒来,贼教授说还要取决于他的生命力是否顽强。 贼教授从医药箱拿出玻片,又用棉签在鼻大炮的伤口蹭了蹭,把血迹涂抹到了玻片上。 随后,又滴入相应的检测试剂,轻轻的晃动摇匀。 大概几分钟后,又把玻片拿到灯光底下看了半天,揉了揉眼睛问我:“小伙子,我眼花看不太清,你看看有没有产生凝块?” 第259章 悲喜交加 瞪大眼睛看了看,我看到试剂产生了凝块,跟针尖大小的红点,特别微小,很不容易辨别。 我点点头:“有,有凝块。” 贼教授说:“你朋友是a型血,出血太多了,而且手术也会出血,必须立刻输血,你们谁是a型血?” 这一问,大家都沉默了。 现在办理身份证,小孩出生都会化验血型,可是那个时候没事谁会干这个,所以基本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血型。 炕头放着一个小小的竹筐,当地人叫做蒲篮,顾名思义,就是用蒲草编成的篮子。 蒲篮里面放着纳了一半的千层底布鞋的鞋底子,上面还缠着绳子,插着一根针。 我用针扎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也做了一个血型化验,在灯光底下看了看,顿时欣喜若狂。 “a型,是a型,抽我的血,多少都无所谓。” “其他人都出去,马上输血。” 一个火炕,我躺在里面,鼻大炮躺在外面。 “兄弟,你一定要坚持住。” 贼教授拿着一个很粗的针管,感觉一管子下去最少也得二两。 突然,一阵刺痛袭来,鲜血流进了针管里面。 我亲眼看着我的热血被贼教授输进了鼻大炮的体内。 我亲眼看着贼教授像在洞里夹知了一样把子弹从枪眼里面夹了出来,扔进了火炉里面。 我还亲眼看见自始至终他都冷着脸,偶尔擦一把汗,在人身上开刀就跟我切西瓜一样。 不记得抽了几管子血,我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不知不觉就没了意识。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努力睁开眼睛,重影聚在一起,就跟孙悟空从天上回来元神附体一样,一切清晰起来。 鼻大炮就躺在我身边,仍然昏迷不醒,试了试他的鼻息。 “狗怂,你还真是铁胃命硬,绝了。” 同时,一阵香味飘来,炉子上放着蒸锅,蒸锅里面放着一个碗底,水一开“哒哒哒”的响着,用来监测水位,防止干锅。 老太太打开门从外面进来,迅速拿起锅盖放在一旁吹了吹手,我看见了洋芋擦擦。 就是用土豆丝拌白面然后上锅蒸,其实就是麦饭,浇点蒜泥或者辣椒油,味道那叫一个美得很。 外面,杨老头把扫帚颠倒过来,正在给马匹刷着皮毛。 林沧海却不知去向。 雪停了,风也小了,外面阳光明媚,积雪消融,顺着房檐滴落下来。 “老头子,吃饭了。” 探出头喊了一声,老太太一回头,看见我直直坐在炕上,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铲子给扔了。 “哎呦妈呀,可把我吓日踏了。” 她婆娑着胸口说:“小伙子,你醒的真是时候,一定饿坏了吧,快来吃,刚出锅的。” 一碗饭没吃完,我就虚汗直冒,没有力气了。 吃完饭以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又担心起了石静霞,心如刀割。 一个多小时后,林沧海回来了,两脚全是泥。 “林老,你干什么去了?” 林沧海没有回答,反问道:“光廷,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好消息吧。” 林沧海盯着我,一字一顿:“小静没有死。” “什么,小静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兴奋之余,我看到林沧海仍然皱着眉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立刻又高兴不起来了。 “林老,小静,她,她人呢?”火山文学 林沧海叹了口气说:“这就是那个坏消息?小静被抓了。” “啊?” 我一时着急,眼前一黑,跌坐在板凳上。 “别着急,万幸人没事。” “对对对,人没事就好,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嘀咕一句,我看着林沧海的眼睛:“林老,一定要救救小静,你不是认识那个什么局长吗,托托关系,把小静捞出来。” “光廷,你有所不知,阎王好骗,小鬼难缠啊。” 略一思忖,我说道:“你是说谭所长?” 林沧海点头:“没错,不瞒你说,我已经动用了所有关系,但关键就卡在谭所长这里了。” 我急道:“男人无非两样,金钱和女人。” 林沧海叹了口气:“你有所不知,这个谭所长还真就不吃这套。” “难道小静真的要面临牢狱之灾?”我摇头接着道:“不可能,人一定有软肋的,一定有的。” 看我有些着急,林沧海安慰道:“光廷,你也不要太着急了,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我再想想办法。” “林老,一定要救救小静啊。” “这是自然。” 坐地日行八百里,很快天色渐暗,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张牙舞爪,形同鬼魅。 我们仍然没有想到捞人的办法。 这时,杨老头趿拉着鞋从屋里跑了出来,差点被门槛绊倒了。 “醒了,人醒了。” 闻言,急忙跑进屋里一看,鼻大炮双目紧闭。 “大炮,大炮,醒醒。” 我接连喊了两声,但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刚才明明看见他手指动了一下。”杨老头挠了挠头,又突然睁大眼睛说,“看,又动了。” “水,快拿热水。” 我用勺子给鼻大炮喂了一点水,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大炮,好兄弟,你狗日的终于醒了。” 鼻大炮没有力气说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我转身塞给老太太一百块钱,让她买两只乌鸡回来熬汤,给鼻大炮补补身子。 老太太欣然答应,立刻屁颠屁颠的去了,因为剩下的钱她不给我,我也没要,就当是给她的跑腿费了。 老太太手艺不错,晚上,乌鸡汤的香味就弥漫了整间屋子,鼻大炮根本没吃肉,就喝了一点汤,我没有什么胃口,林沧海也只是浅尝辄止,剩下的都便宜了杨老头老两口。 好家伙,吃的满嘴流油,不停的打着饱嗝。 第二天,度日如年的熬过了一整个白天。 傍晚时分,我偷偷溜到了当地派出所门口,找了一个配电房躲在了后面。 没多大一会儿,谭所长就下班回家了。 他骑着一辆嘉陵牌的80弯梁摩托车,由于地面全都是车辙印,泥泞难行,所以速度并不快。 路边停着一辆二八大杠,没有上锁,我就给征用了,偷偷的跟在后面。 第260章 铁面无情 走了一段距离,摩托车突然停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我吓了一跳,二八大杠车轱辘一滑,差点摔倒。 谭所长停好摩托车,从路边的树上折了一根树枝,然后开始清理被泥土塞满的挡泥板。 突然,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了我。 当时,我心慌极了,也蹲下身子假装自行车链条掉了。 清理完毕,谭所长继续赶路。 虚惊一场。 我一直跟他到了他家门口,谭所长左右一看,脸色难看起来,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又打麻将去了?没事别跟那帮人混在一起,还有,把你上次收的那个什么手镯给人退回去,看着跟啤酒瓶子一样。” 停顿了几秒钟,他抬高语气怒道:“狗屁翡翠,你要再这样咱们就离婚。” 言毕,谭所长挂掉了电话,摇了摇头,上楼去了。 “原来他老婆好这口,那我就投其所好。” 这是一个重要突破,既然谭所长是钢铁一块,无懈可击,那就从他的枕边人下手。 回去之后,天已经很晚了。 淡淡的月光之下,马儿一边反刍着胃里的食物一边扭头看了看我,我以为大家都睡了,没成想刚要进门身旁突然闪出了一个人影。 “这么晚了,干什么去了?” 说话之人正是林沧海,他语气冰冷,盯着我问道。 我胡乱编造了一个理由:“心烦,出去走走。” “光廷,虽说现在没有支锅,可你这么做未免也太冒险了,那谭所长可不是宵小之辈,万一被他发现了,小心拔出萝卜带出泥。” 林沧海直接开门见山,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在这个世界上,小静算和鼻大炮算是我最亲的人了,我……” 林沧海打断了我:“小不忍则乱大谋,以后千万别鲁莽行事了。” “吱呦”一声,他推门进屋,睡觉去了。 翌日清晨,我跟林沧海借了车,驱车去了榆林市,找到了几家古玩店。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一旦对某件事情感兴趣,就会投入精力去研究,从谭所长的话里话外我分析他老婆多少应该是识货的。 开着车转了一会儿,看见了一家门脸装修看着还可以的古玩店,停好车子我就走了进去。 一个女店员正趴在玻璃展柜上玩手机,玩的是贪吃蛇。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要什么?” “随便看看。” “行,那你慢慢看,看好了我给你拿,可以试戴。” 其实,我也不太懂,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张玲也学了一些知识,虽然都是皮毛,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用场了。 “这个拿来我看看。”我指着柜子里面一个白玉吊坠说道。 女店员头也没抬:“哪个?” “就这个。” “就哪个啊?等等。” 这服务态度也是绝了,我鼻子都快气歪了,扭头就要走。 女店员把手机往柜台上一扔,起身说道:“别走,看上哪个了,我拿给你看看。” 拉开展柜,女店员拿出了我之前看的那个白玉吊坠。 “眼光不错嘛,这个可是和田玉籽料,8888一个。” 我拿起白玉吊坠在灯光底下看了看,里面明显有荧光,于是微微一笑,把东西放了回去。 张玲告诉过我,即便是一眼假的东西,也不能说出来,看破不说破,这是规矩。 “还有没有更好的?”我问道。 “有,当然有。” 痛快答应之后,女店员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我们老板投资煤矿,别人欠他的钱,这是抵账回来的,可都是好东西。” 看了一下,有一套和田籽料的切料生肖守护神,一共六个,挺润的,雕工也不错。 除此之外,还有七八个老油青,碧玉猫眼的手串,20mm的珠子,品相也都还不错。 另外,剩下的几个手镯是糯冰种飘绿的料子,圈口从51mm-67mm不等。 “可以,东西不错,多少钱?” 女店员开始逐个介绍,我打断她道:“找根绳子,把这些个手串镯子全都穿起来,那几个吊坠也给我打包。” 女店员一愣:“什么,什么意思?” “你说呢?这还用问?”我盯着女店员的眼睛,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丝装逼的微笑。 令我没想到的是不知为何女店员的脸红了,低着头说道:“不行,我老公这几天在家。” 闻言,我被吓了一大跳,赶紧解释道:“大姐,我全要了,赶紧算账,还有事呢。” 量大从优,最后给我打了个九五折,摸了个零头,“断堆”一共花了一百万整。 刷卡的时候,女店员拿着poss机的手都在颤抖,我一看这是妥妥的沦陷了啊。 晚上,一直等到了凌晨两点半,谭所长的老婆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还骂骂咧咧的,好像是再说谁太嚣张了,回头先人教训他。 打开车门,寒风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把羽绒服脑子套在头上,低着头走了过去。 “谭所长的爱人吗?” 对方停下脚步,警惕的盯着我:“你是?” “我是谭所长的朋友。” “找我有事吗?” “事情是这样的,谭所长身份比较敏感,他让我把东西交给你。” “我?” 她指着自己,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随即苦笑一声又说,“老谭我了解,不可能,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余光左右一扫,四下无人,我直接开门见山,把东西从怀里掏了出来,玉石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在清冷的黑夜里格外刺耳。 “我想跟你做笔交易,捞个人出来,如何?” 她彻底傻了,见过送礼的,没见过这么送礼的,价值过万的手串、手镯直接用一捆一捆的送。 “你,那个人是谁?”女人心动了。 我也没有丝毫隐瞒,皆是据实相告,然后把东西递了过去。 女人接过东西说:“行,等我消息吧。” 我补充了一句:“我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敢玩我,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一愣,并未说只言片语,然后走了。 女人走后,我返回车上,扭头问道:“林老,都拍好照片了吗?” “放心吧,都拍完了。” 答应一声,林沧海反问我:“没被认出来吧?” “没有,我帽子压的很低,一直低着头,她看不清我的脸。” “嗯,那就好。” 原本以为事情会按照我预先设想的发展,可是我们还是低估了谭所长。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铁面无情之人? 三天后,一个噩耗传来,谭所长竟然把自己老婆给举报了。 第261章 全是坏消息 当天,阳光还不错,我把鼻大炮扶到了院子里,两个人坐下来晒太阳。 “大炮,你小子命真硬。” 他一笑,扯动伤口,疼的直咧嘴:“哥,我属猫的,有九条命。” 我摇摇头,表示无语,也懒得跟他掰扯。 “哎?对了,这几天怎么没看见那个退休老教授来给你换药啊?” “啊?什么,那个,谁知道呢,教授吗,忙呗。” 鼻大炮打了个马虎眼,活动了一下右臂,拿起半导体收音机开始寻找陕西交通广播,fm91.6am1323,里面有个女主持人的声音很甜美,鼻大炮特别喜欢听。 插句题外话,这家伙后来还专门去参加了一场由广电中心主办的活动,还真见到了那位主持人。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鼻大炮满怀憧憬而去,垂头丧气而归。 那个主持人除了声音甜美,打扮时髦之外,别无他处,而且还很胖。 我调侃鼻大炮,问他那个主持人和杨五全的胖邻居相比如何,鼻大炮回了我一句特别经典的话。 他说猪和猪相比,都一个样。 “绝了,怎么没有呢?” “会不会只覆盖关中地区啊,这里是陕北,可能听不到。” “嗯,有可能,什么破玩意。”鼻大炮将半导体收音机随手扔在一旁,又开始活动右臂。 “哥,我这右胳膊怎么这么麻呢?” 这是在黄肠题凑开棺时被油锯误伤的那条胳膊。 “还没好利索,当然感觉不方便了,没事。” “不是,关键是整条胳膊发麻,没有知觉,不信你看。” 鼻大炮说着,竟然咬住自己的胳膊,一使劲都快咬出血了,脸上却无任何表情。 “你看,我没骗你吧,一点知觉没有。” 突然,收音机不知抽了什么风,竟然在一阵“呲啦呲啦”的声音中搜到了一个广播电台。 “下面播报一则新闻,不久前我市出现了一起性质恶劣的古墓被盗案件,墓道之内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从现场来看,警方判断应该是倒栽葱落入盗洞,扭断了脖子导致当场死亡。” 我心中跟明镜一样,这不就是毕云涛嘛。 我们支锅永陵时,陈家三兄弟和张文杰杀死养羊的杨老头,当时那个杨老头还没死透,被扔进盗洞里面活活摔死,那一幕给我心里造成了极大的阴影。 时过境迁,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我却变得麻木不仁,甚至有一些暗自庆幸,因为只有死人才可以永远保守秘密。 “日前,警方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据本台记者最新了解,之前抓获的女性犯罪嫌疑人始终没有开口,邪不胜正,这注定是无谓的抗争,警方正在做进一步的侦查工作。”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阵发紧,还来不及替石静霞担心,一个始料不及的消息就传了出来,如同晴天霹雳。火山文学 “该案惊现贪腐内幕,素有铁面判官之称的谭所长日前到有关部门举报自己的爱人收受他人财物,数额巨大,很可能与此次古墓被盗案有关。” 鼻大炮下意识的把声音调小,盯了一眼老两口,然后看向我。 “哥,我看要日踏。” 努力镇定心神,我说道:“别慌,调一下频率,杂音太大了。” 鼻大炮划动了一下滚轮,声音果然清晰了一些。 “据消息人士透露,嫌疑人十分狡猾,有意遮盖面部,并且事发地段没有监控,警方并未取得实质性进展。” 我和鼻大炮看向彼此,暗暗松了口气,竖起耳朵接着听了下去。 “另外,谭所长在该案中究竟扮演何种角色,有待警方进一步查证落实,请广大市民不信谣,不传谣,以官方渠道发布的消息为准。” 声音一变,一个警察字正腔圆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在这里提醒广大人民群众,如发现可疑人员踪迹,请及时拨打报警电话,包庇、窝藏犯罪嫌疑人,必将受到法纪的制裁。” 声音再次变换成主持人的声音。 “本台也将持续关注案情进展情况,发布最新案情进展信息,不要走开,后面的节目更加精彩。” 紧接着就响起了不育不孕不用慌,大铁棍子医院找捅主任的之类的广告。 我关掉了收音机。 这一则新闻听的我心惊肉跳,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这一琢磨,更加觉得后脊梁骨一阵发冷。 真真假假根本分辨不清,如果这是警方为了麻痹我们故意采取的欲擒故纵之计,那我们可真就危险了。 林沧海系着扣子快步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迎上去问道:“林老,听新闻了吗?” 林沧海面色沉重的说:“你们在这里待着,哪也不许去,我要亲自去见一见局长大人了。” 我说:“我跟你一起去。” 林沧海说:“你去了没用,反而会多有不便,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我点点头:“行,路上小心。” 送走了林沧海,我心急如焚,这个谭所长还真是包青天在世啊,居然跟我们玩了一招大义灭亲,六亲不认。 不得不说,这招确实够狠的,一下子让整件事情变得完全不可控起来。 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警方肯定会顺藤摸瓜,死死揪着这条线索不放,如果拔出萝卜带出泥,后果不堪设想。 门外远处,林沧海的车子一路颠簸,穿过羊肠小道,拐上了大路,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 正胡思乱想之时,鼻大炮用小土块扔了我一下,神神秘秘的冲我招了招手。 “哥,过来。”他压低声音说道。 我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鼻大炮一甩下巴,指向了墙根底下的老两口。 “我感觉那老两口不对劲。” 那个年代,社会经济并不发达,人民生活水平也不像现在这么优越,很多人家冬天买不起煤炭,就靠烧柴火取暖。 杨老头虽不富裕,但还算过得去,煤炭柴火混着烧,白天烧柴火,晚上填一两块炭,熬到天亮。 当时,他们正在院子里劈柴。 靠着墙放着许多干柴,老太太踮起脚尖正在把干柴取下来,杨老头手里拿着扁斧。 鼻大炮如此一说,我也看了过去,正好与杨老头四目相对,他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立刻挪开视线,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星子,搓了搓双手。 “快些嘛,磨蹭个啥味气?” 老太太没好气道:“发啥神经,这不也没闲着吗?” 第262章 草木皆兵 此后我注意到,这老两口确实有些反常,特别是杨老头,总是有意无意的用余光瞟我。 气温逐渐降低,暮色随之来临。 远处亮起了车灯,在乡间小道上起起伏伏,明灭变化。火山文学 我以为是林沧海回来了,就焦急的等在路边,想第一时间知道事情的进展。 可是车子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那是一辆奥拓车,跟我心爱的小奥拓一毛一样,还没有上牌,要不然我还真以为是张玲回来了呢。 突然,越过我七八米之后,奥拓车停了下来,可能是由于刹车太猛,车身一滑,直接半横在了路中间。 车窗缓缓落下,一个人探出脑袋看向我。 我也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心说这不纯纯的二球吗,大晚上开车还带墨镜。 “咋,不认识了?” 闻言,我吃惊不小,这是毕超的声音,这家伙动作够快,车都提到手了。 一弯腰,我从路边捡了一块冻的跟石头一样的板砖,提高警惕走了过去。 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毕超对我们造成威胁,我就一搬砖让他一个脑袋两个瓢。 搬砖很冷,暗地里我拉了拉袖筒,垫在了板砖上。 毕超从中控台拿了一盒软延安,给我递了一根,我摆摆手没抽,他自顾自的叼起一根。 “嚓嚓”两声,火星子一闪即灭,毕超用火石打火机点燃,左手搭在车窗上悠哉的抽了起来。 “哎呀,去神木县办了一个碎碎的事情,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原来你们一直没走啊。”毕超摘下墨镜,烟雾缭绕的说道。 “呃?” 我顾左右而言他,岔开话题说:“真是没想到,鸟枪换炮了,软延安4块钱一包,新车也开上了,扎势的很啊。” 毕超有点装逼的摆了摆手,徐徐从口鼻吐出烟气。 “我这就是小打小闹,跟你比不了啊。” 拍了拍方向盘,毕超接着说:“狗日的跟农用三轮车就是不一样,车鼻子太长,看不见路,老是心虚的不行。” “习惯就好,你不是没驾照吗?小心被警察逮到了。” “没事,咱这乡里都是泥泞,塞警察的车轱辘,哈哈哈。” 正说着,车载收音机里又开始重复播报古墓盗掘案。 毕超突然收住笑容,关掉了收音机,一挑下巴接着说:“哎,伙计,赶紧收拾摊子撤吧,我走了。” 车窗升起的同时,我提醒了一句:“安全带,安全带。” 也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直接把我的话当个屁给放了,毕超扬长而去,车身左右摇摆,看着都悬。 事情到这里,我的精神高度紧张,看路边黑黢黢的树木都感觉跟个人似的监视我们。 快步走回家之后,院子里已经没人了,只有马儿反刍食物发出磨牙的声音,偶尔传来几声铜铃铛的声响。 “嘎吱,嘎吱。” “叮当,叮当。” 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鼻大炮,我斜眼看向了杨老头老两口。 鼻大炮捂着嘴凑了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道:“目前没事,我一直盯着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窗外清冷的月光洒进屋里,一片斑驳。 “啊~” 鼻大炮打了个哈欠说:“哥,我不行了,你盯着吧。” 说着,他把自制手枪塞到了我被窝里,刺骨的冰凉让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除了深度睡眠发出的鼾声,再也没有一丁点动静。 林沧海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我的脑袋里一团乱麻,胀痛欲裂。 又过了不知多久,我眼睛发涩,昏昏欲睡。 “我石静霞不会让我的男人难做的。” “只要身上没有人命,盗墓不是死罪,几年也就出来了,八郎,等我。” “……” 迷迷糊糊之中,石静霞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 她切下自己小拇指时的血腥场面,她催马扬鞭决然而去的背影,全都历历在目。 “小静,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噩梦之中,我猛然睁开眼睛,发现杨老头正站在我的脑袋前面,他双手举着扁斧,怒目圆睁,意图对我痛下杀手。 千钧一发之际,我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杨老头可能是被我吓到了,“铛”的一声,扔了手里的扁斧,碰翻了火炉上的铝制水壶,热水撒了一地,冒着热气。 与此同时,我从枕头底下抽出自制手枪,翻身而起,用黑漆漆的伤口对准了杨老头,又大声喊了一句。 “大炮,别睡了,快起来。” “怎么了?哥。”鼻大炮揉了揉眼睛问我。 “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你还睡的着吗?” 一边说着话,我死死的盯着杨老头,厉声问道:“你想杀了我们?” 杨老头本能的点了点头,随即又使劲的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我不敢,不敢。” 说着,他已经瑟瑟发抖,脸色煞白了。 鼻大炮咬着牙说:“狗日的,一枪打死他。” 这时,一直躲在后面的老太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失声说道:“可不敢,可不敢啊。” “是你们先动了杀心,想杀了我们,怪不得我们了。” 鼻大炮看向我,急道:“哥,开枪啊,还愣着干什么?你要是下不去手,我来。” 他从我手里把自制手枪抢了过去,对准老头,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赶紧推了一把鼻大炮,枪打歪了,子弹射穿了不锈钢的烟囱,抖落一阵灰尘,浓烟从枪眼里冒了出来。 “哥,你干什么?”鼻大炮问道。 我说:“人你杀的完吗?如娜仁,阿古达木,还有毕超,甚至是那个救你一命的老教授,难道都要杀光吗?” 鼻大炮也是红了眼,咬着牙跟我说:“那就杀光,有什么不可以的?” 为防止他持枪杀人,我把自制手枪抢了回来。 刺鼻的烟火味让人有种烟熏火燎的感觉,同时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骚臭。 原来,刚才那一下把老头吓得够呛,当场就尿了裤子。 老太太更是由于惊吓过度,晕死了过去。 “还不如一枪打死我算了。” 杨老头掐着老伴的人中,老泪纵横对我说:“新闻都说了,你们是盗墓贼,还让举报,不举报就是包庇,举报了又不枪毙,过几年出来肯定寻我的麻达。” 他使劲拍着大腿说:“老教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第263章 姜还是老的辣 听闻此言,我竟然没反应过来,狐疑道:“你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人就在柴火堆里埋着呢。” 话到这里,杨老头一抬眼皮看着我,流露出一丝鱼死网破的凶狠。 “我就想着,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把你们都砍死,瞒得住就瞒,瞒不住我也认了,拿我的老命赔给你们。” 鼻大炮啐了一声,骂道:“老不死的,你倒是想的明白,不过老子命硬,老天爷不收。” 我跳下火炕,光着脚跑出去,扒开柴火堆里一看,月光下一张惨白的人脸赫然在目。 老教授还睁着眼睛,似乎瞪着我看,可把我给吓了个半死,差点没跌坐在地。 慌乱之中,赶紧重新做了掩盖。 回去之后,我问道:“大炮,人是你杀的?” 鼻大炮没说话,嘬了嘬嘴皮子,看向了一边林沧海的床铺。 杨老头哭丧着脸说:“你们走吧,趁着天黑今晚就走,就当从来没来过这里。” “砰”的一声,鼻大炮捡起一根柴火棍砸了过去。 “绝了,老东西,我们前脚走,你后脚就去报警领赏,对吗?” 此时的杨老头已经有点豁出去了,他突然抻着脖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那你就一枪打死我算求。” “狗日的,你以为我不敢是吗?” 鼻大炮吊着胳膊下了床,趿拉着鞋,用另一只手捡起捅炉子的火钳子,在老头身上一顿抽打。 “咻咻咻。” “砰砰砰。” 火钎子挥舞发出的破空之声,打在杨老头身上沉闷的声音,以及杨老头痛苦的呻吟交织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 “叮当,叮当……” 突然,门外铜铃铛响了起来。 “嘘!” 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压低声音继续说:“有人来了。” 鼻大炮顺势移步到门口,眯着一只眼从门缝里看了出去。 “是林老回来了。” 我警惕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有车灯啊,我看见车灯了,两边亮度不一样。” 说话间,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鼻大炮打开门,林沧海快步走了进来。 屋子里面已经烟雾弥漫,他立刻极不适应的咳嗽了两声。火山文学 门外,汽车没有熄火,发动机不知疲倦的响着。 “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林沧海语气急促,面色沉重,估计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情况紧急,也没有细问。 值钱的东西都被张玲带回了西京城,也没有什么收拾的,鼻大炮将随身物品塞进口袋里。 “哥,走啊,愣着干什么?”行至门口,鼻大炮转身问我。 我说道:“林老,小静。” 林沧海说:“小静已经回西京城了。” “啊?怎么回事?”我吃惊的问道。 “咱们路上边走边说。” 鼻大炮将东西放回车上,返身回来说:“快走吧。” 出门之时,林沧海瞟了一眼老两口,额头上黑云翻滚。 “你们两个把老教授的尸体抬上车,然后在车上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当时,我脑袋一片混沌,一心挂念着石静霞,被鼻大炮拽了出去,稀里糊涂的就把老教授已经僵硬的尸体拖了出来。 “哥,我不方便,你抬前面,我抬腿。” 可能大家都有这样的经历,人喝醉了以后很难扶,根本扶不住,总是往下出溜。 其实,人刚死不久也是这样,时间一长尸体就会变得坚硬,跟棍子一样。 温度很低,老教授已经死了很久了,尸体布满白霜,如同冻肉一般。 我抬着脑袋,鼻大炮拎着裤腿,把尸体抬了过去。 尸体太硬了,试了几次,后备箱根本塞不进去,最后鼻大炮把后排座椅放倒了。 就这样,老教授的尸体被摘愣着塞了进去。 一分钟后,林沧海也走了出来,还特意把门从外面关上了。 车子一路颠簸,几分钟后便开上了柏油马路,车速一下子就快了起来。 我扭头看去,房子里竟然窜出了火苗,整个人顿时就傻了。 后视镜里,依稀可以看见一片火红,在那一片火红当中,林沧海正一脸严肃的盯着我。 高速路口。 那时候没有etc,进出高速都是取卡。 每个人都紧张到了极点,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因为大家都知道,一旦出事,必定全军覆没。 一个很瘦的收费员穿着并不得体的宽大羽绒服拉开了小窗户,把磁卡递了出来。 林沧海接过磁卡,说了声:“这么冷的天还上班,辛苦了。” “啊~”小姑娘打了个哈欠说,“车上装的什么?”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林沧海搪塞道:“几个朋友,没别的东西。” 我摇下车窗冲对方招了招手,报以微笑。 “行,没客货两用就行,就不看了,走吧。” 我们有惊无险的上了高速。 路上,林沧海跟我们说了他打听到的消息。 这个案件也被列为了省公安厅督办案件,并且秘密成立了“12.22”专案组。 经过案情讨论,专案组认为犯罪分子已经把罪恶的手伸向了铁面判官谭所长,那么榆林警界很可能有人已经沦为不法分子的保护伞,不再适合查办“12.22”案件。 出于以上种种原因,为了确保案件侦办公平公正,于是申请异地管辖,该案已经由雁塔区公安局接管。 而石静霞作为目前唯一的犯罪嫌疑人,已经于今日早晨被押送到西京城了。 “林老,咱们这次可留了尾巴,不会有事吧?” 鼻大炮坐在后面,一手抱着主驾驶位的头枕问了一句。 爬上了一个坡,林沧海手脚配合,连续换到了五档,车子如一把利刃,划破了漆黑的夜晚。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老天爷安排吧。” 实在困的不行了,我就在车上迷瞪了一会。 突然,汽车一个急减速,惯性的作用下,我醒了过来,正好与尸体四目相对,顿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鼻大炮这狗日的,不知什么时候把尸体翻了过来,面部朝向了我。 我找了一条毛巾盖住了那一张惨白的脸,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发现车子走的很慢,车窗外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情况,这是到哪了?” “我们遇上团雾了。” 第264章 不可能这么巧合 团雾很危险,特别的危险,瞬间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眼前白色的雾气如流云一样张牙舞爪,翻滚飘动。 如果踩刹车,后面可能追尾,如果不踩刹车,可能追尾前方车辆。 不过,当时我们所能确定的是后方没有车辆,于是林沧海就放慢了车速,把车子停在应急车道上,打开了危险报警。 “快,把尸体处理了。” 三个人同时下车,将老教授的尸体搬了出来,扔进了路边的山沟里面。 说来也是十分诡异,尸体并不是横着滚落下去的,而是站着跳下去的。 怎么说呢,就是头和双脚依次着地,有点像皮影戏里面的人翻跟头一样,看的人毛骨悚然。 荆棘折断,一声幽远的落地声之后,一切平静了下来。 “绝了,这里山高路险,沟深似海,不会有人发现的。” “光廷,你开会,我有点累了。” 说着,林沧海把车钥匙丢给了我。 人在亢奋的状态下会无所畏惧,后来回想当时,也确实够危险的,如果后面来个拉煤的大卡车,我们几个都一腔热血就洒在了祖国的山山水水了。 天刚破晓,车子就到了绕城高速上,刚下高速不久,一处僻静之地,一直眯着眼睛的林沧海突然开口说话了。 “停一下,把车牌摘了。” 打开车门,空气很新鲜,也很冷,我不由打了个哆嗦。 四下看了看,周遭一片清冷,连个人影也没有,于是将套牌摘下来,放进了后备箱。 可能有人会说为什么抛尸的时候不把车牌一块扔了,后来我也问过林沧海,他给我做了如下解释。 当年,刑事侦查手段还不发达,主要依靠人力筛查,这项工作不仅工作量极大,而且往往都是大海捞针,效率不高。 这也就造成了很多陈年积案悬案的产生,十几年,几十年的都有,后来这些案件的侦破基本上都依赖现代侦查手段的不断提高。 比如震惊全国的白银连环恶性杀人案,正是利用了dna比对才将杀人恶魔绳之以法,还有至今悬而未破的南大碎尸案,相信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也必将水落石出。 还有很多,不再赘述。 如果我们当时把车牌扔了,会造成一个结果,那就是这辆车上了高速,但是没有下来,期间一定有问题,很容易引起警方怀疑。 所以,直到出了高速口,才选择扔掉套牌。 林沧海的考虑不可谓不周全,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重新回到车上,鼻大炮就对我说:“超子死了。” “啊?” 我差点惊掉了下巴,这昨天傍晚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 “别瞎说,你怎么知道?” 鼻大炮指着车载收音机说:“新闻早知道刚才说了。” 新闻早知道是陕西交通广播的一档节目,每天早上七点钟准时播报,主持人就是鼻大炮喜欢的那个女主播。 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一边开车,一边扭动按钮,“呲啦呲啦”的电波声中,换到经济广播,结果还真就听到了这则新闻。火山文学 据现场购车发票显示,死者正是车主毕超,当场死亡。 初步的原因分析,说是驾驶员无证驾驶,超速,恰巧赶上了刹车失灵,汽车冲出了盘山路,掉进了一百米深的山沟里面,导致了事故的发生。 “刹车失灵?不会吧,哥,你信吗?”鼻大炮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 确实太巧了,真的有这样的巧合吗? 没等我说话,林沧海先开口说道:“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还没上牌呢关键是,这超子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啊,死了也好,省得咱们动手了。” 鼻大炮挠挠头,又对我说:“哥,你俩的车一样,回头你检查一下刹车吧。” 我用余光看向林沧海,他依旧眯着眼睛,脸上尽显疲态,但那出人意料的平静让人不寒而栗,仿佛他早就知道了一切一样。 车子戛然而止,停到了博通堂门前。 虽未到开门营业的时间,但事先已经与张玲沟通完了,她早早的就打开门等候我们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来不及细说,简单寒暄几句,就匆匆走了进去。 “哎呀,咱们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啊,真舒服。” 刚一进门,鼻大炮打了个哈欠,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还有一个人,如娜仁,她也是知情者。” 张玲说道:“这个可以放心,如娜仁是不会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的。” 鼻大炮好奇道:“为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亏咱们吃的还少吗?” 张玲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据可靠消息,如娜仁已经成为了正式员工,目前正在办理相关手续,你说她会把咱们供出去吗?” “绝了,玲姐,你太自信了,这可是大功一件,我要是如娜仁,肯定会举报的。” 张玲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啊,也不想想,发电机是她提供的,还把接待室钥匙给了我,算不算是同伙?还有……” 略一停顿,张玲继续说道:“还有,如果如娜仁想举报咱们,恐怕早就举报了,也不会等到现在的。” 鼻大炮想了想,似懂非懂的说:“好像也是啊,难道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闻言,张玲脸上掠过一丝奇怪的表情,岔开了话题。 “你们舟车劳顿,风尘仆仆,赶紧去洗漱一下,我让张妈给大家做早点。” 张妈就是博通堂里的那个保姆。 张玲走后,鼻大炮身子一斜,脑袋靠近我,盯着张玲的背影小声说:“哥,发现了吗,玲姐有事瞒着咱们。” 我点点头:“是啊,怎么都神神秘秘的?” 鼻大炮眼珠子一转,阴阳怪气的“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事情。 我疑惑道:“神神叨叨的,发什么神经?” 鼻大炮看着我问道:“哥,你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这样说不严谨。” 敲了敲脑袋,他换了一个说法:“对于如娜仁来说,什么最重要?” “呃?转正?” “不对,是女人的名声。” “你什么意思?” 第265章 无能为力 鼻大炮贼眉鼠眼的四下看了看,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然后说道:“我想起一件事情来。” “二,二饼?”我不敢确定,试探性的说出了口。 鼻大炮点点头,接下来就给我讲了这样一件事情。 那是一天晚上,他无意中看见张玲一个人坐在四海宾馆的前台,独自翻看着手机相册。 张玲为人处事相当谨慎,但是那一次她看的出神,竟然没有听到鼻大炮下楼的脚步声。 俗话说,君子慎其独。 不过,鼻大炮不是君子,就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踮起脚尖,伸长脖子从后面往前看。 还没来得及看手机,他的目光却顺着张玲衣领看了进去。 张玲竟然没穿内衣,波涛汹涌,惊涛骇浪,全被鼻大炮尽收眼底了。 当时张玲突然吸了吸鼻子,估计嗅到了鼻大炮的口臭味,赶紧把手机揣了起来。 说到这里,鼻大炮用一种轻佻的眼神看着我问道:“哥,你猜玲姐看什么呢?” 我想了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裸照!” 这两个字鼻大炮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啊?” 惊闻此言,我使劲搓了搓脸,问道:“这么带劲,谁的?” “绝了,你也对这事这么感兴趣?” 我一巴掌呼了过去:“快说。” “起初我也没看清,就瞥了一眼,以为是玲姐自己的,可是……” 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一番,鼻大炮接着说:“当时我以为玲姐在欣赏自己的艳照,可是现在来看,应该是如娜仁的裸照。” 我吃惊的盯着鼻大炮,不知是他的脑洞太大,还是真有其事。 看我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鼻大炮说:“绝了,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还以为玲姐p图了呢。”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她们……”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嘎吱”一声,鼻大炮拉了一把椅子在我旁边坐下,兴致勃勃,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英雄所,所见略同,哥,我也纳闷啊,你说他们两个女的能……” 我眼前一黑,一看要坏,赶紧打断道:“如娜仁对玲姐仰慕已久,玲姐爱干净,英子走了以后,就没人烧锅炉了,四海宾馆不能洗澡,没准玲姐就是在接待室洗了个澡呢。” 鼻大炮挠挠头,还沉浸在情景之中。 “拉倒吧,玲姐一定是以此为要挟,如娜仁才……”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了,这件事就此打住。” 世间事,本就纷纷扰扰,真真假假,支锅这一行更是如此,每个人内心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那里只属于自己。 就像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加入伙爷会之前,石静霞竟然还咨询过律师,说什么只要身上没有人命,几年也就出来了。 当天晚上,鼻大炮的红姐就来找了,两个人毫不避讳,抱在一起又啃又咬,姐姐弟弟的叫个不停,也不嫌寒碜。 林沧海放下茶杯,把我们叫到一旁小声说道:“光廷,博通堂是个清雅之地,你去跟大炮说,让他们搬出去住,别把这里搞的乌烟瘴气,成何体统?” 鼻大炮是我兄弟,这话还真不好说出口,可他们两个也确实太不像话了。 组织了一下语言,委婉的把林沧海的意思转达给了鼻大炮。 “绝了,我知道他看不起我,红姐也嫌这里太拘谨了,晚上估计都不敢出声,我们一会就走,谁稀罕呢。?” “兄弟,对不住了。” “哥,你说这话就等于打我的脸。” 鼻大炮在自己脸上拍了两下接着说:“没事,回头想我了就去看我。” 没打招呼,当晚这对露水鸳鸯就搬出去了。 此后一段时日,我全身心投入到了案件之上。 不懈的努力之后,非但一点效果也没有,还传来了一个对我来说无疑是天塌地陷的噩耗。 据可靠消息,由于案发现场发现了看场老头和毕云涛的两具尸体,石静霞无法洗脱嫌疑,很有可能被判处死刑。 “林老,怎么办?” 林沧海端起茶杯,用杯盖刮了刮茶沫,呷了一口浓茶,没有说话。 “小静要是真的被判了死刑,谁他娘的也别想好。” 我大脑一片空白,情急之下,说话也没轻没重。 “唰”的一声,林沧海将一杯热茶泼到了我的脸上,额头青云翻滚。 “成大事者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这样沉不住气,难堪大用。” 我呆若木鸡,脸上一阵发烫,擦掉脸上的茶叶,虽未开口,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服,愤然离去。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拨通了鼻大炮的电话:“出来陪我喝酒。” 电话里,红姐的声音隐约响起,语气不善,但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喊叫个锤子,睡你的觉。” 鼻大炮语气一变又说道:“哥,没说你,你在哪?” “算了,你还是……” “别废话,告诉我地址。” 十几分钟后,鼻大炮就到了。 路边烧烤摊,我们一直喝到了凌晨时分。 鼻大炮的枪伤已无大碍,好了七八分,但是右臂还是发麻,去医院检查了,又是拍片,又是吃药但效果不明显。 “哥,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鼻大炮叹了口气:“嫂子是个好女人。” 我一昂脖将半瓶啤酒干了,一抹嘴说道:“小静如果真的……我杜光庭对天发誓,终生不娶。” 鼻大炮挑了挑大拇指,陪了我半瓶酒。 “咚,咚,咚。” 一阵幽远的钟声传来,那声音缥缈,空旷,穿透了世间一切,却带不走一丝哀愁。 突然,远处的夜空中亮起来了烟花,一闪即灭,璀璨而又短暂。 老板拿过来两瓶啤酒,放在桌子上说道:“今晚是跨年夜,赠送两瓶啤酒,再打八折。”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这已经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年了。 “大炮,今天的元旦,你应该陪在红姐身边的。” “哥,女人嘛,就像身上的衣服,随时可以换,管求她呢,我也正好出来躲躲,粮库都空了,都快交不上公粮了,来,继续。” 我摇摇头:“来,喝。” “铛”的一声,啤酒瓶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正喝着酒,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新的一年里,希望自己成为鼎信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侧目看去,烧烤摊冷冷清清,距离五六米远的地方,一个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约莫二十四五岁的美女一手拎着啤酒瓶子,一手指向天空,摇摇晃晃的许下了自己的新年愿望。 但下一秒,她就醉倒在地,啤酒瓶子滚轮到了一旁。 第266章 阿黎出场了 跨年之夜,万家灯火,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我一般灵魂无处安放的人。 不知为何,我隐约感觉到她一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无人倾诉。 “大炮,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 鼻大炮疑惑的盯着我:“刚才还终生不娶呢,这就要捡尸了,再说嫂子不还……” “滚你妈蛋,她在这里躺一晚上不被人咪西了,估计也得冻死了,再说她刚才不也说了吗,她是一名律师,或许能帮到我。” 鼻大炮又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哥,我可听说律师都是按照发量多少划分等级的,一亩地种三分,荒七分才是好律师。” 我没太听明白,他又解释道:“哎呀,就是地中海发型,你看她,一个女人大晚上不回家,喝成这样,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估计不靠谱,不过……” “不过,不过长得确实挺带劲的,嘿嘿嘿。” “歪理邪说,照你这么说,女律师个个还不都得跟裘千尺一样啊。” 我起身对老板说道:“老板,结账,连那一桌一块结了。” 她侧躺在地上,枕着一条胳膊,我轻轻将她脸上的秀发捋到耳后,一张秀美的侧脸映入眼帘。 顿时不由自主咽了口吐沫,柳叶弯眉,五官精致如刀刻一般,太好看了。 “喂,醒醒,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 我喊了两声,她没有回答,轻轻摇晃了几下她的肩膀。 “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别,别碰我,我没,没喝多。” 她一抬胳膊,打掉了我的手臂。 这时,老板走了过来,把一个女士手提包递给了我。 “是这姑娘的,交给你吧。” 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些化妆品,还有身份证,泳泳馆的会员卡,散打俱乐部的会员卡,全都是vip。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打火机,一盒宽窄牌香烟。 那时候细支烟很少,卖的也都不便宜,而且还有一个专有名词,被统称为“女士烟”。 当时,在我的认知里,抽烟的女人有三大特点。 一是有钱,二是个性,三是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神秘感。 但这三点总结为一点,估计不是什么好鸟。 我点起一支,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看了看身份证,她的名字很好听,叫做黎芸,二十四岁,就住在小南门附近的一个小区,离这里不远。 不过,她不是本地人,为什么这么说呢,我是从身份证上看出来的。 陕西省的身份证都是“6”开头的,而她的身份证是“5”开头的,前六位数字是“510122”。 我把她扶了起来,在路边等了十分钟左右,一辆出租车也没有。 天气寒冷,黎芸穿着光腿神器,此时已经手脚冰凉,嘴唇发青了。 “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背你回去吧。” 摇摇头,把手提包挂在脖子上,将黎芸背了起来。 喝醉了的人没有自主意识,我背着黎芸,她却一直往下掉,我就时不时的往上掂一下。 一来二去,就在快要到家的时候她突然没忍住“呕”了一声。 “喂,别,别呀,千万要忍……” 话未说完,黎芸就“叽里呱啦”的吐了我一身。 好家伙,可给我恶心坏了。 新年第一天,我这算是送给我的新年礼物吗,这一年看来是好不了了。 我皱着眉头加快脚步,将黎芸背上楼,送回了家。 本来我就打算回去了,但是她喝的太多了,平躺在床上又吐了,呕吐物堵塞了气道,呛的她剧烈咳嗽。 这可把我吓了一跳,赶紧从后面将黎芸抱起来,双手环抱住她的腹部,用海姆立克法将气道内的异物给清理了出来。 “喝了多少呀这是?” 长出一口气,我嘀咕了一句。 如此一来,我也不敢走了。 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既来之则安之,等到天亮再说吧。 我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把手机靠在了床头柜的水杯上面。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把她身上的脏衣服全都脱了,又打来一盆热水,替她擦拭了面部。 君子慎其独,这点我是知道的。不过,眼睛却总是不听使唤,关键控制不住啊。 女士内衣领子很宽大,从她的肩头我看见了红色的肩带。 “嘿,本命年穿红色,还挺迷信。” 安顿好之后,把被子盖在了黎芸身上。 我对着手机屏幕说:“视频为证,天地良心,我可什么都没做。” 点起一支烟,坐在客厅里抽了起来。 太累了,不知不觉就迷糊了,隐约感觉手指有点烫,睁开眼睛一看,烟卷已经燃烧殆尽了。 我被她吐了一身,臭烘烘的,实在是太难受了。 使劲搓了搓脸,起身到房间里看了一眼,黎芸睡的很安静。 我轻轻关上门,把外衣脱了,扔进了洗衣机。 不怕大家笑话,我长这么大用过最高级的洗衣机就是小鸭牌双桶洗衣机。 黎芸家用的是全自动洗衣机,我竟然不会用,研究了半天,总算是运转了起来。 有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洗了个澡,出了一身汗,一下子困意全无了。 我有个毛病,喝酒之后到后半夜,总是口渴的厉害。 打开冰箱一看,里面有冰镇的王老吉,喝上一口,清甜冰霜,顿时就神清气爽起来。 茶几上铺着一张透明软垫,我发现软垫下面压着一张古旧泛黄的看照片。 出于好奇,我揭开软垫,“呲啦”一声,都快跟照片粘在了一起,将照片拿了出来。 这是一张全家福,在一个院子里拍的,从衣着打扮来看拍摄时间应该是在冬季。 背景晴空万里,远处是群山起伏,层峦叠嶂。 照片上有十来个人,男男女女,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们的笑容有些笑不由衷,背后似乎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最中间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奶奶,老人家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婴儿。 那孩子嘴里还叼着安抚奶嘴,手舞足蹈,笑的最开心。 “难道?这个孩子就是黎芸?” 我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祝你平安的轻音乐声,垃圾清扫车已经开始工作了。 望向窗外,天还没亮,但路灯散发出的光线变浅了不少。 直到这时,我开始双眼发涩,眼皮打架了。 第267章 别人家的孩子 我做了一个梦。 路两边全是看热闹的人,解放卡车呼啸而过,武警战士荷枪实弹押解着死囚犯。 法场还是那个农场,但爷爷换成了石静霞。 枪声响起,石静霞应声倒下。 “啊!” 从梦中惊醒,我一头冷汗,太他妈吓人了,跟真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火山文学 身后,响起了黎芸冰冷而又短促的声音。 我心头一喜,赶紧站起来转身说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昨天晚上……” “啪”的一声,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黎芸一个左边腿横扫过来,踢在我的脑袋上。 霎时间,我就感觉头重脚轻,天旋地转,整个人从沙发里面倒栽葱翻到了外面。 “哎呦。”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黎芸一个箭步上前,赤脚踩在我的脸上。 “好啊,小偷竟然都猖狂到如此地步了,怎么还想留下来过年吗?” 我试着抬起头,她一用力,又把我们踩在脚下。 “老实点。” 我努力的翻着眼睛,斜视看了上去,黎芸拿起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喂,110吗?我家里进了小偷,被我制服了,你们快来,地址是……” 一看要坏,我赶紧解释道:“你昨天晚上喝醉了,是我把你送回来的。” 闻言,黎芸一愣,似乎是回忆了一下,急忙说了句抱歉,挂断了电话。 “你把我送回来的?”她狐疑道。 我说道:“那可不,大过年的,车也叫不到,我把你背回来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说什么?”她脚下一用力,我的颧骨膈的脸上皮肉疼。 “没,没说什么,那个,你,你先让我起来,行吗?” 黎芸这才把脚移开,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又揉了揉脸。 “你没对我做什么吧?”她警惕的问道。 我把手机丢了过去:“就怕这个,视频为证,自己看吧。” 幸亏我留了一手好要不是可就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看过视频之后,黎芸把手机丢给了我。 “谁知道你是不是利我原则,选择性的做了拍摄呢?” 我也急了,折腾了一晚上,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白挨了一顿打,她还恶人先告状了。 “你什么意思?不行你杀了我,我以死明志。” “好了,逗你玩呢。” “噗嗤”一声,黎芸笑了。 她人长得漂亮,笑起来更好看,像春天花儿一样。 不过,短短的一秒钟后,黎芸收住笑容。 洗衣机里的衣服基本上也被烘干了,我一边穿衣服一边跟她攀谈了起来。 黎芸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杜光庭!”我没有隐瞒,如实回答了她。 “叫我阿黎就行。” 我摆摆手:“别,你比我大好几岁,我还是叫你黎姐吧。” “呦,小破孩啊,随便你怎么叫吧。” “对了,黎姐,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腿脚也太厉害了,脖子都快被你踢断了。” “练过几年散打。” 我瞪大眼睛:“你不是律师吗?” 她的眼睛瞪得比我还大:“你怎么知道?” “从你包里看见的,要不然也找不到地方啊。” 熟络起来之后,黎芸打开冰箱,问我:“喝什么?” “王老吉吧。” 她扔给我一瓶,自己拿了一瓶哇哈哈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漱了漱口,又喝了几口。 我问道:“你不是本地人?” “户口在西京城,祖籍成都,在双流区读完大学就来西京落脚了。” “四川大学?” 阿黎随意的说道:“对啊,四川大学法学院。” “妥妥的学霸啊,难道你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你太牛了!”我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阿黎,竖起大拇指说道。 “牛什么牛啊,唉。”她叹了口气。 回忆了一下,我猜想应该与她昨天晚上许下的愿望有关。 黎芸于一年前通过了司考考试,取得了律师从业资格证,做了几个月的助理,凭借出色的工作能力成为了鼎信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律师。 至于那个什么合伙人,我不是太明白,黎芸说就跟律师的级别差不多,有助理,审计员,经理,高级经理,合伙人,高级合伙人等等。 而且,每一个级别里面还有更详细的细分,就比如合伙人分为授薪合伙人和权益合伙人。 她滔滔不绝的说着,但对我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我是压根没听明白,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黎芸说她今年的愿望就是成为鼎信律师事务所的授薪合伙人,如果能成为权益合伙人那就更好了。 不过,和她同时进入律所的一个女同事成了她职场上最大的威胁,不是黎芸的能力不行,学历不够,而是对方实在太骚,那大胯扭的跟奥运会参加竞走比赛一样。 “是金子永远会发光的。” 不知说什么好,我就随便安慰了一句,黎芸淡然一笑,不屑一顾。 “哦,对了,黎姐,你是律师,我正好有件事情想咨询你一下。” “没问题,没想到新年第一天就开张了,好兆头,那个,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收费标准。”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她又滔滔不绝的给我介绍,说律师收费分为涉及财产和不涉及财产两种,并根据不同的诉讼阶段收费。 一般来说,有以下两种方式。第一种是在办理委托时一次性收费,第二种是风险代理,在诉讼结束后收费,一般收取金额为10%~30%。 “这样,看在你背我回来的份上,就按风险代理收费吧。”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涉案金额实在是太大了,按照最低收费标准,估计我也得倾家荡产了。 为了救石静霞,我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行,就按你说的办。” 我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下,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特别感兴趣。 “你们是……”黎芸盯着我问道。 看我不回答,她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请相信一个律师的职业操守。” 我胳膊肘拄着膝盖,双手交叉思忖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 “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黎芸眼前一亮,下意识的往我身边挪了挪。 “我问你啊,支锅是不是很刺激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我心里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就是反应不过来。 “快说啊,我问你话呢?” “刺激啥呀,不说这个了,这件事情你有多大把握?” 第268章 紫色毛巾 黎芸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继续纠结于我们支锅的过程。 “那个,这样啊,有几个地方我还是不太清楚,你再给我详细说一下细节。” 她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是有关支锅这一行里很专业的知识,而且问的特别详细。 我自诩也算是一名老师傅了,好几次差点被她给问住,慌的出了一头冷汗。 “黎姐,你问的这些跟案件有关吗?” 可能意识到自己略显唐突,黎芸解释道:“你别多想了,作为一名律师,我有权利知道每一个细节,这对日后庭审很重要。” 停顿了一下,黎芸盯着我再次开口说道:“作为委托人,你必须毫无隐瞒的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说着,她拿来了一台笔记本开始做记录。 长出一口气,我耐着性子又给她说了一遍。 只见她纤细的手指熟练的在键盘上不停跳动,就像在跳舞一样,键盘发出“哒哒哒”悦耳的声音。 两个小时左右,黎芸甩了甩手腕对我说:“好了,今天先到这里,留个联系方式,我要是想到什么,会随时联系你的。” 互留联系方式之后,我又问了刚才那个问题:“你有多大把握?” 她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 “现在还不好说,我需要整理一下资料,才能给你答复。” 说实话我有些失落,但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晚上,躺在双人床上,身旁没有了石静霞,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翻来覆去被窝里进了不少冷风,我蜷缩成了一团。 第二天一大早,刚一睁开眼睛,我就伸手摸到了手机,拨通了黎芸的电话。 “黎姐,怎么样,你到底有多大把握?”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需要整理完资料再看。”电话里面,黎芸打了个哈欠说道。 我追问道:“那你需要多长时间?” “呃?这个嘛,三天之内吧,就这样吧。”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等待黎芸消息的这几天,我也没闲着,和林沧海早出晚归,把西京城里的衙门口几乎都趟了一遍。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必将付出百倍努力,但最终没有收到任何效果。 唯一的希望就是黎芸了。 鼻大炮每天傍晚都会过来,他满不在乎的说身体有点吃不消,跑到博通堂来躲避交公粮来了。 其实,我心里清楚,鼻大炮知道他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我身边,随时听候差遣。 我拍了拍鼻大炮的肩膀,不知该说什么好,他露出一嘴大黄牙,满嘴口臭的冲我憨笑。 “红姐舍得让你出来?” “没事,我给她买了一台电脑,天天在家追剧呢。” “行啊,你这也算是金屋藏娇了。” 焦急的等待了三天,直到傍晚都没有接到黎芸的电话,我回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使劲攥着手机骂道:“骗子,骗子,死骗子。” 鼻大炮说:“哥,你也别太着急了。” 我没控制住情绪,冲他吼道:“放你妈的屁,我能不着急吗,要是红姐出事了,你能不着急吗?” 哀莫大于心死,那一刻我所有的希望都如肥皂泡一样破灭。 坐在路边,看那车水马龙之中,萍水相逢的他乡之客匆匆而过,我却是那个失路之人。 “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鼻大炮试探性的问道。 我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刚才对不起了。” “没事,西京城里骂我的人能有上万,打我的人也有八千,习惯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 “哥,时间可以愈合一切,想开点吧。” “滚你妈蛋,我刚才就应该把你的血放了。”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我的电话响了,是黎芸打来的。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小屁孩,这还用问吗?嫌你烦呗,没事就打电话,我还能全身心投入工作吗?” “三天期限到了,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有没有把握?” “把握不大。” 这是黎芸的回答,她回答的很干脆,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再见,不,再也不见。” 我愤怒的挂断了电话。 黎芸又拨过来几次,全都被我挂断了。 最后,她给我发了一条短信,约我去龙腾散打俱乐部见面详谈。 我已经不报太大希望了,可转念一想,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应约赴邀。 距离不远,很快就到了龙腾散打俱乐部。 一楼大厅很大,有两个拳台,其中一个上面有人正在对战,周围围了不少人,喝彩声、口哨声、起哄声不绝于耳。 鼻大炮去前台问了一下,一打听才知道,黎芸在龙腾散打俱乐部可是风云人物,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巾帼不让须眉,男女全算,没有几个能打过她的。 我们在二楼找到了她。 当时,她带着耳机,脖子上挂着一个mp3和一条毛巾,正在跑步机上跑步,香汗淋漓。 她的身材极好,又穿着紧身瑜伽裤,成了健身房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几个小年轻色眯眯的盯着黎芸,不时发出一阵坏笑。 那个年代,mp3特别火爆,有钱的买mp3,没钱的买那种随声听,往腰里一挂,再配一个低音耳机,那就是时尚的弄潮儿了。 鼻大炮拉了拉我的衣角,鬼鬼祟祟的凑到我耳边说:“哥,快看拿条毛巾。” 我狐疑道:“不就是一条毛巾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难道因为美女用过了就与众不同了?” “不是,关键是那条毛巾是紫色毛巾。” 听闻此言,我更加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紫色怎么了?不就一种颜色吗,难道还有什么说法?” “那当然了。” 鼻大炮神秘兮兮,一本正经的接着说道:“我听一位性学专家说过,喜欢紫色的女人那方面欲望很强烈的。” 一听这个,我差点栽倒,骂了一句。 “滚你妈蛋,懂得可真多。” 黎芸看见我之后,从跑步机上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来了?” “有什么话快点说,我忙着呢。” 黎芸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上下打量我一番说道:“明的不行来暗的。” 闻言,我先是一愣,随即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吊足了我的胃口,她却卖起了关子,郑重其事的说了四个字:“剑走偏锋。” “你倒是快说啊,不就是钱吗,你说个数。” 黎芸哼笑一声:“小朋友,在这个世界上钱不是万能的。” 我狠狠的瞪着黎芸,心说又不说解决办法,也不要钱,这不存心拿我寻开心嘛。 我也懒得废话,转身就要走。 身后传来了黎芸的声音:“只要你能在拳台上打赢我,我可以免费帮你这个忙。” 我脑海中瞬间就想起了那天晚上被她一脚踢翻的场景。 “哼,好男不跟女斗,公鸡不跟母鸡斗,无聊,我没空陪你玩。” 撂下一句话,我拉着鼻大炮就走。 黎芸又说道:“难道你不想救你的心上人了吗?” 此言一出,我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啊。” 鼻大炮甩开我的手对黎芸说完,又对我说:“哥,值啊,不就是挨顿打吗,既省了一笔巨款,又解决了燃眉之急,上哪找这样的好事去。” 看我默不作声,黎芸挑衅道:“小朋友,怎么,怕了吗?” “哼,打就打,谁怕谁。”‘ 第269章 战斗力爆表 这段时间以来,我心里极度的压抑,一直无处释放,不管输赢,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释放一下也好。 换好装备,黎芸往拳台上一站,瞬间就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阿黎,怎么便宜了这小子?” “对啊,这人谁啊?” “我也皮痒痒了,要不你给我也紧紧,哈哈哈。” “……” 鼻大炮不停的鼓动气氛,一群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吃瓜群众更是跟着瞎起哄。 气氛已经烘托到位了,我也不能做缩头乌龟。 “大炮,上装备。” 全副武装之后,我磕了磕拳套,对黎芸说道:“来啊。” 话音刚落,黎芸脚下辗转腾挪,便已靠至近前。 只感觉耳边劲风骤起,还没反应过来,我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左勾拳,脑袋顿时就“嗡”的一下子懵了,脚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吆吼~” 人群中不知是谁怪叫一声,同时有人吹着口哨瞎捣乱。 鼻大炮一咧嘴,敲了敲拳台。 “哥,起来,继续跟她打。” 我从地上爬起来,拉开架势,准备再战。 黎芸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轻蔑一笑,说道:“小朋友,你双脚前后呈一条线,这样重心不稳,轻轻一碰就倒了。” “对,没错,原来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哈哈哈。” “喂,小子,站都站不稳,赶紧跪下求饶吧。” 我的视线不自觉看向了她的脚下,只见她双脚一前一后,呈45°角站立。 我调整步伐,来了个依葫芦画瓢。 黎芸摇摇头,再次向我攻来,直摆勾运用自如,组合变化多端,而且出拳极快,防不胜防。 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就连招架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而且我觉得,对我这种菜鸟,完全不需要如此,她这是把我当成了沙袋,有点炫技的意味。 “哥,打她,还手啊。”鼻大炮不停的喊着。 不是我不想还手,关键黎芸太猛了,别说还手了,我就是稍有松懈,她的拳头就能穿破我的防守,命中我的脑袋。 突然,黎芸猝不及防抬腿就是一个左正蹬踹了过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咬着牙硬顶了上去。 她也是始料不及,急忙收腿,但为时已晚。 虽然带着护具,但那一脚踹在我肚子上时,还是感觉胃里翻江倒海,都闻到了隔夜饭的味道。 不过,我却结结实实的抓住了黎芸的腿,猛然发力,本来想将她整个人给扑倒了在拳台上。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见黎芸脚下一捻,一侧身就躲了过去。 接下来,上演了一场杀人诛心的场面。 我是王八大抡拳一通招呼,毫无章法可循,但是每一拳都用足了力气。 “啪,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响声传来。 在我凌厉的攻势下,黎芸处之坦然,不紧不慢的用手将我的拳头拍走,全都防了下来。 “来啊,怎么,这就不行了?”她极具挑衅的用拳套冲我勾了勾手。 我气喘吁吁,大喊一声:“咿呀。” 又是一顿操作猛如虎,结果卵用没有。 可能黎芸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突然,她侧身斜着往前上了一步,一条腿插在了我两腿之间,顺势抱住我的腰,然后腰部发力,带动身体扭转,一个抱摔将我摔倒在拳台上,四脚朝天。 随即,她猛然一拳袭来,拳面旋转,却在距离我们鼻子寸许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躺在拳台上,心砰砰的跳着,耳边全是嘲笑和喝倒彩的声音。 我以一场惨败收场。 见状,鼻大炮从绷绳底下爬上了拳台,一张大脸望着我。 “绝了,哥,真是没想到,这娘们的战斗力也太凶悍了。” 我太累了,大口喘着气,伸出了手,鼻大炮把我拉了起来。 此时,黎芸已经把身上的护具脱了下来,脖子上搭着一条紫色的运动毛巾。 “你的案子我接了。” “真的?” 她没有回答我,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继续说道:“我去洗一下,你们到外面等我。” 龙腾散打俱乐部外面。 “哥,我越想越不对劲啊。” 我侧目望着他:“怎么了?” 鼻大炮边思考边说:“你看哈,阿黎之前说你打赢她了,她免费帮咱打官司捞人。” 顿了顿,鼻大炮接着说道:“那要是你输了,咱就花钱让她给嫂子沉冤昭雪,这说明什么?” 我狐疑道:“你说这说明什么?” “哎呀,哥,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嘛。”鼻大炮叹了口气,“这说明不管怎么样,阿黎都会帮咱的,你这顿打白挨了。” 来龙去脉似乎并不难琢磨,但是我心里一团乱麻,也没往深了想。 鼻大炮如此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这个黎芸还真是跟一般的女人不一样。 就在这时,一辆红色的跑车吸引了鼻大炮的注意力,车标是个类似于大写的英文字母“t”的标志,但是下面带个尖,有点像个箭头。 “啧啧啧。” 鼻大炮砸吧着嘴:“真帅啊,哥,你认识这是啥车吗?”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绝了,这车你也不认识,服了,这可是原装进口的韩国酷派跑车。” 我觉得索然无味,便说道:“我知道酷派手机,跟中国电信合作的合约机,买手机送话费。” “你可真行,我给你说啊……” 接下来,鼻大炮给我详细介绍了一下,什么搭载了一台2.0自然吸气的发动机,什么4速手自一体变速箱,动力充沛,什么跑车标配无框车门,什么两门四座的个性化设计等等等等。 听的我是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车玻璃的贴膜颜色很深,周围的光线照在上面,光影绰绰。 鼻大炮手搭凉棚,弯着腰往里面看,跟个小偷一样。 龙腾散打俱乐部的门卫猫腰探头走了过来,看清之后加快了步伐,用手指着鼻大炮。 “唉唉唉,干啥呢?” 鼻大炮一吸鼻子,“呸”的一声,一口黄痰就吐到了地上。 “我想看啥就看啥,爱看啥就看啥,你管得着吗?” 门卫把帽檐往上一抬:“吆喝,只要在这里我就管得着,赶紧走,再不走我报警了。” “臭看大门的,你就是一条看门狗。” “日你妈的批,你有种再说一遍。” 第270章 这办法真绝 “咋,我说错了吗?” 鼻大炮抻着脖子,跟个斗鸡一样,背着手说,“西京城也是你这号人待的地方?收拾铺盖卷滚蛋。” “狗日的,你娃甭牛,往上数三代,你爷还不如我呢。” 门卫有些激动,帽子都掉了,跳着脚骂了一句。 他不知道,不用数三代,就在一年前,鼻大炮还不如他呢。 时过境迁,从心理上鼻大炮已经有了变化,但骨子里的自卑却无法彻底根除。 在城里人面前,鼻大炮温顺的像个兔子,只会在背地里日娘叫老的信嘴胡骂。 在和他一样的人面前,鼻大炮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感觉自己高高在上了。 也不能怪他,这或许就是人性,丑陋而自私。 突然,传来了“啾啾”两声,车灯闪了几下。 黎芸从龙腾散打俱乐部走了出来,对我们招了招手。 “外面怪冷的,上车说话。” 鼻大炮当即就钻了进去,这里摸摸,那里按按,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车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是茉莉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我盯着后视镜里的黎芸问道:“黎姐,你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她也看了看后视镜,我们四目相对。 “根据法律规定,在案件审理期间,只要是怀过孕的妇女都不会被判处死刑的。” 我没太听明白:“可是,小静也没怀孕啊。” “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黎芸踩下刹车,换到空档,等着前方的红灯说道。 我似乎明白了一点,随即就皱着眉头说:“虽说这个办法可行,但是小静被关在看守所,专案组如同铜墙铁壁,密不透风,根本就进不去。” “就算是进去了,见到小静了,肯定是在被监视的状态下,而且里面还有监控,你总不能让我们现场直播吧?” “咳咳咳。” 闻言,黎芸咳嗽几声,后面一个劲的按喇叭,这才发现已经绿灯了,车子缓缓行驶起来。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啊?” 后视镜里,黎芸瞟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古怪,无奈的摇了摇头。 “绝了,这办法真是绝了,亏你想的出来。” 鼻大炮冲着后视镜挑了挑大拇指,扭头对我挤眉弄眼,然后说道:“真是急死人了,哥,那什么,你,你见过农村给奶山羊人工受孕吗?” 惊闻此言,我恍然大悟,脸上顿时羞臊发烫。 “这,这行吗?” 开过几个红灯,前方车辆变少,黎芸手脚并用,发动机轰鸣不止,接连超过了好几辆车,一路疾驰而去。 “实不相瞒,之前有过类似成功的案例。” 我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只要能救小静,就按你说的办。” 此事事关重大,不能有任何差池,一些细节还需商榷。 晚饭时间已过,恰巧我们三个都没吃饭,黎芸便让我们去她家里做客。 她要亲自下厨,一来感谢我前几天送她回家,二来再敲定一下细节。 路过家乐福超市门口,黎芸把车停在门口,说要进去买点东西。 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说的是四川话,我反正听不懂。 这是第一次正式到她家里做客,不能两个肩膀抬一个脑袋空手而去,更何况我们现在有事相求于她。 于是,我说道:“你说买什么,我去就行了。” “不用……” 传统节目礼尚往来,拉拉扯扯,关键就在于一个速度。 我没给她机会,没等她说要就下了车,鼻大炮也跟着我下了车。 黎芸摇摇头:“买点粉盆,我拌凉菜用。” “还有吗?” “呃?没了,别的家里都有。” 进了超市的大门,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竟然不知道买什么好了。 “哥,要不咱给黎姐送脑白金吧,她是律师,肯定费脑子,给她补补脑子。” 我一巴掌呼了过去:“有病吧,脑白金,亏你想的出来。” “这不正好过阳历年嘛,人家广告词都说了,今年过节不收礼啊,收礼只收脑白金啊。”鼻大炮揉着脑袋说道。 转了一圈,也没什么好的选择。 “绝了,真是没想到给女人送礼物这么难?唉,对了,哥,嫂子喜欢什么啊?” “小静是个持家的女人,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人,就问鼻大炮:“红姐,她挺时髦的,你说说,红姐喜欢什么,做个参考。” 闻言,鼻大炮莫名其妙“嘿嘿”的坏笑了起来。 我狐疑道:“你发什么神经?” 鼻大炮用眼睛瞟了一眼角落里的小货架对我说:“我的红姐,就喜欢小雨衣,嘿嘿嘿。” “小雨衣?滚你妈蛋。” 最后,我们给黎芸买了一套化妆品,是百雀羚的,三百多块钱,贵倒是不贵,关键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啊。 “大炮,刚才咱们进来的时候黎姐说让我们买什么来着?” 我挠了挠头,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搞的,整个人总是不在状态,经常忘事。 鼻大炮也挠了挠头:“黎姐刚才打电话,顺嘴说的是四川话,我也没听清啊。” “算了,让我想想,哦,想起来了,她要拌凉菜,让我买个粉盆。” 到百货区一看,没有粉盆了。 “哥,就买红盆吧,粉盆红盆都是盆。” “对,没错,女人就是事多,还非得要粉盆,没粉盆就不吃饭了吗?” 就这样,我就买了个红盆。 上车之后,黎芸吃惊的盯着我:“你买个盆干什么?” “不是你让买的吗?说是要拌凉菜用。” 鼻大炮也点点头:“是啊,我也听见了,黎姐,就是你说让买的。” 黎芸脸上瞬间晴转多云,粉拳紧握,要不是坐在车里,我估计我和鼻大炮要被团灭了。 “我让你买粉皮,用粉丝拌凉菜,真是服了你俩了。” “啊?” 我俩二脸懵逼,黎芸却被气的笑出了声,自己下车进了家乐福超市。 闹了一出乌龙,我们变得更加熟络起来了。 有这样一种说法不知道有没有科学依据,说四川多丘陵,自古就有天府之国的称号。 那里的女孩从小上高爬低,身体特别协调,长大了身材就好,而且由于气候温润皮肤也白净。 黎芸就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更重要的是她还很能干,一个人里里外外,洗洗刷刷,忙的不亦乐乎。 晚上九点半,一桌饭菜就端上桌了。 第271章 每个月那几天 饭菜上桌,当然少不了酒,喝的自然是车同轨、书同文、酒同香,历经三千年传承的当地名酒西凤酒。 黎芸的酒量不错,估计再练练就能跟张玲一较高下了。 她的手艺也不错,虽然都是这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没有饭店里的油腻,更多了几分清淡。 可能也是饿了,鼻大炮可没少吃,又借着酒劲让黎芸讲一个有关四川方言的笑话。 黎芸性格开朗,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放下筷子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之间想了想,红唇微启,讲了一个真实发生的笑话。 那是她上大一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两个同学相互配合正在把晒了一天的被褥往架子床上铺。 当时,黎芸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她就对一个同学说:“铺到下铺你会吗?” 同学一愣,没搭理她。 “我问你,铺到下铺你会吗?” 那位同学瞪了黎芸一眼,仍旧没说话。 黎芸也急了,抬高声音说:“我问你话呢,铺到下铺你会吗?” 同学直接怒了,没好气道:“这是上铺的被褥,为什么要铺到下铺?” 说到这里,回想起当初,黎芸自己先笑的前仰后合,我和鼻大炮面面相觑,二脸懵逼,尴尬的陪笑着。 鼻大炮眼巴巴的盯着黎芸,眼神里充满了崇拜,有点迫不及待:“黎姐,别笑了,接着说下去,快点。” 黎芸轻咳两声,强忍住笑意:“其实我是想问那个室友,她会不会photoshop?哈哈哈。” 黎芸笑开了花,我和鼻大炮却根本没反应过来。 鼻大炮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踢我:“哥,刚才黎姐说的什么?你能听懂吗?” “我知道是英语,但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现在的小孩牙还没长齐就开始学编程了,自然知道什么是“photoshop”了。 可当时不比现在,“photoshop”是大学才开设的课程,我没上过大学,高中那点词汇量也基本上忘的差不多了。 鼻大炮就更别提了,他不是叫郑东旭嘛,有一次我看见他把自己的名字写成了关陈旭,你说就这水平,也只能呵呵了。 黎芸以为这个笑话会跟公式相声一样,只要说出来,必须“咵”就炸了,没想到结果冷场了。 她板着脸说:“吃饭。” 说完,她往嘴里塞了两个泡椒,“咔哧卡哧”的嚼了起来。 我心里有事,浅尝辄止。 黎芸掰开了揉碎了将整件事情给我细说了一遍。 我听的很仔细,生怕错过了某个细节,努力将所有信息都记下来,有一些关键的问题还用手机做了记录。 “小朋友,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这件事情能否顺利实施并取得预期效果,还有几个关键问题,你一定要如实跟我说。” 黎芸说的一本正经,那语气和表情俨然已经化身为一个正在法庭上进行辩护的律师了。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黎姐,我都把老底交给你了,还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那就好。” 答应了一声,她看向鼻大炮说道:“我们有事情要商量。” “说就说呗,说吧。” 鼻大炮不以为然,拿起筷子要夹菜,黎芸拍了一下他的手,又挥了挥手。 “你回避一下。” 鼻大炮瞪大眼睛:“别啊,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嘎吱”一声,他挪了挪凳子,坐在我身边搂着我的肩膀说:“黎姐,这么说吧,我跟我哥那是亲兄弟,就差不是一个妈生的了。” 黎芸摇摇头,看向了我,等我的意见。 我想了想,黎芸身为律师,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让鼻大炮回避一定有她的道理。 于是,我说道:“大炮,就听黎姐的,你回避一下吧。” “绝了,哥,不带这样的。” 牢骚了一句,鼻大炮抓起桌子上的细支烟起身离开了。 “黎姐,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黎芸轻咳一声,盯着我问道:“小静大姨妈每个月什么时候来?” “大姨妈?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黎芸用鼻孔叹了口气,换了个说法又问道:“我的意思是她每个月哪几天倒霉?” 我还是没太明白,心说这就够倒霉了。 黎芸瞪了我一眼,往椅子上一靠,抱着双臂,不耐烦的说:“小静几号来例假?” “啊?”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黎姐,这,这跟案件有关系吗?” 黎芸十分确信的点了点头,然后给我普及了这方面的知识,虽然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是很认真的听着,突然感觉生命真的太神奇了。 因为,为了把假的做成真的,必须精准的把握受孕时间,要让石静霞在没有被抓之前就怀孕了。 否则,如果被查出来是被捕之后才怀孕的,虽然按照法律规定也不会被判处死刑,但是警方一旦揪住不放,恐怕会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更多的人来。 换句话说,就是如果我们的计划成功了,那么从时间推算,我还在黄肠题凑里面跟林沧海以及鼻大炮开棺的时候石静霞就怀孕了。 说实话,这有点超出了我的认知,甚至觉得黎芸是在信口开河,满嘴跑火车。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那时候我们根本没有做那种事情啊?”我吃惊的问道。 黎芸淡然一笑,解释道:“这个嘛,你不懂,这是按时间推算出来的。” 我确实不懂,可是我不傻啊,我祖上八代都是农民,种地我知道,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就认为这还没播撒希望的种子,说什么也不可能生根发芽啊。 “你,你没骗我?” “小屁孩,你觉得姐有必要跟你开这种玩笑吗?” 我无语了。 各位看官,不知大家有没有印象,我之前说过,石静霞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在这个时候,以这样一种方式。 黎芸又问了一遍刚才那个问题:“小静到底哪天来例假?” 我想了想说:“不太清楚,应该是每月十号吧,因为那几天……” 我瞟了一眼黎芸,没好意思把话说完。 黎芸追问道:“别应该,事关重大,我要确定时间。” “这个?”我皱起眉头思索片刻说,“我们这一行没白没黑,生活很不规律,有时候时间不确定,所以我也无法给你确定答复。” “呃,这样啊?” 闻言,黎芸长出一口气,靠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272章 一件寿衣 我有些着急:“黎姐,是不是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片刻之后,黎芸盯着我的眼睛,说了一句话。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只能试一试了。” 我点了点头。 黎芸掰着手指自言自语,好像在算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她说:“按照十号来算的话,如果是本月下旬怀孕,那么算下来小静的怀孕日期就是在被捕以后,这样不行,所以……” “所以为了做到天衣无缝,只能让她尽快怀孕,今天是三号,也就是说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就只有四五天。” 不得不说,作为一名律师,黎芸心思之缜密,考虑之周全,的确让人刮目相看。 但是,我一直有些云里雾里,这玩意学问也太大了。 本来以为,只要按照计划按部就班,把石静霞捞出来应该问题不大,可这个不确定性的出现,让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最后,所有的关键都集中到一个问题上,那就是如何才能把我的“种子”顺利送进铜墙铁壁一般密不透风的看守所。 林沧海,这件事只有他能办到。 回去的路上,天寒地冻,我快步走着,冷风拂面,心潮澎湃。 身后,鼻大炮小跑了几步追上来,冻得直流清鼻涕。 “哥,咱打个出租车吧。” 我没说话,他也没有再提,走一段就小跑两步,就这样跟着我。 突然,鼻大炮不知想起了什么,跑到我前面,侧目看向了我。 “哥,阿黎不简单啊。” 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让人有些不明就里。 “是啊,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 “不对,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她的真实身份可能不是律师。” 我停下脚步:“那是什么?” 鼻大炮前后左右看了看,一本正经的说:“我严重怀疑黎芸的真实身份是一个巫师?” “巫师?”我瞠目结舌。 鼻大炮重重点头:“对,没错,就是巫师。” 我强压怒火,挤出一丝笑容:“骑没骑扫帚?” “没有,你说的那是外国巫师,中国巫师不骑扫帚。” “滚你妈蛋。” 我是哭笑不得,骂了一句,继续大步向前。 鼻大炮又小跑几步追了上来。 “绝了,哥,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我亲眼看见的。” 我没搭理这货。 鼻大炮兀自说着:“你们刚才谈事情,我不回避了吗,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听了这话,我隐约就感觉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了。 于是,再次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了鼻大炮。 他擤了一把鼻涕,用手掌跟左右一擦,吸了吸鼻子。 “我到阳台上抽烟,结果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别卖关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鼻大炮放慢语速,神情不由变得紧张起来。 “我看见,我看见黎姐家的阳台上有一件,有一件寿衣。” 寒风吹过,鼻大炮说罢,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惊闻此言,我也是惊愕万分。 “你确定吗?” “哥,你怎么跟中央电视台三星智力快车的主持人一样,总问这种问题呢。” 鼻大炮重重的点头说道:“确定,当时我还特意多看了几眼,千真万确,而且……” “而且连一个褶子都没有,旁边还放着电熨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一定很在意那件寿衣。” “那也不一定就是她穿的啊?” “哥啊,这关中一带棺材有事先准备的,可是没有人提前往家里放寿衣啊。” 这话不假,关中地区,有的人会提前很多年为自己准备寿材,而且还要躺进去试一下尺寸。 可是根本没人会提前准备寿衣,都是人死之后去纸扎店或者棺材铺现采购的。 我们干的是支锅的行当,别说寿衣了,死人都司空见惯了,就连千年古尸都曾亲眼目睹。 可是,这是在黎芸家里,怎么会出现一件寿衣呢? 眼前浮现她的音容笑貌,我不敢往深了去想,因为寿衣的出现,无论是哪种可能结果都可能令人大跌眼镜。 想了想,我对鼻大炮说:“管她呢,咱们和她黎姐是合作关系,等事情了结之后,她走她的阳关道,咱走咱的独木桥,两不相干。” 鼻大炮点了点头:“嗯,哥,你说得对,不过我觉得这个女人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还是堤防着点吧。” 走到博通堂门口,凌晨的钟声准时响起,缥缈而幽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哥,你回吧,我就不进去了。” “没事,估计林老都睡了,再说这都后半夜了,明天再回去吧。” “算了吧,省得某些人阴阳怪气,我听着别扭。” 阴阳怪气的发了句牢骚,鼻大炮接着说:“不说了,我走了,估计红姐把被窝都给我暖热了。” 我摇了摇头:“既然这样,你走吧,要有节制,注意身体。” 鼻大炮大手一挥,转身走了。 回到博通堂以后,林沧海已经洗漱完毕,但尚未就寝入睡。 林沧海穿了一身黑白格子的珊瑚绒睡衣,很厚,像一个笼子,把他关了起来。 此刻,他在宴客厅里独自喝茶,这是他的爱好,心里有事情总会一个人独自在深夜品茶冥想。 我直接在对面坐了下来,林沧海端起茶杯给我倒了一杯热茶。 “光廷,外面冷,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说了声谢谢,但却没心情喝茶,当下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林老,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如何把我的精……如何把我的种子顺利送到小静手上。” 我盯着林沧海继续说道:“你人脉资源广大,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做到,林老,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小静。” 林沧海也很惊讶,我会剑走偏锋,想了这么一个办法。 他没有直接给我答复,而是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望着外面寂静的夜空。 西京城已沉沉睡去,灯火灿若星河。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之许久没有说话,似乎有所顾虑。 “林老。” 我站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 林沧海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对我说:“专案组铁桶一个,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实不相瞒,我已经跟一位神秘人物搭上线了,如果昨天你跟我说这话,或许还有转机,但是今天……” 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林沧海换了一种说法:“根据可靠消息,由于工作调动原因,那位神秘人物已于今天调离专案组,这条线就断了。” 闻言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顿时有种坠落万丈深渊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每到关键时候总是会横生枝节。” 第273章 幕后大佬 林沧海拍了拍我的肩膀:“干咱们这一行的,免不了会面对生离死别,别太伤心了。” “不。” 我甩落了林沧海的手:“我和小静曾有约定,今生今世都要在一起,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林沧海继续开导我:“小静虽然是个好姑娘,但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尽人事,听天命吧。” 我咬着牙说:“命是自己的,我是不会放弃的。” “光廷,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要面对现实啊。” 我使劲摇着头,不愿接受命运的安排。 林沧海眼见劝说不动我,轻叹一声,独自离开了。 宴客厅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一切都出奇的安静,耳边只有假山上潺潺的流水声,却让这夜更显得寂寥无趣了。 茶水已没有温度,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茶膜,茶色清淡,微微发黄。 “小静,我发誓,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端起茶杯,我一饮而尽。 突然,一股难以忍受的苦涩冲击着我的味蕾。 “怎么这么苦啊。” 放下茶杯,我抹了抹嘴,盯着茶壶一看,原来里面泡的是苦丁茶。 我想起了在甘肃的时候,邵玉婷约我在深夜茶馆喝茶议事的情景。 不过,想不通的是林沧海向来只喝茉莉和陕青,从来不喝苦丁茶的,怎么突然破了例呢。 在我的印象里,依稀记得刚刚加入伙爷会之时,林沧海给我们讲过这样一段话。 支锅是个风险极高的行业,经常会遇到各种险境,所以一定要掌握一些必须的野外生存本领,因为只有活着才是头等大事。 食物消耗殆尽之后,就面临着要吃一些很可能连名字都叫不上的东西,包括动物和植物。 但是如何区分有毒没毒呢? 林沧海告诉我们,动植物都一样,在演变进化的过程中总是趋向于有利于保护自身的方向。 当然,人也一样,因为毕竟也是动物嘛,有的人甚至还不如动物呢。 所以,区分什么东西能吃还是不能吃,最简单、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依靠味蕾。 如果吃了什么东西,味蕾上难以接受,比如说苦,那么多半这东西对人体有害。 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林沧海从来不喝苦丁茶,也不吃苦瓜。 当然,可能有杠精说那药还是苦的呢,总不至于生病了连药也不吃吧? 我只能用林沧海骂鼻大炮的话回敬一句:pi,赶紧pi死远,看见你就泼烦。 言归正传,我也没有多想,起身离开之时,走动的步伐带起一阵微风,把一张纸从茶台底下带了出来。 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张购买茶叶的发票,而且福宝阁茶楼出具的。 福宝阁茶楼,在德福巷66号,是一家以中华传统名茶、特色陕菜及传统陕派相声经营为主的一家五星级茶楼。 据说福宝阁装修风格起源于北京的老舍,但是比老舍好,全部实木家具,茶楼内还包含相声以及老腔等演出。 现在,福宝阁已经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旅游景点,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去打卡一下。 我把发票重新放回去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精美的礼盒,里面装的正是原产自海南五指山的苦丁茶。 里面竟然还有一张中国建设银行的银行卡。 此时,我萌生了一个想法。 很明显,这苦丁茶和银行卡应该是用来打点关节的,但不知什么原因没有送出去,结果林沧海就自己享用了。 “难道?” 我想起刚才林沧海说过的话,他说那个神秘人物因为工作关系调走了。 “难道这东西就是送给那个神秘人物的?” “不对啊!” 转念一想,我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像林沧海这样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好不容易搭上了这条线,就算对方要调走,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将拉拢对方的机会。 因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谁会求谁帮忙。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那个神秘人物出国了,只要他不从这个地球上消失,那么林沧海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对方拉下水。 “对了,礼物不是送给神秘人物的,而是,而是送给另一个人的。” 我敲了敲脑袋:“到底怎么回事?” 仔细一想,豁然开朗。 真相应该是林沧海通过这个神秘人物牵线搭桥,联系到了另一个幕后大佬,而这个人一定在案件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作用,甚至能够左右案件进展。 林沧海准备了一份大礼送给对方,但天不遂人愿,就在这关键时刻神秘人物调走了,林沧海也没能与幕后大佬见面。 以上都是我个人分析,后来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这个幕后大佬究竟是谁呢?” 翌日清晨。 “光廷,你昨晚没走?”林沧海吃惊的问道。 我从沙发上起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林老,告诉我,那个幕后大佬是谁?” “幕后大佬?” 林沧海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道:“你说的是那位神秘人物啊,不是跟你说了吗,他已经调走了。” “不是这个人。” “不是这个人,那你说的是谁?”林沧海皱着眉头问道。 我将礼盒拿了出来:“茶叶,银行卡,你准备送给谁?” 林沧海一拍脑门:“你说他啊?” “对,就是这个人,我有种强烈的预感,只要能拿下他,小静的事情就好办了。” “光廷,真是后生可畏啊,没想到你竟然能猜到这一步,不错,祖爷的后人果然不会让人失望。” 我苦笑一声:“就别捧杀我了,时间紧迫,快告诉我那个人姓甚名谁?” “坐。” 林沧海不紧不慢,率先坐了下来。我耐着性子,坐在了对面。 他双手十指交叉,两根大拇指相互绕着圈。 “光廷啊,不瞒你说,香火准备好了,但是找不到烧香拜佛的庙门啊。” 我震惊道:“就连你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吗?” 林沧海点点头:“我们从未谋面,那位神秘人物对此人也是不愿多说一个字,可以肯定此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甚至……” 林沧海没说完,但我知道他的意思,此人很可能触及到了权力的核心。 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如泡影破灭,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林沧海突然“嘶”了一声。 我紧紧盯着他,问道:“怎么了?” 只听林沧海说道:“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来。” 第274章 上了船就别想下来了 “林老,快说,什么事?” 林沧海说:“我与那位神秘人物在福宝阁茶楼议事之时,他给幕后大佬打过一个电话,隐约之中,我听见……” “听见什么了,快说啊。” 林沧海用责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凡事要沉得住气,我听见对方说的好像是甘肃话。” 随即,他又摇摇头继续说道:“声音太小了,我也不太确定。” 虽然不确定,但至少这是一个突破的方向。 “张妈,张妈……”我喊了两声。 张妈正在擦拭桌椅,放下抹布,用围裙擦着手走了过来。 “杜先生,有事吗?” “哎呀,都说了不要叫我杜先生,叫我光廷就行。” “知道了,杜先生。” “行行行,随你吧。” 我大手一挥:“张妈,我问你,电脑修好了吗?” 张妈有些慌了,忙说:“我节前就找人看过了,说是主板烧了,要节后才能来修,这都4号了,也没见来,一会干完活我再去催催。” “没事了,你去忙吧。” 打发走了张妈,我对林沧海说:“林老,我出去一下。” 记得之前鼻大炮说过,他给红姐买了一台电脑,追剧打发时间。 我拨通了鼻大炮的电话。 “大炮,在哪呢?” “啊~”鼻大炮打了个哈欠,“哥啊,这么早有事吗?” “我去找你,等着我。”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准备开着我心爱的小奥拓去鼻大炮租住的小区。 打开车门,却看到了副驾驶座位上贴着的“老婆专用座位”的贴纸,心头一酸。 很快,就到了地方。 鼻大炮穿着一双脏兮兮的棉拖鞋给我开了门。 “红姐呢?”我四下看了看问道。 鼻大炮指了指房间门:“她呀,以前养成的习惯,晚上不睡,早上不起,还没起呢。” “行,那我轻点,电脑在哪,给我用一下。” “在房间呢,我去给你拿。”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房门开了,红姐穿着红色的睡衣,无意中我瞟见她没穿内衣,急忙把目光移开。 不要问我怎么看见的,因为问题太突出了,那真是丝袜里面装钉子,都尖出头了。 “杜哥,你来了。” “啊,红姐早。” 红姐倒也开朗,用手当梳子,理了理凌乱的长发说:“我叫你哥,你叫我姐,回头咱们好好捋一捋,到底谁大?” 鼻大炮说:“绝了,这还用论吗,红姐是我的女人,当然得叫哥了。” “得得得,爱怎么叫怎么叫吧,电脑给我用一下。” 进了房间一看,额滴神啊,简直就跟战场一样。 夜袭珍珠港美人受惊,两颗原子弹日德投降。 这可真是比两位历史老师的“二次大战”还要惨烈啊。 电脑没有关机,我动了动鼠标,屏幕亮了起来。 “额的神啊!” 我当时就叫出了声,画面是爱情动作片,中间一个圆圈,里面一个三角,这是暂停了啊。 关键在这时候,电脑发出了“滴”的一声,是迅雷下载完成的提示音。 我也是手贱,鬼使神差的打开了迅雷,好家伙,下载进度不一的电影满屏幕都是。 正在以每秒十几kb的速度缓慢下载着。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几年后出现的快播之所以能够在每一台电脑屏幕上占据一席之地,绝对不是巧合。 毫不夸张的说,那是一次行业的历史性进步。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狗日的。 “那个,杜哥,你别关啊,资源很难找的。” 我回头看向红姐,木讷的说道:“啊?哦。” 记得那时候百度搜索刚刚出现也就两三年时间,对用户的搜索内容没有多少限制,随心所欲搜什么都可以。 我打开百度搜索,用abc输入法输入自己想要搜索的词条。 结果你猜怎么着,下面推荐的全是一些少儿不宜的词语,各种番号应有尽有。 我回头看向鼻大炮,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你牛批,专门买个电脑干这事。” 鼻大炮不以为然:“用不用?绝了,白吃枣还嫌核大。” 我指着电脑屏幕说:“下载任务太多了,正在加载中。” 须臾,页面弹出,上面是一些关键人物的简历介绍,在这里我就不说名字了,要不然估计要被请去喝茶了。 之所以一直用神秘人物和幕后大佬来代替这两个人的身份,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 很快,还真就找到了一个祖籍甘肃的人。 从网上的各方面信息来看,我猜测此人很有可能就是林沧海口中所说的幕后大佬。 不过,我也不敢确定,但我想到了一个人。 邵玉婷! “行了,你俩继续嗨皮吧,我走了。”清除了搜索记录,我对鼻大炮说。 这时,红姐从洗手间探出头来,满脸都是洗面奶的泡沫,寡白寡白的,跟鬼一样,吓了我一大跳。 “杜哥,别着急走啊,我下厨做几个菜,咱们喝点。” 我婉言谢绝道:“改天吧,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请你们,咱们去钟楼大酒店搓一顿。” 鼻大炮说:“那行,就这么说定了。” 来到楼下,坐在车里拨通了邵玉婷的电话。 一阵等待之后,电话接通了。 “光廷?是你吗?” 电话那边,她的声音有些激动,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给她打电话。 “是我,陈太太。” 此言一出,我就有些后悔,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你怎么还是那么生分?突然打电话有事吗?”邵玉婷的声音明显没有了刚才的热情。 我也没有解释,免得越描越黑,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她认不认识那个人。 邵玉婷沉默了。 一分钟后,我看了看手机,问道:“你在听吗?” “我在。” 略一停顿,她接着说:“光廷,还记得上次在大秦食府的定江山,我曾给你吐露心扉吗?” 我警惕的回了一句:“嗯,记得。” 邵玉婷说:“或许这就是天意,我现在还是一个人,不如……” “别说了,我们两个不可能的,你不想帮忙就算了,有缘再见吧。” 我正要挂断电话,就听邵玉婷忙说道:“等等。” “还有事吗?” “你说的那个人我还真认识。” 邵玉婷说前些年与此人有过合作,双方各取所需,取得了双赢的结果。 后来,此人官做大了,调任西京城以后,双方联系就少了。 “还能搭上线吗?” “那当然了,光廷,你不懂,这是条船,只要上船了,永远别想下来。” 第275章 张玲被追杀 邵玉婷说这是一条船,还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不过,我认为这不仅是一条船,而且是一艘只有单程船票的巨型邮轮。 船上的人提心吊胆,船外的人心之向往。 “真是太好了,你一定要帮我,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大喜过望,没注意按了一下汽车喇叭,吓得一个流浪狗脚下打滑,夹着尾巴逃跑了。 可没想到邵玉婷接下来的话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光廷,明人不说暗话,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隐隐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试探着问道:“什么,什么条件?” “呵呵,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邵玉婷这话有点轻佻,她似乎得偿所愿的长出一口气继续说道:“哎呀,至于什么条件,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不过你的先答应我才行。” 此时,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别无他法硬着头皮说道:“好,只要能救小静,别说一件,就是十件,一百件,我也答应你。” 我想了想:“玉婷姐,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啧啧啧,小静叫的这么亲热,到我这里就生疏了吗?” “没有,我……” “不用解释,你把姐字去掉再叫一声。” 我他妈当时脸上滚烫滚烫的,想我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一个女人调戏,还让我叫一声。 使劲搓了搓脸,我说道:“玉,玉婷。” “哎,我听见了,呵呵呵。” 邵玉婷拉着长音答应了一声,开心的笑了,我却有种被扒光衣服游街示众的感觉。 “光廷,此事事关重大,今天我把集团的事情处理一下,明天亲自去西京城一趟。” 放下电话,我发动车子,把心爱的小奥拓从车位倒出来。 猛然从后视镜里看见一个绝色美女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脚蹬一双高跟皮靴从对面的酒店走了出来。 这气质,这身材样貌,那除了我的玲姐还有谁? 拉上手刹,打开车门,一只脚踩在外面,我招了招手。 “喂,玲姐。” 张玲往这边看了一眼,但却没有理我,径直开车走了。 “奇怪,明明看见我了,怎么装作不认识了呢?” 嘀咕了一句,回想起这段日子以来,石静霞的事情搞得我焦头烂额,还真没注意张玲的行踪。 正纳闷之间,酒店里面匆匆走出来一个身板笔直,身高一米八左右,穿着短款皮夹克的中年男人。 此人看起来十分精神,朝着张玲消失的方向张望了一下,随即弯腰进了一辆桑塔纳。 就在他弯腰上车的瞬间,我看见他的腰间寒光一闪,好像别着一把手枪。 刺耳的刹车声之后,男人一把方向,车子冲下马路牙子,颠了两下。 “玲姐有危险。” 见状,我倒吸一口凉气,急忙驱车跟了上去。 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拨通了张玲的电话号码。 “快接电话啊,怎么不接电话呢,真是急死人了。” 一连打了好几个,一直没有人接。 追了一会儿,我看见了张玲的车子,正在等红灯。 不巧的是,早晨堵车比较严重,我堵在后面,另外两辆车子在前面,距离很近。 一个红灯他们可以过去,我却过不去,张玲又不接电话,如果一旦跟丢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交通广播播放的正好是一档点歌节目,好像叫做“好心情每一天”还是什么,记不太清了。 我灵机一动,把电话打了过去。 “我要点歌。” 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一位先生啊,请问……” 我打断道:“别废话,给张玲女士点一首温兆伦说谎。” “好的,先生,请问你想对她说点什么呢?” “玲姐,如果你听到这首歌,请左拐,我在西安外事学院门口的夜市摊等你,不见不散。” “好的,马上为您安排播放,祝你们的爱情早日修成正果。” 撂下电话,我骂了一句:妈的,这也太八卦了。 随即,我就死死的盯着前方的车辆。因为这是一个弯道,所以我能看见前方的两辆车。 “玲姐,你可一定要听广播啊,上天保佑。” 几秒钟后,广播里响起了温兆伦的歌曲:说谎。 “……看着你慢慢从身边路过,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感伤……” 这首歌特别好听,歌词也很应景,感兴趣的老铁可以去听一下。 突然,张玲的车亮起了双闪,闪了几下之后又转成了左转转向灯。 “太好了,玲姐听见了。” 我停的位置旁边就是一个单独的人行道,可以拐到对向车道上。 于是,往后倒了倒,后面的车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是按喇叭,又是用远光灯闪我。 车小好掉头,我一把方向拐到了对向车道上。 侧目一看,那个司机指着我骂了一句,我没听清楚。 很快,我就到了西安外事学院附近,这里是西部大开发的主战场,到处都是建筑工地,附近还有一所大学。 如此一来,各种卖小吃的就汇聚于此,还有摩的司机,人力三轮车等等,横七竖八的停放着。 虽有些稍显凌乱,但是烟火味十足。 停好车子,我拉开手套箱,把匕首藏到袖筒里,就匆匆下了车。 从刚才堵车那个路口过来的话,这里是必经之路,我就蹲在路边,盯着过往的车子。 约莫三分钟后,张玲的车子就缓缓开了过来。 “玲姐,你怎么不接电话呢,急死我了。” “昨天手机进水了,出了点问题,还没来得及换呢,光廷,怎么了?” “你被人跟踪了,而且,对方手里有枪。” 我把那个男人的体貌特征大概说了一下,张玲的脸色变为震惊,然后又是愤怒。 “竟然是他。” “玲姐,快,估计那人也快来了,你快走。” 张玲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少有的阴冷,冷声说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想杀我,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我问道:“你要干什么?” 张玲说:“这样,我往前走,他一定会跟上来,你躲在暗处,伺机行动,将他给绑了。” “行,玲姐,我听你的。” 四下一看,张玲指着不远处说道:“看那边有一个六层楼的民居,就去那里。” 看的出来,那原本是一幢三层小楼,为了多套补贴,又用12墙加盖到了六层。 前面说过,12墙就是一块砖的厚度,十分危险。 不过,为了金钱,人会变得越来越疯狂,而且家家户户都这样。 计议已定,张玲立刻就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第276章 反杀 看了一下时间,早上八点刚过,吃饭的人不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香风辣雨。 当时的水煎包一毛钱一个,皮薄馅大,特别好吃,我要了一块钱的,一共十个,用塑料袋拎着蹲在路边吃了起来。 刚吃了三个,那个人就出现了,他右手掖在左胳膊下,手里肯定握着枪,一脸肃杀走了过来。 我本能的往人群里看了看,正巧张玲也看了过来,我冲她点了点头,张玲随即向前走去。 “大爷,包子你吃吧。” 我把剩下的水煎包放在人力三轮车的座位上。 “小伙子,你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男人已经发现了张玲,脚下加快了步伐。 我当下跟了上去。 根据事先约定,张玲进了一个叫做西辛庄的城中村。 这里是拆迁村,人已经搬走了,拆迁也如火如荼进行着,已经拆了一半了。 张玲进入不久,男人挤出人群,快步追杀而去。 我抄小路,从一处破损的墙体处进入了西辛庄。 刚一进去,好家伙,差点一脚踩了“地雷”。 满地都是排泄物,特别恶心,墙上还写着小广告,懂得都懂。 吐了口唾沫,一脚深一脚浅的越了过去。 绕过几栋民居,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我急忙握紧匕首躲了起来。 “光廷,光廷。” 是张玲的声音,她压低声音,气声喊着我的名字。 “玲姐,这里。”我探出头招了招手。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传来了脚踩地面,砖头掉落的声音。 张玲紧张的往后看了看说:“来了,他来了。” “快,上楼,这里交给我。” “光廷,他手里有枪。” “别废话,快点。” 脚步声已经清晰可见了。 我推了一把张玲:“上去,快。” “那你小心点。” 张玲光亮如新的黑色皮靴上面沾满了泥土,脚尖的皮面也踢破了,一拐一拐的上了楼。火山文学 我刚刚躲起来,那个男人就走了进来。 屏气凝神,四指微动,我紧紧的握紧了匕首。 “狗日的,白吃不给钱,提上裤子不认人不说,还想杀人灭口,人渣,老子先给你来一攮子再说。” 突然,楼上传来了一阵响动。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阵阴风呼啸而过,男人一步一丈,已经顺着楼梯上去了。 我暗暗咋舌,动作如此之快,看来也是个练家子。 “坏了。” 来不及多想,我也蹑手蹑脚溜了上去。 “阿玲,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 “看在我们有过肌肤之亲的份上,我争取一枪打死你,不会痛苦的。” “张玲,出来。” 等了片刻,没有人回话。 男人又开始了激将法,但是张玲混迹江湖多年,也不是浪得虚名,就是不言不语。 男人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阿玲,说实话,你是我玩过的女人里活最好的一个了。” “我也舍不得啊,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听这个案子的,上面下命令了,我也没办法。” “啧啧啧,那屁股,那奶子,那大长腿,要不咱们在这里来一回鱼水之欢,或许我会放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 狂妄,无耻,得意的笑声在一片废墟中恣意传播。 “畜牲,卑鄙,无耻。” 张玲愤怒的回了一句,声音颤抖,气愤到无以复加。 男人得逞了,他确定了张玲的方位,双手举枪,猫着腰走了过去,动作干净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我心急如焚,真想冲出去将这个衣冠禽兽给捅成马蜂窝,可是对方训练有素,手里还有枪,我若贸然现身,无异于羊入虎口。 “砰,砰。”两声。 枪响了,我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了。 玲姐,玲姐死了! “张玲,给老子出来。” 不知为何,男人莫名的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显得有点焦躁不安。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大惑不解之时,毫无征兆的就感觉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 “玲姐,你没死!” 张玲捂住我的嘴:“嘘,别说话。” 我是又惊又喜,心说玲姐你也太厉害了,这简直跟变魔术一样。 “张玲,你跑不掉的,乖乖出来受死吧。”男人又喊了一句。 张玲探出头看了一眼,对我说:“光廷,我把他引过来,这次不能再错失良机了。” 我咬着牙,重重的点了点头。 张玲踮起脚尖走到了对面,我这才发现她只穿着袜子,没穿鞋。 她捡起一块砖头使劲砸在了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 立刻,脚步声就越来越近,还剩五六阶楼梯之时,男人直接跳了下来,如天神降临。 “看你往哪里躲?” 张玲躲无可躲,缓缓走了出来。 不知为何,关键时候男人竟然收起了枪,十指交叉活动起了手腕。 “阿玲,我答应过你,会给你留个全尸。” “亲爱的,听话,快点过来,我力气很大,不会痛苦的。” 张玲面无表情,像被施了魔咒一样,又像是认命一般,垂着双手,双脚踩在破砖烂瓦上,缓缓走了过去。 男人慢慢抬起双手掐住了张玲的脖子。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时男人已经放松警惕,我猝起发难,猛然冲杀出去,用匕首狠狠的扎向了对方后腰处。 可是没想到,此人反应十分迅速,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吃惊的盯着我,一秒钟之后,变成愤怒,然后抬起一脚,直接踹在我的肚子上,将我踹出去好几米远,匕首也掉落到楼下去了。 “他妈的,老子一枪毙了你。” 完了,我心说这回算是驴尥子上挂镰刀,彻底没戏了。 就在他掏枪之时,张玲随手捡起地上一截电线,死死的勒住了他的脖子。 “光廷,快。” 我当时也是急了,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如饿虎扑食一样扑了上去,和张玲一起使劲勒紧电线。 男人还想奋力挣扎,无奈喘不上气,脸憋的跟一个紫茄子似的。 “嘎吱吱。” 电线不断收缩,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 男人终于倒在地上,不停的挣扎,双腿乱蹬。 “畜牲,去死吧。” 张玲咬着牙,用脚蹬踹着男人的脑袋,贝齿紧咬,拼命用劲。 就这样,在我们两个的混合夹击之下,男人终于一动不动了。 张玲的手也被电线勒破了,但她仍旧不愿意放手。 我从未见过张玲如眼前这般疯狂和凶残,甚至让人有些害怕。 我喘着粗气说:“玲姐,人死了。” 第277章 邵玉婷来了 听闻此言,张玲竟然“哇”的一声哭了,泪水决堤而出,多少年的委屈与屈辱在这一刻都化为滚烫的泪水。 这个女人,我的玲姐,这些年她太不容易了。 我轻轻将她揽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 “玲姐,别哭了,都过去了。” 张玲擦干眼泪,拉起我的手:“走,收拾现场,带上尸体,赶快离开这里。” 不远处机器轰鸣,洒水车喷洒出粗壮的水柱,用来给拆迁扬起的灰尘降尘。 我和张玲奋力将尸体拉了起来,一人将男人的一条胳膊搭在肩膀上,绕道墙根底下的,把尸体藏进了绿化带中。 “光廷,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开车。” 尸体被塞进后备箱以后,张玲驱车一路向西,车子出了西京城,到了一处荒凉之地。 路边是一个大型的填埋场,建筑垃圾都倾倒在了这里,是一个抛尸的好地方。 前后左右一看没有人,车子停在了路边,七手八脚的把尸体搬了出来,扔进了填埋场里面,又做了一下简单的伪装,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走吧,玲姐,一会渣土车就来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的。” “上车。” 后来,张玲给我讲了一些事情,让我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首先,她深知自己时刻处在危险中,所以就提前留了一个心眼,对男人说如果他想杀自己,就留个全尸。 所以,男人最后收起了手枪,给最后的反转埋下了伏笔。 另外,一开始男人用激将法没有成功,就开始对张玲进行人身攻击,张玲便将计就计,把皮靴脱了,故意露出鞋尖在外面,以此来吸引男人的注意力,她成功了。 对方上当以后,注意力被皮靴吸引,张玲趁机脱身找到了我。 “玲姐,那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追杀你?” 张玲看着我,怅然道:“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不相信我?” “没有。” “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光廷,别问了,就是死我也不会说的。” 这是张玲第二次对我态度如此坚定的隐瞒了一件事情,记得第一次还是在榆林,我问她关于爷爷砸锅的事情。 如今她又是这样的态度,不免让我心里多想了一下。 我侧目看向张玲,问道:“玲姐,你想通过自己的办法把小静捞出来。” “别问了,你只要记住一句话,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张玲的目光有些躲闪,很明显内心有事。 她既然不想说,我知道以她的性格,再苦苦相逼也是徒劳无功。 第二天,吃中午饭的时候,邵玉婷果然来了。 我们约在了福宝阁茶楼见面。 车门打开,她走下车,妆容精致,穿着驼色的羊绒大衣,脚上穿着切尔西中筒皮靴,甩动着一头大波浪卷发向我款款走来。 几个月不见,她还是那么漂亮。 “光廷,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自己开车来的?” “对啊,集团现在急缺人手,我哥和花子都走不开。” 说着,她语气一变,有些负气的说道:“怎么,我这么大老远来了,不欢迎吗?” “没有,没有,邵……” 话没说完,邵玉婷用纤纤玉指指着我:“哎,你叫我什么?” “玉婷,我哪能不欢迎你啊,说实话,昨天晚上我都没睡好,就想快点见到你。” “你真的这么想我?” 邵玉婷满怀期待盯着我,像个希望被爱的小姑娘一样问道,我当下有些慌了,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想歪了。 我急忙岔开话题:“外面冷,走,进去说。” 福宝阁茶楼二楼的vip包间里面,坐定之后,茶水很快就上来了。 我说道:“是你最爱的苦丁茶,尝尝。” “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挺心细的。”她用眼睛瞟了我一眼,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言归正传,你真的能跟哪位幕后大佬搭上话?” “看你这话说的,那是当然了。” 其实,对于邵玉婷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 因为早在甘肃陈蛤蟆刚死之时,邵玉婷竟然能够控制媒体,我当时就震惊不已。 几盏热茶下肚,邵玉婷的脸色红润起来,更加的迷人了。 我觉得她就想盛开正艳的牡丹,端庄,大气,高傲。 放下茶杯,邵玉婷起身说道:“行了,茶也喝了,我该去拜会一下这位老朋友了。” “玉婷,等等。”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这里是一百万,你拿着打点用,如果不够你跟我说。” 她瞟了一眼我手中的银行卡,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拿回去,我不要。” “豇豆一行,茄子一行,一码归一码,这钱你必须得拿。” 我把银行卡塞到了她手里,她的手依旧很凉,就像我在定江山第一次跟她握手时一样。 我握住她手的那一刻,邵玉婷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随即就恢复了平静。 “你忘了,我还欠你两千万呢?这次我把合同也带来了,名下两家公司归你,等把小静捞出来,咱们就办一下交接手续。” “这?” 邵玉婷凑到我耳边,吐气如兰:“等我的好消息。” 随即,一阵脚步声远去,她走了。 几米之后,停下脚步,转身提醒我说:“别忘了,你答应过会答应我一个条件的。” 这话听着有些绕嘴,但我却隐隐觉得她其实早就笃定了那个所谓的条件。 整整一天,我再也没有接到过邵玉婷的电话。 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个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双手使劲攥着手机,手心都出汗了。 天很快黑了下来,窗外的灯火逐渐亮起,我对内心也被熊熊大火吞噬,煎熬难耐。 “怎么回事?” “难道玉婷此行并不顺利?” 平时我几乎不抽烟,但这段时间以来糟心事太多,就添了个抽烟的毛病。 拿起烟盒一看,空了。 穿上外套,我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包烟,蹲在路边一根接一根的抽了起来,呛得我连连咳嗽。 大概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叼着烟,眯着眼一看,是邵玉婷打来的,赶紧吐掉剩下的半支烟,接了起来。 “情况怎么样?” “光廷,呕,你,你来,来钟楼大酒店接,接我一趟。” 第278章 事办成了 “行,马上来。” 撂下电话,我起身迈步就走,可能是蹲的时间太长了,也可能是抽烟抽的脑袋发晕,一下子起猛了,顿时就感觉天旋地转。 “哎呀,臭流氓,你撞我胸了。” “啪”的一声,一个女人捂着胸口扇了我一巴掌。 “对不起,我身上就这么多钱了,你拿去买点海南椰汁,从小喝到大。” 大概二百多块钱的现金,我一把全部塞给了对方,匆忙离去。 此时正是寒冬腊月,晚上十点多,街道上人已经不多了,小奥拓刚刚拐过去,车灯就照见了蹲在路边的邵玉婷。 走过去一看,好家伙,吐了一地。 “喝这么多,没事吧?” “没,没事。” 我搀着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邵玉婷突然一把甩开了我的手,摇摇晃晃的指着我。 “你一点也不关心我,从来没有在乎过我,对吗?” 我愣了一下,赶忙说道:“没有。” “骗人,你只在乎小静,却把的一片真情置之不顾。” “你喝多了,走,我带你回去。” “放开我,你是我什么人?你说啊。” 夜里本来就清静,她这一闹,立刻引起了围观,就连正在垃圾桶捡吃食的流浪狗都忘了过来。 “玉婷,别这样,跟我回去。” “我是个多余的人。”她苦笑一声,擦了擦嘴角,倔强的昂起头,“好无趣啊,人生……呕。” 好家伙,话没说完,又吐了,差点撞树上了。 吃瓜群众不明就里,议论纷纷,吵嚷着要报警,我一看不能拖下去了,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于是,直接把邵玉婷扛到了肩膀上。 “放开我。” 我拍了拍她的屁股:“安静点,别闹。” 打开车门,将邵玉婷扔了进去。 本来想回博通堂的,可林沧海为人处事谨小慎微,邵玉婷作为一个外人,留宿博通堂多有不便,确实不妥。 路过一家商务酒店,我把车停了下来。 邵玉婷烂醉如泥,我也放心不下,于是就定了一间套房。 她住里面,我睡外面,一来可以照顾到她,二来也避免了尴尬。 拧了一个热毛巾,替她擦了擦脸,然后脱鞋脱袜,盖上被子。 折腾完之后,凌晨的钟声就响起来了。 邵玉婷睡的很安静,但她还是皱着眉头。 我叹了口气,外表风光的她也有些不为人道的难处,摇了摇头,轻轻关上房门。火山文学 我打了个哈欠,都没有洗漱,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 夜半时分,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石静霞不见了,我拼了命的满世界去找,到了一片荒漠之中。 远处天地相接,白茫茫一片,周遭全是一人高的芦苇荡,风吹过,“沙沙”作响。 实在没有了力气,我躺了下来。 就在这时,草丛里发出一阵急促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同时带起了一阵阴风,向我刮了过来。 好像有东西冲我爬了过来。 侧目一看,顿时头皮都麻了,竟然是一条巨蟒。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电光火石之间我就被巨蟒死死的缠住了身体。 它的力量很大,大到无法想象,我拼命挣扎,最终却是徒劳无功。 蛇的身体有点像弹簧,缠住人之后,一开始并不紧,但随着关节的收缩,越来越近。 我甚至能够听见关节收缩发出的声音。 “嘎吱吱,嘎吱吱。”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条巨蟒居然说话了。 “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别做无谓的反抗了,把你交给我吧。” 震惊之余,努力镇定心神,瞪大眼睛一看,可把我吓了个半死。 巨蟒竟然是,竟然是人头蛇身。 她,她是邵玉婷! “啊!” 一声惊叫,我从噩梦中醒来,出了滚身的冷汗。 然而,梦境终究变成了现实。 不知什么时候,邵玉婷竟然出现在了我的床上,真的就跟一条蛇精一样淹没了我,把我裤子都扒了。 她赤身裸体,一丝不挂,我他妈竟也支楞起来了。 “玉婷,你干什……” 话没说完,我双眼瞪圆,邵玉婷用她的红唇堵住了我的嘴,一股酒味刺激着我的嗅觉。 努力想把她推开,但没想到女人三十如虎,邵玉婷力气很大,死死的把我压在身子底下。 我就跟那不愿吃药的小孩一样,不停的甩动着脑袋。 “别,别这样,快起来。” “光廷,我的条件就是你,哪怕只有一晚,哪怕只有一次,我也知足了。” “不行,不可以。” “我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得到你的心了,那就今晚就把你的人交给我吧。” 几番挣扎,邵玉婷的兴致终于在我的不断抗争之下逐渐冷却下来。 她翻身下床,穿上睡衣,一边系着腰带一边问道:“我究竟哪里配不上你?” 我吞吞吐吐的说:“你是个好女人,但我已心有所属。” “你,真的没有对我心动过吗?” 邵玉婷盯着我,她的眼神热切而又期盼,我不敢与她对视,脑海里像过电一样回想过往。 之前我说过,她就想盛开正艳牡丹,端庄,大气,高贵又骄傲。 说实话,邵玉婷这样的女人,没法不让人心动。 思来想去,我不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欺骗她,违背了自己的内心,也辜负了她的一片真情,说我动心过,恐怕又要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了。 正焦头烂额之际,我突然想到了西游记里面女儿国那一集,当女儿国国王问及唐僧同样的问题时,唐僧说了四个字。 我抄了一回作业,淡淡说道:“若有来生。” 话音刚落,邵玉婷吸了一下鼻子,她哭了,脸上却带着笑容,那微微皱起的眉稍也舒展开来,那双眼之中的哀愁亦是烟消云散。 那一刻,我的心也痛了一下。 “玉婷,我……” “别说了,我很知足了,小静真幸福,祝福你们。” 长叹一声,她擦去眼角的泪痕,轻松的说道:“幕后大佬已经点头了,你准备东西,明天一早就送进去。” 闻言,我是又惊又喜,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针管,本能的就往洗手间跑,邵玉婷喊住了我。 “找什么急?天还没亮呢,要保证质量。” 我脸一红,笑着挠了挠头。 这回是真的睡不着了,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听着“嚓嚓嚓”秒针走动的声音,一秒一秒的等待着天亮。 邵玉婷也醒酒了,洗了个澡,精心打扮了一番,淡淡的香水味瞬间弥漫在屋子里,依旧是那么美艳动人。 “光廷,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失态了。” “没事,以后咱们就是最好的朋友了。” 邵玉婷点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哥们,一生一起走。” 终于,天亮了。 第279章 当上了老板 邵玉婷看看我,一撇嘴,指向洗手间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挤出一丝般的笑容,走进了洗手间,回头我提醒了一句。 “不许偷看啊。” 邵玉婷摆摆手:“我啥没见过你,赶紧吧。” 也不知为何,采集过程并不顺利,我不能全身心投入,生怕关键时候邵玉婷冲进来把我给咪西了。 “光廷,快点,已经约好了今天放风的时间送进去,要是错过了时辰,恐怕就不好办了。” “哦,知道了,马上。” 一顿操作猛如虎,我浑身战栗,身子一抖,成功了。 用卫生纸把针管包好,小心的交给了邵玉婷。 她接过去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有千斤之重。” “玉婷,你就别笑话我了,告诉小静,我在等她,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哎呦,快别说了,我牙酸倒了,放心吧,话肯定给你带到。” 邵玉婷携带着石静霞最后的救命稻草走了,我却更紧张了。 大概两个小时后,邵玉婷就回来了,告诉我“东西”已经顺利送到了石静霞手上。 听里面的人说一开始石静霞的警惕性很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把我的话带了进去,她才终于放下了戒备心理。 有人可能要问,为什么“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能让石静霞相信。 那是因为在当年,《还珠格格》实在是太火爆了,几乎可以用万人空巷来形容。 记得有一次,我们两个共赴巫山之后,石静霞就滚身香汗的抱着我说了同样的话。 “玉婷,你帮了我的大忙,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若有来生。”邵玉婷莞尔一笑,说了这四个字。 紧接着,她从随身携带的提包里面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我。 “这是什么?” “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定睛一看,顿时就傻眼了。 “麒麟建筑装饰有限公司?天地商砼。” 喃喃自语一番,我吃惊的盯着邵玉婷。 “这是股份转让合同书?” 她微笑着给出了肯定回答。 我惊讶道:“怎么,你玩真的?” “那当然,我答应过你的,宁可失信于天下人,也不会失信于你的。” 略微一顿,她接着说:“上面有详细的资产负债表和所有者权益等财务数据,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吧。” 我看个鸟,那一大串数字,都精确到了小数点后面两位,还有那些表格和专业名词,还没看我脑袋都快要炸了。 “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你还是拿回去吧。” 邵玉婷脸色微变,嗔怪道:“难道你不屑与我为伍?” 我急忙摆手:“没有,没有,千万别这么说。” “那就签字吧。” 传统节目,推三阻四之后,我盛情难却,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我这就当老板了?可我什么也不懂啊。” “不用你懂,也不用你做什么。” 邵玉婷用粉红透明的指甲弹了一下合同书,然后小心的收进手提包里。 “哦,对了,后续可能还有一些手续要办,听我电话吧。” 正值饭点,我想请她吃饭,以尽地主之谊,可是邵玉婷说想去回民街转转,我答应了她。 阳历年刚过不久,到处一片喜气洋洋,我今天也是少有的好心情,感觉神清气爽,人间变得无比美好了。 稍作停留,买完东西,边走边吃。 邵玉婷开心的像个热恋中的小姑娘一样。 一个多小时后,她的手机响了,是邵玉琴打来的。 说是花围脖的建筑公司发生了一起安全事故,正值开年之际,处于特殊敏感时段,各个衙门口对此都高度重视。 “邵经理,之前我已经定下制度,要合法经营,尽量配合有关部门工作,我马上回去。” “嗯,邵总,知道了。” 我好奇道:“你们兄妹都这么称呼对方?” “工作是工作,两码事,我得走了,有机会再见。” 言毕,邵玉婷这便要走,我喊道:“等等。” 她回过头来:“还有事吗?” 我没说话,掏出一张手指递了过去。 “擦擦嘴,跟个小花猫似的。” “你帮我擦。”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我始料不及,愣了几秒钟,邵玉婷接过了我手里的纸。 “逗你玩呢,谢了。” 邵玉婷就这样匆匆走了,背影多了几分潇洒。 目送她离开之后,我立刻给黎芸打了电话,一连打了好几个,但是一直没人接。 “怎么搞的,总是不接电话呢。” 想起上次她不接我电话的事情,我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 开车回去的路上,黎芸给我回过来了电话。 “喂,黎姐,你的电话可真难打啊。”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我在龙腾散打俱乐部呢,怎么了?” “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事情办成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我把车停在路边,继续问道:“我有一个问题需要向你请教一下。” “我现在没时间,回头再说。” 黎芸说话的同时,我听见那边乱糟糟的,还有口哨声响起,肯定又上拳台比比画画了。 “那这样吧,我过去找你。” “随便你。” 突然,声音小了一些,估计黎芸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哎,喊什么喊,挨打还有上赶的,真是贱骨头。” 声音再次变大,黎芸说道:“那行,就这样,挂了。”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很快,我就驱车到了龙腾散打俱乐部,停好车子走了进去。 门口还是那个门卫,看见我以后他弯腰探出身子盯着我停车的方向看。 “怎,怎么了,停那里有问题吗?” “没有。” 他摇摇头说:“就你一个来的。” 我点头说是。 门卫大哥说道:“那没事了,你进去吧。” 边走边想,我反应了过来,他一定是在看鼻大炮有没有跟我一起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心说这大哥还挺记仇的。 “吆喝,这不是那个大菜地吗?” 突然,一个人阴阳怪气的喊了起来。 一开始我没反应过来,但对方看着我,鼻子一翻,竟然还冲我向下比了一个小拇指,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我有要事在身,没有搭理他,没想到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他还来劲了,抖擞肩膀,不断的挥拳,隔空向我发起挑战。 “狗日的,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我随手拎起一个灭火器就走了过去。 第280章 都是意外 这世界很奇怪,不是有那么句话嘛,叫做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另外,关中地区还有另一种说法,那就是从头顶的旋儿来看一个人的脾气秉性。 说的是一个旋儿软,两个旋儿硬,三个旋儿打架不要命。 虽然没有科学根据,但我觉得有理,因为我就是三个旋儿。 “你,你干什么?”那人慌了,用手指着我,仍旧牛逼哄哄。 我微笑着越走越快。 “喂,现在是法制社会,打人犯法的。” 我跑了起来,距离他还有五六米远的时候抡起灭火器就冲了过去。 终于,对方的嚣张气焰如肥皂泡一样烟消云散,夹着尾巴逃跑了。 我拍了拍手骂道:“别走啊,来啊。” 转过身去,我看到黎芸向我走了过来,脖子上搭着那条紫色毛巾,胸膛微微起伏。 她另一只手拿着一瓶运动饮料,昂起头,张开嘴,往嘴里挤了一点。 那画面,你就想吧,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盯着紫色毛巾我突然想起了鼻大炮说过的话。 赶紧回过神来,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问道:“多长时间能出结果?” “不好说。”黎芸的回答十分简短。 我有些着急:“什么叫不好说,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今天玉婷都跟我说了,警方已经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侦查阶段就要结束,案件马上就要移送检察院了。” 喘了口气,我继续说道:“如果案件进入审查起诉阶段,就麻烦了。” 黎芸嘴角一撇,哼笑一声,对我说道:“小朋友,你真的太可爱了,呵呵。” “你什么意思?” “这个案件错综复杂,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小静一个人是不可能操盘的,就算警方将案件移交给检察院,也会因为证据不足被退回的。” 到底是律师,虽然我不懂这些程序,但经她这一说,笨想想也是那么回事。 “我不管,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 黎芸想了想,给我讲了一堆生育方面的知识,我哪有心思听这个,大脑也根本就不运转了。 听是没太听明白,但我总结了一下,这玩意是按照一定规律和日期来推算的。 叹了口气,我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等待。 看我还是有些担心,黎芸左右看了看,确信无个人之后,她上前一步,故作神秘的问了我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 “小静之前怀过孕吗?” “啊?” 我长大了嘴巴,结舌道:“这,这很重要吗?” “当然了。” 我脸上发烫,点了点头:“两次,不过都给做了。” “什么?两次?臭男人,哎呀。” 黎芸拍了拍脑门,气的嘴歪眼斜,瞪着我没好气道:“就你这种男人,一点不负责任,既然不想要为什么不采取措施呢。” “我……” “我什么我,还找借口,给自己开脱。” 可能觉得不解气,黎芸挥舞拳头又说:“真想揍你一顿,也就是小静,换做是我,老娘非把你给阉了不可。” 在这里,我也坦白一下,不是我不负责任,关键那都是意外。 都说爱情就像洪水,就像火焰,水深火热之中的我们有时候兴致来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再说,你说一个正常人也不能随身携带着小雨伞吧,那不纯纯的变态吗。 还有,说来也是奇怪,有的人为了要个孩子费劲巴拉,花几十万做试管婴儿都不一定能成功。 更有甚者,我从电视上看很多影响恶劣的大案要案都是借种生子引发的。 别人的奢望变成了我的苦恼,他娘的也不知道是我的“种子”好,还是石静霞的“土地”肥沃,稍不注意就中招。 毕竟是爱情的结晶,一开始,我都做好了为人父的准备,可是那阵子石静霞做了整容手术不久,每天都在吃药。 我看过说明书,副作用很大,明明白白写着孕妇和婴幼儿禁止服用,有可能造成脑神经发育不良。 后来,我们商量了一下,最终狠心做了手术。 为此,石静霞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呢。 这件事情之所以一直没跟大家交代,主要还是因为不是什么好事,再一个还真是没脸说。 言归正传,黎芸的反应超出了我的预期,给我好一顿数落,但是一句有用的没有。 我也抬高声音问道:“阿黎,你问这个不会就只是想数落我一顿吧?” “都被你气糊涂了。” 她懊恼地拍了拍脑门说:“通过你的无耻行径可以看出,小静应该是易孕体质,所以问题应该不大,等里面的消息传出来吧。” “喂,什么叫无耻行径,我们是真心相爱,两情相悦,举案齐眉,双宿双飞,好吗?” “呕。” 黎芸作干呕状,吐了吐舌头,丢下我独自走了。 能做的我都做了,我也相信石静霞不会有事的。 “爷爷,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您的孙媳妇平安度过此劫啊。” 我正喃喃自语,就听背后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就是他。” “叫老爷也没用,先看你小子能不能度过此劫吧。” “把狗日的腿给卸了。” 后头一看,我大惊失色,刚才被我吓跑的那小子又回来了,还领着五六个赤裸上身的同伙,气势汹汹冲我大步走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见状不妙,我撒腿就跑。 身后,脚步声顿时变得杂乱无章,“啪啪啪”的响个不停。 “小子,给老子站住,有种站着别动,跑什么啊?” “去你大爷的,一动不动是王八。” 我三步并作两步向门口跑去,冲着门卫喊了起来。 “喂,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有人寻衅滋事吗?” 门卫大哥靠在玻璃门上,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眯着一只眼睛说道:“什么,你说什么?” 我回了一句:“你老婆跟人跑了。” 门卫大哥随手拿起一个橡胶棍也加入了追击我的队伍之中。 打开车门,把自己扔了进去,急忙发动车子,挂上倒档,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 我心爱的小奥拓疯狂地摆动着电臀,先后越过了马路牙子和绿化带,扬长而去。 看了看后视镜,那几个人没有追上来,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说实话,自从石静霞被抓以后,我整个人一直都是紧绷的状态,寝食难安,身心俱疲。 此时此刻,突然觉得好困啊。 “啊,”我打了个哈欠,“回去好好睡一觉。” 突然,无意中又瞟了一眼后视镜,发现我竟然被跟踪了,整个人一下子又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第281章 被跟踪了 刚才,我被一群人追赶喊打,冲出龙腾散打俱乐部之时,就看到路边的绿化带旁边停着一辆摩托车。 之所以能引起我的注意,摩托车很拉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在于骑车的人。 那是一个身材极好,火辣到爆的女人,一身皮衣皮裤,带着头盔,当时正侧身坐在摩托车上玩手机。 这里是年轻人的天堂,有几个个性十足的人也属正常。 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再加上身后有追兵,所以就驾车逃走了。 没想到的是从后视镜里,我又看到了那辆摩托车,经过辨认,确定就是刚才我看到的那辆摩托车,心里顿时警惕了起来。 “同路?” 嘀咕了一句,我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都过了好几个红绿灯了,对方还跟着我,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坏了,是那帮人,一定是他们的同伙。” “狗日的,真是阴魂不散啊。”我暗骂一声。 前方绿灯已经变黄,即将变成红灯。 此时正值下班晚高峰,路口还有警察执勤指挥交通,我一狠心,压着黄灯闯了过去,将摩托车甩在了后面。 同时,我听见了几声抗议的鸣笛和警察突然升高的哨音。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小奥拓开上了绕城高速。 天灰蒙蒙的,虽然没有下雪,但湿气很大,高架桥不接地气,路面已经开始结冰,所以车速慢了下来。 我正悠哉地缓缓行驶,突然就听到了一阵聒噪的双缸摩托车炸街的声音由远及近。 看了一眼后视镜,一个黑影从后面追了上来,我几乎是眼看着那个黑影在后视镜里一点一点变大,速度极快,眼看就要撞上了。 “我去,这是哪个傻缺,不要命了。” 情急之下,赶忙打了一把方向,小奥拓一个神龙摆尾,差点就冲出了高架桥,幸亏车少,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辆摩托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骑车之人的长发从头盔底下随风摆动。 我的心突突直跳,摇下车窗玻璃扯着嗓子骂了一句。 “狗日的,着急投胎去啊。” “不对,是,是刚才那辆摩托车,竟然又,又追上来了。” 镇定心神,一脚地板油就追了上去。 当时也是气血上涌,被冲昏了头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存心这么整我。 很快,我就追上了那一辆摩托车,但给我的感觉是,对方好像在故意等我一样。 此时,我隐约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我们应该是彼此认识。 骑车之人指了指不远处,我侧目一看,灰蒙蒙的天地之间出现了一座正在施工建设的大楼。 听说这里前不久发生了安全亡人事故,一个宁夏籍的工人从十几层失足坠落,粉身碎骨。 目前,事故正在进一步调查阶段,大楼处于停工状态。 我把车开向了那个方向,潮湿而又略带泥泞的土路上一条新鲜的轮胎印,摩托车已经先到了。 停好车子,走进大楼里面,一眼就看见了那辆摩托车,但是没有人。 “朋友,费尽周折让我来这里,怎么躲起来不肯见面呢?” 我故意抬高了声音,说话声在空旷的大楼里面格外响亮,久久不绝。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那个人从房间走了出来。 此时,我近距离打量此人,顿时觉得对方的身形很熟悉,但一时就是想不起来。 见我有些警惕,对方摘下了头盔,甩动着一头长发。 “怎么?不认识了吗?” 我吃惊地看着她:“白,白若雪,是你?” 她从我身边走过,将头盔挂在反光镜上,阴阳怪气的问了一句:“是不是很意外?” 我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让我来这里干什么?” “哼。” 一声冷笑之后,白若雪横眉冷对:“当日在榆林你说过什么,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我说过什么吗?” “你?” 白若雪抬起手臂指着我,那一刻我看见她皱了下眉,看来她肩膀上的枪伤还没好利索。 “杜光庭,你果然又再骗我,早知道会这样,当时我就一枪打死你。” 我白了她一眼:“你奶奶说得对,你呀,就是改不了爱着急上火的毛病。” “你还有脸提我奶奶,杀人凶手。” 我说道:“好了,让我想想。” 我把记忆翻了回去,开始思索起来。 白若雪提醒了一句:“你说会告诉我奶奶被杀的真相,快说,真相到底是什么?” “真相就是白老太不是我杀的。”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白若雪强忍住怒火,又问道:“你还说当时有一个人在场,那个人是谁?” 还没等我回答,她先说道:“你不会又想说天太黑,没看见吧。” 白若雪步步紧逼的盘问让我有些手足无措,但真实情况就是这样,我也只好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本以为依着她的脾气秉性,肯定恨不得立刻马上杀了我,但却没想到她气极反笑。 然后一步一步向我逼近,表情冷漠,双眼露出杀机。 我本能的向后退去,两三步之后,后背贴靠在了墙壁上。 白若雪身体微微前倾,面部距离我很近,我几乎能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 “敢做不敢当,懦夫,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随即,白若雪突然抬起右腿,从皮靴里面掏出来一把手枪。 “杜光庭,去死吧。” 我脸色大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听我解……” “砰!” 我话没说完,白若雪一言不合,就举枪射击,直接就扣动了扳机。 电光火石之间,我将她的手腕举过头顶,子弹几乎是擦着我的额头飞了过去。 太惊险了。 我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使劲一拧,准备夺枪。 白若雪就算心肠再狠辣,可她毕竟是一介女流,力气自然没有我大,再加上胳膊上的枪伤也尚未痊愈。 所以,根本没用多大力气,她就五官扭曲,手也松了。 可就在这时,她竟然出其不意,一口咬住了我的脖子。 那一瞬间的感觉简直了,怎么说呢? 关中地区喝酒喜欢凉拌猪头肉,口条、猪脸、猪耳朵等下酒菜,味道好极了。 哥俩好,三星照,四喜财,五魁首,六六六,七个巧,八匹马,九连环,满堂红。 要是会划拳,那无敌了,能喝一个透贯贯,也就是喝整整一晚上的意思。 白若雪咬住我的脖子,那种感觉就跟吃猪耳朵一样,“咔嚓”一声,皮开肉绽,一股撕裂般的剧痛袭来。 第282章 说出真相 快要了亲命了,太疼了。 “啊!” 我大叫一声,用力把白若雪给推开了。火山文学 “你,你他妈的属狗的吧?”我捂着脖子,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呸,本小姐恨不得生吃你的肉。” 白若雪吐了一口血水,举枪就射。 太狠了,我抱着脑袋狼狈逃窜,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正好看见了一扇门,连门框都还没装呢,一闪身便躲了进去。 “啪啪。” 子弹接连打了进来,在水泥墙面上留下了好几个弹洞,崩飞的碎屑打在脸上,针扎一样的疼。 我紧紧贴着墙壁,手里死死攥着一块板砖,关乎生死存亡,也管不了许多,只要白若雪敢进来,我就一板砖给她砸趴下。 竖起耳朵静静的听了一会,一切安静的出奇,但白若雪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我脱了鞋,用搬砖把鞋子推了出去,谁知刚露了一个头,枪声再次响起,吓得我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一点也没猜错,白若雪果然在外面守株待兔呢。 此时的情况是我不敢出去,她不敢进来,就这么僵持着。 “杜光庭,今天你就算是插翅也难逃一死了。” “是吗?那就耗着呗,谁怕谁。” 说话的同时,我掏出手机拨打了鼻大炮的电话,通是通了,但是没人接。 挂断之后,我找到了张玲的号码,又打了过去。 短暂的等待之后,张玲的声音传来。 “光廷,有事吗?” 我语气急促:“玲姐,我被追杀了,快来救我。” “谁干的?”张玲闻言大惊,赶忙问道。 “白若雪。” “你在哪里?人没事吧。” 我摸了一把脖子,咧着嘴说:“下了绕城高速,有一个施工在建大楼,就是新闻上说发生亡人事故那个。” 喘了口气,我接着说道:“我被堵在一个小房间里,目前没事,就是被咬了一口,问题不大。” “行,你安抚住她,也马上就来。” “玲姐,玲姐,先别挂,你去博通堂把自制手枪带着,白若雪手里有枪,而且已经疯了。” “行,我这就去。” 放下电话,观察了一下房间里的环境,有一个窗户,同样没有安装窗框。 我准备吸引白若雪的注意力,然后趁机从窗户逃走,给她来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搬了几块砖垫在脚下,费劲巴拉的爬了上去,一口气还没喘匀,突然额头一凉,脑袋被什么东西顶着往后移动。 这时我才看清,是黑漆漆的伤口抵住了我的眉心。 “杜光庭,别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人最聪明。” 在白若雪阴阳怪气的嘲讽中,我一看这回算是牙猪满月,要完蛋了。 牙猪在我们当地指的是公猪,公猪崽满月之后,为了让其快快长大,往往就给骟了。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奶奶。” 枪口顶着我的脑袋,白若雪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手颤抖了。 “奶奶,雪儿今天就亲手杀了姓杜的,替您报仇雪恨。” “杜光庭,去死吧。” 最后这几个字,白若雪咬着牙,嘴角,牙缝都还是红色的,那是我的血液。 她面目狰狞,就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一般。 “奶奶,孙子不孝,今日死在雪儿妹妹枪口之下,也算死得其所。” 生死旦夕之间,为求保命,我说出了这句话。 听闻此言,白若雪先是一愣,然后眼睛陡然瞪大。 “你说什么?” “雪儿,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 “哼,我不是你妹妹,我是你妈,去死吧。” 白若雪竟然不相信,这可差点把我吓尿了,急忙举起手来。 “别,别开枪,让我把话说完。” “怎么?怕了吗?”她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好,就让死的心服口服,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说能不怕吗,太吓人了。 事到如今,我也只好据实相告,将白老太临终前所说之话一一讲了出来。 知道真相以后,白若雪表现的异常震惊,搭在扳机上的手指也逐渐松弛下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点头道:“千真万确,这些话都是奶奶临终前亲口所说。” 白若雪使劲摇着脑袋:“你骗人。” “我没有骗你,你确实是我妹妹。”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你杀了奶奶,你是杀人凶手。” 突然,她再次用枪口对准我,“我知道了,你一定又在拖延时间,对吗?” “雪儿,我有证据。” “证据?” 白若雪狐疑的盯着我,冷声道:“在哪里?拿来看看。” 我转身去了车上,打开手套箱,拿出了之前白老太给我的dna鉴定报告,递给了她。 报告皱皱巴巴,上面还有白老太的血迹,已经呈嫣红色。 白若雪接过鉴定报告,抖了一下仔细观瞧起来。 几秒钟后,一抬眼睛,看了我一眼,但又没有说什么,低头继续查看鉴定报告。 她的手逐渐开始颤抖,然后整个人也颤抖起来,越来越剧烈,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的思绪也回到了白老太被杀的那个可怕夜晚。 事实胜于雄辩,看完之后,白若雪手一松,鉴定报告缓缓飘落。 “雪儿,这回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白若雪没有回答我,手里的枪无力的掉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她蹲在地上,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不停的摇头,始终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我伸出手试图把她扶起来,可她却甩开了我的手。 “别碰我。” 我抬高声音:“你冷静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我竟无言以对,眼睁睁的看着两行伤心难过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白若雪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冷漠无情,心狠手辣,白老太的死更是让她变得不苟言笑,整天跟面瘫一样。 或许,在这一刻,一直强撑着她的内心崩溃了,所以才哭的像个迷路的小姑娘一样。 “别哭了,奶奶在天之灵,恐怕也不愿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 这句话起到了一定效果,白若雪擦干眼泪,红着眼睛看向我。 “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这件事情太复杂了,我总感觉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我想等查明真相再告诉你。” “那你查的怎么样了?” 我叹了口气说:“现在还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不过我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人应该就在我们身边。” 第283章 那个人到底是谁 听了我的话,白若雪立刻警惕的问道:“你怀疑谁?”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每个人都有可能,但我没有直接的证据,不敢妄下断言。 “你想什么呢?” 看见她若有所思,我便问了一句。 白若雪回过神来:“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谁?” “黄叔叔。”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听奶奶说,伙爷会当年一分为二,白帮处处受制,直到杜……” 如今我们兄妹相认,对于我爷爷直呼其名确有不妥,于是白若雪话锋一转继续说了下去。 “直到祖爷砸锅以后,形势才有所好转,不过在此之前,为了扭转颓势,奶奶不得已才收留了走投无路的黄大发。” 我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黄二黑本名叫做黄大发。 “此人身背数条人命,一直隐忍在白帮藏身,但却并不甘心于此,更是不把白帮众人放在眼里,甚至曾经酒后吐真言,说自己是潜龙勿用,只待风云际会,便一飞冲天。 潜龙勿用,这四个字我很熟悉,爷爷给我留下的《万墓迷踪》里就提到过。 很多所谓大师给这四个字的解释是:有才能的人不被重用,又有点怀才不遇的意味。 我的理解是潜龙勿用是事物在没有得到认可之前的一种主动的隐忍,是一种蓄势待发蓄积能量的态势。 两者有本质区别,一种是被动,一种是主观。 “不对啊,我看黄二黑挺低调的,对白老太不能说是言听计从,至少也是毕恭毕敬啊。” 白若雪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分析了一下,十分笃定的摇头说道:“你说的固然没错,可这个人绝对不会是黄二黑。” “为什么?” “因为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是什么?” “如果把整件事情比作一张大网,我在网中央,千丝万缕都跟我有关。” 白若雪眼珠子一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啊。” 我又补充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是冲我来的,黄二黑没有动机。” 白若雪冰雪聪明,挠头思忖片刻,突然瞪大了眼睛。 “你怀疑这个人在伙爷会内部?” 林老,段怀仁,张玲,他们的音容笑貌霎时间浮现在眼前。虽然很残酷,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白若雪捡了一个碎砖块,在地上写下一个“林”字。 “会不会是林沧海?这个老东西不苟言笑,城府极深,就连奶奶都忌惮他三分呢。” 我在那个字上面划了一道:“我也怀疑过他,但是林老对我无所图,祖爷又有恩于他,这两年来他对我视如己出,不会是他。” 白若雪皱眉想了想,又写下一个“段”字。 “老段?” 我不禁失笑出声:“最不可能的就是他。” “福尔摩斯说过,排除所有可能性,最不可能的也肯定就是真相。” 白若雪说这话不无道理,我心里“咯噔”一下,听她继续说了下去。 “此人不显山不露水,但张文杰爬墙猝死之后,陈家兄弟死的死,散的散,伙爷会里也就属老段资历最老,他有动机,因为你挡住了他成为祖爷的道路。” “嘶。”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以前总是一个人面对此事,思想有局限性,从来没有怀疑过段怀仁,但白若雪的话却让我顿觉浑身发冷。 “还有一个人,张玲。” 白若雪又写了一个“张”字,用碎砖块敲了敲地面。 “张玲大学毕业,本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可是她却做了一个盗墓贼,你不觉得奇怪吗?而且……” 略一停顿,白若雪加重语气又说:“女人最了解女人,张玲这些年陪睡陪笑,为伙爷会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人老珠黄,你说她心里会平衡吗?” 我的脑海中不断闪现曾经的过往,永陵、渤海湾、雁门山、甘肃天水、榆林,一路走来,我们生死与共,共患难,共进退。 想到这些,我不由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 白若雪缓缓抓着我的手说:“哥,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我鼻子一酸,伸出双手,犹豫了片刻,将她抱在了怀里。 “我有妹妹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有亲人了。” 我们两个相拥而泣。 须臾,她擦了擦眼角问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特别想查出真相,可是……可是无论那个人是谁,都太残酷了,我怕自己接受不了。” “哥,真相只有一个,奶奶和祖爷不能不明不白的就这样死了,我们兄妹联手,一定要将幕后元凶揪出来。” 白若雪使劲握了握我的手,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没错,不管多么残酷,真相只有一个。” 就在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门口,林沧海和张玲快步跑了进来。 白若雪脸色大变:“你喊人了?” 我一拍脑门,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赶紧压低声音说道:“雪儿,快走。” 白若雪抽身要走,就听“啪”的一声,子弹打在她的脚下,碎屑迸溅。 林沧海的声音响彻在大楼里面。 “站住,别动。” 白若雪停下脚步,举起双手,缓缓转了过来,用眼睛瞟了一下刚才被她扔在地上的手枪。 情急之下,我脚下往后一拨,悄悄将手枪踢了过去。 白若雪突然就地一个翻滚,林沧海不由分说,扣动了扳机,两朵水泥花在地面上炸起。 “都别动,要不然我一枪打死杜光庭。” 手枪抵住了我的太阳穴之后,白若雪嘴唇微动,唇语道:“哥,配合一下。” “林老,玲姐,别,千万别开枪。” 林沧海额头上黑云翻滚,面不改色,举枪靠近,如雄狮一样怒吼。 “二丫头,放了光廷。” 气氛瞬间紧张了到了极点,我不由咽了口吐沫。 好家伙,这要是擦枪走火,第一个死的肯定是我啊。 “老东西,我让你站住。”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白若雪抬手还击了一枪。 电光火石之间,我用脑袋撞了一下白若雪的手腕,子弹打偏了。 枪口就在我的耳边,声音特别巨大,我脑袋“嗡”的一下子,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吱~” 那种感觉就像给脑袋里装了一个蜂鸣器一样。 第284章 又被她给跑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景象也好像被放慢了速度,以一种慢镜头的呈现在我的眼前。 子弹射出去的同时,林沧海和张玲几乎是抢在枪响之前就已经提前脚下移动,向两侧躲避了。 他们预判了白若雪的开枪时机,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走,上楼。” 前路被堵,白若雪挟持着我退守到了3楼。 林沧海和张玲的脚步声随即在楼道里响起。 “哥,你自己保重,我走了。” 言毕,白若雪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前,纵身一跃,径直从三口跳了下去。 这可是三楼,下面都是碎砖烂瓦,万一发生意外,可就完了。 “人呢?二丫头去哪了?” 林沧海举着枪,警惕的四处查看。 楼下响起了摩托车发动机共鸣的声音。 一个黑影闪过,摩托车从停在门口的汽车上面飞越了过去。 林沧海迅速跑到窗前,举枪就射,把子弹都打完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摩托车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唉。” 他懊恼的叹了口气:“又让她给跑了。” 我浑身无力,瘫坐在了地上。 张玲跑过来关心的问道:“光廷,你受伤了。” 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一股钻心的疼痛让我清醒了起来。 “玲姐,我没事。” 林沧海走到我身边停下脚步:“二丫头跟你说了什么?” “她,她要替白老太报仇,幸好你们及时赶到,要不然此刻我已经灭灯了。” “嗯,人没事就好,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要是姓白的杀个回马枪,咱们谁也走不了。” 当下,林沧海自己驾车走在前面,张玲开着我的小奥拓,我坐在副驾驶,离开了那座大楼。 车上有应急药品,我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 路上,张玲心事重重,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说完躲进荒草丛里方便一下。 车子上了绕城高速,西京城华灯初上,恍若人间仙境,但我却游离在另一个世界。 这时,张玲的手机响了,由于在开车,她按下了免提。 “喂?” “玲姐姐,是我,嘿嘿。” 电话里,鼻大炮嬉皮笑脸的说道,张玲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大炮,真新鲜啊,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我不找你,我找我哥,他是不是在你旁边?” “大炮,怎么说话呢,皮又松了,是不是?” “好好好,我错了,对不起。” 鼻大炮一反常态显得特别好说话,道歉之后又问道:“他到底在不在啊?” 张玲瞟了我一眼:“在啊,怎么了?” “你让他接电话。” 张玲瞟了我一眼:“有什么话,你说吧,他能听见。” 鼻大炮语气一变:“哥,我想喝酒了,你出来陪我喝酒呗。” “我没心情,你自己喝吧。”我颓然说道。 “别啊,一个人多没意思,来吧。” 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烦不烦啊,都说了不去。” “哥,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了,外道了是不是?” “滚你妈蛋。” 说着,我就要挂断电话,张玲从旁劝道:“光廷,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了,我也想借酒浇愁,就当给我个面子,咱俩一起去,好吗?” 电话里传来了鼻大炮的声音。 “绝了,玲姐姐,你能来真是太好了,都说你海量,今天我就要探探你的底。” “切,就你?等着。” “瓦岗寨,聚义厅,不见不散啊。” 这家店就在小寨附近,店面还挺大的,当时很火爆,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瓦岗寨?聚义厅?” 张玲皱着眉头说:“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怎么听,怎么觉得城堡要从内部开始瓦解了。” “不就是个名字吗?玲姐,你也太迷信了。” 张玲看了看时间说:“本来我打算亲自下厨的,但是时间不早了,这样吧,大炮,你把东西买好,去我家吧,地址在……” “没问题,不过你得给我报销。” 张玲没搭茬,挂断电话,用余光看向我:“去吗?” “你俩都先斩后奏了,我还能说什么?” 四十多分钟后,我们就到了地方。 黑暗中,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手里提着东西,径直走了过来,吓了我们一大跳。 我厉声喝道:“站住。” “哥,玲姐,是我。” 鼻大炮的声音响起,把手里的塑料袋提高了一些。 “哎呦,吓死我了。” 张玲婆娑着胸口:“你买的什么,怎么骚不拉叽的?” “烧烤,猪头肉,还有葫芦头。” 张玲摇摇头:“怪不得那么骚呢。” 鼻大炮两手换到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撕的收款收据。 “你俩谁给报销了?” 张玲接了过来,撺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 认识张玲已经两年多了,这还是第一次到她家里来。 进门之后,鼻大炮毫不知趣的就往里冲,我一把拉住了他。 “哥,干什么啊,勒得我手疼。” 我指着鞋架说道:“换鞋。” 鼻大炮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我脚臭。” 张玲一咧嘴:“没事,不用换。” 张玲为人干练,做事干净利落,家里也收拾的十分整洁,井井有条。 菜上桌,酒没到。 我问道:“大炮,怎么没有酒啊?” 鼻大炮说:“超市没有凉的,我让他们先冰镇着,一会给送过来。” “大冬天喝凉啤酒,你驴日的够可以的。” “就得喝凉的,要不然苦了吧唧,难喝得很。” 十几分钟后,有人按响了门铃。 打开门一看,门口放了两筐啤酒,但是没有人,我探出脑袋往楼梯口看了看,正好看见一个头戴头盔,身穿家乐福超市工作服的人骑着弯梁摩托车走了。 “这服务态度,回头投诉你。” 嘀咕了一句,我把啤酒搬了进去。 可能大家注意到了,我说的是两筐啤酒,不是两箱啤酒。 那时候,纸张装的啤酒很少,都是那用塑料筐子,一般都是蓝色和绿色的居多。 一框子24瓶,两箱可就是48瓶了。 记得当时啤酒种类也不多,什么青岛,燕京,雪花都没有,常喝的是汉斯啤酒,宝鸡纯生。 后来,汉斯被青岛收购了,现在叫做青岛汉斯啤酒。 酒菜齐备。 他们两个让我先提一杯。 我举起酒杯,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都在酒里了,干了。” “干了。” “干了。” 随着两声附和,三人举杯痛饮。 酒过三巡,地上一地的啤酒瓶子。 鼻大炮竖起大拇指,舌头发直的说道:“玲姐,喝了几个了?” 第285章 为什么瞒着我 张玲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的酒瓶子说:“反正酒瓶子比你多好几个。” 鼻大炮打了个酒嗝,皱着眉头捂着嘴又给咽了回去。 “绝了,真牛逼。” 张玲摆摆手:“这才哪到哪?来,接着喝。” “不行了,你俩先喝着,我去趟厕所。” 我打趣道:“肾被掏空了吧,这第几趟了?明天去买点六味地黄丸吧,哈哈哈。” “那玩意哪有他达拉非效果好?” 我瞪大眼睛:“狗日的,你才多大,就嗑药了。” 鼻大炮起身去了厕所,碰翻了酒瓶子,“丁零当啷”响成一片。 然后,他就“叽里呱啦”的吐了起来。 我想起一件事,就好奇的问道:“玲姐,今天你和林老躲子弹真厉害,你都不知道,当时吓死我了。” 张玲给我的杯子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瓶子里还剩一点,她一口给干了。 端起酒杯,我们两个碰了一下,一口见底了。 “厉害啥啊?其实我一直盯着白若雪持枪的那只手,林老肯定也一样。” 张玲一侧身,捂着嘴打了个嗝又接着说:“当时那种情况,她要是想开枪射击,必须要先伸直胳膊,然后扣动扳机。” 我恍然大悟,忙说:“对啊,这样一来,就有了一个时间差,我说的对吗?” “没错,这个时间差很短暂,也就半秒钟,转瞬即逝,就看谁的反应快了,其实也都是在赌,输了就是一条命。” 张玲说的风轻云淡,但我还是一阵后怕。 我开了一瓶酒,分别将酒杯倒满。 不知想到了什么,张玲突然叹了口气。 “支锅这一行,从第一天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言毕,她嘴角掠过一丝奇怪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 我盯着张玲,借着酒劲问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跟我客气什么?有话就说呗。” “玲姐,我觉得你今天不对劲。” 本来,我们两个就是正常的交流,表情很自然,但听了我的话,张玲突然就一抬眼皮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有吗?” “当然。” “那我倒要听听,你说说看。” 我使劲甩了甩脑袋,脑海里千头万绪,但酒精麻痹了我的神志,语言组织不到一块去。 “不对劲,就是不对劲。” 张玲抿嘴一笑:“光廷,你喝多了。” “没有,我没喝多,玲姐,你就是不对劲,对了,大炮,你那么烦他,怎么会主动邀请他来家里喝酒,还有……” “还有,大炮,大炮没换鞋,他还买了你最讨厌的葫芦头。” 张玲“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也算是理由?” 这时,一阵呼噜声响起,我扭头一看,鼻大炮一只脚从洗手间伸了出来,歪倒在一边,竟然躺在厕所里睡着了。 “别管他,咱俩接着喝。”张玲摇摇头道。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也喝多了,使劲咬着牙,听着磨牙的声音保持清醒,但没坚持多久,就倒了下去。 “光廷,起来,接着喝,你也不行啊。” “不,不行了,喝不,喝不动了。” 张玲把我扶到房间里面,我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脚耷拉在外面,感觉天旋地转。 “光廷,光廷。” 一声一声的呼唤声中,我努力眨了眨眼睛,好几个张玲的人影晃动了几下,重叠在一起。 她就坐在床边,侧身看着我。 “玲,玲姐。” 我想起来,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张玲给我脑袋下垫了一个枕头。 “别动,有些话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我神智恍惚,双眼迷离,没有说话。 张玲一本正经,表情平静,双眼却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空洞与释然。 她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第一次相见那天晚上伙爷会出菜,你误打误撞坏了好事,差点死在我的手上,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躺在床上,胃酸上涌,我一翻身拉过垃圾桶吐了起来。 张玲抽出几张抽纸递给我,拍着我的后背接着说:“你不是一直问我有关祖爷的事情吗?好吧,现在我就告诉你。” 我急忙擦去鼻涕眼泪和嘴角的粘液,侧目看着她。 可就在这时,我竟然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一幕,整个人就跟掉进了冰窖里一样。 窗外,竟然有个人。 月光之下,一片斑驳之中,那人戴着护住口鼻的棉线帽子,帽檐压的很低。 隐约之中,我看见他穿着家乐福超市的员工工作服。 是那个送啤酒的人! 他正站在窗外,阴森森的盯着里面看。 更加恐怖的是他也看见了我,竟然还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有人。” 我顿时清醒了不少,猛然起身,竟从床上滚了下去。 “哪里有人?” 我指着窗外:“就在那里。” 张玲走过去左右一看,转身对我说:“哪有人,你一定是看错了。” 我使劲搓了搓脸,再次看过去,一轮毛月亮挂在光秃秃的枯树寒枝上,一片斑驳,连个鬼影也没有。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嘀咕了一句,我打着酒嗝问:“玲姐,刚才说到哪儿了?” 张玲深情的望着我,娓娓道来。 “你也知道,一开始我想做你的女人,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因为我把你当成了祖爷?” 听闻此言,我极为震惊,使劲甩了甩脑袋,这简简单单一句话,感觉省略了一万字一样。 “玲,玲姐,你,你什么意思?” 张玲长出一口气,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只听她说:“我喜欢祖爷,我们……” 这个消息的威力犹如沙皇炸弹引爆一样,惊得我大脑都宕机了。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张玲捋了捋垂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她不置可否,算作是默认了。 震惊之余,我开口问道:“之前你为什么一直不说,现在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光廷,祖爷走后,在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我一个,现在多了一个人,那便是你了。”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祖爷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不对。” 我敲了敲脑袋:“玲姐,不对,之前在红碱淖我问过你同样的问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我爷爷那次砸锅你没跟着去。” 张玲点点头:“没错,我是没跟着去,但是祖爷不是凡人,他早就预料到了结果,提前告知了我,所以我才会知道。” 第286章 张玲被爆头 此话不假,前文也说过,在我的印象中,那是一个初冬的早晨,天还没亮,爷爷把我叫醒,给我们的枕头下塞了两包方便面,说那是最后一次外出,回来以后就再也不出去了,天天送我上学,接我放学。 我当时还不到十岁,都能感觉到爷爷有些反常。 “玲姐,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突然之间,张玲情绪激动起来,眼眶也红了。 “说啊,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我没有控制住情绪,冲张玲喊了起来。 两行滚烫的泪水从张玲眼角滑落,她泪眼婆娑的盯着我。 “我是在保护你,你斗不过他的。” 真相呼之欲出,我心急如焚,一把抓着张玲的肩膀。 “玲姐,告诉我,害死爷爷的那个人是谁?” 张玲满脸泪水,不停的摇头。 “说啊,你快说啊,那个人到底是谁?林沧海还是段怀仁,又或者就是你张玲。” “说话啊,哑巴了吗你,说啊。”我面目狰狞,咬着牙问道。 “光廷,求你了,别问了,你斗不过他的。” “不说是吧,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保护我,那好,既然你不愿说,那我就死在你面前。” 言毕,借着酒劲,我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把修眉刀,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说不说?” 微微用力,锋利的刀片割破了我的皮肉,温热的血液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再问你一遍,说还是不说?” 我愤怒的如同一头发狂的狮子,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张玲。 “我说,你先把刀放下。” 我将修眉刀从手腕拿走。 张玲鼓足勇气,嘴唇微动,终于要开口了。 真相将大白于天下。 “砰!” 突然,一声枪响,子弹贯穿了张玲的脑袋,她身子一震,倒在了地上。 滚烫的鲜血喷了我一脸。 人在毫无预料,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会出现短暂的茫然失措。 那一瞬间,我是没有反应的,更没有意识,呆愣了一秒钟,缓缓看向了窗外。 碎裂玻璃外面,刚才那个人又出现了。 他依旧在对我笑,然后挥手作别,骑着摩托车走了。 “我日你妈哩!” 骂了一句,我怎么赶紧查看张玲的情况。 现场惨不忍睹,红的,白的一股脑从枪眼流了出来,就连一只眼睛都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掉了出来。 张玲还半张着嘴,但答案却随着她的死亡成了永远的秘密。 “玲姐!” 我眼前一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彻心扉的喊着她的名字。 可是,张玲永远也听不到了。 脚步声传来,鼻大炮听到动静以后,摇摇晃晃的走进了房间。 “哥,什么东西,那么大动……” “静”字没说出口,鼻大炮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 我哆哆嗦嗦的拿起电话,拨通了电话。 “林老,玲姐死了,被人一枪打烂了脑袋。” 林沧海没有说话,但我听到了他手机落地的声音。 “老段,玲姐,玲姐她,她死了。” “光廷,别慌,我现在动身,两个小时就到了。” “陈老三,回来一趟吧,玲姐灭灯了。” 张玲人长得漂亮,有气质,而且特别会打扮。 我花重金找了一个尸体修复师,对方给我说了几套方案,听的我毛骨悚然。 由于太过恐怖,这里就不细说了,感兴趣的可以上网搜一搜,尸体修复师这几个字。 谁要是想减肥推荐指数五颗星,因为不但不想吃饭,而且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这个行业很神秘,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对方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价2万,我连个磕巴都没打,就答应了下来。 我对那人说:“只要你活好,还有红包。” 尸体被拉到火葬场,那里有十二生肖的铜质兽首。 张玲属羊,古话说十羊九不全,她命途多舛,三尺微命,三十六岁香消玉陨,似乎正应了这句话。 我们在羊首前烧纸祭奠。 陵园。 苍松绿柏环绕之下,密密麻麻的墓碑之间,每个人都心情都很沉重。 张玲老家也来人了,她母亲哭的跟个泪人一样,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墓碑上冰冷的照片,一声一声的呼唤着女儿的性命。 白发人送黑发人,此情此景,怎能不叫人肝肠寸断。 张玲的父亲红着眼眶说了句狠话。 “玲玲这娃打小就主意正,我问她干的啥营生,来钱那么容易,就跟钻到钱眼里一样,她没跟我说实话,但我知道玲玲没干好事,能有今日,只怕是迟早的事,甭哭了,全当没生没养过。” 话说的很绝情,但老头早已泣不成声。 林沧海看了看时间,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走过去哽咽道:“叔,婶儿,十二点了。” 老头点了点头,把张玲母亲拉走了。 林沧海又左右看看,朗声说道:“烧纸。” 火盆里火光烈烈,张牙舞爪,片刻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众人陆续离去,偌大的陵园里面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侧身坐在玲姐的墓碑旁边,盯着她的照片。 “玲姐,玲姐。” 我声音哽咽,思绪回到那个可怕的夜晚,子弹毫无征兆的击穿她的头颅,鲜血喷溅了我一脸。 我不由打了个哆嗦。 “玲姐,那个人是谁?” 突然,一阵风吹过,飞灰漫天飘散,洋洋洒洒,在苍松绿柏之间如鬼魅般盘旋飘荡。 “玲姐,你听到了对吗?”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放心,我发誓一定查出真相,将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亲手杀了他,给你们报仇。” 夜晚,博通堂里,我们齐聚一桌,但悲伤还在蔓延,气氛不算融洽。 林沧海举杯说道:“玲子走的突然,大家一时难以接受,这我能理解,可人嘛,还是要往前看,毕竟苟活于世才是最难的,大家说是不是啊?” 说完,他目光扫视众人,却无响应者,老脸不免有些尴尬。 “此次榆林之行,收获颇丰,玲子已于前几日出菜了,除了金缕玉衣,共得2000万整。” 林沧海略一停顿,又说:“最近事比较多,也没顾得上分,本来打算年底当红包发给大家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也算冲冲霉运。” 段怀仁用鼻孔长出一口气,似乎有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谁也不说话,空气有些凝固。 第287章 军心涣散 “地球离开谁照样转,玲姐虽然走了,但是她永远活在我们每个人心中。” 虽说是这么个道理,可经过鼻大炮的嘴说出来,他就是感觉不对劲。 我赶紧说道:“别老举着了,喝一口吧。” 印象中有一次我在网吧跟陈多余用QQ视频聊天,鼻大炮就在旁边,也就见过那么一次。 但是他俩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三哥,小弟对你那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 陈多余胡子拉碴,端起酒杯居然有模有样的装了起来。 “嗨,好汉不提当年勇。” “绝了,三哥,好气魄。” 二人碰了一杯。 放下酒杯,陈老三说:“以前跟着祖爷,还有林老走南闯北,虽说风餐露宿,但是自由自在,现在不一样了。” 拉了个长音,又接着说道:“手底下管着七八十号人,早就想请你们过去转转。” 陈多余使劲拍了拍鼻大炮的大腿,身不由己的说道:“没办法,忙啊。” 我暗自摇头,心说这牛皮吹的都到一定境界了。 上下打量陈多余,只见他几天没刮胡子,头发一绺一绺油腻腻的,身上还穿着一件灰白色的某电子厂的工作服,领口袖口都黑了。 再看他的手,指甲扁平宽大,指缝里都是油泥,还有很多细小的划伤。 这他娘的哪像是一个手底下管着七八十号人的车间主任,估计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理工,这次请假回来恐怕这个月的工资都泡汤了。 “三哥,听说那边妹子多得很,皮肤还好,而且都是小鸟依人那种,是真的吗?” “兄弟,那当然了。” 鼻大炮挪了挪椅子,朝向了陈老三,双眼发直的问道:“真的?” 陈多余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有机会去广东,哥给你安排几个,绝对包你满意,哈哈哈。” “绝了,英雄所见略同啊,哈哈哈。” “略同,略同。” 这两个人一个敢吹,一个敢信,我暗自摇头,看向了旁边的沉默不语的段怀仁。 “老段,你儿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段怀仁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说:“事是了结了,找了中间人,一口说死,给了三十万。” “人没事就好。” “狗怂不争气,我准备让他打工去。” 一听这话,陈多余忙插话道:“好办,包在我身上,明年就能给你老段把媳妇领回来。” 说着,他还拍胸脯保证,段怀仁深知老三的底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你再甭羞先人了,我不知道你?你驴日的估计都揭不开锅了。” “这老段,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实实的瓜皮。” 笑骂声中,我们又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会儿。 林沧海微微蜷缩着手,用指关节很有节奏的敲了敲桌子。 大家安静下来,齐齐看了过去。 “还有三天就是玲子的头七了,你们几个明天去把她生前用的东西整理一下,当天烧给玲子。” 酒席散去,众人陆续离开。 陈多余说大家许久未见,要接着吃烧烤,再续前缘。 林沧海一把年纪,精力有限,便婉言谢绝了。 路边有一家东北烧烤,我们走了进去。 包间里面盘的是火炕,炕烧的很热,上面放着小桌子,小板凳,气氛很温馨。 落座之后,顿时臭气熏天,被嫌弃的鼻大炮找老板要了两个塑料袋套在了脚上。 陈多余拿了一头蒜,在桌子上铺了一张餐巾纸,不紧不慢的剥着蒜皮。 段怀仁叹了口气:“刚才林老在,我没好意思说。” 我说道:“老段,有什么话你就说呗,又没有外人。” 段怀仁扫视我们几个,缓缓开口说道:“我有点疲沓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大家都没太听明白。 鼻大炮还以为是他儿子的事,就说道:“没球事,好像听说未成年人犯罪案底保密,明天我给你问问阿黎。” “我说的不是这事。” 段怀仁一低头,颓然说道:“祖爷,丁老头,陈老大和陈老二,还有玲子,他们都死的好惨,下一个还不知道是谁呢?” 气氛瞬间就变得沉重起来。 陈多余把一瓣刚刚剥好的大蒜扔进嘴里,“咔哧卡哧”的嚼了起来,嚼着嚼着,突然使劲的扇着自己嘴巴。 “啪啪啪。” 我急忙拉住他问道:“怎么了?” 陈多余摇摇头,点起一支烟抽了起来。 “我想大哥二哥了。” 狗日的,一句话把我搞的鼻子也酸了。 段怀仁用虎口使劲搓了搓八字胡:“你说咱为了啥?” “烧烤来了。” 就在这时,老板一手拿着一把烤串,一手拿着一个不锈钢托盘,放在了桌子上。 鼻大炮拿起一串羊肉撸了起来。 “绝了,老段,你不废话吗,干这一行那肯定是为了钱啊。” “钱能挣完吗?” “越多越好呗,反正我是乐在其中。” 鼻大炮没心没肺,把竹签子一扔,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胳膊,满嘴流油的继续说:“我这条胳膊,麻的,没知觉了,但是我不后悔。” 他又撩开衣服,露出那两个伤疤,拍了拍肚子。 “看看,母夜叉打的,我现在身体里流着我哥的血,人嘛,到头都是死,活的精彩最重要。” 这一番话说的,竟然让人无法反驳。 转眼过了两天,今天是张玲的头七。 “吱呦”一声,门开了。 “哥,进去啊,发什么愣?” 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我说道:“我就不进去了,玲姐爱美,记得把化妆品都给她带上。” 片刻之后,鼻大炮在屋里喊了起来。 “哥,快进来,有重要发现。” 我急忙迈步进入,段怀仁和陈多余正在收拾东西,鼻大炮拿着一个本子翻看着。 “你发现什么了?” “你看,这是玲姐的日记本。” 说着,鼻大炮把日记本递了过来。 这是一本以前经常看到的牛皮纸工作日记本,两个订书针都已经生锈斑驳了。 打开看一看,里面用隽秀的字体记录着玲姐这些年来的心路历程。 1988年,8月7日,立秋,炎热。 走出校园已近月余,今天,那个资助我多年的神秘人终于答应跟我见面了,好期待。 1988年,8月8日,炎热。 吓死我了,他竟然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不对,应该叫大爷才对吧。 不过,他人很好,也很神秘,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学识好渊博啊,太厉害了。 …… 第288章 工作日记 1988年,9月4日,阴,小雨。 窗外下着雨,我的心在狂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怎么会喜欢他,他比我爸年纪还大,脸好烫。 1988年,9月20日,多云。 呜呜呜,我们居然……真是羞死了,以后还怎么见人? 这一篇日记,短短两行,寥寥数句,玲姐用笔给划掉了,笔锋所到之处,纸张破裂,但字迹依稀可辨。 1988年,10月5日,阴转小雨。 死老头,坏老头,说是去旅游,居然带我一天转了七个未被开发的皇帝陵寝,大野地一个人都没有,阴森森的,真是服了,吝啬鬼,抠死了。 1988年,10月14日,中雨。 我们吵架了,我果然没猜错,他们是盗墓贼,他骗了我,从一开始就在骗我,老色鬼。 不过,我张玲也不是好惹的,哼。 “光廷,收拾的怎么样了?”门外传来了陈多余的声音。 “哦,马上,就快好了。” 答应一声,我叮嘱鼻大炮:“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告诉任何人?” 鼻大炮一挑下巴:“对他们两个也保密?” 我义正言辞,一字一顿:“我说的是任何人。” “放心吧,没问题。” 鼻大炮比画了一个“ok”的手势:“哎?哥,里面写的什么啊?” 我没搭理他,把工作日记揣了起来。 陵园规定小规模的祭奠烧纸可以在墓穴前进行,像头七这种大规模的焚烧有安全隐患,必须到专门的焚烧塔进行。 鼻大炮骂骂咧咧,说没有人情味。 “什么东西?哥,等我死了,可千万别把我放这里。” “滚你妈蛋,赶紧搬东西吧。” 焚烧塔里窜起了火苗,越烧越旺,疯狂舞动,噼啪作响。 张玲生前所用植物被悉数丢了进去。 黑色的烟雾顺着四周的开窗翻滚着涌出,飘向了天际。 温度很高,大家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大概半个小时后,火势逐渐减小,我拿出一摞面值一亿一张,天地银行的发行的票子。 正要往里面扔,突然之间,那些票子竟然“哗啦呼啦”的动了起来,就跟有人在数钱一样。 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 鼻大炮咽了口吐沫:“是玲姐吗?” 他这一问,大白天的我不寒而栗,轻轻将票子放在台阶上,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冥币一张一张,很有节奏的飞进了焚烧塔里面,瞬间被点燃,又在热气流的推动下不断飘动,最后化为灰烬。 晚上,我一个人继续翻看张玲的工作日记。 1988年,10月25日,阴。 我已下定决心,给老头子一年时间,如果他不把头把交椅交给我,那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最后,有八个字跨越两行,比其他的字大出一倍,而且明显笔力也更重,写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呲啦”一声,我快速往后翻页,但工作日记自这一天戛然而止,此后再无更新。 拿出手机,即刻拨通了鼻大炮的手机。 几十秒的等待之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你干什么呢,这么慢?”我没好气道。 鼻大炮喘着粗气说:“哥,什么事,赶紧说,忙着呢。” 肯定没干好事。 我问道:“张玲的工作日记就只有一本吗?” “张玲?” 听我直呼其名,鼻大炮语气有些吃惊。 一直以来,我还是很敬重玲姐的,她一个女人牺牲了大好前程,承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苦涩。 所以,人前人后,我总是称她为玲姐,从来没有直呼其名。 “少他妈废话,我问你话呢,快回答我。” 鼻大炮“哦”了一声:“玲姐的博学不是白给的,你看那一箱子书籍啥的。” 我冲着电话喊道:“我问你还有没别的日记本?” “我把箱子都给你了,这叫做交接,后来你没仔细检查你赖谁?” 狗日的,把皮球踢了回来,竟然还振振有词,我竟无力反驳。 “那一箱子书籍现在在哪?” “烧了,你不在场吗?” “鼻大炮,我他妈想杀了你。” 我这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电话那边竟然还在风花雪月。 隐隐我就听见了红姐的声音:“快点吧,一会儿没感觉了。” 紧接着鼻大炮的声音响了起来:“拉倒吧,潮起潮又落,我不行了。” 暗骂一声,我挂断了电话。 慢慢合上本子,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我爷爷是1990年底在一次支锅行动中砸锅的,如此一来,时间全都对上了。 我试着在脑海里还原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张玲等了一年,期间不断的催促祖爷让出头把交椅,但是都没有成功。 一年之后,她没有了耐性,开始了自己的爬墙的计划,点了祖爷的炮。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爷爷最后一次支锅之前会那么一反常态,就好像预感到了要出事一样。 祖爷砸锅以后,张玲并没有得偿所愿坐上头把交椅,我分析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一来,她刚刚加入伙爷会不久,资历不够,根基尚浅,难以服众。 二来,伙爷会当时人才济济,林沧海,张文杰,陈家三兄弟,还有丁老头,张玲根本排不上号。 “张玲,原来她才是幕后黑手,这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回想起之前她的种种表现,我一拳砸了下去,杯子跟着桌子一起跳了起来。 我咬着牙:“最毒妇人心,果然如此。” 仇恨之下,又想起张玲惨死之时,我嘴角上扬,“哼”笑一声。 “真是便宜了你。”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铛铛铛”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嘀咕了一句,我收起工作日记,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林老,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睡不着啊,路过门口,看见你房间还亮着灯,哦,对了,屋里就你一个?” “嗯,就我一个。” “光廷啊,都是无眠之人,陪我说说话吧。” 关上房门,我们移步到宴客厅。 我一边往茶壶里放茶叶一边问道:“林老,酽茶还是淡茶?” “随你吧。”林沧海说。 我一愣,手停在半空,婉言道:“我晚上不敢喝茶,要不然睡不着。” “随你吧。”他又重复了一句。 很快,“嗒”的一声,饮水机红灯变绿灯,水烧开了。 开水入茶壶,清茗不染尘,身在凡世中,浮生渡流年。 “光廷啊,人生如茶,水温太高,物极必反。” 第289章 无名邪火 此话莫名其妙,却一语双关,我听的不甚明白,他也没多做解释。 泡好茶之后,我们对面而坐。 “刚才我在外面听见你一个人在屋里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我没有隐瞒,把事情和盘托出。 只是,工作日记涉及我爷爷的桃色新闻,我没有拿出来,谎称一起扔进焚烧塔烧成一把灰烬了。 真相大白,林沧海极为震惊,手一抖,茶汤洒落,热水烫了手。 “光廷,你确定吗?” “千真万确。”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啊,玲子,我真没想到会是她。” “也难怪,玲子巾帼不让须眉,忍辱负重,这些年为伙爷会立下汗马功劳,是伙爷会亏待了她啊。” 正说着,林沧海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也怪我,居然没有发现玲子的异常,有失察之责啊。” 我从旁劝道:“林老,不用自责,是她蛇蝎心肠,咎由自取。” 林沧海一生阅历无数,见过大风大浪,却在短短几分钟,情绪大起大落,最后长叹一声。 “罢了,这件事情就到这里吧,你也放过自己,不要再深陷其中了。” 我苦笑一声,说来轻巧,可谈何容易。 片刻之后,我们聊到了另外一个话题。 “不知是我心理作用,还是……” 林沧海“啧”了一下嘴皮子,摇头继续道:“最近我发现伙爷会有点人心涣散,大家都好像没有斗志了。” “是啊,最近发生太多事了,确实很打击士气。” 林沧海怅然长叹一声:“最近这两年多一连折损几员大将,确实是流年不顺啊。” 他这一说,我这一琢磨,这些事情不就是自从我来了以后接连发生的嘛。 “林老,你说会不会是我的原因,如果我没来,可能就不会……” “啪”的一声。 我话未说完,林沧海把茶杯重重的蹲在茶盘上,额头上青云若隐若现,死死的盯着我。 “简直是胡闹。” 他拿桌布擦着手,语气不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人又不是你亲手所杀,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 “可是什么?祖爷要是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估计棺材板都要敲碎了。” “林老,我……” “好了,不要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言毕,林沧海拂袖而去,谈了个不欢而散。 “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到底什么意思?” 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不知不觉就意识模糊,睡着了。 第二天晚上,我买了冥币纸扎,还有棉衣棉裤,来到了岔路口。 突然发现,烧纸的人很多,到处都在烧纸,一团一团的明火忽明忽暗,如鬼火一般映照着人们的脸,透着一丝难以言表的诡异。 直到这时,我才恍然想起来,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 时间过得真快,前几天才喝的腊八粥,这一晃都快过年了,不由想起一首儿歌来。 “……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当地有这样一种习俗:二十三,祭灶王,家家烙油馍,烧给先人吃。 民间传说,中国有四个鬼节,分别是清明节,中元节,立冬,以及腊月二十三这天。 其中,清明节祭祖扫墓,中元节是传统鬼节,大家都很熟悉,但后两个恐怕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其实早在之前的立冬节气,就有烧棉衣的习俗。 心细的老铁可能还记得当时在甘肃天水之时,与陈蛤蟆殊死一搏的前夕,我借口让石静霞给岳父岳母烧棉衣把她先行骗了回来。 而腊月二十三这天,还要送一回棉衣,这是给过年准备的。 据传说每年腊月二十三午夜子时,阴司大门就会打开,地府万鬼齐出,到岔路口收取阳世亲友烧送的物品。 挑了一块地方,我蹲下身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圆圈留出了一个缺口,缺口处写上爷爷和父亲的名字。 这样一来,既留了门,保证他们能对号入座,也避免了别的阴魂走错门拿错东西。 “爷爷,爹,这次没给你们带棉衣棉裤,自己花钱在那边买吧,别舍不得,买名牌的。” “还有,幕后真凶已经找到,就是张玲,只可惜没能亲手杀了他,替您报仇。” 我轻轻翻动火堆,一层一层明亮的火线像无数条小蛇一样蜿蜒盘旋,明灭不停。 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起身之后,拍了拍膝盖上的土,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火气。 在这繁华的西京城,我更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正走着,突然一个黑影向我扑了过来,一看竟然是一条黑背,吓得我浑身针扎一样刺挠。 “哥!” 突然有人叫住了我。 侧目而望,竟然是白家姐妹二人,她们也在给白老太烧棉衣。 “雪儿,是你。” 说着话,我冲白若水点了点头,以示问候。 白若雪喊住了黑背说:“没吓着你吧?” 我摇摇头:“雪儿,男不养猫,女不养狗,以后不要养狗了。” 白若雪白了我一眼。 “真是巧了,刚才我和姐姐还见到你呢,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哥,来,我们三个一起给奶奶磕个头吧。” 她把我拉到她们姐妹中间接着说:“咱们三个,姐姐最大,我最小。” 在白事上,一般都是以长子长孙为尊,还记得白老太出殡之时,由于白家没有男丁,找了叔伯大伯顶火盆。 站定位置之后,白家姐妹双双看向我。 我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奶奶,我们……” 看向左右,一个比我大,一个比我小,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继续说道:“奶奶,我们姐弟兄妹三人给您磕头了。” 言毕,三人齐跪在地上,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白若雪开口问道:“听说伙爷会内部出大事了,张玲被杀了?” “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情都在行内传来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点了点头,把张玲爬墙的事情告诉了她们,白若雪听后极为震惊。 “还真的是她!” 白若水身穿驼色毛呢大衣,围着围脖,双手插兜显得还算比较冷静,只是叹了口气。 白若雪问道:“哥,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颓然说道:“里面还没有传出消息,小静也不知怎么样了,哪有时间想这些。” 白若雪凑近一些,向我发出了邀请。 “哥,咱们兄妹相认,白帮才是你真正的家,回来吧。” 闻言,我看向白若雪,她也盯着我,四目相对,她又说道:“咱们三个联起手来,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不知你意下如何?” 第290章 小静怀孕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了一根抽了起来。 一分钟后,我说道:“不行,伙爷会凝聚着我爷爷的心血,我不能撒手不管,再说伙爷会才是正统。” 听了我的话,白若雪有些不高兴了,话锋一转:“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白帮呗?” 我赶紧解释道:“雪儿,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白若雪步步紧逼。 我心情本就烦闷,如此一来,便也没了好气。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黑背不知发生了什么,对着我发出阵阵警告的低吼。 “呜呜,呜呜。” 盛怒之下,白若雪手指着我,正要说话。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白若水开口了。 “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 白若雪气的直跺脚:“姐,奶奶为了白帮,把命都搭上了,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白若水平静如水,面无表情的说:“你们那些事情与我无关,我也不感兴趣。” “哼!” 白若雪气的直跺脚,愤然离去。 “雪儿,雪儿,你听我说啊。” 我喊了两声,白若雪假装没听见,走出绿灯昏黄光圈,身影逐渐模糊起来。 回过头,我对白若水说:“谢了。” 白若水冷冷说道:“别,我没打算帮你解围,所以用不着谢。”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多少有些尴尬。 我挤出一丝微笑:“那个,过几天我去红光福利院看看孩子们。” 白若雪没搭茬,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时间不早了,我走了。” 她微微颔首,把下巴缩进围脖里面,双手插兜,迈步离去。 她们姐妹二人一左一右,分道扬镳,这似乎预示着什么。 还有,那就是我,我知道虽然我们姐弟兄妹三人已经相认,但内心的隔阂便如这八百里秦川一样,千沟万壑,无法抹平。 不禁想起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寻亲节目,失散几十年的亲人重新相聚,赚足了眼泪的同时,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如家人般相处。 因为,人是感情动物,而感情需要培养。 低头看向那一堆燃烧殆尽的灰烬被寒霜打湿,我有种强烈的预感,可能又要变天了。 “……我前半晌绣,我后半晌绣,绣一对鸳鸯长相守……” 翌日清晨,还在睡梦之中,突然电话就响了。 石静霞被抓之后,我就相思成疾,无处宣泄,把手机来电铃声改成了这首信天游“绣荷包”。 是石静霞唱的。 听过各种不同的版本,但我还是觉得石静霞唱的最好听了,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心。 把胳膊伸出温暖的被窝,一股凉意袭来,摸到手机一看,是黎芸打来的,立刻就接听了起来。 “小屁孩,里面传出消息了。” 我顿时就坐了起来,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黎芸说:“电话里说不清楚,面谈。” 我立刻驱车去了黎芸家里。 进门之后,她穿着睡衣,正在吃早点,一杯热牛奶,一份面包夹着培根。 “你吃过了吗?” “不饿,说正事吧。” 我迫不及待反问道:“快说,到底什么消息?” 黎芸喝了一口牛奶,红唇挂着白色牛奶,多少带了几分魅惑。 她看着我,一字一顿说:“恭喜了!” 惊闻此言,我的内心瞬间巨浪滔天,隐隐已经猜到了结果,但还是强忍住了激动。 “你什么意思?” “是不是傻啊,小静怀孕了!” “真的?这么说她不用死了?” 黎芸重重的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我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发出了压抑已久的呐喊。 “太好了,小静怀孕了,我当爸爸了,太好了。” 人在极度亢奋之下,会做出许多出格的举动。 激动之余,我没忍住一把将黎芸给抱住了。 “小静有救了,谢谢你。” “咳咳咳!” 猝不及防的一幕让黎芸丝毫没有准备,她刚吃了一口面包夹培根,被呛的连声咳嗽。 “神经病啊你,吓死我了。” 我方知唐突,赶紧松开了她。 “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咳咳咳。” 黎芸抽出一张纸,将嘴里的食物吐出来,包好扔进了垃圾桶,又抽出一张擦了擦被抢出来的眼泪。 “黎姐,那小静什么时候能出来?” “别着急,还有一些程序要走,需要时间。” “别啊,今天都腊月二十五了,马上就过年了。” 黎芸白了我一眼:“按照规定,程序必须的走。” 看我有些失望,黎芸卖起了关子。 “不过……” 我急得抓耳挠腮,跟猴一样:“快说啊,急死我了。” 黎芸笑着摇了摇头,给我说了她的分析。 死刑是指包括死刑立即执行和死刑缓期执行在内的所有死刑刑种,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死刑和死缓。 死缓只是死刑的一种,并不是单独刑种,同时死缓仍然有可能被判处执行死刑。 所以,审判时怀孕的妇女不得判处包括死刑缓期执行在内的死刑判决。 “这个我知道,你之前说过的。”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小静应该会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十年?这么长?” “这已经是最理想的结果了。” 我话锋一转:“行行行,十年就十年,那她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黎芸说:“材料我已经提交上去了,正常来说15个工作日就会答复的。” “黎姐,这么说这个新年小静要在里面过了?” “小朋友,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黎芸翻了个白眼,接着说道:“我刚才说了,正常情况下需要15个工作日,但是小静身体情况不容乐观。” 闻言,我紧张的不行,急忙问道:“她没事吧?” 黎芸叹了口气:“情绪非常差,而且前三个月是特别重要,很容易滑胎,不过你放心,相关情况我都写进材料交上去了。” “那我现在能做什么?” “等着。” 黎芸没有直接回答,穿着一双紫色兔子棉拖鞋,露出雪白的脚后跟,“吧嗒吧嗒”走进了房间。 其实,我心里一直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鼻大炮之前对我说过,黎芸家的阳台上挂着一件寿衣。 她回屋的间隙,我立刻后退几步,斜着身子往阳台上看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 果然,阳台上挂着一件深紫色的寿衣,颜色与茄子有几分相似。 “嘿,果然对紫色情有独钟啊。” 嘀咕了一句,黎芸还没有出来,我又看向了阳台。 第291章 舆论 鼻大炮之前没说清楚,他只说是寿衣,但没说款式样式。 今日亲眼得见,我顿感脚底蹿起一阵凉风。 那是一件女士寿衣,上面还点缀着一些暗红色的铜钱、蝙蝠等图案。 整体上看,有点类似于明朝女子所穿的右祍小袖长裙,还带着一件黑布裹边的霞帔。 功夫不大,黎芸就拿着一张纸走了出来。 “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腰受凉了,活动一下。” 我装模作样的双手叉腰,扭动腰身,敷衍了过去。 黎芸把那张纸递给我,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拿着啊。”她抖了两下说道。 我接过纸张一看,上面写了一段话。 抬眼看了一眼黎芸,我双手捧着那张纸,狐疑道看了起来。 随即,我的瞳孔不断放大,一分钟后,吃惊的问道:“这,这么做行吗?” 那张纸上面写的是让我把小静怀孕这件事情捅到媒体上,而且动静闹的越大越好,这样才能取得意想不到的结果。 我概括了一下,主要有以下两三点内容。 一就是卖惨,说石静霞身世悲惨,母亲被烧死,父亲被冻死,自己还差点被社会小青年玷污,惨出了天际。 二就是善良,一个连小狐狸都不忍心伤害的人怎么会杀人呢?甚至把上次以石静霞名义给红光福利院捐赠1000块钱的事都拿了出来。 三就是拿怀孕说事,她即将身为人母,承膝下之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呼吁法律要有温度。 通篇字字珠玑,几乎没有一句废话,但只字未提盗墓的事情,这招避重就轻可谓是精妙绝伦。 我呆呆的盯着黎芸,心说你是律师啊,还是专门钻法律空子的投机倒把分子。 黎芸火眼如炬,似乎洞穿了我的心理活动,耸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怎么,很惊讶吗?这么说吧,我可不是钻法律空子的人,这叫给委托人提供技术性支持。” 说的这么高大尚,反正我是傻傻没听明白。 “黎姐,这么做能行吗?别在弄巧成拙了。” 为了打消我的疑虑,黎芸给我讲了“世纪贼王”张子强的案例。 张子强,绰号“大富豪”,香港人,出生在广西玉林人。 没错,就是那个以吃狗肉闻名于世的地方。 张子强第一次抢劫银行被捕入狱,后来居然被判无罪,原因有二。 一是他的老婆罗艳芳召开新闻发布会,大造声势,并控告警方刑讯逼供,社会舆论一片哗然。 二是案件直接目击证人在第一次指认张子强时犹犹豫豫,并不十分肯定,正是这一点决定了案件的走向。 后来,港英当局以证据不足,将张子强无罪释放,更为夸张的是竟然还赔给了张子强一笔数额不小的精神损失费。 俗话说,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 几次侥幸逃出法网的经历,几次所谓“大买卖”的成功,让张子强彻底飘了。 1996年的一场绑架案让张子强一战成名。 1997年,他又伙同叶继欢,季炳雄策划了另一起绑架案。火山文学 以上这两起绑架案被称为世纪绑架案,感兴趣的老铁可以找度娘恶补一下。 多说一句,张子强团伙犯罪所得金额之巨曾入选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 1998年12月5日,张子强等5人在广州市被依法执行枪决,终年43岁。 此人生平过于传奇,以他为原型改编的电影有《追龙2》、《惊天大贼王》、《轰天绑架大富豪》等。 身为律师,黎芸口齿伶俐,侃侃而谈,而且还特别会讲故事,我听的一愣一愣的。 “怎么样,这回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我,没有了。” “这件事情越快越好,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效果。” 回到车里,我拿出手机,立刻开始联系各方面关系。 前些天跟着林沧海各个衙门口溜了一遍,也认识了不少人。 给华商报和三秦都市报等几家主要媒体都打了电话,对方说稿子见报没那么快,还要层层过审才行。 电视台那更别想了,审核更严格,可不像现在为了赚钱脸都不要了,不是老中医违背祖宗决定卖神药,就是金店搞活动,免费送黄金,只需掏运费。 反正诸如此类,不胜枚举,简直成了狗皮膏药了。 不过,有个人倒是给我出了一个主意。 “可以利用网络,传播面广,速度快。” 当时,互联网还不普及,我也没意识到这是个办法。 人托人,最后我找到了一个广告公司,对方说可以提供强制弹出窗口服务,而且不能关闭,一旦点击关闭就会默认打开浏览。 他给我演示了一下,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是个诚信商家,没有骗我。 关键是保密性极好,根本查不出来。 我一听这行啊,够流氓的,就这个了。 “可以,多少钱?” “一毛钱一条。” “行,没问题。” 听着是不贵,问题是架不住多啊,五十万条可就是五万块。 付了钱,我找了一家网吧,就开始焦急的等待着。 半个小时内,我把浏览器打开又关上,关上再打开,不下一百次,急得直抖腿,手心都出汗了。 “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我嘀咕道。 旁边,一个小姐姐疑惑道看着我,潜台词好像再说这人有病吧。 等我再次打开浏览器,右下角还真就弹出来一个窗口,试着点击关闭,居然默认打开浏览了。 好家伙,可把我吓一跳,屏幕还在滴血,顺着画面就流了下来。 文字排版更是走的恐怖风格,有点夸张。 旁边那位小姐姐也看到了,吓了一跳,桌子上半包瓜子都给碰掉了,洒了一地。 须臾,我就看见那位小姐姐“哒哒哒”的敲击着键盘,抒发自己的观点。 “美女,写的什么啊?” “孩子是无辜的。” 我松了一口气,关上电脑,走出了网吧。 抬头看向天空,阳光明媚,伸了伸懒腰,突然感觉饿了。 消息不胫而走,到了晚上,几乎就已经满城风雨了,舆论导向基本都是对我们有利的,甚至有人发起了联名请愿,名字就叫做:为了孩子。 传播速度之快,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期。 这些年大数据时代的来临,似乎能够解释其中的原因。 其实很简单,那个广告公司就是利用大数据将所有人进行了分类,然后进行了精确的投放。 第292章 小静回来了 据统计,无论是新媒体还是传统媒体,他们争夺的最主要受众群体其实不是精英阶层,也不是连温饱都没解决的最底层人群,而是一个月两三千,一顿小烧烤就心满意足的所谓中等收入人群。 这些人喜欢八卦,尤其是那种凶杀案,越变态越好,越血腥就越来劲,比如那种某某水塘惊现神秘无头女尸等等。 反正诸如此类吧,肯定能吸引眼球,大卖特卖。 我就认识一个在印刷厂上班的人,他专门杜撰这种离奇案件,提前一个星期印刷成小报,然后发往全国各地,就在火车站、汽车站、劳务市场贩卖,据说一年能挣一百万。 言归正传,我那五万块没有白花,可以说是每一毛钱都花在了刀刃上。 当天晚上,四频道,也就是陕西1套,后来都市频道,在陕西新闻联播里播报了最新情况。 社会舆论迅速发酵,给警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公安局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解答了一些人民群众关注度比较高的问题,并承诺一定会尽快做出答复,力争年前解决问题,让广大人民群众过一个安乐,祥和的好年。 林沧海关掉了电视。 “光廷,站在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之前,我说过要委托律师替石静霞辩护的事情,林沧海也曾随口问过我找到律师是谁,我说是一个朋友,他也没在细问。 只是事情的发展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期,所以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你仔细给我说说此人。” “哦,是这样的,她叫阿黎……” 我便把整件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哦?女的?二十四岁?” 林沧海手捋胡须,沉吟道:“步步为营,环环相扣,滴水不漏,年轻有为啊,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也有些吃惊,还从来没见过林沧海连用这么多词来夸奖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光廷,我想见见这位阿黎姑娘。” “可以啊,回头我跟她说一声。” 舆情还在持续发酵,就像野火燎原,给2003年的春节增添了几分炽热与疯狂。 一夜之间,网上请愿人数迅速突破5000人,而且还在迅猛增长。 第二天,中午时分。 一则消息不胫而走。 经专案组报请检察院、法院共同研究决定,“12.22”案件在审理期间,犯罪嫌疑人石静霞身怀有孕,且嫌疑人精神萎靡,且有厌世情绪,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嫌疑人石静霞再次犯案可能性极小,社会危害性不大。 故同意其提出的保外就医申请,案件未审理完毕期间决定对嫌疑人采取监视居住,限制活动区域等措施。 当时,我正在钟楼附近一家名叫“一碗捞”的饭店里吃拉条子。 我扔下筷子说:“今天所有消费由我买单。” 顿时掌声雷动,口哨声四起。 我欣喜若狂,立刻开着心爱的小奥拓去了车之翼汽车店。 “伙计,精洗。” 说着,我把车钥匙扔给了对方。 “老板,年底人多,办个卡享受vip待遇,可以插队。” “碎碎个事,插,狠狠的插!” “老板,另外年底大酬宾,全车打蜡了解一下,洋洋火火的过个好年么。” “碎碎个事,打,多打几层,照不出人影可不行。” 我的豪爽让洗车小哥乐开了花,屁颠屁颠的忙活去了。 下午四五点钟,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一头短发的石静霞缓缓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 她面容憔悴,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夕阳的余晖。 “小静。”我喊了一句,招了招手。 石静霞望着我,没有动弹,突然她就蹲在地上哭了,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 我本来激动的万分,她这一哭,把我的心也哭碎了,走过去紧紧的抱住她。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八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好了,不哭了。” 我双手捧着石静霞的脸蛋,替她擦去泪水,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跟我来,我有惊喜送给你。” “什么啊?” “来就是了。” 我拉着石静霞的手,来到车子后面,打开了后备箱,里面全是玫瑰花。 九百九十九朵火红的玫瑰花摆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形。 “小静,送给你,我爱你。” 石静霞捂着嘴,又要落泪,被她强忍了回去。 最终破涕为笑,拿起一朵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啊。” “走,回家。” 博通堂门口,除了陈多余,其余人均已到齐。 陈多余去广东两年未归,好不容易回来一回,回家省亲去了。 “林老,老段,鼻大炮,我回来了。” 林沧海手捋山羊胡,欣慰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嫂子,我本来也想去接你的,我哥不让去,都怪他。” 石静霞左右看看:“咦?玲姐呢?”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我急忙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走,咱们进去吧。” 刚一进门,突然“咚”的一声,震的玻璃都“哗啦哗啦”的响,几辆车子报警器也跟着欢快的叫了起来。 原来,鼻大炮燃放了几个震天雷的墩子。 “大炮,你狗日的有病吧,别在把小静肚子里的孩子吓着。” “绝了,哥,我给忘了这茬了。” 接下来你就看吧,鼻大炮想把震天雷给灭了,可是墩子不比鞭炮。 鼻大炮有种老虎吃天,无处下爪的感觉,急的围着墩子转来转去,滑稽之极。 当天晚上,本来要给石静霞接风的,但是考虑她的身体情况也就作罢了,再说这只是权宜之计,后续还有起诉审判。 如果按照阿黎的说法,石静霞被判处10有期徒刑,哺乳期过后她还要继续在监狱里度过剩下的刑期。 夜深人静,我们相拥在一起,感受着此次的呼吸,听着彼此的心跳。 她有孕在身,不能同房,我他妈欲火焚身,差点就冒烟了。 我狠狠的在石静霞脸上亲了一口,使劲抱着她,恨不得把我们两个的身体融为一体。 “你轻点,弄疼我了。” 我长叹一声:“小静,我难受。” 突然,我浑身一个剧烈的颤抖,那无处安放的身体一下子感觉有了归宿,然后温暖的被窝就开始有一股一股小凉风飘进来。 片刻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小静,你别动,让我听听你的肚子有没有动静?” “八郎,你傻啊,这才几天?”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嗯?”石静霞想了想,“都一样吧。” 第293章 应对之策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光着身子钻出了被窝,顿时被冻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脚后跟着地,抱着双臂走到桌子旁边,拉开抽屉翻找了起来。 “八郎,你找什么呢?” “等会你就知道了。” 我找到了那个小盒子,重新又钻进被窝。 “好冰,离我远点。”石静霞用手推开我说道。 我在她身上乱摸:“就冰你,就冰你。” 石静霞来回躲闪,求饶道:“哎呀,不要,好了好了。” 一番打闹过后,我打开那个红色的小盒子,里面是一个吊坠。 见状,石静霞瞪大了眼睛:“我的脚趾?” 我点了点头。 “咦,你变态啊,好恶心,快拿开。” “小静,我想让你亲自给我带上。” 石静霞也知道这是我一片心意,于是硬着头皮给我戴在了脖子上。 转天,去了趟西京城第一人民医院,给石静霞做了一个系统的检查,医生说指标都还算正常,就是心理压力过大,缺少一些微量元素,要注意注意,保持乐观开朗的态度,问题不大。 知道了张玲的事情之后,石静霞说要去看看,好歹朋友一场,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从陵园敬献鲜花回来,买了谢礼,又去了黎芸家里。 这都快中午了,她还没起床。 敲了半天门,这才睡眼惺忪的打开了门。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家里有点乱,随便坐。”黎芸挠了挠凌乱的头发说道。 我们在客厅落坐,黎芸找了一个皮筋把头发简单扎了起来,懒洋洋的把自己扔在沙发上。 “黎姐,我们这次来一是感谢你,二呢?” 我双手拄着膝盖,搓了搓手接着说道:“你也知道,案件还没结束,这后续还得麻烦你。” “案件没有进入起诉阶段,但从目前来看,等孩子生下来,过了哺乳期以后,恐怕……” 说着,黎芸看向了石静霞。 石静霞说:“没事,你说吧,我都能接受。” 黎芸便说道:“等过了哺乳期,你肯定是要有一段牢狱之灾的,刑期是从被捕那天开始,算下来也有八年左右吧。” 闻言,石静霞皱了一下眉头,用复杂的眼神看向了我。 我抓住她的手,使劲握了握,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心说真要是那样的话,等石静霞出来孩子都上小学了,这还了得? “黎姐,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说吧,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只要不让小静坐牢,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是聪明人,怎么还犯起糊涂了,这么跟你说吧。” 黎芸思忖片刻又说:“牢狱之灾肯定是免不了的,不过可以想办法减刑。” “什么,发明创造?” “没错,这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石静霞苦笑一声:“发明创造我哪会啊,我只会做面条。” 黎芸却故作神秘:“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我来想办法。” 看我最近有些多愁善感,石静霞握着我的手说:“八郎,没事的,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珍惜眼前,开心的过好每一天呢?”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东拉西扯又聊了一会儿,我一拍脑门说道:“对了,黎姐,林老说想要见你。” 黎芸有些吃惊,脱口而出:“林沧海?” 我点头道:“对,你怎么反应这么强烈,难道你们认识?” “没有啊,之前你跟我提起过此人,你忘了?” “有吗?”我挠挠头。 黎芸递给石静霞一个橘子说:“对于一个律师来说,这点记忆力还是有的。” “那可能是我忘了。” 最近糟心事太多,整天心烦意乱的,也有可能是我真的忘记了。 黎芸自己剥了一个橘子,一边吃一边问我:“他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我接着补充道,“不过林老一个劲夸你厉害,我还没见过他这么不吝赞美之词夸赞一个人呢。” 黎芸微微一笑,宠辱不惊,表现出了超出年龄的稳重老成,这可能跟她的职业有关。 “最近鼎信太忙了,年底总结,还有新一年的规划,我都熬了好几个晚上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那行,我把他电话给你,回头你有时间了,自己联系吧。” 提到鼎信律师事务所,她显得沉重起来。 “怎么了,工作不顺利吗?” 黎芸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说出来呗,说出来就舒服了。” “贱人!” 黎芸张嘴就爆了粗口。 原来,在和那位女同事,就是之前说过的那个小浪蹄子的竞争中,黎芸落了下风。 事情还要从年会说起。 在鼎信律师事务所的年会上,老板说今年要提拔一名授薪合伙人,如果按照工作能力,业务素质来说,黎芸当仁不让,最有希望了。 可是,这年头,世风日下,能干的不如能说的,能说的不如能吹的,能吹的不如能蒙的,能蒙的不如陪老板睡觉的。 有意无意间,黎芸凭借敏锐的洞察力从老板的话里话外琢磨出了不对劲。 往嘴里扔了一瓣橘子,一咬滋出一股酸汁,我擦了擦嘴说:“这个好办,交给我吧。” 黎芸来了精神:“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 “小屁孩,说你胖还喘上了。”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西京城已经被装扮一新,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到处洋溢着新春的气息。 到了晚上,那简直就是人间仙境,美不胜收。 大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擦踵。 我和石静霞乐在其中,一人一串冰糖葫芦,她喂我吃,我喂她吃,到处撒狗粮。 正走着,有个人塞给我一张传单,是家乐福超市年底大酬宾的宣传单,各种商品惊爆价大甩卖,进店还能免费领取八个鸡蛋。 更加诱人的是购物满69元,还能参加抽奖,一等奖是金镶玉的吊坠,价值8888元。 我对此嗤之以鼻,这明显就是智商税。 不过,石静霞心动了,非要拉着我一起去。 溜了大半天,我脚后跟都麻了,于是打起了退堂鼓。 “别了,你看天都黑了,咱不去了。” 怀孕以后,石静霞有些粘人,她摇晃着我的胳膊。 “八郎,一起去吧。” “算了吧,别凑热闹了,咱不差那点钱。” “日子要精打细算才行,你就……” 我打断了她:“不去,回家。” 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石静霞使劲揪着我的耳朵。 “去不去?” “哎呦,轻点,去,我去还不行吗?” “南山的核桃砸着吃的东西,开车去。” 世事难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颠覆了我之前所有的判断。 第294章 不对 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家乐福超市。 放眼望去,好家伙,那些大爷大娘就跟老妖怪似的,腿也不疼了,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跟打了鸡血一样,直接开了外挂,连抢带拿啊。 “怎么这么多人?”石静霞皱着眉头说。 我问道:“还进去吗?” “算了吧,还是不进去了。” 石静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我得为你们老杜家负责,回家吧。” 说着,她拿出手机打开播放器开始追剧,看的是一部韩剧,名字我记不清了,只记得里面有车祸和白血病的桥段。 当时网络刚刚普及,网速特别慢,手机内存也小,每次都是从电脑下载好以后,再转存到手机里面,一次也就能存个六七集的样子。 就在准备掉头回去之时,我看见一个身穿家乐福超市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扛着一大袋子圆茄子走到了蔬菜区。 刚一进去,就被如狼似虎的大爷大妈给撕扒了,吓得赶紧爬上了货架,裤子好悬没给扒了。 醒目的招牌还兀自亮着,玻璃门里小孩子坐的摇摇车不停的闪动着各色的彩灯,所有的人像暴雨来临前的蚂蚁一样乱成一团。 不知为何,我突然如遭雷击,这一切也瞬间没了声音,我的耳边“嘶~”响个不停,就跟装了蜂鸣器一样。 脑海里闪过一道闪电,整个人当时就浑身一个哆嗦。 “不对。” 这两个字我说的突然,把正在专心追剧的石静霞吓了一跳。 “浪费电油钱而已,至于吗?” “不对,不对。” 看我表情严肃,石静霞用胳膊肘怼了我一下。 “八郎,你怎么了?”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我一连重复了好几遍,同时整个人浑身发冷,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石静霞预感到了不妙,急忙关掉了手机。 “八郎,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错了,算错了,玲姐根本不是幕后真凶,我们冤枉她了。” “咔哒”一声,她松开安全带卡口,转过身子,盯着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一直没找到将玲姐爆头的那个人,他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最起码也跟幕后黑手有直接联系。” “当时我看到那个人了,就穿着家乐福超市的工作服,这样,小静,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石静霞抓着我的手说:“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听话,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八郎,我没事,” “小静!”我加重语气,“医生说了,前三个月是危险期,听话,我晚上肯定会去。” 石静霞狠心说道:“那你自己要小心。” 推开车门,我大步向家乐福超市走了过去。 进去以后,挤过拥挤的人群,直奔客服部。 年底很多单位发福利,发的就是家乐福超市的购物卡,有人用不了,这就滋生了收卡卖卡的行为,就连家乐福超市都参与其中。 我刚走过去,立刻就有一个漂亮的小姐姐迎了上来。 “卖卡吗?500元超市卡兑换450元现金。” 我没搭话,径直向前走着。 小姐姐小跑几步追上我又说:“从我这里交易,赠送一袋白砂糖。” “我不卖卡,别烦我。”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小姐姐看我一脸凶相,也被吓了一跳,嘴角下垂,哼了一声。 一把推开了客服部的房门,却看到了不堪的一幕。 里面一个女人正坐在一个男人腿上,给男人喂食葡萄,男人一伸脖子把女人的手指也叼进了嘴里,“呲溜”吸了一口。 女人顺势揪住男人的舌头,男人疼的连连求饶,含混不清的说:“宝贝,轻点。” “哼,你呀,就这条舌头好用。” 我咳嗽了一声。 女人赶紧起身,拉了拉衣角。 “王经理,我先走了。” 说完,便夺门而逃,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的“哒哒”声逐渐远去。 “你他妈谁啊?活腻味了,是吧?” 王经理伸出手指指着我的鼻子骂了一句。 我一把攥住他的手指,用力一掰,疼得对方直接就“嗷嗷”的叫了起来,冷汗“唰”一下子就下来了。 “救……” “不许喊,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王经理被我的气势给镇住了,急忙举起另一只手,以示服软。 “我说兄弟,你谁啊,咱俩认识吗?” 我开门见山说道:“给你两个选择。” “一,给你一千块钱,帮我调取一下十天前,也就是这个月10号的视频。” “二,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去公安局自首。” 最终,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成功调取了事发当晚的视频。 时间显示在晚上七点钟左右,马路对面的绿化带里有两个人在讨论什么,其中一个人就穿着家乐福超市的工作服。火山文学 几分钟后,那人将工作服脱了下来,交给了另一个人。 距离太远了,又是晚上,再加上当时的摄录设备像素普遍很低,而那个人又故意选择了两个路灯之间的昏暗处。 我根本看不清他们是光脸还是麻子。 “这个人是谁?” 王经理眯着眼睛盯了半天,一拍脑门说:“看着像老张。” “看准了,到底是不是?” 王经理又看了看,十分确定的说:“没错,就是他,走起路来右腿有点往外拐。” “他人在哪?” “就在后面仓库里,最近超市忙,老张把工作服丢了,就让他去仓库里理货去了。” 丢下一千块钱,我一路小跑去了仓库。 当时,仓库里只有老张一个人,他正在把堆积如山的空纸箱子拆开,一个一个的叠放在一起。 我走过去,一脚就把老张给踹翻了。 纸箱子“哗啦”就给老张埋了起来,我扒拉开纸箱子,揪着衣领把老张提了起来。 “说,你把工作服卖给谁了?” 老张眼珠子一转,装傻道:“丢了,放在自行车后座,第二天起来就……” 话没说完,我又是一脚将老张踹倒在地,捡起他拆箱子的壁纸刀,一步一步逼近过去。 “说还是不说?” “真丢了。” “老东西,啄木鸟死到六月天,浑身稀烂,嘴巴挺硬,不说是吧,那就去死。”我咬着后槽牙说道。 人往往就是这样,认定的事情被瞬间推翻之后,短时间内是很难转过弯来的,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得不到就毁灭的惨案发生。 冲动是魔鬼,我当时急于知道真相,被冲昏了头脑,眼睛都充血了,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 “我说,我说。” 老张从地上爬起来,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 第295章 细节 事发当晚,临近下班时间,老张盘点完货架上的商品,骑着自行车准备回家,结果有人从后面喊住了他。 攀谈之下,那人提出要购买老张的工作服。 “你说也是凑巧了,那段日子为了年底大酬宾做准备,工作服太脏了,当晚我准备拿回去洗的。” “少废话,接着说。” “是,是。” 当时,老张也很纳闷,心说对方还真是个怪人,就问他买破工作服干什么,那人说是收藏老物件。 这话老张可不信,他见过有兵团情结的人收藏军用棉衣棉裤和大头军靴,也见过有年代怀旧感的人收藏旧书旧报纸,可就是没见过收藏超市工作服的。 不过,老张也没有细问,因为对方开出的价格实在是太诱人了,一张新版的百元大钞。 我问道:“你认识那个人吗?” 老张摇头:“不认识。” “你再好好想。” “那人带着棉线帽子,帽檐压的很低,护住口鼻,我是真不认识。” 闻言,我心中大惊,跟我在窗户上看到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一看从老张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便走了。 任何事情都怕往回想,思绪回到事发当晚,我和张玲驾车从那座大楼回来,半路上张玲上了个厕所。 几分钟后,我就接到了鼻大炮的电话,喊我一起喝酒。 张玲爱干净,一直跟不讲卫生的鼻大炮保持距离,可是那天却一反常态,就连鼻大炮吐到她家里也没说什么。 还有,我喝醉以后,张玲把我扶到床上,坐在床边说的那些话。 最最重要的一点,那个站在窗户外面,冲我露出阴森笑容的人,他是谁? 这些不合常理的细节,难道都只是简单的巧合吗? “啪”的一声。 我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又一巴掌,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抽。 “杜光庭,你他妈就是个瓜皮,这么多破绽,你竟然一点也没发现,要不然玲姐也不会死了,是你害死了玲姐。” 我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蹲在地上,痛苦的揪着头发,眼眶不觉就红了。 “等等。” 想到一个人,我突然头皮发麻。 这一切都是从鼻大炮给我打的那个电话开始的。 “不会的,不会是大炮,他是我兄弟,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啤酒是大炮定的,说没有冰镇的,等冰镇好了送过去,而送啤酒的人最后一枪将张玲爆头了。 我努力说服自己,可是一想起鼻大炮在甘肃的时候差点被陈蛤蟆拉下水,还有他爱财如命,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就不寒而栗。 掏出手机,我拨通了鼻大炮的电话。 “喂,哥,这么晚有事吗?” “我在兴庆公园门口等你。” “那边啊?也没啥吃的,要不……” “少废话,赶紧来。” 言毕,我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左右,一辆出租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鼻大炮叼着烟,口鼻冒着白气走了过来。 “绝了,真他娘冷啊,石头都能给冻裂了。” 我努力平复心情问道:“大炮,玲姐惨死当晚,在给我打电话之前,你还跟谁联系过?” 鼻大炮不明就里,也没什么心眼,直接就招了。 “你都知道了?” 我浑身颤抖,双拳紧握。 “走,进去。” 我冷着脸,转身走进了兴庆公园,身后传来了鼻大炮疑惑的声音。 “不是吃饭啊?哥,等等我。” 进门之后,走到一处僻静之处,我停了下来。 鼻大炮的脚步声在我身后戛然而止。 “你让我来这里到底……” “砰”的一声,没等鼻大炮把话说完,我转身一个铁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鼻大炮丝毫没有防备,直接一个趔趄,栽倒在了草地之上。 “哥,有病吧。” 我骑在鼻大炮身上,两个拳头左右开弓。 “狗日的,狼心狗肺的白眼狼,真后悔给你输血,让你死了算了。” 鼻大炮也怒了,双手死死的掐着我的脖子。 “我怎么你了?” “说,是不是你杀了玲姐?你跟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鼻大炮一翻身,又把我压在了身子底下,“砰砰”就是两拳,我鼻子一热,鼻血流了出来。 “绝了,疯狗一个,乱咬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们两个就跟上了战场一样,厮打在一起,谁也不让谁,直到双方都没了力气,双双躺在挂满寒霜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大炮,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哥,就跟我说实话。” “绝了,我也没骗你什么啊。” “那好,我问你,跟我打电话之前,你联系过谁?” “玲姐,是玲姐给我打的电话。” 瞬间,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玲姐?” 鼻大炮侧目看向我:“对啊,我也奇怪啊,她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呢,感情是想请你吃饭。” 想了想,鼻大炮接着说:“我当时说了,让她亲自给你说,但玲姐却说这件事只有我能帮她,我一猜里面肯定有事。” “那你没问?” “哎呦,哥啊,我又不是瓷锤,能不问吗?” 鼻大炮都快哭了,接着说:“我问了,可是玲姐不说啊,还让我保密,连你也不能告诉,我给你打电话说的那些话就是她教给我的,我就转述了一下而已。” 仔细一琢磨,我“噌”的一声从草地上坐了起来。 “这么说玲姐一定是预感到了什么。” 又往深了想了想,我几乎可以确定,当时张玲一定是提前觉察到了什么危险。 “怪不得呢,之前我苦苦相问,她都不说,那天却突然将那个秘密告诉了我。” “秘密?什么秘密?玲姐告诉你什么了?”鼻大炮也坐了起来,好奇的问道。 我一把推开了他肿起来的脸说:“滚你妈蛋,少打听。” 鼻大炮揉着浮肿的脸蛋,咧着嘴说道:“下手够黑的,我牙都松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不好意思,刚刚我有点冲动,不过,你力气是真不小,差点被你掐死,现在还不敢大口喘气呢。” “哥,你就偷着乐吧,要不是这段时间我身体被掏空,你根本打不过我对。” 时间不早了,刚才厮打在一起,我们两个都出了一身汗,这会儿冷静下来,身上冰凉冰凉的。火山文学 我打了个喷嚏说:“回吧。” 石静霞追剧废寝忘食,人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手机。 我摇摇头,拿掉手机,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将她抱在怀里。 心中有事,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还晕晕沉沉的,那种感觉特别糟糕。 一来二去,把石静霞吵醒了。 她睡眼惺忪的问我:“八郎,你烙烧饼呢?” 第296章 租房 “我睡不着,你睡吧。”我说道。 石静霞睁开眼睛盯着我:“好不容易把被窝捂热了,你翻来覆去的,热气全跑了。” 我使劲搓了搓脸,用鼻孔长出一口气。 突然,石静霞把我鸟窝给掏了,我想要逃却逃不掉,浑身颤抖。 “八郎,为了咱们的孩子,只能委屈你了。” 略一停顿,她继续说道:“实在不行,你给你自己买一个吧。” 闻言,我差点没从床上掉下去,吃惊的问道:“小静,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是忍不住就买个娃娃吧,买好一点的,你喜欢谁,定制也可以。” 这句话她说的很平静,似乎早就想好了一样,可是却把我雷的外焦里嫩,赶紧岔开了话题。 “我不是为这事睡不着。” 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石静霞震惊的同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须臾,她倒吸一口凉气:“八郎,你说会不会是玲姐让人杀了她自己?” 这个说法大胆,疯狂,我听了之后浑身发冷。 表面上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是仔细一想,就不攻自破了。 如果那个杀手真的张玲雇佣的,为什么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开抢了。 从结果来看,杀手是为了灭口,张玲带着秘密走了,杀手也达到了目的。 还有,张玲爱美,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石静霞皱着眉头说:“那会是谁呢?”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一点,这个人就在我们身边,而且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这么说我是有根据的,当时白老太要告诉我真相,结果被陈蛤蟆给误杀了。 虽然这只是个意外,但我关注的是那个躲在暗处的人,那人的出现一定是为了杀死白老太,只不过阴差阳错不用他动手了。 张玲,也是在要告诉我真相的时候被一枪爆头。 听了我的分析,石静霞立刻躲进我的怀里,警惕的望着窗外。 “八郎,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窗外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咱们呢。” “没事,别怕,有我在呢。” “要不,咱们搬出去住吧。” 我认真的考虑了一下石静霞的建议。 博通堂人来人往,显得有些嘈杂不安,她现在有孕在身,需要静养,另外我们现在的条件不能说是腰缠万贯,几乎也实现了财务自由。 寄人篱下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翌日清晨,林沧海一身白色宽大的短打衣服,正在庭院里打着太极拳,动作优美舒展,当然不是混元形意太极拳的闪电五连鞭了。 看我欲言又止,林沧海脚下一个滑步,手上一个推手缓缓问道:“光廷,有话就直说。” “林老,我和小静想搬出去住。” 闻言,他手里的动作略一停顿,随即接着行云流水起来。 “怎么,你也要走?” “不不不,林老,别误会。” 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林沧海听后收步立定,双手缓缓从头顶落下,浑身一抖,整个人也松弛了下来。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祖爷对我恩深似海,博通堂永远都是你的家,随时欢迎你回来。” “嗯,多谢林老。” 林沧海大手一挥:“谢什么谢,对了,房子找好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打听打听。” “不用了,这点小事就不麻烦林老您了。” 临近年底,人员大流动,空置的房子比较多,但是中介领着我们跑了一天,也没有找到心仪的房子。 “老板,差不多行了,这都溜了一天了,一套看上的都没有?” 大冬天的,中介嘴皮子发干,额头上都快出汗了。 我石静霞给了中介100块钱跑腿费,把他打发走了。 “八郎,我觉得刚才那个就挺好的,由简入奢难,由奢入简可就是一出溜啊。” 石静霞精打细算,是个持家过日子的好女人,但我却不这么想。 “你跟着我吃苦受累,现在条件好了,我不能委屈了你,委屈了我儿子。” “知足常乐,有你在身边就够了。” “不行,这次听我的。” 最后我们在城运花园紫薇苑租了一套别墅,具体地点在张家堡附近。 印象中白老太出殡那阵,我好像听说白若雪也住在紫薇苑,这回可好,成了邻居了。 当时,房地产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这种独栋带院带车库的别墅均价也就四千多,现在都快三万了。 我是一眼就看中了这里的房子,本来打算有合适的直接全款买一套的,可是石静霞一听说要一百多万,吓得不轻,当时就给否决了。 后来,房价飞涨,每每提及此事,她也是长吁短叹,肠子都悔青了。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这天中午,林沧海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要一起吃个年夜饭,我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刚刚撂下电话,鼻大炮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喂,哥,林老给你打电话了吗?” “打了,怎么了?” 鼻大炮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绝了,他也给我打了,还让我带着红姐一块儿去,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大炮,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责备了一句,我接着说道:“林老其实对我们大家都挺好的,你别老闹别扭。” “啥呀,哥,我知道我在他眼睛里永远都是圪蹴着,在陕北的时候他想让我死,这我都听见了。” 电话里,我听见红姐的声音,好像是骂了一句鼻大炮,说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鼻大炮话锋一转继续说:“行行行,不说了,这次他要不给我打电话,我才不去呢,哥,嫂子在你旁边吗,红姐想跟嫂子说话。” 我把电话给了石景霞,她俩聊了将近一个小时,直接把电话给干停机了。 那阵可不像现在,打电话不要钱,记得当时接听都要收费,什么被叫几毛一分钟,主叫几毛一分钟,还有漫游费什么的,特别复杂。 挂断电话,石静霞对我说:“八郎,把车钥匙给我,一会我开车去接红姐,你自己去博通堂吧。” “别呀,一起去呗。” “明天就初一了,初一不清扫,你好好把家里收拾一下。” 说完,石静霞拿起车钥匙就走了。 有这么一个习俗,初一早上鞭炮齐鸣,大地红遍,是吉祥喜庆的征兆,所以一般不清扫,讲究的人家还要把清扫工具收起来。 收拾完家里以后,已经快下午五点了。 我打了个车去了博通堂。 第297章 一反常态 宽阔巨大的门框上贴着一副对联。 上联是:三代鼎彝昭日月,夏鼎商彝,陈列满堂。 下联是:一堂图画灿云霞,隋珠唐彩,价值连城。 横批是:博古通今 这幅对联红底金字,苍劲有力,笔走龙蛇,不但大气磅礴,而且暗合了博通堂的名字,特别的应景。 用鼻大炮的话说那就是两个字:绝了。 红绸制作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烛光摇曳。 整个博通堂洋溢着新春的喜庆,但放眼望去,里面静悄悄的,多少有些冷清。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里面吵吵闹闹,好像发生什么什么事情了。 当下加快脚步,进门一看,原来是林沧海正在训斥张妈。 “怎么搞的,这都能被人给骗了,你还能干什么?” 张妈低着头,不停的搓着手,唯唯诺诺的说:“我看他可怜,就答应了,谁知道他是个骗子啊。” “可怜?天底下可怜之人多了去了,你能管的过来吗?” 林沧海用手指着门外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接着说:“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想当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啊?” “林老,我,我没有。” “还敢犟嘴,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 一听这话,张妈吓坏了,差点就给林沧海跪了下来。 “那100块钱从我这个月的工资里面扣。” “工资?你还想要工资?” 我这才听了个大概,感情林沧海如此大动肝火,额头上阴云翻滚,恨不得把张妈给生吞活剥了,为的竟然只是区区100块钱。 这就很奇怪了。 林沧海不能说是家财万贯,但也身价不菲。 毫不夸张的说,就是一百块钱掉在地上,他都不一定会弯腰去捡。 曾经,我听陈多余给我这样形象的比喻过,说林沧海只要弯腰,肯定是在支锅,而他每一铲子下去,换算成收益都不止100块。 林沧海素来不太待见鼻大炮,可上次鼻大炮毛手毛脚打破了印有“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青铜鼎时,他都没有说什么。 今天,究竟为了什么,他会对一直本本分分,勤勤恳恳的张妈大发雷霆,难道这其中有事? 我走过去说道:“张妈,怎么回事?” 张妈带着哭腔说:“中午,林老给了我100块钱,让我去买些猪头肉回来,说是晚上喝酒用,路上遇到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说要去附近的基督教堂做礼拜。” 说到这里,张妈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林沧海。 “那个大兄弟说他身上只有100块钱了,如果全拿出去,就没钱吃饭了,想跟我换零钱,我就跟他换了。” 张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新版的百元大钞递给了我。 接过来一看,我差点被气的笑出声来。 那张钞票竟然只复印了一面,另一面还是白的,这样都能被骗,我也是无语了。 林沧海气呼呼的说:“光廷,你看看,我说她不对吗?” 我挤出一丝笑容:“不就是100块钱吗,碎碎个事,林老,别生气了。” “这不是钱的事。” “是是是。” 一边应付着林沧海,我一边对张妈说:“忙你的去吧” 张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沧海,没有动弹。 林沧海大手一挥,显得有些不耐烦。 “走吧。” 张妈如遇大赦,赶紧离开忙别的去了。 “林老,大过年的,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 林沧海没有回答我,反而说道:“正好,我有事找你,上楼。” 二楼宴客厅里。 我刚要泡茶,林沧海却说:“换陕青吧,苦丁茶还是太苦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喝了几天苦丁吗?” 我摇摇头。 林沧海说:“有些苦不亲自尝过,又怎知其中滋味呢?” 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泡好茶水,我们对面而坐。 林沧海端起茶壶,手腕缓缓移动,将第一泡洗茶水均匀的倒在茶台上。 我突然发现,茶台上多了一个茶宠。 茶宠是一张浮雕而成的画作,上面刻着四个字,叫做“黑白分明”。 那原本深紫发乌的夜空顿时就明亮起来,变成了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光廷,看着画景,你想到了什么,说说看。” 我思忖片刻,开口说道:“这画中之景非黑即白,倒也简单,不像人心,无法琢磨。” 倒完第一泡茶水,林沧海正在往茶壶里面添水,听见我这么说,他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由于低着头,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短短三秒钟之后,“哗哗哗”的水流再次落下,添满了水,盖上盖子。 林沧海说道:“没错,干我们这一行的,更是如此。” 随即,他自谦的一笑接着说:“我胡子都白了,却还是没有参透人性,可悲啊。” 闻言,我下意识的盯着林沧海,心说这句话说的太奇怪了,也有些莫名其妙,他似乎在隐瞒什么,又或者想告诉我什么。 自斟自饮了一杯,林沧海语气一变问道:“最近你为了小静的事情早出晚归的,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唉,真的是老了呀。” “别,千万别这么想,这件事您也出了大力气的。” “你这话让我受之有愧啊。” 林沧海一声苦笑,摆了摆手:“不过,话说回来,小静能有惊无险的度过此劫,也是你的造化,如今她肚子里怀了你的骨肉,你们什么时候准备举办婚礼呀?” 说着,他也给我倒了一杯热茶,我双手捧着杯子,听他这么说,手一抖差点没给我烫着。 “婚礼?实不相瞒,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事。” “你呀,跟祖爷一样,支锅是一顶一的好手,但是感情方面可就差这事儿喽。” 我挤出一丝微笑。 “光廷啊,小静是女孩子,女孩子最在乎什么,名分啊,归宿啊,她没说并不代表她不想。” 听了林沧海的话,我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女人嘛,最好的青春也就那几年,她全给了我,陪我风餐露宿,披荆斩棘,无怨无悔,作为一个男人,至少得给她一个避风的港湾。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给你们证婚,怎么样?”林沧海盯着我说道。 我赶紧站起来说:“林老,这说的哪的话啊,您给我们证婚,我是求之不得啊。” “那行,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接下来,林沧海又莫名其妙的说过年了,陈老大、陈老二、丁老头,还有张玲的父母都不容易,给他们每一家汇过去了5万块钱。火山文学 突然,他说道:“变了,也该变了。” 又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人很费解。 我问道:“什么意思?” 一杯茶水被一饮而尽。 “嗒”的一声,林沧海将茶杯蹲在桌子上。 “光廷,你跟我来。” 第298章 我成了祖爷 移步走到假山前面,林沧海将上面随着水流转动的小水车反转了两圈。 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传来,靠墙摆放的博古架缓缓移动。 密室的门打开了。 “随我进来。” 迈步进入密室,金色烛台上的白色蜡烛摇曳不定,忽明忽暗中爷爷的遗像赫然入目。 我身子一颤,当即跪倒在地,焚香叩首,三叩九拜。 “爷爷,孙子来看你了。” 祭奠完毕之后,林沧海也抽出三根焚香,一根敬天,一根敬地,一根敬祖爷。 焚香缓缓被点燃,他轻轻晃动手腕,熄灭了香火,将焚香插入香炉之中。 然后盯着祖爷的遗像,额头上青筋暴跳,五官揪在一起,显得十分激动。 缓缓后退一步,他单膝跪地,随即双手按住另一个膝盖,长跪了下来。 三盅酒,同样一敬天,二敬地,中间敬祖爷。 可第三杯酒没倒下去,突然之间,林沧海发出了悲怆的一声呐喊,吓得我浑身一个机灵。 “祖爷啊。” 声音很大,还带着哭腔,烛火都跟着剧烈的晃动了几下。 林沧海用颤抖的手把酒盅里的酒在地上洒成一条线,“铛”的一声,酒盅掉落在地。 林沧海伏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竟然失声痛哭了起来。 “祖爷,祖爷啊。” “祖爷,沧海不才,今日带着光廷来给您磕头来了。” 我在原地呆愣了足足两分钟,整个人都是懵的,但他的哭声震天动地,我也跟着哭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林沧海就这样跪在地上哭了两分钟。 按照习俗,此等情况,一定要有人扶一下子的,要不然就不能起来。 回过神来,我赶紧把林沧海拉了起来。 “林老,好了,祖爷他听见了。” 林沧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扭头看向我。 “光廷,五十年前……” 接下来,林沧海给我说了他和我爷爷的交往,前文书有过交代,此处不再赘述。 突然,他紧紧的抓着我的手,眼光也变得犀利起来。 “当着祖爷的面,我将伙爷会交给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新一任的祖爷了。” “啊?” 惊闻此言,我大吃一惊:“别别别,林老,我……” 不等我把话说完,林沧海“扑通”一声就给我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脑袋撞击地板,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祖爷在上,请受沧海一拜。” 这老头劲还挺大,我拉都拉不住,赶紧也跪在地上,回敬了他三个响头。 起身之后,林沧海重重的出了口气,使劲拍了拍我的肩膀。 “把伙爷会交到你的手上,我也能过几天清闲日子了。” 重新打量这里,那个博古架上又多了两件东西。 一件是在甘肃的时候邵玉婷送给我的双龙宝剑。 一件陕北之行从黄肠题凑里得到的金缕玉衣。 还有那些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一瞬间就交由我保管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一个人浑浑噩噩的游荡到了博通堂门口。 一股冷风袭来,顺着衣领灌了进去,我意识到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哥,来的够早啊?” 回头一看,没有人,鼻大炮又拍了一下我另一边的肩膀。 “嘿嘿,我在这边呢。” 和鼻大炮一起来的还有红姐,红姐笑着跟我们打了声招呼。 告别红尘,红姐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我真为鼻大炮感到高兴,当初他力排众议,坚持跟红姐在一起,我们都不太看好,没想到修成正果了。 正说着话,段怀仁的厢式货车就开了过来。 停好车子,他和陈多余从驾驶室跳了出来。 “大家新年好啊。” 陈多余给每个人发了一个红包,摸着挺厚,打开一开,里面全是女拖拉机手的一块钱。 鼻大炮挖苦道:“三哥,你这是桌子底下打拳,出手就不高呀。” 陈多余却说:“我知道你们不差那仨瓜两枣,这叫礼轻情意重,是那意思就行了。” “就是,你还没给呢。”石静霞说道。 段怀仁绕到后面,打开了车厢后门,探出头对我们说:“来搬东西,谁不搬,一会可不许吃啊。” 晚上八点钟,随着开场歌舞《过大年》的开唱,年夜饭也正式动筷子了。 林沧海给每人发了一个红包,打开一看,连号的新版百元大钞,整整一万,还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味。 “谢了。” “林老,还是您大气。” 大家纷纷道谢。 “不支锅,不走动,但今天是个例外。” 林沧海举杯说道:“今天咱们齐聚一堂,迎接新的一年,我也有件事情要宣布一下。” 石静霞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一点,大家都看向了林沧海。 “诸位,平日里我林某人有不对的,还请大家多多担待,这杯酒我先干了。” 言毕,当即一饮而尽,红姐又给他倒了一杯。 众人有些茫然,面面相觑。 鼻大炮捅了捅我,小声嘀咕道:“林老这是怎么了,突然活通透了?” 另一边,红姐使劲拧了一下鼻大炮的胳膊,嗔怪道:“少说话。” “我老了,有点力不从心了,从今天开始,光廷就是伙爷会的新一任祖爷,让我们一起敬祖爷一杯。” 所有人又把目光移到我身上,画面停顿了几秒钟。 鼻大炮左右看看,眼珠子一转,打破了沉默。 “恭喜我哥,没当爹倒先当上祖爷了。” 众人干了杯中酒,放下酒杯。 “行礼!” 说着,林沧海挪开了椅子,提了提裤腿。 紧接着大家纷纷效仿,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吱吱”的摩擦声,十分刺耳。 我一看这是又要磕头的节奏,赶紧说道:“从现在开始,这个规矩免了。” 规矩是阴阳子老前辈留下的,传承百年,不曾废黜,我上任第一天却要废了祖宗规矩,步子迈的有点大,有点卡蛋了。 大家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一时,彼一时,咱们也不要墨守陈规,既然祖爷发话了,废了也就废了。” 林沧海率领大家抱拳拱手,算作行礼。 此时,电视上正在直播歌唱家宋祖英演唱的歌曲《美丽的心情》。 我倒是还好,但鼻大炮一连吹爆了好几个鼻涕泡,感觉他比我还高兴。 酒过三巡,大家醉意阑珊,所有的烦恼暂时都被遗忘,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谁也没想到,半个小时后,我被送进了医院。 第299章 我晕倒了 我的酒量一般,啤酒七八瓶,白酒半斤,再多就不行了。 当晚,我没少喝,倒不是因为当上了祖爷高兴,主要大家挨个敬我酒,几圈下来,我就喝了将近七八两白酒。 脑袋晕晕沉沉的,我弯腰塌背,双手撑在两腿之间,拄着椅子,使劲咬着牙齿,听着“咯吱吱”的磨牙声保持清醒。 石静霞一口嘬瘪了一个西红柿,又递给我一个说:“八郎,沙瓤的,难受的话就吃一个。” “吃不下,不吃。”我又把西红柿放了回去。 红姐用异样的眼光扫过我和石静霞。 “酸儿辣女,小静爱吃酸的,肯定能生儿子,提前恭喜你们了。” 酒劲上来了,我皮笑肉不笑的挤出一丝微笑。 “谢谢,谢谢红姐。” 红姐说:“呦,杜哥,你脸怎么那么白啊?” 鼻大炮说:“面不改色,这说明能喝,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又喝了一会儿。 “绝了,春晚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鼻大炮吃了一口猪头肉说道。 段怀仁昨天理了发,顺便也修了修八字胡,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不过八字胡短了,看起来有点像汉奸,他不停的用手摸着硬硬的胡茬,插了一句话。 “不是说有小品大师赵本山的作品吗?” “拐了,拐了,卖了卖了,卖拐了。” “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伙夫。” “要什么自行车,大哥,就我这智商,恐怕后半辈子也看不懂手表了。” “……” 经典就是经典,一瞬之间,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经典台词层出不穷。 鼻大炮借着酒劲要玩脑筋急转弯,树上骑个猴,地上一个猴,一共几个猴? 他兴致很好,却被陈多余打断了。 陈多余打了个酒嗝,抓了一把油炸花生米,吹了吹花生皮,全部倒进了嘴里。 “春晚的形式比较适合北方人观看,南方人都不看春晚,他们喜欢看奇志大兵那种风格的。” 我脑袋越来越沉,突然莫名其妙就浑身热了起来,开始不停的出虚汗。 视线之中,他们的模样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只张嘴不说话,就跟金鱼一样。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侧目一看,石静霞嘴巴一张一合,我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突然之间,天地旋转。 “哐啷”一声,我从椅子上翻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使劲挤了挤眼睛,适应了光线。 这里是医院。 四下一看,墙上有一个发着黄绿色夜光的钟表。 时针指向凌晨四点半。 石静霞趴在床边,握着我的手,安静的睡着了。 晚上气温很低,我试着把手抽出来,想把被子给她盖在身上,没想到吵醒了她。 “八郎,你醒了。” “小静,你怎么趴在这里睡着了,要是累坏了身体怎么办?” “没那么娇气,我心里有数。” 说着,石静霞起身“吧嗒”一声,打开了病房里的灯。 “八郎,你昨天晚上差点吓死人了,你知道吗?” “我怎么了?” 脑袋还是有点晕,我皱着眉头问道。 昨天晚上,我晕倒之后,心脏骤停,石静霞吓坏了,立刻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除夕夜,多发炸伤事故,救护人员及救护车辆相应的就增加了数量,24小时待命。 5分钟后,救护车就来了。 据说我当时已经没有自主意识,故意和心脏也骤停了,脸色惨白,十分吓人。 急救人员立刻对我进行了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说到这里,石静霞不知为何,竟然撅起嘴“哼”了一声。 我问道:“怎么了?” 石静霞醋意十足:“两个女护士轮流给你做人工呼吸,说,你是不是装的?” “啊?” 我哭笑不得:“小静,有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的吗?我使劲擦干净不就行了。” “行了,我都替你擦完了。” “怪不得我嘴这么疼呢,你也太用力了吧。” 那时候,救护车基本上都没有Aed,所以一般遇到心脏骤停的病人,只能进行心肺复苏,必须给白衣天使点个赞。 网上还有报道,救护车没有Aed导致患者死亡,赔了一百多万。 这些年,社会经济发展迅猛,各大医院的救护车基本都配备了Aed,甚至大城市的机场,地铁站也在醒目的地方配有Aed。 所以,遇到类似情况,拨打急救电话的同时,留意一下周围有没有Aed,如果有很容易就能看到,因为一般都放在了比较醒目的地方。 “啪!” 一声,两声,三声…… 窗外,烟花如同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升上夜空,然后炸裂,绚丽多彩,惊艳了夜空,却又如昙花一现般短暂。 想起小时候,头戴警察帽子,身穿军绿色的警察衣服,脚蹬千层底黑绒布鞋,小伙伴们三五成群,满村子疯跑乱转,捡拾没有燃烬的烟花爆竹。 时间是把杀猪刀,捅了谁一刀又一刀,爱谁谁。 时过境迁,如今我已经成为伙爷会新一任祖爷,感觉这即将到来的黎明对我来说,似乎意味着更多。 很快,天就亮了。 病房外响起了脚步声,一个身穿白大褂,带着黑框眼镜,挂着听诊器的女医生走了进来,长得是真带劲。 “医生,我男人没事吧?” “没啥事,就是太累了,要注意休息。” 测了体温,量了血压,问了几个问题,医生对石静霞使了个眼色,二人向门口走去,然后关上了病房门。 一开始,我也没有在意,心里还在想昨天晚上是不是就是这个美女医生给我做的人工呼吸啊。 情不自禁的我就舔了一下嘴唇,随即就扇了自己一巴掌。 “杜光庭,你他妈都要当爹了。” 看向房门,只能从不大的玻璃视窗看见石静霞的侧脸,不知女医生给她说了什么,只见她表情凝重,不停的点头。 我心里疑惑,便下了床,穿着袜子,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把耳朵凑到门缝处仔细的听了起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老公的呼吸系统已经受到损伤,后续味觉,嗅觉很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严重吗?”石静霞急切的问道。 女医生双手插兜:“不严重,轻微损伤,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对了,你老公从事什么工作?” 这点警惕性还是有的,石静霞问道:“这个跟他的病情有关系吗?” “哦,是这样的。” 女医生扶了扶眼睛接着说:“这种损伤不是一天两天能形成的,很可能跟工作有关,找到造成损伤的根源,对于治疗会很有帮助。” 第300章 多了五万块钱 “我男人他,他……”石静霞眼珠子一转,张嘴就来,“八郎他在污水处理厂工作。” “哦,怪不得呢,行,我知道了。” 其实,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段时间以来,我就一直感觉身体状态不是特别良好。 怎么说呢?就跟那种得了重感冒,然后刚刚好,又没好利索的状态一样。 本书一开篇就说了,我到最后呼吸困难,味觉嗅觉消失,合并多器官衰竭,其实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大年初一头一天,我却在医院里度过,真是特别的经历。 我回到病床上躺下,石静霞走了进来,对于我的病情,她只字未提,我也假装不知道。 “八郎,你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韭菜盒子吧,记得小南门附近有一个馅饼店,韭菜盒子特别好吃。” “呕!” 石静霞捂着嘴干呕了一声:“不行,我想吐。” “那就糖枣甑糕吧。” 甑糕,正确的发音应该是“zèng”,但是关中人都说成是“jin”,专用的大铁锅,一层大红的糖枣,一层糯米,一层压一层,上锅蒸熟。 软糯香甜,美味可口,撩咋了。 石静霞出去不久,我拿出电话,这才发现刚买的充值卡,还没来得及充值。 刚刚充值完毕,电话就响了,是白若雪打来的。 “哥,昨晚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我说道:“昨天你嫂子给我打欠费了,怎么,有事吗?” “你不是说幕后真凶不是张玲嘛,我想了一下,很有可能就是林沧海,虽然他表面上看没有动机,但是你别忘了,有你在他永远成不了祖爷。” 我急忙下床,把病房门关死,压低声音说道:“你说的固然没错,我也这么想过,可是雪儿,就在昨天晚上林沧海已经退位让贤了。” “你?”白若雪吃惊的问道,“哥,他真的把伙爷会交给你了?” “没错,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 电话那边,白若雪陷入了沉默,也不知她想了些什么,片刻之后,说了一声新年好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看了看手机,摇了摇头。 当天下午,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在缴费大厅有一个五十岁左右,有点龅牙的女护士冲我走了过来。 “小伙子,你没事了?” 我一愣,茫然道:“我们认识吗?” 对方笑着说:“我给你做的人工呼吸啊。” 我又一愣,然后一惊,结舌道:“那,那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 我扭头看向正在排队办理手续的石静霞,心说你这是没自信啊,还是对我不放心啊,这吃的哪门子醋呢? 当地有这么一句话,叫做三六九,朝前走。 所以,结婚这种头等大事一般都选择在腊月二十三,二十六,二十九,大年初三,大年初六,和初九这几天。 毫不夸张的说,十个人结婚,六七个都是选择在这几天。 当然,这几天以正月居多,新年新气象,图个喜上加喜。 初三那天,石静霞参加了一个婚礼,下午回来一进门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发起了脾气。 “大过年的,我哪儿惹着你了?” “哼,八郎,我真是看错你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挠了挠头,思来想去,除了出去多看了几眼别的美女,也没做啥对不起她的事情呀。 会不会女人怀孕了都这样? 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充愣,任她狂风暴雨,我就是假装看不见也听不着,独自在客厅里看电视。 一个小时后,石静霞双手叉腰,气呼呼的挡在了电视前面。 “八郎,老实说,你藏了多少私房钱?” 我把口袋全部翻了出来,还有几个钢镚在茶几上“滴溜溜”乱转。 “就这么多,你过年你给的零花钱。” 一个硬币滚落到地上,钻进了电视柜下面,我都想哭了。 想我杜光庭如今已贵为伙爷会祖爷,身价不菲,居然混到这番田地,唉,有苦难言啊。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那好,你看看这个,说,到底怎么回事?” 说着,石静霞掏出一个回执单扔给了我。 “我今天取钱的时候发现平白无故多了五万块钱,这钱怎么来的?” “多了五万块钱?你不会记错了吧?” 话是这么说,可我也知道,石静霞不会也不可能记错的。 以前在如家餐馆,迎来送往虽说流水不多,但杂乱纷繁,她都搭理的井井有条,不曾出错。 如今,就这么几笔款项进出,她怎么会记错呢? 我疑惑道捡起了回执单,定睛一看,果然多了一笔五万块的转账。 “嘶。” 倒吸一口凉气,我喃喃自语:“怎么回事,会不会是有人转账转错了?” “怎么可能?五万块可不是小数目,如果有人转错了,肯定会想方设法联系到咱们的。” 我挠挠头:“那谁会给我钱呢?”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想用这钱养小三?” 说话的同时,石静霞冷不丁用手推了一下我的脑袋。 说实话,那一刻我怒了。 心说这不纯粹无中生有,无事生非,无理取闹,不可理喻嘛。 不由想起了毕超之前说过的一句话,结婚前发现全世界适合自己的只有一个人,结婚后发现全世界不适合自己的还是只有那个人。 真他妈的精辟啊。 关键我还没结婚呢,突然就有点害怕结婚了,生怕进入爱情的坟墓。 愤怒归愤怒,但是我强迫自己忍住了怒火。 自从怀孕以后,石静霞就变得特别敏感,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都能上纲上线,搞的我都快崩溃了。 剧透一下,元宵节之后,我离开了西京城,和阿黎一起支了一口足以载入史册的大锅。 由于突然爆发了非典疫情,我们被困在外面整整一年回不来。 一年后,也就是2004年,等我再回到西京城的时候我儿子都出生了,但石静霞却失踪了。 找到她之时,我简直不敢相信,她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看起来就跟八九十岁的老太太一样。 到医院一检查,石静霞得了一种叫做产后衰老症的罕见病,全世界发病率几百万分之一。 而且,无药可治。 其实,她早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害怕我弃她而去,所以才变得异常敏感,只是我神经大条没有觉察到罢了。 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且说这五万块钱究竟是怎么来的?真相让人始料不及。 第301章 弄巧成拙 为了弄清楚这笔款项的来源,我立刻去了一趟西京银行。 西京银行那时候刚刚成立不久,存款利息相对较高,我就把钱存到了西京银行,白给的利息为什么不要呢。 由于数额较大,所以我是vip客户,接待人员态度很好。 “杜先生,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帮我查一下这笔款项是从哪里转过来的?” “好的,您稍等。” 我翘着二郎腿,喝着热气腾腾的咖啡,等来了最终结果。 客户经理说:“杜先生,这笔款项是从中国建设银行河北分行秦皇岛海港区支行转过来的。” “河北秦皇岛?” 我一头雾水:“汇款人是谁?” “是一个叫做王小亮的人。” “王小亮?嘶,谁啊这是?” 带着疑问我走出了银行网点的大门。 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顿时失声叫了出来。 “瘦猴,是瘦猴!” 一个大妈刚刚从At 我跟着说:“怎么样,这份新年礼物还满意吧?” “啪”的一声,黎芸把手提包摔在了桌子上,碰翻了杯子,茶水饮料洒了一桌子。 这一举动可是太突然了,我和鼻大炮二人直接懵逼了。 就连周围几桌的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我压低声音:“黎姐,你这是干什么?” “你们两个是猪脑子吗?” 黎芸直接指着我俩的鼻子就开骂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被你们给气死了。” “别生气,坐下说,到底怎么了?”我按着黎芸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 鼻大炮一扭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再看收费啊。” “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黎芸语气不善,明显有事啊,你就不言语得了,谁知傻缺鼻大炮指了指我。 “我哥让我这么干的,为此我还投资了一万多块买了一个索尼的单反相机,你俩谁给报销一下?” 黎芸双眼迸发出万道钢针一样的寒光,恨不能把鼻大炮扎成刺猬,我也想把这二球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木已成舟,事情已然这样了,黎芸或许也想通了,重重的出了口气。 “你们弄巧成拙了。” 我忙问道:“弄巧成拙?说具体点。” 黎芸便说:“我们律师有一个铁律,那就是谁是最大受益者,谁就是凶手。” 第302章 钻戒 鼎信律师事务所都是法律从业者,这点敏感度还是有的,再加上黎芸性格直爽,与那骚浪蹄子的矛盾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我们这么一通操作,表面看起来替黎芸扫清了障碍,但是无形中也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黎芸翻个白眼挥舞粉拳,恨不得把我俩按在地上摩擦。 “我是律师,就你们这点小把戏我能想不到嘛,自作聪明,真是被你们害死了。” 叹了口气,她又接着说:“完了,授薪合伙人是没戏了,弄不好工作也要丢了。” 闻言,我吃惊道:“不会吧,这么严重?” 黎芸没有回答,怅然若失道:“阳历年第一下许下的愿望,农历年大年初五就破灭了,我短暂的梦想啊。” 鼻大炮脑回路清奇,竟然说道:“没事,梦想都是努力之后才破碎的,黎姐,不行你跟着祖爷干,比你当律师好玩多了,也不少挣。” 我踢了这货一脚,竟然把支锅说那么袋好玩,那可是随时掉脑袋的事情。 没想到的是黎芸竟然当真了,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明眸紧紧的盯着我。 “可以吗?” 我搪塞道:“你别听大炮的,我们这一行能不掺和还是别掺和的好。” “哼,真没劲,我走了。” 送走黎芸,回头一看,鼻大炮正在拿着单反相机街拍,过往美女无一幸免。 “绝了,还别说,人家小日子这玩意就是好,你看这嘴上的汗毛都能看清。” 不知何时,鼻大炮偷拍了黎芸的照片,然后放大仔细欣赏,“啧啧”了几下嘴皮子。 “哎呀,我现在有点迫不及待希望夏天来临了,满大街的大长腿,不得看花眼了啊。” 我一巴掌呼了过去:“滚你妈蛋,一点正事没有。” 鼻大炮这人缺点很多,没心没肺,随心所欲,但求开心每一天,用陕西话说完完全全一个二球。 不过,他也有一个优点,就是思考问题的角度总是与众不同,经常能搞出点新花样。 “对了,大炮,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祖爷吩咐就是了。” “听着别扭,还是叫哥吧,我感觉你嫂子最近突然有点情绪低落,你帮我分析分析,到底为什么?” “就这?” “嗯,就这事。” 鼻大炮不假思索的说:“哥啊,别看你现在贵为伙爷会祖爷,但是你还是不如我了解女人,承认不?” “承认你大爷,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赶紧说。” “这不明摆着吗,嫂子现在怀孕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你还不赶紧给嫂子一个名分。” 我一拍脑门:“对啊。” 于是,我们两个去了开元商厦,在当时来说,开元商厦几乎可以算得上西京城最大的购物中心了。 我想买一个钻戒当做求婚戒指,可是鼻大炮说钻石不就是一块石头嘛,跟玻璃一个样,强烈建议我买黄金。 “哥,你听我跟你说,黄金升值潜力巨大。” 我手里拿着一个钻戒仔细看着,灯光底下熠熠生辉。 “先生,您的眼光真好,这款75分的钻戒是今年最新款,相信您爱人带上之后一定特别漂亮。” “先生,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为爱买单,是您最正确的投资。” 不得不说,确实漂亮,也够大,基本上跟铅笔的横截面一般大小了。 “哥啊,清朝的时候三辆黄金能在西京城买一个四合院,可是你看现在,别说四合院了,也就能买一个厕所,这说明什么?” 我没急着回答,算了一下,当时是2003年刚刚开年,黄金价格还不到100块。 西京城的房价当时3000块左右一平,一个厕所五六平米,可不就跟三两黄金价值一样了嘛。 懂王鼻大炮再一次让我刮目相看,我吃惊的盯着他。 “你说意味着什么?” 鼻大炮竟然有点恨铁不成钢了,白了我一眼说:“意味着黄金价值严重贬值,哥,实话跟你说,我预计在未来几年黄金价格将迅猛飞涨。” 我耸耸肩:“然后呢?” “这还用问呀,当然是买黄金了。” 另一边,展柜里面,那本来满脸笑容的收获小姐姐此刻早已把脸拉了下来,就跟梅超风似的,恨不能用九阴白骨爪把鼻大炮脑袋给拧下来。 “这位先生,不买可以,请离开这里。” “哥,听我的,没错。” 事实证明,鼻大炮的预测是对的,但我当时还是买了钻戒,两万八。 傍晚时分,回到家我敲了敲门,没人应答,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房间里面传来了听不懂的韩语。火山文学 “小静,你在家呢?” “敲了半天门,你怎么不给我开门啊?” 依旧没人回话,我摇了摇头,又喊了一句:“以后别老看韩剧了,整天也跟着多愁善感的,对孩子不好。” 桌子上有洗好的黑皮梨,个贼大,一个一斤多,我突然想起鼻大炮说这黑皮梨就跟二饼一样,特别好吃。 我拿了一个黑皮梨,“咔嚓”咬了一口,雪白的茬口有一丝红色,最近有点上火,牙龈出血了。 我一边咀嚼着可口的黑皮梨,一边冲房间里的石静霞喊道:“你现在应该多看看小品相声什么的,比如卖拐,卖车,还有马氏相声等等,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可能是追剧太投入了,石静霞一直没回话,我也没在意,自顾自的吃着黑皮梨。 一个梨没吃完,突然就听见房间里面隐隐有一阵哭声传出,一颗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 “小静,你怎么了?” 急忙把嘴里的食物吐掉,我快步走进房间。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去医院?” 石静霞转过身看着我:“我没事啊,好着呢。” 我纳闷道:“那刚才我怎么好像听见你哭了呢?” “八郎,你听错了,是殷雅俐瑛在哭。” 我一愣,四下看了看,狐疑道:“谁,这不就你一个人吗?” “殷雅俐瑛是人鱼小姐里的女主角。” 我恍然大悟,挠了挠头。 石静霞哑然失笑,跟我讲《人鱼小姐》讲述的是一夜成名的年轻编剧殷雅俐英化身为“复仇女神”暗暗向生父报复一刀两断,最后深深爱上了一个叫做朱旺的人。 我实在是没兴趣,听着听着就有点走神了。 石静霞似乎发现了我对此索然无味,便关掉了手机,也不说话了,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许尴尬。 第303章 小静到底怎么了 我也在心里琢磨,石静霞确实有些反常。 前几天动不动就跟我吵架,这几天却又突然与我相安无事,有几次我故意挑战她的底线,比如把臭袜子塞到枕头底下。 这要是搁在之前,必定是鸡犬不宁了,可是石静霞竟然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默默的就给我洗了。 有两次,晚上我抱着她,旁敲侧击的问过此事,但是她却对此闭口不谈,只是紧紧的抱着我,都快勒得喘不过气来了。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她突然变得特别害怕失去我。 “小静,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这段时间她孕后反应特别厉害,一闻到油烟味就想吐,所以家里也就冰锅冷灶,基本上不开火。 “没胃口,不想吃。” “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这辈子我认定你了,永远不会松开你的手。” 我紧紧握着石静霞的手说:“你站起来,把眼睛闭上,我有惊喜给你。” “什么事,说吧。” “快把眼睛闭上,听话。” “好吧,神神秘秘的。” 石静霞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单膝跪地,掏出首饰盒,慢慢打开,把精心挑选的钻戒拿出来,拉着她的手,郑重其事的往她手指上带。 回家的路上,无数次在心里彩排,美好的画面让我忍不住嘴角上扬,一个瘫坐在轮椅上的大爷见状问我为什么那么高兴。 我笑而不语。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故事的发现并没有像按照狗血偶像剧的情节发展。 突然,石静霞猜到了我的意图,猛然把手抽了回去,钻戒掉落在地,“滴溜溜”滚落到了床底下。 “小静,你?” 这一幕突如其来,我有点手足无措,石静霞却背过身去。 “八郎,我,我还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我有些着急了,因为在我看来,石静霞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我,我还没想好。” “你到底怎么了?”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出去吧。” 石静霞有孕在身,我也不敢继续纠缠,生怕她情绪激动,动了胎气。 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里面传来了哭泣声。 关中地区春节一过,气温就急剧升高,短短半个月,中午就已经有十五六度了。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一天一天过去,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三。 这天,百无聊赖,我正在看电视,电视上说高陵县有社火表演,场面十分宏大。 最近石静霞的情绪一直比较低落,还多了一个毛病,突然喜欢化妆了。 我劝了好几次,说化妆品都含有铅和汞等有害物质,但她就是不停,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为了排解心情,我驾车拉着她去看了社火表演,跑竹马,踩高跷,猪八戒背媳妇等等等等,确实不错。 路上依稀看见粉嫩的迎春花已经含苞待放。 春天已经悄悄来临了。 回到家里已是华灯初上,我洗了个澡,对着镜子臭美,在客厅里拿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这时,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响了。 “小静,帮我看下谁啊?” 石静霞侧身看了一下:“陌生号码。” “接一下,免提。”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对方自来熟,直接喊了一声杜哥。 “知道我是谁吗?” 我皱起了眉头,在脑海里思索了片刻,对这个声音没啥印象。 “不知道。” “杜哥,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瘦猴啊。” 闻言,我急忙拿起电话:“瘦猴,真的是你?” “如假包换,我妈说有人打电话找我,我一看是号码归属地是陕西,一猜就是你。” 上次一别,算来已经两年,但渤海湾那惊魂一幕至今想起来,仍旧让人心有余悸。 简单寒暄几句,我问了五万块钱的事。 “杜哥,我王小亮受人点滴,定当涌泉相报。” “行啊,瘦猴,这是发财了呀。” “嗨,领着几十个兄弟小打小闹,不提也罢。” 王小亮的语气颇有些大哥风范,话锋一转,又说:“对了,杜哥,正好有件事跟你说一下。” 我随口问道:“什么事?” 王小亮的放慢语速问道:“你还记得那艘沉没的英国战舰吗?” 闻言,我立刻警惕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 王小亮倒也毫不隐瞒,开门见山的说:“那里面全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我们合作,五五开。” 我赶紧关掉了免提,看了一眼石静霞,拿着手机进了洗手间。 晚上,一轮圆月挂在光秃秃的寒枝头,清冷的月光洒满整间屋子。 石静霞突然问我:“八郎,瘦猴说的事,定哪天走?” “他说过了元宵节,不过我没答应他。” 听了我的话,石静霞直接坐了起来,盯着我问道:“因为我的原因吗?” 我也坐了起来,给她批了一件外衣,又把枕头立起来,让她靠在床头上。 “现在是特殊时期,我必须陪在你身边。” 石静霞把手机塞到我手里:“好男儿志在四方,你现在就给瘦猴回个电话,把这件事答应下来。” 我把手机关机,扔到了床头柜上。 “说实话,我也舍不得你走,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你是伙爷会的祖爷,不能儿女情长,要顾全大局啊。” 我眼睛一斜,看向了石静霞,还是没说话。 “我还是那句话,我石静霞不会让我的男人难做,八郎,去吧,我等你回来。” 此情此景,我不知说什么好,伸手把石静霞揽进怀里,相拥入眠。 我他妈就是傻,一年后石静霞离家出走,我才恍然大悟,今日此时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翌日清晨,迎着初升的太阳,除了陈多余,大家陆续走进博通堂。 初六那天,陈多余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说厂里接了一个国外的大订单,他得回去上班了,没他不行。 二楼宴客厅里。 我把事情说了出来,鼻大炮第一个举双手赞成。火山文学 “绝了,这段时间待的我手都痒痒了,算我一个,怎么什么时候出发?今天晚上吗?” 我给他泼了一桶凉水:“你的胳膊还没知觉,留下来安心养病,这次就算了。” “我不,我就要去。” 鼻大炮急的直冒鼻涕泡,红姐抽了一张纸递给了他。 我看向段怀仁:“老段,上次咱俩一块去的,这次不行你也去吧。” 几天不见,段怀仁的八字胡又长了上来,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第304章 摸金校尉 遥想我刚来的当年,伙爷会阵容齐整,全都是几十年的老江湖,可如今减员厉害,只能矬子里面拔将军了。 算来算去,只有我们三个可以前往,后勤交给瘦猴打点,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上次渤海湾之行瘦猴中途突然倒戈,投靠了轮机长苟天明,确实给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人还是得提防着点。 眼下,我已经是伙爷会的祖爷了,凡事必须考虑周全,为整个团队负责。 所以,我觉得一来不能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有潜在风险的人,二来三个大老爷们有时候做事确实不方便。 还记得盗掘永陵之时,如果没有张玲撒泼打滚大闹大众村,恐怕事情进展不会那么顺利。 目光扫过众人。 目前团队里面只有两个女性,石静霞和红姐。 石静霞有孕在身,还处于保外就医阶段,生活起居受人监控,限定活动区域,自然被排除在外。 红姐理论上可以,不过她对于支锅完全是门外汉。 外人看来,我们这一行没啥技术含量,实则不然,这绝对是一门技术活,极其考验人的综合能力,比如野外生存能力、临时应变能力、知识储备等等。 可以说,能在这一行摸爬滚打多年全身而退的人,每一个拉出来都是凤毛麟角。 另外,我放心不下石静霞,不在西京城的这段日子就把石静霞托付给了红姐。 自退位让贤之后,林沧海一直在一旁独自喝茶品茗的林沧海虽未说话,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嗒”的一声。 茶杯落在茶台上,我看了过去。 “祖爷,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可以跟你们一同前往。” “林老,此次非同寻常,难度很大,这个人可靠吗?” 话说出口,我就有些后悔,这不废话吗,林沧海为人处事一向谨小慎微,虽然他已不再执掌伙爷会,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推荐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放心吧,我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人绝对可靠。” “谁?” 不光是我,所有人都有些好奇,显得无比期待。 鼻大炮忍不住问了一句:“林老,快让那人来啊。” 林沧海微微一笑,侧目看向门口,朗声喊了一句。 “阿黎,出来亮亮相吧。” 闻言,我大惑不解,心中盘算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很快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穿右祍小袖长裙紫红色寿衣,身披黑布裹边的霞帔,脚蹬水火鞋的女人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随着她步伐移动,衣服上面还点缀着的祥云、蝙蝠等图案仿佛活了一样,跃然眼前。 所有人都惊呆了,就感觉她是从时空隧道穿越千年而来。 一瞬之间,仿佛气温都降低了一些。 我所料不差,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黎芸。 我瞪大眼睛,结舌道:“黎,黎姐?!” “小破……” 场合不同,当着大家的面,黎芸改口说道:“祖爷,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认识了吗?” 还没等我说话,鼻大炮先跑过去,围观稀有动物一样上下打量着黎芸。 “绝了,你,你不是律师吗?” “没错,不过被两个自作聪明的家伙搬起石头砸了脚,本姑娘不伺候了。” 鼻大炮挠挠头,“嘿嘿”一笑,又问了一句:“你辞,辞职了?” 黎芸点点头:“没错,我的真实身份是北派摸金传人。” 惊闻此言,鼻大炮直接黄龙过江,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黎芸伸手入怀,摸出一个东西,然后把手伸到半空,手指一松,一个类似于吊坠一样的东西垂落,挂在她纤纤玉指上不停摇晃着。 那东西灯光下散发出点点清冷的星光,甚至还有些晃眼睛。 仔细观瞧,只见那东西漆黑透明,温润光泽,前端锋利尖锐,下端呈锥围形,顶部用金扣固定,连接挂绳。 通体镶嵌着数萜金线,帛成“透地纹”的样式,符身还镌刻有两个古篆字。 “上面有两个字,这写的什么啊?” 鼻大炮此刻化身勤学好问的小学生,揉了揉眼睛,发出了疑问。 “这是摸金符,上面镌刻的是摸金二字。” 说着,黎芸手腕一抖,摸金符被她攥入手心,收了起来。 我惊讶道:“你是摸金校尉?” 黎芸说:“怎么,不可以吗?” “没有,没有,只是反差有点大而已。” 我又看向林沧海,不解的问道:“林老,你们见过面了?” 林沧海手捋山羊胡,微微颔首表示默认。 众所周知,盗墓有四大门派,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搬山力士、卸岭道人。 四大门派中又因为其宗系,手段不同,分为三大体系,摸金发丘,搬山,卸岭。 此处单说说摸金校尉,西汉中期,经历文景之治的太平盛世之后,生产力得到迅猛发展,经济繁荣,社会稳定,国力强盛,也使得当时厚葬成风。 三国乱世,杀伐不断,民不聊生,饿殍遍野,为解决粮饷问题,曹操把目光放在了盗墓这个古老的行当上,摸金校尉这类专司盗墓的官职便应运而生。 汉代陈琳《为袁绍檄豫州》有云:“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 “操率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收金宝数万斤。” 这说的是曹操率众盗掘梁孝王陵寝的情景。 今人遥想当年,都不由血脉贲张,可以想见当时之盛况是何等空前绝后。 曹操多贼啊,他吸取了前人厚葬容易导致墓葬被盗的经验,对自己的身后事力主“薄葬”。 同时,还采取了一个瞒天过海的计谋,那便是“疑冢”。 传说,曹操灵柩入土当天,邺城所有的城门全部打开,72具棺木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抬出,从此便有了72疑冢的传说。 千百年来,真真假假,盗墓者前仆后继,不计其数,却无一人找到出真正的曹操墓。 记得有一年,韩国专家说在韩国光州找到了曹操墓,还拿出了有力的证据,说他娘的光州有个曹操庙。 不愧是宇宙韩,我水土都不服就服你! 创立之初,摸金校尉乃是正规的军事编制,妥妥的公务员。 随着历史的发展,盗墓者皆各自为政,摸金校尉也衍生出许多细小的分支门派。 如今,凡分金定穴,以摸金之法盗墓者,皆为摸金校尉。 “哥,你不是继承了咱爷爷衣钵,能掐会算吗,这么说你也是摸金校尉了?”鼻大炮打岔问了我一句。 第305章 大明三圣姑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还真被逼大炮给问住了。 “大炮,别打岔,听黎姐接着说。” 接下来,黎芸给我们讲了有关她的师承关系。 “先祖刘璟,膝下育有三女,唤作清莲、清梅、清兰……” “等等。” 我举手打断了一下:“你不是姓黎吗?” “哦,是这样的。” 黎芸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解释道:“刘璟你们可能不知道,但说起他的父亲,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便是被世人称为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的刘基刘伯温。” “刘伯温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刘琏被胡惟庸杀死,二儿子便是我的先祖刘璟。” 听闻此言,众人全都瞠目结舌,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惊讶道:“你是刘伯温的后人?” 黎芸点头:“没错,胡惟庸案告破之后,朱元璋方知刘伯温是被含冤鸩杀,悔不当初,发布诰令,刘伯温后世子孙世袭诚意伯爵禄。” 说到这里,黎芸竟然不屑的失笑出声,一脸不屑。 “绝了,这不就是妥妥的铁饭碗嘛,扎势的很呐。” “哼,心口不一的朱老八,以想念刘伯温为由,经常召刘璟进宫面圣,岂料只因说错了一句话,刘璟被捕入狱,后来含恨自杀而亡。” 林沧海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说:“伴君如伴虎,自古有之,这就是命啊。” 黎芸继续说:“后来,为防止将刘氏宗门赶尽杀绝,刘家后人举家逃亡,最后在蜀地落脚,登记户丁人口之时由于语言差异,祖上说的是刘,对方却听成了黎,从此这一脉刘氏后人就改姓黎了。” 石静霞啧啧称奇:“啊?还有这事。” “哈哈哈哈,绝了,哎呀,笑死我了。”鼻大炮笑的前仰后合,不停的擦着眼泪。 “不许笑。” 黎芸一声怒喝,吓得鼻大炮噤若寒蝉,抽了一张纸,捂住鼻子擤起了鼻涕。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问道:“可是据我了解,刘伯温跟摸金校尉可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黎芸说:“事情是这样的。” 刘伯温最疼爱二儿子,将毕生所学手书成稿,临终之前交给了刘璟,刘璟死后又传到了他的女儿手里。 刚才说过,刘璟膝下承欢,育有三女,刘清莲、刘清梅、刘清兰,正是这三个人对刘伯温留下的手稿潜心研究,洞破玄机,成了一等一的风水堪舆大家。 茶水刚才已经倒满,此刻温热正好,黎芸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又说了下去。 “你们听说过大明三圣姑吗?” 鼻大炮,石静霞和红姐都一脸茫然,就连段怀仁也摇了摇头。 他们不知道,但我知道,爷爷在《万墓迷踪》里曾经记载过大明三圣姑,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是不是接连挖了老朱家历代祖坟,迫使朱老八颁布世上最严厉盗墓禁令恶大明三圣姑?” 林沧海欣慰的说道:“光庭,真是没想到啊,你还知道大明三圣姑呢。” 我挠挠头:“有所耳闻罢了。” 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所谓的史上最严盗墓禁令。 《大明律》中规定:凡盗掘陵墓者,一律以谋反罪论处,不论首犯从犯,统统处以“凌迟”的极刑;凡是盗窃陆墓的祭器帷帐、玉帛牲牢馔具者,一律斩首示众;凡是胆敢盗伐陵区内的树木,不仅本人要被斩首,连家属也要发配边疆充军。 你看看,狠不狠,可见大明三圣的手段何等厉害,愣是把一国之君的朱元璋给逼得一点招也没有。 黎芸接过话茬说:“没错,就是这三个人。” 刘伯温是何等人,他精通天文地理,风水堪舆,有人说他千年一人,甚至被民间尊称为最接近于神仙的人。 大明三圣姑得到他的真传以后,准备给口蜜腹剑,心口不一的朱元璋一点颜色看看,但是她们一介女流,无异于飞蛾扑火。 三圣姑杀人诛心,盯上了老朱家的历代祖坟。 当时,朱元璋已经登基大统,贵为天子,祖坟早就已经派人严加看护了。 不过,三圣姑又岂非浪得虚名,她们神出鬼没,利用神乎其技的盗墓绝技在严防死守之下,接连盗掘了朱家历代祖坟。 朱元璋龙颜大怒,斩杀了守陵将士,洒下海捕公文,重赏千金,要捉拿大明三圣姑,最终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醉汉无意中看到了三圣姑,只见她们身穿紫红色寿衣,从天上飘然而下,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在三圣姑的周围,还有祥云缭绕,蝙蝠伴飞。 从那以后,本就行踪飘忽不定的三圣姑便被赋予了更加神秘的色彩,变得扑朔迷离,被封为神灵。 故事的最后,朱重八也没能抓住三圣姑,不得已颁布罪己诏,谢罪天下。 红姐听的出神,忍不住问道:“那三圣姑后来怎么样了?” 黎芸耸耸肩膀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摸金校尉又多了一个分支,而且都是清一色女性。” 鼻大炮拉长声音“哦”了一声:“怪不得我哥说你的衣服是明朝的款式,原来如此啊。” “小黎把头,喝茶。” “哗哗哗”的水声响起,缕缕热气之下,茶杯已然倒满。 “小黎把头?这不就一个光杆司令嘛。”鼻大炮嘀咕了一句。 黎芸坐下之后,给大家挨个发了一根女士烟。 我指了指石静霞,摆摆手说:“谢了,不抽,为了下一代。” 黎芸也识趣的把烟收了起来,只有鼻大炮看不出个眉眼高低,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红姐可不惯着他,揪着耳朵就给拉到阳台上去了。 众人哑然失笑,无不摇头。 黎芸看着我:“祖爷,刚才我在外面都听见了,你们此去秦皇岛,如蒙不弃,我愿尽绵薄之力。” “光庭,说说你的想法?”林沧海说道。 混这个行当的,安全最重要,可不是阿猫阿狗想来就来的,当然我不是对黎芸不敬,我想说的是接纳新成员那必须慎之又慎,要不然日后会后患无穷。 可是黎芸是林沧海推荐的,我也就放松了警惕。 “林老,您都说没问题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好吧,就让黎把头入伙吧。” “等等。” 黎芸伸出一根手指,微笑着在我眼前晃了晃:“不对,我不是入伙,咱们只是合作伙伴,这是两个概念。” 第306章 我们出发了 黎芸声明立场,我斜着眼表示不屑,想起了鼻大炮刚才的话。 心说伙爷会好歹还是一个团体,你就一光杆司令,还两码事,你想来本祖爷还不一定要呢。 心里虽然这么说,可我嘴上还是说:“欢迎,欢迎,合作愉快,不过黎把头,咱们豇豆一行,茄子一行,丑话说到前面,这次秦皇岛之行由你来负责后勤。” “什么?让我负责后勤,给你端茶倒水,亏你想得出来。” 闻言,黎芸勃然大怒,粉拳紧握。 她的厉害我知道,急忙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身体。 林沧海缓缓说道:“小黎把头,端茶倒水不至于,咱们目的都是一样,只是分工不同而已,依我看,也没啥不妥。” 黎芸想了想,松开了手,那表情好像潜台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了。” 书要简短,咱们言归正传。 黎芸加入,四人团队立刻成立。 正月十五,元宵节,我陪着石静霞登上了西京城的古城墙。 整个西京城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逛花灯,猜灯谜,男男女女,游人如织。 石静霞极目远眺,天地相接之处好似被一层青色的薄纱遮盖,一片朦胧,略带伤感。 “一片朦胧,两处闲愁,看不见,摸不到,思念却刀刻般清晰,把你的样子刻进我的心里。” 石静霞这次没唱信天游,却说出了一番让人心里发酸的话。 秦皇岛距离西京城1300公里,不近不远。 正月十六一大早,天还没亮,顶着朦胧的夜色,我们出发了。 出渭南,跨越黄河大桥,翻越太行山,路过白洋淀,一路几乎没有停歇。 黎芸开车很猛,驾驶跑车一路超速行驶,那时候也没什么测速,即使有也不联网,晚上九点钟,就按照约定地点到了秦皇岛山海关古城附近。 “哥,给瘦猴打电话,说咱们到了。”鼻大炮充满好奇的盯着窗外说道。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王小亮的电话,一阵等待音之后,电话接通了。 “瘦猴,我们到了,就在天下第一关门口。” “知道了,杜哥,五分钟我就到了。” 撂下电话,我们下车活动筋骨,鼻大炮趁着四下无人跑到路边的树坑里撒了一泡尿,抖了抖腰身提着裤子走了回来。 “绝了,真冷啊。” 段怀仁搓着手说:“是啊,感觉比西京城冷不少,可能是靠近海边吧。” 几分钟后,一辆摩托侉子从一个古老的门洞里钻了出来停在了路边。 骑车之人翻身下车,叼着烟冲我们走了过来。 只见对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右腿看着还算正常,但左腿好像有问题,一看就是一条假腿。 怎么形容呢,那画面十分诡异,他每走一步,就用手按住右腿,然后身体向右倾斜,靠着腰部的力量把左腿甩起来,画着圈走了过来。 “他就是瘦猴?”黎芸警惕的问了一句。 鼻大炮说:“小黎把头,我也没见过啊。” “没问你。”黎芸看向了我问道。 我眯着眼睛,盯着对方看了半天,最终也不敢确认,又问了段怀仁同样的问题。 “老段,那人是瘦猴吗?” 段怀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吧。” 话音未落,那人冲着我们招了招手,开口说话了。 “杜哥,鲶鱼哥,是我,瘦猴啊。” “啊?” 我一脸惊愕的盯着王小亮,还真是他。 听闻王小亮把段怀仁叫大鲶鱼,鼻大炮和黎芸同时好奇的问是怎么回事,我就说段怀仁的八字胡像大鲶鱼的胡须,所以上次渤海湾之行便得了一个大鲶鱼的外号。 这可把他们二人给乐坏了,段怀仁老脸一沉,哼了一声。 “怎么,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两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王小亮走过来说道, 我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你的腿怎么了?” 王小亮往树上一靠,直接把左腿给卸了下来,拿在手里比画了几下。 大晚上的,这一幕可把我们几个给吓了一跳。 一点不扒瞎,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个人在你面前突然把自己的左腿卸了下来,那画面该有多恐怖。 王小亮满不在乎的说:“跟人打了一架,一条腿换了一条命,值了。” 我不知还说什么,皮笑肉不笑的敷衍了一下。 几句简单的寒暄之后,王小亮便要带着我们去根据地休息。 这时,鼻大炮贱不漏搜非要骑瘦猴的侉子。 “瘦猴,你坐车,我骑侉子兜兜风。” “别了,我这侉子一般人根本不会骑。” “拉倒吧,我郑东旭小名叫能能,没有我不会的。” 初次见面,鼻大炮的社牛症让王小亮无所适从,只能摇摇头把钥匙给了鼻大炮。 “这样吧,我给你说一下操作要领。” “不用。” 鼻大炮迫不及待就上了车,一拧钥匙,按下了打火按钮,结果侉子毫无征兆的失控了。 “哎哎哎,怎么回事啊?”火山文学 鼻大炮也慌了,手忙脚乱。 也不知他怎么捣鼓了一下,侉子非但没停,反而摘楞着冲向了天下第一关的栅栏门。 “咣”的一声,侉子翻车了,车轱辘还兀自旋转个不停,鼻大炮人仰马翻躺在地上,一只脚搭在侉子上,鞋都掉了,“哎呦哎呦”的喊腰疼。 就在这时,天下第一关里面有个保安拿着手电筒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谁啊,小心大鼻窦子抽你。” 保安骂了一句,大鼻窦就是大耳瓜子的意思。 “快,赶紧走,别被发现了。” 王小亮急忙把侉子扶了起来继续说:“杜哥,前面城楼门洞口右拐。” 言毕,王小亮骑着侉子先行离开。 黎芸已经把车子开了过来,我拉着鼻大炮上了车。 “鞋,鞋还没拿呢。” 段怀仁捡起鼻大炮的臭鞋也上了车。 我骂道:“大炮,你他妈的就不能稳当点,怎么还是毛手毛脚的,伙爷会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鼻大炮的手掌根被蹭破了皮,他正咧着嘴撕掉那些破皮。 “哥,瘦猴少一条腿,侉子被他改装了,档杆个脚刹都在右边,这能怪我吗?” 酷派跑车穿过门洞,右拐之后我们又看到了瘦猴的侉子,瘦猴坐在侉子上冲我们招手,隔着两米远竟然直接敲响了车玻璃。 这可把黎芸吓得够呛,车子差点冲进了绿化带。 除了黎芸,我们每个人都脸色煞白。 第307章 瘦猴真牛皮 各位老铁,请允许我详细描述一下当时我们看到的恐怖画面,绝对跟真人版聊斋一样。 当时,侉子停在路边,还没熄火,“突突突”的响着。 王小亮的假腿倒插在侉子里面,随着发动机的震动不停抖动。 大晚上的,这就够可怕的了。 但更加让人头皮发麻的竟然是瘦猴的胳膊,他左胳膊突然变长了,长度直接翻倍,足有将近两米。 镇定心神一看,王小亮的右胳膊也是假的。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瘦猴就把假胳膊也扔进了侉斗里面,骑着侉子在前面带路。 比他娘活见鬼都可怕,你说吓人不吓人? “什么情况?”段怀仁冷着脸问道。 我说:“瘦猴的右胳膊也没了。” 鼻大炮接过话茬说:“对,刚才我忘记说了,侉子的离合跟手刹也都在同一边。” 黎芸脸色不太好看,喃喃道:“好家伙,这是经历了什么啊?” 鼻大炮不知想到了什么,捂着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怪吓人的。”黎芸嗔怪了一句。 “绝了,瘦猴的侉子不用上锁,因为天底下根本没有人会骑,哈哈哈哈。” 鼻大炮笑的肆无忌惮,还不停的拍打着段怀仁的肩膀头子。 我使劲用胳膊肘顶了一下鼻大炮,这狗日的总是喜欢把别人的痛苦建立在自己的快乐之上。 鼻大炮却总是红脸胀脖的跟我抬杠,说大多数人都是一样,喜欢看别人活在苦难之中,从而衬托自己的优越性。 “哥,年前你是不是又给宏光福利院捐款了啊。” “是啊,做点好事,积点阴德……” 我正说着,鼻大炮突然打断了我:“可拉倒吧,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大尚,我问你捐了款是不是感觉特别舒服。” “那当然了。” “你看,你不也是把别人的痛苦建立在自己的快乐之上吗,只不过披上了慈善的外衣,听着更高大尚了而已,哥,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我日,我仔细一想,竟然无力反驳了,本质上来说好像还真是这样。 很快,我们到了一个叫做石河镇田庄村的地方,地方有点偏,四周都是果园,一问才知道是樱桃园,这里的樱桃久负盛名,鲜甜可口。 只不过季节不对,我们没有口福,不免有些扫兴。 我们住进了一家叫做老船夫渔家乐的民宿里面。 准确点说,民宿是后来才兴起的,当时应该叫农家院。 院子里到处扔着啤酒瓶子,塑料袋挂在树上,被风吹着“噼啪”乱响,墙角齐腰高的位置寡白寡白的,还散发着淡淡的尿骚味。 这是一幢二层小楼,一共有十来个房间,其中几间还亮着灯。 下车之后,黎芸在鼻子底下扇了几下,皱着眉头说:“环境也太差了点吧,怎么住人啊?” “小黎把头,你就是不食人间烟火,差不多得了,你看这不有人住着呢,怎么就住不了人,我看挺好的。” 鼻大炮以前沿街乞讨,对这些倒也不讲究,要是太干净整洁了他反倒有些拘束了。 黎芸怒道:“小黎把头也是你叫的,把小字去掉。” “绝了,林老都这么叫的,我怎么不行?” “你想死了是吧。” 王小亮停好侉子,先把左边的假腿装上,又把右边的假胳膊装上,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这房子是我租的,给兄弟们安身落脚,环境是差了点,不过你们的房间我已经叫人收拾了。” 我说道:“客随主便,这次来也不是旅游度假,有个地方住就行了。” 王小亮转身喊道:“兄弟们,都死了吗,没听见有人来了?” 霎时间,楼道口,窗户里,十几个小青年鱼贯而出,围了上来。 我看见他们每个人的后脖颈处都有一个刺青,是一个被火焰包裹的太阳的图案。 “猴哥,这就是你说的西京城来的贵客?” 瘦猴点点头,给我们做了引荐。 看黎芸仍旧秀眉紧蹙,王小亮挥了挥手,便立刻让人收拾院子。 另一边,一大桌海鲜大餐已经准备妥当,带壳的,带爪的,带皮的,带刺的应有尽有。 对我们这些旱鸭子来说,有的甚至都叫不上名字,更别提怎么吃了。 “绝了,人生中第一次连饭都不会吃了。”鼻大炮望海鲜兴叹。 众人连连摇头,不由失笑出声。 黎芸吃过见过,不必多说,我和段怀仁还好,毕竟上次有活一次经历,可鼻大炮刘惨了。 大海虾直接连皮一起吃,海螺刚吃了一口就给吐了,说太苦了,跟吃苦胆一样。 最最经典的是这家伙举着一个螃蟹看了半天,抠开盖一看就给扔了。 “大炮,怎么了?”我问道。 鼻大炮捂着嘴小声对我说:“没洗干净,里面有黄色的粑粑。” 我一听差点就喷了,他竟然把蟹黄当成了排泄物,丢死人了。 大家边吃边聊,王小亮说了自己这两年来惊心动魄的经历。 上次侥幸逃脱之后,他就来到了秦皇岛,到北戴河金山嘴一个叫做金螺度假村的地方当服务生。 不久后,金螺度假村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个股东的老婆是金螺度假村负责后勤的经理,结果此人监守自盗,贪污了60万。 那可是2003年,对于金螺这种“三月吃一年”的度假村来说60万不是小数目。 股东决裂,其中有人要退股,但如此一来账面上就没有现金流了,如果资金链断裂,问题就大了。 于是,不欢而散之后,为防止闹事,金螺度假村就多了一个黑社会组织,一共七八个人,是专门被请来看场子的。 后来,股东们的纠纷解决了,就想辞退这个黑社会团体。 呵呵。 请神容易送神难,不但送不走这些瘟神,还被他们变本加厉的索要巨额钱财。 股东们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要是答应了,以后就只能把脸装进裤裆里了。 于是,不出所料的谈崩了。 接下来,有一天晚上,这几个瘟神吸食了毒品,癫狂之下一人拿了一个棒球棒,开始了疯狂的表演。 玻璃、汽车、电视、空调,还有花圃里的射灯,反正是只要看见了就没有不砸的。 “乒,乓,叮,咚。” 那一晚热闹极了,就跟过年一年。 正应了那句话,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几个混世魔王愣是把金螺度假村变成了人间地狱。 后来,不知是谁拨打了报警电话,警灯闪烁,警察来了。 第308章 瘦猴封神 闪烁的警灯映照之下,为首那人脸上红蓝交替,明灭不停,活脱脱的恶鬼一个。 他歪着脑袋对警察说:“老板克扣工资,我们索要辛苦钱,犯的什么法?” “要账我们不管,但是不能打架。” 撂下一句话,警车扬长而去。 却原来,这几人团体虽小,但大有来头,他们是横跨天津、唐山、秦皇岛两省三市的某黑恶势力的鹰犬爪牙。 只能说到这里,再说多了我也不敢。 躲在暗处担惊受怕的人们彻底没了指望,一个接一个的往外疯跑,有的人甚至一丝不挂。 几个恶魔放声大笑,“砰砰”几棍子下去,就把数人撂翻在地,鲜血横流。 众所周知,秦皇岛是全国闻名的旅游城市,又因其靠近俄罗斯,所以每年夏天人流如织。 特别是金山嘴这一带,满大街都能看见穿着比基尼,身材火辣,皮肤雪白,金发碧眼的俄罗斯美女。 老铁,你知道什么是比大海还凶险的波涛汹涌吗,你知道什么叫做“美腿如林”吗? 当时,被击倒的人当中,就有一个俄罗斯女人。 冀渔0825号远洋渔船之上,王小亮身上背了人命案,所以他虽在现场,但躲在暗处不敢声张。 不过,外国人在国内遇袭受伤,这是非常严重的外交事件。 老板当场表态,千万不能再让外国友人受伤,谁能制服这几个瘟神,一百万立马奉上。 听到这里,段怀仁忍不住骂了一句:“狗日的,外国人的批镶了金边还是咋的,凭啥就特殊?” “老段,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愤青,现在不也一样吗?” 鼻大炮摇摇头接着说:“我听说咱们这里好多品学兼优的贫困生上不了大学,那些黑鬼每年拿着好几万的奖学金,还把咱们的女娃给拐跑了,狗日的瞎种。” 王小亮点起一支烟,一边抽一边接着说了下去。 “那阵子,我妈病重住院,急需巨额医药费,我呢,身上背着人命,说不定哪天东窗事发,我就挨了枪子。” 说到这里,王小亮眼中露出一丝凶狠和决绝。 “所以,我要挣很多钱,给我妈留着养老用。” 闻言,我心里一阵酸楚,想起了爷爷被枪毙,我爹被宾利车撞死的情景。 跟瘦猴比起来,我自愧不如,至少他做到了,而我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遗憾。 “那后来呢?”我问道。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瘦猴就是那个勇夫。 他折身回去,从食堂里拿了一把斩骨刀,冲杀出去,与那几个人拼杀在一起。 别看瘦猴身材矮小,体格精瘦,但是身体素质极好,瞬间就把三个人砍倒在地。 其余几人见状,纷纷举着棒球棒围了上来。 瘦猴以一敌四,虽是勇猛无匹,但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 瘦猴最终不敌,被打的浑身多处骨折。 更加残忍的是那几个恶魔将斩骨刀夺了过去,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王小亮的一条胳膊给生生砍了下来。 一刀,两刀,三刀……就像劈柴一样。 “当时疼的麻了,几乎没有知觉,我愣是一滴眼泪没掉。” 瘦猴有些王婆卖瓜,我们却听的浑身发冷,因为那种经历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 “猴哥,你真狠。” “是啊,猴哥绝对是那个。” “……” 小弟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奉承了起来。 王小亮左手一挥,制止了他们,又说了下去。 事情还没完,那几个人把奄奄一息的瘦猴给拖进了一辆黄色的现代跑车里面拉走了。 自始至终,围观的人没有一百,也在八十,他们就那样看着这一切而无动于衷,表现得极为冷漠,恍惚之间瘦猴甚至听见有人说了一些令人心寒到极点的话。 “估计那几个人就是在找那个瘦子,真是死不足惜,害得我们大家也跟着担惊受怕。” “不对,瘦子是为了救外国人死的,跟咱们可没关系。” “可算是走了,谢天谢地。” 说起这些,王小亮微微一笑,十分平静的说:“我从来没埋怨过一次,如果不是那一百万,我也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去他妈的吧。” 鼻大炮跟那只假手握了握手,对瘦猴竖起了大拇指。 “我说你说的对,这年头,呵呵。” 后来的事情,瘦猴就不知道了。 他是被一阵剧烈的疼痛给疼醒的,醒来一看,自己被扔在了狼窝公园附近的一处乱石滩。 一只流浪狗正在疯狂的啃食着他的伤口。 瘦猴打跑了流浪狗,却发现自己根本站不起来了,他的左腿也断了,就跟断了树枝连着皮一样,嘀里嘟噜的,骨头都刺破皮肉穿了出来。 伤口被海水冲刷,没有一丝血色,惨白惨白的。 这王小亮真是狠人一个,他知道这条腿废了,如果想活命就必须做出决定,于是他坐了起来,把伤腿搭在一块有棱角的礁石上,又摔碎了一块礁石,拿起一半在手里。 那一天的凌晨五点多钟,北戴河金山嘴狼窝公园附近的礁石滩里,传来了来自地狱的声音。 “砰,砰,砰……” “哗,哗,哗。” 海浪声和砸击声交织在一起,恐怖如斯。 就这样,王小亮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左腿给砸了下来,肉末横飞,惨绝人寰。 回头一看,那只瘦到如同被门板夹了一样的流浪狗还在不远处盯着他,吓得狗腿直打哆嗦。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瘦猴心里明白,如果不是流浪狗撕咬他的伤口导致他被疼醒,恐怕早就被冲到大海里喂鱼去了。 他把自己的腿赏给了流浪狗。 秦皇岛的天亮的早,即使是冬天,五点一过天就逐渐亮了。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很快,苍茫的大海上,不知何时被洒下了一层霞光,波光粼粼。 王小亮从乱石滩爬了起来,凛冽的海风中他身形不稳,摇摇晃晃,却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听完王小亮的遭遇,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段怀仁更是不停的揪着自己的胡子,一脸黑线。 黎芸贝齿紧咬,嘴都咧到了耳朵根。 鼻大炮使劲搓了搓脸,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那一百万最后给你了吗?” 瘦猴微微一笑:“你说呢?” 从那以后,瘦猴很快网罗了十几个兄弟,成立了一个叫做“太阳火”的组织,自己当起了大哥。 第309章 黑狗叫小白 他们也不为非作歹,专门替人看场子,由于瘦猴已经名声在外,所以一般也没人找他麻烦。 正说着话,王小亮接了一个电话,说一个叫做天香女子会所的地方有人闹事,让他赶紧派人过去。 撂下电话,他立刻找了几个人,火急火燎的出发了。 鼻大炮一听说是女子会所,立刻兴致勃勃,摩拳擦掌,也想一起去凑凑热闹,还拿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来使自己变得名正言顺。 “我也去,算我一个。” “滚你妈蛋,你去了别把人家的内衣袜子洗劫一空,再给卖了。” 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半了,我们舟车劳顿,都已疲惫不堪,于是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瘦猴办事还算细心,虽然这里的整体环境有点脏乱差,但我们住的房间都收拾的十分整洁,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 躺在床上,拿起手机一看,有一个未接来电,是石静霞打来的。 本想给她回过去,怎奈时间太晚,怕打扰她休息,于是我打开QQ软件,留言报了平安。 第二天,一直睡到了自然醒,一看时间都已经十点多了。 这时,段怀仁急急忙忙的敲响了我的房门。 “祖爷,快开门。” “老段,之前都说了,叫我光庭就行。” “行行行。” 我打开门一看,他手里拎着一把铁榔头,于是问道:“大清早拎把榔头干什么?” “床不稳,嘎吱嘎吱响,砸了几根钉子进去固定,这事不重要。” 显然,他的心思不在这件事情上,段怀仁左右一看,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我早上起得早,闲着没事就到处转了转,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这是伙爷会一直以来的规矩,那就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定要首先了解周遭的环境。 有点像我们现在去人员密集场所,首先了解逃生通道一样。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安全。 “你看到了什么?” 段怀仁一字一顿:“一具人类的残骸。” 闻言,我大吃一惊,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在哪里?” “走,你跟我来。” 我们两个一起来到二层小楼后面,远远的就看见樱桃园里有一个一间大小的小平房,估计是果实成熟季用来看园子的。 “就在里面。”段怀仁指着那房子说道。 我和他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距离门口两三米远停了下来,伸长脖子向里面张望。 这一看不要紧,瞬间就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见房子里面有一只大黑狗,正抱着一个人类的骷髅“咔哧咔哧”的啃食着,旁边还有许多散落的碎骨头。 甚至,门口的狗屎里面隐约可见一些被嚼碎的骨头。 众所周知,人类头骨特别硬。大黑狗抱着的头骨估计有几年了,已经有些发黑,上面一排一排的牙印倒是很清晰,应该是被经常啃食的缘故。 就在这时,“嘎巴”一声,我脚下踩断了一根树枝,大黑狗发现了我们。 人和狗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看见大黑狗的眼睛散发出瘆人的幽幽绿光。 大黑狗嘴唇上翻,露出紫红色的牙床和锋利的牙齿,“呜呜”的叫了两声,突然就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来。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也就是眨眼之间,我根本来不及做出答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黑狗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了我。 “哗啦”一声,就在距离我寸许的地方,大黑狗被铁链给拉住了。 真他妈的屌毛挂刀子,太悬了,狗舌头都碰到了我。 大黑狗力量极大,也极其凶恶,嘴角流着哈喇子,拽着铁链子“啪啦啪啦”的乱响,不停的做着扑咬动作。 鼻大炮当时正站在二层小楼后面,端着自己的意大利炮,一边撒尿一边打着哈欠。 这货撒尿也不老实,扭动腰身,横扫千军。 在听到动静的人里,他反应最快,随手抄起旁边一把铁锹,双手举着一脚深一脚浅的就跑了过来。 “哥,我来了,一铁锹拍死这畜生。” 段怀仁赶紧一把拉住了鼻大炮,善意提醒了一句。 “小心你的鸟窝被大黑狗掏了。” 我侧目一看,顿时眼前一黑。 “先把裤子穿上,都勒紫了,别再坏死了,要不然我没法跟红姐交代。” 鼻大炮提起裤子说:“你俩让开,看我的厉害,咱们今天晚上吃狗肉。” “住手,别动小白。” 便在此时,王小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我们回头看去,他领着七八个小弟走了过来。 “杜哥,小白就是我昨天晚上说的那条狗。” 鼻大炮嘀咕了一句:“明明是黑狗,为什么要叫小白呢?” “你不是懂王吗,怎么不知道这个,人肉被称为白肉,所以黑狗才叫做小白。”段怀仁解释说。 小白见了瘦猴以后变得特别温顺,乖巧的蹲在地上,尾巴贴着地面扫来扫去,用舌头舔着瘦猴的手。 瘦猴摸了摸小白的狗头,进了小平房,一脚将那个骷颅头当球给踢了出来。 他走出来把骷髅踩在脚下,看着我们说道:“一定很好奇这位仁兄姓甚名谁吧?” 我和段怀仁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没有说话。 鼻大炮点点头说:“快说说,这到底谁啊?” “我也不知道。” 瘦猴耸耸肩,然后突然脸色一变,接着说道:“就是他砍掉了我的胳膊,不过他是被活活咬死的。” 我不由浑身一抖,脑补了一下那惨烈的画面,简直比被凌迟处死还要可怕。 我盯着王小亮,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他已经从一开始唯唯诺诺,就连吃饭都被人欺负,受人排挤的毛头小子,变成了残忍嗜血,争勇好斗的组织头目。 多说一句,“太阳火”这个组织在几年内迅速发展壮大,于2008年达到了顶峰,人数多达几百人,几乎涉猎了当地各个领域。 如果那几年有去过秦皇岛各大景点旅游的老铁,但凡你见过后脖颈处有“被火焰包裹的太阳”这种文身的人,那基本上全都是王小亮的人。 当时,他们的场子里有这样一条不成文的,啤酒卖给国人十块钱一瓶,卖给老外直接翻倍,二十一瓶。 2008年北京奥运会盛大开幕,秦皇岛作为协办城市之一,在秦皇岛体育馆承办了四场足球小组赛。 为了营造良好的治安环境,在上级部门通盘操盘之下,展开了一场“百日行动”,太阳火就是在那时候逐渐走向没落的。 谁也没有想到,我们这次秦皇岛之行,小白作为一条黑狗,也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一场虚惊之后,鼻大炮问:“什么时候下水去找沉船?” 第310章 不值门票 王小亮说:“寻找沉船不是三两天就能完成的,现在是捕鱼季,咱们得等到5月1日封海以后再行动,那样比较安全。” “什么?5月1日,这还没出正月,还有好几个月呢。”鼻大炮略显失望的说。 王小亮便解释道:“正好借这个机会跟大家说一下,我跟杜哥都商量好了,杜哥,要不你说吧。” 我接过话茬对鼻大炮和段怀仁说:“上次我就发现咱们这些人都是旱鸭子,大海凶险万分,这可不行,弄不好就喂鱼了,所以……” 顿了顿,我又说:“所以我决定给大家报个班,咱们先学习一下海洋求生技能,做到安全第一。” “什么?学习,我没听错吧。”鼻大炮瞪着两个眼珠子问道,“关键字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啊。” 众人闻言,无不失笑出声。 我对王小亮说:“瘦猴,联系的怎么样了?” “已经报完名了,不过培训机构说得再等几天,因为报名人数太少,不到开班的名额。” 我有些不高兴的说:“什么名额不名额的,不就是钱的事吗,一个班多少钱,咱们一分不少给他就是了。” “行,那我再去问问。” 从樱桃园离开的时候,我看见黎芸站在二楼窗前,盯着我们看,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她把窗帘给拉上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王小亮的小弟们一天24小时不停的换班打麻将,摔得“噼啪”乱响,满嘴荤话,搞得我心烦意乱。 鼻大炮跟着完了几次,输了好几百,心疼的不行,再也不玩了。 “哥,你再看见我玩一次就把我手剁了。” 我没搭理他。 鼻大炮歪着脑袋看了看我:“心情不好?” 我一扭头,没有说话。 “红姐都跟我说了,嫂子孕后反应比较强烈,这是正常的,那殷夫人生哪吒还怀孕三年呢,没事的。” “滚你妈蛋。” 鼻大炮“嘿嘿”一乐提议说:“要不叫上老段还有小黎把头到处旅游一下。” 我一想高兴不高兴都是一天,就答应了下来。 鼻大炮兴冲冲的去找黎芸说这事,结果骂骂咧咧的回来了。 “小黎把头不去,不去也行,我说把车用一下,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说开坏了我赔不起,气死我了。” “她不去算了,咱们坐公交去。” “哎,哥,你说这几天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干什么呢?” 鼻大炮这一说,我也觉得奇怪,这都好几天了,黎芸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几乎就不出门。 “算了,别八卦了,去叫老段,咱们出发。” 步行到了一个叫做白鹭岛的地方,正好一辆25路公交车停在了站牌底下,我们相继上了车。 二十多分钟后,售票员坐在门口拿起报话机喊道:“山海关了,山海关了,从后门下车。” 刚过完春节,气温还比较低,没几个人。 刚到地方,一个大哥就走了过来。 “几位,去哪呀?” 我们没搭话,继续往前走。 大哥跟在旁边说:“山海关没啥好玩的,就几件衣服,几把兵器,一人二十块钱,我带你们去长城真正的起点老龙头,吴三桂总兵府,古城,水下长城,燕塞湖转一圈,怎么样?” 看我们不为所动,大哥又说:“没事,咱们回来以后在给钱也行。” 每个景区都有这样的私人导游,有真有假,要擦亮眼睛仔细区别。 那人走后,鼻大炮说:“我都有些心动了,多便宜啊,怎么就不去呢?” 我说:“二十块钱一个人,那么多景区,他还出人出车,你觉得可能吗?” 段怀仁也说:“大炮,别净想美事了,我估计就是把咱们拉过去拍两张照片就完事了。” 说说笑笑,到了那晚停车的地方,天下第一关售票处。 也不用排队,买了三张套票,记得好像是50块钱一张,包括天下第一关,王家大院,还有一个什么博物馆,记不太清楚了。 博物馆里。 鼻大炮指着徐达和常遇春等人的塑像说:“我知道阿黎为什么不来了。” 段怀仁正在低头看展柜里的文物,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 鼻大炮说:“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这几个人都是被朱老八给害死的,估计阿黎是怕想起往事吧。” 段怀仁摇摇头:“明朝初年的事,黎把头伤心个锤子。” “老段,走,咱俩上城楼,别搭理这瓜皮。” 我拉着段怀仁就走,鼻大炮在我身后喊了起来。 “哥,等等我啊。” 天下第一关的城楼从外表看挺气派,上去一看只有几件清朝八旗衣服,和几件锈迹斑斑的兵器,除此之外,就没啥了。 “绝了,那位大哥说的一点没错,真是不值啊,早知道跟他走了。” 大失所望的我们从城楼上下来,很快就被一阵嘈杂声吸引了。 放眼望去,阳光明媚的城墙根儿底下围着一群人。 最里面一层有坐着的,有蹲着的,中间一层的人弯着腰,双手拄着膝盖,最外面一层人背着手垫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们也走过去看了看。 “咬,咬死黑旋风。” “小白龙加油,一鼓作气,上啊。” “……” 原来,这群人在斗蛐蛐。 这才几月,蛐蛐都不愿动弹,这些人却跟打了鸡血一样。 只见对阵双方一老一小,那小的一方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此人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左右,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头发一绺一绺的,眼角还隐约可见一块眼屎。 这人放着石凳不坐,反倒是蹲在上面,双手抱着腿,把下巴搭在膝盖上,嘴里吊着一根狗尾巴草,手里拿着另一根狗尾巴草。 他面色紧张,双眼死死盯着“战场”,不停的用狗尾草草挑逗着那个被称作小白龙的虫子。 突然,对方那个叫黑旋风的虫子露出两个大鳌牙,就像两个板斧一样,一下子就把小白龙给掀翻了。 随即,又一鼓作气,把小白龙的腿给咬了下来。 一个人兴奋的喊道:“黑旋风把小白龙的大夯给咬掉了。” 小白龙败下阵来,狼狈逃窜,后面黑旋风紧追不舍,“唧唧”叫个不停。 一个裁判角色的人说:“第二局,黑旋风胜,草师带回。” 少年见状急忙用狗尾巴草在小白龙脑袋前面拨弄了几下,又拨弄了几下触角,翅膀两侧。 一通操作下来,独腿小白龙又开始生龙活虎起来。 “有牙,有牙。”少年激动的叫了起来。 我问旁边一人:“第一局谁赢了?” 那人说:“嘿,别看小白龙比黑旋风小好几厘,第一局打平了。”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第三局。 第311章 郎三勉 两只虫子刚一碰面就咬在了一起,开始角力。 “咬,咬,咬。” 少年瞪着眼睛,咬着后槽牙,全情投入。 几秒钟之后,小白龙由于独腿的缘故,再次败下阵来。 少年又开始不停的下草挑逗,但小白龙丝毫没有反应。 裁判朗声喊道:“小白龙没牙,黑旋风胜。” 少年头上浸出了一层冷汗,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石凳之上。 在这个圈子里,大夯就是大腿的意思,草师就是用狗尾巴草挑逗蛐蛐的人,下草就是挑逗,有牙没牙说的是蛐蛐的两颗大牙张不张开。 “没用的东西。” 少年骂了一句,起身把小白龙扔在地上,一脚给踩扁了。 然后他眼睛左右一瞟,就想掉头逃跑,被对方老者一把揪住了脖领子。 “小三子,愿赌服输,之前说好了一百块钱,拿来吧。” “不公平。” 被称作小三子的少年一脸桀骜不驯,扭头说道。 老者笑了笑:“吆喝,那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公平了?” 小三子说:“三分虫,七分养,你的黑旋风吃肉,我的小白龙吃素,不公平,不如这样。” 挠头想了想,小三子继续说:“不如这样,等过了惊蛰,虫子上膘了,也活泛了,咱们再比一回,如何?” 老者被气笑了:“十回八回的我也不怕你,先把这次的账清了,给钱。” “我没钱。”小三子说的理直气壮。 老者没好气道:“没钱,没钱你瞎捣乱什么?对了,你在玄真观当道士,香火钱没少挣吧。” “都说了,我没钱。” “臭小子,再不老实,把你腿打断。”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看着办吧。” 小三子一撇脑袋,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 老者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却是拿小三子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我们站在外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我扭头问段怀仁。 “老段,你看这小子,面不改色心不跳,是块材料。” 段怀仁反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还没等我说话,鼻大炮先插了一句话。 “看出来了吗,老头和那几个人是一伙的,这小子今天估计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人群里一个人揪着小三子的衣领,将他连拉带拽的给拖了出来。 “小三子,一百块钱你不给,那老子就按照一千块钱医药费在你身上招呼了。” “兄弟们,给我打。” 正要动手之际,我朗声喊道:“住手。” 老者转身,上下打量我们几个一番,狐疑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鼻大炮要往上冲,我拉住他说:“我们是来旅游的。” “旅游的?”一听口音不是本地人,老者立刻换了一张脸,“滚,有多远滚多远。” 鼻大炮甩落一把大鼻涕说:“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孩子,简直就是厕所里跳高,过分了。” 老者用手指着我们:“我再说一遍,赶紧给我滚,要不然连你们一块打。” 我不为所动,微微一笑。 “不就是一百块钱吗?我替他给了。” “一百?刚才是一百,现在三百了。”老者面目狰狞的说。 旁边,我听见段怀仁嘀咕了一句:“妈个批,得寸进尺,没挨过好打。” “老段,干狗日的,咱们三个没问题。”鼻大炮说。 “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两个千万别冲动。” 嘱咐了一句,我转向老者笑着说:“三百就三百,就这么说定了。” 闻言,小三子踩了一脚那人鞋面,趁机跑了过来,躲在了我身后。 我给了对方三百块钱,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那帮人走后,小三子捡起一块板砖,狠狠的扔向了那个方向。 我摇摇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说来也巧,他的肚子这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小三子摸了摸自己饿瘪的肚子说:“你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 一听这话,鼻大炮直接揪住了小三子的耳朵。 “小杂种,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小三子咧着嘴,用眼睛瞪着鼻大炮,不喊疼也不求饶。 我说道:“大炮,放开他。” 小三子揉了揉耳朵说:“我想吃铁板鱿鱼。” 段怀仁开口说道:“我们还没答应你呢。” 从天下第一关城楼下来,有一条通向古城的小巷,我们顺着小巷到了古城,那里有一家卖铁板鱿鱼的。 小三子一口气吃了五个,一百块钱就这样进了他的肚子。 “这回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 “郎三勉。” “郎三勉?”我默念了几声。 鼻大炮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刚才听那老叫驴说你是个道士,是吗?” 郎三勉用大拇指蹭了蹭鼻尖,一脸神气的说:“没错,天马山玄真观郎三勉。” “吆喝,真把自己当成是大侠了,刚才要不是我们出手相助,估计此刻你已经被人打成猪头了。”鼻大炮说道。 郎三勉却说:“我师傅说术高勿用,我要是出手,他们……” 鼻大炮赶紧摆摆手:“拉鸡巴倒吧。” 以前,秦皇岛是三区四县,现在是四区三县,其中抚宁县成了抚宁区。 天马山玄真观便位于抚宁境内的天马山上。 据史料记载,玄真观始建于金大定年间,由朗然子刘真一创建。 说起朗然子刘真一大家可能不知道,但要说起他的师傅,那可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你以为是何人?正是那全真教二代掌教全真七子之一的丹阳子马钰祖师。 天马山以前叫做马头崖,玄真观创立之初,也不叫玄真观,其原名叫做重阳观。 明朝,万历年间,抗倭名将戚继光镇守蓟州,曾于马头崖休养整训部队,并编撰军事名著《练兵纪实》。 此地土肥、水甜、泉清、峰秀,为操练兵马之佳地,深得戚继光喜爱,随即欣然挥毫写下“天马山”,马头崖从此易名天马山。 目前,观内建造有太和宫、财神殿、三星殿、药王殿、娘娘殿、麻姑殿、二仙阁、魁星阁等殿堂。 由此可见,天马山为秦皇岛地区名副其实的道教发祥地。 从刚才一直到现在,我就发现这郎三勉总是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 “我看你好像有话要说,但说无妨。” 郎三勉神秘兮兮,开口便说了一句让人汗毛倒竖的话。 只听他说:“看在你帮助过我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你身患不治之症,恐怕不得善终。” 第312章 鼻大炮被气坏了 听了郎三勉的话,鼻大炮直接炸毛了,捡起刚才被扔在地上的板砖,抡圆了就要拍郎三勉的脑袋。 “小逼崽子,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还敢大言不惭,老子先给你开瓢再说。” 我赶紧拦住鼻大炮:“别着急动手,先听听他怎么说。” 鼻大炮一撸袖子,亮出板砖说:“说个锤子,狗日的就是个白眼狼,朋友来了有美酒,白眼狼来了有搬砖。” 段怀仁这时候摸着八字胡,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大炮,就先让这小子说说看,他要是信口雌黄,再收拾他也不迟。” 鼻大炮哼了一声:“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挤出一丝笑容,问道:“郎三勉,你也看见了,如果你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郎三勉又有模有样的盯着我看了看,然后眨了几下眼睛,这才开口。 “你田宅宫明澈清秀,财帛宫财星高照,这辈子能发大财。” 话风一转,郎三勉又说:“不过你财帛宫扁平缺肉,即使坐拥上亿身家,到头不过是黄粱一梦,尽归尘土。” 说实话,听了第一句我就十分震惊,没想到这郎三勉竟然还懂这些,而且似乎造诣匪浅,不在我之下。 郎三勉的第二句话就让我有点想打人的意味,但我还是强忍住了内心的愤怒。 鼻大炮闻言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就连段怀仁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鼻大炮笑着问:“上亿身家?哥啊,你什么时候有的?” 我耸耸肩说:“这不刚刚给谝的闲传有的嘛。” 当时,我当然对此不屑一顾,权当是小孩子过家家了,谁能想到在我生命垂危之际,再回想今日此时,这郎三勉竟然一语成谶了。 看我们都表现得嗤之以鼻,郎三勉也有些着急了,抻着脖子继续说了下去。 “哼,别笑。” 他用大拇指蹭了蹭鼻尖又说:“你的五脏六腑已经受到了影响,你是不是经常眼花,而且嘴里发苦,吃什么东西都觉得没味道?” 此时,我已经笑不出来了。 因为就在上次大年夜,我突然晕倒之后被送到医院,检查单据上也是这么说的。 那段时间糟心事太多,我以为就是累的,也没往心里去,但这番话从郎三勉的口中说出,不得不让人心里犯起了嘀咕。 鼻大炮歪着脑袋问我:“哥,你怎么了?” “哦,没事。” “别听这小逼崽子的,他知道个屁啊。” 我没搭理鼻大炮,死死盯着郎三勉问道:“那你说我这病是怎么得的?” 当时我已经抱定决心,如果这郎三勉真的算出了我们干的是支锅盗墓的行当,那么他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郎三勉挠挠头,再次打量了我一番,想了想说:“你是大老板,做的是无中生有,空手套白狼的行当。” 郎三勉沾沾自喜看着我,等我答复,我确实心头一惊,鼻大炮和段怀仁的目光双双落在我身上,微微甩动下巴,那意思是只要我一声令下,立刻杀人灭口。 我镇定心神,淡然一笑,追问道:“能说的具体一点吗?” 郎三勉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说:“呃?你是做股票交易投资的,对吗?” 闻言,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拍了拍郎三勉的肩膀。 “小子,可以啊,没错,还真被你说对了,我就是证券行业从事者。” 转念一想,这郎三勉别看年纪轻轻,且不论他是真有本事,还是纯属瞎猫撞上死耗子了,但不知为何,我打心眼里喜欢这小子。 “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干啊?” 郎三勉却端起了架子,抱着双臂说让他想想。 鼻大炮一巴掌就呼了过去,就跟我扇他一样。 “小三,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别给脸不要脸。” 鼻大炮少说了一个“子”字,直接把小三子喊成了小三,郎三勉小脸一红气呼呼的盯着鼻大炮。 鼻大炮擤了一把鼻涕,不停的扒拉着郎三勉的脑袋,顺便把手也擦干净了。 “小逼崽子,脾气还挺大,你想咋滴,你能咋滴。” 突然,郎三勉狠狠踩了一脚鼻大炮的脚尖,然后夺路而逃,速度极快。 鼻大炮捂着脚尖不停的跳着:“站住。” 郎三勉一脱裤子,露出了半拉白花花的屁股拍了拍,冲鼻大炮做了个鬼脸。 “噜噜噜,你老婆才是小三,噜噜噜。” 你说巧不巧,郎三勉一句无心的嘲骂竟然再次一语中的。 鼻大炮气的肺都炸了,“呼呼”喘着粗气,吹着鼻涕泡,手握板砖,追了上去,誓要把郎三勉拍成饺子馅。 段怀仁一脸茫然:“大炮怎么这么生气?” “老段,你想想红姐以前是干什么的。” 段怀仁五官突然扩张,恍然大悟。 望着鼻大炮和郎三勉互相追逐,逐渐远去的背影,我摇了摇头。 在古城随便转了转,鼻大炮走到一家经营古玩字画的店铺里面,经不住老板神吹五六哨的忽悠,非要买一本书回去。 “帅哥,这可是以前的古书,你看这纸张,可是经过斩竹漂塘、煮木皇足火、荡料入帘、覆帘压纸、透火烘干等五个复杂的工艺流程制作而成,存世量极少。” 看得出来,老板忽悠人是有一套的,显然做了功课才出来混的。 我看了看那本古书,不由失笑出声,是一眼假的东西,极其粗糙,就跟上坟用的烧纸票子一样。 让人忍俊不禁的是竟然还煞费苦心的用了做旧工艺。火山文学 鼻大炮擦了擦鼻涕,盯着封面上的字:“吴三桂兵谋韬略。” “帅哥,你可真有眼光,努尔哈赤骁勇善战,却到死进不了山海关,你知道为什么吗?” 鼻大炮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老板介绍道:“吴总兵就是凭借这本吴三桂兵谋韬略镇守山海关,寸土不失的,可惜后来冲冠一怒为红颜,引清兵入关。” 鼻大炮这回接上了话:“这个我知道,不就是为了一个叫陈圆圆的女人吗?” 老板竖起大拇指,夸了一句鼻大炮,说他博学多才,然后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帅哥,俗话说书赠有缘人,但我这开门营业,人吃马喂的。” 演技派老板下定决心,忍痛继续说道:“这样吧,这本兵书也是与你有缘,给你打个八折,再抹了零,原价八十,你给六十就行了。” 鼻大炮两眼放光,当时就与老板钱货两清了。 第313章 有备无患 公交车上。 鼻大炮还真有模有样的看了起来。 段怀仁摇摇头说:“认识字吗?” “绝了,老段,你别狗眼看人低,我好歹……” 话没说完,段怀仁狠狠的拍了一下鼻大炮的脑袋。 我坐在他俩后面,闭目养神。 几分钟后,鼻大炮似乎发现了什么,回头用《吴三桂兵谋韬略》碰了碰我。 “哥,我好像被骗了。” 我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说:“你才发现啊,里面都是简体字,也就骗骗你这样的。” 鼻大炮有些心疼:“你怎么不早说?” 我回了一句:“反正也不贵,权当是买了个纪念品。” “那也六十块钱呢,好几盒小雨伞没了,不行,那天我得找他退钱去。”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 段怀仁忍不住问了一句:“大炮,你是怎么发现自己上当受骗的?” “里面有订书针,都生锈了。” 鼻大炮一句无心之话,每个字却如子弹一样射入我的脑海,无数个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不停的在眼前浮现。 终于,我锁定了一个画面。 张玲的工作日记。 我清晰的记得工作日记的牛皮纸下面也有订书针,而且也生锈了。 当时,就是这个细节让我笃定工作日记就是张玲亲笔手写的。 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那个幕后黑手处心积虑为我设置的一个陷阱。 工作笔记是假的。 入行两年多,将近三年光景,我虽不能说是懂很多,但相较常人来说眼力还是不错的。 那本工作笔记的做旧工艺十分精湛,肉眼几乎看不出来,肯定是出自大家之手。 想到这里,我顿时就感觉一股凉风从脚底窜了上来,不由打了个寒战。 这个幕后黑手特别了解我,甚至比我自己还了解我,他的每一步都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我心里在想什么,他都好像了如指掌。 太可怕了。 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幕后黑手不是林沧海就是段怀仁。 我鬼使神差的看向了段怀仁,他搓弄着八字胡,盯着窗外看,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从天下第一关回去,老船夫渔家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鼻大炮和段怀仁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路过黎芸的房间门口,我停下了脚步,正在犹豫要不要敲门,里面突然传出了黎芸警惕而又短促的声音。 “谁?” “黎把头,是我,光庭。” 黎芸缓和了语气说道:“进来吧,门没锁。” 推门进去,我看见黎芸正坐在电脑前面,盯着屏幕看。 “有事吗?” “也没啥事,看你老不出门,还以为你水土不服呢。” 黎芸看的出神,没有说话。 我又说道:“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也不出去转转,明天咱们去秦皇入海求仙处,不知黎把头有兴趣一同前往吗?” 黎芸捏了捏睛明穴:“是大炮提出的建议吧?” “你怎么知道?” “哼,这个大炮啊,肯定又是想去体验一把当皇帝的瘾,无聊。” 黎芸嘴角一动,哼笑了一声,忧心忡忡继续说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黎把头,怎么了?愁眉不展的。” 我好奇的问道,同时本能的就伸长脖子看向了电脑屏幕。 黎芸见状,急忙将电脑转了转,躲避着我的视线。 “杜光庭,非礼勿视你不知道吗?怎么跟鼻大炮一样,越来越讨人厌了。” “这么神秘,连我都不让看?” “呵呵,你以为你是谁啊?” 虽然黎芸挪了挪电脑不让我看,但还是被我瞟了一眼。 隐约之中,我看见屏幕上有一张古旧泛黄的老照片,下面还有一些韩文。 这张照片我有印象,就是我在她家里看到过的那张照片。 黎芸说:“我没有必要任何事情都告诉你吧?” “不就是那张照片吗,我在你家里见过,中间那个孩子是你吧?”我问道。 黎芸脸上掠过一丝惊异之色,随即恢复平静,点点头说:“没错,就是我。”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黎芸嘴角上扬,敷衍的笑了笑。 我好奇的问道:“黎把头,怎么你还懂韩文?” 我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黎芸明显局促了起来。 她解释道:“哦,也没什么,我就是对韩语比较感兴趣,没事就自学了一点,消磨时间呗。” 第314章 废弃窝点 鼻大炮还假戏真做,唱起了一首耳熟能详的儿童歌曲。 “……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我去上学校,天天不吃饭,爱学习,爱劳动,要把沉船给打捞上岸……” 我踢了他一脚:“滚你妈蛋,怎么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黎芸刚要上车,瘦猴说路不太好走,跑车不行,肯定托底,最后找了一辆摩托车,我拖着黎芸。 山路难行,一路颠簸。 起初,黎芸双手抓着后车座,可是几个弯道下来,她就抱住了我的腰,那种虚虚实实的感觉很奇妙。 黎芸吐气如兰,我心一阵骚动,差点把摩托车骑到山沟里去了。 半个小时左右,我们就到了地方。 四下一看,这地方在山里,四周密密麻麻全是洋槐树。 洋槐树在关中地区也比较常见,但和这里却有不同。 关中地区的洋槐树比较粗,相对较矮,年头久了还能成材,因其木质坚硬,不易变形很受欢迎,常被用来打作家具,棺材等等。 这里的洋槐树完全相反,又细又高,这是因为要不断争夺阳光,才导致这样的。 好像叫什么“顶端优势”,高中生物课学过,具体也记不太清楚了。 “好了,前面就是了。” 王小亮指着前方说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密林之中隐隐约约有一座建筑物。 黎芸左右看看,伸手掰下来一块干枯的树皮,自顾自嘀咕道:“怪了,这么多树都死了。” 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有很多树枯死了,而且时间应该不短了,因为树皮都已经开裂翘鼓了。 “黎把头,这荒郊野外的,没人管没人问,应该是自然现象吧。” 黎芸扔了手里的树皮,拍了拍手说:“可能是我多虑了。” 前面的鼻大炮转身喊道:“哥,小黎把头,快点跟上。” 我们两个刚刚跟上大部队,段怀仁却伸出手拦住了我们,压低声音说道:“小心,前面有人。” 四五米之外的密林之中果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躲在那里盯着我们看。 “谁?”我大喝一声。 “大家别紧张,自己人。” 王小亮伸手安抚着我们,转头喊了一声:“出来吧。” 两个人走了出来,喊了一声猴哥。 王小亮交代了几句,又让那两个人走了。 七拐八绕,走近仔细观瞧,原来是一个废弃厂房,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池子,但看起来不是游泳池,并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酸臭味。 同时,角落里杂乱无章的堆放着许多塑料桶,有的已经被老鼠咬穿了。 “什么味啊?这么难闻。”黎芸用手指挡住鼻子,皱着眉头问道。 “实不相瞒,这里以前应该是一个制贩毒品的工厂,这个大水池就是用来存放制毒废液的。” “咚”的一声,王小亮一脚将一个塑料桶踢走,又接着说:“秦皇岛是个旅游城市,夏天游人如织,不便于废液排放,就先把废液存放在这里,等冬天了再偷偷排出去。” “毒品加工厂?这里安全吗?”我立刻警惕起来,本能的四下看了看。 王小亮摆摆手:“不必担心,这里已经荒废好几年了,据说那帮人发生了内讧,死的做了孤魂野鬼,活着的去了金三角。” 虽然瘦猴拍了胸膛保证,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杜哥,你不说了吗,安全第一,这里绝对安全,你也看见了,入口我已经派人24小时看守,不会有事的。” 鼻大炮从一旁说道:“哥,我看这里行,旁边那屋有个锅炉,水是热的,要不然都得抽筋不可。” 我想了想:“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便在这时,匆匆跑进来一个人,对王小亮说道:“猴哥,人来了。” 听说人来了,瘦猴便回了一句:“快请进来。” 那人领命而去。 过不过时,只见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此人便是我们的培训老师。 “大家叫我大李就行。” 受限于挑战限制,我们一人搬了一个塑料桶,就在这水池边上进行相关的理论培训。 大李老师扫视众人,问了一个问题。 “正式上课之前,我想问一下大家,如果在海中遇险,所面临的主要困难是什么?” 鼻大炮第一个举手,不假思索的说道:“困难就是我的红姐带着我挣的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众人哈哈大笑。 段怀仁搓着八字胡接着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是食物。” 这个答案很靠谱,但大李老师摇摇头说不对。 总结了前面二人的经验,黎芸自信满满的说:“位置,如果位置不明确,那就只能等死,等待死亡才是最可怕的。” 这个回答确实角度很特别,大李老师听后也是皱起了眉头,拖着腮帮子想了半天。 “沾边了,但还是不够准确,谁还能再说具体一点。” 最后轮到我了,之前有过一次大海求生的经历,仍旧历历在目,我回想当初自己的心里历程,突然就有了答案。 “我知道。” 大李老师说:“那你说说看。” 我一字一顿,朗声说道:“是绝望与恐惧。” 闻言,大体老师不由得拍了拍手为我鼓掌。 “说的太好了,没错,就是绝望与恐惧,其实确切的来说应该是求生的意志力。” 我们这次的培训从一起举世震惊的海难说起。 “1912年4月14日,英国豪华客轮泰坦尼克号(46000)吨在北大西洋处的处女航中撞上冰山沉没,1517人罹难。” “……” 除了惊险刺激,惊心动魄的海上救援事故案例,其他就听的人索然无味了。 没多大功夫,鼻大炮困意顿生,跟磕头虫一样摇摇晃晃睡着了,大鼻涕跟虫子一样挂在半空,随着呼吸一上一下,不停的蠕动着。 我打了个哈欠,捅了捅鼻大炮,他睁开眼睛,本能的吸了一下鼻子,将大鼻涕又吸了进去。 人的七窍是联通的,可能是用力过猛,鼻大炮直接把大鼻涕吸到了嘴里,皱了皱眉,又吐到了地上,用脚蹭了蹭。 “哥,干什么啊,我梦见红姐了,我们正要办事呢,就被你给吵醒了。” “别睡了,这是救命的本领,你也能睡着?” “绝了,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死不了。” 第二天,理论课继续。 我,黎芸,鼻大炮,段怀仁,一共四个学生,还少了一个。 “黎把头呢?”我问道。 第315章 黎把头惊艳全场 鼻大炮四处张望一番,摇头道:“不知道,刚才还在呢。” 前文书说过,王小亮的水性极好,我甚至一度怀疑他上辈子可能是一条鱼。 所以,他不用培训,穿了一条泳裤在池子里面游来游去。 不过,时过境迁,王小亮水性还在,但少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身体协调性受到严重影响,在水里斜着身子前进,就跟被打捞上岸的鱼一样,一蹦一跳的。 “绝了,这是拉缸了呀,哈哈哈。”鼻大炮大笑不止。 我白了他一眼:“好好听课。” 我们正听着课,就看见黎芸身穿一身分体式浅紫色泳衣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那一刻,她惊艳全场,每个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身材,也太火爆了。 完全就是按照脑海中最理想的曲线定制的。 我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立刻走神了,鼻大炮都流口水了。 黎芸头戴泳镜泳帽,把一头秀发挽成发髻套在泳帽里面,泳镜是深色的,看不到眼睛。 突然,她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我们,做了一个弯曲动作,好像在说信不信把我们的眼珠子抠出来。 站到水池边,双手交叉举起手臂伸于脑后,往上抻了抻,又开始抖腿抖胳膊,做着热身动作,显得特别专业。 片刻之后,黎芸弯腰往身上撩了撩水。 “噗通”一声,黎芸纵身一跃,跳进了水池之中。 突然,就没了动静。 鼻大炮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眼巴巴的望着水面。 “哥,人不见了。” 只见水面之下,黎芸犹如一条美人鱼中的美人鱼一样,腰身摆动,动作舒展,潜水而行。 “哗啦”一声。 她浮出水面,手脚并用,拍打着水面,以自由泳的方式游动起来。 鼻大炮“啧啧”着嘴皮子说:“绝了,画面太美了,你说她咋啥都会呢?真气人。” 我也由衷的感叹了一句:“好家伙,这是专业的呀,刚才那一个潜泳得有15 “都注意听我的,不要紧张,一定要放松,调整呼吸,深吸一口气,抱紧双臂,屈膝,头部微微后仰。” 我在脑海里构建了一下这个动作,有点像胎儿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胎儿是倒着的,我们是正着的。 试着按部就班的做了上面的动作,但是效果不明显,正应了那句话,除了脑子,身体其他部位都不会。 万事开头难,半个小时后,情况有了好转。 每个人都能按照上面那个动作漂浮在水面上。 “还可以,这个动作是海上遇险等待求生时候用的,可以最大程度的保存体力,大家一定要熟练掌握,因为你们很可能要在海里漂浮上好几天。” 大李老师满意的点点头,使劲拍了拍手:“好,接下来试着伸展身体,双腿岔开,脚掌绷直,像青蛙一样蹬水,同时双手使劲往怀里抱水。” 我们照做,很轻松就右游动了起来,我总余光看向旁边的段怀仁和鼻大炮,他们两个显得十分笨拙,估计我也差不多。 扑腾了一会儿就没了力气,又漂浮在水面上休息了一会儿。 不过有个词叫熟能生巧,勤能补拙。 一连好几天,我们就只练习这个动作,有点达芬奇画鸡蛋的意味,到最后基本都能熟练掌握了。 这一天,池子里突然多了一个救生筏,池边搭了一个三米高的简易跳台。 按照大李老师的要求,我们捏着陆续捏着鼻子从跳台上跳了下去。 鼻大炮浮出水面问道:“我水花压的怎么样?” 王小亮打趣道:“你一跳下去,池子里水变少了。” 众人闻言失笑。 大李老师说:“按照之前我交给大家的动作上救生筏,快。” 我们几个纷纷游了过去,抓住尼龙拉手上了救生筏。 一口气还没喘匀,只听大李老师又说:“不要停留,从另一边下水,注意动作要标准。” 于是,大家坐在救生筏边上,背对着水面,捏着鼻子陆续翻进了水里。 “所有人,手挽手,形成一个圈。” 第316章 有人偷袭我们 很快,我们就胳膊挽着胳膊,形成了一个圆圈。 大李老师接着说:“现在是这个动作需要团队配合,模拟的是在海上遇险等待救援的情况。” 大海一分钟后,他又发出指令。 “相互挽住胳膊不要松,让后双脚使劲拍打水面,千万要记住,一定要用力,一是把圆圈撑起来,二是水花一定要大,能多大就多大,只有这样,才能更容易被发现。”火山文学 我们照做,效果不错。 接下来,又学习了一些急救,以及救生设备的使用等方面的知识。 就这样,魔鬼训练了整整半个月时间,每天泡在水里都浮囊了,终于算是顺利毕业了。 这段时间,鼻大炮经常鬼鬼祟祟的去二层小楼后面的小平房里,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 我问道:“大炮,你总去小平房干啥?” 鼻大炮神神秘秘:“我和小白玩去了。” 这话我自然不信,可现实是他和小白的关系与日俱增,我都不敢往跟前去,他竟然都敢摸小白的狗头了。 真是邪了门儿了。 我觉得有点儿奇怪,就暗中观察了一下,结果差点没给我吓死,同时也差点儿恶心死了。 老铁们,大家猜猜鼻大炮干什么去了。 他竟然让小白吃他的排泄物,冒着热气的那种,更加令人作呕的是小白还伸出舌头舔鼻大炮的手。 “大炮,你疯了吗?这要是一口给你老二咬掉了,红姐下半辈子怎么办?” 鼻大炮倒是想的开,大不咧咧的说:“红姐?说不定现在已经躺在别的男人床上了,只要我在的时候她陪着我就行。” 听了这话我是三观尽毁。 “滚你妈蛋,你这想法跟动物有什么区别?” “绝了,哥,人也是动物啊。” 鼻大炮儿用小白舔过的手擦了擦鼻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闻见味,还盯着看了看。 “哥,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能看出来你心里其实是喜欢邵玉婷的,那你怎么就能自私的要求嫂子只喜欢你一个人呢?” “妈了个批,我大嘴巴扇死你。” 不过话说回来,后来我仔细琢磨了一下鼻大炮说的话,还真是有道理。 扪心自问,我们都太自私了。 当天晚上,又是海鲜大餐。 鼻大炮学精了,带壳带刺的他不吃,拿起一个将近一尺长的八爪鱼啃了起来。 “噗嗤” 一泡墨汁喷了他一脸,鼻大炮直接变身王麻子了。 “哥,那看这玩意像什么?” 八爪鱼有点大,有点老,弹性极好,就有点废腮帮子。 鼻大炮手拉嘴扯,艰难的吃着。 我想了想说:“像牛皮糖一样。” “不对。” 嚼了几下,就咬了下去,鼻大炮不由打了个嗝,喝了一口啤酒给顺了下去。 “像丝袜,原味高弹的那种。” “滚你妈蛋,真恶心。” 这段日子也挺累,吃饱喝足之后,大家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也不知啤过了多久,我被一泡尿给憋醒了。 从枕头底下掏出手表一看,黄绿色的夜光表盘上秒针“嚓嚓嚓”的走着,已经凌晨两点钟了。 夜晚还挺冷,我披了一件外套,打开房门,顿时打了个哆嗦。 “呵,真他娘冷啊。” 快步走到墙根底下,端起我的“意大利炮”冲着墙面一通狂轰乱炸。 我突然破解了一个迷题,那就是为什么我现在方便的地方成了大家小便的重灾区。 一来这里是个拐角,比较背风,但你运气不好,正好遇上小旋风,淋一脸尿点子也不是不可能。 二来别的地方墙围子都是水泥拉毛的墙面,只有这里是平整光滑的水泥墙面,只要把握好角度,以斜三十度的角度“射击”,基本上会全身而退。 打了个冷战,抖了抖腰身,我正要进屋接着蒙头大睡,可就在这时,二层小楼后面的樱桃园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狗叫声。 刚开始也没注意,毕竟此处是偏僻之地,没有人烟,四周又都是燕山余脉,野猫野狗出没频繁。 小白的叫声越来越近,并伴随着“呜呜”的警告,一定有情况。 我揉了揉眼睛,瞪大眼睛一看,樱桃园里人影绰绰,顿时就精神了起来。 “谁在里面?”我大喝一声。 一秒钟之后,突然之间,樱桃园里变得凌乱起来,脚步声响成一片,寒光闪烁。 十几个人手持长柄砍刀、棍棒、斧头等物迅速向二层小楼跑了过来。 “黑云”压境,我一边往回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都他妈别睡了,有人偷袭。” 几乎与此同时,二层小楼里接连亮起了灯,而那十几个人也已经扑了上来。 他们不但动作迅速,而且显然事先做好了精密的筹划,三两个人一组,分别对二层小楼的房间展开了猛攻。 “砰,砰。” 瞬间就有房门被踹开,里面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 王小亮的几个小弟赤身裸体浑身是血跑了出来,后面的人举着长柄砍刀对他们紧追不舍。 “咻咻”几声。 长刀寒光一闪,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鲜血就像用棒槌捶打衣服一样,四处迸溅,那些人霎时间便倒在血泊之中,有的当场殒命,有的则躺在地上不停的颤抖。 一人倒地之后,杀手一拥而上,乱刀齐砍,瞬间便将那人剁成了肉酱。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一呼一吸之间,一楼几个房间已经被血洗一空。 “快,上二楼,一个活口不留。”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那几个人抬头一看,用还在滴血的砍刀指着我。 “哪里逃?” 我冲进房间,拿着双立人菜刀冲了出去。 这菜刀还是临行之时石静霞亲手交给我的。 她说让我用来防身,就像她与我并肩作战,生死不离一样。 就在这时,王小亮穿着一个裤衩,手里紧握一把鱼刀冲出了房间。 我对鱼刀略知一二,主要分为巴克橡胶柄鱼刀、蝴蝶折叠鱼刀、卡巴鱼刀三种。 王小亮手上拿的是巴克橡胶柄鱼刀,美国品牌,中国制造。 刀具全长35.5cm,刃长15.7cm,刃厚0.12cm,刃宽1.5cm,又细又长,锋利无比。 “怎么回事?”王小亮问。 我说:“你问我我问谁,你他妈到底得罪谁了?” 楼道里脚步声凌乱,我们与那帮人在楼道里狭路相逢了。 第317章 夜幕下的杀戮 “瘦猴,好小子,给个秸秆你当拐杖用,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一个平头男扛着长柄砍刀阴测测的说道。 瘦猴抬起手臂,嘴角抽动了一下,用鱼刀指着对方:“老八,女子公寓是我们太阳火的场子。” “草拟吗。” 被称作老八的人歪着脖子,张大嘴巴,表情极为夸张的骂了一句,低头抬起眼皮盯着王小亮。 “瘦猴,老子给你两个选择。” 接下来,老八说出了所谓的两个条件。 “一,把场子让出来,跪在地上把我的鞋舔干净了。” “二,跪在地上把我的鞋舔干净,然后把场子让出来。” 这明摆着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王小亮脸上阴晴不定,现场气氛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竟然把自己的假腿摘了下来,真的“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哈哈哈。” “都说瘦猴右臂被砍,自断左腿,连眼都不眨一下,是个狠角色,没想到徒有虚名。” “哈哈哈。” 在老八得意而又张狂的笑声中,王小亮歪歪扭扭跪走到了他脚下,缓缓俯下身子。 突然,王小亮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手腕一抖,鱼刀直接从老八裤裆里捅了进去,还顺势旋了一下。 那动作,就跟在冀渔0825号远洋渔船上剖鱼一样。 老八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愣了一秒钟,低头一看,顿时脸都白了,冷汗如雨而下。 “完了,齐,齐根断了。” 王小亮猛然抽出鱼刀,单腿一蹬,在地上打了个滚,退了回来, 他站起身来,跳了两下,才站稳脚跟,然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王小亮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被鲜血染红的鱼刀,阴阳怪气的说:“真他妈骚。” “杀,给我杀。”老八青筋暴突,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 霎时间,两拨人如两辆高速行驶的汽车猛烈的撞到了一起。 寒光闪闪,金属铁器碰撞在一起,响成一片。 转眼间双方各有几人应声倒下,有的顺着楼道滚了下去,有的直接从二楼掉落摔在地上。 慌乱之间,我紧握双立人菜刀,朝着一个人的肚子直接捅了进去,捅了好几刀,那人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每个人毫不手软。 我也一样,抡起菜刀胡乱劈杀起来,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现场血流成河。 对方人多势众,气势正盛,又做了精心准备,我们是仓促应战,显得有些准备不足。 片刻之后,我们逐渐势微,有点抵挡不住对方疯狂的砍杀了。 “杜哥,你先走,我来断后。” 鱼刀本来就刀身细长,在王小亮的挥舞之下“咻咻”作响。 我咬着牙说:“走得了吗?” “杀,把他们全都杀死,一个不留。”老八冷汗直流,捂着湿漉漉,满是血尿的裤裆说道。 就在这时,楼道另一边突然有个人影闪动,隔着挥起又落下的刀枪棍棒,我看见了黎芸和段怀仁的身影,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砰,砰。” 两声闷响,段怀仁拿起之前修理床铺的铁榔头一榔头一个,跟打地鼠一样,瞬间就将两个人放倒在地,触电一样的疯狂抖动。 黎芸赤手空拳,拉开架势,虽说她散打功夫不错,可对方手里全都拿着家伙式,我不由替黎芸捏了把汗。 事实证明我多虑了。 几个恶徒调转身形,挥舞砍刀棍棒扑了过去。 只见黎芸辗转腾挪,拳头雨点般砸在那几人身上,几人捂脸的捂脸,捂脖子的的捂脖子,捂眼睛的捂眼睛,顿时惨叫连连。 说来也是奇怪,黎芸的拳头看起来并不重,但是杀伤力惊人,完全超出了预料。 那几人纷纷挂了彩,一人脖子汩汩往外冒血,另一人眼珠子直接爆浆。 瞪大眼睛,仔细观瞧,问题就出在黎芸左手小拇指戴的戒指上。 一般来说,戒指通常戴在左手上,是因为左手无名指在双手十指中与心脏的距离最近,寓意各种美好的愿望。 我早就注意到她的左手小拇指上戴着一个戒指,一直以为只是普通戒指,却没想到另有玄机。 戒指上有一根钢针! 看到这一幕,我惊呆了。 “黎把头,深藏不露,下手够黑啊。” 黎芸回了我一句:“这才哪到哪,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有了黎芸和段怀仁的加入,大大缓解了我们的窘境。 我和瘦猴领着人从前面砍杀,黎芸和段怀仁在后面堵截。 如此一来,形势立刻翻转过来,变得对我们有利起来。 接连砍倒了五六个人,对方终于支撑不住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兄弟们,撤。” 老八喊了一声,当下纵身一跃,直接翻过二楼的栏杆跳了下去。 此人也绝非等闲之辈,身受重伤之下原地滚了一圈,站起身来就跑。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老大都跑了,其他人便已无心恋战,纷纷从二楼纵身跃下。 其中一人落地不稳,崴了脚,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向樱桃园跑去。 瘦猴红着眼睛,咬着牙说:“宜将剩勇追穷寇,给我杀。” 我急忙拦住他:“穷寇莫追,快救治伤员。” 楼道里血流成河,泛着红色的血沫,鲜血顺着楼梯流了下去,像从地狱爬出来的蛇一般。 “大炮呢?这货躲到哪里去了?” 我刚刚反应过来,自始至终都没见鼻大炮现身。 段怀仁说:“没看见啊。” 我跑到鼻大炮的房间门口,一脚踹开了房门,屋子里面没有人,窗户大敞四开。 “这狗日的从窗户跑了。” 我话音未落,就在这时,樱桃园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在清冷的夜色之中。 那帮人从樱桃园杀来,从樱桃园溃逃,如果鼻大炮躲在樱桃园里,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些我浑身一个哆嗦。 “快,去樱桃园,大炮有危险。” 楼梯上全是血,我一步三阶,迅速跑了下去,脚下一滑,差点栽倒,扯的我蛋疼。 忍住剧痛,我飞奔向了樱桃园。 “大炮,兄弟,在哪呢?” “哥,我在这呢?” 黑暗中,鼻大炮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时,段怀仁和黎芸也已经赶了过来。 段怀仁用手电一照,只见鼻大炮眯着眼睛,下意识的侧脸躲避了强烈的光线。 “绝了,别照了,看不见了。” 我问道:“你干什么呢?” “哥,老段,小黎把头,快过来看,人兽恶斗。” 第318章 山路上有人 跑过去一看,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小白匍匐在地,血盆大口死死咬住了一个人的脖子,并不停扯动撕咬,鲜血顺着小白黑紫色的嘴唇流了下来。 那人还瞪着眼睛,嘴巴似乎动了几下,人还没死透,却不得不眼睁睁的在恐惧中接受死亡的来临。 太残忍了。 灯光之下,小白的眼睛散发着鬼魅般的幽幽绿光,并不时发出一阵阵“呜呜”的低吼。 “呸。” 鼻大炮一口浓痰吐到对方脸上:“这也不行啊,连畜生都不如,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不对,死了还浪费土地呢,这样吧,炮爷我送佛送到西,让你尸骨无存怎么样?” 鼻大炮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自豪,得意的笑了几声。 “小白,吃了它,最好骨头渣都别剩。” 小白得到指令,突然发力撕扯,几下就把那人的脖子给撕开了,脑袋歪在一边,眼睛还睁着。 见状,黎芸跑出去五六米远,蹲在地上吐了一地。 饶是段怀仁这样的老江湖见了都不由得皱了眉头。 我咧嘴道:“大炮,别坏了规矩。” 我说的规矩是的对尸体的尊重,我们这一行干的久了,人就会变成冷血动物,所以对尸体最起码的尊重会让我们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鼻大炮不以为然,擤了一把鼻涕,在死人的脑门上蹭了蹭手指头。 “哥,规矩我懂,可是这也不是从古墓里挖出来古尸啊。” “小白,趁热快吃啊,凉了就不新鲜了。” 此刻的鼻大炮变得异常残忍,而且他还觉得这没什么。 我揪住鼻大炮的衣领,一脸肃杀警告道:“我们是人,不是畜生,大炮,你让我觉得害怕。” 言毕,我拂袖而去。 刚走到咯楼梯口,竟然看到了更加恐怖的一幕。 “猴哥,不要,我不想死。” “兄弟,走吧,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 王小亮竟然用鱼刀隔断了一人的脖子,然后又动作熟练的将那人脖颈处的“太阳火”刺青给割了下来,用手指捏着塞进了自己嘴里,咀嚼了几下,咽进了肚子里面。 他嘴角一撇,好像在笑,又好像是满足,也有几分此仇不报非君子的狠劲。 我整个人都麻了。 这他妈根本就不是人,全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 一切都回复了平静,偶尔只能听到血滴从二楼滴落的声音。 “光庭,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咱们得赶紧离开此地。”段怀仁说道。 我点了点头。 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 此时,瘦猴提出了一个建议。 “老八是从市里杀过来的,他是出了名的今日事今日毕,肯定还会杀回来的,如果我们沿大路走,很可能与他们正面遭遇。” 我问道:“那怎么办?” “去那个废弃的制毒窝点。” 狡兔三窟,出来混江湖,旦夕祸福,瘦猴也留了心眼,上次听他说那个废弃的制毒窝点就是用来以备不时之需,这没想到还真就派上用场了。 王小亮把假腿装上,一瘸一拐的骑上了侉子,发动之后喊了一声小白,一道黑影闪过,小白坐进了侉子里面。 我们也相继上了摩托车,正要走的时候发现黎芸站在她的酷派跑车旁边,嘴里吊着一根细支烟,正在吞云吐雾。 “黎把头,走啊,快点。”我招呼了一声。 鼻大炮不停的拧着车把油门,摩托车发出阵阵轰鸣。 “哥,咱走吧,别管小黎把头了,咱们跟她也没那么深交情。” “你和老段先走,我叫上黎把头随后就到。” “那行,麻利点。” 摩托车原地一个一百八十度掉头,段怀仁上车以后,鼻大炮驾车离去。 我匆匆走过去问道:“发什么愣啊,快走。” 黎芸拍了拍车的引擎盖,缓缓说道:“再见了。” 言毕,她缓缓拧开油箱盖,一股淡淡的汽油味瞬间弥漫在空气里。 一支细支烟还剩下半支,黎芸吹了吹烟灰,然后将烟轻轻搭在了邮箱入口处。 “走吧。” 我发动摩托车,黎芸坐在后面,离开了老船夫渔家乐。 几分钟后,传来了一声巨响,从摩托车的反光镜里我看见黎芸的车被熊熊大火包围了。 黎芸把烟头放在油箱入口,汽油不断挥发,达到一定浓度就会被引燃,从而发生火灾,最后引起爆炸。 我在心里暗暗咋舌,我身后的这个女人绝不简单,她算的太准了,而且只要出手必定是让人为之一惊。 很快,我就追上了前面的两辆车。 鼻大炮说:“小黎把头,绝了,这样一来,所有的证据都付之一炬了。” 黎芸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又走了一会儿,摩托车摇曳不定的灯光下,前方山路之上竟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看了看时间,还差一刻钟到五点。 深山老林,清冷的山路之上,竟然莫名出现了一个人。 这就已经足够诡异了,可更加奇怪的是那人坐在一颗倾斜度很大的歪脖树上晃来晃去,脚尖不停的点着地。 “嘎吱,嘎吱。” 说他是人,却带着几分鬼里鬼气。 “哥,该不会不是人吧?”鼻大炮问道。 没等我说话,段怀仁没好气道:“支锅几十年,也没见那个女鬼把我的球摸一下,稳当点,别慌。” 这话听着耳熟,好像陈多余在永陵地宫里也说过同样的话。 “不是,你看他的衣服,现代人哪有穿古代衣服的?”鼻大炮紧张的说道。 我一看,还真是,长袍大褂的,确实挺吓人的。 瘦猴骑着侉子从对方身边经过,那人的视线也随之移动,盯着瘦猴远去,又扭过头盯着我们看。 突然,他冲我们招了招手。 鼻大炮心头一惊,差点把车骑到山沟里去了。 “哥,这是拦路鬼,吸人精魄,千万别停车。” 话音未落,鼻大炮也骑车冲了过去。 眼见我们不停车,那人直接从歪脖树上跳了下来,张开双臂挡在了路中间。 “狗日的,管你是人是鬼,再让你死一回。” 我咬着牙,拧动油门车把,准备强行通过。 拉近距离后我惊奇的发现对方竟然是前几日在山海关见过的郎三勉。 情急之下,我脸色大变,手刹脚刹并用,摩托车剧烈抖动几下,两个车轱辘斜着向郎三勉铲了过去。 郎三勉见状,五官急剧扩张,不过这小子还算机灵,慌忙向一侧躲避,方才化险为夷。 “砰。” 摩托车撞在了路边的山体上,停了下来。 第319章 鼻大炮是个惹祸精 我和黎芸被摔得七荤八素,脑袋撞在了一起,眼冒金星。 阴差阳错,黎芸的红唇差点就贴在了我的脸上。 我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黎把头,不怪我啊。” “噌”的一声,黎芸的戒指探出一根明晃晃的钢针。 “黄嘴小儿,牙还没长齐,竟敢占老娘的便宜,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被吓了一跳:“别,别啊。” 黎芸冷冷一声:“回头再跟你算账。” 我们双双转过身去,看向了郎三勉。 这小子之前说过,他是天马山玄真观的道士,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还穿着一身道袍。 “小三,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道。 郎三勉抻着脖子:“不许叫我小三。” 我摇摇头:“好,那我还是叫你小三子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等你啊!” 郎三勉脱口而出,却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 “等我?你知道我会从这里经过?” “那当然了。” 郎三勉抬头看天,夜色逐渐转为灰白,东方升起了启明星。 天就要亮了。 郎三勉接着说:“前几日我夜观天象,发现北极星出现在紫薇星垣,这是大凶之兆,掐指一算,料定你们一定会有血光之灾。” 我们都狼狈成狗了,郎三勉竟然还有些得意,气得我真想过去打他一顿。 另外,他说的夜观天象,我觉得有点扯,不过黎芸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走到郎三勉身前,围着他转了一圈。 “你这个小道士还真有点脓水啊。” 郎三勉跟公鸡一样,骄傲的昂起了头。 “嗨,真有你的,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黎芸抬手要打,郎三勉又是之前那样,不躲不闪不求饶,死死盯着黎芸,感觉脑袋缺根弦。 黎芸忍住愤怒,微微一笑:“那你说说,你凭什么就断定我们会从这里经过?” “那是因为……”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就不告诉你。” 黎芸岂非好惹的角色,一把揪住了郎三勉的耳朵,疼的郎三勉“嗷嗷”叫个不停。 “不说是吧,那好,把你扔下山沟喂狼。” “黎把头,好了,他不想说就算了。”我说道。 后来,私底下我又问了这个问题,郎三勉说他的师傅传授了他道家五术,即“山、医、命、相、卜”。 山,是通过食饵、筑基、玄典、拳法、符咒等方法来修炼肉身,一步步达到某种境界。 医,是利用方剂、针灸、灵治等方法,保持自身身体康健的同时悬壶济世,这与佛家倡导的“慈悲”有异曲同工之妙。 命,说的是透过推理命运的方式来了解人生,追求达到对自然法则的通悟,最终超脱自然,知天命而尽人力。 相,一般包括“印相、名相、人相、家相、墓相”等,趋利避害,观察事物之理以作取舍。 卜,属于天文曆数的学问,它是以八卦、星宿、干支为基础,作为趋吉避凶的方法。 这道家五术可能很多人也听说过,但我要多问一句,五术还有一个民间说法,谁知道是什么? 在民间,道家五术还被称为“白五术”,其实说的就是道家五术博大精深,体系庞大,涵盖了宇宙奥秘,须发皆白也未必能窥探一二。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郎三勉经过师傅点化,出了师门,游山历水,将所学之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类似于现在的实习课吧。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郎三勉问我。 “杜光庭!” “光庭啊……” 我一巴掌扇了过去,骂道:“光你大爷,几把孩子,叫祖爷。” “哦,祖爷。” 我没好气道:“快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从这里经过?” 郎三勉揉了揉脑袋说:“我早就见过骑侉子那个人,废弃的制毒窝点就是他给自己留的后手,你们又跟他在一起,我据此断定你们一定会从这里路过。” 郎三勉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总算是让我等到了,我都在这里待了三天了。” 我狐疑道:“那你等我们干什么?” “制毒窝点不安全,你们不能去,去了就是白白送死。”郎三勉盯着我,一本正经的说道。 黎芸不屑的哼笑一声:“危言耸听,别听他的。” “反正命是你们自己的,不信拉倒。” 郎三勉拉长声音,又阴阳怪气的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小兔崽子,看打。” 黎芸火冒三丈,非要给郎三勉一点颜色看看,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这个郎三勉虽然年纪不大,但他确实有两下子,而且我也有意想拉他入伙。 “小三子,该不会是在这跟我冲大尾巴狼呢吧,其实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纯粹就是猪八戒撞天婚,瞎蒙,对吗?” 到底是年轻啊,我略施小计,一招激将法就让他有点按耐不住了,抻着脖子说:“谁说我不懂,我可是师傅的入室弟子,他老人家说我天资聪颖,悟性极高。” “呵呵。” “别笑,要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能去制毒窝点,还得去问问那个大鼻涕虫。” “大鼻涕虫?你是说鼻大炮!” “没错,就是跟大鲶鱼一起的那个。” 我疑惑道:“这件事情跟鼻大炮有什么关系?” 郎三勉正要开口,不远处传来了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很快灯光就从山路拐弯处显现出来。 鼻大炮和王小亮看我没跟上,又返了回来。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鼻大炮一看那人竟然是郎三勉,撸起袖子就要痛打他。 “住手!” 我喝住鼻大炮,问道:“大炮,你背着我都做了什么?” 鼻大炮一愣:“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郎三勉插嘴说道:“你把那个教你们游泳的老师打了一顿,人家已经报警了。” “啊?” 不光是我,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我盯着鼻大炮:“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鼻大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山风凛冽,吹的他直流鼻涕,用袖子擦了擦。 “没错,就是我打的,他天天背着手,挺着腰,对咱们吆三喝四,还,还挣了咱们三万块,我让他拿这钱买药去。” 听了这话,我肺都快要气炸了,一脚将鼻大炮踹了一个趔趄。 “日你妈的,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要不是小三子出现,咱们可就砸锅了。” 鼻大炮也神情紧张的问:“有这么严重?” 郎三勉说:“我亲眼看见警察去了那里,就偷偷跟过去看了一下,那个制毒窝点已经被封了。” 第320章 郎三勉引众怒 真相大白,鼻大炮像狗吃了东西的狗一样蔫头耷脑。 王小亮可气坏了,拿着鱼刀要杀了鼻大炮,鼻大炮把他的假腿扔到了一边,王小亮行动不便,就把鱼刀当成了飞镖,扔了过去,被鼻大炮躲开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咬着牙:“林老说的对,你毛手毛脚,做事不经大脑,我们迟早被你害死,你不适合干这行。” “别啊,哥,我求你了,别赶我走啊,我身体里流的可是你的血。” “滚你妈蛋,批嘴夹紧,别说话。” 情况紧急,我没时间跟鼻大炮多费口舌,转向郎三勉问道:“那你说我们能去哪里?” “地方倒是有一个,不过……” “不过什么?” 郎三勉盯着我的眼睛:“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小逼崽子,你敢跟我讲条件,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 我揪着郎三勉的衣领,他却依旧昂着头。 “没事啊,大不了一起死喽。” 看郎三勉那一副欠揍的嘴脸,我真想把他千刀万剐了。 可是,现在我们如丧家之犬,没地方去。 我强忍住愤怒说:“说,什么条件?” “我听说大庆石油学院有个老教授,他手里有一只鸣虫,名叫列小虎,你帮我搞到手,怎么样?” 我也是无语了,小道士下山来学艺,老道士有交代,心中想,口中说,纸上作,不从身上习过,皆无用也。 谁曾想郎三勉竟然把师傅的话抛之脑后,迷上了斗蛐蛐,迟早落得个《伤仲永》的结局。 “呸,大庆石油学院,老子为了一只蛐蛐,难不成还得专程去一趟大庆吗?” 郎三勉解释道:“祖爷,大庆石油学院不一定就在大庆,秦皇岛有个分院,就在海港路多少号来着,记不清了,和燕山大学隔条马路。” “怎么样,只要你能帮我搞到烈小虎,我就给你们指一条生路。” 黎芸把我拉到一旁说道:“眼下我们别无他法,不如先答应下来,办不办是咱们的事,一个小兔崽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我思索片刻,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转过身去,我说道:“好,我答应你。” 郎三勉露出了一丝笑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心里觉得好笑,心说我们干的可是杀头掉脑袋的事,妥妥的犯罪分子,你他娘的这是对君子有什么误解吗。 答应了郎三勉的条件,他便给我们指了一条路。 “这里有一个藏兵洞,你们可以躲到哪里去?” 话音未落,王小亮喊了一声:“小白,去,咬死他。” 大黑狗“噌”的一声从侉子里窜了出来,直奔郎三勉扑了过去。 这回郎三勉可吓坏了,脚底抹油般躲到了我身后。 小白张开血盆大口,又向我扑了过来。 这狗吃过白肉,下口一点不带含糊的。 千钧一发之际,鼻大炮急忙喊住了小白。 我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惊出的冷汗。 “瘦猴,为什么突然放狗咬人?” 王小亮差点儿被气笑了,摇摇头说:“这小子信口雌黄,秦皇岛市有一个藏兵洞,可谁不知道那是吴三桂为了一片石大战开凿出来的,那他娘的是国家4a级旅游景区。” 一片石大战又称山海关之战。 公元1644年(清顺治元年,大顺永昌元年),闯王李自成的部下刘宗敏霸占了陈圆圆。 这陈圆圆也不是什么清高的女子,先后与吴三桂,李自成,刘宗敏三人传出绯闻,剧情相当狗血,感兴趣的老铁可以自行去问一下度娘。 是年四月,明总兵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与清摄政王多尔衮率八旗军兵合一处,在山海关内外击败李自成的大顺军。 曾有顺口溜来形容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十门少一门,门门断人魂,要想出一门,十人九断魂。 一片石大战的胜利,开启清朝入主中原,征服南明政府与大顺、大西等政权,建立全国统治的序幕。 “什么?” 所有人异口同声,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鼻大炮骂道:“小三,亏你想的出来,你这是要让游客买票参观我们几个吗?” 接下来郎三勉可就惨了,就听“啪啪啪”响个不停,你一巴掌,我一巴掌,直接把他的脑袋打成了猪头。 “小兔崽子,牙还没长齐呢,就敢出来骗人。” “绝了,小三,你这是引起公愤了呀,别怪炮爷我手黑,我打人可疼啊。” “……” 小白不明就里,不停的吠叫着。 大家下手可是不轻,这要是一般人还不得跪地求饶了,可谁知郎三勉抱着脑袋往地上一蹲,任凭拳脚相加,始终一声不吭。 一旁,段怀仁没有动手,反而出手把我们拦了下来。 “算了吧,他跟我儿子年纪一般大小,还是个孩子。” 停了手以后,段怀仁摸着郎三勉的脑袋说:“你走吧,好好学艺,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郎三勉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气势丝毫不减刚才。 “哼,坐井观天,只有一孔之见。” 又揉了揉肿胀的脸蛋接着说:“藏兵洞不止一个,而是有两个。” 王小亮一愣:“两个藏兵洞?” “没错,你刚才说的是九门口藏兵洞,吴三桂当年还开凿了另一处藏兵洞。” 直到此时,王小亮依旧不相信郎三勉的话,嘴角一撇,不屑地笑了一声。 “那你说说看,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你再敢骗我们,你身上的肉第二天就会变成一堆狗屎。” 郎三勉侧身看了看大黑狗,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这第二处藏兵洞其实叫做玄兵洞,就在距离九门口藏兵洞8公里的地方。” 此时,天已经亮了起来,东方红彤彤一片,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 简单商量了一下,郎三勉自己说在此处等候三天,他应该不会无聊到只想戏弄我们一番,而且这样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好处,轻则一通好打,重则横尸当场。 还有,郎三勉有求于我们,他想得到那只叫做烈小虎的蛐蛐。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说:“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如相信他一次。” 郎三勉用舌头顶着牙齿,眯着眼睛“嘶嘶”的倒吸着凉气,牙被打松了。 我说道:“小三子,你现在就带我们去那个玄兵洞。” 郎三勉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去也可以,但是得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有可能要杀人见血的。” “你什么意思?” “玄兵洞现在被人霸占了。” 第321章 他们又杀来了 玄兵洞被人霸占了! 这是郎三勉的答复,听了这话以后,全世界任何语言都已经无法形容我内心的愤怒了。 我他妈要炸了。 一把揪住郎三勉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拉了过来。 我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你是不是想死?” “哥,别废话了,攮死他算求。”鼻大炮说。 郎三勉又双叒叕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昂起头盯着我。 “徐建兵和东明在玄兵洞。” 闻言,王小亮急忙装上假腿,从侉子上跳了下来,脸色铁青,一瘸一拐走了过来。 “小三子,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郎三勉说:“羊屠徐建兵和宽袖子东明在玄兵洞。”火山文学 王小亮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难办了!” 见状,我有些惊讶,想这瘦猴也绝对是一个狠角色,怎么听了羊屠徐建兵和宽袖子东明竟如此自乱阵脚。 黎芸率先开口问道:“你说的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来历?” “羊屠徐建兵在内蒙古乌海市当过兵,听说是炮兵。” 说到这里,郎三勉竟然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痛的他赶紧捂住了嘴,刚才那一顿好打着实不轻。 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我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其他人也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鼻大炮眼珠子一转,也贱不漏搜的笑出了声。 “炮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嘿嘿,小三,他是不是喜欢女人?” 郎三勉点了点头。 一直闷闷的段怀仁竟说了一句惊人的话。 “名字里带炮的好像都喜欢女人。” 黎芸侧过身去轻咳一声,示意我们不要在污染她的耳朵了。 郎三勉接着说:“徐建兵有三个爱好,一是女人,这第二个就跟他的绰号有关了。” 略一停顿,郎三勉再道:“他喜欢生喝羊血,而且要亲自杀,喝的满嘴血沫子,那才叫一个过瘾。” 我暗暗称奇,心说怎么还有这样的人,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啊,忍不住问道:“那这徐建兵第三个爱好是什么?” “钱!” 郎三勉掷地有声:“每个人都喜欢钱,羊屠也一样,他搞钱是为了过花天酒地的生活。” 段怀仁的八字胡上挂着他呼出的哈气问道:“那宽袖子东明呢,此人又是什么来头?” 这次,王小亮接过了话茬说:“宽袖子,并不是袖子很宽,而是说他有袖里乾坤的本事。” 郎三勉反驳道:“袖里乾坤?山医命相卜,道门五术他哪个也不会,不过此人鬼点子倒是挺多,而且往往出其不意。” 王小亮接着补充道:“据说宽袖子当年立志要考上北大,结果差二百来分落榜了,精神就不正常了,有点狗头军师的意思。” 说着,瘦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鼻大炮对我说:“哥,那也没啥,我没参加过高考不算数,你也是北大落榜生啊。” “滚你妈蛋。” 骂了一句,我转向王小亮问道:“你刚才反应怎么那么强烈呢?” “杜哥,你有所不知啊,羊屠本是山东曲阜人士,据说一夜之间连杀十几个人,无一活口。” 王小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传闻他已经畏罪自杀了,没想到居然来到了秦皇岛,还躲进了玄兵洞。” “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一定是东明的主意。”郎三勉补充道。 刚才我肚子就有点难受,放了几个屁,就一直忍着,此时已经有点憋不住了,放个屁都有可能城门失守。 “我去埋个地雷,马上就来。” 鼻大炮说:“哥,这深山老林的,就在路边解决呗,也没人看你。” 黎芸赶紧说道:“别,千万别。” 我皱着眉头:“黎把头,有纸吗?” 黎芸摇摇头,扔给我一包心相印手帕纸,我双手接住,捂着屁股就钻进了路边的密林之中。 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我一脱裤子,“噗通”一声,哎呀妈呀,真舒服啊。 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真香啊。” 别误会,我说的是黎芸给我的纸,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样,淡淡的茉莉花香,让人欲罢不能。 “哥,绝了,啥东西香啊?你是不是吃了呀。” 我听见了鼻大炮的声音,吭哧瘪肚的回了一句:“滚你妈蛋。” 鼻大炮“嘿嘿”一乐,自顾自的哼唱起了一首儿歌。 “……大白屁股梁秋燕,过去过来叫人看……” 这梁秋燕是谁,没人知道,反正这首童谣就这么一直流传了下来。 我挪了个地方,继续第二弹。 向山下看了一眼,正好能看见二层小楼。 静悄悄的矗立在清冷的山脚下,院子里一大片黑色印记,那是黎芸被烧毁的酷派跑车,还有缕缕黑烟缓缓升起。 就在这时,两辆面包车先后停在了二层小楼门口,车门打开,二三十个手持棍棒砍刀的人乌泱泱杀了进去。 见状,我心中大惊,急忙甩了甩屁股,猫着腰往下看。 几十秒后,那帮人又似一朵黑云飘了出来。 两个人好像在说什么,其中一人手持砍刀,指了一下我们所在的方向,两辆面包车冒着黑烟向山上驶来。 “坏了,坏了。” “什么坏了,你把纸抠漏了?”鼻大炮说道。 我匆匆擦了屁股,提起裤子,一边跑一边系着裤腰带,向外面跑去。 蹲的时间长了,脚有点麻,一个踉跄没站稳,整个人就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我爬起来提着裤子说:“快,快走,他们杀过来了。” 众人闻之色变,当下发动摩托车。 鼻大炮不让郎三勉坐自己那辆摩托车,黎芸也有点不乐意,因为多个人她就成了夹心饼干了。 郎三勉没地方坐,就让他抱着小白坐在侉子里,可把他给吓了个半死,脸都白了。 我骂了一句:“小三子,你他妈快点,还得你在前面指路呢,麻利点。” 没有办法,郎三勉也只能硬着头皮照办了。 没走多远,王小亮驾驶着侉子缓缓向山坡下驶去,我们也放慢速度跟了上去。 下行了五六米,在郎三勉的指引下拐上了一条一米宽的小路,这条小路很隐蔽,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翻过这道梁子,就安全了。”郎三勉说。 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麻烦来了。 王小亮的侉子通过性不好,遇到一道梁子,试了好几次都过不去。 “不行,上不去。”王小亮着急的说道。 我说道:“快,帮忙抬车。” 第322章 虚惊一场 侉子经过改造以后别人不会骑,我们就只能停下来,几个人一起用力从后面推车。 眼看着就要上去了,侉子突然熄火了。 失去动力之后,又溜车溜了回来,急得我们几个一头汗。 此时,鼻大炮吹爆了两个鼻涕泡,语气急促失声说道:“他们来了,追上来了。” 我当机立断:“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拼了。” “豁出去了。” “收拾狗日的。” 大家随声附和,每个人眼光瞬间变得冷峻起来,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噌噌噌。” 寒光闪过,我手握双立人菜刀,王小亮鱼刀在手,段怀仁还拿着那把铁榔头。 见势不妙,郎三勉这次不梗脖子,不瞪眼了,跟猴一样竟然脚底抹油,独自翻越了那道梁子,消失不见了。 鼻大炮把摩托车前减震器上插着的长条形“u”型锁抽了出来,这种“u”型锁很长,偏窄,一下能把人的头骨砸穿。 这可不是我瞎掰,钓鱼岛风波那几年,国内一些非理性人员对日本车进行了大规模打砸。 其中,西京城就发生了一起路人用“u”型锁把霸道车主头骨砸穿的恶性案件,据说伤者至今没能痊愈。 “来了,来了。”王小亮压低声音说道。 面包车里塞满了人,在盘山路上奋力前行,发动机都快满负荷运转了,声音越来越大。 “狗日的,我打头阵。” 鼻大炮擤了一把鼻涕,就要到路上拦车。 我一把拉住了他,骂道:“猪脑子啊你,被他们发现了再拼命不迟。” 鼻大炮又把脑袋缩了回来。 “嚓!” 一声很轻微的类似机关启动的声音传来,有点像机械表齿轮转动的声音。 侧目一看,黎芸的纤纤玉指之上,那颗戒指,已然弹出了一根锋利的钢针,寒芒毕露。 面包车已经清晰可见,我提醒大家道:“快躲起来。” 我们趴在盘山路的山坡上,屏气凝神,死死的盯着那两辆面包车。 面包车疾驰而来,突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之后在我们身边停了下来。 我心道一声不妙,难道被发现了。 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每个人都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兵器,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杀戮几乎不可避免的即将上演。 “哗啦”一声,车门被打开。 鼻大炮又要身先士卒,我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气声说道:“不对劲,脚步声不对劲。” 按道理如果我们被发现了,那么只要车子一停稳,几十个人就会立刻扑向我们。 可现实并不是如此,从脚步声判断下车的只有两三个人。 “哎呦妈呀,可憋死我了。” “你说怪了,现在怎么憋不住泡呢?” “我也是,快快快,不行了。” 零零散散的脚步声在我们头顶戛然而止,几秒钟后,一阵“哗哗”的水流声便响了起来。 黎芸赶紧扭过头去,咧着嘴,皱着眉头,每一秒都是煎熬。 运气还算不错,错开了距离,这要是迎头浇下来,那可就倒了血霉了。 我看了过去,只见三个人,竟然六股水,还断断续续,几乎全都是用气顶出来的,也够费劲的了。 这几个人看起来与我年纪相仿,年纪也不大呀,这一天得多少次才能把身体搞成这样啊。 “你们三个快点,他妈的,磨磨蹭蹭的。” 面包车里,有个人语气不善的催促了一句。 “来了,马上。” 三个人分别抖了抖绵软无力的家伙,提上裤子走了。 又是“哗啦”一声,车门关上,面包车缓缓离去。 鼻大炮抹了一把脸,爬了上去,捡起塞车轱辘的石头狠狠的朝面包车消失的方向砸了过去。 “孙子,老子把你妈日翻过了,呸。” 非礼勿视,黎芸一直扭着脸,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炮,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鼻大炮骂骂咧咧的说:“黄水洒在荆棘上被打散,溅了我一脸尿点子。” “呕…” 闻言,黎芸干呕了一声,其他人差点笑出声来。 有惊无险,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瘦猴,侉子还能骑吗?”我问道。 王小亮按了几下启动按钮,侉子发出一阵类似哮喘发作的声音。 “这是火花塞被淹了,没事,交给我吧。” 鼻大炮拔下皮套,接着说道:“瘦猴,有手钳子吗?” “有,我给你拿。” 火花塞被拔了下来,已经发黑了。 鼻大炮“呸呸”吐了几口吐沫,黄不拉几,还带着浓痰,可把人恶心坏了。 “这是烂几把没头了。” 段怀仁用手指堵住鼻孔轻咳两声,摇了摇头。 我没好气道:“大炮,说话注意点,黎把头还在呢。” “哦哦哦,行行行。” 鼻大炮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使劲搓了搓火花塞,一看不行,又问黎芸要了打火机,转着圈的烧了烧,最后又在衣服上使劲蹭了蹭。 “差不多了,应该没问题。” 火花塞被重新安装,侉子终于再次发动起来。 我们几个人在后面使劲推,把侉子推了上去。 “他们走了?” 突然之间,有人说话,这可把我吓得浑身一激灵,举着菜刀抬头看去。 原来是郎三勉,他竟然躲在一棵树上。 “小兔崽子,给我下来。” 郎三勉轻轻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 鼻大炮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临阵脱逃,军法处置,斩立决。” 说着,一掰郎三勉的脑袋,就举起了“u”型锁。 郎三勉又开始犯起了轴劲,抻着脖子,瞪着眼睛,盯着鼻大炮看。 “绝了,还有不怕死的,那好,老子成全你。” 郎三勉开口说道:“祖爷没发话,你不敢打死我。” 听了这话,把鼻大炮给气的啊,都快炸毛了。 “哥,吐核吧,我忍不了了。” 郎三勉又说:“祖爷也不会杀我,因为只有我知道玄兵洞在什么地方。” 我一巴掌扇在了郎三勉的脑袋上:“你小子太鬼了,迟早要吃大亏,下不为例,上车赶路。” 八公里正常来说也就十几分钟的期间,我们抄了小路,距离缩短,但时间却没省下多少,前前后后用了十五分钟,前面的侉子突然停了下来。 郎三勉冲我们招了招手,大家围拢在了一起。 “玄兵洞就在那里。” 第323章 天香女子会所 躲在横生的荆棘丛里,双手左右一扒,我们顺着郎三勉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我盯着郎三勉问道:“你说的洞口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呢。” “是啊,没有啊,小三子,你是不是又在诓骗我们?”黎芸也秀眉紧皱,嘀咕了一句。 “没有,洞口大敞四开,早就成了旅游景点了。” 这话没错,如果那么容易找到,恐怕早就被开发利用了。 郎三勉依旧指着那个方向说:“别眨眼,看那边随风摇曳的荆棘丛。” 我揉了揉眼睛,瞪大眼珠子仔细观瞧,果然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此时已经是早上九点钟了,太阳正好能照射过去。 只见随着风吹荆棘,左右摇摆,在那一片茂密的荆棘丛后面,光线不停变化,隐隐约约有一个洞口。 “绝了,还真是隐蔽,这要是到了夏天,草长莺飞,根本啥也看不见了。” 郎三勉说:“那当然了,冬天没人来,夏天旅游旺季又被遮挡,所以才一直没被人发现。” 洞口处于悬崖绝壁之上,从我们这个角度看,根本无路可走,除非是肋下生出双翼才能飞进去。 “没有路,怎么进去啊,总不能跟雷震子一样长翅膀飞进去吧?”鼻大炮疑惑道。 郎三勉说:“有一条很窄的小路,只能容纳一人通过,从这个角度根本看不见。” 段怀仁一筹莫展:“徐建兵在里面,我们要想进去,恐怕只有强攻了。” 鼻大炮接过话茬说:“强攻就强攻,给他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哥,你说呢?” 我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说道:“为了保证万无一失,看来我们要在这里猫上一天,等到了晚上再搞偷袭。” 听郎三勉说羊屠徐建兵身手了得,犯下重案之后被武警官兵围追堵截,躲进了一家无主的农村农村老宅。 眼看无路可逃,徐建兵提了提裤腿,一个助跑直接翻越了两米多高的土墙,身上竟然没蹭上一丁点尘土。 他拍了拍手,潇洒离开。 追捕他的人冲进院子,面面相觑,一脸的错愕之色。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 我的计划是集中优势力量打歼灭战,由我、段怀仁、鼻大炮,三个人合力对付徐建兵。 宽袖子东明乃一介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嘛,而且此人唯唯诺诺,黎芸一人足以应付。 剩下王小亮,郎三勉,以及瘦猴负责对付其他人。 鼻大炮捅了捅我:“哥,你看。” 一旁,王小亮和郎三勉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说什么。 我压低声音喊了一声:“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杜哥,不是我害怕,你的办法虽然可行,但是风险太大,咱们没吃没喝在这里猫上一天,早已有人困马乏了。” 王小亮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到时候别说殊死一搏了,估计饿的腿都软了。” 对于这一点,我不是没考虑。 支锅这一行,应该算是重体力劳动了,经常风餐露宿,食不果腹,一天下来整个人都累的半死,躺下就不想动了。 这时,郎三勉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我有办法。” “别卖关子,快说。”黎芸冷着脸说。 郎三勉接着说道:“刚才我跟猴哥商量过了,宽袖子东明这个人是个八面佛。” “八面佛?什么意思?”我问道。 郎三勉解释道:“此人见了谁都笑脸相迎,人缘比较好,也好说话,我们不如以此为突破口,你看怎么样?” 没等我说话,段怀仁率先说道:“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是最好不过了。” 我长出一口气,看向众人,不无担心的说:“我们这么多人,无疑是烧香的把和尚给赶走了,宽袖子要是不答应呢?”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有万全之策。 鼻大炮一抹鼻涕:“绝了,别在这里纸上谈兵了,依我看,两套方案,他要是答应最好不过,要是不答应,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这么简单。” 你还别说,鼻大炮一番话,看似无脑,但却句句在理,言简意赅的给出了总结。 计议已定,剩下的只有等待了。 闲来无事,想起昨晚惊心动魄的一幕,我问道:“瘦猴,昨晚上那帮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王小亮把假腿卸了下来,垫在了屁股底下拍了拍,示意我坐下说话。 “杜哥,你有所不知,事情是这样的。” 北戴河天香女子会所,这本来是老八的场所。 四个月前,发生了一件令人恶心的事情。 当时,秦皇岛的旅游已经进入淡季,很多度假村、宾馆、会所都关门停业了。 天香女子会所也将送走最后一批游客,准备第二天歇业。 可谁知计划不如变化快,这最后一批客人据说是去了角山长城,傍晚下山的时候缆车出故障了,再加上两地相距50公里,所以耽搁了行程,不得已决定晚走一天。 老八不知道这事,当晚和几个兄弟明目张胆的在天香女子会所点起了酒精灯,锡纸上放着白色的粉末,鼻子里插着吸管,吞云吐雾,当起了瘾君子。 很快,他们就出现了幻觉,把两个刚刚回到会所年轻漂亮的姑娘当成了风尘女子,欲行不轨。 两个姑娘自然是誓死不从,老八就领着人霸王硬上弓,强行要把姑娘带回房间去。 服务员吓得屁滚尿流,但还算有一颗正义之心,谎称客房钥匙丢了。 老八将的服务员一顿胖揍,然后一脚踹开了房门,做出了人神共愤,禽兽不如的事情。 他们把那两个姑娘给轮奸了。 这世道是是非非,总是难以评说,事后那两个女子分别向老八索要了5万块钱,此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老八坏了规矩,被天香女子会所给清退了。 接替老八看场子的就是王小亮。 要知道看场子可是空手套白狼,无本万利的买卖,老八自然不愿放弃这一锅肥肉,就时不时带着人去寻衅滋事。 我们刚来那天,正吃着饭,王小亮接了一个电话,当时就是老八领着人去天香女子会所闹事。 双方虽未有过大规模的流血事件,但小的摩擦经常发生,谈了几次都谈崩了,最后老八一不做二不休,这才领着人端了老船夫渔家乐,也就是王小亮的老巢。 王小亮咬着牙说:“他妈的,此仇不报非君子,老子不光要旋了老八的二弟让他当王八,还要他的狗命,等着瞧吧。” 另一边,鼻大炮突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噌”的一声站了起来,随即又赶紧蹲下身子。 “小三,你之前说你是全真派的道士,对吗?” 郎三勉点点头:“没错,全真七子之一的丹阳子马钰就是我的祖师爷。” “放你妈的屁,你根本就不是道士。”鼻大炮像警察抓小偷一样死死的按住了郎三勉。 第324章 郎三勉牛批 “疼,松开,胳膊要断了。”郎三勉龇牙咧嘴的说道。 鼻大炮非但没松手,还加了力气:“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炮爷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没骗你,我真是全真门下弟子。” “绝了,你是母猪喝泔水,胡吹哩,不说实话是吧,炮爷卸你一条胳膊,让你和瘦猴一样。” “去尼玛的,关我屁事。”瘦猴骂了一句。 这一幕发生的毫无征兆,我们都在一旁看着,全都一头雾水。 “好了。” 我拉开了鼻大炮问道:“怎么了,小三子骗我们什么了。” 鼻大炮气呼呼的说:“哥,道士分为全真派和正一派,正一派的道士可以结婚,而全真派的道士不能结婚。” “小三子才多大,他也没结婚呢。” 对鼻大炮的无厘头行径,我有点想笑,摇了摇头。 鼻大炮却一把抓住郎三勉的胳膊,把袖子撸了上去。 “你们自己看吧。” 众人凑了过去,瞪着眼睛看了半天,都把郎三勉看的不好意思了,但还是没看出所以然来。 我说道:“大炮,有话直说,我们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鼻大炮也有些着急:“小三的处男线不见了,他已经不是处男了,这不跟结婚一样么。” 闻言,所有人都被雷的外焦里嫩,差点栽倒。 段怀仁摇摇头,直接走开了。 黎芸也是对比嗤之以鼻,靠在树上休息去了。 鼻大炮又说:“处男手肘关节处有一条白线,仔细看都能看出来,如果不是处男,这条线就会消失的。” 我觉得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苦笑一声,也准备离开,鼻大炮却拉住了我。 “不信是吧,那好,让小三脱了裤子检查一下便知。” 郎三勉赶紧扣紧膝盖,捂住裆部,一脚沮丧道:“别,别啊。” 我说道:“大炮,别闹了,这怎么检查?” “撒一泡尿就行,看水流。” 懂王鼻大炮一本正经,言之凿凿,看样子也不像是闲得蛋疼故意拿郎三勉寻开心。 我看向郎三勉:“实在不行,你就让大炮检查一下,自证清白,要不然……” “别,祖爷,我……” 我的话没说完,郎三勉就打断了我,他的话没说完,鼻大炮又打断了他。 “还由了你了,给我脱裤子。” 鼻大炮可是说到做到,他真下手啊,死死的拽着郎三勉的裤子就往下扒。 郎三勉紧紧提着裤子,二人拉拉扯扯,画面不忍直视。 最终,郎三勉败下阵来,求饶道:“炮哥,别动手,炮哥,你听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鼻大炮这才松开手说:“竹筒倒豆子,麻利点。” 郎三勉脸上阴晴不定,开口说道:“我,我确实已经不是处男了。” “啊?” 所有人震惊不已。 “怎么样,被我说准了吧。” 鼻大炮得意忘形,蹭了蹭鼻子转向郎三勉继续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始终没搞明白,鼻大炮究竟是如何判断出来的,难道真的有处男线这么个玩意吗?我是百思不得其姐,其解,有知道的老铁可以科普一下。 原来,郎三勉根本不是师傅主动让他下山的,他是偷跑出来的,要不然事情败露,非得被活活打死不可。 有一个女香客,人长得很漂亮,那不是一般的骚,那是骚气侧漏啊。 据郎三勉说就跟《西游记》第七十八回“比丘怜子遣阴神,金殿识魔谈道德”里的美后白面狐狸一样骚。 这个女香客嫁给了一个富豪,富豪年纪大了,膝下无子,那一嘟噜死皮也没有生育能力了。 于是,女香客到玄真观拴娃娃,拴娃娃就是用红绳绑住寺庙或者道观里的木头娃娃,也有泥捏的娃娃。 拴住以后,这个娃娃就会投胎到女子腹中,成为她的孩子。 且说女香客拴娃娃的同时竟然一眼相中了长相清秀的郎三勉。 郎三勉情窦初开,哪里有什么抵抗力,一来二去就偷尝了禁果,把第一次献给了对方。 说到这里,郎三勉打了个哆嗦,苦着脸说:“那臭婆娘一月给我3000块钱,可是她简直欲壑难填啊,还让我嗑药,实在是受不了了,又怕师傅知道了棍刑责罚,我就偷偷跑出来了。” 我们不约而同的竖起了大拇指。 鼻大炮“啧啧”着嘴皮子说道:“绝了,炮爷墙都不服就服你,还真是个小三啊你,不过属实玩的高啊,才睡白吃白拿,牛批。” 我随声附和:“牛了大批了。” 郎三勉挤出一丝便秘般的笑容:“祖爷,你们就别嘲笑我了,给我都整恶心了,感觉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了。” “爱你大爷,你是个道士!” 我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不能说是艳阳高照,但气温上升的很厉害,晒得人口干舌燥,脸红难耐。 侧目一看,黎芸靠着一棵树闭目养神。 她的红唇晶莹剔透,但略显干燥,应该是刚刚涂抹了唇膏,脸蛋红红的,阳光下稀疏的汗毛散发着银白色的光晕,就跟那刚刚成熟的桃子一样,特别诱人,忍不住就像咬一口。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一年就剩睡觉了。 昨晚一场恶战,每个人都奋力厮杀,又一路逃亡至此,此刻被太阳一晒,困意顿生,纷纷睡去。 我也很累,眼睛发涩,但我不能跟他们一样放心酣睡,毕竟整个团队都扛在我的肩头上,我得为整个团队负责。 也就迷瞪了几分钟,突然我就睁开了眼,一颗心“突突”狂跳,额头上冷汗密布。 “太他妈吓人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正在给爷爷上坟烧纸,结果爷爷的坟堆突然裂开,一个没有五官,满脸是血的无面之人从坟里爬了上来。 我使劲搓了搓脸,看向了那若隐若现的洞口。 突然,洞口的荆棘一阵骚动,我顿时就精神了起来。 阳光一闪,一个脑袋从洞口探出来,左右看了看,确认安全之后,那个人走了出来。 “都别睡了,有人出来了。” 我拿起王小亮放在一旁的假胳膊,挨个敲了敲他们几个。 郎三勉揉了揉眼睛,瞪大眼睛一看,急忙开口说道:“是宽袖子东明。” 我赶紧捂住郎三勉的嘴:“小声点。” “快看,那是什么东西?”黎芸小声说道。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只见东明身后又出来两个人,从玄兵洞拖拽出来一个东西。 鼻大炮狐疑道:“看着好像是……” 段怀仁一脸肃杀:“好像是个人!” 第325章 宽袖子东明 那东西看起来确实有点像一个人,不过身材矮小,好像是个侏儒症患者,而且还穿着一件土黄色带毛的棉袄,满脸是血。 宽袖子东明招了招手,那两个人屁股朝后,一人拽着一条腿,把尸体从山洞里脱了出来,然后一脚踹下了山崖。 一阵树枝树枝折断的声音传来,然后便归于平静。 见状,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这是渣滓洞集中营啊。” 东明拍了拍手,与那两个人说了几句话,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那二人点点头,一转身又钻进了玄兵洞。 做好掩盖,再次查看四周之后,东明一转身,贴着石壁消失在了荆棘丛之中,估计是上了那条所谓的狭长小路。 郎三勉说:“快,东明落单了,机会来了。” 当下,荆棘丛一阵骚动,我们几个朝宽袖子的方向摸了过去。 约摸半个小时后,就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阴腔阳调的歌声。 “大王叫我来巡山,巡完南山我巡北山,小心提防那孙悟空。” 鼻大炮捂着嘴笑了起来:“绝了,咱们谁是孙悟空啊?” “嘘,别说话。” 我也暗自觉得好笑,宽袖子东明也够无聊的了,估计也是个西游迷。 “大炮,你跟老段抄他后路,我和黎把头在前面堵截,千万别让他跑了。” 段怀仁答应一声,和鼻大炮猫着腰走了。 过不多时,就听见了脚步声。 我和黎芸相视一眼,纷纷跳将出去,拦住了东明的去路。 “啪”的一声,一条假腿被扔了下来,王小亮单腿落地,晃了三晃,捡起假腿安在了身上。 “宽袖子是吧?” 东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够呛,心知不妙,眼珠子一转,也不言语,当下掉头就跑。 刚走两步,段怀仁和鼻大炮如天神降临,截断了他的后路。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命钱。” 鼻大炮化身拦路抢劫的土匪山贼,拿着“u”型锁说道。 东明又跑到路边,一看山沟深不见底,跳下去不死也残。 于是,转过身来把身上的钱财全部掏了出来。 “都,都在这里了,好汉饶我性命。” 鼻大炮将钞票揣进了自己裤兜,坏笑着说道:“你杀人的时候,别人求饶,你放过他了吗?” 东明脸都白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杀人。” “放屁!” 鼻大炮怒声呵斥:“炮爷我刚才都亲眼看见了,你把尸体扔进了山谷里面,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闻言,东明语气莫名轻松了不少,解释道:“它不是人,是鬼……”火山文学 “狗日的,越说越不像话了,看打。” 鼻大炮骂了一句,举手就要打,东明捂着脑袋,自顾自说道:“先别动手,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哼,说吧,让你死个了无牵挂,明明白白。” 东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被扔下去的真不是人,是鬼狒狒。” “鬼狒狒!你说的是山魈?” “没错,就是山魈,我们叫做鬼狒狒。” 此时,段怀仁摸着八字胡走了过来,笑里藏刀的说:“山魈,世界上最大的猴科灵长类动物,主要分布于非洲的喀麦隆萨纳河南部、赤道几内亚、加蓬以及刚果。” 懂王鼻大炮竖起大拇指:“绝了,老段,看不出来啊,懂得还挺多。” “秦皇岛野生动物园有山魈,上次咱们去我特意看了一下简介。”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呢?” “哼,你净跟在一个美女屁股后面吃屁了,差点让大象用鼻子把你给卷进去一脚踩死。”段怀仁白了他一眼。 “绝了,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段怀仁转向东明又问道:“这里哪来的鬼狒狒?” “对,你说啊。”鼻大炮挥舞“u”型锁,随声附和。 东明侧身躲避说道:“实不相瞒,这里的鬼狒狒就是从秦皇岛野兽动物园跑出来的。” 段怀仁上下打量着东明,皮笑肉不笑的又问道:“两地相距几十公里,中间隔着102省道,鬼狒狒一路跑到了山海关?” 东明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时,瘦猴王小亮开口说道:“大鲶鱼,这事是真的,去年冬天都上电视了,有几只鬼狒狒始终没找到,由于成本太大,最后就放弃了搜捕。” 黎芸问道:“玄兵洞里一共有多少人?” 东明反问道:“你说的是死人还是活人?” 惊闻此言,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事情好像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黎芸放慢语速,盯着东明,再次问道:“死人多少?活人几个?” “死人没数过,怎么也有千八百,活人算上我一共十二个人。” 黎芸一转身,小声对我说:“对方人多势众,玄兵洞易守难攻,我们又是疲惫之师,怎么办?” “黎把头,我总觉得这宽袖子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们,走,咱们再过去敲打敲打他。” 鼻大炮拿u型锁在东明肩膀上狠狠的砸了一下。 “你记性可真差,刚才还说没杀过人呢,怎么这会儿多出了千八百个死人,我们支锅……” “大炮,批嘴夹紧。” 眼见鼻大炮说漏了嘴,我赶紧制止了他。 在我们的威逼利诱之下,东明揉着肩膀说出了实情。 “我不瞒你们,那些死人都是一片石大战时候的伤员,藏兵洞有两个,九门口那个是直通战场的,属于是一把利刃直插敌人要害。” 略一停顿,东明接着说:“而玄兵洞则是一个坚固的盾牌,进可攻,退可守。” 我又问了宽袖子那活着的一十二人是什么情况。 “八个男人,四个女人。” 一听这话,鼻大炮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问道:“玄兵洞,八男四女,绝了,你们,你们真会玩啊,牛批。” 说着,他还竖起了大拇指。 东明谄笑一声:“不是你想的那样,四大美女都是大徐的女人。” “嘿嘿,哦,感情你们就只能看着啊,那得多难受啊。” “唉。” 东明叹了口气,怨妇一样说道:“看都看不着,只能听广播,还带回音的,尤其是老三,那声音别提有多销魂了,兄弟们……唉。” “哈哈哈,真是绝了,那还不把人给憋死了呀。” 鼻大炮拍着大腿,笑的前仰后合,鼻子下面两条黄龙过了江。 段怀仁眯眼歪脑,用小拇指掏着耳朵,已经听不进去了。 “无聊,别笑了。”黎芸脸颊绯红,怒声喝道。 第326章 两个办法 鼻大炮一边笑一边说:“小黎把头,你不觉得好笑吗?别,别别,我不笑了,不笑了。” “信不信本把头现在就给你放血。” 黎芸用钢针抵住了鼻大炮的脖子,鼻大炮的笑容刀切一样戛然而止,本能的把脑袋往后抻了抻。 一直没说话的郎三勉问了一个三观尽毁的问题。 “四个?难道是喝羊血的缘故?” 黎芸很自然的接过了话茬:“从阴阳学的角度来说,羊通阳,乃为极阳之体,浑身是宝,滋阴补阳,另外……” “另外,羊食百草,百草皆可入药,所以羊粪球又被称为扶阳脂,尤其对阴寒邪秽的治疗妙用无穷。” 鼻大炮抛出了一个问题:“羊屎蛋能入药治病,这闲传谝的有点不着调了啊。” 我没说话,对此不置可否,因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据说还有精神病人喜欢吃翔呢。 黎芸嘴角微微上扬,对于鼻大炮的无知表示不屑,她给我们举了一个例子。 产自于陕西商洛地区的五灵脂,其实就是复齿鼯鼠的粪便与尿液的混合物,同时夹以少量砂石干燥凝结而成。 五灵脂,又称寒雀粪、曷旦。 《本草纲目》记载,五灵脂可用于瘀血内阻、血不归经,如妇女崩漏多径,多块色紫,小腹刺痛等。 五灵脂既可单味炒制研末,温酒送服,亦可与其他药物配合使用。 “黎把头果然是律师出身,凡事都能引例为证,滴水不漏啊,怪不得林老那么器重你呢。” 段怀仁说完,侧身凑到我耳边唇语道:“这是他们摸金一派的不传秘术,如今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大明三圣姑泉下有知的话,恐怕要笑醒了。” 郎三勉手指向天不停的晃动,张着嘴巴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道家五术之一的医术就曾提到过用羊粪蛋入药。” 随即,他尴尬一笑,挠着头又说道:“师傅说道家五术博大精深,便是穷尽一生恐怕也未能窥探一二,我呢,只对命相卜比较感兴趣,所以刚才一时没想起来。” 东明眼光飘忽不定,看了看我们几个。 “钱都给你们了,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走。” 话锋一转,我接着说道:“不过我们也想去玄兵洞看看。” 东明有些为难:“你们想鸠占鹊巢,恐怕徐建兵不会答应的。” “所以我们才找到了你呀。” “我?” 我看着东明,肯定的点了点头。 东明也没有立刻拒绝,再次打量我们一番。 “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反问道:“你觉得呢?” 这家伙很贼,眼珠子一转,挤出一丝笑容。 “自从几位一出来,我就留心观察了一下,刚才炮爷差点说漏了嘴,也印证了我的想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几位怕是从下面爬上来的吧?” 我心头一惊,对鼻大炮使了个眼色,他拿着u型锁绕到了东明身后,将u型锁举过头顶,慢慢朝东明走了过去。 不知为何,自从林沧海把伙爷会交到我的手上,当上这祖爷以后,我的心境有些变了。 有时候变得谨小慎微,用鼻大炮的话说就是畏首畏尾,而有时候却变得更残忍了,因为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既然你知道了我们的底细,你这条命就留不得了,受死吧。”我恶狠狠的说道。 “大炮,动手。” 话音未落,鼻大炮抡起u型锁朝东明头上砸去。 不知怎的,东明一个随意的闪身躲了过去,动作很快。 鼻大炮重心不稳,u型锁朝着我的脑袋就压了下来。 他脸色大变,我脸都白了,这要是中招了,不死也残。 电光火石之间,我本能的往下一蹲,“咻”的一声,头顶阴风骤起,u型锁贴着我的天灵盖滑过,甚至能感觉到头发动了一下。 在惯性的作用下鼻大炮一骈腿,从我头上跨了过去。 我的心狂跳不止,当真是悬之又悬,只差毫厘啊。 鼻大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哥,你跳两下。” “为什么?”我狐疑道。 “我刚从你头上飞过去了,你不跳两下就不长个了。” 我摇摇头,没搭理他,心中在思索一个问题。 东明刚才那一个躲闪,看似随意,但无论从时机的把握,还是动作的轻盈程度来说,确实让人出乎意料。 难道宽袖子东明会武功? 随即,我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真是那样,他完全可以趁机逃脱了。 思来想去,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我们太累了,导致动作缓慢,被提早预判出来了。 “黎把头,老段,瘦猴,动手,杀了东明,再强攻玄兵洞!” 三人闻声而动,呈三角之势扑了过去。 东明左闪右躲,步伐虽然矫健,身形也够轻盈,但怎奈恶虎难敌群狼,逐渐败下阵来。 突然,他开口说道:“既然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这就好办了,这个忙我倒是可以帮你们。” “等等。” 急忙喝住几人,我问道:“你什么意思?” “想必徐建兵以前的经历你们也有所耳闻,他身上有股子义气,而且警惕性很高,你们得纳个投名状才行。” “投名状?怎么个纳法?” 东明看着我,一字一顿:“很简单,提个人头来就行,这样他才会打消顾虑。” 看我有些为难,东明风轻云淡的说:“随便杀个人就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碰上了算谁倒霉。” 鼻大炮说:“哥,这个好办,前几天我在老船夫渔家乐附近看到过一个拾荒者,我去把他脑袋割下来就行了,等着。” 我浑身一个哆嗦,急忙喊道:“大炮,站住,咱们是人,不是屠夫。” 诚然,我们都不是好人,手上也都沾染过人血,可那都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 如今,却要无差别随随便便杀一个人,还真是有点刁难人了。 黎芸轻轻碰了碰我,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两个看向了宽袖子。 “东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可是你说的,就拿你的脑袋当做投名状吧。” 东明被吓得脸色煞白:“还有一个办法?” 段怀仁暴怒道:“那你为何不早说?” 东明苦着脸:“我,我这不没机会说吗。” “快说,什么办法?”我阴着脸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第二个办法就是这个。” 言毕,东明做了一个点钱的动作。 第327章 100万 一听说要钱,我心里松了口气。 一直以来,钱这东西我都看的不是很重,毕竟就是个工具,用来给人服务的。 “多少?” 东明伸出一个手指头:“一百万。” 我犯难了,这钱我出得起,可是眼下却根本没有这么多现金。 细心的老铁可能记得,为了博取更高的存款收益,我把钱存到了西安银行,由于数额巨大,我还是vip用户。 当时去银行取钱虽然没有预约这一说,但秦皇岛没有西安银行,一下子异地跨行支取一百万现金,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一旦被监控,后果将不堪设想,弄不好整个团队可就因此砸锅了。 王小亮指着侉子说道:“杜哥,你跟我来。” 说罢,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我跟在他后面也走了过去。 “起来。” 他拍了一下小白的屁股,小白身子一抖,从侉子上跳了下来,前腿弓,后腿弓,伸了个懒腰,又抖了抖身子,狗耳朵啪啦啪啦的响个不停。 接下来,王小亮在挎斗摸了摸,把脚垫拿了出来。 “噗,噗。” 土太多,他眯着眼扇了扇,定睛一看,胯斗下面出现了一个锁眼,类似于现在的电瓶车电池仓。 正疑惑之际,就见王小亮拔掉钥匙,用另一把钥匙,插进那个锁眼里面,一扭一提,扣掉了一个盖板。 里面有一个塑料袋,袋子里面赫然装着一堆新版的红版百元大钞,整整齐齐的码放着。 “这么多钱?” “这是天香女子会所给的一笔费用。” 王小亮打开塑料袋,拿起一沓钞票看了看,又扔进了挎斗里面,叹了口气。 “唉,兄弟们已经用不上了。” 随即,他搓了搓脸:“杜哥,这是30万,你先拿着应急用。” 我心里也酸酸的,但嘴上没说,男人嘛,别老什么东西都挂在嘴上,显得婆婆妈妈的。 我重重的拍了拍瘦猴的肩膀:“行,算我借你的。” 30万虽然不是一笔小数,但是距离投名状所需的100万,还差一大截。 这时,黎芸给了我一张银行卡。 “具体多少不知道,估计也有个七八万,取钱的时候留个存根,零头凑整还给我就行。” 我摇了摇头,听说你是一点亏也不吃啊。 段怀仁没带银行卡,转过身去解开裤腰带,把手伸进裤裆里摸了半天,掏出来一卷钞票。 “虽然不多,但我身上目前就是这些了,还有8800,你拿着。” 我有点儿吃惊,原来段怀仁也把钱藏在了内裤的口袋里,怪不得我看他那里总是鼓鼓囊囊。 鼻大炮还私底下跟我说,真是绝了,老段那玩意跟芝麻一样,一节一节的往长了蹿。 郎三勉口袋比脸都干净,但是鼻大炮不为所动就说不过去了。 我看见了他,这货挤出一丝便秘般的笑容。 “哥,我是真没钱。” 随即,他又贱不露搜的说道:“有钱出钱,没钱出力,不行我去取钱吧。” 我一想也行,就给黎芸要了身份证和密码,把卡和身份证以及密码全部交给了鼻大炮。 那时候取钱的限制不多,不像现在又要摄录,又要人脸识别,当时只要身份证和银行卡人卡合一,知道密码,一般都能取出来。 鼻大炮对王小亮说:“瘦猴,骑上你的侉子,咱们两个去取钱。” 我提醒了一句:“眼睛一定要放亮。” 王小亮为难的说道:“杜哥,不是我不想去,这侉子太显眼了,你说万一要是被盯上怎么办?” 我想了想,还真是这样。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黎芸身上。 “黎把头,要不你和大炮一起去吧,银行卡和身份证都是你的,这样也安全。” 黎芸说:“那好吧。” 鼻大炮发动摩托车,托着黎芸刚要出发,东明却喊住他们说了一句差点让人一头栽倒的话。 “回来的时候带几盒小雨衣。” 鼻大炮掏了掏耳朵:“什么?你说什么?” 东明谄笑着说:“徐建兵要用的,我这次下山就是采购小雨衣的,结果被你们给劫道了。” 鼻大炮若有所思:“可不,他四个老婆,还喝羊血,肯定用量大,行,包在我身上。” 东明又提醒了一句:“要杜蕾斯,草莓味的,对了,多买几盒,来十盒吧。” 鼻大炮竖起大拇指:“绝了,牛批,小黎把头,坐稳扶好,车辆要启动了。” 尾气管喷出一阵青烟,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尾气味。 东明蹲在地上,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贼眉鼠眼,眼珠子转来转去的。 我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都是出来跑江湖的,谁不知道谁啊,他肯定在心里盘算着对策呢。 “喂,宽袖子,听说你是北大落榜生,是吗?” 说起这个,东明来了精神,打开了话匣子。 “实不相瞒,这话一点不假,我最高名次排到过昌黎县全县前三名。” “呵,牛皮得很啊,那你有什么学习方面的窍门吗?” 段怀仁开始了取经,他之前说让他儿子去打工,那是气话,天下哪有父母不疼爱子女的。 就拿我来说,我爹为了给我凑齐上大学的费用,被宾利车给活活撞死了,惨不忍睹。 高手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 只听东明说:“没有捷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书山有路勤为径。” 听了这话,我看见段怀仁白了东明一眼,鼻孔一张一缩,出了口粗气,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这就跟勤劳致富一个意思,都他娘是骗鬼的,实践证明,勤劳不能致富,勤劳可以被致富。 看得出来,东明对自己的学习成绩引以为傲,有点装大尾巴狼了。 “对了,说说你高考落榜的事情呗。”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高考是改变人生的一个重要节点,也是一座独木桥,千军万马都要从桥上过。 零几年那阵,过去过不去,差别还是很大的。 可到了现在,好像过去过不去,到最后都他娘一个吊样,有请专家出来“汪汪”两句,这是进步了还是后退了。 当然,那些象牙塔顶部的除外。 这是我杜光庭个人观点,不喜勿喷,抱拳了。 这个节点,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搞对象的滚床单。 不信你就看吧,打架斗殴,争风吃醋那是层出不穷呀。 东明说高中三年,他一直暗恋着一个隔壁班的女生,就在高考前一个月,他鼓起勇气向对方表白了。 第328章 进洞 表白的过程有点绝对超乎想象,且听东明娓娓道来。 当时电脑还不普及,每礼拜也就一两节上机课,也不用学什么,就是自己在那儿玩。 说来也巧,东明和那个女孩用的是同一台电脑。 他用小刀在桌子上刻下了一行字。 “想你的365天,我彻夜难眠。” 没过两天,再次上机的时候,桌子上多了一行字,是用铅笔写的。 “你是谁呀?今天下了晚自习,我在操场上等你。” 俗话说,念念不想必有回音,可把东明高兴坏了,鼻涕泡都吹出来了。 东明把自己精心打扮一番,还在脑袋上涂了摩丝,跟牛舔了一样。 度日如年的熬了一天,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飞奔向操场,结果被老师扭送到了校长办公室。 早恋,毁坏公共设施,情节非常恶劣。 东明品学兼优的人设崩塌了,还叫了家长,照价赔偿校方损失。 不过,考虑到高考临近,东明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很有可能考取全县理科状元,学校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于是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但是东明心里遭受了巨大创伤,整天浑浑噩噩,结果理综答题卡忘记了涂写名字。 接连的打击之下,他的精神好像还有点不正常了。 我打量着东明,这不挺正常的嘛,也没有发现精神方面有什么问题啊。 一个多小时后,一阵发动机的声音传来,远处一辆摩托车逐渐清晰起来。 鼻大炮和黎芸回来了。 “没留下尾巴吧?” “放心吧,屁股都擦干净了。” 黎芸说着把一个印有中国工商银行的袋子给了我。 东拼西凑,我们一共凑够了40万,我把钱交到东明手上。 “目前也就这么多了,放心,剩下60万,我不会少你们的,咱们可以去玄兵洞了吧。” 东明用手掂了掂袋子:“行吧。” 鼻大炮拎着一个塑料袋,上面写着某某超市燕大店的字样。 “绝了,还真不好找,最后还是小黎把头给我出的主意,说是……” 话刚说了一半,黎芸粉圈紧握,举在半空威胁道:“大炮,你想死啊?” “行行行,我不说了。” 黎芸走后,我偷偷问道:“黎把头给你出了什么主意?” 鼻大炮坏笑着看了看黎芸,用手捂着嘴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小黎把头说大学旁边这种计生用品店多的是,什么品牌的都有,还是无人售卖,还真让她说对了。” 鼻大炮的兴奋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挠了挠头问:“就这,也没啥啊。” 鼻大炮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又说:“哥,别忘了,小黎把头可是四川大学法学院的高材生啊!” 我后知后觉的想了想,突然长大了嘴巴。 “啊,你说她?不会吧?” “绝了,人不风流枉少年,再说小黎把头那追随者不得排出几公里啊,她就算是一块石头,恐怕也给那帮舔狗给舔化了。” 鼻大炮摇了摇头,叹气道:“唉,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小王八蛋,真是祖坟冒了青烟了。” 这时,黎芸冲我们喊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哦,没什么,什么也没说。” 我咳嗽两声,摆了摆手:“走,咱这就出发吧。” 东明说前面是很窄的山路,一个人稍微胖点走过去都费劲,就让我们把摩托车和侉子都藏了起来。 话不多说,很快就到了玄兵洞门口,四下一看,确认安全之后,东明拨开了荆棘丛。 一个宽约1m,一人多高的洞口赫然出现在洞口。 从外面往里面,纵深五六米的地方就已经漆黑一片了,什么也看不见。 “走,进去。” 东明率先走了进去,我们几个相继跟上。 洞口重新做好伪装之后,东明对我们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跟大徐说一声。” 他拿出一个小手电,刚要走,段怀仁一把卡住了东明的衣领。 “咳咳,大鲶鱼,你干什么,勒死我了。” 段怀仁阴着脸,冷冷说道:“别装傻充愣,把钱留下。” 东明这才反应过来,把袋子递给了段怀仁。 “告诉你,最好不要耍花招,走吧。” 仅仅过了五分钟,我们就有点心里发毛了。 鼻大炮盯着黑漆漆的玄兵洞,不由自主就往里走。 “大炮,站住。” 情急之下,我说话的声音有点大,在洞壁的加持反弹之下,声音就更大了。 “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这里阴森的很,别擅自行动。” 鼻大炮不以为然:“没事,我进去看看。” “砰”的一声,脑袋磕在了一块石头上。 “嗷,嘶。” 他捂着脑袋蹲在地上,龇牙咧嘴,使劲揉着脑袋,手掌摩擦头发“嚓嚓嚓”的响着。 “疼死我了。” “别忘了你嫂子不听劝阻去救红狐狸幼崽,可是赔上了一个脚指头。” 我语气不善,兄弟归兄弟,但这种情况下必须立威,不管是谁,一旦坏了规矩,必须严惩不贷。 鼻大炮看我动了真格的,也没敢再往里走,揉着脑袋退了回来。 “哥,你说东明这小子要是把咱卖了可怎么办?” “是啊。” 段怀仁看着外面被遮盖的洞口,不无担心的说道:“外面就一条小路,还没一尺宽呢,他们要是瞎了心,咱们连跑都没地方跑啊?” “滴答,滴答。” 我用鼻孔长出一口气,皱起眉头,听着玄兵洞里面滴落的水声,缥缈空洞,透着一股子诡异。 把事情的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过了一遍。 “我觉得不会,东明如果打算害我们,完全一开始就可以把我们领进来,为什么还要我们杀人纳投名状呢?” 黎芸把稍显凌乱的秀发别到耳后说:“我的感觉也很不好,东明很可能给我们放了个烟雾弹,投名状只是个借口,他要的是我们的钱。” “不对,还有命。”王小亮补充了一句。 我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想起一件事情来。 就是我做的那个噩梦,从我爷爷坟里爬出来的无面血尸。 我把目光移到郎三勉身上。 “小三子,你觉得呢?” 郎三勉说:“祖爷,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少他妈卖关子,快说。” 郎三勉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 “祖爷,我之前说过,北极星出现在紫薇星垣,这是大凶之兆,不过劫难已过,这次不会有事的,放心就好。” 第329章 牛批大了 郎三勉振振有词,言之凿凿,可是我心里还是不踏实。 这个小道士之前两次不管是蒙的,还是他真有两下子,总之都说对了。 不过,这种东西空口无凭,大意不得,我总不能用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来赌他口中所言是真是假。 我把那个可怕的梦境说了出来,郎三勉听后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祖爷,这不是大凶之兆,恰恰相反,此乃吉兆。” 我狐疑道:“吉兆?” “没错,春天梦之吉利,冬天梦之则为不吉。” 郎三勉点点头,又说了下去:“得此梦,求财有神助,且有贵人相助,是财运颇丰之迹象。” 言毕,郎三勉盯着我:“你们此次前来一定是求财的,我说的对吗?” 我心中暗暗惊骇,我们可不就是为了沉船而来吗。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说。 黎芸一言概之道:“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大家提高警惕,小心应付便是。” 过不多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地面潮湿,那声音听起来仿佛是踩在刚下过雨的石板路上一样。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急忙手握兵刃,伺机而动。 突然,一个手电光鬼火一样在漆黑的山洞里面晃来晃去。 走得近些才看清,来人正是宽袖子东明。 我警惕的问道:“就你一个?” 东明回道:“对,徐建兵让我来领你们进去,跟我走吧。” 他在前面带路。 我们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大家都吃不准对方的意图。 发现我们没有跟上,东明停下脚步,回头说道:“走吧,愣着干什么?” 几人这才跟在东明身后,向玄兵洞纵深走去。 里面很黑,伸手不见五指,阴森森的,时不时地有水滴落下的声音。 “滴答,滴答。” 然后就是我们的脚步声和喘气声。 “嚓嚓嚓。” “呼~呼~” 我用手轻轻碰了碰黎芸,小声说:“盯紧宽袖子,一旦情况有变,立刻先下手为强,拿他当人质。” 黎芸微微点头应允。 大约走了五六十米的距离,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垂直向两边延伸出去,呈一个“十”字形。 突然,从另外三个方向分别窜出来两个人,个个手里提着兵器。 这些人就地取材,有的拿着锈迹斑斑的铁片大刀,有的则扛着长矛,还有的更狠,直接拎着巨型的狼牙棒就出来了。 我们一直处于戒备状态,精神也都高度紧张,都被吓得一激灵,顿时拉开了阵型,准备战斗。 “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人用狼牙棒指着我们,那狼牙棒全是刺。 鼻大炮不知想起了什么,盯着狼牙棒竟然抿着嘴“吭吭”的笑了两声。 “兄弟们,别紧张,自己人。” “哦,是二当家的,那没事了,兄弟们,接着睡觉去。” “这边请。” 东明说完,向右一拐,换了方向。 这时,那几人中有一人又对东明说了一句话。 “喝吗?” 不知为何,东明突然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不喝,不喝,你们喝吧。” 那几人莫名其妙的发出了一阵坏笑之声,相继回去睡觉去了。 光线一下子就明亮起来,这里的洞壁上,齐胸的位置每隔三米左右都有一个铁质的灯台,深深的嵌入在山体之中。 灯台锈迹斑斑,是以前用来点油灯照明用的。 灯台还在,却没了油灯,换上了一根根白蜡烛,随着我们的走动,烛火摇曳不定,玄兵洞里忽明忽暗,诡异至极。 “真凉啊。” 鼻大炮用手摸了摸,问我:“哥,这些铁家伙也都是老物件,弄出去能值多少钱?” 还没等我说话,就听黎芸讥讽了一句。 “一个一斤,一斤一块,两个能换一瓶山海关汽水。” 我摇了摇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我们路过了很多开凿出来的洞穴,但未做停留,从外面看大小都跟一间房那么大。 没仔细数,但总数应该七八个之多,加上没去过的地方,粗略估计应该有几十个之多吧。 “小三子,过来。” 我拉了拉郎三勉的衣服,把他拉到了最后面。 “怎么了,祖爷?” “小三子,我交给你个任务,看见那些房间了吗?” “看见了,怎么了?” 我盯着郎三勉的眼睛,严肃的说道:“这些以后可能对我们都有用,说不准能救命,这样,你把这里的地形图给我画出来。” 郎三勉点了点头:“行,没问题。” 他说完要走,我拉住他补充道:“记住一定要详细,包括有多少个洞窟,都是干什么的,里面有什么,甚至有几个灯台你都要清清楚楚的标记下来,知道了吗?” “啊?” 郎三勉挠了挠头有些为难。 “还想不想要烈小虎了?” “祖爷,想,我想要烈小虎。” “那你就按我说的做。” 郎三勉下定决心:“那好吧。” 没有想到的是这玄兵洞极其幽深,走了大概500米了,还没到地方。 我心里有些发慌,就问道:“还有多远?” 东明回答:“快了,就在前面。” 又走了几分钟,就听见了一阵“突突突”的声音。 看我们有些紧张,东明解释说:“别紧张,是柴油发电机的声音。” 鼻大炮惊讶道:“绝了,怎么还有这玩意儿?” “徐建兵这人花天酒地,喜欢玩闹,去年突发奇想,搞了个多媒体厅。” “啊?” 闻言,所有人都惊呆了。 东明却很平静的接着说:“发电机有点小,只能部分供电,你们刚才也看见了,那边还点着蜡烛呢。” 片刻之后,又听到了“咚次哒次”的音响声,不远处一个洞窟门口霓虹闪烁,同时传来了一个人唱歌的声音。 唱的是《雪山飞狐》的片尾曲“追梦人”。 “……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飘去飘来的笔迹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语……” 东明把我们领到了门口,往里面一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额滴神呐,牛皮大了! 一个三十岁左右,身高将近一米八,脸型稍长偏方形的男人站在一个石台上,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指着天球霓虹灯,正在卖力演唱。 四个身材火辣,衣着暴露,肤白貌美的美女,围在他身边,跟蛇一样扭来扭去。 男人左拥右抱,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他肌肉健硕,感觉都能把那几个美女骨头给勒断了。 画面有些辣眼睛,却正对鼻大炮的胃口,这货有点心猿意马,跃跃欲试了。 此情此景,我是三观尽毁,心说这要是被吴三桂知道了,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330章 进展很顺利 东明抬高声音说了一句话,但是太吵了,里面的人根本没听清。 他又指着那个男人,冲我们点了点头,那意思是此人便是羊屠徐建兵了。 看见我们到来,徐建兵挥了挥手,那四个女人便像一阵风一样飘走了。 关掉电源,周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各位同学,里面请。” 徐建兵没有出来,在里面招呼了一声,顺手就把一堆穿过的丝袜扔到了角落里。 “黎把头,他怎么叫我们同学?” 黎芸看看我,摇了摇头。 段怀仁说:“你们忘了,小三子说大徐是山东曲阜人士,曲阜是谁的故乡?” 我灵机一动:“孔老二!” 黎芸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在孔老夫子面前,所有人都是学生。” 还真有其事,后来我去过曲阜,那里的人多以同学相称,山东济南府则互称老师。 我们几个相继进入,挑地方坐了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魅惑迷离的香水味。 黎芸四下看看,没有落座,抱着双臂用右手食指挡住鼻子,显得有些抵触。 徐建兵上下打量黎芸,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异样的神采。 鼻大炮靠角落坐了下来,贼眉鼠眼,偷偷的把一条黑丝往口袋里塞。 心下骂了一句,这货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于是,咳嗽了一声,用眼睛警告着鼻大炮,他加快速度把黑色丝袜揣进裤兜,然后换了个地方,跟没事人一样 “我这里庙小,平常也不来人,没个招待的地方,将就一下吧。” 段怀仁便把手提袋放在了石台上,东明先从里面把那个印有某某超市燕大店的塑料袋给拿了出来,交给了徐建兵。 “大徐,这是你要的东西,一共八盒,全都是草莓味的。” 徐建兵扒拉了一下,“嗯”了一声,就随手把塑料袋放在了一边。 明明买了十盒,东明怎么说是八盒,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两盒安全套给私藏了起来。 这个玄兵洞看来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鼻大炮这个傻缺,做事毛手毛脚,不经大脑,差点坏事。 “不对,我……” 东明一下子慌了,使劲给鼻大炮使眼色。 鼻大炮也觉察到了什么,闭嘴不说话了。 徐建兵却问道:“什么不对?” 我连忙接过话茬说:“钱,我们只有40万,剩下的我给你打个条子,日后连本带利如数奉还。” 徐建兵哈哈一笑:“好说。” 当下我就拿起桌子上的一根女人化妆用的眉笔,在银行取款的回执单上手写了一个欠条。 署名我本来想写杜子腾,但转念一想,这么多人要想隐瞒真实身份确实不容易,如果被发现反而会弄巧成拙。 于是,便写了真名。 将欠条放进手提袋,一并推到了徐建兵面前。 他撑开袋子看了两眼,把钞票推向一边,只把欠条拿了出来,仔细观瞧起来。 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完全出乎意料,反而让我心里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总感觉他们还有其他目的! “杜光庭?” 徐建兵一抬眼皮,看向了我 “没错,是我。” 他的眼神冰冷阴森,我的眼神比他的眼神还要冷上三分。 我们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气氛略显紧张。 这是一场心理战,我绝不能输,要不然恐怕日后会被处处掣肘,寸步难行了。 就这样,我们两个互相盯着对方,足足有将近一分钟。 宽袖子眼珠子一转,可能觉得差不多了,上前一步,满脸堆笑打破了沉默。 “来来来,大家别拘谨,吃点喝点,累了一天一夜了,好好休息休息。” 直到这时,徐建兵才突然脑袋一动,说道:“来来来,随意。” 这里吃的喝的都有,我们饥寒交困,也不跟他客气,当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一会他们吃完了,你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 徐建兵嘱咐了东明一句,又对我们说:“各位同学吃完了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咱们睡醒了再说,我也要去睡觉了,哈哈哈。” 说完,他拎着塑料袋走了。 路过黎芸身边的时候,徐建兵停下了脚步。 “你想干什么?” 黎芸立刻警戒起来,后撤一步,拉开架势,以一个标准的散打站姿横眉冷对。 “来者都是客,别客气,坐,坐。” 言毕,徐建兵径直走了。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也都补充了足够的能量,顿时就觉得燥热了起来。 王小亮把外套的拉链往下拉了拉:“怎么越来越热了,你该不会在酒水里给我们下药了吧?” “这玄兵洞冬暖夏凉,唯一不足就是太潮湿了,里面的温度可比外面高出七八度呢。” 东明看看我们接着说:“你吃那么多,身体机能被调动起来,血液流动加快,当然觉得热了,而且一会就该食困了。” 话音未落,鼻大炮一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哎呀,真困啊。” 打哈欠会传染,郎三勉也打起了哈欠。 “几位,我带你们去休息吧。” 跟着东明路过一个洞窟之时,石壁上赫然竖向刻写着“中军帐”三个字。 里面传来了一阵男欢女爱,不堪入耳的声音,就跟有人光着脚踩水一样。 别的洞窟都没有门,当然这个也没有,不过却挂着一个厚厚的草帘子。 鼻大炮一歪脑袋,竖着耳朵听了一下,偷偷亮出了一个巴掌给我看。 我摇摇头,心说这还不把吴三桂给活活气活了啊。 “快走,磨磨蹭蹭的。” 黎芸一侧身,挤了过去,摇着头大步向前。 “就这里吧,地方大,宽敞。”东明停下脚步说道。 门口刻写着“寝室”二字,走进去一看,空间确实不小,还有一排宽大的木质床铺,类似于现在的榻榻米。 不过上面的盖板已经腐烂破败不堪,露出了一个一个用来支撑的方木格子。 床铺上铺着厚厚的茅草,都已经发霉变黑,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东明叫来了几个人,大家一起帮忙收拾,把里面没用的东西全部搬了出去,又找了一些木板重新铺上,再盖上一层厚厚的干茅草,这就算是完工了。 “啪”的一声。 一个人拍了拍东明的屁股,调侃道:“二当家的,还有事吗?” 东明往一旁一躲,摆摆手说:“没事了,你们忙去吧。” “别呀,二当家的,喝么?” “去去去,走走走。” 东明不耐烦的把那几个人给哄走了。 “那你们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话,宽袖子东明也走了。 大家确实累的够呛,就把自己扔在了床铺上。 “绝了,躺着就是舒服。”鼻大炮心满意足的自语了一声。 黎芸站在门口,抱着双臂,双脚交叉,怨毒盯着我们几个大男人。 “喂,还有没有点绅士风度了?” 第331章 只有等待 我们这才意识到,黎芸还没地方住呢。 隔着十多米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石窟,不大,里面很规整,门口也没有字,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不行你就住那里吧,收拾一下应该还可以。” 黎芸盯着我,气鼓鼓的说道:“那么远,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那怎么办,总不能跟我们住一起吧?再说以你黎把头的手段,莫说是人了,就是几百年前的鬼从地府爬出来,恐怕也得对你敬而远之吧。” 黎芸闻言,狠狠的杀了我一下。 鼻大炮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贱不漏搜的插了一句。 “能挨小黎把头一顿打,也算是美事一桩了,哈哈哈。” 其他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黎芸粉拳紧握,语气不善,但却笑脸说道:“大炮,你出来,我跟你说件事。” “你以为我是瓷锤啊,我才不出去呢。” 黎芸没在理会鼻大炮,转向我问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想了想说:“不是可怕,你就像是那带刺的玫瑰,很多人垂涎欲滴,却没人有勇气去摘。” “噗嗤”一声,黎芸笑了。 我心说这天底下就没有不爱听奉承话的人。 又把大家喊了起来,七手八脚的帮着收拾着房间。 “光庭,现在才二月底,距离五一还有两个多月呢,难道我们就一直呆在这里吗?” 黎芸把一捆湿漉漉的柴草放在边上又对鼻大炮说:“扔出去吧。” 鼻大炮抱起柴草说:“绝了,小黎把头,这活让我们男人来做就行,你细皮嫩肉的别划伤了,大家都会心疼的。” “滚!”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黎芸单手叉腰,用另一只手背蹭了蹭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目前来看,恐怕也只能这样了。” “天呐,两个多月啊,就算不被憋死,恐怕也的发霉了。” 鼻大炮抱着一捆干柴回来了。 “谁啊,谁憋死了?找我啊,炮爷我有的是荤段子,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要不我给你们讲一个。” 隔着干柴,黎芸一拳打了过去,鼻大炮重心不稳,差点栽倒。 我摇了摇头,问王小亮:“瘦猴,你看能不能提前出海啊?” “杜哥,恐怕不行啊,那片海域是主要渔业捕捞区域,万一咱们被发现了,连跑都跑不掉。” 想了想,我叹了口气:“行吧,好饭不怕晚,安全第一。” 收拾完屋子以后大家各自睡去,一觉醒来,已是五六个小时之后了。 鼻大炮把胳膊和腿搭在我身上,抱着我睡着了。 他鼻孔几乎被发干发硬的鼻涕给堵住了,张着嘴大口呼吸,口鼻共用,发出类似放屁一样的声音。 “红姐,快,亲一个。” 我顿感一阵恶心,骂了一句:“滚你妈蛋。” 把鼻大炮推到一边,伸了伸懒腰,一看时间,已经是八点钟了,日期没变,现在应该是晚上,缓了一会儿,便起身上厕所去了。 路过黎芸所住洞窟之时,我停下脚步往里看了看,她面向门口,枕着手臂,和衣而睡。 看得出来,他整个人虽然睡着了,但是睡姿依旧保持警惕状态,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能投入战斗。 茅房里面有三个蹲位,每一个上面铺着石板,中间还很人性化的开出了一个圆形的槽口,有点像古代发配犯人是戴在脖子上的枷锁。 脚踏黄河两岸,手拿机要文件,吭哧瘪肚用力,噗通噗通真爽。 我正卖力的埋着地雷,突然看见一个人影从门口一闪而过,如鬼魅一般,急忙擦了擦屁股,提起裤子探出头去仔细观瞧。 那个黑影进了一个洞窟,功夫不大又出来了,匆匆忙忙地向远处走去,时不时的还回头张望。 “这里果然有事情。” 我踮起脚尖,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 走在这玄兵洞里面,感觉是直的,但其实不是直来直往,距离一长,放眼一看,就能明显看出来有拐弯的地方。 跟着那个黑影走了一会儿,眼都没眨一下,但还是跟丢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一定是发现了我,躲在了其中某个洞窟里面。 这里大大小小有几十个洞窟,而且里面都漆黑一片,要想找到一个人也绝非易事。 敌明我暗,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刚才出来的急,也没随身携带着双立人菜刀。 于是,随手捡起一块冰凉的石头握在手心。 接连找了好几个洞窟,都没有什么发现。 就在我再次踏进一个洞窟之时,一只脚刚刚落地,黑影再次出现,阴风骤起,对方挥起一把铁片大刀劈头盖脸砍向了我。 情急之下,我赶紧后退一步,闪身出来。 “铛”的一声。 铁片大刀砍在了石头上,断成两截。 “祖爷,是你?” 定睛一看,我也失声说道:“小三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年轻,早早就醒了,看你们都在睡觉,便出来看看地形。” 郎三勉面露为难之色继续说道:“我看了一下,玄兵洞有一个入口,两个出口,入口就是咱们进来的地方。” “那出口呢,出口通向哪里?” “一个出口直通一片石战场,另一个一个出口直通关外,不过都被巨石封堵,根本出不去。” 郎三勉喘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洞内有大小洞窟38个,分别为粮仓、中军帐、号钟室、茅房、寝室、禁闭室、伙房、水房、兵器室、练功房、刑具室,甚至还有水牢。” “祖爷,我按照玄真观的规模测算了一下,这里大概最少能容纳两千多人同时生活。” 重新审视这个玄兵洞,两边都一眼望不到头。 明末清初,吴三桂竟然带领手下将士在巍峨的大山里面开凿出了如此宏伟的地下工程,着实令人惊叹。 恍惚之间,我甚至一度出现了幻觉,眼前全都是手持兵刃,重甲在身,随时准备奔赴战场保家卫国,勇猛杀敌的热血男儿,耳边也似乎回响着鼓角争鸣。 “祖爷,你发什么楞啊?” 回过神来,我拍了拍郎三勉的肩膀:“干得漂亮。” 郎三勉挠挠头:“这里太复杂了,有些东西我根本就记不住,没有纸笔,怎么给你画地形图啊。” 他这一提醒,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想了想,我把手机掏了出来,塞给了他。 “反正这里没信号,你就先用着吧,里面有小静的照片,别给删了就行。” 郎三勉坏笑着问道:“没什么不宜观看的内容吧?” “小逼崽子,敢拿我寻开心,欠收拾。” 我一巴掌扇了过去,又说:“就500多兆内存,关键地方录视频,其他直接拍照就可以。” “行,我知道了。” 郎三勉拿着手机摆弄几下,挠了挠头说:“这玩意怎么用啊?” 第332章 歌词错了 我又耐着性子教郎三勉如何使用手机拍照,他试着操作了一下,这孩子不笨,一学就会。 “小三子,这里没有充电器,你省着点用,没电了找我,我还有一块备用电池呢。” 郎三勉点头答应。 我还是有点怕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就又嘱咐了一句。 “手机千万别丢了,一定要藏好了。” 郎三勉在身上摸了摸,就要把手机往裤裆里塞。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也穿了带口袋的裤衩?” 关中人不说内裤,要么说裤衩,文明些就说半截裤。 “没有,那玩意拉锁容易夹住毛发,一扯蛋疼,我才不穿呢。” 我的好奇心上来了:“那你?” “祖爷,你摸一下就知道了。” “啊?” 就在我愣神之际,郎三勉抓着我的手在他裤裆里摸了一下,我顿时大吃一惊。 “这是什么?” 郎三勉神秘兮兮的说:“乾坤袋。” 我一拍脑门:“滴里嘟噜的,你也不嫌勒得慌。” 同时,我也很好奇,按道理来说,私藏个乾坤袋走起路来肯定十分别扭,很容易被发现的。 其实不然,郎三勉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对于我的疑惑,他做了如下解释。 “我已经习惯了。” 我闻了闻手,骚不拉几的,挤出一丝笑容。 “是,是,习惯就好,哎,对了,乾坤袋里面都藏的什么东西?” “无可奉告。” 回到寝室,大家基本上也都醒了,只有王小亮还兀自睡着,没有枕头他就枕着自己的假腿。 假腿比枕头长,可供三个人使用,昨天晚上我就枕着假腿睡着的。 其他人都在,就是不见了鼻大炮的身影,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去了多功能厅。 这货自来熟,我怕又捅出什么篓子,就准备去找他,结果刚一出门,鬼哭狼嚎的歌声就响了起来。 进去一看,里面霓虹闪烁,鼻大炮站在石台上表情投入,卖力的演唱着,歌曲还是昨天徐建兵唱的那首《追梦人》。 我关掉了电源,一切安静了下来。 “大炮,下来。” “哥,别呀,一起来,你想唱什么自己点。” “点你大爷,给我下来。” 我骂了一句,鼻大炮悻悻从石台上下来,把话筒往上面一扔,发出“咚”的一声响。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声更加响亮的声音。 “咚。” 一连三声,声声震耳欲聋,在玄兵洞里久久回荡。 这是从号钟室发出的铜锣声音。 一般来说,号钟室的铜锣只要一敲响,毕竟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需要立刻马上进行全体总动员。 黎芸、段怀仁、王小亮听到铜锣声之后纷纷赶了过来。 黎芸神情紧张盯着鼻大炮:“惹祸精,是不是你又闯祸了?” “绝了,小黎把头,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快,都他妈快点儿。” 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和凌乱的脚步声。 我心下一惊,暗道一声不好。 “快,小三子可能出事了,去看看。” 我们几个迅速走出了多功能厅,迎面就与徐建兵正面遭遇了。 他领着东明,还有另外几个人,手里还都拎着家伙。 玄兵洞里瞬间就变得特别压抑,几乎喘不过气来。 “谁,是谁?” 我嘴唇微动,提醒大家:“都别轻举妄动。” 说着,便向前一步,准备解释一番。 没想到鼻大炮一把拉住了我。 “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捅的篓子,要杀要剐,全由我一人承担。” 随即,他就一步跨到我前面,挺起了头颅。 “是我干的,想怎么着吧?” 徐建兵停下脚步,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拍了拍鼻大炮的肩膀。 “同学,唱的是真不错啊,哈哈哈。” 羊屠突然放声大笑,东明和另外几个人也都皮笑肉不笑的陪笑了起来。 “哎呀,你他娘的是真有才啊。” 徐建兵擦了擦眼角接着说道:“你把歌词给改了,不过却另有一番滋味,改的好,改的妙啊。” 闻言,所有人都一脸懵逼。 我更是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这兴师动众的还以为要跟我们拼命呢,不曾想竟然是他娘闲的蛋疼。 我眉毛一挑,问道:“那你们这是?” 徐建兵说:“呆在这里白天没几把事儿,晚上几把没事,兄弟们闲的蛋疼,上次有个老家贼飞了进来,都被他们追着到处跑呢。” 老家贼就是麻雀。 我哭笑不得,感情还真是闲的蛋疼。 瞟了一眼东明和另外几个人,我差点笑出声来,心说都是蛋疼,七个是闲的蛋疼,一个是真的蛋疼。 这人啊,差距就是这么大。 鼻大炮一直处于蒙圈的状态,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 徐建兵搂住了鼻大炮的肩膀:“同学,正确的歌词是:飘去飘来的笔迹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语。” 直到此时,鼻大炮才反应过来,连连摇头:“不对,应该是飘来飘去的笔记是深藏的,激起了你的性欲。” “不对,这首歌我唱了十三年,肯定不会加记错的,是心语。” “不对,肯定是性欲,这是我的成名曲,错不了。” 鼻大炮自信满满,徐建兵却挠起了头。 “是吗?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 你还别说,被他俩这一搅和,包括我在内好几个人都不自觉的嘴唇微动,哼唱起来了。 究竟是心语,还是性欲,竟然成了大规模的讨论会。 “黎把头,都说律师心思缜密,你说呢?”我问道。 “好像是……” 黎芸微微歪着脑袋,突然脸色大变:“找打。” 争论不休之下,东明站出来提议:“既然这样,不如让大炮和大徐比试一番如何,我们大家当裁判。” 徐建兵当即说好,并叫来了四大美女助阵。 鼻大炮是个“人前有”,又有四大美女助阵,可是高兴的屁颠屁颠的,鼻涕泡就跟小孩玩的泡泡枪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吹了出来。 一曲唱完,他就凑到四大美女中间吃屁去了。 旋律再次响起,徐建兵拿起话筒,一开嗓就惊艳全场。 他的声音没有原唱的清新脱俗,也没有多少技巧在里面,反而有些沙哑和沧桑,真情流露。 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歌曲的背后还隐藏了什么。 唱着唱着就感觉不对劲了,徐建兵的声音越来越沙哑,而且情绪特别激动,有点跟不上调了。 突然,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333章 人间惨剧 “咚”的一声。 话筒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四大美女之中有一人刚喝了一口啤酒,赶紧用嘴挡着吐到了地上。 黎芸用膝盖碰了碰我的膝盖,一挑眉毛。 “他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静观其变吧。” 东明很会来事,一看情况有变,赶紧支走了那几个蛋疼的人。 谁也不说话,徐建兵低着头,弯腰塌背,用手撑着额头,身体不停颤抖,沉浸在无人知晓的悲痛之中。 气氛沉闷而又压抑。 几分钟后,徐建兵突然抬起头,满脸泪痕的看向众人。 “1991年雪山飞狐上映的时候,我就学会了这首歌,你们知道吗,我就是用这首歌追到我老婆的。” 说着,他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却被淹没在汪洋大海中。 东明摩挲着他宽阔的后背,轻声说道:“别憋着,说出来就舒服了。” 徐建兵学习成绩不怎么好,也没参加高考。 不过,他一表人才,身体素质极好,又在校篮球队司职主力中锋,得到了不少女生的青睐。 那时候还是比较单纯的,很多情投意合的异性同学都是哥哥妹妹的叫着,但谁都知道那就是谈恋爱搞对象呢。 徐建兵也有一个干妹妹,二人虽未互相表白,但心里都明白,这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高二的时候,部队来学校征兵,他最开始是想去当飞行员的,其实他的一切条件都还可以,只是因为身高超出了标准。 飞行员要求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间,徐建兵身高一米八二,因此落选。 后来,第二次征兵的时候,他如愿以偿走进了绿色的军营,成了一名光荣的炮兵。 从此二人再无联系。 1998年,徐建兵复员回家才知道那女生还是单身,家里三番五次催婚,她都没有顺从,只说不急不急。 原来,她等的人就是徐建兵。 正所谓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终于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过起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又是数载春秋。 1999年4月份,爱情的结晶再次不知不觉生根发芽了。 是再次,在此之前,徐建兵已经身为人父,他有个儿子,这次他想要个儿子,若能梦想成真,那可真是儿女双全,妥妥的一个“好”字。 当然,由于某些特殊原因,此处省略一万字,那些用白灰刷写在墙上的标语估计很多人还都有印象。 这个孩子他们想要,但却不能要。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交5000块钱罚金就可以了。 这钱现在听着不多,直播间里小浪蹄子叫一声大哥,大哥手一抖都不止这个数。 但是在那个年代,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下子能拿出5000块钱的人家其实不多。 生活的压力也很大,为了给老婆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条件,为了缴纳罚款,徐建兵看准了一门生意,那就是从内蒙古贩卖羊肉到山东售卖。 山东也有相当规模的青山羊养殖基地,但是价格普遍要比内蒙古的绵羊贵很多。 徐建兵盘算着做个中间商,也就是后来说的代理,赚取差价。 绵羊的繁殖期一般在每年的7月份到第二年的1月份,其中主要集中在8月份到10月份这段时间。 1999年,十月份。 徐建兵告别他最爱的女人,去了内蒙古,这一待就是一个多月。 这一趟徐建兵挣了将近5000块钱,他已经打算好了,当年就不出去了,交了罚款,给老婆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陪在她身边,一起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当他一身疲惫,满身膻腥,满怀欣喜的回到家,却发现一切都变了,等待他的是天塌地陷般的噩耗。 老婆死了,一尸两命! 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就这样瞬间崩塌。 “是他们,是他们逼死了我老婆。” 徐建兵咬着后槽牙,“咯吱咯吱”的响,他的身体在颤抖,仇恨像洪水一样淹没了他。 事情是这样的。 徐建兵当过兵,性格耿直,暴躁易怒,拳脚功夫也是了得,所以他在家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但那一个月里,他不在家,他老婆被村大队一干人等强行带到医院做了引产手术。 “我女儿都7个月了,都7个月了啊,她们的命也是命啊。” 想起往事,徐建兵肝肠寸断,一拳狠狠的砸在石台上,手指都掉了一层皮,鲜血直流。 “我老婆,她,她大出血,人就,就这样没,没了,我女儿她,她都已经有,有模有样了啊。” “狗日的老天爷啊!” 一声哀嚎,声震玄兵洞。 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在这一刻竟然无助的像一个迷路的小孩子。 愤怒,仇恨,无助,绝望,如同无形的枷锁,让他挣脱不开,逃脱不掉。 虽未亲身经历,但如此灭绝人性的人间惨剧单是听着就让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东明按住膝盖站了起来,拍了拍徐建兵的后背。 “大徐,事情都过去了,放过自己吧。” 徐建兵拿起一瓶啤酒,“咕嘟咕嘟”一口气干了。 然后,他突然又笑了,那笑容极其恐怖,活脱脱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转世,甚至让这玄兵洞愈发阴冷起来。 正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安葬了妻儿之后,报仇就成了徐建兵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支撑。 “不让我好活,谁他娘的都别想好过。” 话到此处,他的脸上又多了些许得意。 “你们知道我是怎么报仇的吗?” 没有人回答,羊屠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2000年,千禧年的除夕夜,凌晨的钟声准时敲响。 万家灯火,鞭炮齐鸣,神州大地处处洋溢着新春的喜庆。 而在山东曲阜一个偏僻的山村里面,清冷的院子里,忽明忽暗的烟花映衬一下,徐建兵却在磨刀。 他磨得不是西瓜刀,不是菜刀,而是一把铡刃,就是专门给牛羊铡草用的铡刀的大宽刃。 “嚓,嚓,嚓。” 寒光闪闪,映照着这个男人冷峻的脸庞,他已经打定主意,就在今晚一切都该有个了断了。 院子里,那只怀了孕的老青山羊拖着沉重的肚子,一边反刍着胃里的食物一边用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徐建兵。 磨好铡刃以后,他拿了一个关中地区称为“品”的海碗,走过去摸了摸羊头,眼前又浮现老婆忙里忙外,端盆饮羊的画面。 徐建兵一手夹住羊头,铡刃轻轻一划,就割断了老青山羊的气管,滚烫的鲜血瞬间就喷涌而出。 第334章 手刃十八人 自始至终,老青山羊都没有叫一声,动物是有灵性的,或许它知道那个一直照顾自己的女主人在另一个世界等着它。 给它接生,挤奶,喂草。 徐建兵端起碗就干了一碗羊血,一抹嘴扛着铡刃就出门了。 “你们阖家欢乐,其乐融融,我却形影相吊,孑然一身,过年都回来了是吧,那就让你们一起去阎罗殿报道。” 当时,很多人都在外面放炮,大人小孩都有。 徐建兵就那样大摇大摆的扛着铡刃,他先去了村长家。 咱也不知道,为啥村长天天没事端着茶杯找人打麻将,但都是家境殷实,就连过年放炮都他娘的两三个小时的放。 鞭炮可不便宜,普通人家买多了都舍不得。 村长家也在放炮,震天雷的墩子摆了一排,满天星的烟花一个挨着一个,比大集上卖烟花爆竹的摊位还要多。 徐建兵嘴角掠过一丝可怕的笑容,心说这些花炮就用来给你们送葬吧。 村长的小孙子拿着穿着崭新的警察衣服,别人都穿千层底布鞋,他孙子穿着一双牛皮的棉靴子,手里拿着烟花棒开心的转圈圈。 身为人父,徐建兵一开始没对小孩子下手。 但是村长的一句话让他痛下杀心,决定一个不留。 村长对儿子说:“把墩子都搬出来,都点了,多放点,冲冲晦气,听说母子煞很邪门的。” 儿子答应一声,猛嘬了两口烟卷,点着了火捻子,火星四射,然后安静了几秒钟。 “啾!啾!啾!” “砰!砰!砰!” 烟花拖着长长的尾巴升上夜空,绚丽绽放。 一家人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但村长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无比的惊恐与呆滞。 因为,就在烟火明灭不停的变化中,一道寒光闪过,小孙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烟花棒掉在地上,兀自闪着火花。 村长愣神之际,又有两人倒下,分别是村长的儿子和儿媳妇。 这二人见儿子惨死,纷纷扑了过去,被徐建兵一铡刃一个,全部放倒在地。 村长被吓尿了,双腿不停发抖,走不动道,也说不出话,“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骂了隔壁,去死吧。” 徐建兵话不多说,骂了一句,手起刀落,村长的人头顺着门口的慢坡滚到了臭水沟里。 滚烫的鲜血从脖子上喷出一尺多高,徐建兵化身魔鬼,他张开嘴,让鲜血喷射进自己的嘴里,酣畅饮之,然后放声大笑。 随后,又扛着还在滴血的铡刃,去了村妇女主任家里。 就这样,一夜之间,徐建兵扛着铡刃连杀十八人,全部一刀毙命,无一活口,甚至有几人几乎被一刀腰斩了。 第二天,当太阳照常升起,那个古老的村长血流成河,遍地都是冰冷僵硬的尸体。 徐建兵却消失不见,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后来,不知怎的,就传出来他畏罪自杀的消息。 听了徐建兵的故事,我浑身发抖,同时唏嘘不已,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牛批,英雄啊。”鼻大炮竖起大拇指说道。 黎芸反驳道:“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你可以诉诸法律,怎能如此草菅人命?” 徐建兵不屑的一笑,虽未言明,却尽显无奈。 “绝了,小黎把头,你是律师,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鼻大炮略一停顿,想了想又说:“西方一位哲人说过,当生活把你逼到无路可走,犯罪并不可耻。” 鼻大炮就是这样,有时候话说的很犀利,黎芸无力反驳,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鼻大炮洋洋得意,猫着腰走到我身边,捂着嘴凑到我耳边说:“我看他不应该叫羊屠,而应该叫人屠。” 我用胳膊肘使劲顶了回去,让他不要说话。 就在这时,郎三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冲我招了招手,好像有事情要说。 我皱着眉头,捂着肚子,借口喝多了啤酒,要上趟厕所,然后就出去了。 “杜哥,有重要发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去茅房。” 我们两个进了茅房,脱了裤子蹲下来假装埋地雷,演戏嘛,就要像一点。 “小三子,你发现什么了?” 郎三勉把手机递给了我:“你自己看,我都拍下来了。” 我翻看着手机相册,只见里面全都是一些照片和视频。 不过由于玄兵洞里光线不太好,而且当时的手机像素普遍不高,郎三勉又是第一次使用手机拍照,所以拍摄效果不是很好。 “这也看不清啊。” “是吗?” 郎三勉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不对啊,拍摄的时候还是能看清的。” “你肯定是刚一按下拍摄键就把手机拿走了,得停顿三秒钟才行。”我摇了摇头说道。 吃力不讨好,郎三勉有些委屈:“你也没说啊。” “没事,这事赖我了。” 里面有几个视频,我随便打开一个一看,顿时被吓了一跳。 一只手出现在了手机屏幕里。 “别紧张,这是我的手,不小心挡住摄像头了。” 郎三勉的手轻轻扶在一扇古旧破败,斑驳不堪的朱漆大门。 那扇门特别诡异,上面隐约还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但是已经看不清了。 “哼哧,哼哧。” 一阵急促而又粗重的喘息声之后,郎三勉调整了一下紧张的心情。 “嘎吱~”一声。 他推开了那扇大门。 “啊,有鬼。” 一声大叫,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我没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反倒被一惊一乍的郎三勉吓了一跳。 视频到此结束。 “小三子,这啥也看不见呐,你这是拍了个寂寞啊。” 郎三勉咽了口吐沫,显得有些紧张,显然对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还心有余悸。 “后来,我又回去了,你看后面那个视频。”火山文学 带着疑问,同时也有好奇和一丝紧张,我打开了第二个视频。 在一处比较宽大的洞窟里面,数不尽的白骨堆积成山,一层压一层,就跟柴火堆一样,其数量多到无法计算。 光线、像素、再加上拍摄技巧导致整个画面不停的抖动,那些白骨竟然诡异的动了起来,极其恐怖。 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掉进茅坑里面,双手在空中乱抓一通,重新又把手机抓在了手里。 好悬,手机里面可有很多石静霞的照片,孤枕难眠的时候我就拿出来慰藉一下寂寞孤独冷,万一要是掉进茅坑可就损失惨重了。 “小三子,这是哪里?” “就在通向外界的那个出口处,死人太多了。” “嗯,这可能就是东明说的那些一片石大战死去的伤员吧。” 郎三勉神神秘秘:“杜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335章 弯刀横卧 我白了他一眼:“咱俩现在干什么呢?” “咱俩?蹲,蹲坑呢。” “对啊,那你还不有屁赶紧放啊。” 郎三勉白了我一眼,开口说道:“祖爷,你有没有觉得这玄兵洞里哪里不对劲?” 也没往深了想,我随口就说:“多功能厅,还有这里的人,一个个都跟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一样。” 郎三勉摇头,纠正了一下:“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跟你说正事呢。” 他一脸认真,我也立刻认真起来。 郎三勉环顾四周,若有所思道:“我感觉吴三桂当时在开凿玄兵洞的时候考虑了阴阳风水之说,尤其是那一堆白骨出现的地方,给人感觉很奇怪,有种恶鬼拦路,共赴黄泉的意思,而且……” “而且什么?” 郎三勉没急着说,伸着脖子往外看了看。 我蹲在外面,也往外瞧了瞧说:“没人,说吧,神神秘秘的,到底什么事?” 郎三勉盯着我,一脸认真,一字一顿:“我觉得这里很可能有太极晕。” 此言一出,我震惊不已。 本书开篇曾经说过,爷爷留给我的《万墓迷踪》集阴阳风水,葬书等为一体,内容极其丰富,而且很多都晦涩难懂。 其中大概我已经了然于心,但仍有部分至今模棱两可,不甚明白。 倒不是我浅尝辄止,关键是里面的内容太深奥了,理解起来颇为费神伤脑。 其中,峦头风水里面有讲,藏风聚气、山环水聚、神迎鬼避、气象冲和、趋吉避煞,这几个方面为堂局“吉”的最基本特征。 郭璞的《葬书》也这样说过:穴有三吉,藏神合朔,神迎鬼避,一吉也;阴阳冲和,五土四备,二吉也;目力之巧,工力之具,趋全避缺,增高益下,三吉也。 以上说的就是太极晕,概括一下,这第一“吉”是大风水范畴,指山川走势,日月星河,共同构建出来的风水绝佳之地。 第二“吉”,则是小风水,即风水宝地要形似圆圈、状如鸟巢,若山环,水必抱,如山会,水必聚。 最后一“吉”,也就是第三“吉”,主要是人的作用,所谓君子夺神功改天命,适应自然,改造自然,玄通阴阳,自然就功夺造化,为我所用。 需要指出的是“五土四备”,可不是说金木水火土五种土具备四种,而是这五色土四季全都具备的意思。火山文学 太极晕在我的认知里就跟宇宙尽头一样神秘,令人向往,曾经我一度认为这种地方也就是在古人的典籍中出现过,现实中可能根本不存在。 郎三勉竟然说这里有太极晕,这就好比被来自外太空的陨石砸中脑袋一样。 此刻,只用“朝闻道,夕死可矣!”来形容我的心情。 不过,兴奋归兴奋,一切都还只是郎三勉的一面之词而已。 “小三子,你有什么根据?” “祖爷,我被师傅赶出山门,在这里游历山水已不是一天两天,早已将此处山水走向布局记在心里。” 眼睛微微上翻,郎三勉一边想一边接着说:“正所谓开面献秀,反背无情,此处山势正好如弯刀横卧,为大凶之兆。” 我皱起眉头,狐疑道:“既然如此,怎么会有太极晕呢?” “刚才不分析过了吗,可以改啊!”郎三勉说。 “嘶!”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照你这么说,太极晕与周边群山是主与奴关系,原本太极晕被恶鬼压制,后来经过人为改动,成了风水宝地。” 郎三勉看着我点了点头:“没错,我相信以你的才学只要在这里跑跑山,一定也能够发现其中不同寻常之处。” 刚来秦皇岛那阵,鼻大炮拉着我去旅游,我只去了天下第一关,后来的野生动物园,角山长城等就没跟着去。 看来还真是那样,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如今想来,心中不免有些懊悔。 “那你觉得太极晕会在哪里呢?” 听我这么问,郎三勉立刻把目光移开,撅了撅屁股,努力使自己的一举一动表现得正常。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我微微一笑:“你挺贼啊?” 这小子一定还知道更多的事情,只是处于某种考虑,不愿多说罢了。 我也没继续追问,他既然不想说,逼问之下即便是说了,恐怕也会跟黄蓉身受重伤被逼无奈教给欧阳锋九阴真经一样,怕是掺了九分假在里面。 “先不管太极晕在哪里,这弯刀横卧,鬼压太极,以下犯上的风水局正是因为此处的玄兵洞和九门口藏兵洞给改了。” 略一停顿,郎三勉接着又说:“吴三桂当年肯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且从历史后来的发展来看,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引清兵入关,恐怕也正应了这以下犯上的风水局。” 我盯着他没有说话,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就是以藏兵洞和玄兵洞为突破口来寻找太极晕。 这小子,不简单啊。 就在这时,突然茅房门口有人咳嗽了两声。 “谁?” 我立刻警惕的问了一句,郎三勉脸色大变,被吓得差点没擦屁股就直接把裤子提了起来。 “大徐叫你们过去呢?” “哦,哦,知道了。” “美女,带纸了吗?” “稍等。” 几秒钟后,一条修长的胳膊伸了进来,纤纤玉指捏着一包手纸晃了晃。 “给,快拿着。” 我接过手指说了声谢谢。 美女没有再说话,脚步声远去,美女说了声真臭。 郎三勉一边擦屁股一边嘀咕道:“这不废话吗,难道还能是香的不成?” 言毕,他捅了捅我:“祖爷,这好像是三姨太吧?” “不对,应该是老四。” “是三姨太,你记错了。” 等我们回到多功能厅以后,大家也都还在。 鼻大炮问我:“哥,你拉井绳去了,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掉茅坑里面了呢?” 我扇了他一巴掌,没有说话。 郎三勉又悄悄问了我一遍刚才的问题,没想到被鼻大炮给听见了。 他小声说:“这是老三,粉色蕾丝边的内裤。” 闻言,我大惊道:“你怎么知道?” “绝了,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叫做只要你留心,处处是学问。” 鼻大炮说着,用手指了指刚才那个美女,我一看,恍然大悟,原来他后腰处露出了一抹粉红色。 徐建兵拍了拍手说:“大家听我说。” 第336章 宝藏 众人都看向徐建兵。 徐建兵开口说道:“各位同学,实不相瞒,我收留你们,不光是为了那一百万。” 我心中一凛,之前我所料非差,羊屠果然另有所图。 气氛略显有些紧张,毕竟这家伙杀过十八个人。 徐建兵在内蒙古乌海当过兵,侦查能力自然不在话下,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别紧张,我没有那么可怕。” 我挤出一丝微笑,用手按住额头,微微侧脸,与黎芸对视一眼,很快达成默契,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东明已经跟我说了,你们都是属老鼠的,专做打洞的买卖,所以这个忙只有你们能帮我。” 我盯着双手交叉,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徐建兵没有说话。 “老鼠打洞,那是南派。” 我眼前一黑:“滚你妈蛋。” 鼻大炮冒冒失失一句话,底牌也就亮了出来,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没错,西北伙爷会杜光庭。” “北派摸金后人黎芸。” “我,伙爷会的段怀仁。” 鼻大炮一把鼻涕:“炮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郑东旭在此。” 每个人轮流起身,自报家门,声音洪亮,气势逼人。 “啪啪啪。” 徐建兵拍了拍手:“好,既然各位同学都坦诚相待了,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我有一个战友就是山海关人,在一次训练的时候不幸被炸弹炸伤,弥留之际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 徐建兵却卖起了关子:“你们知道我这个战友姓什么吗?” 众人摇头。 徐建兵自问自答:“他姓申。” 王小亮正在往自己的短腿上缠白布条,这样可以避免直接与义肢摩擦,就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听了徐建兵的话,他摇了摇头。 “申姓虽不是大姓,但也不在少数,没有一千万,恐怕也有几百万了吧,这有什么稀奇?” 黎芸问我:“光庭,你怎么看?” 我说:“羊屠既然强调了这个,恐怕另有隐情。” 黎芸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只听徐建兵接着说:“我这位战友祖上本不姓申,而是姓吴!” 这个“吴”字,徐建兵的语气很重,明显在强调。 黎芸律师的身份注定了她思维敏捷,反应迅速,立刻就联想到了一个人。 “吴三桂,大徐,你那位战友是吴三桂的后人?” 徐建兵点了点头。 其他人一脸懵逼,“申”和“吴”,这一个是城门楼子,一个是胯骨肘子,完全不挨着啊。 人捧人高,人踩人低,黎芸看向我:“祖爷,你来说。” 我接过话茬开口说道:“吴字去掉人,横竖封口,乃为申,少了个人,便做不了人,封了口,则不能说,三藩之乱后,吴三桂家族遭到清廷追杀,其后裔长期湮没无闻,原来是改了姓啊。” 类似事情不在少数,此处只说一件,史学家司马迁受到宫刑以后,其后人因为各种原因不得已改姓为“冯同”。 仔细看便知,“司”加一竖为“同”,“马”加两点为“冯”,再颠倒一下顺序便是“冯同”了。 估计吴三桂的后人也是受此启发吧。 鼻大炮只记得一件事,念念不忘的问:“你还没说那个秘密是什么呢?” 徐建兵放慢语速说:“就在这一片石战场附近,藏着一批宝藏,是当年吴三桂留下来的。” 听闻此言,众人皆是面露惊愕之色。 “大徐,快说,宝藏在哪?咱们这就去挖。” 鼻大炮用袖子擦了擦鼻涕,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徐建兵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也想知道宝藏在哪里?” “啊?绝了,你不知道啊,你那位战友没告诉你吗?” 徐建兵摇了摇头。 “没有藏宝图吗?或者你有没有检查过他的身上,有个电影叫新少林五组,李连杰演的,那上面就是把藏宝图分别画到了五个小和尚身上。” 鼻大炮口若悬河,脑洞大开,愣是给这幽深阴森的玄兵洞增添了几分欢乐。 “煞笔吧你?” 徐建兵直接就开骂了,鼻大炮嘴角一垂,不说话了。 “东明,你是清华落榜生,你来给大家普及一下历史知识。” “我是北大落榜生。” “爱哪哪,再啰嗦给你送到沈阳大北监狱踩缝纫机去,反正离得也不远。” 徐建兵被鼻大炮气的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把火撒到了东明身上,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东明为人有点唯唯诺诺,连忙点头哈腰。 “几位,谈不上普及,咱们就是一块交流,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去你大爷的,快点。” “啪”的一声,徐建兵用啤酒瓶子扔了一下东明,被他躲了过去。 “那咱们长话短说,直接划重点。” 他还真是有点书呆子的气质,一说话语气还真跟班主任似的。 吴三桂本乃明朝大将,驻守辽东。 闯王李自成攻入北京后,打倒了朱明王朝。 李闯曾派人去招安,吴三桂预料到李自成虽然夺了天下,却坐不稳江山。 不得不说,吴三桂果然牛逼,用哲学观点来说就是农民起义注定失败是因为他们不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发展方向。 权衡再三之后,吴三桂靠了实力更为强大的八旗军,联虏平寇,攻陷了北京城。 后又进到四川解决了张献忠的部队,一路打来到云南,被清廷封为平西王,驻守云南。 被封云南主要是因为其经营辽东多年,势力实在太大,直接威胁到京师。 可是,清庭还是小看了吴三桂。 山高皇帝远,吴三桂在云南迅速发展壮大了自身实力,使云南变成了一个独立王国,自封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对清廷构成了巨大威胁。 后来干脆直接称帝,改国号为周,揭开了三藩之乱的序幕。 吴三桂固然牛叉,但在雄才大略的康熙大帝面前却稍逊风骚,也略输文采,注定失败。 至于陈圆圆被霸占,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说法,其实是经不起推敲的。 女人背锅,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时也,命也!” 郎三勉摇头晃脑说道:“如果吴三桂当时不引清兵入关,而是直接称帝,天下恐将自诸葛孔明之后再次出现三足鼎立的局面。” 众人闻言,纷纷看了过去。 郎三勉故弄玄虚,一副没挨过好打的贱样。 “这其中缘由,谁知道啊?” 黎芸看了看我,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之前不是说我没有绅士风度吗,这次你来说。” 刚才她给了我面子,这次我投桃报李,我俩越来越默契了。 黎芸清了清嗓子,缓缓开了口。 第337章 龙脉 黎芸首先给出了结论。 “小三子说的没错,如果吴三桂在辽东兴兵作乱,天下必将三分。” 接下来,又有理有据的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泱泱中华,悠悠九州,风水学普遍认为我天朝上国的土地上有三条龙脉,即北龙,中龙,南龙。 具体来说就是,艮龙发脉,走黄河以北广大地区;震龙发脉,走黄河以南,长江以北;巽龙发脉,走长江以南广大地区。 三大干龙发自西北,走向东南,这才形成了中国地势的西北高东南低的地形。 “天不足西北,地不满东南”。 三大龙脉皆起自昆仑山,所以昆仑山自古就被称为“万龙之祖”,从山脉走向上看,昆仑山也确实是万山之始。 还是那句话,文武第一,武无第二,自古文人相轻。 关于几大龙脉还有另一种说法,说华夏大地其实由西北,东北向南各有一条龙脉。 陕西的延安和东北的沈阳是这两条龙脉的发祥之地,得此两地者必得天下。 信息量有点大,黎芸停顿了一下,点起一支烟抽了一口,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她秀美的脸庞。 徐建兵色眯眯盯着黎芸,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吐沫,说来也是奇怪,我心里莫名一阵窝火。 “黎把头,接着说。” 我站起身拽了拽黏在屁股蛋子上的秋裤,好几天没洗澡了,浑身难受的紧。 我假装伸了个懒腰,挡在了中间。 郎三勉“嘶”了一声,插话道:“两条龙脉,这个说法很新颖,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火山文学 听话听音,郎三勉年纪轻轻,确实有两下子,但这小子用关中话说就是多多少少沾点没挨过好打,有点恃才凌人。 他言外之意就是不相信黎芸的说法。 “明末清初,闯王李自成陕北起兵,推翻了朱明王朝,努尔哈赤从盛京发迹,入主中原。” 黎芸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郎三勉,接着说道:“小日子侵略我们就是从攻打北大营开始,当然正义必将战胜邪恶,侵略者最后夹着尾巴逃跑了,还有……” 说到这里,黎芸突然住嘴不言语了。 郎三勉听的认真,忍不住问道:“还有什么,你倒是说啊。” 黎芸斟酌再三,眼见现场也无外人,便开口说了下去。 “陕北是发源地,是大本营,是总后方,在近代历史上作出过重大贡献,成为红色精神的源头之一。” 黎芸说的很含蓄,每句话都省去了主语,但是我们基本听明白了。 段怀仁频频点头,自语道:“到底是律师啊,说话不仅条理清楚,而且十分严谨。” 鼻大炮三心二意,盯着四大美女看,根本没注意听,把一张大脸凑了过去。 “老段,什么啊?” 段怀仁白了他一眼,将他的大脸推到一边,没有说话。 鼻大炮一撅嘴:“不说拉倒。” “好了,咱们的目的是吴三桂留下来的宝藏,至于其他的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徐建兵拍了拍手接着说:“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都是专业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就当是你们的投名状吧。” 这话虽然是个问句,但尾音却抬高了不少,听着更像是一个肯定句。 我想了想说:“大徐,此事非同小可,你得容我们好好考虑一下。” “好,这样吧,一天时间,给我个答复。” “可以。” “那就这样,想唱歌的留下,没事可以去忙了。” 徐建兵大手一挥又对黎芸说:“黎把头,有兴致与我合作一首知心爱人吗?” 黎芸冷冷回了一句:“没兴趣。” 徐建兵也不气恼,一把将一个美女揽进怀里,狠狠的亲了一口。 “哈哈哈,接着奏乐接着舞起来。” 多功能厅顿时就霓虹闪烁,响起了“咚次哒次”的鼓点声。 出了多功能厅,段怀仁小声问道:“光庭,你真打算答应他吗,万一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宝藏,或者我们找不到怎么办?” “老段,他也说了,能收留我们在这里,真实的目的就是想让咱们帮助他找到宝藏,如果我拒绝他,那对他来说,咱们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可是……” 我回头看了一眼说:“根据我的分析,宝藏多半是有的。” “我说的是万一,万一没有呢?” “你想啊,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徐战友临死之前说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我盯着段怀仁,一字一顿:“而且,老段,你记住,这批宝藏必须得有。”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想了想,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哦,我明白了,必须得有。” “行了,回去休息吧,我去找黎把头说点事情。” 段怀仁答应了一声,却掉头往回走。 “你干什么去?” “我去喊大炮,这货没回来,说是要跟大徐pk一下,到底谁是麦霸?” 闻言,给我气的肺都炸了,忍不住骂了一句。 “实实的瓜皮,行了,别管他了,在这里出不了什么事。” 这时,王小亮一瘸一拐的走了回来,玄兵洞里崎岖不平,地面之上湿漉漉的,比较湿滑。 他走得很慢,段怀仁一把将其搀扶了起来,二人回了寝室。 走到黎芸住的洞窟门口,出于尊重,我正要开口打声招呼,没想到她却先开口了。 “进来吧。” 我走进去:“你怎么知道是我,咱俩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少臭贫,说正事。” 我在她身边坐下说:“黎把头,你发现了吗?” “什么?”黎芸身体微微后仰,警惕的看着我问道。 “徐建兵对你有意思,他想让你做他的压寨夫人。” 黎芸身体一抖,咧嘴道:“咦,还是免了吧。” 闲扯了两句蛋,我问道:“黎把头,对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我们现在如同丧家之犬,没地方去,只能暂时寄居在这玄兵洞里。” 黎芸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头顶穹顶说:“距离五一封海还有两个多月,也只能先答应羊屠了。” 这话不假,我们不远千里来到秦皇岛,不就是为了钱嘛。 反正这两个月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见缝插针,利用这段时间找到宝藏,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突然,一张大脸从门口探了出来,吓了我一跳。 第338章 罗盘 玄兵洞里的人一个一个都跟神经病似的,估计杀了人都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为了避免非战斗性减员,我已经提醒大家最好随着携带防身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当下下意识的抽出双立人菜刀,直接就站了起来。 黎芸扭动了一下戒指,钢针弹射而出。 “嘿嘿,哥,小黎把头,你俩紧张什么?” 来人竟是鼻大炮,他好像撞破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一脸狗仔队的嘴角,跟个八婆一样。 “绝了,哥啊,你这么做可不对啊,嫂子还……” “滚你妈蛋。” 没等把话说完,我就赶紧打断了他。 “你不是和徐建兵pk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哥,我输了,歌词是心语,不是性欲。” 鼻大炮擤了一把鼻涕,一抬脚擦了擦手:“不提这个了,我想起一件事来。” 我问道:“什么事?” “你说那40万大徐是不是该退还给咱们了?” 黎芸没好气道:“你一分钱没掏,瞎操什么心?” “绝了,你俩这是一唱一和呀。” 鼻大炮坏笑着再道:“别打岔,快说,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离得那么近,干什么呢,从实招来。” “屁嘴夹紧,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和黎把头说正事呢。” “是吗,男女之间的事?” 黎芸怒不可遏,贝齿紧咬,挥舞着拳头。 也不知为何,我心跳加速,有种急切想自证清白的想法,就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这个好办啊,摸金校尉不都用罗盘分金定穴吗,让黎把头看看宝藏在什么地方,咱们直接去挖不就行了。” 黎芸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跟白痴一样,净说这种外行话。” 罗盘一直很神秘,我总觉得那玩意不靠谱,没啥科学依据,可是我不敢说啊,我怕挨揍。 我对于罗盘持怀疑态度,源自于《万墓迷踪》里的一句话,说的是:分金差一线,富贵不相见。 旁边还有爷爷做的注解,说三年寻龙,十年点穴,春夏秋冬,白天黑夜都要跑山,也未必能够找到龙穴所在。 “我没有罗盘!” 黎芸说的很干脆,鼻大炮不可置信,又问了一个问题。 “小黎把头,那你会说口诀吗?就是那个分金定穴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若有千重锁,定是王侯居此间。” 黎芸都快被气的冒烟了,爆了一句粗口。 “阿西吧!” 鼻大炮毫不在意,挠了挠头问我:“绝了,哥,你说摸金校尉没有罗盘,那不就跟士兵上战场不带枪一样吗?” 我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罗盘其实就是利用指南针的原理,在地球的磁场中受磁场力的作用,一端指南一端指北。” 黎芸接着解释道:“其主要作用是用来辨识方位的,如果真的有电视小说里那么神奇,那岂不是每个人都能分金定穴了。” 鼻大炮“哦”了一声。 “当然,罗盘也不是一无是处,它将八卦和十二地支两大定位体系合而为一,并将除戊、己二干之外的其余十干,也加入地平方位系统,用于表示方位。” “现代社会更快捷,更高效定位系统的出现,让罗盘成了鸡肋般的存在。” “明白了,说白了就是被淘汰了呗,以后我要是看见谁拿个罗盘冒充风水大师,炮爷我就甩他一脸大鼻涕。” 鼻大炮上嘴唇一翻,把两条探头的“黄龙”吸了进去。 黎芸说:“也不是淘汰,这叫与时俱进。” 走出洞窟,我回头看了一眼。 “大炮,你给我记住,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能让你嫂子知道了。” “行,知道了,不对,你俩还是有事啊。” 寝室。 荤段子讲了一遍又一遍,也没啥意思。 鼻大炮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副象棋。 “大炮,行啊,从哪里找了一副象棋?”我问道。 “宽袖子东明给的,让我们消磨一下时间,来一盘?” 我摆摆手,表示不想被虐。 他又拉着王小亮一起下象棋,棋子摔得“噼啪”乱响。 “将军,这回不允许悔棋了。” 形势大好,鼻大炮拿着几个棋子来回在手里抽打着。 王小亮盘着一条腿,低头一边抠脚,一边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着破解之法。 鼻大炮抬头看了我一眼,一挑眉毛又瞥了一眼瘦猴,摇了摇头。 “太菜了,简直大菜地啊。” 突然,鼻大炮一把按住棋盘。 “瘦猴,你这不对啊,都悔了好几步了,不服接着下。” 瘦猴把棋盘上剩余不多的棋子扒了乱了。 “不下了,不下了,没意思。” 鼻大炮的棋艺高超,这我是知道的,曾经我就败在他的手下,输的一塌糊涂。 我摇摇头说:“瘦猴,你啊,还是再练几年吧,我估计咱们这些人当中,也就只有老段能和大炮一较上下了。” 段怀仁谦虚的说:“我也不行,输多赢少。” 鼻大炮也不知道谦虚,更不懂得人情世故,还阴阳怪气的不停说着风凉话,一来二去没人跟他下了。 郎三勉枕着手臂,背对着我们躺在床上。 鼻大炮探出身子,伸长脖子看了看。 “小三,嘀嘀咕咕,又掐又算,琢磨什么呢?” 郎三勉翻身坐起:“没什么,怎么了?” “来,你跟我下一盘,你看都摆好了。” 郎三勉摆摆手:“不了,我不会下。” “我教你,很简单,马走日,相飞田,小卒过河顶大车。” 鼻大炮软磨硬泡,郎三勉就是不为所动,气的鼻大炮差点动用武力,挥起了拳头。 “给脸不要脸,是吧,再问你一次,到底下不下。” 郎三勉昂脖子,盯着鼻大炮,一字一顿:“就不下。” “绝了,皮又紧了,炮爷给你松松。” 我赶紧说道:“行了,别闹了。” 鼻大炮手指郎三勉,嘴巴一张一合,看嘴型不像好话。 郎三勉转身出去了。 我正好有问题想问他,便也跟了出去。 “小三子,等等。” “祖爷,有事吗?”郎三勉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关于宝藏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我?”郎三勉有点受宠若惊。 我点点头:“没错,你虽然年少,但学问不浅,古语有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说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这一招果然管用,在我的阳奉阴违下,郎三勉有些飘飘然了。 “祖爷,我觉得宝藏就藏在太极晕,要不然很多事情就无法解释了。” “具体说说看。” “你想啊,如果吴三桂只是为了取得一片石大战的胜利,那只需要一条藏兵洞就完全可以达到目的。” 这小子果然思路清奇,一语点醒梦中人,我顿时恍然大悟。 第339章 吴三桂的尸体 历史已经证明在一片石大战发挥重要作用的是九门口藏兵洞,史书上甚至对玄兵洞只字未提,要不然现在也早被开发成旅游景区了。 有去过九门口藏兵洞的老铁应该深有感触,其横贯整个山体,规模不可谓不宏大。 在当时那种生产力之下,基本都是刀刻斧凿,人拉肩抬,要想完成如此巨大的工程绝非易事。 可为什么还要耗费如此巨大的人力、财力、物力来修筑一个显得有些多余的玄兵洞呢。 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供伤员休养生息吧? 我和郎三勉在茅房里那次谈话,基本可以确定玄兵洞是用来改变这里的风水格局的。 可是,吴三桂为什么要如此不惜成本改变这里的风水格局呢? 最后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太极晕和宝藏。 传言太极晕千年难觅,可遇而不可求,葬于其中,福佑后世,润泽子孙,必出帝王之才。 兵书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战争拼到最后拼的就是财力,而宝藏能够为军队提供正常运转的军饷。 想到这些,我不由打了个哆嗦,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想法油然而生。 “祖爷,怎么了?” “小三子,很可能一开始吴三桂就是要自己当皇帝的。” 郎三勉提出了不同意见:“不对,就算吴三桂死后入土太极晕,就算三代之内必出帝王之才,那也是他孙子的事了,他连个太上皇也混不上。” 我连连摇头:“不不不,你还是太年轻了。” 郎三勉挠挠头:“什么意思?” 我解释道:“吴三桂连弯刀横卧的风水格局都能给改了,你说他怎么就不能在太极晕上动手脚呢?” 郎三勉眼珠子一转,随即一脸惊惧之色。 “你是说吴三桂想把自己的父亲吴襄葬进太极晕?” 我皱眉道:“历史的真相已经淹没在岁月的长河中,我也不敢妄下断言,只能说有这种可能。” “不会吧,这也太狠了。” 我微微一笑:“玄武门之变,辛酉政变,历史上这样的事情简直不胜枚举啊。” 一片石大战之后,吴清联军大获全胜,多尔衮任命吴三贵为讨贼先锋,拨一万兵马,追击李自成。 第340章 黎把头遇袭 那黑影动作极其敏捷,就像充满气的气球突然被扔向空中,在玄兵洞内忽高忽低,有时甚至倒挂在洞顶,双手也能向前攀爬数米之远,实在是诡异至极。 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里面。 黎芸气喘吁吁停下了脚步,四处查看一番,随后放慢脚步进了一个洞窟里面。 我三步并作两步,也追了过去,一口气还未喘匀,体侧突然阴风骤起,洞窟里闪出来一个人影,对我猝起发难,来不及多想,本能地就往后退了一步,同时身体微微后仰。 “咻!” 破空之音在耳边响起,一个拳头贴着鼻尖擦了过去,戒指上的钢针寒芒一闪,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黎把头,是我,光庭!”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黎芸神色紧张。 “对不住了,我不知道是你。” 我与她并肩作战,在附近几个洞窟仔细搜寻一番,并无任何发现,料想那怪物已经逃走。 “黎把头,发生什么事儿了?” 玄兵洞里空气相对比较稀薄,黎芸呼吸略显急促,脸颊绯红,胸膛微微起伏。 “刚才我正在睡觉,有个人偷偷走了进去。” 闻言,我心头一凛。 “什么?那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黎芸侧目盯着我,语气不善:“你希望他把我怎么样?” “别误会,你肤白貌美大长腿,发生这种事情,难免让人多想,我也是在关心你呀。” 嘴上如是说,心里却在想,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对了,黎把头,那人是谁啊?” 黎芸皱着眉头:“不知道,动作太快了,没看清。” “你说会不会是徐建兵,这小子看你眼神都不对劲。” 黎芸摇头道:“不会,大徐人高马大,这玄兵洞宽一米二左右,高也就两米,如果是他,动作不会那么轻,更不会上下跳跃。” “嘶!”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脑海中迅速将这里的每个人过了一遍,也就身材矮小精瘦的郎三勉勉强可以做到刚才那样。 “难道是他?” 转念一想,我又苦笑摇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我出来的时候郎三勉在睡觉,他有不在场证据,这点我可以作证。 而且,自从郎三勉在玄真观被那个女人吸干了精魄以后,好像很抵触女人,总是对黎芸敬而远之。 这小子看来真的是小马拉大磨,伤到元气了。 “怪了,那会是谁呢?” 喃喃低语了一句,我问黎芸:“你再好好想想,别遗漏了什么细节?” 黎芸低头垂目,想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 “有一瞬间,对方与我对视一秒,我见他长着一张鬼脸,双耳傍肩三孔鼻,极其恐怖。” 惊闻此言,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黎芸问道:“你的意思是对方不是人。” 黎芸点头又摇头:“我也不知道,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当时太紧张了,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我一想也是,一个女生遇到这种事情,恐怕惊恐大于理智。 “这里没一个正常人,对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以后睡觉恐怕都得睁一只眼睛了。” 安慰了一句,我把黎芸送了回去。 随后,我去了茅房,脱了裤子,把“意大利炮”拉了出来,酣畅淋漓的下了一场“大暴雨”。 随着每一次用力,水流都如同呼吸一样时高时低,时急时慢。 打了个冷颤,我提上裤子,走出茅房,准备回去接着睡,却发现黎芸抱着双臂,斜靠在门口,没有进门。 “黎把头,时间还早,怎么不去睡觉啊?” 黎芸把垂落的秀发别到耳后,看了我一眼,显得有些难为情。 我略一琢磨,便明白了过来。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怕那个家伙二进宫啊。”火山文学 “我,我睡不着,你陪我。” 这话让我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忙警惕的盯着她。 “什么意思,你睡不着,让我陪你?” 黎芸也觉方才失言,脸一红,忙又解释道:“陪我说话。” 哎呦妈呀,吓死我了。 “黎把头,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谁害怕了,才没有呢。” 我摇摇头,这女人啊,就是啄木鸟死到六月天,浑身稀烂嘴巴硬。 这么一闹,我也精神了,睡意全无。 “黎把头,别说我没有绅士风度,也别说我不懂怜香惜玉,漫漫长夜,我可以陪你,不过……” 我有点装逼的托着下巴想了想,接着说:“你也知道,大炮那张嘴就跟簸箕一样,万一要是被他知道了,恐怕就会后院失火,弄不好小静会杀了我的。” 停顿了一下,我盯着黎芸再道:“你说咱俩什么也没干,我却承担这么大风险,你是律师,应该明白,这风险收益比几乎为零,不对,就是零。” “想死是吧,敢占我的便宜。” 她冲我勾了勾手,坏笑着说:“过来。” “干,干什么?” “让我使劲掐你一下。” “你以为我傻啊?” “哼,你也知道我是律师,别忘了,孩子生下来,过了哺乳期,小静可能还要面临长达八年的牢狱之灾。” 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立刻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别,别,我逗你玩呢。” “过来,听话。” 我硬着头皮靠近,黎芸狠狠的掐了我一下,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夜深人静,玄兵洞里出奇的安静,偶尔传来几声水滴落下的声音,却让这夜显得更为安静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真是有些别扭。 时不时的她问一句,我答一句,我问一句,她答一句。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黎芸轻轻捂着嘴,打了几个哈欠。 “太累了,我躺会。” 很快,她就睡着了。 我也眼皮打架,使劲搓了搓脸,又坚持了一会儿,终于实在是熬不住了,靠坐在床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突然有人踹了我一下,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清醒了过来。 “爷爷,阿黎不走,我不想离开你。” “我再也不要糖葫芦了,阿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黎芸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手脚乱抓乱蹬。 突然,她语气一变,声音冰冷,身体也安静下来。 “家族使命,万贯家财,与我何干?” “……” 听着她口中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我整个人都傻了。 更加让人意外的是她竟然换了频道,说起了外国话。 第341章 黎把头被调戏了 思绪回到从前,在老船员渔家乐那几天,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有一次我瞟见了电脑屏幕,就是老照片下面配着韩文。 当时,她借口说自己是为了追剧才学习韩文的。 我也没细想,韩流那几年特别的热,石静霞还时不时的用韩语骂我呢。 “阿西吧,西吧弄,西吧。” 就这三个词,来回换着骂我,我总听成是西瓜,骂去呗,也少不了个啥, 望着还在熟睡的黎芸,我心中打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玄兵洞是感觉不出来白天黑夜的,幸好我带着一块手表,时针指向了六点钟。 天亮了。 回到寝室睡了一个回笼觉,起来之后状态不是很好,眼睛发涩,脑袋也晕晕沉沉的。 铜锣声再次敲响,声音此起彼伏,久久不歇。 出门碰到了黎芸。 “黎把头,你昨天晚上说梦话了。” “是吗?可能是太累了吧。” 停下脚步,黎芸盯着我,好奇道:“我说什么了?” “冰糖葫芦!” 黎芸脸色微变,继续追问:“还有什么?” 我耸耸肩:“没了。” “真没了?” “还说了几句韩语,我也听不懂。” 说话间,便到了多功能厅。 徐建兵问道:“杜同学,一天期限到了,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个忙我们可以帮你,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出来跑江湖为的也是混口饭吃。” “哈哈哈,痛快,谈钱不伤感情,说个数吧。” 东明说过,徐建兵此人生性多疑,于是我就跟黎芸商量了一个对策,给他来个狮子大开口,让他觉得我们只是为了钱。 我给黎芸使了个眼色,她立刻化身律政佳人,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两种方案。” 徐建兵盯着黎芸,一眼不眨,双眼放光。 “黎同学,说来听听。” 黎芸板着脸说:“第一种是500万一次付清。” “这?” 闻言,徐建兵有些为难,显然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他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那第二种呢?” 黎芸接着说:“第二种就是风险共担,不管多少,五五开。” 徐建兵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四六开。” 我说道:“大徐,你不是我们行里人,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按照规矩,合作开发都是五五开。” 几番讨价还价之后,仍旧谈不拢。 徐建兵打起了黎芸的主意,腆着大脸说:“黎同学,我可以答应你们的条件,但是你得……” “流氓,看打。” 黎芸怒不可遏,当下紧握拳头,右手一个直拳旋转着直奔徐建兵的面门。 徐建兵一抬手,他人大手大,力量也大,竟然抓住了黎芸的拳头。 “黎同学,有话好好说,怎么这么大脾气啊。” “混蛋!” 黎芸痛骂一声,左手摆拳挥了过去,想给徐建兵来个单风贯耳,却再次被轻而易举的化解。 我暗暗吃惊,徐建兵这战斗力简直爆表了。 “混蛋,放开我!” “让我亲一下,你如凤凰飞来,四大美女简直就跟野鸡一样了。” 老实讲,若不是受限于当时情况紧急,我都能笑出来,这大徐也是够可以了。 黎芸使劲挣脱,却力不从心。 徐建兵抓着黎芸的双手,顺势把她往自己怀里拉,并且撅起了满是胡茬大嘴。 这还了得,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了许多,拎起一个啤酒瓶子,抡圆了朝着徐建兵头上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 玻璃迸溅,啤酒冒着白沫从徐建兵头上流了下去,愣神之际,黎芸立刻闪身退了回来。 徐建兵抹去脸上的啤酒,甩了甩手,望着黎芸一阵坏笑。 “阿西吧。” 突然之间,黎芸就说出了一句韩语。 然后扭动机关,钢针弹射出来,随即直摆勾加上左右腿,拳脚相加向徐建兵猛扑过去。 盛怒之下,黎芸一招一式都铆足了力气。 “刺啦”一声。 徐建兵的衣服被钢针划破了一道口子,当下也不敢大意,抱着双臂左防右挡。 “砰砰砰砰。” 腿脚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沉闷而又短粗,二人打的不可开交。 不过,我却发现,徐建兵并未下狠手,他好像很享受黎芸的腿脚踢打在自己身上,甚至有故意受虐的倾向。 “哈哈哈,舒服,接着来。” “变态,一会让你哭都来不及。” 多功能厅里本来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二人的打斗声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不知是谁再次敲响了铜锣声。 很快,双方人马均已杀到,各个手持兵刃,剑拔弩张,一场恶斗似乎啊不可避免。 “哥,什么情况?” 鼻大炮端着锈迹斑斑的长枪,挥舞了几下,竟然有点施展不开。 我眼前一黑,心中骂了一声二球,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但也要分场合啊。 “大徐欺负黎把头。” 惊闻此言,鼻大炮顿时就破口大骂起来。 “徐建兵,你他妈的霸占了四大美女,还不满足,你是人公子还是长了两根家伙?” 人公子是从羊公子演化而来,用来骂人的话,至于羊公子是何物,其实就是关中一带对种羊的称呼。 “仓啷啷”一声响。 众人回头看去,王小亮一瘸一拐,姗姗来迟,他脸色铁青,嘴角露出一丝阴森的笑容,用巴克橡胶柄鱼刀划着石壁,偶尔还迸发出几点火星子。 活脱脱一个恶鬼投胎! “谁先来,一起上也行,我瘦猴要是眨一下眼睛,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东明领着他们的人,主场作战,气势自然也是不弱,叫嚣着让我们有来无回。 “二当家的,干吧。” “烧香的还能把和尚撵跑了不成?” “就是,这玄兵洞还轮不上别人撒野。” “……” 要不是东明拦着,恐怕早就短兵相接了。 黎芸和徐建兵兀自酣战在一起,你来我往,难分高下。 我拿起话筒,打开开关,刺耳的电流声让人头皮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住手!” 黎芸和徐建兵这才停手,两个人都是红脸胀脖,胸膛剧烈起伏。 东明走过去,凑到徐建兵耳边低语了几句。 徐建兵脸色一沉,当即拿起另一只话筒,呼哧带喘的说:“痛快,就按你们说的办,五五开。” 第342章 分工 后来,我问东明,他当时给徐建兵说了什么。 东明告诉我说,徐建兵前半辈子把这人间的苦全都吃光了,如今身背18条人命,就算一命抵一命,他也得死18次。 现在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他还说徐建兵已经不是个人了,是一具行尸走肉。 死亡就像一把利剑,高悬在头顶,说不定哪天就会掉下来。 于是徐建兵便梦想成为有钱人,过花天酒地的生活,也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 其实,徐建兵已经找人把自己的身份洗白了,至于新的身份除了天知地知,徐建兵自知,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包括那个为他洗白身份的人,也永远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火山文学 东明当时对徐建兵说当务之急是找到宝藏,因为北戴河那个叫做御墅龙湾的别墅区还有两个月就开售了。 我在心中苦笑,人就是这样,有些底线一旦突破,就是一条不归路,永远不可能回头。 徐建兵的身上又多了一笔血债,十九条人命啊。 不禁想起邵玉婷说的那句话,这是一条船,而且是行驶在巨浪翻滚的罪恶海洋里。 结果可以预见且只有一个,只是时间问题。 黎芸办事一丝不苟,奉行凡事都讲究证据的做事风格,非要与徐建兵签订一份所谓的合同。 找来纸笔,拟好合同之后,双方分别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徐建兵让老三坐在自己腿上,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车熟路伸了进去,旁若无人的揉了起来。 老三强颜欢笑,替他擦汗,点烟递水。 说到正事,徐建兵在老三屁股上拍了两下,一挑下巴,老三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识趣的扭动着丰乳肥臀走了。 “各位同学,说说吧。”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说:“咱们就从玄兵洞开始,每一个洞窟都不要放过,或许会有意外惊喜。” 徐建兵摇摇头:“大鲶鱼,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吧,这里我们已经找了好几遍了。” 东明随即附和:“没错,我亲自带人找的,角角落落,无一遗漏,宝藏不会藏在玄兵洞。” “会不会在九门口藏兵洞呢?”王小亮插了一句话。 “更不可能了,那里都被开发成旅游景点了,要是宝藏藏在那里,消息是藏不住的。” 突然,鼻大炮中了邪一样捂着嘴笑了起来。 “瘦猴,绝了,其实我想的也是九门口藏兵洞,就是没说出来。” 王晓亮“哼”了一声,没好气道:“马后炮。” 徐建兵侧目看向黎芸,我也看了过去,黎芸的侧脸很美,陷入思考的样子更加迷人。 “黎把头。” 我轻轻唤了一声:“想什么呢?” 黎芸回过神来:“哦,没什么,怎么了?” “你有什么想法?” “与其在这里瞎子点灯,不如迈开腿走出去跑跑山。” 发现徐建兵花痴一样盯着自己,黎芸一侧身继续说道:“分金定穴无外乎风水二字,关键在于一个易字,即变化也,但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我们搞清楚这里的风水格局,一定会有所发现。” 闻言,我觉得有理,助攻了一句:“我同意黎把头的意见,正如这玄兵洞的玄字,就像编草绳一样,看似错综复杂,毫无头绪,但只要找到规律,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哥,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找绳头呗。” “可以这么说吧。” 徐建兵的脸上掠过一丝奇怪的表情,虽然不易察觉,但还是被我敏锐的捕捉到了。 “大徐,你觉得呢?” “你们说的固然没错,我也同意,只不过……” 徐建兵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继续说道:“是这样的,玄兵洞虽然我们自己找过很多次,但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叫做隔行如隔山。” 黎芸随即便道:“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 徐建兵微微一笑:“不如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出洞跑山,另一路人马再把这玄兵洞给翻过来覆过去的看看。” 我和黎芸对视一眼,心中都跟明镜似的,徐建兵这是怕我们一去不回啊。 我一拍膝盖,站了起来:“好,就这么办。” 最后分了一下工,我,黎芸还有郎三勉、东明四个人出去跑山,其他人留在玄兵洞里。 东明一听如此,左看右看,眼珠子一转,凑到徐建兵耳边低语一番,徐建兵拍了拍东明的肩膀,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两个就互换了一下,东明察言观色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他洞穿了徐建兵的意图,来了个投其所好。 徐建兵的意图也很明显,那就是黎芸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黎芸“哼”了一声,一脸嫌弃加不屑,嘀咕道:“比苍蝇还讨厌。” 我安慰她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想开点吧,要以大局为重。” “切,你们男人都是一丘之貉。” 鼻大炮也不乐意了,黄龙过江,着急的说道:“我也要出去放放风。” 我一巴掌糊了过去:“咱们又不是蹲监狱,放他娘什么风。” “我不管,我也要出去透透气,在这苟苟营里都快把人憋死了,骨头缝都发霉了。” 不管他怎么闹脾气,最终我还是让他留了下来,鼻大炮狠狠的擤了一把大鼻涕,使劲甩到了地上,我赶紧一抬脚躲了过去。 “抗议无效。” 考虑到这货做事毛手毛脚,不经大脑,就把段怀仁和王小亮也留了下来。 段怀仁拍着胸脯说:“目的一样,只是分工不同,放心吧,有我在,大炮翻不了天。” 王小亮腿脚不便,但战斗力不容小觑,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也能应付的过来。 玄兵洞门口。 外面是艳阳天,刚一出来,眼前一片白光,使劲眨了眨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 放眼望去,山林之间影影绰绰,雀叫鸟鸣,扑飞穿梭,顿时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一边是万丈深渊,一边是壁立千仞。 顺着狭窄的山路,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很快,就到了上次拦路劫持宽袖子东明的地方。 路面上铺了一层落叶,落叶没有辗轧的痕迹,说明没有人来过。 扫视周遭,四下无人,我便到荆棘丛中想把摩托车骑出来,这样可以节省脚力。 刚刚走过去,距离几米远,突然荆棘丛一阵骚动,有东西在里面。 第343章 青龙压白虎 我心头一惊,当下提高了警惕,回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抽出双立人菜刀,紧握手中,又给徐建兵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从另一面包抄过去。 徐建兵立刻会意,点了点头,伸手在腰间摸了一下,一把81式刺刀已然被他反握在手中。 这款刺刀中国独有的,有着令人生畏的四道血槽,至今仍装备着中国的绝大部分军队。 我们两个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徐建兵一脸肃杀,距离三步开外,突然一跃而起,81式刺刀寒芒毕露,向荆棘丛中扑杀过去。 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本以为就这一下一般人肯定躲闪不及,定能一招制敌。 却不料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电光火石之间,荆棘丛突然剧烈晃动几下,一个黑影跳将出来,迅捷如飞,向我发动了突然袭击。 眼睛能看见危险逼近,但大脑根本来不及支配肢体做出反应,几乎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扑了过来。 一阵剧烈的撞击之后,我只感到天旋地转,轰然倒地,在地上滚了几圈。 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硕大的狗头出现在眼前,乌紫色的嘴唇上翻,露出锋利的牙齿,冲我“呜呜”的叫着。 正是吃过白肉的大黑狗小白。 刚才那一下太惊险了,一旦被咬住,恐怕必死无疑。 小白凶残成性,张开血盆大口,再次向我发动攻势。 “光庭,小心。” 黎芸大喊一声。 与此同时,我连滚带爬,仓皇逃窜。 “哒!”的一声,小白的牙齿扣合在一起。 站起身来,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徐建兵扑了个空,当即起身从后面再次发动攻击。 饶是他动作敏捷,训练有素,但反应终究还是比小白慢了一点。 小白身影一闪,退出数米,前腿弓后退蹬,冲着我们扑咬个不停,然后且战且退,最后一溜烟钻进了密林之中。 荆棘丛上挂着动物的毛发,地面上有一堆被小白咬碎的骨头,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 黎芸望着小白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这狗还挺义气,一直在这里坚守阵地。” 我想起了鼻大炮之前说过的话。 “大炮说的对,小白就跟小日子一样,你得给它打服了,就老实了,瘦猴当着小白的面自断一条腿,还把肉赏给了小白,估计狗胆被吓破了。” 黎芸摇摇头,表示无语。 王小亮的侉子操作难度太大,没有人会操作,便放在那里没有动。 徐建兵把摩托车推到了黎芸身边,拍了拍车座。 “黎同学,我带你去兜……”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黎芸径直走向了我这边,抬腿坐了上去。 摩托车在蜿蜒盘旋的山路上疾驰。 调了调后视镜,眼睛一斜就看到了黎芸。 山风迎面吹来,她的秀发随风飘动,与这萧瑟的山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黎把头,能听见我说话吗?” 后视镜里,黎芸身体微微前倾,侧着耳朵说道:“能听见。” “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你……” 略一思忖,我换了一个说法:“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也怕入错行,你……” 黎芸打断我:“是女怕嫁错郎才对。” “你是女强人,不算正常女人。” 黎芸在我后腰处使劲掐了一下。 车把一抖,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急忙扶正:“别闹,说真格的,我感觉你入错了行。” “那你觉得我应该干什么?” “你应该去韩国发展,那边女团很厉害的,虽说乱归乱,但你去了肯定能成为万千宅男心目中的女神。” “你说什么?听不清。” 我又重复了一遍。 “风太大了,听不清。” 我嘴角微微一撇,暗道都说的这么隐晦了,竟然还是被她察觉到了,这是在跟我装傻充愣呢。 不过,我可以确信一点,黎芸一定有问题。 突然,鬼使神差般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黎芸可是林沧海推荐的,应该对她的底细很了解才对,难道林沧海也老马失蹄了不成? 前方,每到一个岔路口,郎三勉就给徐建兵指引方向,当起了向导。 功夫不大,摩托车停了下来。 天气晴朗,山林尚未焕发生机,放眼望去,万里无云,眼界很是开阔。 此处的山势虽不雄伟,但却透着一股子邪魅。 只见两侧的山体陡然升高,中间形成了一个山谷。 山体之上赫然屹立着两段长城,呈掎角之势向上攀爬,恍若两条巨龙飞升而起,极其雄伟。 朔风烈烈,从后背吹来,吹向山谷之间,隐约可以听见树木相互摩擦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黎把头,怎么看?” “左青龙,右白虎,青龙掌财,白虎旺官,山谷藏风纳气,为生发之地,两侧长城如同纽带,将此地各处连接成链,浑然一体。” 话锋一转,黎芸接着说道:“表面上看,此处乃绝佳的风水宝地啊,只不过……” 我接过话茬说:“只不过青龙势大磅礴,白虎被青龙力压一头,略显势微,而且山风过于凛冽,来去匆匆,无情无义。” 我问道:“黎把头,我想起了一个人。” 黎芸看着我微微一笑:“吴三桂。” 吴三桂官至镇远大将军,平西王,死后谥号开天达道同仁极运通文神武高皇帝。 至于金钱,那更是堪比西游记里的米山面山,取之不尽用,用之不竭,到头来却落得凄凄惨惨。 总结他的一生,与此处无不一一对应,你说神奇不神奇。 “前面就是九门口藏兵洞了,我知道一条小路,不用买门票。” 郎三勉走过来指着不远处继续说道:“穿过那片果园,就能看到墙上有一个狗洞,钻过去有一条小路,我带你们进去。” 徐建兵大手一挥:“钻狗洞?可拉倒吧,我堂堂七尺男子汉,丢不起那人。” “这不是为了安全嘛。” “呃,我说你他娘的说的对,走着吧。” 十几分钟后,我们进了藏兵洞,里面与玄兵洞大同小异,并无特别之处。 唯一不同的是此处的洞窟里面摆上了泡沫塑像,涂以古铜色,塑像神态各异,栩栩如生,还原了当时的人物场景,重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历史阶段。 里面本就阴森诡异,乍一看去,那些塑像还真有些吓人。 出来之后,又爬上了长城,登临绝顶,举目四望,让人心胸顿时宽广。 谁也没想到一个意外差点要了郎三勉的小命。 第344章 郎三勉被掏鸟窝 郎三勉捂着肚子,眉头紧皱,痛苦的说道:“被冷风一灌,有点闹肚子了,我去方便一下。” 言毕,就一头钻进了烽火台里面。 东明走过来好心提醒:“咱们去那边吧,一会风一吹,这味道可就全飘出来了。” 移步到了另一边,我指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体看向了黎芸。 “黎把头,你看哪里的山势走向像什么?” “一把刀!” 峦头风水讲究呼形喝象,以山体形状名字来推断吉凶。 当然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呼形喝象主观性很大,同一个地方,有的人看着像又鸟,有的人看着像马户,所以一般还要配合其他方法综合判断。 话说回来,此处的弯刀横卧却是极为明显,一眼便可分辨出来。 黎芸接着说道:“此处山势凌厉,锋芒混乱,吉凶难料,如阴阳交融,变幻莫测。” 我点了点头,望向远方没有说话,长叹了一口气。 “你为何叹气?” “我从未见过如此错综复杂的风水格局。” “你才多大就学会倚老卖老了?”黎芸白了我一眼。 烽火台里传来了郎三勉一边使劲一边说话的声音。 “风水之说归根结底就是四个字,消砂纳水,没有完全是吉的宝地,也没有完全是凶的恶地,所谓风水宝地,是吉大于凶。” 我捡起一块砖头扔了过去,骂道:“好好埋你的地雷吧。” 功夫不大,郎三勉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起来。 “祖爷,你进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才不进去呢。” “屁我都放完了,这里面的有人在青砖上刻了四个字,你猜是什么?” “这我哪能猜得出来?” 一声吭哧之后,郎三勉又说:“黎把头,你呢,你能猜出来吗?” 黎芸没回话。 郎三勉自己给出了答案:“这四个字是日批大王,哈哈哈,笑死我了。” 刚开始我愣了一下,几秒钟后终于反应了过来,也跟着笑出了声。 黎芸冷言:“无聊至极。” 我咳嗽两声,收住笑容说:“小三子,好好埋你的地雷,小心一会毒蛇把你鸟蛋给掏了。” “祖爷,你就损吧,这还没到惊蛰呢,就算有蛇也都在冬眠呢。” “你小子别大意,还有几天就惊蛰了,总有那早起的虫子。” 被郎三勉横插一杠子,扯了几句闲蛋,我和黎芸重新把注意力拉了回来。 “黎把头,你们律师是不是特别注重细节?” “那当然。” 黎芸微微抬头,有点拿鼻孔出气,继续说道:“对于我们来说,不是细节决定成败,而是主宰生死。” 可不,一根头发丝,一滴血迹,一枚指纹都有可能成为案件的转折点,让人生也可让人死。 “刀只是工具,医生可以救人,屠夫就会杀生,要看用在什么人手里,我说的对吗?黎把头。” 黎芸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我的意思,重新审视了一番这里的风水格局。 “光庭,我明白了,你是说刀柄?” 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没错,刀柄。” 就在这时,郎三勉突然惨叫了一声。 “祖爷,快进来,你快进来。” 他的声音很急促,我问道:“怎么了?” “被你说对了。”郎三勉的声音有些颤抖。 闻言,我大吃一惊,当下问道:“你,你真的被蛇掏了鸟窝?” “对啊,杜哥,快救救我吧。”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迅速向冲进烽火台冲去,谁知郎三勉裤子都没提,屁股估计也没擦,直接就跑了出来,跟陀螺一样原地转圈。 那条蛇竟然还挂在他的身上,将近一米长,通身绿色。 黎芸见状,尖叫一声,转过身去直跺脚。 东明眼疾手快,上去一把扯掉了毒蛇,扔到了地上,疼的郎三勉直接就蹦了起来。 有黎芸在,多有不便,我一挥手,东明又把郎三勉拉进了烽火台里。火山文学 绿蛇蜿蜒盘旋,如同在冰面上游泳一样,爬到了黎芸脚下。 徐建兵一个大脚踩住绿蛇,抽出81式刺刀,蹲了下去。 “大徐,你干什么?” “切段啊,黎同学,你喜欢数字几,咱就切几段,晚上给你炒着吃。” 徐建兵说着又要动手,黎芸急忙开口阻拦。 “俗话说家中的长虫动不得,不可杀生。” 这可不是黎芸信口开河,关中当地还真有这样的习俗,说进了家宅的长虫都是有灵性的,只能将其诱捕,放生野外。 第345章 郎三勉差点当了太监 郎三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把腿岔开,往地上一躺。 “那还等什么,来吧。” 我眉头一皱:“滚你妈蛋,让我给你吸,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抛头露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我是够不着,我要是能够着,还用不到你们呢。” 郎三勉急得都快哭了,低着头不停的冲自己下面使劲。 东明硬着头皮说:“要不我来吧?” “行,行,不管是谁都行,来吧,我等不及了,头有点晕。” 郎三勉是病急乱投医,估计小白来了,他也会点头同意。火山文学 东明抿了抿嘴,脑袋缓缓低下。 我猛然将他推到一旁:“我来。” 然后,我一把抓住了郎三勉的子孙袋。 “小三子,你忍着点。” 双手用力,猛然一挤,只见郎三勉五官突然拧成了菊花状,双手乱抓乱挠,额头上挂满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祖爷,你给我捏碎了。” “别说话,要是疼的受不了,就找个东西咬在嘴里。” 东明跑出去折了一根树枝回来,塞到了郎三勉嘴里,“咔嚓”一声,树枝两端撅起,断了。 “东明,别愣着,赶紧帮忙。” 我们两个就跟挤粉刺一样将伤口的血液一点一点的往外挤,郎三勉几经生死,身体绷得跟铁棍一样。 一旁,徐建兵一米八几的强壮大汉眼见此状,也不由的直咧嘴,说这他娘的简直就不是人能承受的。 “小三子死了。” 东明失声说道,只见郎三勉身子一软,顺着墙壁滑了下去,脑袋歪在一边。 喊了几声,没有反应,我心下一惊,急忙摸了摸颈动脉,探了探鼻息,松了一口气。 “人暂时没事,就是疼晕了。” 黎芸从头上取下两个橡皮筋递扔进了烽火台,我把郎三勉的子孙袋齐根勒住。 徐建兵说:“不会坏死了吧?” “救人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 随即,郎三勉就被背下山送回了玄兵洞。 一看郎三勉的子孙袋黑的如同紫茄子一样,鼻大炮笑的前仰后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哈哈哈,绝了,笑死我了。” 王小亮说小三子很可能是被一种叫做竹叶蛇的毒蛇给咬伤了。 这种毒蛇毒性不大,一般不会致命,但也会对人的大脑神经造成一定损伤,应该立刻到医院注射血清抗感染。 郎三勉也真是命不该绝,当地人民医院一年前经历了一场比较严重的医患纠纷。 原因是走失了一个老人,一个礼拜后在楼顶天台被发现,人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家属纠集一帮人员大闹人民医院,是王小亮领着人去摆平的,也因此认识了一个副院长。 事不宜迟,我和王小亮立刻去人民医院,找到了那位副院长。 结果对方装傻充愣,闭门不见。 王小亮也绝不是吃素的,威胁说如果对方不帮忙,就把那次医闹事件里副院长一个萝卜两头切,两头通吃的事情抖搂出去。 副院长害怕事情败露,只得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将血清双手奉上。 情况不容乐观,郎三勉的神经系统受到了损伤,整个人处于发狂发癫的状态,有点像得了狂犬病一样,几个人都按不住。 鼻大炮一手拿了一个啤酒瓶子,走到郎三勉身后,抡圆了胳膊砸了下去。 “啪,啪。” 两声闷响,郎三勉身子一软,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 新的问题又来了,在场几人都不会打针,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甚至连到底是应该皮下注射还是肌肉注射,又或者静脉输液都不知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鼻大炮擤了一把鼻涕,在郎三勉身上蹭了蹭手,然后把他的裤子给扒了,白花花的屁股蛋露了出来。 “哥,把针管给我。” 我有些犹豫不决:“你别给打坐骨神经上了。” 鼻大炮用手按住郎三勉的屁股摸了摸,画面不忍直视。 “大炮,你疯了吗?这属于饥不择食啊。” “哥啊,你思想也太龌龊了。” “上次你在甘肃住院,有个实习小护士给你打针我就在旁边看着,就是这么弄的,距离胯骨四指的地方。” “实习小护士,怪不得我的屁股疼了好几天呢。” “别废话了,快把针管给我。” 鼻大炮往郎三勉屁股上吐了口唾沫,然后用手指头抹匀。 我一伸手,他把针管抽走了,然后猛的一下就扎了进去,结果针头弯了。 “绝了,这么硬,我还就不信了。” 鼻大炮又把针头掰直,咬着牙硬扎了进去,把蛇毒血清给推了进去。 可能是推的太快了,郎三勉的屁股立刻鼓起了一个包。 这一幕给我吓得够呛,心说这还能醒的过来吗。 两个多小时后,郎三勉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盯着我们发愣,眼神有点呆滞。 “小三,还认识我吗?我是你爷爷,亲亲的爷爷啊。” 郎三勉没有说话。 鼻大炮左右扇了郎三勉一个嘴巴子。 郎三勉盯着鼻大炮,嘴唇微动,众人都侧耳细听,只听郎三勉说了三个字。 “曹尼玛。” 鼻大炮怒不可遏,掐住郎三勉的脖子,扬言要让他去见阎王爷。 我赶紧把他给拉开了,就这鼻大炮还伸腿踢了两脚,没踢到,又开始甩大鼻涕。 王小亮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被竹叶蛇掏了鸟窝呢?” 郎三勉回忆了当时的情景,却让人忍俊不禁,觉得是他娘的活该,死了都不冤。 话说埋地雷的时候,无意中发现青砖缝隙里有一条尚处在冬眠状态的竹叶蛇。 郎三勉这个年纪玩心大,就萌生了一个想法,想看一看冬眠的蛇能不能醒过来。 于是,他冲着青砖缝隙里撒了一泡滚烫的尿水,结果竹叶蛇的体温迅速升高,苏醒了过来。 蛇的攻击性很强,但一般不会攻击人类,两种情况除外。 一是在蛇类感觉到危险的情况下,二是他们从冬眠中苏醒过来,急需进食补充体力的时候。 估计饥肠辘辘的竹叶蛇把郎三勉的子孙袋当成是一个蛤蟆了,同时也很有可能感受到了危险,所以才突然发动攻击,袭击了郎三勉的子孙袋。 折腾了一天,终于可以躺下休息一会了。 迷迷糊糊之间,有人拽了拽我的衣服,睁开眼睛一看,是黎芸,她神情紧张,好像有话要说。 第346章 红杏出墙 “走,出去,我有话跟你说。”黎芸指了指门口。 我使劲搓了搓脸,打起精神,起身走到门外问道:“黎把头,那个东西又来了?” 黎芸左右看看,心有余悸的说道:“那倒没有,不过我一直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你不会是害怕的睡不着吧?” 我坏笑着继续说道:“黎把头,这里狼多肉少,你又长得那么漂亮,被人惦记很正常嘛。” “想死吧你。”黎芸掐了我一下。 我咧着嘴,使劲揉了揉, 她一本正经的说:“我总感觉这里还有别的东西存在。”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可能是你太紧张了,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不是,一定有问题,女人的第六感很灵的。” 我敲了敲脑袋:“大晚上的,你找我就是为这件事情?” 黎芸说:“我刚才好好斟酌了一下,觉得你今天说的很有道理。” “什么?”我打着哈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弯刀横卧的风水格局啊。” 我集中注意力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实践出真知,明天咱们就去那里看看,没准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我们两个正说着话,突然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不用多费周折,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 闻言,我俩对视一眼,纷纷回头看去,原来是郎三勉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怎么,子孙袋还疼呢?” 郎三勉托着屁股苦笑一声:“杜哥,你下手太黑了,扎我坐骨神经上了,屁股疼。” “我?” 我一愣,问道:“谁告诉你是我炸的?” 郎三勉语气不善,骂道:“煞笔大炮说的。” 听了这话,我心中也是把鼻大炮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狗日的还真会坑队友啊。 转念一想,算了,我能跟他一样吗。 “小三子,不睡觉你跑出来干嘛?” 郎三勉看了看黎芸:“我没睡着,刚才黎把头叫你出来我都看见了。” 我上下打量着他:“看来你是有话要说,这里也没外人,说吧。” 郎三勉挤出一丝微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 “祖爷,你可能也发现了,有些话我没跟你交实底。” 我摸了摸郎三勉的脑袋说:“理解,你小子贼得很,肯定是把这个消息当成免死金牌了吧?” 郎三勉点点头:“没错,我知道你们这个行当杀个人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我得留一手用来保命,不过我改变想法了。” “呦呵,真没看出来呀,还知道行走江湖留一手呢,那你就不怕我背后捅你刀子?” “不会,你不是那种人,要不然这次你也不会救我了。” 郎三勉语气坚定,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说道:“祖爷,兄弟我以后跟定你了。” 我一把将他的手拍掉了,骂道:“小逼崽子,跟谁俩呢,别拍拍打打的。” 黎芸摇摇头,接过话茬问道:“小三子,你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快说吧。” “弯刀横卧,刀身之下便是一片石大战的战场遗迹,至于刀柄位置,则是堰塞湖。” 燕塞湖因地处燕山要塞,故而得名。 堰塞湖库容量近万立方米、控制流域面积560平方公里 深山峡谷,碧水环绕,悬崖峭壁,千姿百态,树木植被繁茂,湖水蜿蜒曲折,素有北方“小桂林”之美称。 主要景观有迎客松、横空石壁、洞山剑峰、神女浴日、金蟾戏水、山中月镜、华佗采药、仙人竖指等十八处胜景。 “一片石大战战场遗迹?堰塞湖?”黎芸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郎三勉从旁说道:“我已实地考察过,千真万确。” 黎芸看向我:“这就对了。” “没错,世间万物皆分阴阳,就如弯刀,刀身为阳,刀柄为阴,阳动而阴定。” 略一停顿,我感慨道:“刀身嗜杀埋藏万骨,刀柄内敛如堰塞湖,而弯刀本身就是一条龙,这叫刀锋盘卧龙。” 听我所言,郎三勉聊聊点头。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是让人惊叹啊。” 黎芸一声感慨接着说:“聚水为财,这堰塞湖如一个巨大的聚宝盆,四面八方的河流汇聚于此,如此看来,宝藏很有可能就藏在堰塞湖。” 对于这个看法,我举双手赞同。 当下,便决定第二天就去一探究竟。 回到寝室以后,我躺下去枕着王小亮的假腿,看了一眼郎三勉,他背对着我,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这小子此时告诉我们这些,还说的冠冕堂皇,表面上看理由很充分,无懈可击,但我知道他心里还有另一番考虑。 郎三勉年纪不大,但此人城府极深,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心里明白,就算不说,要不了几天我们也会抽丝剥茧,拨开云雾见青天的。 于是,权衡利弊之下,郎三勉做出了化被动为主动的行动,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想着想着,我就眼皮打架,意识模糊了。 正熟睡之时,突然就被一声铜锣声吵醒了。 那铜锣声在幽深寂静的玄兵洞里极其响亮,久久不绝,此时响起,必然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段怀仁坐了起来,警惕的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走,出去看看。” 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东明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快去多功能厅,出事了。” 王小亮一边安装着义肢一边埋怨了一句。 “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出什么事?” 鼻大炮打着哈欠,把手伸进裤裆里挠了挠说:“弄不好四大美女红杏出墙了也不一定啊。” 东明赶紧捂住了鼻大炮的嘴:“炮爷,烂到肚子里,可不敢往外说啊。” 鼻大炮一愣:“啊,你说什么?” 东明没有回答,站在门口摆了摆手,说让我们快点,然后转身就走了。 多功能厅。 徐建兵脸色铁青端坐在石台上,目露凶光盯着众人,杀神一般。 他的手下每个都噤若寒蝉,不敢言语,四大美女更是战战兢兢,像一群小又鸟一样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甚至都不敢看那张凶恶的脸。 “啪”的一声。 徐建兵把一个东西扔在了石台上,那东西黏黏糊糊,白不拉几,像没吹起来的气球,也像蛇蜕一样。 众人一头雾水,不明就里。 王小亮捅了捅鼻大炮:“你去看看,那什么东西。” 鼻大炮走过去将那东西提起来一看,顿时又给扔了,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 第347章 鼻大炮又惹事了 “嘿嘿,小雨伞。” “绝了,还真让炮爷我给猜对了,哎呀妈啊,妥妥的红杏出墙啊。” 鼻大炮又对黎芸说道:“黎把头,除了你大家都有嫌疑,这事肯定不是你干的,时间还早,你可以回去继续睡觉了。” 黎芸一拳掏在了鼻大炮的肚子上,说了句无聊,然后拂袖而去。 我拉了拉鼻大炮:“批嘴夹紧,赶紧坐下。” 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睡了,这顶飞来的绿帽子让徐建兵愤怒不已。 许是气急了,他嘴角一撇,竟然露出了一丝苦笑,但那笑容却异常恐怖。 “说,是谁干的?” 徐建兵把81式刺刀拿了出来,刀尖闪过一点寒芒,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让人害怕。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事情发生在白天,我们出去跑山,结果有人就把四大美女其中一位给办了。 虽然不是我干的,但我心里还是慌得一批,因为我们的团队里有一个不稳定分子,那就是鼻大炮。 这货好色众所周知,而且胆大包天,毫无底线,道德沦丧,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老大管不住老二的事情也没少干,就是哪天把脱了裤子把天日个窟窿也不要觉得有多惊讶。 更何况东明刚才去叫我们的时候,鼻大炮居然未卜先知的说漏了嘴,有点不打自招的意思。 我用脚尖碰了碰他,捂住嘴巴唇语道:“是不是你干的?” 鼻大炮可能没听清,脑袋里也不知在想什么,就是“嘿嘿嘿”的傻笑,然后又望着四大美女笑。火山文学 我在他大腿上使劲拧了一下,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看着我的眼睛,我问你,是不是你干的。” 鼻大炮揉着大腿,咧嘴说道:“哥啊,我有贼心没贼胆啊。” “狗日的,别嬉皮笑脸的,跟我说实话,要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我发誓。” 鼻大炮说着就要举手,被我按住了胳膊。 “哥,我发誓,这件事情如果是我干的,就让我烂鸡吧没头,一辈子不能碰女人,让我的钱都变成烧纸票子。” 这两样是鼻大炮活下去的人生信念,他能拿这个发毒誓,看来还真不是他干的。 “行,我信你,一会多看少动,千万别说话,知道了吗?” 鼻大炮给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徐建兵突然抬高声音,咆哮出声,用81式刺刀扫过众人。 “说,谁干的?” 大家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被徐建兵这么一吼,全都吓了一跳,四大美女纷纷因为惊吓过度哭出声来。 老三终于绷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徐,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闻言,众人皆惊。 在四大美女里面,徐建兵最喜欢老三了,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以想见他内心的得有多么崩溃。 徐建兵脸上肌肉一抖,强忍住愤怒,冲老三招了招手。 女人跪走过去,徐建兵一把揪着她的头发,女人一皱眉头,抬头盯着这个可怕的男人,满眼都是惊恐。 “你知道我最稀罕你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建兵声音不大,却是咬着牙说出了来的。 女人瑟瑟发抖,颤声道:“大徐,对,对不起,我,我错了。” 徐建兵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又换了一个问题:“那个男人是谁?” 女人不说话。 “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别问了,你就放了他吧。” 几次三番求饶没用,老三知道今日是躲不过去了,估计不死也是残,于是也想开了。 “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我认了。” 听了这话,徐建兵手上一使劲,老三脑袋再次后仰。 气氛本来就安静紧张,我几乎听到了女人脖子发出“嘎吱”一声骨骼响动的声音。 “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跟你睡觉的那个男人是谁?” 女人抿嘴不语,眼睛一闭,流下两行泪水。 “砰,砰,砰。” 一切毫无征兆,突然之间,徐建兵抓着女人的头发,把她的脑袋狠狠的砸在石台上。 老三只在第一次撞击之时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哼,然后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徐建兵残忍嗜杀的一面在此刻显露无疑,他势大力沉,随着每一次撞击,鲜血迸溅,就跟油锅里溅了水一样。 女人本来一张秀美俊俏的脸蛋霎时间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那动静听着都让人毛骨悚然,那场面给大家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不适应。 “大徐,行了,再这样下去人可就死了。” 怕什么来什么,我使劲按也没按住,鼻大炮突然站起来为女人说话。 徐建兵停了手,一张嘴就亲到了女人血肉模糊的脸上。 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嘬住了女人的伤口,“吱”的一声使劲吸了一口血出来,直接咽了下去。 然后随手把老三扔到了地上,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 这一幕太血腥了,看的人毛骨悚然。 “自从那几只鬼狒狒逃脱之后,好久没有喝到热乎的鲜血了,真舒服。” 徐建兵拿起81式刺刀,一抬眼皮盯着鼻大炮阴测测的问道:“大炮,原来是你干的,不管怎么说,最终你还是站出来了,还算是个站着撒尿的爷们。” 鼻大炮意识到不对,赶紧说道:“不是我,大徐,你别误会,我什么也没干啊。” “哼,那你为什么要站出来替这个贱人说话?” “绝了,你说一个貌美如花的美女,让你给折磨成的没了人形,我有点于心不忍啊。” “大炮!”我厉声喊了一句。 鼻大炮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拍了拍嘴巴继续说道:“我是说这么漂亮一个美人,被你给打成火爆腰花了,太惨了。” “你也觉得他漂亮?” 鼻大炮刚要张嘴,我赶紧打断道:“大炮,越描越黑,别说了。” “怕什么,我什么也没做,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怕什么。” 鼻大炮还有理了,简直能把人给气死。 只听他又接着说道:“这就跟老太太摔倒了我去扶了一下,怎么还赖上我了,这不碰瓷吗,拉鸡巴倒,你们家的破事,炮爷我还懒得管了呢。” 言毕,鼻大炮“咕哝咕哝”嗓子,一口浓痰吐到了地上。 这时,东明开口说道:“炮爷,少说两句吧,大徐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赶紧认个错得了。” 空气本来就极其沉重,仿佛凝固了一般。 宽袖子东明这话一出口,无疑是火上浇油。 第348章 火并 我压低声音,一脸严肃:“东明,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 鼻大炮也急了,破口大骂:“东明,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干的了?” “这也太明显了,我们都出去跑山了,不是你还能有谁?更何况你之前也说漏了嘴,大家都听见了,对不对?” 与东明一起同行的两个人立刻点头称是。 “我跟你妈在一起你怎么没看见?” 鼻大炮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情急之下破口大骂。 东明脖子上青筋暴突:“你?” 徐建兵飞起一脚,将鼻大炮踹翻在地,手握81式匕首,一跃而起,泰山压顶一般刺了下去。 “瘦猴,老段,快。” 二人闻言,分别拉住鼻大炮一条胳膊,使劲往后一拉,“铛”的一声,刀尖扎在鼻大炮两腿之间,只差寸许他就废了。 鼻大炮倒吸一口凉气,摸了摸裤裆,后怕道:“绝了,当真是悬之又悬。” 徐建兵咬着牙:“把他们给老子捆了。” “那要先问问我的鱼刀同意不同意。” 王小亮冷笑一声,抽出鱼刀,拉开架势。 “好锤子,话不要说的太硬,势不要扎的太大。” 段怀仁使劲蹭了一下八字胡,随手拎起一个啤酒瓶子,来了个先下手为强,“砰”的一声敲在了一个人头上。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双方人马混战在一起。 王小亮虽然勇猛,但毕竟身有残疾,再加上徐建兵那可是正规出身,训练有素,二人刚一交手,就听“铛”的一声。 巴克橡胶柄鱼刀被81式刺刀给差点震飞了,王小亮身形不稳,连退数步,差点跌倒。 徐建兵步步紧逼,招招致命,王小亮疲于应付,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段怀仁是老江湖,自然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眼见王小亮抵挡不住徐建兵的凌厉攻势,一个头锤撞晕一人,腾出手来立刻上前帮忙。 二人鼎力合作,才勉强与徐建兵打成平手。火山文学 玄兵洞里,这些人或轻或重都有麻烦缠身,在在此处躲避,更有几人身背人命官司,皆都不是善茬。 双立人菜刀我是随身携带,与鼻大炮背靠背,一起面对数倍与自己的敌人,也是顾此失彼。 “小黎把头,快来啊。” 鼻大炮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郎三勉贼得很,趴在地上跟耗子一样来回躲避,不知从哪里摸到了一个双截棍,当下大喜,跟孙悟空得了金箍棒一样,如获至宝。 “来啊,让你们尝尝道爷的厉害。” 突然,他跳了起来,大叫一声,开始舞动双截棍,还别说,这小子绝对练过,双截棍在他手里虎虎生风,威风凛凛。 我暗自感叹,真是看不出来,原来深藏不露啊。 结果没想到,“砰”的一声,意外发生了。 郎三勉一顿操作猛如虎,看起来挺唬人,不过未曾伤敌一人,竟一棍子敲到了自己脑袋上,整个人摇摇晃晃,几欲栽倒。 一人拿着一柄长枪刺向了郎三勉,这小子脸色一变,当下一个神龙摆尾,躲了过去,又是一枪,再次被他躲闪了过去,随即脚底抹油,玩起了猫捉老鼠。 逃跑的技术郎三勉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另一边,鼻大炮被三人围攻,最终抵挡不过,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这货自己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还贱不漏搜的问那三个挤在一起嘤嘤哭泣的女人。 “美女,你们没事吧?” 一个美女随手拿起一条黑丝替鼻大炮擦了擦鼻涕,摇头道:“没,没事。” 鼻大炮深吸一口气,十分享受,激动的又冒出了鼻涕泡,尽管被捆的像个粽子一样,仍旧挣扎不停,一副英雄气盖世的样子。 “放开你炮爷,以多欺少,胜之不武,算什么本事?” 一个不留神,我的脑袋被啤酒瓶子砸了一下,立刻脚下踉跄,又被一脚揣在腿窝,便倒了下去。 随即,一把铁片大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别动,要不然立刻让你人头落地。” 我们都被这伙人给绑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一道倩影闪现,黎芸奔赴而来,拉开架势,正待加入战斗,一看里面的形势,立刻束手待毙了。 徐建兵的脸被鱼刀扫了一下,半边脸被鲜血染红,但他眼都不眨一下,横肉抖动不停。 “丧家之犬,若不是我收留你们,恐怕你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怎么干出如此卑鄙无耻之事?” “都说了不是我干的,绝了,怎么就是不信呢?”鼻大炮趴在地上,昂起头说道。 徐建兵踩着鼻大炮的脑袋:“让你嘴硬,老子先宰了你。” 言毕,一道寒光闪过,81式刺刀凌空刺了下去。 “等等。” “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要说的?” 鼻大炮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我知道是给干的了。” 徐建兵脚上一使劲:“谁?” 鼻大炮“哎呦”一声:“鬼……” 闻言,徐建兵牙齿咬的“咯吱”响,举起了刺刀。 “先别动手,让我把话说完,鬼狒狒,是鬼狒狒干的,你不是说有一只鬼狒狒逃跑了吗。” “我曹尼玛。” 眼看着徐建兵手起刀落,要将鼻大炮当场放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黎芸开口说话了。 “住手!” 这个时候,恐怕也就只有黎芸能劝住徐建兵了。 “黎同学?” 徐建兵语气也柔软了些许:“你有什么话说?” “俗话说捉贼捉脏,捉奸拿双,仅凭那个小雨伞不能断定就是大炮干的。” “对啊,小黎把头,我……” 话没说完,徐建兵脚下一拧,鼻大炮只剩哭天喊地了。 徐建兵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黎芸只说了四个字:“疑罪从无。” 闻听此言,徐建兵哈哈大笑,突然收住笑容,上下打量着黎芸。 “明人不说暗话,实话跟你说,老子喜欢你,只要你答应跟我共赴鱼水之欢,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呸!” 黎芸一口唾沫吐到了徐建兵脸上:“卑鄙,无耻。” 徐建兵暴怒,大步走到黎芸身边,当着众人的面就要霸王硬上弓,黎芸不停躲闪。 “大徐,你如果敢动黎把头一根汗毛,我跟你没完。” “哥,你个见色忘友的家伙,还有你兄弟我呢,你,等回去,我把你的风流韵事告诉嫂子。” 徐建兵轻蔑的笑出了声:“哈哈哈,跟我没完?笑话。” “你别忘了,只有我们能找到吴三桂留下的宝藏。” “唰”的一下,徐建兵脸上的笑容刀切一样消失不见。 第349章 原来是东明干的 “这里偏安一隅,你在此称王称霸,美女相伴,看起来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我加重语气继续说道:“可这并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你想和正常人一样,对吗?” 徐建兵脸上肌肉不停抖动,虽未说话,却已默认。 此时,东明走了过去,在徐建兵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脸上的表情逐渐缓和下来,一抬脚,踢了鼻大炮一下。 “把这对奸夫淫妇关到水牢去。” 几人得令,七手八脚的将女人和鼻大炮往外拖拽。 女人被疼醒了。 我注意到她的眼神很奇怪,悲伤中带着绝望,绝望中又藏着委屈,委屈下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哥,救我啊,快救救我啊。” 我狠心假装没听见。 “哥啊,你好狠的心呐,我身体里可流着你的血呢。” 段怀仁挣脱开来,问道:“不管大炮了吗?” “毕竟大徐被绿了,这口气换做是任何人也咽不下去,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恐怕多说无益。” 我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大炮好好反省一下,省得他整日惹是生非。” “也罢,这楞怂是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我跟了出去,他们掀开水牢上面的木栅栏,先把鼻大炮扔了进去。 “噗通”一声,鼻大炮爬了起来,水到他膝盖位置,他抹了一把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来,接着。” 老三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哥的女人,几人不敢做的太过分,手底下还是有轻有重的。 他们把女人慢慢放了进去,鼻大炮在下面托着屁股将她给接住了。 被凉水一激,女人悠悠转醒,奋力推开鼻大炮,躲到角落里瑟瑟发抖,哭声不止,在这幽深的玄兵洞里传开,听的人毛骨悚然。 回到寝室以后,王小亮不停的扒拉着郎三勉的脑袋。 “他妈的,你小子比织布用的梭子跑的还快,要不是杜哥今天急中生智,以宝藏为借口,让徐建兵临时改变主意,此刻你已经去见全真教历代掌教了。” 段怀仁也直摇脑袋:“年轻人,怎么一点血性也没有,就知道跑呢?” 郎三勉抻着脖子,歪着脑袋说:“我会使用双截棍,可是当时……” “拉鸡巴倒吧,快别提你的双截棍了,都不够丢人的。”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我只是这段时间疏于练习罢了。” 王小亮一巴掌扇了过去:“妈的,啄木鸟死到六月天,浑身稀烂嘴巴挺硬。” 郎三勉向我求助:“祖爷,你看他们……” 没等他说完,我张嘴打了个哈欠:“哎呦,累了,睡觉。” 翌日清晨,我起了个大早,去水牢里看鼻大炮,却意外的发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东明正站在水牢门口,盯着里面看。 正好他的身旁齐胸的位置有一个锈迹斑斑的烛台,烛台上面插着一根白蜡烛,融化的蜡油汇聚凝结,如同一对一朵惨目的白色花朵。 烛光映照之下,东明的脸上表情古怪而又复杂,带着几分心疼,同时也有一丝侥幸。 便在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心中已然明白十之八九。 当日,鼻大炮去燕山大学附近的超市采购了十盒草莓味的小雨伞,结果东明交给徐建兵的时候只有八盒。 他自己私吞了两盒,这里所有的女人都是徐建兵一人独占享用,他是夜夜当新郎,别人只能干看着。 东明身子一抖,本能的伸出手,想要触碰什么,愣怔了几秒钟,又把手缩了回来,轻叹一声。 “三姐,别怪我狠心,不过你放心,此仇不报,我东明誓不为人。” “怎么把这么重要的线索给忽略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东明干的。” 我狠狠的拍了一下脑门,声音引起了东明的注意,他往我这边看了一眼,一转身匆匆要走。 ”站住!” 我大喊一声,东明却似没听见,脚步更快了。 当下,我便紧追了过去。 迎面黎芸走了过来,我大喊一声:“黎把头,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玄兵洞本就不太宽敞,勉强能容纳两个人并行。 东明眼见躲避不开,转过身来对我说:“祖爷,起这么早啊,怎么不多睡会呢?” 我厉声质问:“说,是不是你干的?” 东明一脸无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老实是吧?好,我们去找大徐,到他那里把话说清楚。” “别,别,有话好好说。” 黎芸不明就里,我给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了一遍。 “好小子,原来是你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来了个栽赃嫁祸。” “黎把头,别跟他废话,拿下。” 言毕,我抓住东明的胳膊,使劲一拧,给他来了个擒拿,未曾想东明竟然身形一转,巧妙的化解了胳膊上的力道。 挣脱开来之后,东明一手一个,使劲推了我和黎芸一把,说来也是奇怪,看似随便一推,我们两个纷纷脚下不稳,踉跄了几步。 趁此机会,东明撒腿就跑,很快就消失了。 我和黎芸面面相觑。 “这小子怎么这么大力气?”黎芸疑惑道。 “可能是地面太过于湿滑了吧。” 敷衍了一句,我又说道:“事情已然真相大白,我们去找大徐说个清楚。” “空口无凭,再者东明深得徐建兵赏识,他是不会相信我们的。” 黎芸看了一眼东明消失的地方,继续说道:“昨天东明跟我们一起去跑山的,他有不在场的证据,而且这小子能说会道,巧舌如簧,想必早就想好了对策。” “那怎么办?” “证据,只有找到证据,才能一剑封喉。” 我想了想,觉得有理,附和了一句。 “也对,对付这种人必须一击致命,等找到那两盒小雨衣,让他浑身是嘴也百口莫辩。” 黎芸秀眉紧蹙:“不过话说回来,东明为人谨小慎微,做事也是滴水不漏,我们已经打草惊蛇,怎么才能找到证据呢?” 我了略一思忖,计从心来,看着黎芸说道:“我有一计,就算东明藏的再深,也能给他连根拔出来。” 黎芸紧跟着问道:“快说,什么办法?” “小白!” “对啊,狗鼻子灵光,光庭,真有你的。” 说到小白,只有两个人能驾驭他,一个人鼻大炮,但他已经身陷囹圄,脱不开身,不做数了。 另一个就是王小亮了,我立刻回去找了他,将事情和盘托出,王小亮听后愤愤不平,抽出鱼刀要宰了东明。 第350章 黎芸的药葫芦 王小亮这人有个好处,就是听人劝,在我和段怀仁的劝说下,他把鱼刀收了起来。 “听你们的,那就智取东明。” 突然,外面出来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原来是鼻大炮跟杀猪一样嘶嚎了起来。 “放我出去,炮爷我要出去。” “孙子,没听见炮爷说话吗?” “……” 你说都这样了,还他娘的咋咋呼呼,脑袋纯粹有病。 没人搭理鼻大炮,我得过去啊,谁让他是我兄弟呢。 走过去一看,水牢一个角落里码放着一摞石头,估计是从水里摸出来的。 这货把石头码的老高,自己摇摇晃晃坐在上面,双脚都快出水面了,身体靠在角落里百无聊赖的鬼哭狼嚎瞎喊着,就跟路边卖菜的喇叭一样。 另一边,女人也倚靠在角落里,胸部以下全被水淹没。 也是无语了,这鼻大炮还真是自私自利,凡事只想着自己,他娘的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嘛, “批嘴夹紧,喊什么喊?” 一看是我,鼻大炮顿时来了精神,跳了下去,“噗通”一声,石头掉落,水花四溅,溅了女人一脸,她皱了一下眉头。 “哥,还得是你啊,快救我上去。” 看我无动于衷,鼻大炮顿时垮了,苦着脸说道:“哥啊,你快想办法把我没出去吧,太难受了,我昨天晚上都是站着睡觉的。” 这货说谎从来不打草稿,张嘴就来,表情自然,情绪也很到位,如果去当演员的话,绝对能秒杀那些流量小鲜肉尴尬到要死的演技。 “不要吵,也不要闹,这里你估计要待上几天了。” “什么,几天?我一分钟也不想待了。” 我没搭理他,自顾自的说道:“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你肯定死不了。” 一挑下巴,看向女人,又问道:“她怎么样了?” 此时,女人还在熟睡,不时皱一下眉头,估计是疼的厉害。 女人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血不流了,但原本一张精致的脸蛋肿的跟个猪头一样,满是殷红色的血污。 鼻大炮也看向女人,苦着脸说道:“睡醒了就哭,哭累了就睡,太吓人了,你说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 我摇摇头:“上辈子不知道,这辈子你这货就没少干缺德事,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 “绝了,哥,你是红太阳,我是向日葵,可都是指哪打哪,就算是坏事做绝,那也是你递的刀子,我你是主犯,我充其量算是个从犯,你这不等于骂自己呢?” “哼,还向日葵,我看你是狗尿苔还差不多,真是看不出来啊,跟着黎把头法律知识也长进不少啊。” 鼻大炮没心思谝闲传了,哀求道:“快救我出去,关键我浑身难受啊。” “难受的话就往北受。” 言毕,我便走了。 “哥,哎,哥耶,走吧,都走吧,反正炮爷我生来就是多余的。” 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心说这货现在的状态就跟即将被宰杀的年猪一样,肯定没事。 一阵脚步声传来,循声望去,只见黎芸和郎三勉相继走来。 黎芸走在前面,郎三勉跟在后面,一手拿着绷带,另一手拿着一个药葫芦。 “黎把头。” 我打了声招呼,黎芸点点头,也没说话,转身使了个眼色,郎三勉挤出一丝便秘般的笑容。 “为什么是我?” 黎芸语气不善:“你不说你山医命相卜,道门五术样样精通嘛,是骡子是马现在就拉出来遛遛。” “黎把头,我说的是命相卜,我……” “少废话,磨蹭什么,快点。” 郎三勉硬着头皮,往腰间栓了一根绳子,下到了水牢里面,开始给老三清理包扎伤口。 “黎把头,我们从西京城出发的时候,当时分工让你保障后勤,真是看不出来啊,心够细的,不过……” “不过,我有点好奇,你这药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黎芸故弄玄虚:“灵丹妙药,包治百病。” 我轻蔑一笑:“就你现在这幅尊容,有点广告里那种深思熟虑一个月,做出了违背了祖宗的决定的江湖骗子。” “你说谁是江湖骗子?” 黎芸一百个不服,正要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说罢,她把注意力放在水牢下面。 郎三勉已经清理了女人脸上的血污,“卟”的一声拔下了药葫芦的塞子。 鼻大炮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过去问了一下,结果没闻到味,吸了一口黄痰,咕哝咕哝嗓子吐到了水面上,漂浮不定,可把人恶心坏了。 “黎把头,这什么药粉,怎么这么臭啊?” 郎三勉抬头问道,黎芸玉手一指,冷言冷语。 “不该问的别问,废什么话,利索点。” 药粉撒在女人的伤口上,疼的她跟触电了一样,身体剧烈颤抖,双手举在半空做捂头妆,发出了直击心灵的惨叫。 “啊!” 那声音如同恶鬼脱生,声嘶力竭,回响不绝,让玄兵洞仿佛成了阴曹地府一般。 郎三勉吓了一跳,有点手足无措了。 “大炮,快过去帮忙。” 黎芸招呼一声,鼻大炮虽然好色,但女人已经毁容,还有就是因为此事他被关进水牢,心里有了阴影。 “绝了,本来就百口莫辩了,这要是被别人看见,岂不更说不清了。” 我眼睛一瞪:“快点。” “得得得,谁让你是哥呢。” 鼻大炮死死的抱住女人,二人通力合作,上药之后,将绷带缠在了女人头上,如同粽子一样。 女人晕了过去。 我咧嘴道:“这是又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啊。” 黎芸面无表情:“为了救她的命,也只能这样了,水牢阴冷潮湿,多生细菌,一旦伤口感染,恐怕大罗神仙也回天乏力。” “黎把头,怎么一股屎臭味啊。”郎三勉闻了闻自己的手,皱着眉头再次问道。 黎芸没有回答,让我把郎三勉拉了上来。 鼻大炮也如乞求施舍的狗一样眼巴巴的望着我,我假装没看见,并未理会。 “黎把头,你看我这……” 郎三勉摊了摊手,指着湿漉漉的双腿,黎芸一挥手,让他回去换裤子去了。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突然之间,黎芸莫名其妙的冒出来这么一句。 我好奇道:“怎么,你受过爱情的伤?” 她没有回答,长叹一声,望着昏死过去的女人。 “你看她,为了活命牺牲尊严,把自己的身体当成筹码,苟活于世,结果呢?” 黎芸瞟了我一眼。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 “唉,结果呢,徐建兵翻脸不认人,东明做了缩头乌龟,你说,你们男人……” “别,你别一杆子打倒一片啊,我对小静那可是一往情深的。” 黎芸哼笑一声,不屑的看了看我。 此时,四面八方响起了脚步声,刚才女人的惨叫惊扰了众人。 玄兵洞早已草木皆兵,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弦,大家不明就里,纷纷赶来查看究竟。 第351章 小白不见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面对兴师动众的徐建兵,我说明缘由,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东明躲在人群里微微颔首,斜眼看了过来。 黎芸贝齿紧咬,横眉怒目,东明赶紧移开视线,脚下一挪,被一个人给挡住了。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下面看,你猜怎么着,鼻大炮又把石头垒起来,坐在上面用小拇指挖鼻孔,然后用塞满黑泥的指甲弹走了一大块鼻屎,看的人直倒胃口。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要说没有一点感情是不可能的。 徐建兵转身说道:“东明,去搬一把椅子给老三。” 东明得令,立刻领命前去。 鼻大炮抬头说道:“大徐,你要不想放我出去,最好能搬一张席梦思床进来。” 徐建兵随手拿过一根长矛,顺着缝隙猛扎了下去,鼻大炮脸色大变,当下挑开,整个人平铺在了水里。 “铛”的一声,长矛扎在一块石头上,石头应声开裂,露出惨白的断口。 我倒吸一口凉气,幸亏鼻大炮躲得快,要不然就被扎穿了,这货也太二球了,往徐建兵心口捅刀子。 “把里面的石头全都打捞上来,让鼻大炮坐无可坐。” 鼻大炮为自己一张破嘴付出了代价。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开口说道:“昨天我们商量过了,准备去堰塞湖和一片石大战的战场遗迹去看看,咱们这就走吧。” 徐建兵也急切想知道宝藏的下落,于是当即点头答应。 “大徐,这次我准备让瘦猴跟着一块去。” 听了我的话,徐建兵上下打量着王小亮,微微摇头。 “咱们是去跋山涉水,上高爬低的,这腿脚行吗?” 王小亮立刻跳出来说:“看不起谁呢?” 徐建兵也懒得在这些细枝末节计较太多。 “我不看过程,只重结果,随便你们,我要的是吴三桂留下来的宝藏。” 众人准备妥当,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郎三勉的踪迹。 “这个小三子,跑哪去了,换个裤子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吧?”我搓着手嘀咕道。 过不多时,玄兵洞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影影绰绰之间就见一个人跑了过来,此人身穿一身明代军队战甲,头戴大帽,也就是古代军队经常佩戴的飞碟帽,类似于蒙古军队的头盔。 除此之外,胸前还有一个护心甲,上面赫然写着一个“令”字。 见状,众人纷纷噤若寒蝉,玄兵洞本就处处透露着些许阴森诡异,出现这么一位,还以为是几百年前的明朝军士借尸还魂了呢,可把大家吓了一跳。 徐建兵不信鬼神之说,拔出81式刺刀大步迎了上去,王小亮一瘸一拐紧跟其后。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小声说:“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那人走至近前,众人方才看的明白,来人正是郎三勉。 徐建兵没好气道:“装神弄鬼,老子差点一刀宰了你。” 我一巴掌扇了过去,把飞碟帽打歪了,郎三勉又自己扶正。 “小三子,你怎么穿这身出来了?” 郎三勉一脸委屈:“哪有衣服可换,我就想起了那些尸骨,随便扒了一身穿,这帽子挺好看的,也就戴在了头上。” 我摇摇头:“时间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绝了,这身衣服可真帅,小三,哥跟你商量个事呗。” 因为红姐被叫小三的事,鼻大炮和郎三勉一直不太对付,没想到突然称兄道弟了,鼻大炮甚至有点低三下四,也真是出乎意料了。 “什么事?” “你把那个帽子给我呗。” “叫爷爷就给你。” “小逼崽子,你给老子等着。” “……” 我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他们说话听不太清,我回头喊道:“小三子,快点。” 二人又说了几句,郎三勉把帽子扔进了水牢里面,一路小跑跟了上来。 黎芸摇摇头:“这个鼻大炮真是毫无做人的底线,把祖宗也卖了。” 我说道:“他自己说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切。” 黎芸加快脚步,向洞口走去。 出了玄兵洞,鸟雀惊飞,小松鼠盯着我们看了一眼,顺着悬崖峭壁一溜烟逃走了。 大家使劲眨了眨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 徐建兵打头阵,其他人一个接一个,沿着狭窄的山路缓缓离开了玄兵洞。 很快到了藏匿摩托车的地方,之前有了经验,众人惧怕小白突然窜出,谁也不敢上前。 唯独王小亮一瘸一拐走了过去,扒开掩盖一看,不见了小白的踪迹。 “小白,小白。” 王小亮四下扫视,喊了几声,却无狗应答。 第352章 堰塞湖 ”大好心情被我搅扰,黎芸瞪了我一眼,悻悻的说道:“你这人这没意思。 我耸耸肩:“不是我想扫你的兴,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不用你提醒。” 言毕,她伸出双手,做了一个相框的动作,假装拍了几张照片儿。 “咔嚓,咔嚓。” 嘴里还模仿着快门的声音,怅然若失道:“哎呀,早知道带相机来好了。” 我摇摇头,心说再厉害的女人,其实心里都住着一个天真的小姑娘。 我冲大家招了招手:“走吧。” 秦皇岛依山傍水,但海拔不算太高,最高处在青龙满族自治县的都山,都山主峰海拔1842.2米,是燕山山脉第二高峰,其中“都山积雪”早在清代就被列为“口外八景”之一,举世闻名。 我们脚下的山峰就更矮了,约在五百米左右,花了一个小时左右,大家终于“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了。 王小亮腿脚不便,爬了三分之一,义肢磨破了断腿的皮肉,疼的他直咧嘴,就原地休息,等我们下去与他汇合。 站在山顶,极目远眺,山水尽收眼底。 黎芸问我:“光庭,你看这里的山水像什么?” “山水环抱,恋恋不舍。” 思忖片刻,我又接着说道:“正前方的主流写下了一个大大的‘了’字。” 黎芸点点头,又问道:“作何解释?” 还没等我说话,郎三勉王婆卖瓜,炫耀了起来。 “知了,看破红尘,不再迷茫。罢了,放下执念,与世无争,了却凡尘杂念,了断前世恩怨。” 郎三勉看向我们:“我说得对吗?” 我还是比较了解郎三勉的,年轻人意气风发,喜欢听奉承的话,于是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你这个小道士还真有两下子。” 郎三勉高兴得乐开了花。 我抬手拂过群山山顶:“黎把头,你看,此处山水形成了一个山水太极图。” “是啊。” 黎芸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补充道:“太极八卦,驱邪避祸,永保安宁,祥瑞之地也,碧水紧抱山脚,河水常年不断,相生之地也。” 郎三勉又插话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还有一首诗描写此处盛景呢。” 我们看向郎三勉,异口同声道:“说来听听。” 郎三勉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朗声吟诵出声。 “碧水有情山脚绕,八方峰峦层叠抱,太极当关福瑞照,阴阳聚首太极绕。” 我鼓了鼓掌:“好诗好诗啊。” 郎三勉回头看了看徐建兵和东明,他们二人不懂风水之说,只顾留恋周遭美景。 “祖爷,借一步说话。”郎三勉神神秘秘,用手捂着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眼见他一本正经,我便跟着到了一棵歪脖松树下面。 “祖爷,有重大发现。” 郎三勉再次回头确认身旁无人,这才接着说道:“我今日去那死人堆里扒衣服,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这小子喜欢故弄玄虚,一句话恨不得好几个大喘气,气得我真想一脚将其踹到山下面去。 我没好气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看这是什么?” 郎三勉谄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了我。 这东西不大,也就两公分见方,底面刻写六个字,上面有一个稀松平常的扣子,估计是用来栓系绳子用的。 拿在手里掂了掂,还挺有分量,又在裤腿上蹭了蹭。 “一枚印章而已,辽宁岫岩玉材质,而且从做工用料上看,就是普通人使用的,不值几个钱,恐怕你要白高兴一场了。” “祖爷,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看上面的字。” 仔细观瞧,那六个字应该是满文,跟蒙古人很像,但狗看星星一大片,根本不认识。 “小三子,你认识这些字?” 郎三勉摇头道:“字我不认识,可是玄兵洞是吴三桂开挖的,里面怎么会有八旗兵的印章呢?” “这有什么奇怪,吴三桂不是投靠多尔衮了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还是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想了想:“既然这样,那咱们回去以后,就去一探究竟,一切便知。” 郎三勉点了点头,把那枚印章又收了起来。 我回头看向黎芸,她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在思考什么东西。 我走过去问道:“黎把头,想什么呢?” “光庭,我在想那首诗。” 黎芸若有所思,低声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句特别加重了语气。 “阴阳聚首太极绕。” 言毕,她盯着我,我思索片刻,顿时如醍醐灌顶,立刻明白过来。 “你是说太极晕就在堰塞湖下面?” “嘘!” 黎芸纤纤玉指放在红唇中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声点。” 我赶紧捂住了嘴。 “光庭,你也知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拿风水堪舆来说,任何事情在没有被得到证实以前都只是猜测。” “你也不确定?” “是啊,只是说太极晕有很大的可能就在堰塞湖底下,但万里有一,我也不敢百分百确定。” 重新审视此处山水格局,所谓聚水为财,此处恰巧如同一个巨大的聚宝盆。 “黎把头,我觉得你言之有理,不如我们下一铲子试试。” 黎芸点头同意。 这时,徐建兵和东明走了过来。 徐建兵问道:“各位同学,看的怎么样了?” 我指着那一汪碧水说道:“我们准备在堰塞湖下几铲子试试。” 徐建兵闻言大喜,当下抽出81式刺刀,在半空中挥舞了几下。 “说吧,从哪里动土?” 这纯粹就是野路子,我差点笑出声来,连忙咳嗽两声给岔了过去。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这玩意不行。” “不行?” 徐建兵瞪着大眼珠子继续说道:“杜兄弟,别看不起人啊,我给大炮挖过战壕。” 这次,我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黎芸也是忍俊不禁,蹭了蹭眼角。 段怀仁开口说道:“好锤子,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把鼻大炮给活埋了呢。” 东明清了清嗓子:“大徐,术业有专攻,专业人做专业事,就按他们说的办吧。” 徐建兵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点头同意。 原路返回,半路上王小亮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看见我们下山,装上义肢就迎了上来。 “瘦猴,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一下。” “说吧,什么事?” “我们来的时候带了一些工具,放在老船夫渔家乐后身的樱桃园里了,你去看一下,把东西带过来。” “行,没问题,我这就去。” 第353章 白骨如山 “等等。”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对我说:“光庭,不行我也跟着跑一趟,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嗯,这样也好。”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钟,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二人答应一声,加快脚步,甩开我们走了。 远远望去,瘦猴一手扶着胯骨,背影就像一个剪刀一样,每走一步都大开大合,滑稽中透着一丝悲凉。 回到玄兵洞以后,大家人困马乏,尽皆睡去。 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耳边有人再喊我的名字。 “祖爷,醒醒,祖爷,别睡了,快醒醒。” 睁开眼睛一看,是郎三勉。 “不睡觉,干什么呢?” “哎呀,你忘了我给你说的事了,还去不去看了?” 我一拍脑门:“我给忘得死死的,叫上黎把头,咱们这就走。” “那你去叫黎把头,我找根蜡烛,那边没有照明,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 几分钟后,三人聚首,相互确认眼神。 郎三勉在前带路,我和黎芸紧随其后。 正走着,黎芸拍了拍我的屁股问道:“这是哪里?” “不知道,我也没来过,跟着走就是了。” 功夫不大,黎芸再次拍了拍我的屁股。 “这是哪里?” “都说了不知道,别问了,快到了。” 话音未落,我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个画面。 记得在永陵地宫之时,我和张玲逃脱白若雪的魔爪,一起逃生之时,张玲也曾这样问过我几乎相同的问题。 物非人非事事非,我心头一阵酸楚,回头看了看黎芸,她一脸疑惑,推了我一把。 “发什么楞,快走吧。” 郎三勉已经甩开十米左右,我们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张玲非我所杀,却因我而死,时至今日,我却毫无头绪,甚至连幕后黑手是光脸还是麻子都不知道。 每每想起此事,都心如刀割,暗暗立下誓言,一定要为包括张玲在内去死的亡魂报仇雪恨。 “祖爷,就在前面,随我来。” 说着话,郎三勉拐了个弯,消失不见了。 刹那间,周遭一片漆黑,黑的可怕,令人心生恐惧。 “小三子,等等我们。” 我喊了一声,郎三勉可能没听见,又一一回头,黎芸近在咫尺,我们却互相看不见对方。 “光庭!”黎芸语气急促喊了一声。 “黎把头,别紧张,第一次嘛,都会紧张的,等慢慢习惯就好了。” 话刚出口,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伸出胳膊,改口说道:“把手给我,我拉着你。” 张玲送我的手表有夜视功能,此番还真派上用场了,黎芸寻着那微弱的亮光,抓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十分冰凉,似乎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寒气一样。 我使劲攥住她的手:“黎把头,走。” 暗地里,黎芸狠狠地掐了我一把,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手够黑的,真疼啊。” “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等我们也拐过去的时候,郎三勉站在不远处,晃动了一下手里的蜡烛。 “祖爷,这里。” 我拉着黎芸就往过走,她却把手抽了回去。 移步过去,郎三勉把蜡烛递给了我。 “自己看吧。” 手举着蜡烛,左右一照,一副巨大的木门出现在眼前,木门黑底描红,色调沉重,绘有繁复的图案,但因斑驳脱落的太严重,已经无从辨认了。 三人鱼贯而入,顿时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的说不出话来,头皮都麻了。 目及之处,白骨累累,密密麻麻,堆积成山,数量多到无法计算。 前几年共享单车成了资本的狂欢,短短几年就泛滥成灾,严重影响市容市貌,后来各地政府花大力气进行了整治。 网上曾有一段共享单车泛滥成灾,堆积如山的视频,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我们眼前的白骨也是这样,如出一辙,仿佛置身于尸骨的海洋。 毫不夸张地说,入行几年来,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可是眼前此景让人无可比拟,在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压迫之感。 这是黎芸第一次支锅,她以前从未见过此等摄人心魄的场面,此刻脸都白了,整个人呆若木鸡。 “黎把头,你还行吗?” 黎芸嘴巴一张一合,喃喃道:“此处尸骨何止一千,我看得以万为单位来计算吧。” 我“嗯”了一声:“从这些人所穿的衣服来看,有李闯的大顺军,有吴三桂的关宁铁骑,也有满清八旗兵。” “管那么多干什么,咱们要找的是跟宝藏有关的信息,祖爷,帮我照着点亮。” 郎三勉说着蹲下身子开始在地上乱摸起来。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我深鞠一躬。 摸金校尉历史悠久,源远流长,随着时代的发展,虽然也摒弃了一些看起来华而不实,装逼大于实用的形式主义,但还是保留下了一些规矩。 黎芸也双手结扣,双手放在腰间,双腿并拢屈膝,微微低头。 关中地区讲究颇多,前文书说过这是女子行礼的方式。 有人说这种行礼方式有点像满礼,叫万福礼,满人叫“蹲安”,就是清宫剧里经常看到的那样。 不过,满清立朝不足300年,汉文化却有数千年历史,谁是正宗,不用多说,不辩自明。 我好心提醒了一句:“没带手套,别到处乱摸,你看这下面的尸骨都长出绿毛了,一旦被划破了皮肤,弄不好就会变成僵尸的。” “你别骗我。” 郎三勉兀自摸着,继续说道:“神神鬼鬼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至于僵尸,祖爷,你怕是看林正英的僵尸道长看多了吧?” 我也懒得解释,这话得看怎么说了。 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僵尸,可很多同行都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的说自己见过僵尸。 只有其中缘由,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很可能是因为这些人疏忽大意,在古墓里面因为种种原因受伤,导致细菌或者病毒感染,从而影响到了大脑神经系统,出现了认知偏差,把死人说成了僵尸。 别不信,细菌病毒这东西邪的很,纵观人类历史,细菌病毒几乎没有被完全消除的,人类绞尽脑汁,最好的结果是与之共存。 前几天看新闻科学家成功复活了休眠46000多年的细菌。 各位没看错,我也没打错,确实是四万六千多年前的细菌。 “小三子,还是注意点吧,这世界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 第354章 印章如雨 “没事,我心里有数。” 郎三勉语气一变:“我摸到一个东西。” 话音未落,再次压低身形,侧着身子努力地把胳膊往里面伸,随即便又一脸懊悔之色。 “不行啊,没抓住,还给捅进去了,只能摸到边儿。” 我举着蜡烛往里面照了照,纵横交错的骨头堆下面,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个东西,但具体是什么,由于莹莹之火,其亮不大,没有看清楚。 “祖爷,你让开,我再试一下。” 郎三勉提了提裤腿,趴在了地上,再次把手伸了进去,不停的用前脚掌蹬踹地面。 这让我想起了博通堂门口的一只流浪猫,那只花狸猫抓老鼠时的动作竟跟此刻的郎三勉有几分相似。 突然,传来了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一片“嘎吱嘎吱”骨骼关节活动的声音,那堆积如山的累累白骨似乎也跟着微微晃动,仿佛这些沉睡了几百年的人活过来了一样。 其景恐怖如斯。 “黎把头,小心。” 我拉着黎芸,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呆呆地望着眼前我怕的一幕。 郎三勉趴在地上把手缩了回来,一动不动也是抬头张望,脸上表情极其凝重。 片刻之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一口气还未喘匀,随即又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响,这声音同样成片响起,就跟下冰雹一样,一张无形的诡异大网将我们笼罩其中。 我镇定心神,仔细分辨,原来是那白骨堆里有东西在往下掉落,撞击在下面的白骨上所发出的声音。 “小三子,你他妈慢点,咱不是拆迁队的,万一白骨塌陷,咱们可就砸锅了,只剩下被活埋的份了。” 郎三勉调整呼吸,深吸两口气,又小心翼翼的把手伸了进去。 “怎么样,摸到了吗?”黎芸问道。 郎三勉脸贴着地,使劲够了够,吭哧说道:“摸到了,可算是被我给摸到了。” “快拿出来看看。” “好的。” 黎芸催促了一句,郎三勉答应一声,用两根手指头把东西夹了出来。 “嘶!” 突然,郎三勉眉头一皱,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急忙问道:“怎么了?” “手被刮了一下。” 郎三勉把被鲜血染红的东西交到我手上,然后把手指头伸进嘴里使劲嘬了嘬,吐出了一口血水。 “没事,别担心。” “黎把头,帮我拿着蜡烛。” 黎芸接过蜡烛,举在胸前,我清理了一下上面附着的尘土污物,三个人围着莹莹烛火,瞪大眼睛仔细观瞧。 由于太认真了,就听“砰”的一声,我和黎芸撞到了一起。 她一米六几,在女生里不高不矮正正好,但在我一米八几的大个面前,就有点小鸟依人了。 她的脑袋正顶我的鼻子,我鼻子顿时就跟掉进了醋缸里,又酸又疼,手里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 “啊,黎把头,你头上几个旋儿,脑袋这么硬。” 黎芸痛苦的呻吟一声,使劲揉着脑袋,皱眉道:“要死呀你,我上牙膛都跟着颤抖了一下,疼死我了。” 说着,她又使劲拧了我一下,把蜡烛递了过来,语气不善:“拿着。” 我一看,只见她的白皙细嫩的手上面赫然出现了一个黄豆般大小的红斑,原来是刚才撞击拿一下,融化的蜡油洒落,滴在她的手上,给烫出来的。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点心疼。 黎芸将凝固的蜡油揭掉,把手贴在冰凉的石壁上降温。 “黎把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黎芸跟个河豚一样,气鼓鼓的没有说话。 郎三勉低头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祖爷,这是一枚印章,上面是汉字,写的是张三印三个字。” 我过了过手,就是一枚普通印章,并无特别之处,便扔给了郎三勉。 “收着吧,出去以后能换一斤花生糕。” 接下来,我们又仔细在这里寻找了一番,结果有了惊人的发现。 顺着下面纵横交错的骨头往里看,更深一点的地面上,密密麻麻落了一层印章。 这些印章有圆的,有方的,也有各种奇形怪状的,但体型都不大,类似于纽扣。 料想应该是刚才白骨晃动之时掉落下来的。 战争历来是残酷的,上了火线多半九死一生,古时没有人脸识别及照相技术,统计学也不发达,所以往往会携带一枚印章,一旦血洒沙场,马革裹尸,就凭这印章确定身份。 近代考古史上,也屡次在战场遗迹发现大量印章。 这倒也是正常,可是这么多的人,而且分属大顺、关宁铁骑、八旗兵三大阵营,他们怎么会以这样一种奇怪的方式出现在这里呢。 还有,我仔细检查了一下尸骨,从现场的情况来看,郎三勉之前的分析没错,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一片石大战的伤员,因为尸骨保存都很完好,没有任何刀砍斧剁的痕迹。 这就奇怪了,别说这么多人,就算是这么多根玉米杆子,恐怕要想全部放倒也绝非易事。 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听了我的分析,黎芸也觉得有理。 “光庭,你说这些人会不会是自愿赴死呢?” 听了黎芸这个大胆而又疯狂的假设,我是震惊不已。 她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面对如此复杂的谜团,就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才行。 我说不过她,但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这不太可能。” “说说看。” “你想啊,这些人分属三大阵营,他们水火不容,俗话说两军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必定是奋力搏杀,不死不休才对吧。” 黎芸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你说的固然没错,不过这么多人同时离奇死亡又该怎么解释?” 我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光庭,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 “什么话?” 黎芸看着我,表情严肃,一字一顿:“死人也会说话。” 我心下一惊,“嘶”了一声:“黎把头,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干我们这一行的,对这句话太熟悉了,至于你说的死人也会说话,不知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定有蛛丝马迹的,只有确定了他们的死因,才能找到突破口。” “你要验尸?”我惊讶道。 黎芸点点头:“没错。” 郎三勉在一旁听着,简直就跟听玄幻小说似的,好奇心顿起,忍不住说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耸耸肩:“黎把头,咱们两肩膀抬一个脑袋,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个验法?” 第355章 验尸 黎芸嘴角上扬,自信一笑,但看起来有点冷。 “光庭,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宋慈吧。” 还没等我说话,郎三勉急头白脸先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兰陵王。” 随即,他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口说道:“宋,周邦彦,……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 说实话,我第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三秒钟,一脚将郎三勉踹了个趔趄,这小子“嗷”一嗓子消停了。 “宋你大爷的词,是宋慈不是宋词。” 郎三勉一脸无辜,抬头挺胸,昂着脖子,鼻子呼呼喘着粗气盯着我,这货又犯起了轴劲。 从表情可以看出来,他显然还是不服。 当时《大宋提刑官》这部家喻户晓的电视剧开没开拍不知道,反正肯定还未上映。 宋慈的影响力还不是那么大,当然在政法系统是人尽皆知了。 郎三勉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还真不好解释清楚,拉鸡巴倒,就这样吧。 面对白骨如山,气氛本来诡异而又紧张,结果郎三勉闹这么一出,平添了几分喜气。 黎芸笑的流出了眼泪,蹲在地上不停地拍着膝盖。 “咯咯咯,笑死我了,咯咯咯。” 须臾,黎芸下巴一收,眼皮一抬,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整理起了情绪。 宋慈,字惠父,建阳(今福建南平)人,南宋杰出法医学家,被称为“法医学之父”。 其人本是一介书生,梦想天下无冤,毅然投身法医事业,晚年所著《洗冤集录》是世界法医学里程碑式的巨著。 全书由总说、验伤、验尸、辨伤、检骨等53项内容所组成,先后译成荷兰、英、法、德等国文字。 做律师的口才都不差,黎芸侃侃而谈,口若悬河,听得我都有点着迷了。 “黎把头,真是看不出来呀,法医你也懂呀。” “只是知道一点儿皮毛,略懂而已。” 黎芸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唉,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在处理案件时,在错综复杂的卷宗里面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致偏颇。” “你太牛了,我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不如你。” 我发自肺腑的佩服,竖起了大拇指,黎芸看向我,一脸狐疑之色。 “为什么是男人?” “因为,就算他们有三头六臂,脱了裤子能日天,可有一样永远不会,那就是生孩子,可是你会呀。” 郎三勉闻言,“嘿嘿”笑了起来。 “少臭贫,干正事,好了,验尸吧。” 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黎芸眼睛一瞪,伸手想掐我,我一个神龙摆尾躲了过去。 “光庭,我准备用检骨的方法验尸,你去揪一个头颅下来。” “什么,揪一个?你以为是茄子呀。” “别废话,快去吧。” 黎芸瞪了我一眼,摆了摆手。 我转身过去,还真就跟摘茄子一样把一个头骨摘了下来,递了过去。 接过头骨,黎芸仔细观瞧一番,聚精会神,专心致志,秀眉微微皱起,看起来更加迷人。 我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别愣着,打点光。” 说着话,她一侧目,与我四目相对,我心里慌得一批。 “怎么了?” “啊?没事,你继续。” 我一手持蜡,一手护住火苗,缓缓靠近过去。 我也照猫画虎盯了片刻,眼睛都酸了,却仍旧狗看星星一大片,毫无头绪,于是忍不住发问。 “黎把头,这能看出来什么?” 黎芸头也不回,回答道:“这些人既然并非死于战乱,那么要想将这么多人同时杀死,恐怕并非人力所能及,一定是借助了某种东西。” 郎三勉弯着腰,双手拄着膝盖说:“就是,这么多人,一个挨一个,恐怕都要把这玄兵洞给塞满了。”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 “对啊,刚才我就心生疑窦,小三子的话倒是让人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我把蜡烛再靠近了一些,接着说道:“最下面一层是大顺军,中间一层是八旗兵,上面是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就跟打红警一样,他们被一波一波全部干掉了。” 黎芸捧着头骨,翻来覆去看的出神,似乎根本没有听我在说什么,我有觉得无趣,便不在多言了。 片刻之后,她揉了揉眼睛。 我问道:“看出什么了?” 黎芸摇摇头,叹气道:“此处光线不好,我也并非专业,并无有用发现,看来只能用最后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黎芸却欲言又止,表情很是古怪,先看了看我,失望地摇了摇头,又看向了郎三勉,还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我着急道:“你怎么也学会大喘气了,快说啊,到底什么办法?” 黎芸鼓足勇气说道:“童便!” “童便?”我没反应过来。 黎芸小脸微红:“就是童子尿。” 闻言,我瞪大眼睛,用小拇指使劲儿掏了掏耳朵。 郎三勉一只手从膝盖上滑脱,整个人差点栽倒。 黎芸将头颅放在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看着我和郎三勉,大大方方的摇了摇头。 “只可惜你们两个都不是童子之身了。” 我疑惑道:“黎把头,这个方法行吗?” 黎芸做了如下解释。 《洗冤集录》中记载,童子者,至阳至旺之体,童便自肾脏溢出,蕴无限阳气,藏无穷能量,尸骨属阴,取童便浇注淋缝,可逼出内潜之物。 大概意思我是听明白了,就是说用童子尿往骨头缝里灌,就能把里面的东西给冲出来。 我就在想,别的水不行吗? 郎三勉开口说道:“我想起来了,白五术里面的医术对童便也有记载,我师傅每天都吃两个童子尿煮鸡蛋,他今年都七十多了,吃嘛嘛香,身体倍好。” 我听着一阵反胃恶心。 想了想,我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小三子,你先把你的意大利炮拉出来,准备对头骨实施军事打击。” 郎三勉有些为难。 我又说道:“怕什么,有我给你垫后,军令如山倒,速速执行我的命令。” “祖爷,这……” 郎三勉一挑眉毛,瞟了黎芸一眼。 “黎把头,要不你回避一下呗。” 黎芸摇摇头,非但没有回避,反而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去。 郎三勉苦着脸向我求助。 我没好气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还是回避一下吧。” 黎芸假装没听见,反而做出了更加令人迷惑不解的行为。 竟然解开马丁靴上的鞋带,脱了鞋,又把肉色印有紫色小花的棉袜给脱了下来,露出了白洁如玉的一双小脚。 黎把头这波操作究竟意欲何为呢? 第356章 检骨 “黎把头,别,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有点语无伦次了。 黎芸把脱下来的两只棉袜蜷成一团扔给了我。 “接着!”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所有的动作都是出于本能的条件反射,一伸手就把她扔过来的袜子接住了。 低头一看,上面还有五个浅浅的脚指头印。 “你,你,我,你以为我是大炮呀……” 黎芸重新穿好鞋子,跺了跺脚,把垂落的秀发别到耳后,看向了我。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把袜子套在头骨上,当滤网用,这样洗出来的东西才能留住。” 说罢,她转身离去。 我和郎三勉面面相觑。 “小三子,你觉得黎把头飒不飒?” “飒!” 我们两个把头骨外边仔细清理了一番,那些长了绿毛的地方也都一一用双立人菜刀给刮干净了。 “咯吱,咯吱。” 幽深黑暗的玄兵洞里,摇曳不定的昏暗烛火之下,郎三勉怀里抱着一颗头骨,不停的用刀剐蹭,还时不时的冲我笑一下。 可以想见,那是怎样一个画面。 功夫不大,一切就绪。 虽然这个死鬼无名无姓,但如此对待尸骸,毕竟是有些不妥。 我跪在地上,简简单单磕了三个头,以示敬意,小敬老,活到老嘛。 “先人在上,晚辈无意冒犯,还望海涵。” 礼毕起身,我撑开印有紫色小花的棉袜,郎三勉使劲将头骨往里面塞,棉袜不比丝袜,棉袜的伸缩性有限,费了半天功夫也没套进去。 郎三勉苦着脸说:“根本套不进去,怎么办?”火山文学 我当机立断:“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撕了。” 试了几下,质量还挺好,撕不开。 “那就切了。” 我用双立人菜刀直接把棉袜挑开了,两只叠在一起,兜住了头骨。 “小三子,你拿着,我来打头阵。” 我解开裤子,从军火库里把意大利炮拉出来,郎三勉双手背后,不停的摇头。 “不是说好了,我先来的。” “谁前谁后不都一样,快点。” “不一样,师傅说修道之人真身不能破。” “狗屁真身,你跟那少妇颠鸾倒凤,巫山云雨之时,可能想到过师傅的教诲?”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那叫采阴补阳,乃道门修炼不二秘法,而你只能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不耐烦地打断道:“还想不想要烈小虎了。” “想!”郎三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既然如此,那便快点。” 在我的淫威之下,郎三勉勉为其难,将头骨兜了起来。 “祖爷,你可瞄准了。” “放心,只要你手不抖,我绝对指哪打哪,精确制导。” 瞄准目标,我小腹一鼓,“哗啦啦”水流声起。 说来也怪,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黄水跟无数条虫子一样顺着头骨的骨头缝往里钻,很快棉袜下面就滴水成流了。 “炮弹”发射完毕之后,郎三勉急忙提醒我了一句。 “别抖,千万别抖,要不然我可就破功了。” 我转过身去,抖了一下,将军火入库。 “祖爷,你拿着,该我了。” “不急,等我看看战况如何再说吧。” 几分钟后,再无水滴落下,拿掉头骨,用蜡烛靠近一照,只见棉袜之上赫然出现了少许特别细小的粉尘颗粒。 “黎把头,快过来,有重大发现。” 听到我的喊声,黎芸快步走了过来,距离三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那个,还是你们两个过来吧。” 黎芸捂着口鼻,皱眉看了又看,然后往后退了两步,开始大口喘气。 “哎呀妈呀,憋死我了。” “你一口气憋了好几分钟,厉害啊。” 黎芸没搭茬,摆摆手说道:“扔了吧。” 我扔了棉袜问道:“直接说结果吧。” 黎芸加重语气:“这些人全都是被熏死的。” “怎么回事?” “人的七窍是联通的,这些人生前吸入了大量的烟尘,就会残留在头骨缝里。” 我一脸疑惑,看了看郎三勉,他也愁眉不展,挠了挠头,黎芸便解释了一番。 “人死之后,气道闭塞,无法进行自主呼吸,当然鼻孔、耳朵、口腔之内因为烟气进入还是会有残留,不过随着肉身的腐烂,也就不复存在了。” 接下来,我们四处寻找,周围并无大火焚烧的痕迹,三人皆是一个脑袋两个大,纷纷皱起了眉头。 “黎把头,你的判断不会出现偏差吧?”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不能怀疑法医学鼻祖宋慈。” “那也不一定,你也说了,《洗冤集录》里面有很多东西是解释不通的。” 黎芸没搭茬,原地转了一圈,缓缓闭上了眼睛。 随即,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发生变化,最后额头上竟然全是汗水。 过了几分钟,突然睁开了眼睛。 “光庭,我刚才把自己置身于其中,试着还原了一下事发当时的情况。” 黎芸看着我,继续说道:“你可能说对了,这些人应该是被一波一波诱而聚歼。” 我思索道:“这么说的话,他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惊人的秘密,或者想要得到什么。” 黎芸点头:“没错,一定是这样的,还有一点,这里可是吴三桂秘而不宣的玄兵洞。” 我听出了黎芸的弦外之音,便接着说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吴三桂故意放出了一个足以让人心动不已的消息,然后利用时间差将他们全都给杀了。” 转念一想,我否定了一个推断,又说:“也不对啊,最上面的可都是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啊。” 黎芸一脸肃杀:“恐怕原因只有一个。” 我接了四个字:“杀人灭口。” 侧目望向白骨堆垛,我不由浑身一个哆嗦,眼前似乎也浮现了那400年前的可怕一幕。 大顺军,关宁铁骑,分别派出数千人,在不同的时间,以相同的理由进入了玄兵洞。 却不料有来无回,永远的留在了这里,成了枉死之鬼。 吴三桂以逸待劳,兵不血刃的将他们全部杀死。 最后,为了永远守住一个秘密,吴三桂把镰刀伸向了自己人,收割了数千条人命。 思来想去,这可能是最接近真实情况的推断了,也只有这样才能将这一切解释的通。 “光庭,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你说他们争夺的点在哪里?” “那还用说,肯定是太极晕和宝藏。” 正说着话,突然我觉查到了不对劲,连忙对他二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嘘,仔细听。” 第357章 第二个出口 寂静的空间里面霎时间变得异常安静,除了我们几个的心跳和呼吸,再无其他任何声响,安静到甚至连烛火的跳动都能听见动静。 “嘎吱,吱吱吱……” 突然之间,头顶侧上方传来了一阵骨骼关节摩擦的声音。 同时,几声印章掉落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我五指轮动,握紧了双立人菜刀,黎芸轻轻按动按钮,钢针已然弹出,郎三勉贼眉鼠眼,又想着逃跑了。 我缓缓抬起头,侧目忘了过去,顿时就感觉一阵阴风从脚底直窜脑门。 只见那白骨堆垛顶端,赫然出现了一张满脸是血的鬼脸,正在盯着我们看。 而我们,甚至连他什么时候出现的竟全然不知,实属不该。 黎芸比我的反应还大,喃喃道:“就是他,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紧盯我的东西。” “蹭蹭蹭蹭。” 脚步声凭空响起,郎三勉脚底抹油,已然跑的没了人影,空留其声,未见其人。 “祖爷,我去搬救兵。” 对方已被惊动,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在顶部白骨上面移动,一直侧着脑袋,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 “嘎吱,嘎吱。” 随着他每一次移动步伐,白骨堆都发出令人心悸的响声。 黎芸冲我大喊:“光庭,别让他跑了。” “黎把头,我左你右,包抄他。” 话音未落,我们两个迈开大步,迅速向那怪物包抄过去,极速快跑的脚步声响彻在玄兵洞里,沉闷的气氛登时达到高潮。 那东西岂会坐以待毙,动作更快,在白骨堆上如履平地,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之后,竟然诡异的没了踪影,只剩下白骨兀自晃动。 “光庭,没了。” “应该没走远,仔细找找。” 我们二人提高警惕,仔细搜寻,并未发现那怪物的踪迹。 我回头看了看出口说:“此处是一个袋形走道,几乎就是绝地,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黎芸冷若冰霜,警惕的看着四周。 “难道,这里还有一个出口?” 此处是否还有第二个出口,目前尚未找到,不敢妄下断言,可是那怪物真真切切的出现,又诡异的消失,又该作何解释。 “黎把头,那怪物身手了得,怕是你我联手也未必有十全把握取胜,不过他如果想要加害于你,恐怕也并非难事。” 黎芸愁眉不展:“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至少他现在对你并无恶意,没必要太担心了。” 正迷茫之间,就听得铜锣声响起。 “来人了,快离开这里。” 快步离开,没走多远,就看见前方灯火通明,郎三勉在前方领路,徐建兵领着人乌央乌央扑了过来。 徐建兵加快脚步,一把将郎三勉推到一旁。 “黎同学,听说你们有难,我特来相助,怎么样,人没事吧?” “没事,虚惊一场,不必担心。” “那怪物找到了吗?” “被他给跑了。” 闻言,徐建兵转身吩咐道:“你们几个,到处去看一看,一经发现,可以先斩后奏。” 几人答应一声,扛着大刀长矛杀将而去。 黎芸问道:“光庭,几点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这才想起一件事来,便急切的问道:“老段和瘦猴回来了吗?” 徐建兵摇头道:“人还没回来,我已经让东明去门口候着了。” 我喃喃道:“瘦猴容易冲动,可老段是老江湖了,不应该啊。” 黎芸的警惕性很高,不无担心的说道:“会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她这一句话,让气氛显得紧张了起来。 焦急的等待了半个多小时,好在有惊无险,东明终于领着段怀仁和王小亮回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段、王二人骑乘侉子到了老船夫渔家乐,走进樱桃园一看,我们藏匿的工具不翼而飞了。 于是,二人找到了附近那个拾荒老人,逼问之下才知道,我们与老八火拼之后人去楼空。 拾荒老人进去捡拾破烂,意外在樱桃园发现了我们藏匿的工具,就当成破铜烂铁变卖到了附近一家废品收购站。 段、王二人便又去了废品收购站,撒谎编造了一个身份,高价将工具又给买了回来。 另外,他们还去了附近一家农贸市场,采购了一些必需品,又到加油站打了一壶50升的汽油,以备不时之需。 如此这般,才耽搁了一些时间。 不得不说,段怀仁考虑的十分周全,可谓面面俱到。 我问道:“没留下尾巴吧?” 段怀仁拍着胸膛说:“放心吧,屁股都擦干净了。” 吃了点东西,喝了几瓶啤酒,大家各自休息,准备第二天去堰塞湖下铲,一探究竟。 临睡觉之前,我给鼻大炮送去了饭食,还带了两瓶啤酒。 女人也醒了,脸上的绷带被鲜血染红,依靠在角落里傻傻发呆。 鼻大炮带着飞碟帽,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起来还挺悠然自得。 这生存能力,铁胃命硬,果然名不虚传啊。 看见我之后,鼻大炮站了起来,扶了扶飞碟帽,激动的鼻涕流了出来。 “哥啊,我是不是能出去了?” “暂时还不行。” 鼻大炮垂头丧气:“绝了,想我炮爷这一生都是无拘无束,却被关在这种鬼地方,真是时运不济啊。 叹了口气,又说道:“也就你还记得我,咱俩果然是血脉相连啊。” “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可不,饿的都前心贴后背了。” 把饭食送了进去,鼻大炮踮着脚尖,双手举着飞碟帽,把东西给接住了,然后就胡吃海塞起来。 这家伙永远都不亏待自己,这点我很放心。 “慢点,别噎着。”火山文学 “我嗓子眼粗,没事,啊,阿嚏。” 话音未落,鼻大炮打了个喷嚏,顿时黄龙过江,满嘴食物也喷了出来。 用手掌根使劲一蹭,在水里涮了涮手,又接着吃,接着喝。 可给我恶心坏了。 “你慢慢吃,我走了。” 其实,我没走远,一直躲在暗处仔细观察水牢的一举一动。 我在等一个人。 不是我不懂得怜香惜玉,我故意狠下心来只带了一份饭食,将老三晾在了一边。 因为只有这样,宽袖子东明才会现身。 果然,十几分钟后,前方影影绰绰出现了一个人影,手里提着吃喝。 来人正是东明。 他将东西用绳子吊给了女人,也不说话,就站在外面看了几分钟,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二人未有只言片语的交流,但从东明表情可知,他心中早已是波澜起伏。 我闪身出来,紧走几步追了上去。 “等等。” 第358章 东明承认了 闻言,东明撞墙般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是我,又想逃之夭夭。 这一次,我岂能给他机会,本来二人距离就不远,我早就料到他会来这招,于是提前启动,三两步冲了上去,截断了东明的去路。 “不想跟我说说吗?” “我听不明白你说什么?” 东明脸上堆笑,我心中暗骂一声,郎三勉当时所言非虚,这宽袖子还真是个笑面虎,八面佛啊。 “你对老三如此照顾,就不怕大徐知道吗?” “是大徐让我来的,要不然我也不敢来是不是,这瓜田李下,要是……” 我勃然大怒,没等他说完便立刻打断了他。 “放屁,我兄弟被你害得关进了水牢,还有那个女人,你吃干抹净,提上裤子做了缩头乌龟,还算什么男人?” 东明脸色微变,盯着我不说话。 “那日,你私藏两盒小雨伞,别以为我不知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啊。” 东明身子一抖,抬起眼皮看着我,突然变了脸色,语气也骤然变冷。 “没错,是我干的。” “哼,还算你有点尿性。” 原来,东明与老三的地下情已有一年之久,二人情投意合,怎奈在徐建兵的淫威之下,不敢明目张胆的在一起,只能蝇营狗苟。 许是在心中埋藏太久,如今一吐为快,东明长出了一口气。 “既然你们情投意合,为何不趁机逃脱,非要在此寄人篱下呢?” “你以为我不想,只是那大徐身背十八条人命在身,他扣押了三姐的身份证。” 东明越说越气,咬着牙又道:“如果我们一走了之,以徐建兵有仇必报的性格,他肯定会按照地址找过去,到时候恐怕又是一桩惨案。” “那你们就准备这样厮混一辈子吗?” 东明一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怎么可能,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我要亲手杀了徐建兵这个畜生,得到宝藏,然后和三姐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言毕,东明握紧双拳,关节“噼啪”作响。 眼见他动了杀心,我把话题拉回正题。 “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我的兄弟我不能不管。” 说着,我拉起东明的手:“走,当着大徐的面,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东明挣脱开来,不屑的瞟了我一眼。 “你以为大徐会听你的?” 东明平日为人和善,见了谁都笑脸相迎,人缘很好,而且此人巧言诡辩,能说会道,徐建兵对他也是深信不疑。 看我无言以对,东明冷笑一声,轻蔑的摇了摇头。 “我给你出个主意吧。” 我看着东明不说话。 他兀自说道:“黎把头不是律师吗,律师讲求证据,只要你们能找到证据,我宽袖子东明一定束手就擒。” 太狂了,简直是秃子打伞,无法无天了,他竟然给我支招,这不仅侮辱了我的智商和人格,而且伤害性极大。 我他妈的竟然无言以对,都快被气死了。 “让开。” 东明轻轻推了一下我的肩膀,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脚下扎根,使劲往前一顶,凛然道:“今天你必须把事情说清楚。” “让开,别逼我动手。” 这一次,东明显然没有了耐性,表情狰狞,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哼,由不得你了。” 我抓住了他的肩膀,还未及用力,东明先下手为强,一个松骨弹抖,肩膀头子一转一顶,将我整个人推开了。 那一下力量极大,我连退数步,后背撞到了石壁之上,方才站稳脚跟,甩了甩酸痛的手臂。 不由想起此前几次遭遇,顿时大惊失色,吃惊的盯着东明。 “你,你真的会武功?” 一边说着,我一边抽出了双立人菜刀做警戒状。 东明阴测测的笑了笑,然后身影一摆,猛然就向我逼近。 他的动作极快,我几乎来不及做出反应,本能的举刀刺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东明脚下一捻,侧身躲过,刀尖贴着他的胸膛掠过。 转身的同时,他抬手一拍,正好打在我的手腕上,我吃痛不住,手一松,双立人菜刀从手中滑落。 东明又一个动作,空中接住菜刀,顺势一带,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别动,否则立刻让你血溅当场,命丧黄泉。”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看的我都傻了,我俩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之上。 “刀剑无眼,别,别冲动。” 这里没有一个正常人,说不怕那是假的,我还有几个月我就要当父亲了,要是稀里糊涂的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的财产,老婆孩子还不都给了别人。 “只要你听话,我保证不会杀你。” 我爷爷说过:敬君子方显有得,怕小人不算无能。 我咽了口唾沫:“放心,今天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算你识相。” 东明把刀从我脖子上拿走,塞到了我手里,然后转身缓缓离去。 我拿刀在他背后刺了一下空气,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我赶紧把刀藏到了身后。 “对了,提醒你一句,如果今天的事情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可以向你保证,第一个死的人肯定是你。”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谄笑着点了点头。 东明走后,我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心里开始盘算。 他和徐建兵狗咬狗一嘴毛,这事我没有兴趣,也不想被卷入其中,只要不威胁到我们团队的安全,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这二位可都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主,而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从现在开始,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因为一招走错,满盘皆输。 思来想去,我发现吴三桂留下的宝藏竟然成了一个纽带,让大家维持一种微妙的和谐。 我也知道,纽带一定会断,那一刻便是杀戮的开始,至于谁能笑到最后,目前来看还真不好说,这就要看各自的造化了。 鼻大炮被关在水牢里面,大通铺就宽敞了一些,我依旧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杜哥,烤烧饼呢?” “瘦猴,你也没睡?” 王小亮翻身过来,小声对我说:“我找到小白了。” 我立刻来了精神:“在哪里?” “没敢领进来,在外面呢。” 王小亮把脑袋往我身边凑了凑接着说:“我们回来得晚还有一个原因。” “快说,到底是什么。” 王小亮盯着我:“小白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天井,可以直通玄兵洞。” 第359章 中毒 我有些诧异,天井我并不陌生,历朝历代古墓葬都有发现。 有人说天井源于唐代,不过2002年陕西咸阳市考古研究所,在汉昭帝平陵附近发掘的4座东汉古墓中,就发现了一座天井型墓葬,由此确定早在汉代天井就已经出现了。 可是此处并非墓葬,天井的出现有些与理不和。 “天井?” “对,没错,老段看了之后说应该是用来给玄兵洞通风换气的。” 一想也是,我们这十几二十个人在里面没有感觉,但如果是几千上万人,恐怕氧气就不够用了。 突然,我脑海中闪过一道闪电,白骨上那个怪物会不会就是从天井逃走了呢。 心里正想着事,就听见一阵牙齿扣击的声音,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哒哒哒哒!” 起身一看,郎三勉背对着我,蜷缩成一团,身体瑟瑟发抖,就跟发高烧一样。 “小三子,你怎么了?” 郎三勉并没有回答我,意识到事情不妙,我当即一步跨了过去,将他翻了过来,顿时大吃一惊,衣服都湿透了。 “瘦猴,点蜡。” 烛火随即亮起,昏暗的灯光下,郎三勉面如死灰,双眼紧闭,出了滚身的汗。 “小三子,醒醒。” 接连呼喊几声,仍旧没有反应。 这么一搅和,段怀仁也醒了,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抓起了郎三勉的手。 只见郎三勉的手已经肿胀的厉害,而且发乌发紫,如同熊掌。 段怀仁“嘶“了一声:“小三子这是中毒了。” 我一拍脑门:“差点忘了,他之前被白骨划伤,应该是细菌感染了。” 段怀仁想把袖子撸上去,结果因为胳膊肿胀太厉害,胳膊被死死的箍在了袖筒里面。 我说道:“瘦猴,把你的鱼刀拿过来。” 寒光一闪,王小亮鱼刀在手,“刺啦”一声响,鱼刀挑开了郎三勉的袖筒,一只又黑又粗的胳膊无力的垂落。 “好锤子,跟黑人的大腿一样了。”段怀仁咋舌道。 曾经在永陵地宫,我被战马尸骨划伤,也曾有过类似情况,当时是张玲给我放的黑血。 只是没想到,这次郎三勉可比我上次严重多了,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我感觉他脸都黑了不少。 “小三子,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一边说着,我一边拍打着郎三勉的脸蛋,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杜哥,怎么办?” 我斩钉截铁的说了两个字。 “放血!” 闻言,段怀仁皱起了眉头,不是他不敢,素来行事谨慎的老段对于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瘦猴,你来。” 王小亮也犹豫了:“杜哥,都是放血,一个是杀人,一个是救人,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要不还是你来吧。” 我把郎三勉交给段怀仁扶着,接过了王小亮手里的鱼刀。 这巴克橡胶柄鱼刀是专门用来解剖深海活鱼的,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将鱿鱼大卸八块,每一块还都能活动。 据说因为太过锋利,鱿鱼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从而最大程度的保证了肉味的鲜美。 王小亮曾经人前显摆,用巴克橡胶柄鱼刀表演过吹毛断发,比我的双立人菜刀可是锋利太多了。 手里拿着鱼刀,深呼吸一口气,我缓缓将刀尖悬在郎三勉手掌中间。 “噌” 一声轻如羽毛落地的声音之后,郎三勉的手掌赫然出现了一道断掌刀痕,黑血瞬间就如同开闸泄洪一样流了出来。 段怀仁手法纯熟,像捏女人的奶子一样从郎三勉的肩头开始往下揉搓按摩。 王小亮虽未亲自操刀动手,但他打打杀杀,嗜血成性,眼前此景对他来说,便如挤死了一个虱子一样,不足为奇,竟然还有心思跟段怀仁开起了玩笑。 “大鲶鱼,看你这手法,我家大嫂子不知是享福了还是受罪了,嘿嘿嘿。” 段怀仁没有搭腔,也不再继续挤压,让郎三勉的胳膊自然下垂,黑血横流。 片刻之后,我又拍了拍郎三勉的脸蛋,再次喊着他的名字。 “醒醒,小三子,醒醒。” 郎三勉还是面如死灰,毫无自主意识。 我扒开他的眼皮一看,眼睛空洞无神,死鱼一般。 一旁,段怀仁皱眉道:“光庭,看来人不行了。” 王小亮也说:“杜哥,这样不是办法,一会血就流汗了。” 我急得出了一头汗水,虽说与郎三勉萍水相逢,非亲非故,他也数次在危难之际溜之大吉,毫无团队精神,甚至有些猥琐发育。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小子是个机灵鬼,我也有意想拉他入伙,所以从内心来讲,还是想救郎三勉一命的。 正一筹莫展之际,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徐建兵盛怒之下将老三毁容了,黎芸用她的药葫芦给那女人治伤医病,目前来看效果不错。 眼下别无他法,也不知道对不对症,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你们两个看着小三子,我去把黎把头喊过来。” 跳下大通铺,勾起一只鞋,单腿着地蹦跳着向门口走去,同时去勾另一只鞋。 试了几次,没有勾上,时间就是生命,救人要紧,索性也不去管了。 我突然撞墙般停了下来,整个人都麻了。 那个怪物又出现了。 我心急如焚,走路声音自然也大,惊扰了对方,那怪物与我对视几秒钟,突然调转身形,忽高忽低,忽左忽右,迅速逃遁而去。 此时已经无暇顾及此事,急忙走进洞窟。 “黎把头,黎把……” 话未说完,黎芸闻声惊坐而起,顺势一个正蹬踹向了我的胸膛,我毫无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整个人连连后退,身体重重的撞在石壁之上。 石壁坑洼不平,猛烈的撞击让我浑身疼痛欲裂。 黎芸双腿于半空中一个回旋,落定之后,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 “杜光庭,好你个无耻之徒,半夜三更竟然想占我的便宜。” “你听我说……” “哼,别忘了你的小静,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我有重要事情找你。” “呸,臭不要脸,还敢狡辩,看打。” 黎芸忽的起身,拉开架势,挥了一套直摆勾组合热身。 就在这时,段怀仁跑了过来,在门口失声说道:“别磨蹭了,脚底下麻利点,小三子快交代了。” 发觉不对,黎芸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三两句话言简意赅的说明情况,黎芸当下将药葫芦拎了起来。 “快去救人。” 第360章 我被黎把头坑了 回到寝室之后,郎三勉情况恶化,不容乐观,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黎芸忙说:“快,找水过来。” 这里哪有水啊,要是往返几百米去水井里打水,恐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就在这时,段怀仁走到了角落里,将一个瓦罐提了起来。 “这里面有水。” 黎芸皱眉道:“这,该不会是你们的夜壶吧。” “黎把头,你还挺文雅,放心,这可不是尿盆。” 段怀仁拎着瓦罐走了过来,继续说道:“这里湿气太大,瓦罐是用来接凝结水的。” 闻言,黎芸大喜,言说此水乃是无根之水,集天地灵气,万物精华,不可多得,可使药力倍增。 她说的很高大上,对此我却嗤之以鼻,心说充其量也就跟中药里面的陈皮一样,起到神助攻的作用,哪有那么邪乎。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嘴上却没说出来。 我催促道:“救人要紧,快点吧。” 黎芸点点头:“把手伸出来。” 虽是觉得好奇,但情况紧急,人命关天,也并未详问,便依她所说把手伸了出去。 扒开药葫芦的塞子之后,黎芸将药葫芦翻转过来,晃了几下,把一些深绿色的粉末倒在了我的手心之中。 接下来,她将纤纤玉手伸进瓦罐,五指并拢在里面舀出来一捧水,少量多次地滴入我的手心。 凝结水冰凉刺骨,入手仿佛握住冰块,我不由打了个哆嗦。 “光庭,给和匀了。” 我伸出左手食指,在右手手心里缓缓搅动,一股淡淡的臭味悄然弥漫在空气中。 “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啊?” 对我的疑问,黎芸没有多做解释,捂着口鼻盯着我的手看。 功夫不大,那些深绿色粉末已经变成膏状,就跟面糊糊一样,只是颜色有些不忍直视,而且臭味更浓了。 段怀仁催促了一句:“好了没有,人快不行了。” 黎芸侧身让步,对我说道:“快,均匀的涂抹在小三子的伤口之上。” 我侧坐在大通铺边上,一一照做,将药膏涂抹到了郎三勉伤口之上。 一切完事之后,黎芸又说道:“此药需内服外用,效果更佳。” 不过,郎三勉牙关紧闭,我试着掰了掰,根本掰不开。 “黎把头,这怎么办,总不能把脑袋割了往里灌吧?” “既然如此,顺其自然吧。” 黎芸叹了口气,又说:“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小三子的造化了。” 如此一闹,我们谁也睡不着了。 大家聚在一起,分析当前形势,制定下步计划,说着说着就东一句西一句的聊起了家常。 黎芸看我不停的搓着手心,搓出一条一条的泥垢,就对我说道:“去洗洗手吧。” 我抬手闻了一下,差点就吐了,跟茅坑一个味。 “这到底什么药啊,这么难闻。” “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能治病就行呗。”黎芸不咸不淡的说道。 “你这叫偷换概念,臭和苦能一样吗?” 黎芸没搭茬,显得很神秘。 我在瓦罐里洗了洗手,甩着湿漉漉的双手,又闻了一下,还是臭臭的。 王小亮揶揄道:“还挺神秘,怎么,准备跟云南白药一样,搞个国家保密配方,上市圈钱啊?” 黎芸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茬。 这时,段怀仁使劲吸了吸鼻子,又用力出了出气,鼻孔里粗壮乌黑的鼻毛跟鞭子一样剧烈抽动了几下。 “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呢?” 他摸着八字胡冥思苦想,突然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 我和王小亮一脸好奇,忙问道:“是什么?” “是……” 段怀仁刚一开口,黎芸不适时宜的轻咳两声,莫名的就紧张了起来。 我看了看黎芸,又看了看段怀仁,只见黎芸不停的给段怀仁使眼色,似乎有求于他。 段怀仁话锋一转,改口说道:“是,是,哦,对了,是扶阳脂。” 王小亮没反应过来,一听这是个高大上的名字,挠了挠头,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刚开始我也没反应过来,不过我对一个字特别敏感,那就是这个“脂”字。 记得之前说过一种产自于陕西商洛地区的灵丹妙药,叫做五灵脂,治疗产后恶露不出,胎衣不净,消炎止痛,妙用无穷。 但这五灵脂却是老鼠屎。 突然,我如遭雷击,顿时脸都白了。 因为,黎芸曾经也提及过一嘴,说了一种用羊屎蛋制作而成的药粉,好像就叫做扶阳脂。 我吃惊的盯着黎芸,她已经不敢跟我四目相对了,侧过脸假装没事人一样抠起了指甲。 要不是那一张秀美的脸庞让我于心不忍,我指定上去将她一脚踹倒,大嘴巴子扇死她。 我鼓起勇气又双叒叕抬手闻了一下,这次是有了答案再去求证,百分之一万确定了这他娘的就是把羊屎蛋儿给磨成粉了。 “呕!” 顿时一阵胃酸上涌,一扭头蹲在地上,“叽里呱啦”的吐了一地。 “太恶心了。” 我这边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没想到黎芸却忍不住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 “咯咯咯咯,唉呀妈呀,笑死我了。” 我一抹嘴角,横眉冷对:“阿黎,有你这么坑队友的吗,你还笑得出来?” 黎芸收住笑容,努力睁大眼睛,蹭了蹭眼角。 “一个大男人,至于吗?再说了,你不也喝过羊汤,吃过羊杂吗,而且还没少吃。” “呕!” 干呕一声,我复又说道:“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吃羊杂了。” 可能很多老铁也会觉得,有这么夸张吗? 这么说吧,你喜欢一个人,跟对方舌吻觉得是香的,可是如果让你用对方的牙刷刷牙,会有几人同意呢? 很多年后,东北f4扛把子,尼古拉斯赵四,我四叔说得好,贼到位。 实际上,人是最虚伪的动物,猪大肠里装的全是屎,但是你要把它洗干净了,用尖椒一炒,那都抢着造。 这就叫矛盾的人生,现实的社会,别抬杠,该吃你就吃,想睡你就睡,别把自己整太累,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洗完手,我用眼睛瞪着黎芸,她时不时用眼睛瞟我,然后连吭哧带咳嗽,差点没给我气死了。 还是我的小静好,陪我吃,陪我睡,还给我生孩子,事少活还好,也从来不会这么整蛊我。 “咯咯,这扶阳脂可是我专门在汉中市找了一只大公羊,以川芎,益母草,板蓝根,穿心莲等近百味中草药喂食,其粪便具有止血,消炎,镇痛等功效。” “快拉到吧,你怎么不泡一杯喝了呢?” 突然我想到了石静霞经常用来骂我的一句话,便送给了黎芸。 “阿西吧。” 第361章 换个思路 我心中愤恨难平,用蹩脚的韩语骂了一句。 其他人几乎没有反应,因为他们根本没听懂。 黎芸自然是听的真切,她也不急不恼,轻蔑一笑,然后摇了摇头。 接下来,就开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韩语对我进行狂轰滥炸,我意识到我好像捅了马蜂窝了。 她本来律师出身,巧言善辩,又长了一张好嘴,用关中方言说那简直就跟快刀削梨一样,唾沫星子横飞,太利索了。 所有人先吃惊的盯着黎芸,然后又一脸迷茫的看着我。 我耸耸肩表示无奈,你骂你的,反正我听不懂,权当是看耍猴了。 说耍猴不好听,黎芸肤白貌美,应该算是一个蛮不错的才艺表演了。 这件事发生在2003年,还记得两年后,也就是2005年,中国说唱界横空出世了一位天才,叫做小驴-to “观你大爷。” “啪”的一声,我一巴掌扇了过去,把虚弱的郎三勉打了一个趔趄,骂道:“社会风气就是让你这种人给败坏了,你就是给黎把头跪下行三叩九拜大礼都不为过,咱不能让好人心寒呐。” 我是故意这么说,把黎芸捧得高高的,臊着她。 一旁,段怀仁也对郎三勉这种白眼狼行径提出了强烈抗议。 黎芸“噗嗤”失笑出声,看穿了我的小伎俩,摇了摇头。 “古语有云,救命之恩,如同再造,赶紧跪下来给黎把头磕头认错,喊一声妈,我错了。” 我是真没想到,段怀仁竟然如此闷骚,令人刮目相看。 黎芸心胸豁达,也不是那斤斤计较之人,玉手一挥,郎然开口。 “别,别谢我,要谢还是谢谢祖爷吧,可是他亲手给你敷药的。” 这真是杀人诛心呐,又把刚才我手捧扶阳脂的事情重新提起,其余几人闻言,纷纷摇头晃脑,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好了,这个药葫芦就留给你,一日一次,记得按时换药,我走了。” 黎芸将药葫芦丢给我,甩袖而去。 此时已近天亮,我们倒下去睡了个回笼觉。 睡梦之中,铜锣声再次响起。 徐建兵寻宝心切,起了个大早,众人揉揉眼睛,打着哈欠起床了。 鼻大炮被软禁水牢不得脱身,郎三勉身受重伤,体力不支,我把王小亮拉到一边交代了几句话。 “瘦猴,你腿脚不便,不如留下来照看他俩,另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来办。” “杜哥,你说话,刀山火海,兄弟我在所不辞。” “那倒不至于。” 我拍了拍王小亮的肩膀,四下一看接着说道:“我们走了以后,你找到小白,尽快把东明藏匿的那两盒小雨伞给找出来。” 顿了顿,再道:“如果太极晕真的在堰塞湖下面,而宝藏恰恰如之前推断的那样,就藏在太极晕,情况就对我们很不利了。” 王小亮混迹江湖,自然听得出我话中另有深意。 他点了点头说:“大炮这小子虽然行事鲁莽,不经大脑,但是别无二心,关键时候还是能独当一面的。” “嗯。” 我答应一声:“所以,必须把大炮放出来,加强我们的力量,一旦大徐他们瞎了心,咱们也不至于束手待毙。” “放心吧,杜哥。” 交代完之后,我转身离开,王小亮却喊住了我。 “等等。” “还有事吗?” 王小亮略显为难:“就算是警犬也得有嗅源啊,否则不就成了无头苍蝇,只剩下乱撞了。” 我一想也是,早知道当初就把那个小雨伞给留下来就好了。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能另寻他法。 此时,我想起了黎芸,她是律师,这方面肯定经验丰富,于是便厚着脸皮把事情说了一遍。 黎芸小脸微红,轻咳两声,对我说道:“好办。” “还得是你黎把头啊,快说,什么办法?” “你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我挠挠头,尴尬一笑。 黎芸白了我一眼:“东明不比你我笨,你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恐怕就是找一条搜救犬来都未必能找到那两盒小雨衣。” 回想之前,我与宽袖子遭遇,他胸有成竹,自信满满,让我拿出证据来,之所以能如此有恃无恐,恐怕他已做好对策,将小雨衣给销毁了。 “这下难办了。” “光庭,就不能换个角度考虑问题?” 皱着眉头一琢磨,我茅塞顿开:“老三,三姐。” 黎芸端起了架子:“孺子可教也。” 我转身对王小亮说:“你去大炮的床铺下面找找,我记得他把那条丝袜藏在里面了。” “杜哥,黎把头,能说明白一点吗,我有点听不明白呀。” 黎芸轻轻碰了碰我,一挑下巴,让我做她的代理发言人。 我解释道:“既然东明和老三钻一块去了,那么那条丝袜上一定有他身上的气味,以此为突破口便可。” 王小亮一拍脑门:“明白了。” 第362章 差点露馅 安排好了一切,我、黎芸、段怀仁,三人与徐建兵,东明一起去了堰塞湖。 前文书曾有交代,当时景区正在施工扩建,不过不知何故这段时间处于停工状态。 我们就谎称是施工队伍,不过还是引起了景区工作人员的注意。 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印有“工作人员”字样的蓝色背心,一手拿着一个铁圈,铁圈上套着一个编织袋子,编织袋子上写着史丹利复合肥,另一只手握着一个类似于农村冬天通炉子用的铁签子。 当时,他用铁签子扎着地上的垃圾,看见我们几个之后,突然用铁签子一指我们,出声喊话。 “哎哎哎,干什么的?” 段怀仁低声说道:“别理他,快走。” 我们加快脚步,正待离开,谁知那人竟然扔了编织袋子,拎着铁签子朝这边跑了过来。 “站住,听见了吗,让你们站住别动!” 走肯定是走不了了,黎芸索性说道:“沉住气,见机行事。” 那人追上我们,一脸狐疑的打量众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上前一步搭话:“大叔,我们是施工队的。” “施工队?” “对,刚来的,说是工地上有点活,让我们来干。” “什么活?” 对方接话太快,我根本没时间考虑,就信嘴胡说了起来。 “是这样的,我们来取一下地心,拿回实验室做化验,测试一下地层承压能力。” 实话实说,我有些紧张,竟然鬼使神差的把洛阳产量出来。 “你看,这就是取芯工具。” 中年人盯着洛阳铲看了半天,然后一抬头盯着我。 气氛瞬间凝固,我把手伸到后腰,握紧了双立人菜刀的刀把。 “取芯工具,不认识,没见过。” 那人摇了摇头,我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当时网络尚不发达,信息流通渠道有限,如果不是行里人,没见过洛阳城也是正常的。 “小伙子,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我那个,哦,对了,我刚结婚,大叔你是过来人,对吧,就不要说的那么露骨了。” 对方会心一笑,摆了摆手。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还没喘匀,就再次横生枝节,甚至准备杀人灭口。 对方脑袋一歪,“嘶”了一声:“不对吧,不是说你们手续不全,不让炸山了吗?” 闻言,我一下子就慌了,这话没法接呀。 说错了就露馅了,不说吧,又怕引起对方怀疑,急得我出了一身白毛汗,心念一动,一不做二不休,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就在这时,黎芸从后面摁住了我的手。 她站了出来,临危不惧,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尽在掌握的架势。 我心里一阵发虚,迅速调整心态,不至于乱了方寸,改口喊了一声:“阿黎!” 黎芸使了个眼色,让我按兵不动,然后对那工作人员说了一句话。 “你说的是《爆破作业单位许可证》吧?” “呃,这个……” 对方犯起了嘀咕,摇摇头说:“确实是个什么证,我不是太清楚,我就一扫地的,听别人说的。” 我也在心里“啊”了一声,这也能蒙对,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黎芸可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听不懂更好,她只管自己口若悬河的侃侃而谈。 “我们单位保证有专业的设备以及专业的技术人员,有安全的岗位操作流程以及足够的资产。” 略一停顿,黎芸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将相关申请材料递交到公安机关,公安机关核准后会在20日内进行审查,到时候就会核发爆破作业单位许可证了。” 听闻此言,在场之人全都惊呆了。 黎芸又把《民用爆炸物品安全管理条例》搬了出来,多少条,第几款,这那的,简直就跟小学生背课文一样。 “行了行了行了。” 那人跟复读机一样连续说了一串行了,然后一摆手说:“走,赶紧走。” 几人当即扭头就走。 我快走几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少来。” 我俩正说这话,徐建兵也凑了上来,嬉皮笑脸的咨询了一个问题。 “黎同学,有个问题一直困扰我很久,还请你指点迷津。” 徐建兵对黎芸有意思,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此番有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意思。 在黎芸看来,徐建兵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只是想以此为借口来套近乎罢了。 第363章 一较高下 “你说大徐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先担心起这个了,再说70年后他都成一堆白骨了。” “老段,这就叫白日梦,据统计94.9%的人都幻想过自己中500万之后,这笔巨款该如何分配。” “嗯,你说得对。” 很快我们就到了地方,却出现了一个问题,也正应了那句古话,叫做鸡多了不下蛋。 老实讲,《万墓迷踪》太过博大精深,至今为止,我也顶多算是刚刚入门,不能夸海口说完全融会贯通了。 这就很梅超风修炼九阴真经一样,仅凭这粗浅认识,就已经算是常人所不能及了。 黎芸师承大明三圣姑,正宗的摸金校尉后人,至于风水堪舆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一套,而且以她的性格,恐怕也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低头认输。 此时正值初春时节,万物逢春,但尚未吐露新芽。 我俯下身子,眼观一处地点,只见地面之上,荒草之间,几点嫩绿迎着阳光破土而出。 起身遍观四周格局,立身之地正处在朱雀位,前方一片开阔地,乃为明堂所在。 两旁溪流也已解冻,缓缓流向堰塞湖,溪水潺潺,缠绵不绝,不时有鸟雀飞翔。 于是,我便用脚在地上踩了一个坑,开口说道:“此乃生发之地,就从这里下铲吧。” “嘎吱,嘎吱。” 传来了金属公母扣紧扣的声音,段怀仁左手拿着洛阳铲铲头,右手握着配重杆,正在上扣。 “光庭,此处是山峦之地,相比地下必定多有顽石,有了这配重杆,可以避免探洞歪斜,不至卡铲。” 段怀仁是行家里手,说话间就已准备妥当,带上白线手套,拿着洛阳铲走了过来。 他拉开架势,双脚与肩同宽,这就要下铲探洞了。 黎芸也在观察周遭环境,突然提出了不同见解。 “等等。” 段怀仁回头问道:“阿黎,怎么了?” 他比黎芸年长不少,一会叫黎把头,一会又喊阿黎,倒也正常。 黎芸没有直接回答段怀仁,却是转头看向了我。 “光庭,你所定之穴乍看起来确是无懈可击,也符合风水堪舆之说,不过我觉得并不妥。” 一句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问道:“不知黎把头有何高见,我洗耳恭听便是。” “此处沿海,方位不正,不可生搬硬套,要因地制宜。” 黎芸先给我扣了一顶纸上谈兵的帽子,然后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堰塞湖西南方位是祖山,东北方位为角山,占据青龙白虎方位。” 她指东北,点西南,又伸手与胸前,扫过一个扇形,气吞山河,继续说道:“前方大石河奔腾入海,海纳百川,当为名堂所在。” “然后呢?”我微微一笑问道。 黎芸又指向百米开外的一棵松树说道:“所以,综上所述,我觉得应该在那里点穴才对。” 徐建兵听的傻了,“啪啪啪”鼓了几下掌。 “黎同学,果然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啊。” 这舔狗当的,我也是服了。 不过,我不同意黎芸的看法,反驳道:“黎把头,你说的固然句句在理,但却忽略了一点。” “哦?说来听听。” “你说的那是大风水的范畴,想必你也听说过大风水划范围,小风水定真穴这句话吧,所以你刚才所言未免有些高射炮打蚊子了。” “你?”黎芸被我一句话噎的涨红了脸。 她调整心绪,故作镇定,开口又道:“你看那棵松树明显要比其他树木高大,足以说明那里是藏风纳气,生发之所。” 嘴皮子本来就利索,黎芸还越说越快,就跟机关枪一样。 我也加快语速,无缝衔接,顶了回去。 “按你所说,茫茫大海是明堂的话,哪案山,朝山又在何处,若无朝案,谈何风水宝地,那明明就是一个断子绝孙的大凶之地。” 话音未落,黎芸立刻回击:“所谓分金定穴,看的是……” 我们两个唇枪舌剑,互不相让,简直比大学生辩论赛还要精彩。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此处便体现的淋漓尽致,如果不是郎三勉受伤,再加上这个小道士进来,我估计就能搭台唱大戏了。 宽袖子东明一看局面逐渐失去控制,急忙站出来说话。 “好了,你俩别吵了,不如这样,我们分头行动,不知意下如何?” 皇上不急太监急,没等我和黎芸说话,徐建兵先表态了。 “我挺黎同学。” 这就开始战队了,段怀仁是我的人,自然也不甘示弱,当下把洛阳铲往地上一插。 “好锤子,欺负伙爷会没人吗,光庭,老段我站你。” 徐建兵又对东明说:“抄家伙,走着。” 黎芸反感徐建兵,但为了和我争一时之高下,也只能勉为其难,委曲求全的点头答应了。 他们三个朝那棵松树走了过去,我与段怀仁留在了原地。 段怀仁一边下铲,一边说道:“还别说,你们两个说的都有理,不过人活一口气,我还是相信你。” 下铲很不顺利,地下顽石太多,洛阳铲铲头打在石头上,发出“铛铛”的声响,整根铲子都跟着剧烈抖动,就跟琴弦一样。 功夫不大,但段怀仁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 “下不去啊,这该如何是好?” “老段,你歇会,我用破拆器试一下。” 单膝跪地,用破拆器顶住探洞里面的石块,身体压在上面,按动了释放按钮。 “砰!” 一声闷响,我身子一抖,整个人急速下沉,急忙用手撑住地面,又将里面的碎石捞取出来,接下下铲。 如此反复,大概一个小时后,半根加长无缝钢管已经下去,加上铲头和配重杆,深度已然超过了一米五。 段怀仁把洛阳铲提了上来,我俩瞪大眼睛看了看土质,全都失望的摇了摇头。 “换个地方,再试试。”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第二个探洞也打好了,仍旧毫无发现。 段怀仁喘着粗气说:“会不会是探洞太浅了,要不加深试一试。” “没用,太极真穴掘开三尺多深,必有五色土呈现出来,代表金木水火土,也是穴心生气之最后缠护。” 叹了口气,我接着说:“深度足够了,看来这里根本没有太极晕。” 段怀仁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此时,我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先前的判断,因为就在刚才,我想起了《万墓迷踪》里有关《葬书》五不葬的记载。 第364章 我们两个都错了 郭璞祖师在《葬书》上有云:“五害不亲。” 注曰:“五害者,童、断、石、独、过也。” 即童山、断山、石山、独山、过山。 原文太过生涩难懂,此处不照搬誊写,只做简单解释。 所谓童山,是指土色焦枯,草木不生,山岭光秃之山,故不可葬。 所谓断山,不是星峰剥换跌断,而是指山势横断,因为生气以土脉而行,脉势一断,则生气阻隔,故不可葬。 所谓石山,不是说山不可有石,而是结穴之地,不可危岩峥嵘,怪石突怒。 但凡顽恶之石山,多为地之怨气所生,其地多恶煞,故不可葬。 凡事都有例外,若得有石之山,体质嫩脆,纹理温润,颜色鲜明,则葬之亦吉。 所谓过山,说的是山势未止,如奔腾之水,挽之不住,因为结穴之地,当求势来形止,方为大吉,如果山势未止如过客,滔滔而去,则生气不能聚集,故不可葬。 所谓独山,顾名思义,便是指只有一座孤山,四周无山无水,无疆护拱持,单山独龙,山水不会,四顾不应,此等山形,只可安寺立庙,若为坟茔,主子嗣零落。 此处正与五不葬里面的石山有所对应,地下顽石居多,而且特别坚硬,刚才破拆之时倒不觉得,如今一停下来,我顿感肩膀头子被破拆器震得酸疼。 人就是这样,永远偏向于选择相信对自己有利的消息,也正是利用这一点,旧社会里有许多做局骗人的组织堂口,最有名的当属民国时期的江相派。 如今则是电信诈骗,甚至出现了诈骗村,还有令人闻风丧胆的缅北地区。 那些被骗之人往往明明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但却不愿面对事实,仍旧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家破人亡者也不在少数。 此刻我也有这种心理,心下盘算着五不葬里说的石山指的是周遭山势走向,峰峦布局,并未明确指向地下的石头,于是仍旧心存一丝侥幸。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问:“光庭,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说:“要不再下一铲子试试?” 段怀仁脸上肌肉抽动,无奈一笑,但也没说什么,撸起袖子又开始下铲。 这老哥绝对像样,他认了我这个祖爷,对我的话言听计从,做事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第三个探洞也已经完成,对于结果,似乎我们都心知肚明,显得没有那么兴奋。 看了看铲头,残酷的现实让人顿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说道:“歇会吧。” 段怀仁看向黎芸那边,喃喃道:“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 我手搭凉棚也看了过去,只见黎芸站在一旁指挥,徐建兵和东明轮番换班,干得热火朝天。 功夫不大,东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回来,不用说结果跟我们一样,都是无功而返。 这一场所谓的竞争,结果以如此局面收场,着实让人始料不及。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呢?”段怀仁“嘶”了一声,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 我狐疑道:“黎把头和大徐呢,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 “哦,人有三急,黎把头方便去了,大徐说等会她,就让我一个人先回来了。” 我摇摇头,心说这徐建兵五大三粗,有四个美女日夜不离的陪伴左右,没白没黑的折腾,怎么还有心思惦记别的女人。 难道他比别人多长了两个肾?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徐建兵一直对黎芸垂涎已久,三番两次欲行不轨都未成功。 黎芸虽然身手了得,但毕竟一介女流,不是那徐建兵的敌手,此处山高林深,黎芸远在百米之外,如果徐建兵贼心不死,再行不轨,恐怕要出大事。 我暗道一声:“不好,黎把头有难。” 立刻就直直的站了起来,望向了那边,两个人都没了踪影。 不知为何,我心里急得要死,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走了过去。 进入密林之中,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不堪入耳的呻吟声,那是徐建兵的声音,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黎芸发出声音。 一个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黎芸这是晕了还是死了? “阿黎,我来救你了。” 我心急如焚,抽出双立人菜刀,跳将起来,“刺啦”一声,裤裆被荆棘划破,一阵刺痛袭来,根本无暇顾及,直接就冲了过去。 第365章 人人自危 “别,我有小静,你少来这套。” 话一出口,方觉不妥,急忙又解释道:“咱们来的时候,林老可是把整个团队交给我了,我必须为每个人的安全负责。” “切,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拿麦秆当拐杖,鸡毛当令箭,好大的官谱啊你。” 说着话,还捡起一个枯树枝站在我身边,有模有样的拉长声音喊了一句。 “肃静,回避,杜大人驾到。” 古时候官员出行,左右随从手持木牌,上写“肃静,回避”,是为官架子,官谱,摆谱。 这是句题外话,咱们言归正传。 你说我这为了她都快急哭了,她却阴不阴阳不阳的说起了风凉话,给我气的肺都快炸了。 黎芸秀美微皱,嘀咕道:“独龙孤山不可安,安之定见嗣艰难,杨公一句真堪记,龙怕孤单穴怕寒。” 这四句古言我曾经听她说起过,而且刘伯温在《堪舆漫兴》中也提到过这四句古言。 《堪舆漫兴》与刘伯温留给儿子刘璟的手稿异曲同工,前文书有过交代,刘璟死后手稿到了他的三个女儿手中,也就是大明三圣姑。 作为摸金校尉这一支脉的传人,黎芸自然知道这四句古言,不足为奇。 至于这四句古言所说之意,其实与风水仙师郭璞所著《葬经》里面的“五不葬”大体略同,此处不再多费笔墨。 盘算了一阵,看我仍旧怨气难消,黎芸摇了摇头。 “好了,说正经的,我刚才又去那边看了一下,也没什么疏漏的地方啊,怎么就没有任何发现呢?” 对于在哪里定穴这个问题,我也慎重的重新考虑过,她觉得她没错,我觉得我没错,我们两个都觉得自己没错,是对方错了。 这就跟c罗和梅西,詹姆斯和科比,你说谁厉害,谁也不服谁。 所以,只要涉及于此,那必定是唇枪舌剑,再加上我心中有气,就回了一句。 “没错?没错你怎么找不到?” “嘿,你不也没找到吗?” “我只是暂时没找到而已。” “……” 二人吵架拌嘴走了回去。 东明在我旁边坐下说:“你说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太极晕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也没心情搭理他,一脚踹在一棵松树上,几颗干枯的松塔掉了下来。 东明察言观色的本领堪称一绝,他侧目望向黎芸,见对方也是一脸怒气,心下已然明白过来。 于是,又谄笑着说:“我不是怀疑你和黎把头的能力,我是说如果凭借你们两个都找不到的话,可能真的没有所谓太极晕和宝藏。” “放屁!” 徐建兵呵斥一句接着说道:“不可能没有的,我哪位战友临终之前亲口所言,不会有错的。” “是是是。” 东明唯唯诺诺,连忙随声附和,随即话锋一转,再道:“俗话说,分金差一线,富贵不相见,大徐,你让祖爷再好好捋捋,看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线索啊。” 这话听来再正常不过了,但是我却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由浑身发冷,心中萌生出一个念头。 好你个宽袖子东明,可真是一个好演员,不去演戏真的是太可惜了。 我想起了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如果说羊屠徐建兵是那只螳螂,那宽袖子东明就是那只黄雀。 可是他把真正的自己隐藏起来,滴水不漏,言语之间却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也太阴险了吧,你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 我恶狠狠的盯着东明,他表情自然,坦然处之,还阴阳怪气的问了我一句话。 “祖爷,我说的对吗?” 我岂能坐以待毙,立刻就反唇相讥。 “真是看不出来啊,分金差一线,富贵不相见,这是我们行内的话术,你怎么会知道?莫非你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话说的也是相当犀利,本以为东明会自乱阵脚,但让我始料不及的是他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笑了之。 同时,他抬头望天,又低头看地,最后把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突然眼神就冷了下来。 这是在警告我,他的真实意图天知,地知,我知,他知。 “哦,上次你们说过这句话,我就记下了,忘了是你还是黎把头说的了。” 别说东明忘了,就连我自己都完全没有印象,好像说过也好像没说过。 第366章 出师不利 徐建兵正规军出身,出手狠辣,张弛有度,段怀仁虽是勇猛,但毕竟是业余选手,二人刚一交手,高下立判。 只见段怀仁使出王八大抡拳,劈头盖脸一通猛砸,徐建兵辗转腾挪,左闪右避,全都躲了过去。 徐建兵瞅准时机,原地一个鞭腿扫了过去,段怀仁一抬手臂,护住脑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整个人栽倒在地,滚了几圈。 他随手又抓起一根无缝钢管,朝徐建兵扑了过去。 “咻,咻,咻。” 钢管挥动,呼呼风起,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徐建兵此时也不敢懈怠,握拳抱架,小心应付。 我把手伸到后腰处将双立人菜刀抽了出来,正要上去帮忙,却被东明一把摁住了手腕。 我冷言道:“放开!” “别紧张。” 东明阴测测的说:“我们联手除了羊屠,宝藏半劈,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咬着牙:“卑鄙小人,爷爷我不屑与你为伍。” “少他妈废话,老子三天杀一个人,先拿你的好兄弟鼻大炮开刀,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我身子一抖,恨不得把东明扒皮抽筋,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在我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之际,黎芸突然大喝一声。 “住手!” 我急忙跑过去,把段怀仁扶了起来。 “没受伤吧。” 段怀仁把无缝钢管一扔,摇了摇头。 “羊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咱们就此分道扬镳,我们即刻走人便是。” 黎芸看向我继续说道:“光庭,我们走。” 言毕,她先甩袖而去。 东明又换了一副面孔,对徐建兵说:“大徐,咱们有言在先,宝藏一家一半,他们也没有欺骗我们的理由。” “再者说,宝藏埋在地下,肉眼难见,这就跟去医院看病一样,怎么着也得先检查一下不是?” 徐建兵不说话,抬眼看着东明。 东明继续放低声音,凑到徐建兵耳边低语了几句。 徐建兵眼睛一亮,二人相视一笑,但那笑容阴森可怕,让人毛骨悚然。 他当下点头答应东明,朗声对黎芸喊话。 “黎同学,请留步。” 黎芸停下脚步,并未转身,也不说话。 徐建兵兀自说道:“我这玄兵洞可不是菜市场,其实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黎芸肯定是听见了,但她未做表态,也未开言。 “好锤子!” 段怀仁的血压还没恢复正常,往前一步,这就要与徐建兵再决雌雄。 我一把拉住了他。 “老段,小不忍则乱大谋,冷静。” 其实,在伙爷会里,段怀仁算得上是老成持重,处事不惊了,但不知为何他今日竟如此冲动好斗。 后来,段怀仁告诉我,如果鼻大炮当时在场的话,他肯定就不会如此血气方刚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段怀仁说伙爷会还在我爷爷手里的时候,爷爷就曾告诉过他们一句话,说一个团队要想长久立于不败之地,必须像一张拉满的弓一样。 搭在弓上的箭可以不发射,但是不能没有血性,否则就会被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撒尿。 他明知自己不是徐建兵的对手,也要挺身而出,难为而为之,就是想让他们知道,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伙爷会绝对不会屈从于任何人。 我暗暗惊叹,自愧不如。 段怀人四方大脸,横眉冷对,声如洪钟。 “大徐,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你别欺人太甚了。” 徐建兵轻蔑一笑,摇了摇头。 段怀仁厉声再道:“你若苦苦相逼,伙爷会众人就算命丧当场,也要与你血战到底。” 徐建兵倒是不急不躁,显得胸有成竹。 一旁,东明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别忘了,鼻大炮,王小亮还有郎三勉,他们可还都在玄兵洞里呢。” 我心头一颤:“你什么意思?” 徐建兵与东明对视一眼,二人脸上杀意尽显。 “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是找不到吴总兵留下的宝藏,老子就三天杀一个人,直到把你们全部杀光。” 听了这话,我并不显得多么惊讶,因为都在意料之中,不用说一定是东明的主意。 太阴险了。 看我不说话,徐建兵阴阳怪气:“怎么,怕了吗?” 段怀仁铁青着脸回答:“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伙爷会没有孬种。” “那便最好不过,果然是硬骨头。” 徐建兵“啧啧”几下嘴皮子,看向了我:“你真的想让所有人都跟着你一起去死吗?” 此话一出,我心里“咯噔”一下,自我入伙爷会以来,已有数人因各种原因命丧黄泉,魂归西天。 这其中或多或少都有我的原因存在,一直以来也是我心里抹不去的创伤。 如今我已是祖爷,如果伙爷会在我手里一蹶不振,甚至全军覆没,那我将无颜面对爷爷的在天英灵,以及林沧海的信任。 “一入伙爷会,一声伙爷人。” 段怀仁捡起无缝光管握在手中,由于用力过猛,皮肉摩擦钢管发出“嘎吱吱”的声音,斩钉截铁说了一句话。 “光庭,怕个锤子,跟他们拼了。” 我死死的按住段怀仁的手,冲他微微摇头。 不是我怂,现在的形式确实对我们不利,逞匹夫之勇,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我身背一十八条人命,有今天没明天,也不在乎多杀几个人,不过……” 略一停顿,徐建兵接着又道:“不过要想不死人,也不是没有办法,有一个人可以救你们。” 一边说着,他就色眯眯的看向了黎芸。 “黎同学,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黎芸明眸迸射万道寒光,死死盯着徐建兵。 徐建兵厚颜无耻说道:“只要你答应陪我,等找到宝藏的那天,我保证按照之前约定一分不少给你们酬劳,并且你们会毫发无损的离开。” 黎芸贝齿紧咬,身躯剧烈颤抖,几秒钟后她强压怒火,既不答应也不拒绝,迈开步子转身里去了。 回到玄兵洞之后,我去找了黎芸。 “今天要不是你,这事还真就不好办了。” 黎芸鼻孔出气,白了我一眼。 “我说真的,据我推测,在大徐心里,你和宝藏一样重要。” 黎芸狠狠的掐了我一下,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侧目看向黎芸,我心里一阵心疼。 第367章 良药苦口 今天一开始,其实我心里是有怨言的。 在与徐建兵的较量中,我们明显处于下风,段怀仁还挨了几拳几脚,刚才我看了一下,身上好几处都出现了淤青,跟紫茄子一样。 然而,整个过程中,黎芸几乎都选择了作壁上观。 起初不理解,但是后来一想,我突然很心疼她,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深谋远虑。 她心中却像恐怕和段怀仁一样,当时就算我们三个联手,也未必有十全把握取胜,反而会把局面拖入一个不可挽回的地步。 对于徐建兵的非分之想,黎芸不置可否,一来可以让徐建兵心存一丝幻想,二来也能尽最大可能的给我们争取生存空间,不可谓不高明。 我在她身边坐下,无意中就挨得有点近了。 “阿黎,难为你了。” “切。” 她站起身来,将垂落耳鬓的秀发别到耳后。 “别自作多情了,伙爷会众人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那你为何忍辱负重,甘愿受辱呢?” “我……” 话到嘴边,黎芸又生生咽了回去,而我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好像在隐瞒什么。 我不由心中一凛,回想我们相遇相识至今,确实有很多不合常理之处,如果连黎芸都无法相信,那就太可怕了。 “你走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黎芸略显憔悴,声音低垂的说道。 寝室。 郎三勉坐在床铺上,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他岔开双腿,手伸进裤裆里一通乱摸。 这家伙全情投入,竟然没有觉察到我的出现。 “小三子,干什么呢?” 我突然出声,郎三勉被吓了一跳,婆娑着胸口大口喘气。 “哎呀,祖爷,你吓死我了。” 我伸长脖子,盯着郎三勉隐私部位,追问道:“你小子,病没好,就想女人了。” “没有,女人都是吸人精魄的魔鬼,我对女人已经没有兴趣了。” 郎三勉谄笑一声:“我盘点乾坤袋呢。” 我好奇心顿起:“吆喝,对了,乾坤袋里装的什么啊?” “无可奉告。” 郎三勉神神秘秘,第二次用这四个字直接拒绝了我。 旁边放着一个啤酒瓶子,里面还有半瓶液体,隔着大绿瓶子看不清楚里面究竟为何物。 郎三勉拿起瓶子,“咕噜咕噜”就给干了,墨绿色的液体从嘴角溢出,顺着脖子流了下去。 他用袖子一抹,咧嘴咬牙“啊”了一声,表情痛苦,如同便秘。 我好奇道:“小三子,什么东西,这么难喝就别喝了呗,跟自己过不去干什么?” 郎三勉放下啤酒瓶子说:“老段告诉我,黎把头说这药得内服外用,效果才好。” 闻言,我大惊失色,顿觉胃酸上涌,差点就吐了。 “你喝的是扶阳散?” “对啊,怎么了?” 郎三勉点头,然后一脸懵逼的看着我:“有问题吗?” 我喉结一动,强行平复心潮澎湃说道:“没事,没事,老段说的对,黎把头说的也对,听人劝,吃饱饭,表现不错。” “祖爷,这扶阳散怎么这么臭啊,闻着跟屎一样。” “啊,这个嘛。” 我结结巴巴,胡乱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猛药都这样。” 言毕,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小三子,山医命相卜,道门五术,皆是玄妙学问,不可偏颇啊。” 郎三勉一愣:“什么意思?” “都得好好研究啊,特别是医。” 郎三勉似乎没有听明白,挠了挠头,我也没有再行解释。 一直好奇他的乾坤袋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但这家伙不说,我也不能霸王硬上弓,扒了他的裤子。 躺在床铺上,侧脸看向郎三勉,随嘴问了一句。 “对了,怎么不见瘦猴和老段,他们去哪了?” “老段说去看大鼻涕虫了,瘦猴领着小白走了,那狗太凶,我有点害怕,再加上身体虚弱,就没跟着去。” 闻言,我直接就坐了起来,急忙翻来鼻大炮铺位上的柴草,赫然发现老三那条丝袜不见了。 “瘦猴去哪了?” “他说要追踪寻源,破案去了。” 我急忙跳下床铺,匆匆忙忙出了寝室,一路找到粮仓附近,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之前交代过,这玄兵洞里有大大小小几十个洞窟,其中有一个是粮仓。 不过大家不要以为所谓粮仓就是直接开凿出一个洞窟,然后将粮食存放在里面。 玄兵洞里相当潮湿,而且能容纳两三千人同时生活数月之久,如果只是简单开凿粮仓,那么很容易造成粮食因受潮发霉。 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他们只在石壁之上开凿出了一个很小的洞窟,大概也就一米五左右。 洞窟里面开凿出了一个七八十公分左右的爬梯,顺着爬梯而上,大概两米高度,向左右大空间延伸,有点像今天家里装修的阁楼一样。 粮食就存放在阁楼里面。 这样做的好处是粮仓里面会相对干燥,即使有一点水汽,也会在凝结之后顺着水槽流出。 如此样一来,单就粮仓这里来说,玄兵洞其实是分成上下两层的,上层存放粮食,下层作为任人员活动的区域。 不得不为古人的智慧点赞。 “嚓嚓嚓嚓。” “呼哧呼哧。” 那奇怪的声音就是从阁楼上传来的,我听的真切,不由打起了精神,抽出双立人菜刀,蹑手蹑脚的爬了上去。 刚探出头,那声音就再次响起,而且越来越近。 回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一个黑影如离弦之箭一般向我冲了过来,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睛像鬼火飘忽不定。 惊骇之余,我脚下一滑,差点就掉了下去。 一呼一吸之间,黑影已然近至身前,这才看的分明,原来是小白的狗头。 我与小白虽不算熟识,但见过几次,狗通人性,它认识我,并未下口咬我,只“呜呜”的叫了两声,然后就盯着我看。 看着小白宽厚外翻的紫色狗唇,以及隐隐露出的牙齿,我心里可是忐忑不安,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谁?” 我一听是瘦猴说话,回了一句。 “是我,你杜哥。” “哦,杜哥啊,小白,回来。” 王小亮点燃蜡烛,喝退了小白,把我拉了上去。 遍观四周,一片黑暗,空气里弥漫着淡淡发霉的味道。 我疑惑的问道:“瘦猴,怎么跑这里来了?” 王小亮从口袋里掏出丝袜,在小白鼻子上蹭了蹭。 “小白,前面带路。” 第368章 粮仓 “嚓嚓嚓嚓。” “呼哧呼哧。” 声音再起,那是小白喘气和跑动时爪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 “杜哥,走,有重要进展。” 小白在前面带路,我俩跟在后面,几步远就看到了一个粮食堆垛,都是那种帆布长条口袋,鼓鼓囊囊,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一起。 这种口袋现在不常见了,不过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农村还是有的,一人多高,水桶粗细。 当时社会经济并不发达,这种口袋有利于肩扛手抬以及自行车长距离驮运,记得小时候那帮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的收粮人都用的这种口袋。 天长日久,粮食堆垛已经发霉变质,长出十多公分的绿毛。 杠头老铁又说了,刚才不是说不会受潮发霉吗。 我就跟你杠一下,玄兵洞整体环境是潮湿的,粮仓作为其中一部分,因为特殊的位置和构造,相对要好很多,但这并不意味着绝对的干燥。 从这些粮食堆垛就能看出来,吴三桂的关宁铁骑肯定是军纪严明,训练有素。 或许也能说明在明末清初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他之所以成为各方争相拉拢的对象,恐怕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要想啃动吴三桂这块硬骨头,不崩掉几颗牙是断然不行的。 绕过堆垛,眼前景象赫然骤变。 王小亮手举蜡烛,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烛火摇曳,照亮了一片。 地面之上,铺了厚厚一层干草,面积不少,至少可以供两个人在此睡觉休息。 小白摇着尾巴,低着狗头,在地上嗅来嗅去,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干草之上,拽了拽王小亮的裤腿。 我恍然大悟:“三姐和东明就是在这里共赴巫山,颠鸾倒凤的吗?” 王小亮点点头:“我相信小白,不会错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东明,看你还能张狂几时?” 我有些激动,忙又对王小亮说:“仔细找找,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直接证据。” 王小亮摇头:“我已经找了好几遍,连根屌毛都没有。” 这话说的虽然难听,但话糙理不糙,十分应景。 “不可能没有线索,黎把头说了,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没有完美的犯罪现场,只要够仔细,肯定会有发现。” 第369章 双人床 我扒开人群,挤了进去,定睛一看,画面有点辣眼睛,不忍直视,不由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 只见那水牢之中,竟然奇异的飘着一张双人床,众目睽睽之下,鼻大炮和三姐正躺在上面。 二人之中,三姐一介女流,做事还是有底线的,她身上衣服虽然早已湿透,但仍旧还穿在身上。 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只露出了一张嘴和一双充满惊惧的眼睛,时不时瞟一眼上面。 鼻大炮就不一样了,这货竟然把衣服全都脱了,赤身裸体,只穿了一个三角裤衩。 不对,还有一件,就是那飞碟帽,帽子还有点大,时不时就盖住了眼睛,还得用手往上推一下。 尼玛的,你就想吧,那是怎样一种画面。 不过,鼻大炮也被冻得嘴脸乌青,鼻子底下黄龙过江,不停地吸溜着。 再说那张双人床,其实也算不上床,就是一些柴草,被胡乱地捆扎在一起,上面铺着鼻大炮的衣服。 “双人床”漂浮在水面上,再上去两个人,重量叠加之下基本也都吃了水,不过要比半截身子泡在水里要好很多。 我心中暗想:鼻大炮呀鼻大炮,真有你的,这办法也能想出来。 徐建兵一脸死灰,牙齿都要被咬碎了。 我压低声音,厉声警告:“大炮,快把衣服穿上。” “我不,又湿又重,太难受了,我宁可冻死也不穿衣服,你看,我腿上都长疮了。” 说着话,他岔开双腿,使劲把大腿翻过来让大家看。 眼见此景,人群发出一阵怪叫,徐建兵眼睛一瞪,怪叫之声立时又刀切一般戛然而止。 正所谓家丑不外扬,徐建兵怒声爆喝:“都给老子滚。” 一众人纷纷逃命似的散开。 “哥,我饿,给我找点吃的吧,求你了。” “等会去奈何桥上喝一碗孟婆汤吧。” 没等我说话,徐建兵把81式刺刀拔了出来,咬着后槽牙说:“把这狗日的给给我拉上来,老子要亲手活剐了他。” 东明立刻拿来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钩子。 这是古代用的刑具,用来钩住人的肩胛骨,光是想想都不由浑身发冷。 便在此时,老三突然说话了。 “大徐,我们什么也没做。” 徐建兵暴跳如雷:“曹尼玛,贱人,我是瞎子吗?” “人屠,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事想开点,你有四个老婆,凭什么让三姐就只能跟你一个人好,太自私了。” 可能觉得不过瘾,鼻大炮又委屈巴巴的继续说道:“小黎把头呢,小黎把头人呢。” 我说道:“黎把头休息去了,有话你就说。” “绝了,我就知道,小黎把头跟林沧海一样,打心眼里看不起我,她才不在乎我的生死呢。” 发了一句牢骚,鼻大炮冲着徐建兵说道:“羊屠,回头你问一下小黎把头,捉奸捉双,抓贼拿赃,凡事都要讲证据。” 擤了一把鼻涕,再道:“上次你就冤枉炮爷了,黑不提白不提,把我关在这里好几天,别说我没干那事,就算炮爷我干了,你没看见我的几把就他娘的不算犯罪。” 此话一出,可把我给吓坏了,这怂实实一个瓷锤愣种,看不出来个眉眼高低。 腾出手来,我一定要带鼻大炮去精神病院看看,这狗怂一定是脑袋进水了。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就直插徐建兵的肺管子。 我看把段怀仁都气的直跺脚,揪了好几根胡子下来。 “我草拟八辈祖宗啊。” 这谁受得了,徐建兵气炸了,气血上涌,不由地晃了几下,从东明手里把铁钩夺了过去,砸向了鼻大炮。 “大徐,住手。” 情急之下,我大喊一声,上前阻拦,但还是晚了一步。 “砰”的一声。 还真砸了个正着,吓了我一跳,看都不敢看了。 鼻大炮也算是福大命大,刚才那一下势大力沉,却砸到了飞碟帽上,把帽子给砸飞了。 他整个人也在巨大力量之下身子一歪,“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裤衩子差点被水冲走,幸亏他眼疾手快,一下子又给提了上去。 我给段怀仁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横着一步与我并肩站立,挡在了徐建兵面前。 “让开!” 徐建兵如那愤怒的雄狮一般,从胸膛里吼了出来。 只要让开,鼻大炮只有死路一条,我当然不会看着我的兄弟死在我面前,于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阻止惨剧发生。 见状,王小亮身子一抖,把胳膊搭在了东明身上。 “不好意思,义肢磨得腿疼,接你肩膀用一下。” 东明笑着说道:“没事,靠你的,都是兄弟,别客气。” “祖爷,我去叫黎把头,马上回来。” 郎三勉上演了传统节目,真人逃脱术。 我说道:“大徐,事情还没弄明白,如果杀错了人,一旦铸成大错,悔之晚矣。” 徐建兵脖子上青筋暴突:“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今天就想杀了他,不需要理由,再说一遍,给老子让开。” 身后,我听见老三虚弱的声音。 “炮爷,你把话说清楚,如果大徐不信,我也无话可说,死也就死了,绝无怨言。” 我微微转头,看了下去,三姐盯着徐建兵,泪水横流。 那眼神很奇怪,悲伤中带着绝望,绝望中又藏着委屈,委屈下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老三这种眼神我是第二次看见,第一次是在事发之初,她被拖出多功能厅的那一刻。 当时我就纳闷,如今再次看见,一个大胆的想法萌生心头,女人是深爱着徐建兵的。 那么问题来了,她和东明,难道是被胁迫,不得已牺牲色相,委曲求全。 也不对啊,东明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他与三姐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思来想去,我心头如一团乱麻,真相是什么呢? 直到此时,鼻大炮突然好像开窍了,从水里又爬了上去,草垫子往下一沉,水就漫了上去。 身形晃了两下,鼻大炮说了事情的原委。 这里,还得提一下他懂王的称号,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在水牢里关了几天之后,出现了严重的不适反应,并且身上开始瘙痒难耐,最后长了皮疹,继而发展成了疥疮。 于是,鼻大炮就想了一个办法。 说起这个办法,我又不得不说,这狗怂的脑袋就跟齿轮打齿了一样,时灵时不灵。 他想的这个办法,用他自己的话说,那简直是绝了,绝绝子啊。 我甚至认为把这玄兵洞里所有的人加起来恐怕也想不出如此令人拍案叫绝的办法。 第370章 东明拉裤子 我们去堰塞湖下铲之时,送饭的任务就交给了徐建兵手下另一个人。 那人在玄兵洞时间也不短了,白天没几把事,晚上几把没事,鼻大炮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在送饭的时候,他故意惹怒对方,编造出了一些细节,说的跟真的一样,还极尽炫耀之能事。 那人眼看着老三被鼻大炮给咪西了,心中自然也是愤愤不平,越想越生气,就骂了一句。 “畜生,就应该吃草。” 鼻大炮便将计就计:“绝了,炮爷我铁胃命硬,你给炮爷拿干草来,炮爷就吃给你看。” 对方果然上当,报了一捆干草,从缝隙里扔了下去。 鼻大炮说到做到,拽出一把,双手对折,还真就吃了起来。 “咔哧咔哧!” 对方看的都傻了。 鼻大炮乘胜追击,又说:“这么点也不够吃啊,越多越好。” 对方也是实诚,就又抱了好几捆干草,全都扔了进去。 “他妈的,以后你就吃草吧,畜牲。” 等那人走了以后,鼻大炮就用这些干草做了一个简易的双人床,然后和老三躺了上去。 事情就是这样的。 听闻事情经过,在场之人全都瞠目结舌。 徐建兵怒气消了一半,将信将疑,立刻让东明去找那人前来问话,东明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走远之后,我把自己计划告知徐建兵。 当然,我没有直接点名道姓说出是东明给他带了绿帽子,那样一来,我有栽赃嫁祸,挑拨离间之嫌疑。 特别是在这个特殊敏感时段,徐建兵是不会相信我的,于是我隐瞒了幕后真凶。 事实胜于雄辩,只要小白顺着气味找到东明,那么不用我说,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 我只需要告诉徐建兵办法就行了。 “杜同学,这行吗?” “放心,那条狗你见过,有军犬的基因,鼻子很灵的。” 添油加醋,一通忽悠,徐建兵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 功夫不大,东明就领着人回来了,盘问之下,所言于鼻大炮刚才讲述基本相同,并无太大出入。 徐建兵一摆手,让那人走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循声望去,只见郎三勉脸色煞白,飞奔而来。 “小白,小白来了。” 闻言,我大吃一惊,看向了王小亮,眼睛一瞪,问他怎么回事,王小亮没说话,扭头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小白的狗影已然出现在了众人目力范围之内,摇着尾巴,低头在地上嗅探,朝这边走了过来。 小白的突然出现让我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徐建兵问道:“狗怎么跑进来了?” 我瞎编了一个理由说:“可能趁人不注意,跟着咱们回来的。” “赶出去,赶出去,要不然杀了吃肉。” 话音未落,小白突然抬起头,盯着人群,发出了“呜呜”的低吼。 东明能把炮兵出身,疑心颇重的徐建兵哄得团团转,不得不说,确实是个人精。 他永远让自己立于危墙之下,时刻保持警惕,一旦遇到异常情况,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不说话,与我对视一眼,就是这个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举动,让宽袖子东明感觉到了一丝危机。 他脸色微微一沉,眼珠子转了几圈后,当下五官一紧,暗暗发力。 我暗道一声不妙,心说坏了,这是要摊牌了,这家伙手段凌厉,功夫了得,一场恶战似乎不可避免。 与此同时,王小亮走过去抓住了小白的狗头,但小白猛然窜了出去,直奔人群而来。 小白威名远扬,谁也不敢掉以轻心,纷纷躲避这最猛烈的一击。 一阵骚乱之后,小白果然认出了东明,一跃而起,就扑了过去。 东明十分狡诈,竟然横移一步,与我们挤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就不知道小白在咬谁了,真阴险呐! 小白于半空之中,狗牙闭合,撞击在一起,发出“哒”的一声,听着都让人毛骨悚然。 幸亏东明躲得快,要不然被小白咬上一口,估计得掉一块肉不可。 落地之后,小白紧追不舍,东明并未显露真身,只是不停躲闪,我心中疑惑,他刚才气沉丹田,暗暗发力究竟意欲何为? 正想着,就见慌乱之中,小白一口咬住了东明的裤腿猛一撕扯,只听“刺啦”一声,东明便少了一条裤腿,小腿上赫然出现了几道血痕。 我心里也很着急,罪魁祸首已经被找到,但是我不能出面指认,冤有头债有主,必须得让徐建兵亲自来做个了解。 徐建兵手里握着81式刺刀,恶狠狠的盯着东明。 “宽袖子,原来是你!” 东明脸色煞白,忙说:“大徐,你在说什么,快把这疯狗弄走。” 事到如今,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 狗咬狗,一嘴毛,爱谁死,爱谁活,跟伙爷会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 然而,万里还有个一呢,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准备看东明出手以后与徐建兵血战一场,没想到意外发生了。 又是“刺啦”一声,我身子一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感觉天灵盖都跟着震了一下。 “滚,尼玛的傻狗,混眼子狗。” 民间有说法,狗不咬闺女和女婿,混眼子狗说的是不分好坏,见人就咬的狗。 我也少了一条裤腿,从地上爬起来,咧嘴揉着剧痛的屁股。 徐建兵又看向了我,低头一看,我和东明一个样,稀里糊涂的也成了嫌疑人。 这还不算狠的,东明做事,一定是力求滴水不漏,万无一失的。 他眼见小白还对自己紧盯不放,于是五官再次一紧,暗自发力,随即就听“噗通”一声。 段怀仁忙问:“什么声音?” 瞬间,一股新鲜的屎臭味如核弹一样爆炸,弥漫在空气里,对在场之人造成了无差别的巨大打击。 “好臭啊,谁他妈的拉裤兜了?”徐建兵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我一拉衣领,一缩脖子,捂住口鼻,吃惊的盯着东明,这宽袖子还真不是白叫的,竟然来了这么一招,感情他运功发力,原来是为了拉屎放屁,这谁能想到啊。 暗骂一声,他妈的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没想到最后一哆嗦居然功亏一篑了。 东明撇了我一眼,嘴角掠过一丝得意,随后笑容逐渐扩大,面向众人,尴尬一笑。 “不好意思,我,我胆小,被吓,吓着了。” 空气里全都是刺鼻的恶臭,都有点辣眼睛了。 第371章 重获自由 东明少了一条裤腿,屎尿顺着裤管流了下来,看的分外清楚,他跟狗一样一抖腿,屎尿飞溅,吓得众人纷纷躲避。 我竖起大拇指说:“算你狠。” 东明回了一句:“你胆子真大。” 外人听不明白,也看不开来,但我却有种如临大敌之感。 如此一来,小白失去了继续追踪的目标。 东明就这样逃过了一劫,全身而退了。 虽然没能取得全部预期效果,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证明了鼻大炮确实是被冤枉的。 我说道:“大徐,该让大炮出来了吧?” 徐建兵大手一挥:“把人拉上来。” 段怀仁和王小亮一人抓着鼻大炮一只胳膊,将他从水牢里拉了上来。 “苍天啊,大地啊,下雪吧。” 这货穿着一条三角裤衩,张开双手学起了窦娥,瘦的跟排骨一样。 “啪”的一声,我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顿时就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手印。 “赶紧去找件衣服穿上。” 鼻大炮抱着双臂,弯腰塌背,光脚踩在地面上,向寝室跑去,发出“啪啪啪啪”的声音。 玄兵洞地面湿滑,这货跑起来时不时一个就一个踉跄,简直滑稽至极。 徐建兵看了看水牢下面,喊了一声:“三妹。” 女人身子一颤,缓缓抬头,二人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女人泪水横流。 徐建兵叹了口气:“拉上来吧。” 鼻大炮得了重感冒,不停的打喷嚏,鼻子就跟东海龙王的袖筒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东海龙王龙袖一挥,天降甘露,滋养万物。鼻大炮一打喷嚏,鼻涕飞溅,令人作呕。 偌大的一个大通铺,其他人都挤在了一起,唯独给鼻大炮留出了极大的空间。 “哥,我好冷。” 鼻大炮瑟瑟发抖,使劲揉了揉发红鼻子,那声音就跟揉搓塑料袋一样,听的人毛骨悚然。 “你呀,这回该长记性了吧,以后说话做事,三思而后行。” “我,我啊,啊……” 鼻大炮张开嘴,眯着眼,酝酿了起来,吓得我赶紧后撤一步。 “阿嚏!” 好家伙,鼻涕跟哥俩好胶水一样,瞬间就喷了出来。 “哥,我记住了。” 这时,郎三勉回来了。 鼻大炮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鼻子,使劲一挤,朝郎三勉走了过去。 “小逼崽子,刚才你跑的比兔子还快,怎么,不拿炮爷我当人是吗?” 郎三勉说:“我去叫黎把头了。” “放屁,黎把头自始至终就没露面,你小子是不是躲起来了。” 郎三勉辩解道:“黎把头不在,我没找到她。” “绝了,炮爷有难,都当缩头乌龟了。” 鼻大炮愤愤不平:“以后别跟我提她,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哥,没人看得起我,在炮爷的眼里都得圪蹴着。” 说着,三扒拉两扒拉,把手上的鼻涕给擦干净了。 转头又对我说:“哥,经过考察,这小子毫无团队精神,我提议否决他加入伙爷会的申请。” 郎三勉说:“我也没说要加入你们啊。” 鼻大炮猛然把一条腿伸到郎三勉身后,同时勒住他的脖子,一个腿绊把郎三勉给撂倒了。 “小三,服不服?” “不服。” 郎三勉眼睛一瞪,抻着脖子,又犯起了轴劲。 我摇头道:“大炮,好了,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鼻大炮起身,用手指着郎三勉,嘴里叽叽歪歪的骂了几句。 很快,夜晚来临,玄兵洞安静了下来,我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头如压着一块千斤巨石。 鼻大炮身体不适,鼻子一出气,就跟吹口哨一样,阴阳顿挫,高低起伏,别说睡觉了,我的呼吸都被他带乱了,差点喘不上气来。 起身用怨毒的眼光盯着鼻大炮,真恨不得捂住这怂的口鼻,将他给捂死算了,太烦人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哥,没人看得起我,在炮爷的眼里都得圪蹴着。” “……” 耳边不断回响着这句话,看着鼻大炮被烧的通红的脸蛋,干裂的嘴唇,鼻孔底下更是像被揭掉了皮肉,都快烧出血了。 我叹了口气,拧了一个毛巾放在了他额头上,顿时一个冷颤,吧唧吧唧嘴又接着睡。 “你妈,都这样了,还挂挡开车呢。” 我把他的手从隐私部位抽了出来,鼻大炮立刻开口说话了。 “红姐,别停,红姐,我还要。” 说了几句胡话,鼻大炮又把手伸了进去。 第372章 大战前夕 段怀仁再三主张兵贵神速,主打一个出奇制胜,却被我给制止了。 “咱们势微,要是拉开架势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兵不厌诈了搞偷袭了。” 段怀仁说完,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下决心吧。” 段怀仁说的句句在理,从逻辑和现实上来看也无懈可击,可是我总觉得这样风险太大了。 “不行,还是忍一忍,见机行事。” 段怀仁一时想不通,竟然跟我甩了脸子。 “你要是怕,我一个人去,回得来我还是伙爷会的人,回不来我就是伙爷会的鬼,替我照顾好家里就行。” “段怀仁,老段!” 我把脸一拉,声色俱厉:“你说的这个办法我不是没想过,你觉得以东明的狡诈他会毫无防备坐以待毙吗?说不定早就设好圈套等我们去钻了。” “嘶!” 段怀仁倒吸一口凉气,思忖片刻,喃喃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他双手一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我盯着段怀仁,一字一顿道:“三十六计走为上册,一个字,逃。”火山文学 缓和了一下语气,我又说道:“这样,你先回去休息,我去找一趟黎把头。” 站在门口喊了几声,未见有人回应,我便咳嗽几声,进去一看,床铺上空空如也,黎芸不知去向。 “怪了,这么晚了,她去哪里了呢?” 嘀咕了一句,便在玄兵洞里寻找,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不是黎芸又能是谁,只见她神情没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们两个已经距离很近了,她居然没有发现我。 “黎把头,原来你在这里啊。” 黎芸恍然回过神来,“啊”了一声:“睡不着,到处走走。”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黎芸没有回答,反问我:“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说明来由,黎芸直摇脑袋。 “刚才我已经摸过去看了,洞口有人把守,就算解决了门口的守卫,势必会惊动其他人,山路那么窄,短时间根本不可能全须全尾撤退。” 我重重出了一口气。 “放心吧,没那么严重。” 闻言,我吃惊的看着黎芸,这可是关乎所有人生死存亡的大事,她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呢。 “大炮没在背后骂我吧。” “啊?没有。” “别骗我了。” 黎芸苦笑一声,又说:“这小子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心眼不大,心胸狭窄,是个记仇的主。” “哪有,他就是说话做事不经大脑,直来直去,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话虽如此,可不得不给黎芸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律师,独具慧眼啊,说的还真是一点不差。 鼻大炮在西京城里受尽屈辱,对不上号,他就恨所有城里人,骂狗日的城里。 上次追击铁蛋在国道旁边的养生堂就是因为这事,愣是差点把一个城里户口的小姐给差点干哭了。 陕北之行,他身中两枪,林沧海当时主张放弃治疗,被鼻大炮给听见了,然后就怀恨在心,没事就拿出来叨叨两句。 别看他嘴上一直“小黎把头,小黎把头”的叫着,可是不止一次给我说,黎把头救了石静霞,那就是他鼻大炮的恩人。 别人不懂,但我心里明白,鼻大炮本质不坏,也很简单,他是害怕失去,失去他已经认定了的东西。 他认定了伙爷会,但林沧海却见死不救。 至于黎芸,还要从石静霞说起,黎芸救了石静霞,石静霞是我老婆,鼻大炮自己说我是他亲哥,所以鼻大炮就对黎芸产生了崇拜。 然而,黎芸也选择了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别说了,大炮能有你这么一个好兄弟,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黎把头,话说回来,咱们是一个团队,应该共进同退,你今天避而不出确实让人意想不到啊。” 黎芸不做解释,我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难道在同一时间,她也遇到了麻烦。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四目相对,黎芸目光躲闪,不敢正眼看我,如此一来,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黎芸闭口不言。 我有些着急:“你倒是说话啊。” “别问了,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任凭我如何追问,黎芸就是不吐核,急得我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却丝毫没有办法。 “阿黎,临行之前当着林老的面,咱们有言在先,此次秦皇岛之行,一切都得听我的。” “那又怎样?” “现在我以祖爷的身份命令你将事情告诉我。” “命令我?搞笑吧,我又不是伙爷会的人。” “你不说也行,让我猜猜。” 思忖片刻,我开口说道:“那个怪物又出现了?” 虽未回答,但是黎芸明显慌了,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看来被我猜对了。 同时,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黎把头,你不会被对方给……” 话未说完,只听“噌”的一声,寒芒一闪,黎芸用钢针抵住我的脖子。 “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我眼前一黑,心中一万头曹尼玛奔腾而过,这不完犊子了嘛。 “放心,就是灭灯我也不会说的。” 给黎芸吃了一颗定心丸,我兀自说道:“但是别忘了,我们是一个团队,就像鼻大炮记恨你一样,在我心里,大家都很重要,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对。”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黎芸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终于,再三追问之下,她开口说了事情经过。 当时,黎芸和衣而睡,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之间,隐隐约约感觉到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猛然睁开眼睛一看,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抓着她的手,正不停的摩挲着她的手背。 黎芸着实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当下怒喝一声。 那只爪子随即就开始撕扯戒指,却不料触发了机关,钢针弹射而出,直接扎了个对穿。 黎芸顺势飞起一脚,将对方踹翻在地,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雄性鬼狒狒,也就是山魈。 鬼狒狒抓耳挠腮,“吱哇”乱叫,还想扑过去,忌惮于钢针的威力,试了几次,没有成功,便迅速逃走了。 “什么,鬼狒狒?” 我使劲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黎芸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没错,这次我看清了,就是鬼狒狒。” 第373章 鬼狒狒 我想起一件事来,“嘶”了一声说:“不对吧,我记得你之前说那张鬼脸,双耳傍肩三孔鼻,我一直以为是一头野猪呢。” 黎芸没好气道:“什么野猪啊,野猪能是红脸吗?” 我反问道:“那鬼狒狒也不双耳傍肩啊。” “那是一顶八旗兵的帽子,红缨顶掉了,两侧的护耳看起来就跟两只大耳朵一样。” “哦,原来如此。” 听黎芸说的言之凿凿,我确定她肯定没有看错。 不过,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却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黎芸警惕的问道。 “黎把头,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黎芸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脸一红。 “那就别讲了。” 我心想不至于吧,虽说这黎把头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还是个多金的小富婆,而且学历高,涉猎广,会摸金,能散打,懂游泳,把一众舔狗迷得神魂颠倒,但也不至于夸张到让鬼狒狒都心猿意马吧。火山文学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黎芸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使劲掐了我一下,这一下太疼了,我咧着嘴伸手一模,撕下来一块表皮。 “你下手也太黑了。” “这算轻的,如果杀人不犯法,我现在就宰了你。” 黎芸说那鬼狒狒身上有一股特别浓重的腥臊之气,并且真正的意图并非她这个人,好像是她的手上的戒指。 我疑惑道:“戒指?什么意思?” 黎芸秀眉紧皱,摇了摇头:“当时它奋力撕扯,要不是钢针及时弹出,恐怕我的手指就断了。” 有句话说宁遇豺狼,不遇山魈,鬼狒狒生性凶残,好斗,力量比成年人大出三倍。 说着,黎芸伸出手让我看,只见那纤纤玉指已经有些肿胀充血,就跟一根香肠一般,让人不忍直视。 我莫名心痛了一下,关心的问道:“没事吧?” 黎芸摇头:“一点小伤,不碍事。” “黎把头,话说回来,鬼狒狒为什么要抢你的戒指?” “我也不知道。”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段怀仁。 他之前去过秦皇岛野生动物园,而且也看过关于鬼狒狒的简介,或许能帮到我们。 黎芸怒道:“此事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让老段察觉到的。” 抛开这个问题不管,我又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追了出去,一直追到了白骨堆垛那里,然后就跟丢了。” “没了?” “没了,鬼狒狒跑了。” 我长出一口气,差点吓死我了。 黎芸疑惑道:“怎么了,长吁短叹的。” “没事,我替你的一众拥趸感到庆幸。” 黎芸眼珠子一转,明白了过来,贝齿紧咬。 “杜光庭,你是活腻味了吗?” 我赶紧求饶,这才免了一场无妄之灾。 之前,王小亮说过,小白是通过一个天井进出玄兵洞的,位置就在白骨堆垛附近,料想鬼狒狒应该就是利用排风系统在选玄兵洞里活动的。 说到白骨堆垛,还有一个疑问尚未解开,那就是李自成的大顺军,满清八旗子弟兵,还有吴三桂的关宁铁骑,三方近万人的死因。 “光庭,我仔细想了想,之所以找不到太极晕和宝藏,说明我们可能哪里错了。” 这件事情我也深思熟虑考虑过,最让人抓狂的是明明知道错了,却不知道错在哪里。 那种感觉很糟糕,有种老虎吃天,无处下爪的感觉。 黎芸兀自说道:“我有种强烈的预感,白骨堆垛可能隐藏着一个惊天迷案,只要解开这个谜底,所有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黎把头,咱们这一行可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能凭感觉办事,弄不好砸锅事小,就连脑袋都得搬家。” “我当然知道,可是走投无路的时候。往往就要只能跟着感觉走了。” 黎芸话锋一转,当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把那些白骨全部移走。” 这个想法很大胆,那可是将近万数的累累白骨,要想将其全部移开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我想了想说:“先过了明天再说吧。” 黎芸再一次说:“没事,别那么紧张。” 回去以后,吸了吸鼻子,寝室里面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这味道我很熟悉,是扶阳散的味道。 段怀仁还没睡,我凑过去问道:“小三子又喝药了?” “不是,大炮刚才烧的说胡话了,要让小红给他生个哪吒,那样就不用花钱买尿不湿和奶粉了。” 段怀仁年纪大,所以一直称红姐为小红。 我苦笑一声:“不至于吧,红姐两个大灯那么亮,应该不用买奶粉吧。” “嘿嘿嘿,光庭,你怎么也不正经了,不过你说得对,嘿嘿嘿。” 段怀仁捂着嘴笑了几声,看了看众人,扒拉了一下鼻大炮,又接着说:“你看看,身上都跑烂了,他不停的用手挠,我怕感染,就给他抹了一点扶阳散。” 扯了几句闲蛋,段怀仁把话题拉了回来。 问我跟黎把头商量的怎么样了,到底是以不变应万变,见机行事,还是趁着夜黑风高先下手为强,又或者是脚底抹油开溜,总之得拿出一个对策出来。 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段怀仁搓着八字胡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说:“你们这帮年轻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真是搞不懂。” 略一停顿,又说:“光庭,对不起,刚才我不该那么跟你说话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大手一挥:“没事,老段,你还挺多心。” 段怀仁拍了拍我的肩膀,盯着我说:“祖爷,我老段今天把话撂这,以后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绝无二话。” 闻言,我突然有些感动,重重的点了点头。 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一下关于鬼狒狒的一些情况,段怀仁做了如下解释。 春暖花开,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自然环境下,鬼狒狒的交配期在6月到10月,每2年繁殖一次,但人类饲养的鬼狒狒可终年发情交配。 鬼狒狒身上令人作呕的气味很可能是它把精液涂抹到了身上,以此来吸引异性的注意力。 还有一点,动物跟人一样,都有爱美之心,由于脸部特殊的红色条纹,鬼狒狒就是靠脸吃饭的典型代表。 每年交配季节到来之前,它们就会采食各种颜色鲜艳的食物,以使脸部颜色变得更加鲜艳,增加个体魅力,大大提高求偶的成功几率。 至于鬼狒狒为什么会抢夺黎芸的戒指,分析有两个原因。 一,此时春寒料峭,山林之间尚未层林尽染,一片萧索,可供鬼狒狒选择的东西不多。 二,鬼狒狒喜欢打扮,特别是到了发情期,总喜欢在巢穴里摆放各种五颜六色的东西。 戒指颜色亮丽,光线一照,熠熠生辉,想必鬼狒狒正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一点,才三番两次跟踪黎芸,意图抢夺戒指。 第374章 救兵 关于鬼狒狒,还有一个传说。 古籍记载,唐朝天宝年间,有个做胭脂水粉生意的商人赶夜路,遭遇“斑子”,情急之下爬上了一棵大树。 “斑子”指的就是花斑大老虎。 商人爬上树以后才发现,自己误打误撞进了一个鬼狒狒的巢穴,于是以胭脂水费相赠,鬼狒狒联起手来赶跑了花斑大老虎,救了商人一条性命。 对于这个传说,我持保留意见,前文书说过,段怀仁在秦皇岛野生动物园看到的信息是鬼狒狒是外来物种。 难道唐朝天宝年间就被引进了? “对了,光庭,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段怀仁突然发问,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胡乱编造了一个理由。 “哦,没什么,前几日在山中偶然得见,心中好奇而已。” 我竖起大拇指:“真是看不出来啊,老哥你懂得还挺多。” “嗨,啥啊。” 段怀仁自谦一笑:“动物园有免费讲解,我也是人云亦云罢了。” 实在困得不行了,我靠在石壁上迷瞪了一会儿。 很快,天就亮了。 由于歪着脑袋靠坐时间太久,醒来之后感觉脖子一阵僵硬,摇头晃脑活动了一下,传来一阵关节响动的声音。 鼻大炮第一个醒来,看起来精神头好了许多。 “大炮,感觉怎么样了?” 鼻大炮抠了抠鼻子底下发干发硬的鼻涕,然后捏住鼻子,使劲擤了一下,红的,黄的,白的,一股脑全部喷射在了地上。 “绝了,鼻血都给炮爷我烧出来了。” 他用手掌根左右一蹭接着说:“没事了,哥,你忘了,我可是铁胃命硬,死不了。” “别吹牛了,你昨晚都快自燃了。” “我听违背祖宗决定的老中医讲发烧温度越高,说明体内白细胞与细菌的战斗越激烈,这是身体好的表现。” 鼻大炮活动了一下在陕北被油锯割伤的胳膊。 “哥啊,好像又严重了,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倒是没太在意,随口说道:“那怪谁呀,听红姐说好几次该复查了,你都没去,挣钱还有什么意义?” “那是一群兽医,就知道拍片子,看箭头,培训几天我也能干,我这是神经受损,吃几瓶维生素就好了,一瓶两块,这叫花小钱办大事。” 我摇摇头,这货也是没谁了。 众人陆续醒来,都对鼻大炮出口不逊,埋怨他擤鼻涕动静太大,打扰了大家睡觉。 鼻大炮却没头没脑的说:“你们肾不好,按道理早就应该被尿憋醒了才对的。” 一句话引发众怒,大家摩拳擦掌吓唬鼻大炮。 王小亮抽出鱼刀,坏笑着说道:“让我看看你的腰子好在哪里?” 鼻大炮急忙躲到了我身后。 “好了,别闹了。” 我招了招手,大家围了上来,讲事情和盘托出。 几人闻言,顿时炸锅了。 “祖爷,咱们斗不过他们,那还不赶紧跑?” 郎三勉话音未落,王小亮横眉冷对,哼了一声? “没出息的东西。” 鼻大炮也说:“小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妖言惑众,扰乱军心,当处以极刑。” 吓得郎三勉脸都白了。 “狗日的,炮爷忍不了,要学那赵云赵子龙,一枪一个,给他们来个透心凉。” 鼻大炮端起长枪一抖,“仓啷啷”一声响,王小亮鱼刀在手,当下随声附和。 “废什么话,干就完了。” 二人一拍即合,立刻起身前去叫阵,扬言要拼个你死我活。 只是,这二人一个大病初愈,一个身有残疾,如此配置,简直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一幕早在预料之中,我急忙喊道:“老段,快。” 段怀仁的八字胡越长越长,他一直靠在门边,手捋八字胡,以做防备。 听闻我言,段怀仁当下横跨一步,拦住二人去路。 王小亮冷脸道:“大鲶鱼,让开。” 鼻大炮也跟着起哄:“老段,怎么,你怕了吗?” 段怀仁做事规规矩矩,一板一眼,开口道:“我段某人自入会以来,已近三十余载,上刀山下火海,不曾皱过一回眉头,想当初……” “别想当初了。” 我一看这越扯越远,急忙打断了他,继续说道:“眼下情况是敌强我弱,大规模名字硬刚咱们丝毫没有胜算,大家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略一停顿,我斩钉截铁再道:“还是老套路,擒贼先擒王,重点是徐建兵和东明。” 众人闻言,全部沉重的点了点头。 我又补充了一句:“千万记住,一旦动起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一定要狠,不留活口。” 安排完一切,我长出一口气,心情仍旧翻江倒海。 黎芸说她有自己的办法,让我不要太担心,可事关整个团队的生死存亡,又怎能心如止水呢。 鼻大炮一侧身,一条腿迈了出去,段怀仁顺势一抬膝盖,顶住了鼻大炮的要害。 “嘶,老段,你能不能轻点,哎呦,起开。” 段怀仁不为所动:“你要干什么?” “埋地雷去。” “我不信。” 鼻大炮一使劲,放了一个屁:“这回你信了吧?” “不信。” 段怀仁摇摇头:“就在这里解决吧。” 鼻大炮抻着脖子:“别逼我,你以为我不敢呀?” 段怀仁不说话,也不让开,来了个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鼻大炮“呼呼”喘着粗气,当下就脱了裤子,众目睽睽之下,在寝室里埋了个地雷。 众人见状,全都傻了。 这货刚刚发过高烧,体内物质经过发酵恶臭扑鼻,带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酸味。 几人全都日娘叫老的骂了起来,被这一个地雷给无差别火力覆盖了,纷纷退守到了门外。 “你妈了个蛋的。” 我也是气急了,骂了一句,屏住呼吸,脱了鞋在鼻大炮脑袋上一顿狂扇,打得他晃晃悠悠。 “哥,别打了,别打了。” 鼻大炮抱着脑袋:“我在呼叫救兵呢。” “呼叫你大爷,你爹你妈,你爷你奶,估计会都要诈尸了。” 正说着话,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嚓嚓嚓嚓。” “呼哧,呼哧。” 低头一看,一个黑影从门外窜了进来,顿时吓了我一个机灵,往后跳了一步。 竟然是大黑狗小白。 眼见小白摇着尾巴欢喜而来,鼻大炮赶紧挪了个地方,胡乱的擦了擦屁股,把裤子提了起来。 真悬呀! 幸亏他躲得快,要不然小白一口就能让鼻大炮断子绝孙。 “吧嗒,吧嗒。” 小白嗨皮了。 我们全都狼狈逃窜到了门外。 第375章 完败 鼻大炮跟出来得意洋洋的说:“绝了,真是一条好狗,来的真快呀!” 我不由惊叹道:“狗日的,也就你能想到这个办法。” 扫视众人,鼻大炮又接着说道:“怎么样,这算得上是精兵强将了吧。” 小白的战斗力毋庸置疑,这自不必多说,而且嗜血成性,凶残至极。 郎三勉喃喃道:“何止是精兵强将简直是天降神兵,如虎添翼啊?” “所以说嘛,平常要多做好事,才会有福报的。” “好事?” 我闻言大惑不解,思索片刻,终于恍然大悟,张嘴结舌道:“你把让狗吃屎叫做好事?” “绝了,哥,站在一个狗的角度上来说,确实是这样,你看小白多开心。” 我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功夫不大,小白用湿漉漉的舌头舔了舔地面,然后摇头晃脑的出来了。 吓得大家赶紧躲避,一转身,全都不由脸色大变。 徐建兵为首,东明紧随其后,还有一众宵小,全都手持兵刃,如一团黑云气势汹汹,扑了过来。 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一群人经过黎芸的洞窟之后,黎芸也迅速走了出来。 行至近前,徐建兵大手一挥,其余人纷纷停下脚步,黎芸侧身挤了出来,在我身边站定。 “各位同学,大家早上好啊。” 我们盯着他,谁也没有说话。 “我这人在内蒙乌海当过几年炮兵,养成了一个习惯,今日事今日毕,不喜欢拖泥带水。” 随后,徐建兵把脸一沉,再道:“三天时间已到,该办的事总得要办。” 话没落地,他大手一挥,东明立刻带人上前。 王小亮身形一晃,抽出鱼刀,刚要迈步出来,被毛手毛脚的鼻大炮撞了一下。 鼻大炮端着一杆铁枪,一步跨了出去,双手一抖,“仓啷啷”一声响。 “人屠,伙爷会炮爷在此,休得放肆,还不快快退下。”火山文学 这怂瞪着眼睛甩出一句话,大义凛然,还别说,颇有一点常山赵子龙的影子。 不过,话音未落,一条黄龙从鼻子里探出脑袋,被鼻大炮又吸了进去。 人设崩塌,好不容易撑起来的英雄气概瞬间荡然无存。 徐建兵忍不住微微摇头,失笑出声,斜眼看向鼻大炮,摆了摆手,一脸的不屑,话都懒得说。 “人屠,你冤枉炮爷,害得我被关在水牢里受尽折磨,这笔账是不是该算算了?” 徐建兵脸上的笑容刀切一样消失,用81式刺刀指着鼻大炮,咬着牙说了一个字:“滚!” 寒光一闪,王小亮鱼刀也伸了出去,巴克橡胶柄鱼刀与81式刺刀在空中对决。 “再指一个试试。” 东明凑过去,在徐建兵耳边低语几句。 徐建兵刀尖移动,指向了我。 “杜同学,伙爷会真没人了吗?就这两个虾兵蟹将,也敢出来耀武扬威,简直笑掉大牙。” 王小亮和鼻大炮当下就要动手,我和段怀仁一人一个,死死的按住了他们两个。 徐建兵继续对我进行心理打击:“就不想说点什么,你还要当缩头乌龟躲到什么时候?” 东明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摇摇头助攻了一把。 “大徐,他怕死,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如让他蹲下来撒泡尿,承认自己是个女人,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徐建兵眼睛一亮,“哈哈”笑道:“行,我看行,这个主意妙。” 随即,他转向我说道:“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至少你们其中一个还能多活三天。” 杀人诛心呐! 我在心中告诉自己,大丈夫男子汉能屈能伸,韩信受过胯下之辱,司马迁被处以宫刑,我杜光庭也能忍。 我心中愤怒犹如熊熊烈火,却也只能隐忍不发,身体剧烈颤抖。 一旁,鼻大炮看着我,呼呼喘着粗气,吹爆了几个鼻涕泡。 “绝了,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敢跟我哥这么说话,炮爷我忍不了了。” 突然,鼻大炮挣脱了我的手,一抖长枪,向徐建兵的咽喉直戳了过去。 这一下来的确实突然,毫无征兆。 徐建兵不敢怠慢,脸色一变,脚下一横,侧身躲避的同时81式刺刀贴着长枪也捅了过来。 眼见不妙,王小亮一抖肩膀,“咻”的一声,鱼刀斜刺里杀出。 紧接着,就听“铛”的一声,81式刺刀与巴克橡胶柄鱼刀碰在一起。 形势突然急转直下,完全出乎意料。 我当机立断,看了一眼段怀仁,他点头回应。 东明一句话,彻底让现场乱了起来。 “兄弟们,别让烧香的把和尚赶跑了,杀。” “别伤了黎同学。”混乱之中,徐建兵喊出了声。 鼻大炮扯着嗓子喊道:“小白,今天不吃屎,改吃白肉了。” “咬,给老子狠狠的咬。”王小亮咬着牙说道。 两方人马如两辆在高速上疾驰的汽车相撞一样,混战在了一起。 小白果然勇猛,也不知是凑巧,还是这狗懂的策略,一口就咬住了东明的袖子。 此时,气温尚低,穿着也都偏厚,但即使这样,小白一口咬下去,东明怪叫一声,鲜血渗了出来。 吃过白肉的狗对血腥味有些不可描述的痴迷,就跟人吸毒一样。 东明使劲转圈,想甩掉小白,但小白咬上就不松口。 “噌”的一声,黎芸拔出钢针,一人捂着眼睛蹲在了地上,鬼哭狼嚎。 段怀仁奋力一扑,抱住了徐建兵。 鼻大炮趁机再次抖枪捅刺,势大力沉。 谁知那羊屠训练有素,一个头锤把段怀仁砸的晕头转向,然后顺势一带,将段怀仁推向了枪口。 见势不妙,又怕误伤老段,鼻大炮急忙收了长枪。 电光火石之间,徐建兵探出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长枪,用力往回一拉。 鼻大炮连人带枪被一块拉了过去,转瞬之间,81式刺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 徐建兵一声爆喝,众人纷纷停住手脚,就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结束的太快,前后不到一分钟,结果便已经明了。 就在这时,不知何故,小白突然“嗷”的叫了一嗓子,如离弦之箭夹着尾巴跑了回来,那叫声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样。 定睛一看,我顿时感到牙疼,只见小白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血窟窿。 狗血汩汩而流,小白许是疼得麻了,竟然在不停地舔舐着伤口流出来的鲜血。 “吧嗒,吧嗒。” 东明出手之快,令人咋舌,快到甚至没有人看见。 第376章 徐建兵得逞了 刀架在了脖子上,鼻大炮也毫不畏惧,“咕哝咕哝”嗓子,嘴里含了一口浓痰。 徐建兵冷哼一声,阴测测地说:“你个大鼻涕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今天就先拿你开刀。” 话没落地,鼻大炮喉结一动,又咽了下去。 “大徐,别,有话好好说,咱们目标一致,都是为了吴三桂留下的宝藏,这是内部矛盾,我看……” “少废话,贼眉鼠眼,色胆包天,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受死吧。” 言毕,手起刀落,就要抹鼻大炮的脖子。 我急忙大喊一声:“住手。” 闻言,徐建兵收手,锋利的刺刀割破了鼻大炮的皮肉,鲜血流了出来。 “大徐,放了他。” 徐建兵左右看看,露出不屑之色,其他人也都微微摇头,对我投来轻蔑的眼光。 他又手捂耳朵,做出侧耳倾听之状。 “杜同学,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我字正腔圆,朗声说道:“我让你放了大炮,我来跟他交换。” “哥,不用,这几年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干咱们这一行的,有今没明,我心里早有准备,今日便是灭灯于此,也是死得其所。” 这怂平日吊儿郎当,也贪生怕死,满嘴污言秽语,但此刻他一身凌然正气,视死忽如归的架势,没想到竟说出如此一番慷慨之言。 “人屠,动手吧,炮爷我到了那边找你老婆告状去,说你有四个老婆。” 鼻大炮临死嘴硬,还往对方心窝子捅刀子。话很硬,但他心里也虚,闭上眼睛,瑟瑟发抖。 徐建兵勃然大怒:“老子我杀了你。” “宝藏!” 千钧一发之际,我脱口而出:“宝藏,我知道宝藏在哪里。” 东明眼珠子一转,手捂着嘴凑到徐建兵耳边嘀嘀咕咕耳语一番。 徐建兵听后连连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二人所言虽未听见,但我已猜出十之八九。 东明精于算计,杀了鼻大炮,除了震慑,于事无补,反而会激化双方矛盾,而我就不一样了,一来身份特殊,可以挟祖爷子以令他人,二来宝藏才是终极目标,杀人只是手段而已。 “杜同学,你过来。” 我正待迈步,黎芸低声急道:“光庭,不要冲动。” “是啊,伙爷会不能没有你。”段怀仁也从旁相劝。 我看看他二人,眼前霎时间浮现了那些曾经过往。 丁老头被刘嘴子割喉扔进盗洞,陈家兄弟两死一走,还有张玲,她被一枪爆头,脑浆和鲜血迸溅了我一脸。 凡此种种,历历在目。 我决然道:“伙爷会,顾名思义,大家亲如兄弟姐妹,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二人还要开口相劝,我抬手打断:“我意已决,不要说了。” 当下,便迈步走了过去,徐建兵将鼻大炮推了出去,刀又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说,宝藏究竟藏于何处?” “不知道。” 徐建兵咬着后槽牙:“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我毅然决然:“不知道。” “他妈的,竟敢耍我,老子现在就让你横尸当场。” “大徐,等一下。” 东明突然开言,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红色的塑料盆,盆底还印有一个金色的“囍”字。 “大徐,接着点,别浪费。” “好,还是你想得周到,今天中午就吃人血炖豆腐。” 我抬起一脚,把东明踹了一个趔趄,啐了他一口唾沫。 “东明,你他妈的……” 话音未落,东明从地上爬了起来,左右开弓,“啪啪啪”扇了我几个巴掌,来了个主动出击。 “杜光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是我给大徐戴了绿帽子,是我想得到宝藏,就你这点把戏,岂能得逞?” 徐建兵眼睛一瞪,“嗯?”了一声。 东明身子一低,点头哈腰:“大徐,我不是那意思,这小子心术不正,想挑拨离间,千万别上当啊。” 我眼前一黑,心说东明啊东明,好一招恶人先告状,可真狠毒啊。 我被气的肺都炸了,却又无可奈何,不由顿感气血上涌,喉头一甜,嘴角便流出鲜血。 “光庭。” “祖爷。” 众人身子一动,纷纷叫喊出声。 徐建兵咬着牙:“都别动。” 东明再道:“大徐,别跟他废话,切了他。” 徐建兵一手揪着我的头发使劲往后一拽,另一只手手腕一抖,刺刀寒芒闪过。 我脑袋后仰,感觉头皮都被扒掉了,咧着嘴闭上了眼睛。 这时,黎芸开口说话了。 “等等。” 徐建兵好像一直在等这一刻,立刻问道:“黎同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黎芸淡淡说道:“放了他,我就答应你。” 徐建兵脸上一喜,色眯眯的上下打量着黎芸,意味深长的“啧啧”了几下嘴皮子。 “你想通了?” 直到此时,我恍然大悟,方才明白黎芸昨晚为何让我放心,她说的办法竟然是牺牲自己。 “黎把头,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千万别答应他,委屈了自己。” “少他妈废话。” 徐建兵手上一使劲,我的头发被他薅下来一大把,颈椎发出一阵脆响。 “阿黎,不要。” 黎芸面无表情,缓步走了过去,徐建兵推开我,一把将黎芸拉了过去,放声大笑,他得逞了。 “哈哈哈。” 得意忘形的徐建兵当着众人的面把长满胡茬的嘴凑了过去。 黎芸本能向后躲闪,徐建兵一愣,不气不恼,随后再次放声大笑。 “哈哈哈,晚上再说。” 言毕,他大手一挥,裹胁着黎芸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再次回过头来,摇了摇头,阴阳怪气。 “杜同学,你们又多了三天时间,只是让一个女人……”火山文学 话没说完,他“啧啧”了几下嘴皮子,再道:“我无所谓,乐得如此,哈哈哈。” 望着远去的背影,我浑身颤抖,生生把一口鲜血咽了回去。 “光庭,伙爷会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大不了就是灭灯,跟他们拼了。” “是啊,杜哥,我瘦猴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干就完了。” “绝了,哥,直到你被抓了小黎把头才出来解围,她这是看人下菜碟,妥妥双标啊。” 发了一句牢骚,鼻大炮又说:“不过,一想到好白菜被猪拱了,我就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必须解救你的女神。” 第377章 反扑 “滚你妈蛋,别乱说话。” 我一巴掌呼了过去,咬着牙说:“咱们可都是站着撒尿的爷们,万一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以后可就没脸混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被逼到这个份上,已经无路可走,反正都是死,或许鼻大炮和王小亮说的对,拼他个鱼死网破。 我已打定主意,立刻反扑,血洗玄兵洞。 招了招手,几人全都俯首贴耳过来。 “兵贵神速,大徐抱得美人归,定是得意忘形之际,此时是他们最懈怠的时候。” 王小亮说:“杜哥,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瘦猴这把鱼刀绝不含糊。” “哥,我身体里流着你的血,这条命是你给的,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问道:“光庭,你打算怎么办?” “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砍一双,化整为零,分而歼之。” 我面无表情,冷冷又道:“动作一定要快,要狠,记住,不留活口。” 几人当即点头,家伙在手,也无需准备,立刻就行动起来。 这才发现,小白和郎三勉不见了。 小白脖子被东明捅了一个血窟窿,身受重伤,估计是活不成了。 狗这种动物很奇怪,它自觉生命垂危,便会自行离开,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石静霞曾经跟我讲过一件事,说以前还没分家的时候,他爷爷有几亩果园,种的是苹果。 那时候人们没钱,嘴馋了就经常去偷,于是她爷爷养了一条狗,一养就是十几年。 后来,那条狗老了,身上长了好几个大瘤子,疼的“嗷嗷”直叫,也得了严重的白内障,走路乱撞,误伤了几个村人。 老人赔礼道歉,花了不少钱,气不过就骂了两句,老狗或许听明白了,摇摇晃晃出了家门,从此未归。 几天后,石静霞的爷爷在果园里找到了老狗,已经死了,身体冻得邦邦硬,但令人痛心的是老狗就躺在那颗栓他的果树下面。 脖子上的项圈套在了嘴上,老狗最终没了力气,气绝身亡,老人见状,老泪纵横。 鼻大炮擤了一把鼻涕,左右看看,骂道:“小三还不如一条狗呢。” 第378章 杀机再起 鼻大炮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又搓了搓枪杆,“嘎吱吱”的声音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刚才真过瘾,这次还是我来,谁也别跟炮爷争抢。” 话音未落,我“嘘”了一声。 “听,不对劲。” 众人憋住呼吸,侧耳细听。 段怀仁把八字胡拧成了一股绳,不停地搓弄着,“嘶”了一声。 “声音好像是从另一边传来的。” 我点头道:“错不了,根据回声很好辨认,大家提高警惕。” 约莫半分钟的时间,一个身影手握着双截棍,鬼鬼祟祟,走走停停的出现在了视线里。 那身影看着眼熟,我揉了揉眼睛,仔细观瞧,认了出来,竟然是郎三勉。 鼻大炮不问三七二十一,举枪就刺。 我暗道一声不妙,急忙用肩膀一撞,枪头一歪,刺了个空。 “哗啦”一声,郎三勉双手持棍,声音颤抖:“谁?” 我闪身出去,一把将他拉了进来。 郎三勉丝毫没有防备,还以为是徐建兵等人,紧闭着眼睛连连求饶。 “别杀我,跟我无关,别杀我。” 我一巴掌呼了过去,直接把他打醒了。 “小三子,是我们。” 郎三勉眼观众人,喜极而泣,抱着我说:“祖爷,可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们全都被羊屠给杀了呢。” 王小亮揪着郎三勉的头发,直接将他提了起来,扔到了一旁,疼的小三子“嗷嗷”乱叫,捂着脑袋在地上不停打滚。 “啊,疼死我了。” “绝了,死都不怕,还怕疼啊?” 鼻大炮上去踹了一脚:“你不是不怕死吗,怎么不抻脖子,瞪眼睛,视死如归了。” 郎三勉哪里还敢说话,捂着脑袋“啊啊”地叫个不停。 其实,郎三勉心里明白,平常那些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多半是吓唬他,所以才有恃无恐。 如今,所有人都肾上腺素飙升,杀人那都不带眨眼睛的,他又怎么会愚蠢到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开玩笑呢。 缓过劲来之后,郎三勉仍旧心有余悸,看向王小亮嘀咕了起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你可倒好……” 话未说完,王小亮眼睛一瞪,郎三勉不再多言,又看向了鼻大炮。 “炮爷,要不是祖爷及时出手,你刚才就一枪扎死我了,也不看清楚,吓死我了。” “小三,你只说对了一半。” 鼻大炮冷冷一笑,继续说道:“炮爷看清楚了,戳的就是你这种自私自利,临阵脱逃的奸佞小人。” 鼻大炮怒目圆睁,再道:“炮爷改变主意了,今日此时,便让你入了伙爷会,然后炮爷再清理门户,以儆效尤。” 闻言,郎三勉吓了一跳,再也不敢说话了。 我心中暗道:想当初,在甘肃天水,鼻大炮和陈蛤蟆一唱一和,二人半斤八两,连一个完整的成语都说不出来,没找到如今竟然大变样了。 估计这货这段时间长枪在手,还真把自己当成是常山赵子龙了。 我叹了口气:“攘外必先安内,内部矛盾以后再解决,当务之急是杀光这里所有人。” “绝了,小三,遇上你这种人,炮爷我真是脚心长痦子,点太低了。”鼻大炮牢骚了一句。 郎三勉贼眉鼠眼,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三番两次临阵脱逃,众人无不心中愤恨,无奈此时大敌当前,也都懒得与他计较。 鼻大炮自不必多说,王小亮则是冷眼怒视,段怀仁也无奈摇头。 郎三勉四处碰壁,眼珠子一转,蹲着走到了我身边。 “祖爷,还记得白骨堆垛吗?” 我却没开口,心中倒是想起了昨天晚上与黎芸那一番促膝长谈。 “其实,除了东明,包括大徐在内的其他人都好对付,只要动动脑子就行。” 郎三勉诡计多端,这么一说,我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 “说说看。” 郎三勉神神秘秘,阴腔阳调的说:“宝藏找到了,就在白骨堆垛下面。” “什么?”鼻大炮有些兴奋。 我给他泼了一盆凉水:“听话听音,小三子说的这是缓兵之计。” 就在这时,段怀仁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 “都别说话,有人来了。” 脚步声时快时慢,时轻时重,显然是喝多了。 声音在我们躲避的洞窟附近戛然而止。 我探头出去,暗中观察。 一个人蹲在地上,双手拄着地面,“叽哩哇啦”的吐了起来,倾泻而下声音光是听着就让人胃酸上涌。 功夫不大,那人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挂着的长丝,然后站了起来,谁知身影一晃,当下踉跄几步,竟然误打误撞到了洞窟门口。 我与那人四目相对,全都愣怔了几秒钟。 毕竟他被酒醉麻痹,反应稍慢,被我抓住脖领一把拽进了洞窟之内。 “噌”的一声。 寒芒一闪而过,鱼刀锋利无比,王小亮下手也狠,竟然切断了对方半拉脖子,隐约都能听到刀刃划过脊柱发出“嘎啦啦”的声响。 那人眼中充满惊恐,张大嘴巴,“哼哼”的说些什么,随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脖子上的血流欢快的冒着红色的血花。 对方抖动几下,睁着眼睛,彻底不动了。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我将刚才那人拉拽进来的同时,另一人也摇摇晃晃走出了多功能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但他却没看清,使劲揉了揉眼睛,弯着腰,手扶着洞壁蹑手蹑脚走了过来。 “坏了,鞋还在外面呢。” 我暗道一声不妙,刚才拉拽之时,对方脚下拌蒜,慌乱之间竟把一只鞋丢在了外面。 “杀人了,杀人了。” 那人顿时酒醒,大喊大叫朝多功能厅跑了过去。 不过,“咚次哒次”的音乐声响彻在玄兵洞每个角落,掩盖了他杀猪般的叫喊。 “老段,快,千万别让他跑回去。” 段怀仁捡起一块石头,就追了出去,几大步便追上了,不由分说,冰冷的石头就砸了下去。 “砰砰砰。” 血花四溅,几下就把那人砸成了血葫芦。 “大炮,快,咱俩去搭把手,把人抬进来。” 刚刚走出去,我便看见多功能厅门口,霓虹闪烁之下,东明将一切尽收眼底。 霎时间,风云骤变,杀机再起。 东明一招手,徐建兵领着人杀将而来,段怀仁自知不是敌手,扔了石头,大踏步退了回来。 当时情况紧急,也没多想,众人纷纷躲进了洞窟里面,谁知正是这一错误决定,差点让我们被团灭。 第379章 命悬一线 脚步声在洞窟门前戛然而止,徐建兵手持81式刺刀,指着里面说了三个字。 “给我杀!” 其余几人一拥而上,鼻大炮长枪一扫,将他们逼出洞外,然后胡乱捅刺。 郎三勉在死人身上摸了摸,摸到了一把匕首,递给了段怀仁。 “大鲶鱼,给你这个。” 段怀仁“哼”了一声,把匕首夺了过去。 “软骨头,滚到后面去。” 郎三勉后退两步,捡起了双截棍。 王、段二人,一人紧握巴克橡胶柄鱼刀,一人手拿匕首,与洞窟两侧警戒,伺机而动。 洞口不大,三人并排而站,已无容身之地。 我手握双立人菜刀,竟然有些爱莫能助。 还别说,我们占据优势地位,易守难攻。 再加上长短结合,立体式防御,效果显而易见。 徐建兵等人数次意图强攻洞窟,都被打退了回去,其中更有两人挂了彩。 “绝了,人屠,宽袖子,你俩不牛逼吗,来啊,进来啊,炮爷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占了上风,鼻大炮有些飘飘然,冲着外面叫阵,徐建兵忍不住举起刺刀再行强攻,结果却是徒劳。 久攻不下,急得他们抓耳挠腮,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绝了,这是不是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大炮,别高兴的太早。” 我心中担心不已,继续说道:“此处是绝地,他们如果反应过来,只需围而不攻,我们没有补给,要不了三天两日,将不攻自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能想到的东明自然也能想到,而且这家伙更狠更阴毒,一出手便是死招。 “大徐,小时候我们那里经济不发达,过年才能看见荤腥,你知道平日里都是怎么补充蛋白质的吗?”东明凑了过去,阴测测的说道。 徐建兵随即便问道:“别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东明谄笑一声,故意抬高声音,把每一个字都送到了我们耳朵里。 “可以用烟熏,我就不信他们躲在里面不出来。” “妙,果然是妙。” 徐建兵应承一声,当即让人抱来了几捆干柴,不由分说在洞窟门口点了起来。 萤烛之光,缓缓跳动,一生二,二生三,最后连成一片,熊熊燃烧,滚滚浓烟升腾起来。 “哔哔啵啵。” 干柴欢快的炸裂声中,火光映照之下,徐、东二人脸上忽明忽暗,阴晴不定,恍若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热浪滚滚,裹胁着浓烟飘了进来,呛得人根本喘不过气来。 “咳咳咳,哥,怎么办?” 鼻大炮鼻子不通气,只能用嘴呼吸,一来二去,便不住咳嗽,听那声音感觉肺都要裂开了。 段怀仁使劲眨了眨眼睛,急道:“是啊,光庭,赶紧想办法,要不然不被烧死也被呛死了。” “反正都是死,跟他们拼了。” 言毕,王小亮手持鱼刀,这就要冲杀出去。 我一把拉住他:“瘦猴,冷静。” “怎么冷静,难道要被活活困死在这里吗?” 我没搭话,喊鼻大炮过来帮忙,将刚才那个死人搬起来,推了出去。 “噌,噌,噌。” 分秒之间,数把尖兵利刃一起捅了过来,将那人给扎成了马蜂窝。 “嘶!” 王小亮倒吸一口凉气,眯着眼剧烈咳嗽了几声。 “杜哥,那怎么办?” 外面,东明吆喝道:“他妈的,手底下麻利点,多加几捆柴火。” 徐建兵的声音传了进来:“杜同学,既然你找不到宝藏,留着你们也是没用,就与宝藏一块葬身在这山山水水之中吧。” “大徐,抱得美人归,也不是没有收获。” 东明一阵坏笑,又道:“黎把头是摸金校尉,本领不在姓杜的之下,只要你好好调教,她必认命服输,为我所用,找到宝藏只是时间问题,女人嘛。” “哈哈哈,宽袖子,真有你的。” 二人故意抬高声音说话,我听的分明,却又无能为力。 “阿黎呢,怎么没看见她人,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我心急如焚的问道。 徐建兵得意忘形,极尽炫耀之能。 “实不相瞒,黎同学刚才喝的酒里已经被我偷偷下了迷药,要不是你们横生枝节,恐怕此刻我们已经共赴巫山,享受鱼水之欢了。” 突然,他话锋一转,恶狠狠的说道:“也罢,等解决了你们,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我再去好好享受那人生快事,哈哈哈。” 听闻此言,我胸膛快要炸了,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恨不能将这二人扒皮抽筋,饮血啖肉,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 也不知哪个缺心眼的抱了两捆半干不湿的柴草扔进了火堆,火势被压了下去,刺鼻呛人的黑烟张牙舞爪,耀武扬威飘进了洞窟之内。 “快蹲下。” 烟气上升,下面尚能好些,招呼大家蹲下,我继续说道:“小三子,过来。” 郎三勉猫腰跑了过来,脖子上挂着双截棍,手里拿着一片湿漉漉的粗布捂住口鼻。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尿骚味,郎三勉递给我一片粗布。 “祖爷,快用尿布捂住口鼻,会好很多。” “滚你妈蛋。” 骂了一句,一把将他的手打掉,我盯着郎三勉,直把他盯的浑身不自在了。 “祖爷,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小三子,为今之计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听了这话,郎三勉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腿往后退,连连摇头。 “我不行,一出去就被扎成筛子了。” “绝了,哥啊,你糊涂了,就这一副软骨头,我看先杀了他,省的碍眼。” 王小亮往他身边一走,郎三勉急忙捂住脑袋,生怕被再次揪住头发。 咳嗽两声,一拉领口,护住口鼻,我努力使自己平静,开口说道:“小三子,你听我说,我觉得你刚才那个办法可行。” “什么,什么办法?” “就说宝藏找到了,在白骨堆垛下面,但是徐、东二人已经不相信我了,可是你不一样。” 这小子不笨,眼珠子一转,当下就明白过来,但是他胆子小,唯唯诺诺,瑟瑟发抖,站都快站不起来了。 “还真是软骨头,你刚才捂嘴的尿布,里面的尿水是被吓出来的吧?” 趁其不备,王小亮揪着郎三勉的头发,愣是将他提了起来。 鼻大炮端着长枪:“小三,要死要活,你自己做选择,要是想死,炮爷现在一枪戳了你便是。” 第380章 缓兵之计 此时,每个人都红着眼睛,郎三勉挤出一丝便秘般的笑容看向了我。 我把脸一拉,扭过头去,不予理睬。 鼻大炮一抖长枪,怒声喝道:“说话。” 郎三勉身子一颤,咽了口唾沫:“我,我照做便是了。” 在心中盘算了一会儿,郎三勉踮起脚尖,看着外面,开口说道:“祖爷,我真是心不甘呐,宝藏已经找到了,却无奈身死此处,不明不白。” “唉!” 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真是冤啊。” 我接着话茬说:“行了,这都是命,咱们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大徐也是没那发财的命啊。” 声音送了出去,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你们说什么,宝藏找到了?” 段怀仁使劲拍了一下巴掌:“小三子,你他妈能不能小声点。” “我已经听见了,快说,宝藏在哪里?” 鱼已上钩,我“嘘”了一声,众人全都默不作声。 果不出所料,徐建兵有些急了。 “快说,宝藏到底在哪里?” 还是没人回话,徐建兵再道:“只要你们说出来,并且成功找到了宝藏,我还是那句话,不仅可以饶了你们几个一条性命,而且五五分账,决不食言。” 东明生性狡诈,自然不好骗,我料定他肯定不会相信我们口中所言,于是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大徐,事已至此,即便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们到头还是免不了灭灯,不说也罢。” 话没落地,就听东明开口说道:“大徐,他们这是狗熊站到烟囱上,满嘴的黑话,你可千万别上当啊。” 徐建兵理也没理,冲里面喊话:“杜同学,只要你肯说,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我踢了郎三勉一脚,压低声音:“别愣着,接着演,让他灭火。” “祖爷,咳咳,太呛了,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郎三勉掐着自己的脖子,吊着嗓子,发出痛苦不堪的声音。 “灭火,快,把火灭了。” 徐建兵一声令下,几人拿起趁手的工具拍拍打打,将火堆挑乱拍灭。 我用手扇了扇洞口的烟气,急忙跑了出去,大口大口的喘气。 其他几人与我一样,如同出水的鱼儿一样,张大嘴巴尽情呼吸,从未感觉空气竟是这么香甜。 一口气还未喘匀,顿觉身后一阵刺痛,81式刺刀抵住了我的后腰。 “杜同学,这回可以开口了吧?” 双方人马立刻机警起来,准备兵戎相见。 我踩灭一团火苗,调整呼吸说道:“宝藏的秘密就藏在玄兵洞里。” “玄兵洞我几乎已掘地三尺,你在这里糊弄三岁小孩呢?”徐建兵怒目圆睁,咬着后槽牙说道。 东明在一旁随声附和:“早就说了,他们要是知道宝藏的下落,何至于此要到这时候才说呢?” 徐建兵眉头一皱,好像回过味来了,手上一用力,刺痛加剧。 “说,你是不是在骗我?” 忍着剧痛,我说道:“秘密就藏在那白骨堆垛之下。” “白骨堆垛?” 这四个字,徐建兵的语气却是问句,他琢磨了一下,转头看向了东明。 “东明,那里可曾仔细搜寻过?” 东明接话:“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找了不下数遍,根本没有宝藏,大徐,休听这小子在此信口开河。” 徐建兵又看向了我。 我心中早已做好万全打算,随即就道:“不得要领,便是找上一千遍,一万遍恐怕也是白搭。” “哦?说来听听。”徐建兵兴趣盎然。 我接着说道:“既然是宝藏,总不能摆在明面上,肯定是要藏起来的,只要将白骨堆垛移走,一看便知。” 一听这话,东明当即反驳:“这简直是阎王爷的告示,鬼话连篇,那白骨堆垛,少则几千具尸体,多则过万也未可知,要是全部移开,恐怕非一时之功啊。” 徐建兵长出一口气,陷入沉思。 东明指着我:“姓杜的这是在拖延时间,不能上当啊。” 我一甩衣袖,冷然道:“言尽于此,信不信全在你,若是信我,咱们一共揭开谜底,若是不信,现在就用你的刺刀攮死我便是。” “大徐,千万别……” 东明刚一张嘴,徐建兵抬手制止了他,然后吩咐了下去。 “去几个人,把白骨堆垛移开。” 当下,他领着人把玄兵洞里所有的蜡烛,油灯全部搬了过去,裹胁着我们几个,直奔白骨堆垛而去。 望着堆积如山的累累白骨,我们这些人就跟蚂蚁一样显得格外渺小。 宝藏即将被找到,每个人都双眼放光,跟打了鸡血一样,明火执仗,热火朝天的行动起来。 一具,两具,三具…… 白骨被一具一具移开,滴里嘟噜,像散架的积木一样,骨骼碰撞在一起,“”作响,印章如雨而下,“丁零当啷”。 恐怖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回荡在玄兵洞每个角落,不断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仿佛是一群酒肉和尚在杂乱无章的敲击木鱼,开超度亡魂的道场。 不知大家可否还有印象,伙爷会规矩,凡开椁撬棺,移尸动骨,必行三叩九拜大礼,眼下身陷囹圄,多有不便,我便去繁从简,在心中暗暗念想。 各位前辈,今日之不敬,并非我们本意,为保小命,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前辈莫要怪罪,全都赖徐建兵和东明,冤有头债有主,找他们便是。 约摸一个小时,下面的白骨被掏出了一个洞。 突然,就听“嘎吱”一声,整个白骨堆垛由于受力不均晃了起来,沉闷的气氛瞬间就被恐怖笼罩。 见状,几人纷纷退却数米,抬头望去,皆是不住吞咽口水,吓得呆了。 一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喃喃道:“好像,好像活了。” 徐建兵走过去,抬起一脚踹在了对方屁股上,那人一声怪叫,脚下拌蒜,向前扑倒,径直撞进了那个缺口,当下就被吓得屎尿横流了。 “都他妈动起来,手底下利索点,别磨磨蹭蹭的,干不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哪里敢有人说什么,全都皱着眉头继续干活。 徐建兵手持81式刺刀,指着我们几个,吆三喝四起来。 “愣着干什么,一个个跟一袋子粮食一样,还不快去帮忙。” 郎三勉前车之鉴,被白骨划伤感染细菌,差点丧命,我小声提醒,让大家千万注意,不可被白骨划伤。 鼻大炮将一具白骨拉出来,随手扔了出去。 “哥,太憋屈了,咱们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啊?” “好了,别发牢骚了。” 鼻大炮擤了一把鼻涕:“他妈的,老子给他们记着,迟早连本带利还回去。” 第381章 蚂蚁搬家 段怀仁眼睛看着别处,脚下移动,也凑了过来。 “光庭,宝藏真的在这里吗?” “不知道。” “什么?” 段怀仁一惊,赶紧回头看了一眼,又压低声音说:“原来是缓兵之计,但这也不是长久之策啊。” 此话不假,记得小时候掰包谷棒子,我和父亲二人,连掰带拉,外加砍掉包谷杆,一晌午轻松搞定一亩地。 博通堂附近有个早餐点,所卖食物品种繁多,味道也都还可以。 记得那里经常有个人去吃小笼包,一毛钱一个,一块钱十个,经济实惠,还好吃。火山文学 那人在北郊扛水泥卖大力气,手指头粗的跟棒槌一样,指甲盖都翻了,指缝里全是淤泥,但他的笑容让我印象深刻,坚定而朴实,充满向上的力量。 一次谝闲传,他说自己一天要装卸水泥累计30吨,听得我都惊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说,有些事情看着挺可怕,但重复的力量无穷大,只要行动起来,进展显而易见。 白骨堆垛虽然数量庞大,但尚不至于花费太多时间,估计了一下,按照现在的进度推进,最多也就一天时间,便可将白骨堆垛全部移走。 王小亮腿脚不便,他就站在原地,充当起了中转的作用,负责把白骨拉出来,其他人再将白骨移到别处。 “杜哥,大鲶鱼说的对,只有一天,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了。” “不,依我看,最少还有三天时间。” 听了我的话,几人全都皱起了眉头。 “别盯着我看,手头别闲着。” 低声提醒一句,我解释道:“你们说的没错,移走白骨堆垛确实只要一天足够了,但是有一样别忘了。” 略一停顿,我眼观通道,低声再道:“你们看,白骨码放在一起看不出来什么,可一旦被翻动,其体积就会成倍增长。” 大家偷偷看了过去,全都恍然大悟。 只见白骨横七竖八,杂乱无章,被随意丢弃,如同树枝干柴一般,撑了起来,通道几乎都快被堵上了。 段怀仁说:“我明白了,如此一来,就不得不停工,把这些白骨全都搬运出去。” 第382章 情迷 突然,苍鹰一声尖啸,收了翅膀,从空中俯冲而下,如闪电一般,速度极快,让人应接不暇。 只片刻功夫,这些空中霸主,幽灵一样再次从山谷跃起,利爪之下,尽皆抓持人类骨骸,或是大棒骨,或是头颅,不一而足,其状甚是可怖。 “哥,别看了,怪吓人的。” 二人调头往回走,接近多功能厅,眼看四下无人,我对鼻大炮说:“你先回去,我去埋个地雷。” “懒驴上磨屎尿多。” “滚你妈蛋。” 我抬脚一踹,他腰身一拱,加快脚步离开了。 支走了鼻大炮,我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走了过去,左右一看,闪身进入。 “黎把头,你在哪?” “阿黎,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压低声音,从嗓子眼发声,喊了几句。 “光庭,我,我在这里。” 四下一看,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声音是从石台后面传出来的,走过去一看,只见黎芸倒在地上,脸颊绯红,表情很是古怪。 “黎把头,你没事吧?” “我,我好难受,好热啊。” 我弯腰下去,一手勾住她的脖子,一手从腿窝伸了进去,一使劲将她抱了起来。 真是看不出来呀,黎芸看着不胖,分量可不轻,差点没闪了我的腰。 脚下还未站稳,她竟然伸出手来,解开了自己衣领处的扣子,雪白的锁骨便露了出来。 “光庭,我好热啊。” 这可把我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踉跄,二人同时跌倒,黎芸重重的砸在了我身上。 忍住剧痛,我把她的衣服重新拉了上去,却没想到她又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黎把头,别这样。” “怎么,我配不上你吗?” “不是,我……你……哎呀,总之这样肯定不行。” 黎芸不再说话,只顾自己动手,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君子慎其独,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等她神志清醒非骟了我不可。 好家伙,可能是一把邪火给黎芸烧坏了,眼睛都红了,手上力气贼大,我一个大男人都有点力不从心了。 “阿黎,对不住了。” 情急之下,咬着牙猛然腰身用力一挺,黎芸身子一斜,我趁机翻身起来。 石台上有开了瓶还未喝的酒水,随手抓了一瓶,就在她如恶虎一般再次向扑来之际,酒水全部泼倒在了她脸上。 黎芸被激了一下,闭着眼睛大口喘气。 酒水洒落,淅淅沥沥。 “黎把头,好点了吗?” 黎芸回过神来,精神有些恍惚,抹了一把脸,秀眉紧蹙。 “我这是怎么了?” “大徐给你下迷情药了,幸好阴差阳错让他没有得逞,要不然……唉。” 叹了口气,我都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刚才,我们,我们没有那什么吧?”黎芸略带羞涩,颔首问道。 我说道:“我誓死不从,没有让你得逞。” “吓死我了,没事就好。” 黎芸长出一口气,一歪脑袋,开始挤头发里的水。 “外面干什么呢,乱糟糟的。” “白骨多的放不下了,正在往外搬运呢。” 短短几个小时,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挑主要的说了出来。 “你说的固然没错,移动白骨堆垛一天足以,要想将其全部搬运出去恐怕需要三天时间,可是……” 略一停顿,黎芸不无担心地说:“可是三天后,万一没有宝藏,该如何是好,我们再也没有拖延下去的理由了,而且徐建兵也决然不会相信我们了。” 我分析道:“他们一共八个人,刚才被杀了三个,只剩下五个人,力量大减,硬拼死刚的话,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别傻了。” 黎芸看着我说:“光是徐建兵那一把81式刺刀就极难对付,还有东明,此人深藏不漏,但是手段绝不在大徐之下。” 思忖片刻,我觉得有理,心中已然笃定一个念头。 “黎把头,趁着现在兵荒马乱,你赶紧走,别把命搭在这里,那就太不值了。” 黎芸不假思索:“我不走。” “听我的,你不是伙爷会的人,没必要跟我们一起趟这趟浑水,快点走。” “要走一起走。” “不行,老段还在他们手里,我岂能一走了之?” “光庭,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伙爷会可就完了,要以大局为重啊,快,跟我一起走。” 黎芸拉住我的手,被我奋力挣脱开来。 “好了,别说了,我是不会走的。” 第383章 走路姿势不对 黎芸说她自有妙计,能够免遭劫难,我却深表怀疑,于是便问道:“什么办法?” “呃,这个嘛,不方便告诉你。” 我有些急了,继续追问:“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死与共,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快说。” “都说了不方便了,还让我怎么说?”黎芸略显羞涩,捋了捋耳边秀发。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 话到嘴边,我回过味来,生生咽了回去。 “哦,哦,不方便就算了。” 我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嘴上如是说,心中却在暗想,不就那么几天的事嘛,怎么这说道。 石静霞说来大姨妈了,黎芸说不方便,鼻大炮说红姐说的是倒霉,也是醉了。 正说着话,鼻大炮一手拿着一个骷髅,一手拿着一根大腿骨,边走边敲,嘴里念念有词。 “,,。” “哥啊,你死的好冤呐,埋个地雷怎么没人了,贤弟我还以为你拉井绳呢,没想到你掉进茅坑淹死了,我这就给你开水陆道场,超度你的亡魂。” “,,。” 阴腔阳调,听在耳中,气的我肺都快炸了。 闪身出去,一把揪住鼻大炮的脖领子,将他拉进了多功能厅。 “别喊了,狗日的,你叫魂呢?” 鼻大炮兴奋异常:“你没死啊,真是太好了。” “滚你妈蛋,就不能盼我点好。” 不过,这狗怂眼睛红红的,我心里倍感欣慰。 鼻大炮眼睛一斜,看见了黎芸,嘴角一耷拉。 “小黎把头,你也在啊。” 黎芸眼睛一瞪,没好气道:“我是一点没看错你,这就给我记小本本上了。” “绝了,你不仁,炮爷我还不能不义吗?女人真霸道。” 黎芸闻言,踢了鼻大炮一脚。 “好了,好了,别闹了。” 我咳嗽一声,把话题拉了回来:“怎么了?” 鼻大炮说:“半天没见你人,瘦猴大徐有点起了疑心,他双缸变单缸,少条腿走不快,让我来通知你,赶紧过去吧。” “光庭,我也要过去,免得他们起了疑心。” 说完,黎芸便走出多功能厅,独自离去。 鼻大炮似乎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用肩膀碰了碰我,又挑了挑下巴,那意思是让我看黎芸。 “哥啊,你发现了吗?” 我一脸懵逼:“发现什么?” “走路姿势不对。” 我又向前看去,看了半天,黎芸越走越远,最后影影绰绰,难见真容了,我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没发现哪里不对呀?”我挠了挠头说。 鼻大炮“嘿嘿”坏笑着说:“绝对有问题。” 我反应过来了一点,打着马虎眼说:“喝的五迷三道,估计肚子不舒服。” “不是。” 鼻大炮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信誓旦旦再道:“小黎把头这明显是倒霉了呀。” 惊闻此言,我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张嘴结舌的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嘿嘿,哥啊,你忘了我是懂王了吗?” 随即,鼻大炮得意忘形,极尽卖弄之能事,接着说道:“我跟你说,这肚子疼和倒霉不是一回事,走起路来姿势也有差别。” 我瞠目结舌:“大炮,你狗日的都是从哪学来的本事?” “实不相瞒,我在西京火车站场前面的天桥下面待过一段时间,那里有个公共厕所,没事我就观察,还真就发现了规律,一看一个准。” “规律!!!???” 鼻大炮蹭了蹭鼻头继续说:“哥,你听我给你娓娓道来,之所以说不一样,关键就在于……” 我是三观尽毁,没等他说完,赶紧打断了他。 “快拉到吧,别污染我的耳朵了。” 言毕,我迈开步伐向前走去。 鼻大炮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小跑着追了上来。 “哥,不对,你,你是怎么知道小黎把头肚子疼的。” 我假装没听见,加快脚步甩开了这货。 心中不免再次回想黎芸刚才走路的姿势,又经鼻大炮点拨,好像还真有一些细微差别。 细节决定成败,到底是律师啊,这也太会演戏了吧。 走到白骨堆垛,我看见徐建兵和黎芸在讨论什么,徐建兵一脸扫兴,垂头丧气,却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众人继续劳作,这玄兵洞俨然成了渣滓洞集中营了。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忙完了前半晌,白骨堆垛已有三分之一被运送出去,全部扔进了山谷之中。 照此速度下去,恐怕三天也不一定够用。 而且,众人不停的来回往返,玄兵洞里地面本就崎岖不平,拐来拐去,所有人都双腿发软,难以支撑了。 大家或坐或躺,坐下来休息,瘦猴把鞋一脱,不由“嘶”了一声。 我侧目一看,浑身发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瘦猴腿脚不便,走路摇摇晃晃,脚掌经常横向受力,五根脚指头全都磨破了皮,黏在一起,就跟连刀的肉一样,惨不忍睹。 我捡起一块小石子,扔了一下郎三勉,招了招手。 “过来。” 郎三勉猫腰走了过来:“祖爷,有事吗?” “药葫芦呢?” 郎三勉从脖子上拿掉双截棍,伸手入怀摸了摸,把药葫芦拿了出来。 “快,给瘦猴上药。” 郎三勉答应一声,硬着头皮拔掉塞子,哆哆嗦嗦的把扶阳脂倒在了王小亮脚上。 这王小亮也是个不要命,不怕疼的主,只见他脚指头上下一动,把扶阳脂连同血水肉沫一块和匀了,“滴答滴答”的滴落下去。 看的我的一阵牙疼。 “瘦猴,你真牛逼,不疼吗?” “杜哥,这算什么,比起我自断这条腿,简直不值一提。” 瘦猴说的轻松,还拍了拍那条断腿,听的周围人五官全都拧成了菊花。 段怀仁斜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这老哥在时间管理上有自己的一套,转进时间休息,从而养精蓄锐,同时想一些事情,两不耽误。 鼻大炮像狗一样,对段怀仁的八字胡产生了兴趣,一眼不眨的盯着看,几次伸手,蠢蠢欲动。 我没好气道:“大炮,你他妈又发什么神经?” “哥,老段胡子上有个虫子,弄不好就爬他嘴里去了,我想给那虫子捏死。” “那你轻点。”我提醒了一句。 郎三勉也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眼露疑惑,挠头冥想,竟莫名其妙把手伸进裤裆里拔了一根毛出来。 “我日,小三子,你真狠。” 郎三勉尴尬一笑:“就几根,感觉浑身刺挠,拔了就省事儿了。” 我哭笑不得,摇头说道:“小三子,你小子这是长大成人了,男人嘛,就该有阳刚之气,以后别拔了啊。” 鼻大炮也兴趣盎然:“绝了,小三,你这是在跟命运抗争啊。” 郎三勉不说话,捏着那根卷曲的毛发,把手举在半空,屏气凝神,竟然煞有介事的盯着看了起来。 第384章 塞石 这可是太出乎意料了,画面不忍直视,所有人都看的傻了。 鼻大炮也不嫌骚气,凑过去也煞有介事的盯着看了起来。 “小三,看什么呢?山路十八弯还是黄河九道湾?” 郎三勉白了鼻大炮一眼,提醒道:“憋住,别喘气。” “哦。” 鼻大炮来了兴致勃勃参与其中,答应了一声,便也憋住了气。 二人看了半天,只听郎三勉突然开口说道:“大鲶鱼胡子上的根本不是虫子。” 我更加大惑不解,心说这盯着一根毛看了半天,怎么就能断定段怀仁胡子上的不是虫子,这一个城门楼子,一个胯骨肘子,完全两码事啊。 只听郎三勉再道:“风,是风吹的。” 闻言,我脑海中被一道闪电击中,立刻就直直的坐了起来。 徐建兵和东明正在说话,见我行为举止怪异,纷纷投来目光。 我心里一紧,急忙伸了个懒腰,张着嘴打了个哈欠,这才蒙混过关,并未引起二人怀疑。 俗话说有备无患,前文书交代过,我曾经让郎三勉绘制过玄兵洞的地形图,没想到今日还真就派上用场了。 就在白骨堆垛不远之处,便是那同往一片石大战战场的出口,只不过都被巨形的塞石给封堵了。 走两步,退一步,装作若无其事,一点一点向出口凑了过去,轻轻把脸贴在塞石上面。 顷刻间,一股微小的气流从缝隙里挤了进来,吹动着我脸上的汗毛,那一丝凉意瞬间让我整个人为之一振。 我眉头一皱,计从心来。 黎芸也觉查到了我的反常,看着我眼睛一睁,好像再问发现什么了。 我嘴角一撇,指向塞石,她立刻会意,蹑手蹑脚走了过来。 “光庭,你发现什么了?” “黎把头,我们进来的那个出口一边是壁立千仞,另一边是万丈悬崖,全须全尾撤退难度太大。” 黎芸反应极快,我还没说完,她就已经心领神会,忙接着话茬说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找个借口让大徐把那些塞石给移走,只要通往一片石战场的出口打开,咱们的机动性就大大增加了。” “没错。” 我点了点头,看向徐、东二人,略有为难的说道:“阿黎,我有一计,还需你来实施。” “你说便是。”黎芸爽快答应。 我一字一顿:“美人计!” 闻言,黎芸秀眉紧蹙,狠狠的掐了我一把。 “亏你想得出来。”火山文学 “嘶!” 倒吸一口凉气,我忍着剧痛,揉着后腰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啊,徐、东二人急于得到吴三桂留下来的那批宝藏,他们已经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顿了顿,目光扫向现场,白骨遍地,凌乱不堪,让人恍若置身阴曹地府。 “不如假借提高效率之名,让他们打开出口。” 叹了口气,我继续说道:“徐建兵虽然多疑,但不难对付,可那东明浑身上下全是坏心眼子,而且此人鸡贼得很,他已经不相信我说的话了。” “哦,我明白了。” 黎芸双眼之中陡现一丝坚毅:“行,交给我吧。” 计议已定,正待实施之时,徐建兵站起身来,吆三喝四,让人们将白骨搬运出去。 多人因为高强度劳动,已经有些体力不支,甚至脚趾都磨破了皮,躺坐在地上不愿动弹。 徐建兵大发雷霆,众人这才起身,懒洋洋的动弹起来,但大都如同僵尸一般,歪七扭八,精神散漫。 黎芸心细如发,见东明在场,没有立刻去找徐建兵,而是旁若无人的走开了,权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过不多时,东明因事离开,黎芸冲我点了点头,这才走了过去。 “大徐,这些白骨数量太多,不如把那些塞石全部移除,直接把白骨扔到一片石战场上,省时省力,岂不是更好?” 黎芸嗲声爹气,身形扭摆,简直判若两人。 我心中暗道,好家伙,够骚啊。 徐建兵看了一眼被封堵的洞口,没有说话。 眼见其不置可否,黎芸趁热打铁,直接就跟那古代青楼的头牌花魁一样,花枝乱颤,看的人骨头都酥了。 “就算宝藏真的藏在这里,也要运出去啊,没有出路是不行的,这破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待了。” 这次,徐建兵浑身哆嗦了一下,咽了一口吐沫说:“黎同学,你,你让我想想。” 思考了一会,虽然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但明显已经快要被攻破了。 就在这时,东明突然又回来了。 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担心的要死。 知晓事情之后,不出所料,东明当即极力反对。 “大徐,别听她的,前路虽然难走,但是一切都处在受控状态,如果塞石被打开,局势将很快失去控制。” 徐建兵脸色一沉,看向了黎芸。 眼见快要功亏一篑,黎芸反其道而行之,矛头直指东明。 “你也看见了,大家都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如果宝藏深埋地下,恐怕还有硬骨头要啃。” 东明立刻回嘴:“只要肉在锅里,就不怕烂掉,可以养精蓄锐,从长计议。” “哼,说的好听,你能等,可大徐不能等。” 二人你一言我一嘴,脸红脖子粗,争得不可开交。 “好了,不要争了。” 徐建兵突然抬起手说:“还有不到一个月,御墅龙湾就开盘了,我等不及了。” 闻言,东明使劲拍了拍大腿面子,脸上表情如同吃了一只苍蝇。 “都把手里的活放一放,把塞石拉出来,打通出口,将白骨都扔到一片石现场上去,争取尽快解决战斗。” 大功告成,黎芸长出一口气,看向了我,我竖起了大拇指,黎芸脸一红,使劲搓了搓脸。 说来容易,可哪有那么简单,这塞石个头不小,一块少说也在几吨左右,而且一个压一个,排列十分紧密,单靠人拉肩抬无异于痴人说梦。 几人那些刀斧,又砍又剁,或撬或别,只听“叮叮当当”,偶尔还有火影冒出,好不热闹,到头一个个累的跟狗一样吐了舌头,确好似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绝了,那个童话故事怎么讲来着?” 看着着一众人等望石兴叹,鼻大炮直摇脑袋,不知想起了什么,问了我这个问题。 “什么童话故事?”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哎呀,就是那个傻老头背山的童话故事,小时候上学还学过呢。” 我仔细一琢磨,这才回过味来:“你说的是《愚公移山》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 “你他妈管这叫童话故事?这是中国古代神话故事好不好,没文化真可怕。” “管他呢,爱啥啥。” 鼻大炮擦了擦鼻子,望着徐建兵说道:“哥啊,你说大徐身背一十九条人命,他能感动上苍,让玉皇大帝派两个大力神下凡相助吗?” 我瞪了鼻大炮一眼,没有说话。 鼻大炮兀自说道:“那就只剩下蛛蛛拉蛋了。” 这是一句方言,初闻之下,我都没反应上来。 第385章 准备工作 关中地区把蜘蛛喊做蛛蛛,蛛蛛拉蛋说的是做事拖泥带水,婆婆妈妈,就跟蜘蛛拉线一样。 只是没想到鼻大炮竟然生搬硬套,将这句话用在了这里,我想他本意是想说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却没有一丁点效果,只在那塞石上面留下了许多白色划痕,乍一看去,倒像是一张鬼脸一样,正在嘲笑我们的无能。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摇头道:“这帮野路子,真是没眼看。” 我意味深长的说道:“老段,咱们得帮忙啊。” 段怀仁点头,刚一迈步,却被鼻大炮给拉住了。 “我去。” 说着,他大步迈向前去,朗声又道:“停停停,都停下来。” 众人停手,全都一头雾水。 徐建兵问道:“你有什么话说?” 鼻大炮拍了拍胸脯,一脸得意,用炫耀的口吻说:“想当初在毛乌素沙漠,那昭君衣冠冢里也有类似的塞石,炮爷我灵机一动,想出了一条绝妙之策,你们猜是什么?” 大家一脸懵逼的看着鼻大炮,没人说话。 我心中苦笑,骂了一声二球。 鼻大炮擤了一把鼻涕,手掌根左右一蹭,又吸了一下鼻子。 “绝了,料定你们这帮野路子就是想破大天也想不出来,那炮爷我就不耻下问了。” 郎三勉从旁提醒:“说错了,说错了,应该是传道受业解惑才对。” 鼻大炮置之不理,“哞哞”的学了几声牛叫,兀自说道:“牛鼻子啊,嘿,我给你们说,这牛鼻子……哦,对对,还有二饼穿针引线。” “少他妈废话,直接说怎么弄。” 话没说完,徐建兵一个箭步上前,用81式刺刀架在了鼻大炮脖子上。 绳索、冲击钻,手电筒,这些是必不可少的,但玄兵洞并无相应趁手工具,只能暂时停工休整。 ”需要什么你写下来,我让宽袖子去一并采购回来。”徐建兵说道。 鼻大炮一伸手:“笔墨伺候。” 有求于人,徐建兵只得强忍怒气,派人拿来纸笔。 鼻大炮笔走龙蛇,“沙沙”作响,颇有几分书法家的气势。 突然,他手里一停,回头问我:“哥,护罩的罩怎么写?” “就是一个四,下面一个卓越的卓字。” 鼻大炮“哦”了一声,放慢速度写了起来,随即又使劲给划掉了。 “哥,不对啊,到底怎么写?” 我也犯难了,这说的够清晰明白了,心念一动,我莫名其妙的就说了一句话。 “奶罩的罩。” 鼻大炮眼睛一亮:“哦,那我会了,绝了,直接说奶罩的罩不就行了。” “他妈的,同一个字,这次你就会写了。” 鼻大炮“嘿嘿”一乐。 周围同时爆发出一阵哄笑之声,却听得黎芸冷言冷语的说了句:“低级趣味,无聊至极。” 鼻大炮笔走龙蛇,写完之后把纸拍在了东明胸膛上,东明定睛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 “你这写的什么啊?” 我也好奇心顿起,凑过去一看,差点就笑喷了。 总共短短十几个字,竟然还有拼音,甚至还他娘的画了一个冲击钻的草图,简直太魔幻了,能把人给笑死。 鼻大炮解释了一番,东明把纸张揣好装进了裤兜,摇着头嘴里嘀嘀咕咕。 “比老中医开的方子还要难以辨认。” 等待东明回来的这段时间,其他人也没闲着,把那台给多功能厅供电的发电机抬了过来,进行了调试。 鼻大炮走了过来,“嘎巴”一声,把一具白骨的脑袋给掰了下来,坐在了屁股下面。 他也给我掰了一个,手法极其纯熟,一看这小子小时候就没少偷瓜。 “哥,坐。” 我摆摆手:“死者为大,如此大不敬的行为我做不出来。” “绝了,你又来了。” 鼻大炮一咧嘴,接着说道:“咱们都是有今没明的人,别总是用那些条条框框舒服自己,开心一天是一天,人生在世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这话说的我没法接,皮笑肉不笑的敷衍了一下。 看我兴致不高,鼻大炮又捅咕了一下旁边的郎三勉。 “小三,叫声炮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郎三勉眼睛一瞪,没有说话。 鼻大炮也不见外,自顾自说了下去:“本来就没几根,以后别拔毛了,越拔长得越快,越长,越多,越硬。” 此言一出,可把郎三勉吓了一跳。 “真的?” “嘿,绝了,骗你干什么,那玩意就跟胡子一样,你看看大鲶鱼就知道了。” 段怀仁插了一句嘴:“大炮这回说的没错。” 郎三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听着他们不着边际的谈话,我眼皮打架,困意顿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光庭,醒醒。” 睡梦之中,听到有人呼喊我的名字,缓缓睁开了眼睛。 “黎把头,你怎么过来了?” 一开始,黎芸与我之间还隔着郎三勉和段怀仁,怎奈鼻大炮越说越离谱,最后竟然讲起了黄段子。 黎芸微闭眼睛,来了个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不烦,怎奈到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红着脸起身挪到了我身边。 “大炮都说什么了,给你弄得脸红心跳的,脖子都红了。” “有吗?”黎芸使劲搓了搓脸。 她没说,我也没问,鼻大炮哪有正经的,肯定是奔着下三路去的,不听也罢。 一抬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我顿时就担心了起来。 按照路程推算,再加上采购时间,算来两个小时也应该回来了,可是这都过了三个多小时,仍旧不见东明的身影。 “黎把头,你说东明会不会一去不返了?” 黎芸想了想说:“应该不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东明想做黄雀,他不会一走了之的。” “那万一不是他不想回来,而是迫不得已呢?” “你是说他被人给拦住了。” 我点了点头。 “这个嘛?” 黎芸皱眉思忖片刻,开口说道:“我分析可能性不大,一来刚才你也看了,所采购之物都是常用工具,没有违禁物品,二来一般人根本留不住宽袖子。” “嗯,你说得对,再等等看吧。” 我们能等,徐建兵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卧不宁,来回踱步。 “去,去两个人到洞口看看,看东明回来了没有。” 两人得令,这便起身应了出去。 过不多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循声望去,只见东明火急火燎,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他的身后,那两个迎接他的人,抬着一个编织袋子缓步跟随而来。 东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出,出事了,出事了,出,出大事了。” 第386章 非典来了 眼见东明神色紧张,众人纷纷起身围了上去。 徐建兵揪住东明的衣领子问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东明喘着粗气,咽了一口吐沫说:“外面,外面全乱了。” “别他妈大喘气,说清楚点。” “非典,非典来了。” 众人听了以后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 只见徐建兵脸色一变,慌忙问道:“非典,他是谁?” 闻言,我差点失笑出声。 这也难怪,他们躲在玄兵洞里与世隔绝,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不是人,是一种传染病。” 紧接着,东明又解释道:“听说是从广东那边爆发的,所有营业场所全部停业,有几个小姐没了生计,就从那边回来了,结果把病毒也带回来了。” “秦皇岛已经发现好几例了,现在正全市排查呢,全乱了,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到处都在消毒,药店把药都卖光了,可他妈吓人了。” 东明看看众人,再道:“我跑了好几个地方,花了大价钱才将所需物资采购齐备,这才耽误了一些时间。” “他妈的,就这事,吓老子一跳。” 徐建兵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随即又对众人说道:“没事,大家别担心,我们这里没事。” 话音刚落,鼻大炮一捏鼻子,使劲擤了一把鼻涕,故意把动静搞得很大,以此引起注意。 徐建兵眼睛一瞪:“怎么,你有意见?” 鼻大炮却卖起了关子,阴阳怪气的说:“没事,没事。”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话别他妈搁楞嗓子。” 鼻大炮开口说道:“你们真是无知啊,非典又称为sArs病毒,世界卫生组织将其命名为重症急性呼吸综合征,主要传播方式为近距离飞沫传播或接触患者呼吸道分泌物。” 众人听罢,非但没有明白,反而更加茫然了。 记得此行之前,鼻大炮就曾跟我提及过此事,说人类很可能因此灭亡。 这货说话云山雾绕,南塬说话北塬听,总喜欢添油加醋,夸大事实,我也就没在意。 当时只是在南方一带爆发,我们也未曾经历过大范围的人类公共卫生事件,所以都没在意,权当是一条新闻听听也就那样了。 只是没想鼻大炮一语成谶,当然人类灭亡不可能,但是短短几个月就已经大范围传播开来,其速度确实惊人始料不及。 “我告诉你们,不是炮爷我危言耸听,人类很有可能因此灭亡,因为病毒极有可能是外星人投放到地球上的,想毁灭地球。” 我听在耳中,顿时眼前一黑,这货又来了,干脆从人类灭绝上升到外星人毁灭地球的高度了。 鼻大炮妖言惑众,危言耸听,搞得人心惶惶。 “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老子一刀杀了你。” 徐建兵踹了一脚,鼻大炮一个踉跄撞到了我身上。 我扶住他,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城堡往往从内部才最容易攻破,何不利用这个机会来个反间计呢。 于是,我对段怀仁,黎芸,王小亮,郎三勉使了个眼色,同时也故意让徐建兵等人看的分明。 “你们几个都过来,小心被传染。” 他们几个也不知是立刻会意了,还是真被吓到了,全都走了过来。 黎芸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瞟了东明一眼。 如此一来,一种诡异的气氛瞬间开始蔓延,大家全都看向了东明,几人也鬼使神差往后退了一步。 “干什么,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东明有些慌了。 火已经点燃,我准备再添一把柴火,于是用手捂着嘴凑到黎芸耳边,嘀嘀咕咕,窃窃私语。 可能是离得太近了,黎芸本能的一斜身子,然后十分配合地盯着东明,脸上表情古怪,一咧嘴点了点头。 东明气得五脏俱裂,指着我俩:“你们,你们两个别再演戏了。” 二人交换一下眼神,也不与东明多做争辩,纷纷敬而远之的后退了一步。 东明又对徐建兵说:“大徐,别听他们信口开河,我处处防范着呢,没有感染病毒。” 徐建兵脸色暗沉,闭口不言。 段怀仁猛然拔下来一根胡子,一口气吹走,然后去翻动采购回来的东西。 片刻之后,他摇头叹气:“宽袖子,你太大意了,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公共卫生事件,你怎么也不买几包口罩回来呢。” 要说还是老江湖考虑周到,段怀仁趁机从里面搜刮了几把手电筒,给我们一人扔了一个。 这玩意看着不起眼,往往能派上大用场,我当然笑纳了,又怕引起徐建兵怀疑,我心念一动,抛出了一个烟雾弹。 “唉,老段,你配发手电这是要开干啊,还挺会分配任务。” “啊?” 段怀仁一愣,反应过来接着说:“光庭,谁让咱是专业的呢,能者多劳嘛。” 听闻此言,徐建兵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弛了一些。 王小亮也不适时宜补了一刀,把话题又拉了回去。 “对对对,不戴口罩感染几率可就大大增强了啊,宽袖子,你也太大意了。” “你?” 东明急的直拍大腿,转向徐建兵又说:“大徐,我想买来着,没了,都卖光了。” 徐建兵默不作声。 事到如今,大家都把东明当成了瘟神,他已经百口莫辩了。 “大徐,你听我说……” “好了,别说了。” 徐建兵大手一挥:“吴三桂留下的宝藏还未找到,为了全局利益考虑,你自己找一个洞窟待着吧。” “大徐,他们这是挑拨离间,没安好心,千万别上当啊。” 徐建兵厉声再道:“怎么,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东明生生咽下一口恶气,垂头丧气离开了原地。 “黎把头,除了一个心腹大患,只要塞石一打开,局势就会立刻变得对我们有利起来。”我捂着嘴低声说道。 黎芸点头。 段怀仁却如履薄冰地说:“东明生性狡猾,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不要掉以轻心,以免被他背后捅刀子,吃了闷亏。” 这时,徐建兵“啪啪”拍着手说道:“好了,都动起来,准备干活。” 专业人干专业事,此前在昭君衣冠冢,我们就用钻牛鼻子的方法打开了黄肠题凑,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 鼻大炮用绳子拉着了茶油发电机,这货胳膊没知觉,手下也没轻没重,一下子把绳子都给拉断了。 “突突突。” 柴油发电机冒起了黑烟,段怀仁拿起冲击钻,眯着眼睛,开始打眼,钻头进入塞石,灰白的石粉末冒着泡被带了出来。 第387章 起风了 不一会儿,钻头变红了,“嘎巴”一声,应声断裂。 段怀仁站起身来,须发皆白,恍若耄耋之年的老人一样。 “小三子,你回趟寝室,把那个接水的罐子抱过来给钻头降温。” 郎三勉答应一声,脖子上挂着双截棍,领命去了。 钻头变黑,发着七彩的金属光晕,但温度还很高,鼻大炮贱不漏搜用手拿起来了一下。 他手臂没有知觉,后知后觉,等发现的时候手指头都被烫扁了,估计三分熟了。 “绝了,一点感觉没有,呸。” 鼻大炮吐了一口唾沫,使劲搓弄着手指头,恶心死了。 王小亮打趣道:“没知觉你吐唾沫搓什么?” “对啊,我也不知道。” 说话间,手电光闪烁不停,郎三勉抱着罐子就回来了。 段怀仁一边更换钻头,一边发着牢骚。 “现在的人也不知是学坏了还是学精了,钻头一点钢口没有,根本用不住,可不比以前了。” 此话一出,王小亮不知为何唉声叹气。 我问道:“瘦猴,怎么了?” 王小亮看着我:“杜哥,我们家有一个烧水用的铝壶,磕磕绊绊都有点扁了,壶底也漏水了,可是我妈就不舍得扔,说换个壶底还能用,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随口说道:“老人家吃过苦,懂得节约,勤俭持家,细水长流。” “不是。” 王小亮摇摇头,看着我,突然眼睛红了。 “我妈说她肚子里怀着我的时候去买的水壶,半路上我就出生了。” 王小亮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泪水“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杜哥,我想我妈了。” 我也突然心里一痛,鼻子酸酸的。 “瘦猴,你个狗日的货。” 骂了一句,我使劲儿搓了搓脸,拍了拍王小亮的肩膀:“瘦猴,等这次出去了,回去好好陪陪咱妈。” 王小亮一抹脸,重重的点了点头。 冲击钻的声音再次响起,几人轮番换岗,中间又换了几个钻头,牛鼻子终于算是打通了。 拴好绳索,三四个人或缠在腰间,或缠在手腕,或背身勒在肩头,身体前倾,脚下左右一拧,蹬住地面,蓄势待发。 第388章 东明暴走 说起跑路,郎三勉自称第二,那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这小子本来也早就预料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在大家撤离之前,他就已经偷偷跑向了洞口。 只是,由于风势实在太大,他顶风努力向前,结果僵持在了原地。 徐建兵一脸死灰,心中自知这要是把人放出去了,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后悔没有听东明的建议,但悔之晚矣,他使劲拍了一下大腿。 “都回去,谁也不许走,都给老子回来。” 徐建兵撕破嗓子喊着,但是没有人听他的。 于是乎,他发了狠心,脸上肌肉一阵抖动,将81式刺刀抽了出来,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郎三勉的肩膀往后一拽,郎三勉一转身,把腹部亮了出来。 徐建兵举刀就捅,可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人影窜了出来,手持一块带棱带角的青色石块,抡圆了就朝徐建兵头上狠狠了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 鲜血瞬间汩汩流出,被朔风吹散成水汽一样的细小血沫子,溅了大家一脸。 徐建兵身子一颤,鲜血从头顶流下,视线也陷入了一片腥红的世界里,转过身来的大徐吃惊地盯着东明,显然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宽袖子,你?” “砰。” 又是一下,徐建兵一个踉跄,晃了几下。 “砰,砰,砰。” 东明一句话不说,就是一顿砸。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太血腥,别人都不敢看,鼻大炮却用手电照了过去,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明亮的灯光之下,徐建兵的脑袋迸发出一朵一朵绚丽的血色花朵,被大风吹散到玄兵洞的每个角落。 “当啷”一声,81式刺刀掉落,作为一个退伍军人,武器掉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徐建兵带着一脸不解与不甘轰然倒下。 东明扔了手里的石头,甩了甩手上的血迹,嘴角掠过一丝可怕的笑容。 他从怀中掏出那两盒还没有用完的小雨伞,扔到了徐建兵身上,然后一提裤腿,蹲了下去。 “羊屠,他们说得没错,老三是我睡的,意外吧。” 东明极尽得意之色,继续说道:“这不能怪我,是她主动投怀送抱的,还别说,活好事少,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东明摸了摸额头再道:“三姐说我比你强多了,还有,你以为老子躲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看你脸色是为了什么,实话告诉你,从我知道有宝藏的第一天开始,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徐建兵满脸血污,但还没有死透,他听东明把事情和盘托出,心中气愤可想而知,身体剧烈抖动,气得眼睛都红了。 “竖子不足与谋。” 撂下一句话,东明便不去管徐建兵了,站起身来,立于风口,身上衣衫猎猎作响,五官狰狞,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没找到宝藏之前,一个也不许走,否则,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机会来了。 东明虽然身手了得,但徐建兵已死,只剩他一个人,便是一头恶虎恐怕也难敌群狼。 “瘦猴,老段,小三子,你们对付其他人,黎把头,大炮和我对付东明,给我杀。”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寒光闪烁不停,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在风势的催动下,下起了一场恐怖的红色血雨。 我知道东明深藏不露,他不但会武功,而且造诣不浅,但我还是低估了他。 我们人多势众,群起而攻之,虽然占尽了风头,但东明一直背靠石壁作为掩护,辗转腾挪,利用地形优势与我们周旋。 我们说是三个人,但受限于地形,其实鼻大炮一直都插不上手,我和黎芸要想拿下东明也不是那么容易。 战至酣处,正值胶着不下之际。 黎芸突然被头发蒙了双眼,愣了一下神,东明便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脚将我踹开,劫持了黎芸。 “都别动,要不然我立刻杀了这个女人。” “噗,噗,噗。” 王小亮接连数刀,捅死了最后一个人,拎着巴克橡胶柄鱼刀,一瘸一拐走了过来。 他举起还在滴血的鱼刀指向东明,一抬眼皮平静地说道:“听话,放了黎把头。” 东明手上一使劲,黎芸脖子一紧,顿时五官扭曲,脸憋得通红,不停的咳嗽着。 “来啊,不服过来啊。” 王小亮嘬了嘬牙花子,吐了一口血水,这就要过去拼命。 “瘦猴,别冲动,黎把头还在她手上呢。” 我一把拉住了王小亮,又对东明说:“就剩你一个了,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抗争,放了黎把头,我可以保证你不死。” “哈哈哈,哈哈哈。” 东明发出了一阵狂笑,笑得都快没气了,咳嗽了两声这才停了下来。 “杜光庭,我知道你很在乎这个女人,所以有她在我手上,我不会有事的。” 突然,东明来了个大变脸,咬着牙说道:“我要的是宝藏,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帮我找到宝藏,否则就别怪我……” 话没落地,就听得一声惨呼传来。 “大徐,大徐,你在哪?” 循声望去,只见老三突然出现,她停下脚步,愣怔了一秒钟,四下一看,发现了徐建兵的尸体,当即扑了过去。 老三头上已经拆了绷带,但是她面容尽毁,看起来十分恐怖。 “大徐,醒醒,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 她摸着徐建兵的脸,肝肠寸断,几欲昏厥,哭诉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老三这人表面上看是一个花瓶,但她心思缜密,很早就发现了东明居心叵测,狼子野心。 本想将事情告知徐建兵,怎奈当时东明早已将玄兵洞里的人收为己用,暗中架空了徐建兵。 至于东明如何做到这一点,老三没有明说,只是谈到此处,望了一眼那遍地尸体,不屑的“呸”了一声。 我不禁联想到刚刚来到玄兵洞之时,那几个人总是阴阳怪气地喊东明喝酒的情景,不由浑身一颤,不敢继续细想下去。 四大美女之中,徐建兵最疼老三,老三也深爱着徐建兵,但是老三知道,当过兵的徐建兵最看重兄弟义气,而东明又善于伪装,深得徐建兵信任。 无凭无据,如果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撕破了脸,一来徐建兵肯定不会相信,二来一旦东明狗急跳墙,提前行动,恐怕老三和徐建兵都得死。 第389章 白骨堆垛倒塌了 权衡再三,老三做出了忍辱负重的决定,她主动投怀送抱,把自己献给了东明,意图让东明在温柔乡里消磨意志,沉迷不醒。 可是,老三忘了一点,狼行千里吃肉,东明就是一匹贪婪成性的野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老三抬头,恶狠狠的盯着东明,或许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种,这个可怜的女人,却选择了一个最愚蠢的办法,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听了事情经过,我心中疑窦丛生,这与那日东明跟我说的完全是两个版本,他们两个到底谁在说谎呢。 “三姐。” 突然,东明情绪激动,咬着牙喊出了这两个字。 “三姐,原来你一直在骗我,是吗?” 老三决然道:“没错,我在骗你,我一直都在骗你。” “不可能,你曾亲口说过要与我厮守一生,你说若不是大徐扣了你的身份证,你就和我结婚,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东明情绪激动,老三却一脸冰霜,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 “假的,都是假的,统统都是假的,每一次你趴在我的身上,我都恨不得生吃了你的肉,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 突然,老三站起身来,双眼布满血丝,一把掐住了东明的脖子。 如此一来,东明有些分神,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黎芸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拳打在东明脸上,钢针穿破皮肉,插进了嘴里。 东明“嘶”的了一声,急忙伸手捂脸,黎芸趁机逃脱。 我急忙问道:“黎把头,没受伤吧?” 黎芸摸了摸脖子:“没事,不用担心。” 东明咬着牙说:“三姐,松手。” “畜生,我要杀了你。” “三姐,别怪我手黑。” 言毕,东明举起石头,咬着后槽牙狠狠的砸在了老三头上。 “砰,砰,砰。” 一连砸了好几下,老三脑袋开花,血肉模糊,当时就没了呼吸,身子一软,顺着东明身上软了下去。 东明一把抱住老三,嘴唇不停颤抖,在女人脸上亲吻了一下,流下了鳄鱼的眼泪。 “三姐,我做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 “绝了,这都什么他妈的狗血剧情,她爱你是假的,她爱他是真的,你爱她是真的,你又杀了她,太他妈乱了,搞得炮爷我脑袋都大了。” 鼻大炮长枪在手,“仓啷啷”抖了一下,叫阵道:“炮爷现在就送你们这些死鬼到阎罗殿报道,恩怨情仇,是非曲直,去让阎王爷决断吧。” 东明不说话,缓缓将老三放了下去,就在这个过程中,老三身体一歪,体内滚烫的鲜血洒在了徐建兵脸上。 突然,徐建兵猛然睁开眼睛,“唰”的一声站了起来,81式刺刀直接就捅了过去。 东明脸色大变,当下闪身躲避,但还是晚了半拍,81式刺刀插入了他的腹部。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了,也太快了,可把大家给吓坏了,全都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鼻大炮喃喃道:“哥啊,我早就说过这个世界上很可能有鬼,这回你总该信了吧,这大徐是诈尸了呀。” “滚你妈蛋,批嘴夹紧。” 其实,这根本不是诈尸,徐建兵还没死透,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知道了真相以后,又被老三的鲜血这么一淋,在仇恨的驱使下瞬间就又醒了过来。 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少见,电视报纸上经常看见类似的报道。 说某地挖出来一些姿势很奇怪的尸骨,各路专家齐聚一堂,华山论剑,花着国家经费,几个月几年的研究,从特殊丧葬制度到诡秘传说,再到超自然的神秘力量,比他妈小说还精彩。 结果呢,到最后吃的油光满面,脑满肠肥,也没研究出个一二三来,一拍屁股回家过年去了。 其实,行里人都知道,这种情况十之五六都是人在假死的时候被入土为安了,死者经历了痛苦的挣扎,最后被活活憋死了,事故才会呈现一种诡异的姿势。 这真是一波三折,次次都出乎意料啊。 东明显然也没料到徐建兵会突然醒过来,他腹部被捅了一刀,嘴角也渗出血迹,吃惊的盯着徐建兵。 徐建兵笑了,满嘴是血,牙齿都红了,血液拉着丝往下流,甚是恐怖。 二人互相踹了对方一脚,双双后退,随后又战在一起。 其实到了这时候,所谓的战斗已经成了一种生死由命的赌博,命硬则生,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因为都没了力气,你捅我一刀,我砸你一石头,如此反复,看谁能撑到最后,谁就是胜利的一方。 劲风兀自吹着。 “嘎吱吱”一声响,白骨堆垛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倒向了一侧,然后十分诡异地停止定住了。 我使劲挥了挥手:“快,都离开这里。” 人都死光死绝了,只剩下徐建兵和东明还在互相伤害。 狗咬狗,一嘴毛,全死了才好呢。 几人都出去之后,我也到了风口,正待出去之时,却听到骨骼断裂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瞬间连成一片,就跟放炮一样。 暗道一声不妙,急忙纵身一跃,飞身扑了出去。 在我身后,白骨堆垛轰然倒塌。 站在外面,用手电筒一照,虽然有点儿管中窥豹,不见真容,但即使是这样,那场面之宏大还是给人造成了极大的压迫感。 堆垛坍塌,白骨四散飞溅,如同雪花一般。 怎么说呢,那些无良开发商炸楼保价,宁可把楼盘炸掉,也不便宜卖给老百姓,简直是天良丧尽。 白骨堆垛坍塌迸飞的场面就跟炸楼几乎一模一样。 须臾,飞溅的碎骨尽数落下,一切归于平静。 说来也是奇怪,此时就连风都小了不少。 几把手电筒一起照了进去,明亮的光线如同棍子一样抽打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里面已然成了白骨的海洋。 突然,白骨堆垛后面的石壁上有了意外发现,光线再也移不开了。 “大家快看,那里有东西。” 手电光齐聚一处,照亮了一大片。 黎芸猜测道:“好像是字。” 段怀仁摇了摇头:“应该是壁画吧。” “绝了,别在这里瞎猜了。” 鼻大炮头脑简单,但总能切中要害,只听他又说道:“依炮爷看,咱们进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第390章 石壁上有字 众人觉得有理,于是再次陆续迈步进入。 王小亮说:“你们进去吧,我腿脚不便,就算了。” 脚下是累累白骨,踩在上面“嘎吱”作响,仿佛踩在一堆干柴之上,身形不稳,摇摇晃晃。 石壁之下,几人抬头望去,终于确定上面的印记并非壁画,而是一幅长篇大论。 400年风雨侵蚀,字迹早已斑驳不堪,几乎不能成句,但即使这样,大家仍旧看得认真仔细,毕竟这是当时真实情况的第一手资料。 还没一分钟,鼻大炮摇摇头,转身走了。 片刻之后,几人正看得出神,突然传来了一阵“噌,噌,噌”的声音,搅扰了大家兴致。 回头一看,鼻大炮手持一杆长枪,不停的往白骨层下面乱戳,手上力道不小,如同扎鱼一样。 “大炮,干什么呢?”我低声呵斥。 “哥,字认识我,我不认识字,没意思,你看你的。” 冲我罢了摆手,接着说道:“我扎鱼呢,看看徐建兵和东明这两条臭鱼死透了没。” 这狗怂向来斩草必除根,我摇了摇头,没去理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石壁上面。 那断断续续,残缺不全的信息,大致描述了一件令人惊心动魄的历史事件。 李自成扼住西北龙脉,以摧枯拉朽之势颠覆了朱明王朝,多尔衮雄踞东北龙脉,携八旗兵虎视眈眈。 吴三桂时刻注视着情势的发展,权衡着自己下一步打算。 大顺军进入北京之后,李自成腾出手来准备收拾吴三桂,但吴三桂统领20万关宁铁骑镇守山海关,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此时,唐通毛遂自荐,奏请李自成,愿前往山海关招降吴三桂。 唐通,何许人也,乃是前大明总兵,吴三桂的故交友人,献出居庸关,归顺了大顺军。 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奇功一件。 于是,唐通携带四万两白银,以及大顺政权左辅兼天佑阁大学士牛金星亲笔起草,吴三桂父亲吴襄照抄的劝降书去了山海关。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唐通不负众望,一张好嘴巧舌如簧,让吴三桂收下了金银细软和招降书,随后吴三桂便将山海关防务移交唐通,亲率兵马出了山海关,进京去朝见李自成。 大顺军自进入北京城以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把吴三桂的家都给抄了,甚至爱妾陈圆圆也被刘宗敏强行霸占。 大丈夫是可忍孰不可忍,吴三桂勃然大怒,拔出佩剑,盛怒之下将桌子劈为两半,当即杀了个回马枪,率军向唐通发起突然袭击,并将唐通一部人马诱入玄兵洞,在洞口点以烟火,借助风势闷杀,一举夺回山海关控制权。 “哦,原来白骨堆垛的大顺军是唐通的手下啊。”段怀仁摸着八字胡嘀咕了一句。 黎芸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在里面没有找到放火焚烧的痕迹,感情是风吹进来的。” 夺回山海关之后,吴三桂以给父亲吴襄回信的名义正式发布了讨伐逆贼李自成的檄文。 吴三贵大义凛然,慷慨陈词。 我们运气还算不错,这一段原文虽然也已损坏严重,但有一段被完整保留了下来,如下: 父既不能为忠臣,儿安能为孝子乎?儿与父诀,请自今日,不早图贼,虽置父鼎俎旁以诱三桂,不顾也,试看今日之域中,仍旧大明之正统。 看到此处,我也提了一股气,有种一身热血,报效国家,不图千秋功名,但求马革裹尸的慷慨之情。 “其实就一句话,老子亲爹不要了,跟他娘李自成杠上了。” 黎芸白了我一眼,甩出了两个字:“粗鄙。” 一旁,正在扎鱼的鼻大炮听见我们说话,也插了一嘴。 “哥,不对,你别被大绿帽给骗了。” “啊?” 我愣了一下,问道:“大绿帽,谁啊?” “就是吴三桂呗,陈圆圆不是被刘宗敏给咪西了吗?” “你大爷的,你可真会现学现用。”我摇摇头,讥讽了一句。 “噌”的一声,鼻大炮将长枪插入白骨层里,转身略有得意之色地看着我。 “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移檄州郡,咸使知闻,这句话应该是鸭王写的。” 我就日了。 鼻大炮这一番话简直让人瞠目结舌,我愣是有点没听明白,心说这狗怂怎么竟还能说出如此有学问的话来,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听到“鸭王”这两个字,黎芸摇了摇头,一脸的别扭。 不过,这“鸭王”又是谁呢?大家可别误会,谁想歪了谁面壁思过去。 “谁?你刚说谁?”我掏了掏耳朵问道。 鼻大炮说:“就是给鸭子写诗的那个,唐朝的。” 我挠了挠脑袋,看向黎芸,她也是秀眉一皱,耸了耸肩,表示没听明白。 “绝了,没文化,真可怕。” 看我们一时反应不上来,鼻大炮还不乐意了,揶揄了一句,继续说了下去。 “哎呀,就是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嘛。” 众人异口同声“哦”了一声,感情他说的是骆宾王啊,我使劲搓了搓脸,恨不得把鼻大炮给活埋了,以解心头之恨。 王小亮在门口骂道:“那他妈的不是鹅嘛,怎么成鸭子了。” “嘿嘿,都差不多。” 鼻大炮把长枪拔了出来,贼眉鼠眼低头搜寻,嘴里再道:“刚才那就话就是鸭王在讨伐一代女皇武则天的文章里面说过的,大绿帽抄了鸭王的作业。” 黎芸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说道:“一个是初唐四杰,一代大文豪的骆宾王,一个是统领20万关宁铁骑,镇守山海关,改变了中国历史走向的吴三桂,怎么被你说的都跟花柳烟巷的嫖客一样。” “绝了,小黎把头,嫖客这词也强不到哪里去啊?” 黎芸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索性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了。 我好奇道:“大炮,你是怎么知道的?” “电视剧《一代女皇》里演的啊。” 说着话,他还哼唱起了主题曲:“……蛾眉耸参天,丰颊满光华,气宇非凡是慧根,唐朝女皇武则天……” 段怀仁回过味来说道:“我也看过一代女皇,好像还真有这么一段,应该是《代李敬业讨武曌檄》里面提到过。” 鼻大炮横插一杠子,打了个岔,几人重新回归正题,继续看了下去。 第391章 一战灭两国 吴三桂的讨贼檄文发布以后,雄才大略的多尔衮知道李、吴二人撕破了脸,于是也派人前来招降吴三桂。 在人们的意识里,汉民族才是正统,吴三桂心里明白,如果投靠满清鞑子,不管成败,无论结局,他将背负千古骂名。 于是,断然拒绝,双方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战争。 吴三桂兵不厌诈,将几千八旗兵诱入玄兵洞,故技重施,聚而歼之。 李自成和多尔衮两个人,吴三桂得罪了一双,自然是没有好果子吃,可是大明没了,他做一切都不知道为了谁。 于是,吴三桂心一横,打着为老朱家守江山的旗号,实则自己动了当皇帝的心思。 古代讲究伦理纲常,不是所有人都有谋反之心,一个世袭的千户扬言生为大明人,死亦大明鬼,与吴三桂发生了激烈争执。 这个千户掌管玄兵洞事物,负责兵马粮草,军需补给,另外还有金银细软以及那4万两白银也都一并交由此人妥善保管。 吴三桂深知,千户一旦起事,势必断了物资补给,必将军心不稳,不战而败,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当机立断,痛下决心,决定除之而后快。 但千户此人也绝非等闲之辈,固守玄兵洞避而不出,又深知吴三桂会烧火放烟,于是做了万全准备,以备不测。 俗话说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吴三桂兵出奇招,引九门口之水前来,水淹玄兵洞。 两千兵马,无一生还。 为了一个千户,搭上了数千人的身家性命,真是令人扼腕痛惜。 是年,三月末。 李自成亲率40万大顺军扑向了山海关,来势汹汹,吴三桂指挥关宁铁骑与之交战数次,互有胜负,战事胶着,呈僵持之势。 怎奈那刘金星是个性喜读书,通晓天官、孙、吴兵法之人,李自成听从了牛金星的意见,采取围而不攻的战术策略。 众所周知,山海关乃是东北平原与华北平原之间的连接点,北面是山,南面是海。 其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毫不夸张的说,山海关的一草一木都是用战死沙场之人的血肉供养起来的。 山海关,有山有海也有关,筑起了万里长城最重要的军事要塞,迎接着春来秋去,潮起潮落。 一座关口,一道长城,横亘在山海之间,斩断了东北进入中原的唯一通道。 这宽不足八公里,长十五里左右的狭长通道,却是一条在数百年间决定了天下归属和命运交替的真龙。 远的不说。 …… 1644年守护了明朝近300年的山海关被打开,明亡清兴。 1900年,一队船只在这里靠岸,放下了八国联军入侵的第一把大火。 1924年,这里成了第二次直奉战争的绞肉机,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1933年十余艘军舰在海面游弋,一个炮弹在这里爆炸,开启了中华民族同仇敌忾抵御侵略的史诗巨著。 惟愿此后,中华无恙!!! 言归正传,李自成听从了牛金星的建议,围而不攻,断了吴三桂的粮草补给。 无奈之下,吴三桂向多尔衮请求借兵。 多尔衮老谋深算,只说不借,自己的队伍得自己带,吴三桂明知这是引狼入室,但战事吃紧,也只能拔掉牙齿,往肚子里吞。 于是,八旗兵入关了。 1644年4月18日,注定是一个被历史铭记的日子。 谁能想到小小的一片石战场竟然聚集了多达80万大军。 李自成的大顺军40万,吴三贵关宁铁骑20万,清八旗军20万,当时整个中国最勇猛善战的军队几乎都聚集在一片石现场。 一场被历史学者称为“一战灭两国”的一片石大战正式拉开帷幕。 结果不言自明,早已耳熟能详,被后人津津乐道,此处不再赘述。 看完石壁之上的内容,众人都显得有些安静。 郎三勉用手电照着顶端一处地方,有了惊奇的发现。 “快看,那里有个壁龛。” 众人手腕一动,光线汇聚,果然见顶部往下约一米左右,果有一个壁龛。 “在哪,在哪?” 鼻大炮没找到徐、东二人尸体,一听说我们这边有了发现,立刻扛着长枪凑了过来。 “里面好像有东西!”郎三勉往后退了几步,踮起脚尖看了一眼。 鼻大炮跃跃欲试:“管他呢,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试试。” 段怀仁愁眉道:“这么高,怎么上去?” “都别动,看我的。” 鼻大炮拿长枪捅了几下,但长枪笔直,根本够不到里面的东西,急得他抓耳挠腮,跟猴子一样。 “小三,过来,让炮爷踩着你的肩膀上去。” 闻言,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吓得郎三勉已经到了外面,双截棍都遗落到了地上。 鼻大炮把长枪往墙上一靠,蹲在地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哥啊,要不然你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我提了提裤腿,一抬腿,把一只脚踩了上去。 鼻大炮一使劲,就听“卟”的一声,放了一个大臭屁,听动静差点就拉裤兜了,空气里瞬间弥漫着一股恶臭。 几人纷纷摈住呼吸,躲到了上风口。 我捏着鼻子说道:“都说臭屁不响,响屁不臭,你放屁是又响又臭啊。” “这说明炮爷我名声在外,哎呦妈呀,是挺臭的,咳咳。” 我对黎芸说:“黎把头,你身子轻,要不你上去?” 黎芸有些为难,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鼻大炮缓缓起身,站直身子,黎芸伸直手臂,手指正好摸到壁龛的边缘,却摸不到里面的东西。 “不行呀,就差一点。” “用这个,把东西挑出来。” 我刚把菜刀递上去,黎芸起身的一刹那,突然脸色大变。 我问道:“怎么了?” 黎芸没说话,眼睛往上一翻,示意我上面有东西。 猛然用手电一照,竟然看到了一张马脸猪嘴,面部血红的鬼脸。 鬼狒狒! 此刻,它正像一只猫一样蹲坐在天井通道之内盯着我们,眼睛散发出万道蓝色寒光。 与此同时,通道内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了一声狗叫。 王小亮在外面大喊了一声:“是小白的声音,小白在通道里面。” 第392章 虎皮 王小亮话没落地,狗叫声越发的清晰起来。 鼻大炮也兴奋异常,不由惊叫出声。 “哥,我说什么来着,小白没那么容易死掉的。” 我心中啧啧称奇,都这样了还不死,果真是命硬啊。 鬼狒狒身影一动,手脚并用,顺着墙壁攀爬而走,动作极为矫健敏捷。 小白一个急刹车,狗头探了出来,冲着鬼狒狒一阵狂叫,牙齿叩击,发出“哒哒”的声响,同时脖子上的伤口里不停的有和着泥土的谷粒掉落下来。 鬼狒狒并未逃离,倒挂在洞顶,冲着小白龇牙咧嘴。 一狗一猴,互相掐架,狗说狗语,猴说猴言,几个人一间懵逼。 突然,鬼狒狒盯着黎芸看了一眼,露出一副难以捉摸的古怪表情。 我暗道一声不妙,当下大喊出声:“黎把头,小心。” 话刚出口,鬼狒狒嘴唇上翻,露出黄白相间,长约寸许的犬牙,突然向黎芸扑了过去。 黎芸脸色煞白,躲不能躲,避无可避,情况相当危急。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她手握双立人菜刀,本能的挥手撩了一下。 鬼狒狒一声惨叫,腹部赫然多了一道口子,惨白的光线里,鲜血顺着石壁流下,像红色的小蛇一样蠕动,诡异至极。 “别让它跑了,炮爷还没吃过猴脑呢。” 情急之下,鼻大炮竟然移步走开,抓起长枪冲着鬼狒狒一通乱戳,鬼狒狒身形矫健,全都躲了过去。 黎芸可就惨了,脚下没了踩踏,突然处于失重状态,差点就掉了下来。 下面可都是断裂的白骨,茬口尖锐,而且细菌密布,若是被扎伤,就是不死恐怕也要遭受死去活来的肉体折磨。 幸亏黎芸反应够快,身体下坠的一刹那急忙伸手抓住了壁龛下沿,这才把身体挂在了石壁之上。 当真是悬之又悬。 我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将她接了下来。 “铛,铛,铛。” 鼻大炮猛戳洞顶,火星子直冒。 鬼狒狒饶是力量凶狠,但毕竟是动物,都容易受惊,再加上它腹部受伤。更是如惊弓之鸟。 “吱哇”乱叫几声,突然调转身形,向壁龛移动过来,伸手一掏,从里面掏出来一块裘皮。 那裘皮一尺见方,上面有黄黑相间的条纹,并伴有渐变的白毛,这竟然是一块虎皮。 这块虎皮藏的如此隐蔽,相比一定隐藏着秘而不宣的重要消息,很可能与吴三桂留下来的宝藏有关。 得了虎皮之后,鬼狒狒打定主意意欲逃遁,直奔出口而去。 “瘦猴,小三子,堵住洞口,千万别让鬼狒狒跑了。” “唰”的一声,鬼狒狒已经飞跃而出,王小亮用鱼刀捅了一下,但他没站稳,捅了个寂寞。 “蹭蹭蹭蹭” 鬼狒狒速度极快,我们眼睁睁看着它从手电光里跑远,然后消失在夜幕之中。 鼻大炮急了,鼻子底下黄龙过江,也顾不上擦了,冲小白喊了一句。 “死狗,还不快追。” 狗都恐高,小白试了几次,但都退了回去,不停的用前爪拍着边缘,发出“嗷嗷”的怪叫。 “绝了,关键时候掉链子,没用的东西。” 鼻大炮又把长枪当镖枪,扔向了小白。 小白来了个狗急跳墙,纵身一跃,从通道口跳了下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撒丫子就追了上去。 几人迅速爬了出去。 我说道:“快追。” 鼻大炮却说:“不急,小白鼻子灵光的很,有它在,鬼狒狒跑不了。” “滚你妈蛋。” 我骂了一句,问道:“问题是怎么能找到小白。” “啊?哥,那还不赶紧追,等春暖花开啊。” 当下,众人纷纷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顺着山谷一路追击,十几分钟后,到了一片开阔地,手电光根本照不到头,放眼望去,远处影影绰绰,透着一股子鬼里鬼气。 我们仿佛突然到了另一个世界。 鼻大炮使劲擤了一把鼻涕,用手捏着甩了出去,顺便在裤子上蹭了蹭手。 “绝了,这怎么跑着跑着就到大草原了呢?” “别胡说。” 黎芸呼吸急促,没好气的说道:“玄兵洞直通一片石战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了。” 郎三勉接着话茬说:“黎把头所言极是,此处正是一片石大战战场遗迹。” “这么说,我们脚下的土地埋葬了几十万具尸体了。”段怀仁感慨道。 郎三勉忙说:“大鲶鱼,快别说了,怪吓人的。” 知道了这是战场遗迹,我再次举目四望,顿觉周围危机重重,仿佛那看不见的地方隐藏着千军万马。 突然,我感到身后有人。 “谁?!” 我厉声问话,手电筒照了过去。 “是我,杜哥,别照了,我看不见路了。” 王小亮姗姗来迟,被我一照急忙用手挡着眼睛,随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伐,鱼刀在他手里寒光闪闪。 不知为何,那一刻我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当初在冀渔0825号远洋渔船上,这王小亮可是临阵倒戈,投靠了轮机长苟天明,害得我们差点葬身鱼腹。 那么,历史会不会重演?我心里不由就是一凛。 “那边有动静,快。”黎芸喊了一声,已然迈步跑了过去。 我们几个紧随其后,跑出去大概一百米的距离,一道黑影从手电光里一闪而过,速度之快,如同眨眼。 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道黑影闪了一下,紧接着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渐行渐远。 霎时间,几把手电一起追踪过去,到处乱扫。 无意之中,有了发现,于是手腕一动,光线回撤了五六度左右,赫然就看见了鬼狒狒和小白的影子。 “在那里。” 光线打在一起,照亮了一大片,只见鬼狒狒在前面奔跑,动作有点像青蛙,小白紧随其后,全都迅捷如飞。 “绝了,狗撵兔子啊。”鼻大炮说道。 还是黎芸心细,只听她说:“虎皮不见了。” 我瞪大眼睛,定眼一瞧,鬼狒狒只顾逃跑,手里哪还有什么虎皮的影子。 “肯定是遗落到什么地方了,应该就在附近,大家四处找找。” 于是,几人也不去管鬼狒狒和小白,专心寻找那块虎皮的下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抬头一看,不知不觉天已经蒙蒙亮了。 “找到了吗?” 众人看向我,纷纷摇头,全都一脸失落。 一天一夜未曾合眼,此时每个人都已经精疲力尽,摇摇欲坠了。 于是,大家就地休息,暂作休整。 功夫不大,天空突然出现了几只苍鹰,展翅翱翔。 我惊坐而起,大声喊道:“都起来。附近有尸体。” 第393章 小白死了 几人闻言,纷纷站起身来,转着圈的向四周看去,但目力所及之处,却是一无所获。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鼻大炮望着天空的盘旋的苍鹰接着说道:“哥,你说会不会是它俩耍流氓呢?我想红姐了。” “滚你妈蛋。” 骂了一句,我便不再搭理这货,苍鹰盘旋之处距离我们所站之地看上去不远,但其实有一段距离。 于是,我迈步向那边走了过去,很快目光就被吸引,有了重大发现。 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我立刻警觉起来,抽出双立人菜刀,四下一看,确认安全之后,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竟然是小白! 小白躺在地上,气若游丝,脖子上的老伤还没痊愈,却又雪上加霜,被鬼狒狒的利爪抓住伤口,用力一撕,把半张狗皮都给撕了下来,雪白的脂肪露在外面,惨不忍睹。 见此惨状,我不由头皮发麻。 小白嘴里咬着那块虎皮,我试着拉拽了几下,但这狗不认我,就是不松口,还用眼睛瞪着我,发出一阵有气无力的低吼警告我。 它用最后的力气坚守着一条狗的忠诚使命。 我回头大声喊道:“都过来,快,这里有情况。” 郎三勉先站了起来,可能没听清,他踮着脚尖看着我。 我招了招手,又抬高声音喊道:“喂,都过来,快,过来。” 几人纷纷起身,一前一后,陆陆续续快步走来。 鼻大炮忙不迭问道:“绝了,还真有尸体?” 我说道:“是小白。” 闻言,王小亮手扶大胯,动作大开大合,东倒西歪,就跟第一天的学徒操控着的提线木偶一般。 “小白,小白。” 腿上装着义肢蹲不下去,隔着数米远,王小亮就把假腿给扔了,一蹦跳了过去。 小白被撕下来的狗皮约有一块毛巾大小,折折叠叠已经发僵发硬,王小亮试着将狗皮重新覆盖上去,试了几下,拉拽不开,疼得小白四条腿不停地弹着弦子。 “瘦猴,别动。” 鼻大炮一拉王小亮的肩膀,瘦猴身形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叹了口气,鼻大炮望着奄奄一息的小白,兀自说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小白看得起我,还吃我拉的屎,比人可强多了。” 突然,鼻大炮看向我,再道:“哥,还有你,你和小白在我心里……” 没等他说话,我抽出双立人菜刀,咬着牙骂道:“滚你妈蛋,批嘴再翻一下,老子把你血放了。” 鼻大炮知道我是吓唬他,也满不在乎,愁容满面的说:“唉,绝了,就是一个人死在我面前,炮爷我也没有这么难受。” 王小亮从地上爬起来,轻轻握住了虎皮,小白的眼睛不再炯炯有神,半耷拉着眼皮,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张了张嘴,松了虎皮。 王小亮把虎皮交给我,“噌”的一声抽出了巴克橡胶柄鱼刀,寒光从小白的眼睛里闪了一下。 “小白,走吧。” 王小亮看向鼻大炮继续说道:“大炮筒,借你胳膊一用,捂住小白的眼睛。” 鼻大炮答应一声,照做了。 王小亮手腕一抖,锋利的鱼刀瞬间就割开了小白的脖子。 令人心痛的是伤口几乎就是白茬,没流几滴血出来,小白一直在等待,用超出人类想象的意志力,等待着王小亮的到来。 小白死了。 鼻大炮要挖坑深埋,被王小亮拒绝了,他说小白生性狂野,不如让它遵循自然法则,天葬了事。 我们默默退去,苍鹰俯冲而下,大快朵颐。 黎芸说道:“光庭,快看看虎皮上有什么东西。” 我把虎皮展开,铺在地上,几人围成一圈,屁股朝外,脑袋朝里,仔细观瞧。 只见这虎皮之上,竟然没有一个字,而是画着一幅十分神秘古怪的画。 我问道:“黎把头,你看像什么?” 黎芸皱眉道:“眼睛,一双眼睛。” “不对,你们看,两边不一样,应该不是眼睛,我看应该是日月才对。” 段怀仁搓着八字胡,搓下来一搓泥,被他给屈指弹走了,又问我:“光庭,你觉得呢?” 我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没说话,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观瞧。 虎皮之上却是有一双类似于眼睛的图案,但也像日月,这就好比风水学里面的呼形喝象一样,每个人的看法并不一样,也属正常。 不过,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碗豆浆配一个韭菜盒子。 我看向众人,没敢说出来,生怕被人笑话。 鼻大炮挠了挠头,双手拄着膝盖,时不时吸一吸鼻子,眼珠子乱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别费劲了,依炮爷我看,这就是一个煎熟的双黄蛋。” 话音未落,他一只手臂从膝盖滑落,立刻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扑去,结结实实地和郎三勉撞到了一起。 就听“砰”的一声,二人人仰马翻,双双跌倒在地。 那动静听着就让人牙疼,感觉他俩脑袋都裂纹了。 “好锤子。” 在段怀仁的惊讶声中,我们几个也都咬牙咧嘴,不忍直视。 “哎呦卧槽,卧槽,卧槽了就,疼死我了。” 郎三勉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搓着脑袋,都快把头发给搓冒烟了,龇牙咧嘴,猫着腰乱蹦乱跳。 “啊~额滴撒啊,啊~毕了,毕了。” 鼻大炮脑袋顶着地,屁股朝天,使劲捶击着自己的脑袋,恨不能钻进去,飙了一句方言。 撒,就是脑袋的意思,毕了,就是完了的意思。 黎芸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她觉得不妥,又生生憋了回去。 话说回来,鼻大炮刚才的话却给了我启发,重新审视虎皮,我恍然大悟,原来我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两个图案上,竟然没注意到整个虎皮其实是一个整体。 虎皮之上,隐隐可见一个大圆形的印记,并且中间有一条近似于正弦的曲线,大圆被一分为二,一半颜色深,一半颜色浅。 刚才大家讨论的那两个图案分别就在这深浅不一的两部分之中。 同时,又有了一个重要发现,虎皮之上的图案分布均匀,十分规整,肯定不是天然形成的,更像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听了我的分析,大家觉得有理,纷纷点头。 突然,脑海中一道闪电一闪而过,我脱口而出:“这是阴阳太极图。” 第394章 阴阳太极图 阴阳太极图。 这个答案得到了一直认可,但是问题来了。 虎皮之上只有这一个阴阳太极图,连一笔一划一个字都没有,那么,阴阳太极图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呢? 几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最后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只要裂开了这两个图案之谜,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此时,郎三勉已经从刚才脑袋相撞的剧痛中缓过劲来,他也凑过来盯着虎皮看。 鼻大炮是个人前有,哪人多他往哪凑。 大家一看他过来,又双手拄着膝盖,纷纷警惕的往后一退,闪开了一道口子。 “绝了,你们也太狗了。” 言毕,悻悻走来,自己舞枪弄棒去了。 郎三勉走过来对我说:“祖爷,你发现了吗?” 一看又要故弄玄虚,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卖关子。” “阴定而阳动,水为阴,战为阳。” 这句话,郎三勉说到最后,故意拖起了长音。 我在脑海中播放幻灯片一样,回忆着这段时间的经历,迅速抓取了几个关键画面。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水,堰塞湖之水,战,一片石大战。” 鼻大炮双脚与肩同宽,迎风站立,长枪在手,立于身旁,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 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脚踢长枪,前腿弓,后腿蹬,喊了一声“杀”,隔着老远刺向了我。 这傻逼估计又把自己当成赵子龙了。 黎芸和段怀仁围了上来。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黎芸又惊又喜,吟了一句古诗,接着说道:“将虎皮上的太极图无限放大,正好与这里的地形相吻合。” 段怀仁接着话茬说道:“吴三贵果然不简单呀,我们的格局还是小了。” 破解了虎皮之迷,每个人都春风得意,面露喜色,因为宝藏之谜即将真相大白。 然而高兴了没多久,黎芸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 “嘶,不对,不对。” 段怀仁疑惑道:“小黎把头,怎么了?” 黎芸摇头:“说不清楚,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王小亮插话道:“你这是职业病又犯了,总是用怀疑的眼光看待事情。” 黎芸看向我:“光庭,你觉得呢?” 我没回答,不过经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阴阳太极图,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嘀咕了几遍,我眼睛一亮,当即说道:“少了两个点。” 阴阳太极图,也叫双鱼图,就像一黑一白两条鱼首尾相接,紧紧缠抱在一起,虎皮上的阴阳太极图竟然没有鱼眼睛。 王小亮说:“会不会是画错了呢?” “嘶!”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错是肯定错了,但如此重要的一幅图,吴三桂肯定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段怀仁接话:“那就是有意为之。” 我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的。”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此时,郎三勉摇头晃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吸引了大家都注意力,他又继续说道:“太极图外圈的大圆乃是宇宙的边缘,其中阴阳为天地初开时的混沌状态,混沌始为一,即太极图中心生命线。” 这家伙又开始故弄玄虚了。 我心里有事,也懒得跟他计较,便没有理会。 虽然无人理睬,但郎三勉可能觉得很过瘾,自顾自又说道:“你们别不信,太极图真的蕴涵了宇宙奥秘,你们知道黄赤交角吗?” 还是没人搭理他,郎三勉开起了独角戏模式。 “太极图中阴阳螺旋体切线之间行成的夹角为23°26′21″,正好就是地球公转轨道平面和自转轨道平面形成的夹角,也就是黄赤交角,这是巧合吗?” “当然不是。” 郎三勉自问自答:“《周髀算经》、《黄帝内经》、《吕氏春秋》等古书中都有记载,太极图外圈大圆就是太阳运行的轨道,也叫做黄道,里面的生命线乃为赤道,是太阳在运动轨迹在地球上的投影,你们……” “等等” 郎三勉说的兴起,吐沫星子横飞,但没等他把话说完,黎芸打断了他,阴阳怪气的问道:“可以啊,小三子,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哼,师傅教的呗。”郎三勉一脸神气,用鼻孔看人。 黎芸微微一笑:“真是没想到啊,道士也开始研究天文学了。” “废话,道家对于星辰大海的研究由来已久。” 郎三勉话锋一转,兀自说道:“不过也不全是,我师傅也是花了好几万报了一个课程听另一个大师说的,那人可是泰山北斗级别的存在。” 黎芸忍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哦,这样啊,如此看来,你师父误人子弟也不能怪他,因为他也被骗了。” “你说什么?”郎三勉有些错愕。 黎芸摇摇头:“你一会说是宇宙边缘,一会说是太阳运动轨迹,那我问你,黄道就是宇宙啊边缘吗?恐怕不是吧?” 黎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来个自问自答。 只听她说:“在浩瀚无垠的宇宙里面,太阳恐怕也就是一粒沙子吧,甚至连一粒沙子都算不上。”火山文学 郎三勉突然眼睛瞪大,冥思苦想一番,好像发现逻辑真的错了。 一直以来的认知体系被无情摧毁,这对人的打击是巨大的,郎三勉显然一时难以接受这残酷的现实,表情逐渐变的难看起来。 其实,还是他学艺不精,被黎芸偷换概念给蒙了。 太极图大到可以蕴含宇宙奥秘,小到能够解释一寸方土。 郎三勉又昂起脑袋,抻着脖子,开始狡辩。 “还有dna螺旋,还有人首蛇身的伏羲和他妹妹女娲造人缠绕在一起,还有……”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当即招呼道:“常山赵子龙何在?” 鼻大炮也挺配合,提枪抱拳:“末将在,丞相有何吩咐?” 我朗声道:“一枪戳了小三子,提头来见。” 鼻大炮一抖长枪:“末将领命。” 言毕,“咿呀呀,呜啦啦”开始叫阵,手持一杆长枪,追着郎三勉到处乱跑,郎三勉手里拿着双截棍,一边跑一边到处乱扫。 完了,现场一下子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郎三勉扯着嗓子喊道:“中央戊己土,太极图的中心位置叫做戊己点,也叫太极点,道爷我告诉你们,宝藏就藏在戊己点里。” “还敢自称道爷,赵子龙听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咿呀呀,杀啊。” 第395章 戊己点 鼻大炮追着郎三勉越走越远,声音逐渐减小。 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突然,我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因为郎三勉的话给我提了个醒,或者说直接就像一道闪电将我整个人给劈醒了。 东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己土。 这是奇门八字命理学的范畴,是郎三勉的强项,我也只是听说过,涉猎不深。 不过,风水堪舆却有两个最基本的必要前提与此相通,一是分辨方位,二就是立极点。 我们现在基本确定了一个大体范围,但是具体方位仍不清楚。 “站住,你跑不了的。” 声音又逐渐变大,鼻大炮追着郎三勉拐了个弯,又跑回来了。 “绝了,哥,小三跑的可真快,哎呦,累死我了。” 鼻大炮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鼻孔吹出哨音,双手拄着长枪,继续说道:“我杀了个七进七出,但这小子命不该绝,先留着这条狗命,秋后算账。” 我皱着眉头没说话。 鼻大炮又问道:“怎么了?” 我随口把事情说了出来,鼻大炮一听就去找黎芸了,有点兴师问罪。 “小黎把头,我说什么来着?” 黎芸莫名其妙,没好气道:“神经病吧你?” “我说你没有罗盘不行,显得很山寨,你看看,这回要确定方位了,却没有法宝在手,这可怎么办?” 黎芸捡起一块小石子扔向了鼻大炮,然后一侧身,把手伸从胸前伸进了外套里面,摸了起来。 “哎哎哎,哥,快看,小黎把头这是干什么呢?” 画面太美,我有点不忍直视。 很快,黎芸从内侧口袋摸出来折叠起来的纸,纤纤玉指夹在空中晃了几下。 我狐疑道:“黎把头,这什么啊?” “自己看吧。” 说着,她把东西递到了我手里,竟然还有一丝残留的温热,我顿时一个颤抖,鼻血差点流了出来。 “小静,小静,她还怀着我的孩子呢。” 在心中默念几声,镇定心神,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山海关地图。 “太好了,有了地图,事半功倍。” 我有些兴奋,没忍住就想亲一口地图,嘴刚撅起来突然发觉不妥,急忙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问道:“黎把头,你从哪里得来的?” “上次和大炮去取款的时候顺路买的,有备无患嘛。” 我也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起来,把手机掏了出来。 两块电池,一块被郎三勉拍照片用的没电了,另外一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说。 漫漫长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之时,我就打开手机用石静霞的影像资料安抚悸动空虚的心灵,也快没电了。 山里没有信号,这段日子我基本都是关机状态, 不过,此刻我拿出手机可跟我二弟没有一点关系,手机里面有指南针,配合地图使用,绝对丝滑。 戊己点又称五黄点、中心点、太极点。 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风水学中,戊己点的确定显得尤为重要。 实际上,戊己点的确立,其实倒也不是很难。对于比较规则的穴场,只要扯两条对角线,其交点就是戊己点了。 但是,对于不规则的风水穴场,毫不夸张的说那可就直接从矩形对角线上升到微积分的难度了。 至于具体如何操作,因为太过繁复,有切补法、全取法等,此处不做赘述。 有了地图和指南针,我们立刻开始寻找戊己点。 黎芸将虎皮平铺在地上:“光庭,你替我压着点。” 王小亮坐在地上休息,义肢放在旁边。 我答应一声,用义肢压住虎皮一边,双手拉着两个角,按住了虎皮边缘。 “噌”的一声,黎芸转动戒指,钢针弹了出来。 我忙问道:“你干什么?” “立极!” 言毕,黎芸用钢针在虎皮上缓缓划动,针尖很有节奏的不停跳动起来,一道浅浅的白线显露出来。 君子慎其独,整个过程我都是抬头望天,别问为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鼻大炮双手拄着膝盖,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一脸好奇的看着我。 “哥,怎么了,我还以为你流鼻血了呢?” 我就坡下驴的说道:“现在没有,不过我怕流鼻血。” “你这是憋的太久了,火力没地方释放,生生给憋的。” 我瞪了鼻大炮一眼,心说你知道个屁啊,我手机里啥都有,密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片刻之后,黎芸说道:“好了。” 我这才再次看向虎皮,只见她在虎皮之上给堰塞湖和一片石战场分别画了两条切线。 “这里就是戊己点了。” 黎芸指着两条切线的交点对大家说。 王小亮挠了挠头:“虽然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有一个问题,戊己点的具体位置虽然找到了,可是具体位置还是不知道啊。” 鼻大炮一脸懵逼道:“瘦猴,你这是腰带绑了个死结,屎和尿都搅和到一起了。” 王小亮敲了敲脑袋,一脸着急,接着说道:“哎呀,我也不知道自己说明白没有。” 段怀仁也愁眉不展道:“瘦猴说的没错,怎么将理论付诸实践才是最关键的。” “对,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王小亮竖起大拇指说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一时还真是难倒了众人。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张文杰。 当时他凭借超凡的空间能力和记忆力,把永陵地宫的模型记在了心里,然后等比例放大,最终成功找到了永陵墓道口。 “有了!” 我一拍脑门,接着说道:“地图,地图上有比例尺。” 随即,便按照这个方法算出了现在这个位置与戊己点之间的距离。 段怀仁皱眉道:“分金差一线,富贵不相见,咱们也没个测量工具,这要是差之毫厘,可就失之千里了。” “你们等着,我去买一把皮尺回来。” “等等。” 我急忙喊住鼻大炮:“非典闹得厉害,外面只进不出,老老实实待着,再说皮尺有个蛋用,要测绘工具才行。” 鼻大炮哼了一声,不言语了。 略一停顿,我又说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万一我们运气好,一下子就找到了呢?” 话音刚落,鼻大炮突然从我脑袋上跨了过去,给我吓了一跳,这狗怂是有点皮松了,得给他好好紧紧了。 “小三,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郎三勉以为风头已过,就放松警惕,结果被鼻大炮一把揪住了衣领。 “启禀丞相,人已抓到。” 我大手一挥:“子龙果然勇猛,不过现在正值用人之际,诸葛亮七擒孟获而不杀,本祖爷也依葫芦画瓢,先把人放了。” 第396章 就是找不到 鼻大炮松开了郎三勉,装腔作势道:“暂且饶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他的阴谋诡计不会得逞的。” 这本是鼻大炮信口开河,满嘴乱说之言,却不料郎三勉听了以后不自觉用眼睛瞟了我一眼。 方寸之间,他竟然有些慌了。 黎芸,王小亮,郎三勉,甚至还有段怀仁,这些人我都怀疑过,突然之间,就感觉后脊梁骨一阵发冷。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的心理作用,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我都有点紧张过度了。 我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好了,休息的差不多了,该干活了。”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为了以防断水断粮,我让鼻大炮回玄兵洞拿了一些吃的喝的,顺便把所需工具也都带着。 鼻大炮给了郎三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二人很快就满载而归。 一行人收拾行囊,重振旗鼓,向着戊己点的方向走去。 路上,鼻大炮说他又去检查了一下,还是没有找到徐建兵和东明的尸体,怀疑这两个人没死。 这货说话满嘴跑火车,总是夸大其词,大家也都未在意。 山路难行,我们七拐八绕,中间休息了好几次,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五个小时,终于到了戊己点附近位置。 “肯定就在这里,大家四处找找。” 卸下负重,众人散开,这便开始地毯式搜索。 太极晕乃是藏风纳气之所,真龙宝穴所在,寻找起来并不困难,主要关注那些一反常态的特征即可。 很快,鼻大炮就有了发现,兴奋的叫了起来。 “都过来,这里不一样。” 几人纷纷走了过去, “你们看,别的地方才刚刚发芽,此处却已经青黄一片了。” 鼻大炮指着草地兀自说道:“炮爷我敢断定,太极晕就在这里。” 黎芸摇头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害得我们白高兴一场。” “小黎把头,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有种强烈的预感,错不了。” 黎芸轻笑一声,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大炮,你买过彩票吗?” “啊?跟这事有关系吗?”鼻大炮反问。 黎芸说:“回答我就是了。” “买过,权当做慈善了,给山区孩子送温暖,我也是爱心人士。” 第397章 迎春花开 清冷的月光下,菜刀寒芒毕露。 “老段,我不知道你和林沧海两个人到底谁是那个害死我爷爷的罪魁祸首,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我的孩子,老哥,对不住了。” 心念一动,我站起身来,鬼使神差提着菜刀走了过去。 脚踩草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在路过黎芸身边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话了。 “光庭,大晚上提着刀干什么?” 这一句话如鞭子一样把我给打醒了,那一刻我愣在原地,心中一惊,暗想我这是怎么了,中邪了吗。 “没事,警戒一下。” 黎芸坐起身来:“别紧张,四周很安静,没什么情况。” 担心她继续追问,我就岔开了话题。 “怎么,你也没睡?” 黎芸说:“也不是,做了个噩梦,被惊醒了。” “噩梦?可以说出来听听吗?” “你怎么这么八卦?无聊至极。” 黎芸没有回答,而且显得特别抵触,就连语气都充满了极不耐烦,不免让人心生疑窦。 我想起一件事来,那日她被鬼狒狒袭扰,夜不能寐,便让我为她守夜,她就曾因为做梦一脚把我踹醒了。 我仍旧清晰的记得她当时能中所说的话。 家族使命! 想到这些,我偷偷瞟了黎芸一眼,莫名就觉得夜色突然浓了,有点看不清她了。 二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甚至连微风从我们之间吹过,我都想一把抓住来化解尴尬。 须臾,黎芸打破了沉默。 “什么味道?” 我使劲吸了一下鼻子,又侧脸面风,再次闻了闻,皱眉道:“没有啊。” “不对,肯定有味道,好像是花的香味。” 做了一个深呼吸,黎芸煞有介事,打开手电四处张望。 虽然正值万物复苏,花草树木刚刚吐露新芽,但毕竟此处山高林深,根本不可能有鲜花盛开。 我挤出一丝微笑,觉得气氛更加尴尬了,开始用脚指头在鞋窝里抠缝。 黎芸没搭理我,站起身来,拿着手电筒到处乱照,又闻了几下,开始向远处走去。 “黎把头,别走远,危险。” 她没有回答我,逐渐远去。 我放心不下,一直盯着她手里的手电光,没有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片刻之后,手电光突然闪了几下,隐隐传来了黎芸的声音。 “快过来,有发现。” 我顿时精神了起来,急忙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黎芸说:“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神神秘秘,到底……” 话没说完,黎芸手腕一抖,光线如同一道神秘通道迅速向远方延伸,顺着光线看了过去,顿时就大吃一惊,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缓缓抬起手臂,打开手电,光线交融,亮起了一大片。 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之上,赫然出现了一团金黄色的花朵,花枝簇拥,随风而动,仿佛水浪一般。 深吸一口气,花香扑鼻,沁人心脾。 “黎把头,是迎春花。” “对,没错,走,过去看看。” 二人兴奋异常,相伴走了过去。 迎春花与梅花、水仙和山茶花统称为“雪中四友”,在华北地区可露天越冬。 其花色端庄秀丽,气质非凡,不畏寒威,不择风土,适应性强极强,历来为人们所喜爱。 唐代诗人白居易更是有诗云:金英翠萼带春寒,黄色花中有几般。恁君与向游人道,莫作蔓菁花眼看。 迎春花扦插可活,很多地方有将迎春花种植在坟茔的习俗,几年下来郁郁葱葱。 每年春天,花开满地,故而得名坟头草,表达一种对逝者的哀思。火山文学 另外,有农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随着时光流逝,土地流转,几代人下来那些祖坟很多都被夷为平地,无处寻觅踪迹了。 迎春花根系发达,生命力旺盛,几乎很难除根,春风一过,黄色小花便会盛开,后人可以借此分辨先祖坟墓所在。 就拿关中一带来说,每年清明节,都要上坟插长钱,焚香烧纸。 何为长钱?其实是一种古老的祭祀用品,将白色窗户纸折叠起来,然后用剪刀分别沿两个方向垂直剪开,剪的时候一定要连刀,有点类似于星级大厨将一个土豆切成数米长的薄片一样。 剪好以后,均匀抖落开来,再用细绳捆绑在细竹竿上,插于坟茔顶部,用来祭祀。 在我的印象里,记得小时候,每年春天,绿油油的麦田一望无垠,到处都是白色长钱随风飘动,场面蔚为壮观。 说话间,我和黎芸便已走至近前,细看之下更是觉得极为神奇。 这些迎春花十分高大,比我还要高出一头,约在两米左右。 枝条墨绿修长,几乎没有叶子,布满了金黄色的花朵,努力向上生长却又自然下垂,形成完美的弧度,更像是喷泉一样直接从地下喷射出来的。 “真是奇怪了,咱们虽然是第一次爬上这个山坡,可是昨天我特意观察过,一朵迎春花也没有,难道是我看错了?”黎芸皱眉道。 “嗯,你没看错,我也远眺此地,亦无发现,这些花确实是一夜之间盛开的。” 我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其实迎春花已经为盛开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是我们正好赶上了一个时间点而已,有点类似昙花一现,所不同的是迎春花不会很快凋落。” 黎芸突然惊奇的说道:“快看这里。” 瞪大眼睛,仔细一看,就见许多小小的花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盛开,堪称奇迹。 “光庭,这花下之土必定另有蹊跷。” “黎把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喊人。” 随即我疾步向山坡下走去,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由于重心不稳,差点脚下拌蒜,栽个狗吃屎。 “都别睡了,快起来。” 段怀仁、王小亮、郎三勉相继转醒,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说有可能找到太极晕了。 二人大喜,当下便开始收拾行囊。 鼻大炮张着嘴,手从裤子里伸了进去,深睡不醒。 我踢了他一脚:“醒醒。” “干什么呀,让我再睡一会。”鼻大炮伸手扒拉了一下。 “咱们走,别管这狗怂了。” 我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转身向山坡走去。 段怀仁问我:“真不管大炮了?” “放心,他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一会就自己追上来了。” 功夫不大,果然就听见鼻大炮的声音传来。 “绝了,真走了,太不够意思了,喂,等等我。” 第398章 定穴 鼻大炮上气不接下气追了上来。 “哥,全国都解放了,咱们这大半夜急行军是要干什么啊?” 我边走边说:“戊己点找到了,太极晕很可能就在下面。” 鼻大炮停下脚步,反应了一下,又追上来迫不及待的问道:“这么说吴三桂留下的宝藏也找到了?” “八九不离十了。” 此时,黎芸用手电闪了几下,鼻大炮也回闪了几下,当下便甩开众人,扛着长枪疾步流星而去。 等我们到了地方,再看鼻大炮已经化身暗黑破坏神,正在辣手摧花。 他手持长枪,横扫千军,清冷的月光之下,不停传来“咻咻”的破空之声,长枪将迎春花懒腰打断,娇嫩的花朵漫天飞舞,如同下了一场金黄色的大雪一般。 女人对花有着天生的喜好,我还记得当时和石静霞闹别扭,从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手里买了一朵玫瑰花,结果还真的化干戈为玉帛了。 眼见鼻大炮辣手摧花,嘴里不停发出怪叫,黎芸站在一旁,秀眉紧蹙,叹了口气,一脸惋惜之情。 “大炮,停,别打了。” 喊了一句,这货没听见,依旧我行我素,我想上去拉住他,但他的动作大开大合,近身不得。 突然,长枪被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枝条给缠住了,鼻大炮挑了几下,没有挑开,我趁机上去一把拉住了他。 “滚你妈蛋。” 骂了一句,我愤愤不平的说道:“斩草要除根,你这左一下,右一下,跟给芝麻打尖一样,全都是无用功。” 芝麻开花节节高,如果不打尖,就越长越高,果实反而会营养不良,导致减产。 所以,农民都会给芝麻打尖,心细的人家会一个一个地掐掉,就跟采摘茶叶一样。 要想快也有一个办法,从扫帚上抽一根细竹竿,然后横扫就行了。 话说回来,鼻大炮一通操作猛如虎,结果是个二百五。 他擦了一把鼻涕,埋怨道:“小黎把头,你说你也是,咱们这次行动你管后勤,也不知道准备两把割麦镰刀。” 割麦镰刀长柄木把,适合大面积收割。 本来黎芸就对辣手摧花心中不快,如今鼻大炮又自己往枪口上撞,黎芸岂能轻易饶了他。 “大炮,你属狗的吧,怎么到处咬人啊?” “绝了,小黎把头,别不服,嫂子可比你强多了,我们上次在毛乌素沙漠,嫂子还从札萨克河钓鱼给我们吃呢。” “不对,好像是玲姐钓的鱼,嫂子爱护红狐狸来着。” 略一停顿,鼻大炮又问我:“哥,你说是吧,都是女人,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哎呦,疼,疼。” 黎芸身形一动,一个箭步冲上去,腿下一别,将鼻大炮给放倒了,然后踩住了鼻大炮的后背。 “阿西吧,给你点颜色你还开起染坊了。” “哎呦,疼,肚子底下全是石头,别踩了。” 黎芸不管这套,丝毫不为所动,反而使劲跺了一下脚,疼得鼻大炮连连怪叫。 “哥啊,我可是伙爷会的人,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快救我啊。” 闻言,我哭笑不得,摇头道:“黎把头,差不多得了,大炮就那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要不然不跟他一样了吗。” “杜光庭,你骂谁?” “好好好,我错了,我道歉还不行吗。” 其实,我真没别的意思,可是中国文字博大精深,黎芸想多了,我是百口莫辩。 就在这时,段怀仁、郎三勉、王小亮三人满头大汗走了过来。 段怀仁气喘吁吁,八字胡上还挂着黄色的花瓣碎末。 “光庭,都已经清理干净了。” 我指了指自己的胡子提醒了一下。 段怀仁用手背蹭了蹭胡子说:“没有五色土,地上就一个颜色。” 用手电一照,全是整齐的茬口,一脚将茬口踩倒,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们先休息,我下一铲子试试。” 我戴上手套,接好配重杆,拉开架势,洛阳铲就入土了。 之前在堰塞湖下铲,地下多是顽石,铲头七扭八歪,加长杆不停抖动,震的人虎口发麻。火山文学 但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却大不相同,虽然铲头也受到了阻力,但我能感觉出来,那是迎春花的根茎。 手上一使劲,就听“噌”的一阵响,根茎被斩断,洛阳站瞬间就下去了寸许。 强忍住内心的狂喜,一板一眼,按部就班,进展很顺利。 第399章 裤裆藏雷 《万墓迷踪》明确记载,太极晕呈圆形,直径丈许,其内自然生成这五色土,难得见到。 话不多说,我立刻画出范围,几人手持各类工具,显得极其亢奋,这就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此处地下土质松软,除了一些鸡蛋核桃般大小的石块之外,鲜见大块顽石。 中间休息了两回,山高林深,夜晚气温偏低,有点倒春寒的意思。 本来都出了一身臭汗,一停下来,冷风一吹,身上的衣服似有千斤之重,压在身上又冷又重,人就不想动了。 段怀仁坐了一会,起身说道:“挪挪窝吧,别让身体凉下来。”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天逐渐亮了起来。 最后一次当大家直起身子,恍然发展所挖大坑已经齐腰深了。 恰在此时,阳光冲破云层,洒向大地,大山之中瞬间亮了一半,黑白分明。 “绝绝绝绝,绝了。” 鼻大炮激动的语无伦次,一吸鼻子,喉结一动,“咕叽”一声咽了下去,可把人恶心的够呛。 其实,每个人都被眼前景象所震惊,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阳光洒进土坑里面,赫然出现了一个五色光圈,从内到外分别呈现黄、红、黑、青、白五中颜色,暗合金木水火土五行之说。 “东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己土,哈哈,果然被我猜中了。” 郎三勉突然朗声说道,他的兴奋超出了所有人,那笑声甚至让人觉得有点恐怖。火山文学 我不由心头一凛,右眼皮也跟着跳了几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鼻大炮捡起长枪,二话不说就刺了过去。 “小三,你说的什么鸟语?看枪。” 郎三勉眼疾手快,躲了过去,二人围着太极晕开始转圈,二逼青年欢乐多。 黎芸走过来问我:“看你闷闷不乐,怎么了?” 我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什么?你觉得小三子有二心,原因竟然是右眼皮跳,这也太牵强附会了吧?” 黎芸听后不屑一笑,继续说道:“证据,凡事都要讲证据,你看看他,才十几岁的孩子而已。” “也不全是,还有……” 回想之前种种,心中疑窦丛生,却又不知如何说起,毕竟那也只是怀疑,说出来恐怕也有捕风捉影的嫌疑,于是我改口说道:“希望是我多虑了吧。” “行了,别想了。” “黎把头,不知为何,我最近总是疑神疑鬼的,你不是律师吗,多少懂点心理学,跟我说道说道呗。” 黎芸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你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这与你从小的成长环境有关,还有昨晚,如果不是我及时叫醒你,恐怕你就铸成大错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差点杀了段怀仁,心里不由紧张了一下。 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郎三勉用双截棍狠狠的砸了一下鼻大炮。 事情虽然发生的突然,但起初大家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以为是二人玩闹拱起火来了。 “小三子,玩归玩,闹归闹,手底下得有个轻重。” 说了一句郎三勉,我又对鼻大炮说:“大炮,你他妈的也是,别老欺负小三子了。” “砰!” 众目睽睽之下,郎三勉又用双截棍砸了一下鼻大炮的脑袋,这一下比刚才更狠更用力,直接就是奔着杀人去的。 鲜血瞬间就染红了鼻大炮的脸,他吃惊的盯着郎三勉,手里的长枪掉在地上。 鼻大炮身子一软,滚落到太极晕里面。 大家全都傻了,一时愣在了原地。 黎芸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赶紧上去阻止。 郎三勉铁青着脸,挥起双截棍又砸向了黎芸的脑袋。 幸亏黎芸早有防备,侧身躲了过去,脸色一变,拉开架势,直摆勾组合就招呼上了。 黎芸拳脚所过之处,“咻咻”风起,郎三勉甩动双截棍,“哗啦啦”乱响,二人战在一起,“砰砰”作响。 饶是黎芸身手不错,但毕竟是肉体凡胎,如何抵得过双截棍的打击,生扛了几下,很快就败下阵来,不得不退出战斗,贝齿紧咬,忍受着剧痛使劲搓着胳膊。 我大喊一声:“小三子,狗日的干什么呢?” 郎三勉突然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置若罔闻,不管不顾,一脸阴测测的表情,冲我一笑,然后跳进了太极晕,挥起双截棍朝鼻大炮头上砸了下去。 “大鼻涕虫,去死吧。” 情急之下,我拔出双立人菜刀,一甩手飞了出去。 阳光下亮光一闪,就听“铛”的一声,郎三勉用双截棍格挡了一下,双立人在空中一转,划破了郎三勉的脸,鲜血渗出,染红了半边脸。 “瘦猴,老段,快。” 说话的同时,我脚下一蹬,冲了过去。 王、段二人闻声而动。 王小亮拿着巴克橡胶柄鱼刀,段怀仁提着一把旋风铲,双双扑了上去。 几道人影闪动,我们三人跳进太极晕,正要把郎三勉剁成肉泥,没想到形势急转直下,我们差点被团灭了。 郎三勉把手伸进裤裆,使劲一拽,把乾坤袋拽了出来。 “别动,要不然全都得死,谁也活不了。” 郎三勉语气冰冷,嘴角带着一丝可怕的笑容,接着说道:“这里面装的可是黑火药,只要我轻轻按动开关,三秒钟之后,全都得横尸当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措手不及,全都撞墙般停了下来。 眼观乾坤袋,颜色为黑,造型极为奇特,呈扁圆形,更加奇怪的是其表面竟然附着着一层黑色蕾丝,有点像女人的贴身衣物。 “哥,绝了,乾坤,乾坤袋是用二饼缝合起来的,不过罩杯是真他妈大啊。” 鼻大炮满脸是血,但是这方面经验丰富,眯着一只眼睛都认了出来,在场之人无不咋舌。 我咬着牙:“大炮,别说话。” “大鼻涕虫,你说对了,这就是梦姑的贴身衣服。” 郎三勉使劲踢了鼻大炮一脚,转向我阴测测的说道:“祖爷,你不是想知道我这乾坤袋里装的是什么吗?” 言毕,轻蔑一笑,从乾坤袋里拿出来一个铁质的暖手宝,大小类似烧饼,暖手宝外面有一个按钮,是用打火机的电子打火装置改装的。 这郎三勉也真是八月的石榴,满脑袋点子。 “炸弹!” 郎三勉再次重复道:“没错,就是炸弹,除了黑火药,还有钢珠、铁钉,威力巨大。” 我长叹一声,心中懊悔不已,上次我还把手伸进郎三勉的裤裆摸了一下,竟然没有发现他裤裆里藏雷。 一失足成千古恨,如今让整个团队处于危险境地,实属不该啊。 第400章 梦姑(1) 不过,话说回来,这正是郎三勉的高明之处。 这个十几岁的小道士城府极深,甚至比宽袖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郎三勉故意让我摸了一下,但时间极短,其实也就是碰了一下,仅此而已。 如此一来,即便我日后发现有异样,也不会多加怀疑,更何况他把自己隐藏的很深,完全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盯着郎三勉,咬牙道:“小三子,宝藏是蝉,徐建兵是螳螂,东明是黄雀,而你则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老鹰。” “没错,你们都被骗了。” 郎三勉一脸得意,话锋一转,阴阳怪气又道:“我的演技还不错吧?,哦对了,祖爷,你就不想知道具体细节吗?” 我盯着他,没有说话。 接下来,郎三勉自己道出实情。 这里不得不提一个人,就是郎三勉的梦姑。 此人是何许人也,就是那个和郎三勉鬼混在一起的富婆。 梦姑姓名不详,因与郎三勉有鱼水之欢,互称梦郎梦姑。 “绝了,小三,我呸,不是炮爷我瞧不起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天龙八部里的虚竹了,人家是和尚,你是道士。” 鼻大炮使劲擦了擦鼻子,愤愤不平继续说道:“再说了,人家虚竹的梦姑可是西夏国的公主,你的拼头就是一只野鸡……” 话没说完,郎三勉一脚踩到了鼻大炮的肚子上。 “我不许你这么说梦姑,之前她只是懵懂无知,被别人骗了而已,年少轻狂,谁还没走过弯路。” 好家伙,郎三勉这句话信息量可够大的。 “反正你们都是要死的人了,告诉你们也无妨。” 梦姑其实就是一个被大老板玩腻了的花瓶而已。 初中毕业以后,梦姑就去了南方打工,结果因为姿色出众,被一个老板当成金丝雀给包养了,从此过上了吃喝不愁,晚上遭罪的生活。 老板嘛,总是喜新厌旧,牛逼点的玩明星,最不济也得把手伸向下属女员工,要不然所谓的成功总是留有遗憾,这他娘的就是现实。 金钱、权利、女人,成了几乎所有人为之奋斗的终极目标,悲哀啊。 过了几年不愁吃穿的日子,老板玩腻了,给了梦姑一笔巨款,算作是青春损失费,也有叫创业基金的,从此二人一拍两散,互不相欠。 其实,对于大多数甘愿堕落的人来说,各取所需,这是一笔双赢的买卖。 梦姑后来嫁作人妻,还生了一个儿子。 但她早已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又岂能忍受粗茶淡饭,柴米油盐的琐碎,于是携款潜逃了。 阴差阳错,郎三勉和梦姑相识于茫茫人海,二人一见钟情,很快就钻到了一个被窝,甚至在天马山玄真观里,在祖师爷丹阳子马钰的神像前偷情聊骚。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老道士一看小徒儿整日萎靡不振,面色焦黄,心中便已明白十之八九。 众所周知,但凡古刹宝观,素来戒律严明,轻则抄录典籍,面壁思过,重则棍罚杖刑,逐出师门。 郎三勉担心事情败露,受刑遭罚,听了梦姑蛊惑之言,索性逃出天马山玄真观,与梦姑做了一对野鸳鸯,过起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听到这里,鼻大炮笑出了声:“嘿嘿,真是绝了,感情你们这对狗男女全都是小三,看来炮爷我也能掐会算,嘿嘿。” 郎三勉大怒,突然又笑了。 “将死之人,也就图个嘴快,随便你怎么说,等找到了宝藏,我和梦姑就到一个没人认识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交代完梦姑的事情,再说吴三桂留下来的宝藏。 事情还要从徐建兵突发奇想在玄兵洞建造多功能厅开始。 有一次,郎三勉游山历水,傍晚时分,只觉肾虚畏寒,咳嗽带痰,看太阳无光。 此时正好有一辆车路过,不胜脚力的他搭乘了这辆顺风车下山。 说来也巧,车上之人正是给玄兵洞施工的工人。 一路上,郎三勉故意卖弄学问,又是算卦,又是相面,几人很快熟络起来。 其中一人不信郎三勉口中所言,便让其猜他心中所想,郎三勉连猜数次,对方却连连摇头。 郎三勉也是不服,让对方说出心中所想,那人便说玄兵洞中藏有吴三桂留下的宝藏。 至于真假,无人可知,因为说这话的那个人也是无意中听到了徐建兵和东明的谈话,权当听了一个故事。 郎三勉却当真了。 之后,他四处走访,到处求问,从山水地形,风水格局分析,还真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认为宝藏存在的可能性极大。 于是便将此事告知梦姑,梦姑听后大喜,言说自己的青春损失费已经所剩无几,二人花天酒地开支不少,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二人当即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笔宝藏弄到手。 不过,他们心里也十分清楚,就凭他们二人之力,恐怕再过一百年也不一定能够得偿所愿,必须得拉人下水才行。 经过缜密分析,郎三勉认为徐建兵一伙恐怕只有消息,没有办法,更无具体可行措施,不能与之共谋大事。 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书,接下来我们就出现了。 刚到山海关的第一天,就是王小亮开着侉子去接我们的那次,当时郎三勉也在附近。 你猜他在干什么? 当时,郎三勉正和他的梦姑在一家旅馆里面颠鸾倒凤,巫山云雨呢。 鼻大炮骑着侉子撞坏了天下第一关景区的栅栏门,郎三勉听到了动静,站在窗边目睹了一切。 当时,他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这件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几天后,我们在天下第一关景区再次相遇,当时郎三勉在斗蛐蛐,他的小白龙被对方的黑旋风咬掉了大夯,输了比赛。 对于斗蛐蛐的人来说,蛐蛐可都是金豆豆,不过战败的蛐蛐一般都会放生,但郎三勉一脚踩死了小白龙,当时我觉得这小子心狠手辣,有意将其收之麾下,为我所用。 郎三勉输了比赛,却没有100块钱赌资给人家,一时脱不了身,是我替他还了赌资,请他吃喝。 “别动,动一下,我立刻按下按钮,咱们同归于尽。” 鼻大炮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撑地,蹬着腿往后退去,靠坐在边缘立壁之上。 “哎呦妈呀,小三你踹的我肠子都绑一块了,疼死我了。” “卟……” 说着话,鼻大炮龇牙咧嘴,抬起半拉屁股,放了个屁,以示抗议。 我心里一阵紧张,心说大炮啊大炮,你就不能消停会吗,为什么总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呢。 郎三勉没有理会鼻大炮,看着我说道:“祖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401章 梦姑(2) 看我不说话,郎三勉兀自说道:“其实从山海关那次相见我就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了。” 闻言,我心中大骇,死死的盯着郎三勉。 支锅一行,安全第一,除了不安定分子鼻大炮,我们行事作风一直很隐秘,而且凡事处处忍让,非到万不得已不与人冲突。 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天鼻大炮也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言谈举止,这郎三勉是如何知道我们的底细呢? “干支锅倒斗的人,由于经常出入古墓葬,身上自带一种阴气,逐渐会导致气场发生改变,我便是通过这一点推断出来的。” 放在平常,听了郎三勉这话,我肯定嗤之以鼻,不过如今这种情况,不得不斟酌一番了。 看我半信半疑,只听郎三勉继续说了下去。 “祖爷,术业有专攻,别忘了道门五术里的命相卜,支锅倒斗你们是行家里手,可察言观色,算命看相是我的强项。” 略微一顿,郎三勉再道:“还记得我当时给你算过一卦吗?” 心中暗暗回忆了一下,我不由浑身一冷,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郎三勉果然在当时就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底细。 “你故意替我占卜算命,其实是在试探我们,对吗?”我问道。 “没错。” 郎三勉回答得很干脆,随即又补充道:“祖爷果然心思缜密,当时我说你们空手套白狼,被你发现了破绽,于是灵机一动,改口说你们是做股票交易的,还有……” ”还有就是为了彻底打消你的疑虑,我又临时编造了一个烈小虎来蒙混过关。” 郎三勉说的很轻松,完全是一副胜利者在标榜自己丰功伟绩的嘴脸。 细细想来,他的破绽太多了,却都被我忽略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还连累了大家,我浑身颤抖,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哥啊,我早就说小三不对劲,你可倒好,非要拉他入伙,结果是自掘坟墓,伙爷会被一锅端了。” 段怀仁嘴唇微动,严厉地说道:“大炮,你个瓜皮,少说两句。” 我颓然道:“老段,大炮说的对,是我害了大家。” 段怀仁忙说:“光庭,这事不怪你,我也有责任,要怪就怪这小子伪装得太深,把我们都给骗了。” “还有我,我也有责任。” 黎芸也开口说话了,一双玉手赫然有数道被双截棍击打之后出现的红色印记。 真是不敢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竟然把我们这些自诩为老江湖的人全都给骗了。 “祖爷,我敬你是条汉子,如果没有宝藏,咱们只是萍水相逢,我肯定会跟着你干,只可惜……” 我打断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你到底想怎样?” 郎三勉没回答,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们只想要宝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密林之中,影影绰绰,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此人三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上下,比黎把头还要高出半头,生得一副好皮囊,尤其是胸前波涛汹涌,拉链都被撑开了。 只不过,她虽然妥妥一个美人坯子,但眉骨突出,颧骨高耸,两条眉毛对角相吊,透露出几分凶相。 郎三勉看人识相颇有造诣,怎么就跟这个女人厮混在一起,恐怕是这女人床上功夫了得,让郎三勉在温柔乡里迷失了自我,丧失了自主分辨能力。 郎三勉招手道:“梦姑,你来了。” 梦姑凑到郎三勉耳边说道:“梦郎,你可想死我了。” 说着一口叼住了郎三勉的耳朵,“滋溜”美美的吸了一口,郎三勉浑身颤抖,十分受用的呻吟了一声。 “梦姑,别这样,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没关系,梦郎,他们已经是死人了,死人是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 二人耳鬓厮磨,亲亲我我,一口一个梦郎梦姑叫着,看的人浑身不自在,听的人面红耳赤。 “恶心!” 黎芸见状,急忙扭头侧脸,看向了远处。 梦姑不管不顾,众目睽睽之下,伸手进去把郎三勉的鸟窝掏了,郎三勉脸上掠过一丝古怪的表情。 梦姑满意的说道:“效果不错,以后还得多加锻炼,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咯咯咯。” 这三观尽毁的一幕让鼻大炮都有点瞠目结舌了,不停的“啧啧”着嘴皮子,竖起了大拇指。 “绝了,年轻人真会玩,太牛批了。” 梦姑突然脸色一变:“大鼻涕虫,关你什么事?干看着得了。” “不关我事,你们继续。” 鼻大炮摆摆手,又嘀嘀咕咕说了一句,好像说的是好一个骚浪蹄子,要是落到炮爷手里,干不死你。 梦姑把下巴搭在郎三勉肩膀上,揉着他的耳朵,骚不拉叽的说道:“梦郎,太极晕找到了,赶紧让他们把宝藏挖出来。” 闻言,郎三勉手持自制炸弹,有持无恐,威胁大家道:“都别愣着,赶紧干活。” 言毕,二人后退几步,站在外围虎视眈眈。 鼻大炮从地上爬起来,这货头挺硬,脑袋上开了一道五六公分的口子,头皮卷着边翻了起来,白色的头骨和鲜红的皮肉相映成衬,看的人毛骨悚然。 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被太阳一晒,便如同那被晒干的苔藓一样,四角翘起,一片一片满脸都是。 “哥,小三给咱摆了这一道,怎么办啊?” “先顺着他的意思来,宝藏没出来之前咱们还是安全的。” “嘀嘀咕咕干什么呢,快点,别耍花招,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郎三勉说着把旋风铲扔了下来。 段怀仁捡起旋风铲给我们一人分了一把,几人开始破土动工。 太极晕丈许见方,空间有限,里面塞了五个人,大家一低头一弯腰,就屁股撞屁股,脑袋顶脑袋了。 义肢几乎不能弯曲,王小亮单手单脚,旋风铲在他手里用处不大,都是斜着入土,动作看着十分别扭,效果也不明显。 我说道:“瘦猴,你歇会,我们几个来就是了。” “是啊,你就别添乱了,越帮越忙,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同样的话,从鼻大炮嘴里说出来,总是不中听。 黎芸手持旋风铲,铲头贴近地面,然后使劲往里按,费劲巴拉只深入寸许,旋风铲就再也不动了。 “绝了,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小黎把头,你也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第402章 梦姑说女人 听鼻大炮数落黎芸,我打趣道:“黎把头那是精英人士,跟你我这种泥腿子可比不了。” 突然想起鼻大炮之前说过的话,我又补充了一句:“你不也说了吗,黎把头是天上飞的,咱们是地上跑的。” “绝了,说话就说话,别带上我,我说的是你俩,你俩不合适,以后别唧唧歪歪的。” 没想到鼻大炮旧事重提,关键我也没那方面的想法,生气之余抓了一把土扬了过去。 被我们这么一说,黎芸也觉得不好意思,索性把旋风铲一扔,拍了拍手,作壁上观了。 “好了,别抬杠拌嘴了,干活吧。”段怀仁说道。 鼻大炮这个二球,还挺卖力气,旋风铲上下翻飞,跟老鼠打洞一样,立时就下去了十几公分。 我摇摇头,不停的往他挖出来的坑里填土,他又迅速把土翻了出来。 我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但这瓷锤根本看不出来,气得我真想一铲子拍死他。 “大炮,慢点。” “怎么了?” “没有想出万全对策之前,注意控制工程进度,尽量拖延时间,你这样无疑是自掘坟墓。” “哦,我明白了。” 鼻大炮挠了挠头,没注意碰到了伤口,疼得紧握双拳,不停锤击空气,咬着牙“啊”了一声。 “是不是挖到宝藏了?” 郎三勉急切跑过来一看,发现进展缓慢,有点磨洋工的意思,又用自制炸弹进行威胁。 “天黑之前,如果没有挖到宝藏,所有人都得死。” 炸弹在手,郎三勉吆三喝四,众人敢怒不敢言。 王小亮正好坐在他的正下方,翻着眼睛抬头一看,立刻露出杀机,悄悄把手伸进后腰处,将巴克橡胶柄鱼刀抽了出来,准备猝起发难。 气氛瞬间就紧张了起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轻咳一声,摸了摸手腕上的手表,以此提醒王小亮,一定要先把自制炸弹给缴获了,要不然只有一种结果,那便是同归于尽。 “小三子,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我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听我所言,郎三勉不屑一笑:“祖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怪就只能怪你太妇人之仁了。” “入道门,穿道服,你不思潜心修道,为了一个风尘女子,离经叛道,背叛师门,如今仍然执迷不悟,一错再错,小三子,听我一句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哈哈哈,哈哈哈。” 郎三勉突然发笑,狂妄而又可怕的笑容,在他稚嫩的脸上显得更加恐怖。 “祖爷,你搞错了,我是道士,这辈子也成不了佛。” 我改口又道:“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郎三勉收住笑容,阴阳怪气地说道:“祖爷,咱们都是一路人,你身上背着人命,手上沾着鲜血,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便是你了。” “小三子,你?” 我义正词严,一脸严肃,没想到被郎三勉一句话插进了肺管子,噎得说不上话来。 黎芸接着话茬说:“哼,小小年纪,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呢?” 郎三勉冷眼冷言,立刻回了一句:“别说你们几个了,为了梦姑,就是亲娘老子的心肝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挖出来。” 黎芸叹气:“疯了,简直是疯了。” 我们极力分散郎三勉的注意力争取时间。 此时,王小亮鱼刀在手,脚下左右一捻,陷入土里,踩实了地面,随时都有可能发动致命一击。 鼻大炮半张着嘴巴,贼眉鼠眼,眼珠子滴溜乱转,鼻子地下黄龙过江,随着他的故意一上一下。 每个人都十分紧张,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样。 王小亮突然爆起。 天下之事,无巧不成。 王小亮刚刚一有动作,梦姑突然走了过来,头上戴着一个迎春花编成的花圈。 “梦郎。” 原本,郎三勉踩在翻上去的土堆上面,这一声呼唤,他一回头,脚下一动,一条腿往低处一踩,身子矮了半截。 王小亮一看错失了良机,急忙贴着立壁坐了下去,将鱼刀埋进了土里面,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梦郎,人家又想你了,快让我亲一个。” 郎三勉也挺配合,立刻一歪脖子,把脸凑了上去,紧接着就传来了“呲溜”一声。 “恶心!” 黎芸说罢,打了个哆嗦。 几人看在眼里,也听得真切,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咦,真肉麻啊。” “咦什么咦,哼。” 梦姑冲着大家撅嘴瞪眼,回头又说:“梦郎,别跟他们废话,我看这帮人都不老实,全绑了做人质,免得他们总想着谋害梦郎你。” 郎三勉无脑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皱眉道:“梦姑,全绑了谁干活啊?” “哎呀,还真是呢。” 梦姑花枝乱颤,继续说道:“我的梦郎可真聪明,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我简直都无语了,这骚浪蹄子简直就是狐狸精转世啊,别说郎三勉是情窦初开的无知少年,就算是八十岁的老头恐怕也扛不住梦姑这三板斧,都得支楞得跟铁棍一样。 郎三勉想了想说:“依我看,绑一个以防万一,剩下的让他们加班加点干活,得了宝藏,我与梦姑你远走高飞。” “嗯,好。” 梦姑双手绷直,拍手称快,五指和掌根挨都没挨着,双脚也跟着蹦了两下,然后双手合十,五指交叉,用崇拜的眼神盯着郎三勉。 “梦郎,就绑那个女的,她骂了我好几次,说人家恶心。” 梦姑伸出一根手指从上而下划过半空,指向了黎芸,莫名其妙地说道:“别装的那么冰清玉洁,这个世界上没有钱摆不平的女人,除非价钱没谈拢。” “呸!” 黎芸冷眉冷对,不屑与之争辩。 “哼,我就不信你没想过男人,一天两天能忍住,一月两月,一年两年呢,都是那点事,干嘛人前装清高,背后浪打浪呢。” 梦姑果然是过来人,这一番说辞听着俗不可耐,不堪入耳,可是仔细一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 黎芸嘴角一撇,不屑的哼了一声。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绑她,就绑她,让她一辈子不能碰男人,我看能不能憋死她。” 我急忙拉住黎芸,提醒了一句。 “黎把头,咱别学飞天蝙蝠柯镇恶啊,命是自己的,别动不动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虽说黎芸并非我伙爷会中人,但我们是一个团队,有我们几个大男人在,这种事情岂能一个女人出面。 “小三子,我是祖爷,要绑就绑我吧。” 第403章 鼻大炮遭殃了 正要迈步走出去,段怀仁挡在了我的前面。 “光廷,伙爷会不能没有你。” 言毕,他大义凛然,伸出双手朗声道:“小三子,来吧。” “祖爷,大鲶鱼,你们两个不用争也不用抢,我要绑的另有他人。” 郎三勉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看向鼻大炮,露出了阴测测的笑容。 “大鼻涕虫,风水轮流转,没想到吧。”火山文学 鼻大炮闻言大惊,急忙摇头摆手:“小三,别啊,我之前都是跟你闹着玩的,别当真。” 郎三勉盯着鼻大炮,笑而不语。 鼻大炮继续说道:“不就是挖坑吗,我来,我来还不行吗,实话跟你说,以前被卖到黑砖窑厂,我就是挖土制坯的,这叫专业对口,我……” “废话少说,束手就擒吧。” 话锋一转,郎三勉又对我说:“祖爷,你们不是兄弟情深嘛,还是你亲自来吧。”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此前,郎三勉就已经动了杀心,若不是我们及时出手,恐怕鼻大炮的脑袋此刻早已经被双截棍给开瓢了。 大家心里都明白,鼻大炮一旦被绑,可就真的人为刀殂,他为鱼肉了。 如果鼻大炮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对我都无异于毁灭性的打击。 看我迟迟没有动手,郎三勉催促了一句。 “快点。” 虎落平阳被犬欺,无奈之下,我拿起绳子走了过去, “哥,不要,别,咱俩可是兄弟啊,我身体里还流着你的血呢。” 鼻大炮把手背到身后,死活不肯伸出来。 左右为难之时,黎芸轻咳一声,我用余光一撇,只见她轻轻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使劲皱了一下眉。 我一狠心一咬牙,说道:“老段,帮忙。” “这?” 段怀仁有些无所适从,但我既然说话了,他也只好硬着头皮照做,将鼻大炮的胳膊给拧住了。 “大炮,对不住了。” “大鲶鱼,臭死鱼,绝了,你,你也是个软骨头。” 鼻大炮脸都白了,看着我不停的摇头:“哥啊,你,你真的要把兄弟我往死路上推吗?” 我一边绑绳子,一边凑到他耳边低语道:“大炮,别慌,你的手不是没知觉嘛,没知觉就感觉不到疼,到时候你……” 鼻大炮此时犹如惊弓之鸟,虽然听到了我的话,却没理解其中意思,大吵大闹了起来。 “绝了,这,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就因为这个,我就该去死吗,姓杜的,你跟狗日的城里人一样,也他妈的打心眼里瞧不起炮爷我。” 郎三勉不明就里,一脸疑惑,警惕的说道:“大呼小叫,干什么呢?” 我惊出一身冷汗,生怕鼻大炮口无遮拦,越说越来劲,引起小三子的怀疑,于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这一下打的不轻,我的手都麻了,鼻大炮脑袋猛然一侧,不说话了,等他再次转过头来,双眼迸射出万道寒光盯着我,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话。 “我最后再叫你一次哥,这条命是你给的,我随时可以为你去死,但是以这种方式,炮爷我心有不甘,无颜面对炮家……” 鼻大炮义正词严,一副马上要就义赴死的慷慨之色。 只不过,他突然停了下来,想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无颜面对我郑家列祖列宗。” 我他妈差点没忍住就笑了出来,还列祖列宗呢,感情这都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刚才那一巴掌打过去,把鼻涕也打了出来,斜着挂在鼻大炮脸上,我从地上捡起一块土坷垃,替他蹭了蹭脸。 “大炮,若能侥幸躲过此劫,咱哥俩一起喝酒,不醉不归。” “绝了,喝个锤子,你还是多给我捎点票子吧,那边花销大啊。” 眼前一黑,我彻底无语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鼻大炮竟然还没听明白,不能再解释了,于是用力一推,将他推了上去。 郎三勉飞起一脚,直接将鼻大炮从土堆上面踹了下去,紧接着就传来了一阵“砰砰”的闷响。 鼻大炮骂道:“小三,怎么,就这点力气,不如赶紧钻到蒙古的怀里喝点骚水再来吧,哈哈哈。” 郎三勉咬着牙:“让你嘴硬,道爷打死你。” 梦姑帮腔作势:“打他,先把一嘴牙给打掉,看他还嘴不嘴硬。” “绝了,贱货,怎么,男人有牙你受不了吗?” “还嘴硬,接着打。” “……” 片刻之后,梦姑还不停地拍手叫好,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梦郎,我也要试试。” 梦姑捡起一块石头走了过去,“砰砰砰”几声过后,一切安静了下来。 “哎呀,梦郎,他不动了。” 闻言,我心里一凛,急忙往上爬,刚一探出头去,就被郎三勉一脚又踹了下去。 爬起来抬头一看,郎三勉满头大汗,弯腰塌背,气喘吁吁,手里提着一根棍子,嘴角却挂着阴冷的笑容,活脱脱恶鬼脱生一般。 我咬牙切齿:“大炮怎么样了?” “人还没死,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估计是活不成了。” 郎三勉扔了手里的棍子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哎呦,累死我了,天马山玄真观里杀年猪也没这么累。” 我不杀大炮,大炮却因我而死。 脑海里不断浮现鼻大炮的音容笑貌,顿感气血上涌,一口气没上来,“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段怀仁急忙扶住我:“光廷,你没事吧。” 我擦去嘴角的血迹,没有说话。 黎芸说:“你太狠了。” 郎三勉摇了摇头:“怪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说过这句话,怎么又这么说?” 梦姑接过话茬说:“他们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乌鸦站到煤堆上,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 郎三勉抬头看天,此时艳阳当空,正是中午时分。 “祖爷,只剩下半天时间了。” 梦姑替郎三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梦郎,别跟他们废话,时间一到,全部炸死。” 迫于无奈,我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概下午三点钟的样子,新情况出现了。 “光廷,过来。” 段怀仁低声,指了指插在土里的旋风铲。 几人装模作样,假装干活,相继走了过去。 我问道:“发现什么了?” “你听。” 言毕,段怀仁轻轻搬动旋风铲,就听下面传来了“嘎吱”一声。 第404章 挖到了 对于伙爷会几人来说,那声音大家都很熟悉。 黎芸却皱起了眉头。 之前,在堰塞湖下铲,以及开挖太极晕,旋风铲经常碰到石头,这种声音黎芸并不陌生,但若是往细处深究,她就分辨不清了。 “光廷,这不就是碰到石头了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非也,石头质地坚硬,与铁接触,声音尖锐刺耳,听着很不舒服。” 解释了一句,我举了个例子,继续说道:“如果挖到了石头,声音就跟用钉子刮蹭搪瓷脸盆一样。” 黎芸似懂非懂,用手指轻轻挠了挠头。 她从小条件优渥,没有底层生活经验,对于这些抽象的声音确实没有什么概念。 “不是石头,那会是什么呢?”火山文学 我一字一顿:“木头!” “木头?”黎芸瞪大眼睛。 “对,没错,是木头,这两种声音很像,但木头更加柔软,声音也比较闷,那种上百年的树龄的老树每到刮风下雨,就会发出类似的声音。” 思忖片刻,黎芸点了点头:“那会不会是把树根挖断了呢?” “不会。” 这次,段怀仁替我回答:“一来肉眼可见此处并无树根生长,二来树根断裂的声音清脆短促,还是有区别的。” 王小亮说:“挖开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等等,别被他们发现了。” 黎芸缓缓起身,左右一看,“唰”的一下子脸就红了,急忙蹲下身子,使劲搓了搓脸。 我狐疑道:“黎把头,怎么了?” 黎芸不说话,脸更红了。 带着疑问,我慢慢站起来一看,画面不忍直视。 王小亮拉了拉我的裤腿:“杜哥,看见什么了?” 我蹲下去低声说道:“小三子和梦姑胡骚情呢。” 这是句关中方言,放在不同的语境里意思也不太一样。 比如说红姐总是没完没了的索要,都快把鼻大炮榨干了,这时鼻大炮就可以对红姐说一声嫑胡骚情,同时红姐也可以回一句嫑胡骚情。 慢慢品吧,越品越有味。 “嫑”,发音为“biao”,也是一句方言,不要的一声。 我不知道自己解释清楚没有,也不知道大家听明白没有,王小亮当然也没听懂。 “什么意思啊?” 我解释道:“她俩有又抱在一起了,小三子把头埋进了梦姑胸前,咕叽咕叽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呢。” “啊?小三子不会真的在补充能量吧。” 惊讶之余,王小亮摇了摇头。 段怀仁说了一句闷骚的话:“这娃娃,咋也跟咱关中人一样,三点就吃下午饭了。” 黎芸面红耳赤:“快别说了,多恶心呐。” 王小亮岔开话题:“杜哥,趁现在放松警惕,咱们摸上去解决了这对狗男女。” 我点头同意:“大家呆着别动,我一个人去就行。” 当下,我叼着双立人菜刀,悄悄站起身子,没想到与梦姑来了个四目相对,她表情享受,嘴里“嗷嗷”叫着,手里拿着炸弹,冲我比划了一下。 “梦姑,怎么了?”郎三勉含混不清的问道。 梦姑用另一只手死死的按住郎三勉的脑袋。 “梦郎,没事,别停,我盯着呢。” 我一捂眼睛,又蹲了下去。 “他妈的,这俩货也够可以了,干这种事情竟然能一心二用,没机会动手。” 我用鼻孔长出一口气,接着说道:“先看看土层下面到底是什么?” 段怀仁手持旋风铲,稳稳当当,慢慢的端上来一铲子土,立时有一个暗红色的东西露了出来,未等大家看的分明,又被滚落下去的浮土给掩埋了起来。 几人交换一下眼神,尽皆面露喜色。 我“嘘”了一声,用手刨了刨土坑,仔细观瞧起来。 只见一个平整的木板初露真容,上面还浮雕了一些纹饰图案,但由于可观面积太小,分辨不出。 “老段,再挖几铲子看看。” 段怀仁将手指破洞的手套扔掉,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三下五除二又挖了几铲子,刨去浮土,细看之下仍旧类同坐井观天,只有一孔之见。 出于职业敏感,段怀仁道:“会不会是一具棺材?” 说到棺材,王小亮想到了一个人,脱口而出。 “吴三桂!” 前文书交代,2008年,吴三桂的墓葬被发现于贵州省芩巩县马家寨吴姓祖坟山。 当然,此时是2003年四月初,时间相差五载春秋,所以王小亮怀疑此处便是吴三桂的墓葬所在,也是有道理的。 黎芸皱眉道:“吴三桂一代枭雄,且不论功过是非,单凭他以一己之力改变了中国历史进程,他的棺材不可能就这么随便埋在这里吧。” 王晓亮说:“那也不一定,历史上不得善终的皇帝不胜枚举,何况吴三桂呢?” 黎芸没说话,望向了我。 “我同意黎把头的观点,这应该不是吴三桂的棺材。” “如果不是吴三桂,又会是谁呢?此处占尽天时地利,难道这个人的地位比吴三桂还要高。”段怀仁搓着八字胡,弹走了一撮泥垢。 我想了想说:“老段,你这是惯性思维,依我看,这下面很可能根本就不是棺材。” 闻言,所有人都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段怀仁又用手摸了摸,“嘶”了一声说:“确实不是棺材,棺材平底圆顶,象征天圆地方,而这个东西是平顶。” 黎芸眼睛一亮:“难道是装宝藏的箱子?” 我急道:“嘘,小声点。” 几人一缩脖子,把身体压的更低了一些。 “噌”的一声,旋风铲入土了。 我按住段怀仁的手说:“等等,现在还不能挖。” 王小亮一脸不解:“杜哥,为什么?咱们辛辛苦苦一个多月,等的不就是现在嘛。” “宝藏一旦被挖出来,小三子可就没必要留着咱们了,他只要把自制炸弹扔下来,咱们几个可就真成了一锅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那怎么办?” 我看了看时间说道:“还有两个小时天就黑了,等天黑了再说。” 段、王二人立刻用手将挖出来的土又重新填了回去,做好了伪装。 还有一件事,这都好几个小时过去了,鼻大炮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真的被郎三勉和梦姑乱棍打死了。 这狗怂命硬,就像那石头缝里的杂草一样,没人注意,无人浇灌,但总是能破土而出,茁壮生长,我始终不相信鼻大炮就这样灭灯了。 冥思苦想一阵,我计从心来,终于有了办法,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碎屑迸溅,刀尖在石头上游走,白色的划痕显露出来,我刻了一句话。 “大炮,如果你还活着,给个信号。” 第405章 女人之间 刻好字以后,一口气吹走了上面的碎屑,我猫着腰起身把石头放在土堆上面滚了出去。 大家都不说话,剩下的只有等待。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难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春来秋去,极其漫长。 许久之后,段怀仁语气沉重,只说了两个字:“光廷。” 此处无言胜有声,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王小亮沉重的说道:“大炮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黎芸拍了拍我的手背,虽未开言,但其意不言自明。 其实,我心里知道,自己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 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段怀仁安慰我说:“这一行就这样,想开点。” 我咬着牙:“郎三勉,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突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咚”的一声砸到了我的脑袋上,痛得我咬牙切齿,不停锤击着自己的脑袋。 分秒之间,头顶就鼓起了一个硬币般大小的包。 低头一看,立刻又喜出望外,将那疼痛抛之脑后,因为砸我脑袋竟然是我扔出去的那块石头。 急忙捡起来一看,上面赫然用鲜血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仔细辨认之下才看的分明,竟然是汉语加拼音。 “么, “咚,咚,咚。” 石头接连不断地掉下来,就跟乌龟下蛋一样,一会就一窝了。 我看着石头上的字,嘀咕道:“这个二球大炮也真是绝了,废话太多了。” 石头上的信息最终连成了一句话:“绝了,哥,我这条胳膊没有痛感,生生从绳圈里拔了出来,等会我给小三来个单臂擒方腊。” 我立刻捡起一块石头,在上面刻了一行字,扔了出去。 “小三子手里有炸弹,只要他轻轻一按,咱们必死无疑,千万别轻举妄动。”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我急忙用土给一堆写满字的石头做了掩盖。 “老段,小三子来了,咱俩演唱戏,打我。” 段怀仁一愣,没敢动手。 没时间了,情急之下,也管不了太多,我伸手摸了一下黎芸的脸蛋。 黎芸直接爆起,抄起一把旋风铲,“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我的脑袋。 我这脑袋今天可算是遭了殃了,快赶上打地鼠了。 “哎呦,手够黑啊你。” “没拍死你就不错了,竟敢调戏本姑娘。” 我捂着脑袋:“是你先勾引我的。” “放屁,你根本就入不了本姑娘法眼,也不看看什么德行,土里土气,跟癞蛤蟆一样。” “吆喝,还真把自己当白天鹅了,我呸,你刚才为什么摸我屁股,是不是想男人了。” “我哪有,这里地方太小,不小心碰了一下而已。” “屁股对屁股,胜过电褥子,嘿嘿。” “杜光庭,老娘杀了你。”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胡掐了起来,本来就只是一场戏,结果黎芸骂我是土里土气的癞蛤蟆,我一时气不过,说话也就没了分寸,结果假戏真做了。 黎芸更是火冒三丈,要不是段怀仁拦着,她非得用针扎死我不可。 “住手。” 郎三勉站在土堆上,气急败坏接着说道:“怎么,一个个着急去投胎吗,等不了天黑就像死是吗?” 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由于太阳东升西落,为了躲避阳光,那对奸夫淫妇从西面换到了东面,鼻大炮根本没机会下手。 梦姑贱不喽嗖,风轻云淡的说道:“梦郎,我早就说了,这帮人不老实,依我看,干脆再杀一个,以儆效尤。” 郎三勉嘴角一抽,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梦姑,这次你来挑一个,亲手杀了他。” “哎呀,人家会害怕的,不如……” 梦姑花枝乱颤,胸前更是恶浪滔天,煞有介事的冥思苦想了起来。 须臾,想到了一个恶毒的办法,上下打量起黎芸,自己先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黎芸怒目而视,不屑的“哼”了一声。 “梦郎,这个女的自视甚高,好烦人呐,不如就让她脱光了衣服,在里面来个群魔乱舞,你我就在上面观看现场直播,一定会很好玩的。” 闻言,郎三勉皱起了眉头:“这恐怕……” “哎呀,梦郎,你不是说为了我可以去死吗,怎么这点事情都做不到了,你不爱我了吗?” 郎三勉把心一横:“黎把头,开始表演吧。” 黎芸岂肯受此侮辱,牙关紧咬,白皙的皮肤下血管暴胀,“突突突”的跳着,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人渣。” 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黎芸抬脚横踩一步,瞪着立壁一跃而起,钢针直取梦姑的咽喉。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然而,她刚刚跃起,就被郎三勉手里的自制炸弹逼了回来,愤愤甩了一下手,将一腔悲愤屈辱悉数咽了回去。 “梦郎,你看,她又这样,快让她脱衣服,等把她扒光了,看她还神不神气了。” 场面一度失去控制,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都把目光投向了黎芸。 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一种士可杀不可辱的无畏,那是身为一个贞节烈女的宁死不屈的倔强,但也有一丝忍辱负重的无可奈何,却不知为了什么。 黎芸缓缓闭上眼睛,一行泪水滑落,她慢慢解开了自己衣领的第一颗扣子。 第406章 梦姑不上套 众目睽睽之下,黎芸轻解罗裳,这还了得。 曾几何时,在那个破砖窑厂里,我为白若雪做心肺复苏,就因为看见了她给“前大灯”加装了硅胶的“透镜”,还有她“胸怀大志”,白若雪就对我恨之入骨,意欲除我而后快。 黎芸虽然未及白若雪那般心狠手辣,但也绝不是善茬,就算不杀了我们,恐怕也会用钢针刺瞎所有人的眼睛。 还有一点,我是真不想黎芸遭受这种屈辱,恨不得自己替她来过。 我想说放了那个女人,让我来。 转念又一想,我一个大男人,也没有人对我感兴趣啊。 “太好了,太好了,好戏即将上演。”梦姑兴奋异常,拍手称快。 “我去年买了个表。” 骂了一句,我一步上前,抓住黎芸的手:“阿黎,别这样。” 梦姑气急败坏:“你敢骂我?” “你个千人骑万人踏的荡妇淫娃,公共厕所,破马蜂窝,我呸。” 我真的怒了,口不择言,日娘叫老的乱骂一通,把那梦姑给气得鼻歪眼斜。 许是气急了,梦姑怒极反笑,看了一眼天边,阴恻恻地说道:“骂吧,如果找不到宝藏,你们哭都来不及。” “梦姑,消消气,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是我一生不变的爱人。”郎三勉好言相劝,梦姑甩袖而去。 “祖爷,刚才你用恶毒语言辱骂梦姑,我本该立刻杀了你,不过……” 郎三勉略一停顿,接着又道:“我之前被白骨划伤,你曾救我一命,咱俩两清了。” 我苦笑一声:“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知不觉,日已西斜。 我招了招手,几人围拢上来。 “一会天就黑了,也是咱们唯一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众人点头,我继续说了下去。 “一会咱们加紧把宝藏挖出来,天黑以后,视线不好,郎三勉肯定会下来查看。” 黎芸明白了过来:“没错,兴奋之余,他也一定会放松警惕,到时候咱们搞个突然袭击,必须一招制敌。” 我补充道:“只要解决了小三子,梦姑就不足为惧了。” “我要亲手杀了这个贱人。”黎芸贝齿紧咬,愤愤说道。 “嘶!” 段怀仁倒吸了一口凉气,搓着八字胡,不无担心地说道:“说起来简单,可是做起来就难了,小三子按动开关引爆炸弹只需眨眼之间,我们就算是有神通在身,恐怕也来不及啊。” “是啊,杜哥,这可怎么办?”王晓亮也有些担心。 我说道:“你们说的都没错,所以咱们必须分工协作,每一个环节都要无缝衔接,稍有差池咱们都热血可就洒在这山海关的山山水水了。” “分工协作?” 几人异口同声,问了一句。 我看向王小亮:“瘦猴,你的鱼刀锋利,一会你就负责挑断郎三勉的手筋,让他使不上力气,记住,要做到一击必中,没有第二次机会。” 王晓亮重重的点了点头。 “老段,咱俩前后夹击,将小三子制服,记住,不一定要他的命,但是一定要牢牢控制住他,谨防这小子采用别的方法引爆炸弹。” “放心吧。” 我转向黎芸:“黎把头,到时候你把炸弹抢过来,千万要小心,不能引爆了。” 黎芸点头应允下来。 当下,我们开始挖土,木板逐渐显露出来,顶板呈长方形。 “一、二、三……” 我用手量了一下:“长六扎,约一米二,宽四扎,八十左右。” 黎芸说道:“光廷,这个尺寸应该是个箱子吧。” “没错,就是箱子。” 段怀仁用旋风铲扫了扫四角浮土,兀自说道:“你们看,四个角都用黄铜包角,顶盖两侧也用有铜皮包边,分列两排铜钉,这是标准的古代箱匣构造。” 众人看去,果见段怀仁所言非虚,只是那些铜钉包角已经生出斑斑绿锈,跟一个个毒蘑菇一样。 当下,几人一鼓作气,准备把木箱给挖出来一看究竟。 用旋风铲向四周扩土的过程中又有了新的发现。 “嘎吱。” 那种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快看,这里还有一个箱子。” 我们临时改变了计划,决定先不把第一个箱子挖出来,而是扩大范围,探明整个区域内到底有多少个箱子。 大约一个小时后,直径丈许的太极晕均已被探明,一共两列三排六个箱子。 “这里面要全是宝藏,那得值多少钱啊!”王小亮兴奋的问道。 段怀仁说:“这可不好说,要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如果是金子呢?” “金子就一定很值钱吗? 略一停顿,段怀仁接着解释:“明万历霁蓝釉盘口瓶,大明宣德炉,明成化斗彩鸡缸杯,明永乐青花九龙纹大缸,这几样里面任何一件,别说六个箱子,就是满满六十箱子黄金,恐怕也换不来一件。” 瘦猴瞠目结舌,张嘴无言。 我摇摇头说:“好了,有命挣没命花,就算给你一座金山又有何用?” 很快,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说来也是奇怪,这一晚天空浮云密布,月亮躲在云层后面,隐约可见,其亮不大,人间更是漆黑一片,唯有山风掠过,发出一阵阵怪叫。 大家纷纷打开手电,交换了一下眼神,准备实施计划。 我清了清嗓子,故意抬高声音:“找到了。” 分秒之间,一道手电光照了过来,晃动了几下,那对奸夫淫妇快步走了过来。 郎三勉用手电往下一照,暗红色的木箱几乎成了黑色,只有那些铜钉包角散发着诡异的绿色光芒。 “梦郎,终于找到宝藏了,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以后就可以穿金戴银,锦衣玉食了。” “是啊,梦姑。” 一声感慨之后,郎三勉抬头看天,继续说道:“刚才我夜观天象,只见火云烧月,以为有血光之灾,却没想到是宝藏重见天日,我们要火啊。” “梦郎,人家都有点等不及了,快用你的爱火焚化了我吧。” 听着他们肉麻的话语,我不由打了个哆嗦。 郎三勉便要跳下来查看,谁知在这关键时刻却横生枝节,梦姑一把拉住了他。 “梦郎,等等。” 郎三勉一怔:“怎么了?梦姑。” 梦姑警惕的说道:“小心有诈,你别下去,让他们把箱子抬上来。” 郎三勉眼珠子一转,当下说道:“就按梦姑说的办。” 计划赶不上变化,梦姑不上套,我们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布破产。 郎三勉再次催促出声:“快点,别耍花招。” 第407章 银锭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山海关的深山密林之中,几把手电光想棍子一样抽打着夜空。 很快,箱子被完全清理出来,静静的呈现在大家面前,古朴而华贵,诉说着400的历史变迁。 这六个箱子全都是枣红色底漆,配以描金缠枝花卉纹,两侧分别装设了一个铜牛头,牛鼻子上各有一个铜把手,盖面正中浮雕夔龙纹,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郎三勉迫不及待的说道:“快把箱子抬上来,我要看看里面是什么宝贝。” 我低声说道:“老段,把箱子毁了。” 我们二人一人一边,抓住铜把手,使劲一抬,箱子太沉,竟然没有抬动。 “那个残疾人,愣着干什么,还不过去帮忙。”梦姑捡起一个土块,扔了王小亮一下。 王小亮抬头瞪了梦姑一眼。 “看什么看,再看老娘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再把你耳朵割掉一个,让你全都只剩一半,变成真正的半拉人,哼。” 我和黎芸一边,王小亮和段怀仁在另一边,四个人合力往上一抬,同时用力向外拉拽铜把手。 只听“咔嚓”一声,木板破了,铜把手被拽了下来。 几人纷纷脚下不稳,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就听“哗啦哗啦”一阵响,从那箱子里面居然不停的往下掉大银锭,一个压一个,堆成了一堆。 有人可能以为是白花花的雪花银,就跟白面馒头一样,其实不然,由于箱子并不密封,而且埋在地下几百年,银锭早已经被氧化发黑,倒像是白面馒头发霉了一样。 “银子,这么多银子,发了,梦姑,我们发了。” “梦郎,还有那几个箱子,快让他们抬上来。” 不出所料,第二个箱子的铜把手,也在我们几个齐心合力的努力之下被拽了下来,大银锭就跟不要钱似的,滚了一地。 郎三勉当机立断:“把箱子全部打开。” 十几分钟后,六个箱子都被打开,里面全都是大银锭,码放整整齐齐,手电一照,颇有一种豪气冲云天,ktv里啤酒果盘随便上,谁他妈也不许串场的豪气。 郎三勉又说道:“把银锭都扔上来。” 第408章 我要杀了鼻大炮 回过头去,郎三勉看到了一张恐怖的脸,还以为鼻大炮诈尸了,着实吓得不轻,想立刻引爆炸弹。 他用尽力气,手指却不听使唤,只微微动了一下,鲜血倒是随着力道一股一股的喷射出来。 直到这时,郎三勉才恍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手筋已被割断。 鱼刀之快,可见一斑。 惊诧之余,郎三勉手一松,自制炸弹直线滑落,黎芸斜刺里杀出,于半空之中将炸弹接住。 “啊,我的手。” 郎三勉一声惨呼,背后传来了厉鬼索命的一声爆喝。 “小三,拿命来。” 话没落地,鼻大炮冲上前来,死死的勒住了郎三勉的脖子,二人双双倒地,扭在一起。 我抄起旋风铲爬了上去,抡圆了朝着郎三勉头上拍了下去。 “砰,砰,砰。” 郎三勉头皮开裂,血花四溅,四肢一软,终于不动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整个过程梦姑都是处于蒙圈的状态,瑟瑟发抖,牙齿“哒哒哒”地响着。 鼻大炮翻身起来,将郎三勉推进了太极晕,重摔之下,他又醒了过来,身体不停颤抖,嘴里“噗噗”往外冒血。 我扔了旋风铲,恶狠狠的说道:“小三子,你确实有两下子,不过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人都不想死,郎三勉也一样,他被鲜血倒灌,呛的语不成句。 “祖,祖爷,救,救我。” “噗”的一声,鼻大炮手持长枪,一枪扎到了郎三勉肚子上。 “绝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去死吧。” 鼻大炮又戳了几下,拔出长枪,立于身旁,威风凛凛。 我侧目一看,顿时头皮发麻,这货为了挣脱绳索束缚,那只手都快没皮了,跟鸡爪子一样,几乎都能看见他手上的筋脉如同橡皮筋一样从肉里弹出来。 “火云烧月,血光之灾。” 在一片猩红的世界里,郎三勉喃喃自语,睁着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就这么死了,未免也太便宜他了,小黎把头,把炸弹给我。” 段怀仁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他还是个孩子,人已经灭灯了,就给他留个全尸吧。” “不行,我要代表人民审判他。” 鼻大炮断然拒绝,指着郎三勉的尸体说:“老段,你看看,小三还睁着眼睛看我呢,他不服,我要让他彻底葬身在这风水宝地。” 鼻大炮不管不顾,“吧嗒”一声按下了点火开关,然后把炸弹扔了进去。 众人见状,全都大吃一惊,急忙卧倒在地。 就听“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爆炸波让周围的草木都跟着“沙沙”作响,大地也为之震颤。 我甩了甩头上的尘土,定睛一看,太极晕一片血污,人体组织如同垃圾一样到处散落,惨不忍睹。 “嘿嘿,真是绝了,这炸弹威力还真不小啊。” “大炮,我的假腿还在下面呢。”王小亮气的直拍大腿。 我一巴掌呼了过去:“你个二球,差点把咱们全军覆没了。” 解决了郎三勉,鼻大炮又想起了梦姑,四下一看,人早已没了踪影。 王小亮嘴角掠过一丝冷笑,随即大喊一声:“梦姑,站住。” “别,别过来。” 梦姑如惊弓之鸟,果然上当,鼻大炮用手电一扫,不远处梦姑一脚深一脚浅,跌跌撞撞,狂奔而去。 黎芸不屑的说道:“哼,便宜了这个贱人。” “别啊,小黎把头,对待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不能便宜她,宜将剩勇追穷寇,你先压压惊,我去替你报仇。” 言毕,鼻大炮提着长枪追杀了过去。 “哈哈,梦姑,别跑啊,我来了。” “别,别过来,都是梦郎,不对,都是郎三勉逼我这么做的,我是无辜的,别过来。”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们只是露水鸳鸯,此刻人性的丑陋显露无疑,谁还管得了谁。 我们几人也没闲着,迅速打扫战场,把满地的大银锭全部放在了一起,跟一个小坟堆一样。 王小亮咋舌道:“如果这是一个坟堆,我情愿长眠,不要醒来。” “瘦猴,别跟大炮一样,那么没出息,跟着祖爷干,就是金山银山都有可能变成现实。” “老段,一把年纪了,别谝闲传了。” 半个小时后。 我望向密林深处,喃喃道:“怪了,大炮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未落,密林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惨叫,那声音响彻山谷,久久不绝。 第409章 发财了 “别,别啊,哥啊,枪口要一致对外,你怎么对自己的革命同志痛下杀手啊。” “你个狗东西,天底下就没有你不敢干的事,留着你迟早害了大家。” “我的亲哥,我可是意志坚定,永远心向着你,再说梦姑她抓我挠我,还说我是一滩臭狗屎。” “做出这种禽兽不如之事,你连臭狗屎都不是。” 眼见我动了怒,鼻大炮也吓坏了,忙不迭的跑了回去,躲到了段怀仁身后。 “老段,救救我,我哥要杀我。” 段怀仁护住鼻大炮:“光廷,怎么了?” “跟你没关系,让开。” 段怀仁意识到事情不妙:“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让开的。” “大炮,他对梦姑的尸体做了不耻之事。” “好锤子!” 闻言,段怀仁不可置信的说了三个字,然后横移一步,把鼻大炮亮了出来。 鼻大炮一看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哥,你打我吧,你,你下不去手,哥,你骂我吧,你,你开不了口。” 一脚将鼻大炮踹翻在地,我咬着牙骂道:“好好好,死到临头,还敢嬉皮笑脸,今天我就要清理门户。” 就在这时,王小亮突然喊叫出声:“快看,那发着绿光的是什么东西?” 义肢被炸毁,王小亮一条腿独立支撑,时不时就晃动一下,就在这晃动之下,光线一闪,无意之中他看到太极晕里莫名闪过一点绿光。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只见那血肉和土的混合物里,果然有一点绿光闪耀,那光芒虽不起眼,但晶莹剔透,十分自然。 “不会是小三的灵魂吧?”鼻大炮抹了抹鼻子说道。 段怀仁瞪着眼说:“放屁,支锅这么多年也没见那个女鬼把我的球摸一下,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怪。” “绝了,老段,现代科学证实,人类真的可能存在灵魂,他们把这个叫什么精神世界。” 看大家对此嗤之以鼻,鼻大炮还举例为证。 有这样一个案件,被害人确认死亡,但始终找不到尸体,案件侦破陷入僵局。 谁知一天晚上,死者的姐姐突然做了一个梦,死者在梦里告诉了姐姐自己的埋尸地点。 警方虽然半信半疑,但苦于没有线索,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跟着死者姐姐到了那个所谓的埋尸地点。 经过仔细搜寻,还真的在附近挖到了死者的尸体。 这是真事,但由于太过离奇,为此死者姐姐还被一度当成嫌疑人,后来事实证明她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 听了这个故事,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黎芸却不屑的哼了一声。 “小黎把头,怎么,你有意见?”鼻大炮问。 黎芸说:“这种事情就算是真的,警方也绝对不会披露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绝了,你们律师都爱钻牛角尖吗?” 鼻大炮揶揄一句,不等黎芸说话,自己兀自说了下去。 “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听说是死者姐姐亲口所说,还能有假?” 黎芸当即反驳:“你不也是道听途说,人云亦云?” “不信拉倒,我看出来了,你就是瞧不起我,你是……”鼻大炮醒了一把鼻涕,又接着说,“你是城里人。” 鼻大炮省略了三个字,但黎芸没反应过来,咧嘴道:“赖得理你。” 我说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吧。” “哥,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去把那东西捡出来。” 言毕,鼻大炮纵身跳进太极晕,把郎三勉的尸块踢到一边,弯腰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呸,呸。” 鼻大炮吐了两口涂抹,用衣角一裹,使劲搓了搓,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碧绿的珠子。 兴奋之余,又一撅嘴,亲了一口那颗珠子,便要将其装进口袋私吞,我轻咳一声。 “哥,我就是想在擦干净一点,接着。” 这货反应挺快,只好忍痛割爱,将珠子扔了上来。 我伸手接住一看,这颗珠子流光溢彩,晶莹剔透。 我对这东西不是太懂,不由皱起了眉头。 段怀仁不由脱口而出:“要是玲子在就好了。” 黎芸从旁说道:“这是被称为宝石之王的祖母绿,从颜色、净度、透明度来看,当属上乘佳品。” 我一看她挺懂,就把珠子递了过去,黎芸一脸嫌弃摆了摆手没敢接,说有股子口臭。 “宝石之王?” 鼻大炮见钱眼开,急忙追问了一句:“小黎把头,能值多少钱?” 王小亮插话道:“看你这话说的,小黎把头是无价之宝。” “瘦猴,别打岔,我问的是珠子。” “祖母绿和钻石是世界公认名贵宝石,两者都有自身独特的魅力,是非常令人惊艳的宝石。” 第410章 规矩 俗话说,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 鼻大炮兴奋异常,却没料到太极晕发生了二次坍塌。 “轰隆”一声。 众人视线被升腾起的烟雾阻挡,烟尘落下,大家再次看去,鼻大炮不见了。 “快,救人。” 我当下就顺着边缘滑落下去,头顶土块碎石如雨而下,砸在脑袋上,但人命关天,已然无暇顾及太多。 立足未稳之时,脚下一阵浮动,如同豆腐一样,纳闷之余,突然一个人影拔地而起,吓了我一跳。 鬼神之说,我素来嗤之以鼻,但这种情况下却不得不多想几分,难道真的见鬼了。 “哈哈,哥,狂欢吧。” 鼻大炮抓起一把珠宝项链往天上一撒,又放了一些在我的头顶。 “有病吧你,吓死我了。”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是富贵病,这么多钱,怎么花啊?” 我们二人便开始把珠宝玉器往上扔。 黎芸喃喃道:“我之前代理过一个案件,有一个女性贪官,为人喜好珠宝玉器,就有人投其所好,几十万的手镯项链一串一串地送,当时觉得不可思议,可与眼前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啊。” 鼻大炮小声说:“哥,这不说的就是你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忘了,在陕北的时候你就曾经用同样的方法给那个派出所所长夫人行贿。” 一说这事,我就想起石静霞被捕入狱那段日子。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干活。” 功夫不大,黎芸开口说道:“差不多得了。” 鼻大炮随口说道:“没事,不累,别说这些了,就算真的是一座金山银山炮爷我也能搬走,都不用儿子孙子重孙子。” “大炮,你是想说愚公移山,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吧。”我把一大把珠宝递给段怀仁说道。 段怀仁眼角一斜,瞟了黎芸一眼,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看了过去,发现她表情甚是古怪。 这时,鼻大炮说道:“绝了,要说还是我哥有文化,对,没错,就是愚公移山。” 我踢了鼻大炮一脚:“别说了。” “怎么了?你还怕玉皇大帝听见,派两个神仙把宝藏抢走不成?” 我眉毛一挑,鼻大炮先是一愣,随即看了上去,挤出一丝难堪的笑容。 “小黎把头,你,你也便秘啊。” 鼻大炮叹了口气,兀自说道:“咱们这些天没吃水果蔬菜,这才……” 第411章 偷换概念 黎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抱着双臂,目视前方,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兀自说道:“古墓被盗之事屡见报端,这其中恐怕有很大一部分是摸金一门好的吧?” 我抛出问题,但黎芸不搭腔,警惕的看着我,看得出来,她心里很戒备,生怕被我下套。 我自问自答:“每一次基本上都执行的是三光政策,别说陪葬品了,有的连尸骨、壁画都遭到极大的破坏,对于一些大件物品,更有甚者奉行老子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的原则,不惜毁掉。” “你?” “黎把头,别激动,当然我不是说这些事情都是摸金一门干的,但世道变了,现在的人,每个人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墨守陈规只会……” 正说着话,突然就传来了鼻大炮魔性的笑声。 “嘿嘿,嘿嘿。” 这种声音从鼻大炮嘴里发出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钱,二是女人。 黎芸眼睛一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盯着我说:“调虎离山之计,原来你在骗我。” 言毕,转身回去,发现段、王、郑三人早已清扫战场,将所有金银珠宝全部归拢到了一起。火山文学 鼻大炮像护着自己的女人一样,挡在宝藏前面,大义凌然。 “小黎把头,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否则谁也别想把筷子伸到炮爷碗里来。” “阿黎姑娘,各家规矩不一样,你本不该强迫我们接受摸金一门的规矩。” 段怀仁摸着八字胡,一抬眼皮,看了黎芸一眼,又接着说道:“不过,既然咱们是一个团队,也别说伙爷会以多欺少,不尊重女性,这不,我们只拿了一两样东西。” 地上银锭子堆积如山,上面堆着各色宝石,手电光打上去,珠光宝气,熠熠生辉。 王小亮说道:“对对对,大鲶鱼说得对,我们就只拿了珠宝和金银,一两样而已。” 黎芸未与他们争辩,回头看着我:“你们在偷换概念?” “黎把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微微一笑:“你作为代理人替别人打官司,玩的不也是文字游戏吗?” “你?” 黎芸用手指着我,只字未言,拂袖离开,来了个耳不听为净,眼不见不烦。 鼻大炮望着黎芸的背影说道:“哥,我有个问题想不通。” 我侧目而视:“什么问题?” “你说小黎把头跟着咱们出生入死,搭人又搭钱,结果还不图财,你说为了什么?” 这家伙平日里着三不着四,说话做事直来直往,从不会藏着掖着,说好听一点叫性格直爽,说不好听一点叫做那就是妥妥的二球,但也正是因为这点,他考虑问题往往能直中要害。 “是呀,你说她跟着咱们出生入死,搭人又搭钱,结果还不图财,到底为了什么?” “哥,你是复读机啊,我问你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 “绝了。” 我们如愿以偿得到了宝藏,却又不得不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该如何处理这些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黎芸说得对,毕竟船小好调头,这么多宝藏堆在眼前,倒成了烫手的山芋。 大家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我说道:“我们还要出海打捞沉船,这一锅肉必须立刻出菜才行,免得夜长梦多。” “话虽如此,可是这一锅肉根本没在咱们都计划之内,属于是歪打正着,这一时半会上哪里去找买家,还有……” “别动。” 段怀仁正说着,鼻大炮打断道:“老段。你都有白胡子了,别动,我给你拔了。” “热闹处卖母猪,你还嫌不够乱啊,滚一边去。” 段怀仁一把推开鼻大炮继续说道:“还有就算我们短时间内找到了买家,外面非典闹的正凶,也运不出去,就算运出去了,恐怕也如那过街老鼠一样,危险系数太高了。” 鼻大炮说:“反正没人知道玄兵洞,不如就藏在里面,等我们把渤海湾搅个巨浪滔天,捣了海龙王的龙宫凯旋而归之际,再一并带走不就行了。” 众人合计了一下,万般无奈之下,认为鼻大炮所言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于是就点头同意了。 可就在这时,黎芸提出了不同意见:“我认为……” 一看黎芸说话,鼻大炮还以为要把宝藏放回去,忙不迭打断道:“小黎把头,拉出来的屎可坐不回去,硬菜上桌了,骨头就算再硬,就算崩掉牙,炮爷我也啃定了。” 第412章 热血青年 关于这一桌子菜能值多少钱的问题,确实把大家都给难住了。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无言。 鼻大炮说:“怎么着也得值个电话号码吧?” “七位数?” 段怀仁当即摇头:“七位数可打不住。” 当时西京城的座机号码还没有升位,只有七个数字。 鼻大炮眼珠子一转:“我说的是连区号一起算。” “这可就十位数了,未免也太扯了。” 鼻大炮掰着手指头掐算了起来,掰一个手指头嘴里查一个字。 “个,十,百……” 我捡了一根树枝,蹲在地上列式计算了起来。 四万两白银是死账,尚且好算。 之前算过,四万两白银是2500斤,按照当时的银价每克4.5元/克计算,这四万两白银的价值可就是5265000元。 “绝了,十亿。” 我全神贯注,鼻大炮一惊一乍,这一嗓子有点突然,吓了我一跳。 “滚你妈蛋。” 至于其他珠宝玉器,由于种类、品质不同,而且行情波动太大,没有可参考性,所以不好估算。 不过,其价值肯定要比四万两白银贵重数倍有余。 大概估算了一下,我心里大概有了一个数额。 “才两千多万啊,感觉错过了好多个亿。” 鼻大炮略显失望,兀自说道:“四舍五入,凑个整,瘦猴,亲兄弟明算账,我哥算过了,你也看见了,一共2800万,你给3000万得了。” 王小亮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苦着脸说:“这么多?” 鼻大炮让了一步:“也是啊,没有往上加价的,那这样吧,给你一个走上海跑北京也没有的粉碎性骨折价,2500万,不能再少了。” 那年头,两元店异常火爆,全国各地到处都有,而且广告词也都基本一样。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工厂倒闭,为回笼资金……一件2元,2元一件,通通都2元,2元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你走上海跑北京也买不到的实惠。” 至于皮革厂倒闭了,老板跟着小姨子跑了,那都是后来才有的。 反正我是没想到,鼻大炮竟然把广告词用到这里了,看来这狗怂没少去捡便宜。 黎芸嘀咕了一句:“还真是个二百五。” “别听大炮胡吹冒料,眼下这情况,能伸手拉咱一把,就已经够意思了,无利不起早,得给人家留够利润空间不是?” 我沉吟片刻,接着说道:“瘦猴,你看这样行不行,一口价2000万,倒一次手,几乎就对半赚了,你看怎么样?” 闻言,王小亮单手使劲搓了搓脸,为难道:“杜哥,不怕你笑话,我那几个朋友,用他们自己的话说,那是美国式消费观念,今天恨不得把明年的钱都花了,别说2000万了,就是20万恐怕也拿不出来啊。” 我长叹一声,沉默不语。 王小亮语气低沉:“对不起啊,杜哥,这个忙我真帮不了。” “没事,别往心里去。” 说着,我拍了拍王小亮的肩膀,起身对段怀仁和黎芸使了个眼色。 移步到一旁,我说道:“你们怎么看?” 黎芸一脸冰霜:“这是你们伙爷会内部的事情,别问我,我是摸金后人,你知道我的态度。” “不问就不问。” 我白了她一眼,转向段怀仁:“老段,你觉得呢?” 段怀仁“嘶”一声,搓着八字胡想了想说:“想一口吃下这么大一桌子菜,一般人还真没这么大胃口,确实难办啊。” 就在这时,鼻大炮和王小亮吵了起来。 “瘦猴,你不够意思啊?” “大炮,明人不说暗话,把话说明了。” 鼻大炮说:“上次人屠给咱们要一百万那事你还记得吗?” “哦,你说那三十万啊。” 王小亮一边想一边兀自说道:“那是天香女子会所给的看场费,这事大家都知道啊。” “一辆破挎子,随随便便就放三十万现金,你狗怂张狂的很啊,银行都不敢这么干。” 鼻大炮得理不饶人,哼了一声又说:“瘦猴,你不但不够意思,你还没憋着好屁,说,你是不是想跟人屠、东明,还有小三学,背后捅我们刀子?” “我没有。”王小亮矢口否认。 鼻大炮步步紧逼:“可拉到吧,我哥都说了,上次你们在冀渔0825号远洋渔船上你叛变了。” 我一听要坏事,赶紧捂住了鼻大炮的嘴,咬着牙骂了一句。 “滚你妈蛋,批嘴再翻,把你舌头割了。” 回头我又对王小亮说:“瘦猴,别听这狗怂乱说。” 鼻大炮深吸一口气,瞬间全部从鼻子里出来了,然后斜眼看着我。 我就感觉手指之间突然一热,滑滑腻腻,定睛一看,可把我恶心坏了,差点就吐出来了。 我另一只手按住鼻大炮的脑袋,把鼻涕使劲抹到他脸上,咬着牙说:“真他妈恶心,你上辈子绝对是屎壳郎。” 我抓了一把土,使劲搓了搓手。 “杜哥,我已经打听过了,水下支锅的费用是陆地费用的十倍,那三十万之所以没给兄弟们分,其实是给咱们出海准备的经费。” 说到此处,王小亮重重叹了口气。 这话不假,上次我们侥幸从渤海湾死里逃生之后,我还特意查阅了一下相关资料,其中被称为“南海一号”的沉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87年,一艘拖轮行驶在中国南海的海域上,这是广州救捞局与英国海上探测公司的一次合作,在海域寻找东印度公司沉船莱茵堡号。 拖轮连续作业了十几天,并没有找到东印度公司的沉船莱茵堡号,却意外用抓斗从海床打捞出一批珍贵文物,由此确定了一条深埋在23米之下的古代沉船。 英国海上探险公司当即决定对沉船进行打捞,但遭到了中国领队的坚决反对。 由于事发海域位于传统海上丝绸之路的航线上,专家认为其历史价值不可估量。 通过对打捞上来的文物进行鉴定,初步确定这条沉船的历史年代是南宋初期,由此将其命名为“南海一号”。 当时,我国水下考古处于初期阶段,技术设备以及人员储备都严重不足,而且10倍于陆地考古的巨额费用也成了考古人员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1989年冬,中国历史博物馆与日本水下考古学研究所合作,由日方出资30万人民币,正式开始对“南海一号”进行水下考古调查。 “绝了,这帮小鬼子,肯定没憋着好屁。” 第413章 我们生疏了 “大炮,你就别愤青了,这不是你我考虑的事情。” “绝了,哥,小鬼子说一套做一套,亡我之心不死,天下兴旺,匹夫有责,不可大意啊。” 鼻大炮越说越来劲:“炮爷我今天把话撂这,如果打小鬼子,我愿意捐出所有存款买炮弹,实在不行,咱们这次先把船开过去,老子要精洒日本全境” 我一听这还了得,越说越没边,再也不拦着,恐怕岛国以后都要跟着鼻大炮姓郑了。 “行行行,你娃牛。” 段怀仁也强忍笑意:“这狗怂势硬的很。” 黎芸咳嗽一声,表示了对我们不文明行为的抗议。 我摇摇头:“我刚说哪了?” 黎芸提醒道:“中日合作。” “哦,对对对。” 我接着说了下去。 这是中国水下考古队成立后,在我国海域进行的第一水下考古调查,被誉为我国水下考古的起点。 不过,日方还是低估了实际难度,很快30万人民币的经费就付之东流了。 最终,日方以难度太大,耗资巨大为由,单方面终止了此次合作。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帮孙子把磟碡曳到半坡上撒手不管了,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 磟碡(liuzhou),现在几乎绝迹,不过我小的时候十分常见,是用来辊碾田间土块和场上谷物的器具,呈圆形,多为青石制成,以机械或者畜力拖行。 曳,说的是用肩膀拖拽拉绳,有点像纤夫一样。 瞪了鼻大炮一眼,我兀自说了下去。 2019年8月6日,“南海一号”南宋沉船船舱内货物历经近二十载春秋终于清理完毕,出水文物总数超过18万件,尤以铁器、瓷器为主,堪称水下考古之最。 黎芸心思缜密,反应敏捷,当下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南海一号只是一艘南宋时期的货船,就已有如此规模,我们要打捞的英国战舰岂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黎把头所言极是。” 王小亮点头继续说道:“没错,我上次下水看过,里面的东西可都是从紫禁城劫掠而来,无论品相、规格都是一流上乘。” 鼻大炮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喃喃道:“绝了,要这么说的话,吴三桂留下的这一锅肉只能算是开胃小菜了,整鸡整鱼都还没上桌呢。” 一番讨论下来,所有人都跃跃欲试,恨不能肋下生出双翼,直接飞越渤海湾,前去一探究竟。 我泼了一盆凉水:“八字还没一撇呢,别盲目乐观,当务之急是将这些金银珠宝出手,筹措经费。”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称是。 “一桌子菜吃不下,那就一道一道菜上,活人岂能用尿憋死?” 黎芸问道:“光廷,你什么意思?” 想了想,我说:“瘦猴,你跟我走一趟,找找你那些兄弟,看看他们胃口大小,能吃下几道就点几道。” 王小亮当即点头应允。 鼻大炮将长枪递给王小亮说:“你的假腿被炸烂,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杆长枪就送给你了。” “别,扛着长枪进城太显眼,还是你自己留着过瘾吧。” 王小亮摆摆手婉言谢绝,随即对我说道:“杜哥,借你菜刀一用。”火山文学 我将双立人菜刀递了过去,他从一棵树上剁了一个枝杈,大概修剪一番,做了一个简单的拐杖,拄在了胳肢窝里。 “绝了,这不八仙之一的铁拐李吗?”鼻大炮嬉皮笑脸。 王小亮没搭理他,说道:“杜哥,咱们走吧。” 山高林深,道路难行,又是晚上,二人手持手电兜兜转转,七拐八绕,大概一个小时后,终于找到了来时的路。 挎子还在,几脚就踹着了。 行不多时,我掏出手机,打看一看有了微弱的信号,不过电量严重不足,只剩下百分之二的电了,我迫不及待给石静霞打了过去。 一阵等待音之后,电话接通了。 “小静,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 “小静,能听见我说话吗?” 电话那边依旧无人应答。 “我是你的八郎,小静,你怎么了?” 突然,听筒里传来“哇”的一声,石静霞痛哭了起来,我的心立刻沉到了海底,鼻子一酸,也他娘不争气的哭了。 “八郎,这么长时间你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 话没有说完,石静霞便已经泣不成声了。 “小静,别哭了,我很好,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 正说着话,手机突然“滴”的一声,一看屏幕上提示了一句话,您的手里即将关机。 “手机没电了,没时间跟你细说了,我很好,咱们的孩子呢?” “前几天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宝宝很健康,已经能够看见胎心跳动了。” 我又问道:“那你呢?”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我一连喊了好几声,石静霞这才开口。 “我,我也很好,不用担心,八郎,你自己要小心。” “嗯,我知道。” 想起离开那阵,石静霞突然变得敏感易怒,甚至有点无理取闹,没事找事,还迷恋上了化妆,整日涂脂抹粉,我就善意提醒了一句。 “我听人家说怀孕期间使用化妆品对孩子不好,以后能不用还是别用了,丑点没关系。” 本是无心之言,却让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小静,你在听吗?” “八郎!” 石静霞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再次哭泣出声。 我忙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孩子,孩子……也不是了,小静,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就算……” 我语无伦次的说着,突然电话没了动静,侧目一看,黑屏没电了,气的我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我这是怎么了?” 嘀咕一句,心里开始隐隐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感觉我们之间变得生疏了。 “杜哥,别多想了,你就是太累了,迷瞪一会儿,到地方了我叫你。” 我裹了裹身上衣服,闭上眼睛,但朔风猎猎,脑袋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根本就睡不着。 下了山,刚走没多远,王小亮突然一拐方向,挎子冲进了旁边的果园里,撞到了一棵树上。 “砰”的一声,挎子撞墙般停了下来,惯性作用下我直接从挎斗里翻了出去,一个狗吃屎趴在了地上。 翻身起来,我没好气道:“瘦猴,你他妈睡着了吧?” 王小亮龇牙咧嘴:“没有,前面有检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