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雌君后雄子们重生了[快穿]》 1、第 1 章 第一章 破破烂烂的回收站里,一个身形修长,容貌英俊的雄虫正懒洋洋的倚靠在桌子边,“老罗,虽然不知道你为何改变主意——” “不过我一开始就说过,一旦交易达成,无论发生什么,这个钱都是不退的哦。” “也没想让你退啊。”被称作老罗的老雄虫抹了一把脸,无奈道,“谁不知道钱在你陆老板这里,向来都是有进无出。” “那就再好不过啦。”陆老板……也就是陆轻,听到不是来要钱的,笑容都真挚了。 乐呵呵的接过老头递来的船票放进上衣口袋里,不退钱还能二次倒卖,血赚。 想到些什么,陆轻颇有兴趣的问道:“不过老罗,我记得你一直想带着你那乖孙去第三星系的次塔星上学,现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老罗摇了摇头:“里奇以后是要进军校的,如果审查的时候被发现他是偷渡来的,那他的前途就毁了……” “陆老板,我正是为此而来。” 老罗拿出一张卡递给陆轻:“这里有两千星币,虽然不多……” 这个一脸沧桑的老虫,十分恳切的求道,“希望可以看在我们的交情上,为我们曾在这里买票偷渡的事保密。” 虽然只有犯罪意图,没有犯罪事实,但被别虫知道了总归是不大好。 陆轻都听懵了,“你都把票给我了,还怎么带他去上军校?” “你不知道?”老罗闻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想到什么后又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也是,你病了一个多月,对外面的事可能不太了解。” 老罗道:“大概是一个多月前吧,首都星发布了一系列针对边缘星的民生改善举措,说会派虫翻修所有的机械星球,并且要将其政治经济文化全方位接入帝国运行管理。” 陆轻抽了抽嘴角:“这你都信?这种鬼话不是每年都在传,每年都没动静的吗。” “我一开始当然不信,但没想到真的有工程队来了,中央广场都修好了。” 老罗的眼中饱含激动之色,“这还只是先行队伍,后面建设部医疗部数据部什么的都会跟上,听说,新上任的议长大人也会来呢!!”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退掉这两张半生积蓄买的船票。 偷渡是无奈之举,如果有正当途径,谁又愿意走这条路。 陆轻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抖着嗓子:“新、新上任的议长是谁?” 老罗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他一眼:“当然是兰希·艾德里阁下了。” 陆轻:“……” 很好,他那点微末的幻想啪叽一声破灭了。 也是,以兰希的能力,成为新任议长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老罗那厢还喋喋不休,“除了兰希议长,还有谁会关心我们这些低级虫族的死活。” “不仅帮我们建设星球,还派虫来登记虫口,录入星网,让我们也能拥有合法身份……简直就是我等之幸啊。” 陆轻抽了抽唇角,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那兰希议长搞这个虫口普查,是为了让某个渣了他还扔球跑整整五年的黑户前夫落网呢。 “等身份登记完,再过两个月,到次塔星的航线应该也建的差不多了,我和里奇到就能走了……” 老罗回过神来,把卡往陆轻手里怼,“陆老板,你可一定要答应我啊。” 陆轻神思不定的点点头,勉强打起精神来,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老罗放下一桩心事,乐呵呵的拍了拍陆轻的肩膀,“中央大街换了个新的光屏,听说议长大人今天要面向全网演讲,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陆轻:“……” 妈妈,他好害怕。 陆轻把老罗往外面推,“不了,你去吧,我有点头晕。” 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差点碰一鼻子灰的老罗迷茫的挠了挠头,怎么感觉陆老板今天怪怪的。 雄虫的脚步声远了,陆轻颓然倒在沙发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没想到躲到这里来了,还是躲不开。 五年前,陆轻来到了这颗位于虫族疆域边缘的星球。 这是一颗要资源没资源,要技术没技术,地理位置还烂的一批,没存在感到连名字都没有星球; 虫族的远疆驻军不屑驻扎,星兽饿到死都不愿意啃上两嘴垫肚子。 又穷又破,落后到是个虫都想逃。 但对于陆轻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 远离首都星的波云诡谲,不必担心雌君的报复,不愁吃穿,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舒服。 陆轻原以为自己会在这里待到死,但他似乎有些低估了兰希的恨。 陆轻叹了老长一口气,非常口嫌体正直的拿起钥匙,准备去中央大街。 中央大街其实离陆轻家很远,但陆轻几乎每天都会去; 原因无他,这颗星球没钱买设备,只有少数几个地方能连的上星网,中央广场就是其中之一,为了获取某些信息,陆轻每天都会去蹭网。 不过网络很不稳定,也许待一天也加载不出几个页面,所以一般除了陆轻也没虫会这么干。 对这颗星球上的虫民来说,每天八点准时准点在广场上收听帝国新闻,已经是他们对帝国最大的尊重和关怀了。 然而此刻,平时不到八点看不见人影的中央大街上,竟然破天荒的热闹。 陆轻刚停好飞行器,就看到虫族们三俩结伴,正向着中央大街的广场而去。 “虫神在上,我从未见过中央大街这么干净的样子。” “还有这些设备,可都是高级货啊。” 一只雄虫这边摸摸那边瞅瞅,颇有几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既视感。 “之前星球报了那么多次基础设施维修,维护处那群虫没一个理我们的,新任议长竟然这么大方……” “是啊。”他的同伴看着崭新的街道,也有些感慨和庆幸,“还好是兰希阁下成为了议长。” “有他在,我们以后的日子也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吧……” 混在其中的陆轻无声的把帽檐往下拉了拉,其他虫好不好不知道,他肯定是不好了。 陆轻忍不住腹诽,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渣了他们最敬爱的议长,都不用兰希动手,他能直接让这群毒唯撕的稀巴烂。 来之前陆轻心里还是抱着点侥幸,直到他站在了中央广场上,亲眼看到了光屏中那只银发碧眼,一身矜贵气的漂亮亚雌。 陆轻捂着心口,艰难的喘气,吾命休矣!! 光屏中的亚雌推了推眼镜,挡住镜片后那双惑人的眼,【雄主失踪的这几年,我和虫崽都很想他,虫神保佑,希望他能快些回到我的身边……】 陆轻:“…………” 说好的演讲呢,你丫的竟然公器私用,搁这儿放寻虫启示?? 陆轻很不忿,有虫比他更不忿。 “议长未免太深情了,一只雄虫而已,别说是失踪了,就是死了又怎么样。” 这一听就是兰希的毒唯。 “虫族最不缺的就是雄虫,以议长大人的身份,什么样的优质雄虫找不到,为何对一只废物雄虫这般念念不忘……” 【我自知能力微薄,找了多年也未能有结果。还希望大家能够帮帮我……】 兰希调出一张照片,光屏上的雄虫穿着一身笔挺的纯白西装,栗色短发一丝不苟的梳起,五官立体深邃,一双凤眼微微上挑,显得风流又多情。 正是陆轻五年前的样子。 兰希歉意的笑了笑,【如有线索,艾德里家族必有重谢……】 陆轻:“……” 可恶,竟然走群众路线。 不过……陆轻看着照片上的虫,有些出神。 兰希竟然用了他们的结婚照。 他还以为早就被销毁了…… “能让议长这般念念不忘,我还以为是怎样的天仙。” 又是他,那只兰希毒唯嘁了一声,酸溜溜的道,“竟然是一只长的这么丑的。” 陆轻:“…………” 胡说八道,兰希都夸他是虫族第一美男子好吗。 “等等……家虫们,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啊。” 陆轻闻言无端的起了一声冷汗,当年得知兰希出狱,陆轻第一时间就带上了拟生面具。 这种面具很真实,但缺点也很明显,根据使用者原本的面貌调整,也就是说,他现在跟五年前的样子至少还有三分相像。 他这些年深居简出,但毕竟还要生活,不可能完全不露面,有不少虫都见过他的。 按照兰希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的性格,一旦被报上去就能直接送他下大狱。 陆轻想到自己做的事,面无表情的挤开人群往外走。 要是真的被抓回首都星,他一定死的比武大郎还惨。 不回,死都不回。 陆轻攥紧了手里的船票,直接往星际港口而去。 在这颗星球上,对外的航线掌握在私虫手里,一年到头也不见得有几艘民用星舰来。 然而货运舰正常情况下每月都有,今天正好有一艘,这是陆轻原本给老罗他们准备的。 陆轻坐在货舱里,透过巴掌大的舷窗,看着这颗生活了五年的星球,在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彻底看不见了。 瑰丽的宇宙中,漫天星光流转,诉说着亘古不变的永恒与美丽。 有一朵烟花倏地炸开,那么绚烂,可在茫茫宇宙中,又是那么的不起眼。 失事星舰的不远处,一颗五彩斑斓的刺球球正幽幽的注视着一切。 “所以……这货就是这次要绑定的宿主?” 刺球球的身边,一个金色的人形生物点了点头,“就是他。” “抛夫弃子,不思悔改还妄想逃跑——” 刺球球的豆豆眼里满是嫌弃,“主系统大人,这种人真的有改造的必要吗?” “而且都炸成渣渣了,”球球扑棱两下,“不如还是扬了吧。” 小金人:“…………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刺球球扁了扁嘴——如果他有嘴的话,看起来颇为不情愿。 小金人拍了拍它的脑袋,丝毫不觉得扎手,“去吧,待会他灵魂散掉就来不及了。” 于是它朝着那团未熄灭的火星飞去,五彩斑斓的身影在漆黑静谧的宇宙中拖出一条长长的彩色尾巴。 被炸毁的星舰残骸中,有星星点点的灵魂碎片升起,然后在刺球球的光芒中,凝聚成了一个完整的灵魂。 “身份核验中——核验无误——” “开始测算渣渣值——” “测算完成——” 【姓名:陆轻 性别:人类男性/雄虫 渣渣值:61% 系统判定:a级大渣男】 刺球球看着眼前的大渣男,憋足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撞了灵魂中。 “a01空间站渣改部250号系统,开始绑定——” “叮!!绑定成功——” 2、第 2 章 第二章:重生 首都星,某个破旧逼仄的出租屋里,一只年轻雄虫蜷缩在床上。 他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中,呼吸急促,面色惨白,整个身体细细的颤抖,冷汗不住滑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夕阳透过狭窄的通风口,吝啬的洒下几分光亮,下一秒,雄虫终于挣脱了噩梦,猛然弹坐起来。 “嗬——嗬……” 陆轻仿佛一尾即将渴死的鱼,剧烈的喘着气,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珠失焦般无神,缓了好一会,才逐渐恢复了神采。 陆轻只觉得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样,突突的痛,思绪更是乱成了一团浆糊。 ……发生了什么? 对了,他……好像死了。 为了躲他那位高权重前任雌君连夜扛着小包袱跑路,结果乘坐的星舰半路失事,直接炸成了渣。 陆轻清楚的记得那种生命被吞噬的感觉。 可是现在…… 陆轻探了探自己的鼻息,很好,还有气儿。 又把手贴上自己的胸膛摸了摸。 很好,心脏跳动的非常有力。 陆轻摸了摸胳膊腿,很好,四肢健在,也没有缺零件。 陆轻:“……” 所以……他好像还活着。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此时此刻,劫后余生的喜悦差点让这个一米八壮汉(bushi)淌下两行热泪,他就说,这肯定是一场梦…… “这才不是梦哦,我亲爱的宿主——” 寂静的房间里,幽幽的响起一道机械音。 在陆轻一幅见鬼的表情中,一个闪耀的灯球凭空出现,差点闪瞎了他的钛合金狗眼。 “您只是重生了而已~” 陆轻:“…………” “卧槽!!这什么鬼东西?!” 系统降落的身姿一僵,闻言气成了一颗刺球,风火轮似的直直的撞在陆轻身上,给他扎得嗷嗷叫,“你才是鬼东西!你这个大渣男!!” 十分钟后—— 陆轻心疼的抱着手吹,“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大家都是文明人……” 系统气哼哼的纠正,“我是文明统,你是大渣男。” “好的,文明统。” 陆轻自动忽略了后半句,从善如流道:“……请问您贵姓啊?家中还有什么人?可也上过学……啊不是,可有什么特殊能力?” 陆轻没穿越前,可是某点的忠实爱好者,系统文看的不要太多。 这颗球这般闪耀的样子,定非凡统,陆轻猜测,它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金手指,比如说能让人一夜暴富…… 系统瞥了他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小心思,“都没有哦宿主。” 有什么东西碎了,哦,那是陆轻的心。 “所以您是……?” “渣渣改造系统,宿主。”系统说,“本统隶属于a01号空间站渣改部,代号250。” “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您这样的渣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呢。” 陆轻:“。” 他渣到老天野都看不下去要派个二百五来改造他的地步了? 然后收获了系统的一顿毒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臭宿主。” 陆轻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复杂表情,“世界上那么多渣,你干嘛非得来绑定我。” “宿主,你该庆幸你面前的是我,因为你的渣渣值只有61%,符合改造条件,才有重生的机会。” 系统漂浮在陆轻眼前,“对那些不配被改造的渣,您想知道毁灭部的同事是怎么处理的吗?” 陆轻:“……谢谢,不想知道。” 系统权当没听见,小小的身躯闪着五颜六色的电光,“——人道毁灭!!” “所以,要好好珍惜这次重生的机会。”系统收敛了光芒,十分和蔼的道,“好好改造哦~” 陆轻:“……” 我真的栓q。 轻易认命不是陆轻的风格,他还想挣扎一下,试图劝它离开:“但是咱们真的不合适,要不你还是走吧……” 系统乐颠颠的飘了一圈,“可以啊,不过改造还没成功,系统离开的话,宿主就会当场嗝屁哦,你要试试吗~” 陆轻:“…………” 这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陆轻正想说些什么,手腕却突然震动起来,是终端响了。 “喂——” “陆轻阁下,日安,这里是雄虫救助协会。” 对面的人相当有礼,说出来的话却非常冰冷,“很遗憾的通知你,再次复核后,您的精神力等级和体质等级仍旧为e级,因此,对您的销毁命令仍旧有效。” “不过出于虫道主义精神,念在您一生都生长在协会,从未见过外界的风景,这道命令将会延缓一年执行,请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享受有限的生命吧。” 然后终端啪的一声挂断了。 系统:“……” 好像有点难搞。 陆轻捏着终端久久无言,“……” 他知道自己重生到什么时候了。 穿到虫族的第三天,也就是精神力等级测试出结果的那一天。 陆轻是个顶倒霉的穿越者,本是地球人,好好在路上走着让广告牌砸死了,身死后穿越到了虫族。 别人穿越不说非富即贵,至少穿的壳子得正常吧。 他倒好,精神力体质等级为均e,还是个制杖。 这表明,在这个雌虫为尊的社会里,他除了无法为种族带来一丁点好处,只会徒劳的增加社会负累之外; 产生后代的话,甚至还会拖累整个族群的进化。 因此等待这类雄虫的结果就是——被销毁。 至于为什么没有在一出生就被销毁,则是因为虫族成年时,会进行二次觉醒,运气好的虫精神力和体质都会迎来质的飞跃。 而在此之前,这些被判定为废物雄虫的家伙们,如果没有家虫在乎且愿意供养,就会被送到雄虫救助协会生活; 如果二次觉醒成功,就可以回归正常社会;如果失败,等待他们的就只有被销毁这一条路。 很要命的是,陆轻的这壳子二次觉醒什么也没觉出来,仍旧是体质精神两个e。 这表明,这只雄虫这辈子就是这样了。 于是协会对他执行了销毁命令。 然而在进焚化炉的前一秒,陆轻穿了过来,开局火葬场的感觉,谁能懂。 陆轻一点也不想死,但他被绑的像即将要上屠宰场的猪,动弹不得,只好不停的跟执行虫唠嗑,企图唤起他们的虫性; 救助中心的虫最后也好奇他为何突然恢复了神智,怀疑是因为二次觉醒; 未避免损失一个高等级雄虫,于是拿了他的血液样本进行复核,出结果最快要三天,陆轻这才堪堪保下了小命。 但也只有三天。 三天后,也就是上辈子的今天,陆轻也接到了救助协会的这通改判死缓,为期一年执行的电话。 为了保命,陆轻使了点小手段,很快骗了一只漂亮亚雌当雌君,也就是兰希。 其实原本他只是想找个有钱的,用钱来贿赂协会的虫,但没想到,他一骗就骗到了整个首都星最有权势的家族,艾德里家族的亚雌。 小命是保住了,但每天头上悬着一把刀的日子实在是不太好过。 兰希作为伴侣,好的让人无法挑剔。 陆轻喜欢他吗,也许是喜欢的。 但这点喜欢跟他自己比起来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所以后来,当兰希被卷进政权之争的时候,陆轻毫不留情的跟他离了婚,卷走了大半财产;更是在他入狱后,继续过自己的潇洒日子,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 陆轻不觉得自己渣,同甘共苦值得歌颂,自私自利也未必要被踩进尘埃里,不过是选择不同罢了。 有的人心中有爱,而他陆轻只不过天生一副烂心肠,除了自己什么也装不下,仅此而已。 上辈子陆轻靠着兰希,从协会那里拿回了命,而这辈子…… 陆轻看着那只下一秒就要电死他的系统,显然是走不通了。 “你也看见了,如果不那么做,我早就死了。” 陆轻真的麻了,木着脸道,“就算让我重活一次,也一样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不对不对。”系统摇头晃脑,“宿主,也许你走的路是对的,但你却用错了方式。” “你要知道,如果你不用欺骗的方式开始这段感情,系统是无权干涉你的行为的。” 陆轻有点嘲讽的勾了勾唇角:“那么我想请你告诉我,在这个雌虫为尊的时代,不使点小手段,怎么才能让这一只只心比天高的雌虫在短短一年里对你死心塌地?” 真要像其他雄虫一样追,追个一百年都追不到手。 系统:“…………”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陆轻见它吃瘪,竟然感到有些痛快,“你看,你也没有办法……” “谁说没有。”系统整个球憋成了红色,“我仔细研究过了,要想从协会手里逃出生天,还有一个办法。” 陆轻挑了挑眉:“如果是让我想办法拆了身份芯片这种话就不要提了——” 身份芯片是每一个虫族破壳之日都会被植入的一种芯片,在正常的虫族身上,就跟一张贴身身份证一样,没什么别的用处。 但在他们这群要被销毁的虫身上,还有一道自毁程序,如果一年后陆轻没有去协会报道,就会直接炸成一朵烟花。 当然,强拆也是一样。 “当然不是了。” 天下往来皆为利兮,除了权势,用钱也是一样的,系统说,“宿主,只要你能在一年内赚到一千万的星币,这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陆轻:“……” 你丫是不是有病?? 是的,拿钱买命非常可行,协会甚至明码标价;但他要是能搞到这个钱,上辈子还用得着去勾搭雌虫吗? 陆轻抹了一把脸,刚想问他没事吧,却发现这个二百五系统竟然露出了一副我好聪明快夸我的表情。 陆轻嘴角疯狂抽搐:“那您说说,我该怎么赚到这一千万?” 系统骄傲的扬了扬头,“早就给你想好了~” 系统把面板调给他看,上面赫然登着一则招牌广告,标题标红加粗,非常显眼: 【丑团外卖,让你告别平庸,月入千万。】 千字头上的一撇还是绿的,就像陆轻这扯淡的人生一样,惨绿惨绿。 陆轻:“…………” 3、第 3 章 第三章 陆轻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十’上加了一个撇。” 特么好歹换一个同色的墨啊喂!! 系统装傻:“啊?你说什么?” 陆轻觉得在这里跟系统较真的自己简直是个傻杯,转身在床上摸索来摸索去。 系统飘过来,“宿主,你找什么?” “没什么。”陆轻冷静的说,“找根绳子吊死。” 系统:“…………” “宿主,你别不信啊!!”系统看见他真的找到了一根绳子,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吊死了,赶紧挡在他面前。 试图用例子说服陆轻:“虽然这则广告有些许的夸张,但是!!这是非常可行的!!我的前前前宿主和前前前前前宿主,都是靠这个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的啊喂!!” 按理来说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系统的这翻鬼话,但架不住陆轻是个傻子:“真的?” 难道是他狗眼看球低误会了,这货说这些鬼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系统点头如捣蒜,拍着小胸脯打包票,“当然是真的,我的前前前宿主,帮他生病的骑手朋友代送,结果路上遇到星探,直接拉走演戏,结果第一部电影就斩获影帝,获得百亿票房先生,分红分了几千万!!” 陆轻摸着下巴,“这个不错……”娱乐圈确实很赚钱。 “等等。”陆轻意识到了不对,“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出道呢?!” 干嘛绕这么大一圈。 “这都不是重点,宿主。”系统给他泼冷水,“重点是出道不适合你。” 陆轻:“为什么?我不够帅吗?” 系统翻了个白眼:“无论政界、商界、学术界……就算是娱乐圈,能出头的也大多都是雌虫,真有雄虫,也无一不是颜值等级双强,谁会捧你个空有脸的老六啊。” 陆轻:“…………” 杀球犯法吗?他快要忍不住了。 “咳咳,你别急。” 系统也知道自己的话有点伤人,缩回了一身尖刺,讨好的蹭了蹭宿主的肩膀,“我觉得我家前前前前前宿主的路更适合你。” “他是专业骑手,某天送餐的路上扶老奶奶过马路,结果你猜怎么着,奶奶的孙子竟是豪门总裁!!” “大手一挥,给了宿主一千万的感谢费。” 虽然宿主没要。 “这怎么可能!!你编也编的合理一点好吗??” 陆轻顿了顿,想到自己的重生也不是那么合理,底气不足的道,“要是真的,那这总裁指定是脑子有泡。” “你才有泡!!”系统抡起无敌风火轮扎他,“怎么不可能!!” “谁让他看上我家宿主了嘛~” 陆轻:“…………” 哎我刀呢? 等等,陆轻想到什么,“那我在已知会发生的事件中找个机会偶遇不就可以了吗?” 这样总不算骗人了吧。 “当然不行!!你是去骗钱骗感情的,这怎么可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陆轻破大防了:“……那你别扒拉我了,早点吊死我好早点投胎。” 系统死死的抱住他,生怕这心理脆弱的宿主一脚蹬掉椅子,“你听俺说完啊!!” “我的意思是,虽然不能在这些偶然事件中钓总裁,但你可以在偶然事件中做好事啊。” 陆轻一脸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做好事?” 系统严肃的说,“只要做好事,我们就可以申请好市民奖金。” 陆轻:“……什么玩意儿?” 系统调出面板宿主看,陆轻瞪大了眼,只见页面显示的是首都星市政中心网,市民风采专栏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登着一则表彰。 大意是xxx某日见义勇为,拯救了一只贵族雌虫,凭借此事在当年的市民角逐中取胜,获得市政中心颁发的五百万好市民奖金。 系统充满了斗志,“所以,只要我们一年内拿两次,你的小命就保住了!!” 最重要的是,宿主的渣渣之路是从没钱买命骗婚开始的,如果蝴蝶掉这一事件,宿主就没有理由当渣了,那它的任务也完成了。 “……听着好像是有一点靠谱。” 系统继续洗脑,“你想想,你要是每天在家里躺着,需要帮助的人又不会自己送上门来;你去办公室里坐着,这概率也肯定没有你在外面跑单大,所以你说说,哪还有比这更好的方式!!” 陆轻抿了抿唇,脸上还是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毕竟已经懒了两辈子了。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妥协前的征兆,“我也可以直接上街寻找需要被帮助的虫……” 就差把“不想工作”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系统发出了灵魂质问:“你有钱吗。” 刚度过觉醒期就被协会扫地出门,不仅没钱,甚至还欠了旅馆老板三天住宿费的陆轻,忽然感觉到了些许牙疼。 —— 日过正午,忙碌的午餐时间终于过去了,还没到准备晚餐的时候,大多数餐饮行业的从事者们,则迎来了他们一天之中最清闲的时刻。 格利也不例外。 这只中年雄虫忙了一天,好不容易能打个盹,放倒了椅背,正想浅眯一会,一道陌生的音线突兀的响了起来。 “请问,这里是稀奇古怪美食研究所吗——?” 格利抬起身,是一只年轻的雄虫,栗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五官立体深邃,身材匀称修长,很是俊朗的样子。 格利是个有职业素养的雄虫,不会因为失去了宝贵的午觉时间就迁怒于顾客,更何况顾客还长的很养眼。 “是的,客虫您好,请问您需要来点什么?” 雄虫……也就是陆轻生怕对方拿来菜单,他可没钱吃饭,赶紧摇了摇头,“我是来应聘的,听说你这里招骑手?” 格利:“不是来吃饭的?” 陆轻两辈子都是无业游民,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找过工作,闻言还有些小忐忑:“是的。” “那没事了。”格利缩回了收银台后面,放倒了椅背,“等我睡醒再说。” 陆轻:“…………” 不想工作的理由增加了。 系统啾的一声出现,“他好过分。” 但他那个心比天高死要面子的宿主竟然一言不发,老实的在店里找了个角落等着。 系统:“你不生气吗宿主?” 陆轻:“生气啊,但那么多招聘广告里,这家店的工资是最高的。” 这就是系统找的那家月入十万的,人还是要向现实低头的。 系统:“…………” 陆轻这个人,你说他心高气傲吧,他想通了就不会端架子,好像什么气都受得了,什么苦都吃得; 但你要说他脚踏实地、老实能吃苦吧,他偏偏又奸懒馋滑,让别人养那么多年毫无心理负担。 真是矛盾。 “可是……”系统还是很护短的,还想说些什么。 “可是什么。”陆轻点着系统的脑袋教育它,“大丈夫能屈能伸,你都带了这么多宿主了,这都不懂吗?” 系统觉得自己的真心喂了渣,,“那真的不好意思了,我的宿主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没有一个混得像您这么惨的。” 陆轻:“……” 不怼我你能死啊? “这怪谁?你要是不绑定我,我能混的这么惨?” 系统气哼哼的打了一下他的头,啪叽一声消失在了空气中,“没有我你早就死了。” 陆轻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小时,格利睡醒的时候,没看到雄虫的身影,还以为他走了,不免有点失望,“年轻虫啊……” 没点抗压能力,这样就受不了了。 “您在叫我吗?” 格利回过身,发现刚才那只雄虫正站在角落里,裤子都皱巴巴的了,似乎是在这蹲了好久。 格利还挺诧异,“你没走?” 陆轻点头,递给他招聘单,之前系统给他打印出来的,“老板,我是来应聘的。” 目的没达到怎么能走呢。 格利有点满意他了,接过单子,“我不是老板,只是这里的管事,坐吧。” “这个工作的薪资福利我就不介绍了,招聘广告上都是真实的。”格利说,“工作时间能接受吗?” 陆轻:“我看了,是晚上8点到11点?” 格利点头:“是的,我们主要是做堂食的,但我们老板有些朋友不太方便来吃,白天店里忙也忙抽不出空做外送,所以只能晚上抽这些时间做餐。” “除了这三个小时要在店里,其他时间我们不管,白天你可以再找一份工作,我们也没权利干涉。” 陆轻:“ovo” 好耶,白天可以睡大觉了。 陆轻对这个工作勉强燃起了一点热情。 不过,工资这么高的话,想必这三个小时肯定会特别特别忙吧。 想到这里,陆轻又萎了。 于是陆轻问道:“还有其他同事吗?”要是没有,他怕是要比生产队的驴还忙。 格利摇头,“没有,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也看到了,我们家老板喜欢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食物,因此不是很有虫买账,一晚上最多三四单,不会忙的。” 陆轻:“。”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陆轻虽然两辈子都没活多长,但也知道,这样一份钱多事少的工作,怎么会在挂那么久无人应聘……还轮得到他? 陆轻有点惊恐,难道,是想借工作之便,抓我去做鸭? 是了,晚上八点到十一点,多么微妙的时间!! 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出来,它也觉得事有蹊跷,但它对宿主的想法不敢苟同; 雌虫找雄虫还需要这样遮遮掩掩的吗,挥一挥手就能招来一大片,而且这种事,怎么看都是雌虫吃亏好嘛。 系统得出结论,“我觉得他只是单纯的想噶你腰子。” 陆轻:“…………” 事实是一人一统都猜错了,格利解释道:“必须要跟你说明的是,我们家老板的朋友,大多都住在a区和d区。” 陆轻的脸绿了:“……” 格利也有点不好意思,歉意道,“也是因为客虫比较特殊,我先前才会刁难你一下。” 毕竟那边的客虫都相当难搞,如果这都受不了,遇到那些头疼的客虫时,就不好办了。 系统挠了挠头,它初来乍到不太懂,“宿主,这两个区有什么问题吗?” 陆轻:“…………” 问题大了,首都星有abcd四个区,a区,是整个首都星甚至于整个虫族的政治权力中心,行政机关,军政要地,王室殿宇……通通坐落于此。 因此,住在a区的虫,无一不是世家贵族,军政要员,身份顶个儿的尊贵。 在那边做事,一个不小心,就会惹到大人物,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bc两区大部分是平民生活的区域,陆轻现在就住在其中的c区。 至于d区,则是首都星出了名的鱼龙混杂之地,迁来的其他种族移民,犯了事儿但因为有人罩没被逐出首都星的刑满出狱人员,退役后精神力暴动被帝国养着的虫族,还有被收容的一些贫民……大多都居住在这。 白天有虫管还好,一到晚上……属实是有生命危险在的。 也不知道能同时和这两个地方的虫做朋友的这家店的老板,到底是个怎样的狠角色。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招不到虫了,实在是那两个地方,对普通虫来说过于危险了。 但……陆轻心里很是挣扎,那些都是潜在的危险,如果运气好,行事够谨慎,也许什么事都不会有。 但是要是再交不出房租,他今天必有血光之灾。 雄虫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堪称复杂,格利意识到也许这次还是招不到虫了,叹了一口气,“你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 “嗯……也不是很勉强。” 跟未知的远方比,还是眼前的苟且比较重要,想到那个凶神恶煞的暴躁房东,陆轻很识相的妥协了。 格利:“希望下次还有合作的……啊?你说什么?!” 陆轻重复了一遍:“不勉强,我愿意,但是管事……” 绕是陆轻脸皮再厚,现在也有点不好意思,讪笑两声,“我可以先预支两天工资吗?” 格利:“………” 这货该不会是来骗钱的吧?? 最终,陆轻靠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拿到了格利预支给他的工资,足足三天,差不多有一万星币。 也多亏格利实在是招不到虫烦了,在陆轻身上死马当活马医。 但是格利也不是傻的,怕他跑路,扫了他的身份芯片,如果第二天晚上陆轻没来上班,就可以报警抓他。 陆轻没有卷钱跑路的想法,自然是答应。 拿到钱后,陆轻赶紧把这几天的房租结了,然后发现他才住了三天,这货竟然敢收他三千块。 上辈子他自导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很不幸的受伤后当天就进了医院,住了大半个月。 这边的房子还是兰希派人去退的,陆轻自然不知道,竟能这么黑。 如果首都星有物价管理局,陆轻一定要把这家黑店告到倾家荡产。 而现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陆轻没时间在这跟他耗,火速去找了一个新房子。 一室一厅,独立卫生间,最重要的是,离工作的地方很近; 除了价格不太友好,其他方面简直完美。 目前比较严峻的是,房租一付,陆轻兜里就只剩下了五百块。 扣掉吃饭的钱,就只剩下了五块钱。 更要命的是,陆轻身为一个骑手,却没有车—— 啊不,飞行器。 4、第 4 章 第四章 在首都星,虫口则大多集中在中心大陆的四个区里,但首都星面积是地球的十几倍大,可想而知,这四个区加起来有多大。 虫族送餐没有超出配送范围这一说,跑的是球际外卖。 虫族科技发达,在有飞行器的情况下,从中央大陆的最南端到最北端,全力加速下只需要半小时。 但私虫飞行器不仅造假昂贵,而且有严格的资格申请流程。 之前招聘广告上写店里会配,陆轻也就没担心过这个; 格利告诉他,店里一共有两架飞行器,一架是老板自己的,一架是店里为骑手买的; 非常不幸的是,因为前些天发生了点事故,老板的那一架飞行器送去维修了,而前两天老板出去旅游,就用了原本配给陆轻的飞行器。 毕竟谁也想不到,他这走了才两天,就招到虫了。 更不幸的是,老板旅游不知道游到了那个犄角旮旯,死活联系不上,格利也没办法私自做主给陆轻买。 两虫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最后格利建议他,在老板回来之前,可以去坐公共飞艇,店里为他报销。 至于为什么不打个区际私虫飞行器,那当然是因为付给陆轻的工资已经很高了,再打店里就要破产了。 虫族的外卖基本都是预订的,顾客前一天下单,第二天做好了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太久没开外送,第一天只有一个单子。 是一只住在d区的雄虫,陆轻研究完路线发现,公共飞艇并不能直接到他的家门口; 想想也能理解,d区情况复杂,乱且危险,怕有精神力暴动的虫族损坏交通线,因此站点大多远离居民区; a区就更不用说了,到处是闲人不能踏足的禁地和私虫地盘,公共交通大多都不会铺设过去; 陆轻看着低德地图上显示的到站后步行约1小时20分钟,觉得自己非常需要一个代步工具。 而且有的话,平时生活也会更方便。 在虫族,飞行器是有钱虫士的代步工具,大多数虫民开的都是两驱或是四驱的能源车。 四驱的不好带上公共飞艇,两驱的更适合陆轻。 但他千度一搜,最便宜也要两千星币。 主要是陆轻平时出行还要用,不然就厚着脸皮缠着格利管事给他买了。 系统是个居家旅行必备的贴心好系统,宿主有难,它义不容辞。 火速利用系统大数据给他找了一家车行,打包票说整个虫族都没有比这价格更低的,五百块就能搞定。 在到达系统给他找的车行前,陆轻对系统都是有一点小感激的,觉得它好像也不是那么讨人厌了。 然而到地方后,陆轻觉得自己的结论下早了。 这是一家风雨飘摇,仿佛下一秒就会倒的二层小楼,毫不夸张的说,跟陆轻上辈子在边缘星那破破烂烂的回收站有的一拼。 很难想象在繁华的c区,还有这样的地方。 “你确定这是车行,不是破烂回收站?” 系统:“……嗯,怎么不是呢?” 陆轻想给这个球一拳,“这特么旁边都写了!!” 门上挂着一块灰扑扑的小牌子:乱七八焦破烂回收站。 还特么带口音。 系统理不直气也壮,死鸭子嘴硬,“系统是不会出错的,这里面肯定有全虫族最便宜的车!!” 陆轻把拳头捏得咯咯响:“要是没有——” 系统一马当先的飘了进去,“肯定有。” 跟外面的破败比起来,里面只是单纯的旧了点,倒是很干净整洁。 收银台的位置,一只灰色头发的年轻雄虫正缩在椅子里,头戴着耳机,拿着游戏手柄大杀四方,表情称得上一句凶神恶煞。 陆轻觉得这个时候打扰他会有生命危险,于是非常有眼色的没有打扰,自己在店里逛。 这一逛不得了了,陆轻发现这家店,店如其名,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纵使陆轻上辈子跟兰希在一块,阅物无数,对这里的一些小玩意仍然感到惊奇。 比方说这些非常明显的地球造物。 陆轻嘴角抽搐,“……这就是你说的车?” 只见楼梯延伸进去的小隔间里头,赫然靠着一辆颇具年代感的地球产物—— 二八大杠自行车。 系统:“嗯……怎么不是呢?” 陆轻拳头硬了:“我现在就鲨了你!!” “等等,宿主!!自行车怎么了,自行车只要499!!499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你上哪整这么便宜的代步工具啊……嗷!!” 系统一个不察,竟然真的让陆轻揪住了身躯。 陆轻还没来得及泄愤,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道模模糊糊的音线。 好像……有点熟悉。 陆轻微怔,手上的力道就松了,系统逮到机会,啾的一声消失在了空气中。 而陆轻却无暇顾及。 脚步声接近楼梯口,说话的声音也更清晰。 “……还是您最好了,不像我雌父,老是觉得我玩的是些破玩意儿,不给我买……” 声线软糯,是只幼崽。 “维里,你的雌父只是担心你耽误学校的功课,如果你没有天天躲这来的话,我想他会很乐意带你来的……” 很年轻的声音,音线清澈如珠玉,温和似水中月,动人的不得了。 陆轻上辈子不知道听过多少次,是…… 兰希的声音。 从楼梯上下来的亚雌约莫二十来岁,很是年轻的样子,容貌精致昳丽,端的是一副颠倒众生的好皮囊; 那头银色长发还未跟上辈子一样剪短,正松松垮垮的拢在脑后,落在简单的白衫上,随意又贵气。 也许是因为今天是出来闲逛不是去议会扯皮,兰希并没有戴眼镜,陆轻能够清晰的看见,那双碧绿的眼眸带着点笑意,眼尾也跟着弯起,泛着旖旎的微红,仿佛能直接勾到人的心里去,要多惑人有多惑人。 陆轻没想到会在这碰见兰希,大概是上辈子留下的阴影,下意识的就想躲。 陆轻现在也说不准自己对兰希是个什么想法,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时候,并不想跟他碰面。 好在这个角落算是个死角,只要楼上的人下来不特意往楼梯角里看,基本不会注意到。 “兰希叔叔,就算是您,也没见过这些东西吧?” 他身边的雌虫崽大概三头身高,手里拿着一个滑板车,看着可爱极了,有点小得意的道。 亚雌笑了笑,“确实新奇……” “哇~”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出来,蹲在陆轻肩膀上,眼睛亮晶晶的,“你的前雌君这么piu亮的吗?” 明明前世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相处了那么久,但陆轻似乎还是没能对他的脸免疫。 陆轻眼睛一眨不眨的,“那当然。” 系统看着大美人,摸摸并不存在的小心脏道:“这你都渣得下去,你可真是暴殄天物。” 陆轻:“…………” 不会用成语要不就别用了。 陆轻收回视线,烦躁的把系统挥到一边,“你个球懂什么,大人的事你少管……” 系统哼哼,“谁要管你。” “不过他旁边的虫崽是谁?”系统对除自家宿主以外的虫,没有探知身份的权限,见他们亲密的样子,眼神微妙的瞅着自家宿主,仿佛在看一个脑袋上顶着绿帽的大冤种。 陆轻:“……快住脑,那是他发小的虫崽。” 似乎叫维里,军部克里特中将的虫崽,他和兰希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但后来进了军部,平时非常忙碌,因此有时会拜托兰希照顾孩子。 上辈子和兰希结婚后,这虫崽也没少来,陆轻都见怪不怪了,以前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他看着一大一小和谐相处的这幅场景,思绪却不免飘忽。 兰希当年生的,也是一只雌虫崽,听说等级很高,破壳就有s级。 兰希把他保护的很好,从不带他在媒体和民众面前露面,星网上也很少有照片流出,即使有,大多也模糊不清。 陆轻只知道,那孩子长得跟兰希很像。 他们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陆轻不知道。 他看着亚雌温柔的跟雌虫崽说话的样子,怔然出神,兰希一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雌父,不会像他一样…… 陆轻心里不知为何有点酸酸的,出神间,亚雌已经牵着虫崽走过转角,看不见了。 陆轻在楼梯间又待了好一会,确保他们走了才出来。 经过中间这么一打岔,陆轻也没心思找系统算账了,老老实实的扛着大二八去前台结账。 是的,系统话糙理不糙,五百块还要什么自行车。 结账的时候,陆轻想到那些地球产物,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压低了声音,“那个……奇变偶不变?” 雄虫看他的表情像在看制杖:“你有病吧?” 陆轻:“…………” 陆轻难过的扛着车走了。 陆轻来的时候兜里只揣了五百块,不知道买车要花多少,也不敢搭公共飞艇,好在离得近,约莫一小时的路程,来的时候陆轻也不觉得路长。 但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扛着车的缘故,才走了十分钟就累的不行,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系统对自家宿主有车不骑的行为非常不理解,这是被壳子的制杖属性同化了,还是见到前任刺激太大了。 陆轻解释的头头是道,“在虫族压根没虫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也没人会骑,我现在大白天骑着车招摇过市,不被当成大猩猩一样参观才怪。” 太丢撵了。 系统更无语了,“你晚上去送外卖不还是会被人家看见?” 陆轻恍然大悟:“也是嗷……那再套个脸基尼?” 系统:“…………” 绑架团目看了直呼内行。 又过了半小时,陆轻扛不住了,决定用兜里仅剩的一个星币去买瓶水。 他来的时候路过一家饮品店,当时还因为它门口挂着的特价牌子看了两眼,今天正好有一个星币一杯的蜂蜜水。 陆轻记性很好,一般走过一次的路就不会忘记,他看了看四周,没记错的话那家店似乎就在这附近,转过弯就是。 陆轻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步伐都轻快了许多,兴致勃勃的转过弯—— 然后一脸惊恐的缩了回来。 饮品店外正排着长长的队伍,银发亚雌赫然在列。 虫神啊!!兰希怎么会在那里!! 系统蹲在陆轻肩膀上,“宿主,你怎么这么怕见他?” 之前在店里,宿主给人的感觉明明是阔别已久的无措,现在怎么怕成这样了。 ……难道是后知后觉想起了自己做的破事而感到愧疚心虚了? 那如果这样的话,说明宿主还是有道德感的,改造也相对容易…… 陆轻这个人最经不得激,梗着脖子道,“谁说我怕他,我这辈子什么也没做,有什么好怕的。” 他只是还没做好见他的准备……而已。 系统无情的戳穿他,“那你怎么不敢看他?” “谁说我不敢看?”陆轻扛起车,不知是想要说服系统,还是想要说服自己,“我不仅敢看,我还敢过去……” 陆轻死鸭子嘴硬,僵硬的扛着车走了过去,速度堪比乌龟爬。 原本和谐的队伍中,此刻也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一只雄虫正在发脾气,“你不是说特价卖完了吗?那他怎么还有?!”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有意无意的往队伍后方看了一眼。 店员并没有注意到,而是好声好气的解释,“我们的特价饮品是限量供应的,确实是卖完了,请您理解……” “我理解不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远处的陆轻脚步一顿,差点喜形于色,“……哎呀,卖完了,这也太可惜了。” 系统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男人,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 陆轻低咳一声,“都卖完了,还过去干什么,回家回家……” 队伍前方,顾客和店员的争吵声不断,隐隐有升级的趋势。 一切都似乎只是因为提前售罄的饮品。 没有买到的雄虫非常愤怒,“我在这等了这么久你凭什么给他?!” “阁下,您听我说,我已经解释过,刚才那位客虫已经提前预约过……” 雄虫却不讲道理,拍桌子道,“我看你就是看不起雄虫!!” 一直被挑衅,饶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店员的耐心似乎也到了尽头,“阁下,如果您继续闹的话,我想我应该让警察来请您离开了……” 雄虫瞪眼:“你敢威胁我?!” 两方人吵得越来越严重,大有从口角发展成了肢体冲突的趋势。 排在队伍里的兰希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他排在靠前的位置,离发生争端的虫很近,虫群已经变得十分混乱拥挤。 兰希看了看终端,议会的例行会议将在半个小时后开始,从这里回到议会需要十五分钟,他必须走了。 争端不知何时才结束,制作饮品也还需等待,他并不觉得十五分钟内事情能解决。 兰希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维里是喝不到他心爱的波波兽奶露了。 他给c区的警局发了消息,让他们尽快来处理,自己则避着人群往外走。 “麻烦让一让——” 刚走到外围,虫群却不知为何突然涌动起来。 混乱中,兰希突然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道诡异的视线。 然而未等他反应过来,也许是被绊到,也许是不小心被谁推了一把,整个虫不受控制的失去了平衡。 “小心!!”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人揽进了怀里。 兰希闻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雄虫信息素的味道,像是雨后被打湿的林间草木。 他微不可察的顿了顿,皱着眉头抬眼看过去,猝不及防撞进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 5、第 5 章 第五章 嗯……也只有一双眼睛。 雄虫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帽子压的很低,戴着一个不规则口罩,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来的虫自然不是别人,而是陆轻—— 口罩是拿穿在里头的那件t恤随便撕出来的。 陆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原本他是打算离开的,然而在听到身后愈演愈烈的吵闹声时,竟然鬼使神差的走了回来。 然后就有了先前那一幕。 “那个……你没事吧?” 是一个很年轻的声音,介于成年雄虫和未成年雄虫之间,带着少年的清脆和成年虫的低醇。 兰希猜测他不会超过二十岁。 雄虫似乎很紧张,兰希看到他攥着在衣服边的手指有些无措的捻了捻。 兰希微不可闻的弯了弯唇,摇头:“我没事,谢……” 兰希还未说完,就见雄虫皱起了眉,冲着某个方向一脚踹了出去,“滚。” 远处,一只雄虫被踹倒在地,滚了好几圈。 陆轻当时在远处看的很清楚,兰希倒下时,站在他旁边的这只雄虫手里一闪而过的寒光。 如果陆轻没看错的话,是一把匕首。 当时如果不是因为兰希刚好被人撞倒错开了刀刃,恐怕这虫就会得逞。 不过现在……陆轻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四周,也不知道周围还有没有他的同伙,警察还没来,现在要是戳穿他行凶,恐怕会恼羞成怒…… “你敢踹我?!”被踹的雄虫愤怒中带着不可思议,还隐隐带着两分凶光。 兰希微不可闻的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暗沉。 原本以为只是意外,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陆轻斜睨着他,语气不善,“踹的就是你。” 兰希和他在一起那么久,多少也有点情分,陆轻做不到置之不理。 陆轻将亚雌放下来,对那只雄虫道,“你刚才撞到了这位尊贵的亚雌阁下,不准备道歉就想走吗?” 气势什么的决不能输,这是陆轻闯荡江湖多年的经验,未免对方反咬一口,干脆就将此事坐到底。 雄虫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什、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发现他想杀那只亚雌……? 陆轻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了,“怎么,您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陆轻所在的虫族社会,有三种性别的虫,雄虫、雌虫、和亚雌。 雄虫是脆皮鸡,但精神力强悍,可以外化攻击,是整个星际有名的“法师”,而且每只有精神力的雄虫都能产生信息素,能够安抚因血气而狂躁的雌虫。 雌虫拥有世间最强悍的体质,个体战力十分惊人,因此,担任着守护虫族的重任。 但世间万物,此消彼长,自有平衡,越是强悍的个体,越难孕育后代,雌虫的受孕率不到1%。 在漫长的族群演化中,出现了亚雌。 他们没有雄虫的精神力,也没有雌虫的体质,但虫神给了他们无可比拟的智慧,以及强大的……繁衍能力。 自万年前的浩劫后,高阶雌虫成批成批的战死,数量锐减,而大批亚雌也因为秩序的失衡,被雄虫掠夺死去,情况更加严峻。 为了种族的延续,亚雌们联合一些高阶雌虫,推翻了雄虫的统治,确立了雌虫为尊的制度,同时进行了政治经济文化各个方面的改革,将保护雌性写进了宪法里,延续至今。 “冒犯雌虫,判处□□10-20天不等。” “致其身体受到伤害的,判处10年以上徒刑,上不封顶……” “我劝你想好了再说。”即使蒙着脸,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欠揍气质。 他们这里的动静不小,很快聚集了一堆虫,原本在饮品店附近吃瓜的群众都围了过来。 “呀,我的虫神啊,真的是一位亚雌阁下。” “我刚才和他排一队,竟然没发现……” “这位阁下也太耀眼了,刚才我就注意到了,还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雄虫……” 在虫族,除了仪器设备外能检测出性别外,其余的时间,可以通过一些显性特征判断。 雌虫和雄虫相对好分辨,雌虫大多在脖颈处有艳丽的虫纹,而雄虫没有。 亚雌有虫纹,但他们的虫纹大多长在背部,而且只有动情的时候才能看到,你总不能去把人家扒了确认性别,除非想死。 所以帝国为了方便,会在每一只亚雌出生后,在他们的手腕带上一个象征身份的标识环。 兰希今天穿的衣服袖子长,遮住了,所以也没虫注意到。 现在被陆轻抱在怀里,衣袖被牵引着上移几分,这才露出一点印记。 这下别说陆轻了,群众盯着他都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虫。 那只雄虫看了看四周,咬牙,简直想把这只坏他大事的雄虫揍死,但是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现在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去蹲局子。 “对不起……请您原谅我。” 兰希正想说话,警笛声倏地响起,虫族警察终于姗姗来迟。 飞艇上,警察们鱼贯而出,“都散开都散开——” 走在最末的一个雄虫警长火急火燎的下了车,四处张望着,当看到那只银发亚雌的时候,冷汗都下来了。 “兰、兰希议员……?” 兰希温和的颔首行礼,“您好,弗兰克警长,我刚回来,还未来得及去拜访您,没想到在这碰面了。” 兰希望着那只被警员控制住的雄虫,状似无意的道,“您最近很忙吧。” “还、还好……”弗兰克心里叫苦不迭,最近d区不太安稳,很大一部分警力被抽调到d区,自己手里根本没剩多少警力。 出警也是尽量根据事件轻重缓急分配,接到议员的内线报警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处理一个盗窃案,登时差点终端都没拿稳,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好像还是晚了。 弗兰克环视一圈,虫屎,这些该死的雄虫就不能安分一天吗。 讪讪的笑了两声,“很抱歉,让您受惊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兰希好脾气的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了幼崽的声音。 “兰希叔叔!!” 红头发的幼崽提着自己的滑板车一路小跑过来,紧张的抓着亚雌看来看去,“兰希叔叔,我听到有虫闹事,您没事吧?!” “没事。”兰希摸了摸雌虫崽的脑袋,“有位好心的阁下接……” 兰希歪头看向身边的雄虫,却发现原本站在这里的雄虫已经不见了,微微抬眼,只看到了一个扛着车狂奔的身影。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看怎么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兰希缓慢的眨了眨眼睛:“……”怎么跑了。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维里:“?” 兰希收回视线,“没什么……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飞行器上等我吗。” 维里:“我刚才听到这里吵了起来,没看到您,就过来看看……” 兰希回头看了一眼那家饮品店,神色有些莫名,“维里,你经常光顾这家店吧。” 维里点头,“是啊,我以前每次逛完回收站都会来这里点一杯喝的,这里的每一款饮品都会超棒哒……有什么不对吗?” 兰希垂下眼,若有所思。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喝不到最爱的波波兽奶露有点可惜。” 雌虫崽挠了挠头,“没关系,下次再来就好啦……” 兰希看了看终端,再不走真的要迟到了…… 他刚回首都星,要是第一次会议就迟到,恐怕会被雌父念叨很久。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兰希笑了笑,有些意味不明的道,“那只带头闹事的雄虫,以及地上这个……麻烦您严加审讯,我稍后会让艾尔尼斯联系您。” 弗兰克看见亚雌的笑就害怕,摸了一把汗,“一定、一定……” 亚雌牵着虫崽上了飞行器,弗兰克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终于把这尊大佛送走了。 “师父,他是谁啊……”弗兰克身边,一只年轻的小警员看着亚雌的身影,有些不满,“对您这样无理……” 然后后脑勺就挨了自家师父的一个大逼斗,“说话小心点,对议员不敬,你想死吗……” 弗兰克压低了声音。 “议员?每个议员都在议会的手册登记在册,我怎么从来没在上面见到过他。” “他前两天刚回首都星,你不知道也正常。”弗兰克压低了声音,“虽然不太可能,但是如果遇到他,千万别惹到他……” “不然,会死的很惨。” 小警员皱着眉,“师父,您未免太夸张了吧,他毕竟是只亚雌……” 跟雌虫和雄虫比起来,堪称柔弱也不过分。 弗兰克冷笑一声,“你也知道他是亚雌,那你可知道,没有一只亚雌是靠武力站在顶峰的。” “更何况,这位阁下的背后站着整个艾德里家族。” 艾德里家族的虫,每一个都是玩弄政治的一把好手,兰希·艾德里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过他更为人所乐道的,是他那狠绝铁血的行事手腕。 别看他整天温温柔柔人畜无害的样子,对他稍微有点了解的虫都知道这全是假象。 这可是能笑着铲除家族所有不服者,连同几个兄弟都不放过的狠虫啊。 弗兰克想到三年前的那场血雨腥风,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首都星……恐怕要变天了。 6、第 6 章 第六章 黑夜笼罩大地,月亮爬上树梢。 这座偌大的别墅仿佛也进入了深眠,只有几处,影影绰绰的洒下几分光亮。 大厅里,一只面容精致的银发亚雌正耐心的陪雌虫崽玩耍,看上去和谐一片。 忽的,白发苍苍的雌虫管家走了进来,对正在陪虫崽玩闹的银发亚雌道:“少爷,克里特中将到了。” 兰希:“嗯,让他进来。” 雌虫崽抬起头,“雌父来了?” “维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克里特人还未到,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呼唤虫崽了,“我的宝贝~” 一只红发军雌大步走了进来,笔挺的军装长靴,英气逼人。 兰希点了点终端,似笑非笑:“克里特中将,你比预计的晚了两个小时。” “嗨,别提了。”克里特一把抱起扑到他脚边的虫崽,rua了两把,“中途被威尔士上将绊住了手脚,耽搁了一会儿。” 兰希顿了顿,“威尔士上将?” “是的,说是罗斯塔星检测到星兽异常的归巢能量波动,让我顺便去看看。”克里特把虫崽交到一并前来的副官手上,“带维里去玩一下。” 兰希:“那边是什么情况?” 克里特就知道他又起疑心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应该是巧合,我去看了,确实是有问题,数据已经回传给军部。” “威尔士上将出了名的公正无私不站队,你就别担心了。” 兰希看了好友一眼,指了指自己,温温和和的,要多无害有多无害,“那你觉得我呢?” 克里特抖了抖一身鸡皮疙瘩,“你是真变态。” 兰希笑眯眯的说,“所以,不要轻易下结论哦,虫不可貌相,而且,他们都是会变的。” 克里特没忍住抽了抽唇角,可是你一直都这么变态啊。 “行,我会注意的,不过你之前说遇到刺客是怎么回事。” 克里特皱着眉,“是你那些兄弟又作妖了?还是别的反抗者?” 兰希好脾气的笑了笑,“当然是我那调皮捣蛋的弟弟了。” “啧啧。”克里斯听得直摇头,“你这回首都星这才两天,他们这就憋不住了?也太没定力了。” “不过,你也真是,明知道他们会冲你下手,竟然还独自出门,要不是有虫救你,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糟糕的情况。” 兰希顿了顿,不期然想起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无意识的捻了捻手指。 “什么都不会发生,克里特。”兰希无辜道,“我身上有能量罩,他们伤不了我。” “倒是你,克里特。”兰希提醒道,“或许你也应该查一查身边的虫了。” “什么意思?” 见他一脸茫然,用终端发给他一份文件,“那些软骨头,没花什么功夫就招了。” 克里特打开文件,看了两眼,难以置信的道,“什么?!” 调查维里每日行动轨迹,整理规律,借此判断兰希的行动轨迹,借机埋伏…… 兰希耸了耸肩,“如果有心查,我们的关系在首都星并不算什么秘密,更别说,他们是本家的虫。” 克里特脸色铁青,眼里有明显的怒气,但他忍住了:“我会回去查的。” 维里一直在这边上学,恐怕被盯上不是一天两天了。 兰希歉意的道:“他们的目标是我,克里特,牵连了维里我很抱歉,请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 “说什么呢。”克里特对他的客套很不满,“跟我就别整这套虚的了吧。 “毕竟是从维里这里钻了空子,”克里特道,“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 兰希弯了弯眼睛,“确实是有些事情,需要克里特中将配合我。” —— 与此同时,陆轻家—— 陆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多管闲事。 上辈子陆轻和兰希相识,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当时兰希安然无恙,也就是说就算今天就算没有陆轻,人家也会好好的。 吃力不讨好,而且系统这个瘪犊子肯定也死活也不会让他趁势谋财。 更别说,对方还有刀。 刀剑无眼哪!! 陆轻不觉得自己对兰希那点感情能大过自身安危。 陆轻看着挂在天花板上的那颗闪耀的灯球,得出结论,肯定是被这玩意儿脑子给扎坏了。 “统子,算我求求你,能不能收了神通,人家还要碎觉的。” 这五彩斑斓的光照的跟ktv似的,不来点音乐都说不过去。 “我看你也不想睡啊。”系统慢悠悠的飘了下来,探头探脑,“宿主,你为什么救了他就跑了呀?” “我还以为你会就此赖上他呢。” 之前说过,刻意接近或故意制造事件不被允许,不过宿主这次纯属偶遇,冲出去时也没抱着那些坏想法,可以被系统认定为正义行为。 如果兰希感谢他想给点好处,系统可没权力阻止。 而且按照上辈子的发展轨迹来看,那只亚雌是个体面虫,要是宿主撒泼打滚留在那里,得到好处的机会可是很大的。 陆轻翻了个白眼,“我就是想,你能让?” 反正也不让,还留在那里干什么。 再说了,他现在对兰希的感情很复杂,跟他待在一起浑身不自在,不如趁早跑路。 “那倒是。”系统点了点脑袋,“不过如果你不挟恩图报的话,他自愿赠与,系统无权干涉哦~” 陆轻腾的一声坐了起来,“你特么不早说?!” 兰希那厮向来出手大方,特别是对待有恩之虫,简直比大冤种还大冤种。 他的第一个亿,就是兰希为了报答随便给的。 系统很无辜,慢悠悠的飘回了天花板,确保陆轻打不到他,“你也没问啊~” 陆轻:“…………” “给你三秒钟,想好这一个亿打算怎么赔我。” “宿主,别这样嘛,收下这种巨款系统回判定为攫取过当,判定为不义之财的。” 傻子才下来,系统扒拉着天花板,活像一摊史莱姆,语重心长,“再说了,就算真的能拿,你想想你做了什么,这一个亿拿着你烫手不。” 陆轻白它一眼,“有什么烫手的,上辈子我就拿了。” 系统的豆豆眼眨啊眨,“所以你才会被我绑定嘛这不是~”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陆轻:“…………” 如果我有罪,大可以让法律来制裁我,为什么要派这么个刺球来。 陆轻怀着怨念睡着了,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如果不是因为饿,他应该能睡到晚上直接去上班。 陆轻用最后一个星币去楼下买了一个馒头,然后扛着他的大二八去稀奇古怪美食研究所。 反正待在家里也没事,陆轻打算去店里看看。 如果能蹭一顿饭,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之前听格利说,他们家的东西没有多少虫买账,陆轻还以为很冷清,但现在看来不尽然。 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店面里已经坐了不少虫了。 “格利管事,我来啦~” 格利看到陆轻来还有点惊讶,“还没到你上班的点,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陆轻笑了笑,“反正在家里待着也没事,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格利神色莫名的上下扫了他两眼,总感觉这厮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算了,管他呢,刚好人手不够,格利把刚收掉的托盘递给他,“那你去洗盘子吧,洗好了放消毒柜里。” 他毕竟刚来,只能让他在后厨帮忙,免得出错。 陆轻没什么异议:“好的。” 系统蹲在他肩膀上看他哼哧哼哧洗碗,难以掩饰的震惊:“宿主,你竟然真的会刷碗?!” 还刷的这么锃亮,一看就是在后厨混迹多年。 陆轻:“大惊小怪,你陆哥我可是人称洗碗小能手,拖地小郎君。” 系统:“…………失敬失敬,看你上辈子那个样子,我一直误会您是生活九级残障来着。” 陆轻哼了一声,“谁规定会做就要去做的,有限的生命不能用来享受,那将毫无意义。” 系统:“……” 突然觉得他家宿主跟隔壁那只不上进就会死系统更配。 不过系统并没有在宿主的上辈子记忆中看到这些,每只系统在绑定宿主时,都会载入宿主生平的记忆,鉴于陆轻原本是人类,载入记忆时也载入了他身为雄虫和身为人类的两世记忆。 不过陆轻的渣渣行为大多集中在虫族时期,系统难免忽略他曾经当过人这一事实。 系统于是往陆轻的上上辈子翻了翻,差点落下泪来,“宿主,你当人的时候过的好惨啊。” 陆轻闻言十分不善的眯了眯眼睛,“你偷看我记忆了?什么叫侵犯个人隐私你懂不懂。” 系统义正言辞:“这么能叫偷看呢,这叫正当读取宿主记忆,是为了让系统更好的了解宿主性格的成因,对症下药,顺利完成任务。” 陆轻:“……就你有理。” 系统哼哼唧唧,“而且,我要是不看,怎么能知道,你竟然如此多才多艺。” 陆轻一脸茫然,指了指自己,“哈?” 系统:“十三岁在xxx大饭店刷碗,获得洗碗小能手的称号;十四岁开始帮人捡废品收破烂,获得破烂小王子的美誉;十五岁帮人催债……” “停停停!!”陆轻一脸黑线,这种称号自己说说就算了,被人念出来简直尴尬到五趾抓地,“你到底要干嘛!!”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还是有优点的,千万不要放弃自己。”系统说,“我知道你本性不坏,只是吃了太多的苦,不小心误入歧途的。” 系统老大哥似的伸出两根软刺,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你肯定能成为一个五好青年……” 陆轻赶苍蝇似的赶它,“去去去,一边去,胡说什么呢,耽误我洗碗。” 系统怕陆轻恼羞成怒,很识相的点到为止,让宿主自己静静。 十分钟后,陆轻怨念的瞪了系统一眼,他承认自己有被系统的话影响到,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小时候陆轻确实过的不怎么样,他没爹没妈,从小被一个老乞丐捡回去养,不过那老头命不长,在陆轻十三岁的时候就死了。 他是未成年,没有任何一个正规场所肯要他,为了生活,只好去□□工,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就为了混一口饭吃。 陆轻以为长大后就好了,可他长大后,没学历没技能没经验,还是只能做最苦最累的活。 所以当尝到低付出高回报的东西带来的甜头时,他便再也抽不开身了……即使他知道,那并不道德。 但是他以前过的日子太苦了,他再也不想回到那样的生活里去。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 一步错,步步错,人生是单行道,更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陆轻看着洗好的盘子,有些出神。 “小陆啊,忙完了,出来吃饭吧。” 格利在外面喊道。 “来了!”陆轻的阴郁和惆怅一扫而空,洗干净手,乐颠颠的跑出去了。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看得系统直咂嘴,宿主这人吧,有反思意识,但不多。 “吃什么呀,格利管事?” “外卖。”格利道,“店里口味比较奇特,我们不太吃得惯。” “不过如果你想尝试一下的话,厨房里还有,晚上让厨师做。” 陆轻:“……谢谢您的好意,这倒也不必。” “不过他们呢?”店里除了格利管事,还有一个厨师,一个帮工,陆轻出来就没看到他们。 “走了,他们回家吃。” 陆轻拿起筷子,“那太可惜了。” 格利瞅了他一眼,觉得自己真相了,“你就是来混饭的吧。” 陆轻眨巴眨巴眼睛,装傻,“我只是看您太忙了,想帮帮忙而已啦。” 格利点头,“那这些菜我还是撤了吧,反正你也不是来吃饭的。” 陆轻按住他的手,严肃道,“节俭,是中华民族……虫族人民的传统美德,怎么能这么浪费呢,我这就帮您解决它。” 格利见他那紧张的样子,也不逗他了,轻咳两声,“赶紧吃,吃完回去补个觉,晚上可是要工作到很晚的。” “您放心,我记得的。” 格利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没忍住,“我记得你住在c1大道那边?” 陆轻:“是的。” “那离店里很近……”格利状似无意的道,“以后没事的话就到店里来吃好了,中午有时候也忙,帮一下也挺好。” 既维护了雄虫的自尊心,又解决了他没钱吃饭的问题,完美。 陆轻看这大叔的眼神跟亲爹无异了,“谢谢您。” “行了行了,赶紧的……” 到了晚上,最忙碌的晚餐时间刚刚过去,陆轻就带着全店人的希望扛着车出发了。 今天的目标是——d区。 7、第 7 章 第七章 格利管事说,d区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里面的势力多如牛毛且十分复杂混乱。 这里有稀奇古怪的异族,有因精神力□□晚期不得已迁至于此的虫族,还有惹了祸被家族打发过来的贵族子弟…… 在d区行走,谁也不知道会碰到什么虫。 还好这些虫大多呈聚集分布,有固定的生活区域,老板的朋友们也不是什么危险分子,没有住在里面,所以只要陆轻在路上避开这些地方,遭遇危险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来之前,格利管事还塞给他一份d区逃生指南,仿佛他不是去送外卖,而是去战地求生的。 陆轻表示很害怕,系统更害怕,要是宿主就这么领盒饭了,它可是要倒带重来的。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在陆轻下了飞艇之后的一小时二十分钟的骑行路程中,除了不小心误入异族的火拼现场,碰到两只精神力暴动发狂大闹的军雌,以及差点被一只在市区飙摩托飞艇的雄虫铲飞之外,基本没遇到什么大事。 但是陆轻的骑手事业多少还是受到了一点影响。 就比如现在,陆轻沉默的看着面前的石墙。 他的终端幽幽的泛起蓝光,冷冰冰的机械音冷冰冰的播报:“请继续直行——” 陆轻:“…………” 您没事吧??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死胡同。 为了躲那两只发狂的军雌,陆轻不得不偏离了主干道,拐进了狭窄的深巷中。 现在,他也分不清是军雌发了狂,还是导航发了狂。 一次两次就算了,今天晚上第三次了,事不过三懂不懂的啊喂!! “继续前行——请继续前行——” 陆轻:“……闭嘴。” 都迈入星际时代了,低德,你怎么还这么坑。 陆轻果断摁灭屏幕,冷静道,“系统,给我导个航。” 这种三面围墙的死角胡同,可是小说中的事故高发地,陆轻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系统嗖的一声出现,五彩斑斓的光驱散了黑暗,说出来的话却很无情: “宿主,第二次导错的时候不就告诉你了嘛,系统只有规范宿主行为的作用,在其他事情上没办法为宿主提供帮助的呢。” 陆轻不服:“那你之前还给我找车。” 系统:“那是为了让你好好工作呀,本统可是自掏腰包,花了宝贵的1个积分呢。” 系统现在想起来还心疼得直嘬牙花子,他那些积分都是以前做任务的时候攒的,可宝贵着呢。 陆轻看了它一眼:“行啊,那要是我今天因为这个破导航送不成餐,那指定是要失业的,人一失业了就没收入,没收入就会起坏心思……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当渣。” 系统:“…………” 王八蛋,竟然威胁我。 系统气成了个彩色的刺球,看上去恨不得扎死陆轻:“前方掉头!!右转!!” 陆轻掏了掏耳朵,“谢啦,我亲爱的统子——” 陆轻把车掉了个头,正要骑,忽然听到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粗略估算,至少有四五个人。 脚步声明显分成了两拨,一个似乎有些单薄,明处于弱势,另一拨人脚步沉稳有力,训练有素。 陆轻抽了抽嘴角,他就说不能在这地方多待,事故高发地诚不欺我。 一个粗犷的声音笑道,“虫神保佑,没路了,哈哈——” 另一个声音则明显沉稳许多,“小心点,他身上带着枪……” 大老粗不以为意,“怕什么,我们带着k2能源枪……” 陆轻微不可察的顿了顿,装作没听见,利落的翻身上车,哼哧哼哧的蹬。 没蹬两步,被系统拦住了,“你这就走了?” 陆轻混江湖那么多年,深知不该管的闲事不能管,管了容易惹祸上身,“那不然呢。” 更何况……陆轻眯了眯眼睛,k2能源枪……普通虫可不会有这个东西。 陆轻没记错的话,这是军部研发出的新型武器,将会在一年后编录进军部的数据武器库,配备给所有的军雌和军雄。 而在这之前,这玩意只有一些高级将领或者军政世家中有配备。 这帮虫就算不是军部的,肯定也更军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一个e级雄虫上去不是找死吗。 系统不可置信,“那些虫一看就是要行凶,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不做点什么?” “谁说的?”陆轻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亮起终端给它看,“我已经帮他报警了,警察叔叔马上就来。” 系统:“……”好、好家伙。 陆轻语重心长絮絮叨叨:“君子不可逞匹夫之勇,在打不过的情况下冲上去,这是莽勇知道吗……” 这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模样,要不是系统了解他,都要被他骗过去了,“你再给我说一遍,你打不过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辈子跟特战部的军雄能打平手!!” 陆轻闻言大怒:“你又偷看我的记忆?!” 系统:“我才没偷看,我是正大光明的看!!” “赶紧回去——”系统赶紧把他往回推:“宿主,人命关天的事,你快别装了,见义勇为的时候到了啊!!” “不说别的,你忘了我们的初衷了吗,好市民奖金!!” 陆轻眨了眨眼睛,停下脚步,后知后觉想到还有这一茬,是的,他确实是非常需要好市民奖金。 但是,他从良好多年,已经不打架了,现在过去就算能赢,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陆轻沉吟片刻,“好吧……但是军部的虫真的很可怕,要不你给我搞个金身,免疫伤害的那种?” 系统劈里啪啦的放出电光,一身尖刺淬着寒芒,“我可以给你镀个电的,你要不要?” 对宿主这种棍棒下的大孝子,讲道理没用,必须得用武力。 陆轻闻言,大义凛然的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就去,别激动,你千万别激动。” 陆轻不情不愿的往胡同里挪,离得越近,说话的声音也就越清晰。 大老粗的声音非常激动,“他的能量保护罩马上就失效了——!!” 沉稳的那个显然行事更小心,没有因为近在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能量罩一失效,立刻击毙,小心点,免得多生事端。” 在一切都未知的情况下,陆轻可不想平白送人头。 “系统,现在场内是什么情况?” 他在胡同的这一侧,要是突然冒个头,肯定会被敌方发现,这个侦察的任务就落在了系统身上。 看两眼顶多算是观察环境,不算帮陆轻,主要是不帮的话怕他又作妖,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宿主,四只a级雄虫,一只s级雄虫。” 陆轻点头:“这阵容……相当棘手啊。” “人质怎么样?” 系统把目光转到那个胡同角落,那只被能量保护罩牢牢保护着的虫身上:“……” 陆轻:“统子?” 系统眨了眨眼睛,“宿主,他没啥事,就是……这只虫,好像是你的前男友啊。” 陆轻:“…………” “你再给我说一遍?!” —— 亚雌浑身被包裹在柔和的白色能量之中,捂着右臂,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袖。 他衣着近乎狼狈,但神情却出乎意料的镇定,似乎没有将这些虫放在眼里。 “都这个时候了还笑得出来?是不是傻。”大老粗跟他的声音一样长得很粗糙,长得这么好看,脑子怎么却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我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这么想除掉他……” 那只s级雄虫皱了皱眉,呵斥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外面提跟‘他’有关的事,你想死吗?” 大老粗讪讪道,“反正他也跑不掉……” 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亚雌开了口,“少爷……指的是塞斯·艾德里吧。” 要不怎么说那只s级雄虫能当老大呢,明明目标已经退无可退,明明只要等保护罩消散任务就能完成,但他依旧谨慎,并不回答。 但架不住他有猪队友,那只健壮的雄虫似乎非常惊讶,“你怎么知……” “汉金!!闭嘴!!”那只s级雄虫又急又气,“你疯了?!” 兰希似乎是被逗笑了,弯了弯眼睛,“那么,实不相瞒,听到这个答案我非常高兴。” s级雄虫警惕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您死掉的话,就算怀疑,又能怎样呢。” “……这个时候,没虫救得了您。” 兰希好脾气的笑了笑,“您说的对。” s级雄虫看着亚雌的模样,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从得到消息开始,似乎今晚的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顺利得到他来d区的消息,顺利的在他入住的地方埋伏,顺利的分开他和随行保护者,顺利的拖住克里特中将,将亚雌逼至此处…… 雄虫看着面前这只柔弱的亚雌,皱了皱眉,事已至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眼见那层一直保护在亚雌周围的白色能量团渐渐消散,兰希看了看终端,时间差不多了。 兰希不着痕迹的摩挲着食指上的银色素戒,这是他前些天捣鼓出来的小玩意,一个颇为有用的杀伤武器。 能锁定目标大范围内精准击杀,早在这些虫出现在酒店时,就已经锁定了他们,范围之内,一击必杀。 拖到现在,只不过是为了让这出戏做的更真一点罢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这些虫,就可以去见虫神了。 他们说的很对,死掉的话,就算他那个好弟弟不认,又能怎么样呢。 当保护着亚雌的能量罩完全消散之时,五只雄虫齐刷刷的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亚雌的脑袋。 而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五个难以察觉的白色光点,也对准了雄虫们的心脏。 “那么,再见了,兰希阁下——” “砰——” 然而就在下一秒,几只雄虫却接连发出了愤怒的咒骂声。 只见雄虫们的枪不知为何脱手,掉了一地。 “虫屎,怎么回事?!” “该死的,是谁,谁打我?!” 一个很不爽的声音响了起来,音线里夹杂着浓浓的不满,“当然是你爹我——” 兰希挑了挑眉,摩挲戒指的手停住了。 ——是他? 几只雄虫又惊又怒的望向声音来源处,只见一只身形修长的虫站在巷口,黑衣黑裤,看不清面容。 随着众人的目光聚焦,他的身后突然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灯光,然后,照亮了小黑人的面容—— 一个戳了两个洞的纸袋,上面还印着大大的四个字:【丑团外卖】。 五只雄虫:“…………” 这是哪里来的傻杯??? 兰希:“…………” 不知道为什么,荒谬中竟觉得有些合理。 8、第 8 章 第八章 陆轻的闪亮出场震惊了在场所有虫,不止是那五只没见过世面的雄虫,连他那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前任雌君都露出了一个恍惚的表情。 有惊讶,有好奇,有忍俊不禁……总之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他好帅”。 陆轻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微妙的抽痛了一下,一脚将边上的枪扫进角落里:“……我现在看起来肯定像个傻杯。” 系统:“……‘像’这个字,用的不太贴切。” 陆轻很生气,“还不都怪你!!” 对面的雄虫比他还生气,看样子现在就想冲上来把陆轻这个坏他们好事的虫打趴下。 ——事实上除了那只s级雄虫没动之外,其他雄虫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们大概也深知反派死于话多,一句话没说就挥舞着拳头冲了上来,那只s级雄虫拉都拉不住。 在他们冲过来的同时,强大的精神力外化,产生了剧烈的能量波动。 如果说雄虫是法师,那么他们的精神力就相当于他们的魔法,还是精神系魔法,能够直接从内部摧毁敌人。 兰希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上次和雄虫见面的时候,从那极淡的信息素可以知道,这只雄虫恐怕等级很低。 雄虫之间的等级差距是极其致命的,然而……那只雄虫似乎,并不在意? 只见下一秒,那只毫无精神力的雄虫竟无视了其他雄虫的精神力攻击。 “嗷——!!” 陆轻一个擒拿,揪住两只雄虫,然后反手就是梆梆两拳,好像打的不是罪大恶极的杀人犯,而是某只害他在前夫面前出糗的臭系统。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怪你,打光打的比杀马特还像杀马特!!” “明明是因为你非要带那个傻了吧唧的头套——!!” 系统一边不服气的反驳,一边提醒道,“——十二点钟方向,那只雄虫要捡枪!!” “那我要是暴露了被寻仇怎么办,你又不给我出金身防御装!!” 陆轻用力踹开面前的雄虫,强大的惯性力让雄虫倒退数步,直直砸在了他的友军身上,又解决了俩。 精神力无效,又没有武器,再强的雄虫都是脆皮鸡,又怎么可能是在地球打过黑拳催过收的真流氓——陆轻的对手。 除了那只s级雄虫之外,剩下的虫已全部失去战斗力,形势一片大好,然而—— 陆轻看着眼前黑洞洞的枪口,很不爽的啧了一声。 s级雄虫冷冷道:“别动,举起手——” 即使陆轻已经尽可能的速战速决了,但人数差距毕竟在那里摆着,他对付那四只雄虫的时间,足够这只雄虫拿到枪了。 陆轻慢慢举起了手,“别激动,朋友,有话好好说……” 雄虫警惕的看着他,枪口一动不动,“你到底是谁,为何精神力攻击对你无效……” 雄虫与生俱来的这种能力,让他们在星际中无往不利,所向披靡,在整个宇宙中,几乎没有任何智慧种族能免疫雄虫的精神力攻击; 更别提是在虫族之中,等级越高的雄虫,精神力攻击就越可怖,到达s级以上,不仅能对同等级别以下的雄虫产生致命伤害,强大如军雌也会被重创。 可刚才,不管是他的同伴还是他,他们的精神力攻击用在面前这只虫身上,却宛如泥牛入海,一丁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大概是因为他真的太好奇了,所以在这种不该多话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多话。 陆轻露出了一个不太走心的笑容,“现在告诉您的话,我岂不是死定了。” 他之前报了警,警察不多时就能赶到,而兰希身边的护卫就算再没用,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查不出他的位置,应该也快到了,只要再拖几分钟…… “不说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雄虫压根不吃这一套,手指微微用力,扣在扳机上,眼神危险。 陆轻:“……好吧。” 其实这件事陆轻也很费解,上辈子发现他对雄虫精神力免疫的时候,兰希就给他做过检查,什么也没查出来,最终只能归结于虫神的恩赐。 陆轻自己猜测这大概是跟他曾经当过人有关系,来到这幅废柴躯壳的时候,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反应,虽然他毫无精神力,同样的因祸得福,雄虫们的精神力攻击对他也无效。 当然,连兰希都不知道他曾经是人类,陆轻又怎么可能告诉这只雄虫。 于是,陆轻展示了一个十分悲伤的表情,是脸上的纸袋子都遮不住的忧桑,“那可能是因为,我是个制杖吧。” s级雄虫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震惊过后就是难以言喻的愤怒,雄虫愤怒对按下扳机,“你敢耍我?!” “砰——!!” 趁着刚才雄虫怔愣的时间,已经足够陆轻偏移角度,避开要害。 即使命中,也最多受点小伤。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一点也没传来,他没倒,那只s级雄虫倒了。 雄虫的身后,站着不知何时偷偷摸过来的兰希。 柔弱美丽的亚雌衣衫染血,美丽又脆弱的模样——前提是,如果忽略他手里头的大板砖的话。 显然,地上这位兄台就是被此凶器重伤的。 陆轻:“…………” 好、好家伙。 兰希捂着手臂上的伤口,缓缓朝着陆轻走了过来,“你……” “你……” 陆轻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掠过那片殷红,先开口了,“你的手,没事吧……?” 兰希的脚步顿住了,低头看了一眼伤口,垂下的眼睫微微颤动,“不要紧的。” 一副受了惊吓还故作坚强的样子,要多惹人怜惜就有多惹人怜惜。 可惜陆轻是个大直男,愣是一点也没get到,闻言也没觉得有啥不对。 也是,兰希对疼痛的忍受度特别低,擦破点皮都要让他呼呼,要是真的受伤了,现在估计已经倒了,这个血大概是不小心蹭上的。 陆轻放心了,把藏在两道墙中间的车车推出来,“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哈。” 然后就骑上车走了,背影十分潇洒。 嗯,走了。 兰希:“?” 兰希愣了起码有一分钟,才意识到,那只奇奇怪怪的雄虫真的走了。 如果说,兰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因为那双漂亮的眼睛和古怪的行为而对他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好奇。 那么第二次见他,怀疑的情绪更甚。 两天之内,在两个不同的地点见到同一只雄虫,还是相似的场景,未免巧合的过了头。 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否有自导自演刻意接近的嫌疑。 兰希在波云诡谲充斥着阴谋和黑暗的环境中成长,难免要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到所有接近他的虫。 但他显然又一次出乎了兰希的意料,没有趁机向他要求点什么,没有别的意图,就单纯只是,路过见个义勇个为而已。 兰希凝眉思考着什么,他的脚边,一只雄虫从剧痛的昏迷中醒来,挣扎着想要去抓他的脚。 兰希面不改色的重重踩下,骨头被生生碾碎。 雄虫冷汗直流,痛的要死,长大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兰希皱着眉,所以,既然不是别有目的,为什么两次见他都鬼鬼祟祟,都带着奇奇怪怪的东西遮掩着面容,难道是因为太丑了……? 兰希还没想明白,腕上的终端亮了亮,是克里特的消息,【一分钟之后到,军队,医疗队,媒体都已就位——】 兰希正要回复,耳畔却忽然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抬起眼,那只刚才还被他想着的雄虫骑着他那辆奇奇怪怪的二轮车,朝着他飞奔而来。 雄虫脑袋上的纸袋子不知被他扔到了哪里,栗色头发一朝得到解放,兀自飞扬着。 雄虫似乎刚刚成年,脸上带着尚未褪去的少年意气,高鼻梁深眼窝,面容俊美,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仿佛能直接勾到人心里去。 兰希听到自己的心,似乎不规律的漏跳了一拍。 然而——雄虫纵使能打破他的幻想。 只见雄虫慌张且焦虑的蹬着他的二轮车:“外卖箱,我的外卖箱!!!” “谁看到了我的箱子嗷呜呜呜!!” 兰希:“…………” 9、第 9 章 第九章 陆轻看到亚雌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兰希竟然还在这。 不过陆轻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比划道:“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外卖箱子,黄黑黄黑的,大概这么大……” 这可不是一般的箱子,这是一个价值万金的箱子。 老板为他的朋友们专门买的,能够最大程度维持食物状态,24小时内保持食物的色香味不变。 世面上的高端货,市价99999。 把陆轻卖了都赔不起。 “没、没见过……”亚雌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你……” 就是来找这个的? 兰希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雄虫就给出了答案。 听到那个“没”字之后,一秒都不带停顿的,立刻撅着腚找箱子去了。 兰希:“…………” 兰希盯着雄虫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想到些什么,末了,在终端上点了点,【克里特,让军部的虫都回去。】 克里特:【?】 【我已经到了。】 兰希面色不变:【回去。】 兰希想了想,补充道,【把d区的警察也拦下来,带走。】 克里特:【…………】 行吧,你是老大,你了不起。 陆轻最后在他原先停车的夹缝里找到了箱子,估计是因为那个地方狭窄,推车的时候他没注意,被卡在里面了。 陆轻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还好好的,悬着的心放下了,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他正要走,忽然想到什么,看向一旁傻站着的亚雌,皱了皱眉,“……” d区的警察怎么回事,这效率低得跟思密达一样,怎么到现在都没来。 还有兰希的护卫,他明明记得都些一等一的精英,怎么也在这个时候脱了节。 陆轻看着亚雌有些犯了难,把手无缚鸡之力的亚雌一个虫丢在不知名的小巷子里什么的,似乎不太人道。 陆轻生平最讨厌管闲事,即使现在被系统要求去管各种事,但他骨子里依旧是那个冷漠又自我的人。 换做别人也就算了,但兰希……这个上辈子被他辜负的人,陆轻心里没来由的,竟有几分不忍。 如果说他之前愿意救人,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好市民奖金的话,那么当发现对象是兰希的时候,这里头似乎又包含了一点别的什么情绪。 但如果现在提出要送他回家的话,兰希一定会拒绝。 陆轻可太了解他了,兰希看上去温温和和好接近,跟谁都一副和谐好相处的样子,其实疑心比谁都重。 几天之内,两次偶遇,两次英雄救美,连陆轻自己都觉得扯淡,更别提兰希了。 这也是陆轻解决那些雄虫之后,之所以没有留下来献殷勤的原因。 他知道兰希之后肯定会去调查他,只要查出来真的是巧合,那么以兰希的性格,好处肯定少不了。 但他要是现在献殷勤,万一兰希多想,恐怕还要生出别的事端。 要是真的被认为是别有用心,得不到好处就算了,要是影响到陆轻申请好市民奖金,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陆轻踢掉脚撑,觉得自己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帅气的翻身上车。 待会再给雌虫保护协会打电话,就这样。 然而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一直未有动静的亚雌,忽然犹豫着开口了:“抱歉,这位阁下。” “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陆轻眨了眨眼睛,“……什么?” 亚雌有点为难的样子,似乎因为麻烦了别人感到很抱歉,“我可以去您家暂住一晚吗?” 陆轻:“!!!” 系统吓得手里的瓜都掉了,这、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宿主的前任雌君,这、这么猛的吗? “我、我家?!” “是的。”亚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那双碧绿色的眼眸中有几分紧张和忐忑,唯独没有心虚和后悔,怎么看都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陆轻倒吸了一口凉气:“……” 发生了什么,他这辈子明明什么也没做,怎么就发展成要去他家的程度了。 这还是那个疑心深重的兰希吗,人设崩了啊喂!! “是这样的,阁下,您也看见了,过了这么久,无论是警员还是今夜保护我来此的护卫队都没有赶来,实不相瞒,我现在心里有些怀疑。” 兰希解释道,“如果我的猜测成真,那么我现在回去就太危险了。” 陆轻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他就说,兰希怎么会是这么随便的虫…… “是的。”兰希点了点头,“非常抱歉,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今晚的事,只有您的出现是意外,和您待在一起,对现在的我来说更安全……您放心,等我联系上了信任的虫,就会离开,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有道理……等等。 陆轻意识到了不对,回家不安全,跟他这个来历不明的未婚俏雄虫待在一起就安全了? 陆轻抹了一把脸,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不太了解面前的这只亚雌,对陌生虫产生信任什么的……真是离大谱了。 该不会是试探吧……陆轻打量着亚雌,可对方看起来非常坦然和真诚,似乎是怕他不答应,亚雌补充道:“如果您答应的话,事后,您有任何心愿,我都会帮您完成……” 话说到这里,无论是为了艾德里家族的承诺,还是为了自己的好市民奖金,陆轻似乎没有不答应的理由,更何况夫妻一场,对方都开口了,陆轻更没有拒绝的理由。 “等等。”陆轻做了个停下的手势,打断他,“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就不怕我跟他们是一伙的?” 亚雌推了推眼镜,温和的笑道,“那您是吗?” 一副陆轻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信赖模样。 “当然。”陆轻把外卖箱从后车座上取下来,放到兰希手上,“待会就拉你去卖掉。” 兰希慢半拍的看着箱子,又看了看面前的雄虫,只见他已经跨上了车,意思不言而喻。 兰希眼里划过一丝笑意,“谢谢您。” 其实陆轻猜对了,兰希是存着几分试探的心思在里面。 兰希想知道,这只雄虫几次三番的救他,到底真的是无意,还是蓄谋已久,如果是后者,他又会是哪方势力的棋子…… 如果是前者,雄虫明明看起来很不想管他,又是什么迫使他改变了主意,他到底在图谋些什么……是自己吗? 兰希不觉得自己会对一只雄虫一见钟情,但这只雄虫狡猾的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实在是让他好奇。 兰希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这种好奇和在意盖过了他对自家那个愚蠢弟弟的杀意,做出了这个有些任性的决定。 他善于试探人心,而夜晚,更是意志最脆弱的时候,他有把握,能从中得到一些答案。 兰希看着雄虫的背影,有种预感,也许这只奇怪的雄虫,会带给他一些意外之喜。 陆轻确实是带给了他很多惊喜—— 比如,在兰希以为是要带他回家的时候,给了他第一个惊喜—— 哼哧哼哧骑了一小时车,载着他……去送了个外卖。 啊,这是一个多么敬业的骑手。 再比如,在兰希以为他住在d区的时候,给了他第二个惊喜—— 哼哧哼哧骑了一小时二十分钟,然后……带着他坐上了飞往c区的公共飞艇。 期间怕别人认出他,还十分贴心的把印着“丑团外卖”四个大字的纸袋给他套上了。 啊,这是一个多么贴心且安排周到的雄虫。 兰希下车的时候,人已经麻了。 真正意义上的麻了——坐车坐麻的,二轮车的后座实在是硌。 “您住在这里?” 兰希打量着四周,这是一片很旧的居民区,看起来很又些年头了,灰扑扑的,透着一股子萧条和破败。 “是的。”陆轻扛着车,刷开了门禁,“很旧,但同样的,这里人很少,你不用担心被打扰。” “到了。”陆轻在六层停下,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就是这里了。” 陆轻先带着亚雌进了房间,说了一句“随便坐”,然后就去锁车了。 留下兰希站在原地茫然无措。 虫神在上,兰希从没见过这样逼仄的住处,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大概只有50平。 进门就是卧室,贴墙放着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卫生间用墙体单独隔开,玄关处有一个鞋柜,另一边做了一个小小的水吧,摆了一张四方小桌,似乎是厨房,其余什么也没有。 可以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兰希得出结论,这只雄虫似乎过得不太好。 陆轻回来后发现亚雌仍然保持之前的姿势站着,有些无措的样子,奇怪道,“你怎么还站着,不累吗?” 兰希环顾了一圈,有些为难,“抱歉,我不知道该坐在哪里。” 陆轻:“…………” 差点忘了,他的房间就一张床,连个沙发都没有,兰希要坐,就只能坐在他的床上。 坐在陌生雄虫床上什么的……兰希肯定会膈应死。 他柜子里倒是放着崭新的被褥,但是陆轻看着亚雌怔愣的模样,不知道为何想逗逗他,“不好意思啊,寒舍简陋,你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兰希从小娇生惯养,现在估计悔的肠子都青了。 “我并无此意,阁下。” 兰希顿了顿,无奈的笑了一下,“相反的,我非常感谢您的收留。” 兰希走到床边,很从容的坐下了。 他没怎么样,倒是把陆轻吓得够呛,赶紧把他拉起来,“等、等等。” “我换、换一下。” 陆轻从柜子里拿出新的被子和床单,当时为了换洗用,买了两套,这套是新的,还没用。 陆轻拿出一张折叠行军床,这是上个租客留下来的,陆轻庆幸自己当时想着还能卖废铁,没有直接扔掉,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陆轻把自己用过的被子放到行军床上,把新的给兰希铺好,“好了,你坐吧。” 兰希慢吞吞的走过去,不知想到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又看了看干净整洁的床铺,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抱歉……” “……我想先洗个澡,可以吗?” 陆轻:“!!!” 10、第 10 章 第十章 陆轻难以置信抬起眼,“你要在这洗、洗澡?” 陆轻知道兰希有轻微的洁癖,不能忍受自己身上的脏乱和异味。 这没什么不好,保持自己的干净和整洁,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养尊处优的亚雌们最微不足道的一点小习惯。 兰希的小洁癖并不严重,事情分轻重缓急,他一向很拎得轻。 就比如他们曾经遇到过一次暗杀,兰希和他在没有信号的沙漠中一边躲避追杀一边艰难求生,这期间,他们狼狈到近乎像两个野人,而兰希的小洁癖一次也没出现过,比陆轻还能忍。 而现在,兰希提出这个要求,只能说明,在这个环境里他感到很安心,包括陆轻在内,没有任何潜在的危险。 陆轻:“…………” 咱就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对自己这只来历不明的雄虫哪里来的这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啊喂!! “不可以吗?” 亚雌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准确的来说,那是陆轻的衣服,兰希之前穿着的白衬衣染了血,陆轻怕被人注意到生出事端,于是把自己的黑色外套披在他身上,否则他们大概飞艇都上不了。 视觉上的东西是遮住了,但血液造成的黏腻感和那股子铁锈味却挥之不散,对亚雌来说,属实是有些难以忍受。 “抱歉,我实在有点难受……”银发碧眼的亚雌垂下眼,露出一个有些牵强的笑来,“算了,没关系……我忍忍就好了。” 陆轻:“…………” 不存在的良心不知为何突然抽痛了一下。 系统:“…………” 为什么,我好像闻到了一股茶味。 陆轻摸了摸鼻子,“没什么不可以的。” 好歹夫妻一场,既然他都不嫌弃浴室又小又破,那陆轻也没什么好说的,这点小小的要求就满足一下吧。 更何况,兰希的心情好了,他能得到的东西才会更多。 陆轻打开衣柜,想给兰希找条浴巾和换洗的衣服—— 没找到。 陆轻:“……” 是了,他是独居,也从没想过要带什么人回家,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单人份。 陆轻抹了一把脸,翻出一个小板凳,把兰希按在凳子上,“你先坐会儿,在这等着。” 兰希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你去哪里?” 陆轻拿起钥匙,脸色如丧考妣,“家里什么也没有,去买洗漱用品。” ——废话,好处连个影都没有,还得先贴钱,陆轻没直接垮起个批脸就很不错了。 望着雄虫丧丧的背影,兰希不知为何勾了勾唇,如果有虫在这里,一定会惊得跌掉下巴,因为那只总是挂着温和得体的笑面虎亚雌,竟然破天荒的露出了一点真切的笑容。 他好像……很纵容自己。 为什么。 兰希想不明白,索性不管了,他垂下眼,看了眼终端,终于大发慈悲的分出一点心思在正事上,关掉了勿扰模式,准备回复一些消息。 刚打开,无数的信息蜂拥而入—— 克里特已经快把他的终端打爆了。 【你特雌的去哪了?!好歹知会我一声啊喂!!】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军部和媒体那边我该怎么办!!】 【艾德里家的虫找上门来了,我该怎么回复,你倒是说话啊喂!!】 【虫屎,我要跟你绝交!!】 …… 兰希想了想,直接给克里特打了一个视频通讯,克里特似乎一直等着他的消息,几乎是秒接。 “兰希·艾德里,我真的生气了啊!!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当别人是傻子啊!!!” 军雌真的是气的要死,那头火红色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装死好玩吗?!” 兰希并不打断他的话,等他火发的差不多了,才说,“很抱歉,克里特,冷静一点。” 态度非常良好,说的话更直戳心窝子,“为表歉意,第三军的新式机甲,我会尽全力帮你调度下来。” 克里特哼了一声,“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的话,新式战舰也得给我配一套。” 兰希笑了,“克里特,你可真敢想,我的护卫军都还没装备上呢。” 克里特撇了撇嘴,“不过,你现在在哪?” 兰希:“c1大道附近,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怎么跑那里去了。”克里特扫视了一圈,皱了皱眉,看着像出租房,又小又旧,“还住在这种地方,兰希,你可真会找罪受。” 兰希往身后看了一圈,“克里特,我可没有那么娇气。” 克里特看着面前的亚雌,不置可否,“兰希,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真的搞不懂你,我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不是吗。” 兰希知道克里特在说什么,赛思想除掉他,同样的,兰希也早就厌烦了这个总给他找事的愚蠢弟弟,要找一个让他万劫不复的机会。 于是将计就计,设好了圈套等那蠢货跳,他前往d区拜访老师的消息是故意放给塞斯知道的,不出他所料,那个蠢货,即使知道是圈套,还是睁着眼睛往下跳了。 他总抱着那样的侥幸,甚至为了确保一击即中,派出大量高级雄虫。 只可惜,无论之前的消息,还是轻易被引走的克里特……甚至他受的这一点小伤,都在计划之中。 如果兰希没事,有家族的长老保护,赛思就无法被定罪,而谋害一只尊贵的亚雌阁下致使其重伤垂危,即使是碍于雌虫保护协会的势力,赛思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兰希三年前做的事是有些过火,为防止失了先机,他必须借这次的事占据舆论制高点,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无论是现在,还是三年前…… 一切都很顺利,正朝着兰希预想中的发展。 如果那只雄虫没有出现的话,兰希现在应该正躺在帝国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生死不知”才对。 兰希托着下巴,笑眯眯的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的机会,只铲除掉赛思那个蠢货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克里特闻言蹙起眉,“你的意思是……?” “你需要一个理由,接过一部分驻区军权。”兰希指了指自己,“而我,也可以借此清洗三年间被策反的族人。” “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克里特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半天,才道,“这样是否太过冒险……一下子动了这么多虫,我担心王室那边……” 兰希摇了摇头,“克里特,虫皇垂危,你应该能感觉到,首都星的局势已经到了非常严峻的地步,我们必须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拥有更多的筹码。” “我懂了……”克里特道,“现在,我能做些什么?” “装模作样的找我就是了,演的像一点,别的什么也不用管。”兰希道,“顺便,把d-c296号公共飞艇,以及周围百里的监控影像调出来,模糊掉我的存在,我晚上是坐这个到c区的。” 虽然那只雄虫已经尽量避着监控走了,难免还是会有疏漏,让克里特处理一下更稳妥。 克里特:“……” 如果说前面兰希已经说服了他,那么他现在又觉得兰希是在鬼扯了。 因为但凡兰希是真的想玩失踪,怎么也不会脑子抽到去坐公共飞艇。 看懂了克里特的一言难尽,兰希莞尔,“没办法,收留我的虫太穷了。” “收留你?你现在不是一个虫?” “当然。”兰希无辜的耸了耸肩,“我这么柔弱,一个虫怎么逃出生天呢。” 克里特见鬼一样的表情,心想,你钥匙柔弱世界上就没有不柔弱的虫了,但出于对好友的关心,绝不是因为八卦,还是问道:“谁?雄的雌的?我认识吗?值得信任吗?” 克里特从小和兰希一起长大,就没见过这只亚雌跟谁玩的好——自己除外。 克里特觉得不太可能是自己认识的虫,但是外面的虫似乎更不可能,兰希的戒备心可是很强的。 听他的意思,那虫还带他回家了,“什么情况啊这是,快点告诉我。” “是一只雄虫……”兰希不知想到些什么,笑了笑,“应该还算可靠。” 克里特吓得手里的终端都要掉了,雄虫……雄虫?! “喂!!你真的假的?!你在一只雄虫家里?!” “嗯……”兰希正想说些什么,微微一顿,看向房门,“他回来了,先挂了,之后有空和你说。” “别忘了我交代的事。” 然后不待克里特做出反应,啪地一声挂掉了通讯。 克里特:“…………” 什么情况!!明天虫星就要毁灭了?! 兰希这货跟一只雄虫搅合在一起了?! 克里特的崩溃暂且按下不表,陆轻垮着脸回来了。 要不是之前格利管事看他实在窘迫,提前把一个月的车费给了他,别说给兰希买洗漱用品了,就是想带着他回c区都付不出车票钱。 “给。”陆轻把手里的几个袋子递给兰希,“你去洗吧。” 兰希打开袋子看了一下,里面是牙刷牙杯毛巾和拖鞋,还有一套卡通睡衣。 兰希眼里划过一抹笑意,“谢谢您。” 陆轻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可以去洗了。 兰希也不扭捏,把眼镜摘下来折好,一抬头就看到了雄虫拿着小板凳向门口走,奇怪道,“阁下,您又要出门?” 陆轻回头看他一眼,“我在房间里待着不合适,你洗好了叫我。” 兰希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自己能听到这样的答案。 在这个雌虫为尊的时代,帝国的资源也向着雌性倾斜,样貌,智慧,财富,权力……只要能得到雌虫们的青睐,雄虫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 而身为艾德里家族的亚雌,兰希不知见过多少想要和他发生点什么的雄虫。 兰希有能力保护自己,但这不代表他不烦这些对自己有企图的雄虫。 如果眼前这只雄虫和其他雄虫一样,抱着相同的想法,兰希觉得他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可他没有。 兰希明明能感觉他似乎对自己抱着点不太一样的心思,但他……什么都没有做。 ……为什么呢。 兰希垂下眼,看着手里的海绵方块睡衣,怎么办,对这只雄虫,自己好像越来越期待了。 陆轻今天算是经过了相当惊心动魄的一晚,精神和身体都非常疲惫,一开始系统和他聊天还能应几句,后面就没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摇醒了,迷蒙的睁开眼,就看到那只亚雌美的惊心动魄的脸。 长长的头发带着水汽,顺着肌肤滑落,一双碧绿色的眼眸如同卧在山谷中的一汪翠湖,泛起雾,氤氲朦胧。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亚雌蹲在他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就如同以前无数个陆轻等他回家的夜晚一样。 他一醒来,就能看到亚雌带着浓重的深露,怜惜而担忧的看着自己。 “进去睡吧。” 陆轻:“……” 陆轻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昏聩的脑子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在亚雌起身的时候,倏的攥住了他的手。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陆轻又想起了一些事,一些他以为自己早已经遗忘的事。 兰希总是很忙。 他是议会里最年轻的议员,更是下一任议长候选中最有力的角逐者。 陆轻刚和他结婚的时候为了表现自己,无论多晚都会等兰希回家,给他做夜宵吃,陪他说说话。 后来即使他们的感情日渐稳定,陆轻已经不需要做这些事情了,但不知为何,等人的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只不过到那个时候,与其说是在等兰希回家,不如说是他自己换了个地方睡觉更合适。 住在a区时,客厅俨然等同于他的第二个卧室,为了让自己睡得舒服,陆轻甚至把毯子,枕头,都抱了下来。 更深露重,兰希总担心他会因此生病,毕竟整个虫族大概也找不出一只像他这样检测不出体质等级的雄虫。 但陆轻依旧我行我素,因为他知道,兰希虽然嘴上不赞同,但对此非常受用。 亚雌心里纠结得打了结,一方面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太对,但又控制不住心里的雀跃,这就导致每次陆轻被他推醒时,总能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担心,怜惜,自责又纠结……一点也不像那个在政坛大杀四方油盐不进的狠辣议员。 但如果这个时候给他一个吻,那么亚雌的眼尾就会氤氲出一抹绯色,昭示着它的主人轻易就被哄好了,正在变得羞涩而雀跃。 亚雌会把眼镜摘下来,跟他交换一个带有草木香气的吻,然后去吻陆轻的喉结,叫他雄主…… 然而—— 亚雌挑起眉,正惊讶的看着他,“……阁下?” 陆轻:“……” 两张相似的脸几乎在一瞬间重合,而陆轻眼中的恍惚和茫然也一瞬间褪去。 虫屎,他是睡糊涂了还是脑子坏掉了,他们已经不是老夫老妻了。 他忽而松开手,移开视线,“那个,你袖子上有灰,我给你擦擦……” 兰希垂下眼,“袖子?” “对啊……”解释虽然苍白,但总比让兰希以为他是个随便对亚雌动手动脚的变态好。 亚雌的语气有些意味不明,“是这样吗,阁下。” 陆轻头点到一半,发现亚雌正穿着他斥巨资买来的派大星同款睡衣,上身是粉粉嫩嫩的t恤短袖,下身是绿色的花长裤,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而t恤正中央,五角粉海星正撅着嘴在笑,仿佛在笑陆轻是个傻呗。 短袖,嗯,意味着陆轻捏的地方,压根没有袖子。 陆轻:“……” 这可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解释不清,就不解释了,反正陆轻脸皮够厚,陆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背着手进去,“咳、那个时间不早了,走了走了,赶紧睡觉。” #只要我的动作够快,尴尬就追不上我# 兰希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随后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就像一条小尾巴。 陆轻生怕兰希给他定一个流氓罪,随便洗漱了一下就躺进被窝里装睡。 陆轻原本还觉得跟兰希待在一个房间里会失眠,事实证明他真的想太多,沾上床的瞬间,困倦就如潮水般涌来,三秒入睡。 兰希听到雄虫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他轻轻的摩挲着手腕,把自己往被子深处缩了缩,悄悄的阖上眼。 一夜相安无事。 —— 陆轻上辈子不是人,应该是只猪。 系统看着上午十一点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宿主,从来没有那么坚定的这么认为过。 举个例子,宿主和宿主的雌君一同入睡,第二天早上七点,宿主的前任雌君睁开了眼睛,宿主在睡。 七点十分,宿主的前任雌君洗漱完毕,开始阅读早间资讯,宿主在睡; 八点,宿主的前任雌君开始处理政务,持续到十一点,期间,宿主甚至连个身都没翻过,睡的比猪还死。 系统飘了一圈,看了看正襟危坐积极工作的亚雌,又看了看自己摊成一张饼的宿主,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系统亮出小尖刺,把陆轻给扎醒了。 “嗷——!!” 陆轻原本还在梦里美滋滋的数钱,猝不及防成了容嬷嬷针下的紫薇,直接弹了起来,顶着一个鸡窝头不可置信,“大早上的扎人?!你特么礼貌吗???” 系统怒其不争:“宿主,现在是首都星时间上午十一点整,可以称得上中午了。” 陆轻烦躁的把被子一卷,“十一点就十一点,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牛马辣么累,还不让人白天多睡一会儿了,生气气。 系统不依不饶,“宿主,你之前答应过格利管事,中午要去给他干活的。” 陆轻:“……” 草。 陆轻一脸怨气的抓了抓头发,摸出终端看了一下,十一点零一。 店里的午餐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半,一般来说十一点半之后是最忙的,因此和格利管事约定的也是这个时间。 还有二十九分钟。 从家里到店里骑车只要五分钟,时间非常充裕。 陆轻果断倒了回去,“五分钟后叫醒我。” 系统:“…………” 系统看了床一眼,压低了声音,“那他怎么办?” 陆轻马上就要睡着了,闻言迷迷糊糊,“谁……” 系统扒拉着陆轻的耳朵,宛如恶魔低语,“你的前夫啊。” 仿佛要印证系统的话,亚雌好听的声音在陆轻背后响起,“阁下,您醒了吗?” 陆轻:“!!!” 兰、兰希。 昨夜的记忆纷纷回笼,是了,昨天晚上他把兰希带回家了。 ……那他豪放不羁的睡姿岂不是全被看去了。 陆轻吓得一激灵,猛然坐了起来,他原本的床上,银发碧眼的亚雌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长长的金链弯起落在银发间,贵不可言。 他似乎正在处理什么事务,面前悬着一面巨大的光屏,正飞快的闪过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文字,让陆轻有种这里不是有破又小的出租屋,而是什么严肃会议室的错觉。 ——如果他没穿着那搞笑的五角海星睡衣的话。 陆轻眨了眨眼睛,正想说些什么,“你……” “您做噩梦了吗?” 亚雌十分温柔的看着他,眼神关切的问道。 陆轻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啊……噩梦?” 兰希:“抱歉,我看您睡的好好的,刚才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突然弹了起来……” “……没有的事。”陆轻抓了抓脑袋,瞪了某只装死的刺球一眼,“突然抽筋了而已……” 亚雌推了推眼镜,“那就好,时间还早,您可以再睡一会儿。” 陆轻看了看窗外的太阳,抽了抽嘴角,问系统,“你说他是不是在说反话。” 系统深以为然,“那你还不赶紧起床去上班。” 陆轻:“……” 你丫的到底是渣男改造系统还是打工人系统。 陆轻认命的爬起来洗漱去了。 五分钟后,把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样的陆轻翻出外卖箱,跟兰希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陆轻中午过去,忙完要到近两点才能吃上午饭,所以为了避免自己晕在洗碗池里,他早上出门会买点东西垫垫肚子。 而此刻站在早餐店门口拿着一个馒头啃到陆轻,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兰希,好像没吃饭。 上辈子的兰希除了假期,不会晚于七点起床,而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 兰希在家时,七点半左右会用早餐,然后八点半出发去议院。 而现在他既然属于“失踪”状态,为了躲避信号追查,没办法用终端点外卖,出去吃饭就更不可能了。 陆轻抬起手,看了眼终端,显示十一点二十。 很显然,回去是来不及了。 陆轻:“…………” 出租房内—— 趁雄虫不在,兰希悄悄的连上内网,他准备联系克里特。 昨天晚上挂断得匆忙,有些事情还未交代清楚,顺便,艾德里家族的最新动态也得查询一下。 然而兰希刚连上内网,还没来得及联系克里特,楼梯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随后,门便被打开。 那只雄虫,不知为何竟去而复返了。 “您……?” 忘记拿东西了吗? 雄虫气喘吁吁的,跟那些刚跑完八万米的军校生一样。 陆轻最终还是决定回来给兰希送饭,不然落下一个虐待亚雌的罪名,他的小命也就玩完了。 好不容易跟格利管事延迟了十分钟,又怕亚雌娇贵的胃吃不惯随便的早餐,花巨款去最近的亚雌网红店给他买了一个小蛋糕。 陆轻把手上的纸袋子递给亚雌,“早餐。” “你先垫垫肚子——” 兰希闻言一顿,慢半拍的看向手里的纸袋,正想说些什么,然而雄虫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旋风一样冲了出去。 “我下午回来嗷——!!” 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兰希:“…………” 兰希垂下眼,慢吞吞的打开包装纸袋,把里面的盒子拿了出来。 盒子是白色的,粉色的线勾勒出许多草莓的形状,还用花体字印出“sweet-t”。 兰希想起来了,几年前和亚雌们一块玩的时候听他们说过,是一家很不错的甜品店,很受亚雌们喜爱。 不过兰希很少会吃外面的东西,他的雌父觉得会有虫在此事上对他不利,兰希也就从来没尝试过。 兰希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慕斯蛋糕,最上方坠着一颗草莓。 【兰希,你的身边虎狼环伺,要对一切抱有警惕之心。】 兰希耳畔,似乎又响起雌父的警告。 他于是小小的挖了一勺,舔了舔。 ……唔,好甜。 克里特接通通讯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向得体端庄高高在上的亚雌发小,穿着五角海星睡衣一本正经吃蛋糕的样子。 好险,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兰、兰希,你这是……穿的什么玩意噗哈哈哈哈哈!!” 兰希推了推眼镜,笑了,“有什么不妥吗,克里特。” 条件反射,克里特看见他的笑就发怵,“没、没什么。” 虫神在上,这种历史性的一刻怎么只有他一个虫在场。 “你这……那只雄虫给你买的?” 兰希又挖了一勺蛋糕,“嗯,他昨天晚上特意去买的。” 语气听上去,不知为何还有点小得意。 克里特心想这只雄虫真是个人才,竟能把兰希这家伙整的这么接地气。 “咳、看来他把你照顾的不错?” 兰希不知想到什么,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还好。”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克里特也收起了调笑的表情,“正如你所料,一开始你们家族那些老家伙把事情瞒的死死的,似乎还是想保赛思。” “我将一部分证据递交给了雌虫保护协会,迫于他们的压力,赛思早上被关进大牢了,不过定罪没那么快,大概率会推到你回来之后,” 兰希点了点头,“议会和王室那边怎么样?” 克里特回答道,“议院和王室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们担心赛思掌管的驻区军队搜寻过程中对你不利,已经将工作指派给我,不过碍于艾德里家族的面子还未对外公布。” 兰希眯了眯眼睛,这可不行呢,得让首都星的其他民众都来凑凑这个热闹才行…… 兰希想到什么,“对了,艾尔尼斯有没有来找过你。” “你这不是废话吗。”克里特无语到看了他一眼,“我怕他露馅,什么也没说。” “不过他应该猜到了几分,正在借此清洗家族里的异类,民众那边他在也在准备,算算时间似乎也差不多了。” 兰希笑眯眯的表扬:“……回去该给他升职加薪了。” 克里特看着亚雌颇有几分乐不思蜀的样子,有些牙疼:“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耽搁太久,那些老东西恐怕会怀疑,尤其是怀疑他的工作能力。 “嗯……明天吧。”兰希托着下巴,“我想跟他再待一会。” 克里特:“……”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陆轻火急火燎的赶到稀奇古怪美食研究所的时候,卡在了一个十分微妙的数字,十一点四十一。 就差一分钟。 陆轻顶着格利管事要鲨人的死亡视线,硬着头皮进后厨洗碗去了。 可能因为是周末,今天店里吃饭的虫尤其多,相对应的,后厨的碗也堆的相当高。 忙碌的时间总是流逝的很快,等到格利管事叫他吃饭的时候,陆轻才发现竟已两点多了。 “今天早上干什么去了?”格利管事把筷子递给他,淡淡的问,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陆轻讪笑两声,“没什么,就是昨天晚上太累,睡过头了……” “哦,是这样吗。”中年雄虫意味不明的打量他一眼,莫名让陆轻有一种被教导主任盯上的感觉。 陆轻怕他追问,赶紧制止了格利帮他拆开饭盒的动作,“格利管事,我今天能不能带回去吃……” “家里有点事……” 格利挑了挑眉,那表情仿佛在说,你一没老婆二没朋友三没工作穷的叮当作响的,能有什么事儿。 陆轻:“……” “咳、最近外面不太太平,你不要乱跑。”陆轻和店里的雇佣关系只在晚上生效,白天他做什么格利也管不着,但出于好心还是提醒了一句。 陆轻闻言一顿,眉头浅浅的皱起,“您知道什么了吗?” 格利摇头,“听说有一位a区的阁下昨晚在访问d区时遇袭了,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军部正在抓捕那些逃窜在外的危险分子。” 陆轻:“。” 这只遇袭的阁下,不会是昨天晚上赖上他家的兰希吧。 难怪他今天来的时候,发现大街上出现了很多行色匆匆的军雌和军雄,感情都跟家里那只亚雌有关。 但……兰希失踪的消息似乎被瞒下来了。 是怕搜寻的时候被人动手脚吗……?陆轻觉得哪里怪怪的,总觉得这不是兰希的想看到的结果。 “总之。”格利压低了声音,提醒道,“这几天在外行走的时候小心点,要是被当成涉案人员进去了,我可没办法捞你出来。” 中年雄虫语气不算好,但其中的关切之意却怎么也挡不住,陆轻心里泛起一阵暖流,“谢谢您,我会注意的。” 格利把他的那一份饭装好递给了陆轻,“回去吧,晚上可不要再迟到了。” 陆轻和格利管事挥手作别,“晚上见。” 陆轻骑着车却没有回家,他准备去给兰希买一些吃的。 格利点饭的时候是按人头数点的,陆轻的脸皮还没厚到让人家给自己点两份的程度。 再者,雄虫的食物和亚雌的口味不太一样,在这个世界,雌虫是一群靠营养剂就能过活的狼灭,雄虫的口味比较贴合人类,而亚雌也差不多,只不过还要更精细一些。 并不是所有的亚雌都集中居住在a区,b、c区两区也是有平民亚雌居住的,亚雌们喜欢的东西自然也在这两个区遍地开花。 陆轻随便搜了搜,找了一家评分很高的店,骑过去买饭。 小蛋糕垫垫肚子还凑合,当正餐吃就有点够呛了。 兰希总是很忙,一忙就会忘了吃饭,他的胃也一直不太好,上辈子结婚后,陆轻也很注意,好不容易给他养好了,只可惜…… 他跑了五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所以……”系统蹲在他肩头,看自家宿主哼哧哼哧的卖力样,“你是感到愧疚了吗,宿主。” 他家宿主这么自私自利的性格,在对待那只亚雌时,却意外的贴心周到,处处为他考虑,说明他对这只亚雌肯定抱有不一样的感情。 结合宿主上辈子的所作所为,系统觉得他也是认识到自己做的不厚道有愧于他,想要弥补吧,毕竟这辈子他们还什么都没发生呢。 “愧疚?”陆轻哈了一声,“统子,你是不是忘了我的人设了,我是渣男欸,怎么会有这种情绪。” “你的认知倒是清楚。”系统哼了一声,“别嘴硬了宿主,我还不知道你,你能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做这么多?” “如果不是出于愧疚……”系统的豆豆眼闪烁着八卦的光芒,“那你是对他……余情未了?!” 陆轻:“……你能不能少看点无脑电视剧。” 系统哼了一声,“不喜欢你能对他那么好?做人真诚一点好不好。” 它看过陆轻记忆,如果不是最后的那些事,很难相信宿主是个渣男。 因为他在生活中对伴侣可以称得上是温柔体贴,实乃模范中的模范。 陆轻看傻子一样看它,“拜托,兰希是谁啊,那是我的大腿,金主爸爸,衣食父母哪!!我能不对他好吗。” 系统:“…………” 真心错付的系统气的用小尖刺扎他,亏它还以为虽然他们的感情虽然始于欺骗,最终也没能抵得过宿主的本能,但朝夕相处中,起码也有过真心。 它真傻,真的,差点忘了宿主的渣渣值可是高达61%。 高于百分之六十的数值,这多出来的1%,已经足够说明陆轻的与众不同了。 陆轻一直很清醒,他从来不去奢求爱情和真心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对自己也是,对兰希更是。 他将这段感情定位成甲方和乙方,又或者可以称之为金主和情人,他履行责任,付出感情,以此谋求钱财和权力。 陆轻清楚的知道,建立在谎言和欺骗上的关系十分脆弱,如果有一天兰希察觉到了,那么他将会一无所有。 所以陆轻保持着冷静和克制,处处谨小慎微,用温柔和包容,织就一张名为爱情的网,牢牢网住了兰希,让他无法自拔。 兰希是猎物,而陆轻——是猎人。 愧疚吗? 陆轻骑着车,风扬起他的短发,有浮动的阴影打在他脸侧,显得他阴郁而薄情。 落子无悔,陆轻从不会有这种情绪,他只是……有些可怜他。 可怜他,那么轻易的就被自己营造的温柔假象所欺骗,为了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把自己搞得那样惨。 …… “珍珠米饭¥2888;水晶蛋羹¥28888,青笋炖咕咕鸡¥888888……” 陆轻看着菜单,嘴角抽搐,“亚雌的消费力竟恐怖如斯。” 系统绕着宿主的脑袋转了一圈,幸灾乐祸道,“天哪宿主,你刚好够买一碗饭呢!!” “……闭嘴。” 稀奇古怪美食研究所—— 忙了一中午,格利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正打算睡个午觉,门忽然开了,不知为何,那只说要回家吃饭的雄虫拎着饭盒去而复返。 “格利管事,我能借用一下厨房吗。” 格利:“……?” 陆轻做好饭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出来的时候,格利管事已经睡着了,整个店里安安静静的,中央调节系统将光线调的很暗,只有大厅里的光屏还兀自播放着视频,亮着斑斓的微光。 陆轻觉得这个时候要是打扰格利管事睡觉,可能会被打死,还是晚上再道谢吧。 陆轻拎着饭盒准备走,然而转身时,眼角的余光不期然的瞥到光屏,他看到了一些相当熟悉的面孔。 灰发灰眼的s级军雌,兰希最信任的副手——艾尔尼斯。 上辈子陆轻离婚的时候,差点让他宰了,导致陆轻现在看到这张脸还怵的慌。 陆轻:“……”见鬼,这货怎么上电视了。 只见那军雌板着一张司马脸,冷冰冰的道:【……昨晚,艾德里家族最尊贵的亚雌阁下,兰希·艾德里,在访问d区的过程中,遭到其胞弟雇佣的不法分子袭击,身受重伤,由于歹徒的恶劣行为拖延了救援,致使兰希阁下失散,至今下落不明……】 陆轻:“……” 所以幕后主使是赛思那个蠢货吗。 如果是他的话,那陆轻能理解兰希失踪的消息为何直到现在才披露了。 陆轻听兰希说过,那家伙是陆轻的雄父在原配雌君也就是兰希的雌父去世后,再娶的雌君生的一只雄虫,等级体质双s,在家族内有很多支持者。 不过陆轻和他见过几面,那厮空有等级,跟兰希比起来简直像个白痴,野心和计谋都写脸上,陆轻不觉得他玩得过真正的阴谋家。 这么看来,兰希应该是故意的。 陆轻沉思片刻,想到上辈子他和兰希在一起之前,赛思就已经被发配荒星了,具体过程他并不清楚,不过陆轻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没有失踪这一遭。 上辈子他没有去送外卖,也没有去d区,更没有在那里遇到兰希,兰希也没有跟自己回家…… 陆轻摸了摸下巴,自己这只小蝴蝶……结局未知,倒是让过程变得不太一样了呢。 陆轻看向光屏,面容冷肃点军雌还在一板一眼的发言,【我们必须承认自己的无能,我们寄希望于广大虫民的力量……】 陆轻点头,确实无能。 【能够提供有效线索的虫,艾德里家族不胜感激……】 陆轻很不屑,这些大家族惯会说空话,一点实际的都没有。 【我们将以家族的名义给予每虫五百万的奖金,找到阁下并将其安全送回的,我们承诺在帝国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为您达成一个心愿……】 陆轻:“……” 【愿虫神的庇佑下,亚雌阁下能平安归家……】 后面再说什么陆轻都听不到了,他看向系统,眼睛发亮,“统子!!五百万!!!” 系统:“…………” 它现在毫不怀疑自家宿主下一秒就会把他的前任雌君直接打包送走。 陆轻家—— “我回来啦。” 陆轻打开门,亚雌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床上看光屏,似乎一动也没动过。 听到他的声音,侧过头来看他,碧绿的眼眸摄人心魄,“下午好,阁下。” 陆轻之前在路上问过系统,艾德里的奖金被判定为合法合规收入,而陆轻带兰希回家这一事件亦能算作巧合,因此就算他收下,也不会被扎!!! 陆轻现在看兰希就像看着自己的五百万……啊不,半条命,怜爱的不得了,“饿坏了吧,快来吃饭饭。” 系统:“yue——” 宿主,你真的好恶熏。 兰希也发现了雄虫明媚的好心情,推了推眼镜,“发生什么高兴的事了吗,阁下。” 陆轻把饭盒打开,笑眯眯的招手,“等会再告诉你。” 雄虫眉眼舒展生动活泼的样子,让兰希想起了家里那只敞着肚皮打滚傻乐的芬克尔白狮,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不知为何有点想rua一rua。 在他怔愣间,雄虫已经把食物摆好了。 雄虫面前的是一份简单的盒饭,里面装了一个大鸡腿和一份炒青菜。 而自己面前的菜色明显好上许多,每个菜都用单独的饭盒装着,不像是出自同一个厨师之手。 “番茄咕咕鸡,白灼蟹,肉沫水晶蒸蛋,还有一个汤……”陆轻把筷子递给他,“尝尝看。” 兰希:“…………” 卖相很好,看着很贵。也不知道这只贫穷的雄虫是花了多少工资给他买的。 兰希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戳了一下,软软的。 “阁下,您……” 陆轻已经啃上腿了,百忙之中抬起眼,“嗯?” 兰希:“……没事。” “谢谢您。” 兰希慢吞吞的拿起筷子,一举一动堪称优美,贵族规矩多,在餐桌上也是如此,无论多饿,他吃饭也是慢条斯理的。 兰希吃的很慢,而雄虫的菜色很少,吃的也很快,已经见底了。 兰希:“……” 夹菜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看了眼装饭盒的袋子,没找到第三双筷子,眼里明显有犹豫和纠结。 陆轻骤一抬眼,就看到他傻在那里不动了,还奇怪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兰希摇了摇头,“很好吃。” 是他在其他地方从未尝过的美味。 “那你怎么……?” 陆轻还未说完,就见亚雌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给雄虫夹了两筷子菜,然后把食物往雄虫那边推了推,“你、你也吃……“ 陆轻:“……” 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只见亚雌如月般的银发之中,隐隐约约可见通红的耳朵尖。 13、第 13 章 第十三章 陆轻……陆轻属实是惊呆了。 兰希一直是个很有距离感的人,和他人之间总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范围。 不远不近,恰到好处。 当然,上辈子他们在一起之后,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夹个菜并不算什么。 可现在……他和兰希分明还没熟捻到这个程度。 这可真是离了大谱了。 陆轻看着亚雌微红的耳朵尖,心里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 兰希怎么好像和上辈子……有点不太一样。 “怎么了……阁下?”兰希见雄虫一直古怪的盯着自己看,有些无措,是他的举动太唐突,让雄虫觉得冒犯了吗。 陆轻努力忽视那种怪异的感觉,镇定自若的夹起菜,“没事……” 算了,反正很快就能把亚雌送走了。 专门给兰希做的饭,最后变成了他们两个人吃。 兰希用餐时总是慢条斯理的,速度很慢,陆轻要是还保持着之前风卷残云般的扫荡式干饭速度,亚雌大概率是抢不到几口饭吃的,陆轻只好迁就他的速度。 一顿饭吃的陆轻差点睡着。 半个小时后,兰希终于吃好了,打开光屏,看样子是准备继续处理公务。 陆轻精神一振,火速把东西收拾好,然后亦步亦趋的把小板凳挪过去,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兰希……阁下。” 兰希闻言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您知道我的身份了,是吗。” 陆轻点头,“刚才在店里的时候,看到跟你有关的新闻了。” “哦?”兰希来了兴趣,“上面说了什么。” “说你是被胞弟所害,说你重伤垂危,且下落不明……”陆轻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还说……” 兰希挑起眉,“还说什么?” 陆轻:“还说,能提供你位置线索的虫,将会得到五百万的奖金,把你送回艾德里家的虫,能得到艾德里家族的一个承诺。” 兰希:“……” 这只雄虫,倒是意外的坦诚。 兰希不知为何有点想笑,“所以,你是要去提供线索呢?还是要立刻把我送回去呢?” 陆轻眨了眨眼睛,十分期盼的盯着他,“只能二选一吗?” 陆轻想的可美了,到时候先让艾德里家族出面去跟雄虫救助协会谈,把他的小命保出来,然后再用五百万奖金实现躺平自由。 小算盘打得兰希就是没听见,猜也能猜到。 兰希没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阁下,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 陆轻撇了撇嘴,无辜道:“我只听说过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兰希:“…………” 陆轻露出一个肉痛的表情,妥协道,“那、那就前五百万,总行了吧。” 大不了他到时候再努力做做好事申请好市民奖金,补足剩下的五百万。 兰希:“…………” 兰希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陆轻的一颗心顿时碎成两半,嘤,五百万也没了。 陆轻很伤心,挪着小板凳暗自神伤去了。 陆轻之前想过要不直接打包给人送走算了,但仔细想想,还是得经过兰希的同意,毕竟不出意外的话,兰希回去之后,家族的权柄就会落到他手上。 要是背着兰希偷偷去递消息,万一不小心坏了他的事,搞不好要被穿小鞋,陆轻不想有这种风险。 但现在兰希不同意,他的五百万可怎么办。 雄虫的失落溢于言表,兰希见状顿了顿,无意识的摩挲着指尖。 其实并不是不可以,按照现在外面的事态发展,不想事情超出他掌控的话,兰希势必无法“失踪”太久。 怎么巧妙又合理的被克里特找回,解释他失踪期间发生的事,也是兰希正在思考的事。 他先前有想过,模糊掉一些细节,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如实说出,发生过的事自然合理,而且雄虫也能从中得到许多好处。 但兰希也有顾虑,塞斯拥护者众多,而自己精力有限,难免有顾及不到之处。 万一有漏网之鱼为了泄愤拿雄虫开刀……就危险了。 这其中原由兰希没想过要对雄虫解释,但看着雄虫失落的样子,他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是滋味。 兰希叹了一口气,“阁下,请不要伤心难过。” “您救了我,收留了我,给了我非常大的帮助,更是我珍贵的朋友。”兰希走过来,蹲在陆轻面前,“我本就该报答您的,所以……” 陆轻眨了眨眼睛,“所以?” 兰希慢吞吞的笑了笑,“您刚才所说的……我答应您。” 陆轻:“!!” “今天晚上,我的部下会碰巧‘找到’这里,然后接我回去。”兰希说,“他们确实需要一个契机,所以您可以去向艾尔尼斯说明我的位置。” 陆轻眼睛一亮,什么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ovo 兰希点点头,“至于另外一件事,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恕我不能答应。” “好吧。”从啥也落不着到现在落着一半,陆轻虽有遗憾,但也十分诡异的看开了。 “不过,我可以给您一个承诺。”兰希摘下眼镜,眼神温和,“我会成为艾德里家的家主……所以我的承诺即代表家族的承诺。” “我以兰希·艾德里的名义承诺您……”兰希抓住雄虫的手放在脸颊边贴了贴,在虫族中,这表示最高的礼节和尊重,“无论您有什么心愿,我都会为您达成。” 陆轻被兰希的一番话震惊到,甚至忽略了亚雌略显亲昵的举动,愣愣道:“任何吗?” 漂亮的亚雌微笑着颔首,“是。” 无论财富,权力……还是想要的虫,都可以。 陆轻下意识召唤系统,“统子,你之前说过,我向艾尔尼斯和艾德里家族提出要求,是被判定为合情合理的,那么现在换到兰希身上,还适用吗?” 系统沉默了好半天,才慢吞吞的显了形,看上去有点不情不愿的,“适用是适用……” 前者是等价交换的关系,一方提供线索一方给予奖励,再合理不过;而后者,则是因为兰希包括他背后的家族值得付出任何代价,更别说陆轻的命了,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因此也不构成攫取过当。 最重要的是,陆轻选择救兰希时,并没有抱着这样的想法。 所以一切都很合理,系统无权干预。 陆轻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系统:“……” 系统现在非常忧愁,他很担心自家宿主在没有性命和钱财之忧之后,变回老样子。 即使因为有系统在,宿主无法做出渣渣行为,但他本质上还是个渣,如果这些促使他改变的因素消失掉的话……这这对改造计划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系统担心自己直接这么说会被宿主怼得妈都不认识,于是十分委婉的说,“宿主,你当然可以这么做,但是你想清楚了吗,你向兰希开口,必然会同他牵扯不清。” 系统看得出来,自家宿主在兰希身上有一种逃避心理,于是激将他:“重活一世,没有隐瞒和欺骗的前提下,你想和他在一起吗。” 陆轻莫名其妙的看了它一眼,“这怎么就牵扯不清了,还在一起,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接近他还不得让你电死,放心,等他帮我处理好雄虫救助协会的事之后,我肯定离他远远的,要多远有多远。” 以兰希的身份地位,他若不主动贴上去,他们还能有故事?? 系统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反问道:“你真的这么觉得吗,宿主,只要你不主动,你们就不会有故事了吗。” 陆轻顺着它的视线,移到了两人交握着的手上,被烫到一般火速收回手,整个人吓到褪色:“……” 捏妈,这这这什么时候贴上来的?! 兰希微微一顿,淡然的收回手,“您想好了吗,阁下。” 陆轻心有余悸的摸着手,“你、你容我想想。” “好。”兰希从容的站起身,坐回了他的床上,戴回了那副金边眼镜看光屏,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那平静自持的模样,搞得陆轻特别小题大做。 陆轻:“……” 他原本可以非常肯定及其确定的回答系统,但现在他有点不确定了。 重生后他和兰希也不过才相处了两天,可是那只亚雌做出了很多不同以往的举动,这让陆轻心里有些没底。 至于重新和他在一起什么的,陆轻从来没想过。 兰希上辈子被他害得那样惨,要是还在一起,这算事个什么事儿。 兰希在他面前,就好比虫族刑犯的那串囚号烙在虫翼上,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时刻提醒着自己曾经犯过什么错。 陆轻虽然渣,虽然那点微末的良心和道德感抵不过他自私的本能,但这不代表他没有。 这也是他一直避着兰希的原因,对这只亚雌,他有一些负罪感。 重活一世,如果没有系统,陆轻可能会走上辈子行骗的老路,但他绝对不会再选兰希。 现在也是,若非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陆轻并不想重蹈覆辙。 对兰希……这个被自己辜负的漂亮亚雌,陆轻希望他有不一样的结局。 “兰希……阁下。”陆轻抿了抿唇,做出了决定,“您晚上什么时候走。” 兰希推了推眼镜,抬起眼看他,“大概十一点,如果你要向艾尔尼斯提供线索的话,建议在九点半到十点之间。” 陆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您的承诺,我已经想好了。” 兰希闻言一顿,“哦?” 陆轻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文件袋,取出一份文件给他。 兰希接过来一看,愣住:“好市民奖金申请表……” 这是陆轻刚决定用这笔奖金救命的时候就打印好的,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拿出来。 “如您所见,我很穷,非常需要这笔奖金,因此,我需要一个担保虫。”陆轻说,“希望您能答应我。” 好市民奖金金额巨大,怕有虫骗取奖金,因此审核非常严格,除了繁琐的手续之外,还需要一个担保虫。 一般来说,担保虫道身份越高,那么可信度也会相对于应的提高,更能提高初审的通过率。 原本陆轻是打算求格利管事帮他担保的。 现在有兰希在,用他显然更好。 “你就要这个?”雄虫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竟然只是这个。 他明明可以要更好更多的东西。 “我可以直接给您无数的财富……” “不。”雄虫的神色很坚定,“我只拿我该拿的。” 陆轻把笔递给亚雌,“这个就足够了,兰希阁下。” 兰希顿了顿,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出神,陆轻也不催促。 半晌,亚雌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陆轻接过文件一看,担保虫处,赫然写着“兰希·艾德里”。 铁画银钩,是一手顶漂亮的字。 那一瞬间,陆轻觉得心里一阵轻松,好像一直以来压着自己的一块巨石骤然消失不见了一般,整个人畅快无比。 “请原谅我,晚上不能回来送你了。”陆轻说。 陆轻晚上要去帮工,等晚餐忙完差不多就到他去送餐的时间了。 而等陆轻送完餐下班,正是亚雌离开的时间,想来应当是赶不及送他了。 “兰希,阁下。” “虫神保佑,愿你一路顺遂。” 陆轻笑的眉眼弯弯,眉目间没有一丝阴霾,希望你一生顺遂,运气爆棚。 再不会遇见我这个渣男。 14、第 14 章 第十四章 这片人流稀少,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荒凉的居民区,此时却异常的热闹。 大片大片的飞行器盘旋在天空中,地面上的军雌和军雄们队列整肃,无声的透露出强大的威势。 一架银白的飞行器内,灰发灰眼的军雌看了看终端,提醒道,“阁下,我们该走了。” “议会和王室都在等着您出现。” 兰希望着无边的夜色,抬起手,时间已经走到了十一点三十分,雄虫还是没有出现。 亚雌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看来没办法好好道别了。 还不知道那只雄虫的名字呢…… “兰希,这么舍不得的话,不如把那只雄虫一并打包带走好了。” 一直待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克里特忍不住道,“反正艾德里家族也不缺这一口饭吃。” 他和兰希认识这么久了,见鬼,他向虫神发誓,从没见过自家发小露出这么……嗯,令人牙酸的表情。 兰希没什么表情的看他一眼,绿油油的眼睛看的克里特发慌,他有预感,自己要是再说下去,可能会被整的很惨。 兰希看向灰发军雌,“艾尔尼斯,留几只军雌保护他,另外,把尾巴处理好,别让赛思的虫找到他。” 艾尔尼斯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是。” 阁下……对那只雄虫有些在意的过分了。 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是出于兴趣,还是出于异性之间的吸引。 若是后者……艾尔尼斯眼中闪过一丝晦涩,对于艾德里家族的继承虫来说,这将非常危险。 兰希心里装着某只不归家的雄虫,罕见的没注意到艾尔尼斯的想法,淡淡道,“走吧。” 兰希收回视线,来日方长,总会有见面的机会。 于是飞行器缓缓升起,空中的飞行器们则自动让出了航道,将那架银白的飞行器牢牢护在中间。 宛如天边的流光,飞行器成片划过,不过几息之间,便消失不见了。 半个小时后,陆轻骑着大二八回到小区,看着喜气洋洋的。 这天晚上有两个外送的订单,且都是在a区。 从地理位置上说,这比d区远多了,人流管控也管的更严实,陆轻费了一番功夫,送完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多出来的一小时格利管事算他加班,给陆轻发了加班补贴,血赚好几百的陆轻十分美滋滋。 傻乐中的陆轻欢快的刷开门禁上楼,丝毫不知道,这里曾有一只亚雌在等他。 —— “早上好啊,格利管事。” 第二天,浑身轻松的陆轻难得起了一个大早,提前来到了店里。 但还没到营业的时间,格利管事正在清点送来的货,看到陆轻的时候眉毛挑的老高,“今天来的这么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嗨,待在家里也没事做,就早点过来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陆轻笑眯眯的道,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心情不错。 陆轻也很难解释他现在的这种心态,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和过去和解了。 仿佛跟兰希不再有牵扯,就代表这辈子的他和上辈子割裂开来了一般。 不用再担心自己这辈子什么时候就会丢了命,也不用再像上辈子一样担心被压雌抓回去报复……连同那些自重生以来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不明情绪也都一并消失了,陆轻能不轻松快活吗。 “发生了什么事,高兴成这样。”格利没忍住调侃道,“发大财了?” “咳咳。”陆轻摆摆手,发财还不至于,最多就是从负债一千万变成负债五百万了而已。 “发财了您还能见着我吗?” 格利一噎,没好气的拿货单拍他,“去去去,见到你就烦。” 陆轻麻溜的滚进后厨帮忙去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店里的客人渐渐的多了起来,整个后厨忙的热火朝天。 陆轻正哼哧哼哧的洗碗,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一道洪亮粗犷的声音,“你说什么?!嘤!!” 陆轻眨了眨眼睛,发现是主厨正拿着终端,不知道对面的虫说了什么,捂着嘴嘤嘤嘤。 主厨是一个五大三粗的魁梧猛男,长着一张大半夜出去能止小儿夜啼的凶悍脸,但做事耐心细致,敦厚且富有少女心,与其外表十分不符。 猛男垂泪的画面相当富有冲击力,陆轻抽了抽嘴角,“发生了什么事,桑勒叔叔。” 桑勒才六十多岁,在这个平均寿命三百岁的虫族社会称得上年轻力壮,但他的长相略有些吃亏,看着比一百多岁的格利管事还要大,陆轻在店里辈分最小,也就跟着其他帮工一起叫他叔。 桑勒挂着两行泪,“虫崽、虫崽……” 陆轻之前闲聊的时候听他讲过,他家里刚诞生了一只雄虫崽崽,陆轻入职之前,桑勒大叔刚陪着休完产假。 “虫崽……信息素匮乏症,”桑勒抹了一把眼泪,急的眼圈通红,“我、我要去请假……” 陆轻闻言一愣,信息素匮乏紊乱症,那是什么。 系统飘了出来,慢悠悠的解释道:“缺乏雄父或雌父的信息素和精神力安抚而造成的一种紊乱病症,常见于刚离开母体的孵化期以及破壳后的幼生期,轻则高热不退,重则等级倒退。” 陆轻不知想到什么,闻言微怔,虫崽……缺乏信息素……? 高大的雄虫急匆匆的解开围裙,从储物柜拿出自己的包正要出去,格利就拿着单子进来了,“桑勒……嗯?怎么了?” 有一桌预定十一点来吃饭的客人改到十二点了,格利进来打算跟桑勒说晚点再准备那一桌的食物,结果就看到雄虫哭唧唧的样子。 “管事,”桑勒急的不行,“温格、温格得了信息素匮乏症,发了高烧,我、我得回去……” 格利眼神一凛,“这可不是小事,他的雌父呢?” 桑勒的眼圈更红了,沉默着摇摇头。 格利就知道,这孩子要么是雌虫不要的,要么就是雌父已经不在人世。 格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会没事的,你先回去吧,店里的事不要操心,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桑勒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您……” 随后拿着包冲了出去。 格利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信息素匮乏引起的紊乱症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格利的视线落在这略显空荡的厨房,有些头疼,桑勒走了,今天可怎么出餐,现在再找厨师显然是来不及的。 自己身为管事,店里的事情,事无巨细都是必须掌握的,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烹饪。 但他进后厨的话,大堂可怎么办。 格利的视线环顾一圈,落在了好似被雷劈了一般失魂落魄的陆轻身上。 嗯,帅得人眼前一亮,非常合适。 格利大步走过去,拍了拍陆轻的肩膀,面容相当严肃,“你升职了,小伙子。” “从今天起,你就是稀奇古怪美食研究所的临时大堂经理了。” 陆轻:“?” 十分钟后,经过紧急培训的陆轻穿着品如……啊不,格利管事的衣服,人模狗样的站在了大堂。 升了职的陆活像是死了老婆,心情实在算不上美妙。 店里员工虽然少,但每个人身兼数职,也还算够用。 在大堂的格利管事负责接引客人,点餐,上菜以及结账。 现在格利管事负责烹饪去了,原本属于他的任务也就落在了临时大堂经理陆轻身上。 他就是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赶鸭子上架啊喂!! 要不是格利管事说加钱,陆轻当场跑给他看。 远处,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服务员,点餐。” 陆轻的表情立刻由阴转晴,端着一张笑脸迎上去,“来了亲~” 变脸速度堪称川剧大师,看得系统啧啧称奇。 陆轻人聪明又灵活,学什么东西都很快,来回走了两趟,就已经相当从容了。 可能因为不是周末,今天中午的客人不算多,不至于忙得晕头转向,陆轻也有更多的适应时间。 “您的巨青蟹黄蒸蛋。” 陆轻将餐品从托盘上取下,笑容十分得体。 “你听说了吗,那只可怕的亚雌回来了。” 这是一桌亚雌和雌虫的组合,正在小声交谈,“当然,艾德里家那只嘛,也真是没想到,他都被放逐了还能回来,这下可有虫要倒霉了……” “哦我的虫神,你没看今天的新闻吗,他还是老样子,竟然指控自己的胞弟谋杀他……” 听到其他人讨论兰希的事,陆轻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兰希毕竟是个大人物,有人讨论很正常。 陆轻收起托盘,脸上笑容不变,“请慢用。” 讨论的火热的雌虫和亚雌没注意到陆轻,随意的摆摆手。 陆轻于是接着去上下一桌的餐品,“您好,您的葱香肉酱面。” “你看了吗,赛思议员被指控谋杀他的亲哥哥兰希议员,今天开庭……” 这是一桌雄虫和雌虫的组合,正挤在一块窃窃私语。 “当然看了,真的太狠了,直接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了!!” “嗨呀,他这算什么,我听说之前兰希议员被伤得很重,差点就不治身亡了,要我说判的还不够重……” 今天的兰希是一切话题的焦点,陆轻走到哪都能听到人们在讨论他。 然后是第三桌,“听说那亚雌直接杀进了长老阁,艾德里家那些老家伙都吓得不行,哈哈。” “天天被这么暗杀谁受得了,要我说他虽然狠了点,但做的没错……” 再然后是第四桌,第五桌…… 陆轻都听麻了,虫神在上,自从他做出和兰希再无牵扯的决定之后,是真心的打算不听不看也不想再知道任何跟兰希有关的消息。 然而上岗才半个小时,他已经在客人的嘴里得知兰希今天搞的所有事。 其中就包括他是怎么把赛思这个蠢货送进了监狱,又是怎么拖着”重伤“的病躯,雷厉风行的入主艾德里家族,清洗异类,以及如何被王室交托权柄,成为议长候选虫的…… 陆轻木着脸站在吧台前,为什么当他什么也不想知道的时候,兰希的消息却无处不在了。 上辈子他想泡兰希的时候要是能得到那么多私家消息,还至于用蠢办法把自己弄进医院里?? 真是见鬼。 “叮——” 门口的感应铃忽然响了一下,这代表着又有客虫来了。 陆轻抬起头,职业素养让他迅速进入了状态,“客虫您好,需要来点什么?” 是一道相当冰冷的单调音线,“两份沙茶面,谢谢。” 也是个老熟人—— 陆轻瞳孔微缩,灰发灰眼的s级军雌,艾尔尼斯。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见鬼,艾尔尼斯怎么会来这里。 陆轻下意识的瞄了一眼他的身后,还好还好,是一只深棕色头发的高大雌虫,不是兰希。 陆轻松了一口气,应该是巧合。 等等,陆轻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又没做亏心事,就算是兰希,他也不怵的好吗。 于是陆轻的气势又足起来,对上艾尔尼斯的视线,“还需要点什么吗,客虫。” 雄虫面上那一闪而逝的惊讶没有逃过艾尔尼斯的眼睛,这只雄虫认识他。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艾尔尼斯将手中的菜单递给身边的雌虫,“您呢,休斯顿阁下。” 陆轻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休斯顿……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被点到名的雌虫神色冷峻,淡淡的道:“不必,已服用过营养剂。” 虽然没有穿军装,但陆轻能看出他应该是只军雌,身上那股子充满铁锈硝烟的肃杀之气却怎么也挡不住,应当是刚从战场上退下来不久。 陆轻总觉得有点眼熟,但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小珏,你想吃什么。”雌虫看向怀里的幼崽,冷酷肃杀的面容是难得的温和。 他怀里抱着一只黑发紫眼的三头身雄虫幼崽,目测不超过五岁,他似乎身体不太好,两颊没什么血色,透着一股子孱弱。 幼崽看了半天,半晌,软软的道:“雌父,我想要这个——” 虫族的菜单除了菜名图片之外,大多还会附上使用食材,照顾有忌口的食客。 雌虫看了看自家虫崽选择的东西,见食材和图片都还算正常,于是将菜单交还给陆轻,“一份翡翠蒸饺,谢谢。” 陆轻收起单子,抬了抬手,“好的,这边请——” 陆轻原本还好奇艾尔尼斯来干什么,结果上餐的时候,又听到他们在谈论兰希,登时嘴角一抽,赶紧跑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人流渐歇,用完餐的食客们纷纷离开,陆轻也闲了下来。 他站在吧台里,懒洋洋的发着呆。 见到艾尔尼斯对他的心情确实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主要表现为陆轻现在特别特别想知道他的五百万什么时候到。 之前艾尔尼斯在新闻上也只留了他们的联络方式,后续陆轻去提供线索的时候,对方倒是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星网账户,表示核实了之后会打款。 至于什么时候能核实完打款就不得而知了。 陆轻顿时感觉有点不太妙了,当时被五百万冲昏了头脑,没想到这一茬。 这要是等雄虫救助协会要来执行死刑了钱还没打过来……陆轻一噎,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您好,可以打包吗。” 陆轻抬起眼,发现是那只和艾尔尼斯同行的军雌,“当然可以。” 军雌道:“嗯,刚才的蒸饺麻烦再来一份,打包带走。” “好的。”陆轻收了单子,正准备传给后厨,忽然听到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 “等、等一下。” 陆轻垂下头,发现那只黑头发的虫崽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正眼眼巴巴的看着自家雌父,“雌父,我还想要那个凑凑凑豆腐。” 军雌皱了皱眉,“那个是油炸的,不健康。” 而且看着黑糊糊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染色剂,怎么能给幼崽吃。 虫崽紫水晶一样的眼睛立刻就变得水汪汪了,委屈道,“可是、可是这道菜长得好像雄父菜谱里的那个豆腐……我真的很想尝一尝呜。” 似乎戳到了军雌内心深处什么隐秘柔软的东西,军雌那冷硬的目光一下子和缓下来,将虫崽从地上抱起来。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虫崽圈着军雌的脖颈,贴了贴他的脸颊,软绵绵的说,“谢谢雌父。” 虫崽圈脖颈的动作擦到了雌虫的头发,露出那枚盘旋在耳朵上的黑曼巴蛇耳扣。 草。 陆轻终于想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他了,这不是第一军的威尔士上将吗?! 休斯顿·威尔士,不仅是第一军的上将,更是威尔士家族的家主,因为他本人就足够代表他身后的整个家族,因此人们一般也以家族之名敬称。 他常年在外,非急召不回首都星,上辈子陆轻也就是陪兰希参加某次大型宴会的时候见过一次。 虫族世界并没有黑曼巴蛇,陆轻当时还因为那枚奇怪的耳扣多看了两眼,回去后险些被吃醋的兰希脐成废虫。 可是,他怎么会和艾尔尼斯一起?! 陆轻将单子传到后厨,几乎难以掩饰自己心里的讶异。 首都星共有三大老牌贵族,兰希所在的艾德里家族,威尔士上将所代表的威尔士家族,以及占据内阁绝大多数席位的尼古斯家族,三大家族实力相当,呈现三足鼎立之势。 艾德里家族和尼古斯家族分政治实权,一个掌管议会的权力,一个把控内阁大权,不说水火不容,也绝对相看两厌。 至于威尔士家族则手握第一军和第四军的军权,一直保持中立。 “您好,您的食物已经打包完毕。”陆轻将打包好的食物递给军雌,“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嗯。”军雌淡淡的点了点头,接过袋子,抱着虫崽离开了。 陆轻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深思,上辈子兰希入狱,背后牵扯到的势力十分复杂。 明面上是王室不满三大家族势大而拿兰希开刀,可实际上确是尼古斯家族和王室联手排除异己而设下的陷阱。 威尔士家族有没有参与其中,陆轻并不知道,他不懂政治,看不破背后的曲曲折折。 但陆轻听兰希说过,从他雌父那一辈开始,艾德里家族的发展势头很猛,渐渐有盖过其他两大家族的趋势。 三足鼎立的趋势已经岌岌可危,近年来,威尔士家族和尼古斯家族的关系也是越走越近。 陆轻觉得,当年的事,威尔士家族即使没有掺和一脚,恐怕也是默许的。 这个时候,兰希的副手艾尔尼斯却和威尔士家族的家主一同用餐,交谈甚密…… 也就相当耐人寻味了。 陆轻垂下眼,他不怀疑艾尔尼斯对兰希的忠诚。 但艾尔尼斯和威尔士上将见面的事,兰希到底知不知道……还是说,这本来就是兰希授意的? 这些复杂晦涩的东西实在是太难懂了,陆轻本就不擅长搞脑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陆轻觉得这辈子没有自己当搅屎棍,兰希怎么也不会不小心踩进陷阱里,也就懒得继续费脑子了。 忙了半天,好歹把兵荒马乱的午餐忙过去了,陆轻见四下无人,打算去后厨叫格利管事准备午餐了。 然而—— “阁下,您好。” 一道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是艾尔尼斯。 雌虫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幽灵一般凭空出现,给陆轻吓的一哆嗦,“你——?” 艾尔尼斯面无表情的看着陆轻:“我是兰希议员的秘书,请问您现在方便说话吗。” 陆轻:“……” 陆轻一言难尽的指了个位置,示意他过去,“等会。” 陆轻先去后厨跟格利管事说了几句,然后去门口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上,再走到艾尔尼斯面前的位置落座。 陆轻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您认识我,对吗。”艾尔尼斯不答反问,目光中带着些难以察觉的审视,“我的记性很好,我从未见过您。” 陆轻倒是一点也不慌,“单方面的认识,我只是在新闻上见过您而已。” “是吗。”艾尔尼斯面无表情,可雄虫见到他的那种反应,明明像是……熟人。 “当然。”陆轻咧嘴一笑,“如果不是因为在新闻上看到了您,我还不知道那位亚雌阁下是谁呢。” 没错,陆轻在暗戳戳的提醒他,说好的奖金呢。 艾尔尼斯:“……” 艾尔尼斯知道这只雄虫没说实话,反应不对。 不过想来也无法从雄虫嘴里知道些什么,之后自己去查就是了。 艾尔尼斯决定先完成自家阁下的交代的任务,于是道:“我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艾尔尼斯拿出一张黑色的星币储蓄卡,推给陆轻:“非常感谢您对兰希阁下对帮助,这是艾德里家族承诺的奖金,没有密码,请务必收下。” “这怎么好意思呢。”陆轻的眼睛登时就亮了,然后手非常诚实的把卡摸过来,“太客气了哈。” 那见钱眼开的模样,系统在精神世界里都觉得丢撵,不想出来。 艾尔尼斯:“。” “还有一件事……” 陆轻正在欣赏他的五百万,闻言眼睛都没抬,“什么事?” 他现在心情好,跟钱钱无关的事他也可以勉强听一听这样子。 “您可能不知道兰希阁下的处境。”艾尔尼斯道,“自从回到首都星,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已经经历了136次大大小小的暗杀,被您救下的那一次,是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次。” “幕后主使你应该知道,是兰希阁下的胞弟,他虽然已经被关进了监狱,但他还有一些余党隐藏在暗处。” 陆轻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艾尔尼斯为什么要说这些。 兰希的世界充满血雨腥风,可陆轻已经决定再也不踏足。 “您大概也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吧。”艾尔尼斯看着雄虫的傻样,冷冰冰的说,“因为你的关系,他们的计划失败了,他的党羽无法再伤害到兰希阁下,因此将这笔账算在了您的头上,您现在非常危险。” 陆轻一整个就是大震惊状态:“哈?” 什么玩意儿?! 所以,他还是惹祸上身了。 早该料到的,亚雌的身边总也充斥着危险和阴谋,即使只是微小的牵扯,也无法避免。 艾尔尼斯看得出来,雄虫似乎有些焦虑,“不必担心,兰希阁下并不希望自己的救命恩虫因这些宵小而受到伤害。” 陆轻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所以呢,你想说什么,他想怎么做。” 艾尔尼斯取出一份文件摆在陆轻面前,“所以,在这些不法分子落网之前,阁下希望您能暂时到艾德里家小住。” 陆轻:“…………” 16、第 16 章 第十六章 桌上是一份保护协议,落款署名是艾德里血色蔷薇的家族徽章,另一方正空着等陆轻签字。 说是协议,对陆轻却没做任何要求,正儿八经的罗列了数百条保护条例,涵盖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旨在最大限度上保护陆轻的虫身安全及自由。 密密麻麻的文字,让陆轻忽然有一种自己不是普通雄虫,而是什么珍稀保护动物的错觉。 陆轻知道,只要他签字,那么这份协议即刻就会生效,这代表艾德里家族接受了他,将他纳入了保护范围,但…… 艾尔尼斯一直在观察对面的雄虫,见状讶异的挑了挑眉,得到艾德里家族的庇护,是多少虫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可这只雄虫看上去似乎不怎么愿意。 陆轻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在他心里,无论是艾德里家族也好,兰希本人也罢,都是划等号的。 然而他既已决定远离亚雌,也放过自己;现在签下这份协议,又乐颠颠的住进他家,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最重要的是,陆轻对自己的武力值还是有那么一点自信的,只要他们不弄出枪啊炮啊那些大件,陆轻觉得自己怎么也有一战之力。 下一秒,陆轻将协议推了回去,“替我谢过兰希阁下的好意,不过很抱歉,我拒绝。” 似乎早就料到会得到否定的回答,艾尔尼斯面色不变,点了点终端,调出一个视频,“您可以先看看这个。” 陆轻眉头微皱:“不必了,我是不会改变……” 主意的…… 等陆轻看清画面时,嘴顿时张成了一个“o”字,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自己家,而他正和平时的夜晚一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就是床边有一只神色狰狞的蒙面虫正端着枪指着自己。 他似乎正要扣下扳机,千钧一发之际,被一只穿着黑色制服的雌虫一把捂住了嘴,直接扭断了脖子,当场咽了气。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陆轻还睡的无知无觉,丝毫不知道自己曾和死神擦肩而过。 陆轻:“……” 这什么情况?! “如您所见,我们昨夜离开后,您就被盯上了。”艾尔尼斯淡淡道,“若非我们留下了保护您的虫,恐怕……” 陆轻大惊失色,“统子,这是真的吗?” 系统啾的一声出现,“是真的。” 陆轻:“你怎么不叫醒我,要是他们没在我岂不是睡着睡着就噶了!!” 系统哼了一声:“你睡得跟猪一样,谁能叫得醒你。” 陆轻:“。” 系统停在自家宿主的肩膀上,“宿主,抛开别的不谈,你这个警惕心基本也是告别自立自强了。” 潜台词——赶紧打包打包住兰希家去吧。 陆轻:“…………” 沉默是今晚的稀奇古怪美食研究所。 陆轻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准确来说,是一个非常惜命的人。 很多时候他的意愿并不那么重要,因为即使陆轻不乐意,多半也会为了小命妥协,就比如现在。 他知道签下那份协议才是最优解,但他昨天才做好心理建设不再跟兰希纠缠,结果后脚就住人家家里去,真的很打脸的啊喂!! 陆轻抹了一把脸,悲戚道:“统,我怎么这么惨。” 前有雄虫救助协会那颗定时炸弹,后有赛思同党不定时的暗杀。 谁看了不说一句命途多舛。 系统瞥了他一眼,“可能这就是渣男的报应吧。” 陆轻:“…………” 一个统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您考虑的怎么样了,阁下。”艾尔尼斯看了看时间,似乎也觉得有些久了。 陆轻眼中闪过一丝纠结,垂死挣扎道:“您也看见了,我非常需要这一份工作,a区实在有些太远了,工作并不是很方便,所以……” 要不还是派两个保镖过来得了。 倒是艾尔尼斯显得有些惊讶,“您怎么会这么想,兰希阁下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家族房产众多,给您挑的也是其中最近的住处,离您工作的地方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 “不过您放心,虽然房子有些简陋,但安保系统都是按照本家的水平来的,住在里面能够完全确保您安全。” 陆轻:“……” 所以,搞半天不是去a区的艾德里本家。 也是,将一个认识没两天的雄虫带回本家这种事,想想也不太符合兰希的人设,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陆轻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情绪是如释重负还是隐隐失落,唯一清楚的一点是,在不是主宅的地方见到兰希的概率不超过0.0001%。 陆轻放心了,把协议书拿了过来,刷刷签上字,“我答应。” 艾尔尼斯看到雄虫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现在好像有点明白阁下为何不带他回本家,而是挑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让雄虫住了。 这只雄虫似乎对兰希阁下抱着很大的戒备之心,如果冒然提出让他住进本家,雄虫大概率是不会同意的…… 艾尔尼斯拿过协议书,“除了住处,您上下班的途中也安排了军雌随行保护,为了不影响您的日常生活,除非您遇到危险,他们是不会轻易出现的。” “在赛思的余党全部落网前,就暂时委屈您了。”艾尔尼斯看着协议书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顿了顿,“陆轻阁下——” 陆轻一直知道艾德里家族非常有钱,但是他见到艾尔尼斯口中所说的简陋的住处时,还是没忍住嘴角一抽。 这是碧海澜天,首都星专做豪宅品质的地产商开发的项目,艾德里家族的本家大院就是出自他们之手。 而艾尔尼斯给他安排的陋室则是一栋二层半的小墅,独门独户,非常漂亮,里面的装修也是相当低调奢华,跟他上辈子和兰希的家一个调调。 这要不是兰希的住处他陆轻把名字倒过来写。 虽然别墅收拾的很干净很整洁,但陆轻莫名感觉到了一股生活气息,就好像不久前这里还住着人一般。 从装潢到物品的摆放习惯来看,这个人大概率不是别人,就是兰希。 见鬼,兰希那货抽什么疯跑到c区住,本家那整个山头的大别野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吗。 陆轻当即就想跑了,被艾尔尼斯看破了心里的小九九,一把抓住了,“整个艾德里家都是兰希阁下的,这里当然也是,不过您可以放心,阁下很忙,一年都不见得会来住一次。” 陆轻对艾尔尼斯的话表示存疑,但是面对豪华大别野还是可耻的心动了,保护期结束之后他这辈子想再住大别野估计也困难了。 陆轻这么一想,登时就觉得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相当珍贵了,还是别为前方未知的风浪蹉跎时间了。 反正只要兰希没来,他就可以装作不知道。 陆轻登时把兰希抛到了脑后,哼哧哼哧的拎着行李上楼,然后激动的在豪华大床上滚了又滚——有钱虫的生活就是这么的质朴无华。 陆轻原本还以为自己会失眠,然而他滚了两圈,很快就睡意袭来,卷巴卷巴睡着了。 陆轻住进了大别野,整个人神采奕奕,工作都更有劲了。 格利管事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然后告诉了他一个非常悲伤的消息。 桑勒大叔已经联系上了虫崽的雌父,准备带虫崽过去治疗,要请一个月的假。 而他们店里的食物制作比较麻烦,短时间内也难以培训新的厨师帮忙,所以格利管事也不打算找了,这一个月就自己先顶上。 陆轻很悲伤,这表示他还得代替格利管事做一个月的大堂临时经理,再也不能当一个单纯的洗碗小王子了。 不过格利管事答应他这期间薪资超级加倍,陆轻就又开心起来。 于是陆轻过上了白天经理晚上骑手,朝七晚零的牛马生活,在这种阴间作息下,陆轻也没空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又过去了大半个月。 陆轻本来还有些惴惴的,生怕自己哪天回到家就看到那只银发碧眼的漂亮亚雌,一连半个月都风平浪静,渐渐的也就放下心来。 陆轻不知道的是,兰希这段时间非常忙,即使是有心想找他,也抽不出身来。 艾德里家族府邸—— 书房内,兰希坐在主位上,艾尔尼斯则静默着站在他的身后,克里特坐在下方,脸色算不上好看。 兰希托着下巴,神色看不出喜怒,“确定了吗。” “嗯。”艾尔尼斯将文件放在桌子上,道,“昨晚已收到威尔士家族的通知函。” 兰希看向克里特,“军部那边呢?” 克里特眉头拧的死紧,“威尔士上将是第二军埃斯林上将的恩师,有他的干预,恐怕没办法按照原定计划的那样,将我们的虫调过去。” 虫族共有六个军团,第一军和第四军向来被威尔士家族把控,克里特所在的第三军支持艾德里家族,尼古斯家族则和第二军交好,而第五军第六军的战士多是平民出身,同贵族出身的其他军团之间并不是很融洽。 大约半年前,第二军中将因为精神力暴动被调往后方,无数人盯上了这个位置。 军部高级将领的位置向来一个萝卜一个坑,谁都想往里面插一脚,兰希自然也不例外。 艾德里家族在政权上压过尼古斯家族,可军权支持却称得上一句薄弱,背后只有第三军。 如果能将虫安排进第二军,他们在军中的影响力将大大增加。 按照以往,以尼古斯家族和第二军的关系,即使是兰希也很难插手。 但二十多年前,同尼古斯家族交好的第二军上将卸任后,新上任的埃斯林上将因曾经受过威尔士家族的荫蔽,现在转而同威尔士家族关系暧昧。 而威尔士家族只管军权,向来保持中立,第二军也因此同尼古斯家族的关系渐远,这才给了兰希可操作的空间。 兰希自从决定回首都星时,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上次让艾尔尼斯跟他会面也正是因为这件事。 他知道休斯顿·威尔士一直想在首都星具有更大的话语权,但议会和内阁都被两大家族把控,他无从下手。 于是兰希便以议会席位同他交换,只希望威尔士上将不要插手干预第二军中将之位的人事变动。 艾德里家族骤然失去了五个席位,兰希这些天一边要应付家族的长老,一边要稳住议会,忙的焦头烂额。 原本第二军那边的事一切顺利,但昨晚,威尔士家族毫无征兆的反悔了。 不仅如此,而且转头就接受了尼古斯家族的示好。 兰希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查清楚威尔士上将为何突然反悔了吗。” 艾尔尼斯顿了顿,“还未查清。” “不过我查到。”艾尔尼斯看了一眼一旁的克里特,“中将上次临时被调去追查星兽异常能量波动之事,是尼古斯家做的小手脚,而威尔士上将对此保持默许。” 克里特的脸登时就绿了,“那个时候就勾搭上了?!” 艾尔尼斯摇头,“我不确定,但那个时候,应该只是试探。” 兰希闻言皱眉,“你发现什么了是吗……?” 艾尔尼斯道:“跟威尔士上将一直在找的虫有关,具体原因我还在查。” 兰希神色有些微妙,休斯顿·威尔士一直在找一只虫,这在首都星并不是什么秘密。 也不是没有虫想借此从威尔士家族得到好处,艾德里家也试过,但……那只虫根本没留下一点痕迹,非常让人怀疑那是不是威尔士上将臆想出来的虫。 然而所有打着这个幌子却让威尔士上将失望的虫,无一例外都死的很惨,渐渐的也没人再敢去触他的霉头。 尼古斯家现在还好好的,很明显他们手里的消息是真的…… 兰希眯了眯眼睛,想到些什么。 也许尼古斯家族很早就将消息递了过去,所以才有了克里特被调离的事。 而后,或许是中间没谈拢,为了刺激尼古斯家族,威尔士才会转而答应艾尔尼斯的邀约。 而现在他们谈妥了,所以艾德里家族这个催化剂就可以被一脚踢开了。 这样的话,威尔士上将那忽冷忽热的态度倒是能解释的通。 “但如果是这样,那可就有点不妙了。” 兰希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休斯顿·威尔士找那只虫已经找的疯魔了,谁也不会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们必须接受尼古斯家族和威尔士家族会联手……这个最坏的可能性了。” 威尔士家族现如今把控着大部分军部的势力,谁得到他的支持,就能在未来的政权更迭中得到更大的赢面,即使做不成敌人,也绝对不愿与之交恶。 他们若是联手,这对艾德里家族来说,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兰希眼里划过一抹暗沉,想到些什么,“我听说,第五军和第六军原本和威尔士家族关系不错,但几年前不知为何却突然关系恶化一度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更有意思的是,一向强硬激进以铁血手腕著称的威尔士上将对他们却处处退让……” 兰希点了点桌面,笑容冰冷,“艾尔尼斯,去查查。” “是。” “另外,克里特。”兰希望向红发雌虫,“第五军上将不日将回首都星接受精神力治疗,我记得你和一位s级雄虫疗愈者关系很好,看看能不能安排接触,做个顺水人情。” “好,我会安排。”克里特看着自家发小有些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兰希,事情还有转机,别太担心。” “不眠不休忙了这么久,你的身体不比军雌,休息几天吧。” 兰希淡淡应道:“嗯,我心里有数。” 克里特忧心忡忡的走了。 兰希:“……” 他摘下眼镜,捏了捏眉骨,眼底有一抹淡淡的青色。 漂亮的亚雌歪头看向窗边,巨大的落地窗外,阳光倾洒,林木蓊蓊郁郁,一派生机盎然的模样。 有一只蝴蝶晃晃悠悠的飞过来,停驻在玻璃窗上,轻轻振动着翅膀。 兰希有些出神,不期然又想起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有那么一刻,兰希忽然很想见见他。 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好像和雄虫待在一起,就能隔绝所有的阴谋诡谲,憋屈烦闷。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住的还习惯吗,有没有一刻……想起过自己呢。 ……陆轻阁下。 17、第 17 章 第十七章 丝毫不知道自己在被人惦记的陆轻,过了大半个月堪比007的牛马生活,终于盼来了一个好消息。 桑勒大叔的虫崽经过治疗,情况正在稳步好转,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星期桑勒大叔就能回来上班,陆轻开心到差点当场表演猛男落泪。 如果没有见到那只银发碧眼的漂亮亚雌,陆轻觉得自己的好心情应该会保持到晚上。 “好久不见了,陆轻阁下。” 许久未见的亚雌站在吧台前,笑意盈盈的打招呼。 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一头银发高高束起,很是年轻单纯的模样,光看外表,似乎很难将他与议会中严肃古板的议员联系在一起。 陆轻假笑:“……是挺久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 “艾尔尼斯说这家店很不错。”兰希眨眨眼,“我想来尝尝。” 陆轻嘴角抽搐,能跟着军雌一起喝营养剂的狼灭为了口吃的竟不远万里跑到c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饭馆里,编也编的合理一点好不好。 但是顾客就是上帝,不管他是为了什么而来,陆轻都不在意,于是把菜单递给他,“那么,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呢,阁下?” 兰希翻了翻菜单,都是些没见过的菜品样式,有些难以抉择,于是把期待的目光投向雄虫,“您有什么推荐吗?” 亚雌眉眼柔和,碧绿色的眼睛亮亮的,莫名让陆轻想到某种等着被人投喂的小动物。 陆轻错开眼:“那个石锅番茄鱼……你应该会喜欢。” 兰希的眼里划过一抹笑意,“好。” 兰希的菜很快就上来了,汤底醇厚,鱼片嫩滑,番茄的浓香和鱼的鲜美共同起舞,酸酸甜甜的,味道确实很不错。 不过跟雄虫之前带来的食物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意思。 明明包装是同一家店来着,换厨师了吗。 兰希有些遗憾,不过只有一丢丢,在他心里激不起什么涟漪。 毕竟只有兰希自己知道,过来吃饭只不过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而已。 兰希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太对,他一直是理智而清醒的。 重回首都星,接管艾德里家族,进入议会,带领家族更上一层楼……这是兰希·艾德里该做的事。 威尔士家族临时倒戈,这对艾德里家族来说打击不小,他现在应该去做些什么,确保第五军和第六军不会再倒向尼古斯家族。 再怎么说……至少也不应该在这悠闲的吃午餐。 但在克里特让他休息的时候,他的心里却不知为何想到了陆轻,想到了和他住在一起的那两天。 明明也是在处理那些繁琐的公事,但和雄虫相处时随便一点小细节,都能让他的心情变好。 兰希托着下巴,看着雄虫忙忙碌碌的身影,有些出神。 忙碌中的雄虫穿着一身上白下黑的侍者制服,腰腹处用银链收束,更显宽肩窄腰,身形修长。 兰希又想起艾尔尼斯传给他的资料……一只e级雄虫吗。 在虫族,等级除了代表能力,更与外表挂钩。 一般来说,等级越高的虫,容貌也更出色,同理,等级低到要被销毁到虫,也大多是些歪瓜裂枣。 但这只雄虫显然不太一样,虫神给他关上了一扇门,却又打开了一扇窗。 这只年轻的雄虫,容貌极盛,比兰希见过的大多数s级雄虫还要俊美,因为刚刚成年的关系,身上糅合少年的青涩意气和成年雄虫的成熟性感,就…… 很吸引人。 兰希以前不觉得自己是只在乎皮囊的虫,漂亮也好,丑陋也罢,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两种虫,有用的和没用的。 可眼前的雄虫显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助力……可自己却不知为何……想把他纳入羽翼之下,想见他,和他待在一块儿。 兰希也不知道自己对这只雄虫的兴趣有多少见色起意的成分,有多少是出于纯粹的好奇,又或许是因为一些别的什么莫名的情绪…… 但自从来到这里,看到他,这些天的憋闷和不快竟诡异的平息了下去。 似乎是亚雌的目光太过直白和专注,雄虫即使在忙碌中都有所感觉,于是循着视线,捕捉到了兰希。 陆轻:“……” 瞅啥呢他。 被抓到的兰希不闪不避,见他看过来,温柔且大方的笑了笑,神色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陆轻:“……” 伸手不打笑脸人。 陆轻也不好虎着脸,于是也假惺惺的笑了一下。 那双漂亮的凤眼微微弯起,仿佛多看一眼就会陷进去。 亚雌微微一怔,下一秒就好似被烫到一样,火速偏开视线。 陆轻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统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系统啾的一声飞了出来,绕着陆轻转了两大圈,深沉道:“有啊。” 陆轻登时就有点慌,仪容不整洁可是要扣钱的,“什么东西?!” 系统指着陆轻的脑门:“看,有好多渣渣值!!” 陆轻:“…………” 你他妈有病吧。 陆轻骂骂咧咧的走了。 兰希这才抬起眼,他望着雄虫的背影,不自觉的碰了碰胸口,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对视时,那过快的心跳声。 不知想到什么,亚雌闷闷的笑出了声,虫神在上……怎么办。 对陆轻…… 这只雄虫……好像不止是兴趣。 有点喜欢怎么办。 午餐时间过去,店里也到了休息的时间。 陆轻正打算回去睡个下午觉,转了一圈,惊讶的发现,兰希竟然还在。 当然了,他是客人,陆轻没权力赶他走,但是身为临时大堂经理,感觉还是要委婉的提醒一下。 陆轻于是道:“阁下,已经两点了,您……今天怎么这样晚。” 潜台词,怎么这么晚还不走,我们都到午休时间了。 “我在等你。”亚雌仰着脑袋,神色无辜,“陆轻阁下。” 陆轻:“…………” “哈?” 兰希歪头笑了,“我们坐下来说,好吗。” 陆轻一言难尽的坐到了对面,十分警惕的盯着亚雌,该不会是后悔给他奖金了吧。 陆轻捂住钱包,决定用生命捍卫他的小钱钱。 兰希看着雄虫慌得一批还要故作镇定的样子,没忍住弯了弯眼睛,“咳……是这样。我来只是想问问您,住的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 “哦,这样啊……”陆轻明显松了一口气,不是来要钱的就好……欸? 等等,就是来单纯的慰问两句?! 陆轻感觉有些怪怪的,上辈子的兰希有这么接地气吗?这种小事都亲力亲为了。 兰希歉意的笑了笑,“我很抱歉,陆轻阁下,因为我们的疏漏,打破了您平静的生活,让您处在这样危险且不定的环境中……” “我知道车、房、金银、那些俗物您都不在乎,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弥补您,所以……” 对金钱不屑一顾的陆轻抽了抽唇角:“所以?” 亚雌笑眯眯的将一份粉红色的餐厅主题册推给雄虫,露出了狐狸尾巴,“所以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没有荣幸,邀您共进晚餐?” “附近新开了一家主题餐厅,我觉得您一定会喜欢。” 陆轻:“……” 据他所知,这附近新开的,是家情侣餐厅吧。 陆轻当即站起身,露出一个假笑:“婉拒了哈,晚上要去送外卖。” 兰希:“…………” 失策。 跟上辈子比起来,兰希这辈子的古怪之处已经相当多了,找个情侣餐厅好像也没有多么离经叛道。 陆轻不想懂他,只想离他远远的,回到别墅倒头就睡,很快就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叮——” “喂……您好,这里是稀奇古怪美食研究所,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陆轻听到终端响起的声音,腾的一声坐了起来,张口就来。 自从代替格利管事暂管大堂之后,店里的终端也归陆轻管了。 主要是接一些订餐电话,很多客人不喜欢等,就会提前打过来预定。 不过人流大起来之后,就没时间接听电话了。 所以店里有明确的预定时间,中餐一般是九点到十点,晚餐则是四点到五点。 陆轻的午休时间则是两点到四点,所以他一般会睡到三点四十,再起床去店里。 骤然接到电话,陆轻还以为自己睡过头了。 “歪?是我。”对面是只软乎乎的幼崽。 “哦……小珏啊。” 这个声音陆轻可以说是相当熟悉了,是楚珏。 威尔士上将的虫崽,这大半个月每天雷打不动的光顾他们的生意。 一开始是威尔士上将陪着到店里吃,后来大概是威尔士上将太忙了,没空陪他来吃,别的虫陪又不放心,于是让店里每天做好送到c区青澜府。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些身份显赫的虫都爱往c区跑。 这父子俩搬到了c区的清澜府,距离陆轻现在住的地方不远。 陆轻有些迷糊的揉了揉眼睛,咦,怎么才三点半,“今天怎么这么早……” “嗯,我晚上预定的订单,麻烦帮我取消了吧,今天不想吃沸腾鱼。” “啊,这样……” 前面说过,因为平时店里忙,所以是抽不出时间来做外送的。 只有晚上的夜宵时间可以。 但小虫崽是个例外。 他是唯一一个在非夜宵时间就能享受外送待遇的超级vip。 因为他的雌父威尔士上将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一顿饭的钱就够得上这家店一个星期的利润收入。 要不是老板不在没法谈,他甚至想把这家店收购了,专门给虫崽做饭。 “那个,小珏啊。”陆轻夹着终端下床,“不想吃沸腾鱼可以吃别的呀,有没有别的想吃的……” 自从陆轻阴差阳错得知虫崽也没有雄父之后,产生了一种相当微妙的情绪。 看到他总是不自觉的想起自己上辈子那个未曾谋面的虫崽,对这只身体羸弱的小雄虫多了几分怜惜和耐心。 “不想吃就是不想吃。”对面的虫崽似乎心情不太好,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陆轻:“……” 这孩子啊平时乖巧的没边了,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 陆轻摇了摇头,咸鱼般倒了回去,还能再躺五分钟。 陆轻伸展着身体,翻了一个身。 等等,陆轻动作一顿,想到些什么。 楚珏不吃辣,从来不点沸腾鱼。 陆轻抬起手,点开终端上的当日预定表。 楚珏比较特殊,他的饭点早,刚好卡在陆轻接其他预订的时候,所以他一般都是中午的时候定晚餐。 表上应该早就有了才对。 然而—— 今天的表格里并没有楚珏的单子。 陆轻腾的一声坐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昨天楚珏特意打电话过来告知,说他今天要去叔叔家吃饭。 也就是说,楚珏今天根本没有预定。 18、第 18 章 第十八章 陆轻的瞌睡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愣愣的看着终端,神色有些惊疑不定:“……” 这什么情况? 是楚珏记岔了,还是自己睡糊涂了。 陆轻犹豫了一会,把通讯拨到了照顾楚珏的管家那里。 威尔士上将日理万机,当然不可能有时间跟他们一个小小的餐厅对接,所以有什么事都是跟管家说的。 然而对面嘟嘟两声,挂断了。 陆轻的眉头拧了起来,这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啊。 陆轻想了想,给格利管事发去了通讯请求。 抛开别的不谈,订单关系到后续财务计算,如果对不上,月末结算就会很麻烦,陆轻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 对面很快就接了,“喂,小陆,什么事啊。” “格利管事,是这样,小珏刚才打电话来跟我说要取消今晚预定的餐,但是我刚才查了,没看到他的预订单,中午他是直接找您定的吗?” “店里的终端不是一直在你那吗,我这里接不到单子。”格利管事也很惊讶,“是不是中间忘记录上了?” 陆轻的眉头浅浅的皱了起来,“应该不会,所以我来问问您,麻烦您找一下。” 除了陆轻终端上录入的数据,店里也会同步有单子出来。 “我这里也没有他的单子。”格利管事找了好几遍,确认没有,“这孩子会不会是记岔了,他点的什么,我去后厨看一下食材。” 那只虫崽体质不好,威尔士上将在他的饮食方面就格外注意。 而店里给虫崽做的食物,所用食材都是确定好菜单之后亲自让虫送过来的。 楚珏要是下单了,那么现在后厨应该就有送过来的食材了。 陆轻:“沸腾鱼。” 对面一阵静默,好半晌,格利才道:“这孩子不是不能吃辣吗?” 除了顶级品质的食材,威尔士家还了他们一个小册子,上面记录的全是虫崽的偏好和忌口,这只虫崽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店员都是清楚的。 雄虫崽对辣椒过敏,吃一点点就会起疹子,更别提沸腾鱼这种超级无敌变态辣的食物。 “是的,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陆轻顿了顿,问道,“您看到食材了吗。” 格利:“刚去看了,今天没有。” 陆轻:“…………” 陆轻挂了通讯,眉头微微皱起,这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啊。 楚珏为什么要打电话过来取消一个不存在的订单,还点那种自己完全不能吃,吃了后甚至会有生命危险的东西…… 等等,陆轻忽然想到些什么,眼睛都瞪圆了:“……”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青澜府—— 楚珏挂断通讯,捏着终端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拿过来,小虫崽子。”一道冷冰冰的音线响起,陡然让人生出几分恐惧。 楚珏回过头,一地血色之间,十几只雌虫和雄虫或站或坐,恶意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他身上。 他们的脚边,凌乱的摆放着许多具穿着军装的虫族尸体,都是雌父派来保护他的虫族士兵。 楚珏的目光闪了闪:“……” 事情还要从三个小时前说起,原本今天楚珏要和雌父回本家拜访一位叔伯,所以上午上完课就回了家。 正打算出发的时候,雌父接了一个通讯,随即告诉他军部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一点再回来接他。 不放心他一个人待着,便把卡利特少校调过来陪他。 然而,从雌父离开这里开始,一切就都乱了套。 这群虫不知从哪里冒出,封锁了区域信号后,进行了一场血腥的屠戮—— 家里所有的佣人,包括一直照顾他的管家爷爷无一幸免,卡利特叔叔带来的小队全军覆没,包括他自己也身受重伤。 在卡利特没来之前,楚珏的安全都是由威尔士家的亲卫保护,这些雌虫们平时不显于人前。 楚珏神色痛苦的闭了闭眼,这群虫能闯进来,就代表那些叔叔们恐怕是凶多吉少。楚珏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更不知道他们与雌父有什么过节。 他只知道,如果陆轻叔叔没有接收到他的求救消息,他今天恐怕就要回归虫神的怀抱了。 “小虫崽子,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第二遍。”那只冷冰冰的雌虫朝楚珏伸出手。 一只眼睛有残缺,带着单边眼罩的高大雌虫正把玩着手里的能源枪,见状不耐烦道:“塞利,跟他废什么话,直接连手一起砍掉好了。” 虫崽闻言一僵,快步将终端放在了雌虫手上,然后火速缩回了重伤昏迷的军雌身边。 瘦弱的虫崽紧紧抓着雌虫的衣袖,紫水晶一般的眼睛里尽是恐惧和警惕。 塞利见状皱眉,“查尔斯,你吓到他了。” 独眼好似听到了什么大笑话,嗤笑出声,“一个迟早要死的虫崽子,你还在乎他有没有吓没吓到吗。” 独眼想到什么,顿时乐了,“哈,塞利,你不会还对楚澜念念不忘吧,你可别忘了,我们被这夫夫俩整的有多惨。” 塞利闻言,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就事论事,虫崽子说了,那家店送餐过来不见人的话就会直接联系威尔士,我们的通道还没构筑好,你现在就想死吗?”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这虫崽子一看都不老实。”独眼皱着眉,“要我说,就不该让他打这个电话,真有送餐的上门,杀掉就是了。” “好了,都不要吵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蓝发雌虫漫不经心的开了口,声线轻佻,可他一出声,所有的虫就恭敬的闭上了嘴。 他是这群虫的首领,一只ss级雌虫,比自家雌父也只低一级。 “传送通道还有多久才能构建好。” 塞利看了眼终端,回答道,“一个小时。” “尽快吧。”首领伸了个懒腰,威尔士派来保护这崽子的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光是解决他们,就折损了大半人手。 也正因为这样,出去的风险大过留在原地,他们才会冒险在青澜府构建传送通道。 “也不知我们的老朋友,还能拖威尔士多久呢……” 楚珏闻言头垂的更低了,稚嫩的面庞闪过一丝忧虑。 这也是楚澜能够拨出去通讯的原因,他发现这群虫打算在这里构建通道的时候,就知道他们为了能够全身而退,必须想办法拖延自家雌父发现的时间。 所以他装作一点都不慌一点都不害怕,然后成功引起了他们的好奇。 在他们的威胁下,装作不得已的说出餐厅和自家雌父的联系,成功拿到了终端。 但陆轻哥哥会不会接收到他的求救信号,楚珏心里也有些没底。 他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卡利特叔叔的伤势不能再拖了。 楚珏垂头看向身边呼吸微弱的军雌,有点想哭,但他坚强的忍住了,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客厅里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叮——有客到访——” “有客到访——” 一众虫的目光骤然移到了门口。 首领歪了歪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虫崽,“……” 楚珏垂下头,并不与他对视。 倒是那只独眼雌虫沉不住气了,“你做了什么。” 楚珏抿着唇,“你们不是一直看着我吗,我做了什么你们不知道吗。” “你?!”独眼被激怒了,一把揪起雄虫崽,那只仅剩的眼睛中凶光毕露。 楚珏骤然被提起来,呼吸困难,细瘦的手指努力去掰雌虫的手,想要获得一些喘息的空间。 可他那么弱小,力量上的差距仿佛一座不可跨越的鸿沟,怎么也做不到。 “嗬——” 楚珏觉得自己就要死了,他很难过,自己这短短的一生,从没让雌父省心过。 他知道自己是个拖累,其实这样死去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好不容易有了雄父的消息,可自己都还没来得及见他一面……就要死了。 在楚珏窒息前,首领的声音响了起来,“好了,查尔斯,怎么火气还是这么大。” 楚珏感觉到脖子覆上了一只冰凉的手,而那股钳制着他脖子的力量也松了几分。 “你快掐死他了。” 楚珏费力的睁开眼,就看到首领笑意盈盈的面庞,可楚珏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刚才就是用同样的神情,掰断卡里特叔叔的虫翼。 “真是个小可怜……”首领怜惜的说,“你的雌父看到了,一定会很心疼的……” 下一秒,雌虫陡然松开手,虫崽便重重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咳、咳咳──” 仿佛溺水后获救的人,虫崽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 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连常年苍白的脸颊都因为充血而染上了不健康的红色,非常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就这么撅过去了。 然而这群穷凶极恶之徒却不会有这种情绪,首领好整以暇的看着虫崽狼狈的样子,唇角的笑意越扩越大。 哈,怎么办,他已经开始期待威尔士那家伙,看到这副场景的表情了。 一定很精彩。 首领舔了舔唇,笑容恶劣,“塞利,你去应付一下外面那个,查尔斯,把这些尸体处理掉。” “是。” 门外,一只栗发雄虫正在探头探脑,正是陆轻。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轻想来想去,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他担心虫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通过这种方式向他求救。 虽然这种可能性近乎为零,那是楚珏欸,威尔士上将的独苗苗。 每天出门都不知道有多少军雌明里暗里在保护,住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那安保系统跟碧海澜天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他怎么可能会有危险。 怎么想都是虫崽记错了比较合理。 陆轻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口嫌体正直,非常诚实的过来了。 格利管事也非常支持他过来看看,毕竟是大顾客。 这个可怜的中年雄虫还以为是店里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才让虫崽捉弄了。 陆轻等了一会,没虫开门,于是皱着眉又按了一下门铃。 依旧没虫开门,不过可视门铃的显示屏倒是亮了,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上面,正是平日里照顾楚珏生活起居的老管家。 “小陆,不好意思啊,刚把小少爷哄睡着。” 陆轻看到他,心里的不安顿时就散了一半,“嗨,管家爷爷。” 老管家很疑惑,“你怎么过来了,小少爷不是通知你取消订单了吗。” 陆轻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小虫崽每日的菜谱也是要管家确认的,他能不知道楚珏竟然今天根本没有预定吗。 陆轻望着画面中和蔼可亲的年迈雄虫,一股怪异涌上心头。 “是的,小珏跟我说了。”陆轻不动声色的道,“主要今天不是也要结款吗,一直也没收到您的款,终端也没打通,所以就过来问问。” “哦,这个啊。”年迈的雄虫想了一会,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露出一个十分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啊小陆,忙忘了,我稍后就给你打过去。” “那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年轻的雄虫挥了挥手,“管家爷爷再见。” “……” 陆轻看不见的屋内,数十只端枪瞄准的虫移开了枪口。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外面,也无人知晓,雄虫在转过身后,骤然间冷若冰霜的脸。 19、第 19 章 第十九章 陆轻知道,这绝对是出事了。 威尔士上将一开始是按照次数结款,后来嫌麻烦,一次性打了好几百万星币过来,足够小虫崽在他们店里吃好几年。 当时正是管家负责打这笔款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显示屏中的管家虽然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绝对不是之前陆轻接触的那只虫,就是不知道他是带了仿生面具,还是用了什么别的方法。 但即使陆轻意识到了不对,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也不能做什么。 他不知道别墅外面有没有虫监视,即使没有,在自己独身一人的情况下戳穿歹徒,也跟找死无异,陆轻必须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陆轻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碧海澜天,将客厅的窗帘全都放了下来,“系统,你刚才有什么发现吗。” 陆轻刚察觉到虫崽反常时就问过系统,他觉得这种高科技产物肯定什么都知道,然而系统却表示它是用宿主的视角去观察事物的,可以脱离,但范围很小,最多只能查看宿主直径范围二十米内的人事物。 这就相当够呛了,因为虫崽住的别墅不仅大,外面还有院子,刚才陆轻所在的位置,到真正的入户门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不知道有没有超出范围。 陆轻这一问也没抱什么希望,然而系统却从精神空间里飞了出来,后怕的拍了拍胸脯,“当然有。” “宿主,我发现刚才你站在门口的时候,身上有十八个校准点。” 陆轻:“?” “还好没露出马脚,不然分分钟被打成筛子。” 陆轻吓到褪色:“你说什么?!” 系统抚摸他的狗头,“我就猜到你是这个反应,安了安了……已经没事了。” 陆轻:“……” 这一天天的真特娘的刺激。 陆轻把自己吓得七零八落的小心脏平复好,一言难尽的问系统:“所以里面是什么情况?楚珏怎么样了?” 系统摇头:“宿主,你离得太远了,里面我看不到。” “不过,从你身上的校准点也能猜到,里面的虫是只多不少。” 系统飞到窗户前,透过窗帘的缝隙,远远能看到青澜府标志性的建筑一角。 “宿主,你打算怎么办?” 陆轻皱起眉,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陆轻倒是没想过置之不理,毕竟楚珏身份特殊,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让威尔士上将知道自己见死不救,弄死都算轻的。 更别说陆轻对这只虫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每每看到他时,总是想起自己上辈子那只未曾谋面的虫崽。 陆轻没办法就这么看着他去死。 但到底该怎么做。 靠自己显然不太现实,那里面的都是些武装分子,分分钟给他打成筛子,陆轻还没那么想死。 系统就更靠不住了,它只有规范宿主行为的能力,在其他事情上屁用没有。 至于警察,陆轻心里抱有怀疑,他不知道那群歹徒到底是怎么进入青澜府的。 在管控严格的首都星,武装分子竟能悄无声息的潜入,不可能没人打掩护。 陆轻不想怀疑他们,但也不想冒险。 更别提最近d区不太平,各区都有相当大的一部分警力被抽调过去,距离这里最近的警署不知道能派多少警员过来,又是否是这些恶徒的对手。 陆轻更担心如若不敌,后续抽调警力的时候会打草惊蛇。 虽然不知道这群歹徒打着什么主意,但就从他们目前所做的事来看,他们似乎不想让别人发现楚珏被绑架了。 要是惊动了他们,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其实陆轻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通知威尔士上将,可他一个小小的平民雄虫,上哪整帝国上将的联系方式去。 老管家倒是有,可他……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 陆轻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眼中闪过犹豫和纠结,“……” 陆轻拿出终端,下定决心般抿了抿唇,拨了出去。 —— “第五军上将的战舰将于今日晚九点于首都星c-53星港降落,克里特中将也那边已经接洽完毕,于三日后……” 书房里,正在汇报工作的艾尔尼斯手腕一震。 艾尔尼斯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没有理会,他不喜欢在汇报工作的时候被打断,而且汇报也只剩下一点点内容了。 “三日后,第五军上将会前往疗愈中心接受精神力治疗,并且商议和艾德里家族合作……” 艾尔尼斯还没说完,手腕就又是一震,“……” 三番两次的停顿让正在听汇报的兰希都微微侧目,“怎么了,艾尔尼斯。” 终端调了静音模式,轻微的震动只有佩戴者本虫才能感知到。 艾尔尼斯正想说些什么,终端便再度持续性震了起来,对面竟是直接发来了通讯请求,大有一种不打通绝不罢休的架势。 艾尔尼斯:“抱歉,阁下,我想我得接一个通讯电话了。” 兰希摆摆手,示意他去。 艾尔尼斯放下报告,准备去外面接,边走边抬起终端,然而等他看清显示的内容时,脚步倏地顿住,“……” 艾尔尼斯回过身来,“阁下。” 兰希见状挑了挑眉,“嗯?” 艾尔尼斯眉头皱起,“……是陆轻。” 兰希:“……” 艾尔尼斯在兰希身边待了很久,对他可以说是相当了解了。 亚雌神色未变,可几乎是瞬间,艾尔尼斯明显感觉到自家阁下的心情down了下来,是冲自己的。 终端一下子就变得烫手起来了,艾尔尼斯开始犹豫要不要接,“……” 亚雌抬了抬下巴,看着一点都不在意,“你接吧。” 然后低下头,继续看文件,丝毫不知自己支棱起来的耳朵已经完全出卖了他。 艾尔尼斯不知为何有点想笑,忍住了,接通通讯,雄虫的声音便清晰的传了过来。 “艾尔尼斯。”雄虫的声音听起来有那么几分庆幸,“你在真的太好了。” 某只亚雌身上的气压更低了,“……” 艾尔尼斯面无表情的脸抽搐了一下,“您有什么事吗,陆轻阁下。” 潜台词,有事说事,不要再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我暂时还不想被穿小鞋。 “有,急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兰希说,他在不在你身边?” 陆轻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之前艾尔尼斯让他签保护协议还要加终端号的时候,陆轻想着以防万一就没拒绝,不然这个时候真的是求救无门。 不过对面不知为何,在陆轻说明来意的时候就没声了,陆轻还有点小疑惑,“艾尔尼斯?” “给我吧……” 艾尔尼斯看到自家阁下表面上看起来从容淡定实则心情飞扬的样子,觉得有点无语。 但他是一个贴心的下属,不会戳穿自家长官,恭敬的把终端递了过去。 陆轻在另外一头只能听到兰希模模糊糊的声音,但因为隔得远听不真切,没忍住确认道,“兰希……?” 没过一会儿,亚雌的声音就变得清晰起来,“我在呢,陆轻阁下。” 声线温柔,尾音上扬,仿佛带着一把小勾子。 陆轻:“兰希,是这样,我想问你能不能联系到威尔士上将……” 媚眼抛给瞎子看的兰希:“…………” “你找威尔士上将?”亚雌还是温温和和的模样,声线中却含了几分莫名的情绪,可惜陆轻get不到,疯狂在雷点蹦跶。 “是啊,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但我想你肯定有,所以来找你……” 兰希捏着终端,气笑了,“我有,那么,你找他有什么事呢。” 连敬语都不说了。 陆轻看了一眼终端,觉得兰希好像有点怪怪的,不过他也没多想,赶紧道,“他的虫崽被人绑架了,有生命危险……” 兰希一愣:“你说什么?” 陆轻尽可能快的把事情复述了一遍,着急道,“总之就是这样,得快点联系威尔士上将才行……” “我知道了……”兰希心里那点小情绪早在雄虫解释的第一句话就散了,“陆轻,二楼卧室最左边柜子里有暗格,里面的枪你拿着防身。” “我马上过来,你不要轻举妄动,在家里等我。” 陆轻捏着终端:“……” 等等,我还没说完哪!! 陆轻抬手撩起窗缝,看远处的府邸,眉目间有些焦虑,楚珏可能等不及啊…… 兰希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挂断电话,立刻看向一旁的艾尔尼斯,“怎么样了?” 艾尔尼斯沉着脸摇头,“联系不上,从终端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待在什么屏蔽了通讯信号的地方。” “他的副官呢?” 艾尔尼斯道:“应该和他在一起,一样联系不上。” 兰希捏了捏眉心,“立刻联系克里特,让他用军部特有的加密信号联络。” 虫族政要之间皆使用内星网通讯,军部众虫自然也用,但他们身份特殊,为了保证军情不会被截获或是延误,军部的高级将领间还有一套特殊的加密通讯,能够无视信号屏蔽器的干扰传达消息。 “另外,联系威尔士上将的部下,问他……”兰希皱着眉,想到些什么,他们和威尔士家之前闹的不太愉快,就怕那些部下怀疑他们的用心刻意隐瞒。 “算了……不用去了,你派几个虫去查查他今天的行程。” “是。” 兰希拿过手边的外套,吩咐道:“让克里特通知b区驻军待命,另外,从第三军中调一队精锐过来……” “阁下。”灰发灰眼的军雌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脸让人分辨不出他的真实情绪,“我们还未核实过消息的真实性。” “您也知道那是威尔士上将的虫崽。”艾尔尼斯说,谁都知道威尔士平时护的跟眼珠子一样紧,“恕我直言,他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 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也一样。 兰希微微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未有过‘陆轻骗他’这一设想。 “艾尔尼斯,我觉得也没有虫敢拿威尔士上将的虫崽恶作剧。” “而且,虽不知这种情绪从而而来,但……”这位向来理智冷静的议员阁下笑了一下,“我信任他。” 20、第 20 章 第二十章 陆轻在别墅二楼找到了兰希留给他防身的枪,是一把k2能源枪。 陆轻看着墙上的石英钟,有些焦虑的摸着枪体,距离挂断通讯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宿主。”原本蹲在窗台观察外面情况的系统飘了回来,“有一个坏消息,你要不要听。” 陆轻捏了捏眉心:“还有坏消息?” 眼下的情况已经可够糟了。 “我感受到了一股相当强大的能量波动。”系统指向远处的建筑,“正是从楚珏所在的地方传过来的。” 陆轻闻言浅浅的皱起眉,之前系统说过,它只能感知宿主所在之处直径二十米内的人事物。 显然而这股能量的波动范围已经覆盖到了陆轻所在的碧海澜天,这才被它捕捉到。 “什么东西会有这么大的能量……”陆轻喃喃道,“是什么武器吗?” 陆轻瞳孔微缩,“他们难道想要灭口了?!” 陆轻一直觉得他们是想将楚珏悄悄绑走,从而威胁威尔士上将做些什么,否则他们没必要拖延时间。 在那些护卫死绝之后,楚珏早已经是他们砧板上任人宰割的一块肉了,若要灭口,没必要多此一举。 陆轻面上有些惊疑不定,难道是他想错了。 能量波动这么剧烈的武器,杀伤力得多大,对付一只小虫崽没这个必要吧。 “我瞅着不像。”系统神色凝重,“能有这种威力的武器,能量会无时无刻不处在不稳定的溢散状态,但眼前这个是稳定且聚拢的,倒像是在连接些什么……” 陆轻听得头都大了,“咱就是说,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 不知道我是学渣吗。 系统鄙视的瞅了他一眼,“这应该是一个已经初具雏形的传送通道,连接的两个空间中有能量外溢,所以才会被我探测到。” “传送通道?”陆轻意识到不对了,“也就是说,他们要把楚珏带走?” 系统停在陆轻的肩膀上,“是吧。” 陆轻摸了摸下巴,传送通道……他倒是听兰希说过这种东西。 是借用特殊的仪器构建通道,以达到短时间内迅速变换空间位置的目的,是个超低配般的小型跃迁通道。 这玩意用得好,能够在危急关头救命,但它有个无法弥补的缺陷,这不仅是个单程票,而且极不稳定,它能够传送的距离与传送器的承载里有着密切的关系。 跟空间跃迁点不一样,每一个跃迁点都是虫族花费无数的时间金钱和人力建造维护的。 在星域间航行,通过跃迁通道,能够迅速跨越空间,将原本数百万光年的距离缩短为一瞬。 而这种简陋的传送通道大部分都无法传送太远。 上辈子直到兰希出任议长,传送通道的建设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也还未能实现星球之间的传送。 陆轻不觉得这群虫能够跨越技术壁垒,想来他们只是想借通道离开这里,或者说,离开c区。 然后在威尔士上将还没发现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带楚珏离开首都星。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们要拖延时间。 首都星这么大,一旦他们离开这里,再想找楚珏就困难了。 陆轻神色凝重,问道:“系统,这个通道还有多久完全成形?” 系统思索了一番,“看这架势,不会超过五分钟。” 陆轻看了一眼终端,从艾德里家所在的a区赶到这里,飞行器全力加速至少也需要十五分钟。 也就是说,兰希至少还要十分钟才能到。 这中间差的五分钟,足以改变整个事件的结果。 陆轻想起虫崽软绵绵的叫他哥哥的样子,抹了一把脸,“得做点什么。” 正在往碧海澜天赶的兰希终端一阵,收到了一条消息。 发件人是陆轻,借沟通情况之便,他们加上了终端号。 【兰希阁下,仪器检测到了楚珏那边特殊的能量波动,我怀疑他们在构建传送通道,我过去想办法拖延时间,请您务必尽快赶来。】 兰希瞳孔微缩,立刻发送通讯请求,未果,对方开了勿扰模式。 兰希沉下脸,“艾尔尼斯,还有多久?!” “八分钟,阁下。” 兰希皱着眉,眼中的焦虑一闪而逝,“全力加速。” “是。” —— “系统,怎么样,这个地方能探查到了吗。” “不行宿主,得再近一点。” 陆轻扒在楚珏家后面的墙角上:“我特么再近就被发现了好不好!!” 系统:“不会的宿主,我检测过了。这里的安保系统已经被完全破坏了,只要我们别被盯梢的虫看见,就不会暴露。” 系统在外面发现别墅周围没有被监测信号覆盖的迹象,由此推断绑匪在这里使用了非常强效的干扰器,不仅阻断了通讯信号,生物感应仪也罢工了。 系统鼓励他:“避开那几个放哨的虫,我们直接翻进去。” “你想我死吗?”陆轻没好气的道,“还差几米?” 系统竖起小尖刺,比了一个数,“五米。” 陆轻环顾四周,光是他已经发现的就有八只虫,非常均匀的分布在别墅周围的东西南北四个角。 但也不是完全无懈可击,八只虫里四分之三都是雄虫,只要避开有雌虫的地方,事情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陆轻观察了一下环境,发现东南角的绿化不错,有好几颗粗壮的树,枝叶茂密,如果小心点,避开雄虫的精神力游丝,应该不会被发现。 “系统,掩护我。”陆轻指着另一个方向,“制造一点响动,引开他们的视线。” 系统透明的身躯慢慢变得凝实,“知道了。” 从虚无状态变成实体是要扣积分的,但看在宿主第一次这么真心的想要做好事的份上,就帮帮他啦。 系统刚想走,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遂留了一根小刺刺在陆轻身上。 虽然不能让宿主和系统一样隐身,但能让人潜意识忽视掉拥有者,潜伏进去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大一些。 系统心疼的不行,“宿主,为了帮你我可是下血本了,你可一定要成功啊,尤其是这个渣渣值,可一定得降啊。” 陆轻:“……降不降的,俺说了又不算。” 系统气哼哼的飘走了。 系统制造出的响动成功吸引了两只雄虫的视线,陆轻抓住时机从围墙上翻了进去,悄然翻滚落地,迅速贴在了房檐下的视线死角。 原本哨兵都在二楼,不知他们说了什么,有一只从二楼翻了下来,朝着系统的方向走去,乳白色的精神力游丝朝着草丛探去。 趁着楼上的雄虫注意力也放在同伴身上时,陆轻翻身爬上二楼,快准狠直接拍晕了雄虫,并将他倚靠在墙上,做出仍然在盯梢的样子。 而等楼下探查完毕的雄虫回来发现不对时,还未来得及喊出声,就同样惨遭陆某的“毒手”。 陆轻悄无声息的潜入别墅,找了个掩体藏了起来。 系统很快飘了回来,发现自家宿主正在改装能源枪,惊奇道,“宿主,不错嘛,你还会这个?” 陆轻闻言哼哼两声,要不是场合不对,陆轻的尾巴该翘起来了,“小意思。” 废话,他可是被兰希送到军部特训过的虫,虽然主攻方向是跑路,但还是学了点别的东西的== “好了。”陆轻背上枪,“现在距离够近了吧,你能看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系统:“里面有十七只虫,雌虫和雄虫的比例大约是对半开,等级大部分在a-s之间,另外,还有一只ss级雌虫,身上的气息很危险。” 陆轻:“……” 这么多高等级虫族,这特么还怎么玩。 陆轻很识时务,就不考虑正面硬刚了,“传送通道在哪里?” 系统:“你脚下,西北方向十五米处。” “好。”陆轻狗狗祟祟的移动着位置,几番调整,终于看到了客厅的现状。 跟陆轻想象中的尸山血海不一样,十几只虫族警惕的端着枪监视外界,还好有系统叠加的buff,不然估计够呛。 陆轻缩回脑袋看终端上的时间,离通道完全构筑成功还有最后一分钟。 陆轻悄无声息的抬起枪,k2能源枪被他改装过,具有更远的射程,只要命中其中一个的传送器,通道必毁。 “十,九,八……” 陆轻眯起眼睛,压低枪体,瞄准,“三,二……” “一。” 一直盯着传送通道的塞利忽然感觉到背后一凉,多年来在生死边缘游走的警觉性让他几乎是瞬间错开了身体。 “嘭——!!” 承载着两个空间能量的传送器忽然爆发出剧烈的光芒,强烈的能量余波冲击着整个客厅。 楚珏下意识的军雌身上一趴,紧紧的抱住卡利特重伤的身体,可他却忘了自己也只是个小豆丁,什么也挡不住。 在可怖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倒塌声中,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往后拉扯。 楚珏闭着眼,死死抓住卡利特的身体,他害怕的眼泪直掉,但死活不放手。 他想保护卡利特叔叔。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始终没有传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什么温温热热的液体落在了楚珏手上,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楚珏呆呆的睁开眼,一片火光和弥漫的烟尘中,熟悉的栗发雄虫脸上血和灰混在一起,一身狼狈。 雄虫重重的咳了两声,唇边有鲜血蜿蜒而下,“咳、你这倒霉孩子,干嘛抱着个尸体不放,倒是撒手啊——” “陆轻哥哥!!” 第21章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在射击之前,系统就告诉过陆轻,传送通道被暴力破坏时,会产生爆炸,按照这个传送器的能量承载范围来看,恐怕威力不小。 然而这并非绝境,系统计算过,传送器被毁会产生两轮爆炸: 一轮是传送器被命中时,保护机制壮烈牺牲而产生的爆炸,威力较小,防护得当不会致命;一轮是传送器被完全破坏后瞬间释放出巨能而产生的爆炸,威力惊人。 这中间时间差大概有1-3秒,只要陆轻把握好这个时间差趁机带走楚珏,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将会大大增加。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陆轻成功命中了目标,猝不及防的爆炸吸引了所有虫的视线,而在第二轮蓄能之时,陆轻成功溜到了楚珏的身边,抱着虫崽就想开溜,然后—— 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这倒霉孩子不知为何紧紧抓着一具尸体,死活不撒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陆轻也不能相信,这只孱弱的虫崽竟能使出这么惊人的力气。 周围太吵,楚珏也听不见陆轻说话,拉扯之间,逃跑的最佳时机已经错过。 第二轮爆炸如期而至,陆轻知道,如果不管的话,楚珏会死。 雄虫的体质无法同雌虫相比,这虫崽又先天不足,在这样的爆炸中活不下来。 陆轻几乎是瞬间将虫崽子护在了身下。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中,陆轻想了很多。 比如自己要是死的太难看,兰希会不会犹豫给自己收尸…… 比如痛失宿主的系统会去找哪个倒霉蛋绑定,痛失得力干将的格利管事会不会自己的工资给他烧过去…… 比如威尔士上将到底得罪了什么虫,被他保护的楚珏能不能活下来…… 陆轻想了很多很多,可当疼痛感传来时,他的脑海中却只想起了一件事。 上辈子那只和楚珏一样没有雄父的虫崽,是不是和楚珏一样身体孱弱。 他遇到危险时,有没有人保护他…… 兰希一定会将他保护的很好吧。 陆轻的意识有些模糊了,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就是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重生了…… “宿主!!”系统焦急的摇晃自家宿主的脑袋,“醒醒,醒醒——!!” 见他没反应,系统咬咬牙,亮出小尖刺,“醒醒——!!” “嗷!!”陆轻被扎醒了,“死了还要扎我,你是人吗你——” 系统没好气道:“情况紧急,不扎醒你就真死了!!” “咦?”陆轻惊奇的眨了眨眼睛,只见他们后方,不知何时竖着一块残缺的墙体,看来是这玩意给陆轻挡下了大部分爆炸能量,这才让陆轻堪堪捡回一条命来。 “我没死……” 然而陆轻甫一动身,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差点让他当场去世,“嘶——” 草,他背后肯定是血肉模糊了。 “陆、陆轻哥哥……” 陆轻听到了幼崽哽咽的哭声,低下头,就看到楚珏睁着大眼睛看他,小脸灰扑扑的,眼泪冲出了两道清晰的白痕。 陆轻很无奈,“你这倒霉孩子,干嘛抱着个尸体不放,抱都抱不走——” 楚珏也知道自己害他受重伤了,又怕又愧疚,嗫喏道,“对不起……呜。” “可、可是卡利特叔叔还没死……” 陆轻睁大了眼睛瞅地上的尸体,只见那军雌虽然一身血糊糊,但仔细看,胸膛还在微弱的起伏,只不过那呼吸实在太微弱,一个不察就容易忽视。 陆轻:“……”这就有些尴尬了。 “宿主,赶紧带着小虫崽躲起来。”系统忽然发现了什么,急道,“宿主,你头顶上那个断梁要掉下来了!!” 陆轻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上方一块巨大的断梁摇摇欲坠,砸下来一准给陆轻砸成手抓饼。 陆轻登时就激灵了,“楚珏,快起来,我们得离开这里——” “嗯!!”楚珏爬了起来,紧紧抓着陆轻的衣袖,目光触及到雄虫血肉模糊的后背,眼圈一红,险些又落下泪来。 陆轻把地上昏迷的军雌扛起来,看了一圈,目光锁定在一个方向,“跟着我,走这边——” “走?你们想去哪儿?”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陆轻瞳孔骤然缩紧,拉着楚珏偏身躲开。 “轰——!!” 只见陆轻原本待的地方,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一只独眼雌虫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哈,一只废物雄虫。”独眼背后长出巨大的虫翼,“敢来找我们的茬,谁给你的勇气?!” 独眼雌虫猛然朝陆轻俯冲而来,锋利的虫翼划破长空。 “草——”陆轻提起枪就是砰砰两下,雌虫不屑的笑了,虫翼聚拢,袭来的速度丝毫不减。 雌虫的虫翼是兼攻防为一体的超强利器,区区能源枪,根本无法对虫翼造成任何伤害。 陆轻提溜着楚珏一路退,见状也乐了,白痴,k2能源枪可就是以逆天的军雌为对标样本而制造出来的啊。。 “这怎么可能?!”怒发冲冠的独眼雌虫愣愣的停下了攻击的姿势,不可置信的看着虫翼上还在冒烟的可怖的孔洞。 那能量光束穿透了虫翼,也穿透了雌虫的身体,独眼不可置信的捂着伤口倒下,汩汩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只能说雌虫这个身体素质真的是逆天了,这样都还能喘气,要换做陆轻,早就去见上帝八百回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陆轻:“怎么不可能,土鳖。” 独眼的目光从震惊转为阴狠,仿佛要将陆轻盯出一个洞来。 陆轻不与他多做纠缠,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他知道,那场爆炸也许能让雄虫丧失战斗力,但雌虫可不会。 雌虫的体质向来强悍,这种程度的小爆炸最多也就是让他们懵几秒,造不成什么伤害。 而这只独眼雌虫的出现,就表明雌虫们已经反应过来了。 “宿主,西南边。”系统飞了出来,在陆轻耳边道,“那边雌虫少。” “好。”陆轻抓住楚珏,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迅速找了个掩体躲着,在被包围的情况下,逃跑是不现实的,只能苟着等救援这样子。 陆轻把楚珏按在角落里,严肃道,“小珏,我得想办法拖延时间,你在这里待着,这位叔叔伤的很重,现在只能靠你保护,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能不能做到?” 楚珏吸了吸鼻涕,努力把眼泪水憋了回去,“能!!” “很好。”陆轻摸了摸虫崽的脑袋,转身猫好,他看了一眼终端,只要再坚持两分钟,兰希就能到了。 陆轻架好枪,盯着硝烟弥漫的火场,“系统,帮我定位。” —— 兰希已经到达c区,但距离陆轻所在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 他看着终端上的时间,还有两分钟。 兰希还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可艾尔尼斯却明显的感觉到亚雌冷静之下的焦躁。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终端却忽然一震,有人发来了通讯请求。 艾尔尼斯抬起手,下,是威尔士上将。” 兰希露出一个有点讽刺的笑,“接。” 威尔士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骤然出现在了兰希的面前,“兰希。” 兰希推了推眼镜,“上将,您现在打回来,是确认过我说的话了吗。” 在飞行器上,克里特便通过军部信号联系上了威尔士的副官奥斯。 然而对方却很客套的表示他们会去核实,兰希知道,他们或许是怀疑合作之事告吹之后,艾德里家会怀恨在心。 兰希本就烦躁得很,顿时也懒得再跟他们掰扯,歇了直接跟威尔士对话的心思。 “抱歉,奥斯先前对您不敬之事,待此间事了,我绝不轻绕。”威尔士眉头拧的死紧,“我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预计还有十分钟到达,在此之前……我休斯顿·威尔士请求您营救我的虫崽。” “之后您有任何要求,威尔士家族都会答应。” 兰希:“……” 大家族之间互相看不顺眼,但因为政坛就这么大,总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兰希和威尔士上将并不熟络,只能说是认识。 休斯顿·威尔士,深不可测,总也沉着一张脸,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此时的威尔士依旧板着一张脸,然而兰希却看得出来,他此刻心绪算不上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慌乱的。 威尔士这家伙,倒是真的很在乎这只崽子。 “我会尽力的。”兰希道,“虫崽对您来说很重要,那里面……也有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兰希:“请您再快一些吧,威尔士上将。” “我查到,这群绑匪恐怕跟您之前在索非亚星剿灭的星盗有关。” 威尔士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我知……” “轰——!!”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骤然响起。 艾尔尼斯下,青澜府所在的位置检测到裂变能量!!” 威尔士和兰希的面色骤然一白。 —— 另一边,陆轻已经到了极限,持续性的失血和作战,让他的手不自觉的发着抖,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在系统的帮助下,成功击中了六只雌虫,和只没在爆炸中丧失战斗力的雄虫。 但那些雌虫对陆轻的枪已经有了防备,即使有系统的帮助能够命中,大部分也只是让他们受伤而已,场上没有丧失战斗力的雌虫还有六只。 系统急的团团转,“宿主,你再坚持一下,救援马上就到了!!” 陆轻:“……” 我特么倒也想坚持啊喂!! 他本就受了伤,又持续性高强度的作战,身体早已经超负荷运转,全凭一股想要活下去的意志力撑着,否则早就倒了。 “喂,雄虫,你到底是谁啊。” 陆轻听到有人发问,似乎是只雌虫,语气里还有几分兴致盎然,陆轻抬起头,一只蓝发雌虫正展翼俯视着他,正是这群虫的首领。 陆轻扯了扯唇角,虚弱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热心市民。” 首领一愣,旋即放肆的大笑起来,“你可真有意思。” 陆轻循着声音,反手就是一枪。 首领大笑着躲开,他道,“敢单枪匹马从我手底下抢人,你也算第一人了。” 一开始爆炸产生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威尔士那家伙赶来了,却没想道是只雄虫,没有同伴,没有后援,一个虫就给他制造了这么大的麻烦。 首领的背后长出巨大的虫翼,独属于s+雌虫的威势如潮水般倾泻而出,“说实话我有点欣赏你了,要不要考虑和我走啊。” 陆轻:“……” 这虫是不是有病。 和你一起亡命天涯吗? 当然,陆轻不敢激怒他,委婉的道,“婉拒了哈,我对我现在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暂时没有跳槽到异星的打算哈。” “真可惜。”首领露出一个惋惜的笑容,“那你就只能去死了呢。” 首领收拢双翼,向下俯冲而来,陆轻想抬枪,“等、等等——!!” 首领停在了陆轻面前,锋利的翅翼离陆轻的脖子只差一毫米,“怎么,你改变主意了?” 陆轻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移开面前的虫翼,“那个,你不能杀我……” 这只雌虫的等级估计2s往上,若非他一直没有出手,陆轻恐怕已经在奈何桥排上队了。 首领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闻言笑了,“我倒是不知道这世界上竟然还有我尤科斯不能杀的虫。” 陆轻:“…………” 草,尤科斯,帝国毒瘤,盘踞于索非亚星的超级大星盗,他不是死了吗?! 吾命休矣!! 眼瞅着雌虫的翅膀越逼越近,陆轻内心慌的一批,眼一闭心一横嚷道:“你你你要是杀了我,兰希不会放过你的!!” 虫翼停住了,首领挑眉,“兰希·艾德里?” 陆轻眨巴眨巴眼睛,“我知道你根本不怕威尔士上将,但你要是杀了我,兰希和威尔士联手,恐怕就不好对付来吧……” 尤科斯沉吟片刻,笑了,“雄虫,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兰希那家伙怎么可能会为了一只无关紧要的e级雄虫,而和威尔士家联手呢。” “下次编谎话记得编个合理一点的。”尤科斯捏住陆轻的脖子,“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你说谁是无关紧要的雄虫?!”陆轻掰着雌虫的手,艰难道,“我可是他的小甜心!!” 尤科斯手一抖,猝不及防让陆轻呲溜滑了下去,“小、小甜心?” 陆轻捂着脖子拔腿就跑,边跑边喊,“他爱我爱的死去活来,你要是杀了我,就等着被他报复死吧——!!” “原来是这样吗?” “当然了!!不信你去问他!!”陆轻跑了两步忽然感觉到不对劲,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陆轻眨了眨眼睛,慢半拍的回头,只见以首领为原点,周围乌泱泱站了一群虫,为首的正是——兰希。 陆轻:“……草。” 陆轻没有尴尬很久,因为两方虫很快就打起来了。 那星盗头子虽厉害,但军部的虫也不是盖的,更别提还有数量上的优势,很快就落了下风。 陆轻看到尤科斯被包围,大量的军雌将楚珏保护了起来,心里骤然一松。 高度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陆轻就哪哪都疼了,兰希很快来到了陆轻身边,面色很冷。 亚雌抬了抬手,身边穿着医疗兵服饰的雄虫立刻上前,将陆轻抬上了医疗车。 陆轻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了拖延时间而说的胡言乱语兰希听到了多少,讪笑:“……那个,谢谢啊。” 兰希沉着脸看医疗兵处理伤口,没理陆轻,他也就讪讪的闭嘴了。 不知道是不是陆轻都错觉,他觉得兰希心情似乎很糟糕。 陆轻很快也没时间想这些了,他失血过多,神经放松下来,很快就意识模糊了。 他的伤势很重,大面积挫伤之外,最严重的是后背,似乎是直接被爆炸波及,近乎是血肉模糊到,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兰希闭了闭眼,被驱逐出首都星的那几年,兰希也曾待过战场,他看到过无数可怖的尸体,各种各样的伤口,兰希自认为自己不会再因此感到触动了。 可他看到陆轻身上的伤口时,心里这又堵又闷的情绪又是从何而来。 兰希是生气的,气他不顾自己安危。 更气自己没有及时赶来,害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疼……”处理过程中难免牵扯到伤口,陆轻迷迷糊糊的喊疼。 兰希皱眉看向医疗兵,“麻烦轻一点。” 虽然还是很礼貌的用语,但医疗兵总觉得雄虫要是再说一个痛字,自己就会被议员大人噶了。 “好、好的……qaq” 动作变得无比小心谨慎,陆轻痛到扭曲的脸舒展了两分。 兰希看着雄虫惨白的面容,碧绿色的眼眸盛满了自责和内疚,他忽然很后悔,刚才见到雄虫时,不应该横眉冷对的。 他应该给他一个抱抱,对他笑一笑。 雄虫已经这么难受了。 兰希小心的用手帕拭去雄虫额头的冷汗,拉着他的手,声音低不可闻,“抱歉,我来得太晚了……” 十天后,帝国第一医院—— “统子,有没有痛觉屏蔽,我觉得我要不行了……” 特护病房里,陆轻被裹成个木乃伊,艰难的趴在床上躺尸。 没错,是趴。 可怜的陆轻后背灼伤严重,在新的皮长出来前,都得一直这么趴着了。 系统泪汪汪的道:“宿主,靠你这钢铁般坚强的意志,一定可以撑过去的,你坚强一点啊……” 陆轻:“……我坚强不了。” 陆轻活了两辈子,头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 他在地球时虽然也老是受伤,但毕竟生活在一个和平社会,大部分都是动动拳头,见血的都少; 上辈子就更不用说了,在兰希的呵护下宛如温室里的花朵,平时破个皮,都算是“重伤”了。 陆轻泪流满面,这特么是什么人间疾苦。 “吱嘎——” 病房的门开了。 陆轻艰难的仰起脑袋去看来人,活像条砧板上挣扎的鱼。 今天是陆轻从重症病房转出来的第一天,是谁来看望他了。 “好了,你快别动了。”来人生怕他把自己扑腾的撅过去,赶忙制止他。 哦,是兰希。 陆轻不扑腾了,“兰希阁下,你怎么来了。” 兰希闻言一顿,“听您的意思,似乎不希望我来?” 虽然陆轻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说肯定是不能这么说,嘴上扯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您这么忙,我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小雄虫,怎么好意思劳驾您过来看我呢……” 兰希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您怎么是无关紧要的雄虫呢,您忘了吗,您可是我的小甜心呢。” 系统:“噗。” 陆轻:“…………” 草。 兰希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尴尬,继续道,“毕竟我爱您爱的死去活来,一刻都离不开您……所以在您可以探视的时候第一个过来看您不是很合理的行为吗。” 陆轻的脚趾扣紧了:“…………” 放过我。 系统已经笑得快岔气了,“宿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要不是陆轻现在动不了,他一定把系统和兰希一起赶出去,而此刻,陆轻屈辱的把脸埋进臂弯里,闷闷道,“我这不是为了拖延时间吗……” 要不是尤科斯那家伙对陆轻都胡言乱语感兴趣,等兰希到的时候就只能给他收尸了。 “我知道……” 亚雌的声音不知为何忽然变得特别近,就好像和陆轻面对面一样。 陆轻悄悄的抬起眼,却发现兰希不知何时蹲在了他的面前,挨的特别近,连呼吸都近若可闻。 陆轻:“……你你你你干嘛?” 兰希眨了眨眼睛,“对不起。” 陆轻:“……” 他是不是幻听了,兰希为什么忽然跟他道歉。 难道是在说反话,提醒自己该跟他道歉? 陆轻还没想明白,就听兰希道,“抱歉,那天……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当时……很怕自己朝你发脾气。” 陆轻一怔。 兰希垂下眼,“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很担心你,陆轻。” 这种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兰希也怪怪的。 在陆轻对印象中,兰希是一只相当高深莫测的亚雌,这大概是政坛人士的通有特点。 兰希是一个内外分的很清晰的虫,对外人和家里人有完全不同的两套相处方式。 在外高深莫测,距离感十足,很少将情绪表露于前,更别说宣之于口了。 但在家里却十分直白和坦诚,上辈子和兰希结婚后,他从来不隐瞒自己的心绪,将爱和隐忧也挂在嘴边,融于行动中。 可这辈子陆轻对兰希充其量就算一只见过几次面的路人雄虫,他这是怎么回事。 “宿主,这么明显的关心,他肯定对你图谋不轨。” 陆轻下意识否认,“别胡说,不可能。” 兰希就是一个事业狂,上辈子若非陆轻强行钓,这货估计能一辈子不谈恋爱。 天地可鉴,这辈子陆轻可什么都没做,而且陆轻自认出了脸蛋子一无是处,兰希怎么可能巴巴的凑上来,对他图谋不轨? “陆轻……你生我气了吗。” 兰希看着他,碧绿色的眼睛专注而直白。 陆轻摇头,“没有……”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兰希。”陆轻还是没忍住问了,他觉得如果不搞清楚,他今天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身体上痛就算了,陆轻可不想自己的精神还饱受折磨。 为什么……兰希在雄虫眼里看到了躲闪,如果告诉他自己那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的话,这只雄虫大概会伤好后立刻跑路,跑到一个谁也找不到他的地方去。 于是兰希温和的笑了笑,“您曾经救了我,这回……救了楚珏,间接上帮了我一个大忙,您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 “关心朋友不是应该的吗?” 雄虫骤然从防备状态松懈了下来,“确实。” 兰希笑容不变,眼里却飞快的闪过一丝暗沉。 “既然是朋友,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 “当然了。”陆轻从善如流的应道,转头对系统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我还能不了解兰希,不可能 系统:“……” 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是说不上来呢。 “对了,楚珏现在怎么样了。”陆轻放松下来,刚听兰希说起虫崽,虽然知道小虫崽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但陆轻也想知道他的近况。 “他没受什么伤,但他体质不太好,受了惊吓后发起了高烧,威尔士上将一直在照顾他。”兰希蹲久了有点麻,随即起身坐在了一旁的陪护座位上。 “高烧?”陆轻想到虫崽孱弱的样子,有些担忧,“严重吗。” 兰希安慰道,“没事,是紊乱症复发,养养就好了。” 陆轻闻言一怔,下意识道,“他的雄父找到了?” 兰希摇头,“我听说威尔士上将最近得到了一些消息,但还未找到……你怎么会这么问。” 陆轻摸了摸鼻子,“我之前听店里的一个叔叔说,紊乱症只有得到缺失的父辈信息素才能治愈,刚才听你这么说我还以为找到了……” “没有找到,”兰希支着下巴,解释道“楚珏用的是一些特殊的药物。” 陆轻惊讶的挑了挑眉,“针对紊乱症,已经有能够治疗的药物了?” 兰希点头。 陆轻:“什么时候的事儿?” 上辈子他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帝国研究院那边其实一直在研发相关药物。”兰希推了推眼镜,见雄虫很感兴趣的样子,于是多说了两句。 “虫族不平衡的雌雄比例,就注定了能共同养育虫崽的雌虫和雄虫少之又少,自然孕育出生的虫崽中患有紊乱症的比例在逐年上升。” “这种情况若持续下去,会危及整个虫族的生存发展。” “大约是半年前吧,这项研究取得了些进展。”兰希道,“研发出了治疗紊乱症引起的并发症药物,一代药虽然无法根治紊乱症,但能缓解紊乱症带来的副作用,降低病发时的致死率。” “过些日子,研究院就会公布这一消息,并将药物上市……你怎么了,陆轻?” 兰希发现雄虫不知为何,怔愣出神。 “没什么……”陆轻抹了一把脸,“我只是很高兴……” 是真的很高兴。 从时间推算,上辈子他和兰希的虫崽出生的时,就已经有了这个药。 那只虫崽,也一定是好好的吧。 兰希能感受到,雄虫是发自肺腑的开心,就仿佛有什么一直压在他心口的东西骤然消失了一般,眼角眉梢都是快活。 兰希正想说些什么,门再度被打开了,是艾尔尼斯,“阁下。” 灰发军雌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保温盒交给兰希,随后退了出去,整个过程安静如鸡,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陆轻趴着也看不到,闻言奇怪道,“艾尔尼斯也来了?” 兰希把保温盒打开,“嗯,他来送饭。” 陆轻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兰希要吃饭,“哦。” 可恶,竟然在病房里吃饭饭,他这个病患可是会馋的啊喂!! 然后下一秒陆轻就看见兰希拿着饭盒走了过来,陆轻:“。” “给我?” “嗯。” 陆轻有点心动,但他牢记医嘱,“可是医生说我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吃营养液之外的东西……” 兰希过来扶他,“没事,我问过了,这个可以……” 陆轻瞬间就开心了。 兰希把他扶起来,调高椅背,有些担忧的看着他,“这样痛不痛?” “还好。”陆轻现在不能躺着,但靠一会勉强可以。 兰希打开饭盒,陆轻的眼睛一下子就暗淡了,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是粥啊……” 陆轻在重症病房灌了十天的营养液,嘴巴都发苦,好不容易能吃点别的,还是没有味道的粥。 也许是生病的人心里比较脆弱,陆轻本来也没怎么样的,但有熟悉的虫在身边,忽然就有点委屈了,整个人都蔫了。 “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东西……”兰希抿了抿唇,“等你好了,你想吃什么我都陪你一起,好吗……” 陆轻还在伤心他的火锅烧烤咕咕鸡,闻言也没注意到兰希的话有多暧昧,“好吧……” 兰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那先尝尝这个吧,是一位特别擅长制作药膳的疗愈者做的,味道应该很不错。” 陆轻抬手想把饭盒接过去,被兰希紧急禁止,“你别乱动,我喂就好——” 陆轻:“?” 兰希不躲闪陆轻的视线,镇定道,“你的伤口还没长好,待会扯到就不好了,还得重新包扎……所以还是我来喂吧。” 陆轻歪头想了一会,“好吧。” 反正兰希也不是没喂过。 陆轻感觉良好的接受了兰希的投喂,咦,好吃ovo。 陆轻用了这辈子最慢的速度去品尝这碗粥,目的是让美味在嘴里多停留一会儿。 而兰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拉扯之间,一碗粥用了半个小时才喝完。 陆轻吃饱了,,他觉得自己被营养液茶毒许久的舌头得到了升华,十分餍足的眯起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上好像都没有那么痛了。 “坐着累吗……”兰希收拾好东西,对陆轻道,“要躺下来吗。” 陆轻现在是病人,吃饱了就有点犯困,闻言正想点头,门又双叒叕被打开了。 陆轻:“……” 他的病房可真热闹。 陆轻循声望去,“格利管事?” 格利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大果篮,“那个……兰希阁下。” 陆轻出事后,兰希来店里专门解释过这件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自己开除陆轻,没有隐瞒身份。 对这位议员,格利并不了解,只从传闻中了解几分,大概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虫,现下见到,忍不住有些惴惴。 “你好。”兰希微微颔首,露出个得体的笑。 兰希偏头,在陆轻耳边道,“我还有事,晚点再来看你。” 垂落的发丝蹭的陆轻痒痒的,下意识答道,“好……” 兰希弯了弯眼睛,起身,“那你们聊。” 等陆轻反应过来,人已经走到门口了。 陆轻:“……” 陆轻只好把后半句忙就不用来了咽了回去,转而冲格利管事道,“格利管事,快坐快坐。” “恕我不能起来迎接了。” “你快歇歇吧。”亚雌一走,格利也稍稍自在了许多,“见你还能贫嘴,我就放心多了。” 陆轻吐了吐舌头,“店里还好吗?” 陆轻其实是非常担忧道,因为桑勒大叔要照顾他的虫崽,现在自己也不在,就剩下格利管事和一个帮工,哪里忙的过来。 然而格利却道,“这两天还行。” “老板回来了,他和我一起,勉强还忙的过来。” 格利想到些什么,指着果篮,“对了,今天老板也来看望你了,这个果篮就是他买的呢……” 陆轻差点弹起来,音量陡然拨得老高,“你说什么?老板回来了?!” 格利被他吓得一激灵,“你别激动,他知道你的情况,不扣你钱。” 陆轻语无伦次,“他他他在哪啊?我能不能见一见……” 自从来到这家店,陆轻心里就一直有一个猜测。 只有老板才能给他答案。 格利生怕他撅过去,“别激动,别激动小陆,快坐下来,老板去上厕所了,马上就到……” 说曹操曹操到,“呀,见到老板不用这么激动吧。” 一只身形修长的雄虫懒洋洋的走了进来。 雄虫一头绿毛,穿着骚里骚气的花衬衫,一身链子叮咚作响,脸上还架着一副大墨镜。 “嗨,你就是店里新来的骑手小哥兼大堂临时经理——小陆同志?” 陆轻小鸡琢米般点头,虽然很非主流,但陆轻见到他还是犹如见到亲人一般亲切。 只见他分试探五分期待二分小心翼翼的道,“咳,那什么,奇变偶不变?” 绿毛一愣,随即咧嘴笑了。 “呦,还是老,. 第22章 第 22 章 第一十一章 谁也不知道陆轻在后厨看到桑勒大叔炸臭豆腐嗦螺狮粉时,心里有多么震惊。 当然,桑勒大叔对他的暗号无动于衷。 陆轻仔细追问才知道,这上面的菜品全是老板一人研发。 当时陆轻就有预感,这老板十有跟他来自同一个地方。 当猜想被验证时,陆轻的激动之心溢于言表,活像是见到了失散八百年的亲人,“我≈qx……” 陆轻有好多话想说,结果语言功能一时宕机,输出失败。 “……行了,我懂你。”老板被他逗笑了,“伤还没好,快别瞎激动了……” “你们……”一旁的格利管事都迷惑了,“之前就认识?” “算是吧……”老板歪头笑了,懒洋洋的道,“格利叔叔,您先回去吧,我们有点事情要说……” 老板把一头雾水的格利送出去了,回来时就看到陆轻盯着他瞧,眼睛亮晶晶的。 要不是包成了木乃伊,陆轻能当场跳下来给他一个熊抱。 他也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激动、惊讶、亲切、好奇……似乎什么情绪都掺了一点。 如果非要在这一团遭的情绪中抽出一个代表的话,大概就是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在这个全是虫族的世界,终于遇见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类。 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有一样的语言,认知和文化……他和自己一样知晓那颗蔚蓝色的星球不是幻梦一场。 让陆轻这个在虫族整日把命悬在空中的人心里有了那么些许的慰藉。 要不怎么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呢,陆轻努力吸了吸鼻子,“老板……qaq” “叫我名字就好,褚燃。”雄虫拖了一把椅子坐,摘下墨镜,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很年轻的样子,和陆轻似乎也差不了几岁。 陆轻闻言一愣,下意识道,“楚?哪个楚?” “‘以云为衣月为褚’的褚。”褚燃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从果篮里挑了一个大苹果,“来一个?” “哦,我还以为是楚河汉界的楚呢。”陆轻抬了抬下巴,“麻烦切小块一点……” 褚燃闻言,身体微不可察的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的道:“为什么这么说。” “嗨,没什么……”陆轻看着旋转的苹果皮,随意道,“认识的一个虫崽子,他也姓楚,不过是楚河汉界的楚。” 褚燃手一抖,螺旋状的苹果皮倏地断了,“……是吗,这倒是少见。” “嘶——是啊。”得亏陆轻不是强迫症,不然得难受死,“我之前也还挺奇怪的……” 在虫族中,很少有单字的姓,这么中式的陆轻更是从未见过。 陆轻之前还怀疑过楚珏的另一个爹是不是跟他一样的地球人,可惜人家失踪好几年了,陆轻的猜想也得不到验证。 陆轻忽然想到些什么,慢半拍的偏头看向褚燃,“说起来,你们长得还有点像……” 特别是眼睛,很有几分神似。 他就说,除了老乡滤镜,怎么第一次见面,看褚燃还怪眼熟的。 “打住打住。”褚燃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陆轻旁边,“我可没有崽子。” 陆轻艰难的叉起一块儿果肉,塞进嘴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我看也是。” 就拿陆轻来说,要是像褚燃一样穿的这么……招蜂引蝶,一定会被兰希脐坏掉qaq,雌虫对伴侣的占有欲是刻在dna里的,只有变态程度轻重的区别。 褚燃:“……” 这看十年单身狗一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他可是结过婚的,虽然离了== “对了。”陆轻艰难的换了一个姿势,对老乡的经历非常好奇,“你是怎么到虫族的?来多久了。” “有十年了吧。”褚燃给自己挑了个新的苹果,水果刀在他的指尖漂亮的转了一圈,“探险的时候和队友走散了,莫名其妙就到了这里。” “你是身穿?!”陆轻震惊了,“那你这……基因突变了?” 哪个正常的地球人,头发眼睛都是绿油油的,而且他给人的感觉,分明就是一只s级的高等级雄虫。 “基因突变谈不上。”褚燃削皮的表情非常专注,“我倒觉得是一种同化。” “人体的适应性是非常强的,可能是辐射,也可能是什么别的原因,让我的基因片段无限趋近于雄虫。” 从刚来到虫族时什么也感知不到,到后来渐渐能感受到其他雄虫的精神力和信息素……这过程带来的改变是巨大的。 有时候褚燃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和在地球时别无一致的脸,也会生出几分恍惚感。 “那你呢?”褚燃看着削下来的苹果花,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没有断。 然后啃了一口,有点疑惑的道,“似乎没有被虫族同化的迹象。” 他并没有在陆轻身上感受到精神力,连信息素也是淡的让人察觉不到, “能同化就有鬼了。”陆轻面如菜色,“……我这是魂穿。” 褚燃:“哈?” 陆轻:“散步的时候让广告牌砸死了,一觉醒来就穿进了这个壳子里。” 褚燃觉得他有点倒霉,然而陆轻很快用他的行动告诉褚燃自己远不止如此。 陆轻幽怨的指了指褚燃,“人类身穿,转化成了s级雄虫。” “而我——”陆轻把指尖调转了个方向,“你懂体质和精神力两个e是什么感受吗?” 褚燃一时语塞,“嗨,这个社会雌虫做主,等级高也没用……” 陆轻悲从中来,“你有所不知,像我这样的e级雄虫可是要被销毁的,开局火葬场你懂呜呜呜嘤……” 褚燃:“?” 陆轻开始声泪俱下的诉说自己苦逼的穿越史,当然,隐去了重生的部分。 饶是褚燃这般见过大风大浪的虫,听完都有点感慨。 惨,真的是惨。 褚燃嚼巴嚼巴,“所以,你离赎身……啊不,获得自由身还差五百万?” 陆轻觉得没有穿越人士比自己还要惨的了,“是啊。” 别人穿越非富即贵,就算不是,好歹也是逆天改命的体质。 啊,就他,开局火葬场就算了,现在还得日日把命拴在裤腰带上== “说实话,轻轻啊,我们相认的时机不是很巧妙。” 褚燃嘴巴鼓鼓囊囊的,像只小仓鼠,“我前些日子买了艘星舰,现在倒欠俩个亿,手头实在紧张,不然这点小钱可以直接帮你补上。” 陆轻:“……” 草。 如果他没记错,一艘私人星舰的价格在十个亿往上吧。 陆轻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哪里来的土豪。” “嗨,我没什么钱。”褚燃耸了耸肩,“刚到虫族的时候我还没成年,雄虫救助协会怕我生活困难,就给我找了一个监护虫,他比较有钱……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陆轻:“……” 他感受到了雄虫救助协会对自己深深的恶意,陆轻e了。 “对了,我没记错的话,好市民奖金的申请条件还是很严苛的,你找到担保虫了吗?”褚燃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岔开话,“没有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一个……” “不用,之前托朋友办好了。”陆轻化悲愤为食欲,艰难的往嘴里丢了一个苹果块儿,嚼的喀擦作响,“他的身份应该是足够重了。” “那感情好。”褚燃把果核丢进垃圾桶,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担保虫没问题的话,加上你这次见义勇为在虫族的影响力,奖金应该是没问题的……” 褚燃忽然想到些什么,擦手的动作顿了顿,问道,“对了,雄虫救助协会给你的最后期限是什么时候?” “这次的迁都盛典延后了,你来得及吗?” “大概十个月后……等等。”陆轻眨了眨眼睛,慢半拍的反应过来雄虫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迁都盛典延后了?!” 迁都盛典是每年都有的,类似于华国的国庆节,是全虫族的盛事,会放长假。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兰希放了近一个月的假,他们也就是趁这个时间完婚顺便度蜜月的。 一般来说不会放这么久,但今年有些特殊,是虫族迁都首都星的七千年庆,更加非常隆重盛大,各种庆祝活动不绝,非常热闹。 而在此之前,因为要筹备庆典,各大政要机构都会很忙,许多不重要的奖项评比都会推迟,包括陆轻的好市民奖金。 也就是说,在庆典结束之前,陆轻都无法申请奖金,而这奖金的申请审核周期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那叫一个又臭又长,整一套下来至少要六个月。 要是延迟……陆轻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褚燃见状也愣了,“你不知道?市政已经出通报了。” “听说是因为这次c区的恐怖袭击事件,为了庆典的安全考虑,所以原本下月举办的迁都盛典将延后个月举办。” 陆轻已经有点裂开了,讪笑两声:“哈,个月,还、还来得及……” 卡的紧了点,但还是勉强够用的。 褚燃露出一个不忍卒看的复杂表情,“那个,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 褚燃扶额,“宇宙种族交流峰会提前了。” 这是其他智慧种族和虫族进行友好和平交流的一个峰会,七年一度,为期两月,在这期间所有的政要机构都会很忙。 “这怎么可能,真的假的,我不信,你不要吓我……”陆轻被吓出连,一脸的不可置信,上辈子根本没有这个事。 ……哦对,上辈子也没听说过楚珏的绑架案。 陆轻:“……” 草。 褚燃的脸色也很复杂,“庆典延后占据了原本峰会的时间,峰会不好拖到明年,就只能提前,时间就定在迁都盛典一月之后。” 也就是说,这下也别走流程了,不等奖金申请的流程走完,陆轻身上的芯片就会炸开花。 陆轻:“…………” 这可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上坟,倒霉死了。,. 第23章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褚燃觉得自己的老乡确实是有点玄学在身上的,摇着脑袋啧啧称奇。 这股子倒霉劲儿,就是在西伯利亚挖八辈子的煤,恐怕都赶不上陆轻的万分之一。 陆轻:“……” 只能说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活着太难了。 陆轻有苦难言,他想不明白,自己上辈子造的孽得有多顶,以至于老天野一点活路都不给他留。 每次当陆轻以为要绝处逢生之时,生活总能给他新的惊吓。 显得自己为了活下去所做的挣扎,特别像一场徒劳的笑话。 ——明明他这辈子有在努力(被迫)改过自新的说==。 雄虫忧愁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眉毛拧成了一条波浪线,谁看了不说一句人间小苦瓜。 “不至于,也不是没有办法……” 褚燃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正想说些什么,手腕忽的一震。 【乖崽,上次追踪你的信号已经破解出来了,是威尔士那个混账,你赶紧回来吧。】 褚燃顿了顿,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烦躁,不耐的啧了一声。 褚燃面无表情的戳着终端,编辑了一条讯息回过去。 陆轻正等着他的下文呢,半天没等到,一抬头就看到雄虫神色不太好,见状愣了愣,“怎么了。” 褚燃看上去怎么比自己这个快要英年早逝的人还要do。 “没什么……”褚燃摁灭终端,嗤笑一声,“只是回忆起了某些讨人厌的东西。” “不说这个了。”褚燃伸了个懒腰,“轻轻,我得先走了,我们加个终端号?” 陆轻有气无力的抬起手跟他碰了碰,随着提示音的响起,好友关系建立完毕。 “走吧走吧,就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吧——” 褚燃没忍住弯了弯唇,“好了,不至于。” “刚才怕你失望没告诉你。” 褚燃拍拍他的肩膀,“我雌父应该有认识雄虫救助协会的虫,我回头让他帮你看看,有没有别的解决方式。” 陆轻:“!!!” 这不是老乡,这简直就是活菩萨。 若不是被裹成了木乃伊,他一定亲自把褚燃送出门。 而现在,他只能含泪目送:“有消息了告诉我昂。” 陆轻以为怎么也要个三五天的,却没想到睡个午觉的功夫,褚燃的通讯就打来了。 陆轻有点迷瞪的揉了揉眼睛,“这么快就找到解决办法了……?” 光屏中,褚燃抱臂看着他,似笑非笑,“我雌父托朋友查了,发现你的名字已经不在待销毁雄虫的数据库里了。” 陆轻那点瞌睡的迷瞪劲儿顿时惊没了,“你说什么?没了?” “是啊,就前两天的事,还热乎着呢。” 陆轻:“……” 他一路走来,战战兢兢,处心积虑,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却又碰上迁都大典撞种族峰会这种意外情况; 他以为走投无路山穷水尽之时,却又被告知,那把终日悬在他脖子上的刀,已经悄无声息的挪开了。 陆轻的心情有点复杂,“是谁帮的我?” 每一个名字都存在协会的数据库里,非高层不能动。 但陆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身份背景的雄虫,又怎么认识得了那些大人物。 他要是有这个门路,上辈子又何必勾搭兰希。 “我正想问呢。”褚燃凑近屏幕,眨了眨眼睛,“轻轻,你和兰希·艾德里是什么关系啊?” 陆轻闻言一僵,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跳跃到这上面来了,下意识否认:“没、没什么关系啊,就见过几面,算是朋友吧……” 褚燃眨了眨眼睛,“男朋友?” 陆轻:“!!你在想什么啊!!普通朋友!!!” “哦,原来是这样吗?……”褚燃意味不明的道,“那就奇怪了,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把你的身份信息筛出来抹掉。” “当、当然了……”明明是真的,但陆轻不知为何,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有几分中气不足。 等等,陆轻意识到什么,“是他做的?” “是啊,听我雌父说,为了这件事,他对协会做出了好大的让步ne。” 陆轻闻言一怔,“让步?他做了什么。” “具体做了什么我并不清楚。”褚燃耸了耸肩,“我只知道,和你不一样,你可以纯粹的拿钱去买你的性命,但兰希的身份注定了,他若出面,就必定会牵扯到权,事情就复杂了。” 陆轻难以置信的喃喃,“怎么会……” 褚燃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艾德里家族虽然势大,但并不是什么地方都能伸出手的。” “那么多敌对的势力,而协会向来和尼古斯家不清不楚,让他们逮到机会,可不得狮子大张口了。” 褚燃顿了顿,“更何况雄虫救助协会以钱权交易雄虫性命之事,并不合规,也无法搬到明面上来说,把他们逼急了,抬到明面上来你可就是死路一条。” 陆轻:“……” 上辈子在他们缔结伴侣仪式之前,兰希就把雄虫救助协会的事情处理好了。 他说不费什么功夫,陆轻也就真的以为,凭兰希家族的权势,要他一只普通的雄虫的性命,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为什么……”雄虫露出困惑的神色,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帮他。 如果说上辈子他们是夫妻,兰希是因为爱他而做这些…… 那么这辈子呢……他们没有感情基础,远没有到这个程度。 “轻轻,我并不认识兰希·艾德里,但也听我雌父说过,他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褚燃支着下巴,慢吞吞的道,“显而易见,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陆轻摸了摸下巴:“……但这笔生意他注定是要亏了,我什么也没有。” 不……褚燃看着雄虫心绪不宁的样子,或许亚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褚燃查的时候才发现,兰希虽然没有告诉陆轻这件事,但也没有刻意隐瞒,就好像在等着被发现一样。 否则以艾德里家的手段,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时候,又怎么会让自己这么轻易的就查出来。 摆明了是想等陆轻发现后,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态度软化。 褚燃撇了撇嘴,他觉得自家雌父说的对,这亚雌心眼子可真不少。 不过再多的心眼,对上陆轻这个装瞎的人也是百搭。 褚燃一开始察觉到自己不小心成了他的工具人时,有点小不爽,但看陆轻也不是完全对那只亚雌不感冒,也只好捏着鼻子继续当嘴替。 “你俩成了记得请我吃酒啊。” 陆轻:“?” —— 于是等兰希晚上再来时,就收获了一只生无可恋咸鱼躺尸的陆轻。 兰希见状一愣,不明白上午还生龙活虎的雄虫为何忽然萎顿成这样,又想起雄虫今天疼的一直叫唤,不免担忧,“伤口又疼了吗?” 陆轻耷拉着脑袋:“没有。” 兰希顿了顿,把手里的保温盒放在一边,“发生了什么事,陆轻?” “我……”陆轻看他一眼,然后又飞速的把脑袋垂了下去,他有好多疑惑。 他想问兰希为什么要悄悄的帮他解决雄虫保护协会的事,他想知道兰希希望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但陆轻总感觉自己要是问出口的话,会有什么东西的发展超出他的掌控。 陆轻想当鸵鸟,但有人不肯,有一只手轻柔的抬起了他的下巴。 然后被迫抬起脑袋的陆轻,就猝不及防撞上了亚雌的视线,他在碧绿色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告诉我吧,陆轻。” 像受到蛊惑一般,陆轻忍不住把憋在心里一下午的话秃噜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帮我?” “什么?”兰希微微一怔。 陆轻垂下眼,“雄虫保护协会那里的事……我都知道了。” “原来,您在为这件事不开心吗?” 兰希笑了笑,“之前……给您办理入院手续的时候不小心发现的,想着我们是朋友,就去雄虫保护协会那边说了几句。” “您在怪我自作主张吗?” 陆轻摇头,“兰希,我只是想知道,作为交换,你做了什么。” 兰希顿了顿,“只是一点无关紧要的东西,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 陆轻盯着他瞧,眸光有些暗沉:“我的朋友告诉我,雄虫保护协会和尼古斯家族关系匪浅,你们又一向不睦,怎么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好吧。”兰希有些无奈的道,“他们想要贝塔星的晶石矿,我给了他们几个点的分成。” 晶石矿是铸造星币最重要的原料,利润惊人。 陆轻皱眉,以前听兰希说过,艾德里家原有三座晶石矿,贝塔星那一座是后来军部在清剿异兽之时偶然发现,后来被艾德里和尼古斯家拿到了控制权。 陆轻当时还奇怪,两大家族的关系势同水火,一山不容二虎,竟也能允许对方和自己共享。 却原来是因为他的关系,兰希让出去了。 陆轻挑起眉,“只是这些?” 兰希老老实实的点头。 好不容易能从死对头身上扯下一块儿肉来,尼古斯家能这样就满足了? 陆轻皱起眉,总感觉没有那么简单,于是问道,“你给了他们几个点?” 亚雌的目光闪了闪:“……60。” 陆轻瞳孔地震,“多少?!” 兰希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朋友,无意识的攥紧了衣袖,“……60。” 晶石矿是艾德里家族重要的产业,陆轻想起之前看过的账目,那一串串的零……居然只是整个晶石矿收入的百分之四十。 那么多的钱,足够保证一个小家族几辈的富贵,也足够尼古斯家族挥霍许久,也难怪他们这么轻易就罢休了。 可兰希就这么给出去了。 上辈子,为了一个骗子。 这辈子,为了一个路人。 疯了。,. 第24章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那一瞬间陆轻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震撼,心疼,困惑,怀疑…… 可到最终,千言万语堵在一起,他的语言功能又双叒叕宕机了。 陆轻深吸一口气,艰难的爬起来,躺的太久脑瓜子缺氧,让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兰希本就在偷偷观察陆轻,见状下意识的扶他。 陆轻避开他的手,自己在床边靠好了。 兰希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好半晌,才慢吞吞的收了回去。 雄虫的反应让他有点摸不准,兰希抿了抿唇,他这次……是不是做的太过火了。 “兰希,我不明白。”陆轻定定的看着他,是真的困惑,“你做这些……” “究竟是为了我……” 陆轻面无表情的道,“还是用我当掩护,掩盖你真实的目的?” 兰希:“…………” 兰希沉默片刻,有些无奈的笑了,似有叹息,“你猜到了啊。” 陆轻:“……没什么好猜不到的。” 一开始褚燃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陆轻承认,自己是有被震撼到的。 有那么一刻,陆轻怀疑过兰希是不是真的,莫名其妙的爱上了他,对他图谋不轨。 但当兰希说出百分之六十的晶石矿控制权时,陆轻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不可能。 陆轻不知想到什么,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你是艾德里家族的领导者,晶石矿60的控制权……这样巨额的财富握在别人手里,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威胁。” “你又怎么会为我这样一只无关紧要的雄虫,做危害家族利益的事呢?” 兰希弯起的唇角拉平了,“陆轻,我说过,你不是无关紧要的虫,你是我的……” “行行行。”陆轻敷衍的嗯嗯啊啊,做了个手势制止他继续说,“我知道,我们是朋友。” 去你妈的朋友。 “听我说完,褚燃……哦,就是我的朋友告诉我,如果你出面,和雄虫救助协会交涉这件事就会变得很复杂。” “可你还是亲自出面了。” 还是以艾德里家族的身份做的。 就好像生怕尼古斯家族不知道他的身份,生怕他们不来找他谋利似的。 陆轻说,“以你的能力,明明有很多办法解决这件事。” 连陆轻这个不擅长搞脑子的人都能想到,他有那么多的下属,朋友……随便转手几道,又有谁能查的出来是兰希所为。 随便拎出一个人去解决,都不会比现在的局面更糟。 可他还是选了最吃力不讨好的那一个方案。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兰希什么都不考虑,真心想帮他,也不会用这种方式。 陆轻了解兰希,他惯会权衡利弊,追求最大化的利益。 正如褚燃所说,兰希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他能应下这件事,这就表明,他没亏。 “你是借这件事,对付尼古斯家族,对吗。” 兰希推了推眼镜,慢吞吞的说,“以前两大家族虽然谁也不服谁,但远没有到现在势同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 “从我雌父开始,艾德里家逐渐势大,两家同属政坛,此消彼长,一个家族的壮大,势必带来另一个家族的衰弱。” “没有谁甘愿被取代,这些年来,他们针对我们的动作也很频繁。” “几年前我被放逐,家族落到了赛斯那个蠢货手里,以至于面对尼古斯家族时,竟不占上风。” 兰希静静的看着陆轻,“我必须做些什么打破僵局。” 否则,艾德里家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们联合其他势力毁灭。 之前和威尔士上将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大概在半月前,我得到消息,尼古斯在西塔星的能源矿经过几百年的开采,已经枯竭,他们急需新的资金来运转。” “而晶石矿就是我送给他们的特洛伊木马,即使知道有诈,他们也会吃下去。” 兰希定定的看着陆轻,面容看不出喜怒,“在此之前,我需要一个理由……” 不等陆轻做出反应,兰希继续道,“陆轻,这样的解释你满意了吗。” 陆轻:“……” 满意谈不上,被人利用多少还是会有点不爽的。 但陆轻之前还很担心兰希对他有所图谋,生怕他想要的自己给不了。 将陆轻养大的人死后,陆轻漂泊了很久。 在长久的漂泊中,他四处碰壁,体验人情冷暖,他只爱他自己,因为他只有他自己。 没有人关心他,也没有人爱他……陆轻也从不去期盼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陆轻觉得这世上所有的关系,都没有利益关系来的纯粹简单。 你利用我,我也从你身上得到好处,多么互利互惠的事。 大家都可以获得利益,不用有心理压力,就像现在一样。 兰希用他掩盖真实的目的,而自己则在没有损失任何东西的情况下,就从雄虫救助协会那里拿回了性命。 说起来,还是他赚了。 他甚至有点小庆幸,庆幸兰希没有对他抱着别的心思。 “你很庆幸,对吗。” 陆轻下意识的捂住嘴:“……” ……什么时候把心里话秃噜出来了。 兰希差点气笑了,他伸出手,生平第一次不顾风度的想要揪一个人的领子。 却发现对方身上全是绷带,颇有几分无从下手。 于是怒而抬起对方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 “陆轻!!” 陆轻猝不及防对上亚雌带着怒气的眼睛,愣了,“……你生什么气,兰希。” 兰希:“……” 他想说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我也利用你,你就能心安理得的远离我,得偿所愿的躲着我了。 可他对上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珠时,脾气忽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漏光了。 兰希慢半拍的松开手,声音低不可闻,“我有私心,陆轻。” “你那么聪明,为什么总在我这里装傻。” 陆轻无意识的蜷起手指,“你……” 兰希看着他,小声说,“你都能想到,我有那么多种方案解决雄虫救助协会的事,那你怎么就想不到,我有那么多的借口可以将晶石矿送过去,为什么非得用你做借口。” 陆轻还没转过弯来,下意识道,“为什么……” 因为你才是我的私心。 是因为我想帮你,想改变我们的关系,才借你之事,将晶石矿送给尼古斯家族。 不是因为我想解决尼古斯家族,所以才利用你当借口…… 是因为我喜欢你。 话到嘴边,兰希却不知为何顿住了,欲盖弥彰的移开视线,银色的发丝垂落在耳畔,显得有些清冷阴郁。 如果三年前,有人告诉兰希,他会在三年后对一只雄虫见色起意,没相处几天就喜欢上了他。 会耍小手段让他住进自己家,会找借口和他去情侣餐厅吃饭,会为了他改变自己的计划…… 会这样在乎一个雄虫。 兰希一定把说这话的虫摁到晶石矿里挖矿。 但三年后的今天,这件事猝不及防的发生了。 在陆轻的抢救室外面,兰希手上沾满了他的血,那一刻的惶恐让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很喜欢他。 喜欢这只心里只有自己,容不下别虫的雄虫。 喜欢这只自私自利,却又总是爱做好事的雄虫。 喜欢这只喜欢钱,但只喜欢自己挣的钱的雄虫…… 但那只雄虫……喜欢他。 却不知为何躲着他。 虽然面上不显,但兰希能感觉到,他不想跟自己有任何关系。 所以总也拒绝他,躲着他。 兰希想打破这个僵局,刺激一下他,毕竟雄虫那么爱钱。 如果雄虫心疼感动,那他便依势示弱,如果雄虫感到诚惶诚恐……那他亦可强势接近。 只要别再像现在这样,总在他靠近是避之不及,一切都有解。 兰希其实并不想现在就让雄虫知道他的心思,因为他觉得雄虫会跑。 但此时雄虫却犯了倔,不依不饶的,“兰希,为什么……?” 兰希不知想到什么,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唇角,慢吞吞的摘下眼镜。 “你真的想知道吗。” 陆轻:“……” 上一秒陆轻是想知道的,但兰希这么一问……他又有点犹豫。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脱出他的掌控。 陆轻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那个,要不还是算了。” “我也不是很好奇。” 兰希笑了,声音从闷闷的变得开怀,笑出了眼泪。 陆轻:“……” 怎么了,他疯了吗。 麻麻我好害怕。 qaq “陆轻。”兰希笑够了,伸手拭去眼角的泪花,“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曾经我遇到了一只小白猫,是只流浪猫。” “很可爱,我偶然见了两面,就喜欢上了它。” “我想摸摸它的毛,给它干净食物和水,也想给它一个家,但小白猫的戒备心很重,只要我一靠近就会跑。” “我本来想慢慢来,想着耐心一点……循序渐进。” 兰希似笑非笑的盯着陆轻,“可是我后来发现那货越惯越来劲,而我……你也知道,不是很有耐心。” “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陆轻:“……” 不是很想知道。 “我把它绑架回家了。”兰希说,“现在在家里给撸给抱给亲亲。” 陆轻:“……” 兰希歪了歪头,“其实无论的猫咪还是雄虫,都一样的,对吗。” 然后在陆轻瞳孔地震的时候,亚雌捏着他的下巴,重重的亲了上来。 陆轻:“!!!”,. 第25章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陆轻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活像是让雷劈了,整个人凌乱得外焦里嫩。 这什么情况?! 是他出现幻觉了,还是兰希疯了?! 然而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却十分清晰的提醒他,这并不是幻觉。 很好,陆轻恍恍惚惚的想,那就是兰希疯了。 陆轻震惊到扭曲,震惊到恍惚,一时之间竟忘了推开亚雌。 不得不说,陆轻没有抗拒的行为很好的平息了兰希心里的怒火,原本被雄虫避之不及的态度激发的阴暗面消弭于无痕,捏住雄虫下巴的手微微松了两分。 雄虫难得没有推开他,而兰希是一个很会把握机会的亚雌,他想再做点什么。 然而他这些年一心搞事业,跟雄虫接触的次数比陆轻的兜还干净,更别提接吻,亲上去之后忽然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没见过猪跑但吃过猪肉的兰希思考了一番,小心的舔了舔雄虫的唇缝,然后期待的看向雄虫—— 结果发现雄虫竟然在走神。 嗯。 在!走!神! 兰希:“……” “嘶——!!” 神游天外的陆轻骤然被唇上的剧痛扯回了现实,陆轻下意识的推开对面的亚雌,“——你疯了?咬我干嘛?!” 陆轻捂着嘴,疼的嘶哈嘶哈直抽气。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上嘴!! 兰希冷冷的笑了一声,掰开雄虫的手,强硬的扣着他的后脑,又亲了上来。 他今天非得把这只雄虫的蚌壳撬开不可。 亚雌的吻技和上辈子一样差的没边,除了啃就不会别的,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两人的唇齿间。 陆轻瞪着亚雌的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气的手抖—— 这怎么亲嘴的? 哪有人这样连啃带咬的亲嘴的?! 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陆轻揪住了兰希的衣领,稍稍推开喘了一口气,然后不等亚雌反应过来,把人拉进,低头吻了上去。 陆轻本也不是什么善茬,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挑衅,那一刻他脑子里就剩下了一个念头,他要教兰希好好做人。 兰希的目光一顿,碧绿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竖线,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体,“陆……?” 陆轻扣住亚雌的后腰,逼得对方向前压低身体。 亚雌被迫向后仰,然而后脑又被雄虫按住,避无可避。 陆轻微微退开,用指腹碾了碾亚雌的唇瓣,“……张嘴。” 兰希怔了怔,好像是有点宕机了,闻言十分顺从的张开嘴,放陆轻进来。 暧昧的水声蔓延在这一方空间,亚雌的瞳孔重新扩散成圆润的模样,碧绿色的眼睛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有些涣散的模样,眼尾飞斜,拖出旖丽的绯色。 “唔……” 空气中蔓延着独属于陆轻的信息素的气息,让兰希的脑袋有些发晕。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雄虫攫取太过,让他有点缺氧导致的。 兰希有些承受不住的向后弓起身体,原本扣在雄虫后脑勺的手不知何时滑落下来,攥着雄虫衣角的指节用力到泛白。 陆轻见状轻轻的哼了一声,动作却十分诚实的柔和许多。 空气在升温,然而就在此时—— “扣扣——” 敲门声骤然响起,将有些忘乎所以的雄虫和亚雌拉回现实,陆轻下意识的往后退,然而却因为原本就是靠着床头的关系,一退就贴上了冷冰冰的墙壁。 而兰希本来就有点发软,顿时有些支撑不住的倒进了陆轻的怀里,趴在他的胸口直喘气。 陆轻:“…………” “阁下。” 是艾尔尼斯,因为隔着一道门的关系,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兰希努力的平复着呼吸,音线带着几分微不可闻的颤抖,“……什么事?” 门外的声音不知为何顿了顿,“……是关于明日的提案,科林议员有些东西需要和您商讨,虫已经在艾德里家等着了。” 兰希:“……知道了。” “你……先回去……” “是。” 艾尔尼斯是个非常识趣的虫,就比如现在,在感受到从门缝中泄露的雄虫信息素时,他体贴的没继续催促,悄无声息的溜了,把这令人窒息的尴尬留给了两位当事虫。 兰希抬起头,他的脸颊绯红未褪,唇上泛着暧昧的水光,原本偏淡的唇色因为长时间的亲吻,变成了更深的红色,就好像是衣服白底黑线的人物画骤然被上了色一样,整个人鲜活无比。 “陆轻。”兰希慢吞吞的支起身体,凑近陆轻,“你懂我的心思了,对吗?” 陆轻:“……” 他真的不想懂,但是这都抱着啃半天了,他不想懂也得懂了。 陆轻神色有些复杂,“那又怎样,你到底想干嘛?” “不怎么样。”兰希笑了,“只是想让你当我的雄主。” 陆轻:“……” 上辈子,兰希也说过一样的话。 在万年前雌雄比例还没有失衡的时候,雌虫会以此称呼他们的伴侣,表示着忠诚和臣服,以及……至死不渝的守护。 万年后的今天,雌雄地位颠倒,雌虫在军部,政治,学术……方方面面都占据主导地位,婚姻自然也不例外。 只有兰希会叫他雄主。 在这个雌虫为尊的社会,雄虫虽不至于被欺压虐待,却总是没有主导权的。 而两辈子,兰希都把主导权让给了他。 陆轻的神色有些复杂,“……我只是一只普通的雄虫,没有这样的资格。” 兰希直勾勾的盯着他瞧,“您有我的喜欢,没有什么比这更有资格。” 陆轻:“……” 其实陆轻这些天不是没有感觉,或许是心里不愿相信,又或许是潜意识到逃避……似乎只要兰希不抬到明面上摊开来说,陆轻就可以心安理得继续装傻。 嘴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陆轻刚才发生的一切,到这个程度了,陆轻就是真的想继续装傻充愣,似乎也有点装不下去了。 他下意识的偏头错开视线,却在下一秒被亚雌掰了回来,不得已和他对视。 亚雌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诡计得逞的小狐狸,狐狸尾巴摇的可欢:“您对我,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对吗。” 陆轻下意识否认:“我没……” “哦?”亚雌的似笑非笑,“没什么?没意思?没感觉?” 那表情就好像在说,亲完就扔了不承认了是吗。 陆轻:“……” 讲道理,陆轻原本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亲来亲去……就有点上头。 陆轻从不否认兰希对他的吸引力,这只亚雌有一种超乎性别的美丽,缩在他怀里乖乖被亲吻的模样,即使是铁石心肠的陆轻也很难免疫。 一时间有点忘了原本是要干嘛。 但他要是真的这么说,会不会被亚雌直接弄死。 陆轻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兰希为什么会喜欢他。 上辈子的陆轻惯会花言巧语,一套连哄带骗的组合拳下来,钓到感情空白如同一张白纸的亚雌也不足为奇; 可这辈子的陆轻有系统,天地可鉴,他半分要钓兰希的心思也没有。 甚至因为前世做的不太厚道,自觉避着躲着,想让亚雌继续在事业上闪闪发亮,不用再为不值得的人黯然神伤。 他想放过兰希,然而兰希却不肯了。 陆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慢吞吞的整理亚雌因刚才的亲密而散开的头发,感受着光滑柔顺的发丝从掌心流逝,“你值得更好的雄虫。” 陆轻说的是真心话。 害了人一辈子都够了,两辈子都害他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他还有那么一丁点的良知。 就算陆轻其实不是不喜欢他,但陆轻知道,当危难再次来临的时候,他大概率还是会跑的。 他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一点。 上辈子的种种已经无法更改,但这辈子,陆轻不想再去祸害人了,他想给这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亚雌,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兰希。”陆轻神色认真,语重心长的道,“你要找一个真心对你的雄虫,别老吊在歪脖子树上,知道吗。” 兰希闻言有些失望,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好似早就料到对方不会答应似的,慢条斯理的把自己的头发抽回来,斜睨着他,“这么说,你是不答应了?” “哈……”陆轻正想好好劝劝他,就见亚雌慢条斯理的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陆轻,“好吧,既然您不愿做我的雄主,那就让我做你的债主吧。” 陆轻:“……?” 兰希从空间纽中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他,似笑非笑,“看看?” 陆轻:“…………” 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陆轻打开文件袋,文件很多,一份是晶石矿的财产估算报告,一份是雄虫救助协会的身份迁出证明,以及身份芯片使用权的转让协议。 “我本来想着,如果您对我完全无意的话……”兰希轻飘飘的说,“这个东西断不会出现在您面前,而我也会想想别的柔和一点的办法。” 兰希勾了勾唇,莫名有几分渗人,“但您明明喜欢我,却还要当缩头乌龟,实在让我很不高兴。” 兰希俯身,捏住雄虫的下巴,眸色很暗,“您以为我刚才说的直接绑走是吓唬您的吗。” 陆轻:“………………” 救命。 “你你你冷静一点,绑架雄虫是犯法的……qaq” “你知道这些文件代表着什么吗?”兰希看着雄虫故作镇定的模样,轻笑一声:“我用价值280个亿的晶石矿,从雄虫救助协会那里买下了你……” “而在你还清之前,或者说……在你答应娶我之前……”亚雌的目光晦暗不明,“哪里也别想去。”,. 第26章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陆轻:“……” 好家伙,负债直接从500个w超级加倍到280个亿。 这种巨额债务陆轻怎么能认。 “那你非要去交换的矿,凭什么我还……” 陆轻生气,但看到亚雌面色不善的模样,又想起自己的身份芯片控制权还在人家手里,莫名有点怂。 底气不足的道:“你、你不要强买强卖。” 兰希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似笑非笑,“我就强买强卖了,怎么,你不服?” 陆轻:“我当然不服了……” “哦。”兰希伸手摸了摸他的狗头,“那你去找警察抓我吧。” “让他们给你主持公道。” 陆轻:“……” 草。 雄虫救助协会私改待销毁名单一事本来就不合规,到时候他陆某直接蹲橘子。 好狠哪。 陆轻盯着亚雌的目光简直要冒出火来,然而亚雌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虫,依旧好端端的坐着,半分没受影响。 兰希看了眼终端,表情那叫一个和颜悦色,“刚才艾尔尼斯的话您也听见了,我的时间有点紧张。” “所以,您考虑好了吗,陆轻阁下?” “如果答应当我的雄主,不要说这一个晶石矿了……” 兰希勾了勾唇,像个引入坠入深渊的小恶魔,“财富,地位,权利……什么都能拥有,是不是很好?” 陆轻:“………………” 有那么一刻,陆轻真想答应他算了。 然而……陆轻不期然想起刚重生时,想走上辈子老路骗人结婚被系统严词拒绝(武力威胁)的事情,艰难的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拒绝……” 兰希有些怅然的叹了一口气:“……” 他算是发现了,陆轻的嘴比世界上最硬的能源石还硬,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撬开。 不过他早已经料到,也不算太失望,“好吧,看来你还是想选卖身还债。” 陆轻:“……” 我特么就不能两个都不选吗,啊?! 兰希露出一个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把文件收了起来,“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亚雌缓缓俯下身子,“陆轻。” 陆轻如丧考妣,“干嘛,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屈服的。” 兰希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该履行义务,还钱了。” 陆轻下意识捂住钱包:“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兰希轻笑一声,“你的命早就是我的了,还还什么。” 陆轻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他就看到亚雌把那张漂亮的脸凑过来,白皙的指尖点了点唇瓣,“亲一下,减一个星币。” “快点,我赶时间。” 陆轻:“…………” 草。 艾尔尼斯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亚雌终于姗姗来迟,也不知他这半个小时做了什么,浑身沾满了雨后山林般的的雄虫信息素的气息。 艾尔尼斯眼观鼻鼻观心,拉开飞行器的门,“……阁下。” 飞行器缓缓启动,艾尔尼斯将一份文件递给亚雌,“阁下,科林议员来之不善,我想您需要准备一下。” 兰希接过文件,看了两眼,摇了摇头,“这家伙,还真是抓紧一切时间给我使绊子啊。” 亚雌虽然说着厌烦的话,但艾尔尼斯能感受到,他依旧是愉悦的,没有透露出烦躁的气息。 “您和陆轻阁下有了进展。”艾尔尼斯想了一会,说,“是吗?” 开心到,就连去见议会中最难缠棘手的科林议员,都没有半分不悦。 兰希不知想到什么,下意识的摸了摸唇,轻笑一声,“是啊。” —— 跟兰希那边的艳阳高照比起来,陆轻这里可以说是一片愁云惨淡。 陆轻把自己卷成了一个蚕蛹,好半天都没动弹。 “宿主……”一直安静如鸡的系统忽然凑到了陆轻耳边。 陆轻整个人一僵,“干干干干嘛,我可没答应娶他!!” “我知道啊。”系统奇怪的看他一眼,“你那么害怕干嘛。” 陆轻:“…………” 还不是怕你扎我。 陆轻:“那你出来干嘛。” 系统“哦”了一声,“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宿主,你的渣渣值只有29了。” 陆轻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降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你拒绝他的时候。” 陆轻:“…………” 陆轻有点牙疼,连他勇闯绑匪窝舍己救人都没降下去的渣渣值,怎么跟兰希一句话的功夫就下降了这么一大截。 大概是看出陆轻的不解,系统解释道,“其实渣渣值不光跟行为有关,更多的是内心层面的东西。” “早在你让兰希签担保人的文件,决定放弃以欺骗的行为获取钱财和婚姻时,渣渣值就已经开始波动了。” “系统只能约束宿主的行为,却无法干涉宿主真正的意志。如果你内心深处没有放弃这种想法,而只是屈服于系统的武力做出的行为,渣渣值就算有波动,也是不会降的。” “但是!!刚才!!”系统的豆豆眼透露出赞赏的光芒,“即使没有本统的鞭策,即使可以答应对方,宿主你也没有起过虚情假意应付兰希的想法,更是在他用钱权诱惑时不为所动!!” 陆轻:“那个,我…其实……” 其实只是想到之前被扎的嗷嗷叫所以才…… 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系统大喝一声,“干得好宿主!!” 刺球球的一身小尖刺缩了回去,系统用柔软的身躯蹭了蹭陆轻的肩膀,“现在的你已经不是过去的渣了,现在的你是重生归来改过自新的陆·钮祜禄·轻,要再接再厉哦。” 陆轻:“……” 看着傻乐的系统,陆轻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它真相了。 不过……陆轻想到些什么,问道,“系统,为什么我听你的意思好像是,即使我答应兰希,也不用受惩罚?” “当然了。”系统从即将完成任务的兴奋中回过神来,解释道,“他强取豪夺,你若心不甘情不愿也是正常,所以即使答应和他在一起,也不算是你的过错。” 陆轻:“原来如此……” 这系统的行为判定可真是随意。 “所以。”系统鼓励道,“宿主,想不想和他在一起,你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心意决定,无需受到任何人的影响。” 陆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其实扪心自问,他也并不是一点都不喜欢兰希……要不还是答应他算了。 就不用还债了嘤。 系统想了想,不放心的补充道,“只要你之后别再一遇到事就跑路就行。” 陆轻:“……” 那这还不如还280个亿靠谱。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陆轻开始他非常艰难的卖身(bhi)还债之旅。 兰希每天都会来,亚雌是个有严格标准的虫,为统计之便,亚雌还特意做了一套行为价目换算表,就比如…… 接受兰希的投喂,减1星币。 接受兰希涂药,减1星币。 和兰希亲亲,脸颊1星币,嘴巴俩星币,十分钟以上再加码。 诸如此类……简直就是奸商中的奸商,资本家中的资本家== 不过,这一天天的一两块钱的打发谁呢…… “再、再来……” 兰希缩在陆轻怀里,气都喘不匀了,还张牙舞爪的抓着雄虫的衣领不放。 “再减两个星币……”也就是十分钟。 最近他的伤势渐好,亚雌也越来越放纵了。 陆轻嘟嘟囔囔,“一天天的,能不能想点别的事情干,就知道占我便宜……” 然后扣着他纤细的腰,把人亲了个七荤八素。 今天的兰希也不知道怎么了,非常的热情,结束的时候,陆轻觉得自己的嘴火辣辣的痛。 肯定秃噜皮了。 兰希趴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我要出差一趟,出席卡玛星的一个会议……” 亚雌的声音和平常别无二致,可不知道是不是陆轻的错觉,听起来有两分些闷闷不乐。 “好几天不能和你见面了……”兰希仰起脑袋,“陆轻,你会想我吗……” 兰希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雄虫在听完前半句的时候就亮了。 那兴奋的模样,仿佛是在说,太好了,我的嘴保住了。 兰希捏住雄虫的脸,笑容十分&039;友善&039;,“现在改口说会想我,就给你减一个星币的债务,不然……” 一个星币就想打发我? 陆轻哼了一声,音调拖的老长,“我当然会想你了兰希,一定要早点回来哦~” 明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但兰希听了心情还是很好,一下子就被哄好了,于是亲了亲他的脸颊,“回答让我很满意,减十个。” …… 褚燃来的凑巧,也不算特别巧。 说巧吧,他没有尴尬的撞进两虫的直播现场。 说不巧吧,他又刚好撞在那位传说中那位心狠手辣手腕强硬的亚雌红着脸离开的时候。 而自家老乡一副被掏空的样子躺在床上,空气中有淡淡的雨后山林的草木香。 “你们这突飞猛进啊。”褚燃打开窗通风,咳了一声,委婉道,“那个伤没好,悠着点。” 陆轻:“。” 算我求你,快别说了。 陆轻十分幽怨的盯着他,“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我呢。” 语气活脱脱一个怨妇。 距离上次见面也就隔了十天半个月吧。 “嗨,太忙了。”忙着躲他那冤种前夫。 褚燃拉了一把椅子坐,然后把带过来的东西拿出来。 两冰碗的烧仙草ovo 褚燃推了一碗给陆轻,推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哦,我忘了你伤还没好,不能吃……” 褚燃把碗挪了回去,“那我一个人吃两碗。” 陆轻:“……” 这都没有人管,这都没有人管?? 陆轻目光怨念,褚燃稳如老狗。 “嘶——” 褚燃不知为何,忽然抽了一口气。 陆轻才发现,自家老板嘴巴上多了好几个细小的伤口。 看样子很新鲜。 “你这嘴怎么了?” “哦,你说这个啊。”褚燃面无表情的把勺子塞进嘴里,“不小心让狗咬了。”,. 第27章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狗?”陆轻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这么不小心,记得去打狂犬……” 看到褚燃恼羞成怒,不爽到极点的样子,陆轻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对,话头倏的顿住,“……” 哦,原来是狗男人。 那没事了。 陆轻语重心长的拍拍褚燃的肩膀,意味深长,“男孩子出门在外可得保护好自己啊。” 褚燃有点无语,道,“……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之前看你不乐意,还以为你怎么着也能坚持个十天半个月的。” 褚燃看着陆轻的目光颇有两分不争气,“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从了兰希了。” 陆轻:“……” 我倒是不想从,可兰希穷追不舍死活不让啊。 褚燃用勺子搅动着冰碗,忽然想到什么,叮嘱道,“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只亚雌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可得想好了。” 陆轻顿时萎了,神色恹恹,“我知道……” 一世夫妻,谁能比陆轻更了解枕边人,那货就是朵黑心莲。 看着脾气好得不得了,又谦逊又大度的模样,实则比谁都要小心眼爱记仇。 要是自己真的和对方在一起,然后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详见上一世,那不得被他追杀到天涯海角。 陆轻现在想来还有点庆幸,得亏自己被兰希抓到之前死了,不然……一想到兰希对待叛徒的手段,陆轻就有点头皮发麻。 “你不懂……”陆轻叹了老长的一口气,“跑不了了已经。” “好吧。”褚燃耸了耸肩,“要是哪天真的不小心把他得罪了,记得告诉我。” 陆轻微微一愣,“什么,难道你能救我?” 他陆轻也要有人罩了吗? 褚燃:“我没那个本事……不过好歹老乡一场,收个尸还是可以的,逢年过节还能给你烧纸。” 陆轻:“。” 要不你还是把我删了吧。 陆轻觉得自己再跟他聊下去可能会心肌梗塞,往门口一指,“看到那扇门了吗,给你三秒钟,滚粗去。” 褚燃:“……” “陆轻哥哥……?” 忽然,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听着有点受伤和不可置信。 陆轻循声望去,发现某只黑发紫瞳的雄虫幼崽正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束比他自己还大的花,看起来还有点不可名状的小委屈。 陆轻:“……” 这波误伤友军了属实是。 “咳,小珏,不是说你。”陆轻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你怎么来了?你雌父呢?” “哦。”楚珏原本还以为陆轻不想理他了,知道不是,失落瞬间就一扫而空了,“我来看您呀。” 虫崽抱着大花束哼哧哼哧的挪过来,“雌父在外面碰到兰希哥哥了,在说话,我就先过来啦。” 楚珏挪到了病床前,踮着脚把花花摆在床头,然后仰着脑袋看他,“陆轻哥哥,你好点了吗。” 他一直忘不了雄虫被抬上治疗舱时,浑身血迹的模样,担心的不行,可雌父不在家,自己又一直在生病,没能过来看望。 现在好不容易见到,想着想着,楚珏没忍住抽了抽鼻子,眼眶红红的,有点想哭。 “对不起,陆轻哥哥,都怪我,害你受这么重的伤……” “喂喂喂,你可别哭啊,我最不会哄虫崽了……”陆轻伸手摸了摸虫崽的脑袋,半是感动半是无奈的道,“这又不怪你。” 说起来,也许还是楚珏平白无故的受了这无妄之灾。 如果陆轻没有去稀奇古怪研究所上班,也许这辈子就不会遇到兰希。 不会在送餐途中遇到被追杀的兰希,不会把他带回家; 艾尔尼斯不会为了和他签保护协议,将威尔士上将约在店里; 楚珏也就不会来到店里,爱上店里的美食;不会在这里订餐,也不会搬到c区。 也许也不会被绑架…… 他这只小蝴蝶的重生,改变了太多事。 似乎从陆轻踏入稀奇古怪美食研究所的那一刻,无论是陆轻,兰希……还是楚珏,一切事情的发展就都偏离了既定的轨迹。 陆轻去救楚珏,固然是因为在楚珏身上看到了他的虫崽的影子,也是怕是自己的出现,改变了楚珏的命运…… 陆轻沉浸在对未来改变的隐忧之中,全然没发现一旁的褚燃,自见到虫崽那一刻起,就一副让雷劈了似的表情。 “好了。”陆轻回过神,看着蔫头巴脑的小虫崽子,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楚珏难过的摇摇头,有事的。 听雌父说,陆轻哥哥在重症躺了很久。 楚珏知道受伤有多痛,他打针的时候,被扎出一个小口子,都要雌父呼呼。 陆轻哥哥流了那么多血,肯定比他痛一千一万倍。 楚珏很想努力的把金豆豆憋回去,但好像收效甚微,眼泪不听话,啪嗒啪嗒的掉。 陆轻对小孩子向来没有办法,见状头都大了,无奈的下床去抱他,想哄哄—— 哪想到楚珏见状汗都急出来了,把他往回推,“陆轻哥哥,伤还没好,不、不能下来……” “好了,没那么严重。” 陆轻的伤虽然还没到完全恢复到程度,但也七八分了,下个地没问题,一把将小虫崽拎起来抱着,“再乱动待会戳到我伤口了。” 虫崽顿时老实了,“对、对不起呜qaq……” “我真的早就没事了。”陆轻把虫崽抱进怀里,伸手揉了一把虫崽软乎乎的头发,“倒是你,上次听兰希……议员说,你回去后紊乱症复发了。” 陆轻看着虫崽没什么血色的脸,有些担忧,“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 “我没事。”虫崽摇了摇头,“吃了药药,已经好了。” “那就好。” 陆轻表示很欣慰,眼角的余光撇到一旁的老乡,忽然想到跟褚燃说过,有机会要介绍楚珏给他认识,于是把楚珏拎过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欸……你这是怎么了?”陆轻刚转过来,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褚燃不知为何呆住了,一副活像是见了鬼的表情,瞳孔都吓成了一条竖线。 “陆轻,他、他是谁?”褚燃愣愣的朝他歪头,然而视线却没有离开那只虫崽,音线夹着几分微不可闻的颤抖。 这什么情况。 这个小崽子怎么……跟他长得那么像?! 还有那双眼睛……见鬼,怎么会是威尔士家族的标志性眼瞳色。 “哦,他啊,正想介绍你们认识呢,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姓楚的小虫崽,一直很照顾我们店里的生意。”陆轻介绍道,“楚珏。” 然后又对虫崽说,“这是哥哥的朋友。” 陆轻瞅褚燃那个木呆呆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因为没有跟虫崽相处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热心的对楚珏说,“嗯……你叫他叔叔就可以了。” 楚珏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他只是个五岁的幼崽,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于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叔叔好。” 褚燃:“…………” 陆轻,听我说,我真的谢谢你。 褚燃暂时不是很想理制杖的老乡,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虫崽,“……双玉珏,是不是?” “嗯。”楚珏怯生生的盯着他瞧,不知为何,他在这位叔叔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好熟悉好亲切的气息,就像……雄父一样。 呜,好想被他摸摸头。 楚珏仰着脑袋,忍不住想要和他多说几句话,“这是雄父给我取的名字。’珏’……是珍贵美好的意思。” 楚澜神色有些复杂,没忍住伸出头,摸了摸虫崽的软乎乎的头发,“……他一定很爱你。” 楚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耳朵尖微红,悄悄的应了一声。 他知道的。 即使自己只是一只雄虫崽,在雄父的心里,无关乎性别,都是他的宝贝。 “但是叔叔,您怎么知道这个。”楚珏想亲近之余,又有点好奇,连陆轻哥哥都不知道呢。 陆轻也觉摸出了一点不对劲,探头探脑,“对啊,你怎么知道,连我都不知道欸。” “你认识他雄父?对了,他雄父好像叫楚澜……”陆轻想到什么,话音一顿,长得像,名字也像…… 陆轻瞪大了眼睛,“燃燃,难道,你和楚澜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褚燃:“……” 你特么脑回路又歪到哪片太平洋上去了。 那特么就是我。 见对方没说话,陆某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没忍住抹了一把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把两个人的手拉过来叠在一起,“没想到,燃燃,你竟是他大伯。”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才能让这对失散多年的伯侄在今天重聚。 褚燃:“…………” “你才是大伯。”褚燃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惆怅和忧伤被陆轻搅没了,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去去去,怎么哪都有你,一边去。” 陆轻:“?” 有没有搞错,这是我的病床。 褚燃感受着虫崽软乎乎的手,没忍住动了动手指,眼神复杂。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当然知道了,这个名字是他取的。 刚结婚的时候,他满心恋慕和欢喜,即使对方冷若冰霜,他也可以甜蜜的去规划未来。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把未来虫崽的名字取好了。 他想告诉威尔士,无论是雄虫崽还是雌虫崽还是他……都是他的宝贝,是自己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人。 可惜那只军雌……厌恶极了他,更别说愿意为他孕育虫崽了。 哈,褚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嘲讽。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褚燃目光顿了顿,想到些什么,高级雌虫孕育子嗣困难……想必是因为这个吧。 但威尔士家族向来强者为尊,而威尔士那个混球,也根本不喜欢雄虫崽,楚珏不知在那里受了多少欺负,才艰难的长到这么大。 褚燃望着这只柔弱的,睁着一双紫汪汪大眼睛的雄虫崽,心绪难平,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楚珏,要不要跟我走?” 楚珏愣了愣,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门口传来了转动把手的声响。 褚燃循声望去,一只高大的雌虫站在门口,他的肩膀上,白色的雪山玫瑰徽章熠熠生辉。 褚燃的目光一瞬间冰冷到了极点。 ……休斯顿·威尔士。,. 第28章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褚燃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他。 也不能说完全没想到……在见到楚珏时,褚燃就有两分预感,也许会见到他。 雌虫穿着笔挺的军装,独属于sss级军雌的强大精神力无声散发出来,给予人极大的压迫力。 他的神色淡漠而冷峻,似乎无论做什么,无论是谁,都无法激起他的半分波澜。 对了,这才是他记忆里的威尔士。 褚燃嘲讽的勾了勾唇,眼底没有什么温度,而不是昨天晚上那个,气势汹汹把他从酒吧揪出来,却红着眼眶疯狗一般啃咬他唇瓣的威尔士。 威尔士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垂落在一旁的手无措的缩了缩,“雄……” 他想像从前一样想唤他雄主,可看到对方冷漠的眼神,又陡然想起昨晚雄虫说的话,眼神暗淡下来,尾音消弭。 一室静默。 陆轻看看褚燃,又看看杵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威尔士上将:“……” 这俩人认识吗? 可是连楚珏都是今天第一次见褚燃,他们俩应该也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陆轻又低下头看楚珏,“小珏,这什么情况……?” 虫崽跟他大眼瞪小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无所知的茫然,“……我也不知道。” 楚珏紫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他还没见过自家雌父这般小心翼翼踌躇不前的样子。 “咳……那个。” 陆轻受不了了,随便说点什么都好,气氛太抓马了,再这么下去他的脚趾就要把价值280个亿的晶石矿扣出来了。 “威尔士上将。” “您是来接小珏的吗?” “不是,我来是为您之前救小珏一事,表达谢意的。” 威尔士摇了摇头,说,“原本早应该来,但……有紧急的任务,昨天刚回到首都星,希望您不要介意。” “哦,当然不会。” 陆轻抓了抓脑袋,就这点事,至于杵在门口老半天吗。 陆轻是一个非常大度的人,于是说,“要不您先进来吧?” 威尔士下意识的瞄了一眼褚燃,见他似乎没有抗拒和起身离开的意思,点了点头。 “多谢。” 其实褚燃一开始是想走,但他低头看到虫崽,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有些事情他想问个清楚。 “雌父。”楚珏仰着头,软软的叫了他一声。 威尔士的目光柔软下来,摸了一把虫崽的脑袋,然后右手握拳放在左肩,微微欠身, “陆轻阁下,我代表威尔士家族,向您致以最崇高的谢意,感谢您在先前的恐怖袭击中,救了小珏的命。” 这一个大礼差点把陆轻惊得从床上跳起来,“过了过了——” 这在一个只有军部才会用的礼节动作,表示最高的感谢和尊重,陆轻以前跟兰希去军部的时候有见过。 但别人做就算了,威尔士是什么人物,见到元帅都不用行礼的角色,那么一下陆轻都觉得自己要折寿了。 威尔士落座,“我听说,你不喜欢钱财那些身外之物……也不知道该这么表达我的感谢之心。” 陆轻:“……” ? 谁、谁说的,谁在造谣? “这件事本也不能用这些俗物去衡量,但除了这些,我亦不知还有还能拿出手的。” 威尔士从空间钮中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递给他,“一点心意,还是希望您收下。” 陆轻正想拿过来瞅瞅,忽然想到些什么,“统子。” 一只闪耀的灯球凭空出现,“干啥。” 陆轻眼神期盼,“我能看吗qaq”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系统都有点觉得自己是不是对他有点矫正过枉了。 “当然啦,收下都没有关系哦。” 系统停在半空中,“那小虫崽对他来说是无价之宝,这点东西都够不上攫取过当。” 陆轻放心了,接过来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一行行文字,以及后面的价值评估上的一串串零,差点闪瞎了陆轻的钛合金狗眼。 黑卡、房产、古玩,珠宝……一个人能想到的所有值钱的东西,这上面几乎全都有。 忽然从穷光蛋变成亿万富翁是什么感觉,陆轻现在就是想哭,“您要是能早点来就好了……” 这些东西解决雄虫救助协会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我特么还至于被兰希捏在手里吗。 威尔士有些抱歉的道,“本来想叫副官送来,但总感觉不够郑重。” 陆轻:“……” 好好一个上将,也太客气了,拿出你目空一切谁也看不上的气势来喂!! “咳、没事。”陆轻抽搐着嘴角,“……谢谢您。” 虽然赶不上兰希那个贵的吓人的矿,但也相当可观了。 陆轻正想好好放起来,却有一只手凭空截了过去。 ——是褚燃。 陆轻眨了眨眼睛,似有不解,“燃燃?” 褚燃:“我帮你看看。” 威尔士的目光暗了暗。 褚燃翻了几页,似笑非笑,“威尔士上将,他好歹也救了您的虫崽,您也太小气了吧。” 陆轻慢半拍的低头看了看他手上那份价值几个亿的文件,小、小气? “燃燃,你说什么呢……” 敢这么跟威尔士上将说话,他家老乡还是第一个。 陆轻汗都要下来了,“威尔士上将,我这朋友脑子有点不太灵光,您不要跟他计较哈……” “那阁下……”威尔士抬起眼睛,“您觉得我应该再给些什么。” 褚燃:“阿尔法星的能源矿,10的利润点。” 陆轻:“!!!” 那可是和兰希贝塔星晶石矿齐名的超级大矿场啊!!! 陆轻都怕对方把自家老乡一个兜甩到墙上去,然而却不想威尔士上将停顿都不带停顿的点头:“好。” 陆轻:“???” 褚燃勾唇笑了笑:“第三星系的c-16星,很适合居住,想来上将也会很乐意的吧。” 那可是威尔士家最宜居的私虫星球,不知道多少本家虫住在上面。 开口就要人家大本营,陆轻都怕威尔士上将给褚燃噶了,然而—— “好。” 陆轻:“…………” “军部最新的b23型号战甲很不错。” “好。” “s-l大型私虫星舰他也值得有一艘。” “好。” “……” 陆轻听到后面对数字已经完全失去了敏感度,麻了。 当他们停下的时候,陆轻的十个亿,保守估计已经超级加倍到百亿。 “您还想要什么。”威尔士看着面前的雄虫,“我都可以给您……只要您开心。” 那予取予求的模样,让褚燃一愣,随即心里涌上一阵烦躁,他瞬间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问了。 他只想让这只可恶的雌虫消失在他的眼前,褚燃的笑容骤然冰冷下来,“那就请您离开这里。” 威尔士那双和楚珏如出一辙的眼眸瞬间黯淡无比。 陆轻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觉摸出了一点不对。 和威尔士上将虽然没见过几面,但就那短暂相处的那么几次而言,陆轻一直觉得他是稳重冷硬,强大的。 似乎没有什么能压弯他的脊梁。 可当褚燃说出这句话时,陆轻却觉得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人打碎了他的脊骨,好像有点支撑不下去。 “……好。” 威尔士低低的应了一声,不知为何声线有些哑。 他抱起虫崽,却见对方微不可察的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要抓住幼崽。 威尔士的目光顿了顿,冲陆轻微微颔首,“阁下,那我就先告辞了。” 陆轻也有点事情想问褚燃,闻言赶紧点了点头,“再见。” 威尔士的目光扫过一旁的雄虫,见对方到最后还是没有反应,眼中闪过一丝黯淡。 威尔士抱着不明所以的楚珏,慢慢的走了出去。 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所以,你就是楚澜?”陆轻这下也算是回味过来了,不是他把这个床吃了。 褚燃……也就是楚澜的表情有点愧疚,“轻轻,不是故意瞒你。” “只是……如果我的身份被发现,会有很多麻烦。” “你跟他发生了什么啊。”陆轻探头探脑,八卦之心藏都藏不住,能让威尔士上将吃瘪,真的很绝好嘛!! “快告诉我快告诉我。”陆轻哼哼,“告诉我,我就原谅你之前瞒我了。” 系统不知何时钻了出来,这种酸爽的感觉,好像火葬场哦…… 楚澜:“说来话长……” 陆轻:“那就长话短说。” 楚澜看他的样子有点无语,但自己理亏在前,只好道,“总而言之,就是一个舔狗不想舔但对方非要凑上来的故事。” 陆轻:“哇。”劲爆。 然而有个东西比吃到瓜的陆轻还激动。 系统边瞅着楚澜,边观察着陆轻,飘到了极限距离的二十米开外。 好几年没开张的追夫组终于有活了!! “008,这里有个追夫组的天选宿主,你快来。” —— 回去的路上,楚珏见自家雌父不知为何沉郁的样子,有心想让他开心一点。 于是道:“雌父,我还见到了大伯呢。” 威尔士:“?” 楚珏说,“就是刚才绿头发的雄虫,雌父,大伯长得像小珏,也像雄父。” 褚燃:“…………” 威尔士:“…………” 威尔士那异兽大军压境都没有半分波澜的脸上,愣是出现了一丝裂痕,颇有两分一眼难尽:“小珏……” “那是你的雄父。” 楚珏手中的甜筒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愣愣的,“……雄父?” 威尔士揉了揉虫崽的脑袋,“嗯。” 楚珏点点头:“原来是雄父呀……” 难怪他一看见大……哦不,雄父,就感觉到亲切,待在他身边,似乎连一直以来身体上的无力感都褪去了几分。 然而楚珏开心之余,似乎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雄父为什么和照片里长得不太一样了。” 威尔士垂下眼,声音低不可闻,“因为雌父做错了事,让他伤心了……” 他的雄主,是那么决绝的虫。 改了名字,改了样貌,舍弃一身的荣华富贵,将楚澜这两个字,将楚澜这个人拥有的一切都完完整整的抛下,不要了。 连同他一起。,. 第29章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陆轻花了一个小时听自家老乡和威尔士上将的爱恨情仇,神色十分微妙。 陆轻慢半拍的把从楚澜手里抢来的薯片塞进嘴里,囫囵道: “……你是说,威尔士上将和你结婚只是为了治好自己的厌雄癖,好诞下家族的继承虫而已,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你。” “是啊,何止是不喜欢,简直是忍着恶心。”楚澜凉凉的笑了笑,“还打算诞下高等级虫崽就和我离婚呢。” 楚澜现在想到自己当时的心情,还梗的慌。 他早就知道威尔士对雄虫信息素有点过敏,还奇怪他明明不喜欢和雄虫有肢体接触,却为何对自己的脱敏动作从不抗拒。 楚澜以前还为此窃喜,以为对方是因为喜欢他所以积极治疗,想要适应自己的存在。 后来楚澜才知道,他只是为了上床时,自己能好受点。 难怪威尔士对他那样冷淡,难怪他从不和他相拥入睡。 即使□□,做完也总是借口公事抽身而去,就像完成任务一样。 “陆轻,你的运气比我好。” 楚澜面无表情的把薯片塞进嘴里,咬的咔擦咔擦响,仿佛把这个当成了那可恶的休斯顿·威尔士来啃。 “兰希虽然霸道,但……他喜欢你,只要你回头,你的感情始终有回应。” 陆轻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像我。” 第一次谈恋爱就撞的头破血流。 楚澜面色很淡,任谁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只是把自己当个播种机,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对威尔士来说,任何一个雄虫都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这个虫恰好是他楚澜而已。 只是恰好,威尔士对他的信息素的排斥程度很低而已。 这件事对楚澜的打击非常大,他来到虫族,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威尔士,喜欢了他整整五年。 那只雌虫将他从尸骸遍地的荒原中救起,又在另一种意义上将他推进了不见光明的深渊。 “我还以为威尔士上将只是看起来冷淡了点……没想到这么不干人事。” 陆轻跟一旁的系统说,他都想heitui了,世界上竟然还能有虫渣得让他陆轻甘拜下风。 他虽然大难临头跑路,但好歹和兰希的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算得上模范丈夫,虽然没有付出感情,但他也好歹付出行动了。 哪像威尔士。 系统比陆轻还生气,一身电流噼里啪啦作响。 陆轻:“统子,我觉得你不应该绑定我,应该去绑定威尔士上将。” “他听上去可比我可渣多了。” 冷暴力,骗婚骗崽,要是再来一个替身,火葬场要素都齐全了。 也就是现在在虫族没人知道,要是作者菌写出来放在晋江,那还不得让人喷死。 系统原本听楚澜的故事就听的一肚子火,闻言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宿主,咱不要比烂好不好。” 学点好的行不行。 陆轻眨了眨眼睛,无辜的很,“我说真的,威尔士上将亟待改造。” 所以你要不要解绑去…… “想都别想,改造完成之前没办法解绑。” 系统看穿了他的小九九,“你就歇了把我送走好卷铺盖跑路的心吧。” “冤枉冤枉,统嬷嬷,我绝无此意。” 陆轻的表情那叫一个真诚,“我只是单纯的替澜澜感到不值,对渣男感到愤怒而已。” 系统哼了一声,“放心,会有别的部门的同事来替我治他的。” 陆轻:“……什么部门?” 系统电流微顿,骄傲的挺起胸膛,“追夫火葬场部门。” 就是本统之前待的部门呢。 陆轻:“……” fe。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陆轻对楚澜说,“我看他好像有点想找你复合欸。” “谁知道他又在图谋什么。”楚澜楚澜觉得只有好吃的才能治愈他见到威尔士的坏心情。 然而眼角的余光瞅见陆轻一直偷摸把手挪过来顺薯片,无语片刻,连同包装袋一起塞给他,“——拿去拿去。” 陆轻笑眯眯眼,兰希在这里的时候,老是这不让他吃那也不让他吃,嘴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陆轻吧唧吧唧嘴,“那若是他真的诚心悔过,想要和你复合呢?” “那又如何。我就该原谅他吗?”楚澜拿出一盒小饼干—— 谁也不知道楚澜在身上放了多少零食。 “我楚澜不是什么硬骨头,当然也没有那么贱。” “他挥一挥手,给点好处,就能让我忘记那些伤害和痛苦,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觍着脸回去。” “也是。”陆轻帮亲不帮理,无条件支持自家老乡的决定。 “不过。”陆轻想到那只小虫崽,“楚珏怎么办。” “虫崽我要带走。”楚澜说,“我缺席了五年,那孩子的紊乱症不轻,得接回来好好养着。” “待在威尔士家,他一只雄虫崽,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磋磨欺负。” “……”陆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看威尔士对楚珏的态度,似乎也不至于被欺负吧。 但看楚澜杀气腾腾的样子,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触他的霉头,给威尔士说好话了。 抓了抓脑袋,“澜澜,可是威尔士上将不就想要一只虫崽吗,你能要的回来吗。” “他只想要雌虫崽,一只雄虫崽子又怎么会在乎。” 楚澜的眼神很冷,“他若是真的在乎楚珏,又何必连怀孕了都不告诉我。” “他的等级高至sss,恐怕在胚胎成功孕育的时候就知道了。” 楚澜出走五年,无人寻得到是不假,可在此之前,离婚之前,威尔士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说,可他却没有,火速同意了离婚。 平白让虫崽失去其中一个父亲的安抚信息素,以至于落下紊乱症,等级倒退身体亏损。 恐怕早已经厌烦他厌烦的不得了,早就想离了,但又碍于他雌父的军权,一再拖延罢了。 就连留下楚珏,恐怕也是因为高等级雌虫孕育不易,打胎触犯帝国法律而已。 “我若是没有回来……”楚澜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也许我都不会知道我曾经有一只虫崽。” 如果说,之前他对威尔士的恨纯粹是因为他骗他欺辱他,那么此刻,因为楚珏,又记上了重重的一笔。 紊乱症,只会出现在自然孕育而生的高等级虫崽身上。 虫族有单体胚胎培育技术,但技术诞生的虫蛋无论是体制还是精神力,都无法与自然孕育而生的虫蛋相比。 可这样出生的虫崽,却受到紊乱症的困扰。 也许是宇宙此消彼长的法则,越是强横的种族,幼崽时期就越是脆弱。 他是s级雄虫,威尔士是sss级雌虫,他们的孩子按理来说,等级不会低于ss。 可楚珏的精神力等级已经倒退到了a。 体质更是。 如果不能治好紊乱症,他很难活过十岁。 “我会把楚珏带回来的。”楚澜的眼神很冷,瞳孔绿油油的,莫名有几分瘆人的意味。 “他答应最好,如果他不答应,我不介意让他付出一点代价。” 在那一刻,陆轻在自家老乡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相当危险的可怕气息。 “行吧。”陆轻犹豫了一会,道,“那你要是搞不定记得告诉我……” “轻轻……” 楚澜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他继续道,“你都给我收尸烧钱了,我怎么也得给你出两个馊主意。” 楚澜:“…………” 你丫的要不要这么记仇。 楚澜没好气的道,“刚才我跟威尔士要来的东西记得给我一半,我刚刚听到你终端响了。” 肯定已经发过来了。 陆轻捂紧钱包,“给我了就是我的!!” 他还要去赎身呢!! 楚澜:“那是我要来的,分你一半都不错了。” 陆轻:“我不听我不听。” “哦,你确定吗。”楚澜似笑非笑,“那是我和他结婚后的共同财产,你确定要全部拿走吗。” “小心兰希吃醋,把你酱酱酿酿……” “你以为我怕他吗?!” 陆轻脸黑了,我特么有这么怂吗。 陆轻把威尔士刚传过来的文件传给他,“给你给你。” “你干嘛离婚的时候不拿。”陆轻心疼的直嘬牙花子,非要让我得到再失去……嘤。 楚澜哼了一声,“离婚的时候恋爱脑还没好,现在觉得亏了不行吗。” 楚澜看了眼终端,发现除了陆轻传过来的文件之外,自家雌父也发来了消息。 “走了。”楚澜挥挥手,“改明儿再来看你。” 陆轻咸鱼一般往床上一趟,“走,赶紧走。” 再不走他心绞痛要犯了。 楚澜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来,笑,“我看你也好的差不多了,希望下个星期能在店里看到你,陆经理。” 陆轻:“……哥恩滚。” 陆轻想到上班就头痛。 这些天被兰希惯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都有些忘记上班是什么滋味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的滋味qaq 陆轻就像一个摆烂摆了许久的虫,莫名有点蛋蛋的忧桑。 兰希的通讯请求打来的时候,陆轻还在床上躺尸。 “陆轻?” “嗯……”陆轻不想起来,把终端往旁边一丢,投屏就投到了天花板。 “你到啦?” 兰希是下午六点的星舰航班,到卡玛星大概三个小时的路程。 现在才九点不到呢。 “嗯。” 兰希似乎刚洗完澡,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睡袍。 头发没擦干,湿漉漉的,带着水汽。 “嗯,这次使用了新的跃迁点,比平常要快很多。” 兰希看着雄虫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脑袋的样子,碧绿色的眼眸很温柔。 “陆轻,你好像有点不开心,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也许是因为楚澜下午说的话,也许因为夜色温柔。 陆轻的语调不自觉的有点撒娇娇的意味,“伤快好了……” “所以呢。”兰希拿起毛巾,慢慢的擦头发,“这是好事不是吗。” “可是我有点不想去工作。” 兰希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雄虫不上进,巴不得他不去让自己养着。 从善如流的道,“那就不去。” 陆轻很忧愁,“可是我还欠你好多好多钱……” 本来能还上了,楚澜拿走一半。 又悬了。 威尔士家族本就扎根军部,财富上远不如艾德里家族。 没想过是这样的回答,兰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听听。” 陆轻如临大敌,“我我我我告诉你,休想我卖身。” 至少现在不可能。 “不是这个啦。”兰希讶异的挑了挑眉,那表情仿佛再说你怎么会这样想。 搞得陆轻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那是什么啊。” 兰希勾了勾手,“你把终端拿起来,坐起来,我就告诉你。” 陆轻奇怪的看他一眼,不明觉厉,但还是老实的坐起来。 兰希靠近了终端,投影出来的人像也靠近了陆轻。 下一秒,陆轻就挨了一个猝不及防的亲亲。 陆轻:“………” “好了,骗你的。”亚雌的眼里带着一点促狭,像一只偷腥的小狐狸。 “只是想找个借口吻你。”,. 第30章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兰希人虽然远在万光年之外的卡玛星,但在陆轻这边,他的存在感其实依旧非常强烈。 用陆轻的话来说,就是阴魂不散。 除了一日三餐,换药复健时,艾德里家的护工会特意强调之外; 兰希本人每天还要发无数条消息,n个通讯电话。 陆轻不胜其烦。 当然,表面上是这样。 至于有没有乐在其中,系统也不知道,就算有,陆轻这只死鸭子也不会表现出来的。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两周。 卡玛星的会议早在第六天就结束了,但中途却因为尼古斯家族莫名其妙的介入,致使事情变得复杂。 有一个兰希非常重视的提案被卡住,因此,在事情解决前,他暂时还无法返航。 听到这个好消息的陆轻整一个喜极而泣,要不是楚澜最近被威尔士上将烦得门都不出了,指定要叫他过来喝两杯旺仔牛奶庆祝庆祝。 ——至于为什么喝的是牛奶而不是酒,那当然是因为兰希不让,否则就要扣钱== 但兰希因为不能回来而感到非常不高兴。 这辈子的兰希比上辈子的兰希还要热情火热。 自从延期后,兰希想他又见不到,就天天来明里暗里瞎撩。 陆轻也不是个没脾气的人,天天瞎撩谁顶得住。 陆某积极反制,但收效甚微。 每每反击回回败北,最后的结果都是得意了亚雌,把自己气个仰倒。 就比如此刻。 亚雌坐在会议室里,托着下巴问他,“陆轻,你知道吗,卡玛星被誉为第三星系的果园。” “这里的水果种类丰富,有些连首都星都很难见到,品质也非常好……” 陆轻这些天跟他斗智斗勇都斗出经验来了,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根本不上当。 “不知道,不想知道。” 兰希也是一个间接性耳聋的,慢吞吞的继续道,“……我记得你爱吃水晶莲雾果,这里的莲雾果品质比首都星的好很多很多。” 兰希把终端上的图片调出来给陆轻看,形状饱满,微粉的果肉晶莹剔透。 看着非常不错的样子。 兰希看着他,眉眼柔和,“我给你准备一些,好吗。” 那么认真恳切的模样,让陆轻都有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陆轻:“……” 抛开别的不说,陆轻有点心动,这种莲雾果是自然生长的珍稀种,无法人工培育,首都星也无法种植,大多都是从别的星球上空运过来。 卖的非常贵不说,每年的产量也相当有限,陆轻上辈子不愁钱,以艾德里家的权势天天实现水晶莲雾果自由也不是不行,就是麻烦了一点。 但上辈子陆轻把自己和兰希的关系定位为金钱关系,一个付出金钱,一个付出感情。 陆轻从不逾矩,自然也不会向他提出任何要求。 而且就为了吃个东西,感觉未免也太兴师动众。 最后也不知兰希是怎么发现的,反正家里每天都能在果盘里见到新鲜的莲雾果。 陆轻这辈子穷的响叮当,也就前些天住院的时候啃了两个。 说起来,还是有点想要的。 “您不喜欢吗……”兰希垂下眼,看上去有点失落,“我以为您会喜欢的……” “咳。”有便宜不占不是陆轻的风格,于是矜持的点了点脑袋,“那、那就带一点吧……” 就像一只口是心非的猫,脑袋高高昂起,爱搭不理的样子,殊不知他翘着尾巴的样子早就出卖了他的心绪。 兰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忽然凑近了光屏,“那么作为回报,你是不是也该准备一点我喜欢的……” 陆轻:“……” 敲,中计了。 “你、你想干嘛。”陆轻紧紧的抱住棒棒的自己,脸色如丧考妣,“我告诉你,几个果子休想我出卖我的……” “我绝无此意,阁下。”兰希无辜的眨了眨眼,“我只是想让您也准备一些我喜欢的水果……” 陆轻一身反骨,下意识要顶嘴跟他反着干,但又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把飙到嘴边的“你想得美”咽了回去。 “知道了,等你回来给你买草莓……” 兰希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雄虫怎么会知道他喜欢草莓…… 他们甚至连饭都没吃过几顿。 陆轻看亚雌皱着眉头的那个样子,有点不确定了,“……你不喜欢?” 上辈子兰希很喜欢吃草莓,但这辈子兰希性格大变,不喜欢……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兰希摇了摇头。 陆轻:“那你喜欢什么水果。” 兰希托腮,唇角弯起,“和你的爱情果。” 陆轻:“…………” 你特么哪里学来的土味情话。 陆轻拳头硬了又松,松了又硬,半晌,无语道,“铺垫这么久,就为了这最后一句是吧。” 他真傻,真的,他还老老实实竖起耳朵听。 “我要挂了!!” “等等……”兰希眼中含笑,“我还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陆轻郎心似铁,“我要挂了。” 再信你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是真的……”兰希笑眯眯的,“你一定会开心的。” 陆轻冷笑一声:编,继续编。 “明天我不能回来了。” “什么?”陆轻微微一愣,算起来,明天是陆轻出院的日子。 是的,陆轻的伤,经过近两个月的治疗和调养,终于快要痊愈了。 但因为尼古斯家族的介入,之前兰希就担心自己赶不上接陆轻出院。 果不其然,在出院前,兰希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回来。 “所以明天只能安排虫来给你办手续了……”兰希慢吞吞的推了推眼镜,笑意温和,“怎么样,是不是&039;好&039;消息?”” “哪有……” 陆轻尽量不要让自己的喜悦之情表露的太明显,矜持道:“……我觉得非常之可惜。” 这演技……就很拙劣。 兰希仿佛洞悉了陆轻心里在想什么,似笑非笑,很是意味深长的道: “……不可惜。” 陆轻:“?” 陆轻很快就知道兰希的不可惜是什么意思了。 出院当天夜里就被楚澜以店里太忙为由抓去学开飞行器了。 是的,楚澜回来后,陆轻终于不用骑着大二八去送外卖了。 他现在已经鸟枪换炮,改乘飞行器了。 但他上辈子出行专虫接送,这辈子才刚刚成年,不会开。 从飞行器驾校回到家,陆轻刚打开门,就看到了笑眯眯坐在沙发上等他的兰希。 “回来了?” 陆轻看见他笑就反射性往后一退,差点摔了。 “你你你……”陆轻嘴角抽搐,“你不是在卡玛星开会吗……??” 兰希从沙发上站起来,慢吞吞的走了过来,碧绿色的眼睛明亮而纯粹,“想你……就回来了。” 陆轻:“……会开完了?” “没有。”兰希把雄虫往门内一拉,砰的把门一关,将雄虫抵在门上,“太想你,就翘班了。” 亚雌的直白总能让陆轻哽住:“…………” 他怎么没看出来,这货这么有当昏君的潜质。 “陆轻……” 兰希好不容易见到了人,光说话是显然不够的,手轻轻的揽住了陆轻的腰。 被那股淡淡的草木香包围的时候,这些天因为尼古斯家搞幺蛾子而躁郁的心,仿佛都平静了下来。 “喂……” 陆轻感觉有点别扭,把亚雌微微推开些许,他今天在飞行器驾校出了一身汗。 兰希在雄虫的抗拒中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眉头微挑,“你身上有其他雌虫的味道……” 雌虫信息素的味道。 “去哪里了?” 陆轻:“…………” 这捉女干一样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兰希的那双深水翡翠一样的眼睛,逐渐变暗。 亚雌没有信息素,对信息素的捕捉接收能力也远低于雌虫和雄虫。 连他都能闻到,说明那只雌虫曾经跟陆轻有相当近的接触。 “告诉我,陆轻……” 陆轻简直再熟悉不过了,上辈子兰希一旦吃醋,气的要脐人的时候,就是这个鬼样子。 除了称呼不一样。 “别瞎想行不行。” 陆轻抽了抽嘴角,“下午在飞行器驾校,那个教练是只退伍军雌。” 大热天的出了一身汗,可能不小心沾上了一点信息素。 兰希身上的阴郁稍稍褪去两分,“哦,这样……” 陆轻轻轻推了推他,“好了,放开……” 我要去洗澡…… “再抱一会儿……”兰希把脑袋埋进雄虫的颈窝,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又有好长时间见不到了………” 陆轻的手一顿,“为什么?” 兰希似乎不想多说,软着声音道,“王室的虫来了。” 若非王室也插手,那边的事他昨天就能完全解决了,现在就不知道还要耽搁多久。 若非如此,兰希今天也不会回来。 陆轻看不到的地方,兰希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可对陆轻说话时,音线却依旧柔软温和。 “陆轻……我饿了。” 兰希抬起眼睛看他,“我还没吃晚饭呢。” 陆轻眼睛都瞪圆了,“这都十一点了,你有没有搞错。” 不知道自己胃不好吗。 兰希无辜的看着他,“会议结束就八点半了……我又急着回来……” 陆轻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黑着脸进厨房了:“等着——” 他的背后,兰希的狐狸尾巴摇的老欢。 陆轻三餐都在店里吃,家里没什么东西,陆轻翻了半天也就只找到一包方便面,好险没过期。 还是他住院前以防万一囤的。 虽然人家大老远回来就让他吃方便面不太厚道,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陆轻也没办法。 给他煮了一碗色香味俱不全的陆师傅红烧牛肉面,磕碜得不行,连个火腿肠都没有。 然而兰希也不挑,眉头都没皱一下,看来是饿惨了。 尊贵的亚雌抱着一桶方便面吃得老香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卒看,“你慢慢吃,我上去洗个澡。” 今天出了一身汗,人快都馊了,也就兰希吸的上头。 兰希不知想到什么,出言制止,“等等。” “干嘛?” 兰希放下筷子,“正好我也没洗,一起吗?” 陆轻:“…………” 穿条裤子吧你!!,. 第31章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陆轻拒绝了兰希洗“鸳鸯浴”的无理请求,意志非常之坚定。 即使对方提出减免一个星币的巨额债务,也不为所动,非常之有节操。 但是陆轻知道,某只好不容易翘班回来的亚雌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绝不会因为他小小的拒绝就气馁。 今天晚上肯定还要作妖。 饶是心里有所准备,但当陆轻洗完澡出来,看到笑眯眯的坐在他床边衣衫大敞冲他招手的亚雌时,还是没忍住嘴角一抽。 亚雌估计是一洗完就迫不及待跑过来了,头发湿漉漉的,一双碧绿色的眼睛氤氲着水汽,如下过雨的深林湖泊,很是深不可测的样子,让人看不透。 “陆轻……” 室内的光线本就昏暗,更显他的目光幽深露骨,有那么一刻,陆轻觉得自己像进了盘丝洞的唐僧,逃也逃不开,躲也躲不掉。 陆轻:“………” 妈妈,我好害怕。 “陆轻,好不容易见了面……” 兰希的视线从陆轻的脸上缓缓下移到胸口,再往下……发现对方捂的严严实实,似乎有些失望。 然后状似不经意的移了回来,“要不要来聊个十块钱的……” 亚雌平时那把温柔清亮的嗓音,却不知为何有点低沉粘腻,像引诱人堕落的妖怪。 陆轻明明穿着衣服,却觉得自己已经好像被他用眼神扒光了,嘴角抽搐,“……不、不必,天色不早了哈……” 亚雌晚上穿了一件领口大敞的睡衣,本就是宽松的款式,他也不好好系腰带,只松松垮垮的打了个结; 于是原本就低的衣服领子更是低垂,露出胸口出大片白皙的皮肤,隐隐可见朱红的两点。 ……这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正经聊天。 兰希也注意到了雄虫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唇角微不可察的弯了弯。 他眼见陆轻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大步的走了过来,眼中笑意渐深。 啊…… 克里特说的没错,之前都是自己太含蓄了,雄虫也喜欢主动大胆的呢。 然后在兰希期待的目光中,雄虫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一把将他的领口拉了个严丝合缝。 兰希:“?” 雄虫尤嫌不够似的,手绕到他身后,把腰带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确定不会轻易松开了,这才满意的松开手。 要不是怕兰希被晋江封杀,他才不会冒着被亚雌抓住的危险过来给他整理衣服。 “我警告你,下次再不好好穿衣服,别怪我不客气。” “哦……”亚雌□□失败也丝毫不见气馁尴尬,闻言颇有些意味深长道,“那您想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兰希抓住雄虫的手,慢吞吞的贴到自己唇边,“是这样……” 然后握着他的手向下,缓缓游到胸口,“还是这样……” 陆轻:“!!!” 妈妈这里有变态啊啊啊啊——!! 陆轻搞不明白这辈子的兰希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上辈子的兰希虽然也很……浪,但结婚之前还算得上含蓄。 这辈子怎么就一浪到底了就,见鬼。 陆轻直接一个三级跳,一退八尺远,直接退回了浴室,露出半个脑袋看他,内心慌的一批,面上却非常镇定自若:“——叫、叫扫黄打非办来抓你。” 兰希:“………” 所以说,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好吧。” 但不达目的就罢休不是兰希的风格,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能什么便宜都占不到。 兰希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那如果好好穿的话……晚上能一起睡吗。” 陆轻:“???” “我拒绝。”眼见亚雌朝他走过来,陆轻一退再退,声音都差点走调。 “你不要过来啊!!!赶紧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别别别在这——” 兰希的脚步一顿,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阁下,这是我的房间……” 陆轻:“…………” 差点忘了,这整一栋别墅都是兰希的了。 可恶。 “那我去睡次卧——”陆轻飞快的探出脑袋,妄图溜之大吉。 “阁下……” 那一副避他如洪水的样子让兰希眸光一暗,“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其实兰希一向很有耐心,无论是在政事上,还是生活中。 他深知有耐心的猎人才能捕获最好的猎物。 但陆轻显然不太一样。 可能是雌虫天性中对雄虫的占有欲作祟,也可能是因为陆轻老是逃避的态度激起了他的掌控欲…… 就导致兰希在对待陆轻时,总是不由自主的激进两分。 陆轻跑路的动作一僵,一分神的功夫就被兰希不客气的一把揪回来摁进了床里。 兰希他的耳边低语,“阁下,我千里迢迢,不远万里从卡玛星赶回来……” “您不会以为我真的只是来见您一面就走的吧………” “要么一起睡……”兰希翻身跨了上去,眼睛绿油油的,“要么……” 修长白皙的手指挑开了陆轻的衣服领子,戳了戳,意思不言而喻。 他也想对陆轻徐徐图之,不希望他们之间留下嫌隙,所以即使想逗他往前走两步,亲近一些,现在却不会真正违背他的意愿做什么。 前提是陆轻真的表露出愿意往前走的意思。 但陆轻如果非要退……会让他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是不是真的。 兰希的瞳孔一瞬间变得格外幽深,“自己选一个。” 陆轻:“………” 我特么就不能都不选吗?! 系统捂住眼睛,整个球冒着红光,“宿主,你今天晚上就要了吗?” 陆轻:“住嘴啊!!!” “兰希一定是让人夺舍了!!”陆轻艰难的捂着衣服领子,“那什么让人穿了!!” 系统用不存在的手挠了挠不存在的头,“我没在他身上检测到穿越者的气息呢。” 陆轻嘴角微微抽搐,“那他是怎么了……你别扯我裤子!!” 他想不明白,是什么让上辈子走温柔贤惠小甜心挂的兰希变成现在这个一肚子坏水的霸总精分神经病。 陆轻只是喜欢装聋作哑,又不是真瞎。 当然知道兰希的真实性格绝对不像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 兰希一直装的很乖,除了上辈子离婚的时候,陆轻就没见过他露出本性的样子。 谁能想到这辈子兰希也就装了两天,大部分都是这个笑眯眯搞你的鬼样子。 “真实点不好吗,宿主。”系统悄咪咪的转了一圈,说,“说明你们俩这辈子没有欺骗也没有误会。” 系统贱兮兮的看着自家宿主,意有所指,“无论在哪方面,都是真正的坦诚相对呢。” 陆轻艰难的拉着裤腰带:“……” 我真的服了你这个老六了。 “睡,睡——”陆轻拿被子把亚雌一捂,卷巴卷巴团在怀里,“睡觉!!” 兰希下意识的挣扎了两下,然后又被雄虫压制了下去。 “陆轻……” 兰希又开始挣扎,陆轻被不老实的亚雌也弄得有点火气,压低了声音,“再乱动信不信我干死你。”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陆轻:“…………” 艹。 他在说什么。他也被人夺舍了吗?! 陆轻现在觉得自己比西八区的先生们还要油腻。 兰希:“………” 其实他只是想说雄虫压住他头发了……== 但雄虫都开口了,这样的机会显然不能错过,慢吞吞的脱衣服,“现在吗?” “明天还有会,不能做太久……”亚雌有点害羞又有点为难,老实说,还是期待更多一些,“但是三五次还是可以的……” 陆轻:“…………” 陆轻黑着脸把亚雌的衣服穿好了,“老实点,结婚之前别想这事。” 兰希一愣,“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明明雄虫也喜欢他,为何总是不愿意与他亲近。 虫族向来大胆奔放,在□□上更是如此。 若两人有意,即使没有伴侣契约,也可以做一些事。 兰希认定了他,也知道陆轻对他并不是无意,自然想同他有更近一步的发展,雄虫显然不这么想。 兰希一直有感觉,陆轻与大部分雄虫都不一样,但在这方面,直白大胆的虫族有些不明白地球人的坚持。 陆轻把亚雌团在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没有为什么……” 他总不能告诉兰希,自己觉得只要不踏过那一步,就没有完全同他绑在一起。 这样依旧可以随时抽身吧。 这话一出,陆轻觉得自己的肾就要离他远去了==。 而且这个社会虽然雌虫为尊,如果……他们最终没有在一起,陆轻也不希望自己的存在给亚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吧……”兰希像个大号蚕宝宝,挪着往他怀里缩了缩,把脑袋搁到他肩膀上,浅浅的呼吸打在陆轻的颈窝,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温和静好。 “我不问就是了……” 陆轻看着亚雌乖顺的,窝在他怀里的样子,微微愣住。 兰希是一位老谋深算的野心家,像荒原里的独狼,从不掩饰自己的野望,也从不藏起自己的利爪。 所有的敌人都会被他狠狠的撕咬震慑,用血腥和武力留下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在陆轻面前,这只披着狼皮的亚雌,却总是色厉内荏退让妥协的,出乎意料的好哄。 陆轻随便说点什么,即使是敷衍,他都不会在意。 他想要的……也不过是雄虫的一个回应,一种态度。 陆轻垂下眼,有些愣愣的看着亚雌露出一半的脸,他知道,其实自己不必再坚持。 兰希想要的东西,两辈子……他都得到了。 陆轻也不知想了多久,最终叹了一口气,“兰希,你起来……” 兰希又睁开眼睛,“怎么?你改变主意,准备要做了?” 原本有话要说的陆轻:“……” 你特么能不能想点别的事。 旖旎暧昧的气氛瞬间没了,陆轻又骂骂咧咧的把人薅起来,拿出吹风机,“赶紧吹头发。” “哦……” 兰希老老实实让他掰着脑袋,身上的阴郁一扫而空,倒显出两分乖顺的意味。 兰希不说话可能会死,没过一会儿又道,“陆轻,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陆轻拿着吹风机的手微微一顿,“……你希望是什么关系。” 兰希偏过头来看他,“当然是伴侣关系。” 陆轻又想起刚才兰希哽他的事,哼哼两声,“想的美。”,. 第32章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知道雄虫不会那么快松口,兰希听到这话也不失望。 兰希也不过是想要一个态度,一种回应,既然雄虫已经给了,那他也不是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他能察觉到雄虫的态度已经软化,即使没有明说,自己想要的,似乎已经咫尺可握。 雄虫很含蓄,很害羞,他是知道的。 看在雄虫那么温柔的给他吹头发的份上,此刻,要嘴硬就随他去吧。 谁让自己是一只大度的亚雌呢。 不过……兰希慢吞吞的笑了笑,捞点好处还是可以的。 陆轻刚把吹风机放好,人还没转身,就感觉到背后贴上了一具温热柔软的身体,“陆轻……” “头疼……” 陆轻动作一顿,又想到亚雌每天和议会那帮人耗脑子,也不好好休息就跑回来,明天早上五点就得走,头不痛才怪了。 没好气的把人摁进床里,裹好,“那还不快睡。” “那再给我一点信息素好不好……”兰希努力把手从被卷里抻出来,圈着对方的脖子,微微使劲儿将人拉低,“这些天开会开的头都痛了……” “有信息素会舒服很多。”亚雌的声音软绵绵的,又轻又低,贴着他耳边,“可以吗?” 陆轻被耳边的温度弄的很不自在,把人掰开,有点无语,“……还没吸够吗你。” 也不知道是谁,一回家就抱着人猛吸。 “那种程度的不够……”兰希的视线落在陆轻的唇上,意有所指。 陆轻:“…………” 一会儿不发骚你能死吗。 “不可以吗……”兰希垂下眼,有些失落的样子,“您现在不愿和我结为伴侣,我不想逼迫您,但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陆轻:“。” “算了……”亚雌抬起眼看他一眼,又飞快的垂下去,露出纤长优美的脖颈,牵强的扯了扯唇角,很是脆弱的模样,“是我太强人所难了……” 那茶里茶气的样子,让陆轻没忍住嘴角一抽,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玩意儿。 “差不多行了你。” 陆轻捏住他的下巴,眯了眯眼睛,“……可别后悔。” “…………” 亚雌被迫仰起头承受,双手圈住了雄虫的脖子,在陆轻看不见的地方,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盛着明晃晃的笑意,怎么会后悔呢…… 求之不得才对。 亚雌被亲了一通,心满意足的缩在陆轻怀里睡着了。 陆轻以为自己会失眠,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有点想开了,一夜好梦。 凌晨四点,天还未亮,亚雌的终端轻轻的震了震,将睡梦中的兰希及时唤醒。 其实兰希的生物钟很准时,不用定闹钟,但这次特别早,以防万一还是定了一个。 也还好是定了。 兰希睁开眼,眼中迷茫未褪,雄虫的怀抱太舒服,被那股草木香包围的时候,温暖又安心,仿佛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兰希好久没有睡的这么好了,不知是因为信息素起了作用,还是因为这是他喜欢的雄虫的怀抱。 那双略带迷茫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明,手腕上的终端震了又震,然而他却舍不得离开。 一想到这次回去就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了,兰希颇有些有些依依不舍的蹭了蹭雄虫的脸,孩子气的想要小小的赖一会儿。 兰希歪着脑袋看雄虫。 陆轻睡着的时候很乖,不像是醒着时的那样冷淡而漫不经心,仿佛万事万物都不能在他眼中留下痕迹。 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珠掩在乌黑的眼睫之下,打出一片浅浅的阴影,栗色的头发软趴趴的散落在枕头上,出乎意料的乖巧单纯。 兰希不知想到什么,没忍住弯了弯眼睛,然后凑过去,轻轻的亲了亲雄虫的侧脸,然后不情不愿的起床了—— 没起成功。 兰希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处于被锁死的状态。 雄虫一只手横放在亚雌的胸前,同另一只绕过他的脖颈的手交替,两条腿挂在亚雌的身上,下巴搁在他脑袋上,就像抱着一只大型玩偶。 兰希:“………” 所以说,如果雄虫的死鸭子嘴能和他的睡姿一样热情该有多好。 兰希微微挣了挣,然而还未有下一步动作,美梦被打扰的雄虫很不耐的皱起了眉毛。 把兰希的脑袋往他怀里摁了摁,“别闹……” 兰希:“……” 能和雄虫温存,兰希自然无不愿意,但复又震动起来的终端,却让兰希不得不硬下心去抵御诱惑。 昨天把会议延期到今天上午九点,已经是勉强,卡玛星不是艾德里家族的一言堂,尼古斯家族就算了,王室却并不好敷衍。 再晚下去,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 “陆轻,我要走了……”兰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附在他耳边轻哄道。 “你继续睡吧……” 兰希的声音又低又轻,说着,小心的将雄虫的手臂放在一边,支着身体起来,见雄虫似乎没醒,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想吵醒雄虫。 兰希轻手轻脚,脚尖好不容易挨着拖鞋,人还没起来,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从他的腰侧袭来,下一秒,亚雌就猝不及防被拽了回去。 被子一卷,好不容易解出来的亚雌就又被裹了进去。 雄虫眼睛都没睁开,无意识的亲了亲他的侧脸,双手圈得更紧了,“再睡一会儿吧……上班还早。” 推倒拥抱亲吻卷被子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做过无数遍。 陆轻睡得无知无觉,兰希却猛然愣住了,眸子一瞬间暗了下来。 他还和谁这样耳鬓厮磨,相拥入眠过? 他们是否也曾在天微亮的清晨不舍惜别,缠绵缱绻……? 兰希忽然想到一直以来自己忽视的一件事,同样是接吻,陆轻的技术好的出奇,反观自己却生涩的过分。 每一只雌虫对伴侣的占有欲都是与生俱来的,那是他们刻进基因链里的本能。 意识到陆轻曾经可能有别的雌虫时,兰希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阴暗面。 “陆轻……”兰希捏住雄虫的脸,难以遏制心里的阴暗面疯狂滋生。 他那么喜欢,那么珍视……好不容易才让他动容的雄虫…… 却原来也有自己喜欢的,想要和他细密亲吻,相拥而眠,共同看浓浓夜色和微亮晨光的虫吗。 到底是谁……那么幸运。 兰希没忍住用了几分力道,见到雄虫微微有些吃痛的皱起眉,才恍然自己过分的动作,下意识的松开手。 然而雄虫已经醒了。 陆轻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是自己熟悉的亚雌,迷蒙的脑袋更迷蒙了。 不明白自己的雌君干嘛大清早把他弄醒,不过对于一个急着跟周公会面的虫来讲,去思考这个问题未免有些太困难。 陆轻把亚雌的手抓在手里,放进了被子里,他想让兰希不要闹,但可能因为太困,语言功能也处于半死机状态,嘟囔了几个模糊不清的词。 “……系……不要闹……” 兰希却一点也没有体会到他困的要死,恨不得就此长眠的心情,目光阴沉如水,想动他却又克制着怕伤害到他。 “到底是谁……?” 雄虫睡得无知无觉,自然是不会给他答案的。 兰希闭了闭眼,他觉得如果自己不知道答案的话,接下来是别想好好工作了。 兰希把手腕上震个不停的终端摘了下来,点击接通,灰发军雌的影像就赫然出现在了上面。 “阁下,我们该走……” “我知道。”兰希用手势阻止了他未竟的话,看了没心没肺睡的正香的雄虫一眼,道,“艾尔尼斯,过来一趟。” 陆轻睡了有史以来最糟心的一个觉,耳边嗡嗡嗡的,睡不安稳。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似乎一直在喋喋不休。 “陆轻……”非常阴沉恐怖的声音。 陆轻下意识的有点不高兴,一路上圈着亚雌的手也松开了,把被子一卷,背着兰希继续睡了。 音线变得无奈,透着两分诱哄的意味,“陆轻……” 大概是那声音终于不再咄咄逼人,反而轻柔无比,陆轻的眉头也松了开来。 然而没睡一会,那声音又开始变换,一会阴一会阳的,陆轻都烦死了,他就是睡神转世都要睡不下去了。 骂骂咧咧的爬起来,“你到底要干嘛!!” 兰希见他醒了,定定的看着他,那一瞬间他有无数的问题想问,但最后却变成了这样一句话。 “你的吻技为什么这么好?” 陆轻愣了足足十秒,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这都哪跟哪,他怎么听不懂兰希在说什么。 “告诉我……” 陆轻想不通,又大概是真的烦的不行,神志也没有完全回来,为了能睡个安稳觉,陆轻没好气的道,“练的——!!” 兰希微微一怔,“练的?跟谁。” 陆轻:“………” 还特么不是拜你所赐。 兰希两辈子一贯的人菜瘾大,以前每天回家必贴贴,还动不动就脐人。 然而技术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陆轻为了夫妻和谐,硬生生的把自己从菜鸡熬成了技术大牛。 但这话怎么说的出口? 说是上辈子的你?也太离谱了,谁会信。 然而亚雌又是一副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意思,陆轻抽了抽唇角,“樱桃梗。” 说实话他真的练过,也不算骗人,不过兰希看起来不怎么信。 “真的?” “不信算了。”陆轻懒得理他,把被子卷了回来,缩了进去,“我要继续睡了。” 兰希从背后贴了上去,“那你有没有抱过别的虫……” 明明和平时别无二致的语调,陆轻却不知为何听出了两分凉意。 陆轻:“……” 这特么又是吃的哪门子的飞醋。 陆轻很想硬气的不理他,但他太了解兰希了,在这方面,自己要是不能给出满意的答案,他可能会精尽人亡。 陆轻不知道他发什么疯,都懒得翻身,“……没有,别发疯。” 兰希眨了眨眼睛,正想说些什么,星舰却猛然一震—— “跃迁点关闭——星舰已到达卡玛星d—23星港,准备降落——” 陆轻猛地坐了起来,看到银灰色的舱壁舰体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什么鬼?! 这特么是哪?!,. 第33章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陆轻花了十分钟才接受了兰希趁他睡着把他连人带床搬到卡玛星这一这一离谱的事实,卷着被子瞪他。 “抱歉,之前误会了您,一时冲动……”兰希隔着被子抱他,“都是我的错……” 陆轻:“………” 他至今也不知道兰希受了什么刺激,吃的哪门子飞醋。 “……不要生气好不好。”兰希仰着脑袋看他,很温和无害的样子,眼神期许,“您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陆轻:“。” 这特么不是便宜了你。 “那你现在知道了,”陆轻无语道,“赶紧把我送回去,我还有工作……” 废话,异地的时候兰希就已经浪成那样了,要是搁一块,他迟早。 兰希推了推眼镜,温和的笑了笑,“那可能不行了。” “星舰刚刚坏了,没法返航。” 陆轻:“……什么时候的事。” 兰希眨了眨眼睛,“就刚刚,我们走后。” 陆轻:“………” 值得一提的是,星舰刚刚降落的时候,兰希就连人带床直接给他搬上了私虫飞行器,生怕他跑了似的。 陆轻一回头,就看到远处的星舰像被人硬生生掰断了尾翼,尾部冒着滚滚黑烟,艾尔尼斯展着巨大双翼的身影一闪而过。 陆轻:“………” 怎么摊上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兰希慢吞吞的抱住陆轻,见他没有抗拒,蹭了蹭他的脸颊,“至于工作……不要担心,楚澜阁下很乐意给你放假……” 陆轻眼睛都瞪直了,“怎么可能。” 店里忙的要再招工了,楚澜怎么可能同意放他走。 兰希很快就解释了,“我帮他安排了两个卡玛星的与会名额,内部会议,威尔士上将无法插手。” 换而言之,在这里,他能清净很久。 陆轻:“…………” 这就把他卖了,还有没有一点老乡情== “就当是来度假了好不好。” 兰希亲了亲他的耳垂,“陪陪我吧,这些天我真的很想你……” 陆轻看着眼前软硬兼施心黑的一批的亚雌,抽着嘴角把亚雌的脑袋别到一边,“……你最好赶紧把星舰修好。” “嗯。”兰希如果有狐狸尾巴现在应该已经摇起来了,“现在就叫艾尔尼斯去修。” 陆轻:“。” —— 陆轻就这么在卡玛星住了下来,出乎陆轻的意料,兰希倒是真的很忙,每天早出晚归的。 陆轻睡着的时候亚雌不见得回来,醒了的时候亚雌又已经去上班了,被窝都冷透了。 如果不是夜半怀里热乎乎的温度提醒着他,陆轻都怀疑兰希是不是真的回来过。 原本兰希还计划陪陆轻去到处逛逛玩玩,都因为没有时间而搁置了。 不过陆轻倒也不觉得无聊,每天和楚澜父子这边玩玩,那边逛逛。 是的,这个黑心老板带着自己的小虫崽也过来避难了。 自觉不厚道,用超级加倍的工资才把陆轻哄好了。 兰希不在,陆轻不用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乐的自在,每天和楚澜两个人整天带着楚珏在外面玩,快活的不得了。 陆轻惜命,一般不熬夜,十一点前必睡,但兰希很少在他睡前回来。 所以今天晚上他玩回来,在客厅看到亚雌时,陆轻还很惊讶。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兰希推了推眼镜,慢吞吞的笑了,“我再不回来,您恐怕都忘了我了吧。” 陆轻:“………” 这怨妇一样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有点后悔,让楚澜阁下也来卡玛星了。” 兰希缓缓的抱住他,语气淡淡,陆轻却莫名听出了几分幽怨的意味。 “您每天和他一起,都不会想着我了。” 陆轻抽了抽唇角,“他是雄虫……” “我知道。”兰希小小的咬了一口雄虫的唇。 若非如此,他早就想办法把楚澜送走了。 “这边的事情快结束了……”兰希抬起头看他,“最近会有很多空闲的时间,我好好陪您,可以吗……” 陆轻:“。” 快乐的日子终究还是结束了。 “这么下一起?” 陆轻觉得自己要敢点头,楚澜明天就能在这看到威尔士上将。 陆轻抽了抽唇角,把人往怀里摁,“没有的事。” “那个……你饿不饿?” 看到亚雌眼下淡淡的青色,想到他那么辛苦的工作,又想到自己每天和楚澜出去花天酒地(bhi),陆轻莫名有点心虚,又有点微妙的心疼。 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要不要吃点东西?” 雄虫略带关切的目光很好的抚平了兰希心里的躁郁,乖乖的点了点头,“要。” 其实他并不是很饿,但雄虫都提出来了,他不吃岂不是很亏。 陆轻揽着人往里面走,“想吃什么?” 兰希想了一会儿,“吃面。” 陆轻嘴角一抽,又想起自己上次给兰希泡了一桶方便面,上次是没办法,这次可不能这么磕碜。 陆轻给兰希煮了一碗番茄鸡蛋面。 红艳艳的番茄汤底,配上嫩黄软滑的蛋,加入一把雪白的手擀面,最后撒上葱花,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陆轻原本是想给亚雌煮一碗就算了的,但他煮的过程中,把自己弄饿了,最后就变成了他和亚雌人手一碗嗦的老香。 陆轻吃饭很快,三两下就吃完了,连汤底都没剩下。 晚上吃一碗暖烘烘的面,陆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舒畅起来了。 陆轻百无聊赖,懒洋洋的看向亚雌,兰希从小学习各种贵族礼仪,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用餐,都挑不出错处。 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和贵气,堪称视觉上的享受。 不过这也有一个坏处,就是陆轻看不出他到底喜不喜欢。 毕竟对方无论吃什么,都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见他放下了筷子,陆轻问道,“好吃吗。” “很美味。”兰希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真心实意的夸赞道:“王室御厨也不及您万分之一。” “咳。”陆轻状似不在意,其实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也就一般般吧。” 兰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陆轻,明天是罗斯塔公爵的三百一十岁大寿,他会在府上设晚宴,您和我一起去好吗。” 陆轻皱了皱眉,罗斯塔公爵……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他没说话,兰希自然会错了意,定定的看着他,碧绿色的眼眸有点委屈。 “您想和楚澜阁下一起去吗,可是您刚才都答应我,让我陪您的……” 陆轻:“………” 干嘛又扯楚澜。 陆轻无语道,“我就是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罗斯塔公爵的名字……” “哦……”兰希解释说,“他是现今虫帝陛下的亲弟弟,您听过也正常。” 陆轻回过神来了,“上次你说王室派虫过来了,就是他?” “不是。”兰希没想到陆轻还记得,闻言还有些诧异,说,“罗斯塔公爵常年居住在卡玛星,很少干涉插手首都星的事。” “这次来的是他的儿子埃蒙德子爵,借的也是给罗斯塔公爵祝寿这一理由,才能进入卡玛星的。” “非得去吗。”陆轻有点不太想去,“我们在家里呆着,或者自己出去玩不好吗,宴会好烦的。” 陆轻上辈子参加宴会,因为和兰希身份悬殊,总也免不了被人暗地里诋毁中伤,即使兰希护着他,也很少留下什么美妙的回忆。 陆轻是一个很嫌麻烦的人,如果能少一事他可不想多一事。 “王室的面子不能不给……”兰希看着雄虫有些抵触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如果您不愿意参加……我自己去吧。” 只要雄虫不是和别人去,他自己去倒是也无所谓,早点回来就是了。 虽然他很想带雄虫过去,把他介绍给首都星所有的权贵,但他也不想让雄虫真的不开心。 陆轻说,“艾尔尼斯也不在?” 兰希不知他为何问这个,倒也没多想,点了点头,“首都星有些事要处理,我让他先回去了,之后克里特会过来护送星舰回去。” 陆轻叹了一口气,“那我还是去吧。” 这次尼古斯家和王室的虫都在,他们在,陆轻不是很放心。 他可没忘记兰希上辈子可就是在这俩家身上吃了一个大亏。 陆轻眼里闪过一丝担心和忧虑,之前有一次他没在,兰希就不小心被他们坑了。 若非艾尔尼斯一直在他身边陪着,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他不在,陆轻觉得自己还是跟着比较好。 就当是报答亚雌这些天辛苦工作养活(bhi)他的酬劳了。 “……陆轻?”兰希不知他为何改变主意,又见他面色不太好,也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 “没什么。”陆轻回过神,打断他,“我只担心我们要准备什么礼物,才会比较好。” “……不用。” 兰希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犹豫不决,弯了弯眼睛,凑上去吻他的唇角,“不用担心,我会准备好的。” “我们上去睡觉吧。” 陆轻背后一凉:“……” 陆轻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任他想破脑袋也是没想到,和兰希盖着棉被睡觉都牢牢守住的节操,会在一场宴会里被迫没掉。 “兰、兰希……” 陆轻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三个亚雌在晃,“你别晃我……” 兰希扶着陆轻,好不容易把雄虫带到房间里,身上已经出了一身汗。 该死的。亚雌眼里都是冰冷的杀意。 他们竟敢…… 竟敢…… “热…难受……”陆轻浑身仿佛被火烤一样,整个脑袋都是晕的。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烧烤架上的一只小肥羊,被烤的滋滋冒烟,难受的直哼哼。 “兰希……” 雄虫下意识的靠着兰希,想从他身上汲取一些冰冷的温度,让自己好受一点。 兰希闭了闭眼,翻身坐在了陆轻身上,下一秒,微凉的,带着酒气的唇去吻陆轻的,然后用手解开了陆轻繁琐的礼服的扣子。 那双碧绿色的眼眸仿佛蕴着一汪水,眼尾绯红,在他耳边诱哄。 “让我帮你吧……” “不行……”陆轻意识朦胧,却还记得,不能轻易和他发生关系。 可亚雌却不听,无论是何种原因,到嘴边的猎物都无法放过。 兰希亲了亲他的喉结,然后不容分说的掰开他的手,用力一扯—— 裤衩子飞飞。,. 第34章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陆轻热得脑袋都晕乎乎的,意识朦胧间,忽然觉得身上一凉的,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已经被扒了个精光。 而罪魁祸首正跨坐在他的身上,扒完了他的衣服,开始解自己的。 “……兰、兰希。” 陆轻艰难的喘着气,勉强凝起两分神志,“不可以……” “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兰希眯了眯眼,好似有些烦了,已经没办法平心静气的好好脱衣服,干脆用力一扯,于是扣子便咕噜噜的滚落到地板上。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亚雌的力气不尽如人意,没能完全把碍事的衣服褪干净,半挂不挂的,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胸膛。 “为什么不可以……” “是不是只有我不可以。”兰希发了狠,愤愤的咬了一口他的唇瓣,碧绿色的眼眸沉的像深林中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泊。 “除了我,你还想去找谁……” “没、没有……”陆轻吃痛的往后缩了缩,却又再下一刻被亚雌重新捉住,叼了回来。 “陆轻,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兰希不想去猜,他在阴暗诡谲中长大,自然也免不了总把事情往暗面想。 只要雄虫说,他就信。 “您明明也喜欢我,对吗……”兰希用手指捻了捻雄虫的唇瓣,便很快渗出细小的血珠。 兰希有些心疼的亲上去,柔软的舌尖舔去那丝丝血迹。 “为何总要推开我……”兰希模糊不清的说,似有叹息。 陆轻看着他,明明在做这世间最亲密的事,可亚雌的神色却是狠绝的,那双碧绿色的眼眸深处,藏着浓重的落寞与不安。 陆轻不知为何有些愣住了,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起了上一世的兰希。 陆轻总是惹他生气,但生气的人是他,心疼的人也是他。 就像现在一样,亚雌那么生气,生气到咬他,可又怕他痛,咬完他又巴巴的凑上来亲他。 上一世的兰希也是一样,那么狠辣决绝的一只亚雌,能面不改色的将整个尼古斯家族的清洗殆尽,笑着看皇宫长阶血流成河。 可在他这里,无论他有多过分,最大的惩罚也只不过是一个拥抱,一场亲吻,一场□□…… 兰希从不掩饰对他的占有,那样热烈,犹如飞蛾扑火,向世人诉说他明目张胆的偏爱。 兰希什么也不怕,只怕他走,只怕他离开。 可陆轻还是走了。 他无法回之的深情。 两世的恋人在一瞬间重合,陆轻心里的防线瞬间溃不成军。 他终于明白为何他这一世不愿见兰希,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牵扯。 陆轻终于明白,重生以来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原来不止对那只幼崽的愧疚,还有对兰希的辜负。 陆轻说,“我、我很坏,会对你很坏……” 陆轻颤抖着手,去摸亚雌通红的眼尾:“……” 你会被辜负,你会被抛下。 你会守着一栋空落落的别墅,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你会抱着他的衣服,去汲取那一点点微不可闻的信息素,去哺育未成形的虫蛋。 你会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度过难挨的发情期…… 没有人抱你,没有人吻你…… 也许是身体不舒服的人心里会格外脆弱,陆轻的眼睛忽然就有些湿润。 眼睛一眨,就是一串晶莹的泪珠。 他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亚雌的脸,“不要喜欢我了好不好……” “我会对你很坏,特别特别坏。” 兰希:“……” 兰希没想到雄虫心里一直装着的是这样的原因,什么怒气怨气,早就散了。 他的心一下子软的一塌糊涂。 “不会……”兰希凑上去吻他的唇,吻掉他眼角的泪,含糊不清的说,“你不会的。” 兰希捧住雄虫俊美的脸,带着湿气的吻落在雄虫的眉宇,鼻梁……最后落在他的唇上,反复碾磨撕咬,带出模糊暧昧的水声。 “就算对我很坏也没关系……”兰希悄无声息的含住了雄虫的耳垂,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一圈小小印子。 “谁让我喜欢你……” 好的,坏的,他都全盘接收。 陆轻像一台生锈的机器,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那如果有一天我跑了……” “没关系。”兰希用手拨开雄虫汗湿的头发,亲了亲他的额头,温柔的说,“抓回来,打断腿。” 陆轻:“…………” 一个人是怎么能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么残忍的话的。 兰希笑弯了眼,“我懂你的顾虑了……陆轻,你在担心,如果我失去了权势,失去了财富……什么都没有了,你会跑的比兔子还快。” “但我向你保证。”兰希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贴了贴,在虫族,这表示最高的礼节,尊重和珍稀。 “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兰希说,“即使被踩进尘埃里,我也一定会将失去的拿回来。” 兰希看着他,大概是因为心意相通,眼里有着明晃晃的笑意,“在哪之前……请你陪着我,等等我,好吗。” 兰希抱住他,蹭了蹭他的脸颊,“我一定会加倍对你好,对你很好很好的……” 陆轻愣愣的,心中满涨着某些不可言说的情绪,就好像心尖上最嫩的肉被人掐了一把,酸酸胀胀的。 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辈子小心翼翼藏着的,他的自私,他的怯懦……那些不敢言说的阴暗心思,终于完完整整的暴露在了兰希的面前。 又被兰希完完整整的接住。 兰希总会包容他所有的不堪。 兰希眼睛亮亮的,暗含期盼,还在等陆轻的答案。 “好不好?” 陆轻看了他好久,摸了摸他的头发。 其实没什么不好的,因为兰希说的事,上辈子也做到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到来会改变什么,兰希还会不会像上辈子一样,被陷害入狱。 他也不知道除了这件事,之后兰希还会遇到怎样的黑暗境地。 陆轻不知道未来。 但至少现在,他想试着和他一起,等等他。 上辈子他们之间始于欺骗和谎言,那么这辈子,如果一切都坦荡,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试着,像虫族最普通的恋人一样和兰希在一起。 不用担心谎言被发现,也不用终日忧虑。 一切都不一样了。 于是陆轻说,“好……” 鼻音浓重,又低又哑。 陆轻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兰希听到一个“好”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明显激动了。 兰希俯下身,放肆的圈住雄虫的脖颈,在他的颈窝里又舔又咬。 然后逐渐向下。 陆轻的身躯陡然一僵,修长的手指插入亚雌银色的长发间,闷哼出声,“兰希……” 不知是不是被两人感染,室温逐渐升高,空气中蔓延着浓重的雄虫信息素的味道。 像是被雨打湿的山林。 兰希去吻雄虫微微失神的眼睛,低低的呢喃出声,余息灼热,“陆轻,我喜欢你……” 陆轻慢半拍的转头看他,那神游九天的魂好似忽然被这一声唤醒了一样,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陆轻几乎克制不住的握住了亚雌的腰,力道不自觉的越收越紧。 直到耳畔传来难耐的闷哼声,陆轻倏地松开,“……” 以前做的时候,陆轻很少这样放肆。 兰希身份尊贵,陆轻总有这样那样的顾忌。 “没关系……” 然而昏暗的灯光中,兰希顺从的,毫无保留的,向雄虫展示着自己的一切,然后去吻他的每一寸肌肤,去一点一滴的,瓦解雄虫的意志。 “来……” 然后兰希感受到雄虫的回吻,在雄虫的拥吻中,软成了一滩水。 “陆轻……” 兰希艰难的喘息着,细瘦的手臂圈着雄虫的脖颈,飞蛾扑火一般去迎合。 陆轻已经没什么意识了,只凭着本能行事,那双兰希最喜欢的琥珀色眼珠透不进一丝光亮。 雄虫征服的天性上来,便也顾忌不了许多。 似乎不满亚雌在上的体位,陆轻皱了皱眉,将兰希拉起来圈着。 有些东西,似乎也因为位置的变化,连接的更加紧密起来。 兰希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不住的喘息着,陆轻没看到的地方,亚雌的背后,赤色的,艳丽无比虫纹渐渐显露,就像一朵昳丽的蔷薇花。 “兰希……”陆轻指尖触摸到了不太寻常的温度,于是把人翻了过来。 亚雌的衬衫半挂不挂的,露出大片雪白的背。 陆轻看到那片瑰丽的虫纹,像被蛊惑了一样,去吻那朵蔷薇,“好漂亮……” 兰希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控制不住的向前倒去,又被雄虫扯了回来,艰难的扶住了床柱。 兰希的声音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陆轻……” “嗯……” 陆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坏掉了,可那被情热烧坏的脑子愣是像被什么东西阻断了一样,意识模糊着游离。 陆轻只看得到眼前,只看得到兰希,只能感觉到兰希经过之处留下了微凉的温度。 他想占有,想去掠夺。 想让这只亚雌,属于他。 不知过了多久,晨光熹微,天亮了。 房间里的动静也小了。 雄虫抱着亚雌,就像抱着他唯一的玩具,谁也不让抢。 陆轻已经沉沉睡去,雄虫索取太过,兰希感觉身体又沉又累,恨不得当场睡过去。 但他还不能。 兰希看着沉睡的陆轻,眼里闪过一丝暗沉。 尼古斯家那个蠢货,或许是为了恶心他,又或许是为了借陆轻的手打击他。 竟找来诱导药剂,诱导陆轻发情。 陆轻从小生长在雄虫救助协会,不可能会有人帮他度过觉醒期,同理,刚刚成年的他,发情期会比一般的雄虫来的更晚。 从未有过发情期的陆轻,根本抵挡不住这种拷问军雄,瓦解他们意志时才会使用的强力诱导药剂。 得找缓解剂给陆轻服用,如果不能完全代谢掉,对他的身体会有损害。 兰希吃力的摸过终端,给艾尔尼斯发送了一条讯息。 夏佩·尼古斯…… 这笔账,兰希的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迟早讨回来。,. 第35章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陆轻醒来的时候,睁着眼睛看了五分钟的天花板,好似一个宿醉的人,带着几分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 陆轻又躺了五分钟,脑子就像一台老旧的电脑,终于开机了。 昨天晚上,好像……和兰希…… 噫。 可能这就是他陆轻的命吧。 到头来,兜兜转转,还是跟亚雌搅和在一起了。 陆轻往怀里看,本以为能看到亚雌,没想到怀中空空如也,亚雌竟然不在。 然而被窝仍旧有余温,似乎刚走没多久。 陆轻支起身体,有些惊讶,这是去哪了…… 他昨晚神志不清,做的时候自然也没有上辈子谨慎小心,亚雌……应该被折腾的不轻。 然而事实就是,亚雌人不知所踪,他咸鱼一般躺在这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被酱酱酿酿了。 陆轻正在怀疑人生,眼前忽然悄无声息的升起一颗五彩斑斓的球。 陆轻:“……” 这玩意跑出来干嘛。 “亲爱的宿主。”被嫌弃的系统脸上洋溢着显而易见的喜悦,那架势,好似恨不得直接放一首好日子当bg。 “恭喜你,单身一十年,终于告别了大魔法师身份,进阶了。” 陆轻:“。” 把我送出去有这么高兴吗。 等等…… 陆轻眼神都不对了,这货不会看了一晚上的现场直播吧。 “想什么呢。”系统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拍了拍他的脑袋,哼哼两声,“且不说本统压根没有这个癖好。” “而且系统程序里有绿色保护机制,打码打的严严实实,本统就是想看也看不到。” 一时间槽多无口,陆轻无语道:“……那你出来干嘛。” 没事可以滚了。 “我当然是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系统心情好,也不计较他的不礼貌,飘了一圈,兴奋的在空中跳了两下,“宿主,你的渣渣值已经降到了19了。” 陆轻一愣,“又降了?” 是因为昨晚和兰希有了更亲密的发展吗,还是因为自己的心态发生了改变。 系统如果能流眼泪,现在一定是流的哗哗响,“是啊。” 虽说跟宿主的心境也有关系,但do一次就降了10,系统也真是一点儿都没想到。 照这样下去,多来几次,它岂不是马上就能完成任务!! 系统眼睛都亮了,恨不得立刻把他俩关进sex屋,不清零不放出来。 但很可惜,系统没办法强制宿主做什么,于是只好伸出一小根软刺,上下晃了晃,看上去就像人类的打气姿势。 “你们俩个要再接再厉哦ovo。” 陆轻:“?” 你有点不对劲。 陆轻正想说些什么,门忽然开了,兰希端了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走了进来。 看到他醒了,还有点惊讶,“我以为你还要睡一会儿……” 虽然服用过缓解剂,雄虫身体自我修复时会比平时更嗜睡。 陆轻抽了抽唇角,“已经睡得够久了……” 救命,更像被糟蹋的小媳妇儿了怎么办。 兰希把托盘放下,然后探了探雄虫的额头,眼含担忧,“那身上还疼吗?” 陆轻:“?” 你在说什么鬼话。 角色是不是反了。 兰希看他那脸色发绿的样子,忽然意识到什么,眨了眨眼,“……我是说,头还疼不疼。” “被诱导剂强制引导发情期,对你的精神力和身体都会有伤害。” 陆轻:“哦,你说的是这个啊……” “当然。”兰希勾了勾唇,忽然凑近了他,“那您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陆轻别开眼,心里有些后知后觉的尴尬,“没、没什么。” 陆轻欲盖弥彰的说,“我没有精神力你忘啦?不会有什么影响。” “好吧。”兰希捧起雄虫的脑袋,“但保险起见,待会还是让医生来看看吧,好吗……” 陆轻不知为何有些不自在,抬手握住亚雌的手腕,想把他拿下去。 ——然而,亚雌说,“我们是伴侣了,对吗。” 冷不丁的话吓得陆轻一哆嗦,手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我……” 陆轻刚说了一个字,亚雌就逼近了他,似笑非笑,“昨天答应我的,您想反悔了吗。” 兰希还以为陆轻会呛他两句,毕竟他昨晚神志不清。 但雄虫或许是真的想开了,倒是意外的坦诚,老实巴交的摇了摇头,“没有……” 最亲密的事都做了,这个时候翻脸不认账还不得让系统扎死。 况且……兰希现在也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了,和他在一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两辈子,能包容陆轻全部的好与坏,似乎也只有这只亚雌了。 兰希若愿意挨,陆轻也没什么好不愿意的。 于是陆轻犹豫的片刻,说,“还没有结契,不能算伴侣,最多只能算……情侣。” 兰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您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陆轻:“。” “你想多了。”陆轻有点无语,去看兰希的托盘,转移话题,“这是什么。” 兰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托盘上有一碗绿油油的不明,“药。” “用来代谢残余诱导剂的,之后就不会难受了。” 那诱导剂所用的药物特殊,靠他自己代谢调节需要很长时间,还是用一些药比较好。 陆轻的脸变得跟药一样绿了,看着就巨苦无比。 陆轻的前半生吃了很多苦,他最讨厌苦,但他知道兰希是为了他好。 陆轻正要伸手去拿,却有一只手比他还快。 兰希说,“让我喂您吧,好吗。” 陆轻当然是拒绝,废话,他都看到里面的小勺子了,真让兰希喂,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喝完。 一口闷就能解决的事,就还是不必处以缓刑了吧。 但兰希握住他的手,说,“您已经承认了我们的关系,所以……您也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样推开我了,对不对。” 陆轻:“………” 好像是这样,但陆轻说不上来,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说实话,因为关系的转变,陆轻现在也确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兰希相处。 陆轻抠着床单,无意识的抿了抿唇,上一世他们结了婚,连孩子都生了,但两颗心却始终隔着什么,从未真正贴近过。 他并不知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应该是怎么样的。 上一世他们是名义上的伴侣,但在陆轻心里,或许更像金主和情人。 他们的感情建于危楼之上,每走一步都需得小心翼翼。 陆轻总是习惯性的观察他,小心翼翼的去发现兰希想要的东西,然后去做他喜欢的事。 兰希喜欢照顾他,即使陆轻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也会收敛起一切,就让兰希照顾他。 兰希也喜欢被他关心照顾,于是陆轻每天无论多晚,都会等亚雌回家; 也去学自己根本没有天赋的烹饪,只为亚雌回家时能开心饱腹。 兰希喜欢和他做/爱,却也很怕疼,陆轻便小心温柔,处处克制…… 陆轻总是习惯了在他面前退让。 长久以来的习惯总是难以改变的。 陆轻皱着脸,宛如壮士就义一般说,“好、好吧……” 陆轻答应了,可兰希却又放下了碗,兰希原本只是想逗一逗陆轻,但现在却很心疼。 雄虫不知经历了什么,才养成这样委屈求全,步步退让的模样。 “陆轻,现在……我们是恋人,以后,我们是伴侣,是可以交付生死的那种关系。” 兰希捧着他的脸,言语间似有叹息,“所以,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你都可以告诉我。” “你想做的事,我会帮你去做,但你不愿意做的事,我也尊重你的意愿。” 陆轻愣住了,有些出神的模样。 陆轻对兰希两世不同的态度,也导致兰希对他,也是完全不同的态度。 这辈子的兰希脱了那层温和柔软好脾气的外壳,在陆轻面前,总免不了露出几分强势。 可当兰希真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似乎又有点变回了上一世的那个兰希。 温柔的,包容的……将自己的阴郁执拗悄悄掩藏。 “就像现在,我想喂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想照顾你,同你亲近,但如果你不愿意,我……” 陆轻原本听到前半段,惊讶之余还有点小感动,但听到后面,又觉得他在瞎说,狐疑的盯着他,“你难道就不会继续了?” “当然不是。”兰希慢吞吞的推了推眼镜,狡黠的笑了笑,“我会分辨你是真的不愿意,还是……欲拒还迎。” 陆轻:“…………” 谁欲拒还迎了,你不要胡说。 “就比如以前,您虽然总是想着办法躲我,但又经常默许我的接近。” 雄虫的眼睛都瞪圆了,特别有生机活力的模样。 兰希没忍住亲了亲他的唇,笑眯眯的说,“但是有的时候……我也分辨不出来。” “所以,需要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兰希说,“我们的关系不一样了,对吗。” 陆轻虽然觉得兰希大半是在鬼扯,但有句话他说对了。 重生一世,他和兰希之间,也不一样了。 他可以试着相信他,试着剖白真心,什么也不用再担心。 “……那我要自己喝。” “好哦。”兰希笑眯眯的把托盘往前推了推。 陆轻一口闷了,然而口齿间却没有预想中的苦涩。 不知用什么材料制作而成,是一种很清甜的味道。 陆轻咂咂嘴,看向兰希,却望见亚雌温柔如水的眼底。 陆轻觉得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人拨了一下,有点涩涩的,正想说些什么,猝不及防被兰希塞了一个东西在嘴里,甜味蔓延—— 是糖。 陆轻怔愣间,兰希悄悄的凑过来,和他交换了一个齁甜的吻。 待暧昧的水声渐歇,兰希圈着陆轻的脖子,气息灼热,碧绿色的眼睛幽幽的,就像引诱人堕落的鬼魅。 “做吗……” 陆轻的呼吸有点急促,雄虫的发情期被强行诱导引发,身体的激素水平会相应变得紊乱。 兰希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我会让你舒服的。”,. 第36章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下午三点,陆轻鬼鬼祟祟的猫进稀奇古怪美食研究所。 然而陆轻的半只脚刚踏进店门,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幽幽响起,“……轻轻。” 陆轻一抬头,就看到楚澜正倚在点餐台前抱臂看着他,那脸色仿佛是在说,你还知道来。 陆轻:“澜澜qaq。” “叫我老板。”楚澜似笑非笑,“这就是你说的上午?你知道我和格利叔叔中午是怎么忙过来的吗……” 陆轻:“……” 他可太知道了,也是考虑到这个,陆轻昨天才跟楚澜说今天来上班。 但陆轻只想到了周末店里会忙,忘了周末兰希也会放假。 结果昨天晚上一不小心厮混过了头,早上起来就已经十点多了。 陆轻讪讪的笑了两声,“嗨,出、出了点小意外……” 楚澜嗤了一声,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看来兰希把你照顾的不错。” 这容光焕发的。 陆轻闻言,饶是他那厚如城墙的脸皮也颇有两分烧的慌,不自在的撇开眼,“也、也就还行吧。” “什么还行啊。”系统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服,它可是亲眼看着宿主是怎么从一个勤奋上进(bhi)的有志青年退化为四体不勤的废物的,哼哼两声,鄙视道,“坐月子也不过如此了。” 陆轻:“……有你什么事儿,一边去。” 说起来,回首都星其实已经半月有余,但兰希觉得诱导剂的伤害是巨大的,说什么也要让他在家里养着。 陆轻本也就是在系统威胁下,才勉强热爱工作的人,本质上还是一个懒虫,也就半推半就的从了。 这一养就是大半个月。 他现在能重新回来上班,都已经是战胜本能的结果了。 楚澜见他那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正想说些什么,黑头发的幼崽不知从何处冒了头,见是他,蹬蹬蹬的跑了过来,“陆轻哥哥!!” “小珏?”陆轻也很惊喜,大半个月没见,陆轻还是很想念小虫崽的,将虫崽抱起来,狠狠的rua了一把,“你怎么在这啊?” 之前楚澜跟他讲过,孩子的抚养权还没争出个定论,目前是两方同时抚养,上一次在卡码星和楚澜待了那么久,他还以为回首都星之后,威尔士上将早就把孩子接走了。 楚珏眨了眨眼睛,软乎乎的说,“跟雄父一起来的呀。” “我来店里,小东西离不得人,非要跟着。” 楚澜嘴上好似很嫌弃,但其实半点厌烦的意思都没有,对虫崽的依赖享受得不得了,状似无奈道,“有孩子就是这样,没办法。” 陆轻:“……” 你嘚瑟个什么劲。 搞得跟谁没虫崽似的。 ……嗯。 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是马上就会有了。 陆轻看向怀里的小虫崽,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意识到虫崽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惊讶道。 “小珏……紊乱症快痊愈了吗?” 虫崽常年没有血色的脸颊血气很足,抱在手里重量似乎没什么变化,但脸蛋明显圆润了一点,肉嘟嘟的,倒像个健康正常的小雄虫崽子了。 “有好转。”楚澜接过虫崽,摸了摸虫崽的发。” 信息素紊乱症看似吓人,但其实并不难治。 如果有雄父在身边,持续性释放安抚信息素,很快就能好。 幼崽越小的时候恢复的越快,一旦到达成长期,精神力和体质等级都定性,就没有办法了。 楚澜垂下眼,神情有些阴郁,他回来的不算晚,但……也不算早,楚澜不奢求他的等级恢复如初,只求他永远健康,不受病痛袭扰。 陆轻:“……” 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其实能理解楚澜的心情。 楚澜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他不在乎等级,却怕因为自己长久的缺席,让虫崽落下终身的病痛。 陆轻觉得如果自己回到上一世,见到那只小虫崽,恐怕也会是一样的心情。 只可惜重生一回,对陆轻来说,有些遗憾再也无法弥补了。 “他会没事的……”陆轻只能这么说,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楚澜回过神,将虫崽放到地上,“去玩吧。” “嗯。”楚珏察觉到自家雄父和陆轻哥哥有话要说,乖乖的跑走了。 楚澜把陆轻拉到一边,神色有些复杂,“陆轻……” “我打算把店关一段时间。” 陆轻:“!!我终于要失业了吗。” 虽然真的很不想上班,但这一天终于来临的时候,他心里竟然还有点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他终于又要当软饭男了吗ovo。 “你想的美。”楚澜没好气的道,“关几个月而已。” “出去避避难。” 陆轻眨了眨眼,“避难?你是怕威尔士上将找上门来……?” “我怕他干什么。”楚澜听到他的名字就反射性的皱眉,“有他什么事,别提他,听到就烦。” 陆轻:“……” 这是得有多讨厌威尔士上将。 陆轻也不触他眉头,从善如流道,“那你避什么难。” 楚澜皱着眉看他,压低了声音,“首都星最近不太平……” 陆轻闻言还很诧异,傻登登的:“啊,发生什么了吗?” 楚澜:“…………” 楚澜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兰希估计什么都没跟他说。 这货本来就脑子空空,心也大的很,不知道也正常。 楚澜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还是得提醒他两句,“王室那位,熬不住了。” 陆轻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虫帝陛下……?” 楚澜点头,“除了威尔士家族不参与王室斗争之外,其余两个家族都有自己支持的皇子。” 目前尼古斯家支持的大皇子,是虫帝亲定的继承虫,继任王位的希望最大,但艾德里家族支持的却是三皇子。 尼古斯家族近年来失去了很多内阁的席位,靠着现任虫帝陛下的支持才勉强和艾德里家族分庭抗礼。 骤然失去那么大一个依仗,用脚趾头想他们都不会乐意的。 同样的,艾德里家族对苍蝇一样的尼古斯家族也已经厌烦透了,一直想找个机会摁死他们。 陆轻心里的震惊没人知道,上一世的这个时间……虫帝分明还活得好好的啊。 这家伙硬朗的很,一直到兰希颠覆王室,他才领了盒饭。 现在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这一世的时间线,未免也太离谱了。 而且按照上一世的运行轨迹,王室政变……应该是一年之后的事才对。 为什么一切都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陆轻有些怔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是他改变的吗。 怎么会。 “所以,你现在懂了吗。”楚澜见他神色不对,还以为他终于有一点忧患意识了,“我们待在这里会很危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雌父那里避避风头。” 陆轻抽了抽嘴角,看着楚澜身边那只眼神危险的球,觉得自己要是敢应下来,系统能马上送他上天,于是委婉道,“还没到这种程度吧,兰希什么也没说……” 而且,陆轻觉得时间线的变动疑点重重,应该不会那么快才对,肯定有什么事情是他忽略的。 “也许,兰希没安排你离开,是觉得自己能完全保护好你,不想你徒增烦恼。”楚澜的视线饶过陆轻,落在了后面的虫崽身上。 可能是之前玩累了,楚珏翻出了上午带来的绘本,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的翻看着。 楚澜眉目间似有忧虑,“但楚珏待在我身边,我很担心。” 陆轻皱起眉,“澜澜,威尔士家族不是向来不参与这些,小珏身体不好,不适合长途跋涉,你何不将小珏先放在那边养几天,这样你也能留在首都星照顾他。” 楚澜看着他,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沉郁,“陆轻,这世上没有完全的中立,就像威尔士家族,很多事他们也只是明面上不参与,王权,政权,军权……多少都有这样那样的牵扯,没有谁能真正独善其身。” 楚澜顿了顿,说,“退一万步讲,即使没有楚珏,我也留不下来。” 陆轻:“为什么?” 楚澜抿了抿唇,“我的监护虫,也可以说是我的雌父……是第五军上将。” 陆轻:“!!!” 两个家族争权夺利,他们背后所依仗的军团自然也无法置身之外。 原本只是支持尼古斯家族的第二军和支持艾德里家族对第三军之间的斗争。 但这次,不知为何,向来保持中立的威尔士家族隐隐有倾向艾德里家的趋势。 至于第五军和第六军……楚澜头疼的不行,虽然已经劝雌父回到边缘星,但之前因为自己的关系,雌父欠了尼古斯家一个很大的人情,一旦对方以此发难,他恐怕还得回来。 楚澜隐隐有预感,这次的王室政变,每一个军团可能都会参与其中。 “而你比我更危险,陆轻。”楚澜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兰希是这场斗争的主角。” “你若决定留下,就要做好准备,这群阴谋家可什么都做的出来。” 陆轻:“………” 陆轻贪生怕死的本能一上来,就有点想跑。 但一方面害怕系统,另一方面……不知为何,他想到兰希,两条腿又临时背主,不怎么愿意动弹了。 至少……没有上辈子那么迫切的心情。 这种纠结一直延续到晚上陆轻上晚班,送外卖的时候。 楚澜回来后,店里生意不知为何就更火爆了,晚上订餐的虫也更多。 楚澜原本不想送,但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最后也屈服了。 好在楚澜也没想累死他,订单量比原来多了几倍,但陆轻现在有飞行器,也倒还好。 这一单就是新的客虫,在a区。 陆轻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虫。 ——夏佩·尼古斯。 “嗨,陆轻阁下。” 一只笑眯眯的亚雌接过餐品,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上次晚宴一别,许久未见,要不要进来坐坐。” 陆轻不动声色的后退半步,“婉拒了哈。”,. 第37章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在这里见到夏佩·尼古斯,陆轻不是不惊讶的,这并不是尼古斯家的府邸。 对于上次晚宴给自己下药的虫,陆轻不可谓不防备。 陆轻对夏佩的印象不好,自然也不想跟他在这里浪费时间。 没跑路都是他职业素养太高了,陆轻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职业假笑,“那个,祝您用餐愉快,我先走了哈。” 陆轻说完便脚底抹油准备开溜,然而那只亚雌却不依不饶,再次出声挽留。 “等一等,阁下。” 陆轻跑的飞快。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尼古斯家族和艾德里家族现在都要斗个你死我活了,这个时候夏佩要留他,能安什么好心。 然而—— 几只高大的军雌不知何时出现,步步紧逼,身上散发着无声的威势。 陆轻望着周围五大三粗的军雌们,皮笑肉不笑:“阁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夏佩笑的很无辜,“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请您进来喝杯茶而已。” “先前在罗斯塔公爵府上,因为我御下不严,导致您吸入了诱导剂,我都还未来得及向您表示歉意,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陆轻笑容非常灿烂,赶紧截住他的话头,“您太客气了,阁下,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我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雄虫,哪能让您道歉。” “要的。”夏佩意味深长的道,“我和兰希也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对于他认定的伴侣,我又怎么能够轻视。” 陆轻:“…………” 你和兰希算哪门子的朋友。 想杀了彼此的塑料好朋友吗。 夏佩看到雄虫眼里的防备和抗拒,笑道,“您应该也不会拒绝我这小小的请求的吧。” 陆轻好半晌才抑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假笑道,“……啊对对对。” “但是您看今天真是不巧,我还有别的单子要送。” 陆轻担心直接拒绝,对方不依不饶,没把话说死,状似遗憾道,“改天再约吧。改天我和兰希一起……” 夏佩似笑非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您的最后一单才对吧。” 陆轻眉头轻皱:“……” 这家伙竟然还调查他的行踪。 雄虫的心思并不难猜,夏佩耸了耸肩,“恕我直言,您的行程并不算是什么秘密,只要提前去查查晚上有几个预订单就知道了。” 即使兰希加密了那边的通讯,但只要找到那些定了餐的客虫,稍加推测,就能得到陆轻的行动路线。 只要雄虫继续在那家店里上班,夏佩想见他,实在太简单不过了。 随便找个人伪装成食客,就能让他乖乖送上门来。 夏佩掸了掸衣领上不知何时沾上的灰,看着他,“原本当时就应该向您表达尼古斯家族的歉意,但您走的实在匆忙……” “后又因为种种原因不得见……所以,不得已,耍了一点小手段见您,您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陆轻:“……” 这话说的,要是他说介意,那就是不给他面子,不识好歹; 要是说不介意,就相当于应下亚雌的邀约。 所以说,他最讨厌跟亚雌打交道了。 一只只的八百个心眼子。 见雄虫不说话,夏佩有些失落,那双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可怜极了,“您还是生我的气了,对吗。” 陆轻:“。”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夏佩向下走了两步,看样子很想和陆轻肩并肩,“先前在罗斯塔公爵的府上,我事先并不知道诱导剂的存在。” 亚雌们总是生的很漂亮,夏佩也一样。 和兰希的温和清越不同,这只亚雌遗传了尼古斯家族标志性的水蓝色发色和眼睛,倒更显柔美。 认真又柔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他说的话。 可陆轻被他盯着却有一种被蛇盯上的滑腻阴冷的感觉,十分不舒服,下意识又退了两步。 夏佩见状微顿,若无其事的收回脚。 “我和兰希是朋友,也是对手,我想打败兰希是不假,但尼古斯家族有自己的骄傲,又怎么会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 陆轻:“………” 这一番话说的,倒是让陆轻对他有了全新的认知。 这货狠起来是真的连自己都骂。 “您想多了,阁下,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而且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您大可不必一直放在心上。” “我犹豫只是因为怕兰希误会而已。” 陆轻状似苦恼的两手一摊手,道,“这深更半夜的,要是让他知道我进过您家,我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家伙占有欲强的很,心眼还小,您跟他认识也那么久了,自然知道,他生起气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轻看着他,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就算了,床头打架床尾和的……” “但万一波及到您和您的家族就不好了,您说对吗。” 夏佩:“……”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倒叫夏佩对他另眼相看了。 这只雄虫似乎也不像传闻中那样,脑袋不太灵光嘛。 看似句句是抱怨,实则却以退为进,一方面提醒他自己是兰希的虫,另一方面又威胁他,若是强留会引起兰希对尼古斯家族的报复。 还没等夏佩说些什么,就听陆轻继续道,“所以,您的歉意我们已经收到了,兰希不会在意,我也一样。” 陆轻看了眼终端,“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陆轻有些忧虑,他刚才尝试给兰希发送讯息,但一直到现在,终端并没有反应。 也不知是信号被干扰了,还是兰希那边出事了。 陆轻皱了皱眉,准备先回家看看。 军雌们仍旧墙一样尽职尽责的挡在陆轻面前,陆轻皱了皱眉,“麻烦让一让——” 军雌见夏佩没点头,自然也不可能让开。 陆轻眼里的烦躁一闪而过,转过身来,假笑,“阁下,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我知道。” 夏佩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声,道,“陆轻阁下,您大可不必这样防备我,我并无恶意……” “只是上一次对您有愧,想提醒您几句而已。” 周围军雌虎视眈眈,陆轻心里叹了一口气,心道如果不听他哔哔两句怕是走不了了。 只好把脚缩了回来,看向夏佩,假笑,“您想说什么呢。” 夏佩叹了一口气,“您一直待在他身边,应该也能感受到,最近并不太平。” “您该离开首都星的……” 陆轻这下都惊讶了,楚澜劝他离开也就罢了,他们是朋友。 可夏佩和兰希那么不对付,他能为他好? 见他似乎不怎么信,夏佩好脾气的笑了一下,“我知道您不信我,阁下。” 夏佩意有所指的道,“我和兰希之间的事,不希望牵连无辜,但我不可能管到家族的每一个虫。” 言下之意,也许会有虫为了打击兰希而对他下手。 “像我们这些已经无法抽身的虫,或多或少,都已经给自己的家虫朋友,安排好了退路。” 夏佩有些怜悯的看着他,“不过从你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他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在乎你……” 陆轻:“……” 陆轻懂了,夏佩是来给兰希穿小鞋来了。 夏佩一副担忧的不得了的样子,倒像是真的像在为陆轻着想。 “我原本还以为,兰希也一样,至少再怎么样,也不会让你继续这样抛头露面……” 陆轻的神色有些微妙,他能说是他自己非要去上班的吗,亚雌在家里就差撒泼打滚了。 要是知道出来上个班还能碰到尼古斯家的虫,他一定听兰希的话不出门。 “其实……” 陆轻刚想说什么,夏佩却制止了他,旋即无所谓的道,“他或许真的喜欢您。” 夏佩的声音很轻很柔,仿佛能够蛊惑人心。 “但他没有为您留出退路,赢了固然好,败了,就是想让您和他一起死……您真的也甘愿吗?” 陆轻:“……” 陆轻眉宇间有些郁色,并没有说话,好半天,才道,“您的意思,好像很有把握会赢。” 夏佩并不回答,反而模糊的道,“尼古斯家族和艾德里家族积怨已久,势必要分出个胜负,这个时间……相信不会太久。” 陆轻不知想到什么,忽而歪头笑了一下,“不管怎么说,多谢您提醒了……” 夏佩看着他,也笑了,“诱导剂之事却说到底是我御下不严,欠您一次。” “如果有一天,您想走了,可以来找我。” “…我会好好考虑的。”陆轻说,“那么,现在我可以回去了吗。” 夏佩眼中笑意渐深,“请便。” —— 离开夏佩·尼古斯的势力范围,终端果然恢复了信号。 兰希的消息轰炸机一般响个不停,震的陆轻手都麻了。 陆轻回了一条,然后关了静音,专心驾驶飞行器。 系统在空间里都憋了好久,早就有点蚌埠住了,现在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冒了头。 “宿主,刚才那只亚雌明显是在挑拨离间啊,你……” 陆轻看它一眼,淡淡道:“我知道。” 其实夏佩于陆轻而言,是一个老熟人了。 虽说这一世在罗斯塔公爵的府上,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今天是第一次,算得上见过两面的陌生虫。 但上一世,陆轻和夏佩可称得上一句熟络。 这家伙,曾经追求过陆轻好一段时间。 上辈子陆轻也不是出院后立刻就和兰希在一起了。 陆轻出院后,兰希安排他住进了a区,之后就借口出差,接近一个多月没有回来。 陆轻知道他是想冷静冷静,他也明白,自己如若追的太紧恐怕会适得其反,于是很识趣的没有主动联系。 在这一段时间里,他们可以说完全断了联系。 这就给了夏佩可乘之机。 那段时间夏佩总是变着法的约他出去见面,然后—— 茶里茶气的给兰希穿小鞋。 陆轻想起那只亚雌,叹了老长一口气,这就真是一点没变。 虽然说陆轻只是需要一个虫帮他应付雄虫救助协会,不过他倒是也从来没考虑过夏佩。 这家伙装的那叫一个情深几许,叫人分辨不出真假。 但连当时的陆轻都能感受到,他纯粹就是想抢兰希的东西,恶心他而已。 如果陆轻和他在一起,等他目的达成,自己的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夏佩毕竟是一只亚雌,而陆轻只是一只毫无身份背景的雄虫,陆轻除非是不想活了,否则也不能太跌他的脸。 只好捏着鼻子应付他。 后来兰希回来,一直到他们结婚,陆轻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 一直到王室政变,兰希被以谋杀大公爵的罪名入狱……这家伙才再次出现了。 等等……陆轻皱起眉,他想起来了,上一世死去的虫不是虫帝,而是——罗斯塔公爵!! 难怪明明罗斯塔公爵从未出过卡玛星,陆轻这个一穿过来就在首都星,很少离开首都星的虫听到他的姓名,却仍旧有印象,因为王室曾经发了讣告。 但上一世究竟发生了什么,其中关窍陆轻也不是很清楚,王室贵族间的秘辛,普通人很难了解的很清楚。 而陆轻虽然身在艾德里家,但平时只顾着吃喝玩乐去了,关于那些事的消息来源除了兰希还是兰希,兰希不在,直接就两眼抓瞎了。 兰希是在异星参加会议的时候被指控的,原本要在那边被处决,但在艾尔尼斯他们的努力下,最后还是被押送回了首都星。 也就是那个时候,夏佩再次出现了。 和这一世不一样,那个时候,夏佩是来劝陆轻离婚的。 用的是爱慕者的身份,全然一副为陆轻着想的样子,倒是比现在可信的多…… 他告诉陆轻,如果不离婚,等整个艾德里家族覆灭,他也不能幸免。 而陆轻本就在观望,夏佩的出现刚好给了他一个借口。 陆轻离的果决,断的干脆,唯一没想到的,就是那时的兰希已经怀孕了。 所以最后,兰希在狱中期盼他来看他,最后却只盼来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飞行器的速度很快,陆轻也没来得及想太多,就回到了碧海澜天。 从卡玛星回来之后,陆轻和兰希住在本家,最近因为要工作才刚搬回这里。 远远的,陆轻就看到一抹瘦削单薄的身影杵在门口,他身上还穿着议会黑底金边的宽大制服,似乎是直接赶了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陆轻把飞行器停稳,跳了下来,下一秒,就被亚雌抓住了。 兰希把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认他没事,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抬起眼看他,眉头拧着,正想说些什么,陆轻却抢先一步,揽着他往里走,“外面风大,进去说。” 手都冻的冰冰凉了,也不知在这里吹了多久的风。 “我……” 陆轻看着亚雌略显阴郁的眉眼,知道他心里不安,亲了亲他的唇,“乖一点。” 十分钟后—— 兰希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雄虫刚给他泡的姜茶,小口小口的嘬着。 陆轻坐在他身边,一手虚虚的放在亚雌的腰间,雄虫身上无声的散发着安抚信息素,让兰希感觉很安心很舒服。 一杯茶很快就见了底,兰希放下杯子,缓缓的圈住雄虫的腰,靠了过去,“……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那语调温温柔柔的,听上去却比西北风还凉。 他很不高兴。 兰希在陆轻身边安排了随行保护他的虫,因为终端信号和定位被屏蔽,消息传出来慢了些,他一得到消息就匆忙从议会赶了过去。 夏佩身边的虫并不少,兰希摸不准他的意思,就吩咐亲卫,除非陆轻的生命受到威胁,否则先按兵不动,一切等他到了再说。 虽然知道夏佩想从精神上摧毁他,不会轻易伤害陆轻,但兰希依旧无法抑制住心里蔓延的恐慌。 兰希一路上心急如焚,可等雄虫恢复通讯等时候,第一句话却是让他先回家。 那一刻,兰希几乎无法控制心里那些阴暗的心思。 只有虫神知道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制住自己想要弄死夏佩的冲动,回家里等着。 见雄虫一直不答,兰希的眸光逐渐变冷,“陆轻,你和他……” “啥也没有,能不能别瞎想。” 陆轻有点无语,对上兰希略显危险的视线,心想亚雌八百个心眼子,是不是有五百个都用来胡思乱想了,没忍住把亚雌一头银发揉的乱糟糟的,“只是不想给你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兰希对陆轻总是没什么脾气,陆轻随便解释两句,很快就哄好了。 听到陆轻这么说,还有点小高兴,也有点不高兴。 高兴是雄虫肯为他着想,不高兴的是雄虫把自己当成了麻烦。 兰希戳了戳他的脸颊,郑重其事的说,“你不是我的麻烦,陆轻,你的事,也不是麻烦。” “我过去,只是为了带走你,该到清算旧账新账的时候,我不会手软,再此之前,也不必担心我会冲动。” 兰希看到雄虫的脸被戳的有点红,又过去亲了两口,抬眼看他,“我一直都很有耐心,你知道的……” “是吗?” 也不知是谁在上辈子发疯。 陆轻有些意味不明的道,“那要是我真的跟他走了呢?” 兰希的身形慢慢坐直,然后慢吞吞的推了推眼镜,说,“上次我说如果你跑了就打断你的腿,其实是骗你的。” “我那么喜欢你,又怎么舍得打你呢……” 陆轻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亚雌笑意盈盈的道,“最多就是把你锁起来,天天和我做/爱……” 陆轻:“。” 够了,这里是晋江。 兰希看到雄虫无语凝噎的样子,闷闷的笑了一声,随后话锋一转,“但你要是敢和别的虫跑了……” “就最好祈祷自己不要被我抓回来。”兰希把自己往上挪了挪,脑袋刚好可以搁在陆轻的颈窝,轻飘飘的说:“否则,我不介意在轮椅上和你做……” 陆轻:“…………” 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变态。 陆轻把他的脑袋推下去,瞪他,“你再这样吓我,我要闹了。” “抱歉,我的错……” 兰希没忍住笑了一下,咬他的唇,含糊不清的说,“刚才他和您说什么了?” 陆轻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你派虫跟着我,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问什么。” 兰希也不否认,看着他,“那你相信他说的吗?” 陆轻也看着他,其实陆轻没有怀疑过亚雌的感情。 两辈子都是。 亚雌的爱直白而热烈,陆轻不是石头,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但陆轻有自己的顾虑。 上一世,陆轻觉得没有虫会喜欢那个自私怯懦的自己,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而这一世,陆轻看着眼前眉目含情,满眼恋慕的亚雌,忽然又想到前世离婚时,他歇斯底里的模样。 陆轻叹了一口气,他依旧担心自己抵挡不住本能而跑路。 和前世的不管不顾不同,他的心里有了兰希的位置,终究还是有了牵挂。 他更担心自己的离开,会成为尼古斯家族击垮兰希的工具。 “……我不信,但……”陆轻摸了摸亚雌的发顶,最终还是道,“兰希,你告诉我,你有把握赢吗。” “当然。”兰希听到想要的回答,心里仿佛有一股暖流悄然流过,熨帖的不得了。 他知道雄虫对一切都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和不安全感。 能让他相信,这说明他在雄虫心里也很重要。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兰希把雄虫在他头上作乱的手扒拉下来,放在唇边贴了贴,然后克制不住的向上,“但同样的,就更不可能放你走了。” “相比于送你离开,交给其他人,日日提心吊胆……” 兰希迷恋的亲吻落在雄虫的耳边,语调甜腻,“我更想留你在身边,放在眼皮子底下。” 陆轻被蹭的有些发痒,没忍住偏了偏脑袋,“……你别激动,我没说要走。” 赶紧住口,都被锁了你知不知道。 兰希悻悻的退开些许,“……不过今晚的事情是我疏忽,没想到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夏佩竟还敢对你发难。” 还敢挑唆他们的感情。 兰希想到刚才的事,眼里的寒意一闪而过,“我会解决的,别担心。” 兰希看向陆轻,眸光又暖暖的了,仿佛刚才的阴冷从未存在过。 “不过这段时间,能答应我,留在艾德里家族的保护范围之内吗。” 陆轻无所谓的应了一声,“嗯。” 反正店也要关了。 兰希本以为陆轻还要据理力争好久,都在想好怎么才能劝他同意了,没想到雄虫就这么答应了。 虽然不知为何,但他很高兴,留在艾德里家,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他的安全。 兰希又凑上来吻他,“陆轻……” … 陆轻难耐的喘息着,脸色潮红,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等等……”勉强把他的脑袋推开一点,“那个虫帝、陛下……可、可能是假死……” “你多……哈。” 陆轻的手指控制不住的插入亚雌的银发间,“注意……” 兰希含糊不清的说,“知道了……” 陆轻闭着眼,汗水不住的滑落,“还、还有,唔……” “您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扫兴的话吗……” 兰希抹了抹唇角,幽怨的看向他,“雄主?” 陆轻……陆轻的意志力本来也不坚定。 于是两个人亲着亲着,又滚做了一团,不知怎么上的楼,也不知怎么倒进的床榻间,衣服撒了一地。 兰希装的老神在在,提都没提夏佩,其实果然还是吃醋了。 吃醋的兰希和平时的兰希很不一样。 尤其体现在睡觉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 天都要亮了,兰希还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兰、兰希……” “嗯……?”兰希正在专注吻他,一点都不困的样子,“怎么了……” 陆轻握住他的手,嘴角抽搐,“睡觉吧好不好。” 锁第一回了您知道吗。 “您累了吗。”亚雌摸了摸他发红的眼尾,诱哄道,“那您睡吧,我来就好。” 陆轻:“………” 瞧瞧,什么叫做钢铁般的意志。 但是陆轻不能答应,因为他要是答应,这章就解不了锁了。 把人团巴团巴卷在被子里,“下次,下次一定。” 兰希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可是您那个还没有……呢。” 陆轻:“。” 靠。 兰希见状笑了,慢吞吞凑到他耳边,气息灼热,“那我帮您……好吗?” 陆轻…… 陆轻当然是随他的便了。 但可想而知的是,兰希这家伙又阳奉阴违了。 “你这样……”陆轻呼吸急促,尾音颤抖,“真的会失去我……” “才不会呢。” 兰希撩起雄虫汗湿的头发,勾了勾唇,“……我这么有钱。” 陆轻:“。” 有钱了不起啊??啊??!,. 第38章 第 38 章 第十八章 那天之后,陆轻依言向楚澜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告了假。 楚澜表示非常理解,他不日也将关店,和第五军的霍兹上将一起,前往边缘星的军部驻地。 于是陆轻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摆烂了。 兰希也很想和陆轻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但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只能遗憾作罢。 陆轻倒也没什么所谓,兰希在家时就和他腻歪腻歪,兰希不在就自己宅着,打打游戏喝喝茶,觉得无聊了就出去逛逛,反正艾德里家族势力范围广的很,什么乐子都有。 有兰希在,陆轻什么都不用操心,日子过的很是惬意。 转眼就是个月过去。 最近陆轻的心情有一点不太美妙,起因是那位虫帝陛下的身体情况越发糟糕了,而王室和尼古斯家族的动作也越发频繁。 局势不稳,兰希也肉眼可见的忙了起来,每天早出晚归的,经常好几天不见人影。 为了陆轻的安全,最近也不让他离开本家太远了。 原本陆轻是没觉得有什么的,他这个人不算宅,但是让他宅着,他也没什么意见。 反正兰希不在,唯一的狐朋狗友楚澜前些日子也去了边缘星,陆轻一个人去外面逛也没什么意思,在家里宅着也是一样的。 但是兰希这个人吧,可能上辈子是个采花贼,白天不能跟他腻歪,他就非得在某些地方讨回来不可。 有人知道大半夜爽醒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吗。 一睁眼,就看到亚雌跟个专门吸人米青气的狐狸精似的趴他身上。 然后就是一整个不可描述。 就比如现在。 陆轻又一次大半夜被迫睁眼,一点也不惊讶的看着他作乱。 然后低头看自己,也不惊讶。 很好,裤衩子又一次不翼而飞了,身上还到处是晋江不让详细描写的印记。 见他醒了,兰希很抱歉的笑了一下,装模作样的说,“……吵醒您了吗。” 陆轻:“…………” 我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 “兰希。”陆轻嘴角抽搐,“你能不能别一回来就……议会那么忙,你吃的消吗。” 每天大半夜来,早上留下一碗十全大补汤就跑的不见人影,让陆轻觉得自己好像一只等他来嫖的小鸭子。 兰希看着他,忽然就笑了,有些意味深长的说,“……您吃不消了吗?” 陆轻的脸绿了:“…………” 你说谁呢,谁不行了?? 兰希于是又凑上来吻他,“那我们继续吧……” 陆轻觉得这很不对劲。 陆轻虽然是个废柴,但好歹是只雄虫,跟天生体质较弱的亚雌比起来,还是强上不少的。 虽然老是被脐,但陆轻自觉是因为自己在让着他,绝对不是因为他不行。 上辈子陆轻对待兰希像是在对待金主爸爸,他想要陆轻就给,他若累了,即使再难受陆轻也不会继续索取,就连在位置上,陆轻也都顺着他,处处以兰希的意愿和喜好为准。 可这辈子不是。 这一世的兰希对他更纵容,而陆轻则是因为两人之间没有芥蒂,兰希又惯着他,在这方面也逐渐放肆。 按理来说,应该是兰希被酱酱酿酿才对。 然而事实却总是很残酷,每次做完,都是兰希神清气爽的去上班,陆轻一个人躺在床上风中凌乱。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陆轻被糟蹋了。 上回兰希吃大醋给他脐了就算了,但现在这一天天的是怎么回事。 陆轻的脸色如丧考妣,还没等他想清楚,颈窝忽然一痛。 “嘶……” 陆轻垂头一看,发现锁骨上方赫然多了一圈深深的牙印,正在往外渗着血。 而罪魁祸首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啃的起劲。 陆轻的脸黑了,一把将亚雌揪起来:“你有完没完。”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都开始咬人了。 “抱歉……”兰希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小心的凑过去舔了舔,眼里却有着病态的迷恋,“我控制不住……” 他现在克制着没有再咬一口都已经是用了很大的意志力了。 陆轻:“………” 这话说的古里古怪,陆轻心里疑窦渐深,把亚雌往上提了提,想跟他好好谈谈。 “你……” 然而亚雌却圈住了他的脖子,往下坐了坐。 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到了深处,兰希难耐的喘息着,凑到他耳边,“等会再说吧……好不好。” 陆轻:“…………” 靠。 一个小时后,亚雌穿着那件熟悉的五角海星的睡衣坐在床上,头发湿漉漉的,刚洗过一样。 兰希抬起手嗅了嗅,没有雄虫信息素的味道。 “……” 陆轻一回来就看到亚雌耷着脑袋,神色阴郁的样子,没忍住抽了抽唇角。 他还敢生气。 陆轻臭着脸说,“别不高兴了,不就是换了一件睡衣吗,明天去给你买新的。” 鉴于他之前的行为,陆轻现在已经不敢让他穿睡袍了。 但家里只有睡袍。 陆轻翻箱倒柜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套被兰希压箱底的五角粉海星睡衣。 “不是因为这个……”兰希幽幽的看着他,“陆轻……” 陆轻:“……” 哦,懂了。 那就是今天晚上还没让他爽够。 陆轻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的牛奶递给他,然后一蹦尺远,躲到离兰希好几米远的角落沙发里窝着,用床单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警惕的看着他。 兰希叹了一口气,起身想过去,却被雄虫喝止了。 “你别过来啊,我警告你。” 兰希的脚步顿在了半空中,“陆轻……” 陆轻往后缩了缩,瞪他,“回去。” 兰希只好坐了回去,正想说些什么,陆轻又道,“兰希,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兰希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怎么会。” “那你干嘛咬我。”陆轻抖了抖被单,露出一身咬痕,“你看你给我咬的。” 兰希:“我……” “你真的很不对劲。”陆轻幽幽的看着他,把自己的伴侣当肉骨头一样啃,正常人能干出这事儿来吗。 他现在真的很怀疑兰希的精神状态。 “如果我有罪可以让法律来制裁我,再说了,我又没有出去拈花惹草……” 陆轻顿了顿,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两圈,“还是说,你不会得了什么难以启齿的……” 眼见雄虫越说越离谱,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兰希无语片刻,还是走了过去,不由分说的捧起雄虫的脸:“……” 陆轻吓到褪色:“……你你你干嘛!!” “听我说,陆轻。”兰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幽幽的,勾魂摄魄,“我没有在惩罚你,也没有得什么怪病……” “那你怎么了?吃药了?” “只是怀孕了……”兰希笑了一下,指腹碾过雄虫的唇瓣,意味深长的道,“虫蛋在渴求雄父的信息素,懂吗。” “哦,懂了。”陆轻点了点头,“原来是怀孕了……” 他就说,兰希一个小小的亚雌,怎么可能会这么猛。 雌虫怀孕期间,对伴侣的渴求是相当恐怖的。 虫蛋需要雄父的信息素,雌性也需要伴侣的信息素,两个buff一叠加,正常人谁顶得住。 难怪兰希会咬他。 自然界中有些雌性会吃掉雄性补充营养一样,虫族虽然已经进化为文明种,但基因里依旧有残存的兽性。 他是一只e级雄虫,能提供给他的信息素本就少的可怜。 兰希和虫蛋得不到满足,所以才控制不住咬他,只是想从□□中得到更多的信息素而已。 看来是他想多了,只是怀孕而已…… 只是怀孕…… 怀孕…… 孕……?!! 陆轻的表情恍惚了一阵,然后整个人都变成了世界名画《呐喊》,震惊到灵魂出窍。 “你说什么?!!!” 陆轻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怀孕了???” 兰希原本看陆轻那个平淡的样子,还有点摸不准他的反应,却原来雄虫只是反射弧太长了吗。 于是点了点头,“嗯。” 陆轻抖着嗓子,“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还做的那么……那么……激烈。 虫蛋会不会坏掉qaq “我也是才知道。”兰希无辜的眨了眨眼,“之前隐隐有预感,但是不确定,今天刚做了检查。” “原本想等今晚结束后,告诉您的……”兰希趁着雄虫不注意,把自己缩进了他的怀里,这才安心了。 “你开心吗,陆轻。” 陆轻都没注意兰希在说什么,他的脑子乱哄哄的。 虫蛋。 他有虫崽了欸。 陆轻伸出手,有点想摸亚雌的肚子,又有点无从下手。 “我……可以摸摸吗。” 兰希很少看到雄虫这个样子,小心翼翼的,满眼都是欢喜。 雄虫好像……很喜欢这个蛋。 兰希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有些淡,“他只是一个刚刚成形的胚胎,连蛋壳都还没成形,什么也摸不到。” 陆轻:“……qaq” 陆轻有点失落,不过他马上又振奋起来了,“它多大了啊。” 兰希抿了抿唇,“一个月。” 陆轻点了点脑袋,虫蛋一般要六个月才会完全成形,离开母体,是真的很小了。 还有五个月才会来到这个世界。 不知道兰希这次怀的,是雌虫蛋,还是雄虫蛋。 陆轻希望是雌虫蛋。 他又想起了上一世那只未曾谋面的虫崽。 陆轻想见他,想弥补他。 可他也知道,这些都是奢望,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跟上一世对不上,又怎么会是那一只虫崽呢。 可陆轻还是希望是一只雌虫崽。 系统不知何时,悄咪咪的钻了出来,“是同一只哦~” 陆轻:“!!” 陆轻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系统瞅他这傻样,哼哼了一声,“天机不可泄露。” 随后啾的一声消失了。 系统才不会告诉他,这是因为他改过自新,没有再次渣掉世界气运之子而给他的奖励呢。 陆轻愣了好久,是那一只小虫崽。 哈。 陆轻抄起亚雌的膝弯,将他放在床上,仔仔细细的盖好被子。 “兰希。”陆轻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我有点高兴怎么办。” 他们有了一颗蛋。 他的遗憾和亏欠……终于能落到实处。 陆轻在地球时孑然一身,漂泊了二十多年。 现在这个世界上,他终于有了血脉相连的家人。 有兰希,也有虫蛋,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兰希看着他,轻声说,“您很喜欢这个虫蛋。” 陆轻眨眨眼,“你不喜欢吗。” 兰希没说话,对他来说,对这颗蛋的喜欢,来自于对雄虫的爱。 可雄虫分明不一样,他对那颗蛋的喜欢……却不止来自于对他的感情。 陆轻看着他,忽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些什么,“你在吃虫崽的醋吗。” “兰希?”,. 第39章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兰希同陆轻对视,“是。” 陆轻挑了挑眉,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没有……” “为何?”兰希不解,“对伴侣的占有欲,是每一只雌虫的本能,于我而言也是一样。” 这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更没什么好掩饰的。 陆轻一时间门有点噎住,“……没什么,只是有一点惊讶而已。” 虽然已经知道这一世的兰希不一样,但每一次,都还是会被他的坦诚和直白惊讶到。 兰希以前行动和语言经常性的质壁分离,就像吃醋一样,从来不会在口头上说出来,都是暗戳戳的。 兰希慢吞吞的圈住了雄虫,“我可不想口是心非。” 这颗虫蛋会和他们一起生活很久,他现在若是大度的说不介意,之后雄虫真的将重心放到崽子身上,他又该怎么办。 倒不如现在就让陆轻知道他的态度。 让他知道,自己很在意这件事。 兰希仰头来看他,碧绿色的眼睛湿漉漉的,“陆轻,那你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虫崽?” 陆轻:“…………” 这特么是个送命题啊。 不亚于老婆和妈同时掉水里先救谁。 眼见亚雌的目光变得危险,陆轻嘴角抽搐,“哈,当然更喜欢你了,你在我心里是排第一位的,这个家没有谁都不能没有你……” 兰希没信也没说不信,似笑非笑,“哦?是这样吗?” “当然了。”陆轻笑了两声,“没有你,我和虫崽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兰希:“……” 可想而知,嘴欠的陆轻又被酱酱酿酿了一顿。 —— 知道兰希怀孕之后,陆轻就一直想做些什么,来表达自己对伴侣和虫崽的关怀。 当然,每天寒嘘问暖,晚上交公粮,给他很多很多的信息素,这都是基本操作,不值一提。 除此之外,陆轻最近也不和楚澜连麦打游戏了,他迷上了给亚雌做饭。 陆轻觉得亚雌的身体不比雌虫,补充营养是非常有必要的,于是天天给兰希做各种孕期营养餐。 兰希白天忙着到处开会,行踪飘忽不定,陆轻也没办法; 晚上大部分时间门基本都在议会,陆轻不想他两头奔波,也不放心交给别人,就每天自己亲自送过去,顺便等他下班。 兰希当然很享受雄虫对他的关心和照顾,但也怕他有危险,就让克里特去接他,反正克里特每天晚上都要去接维里回家。 哦,这里要特意说明一下,克里特和他的伴侣最近和兰希一样忙的不可开交,维里放学早,回家没人照顾,就又把崽子托在兰希家了==。 陆轻走进会议室,兰希正端坐在办公桌前处理事务,面色很冷。 他的周围,肉眼可见之处,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文件。 兰希有一点小小的强迫症,东西从来摆的整整齐齐,现在这个情况只能说明,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事了。 陆轻:“。” 养家好辛苦啊。 兰希听到动静,慢半拍的抬起头来,见是他,脸上冰雪消融,整个人都柔和下来,“陆轻……” “嗯。”陆轻慢吞吞的走过来,把文件垒好推到一边,然后把食物一盒一盒拿出来放好,“先吃饭吧。” 兰希仰头看着他,点了点唇角,眼睛里盛满了明晃晃的笑意,“餐前甜点?” 于是隔着桌子,陆轻和亚雌交换了一个黏糊糊的吻。 得到安抚信息素的兰希满意了,看到饭菜时,又愣了愣,“陆轻,你不吃了吗?” 今天的饭菜是单人份的,陆轻好像不打算和他一起吃饭了。 “这是给你吃的,我不吃。”陆轻正在空间门纽里找东西,闻言头也没抬。 兰希挑了挑眉,“为什么?” 陆轻幽怨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亚雌,对方除了对信息素渴求翻倍,食量上一点变化都没有,结果就是陆轻做的营养餐大半都进了他自己的肚子。 陆轻这具身体本来就刚成年,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门,跟兰希一起吃营养餐,人拔高了一截不说,隐隐有横向发展的趋势。 这怎么可以。 陆轻板着脸说,“我要减肥,再吃下去我一定比虫蛋还圆润。” 他还是一个很有偶像包袱的人。 “原来您在担心这个吗?”兰希有点想笑,但又忍住了,“您还小,这只是在长身体而已,虫族没有肥胖的基因。” 陆轻:“…………” 陆轻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因为他是人。 兰希看他不高兴,又凑过来亲了亲陆轻的脸颊,“无论您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您的……” 陆轻哼哼两声,把亚雌的脑袋推下去,没搭话。 他从空间门纽中拿出了一个毛线球,这是他最近的新爱好。 陆轻在这方面天赋异禀,短短几天已经给未出世的虫蛋织了一个毛兜,一个帽子,为了不让亚雌吃味,今天准备给他织一条毛裤。 雄虫熟练的开始理毛线,整个人看起来贤惠的不得了。 艾尔尼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雄虫哼着小歌,手里正拿着一条织了半截的红色毛裤,而自家阁下正温柔似水的看着他,整个人都冒着粉红泡泡。 饶是艾尔尼斯八风不动的面皮也隐隐抽了一下,“阁下。” 兰希收回落在雄虫身上的视线,“嗯?” 艾尔尼斯将一份黑底鎏金的邀请函放在兰希桌上,“虫帝陛下邀请您参加明天的晚宴。” 陆轻穿针引线的动作顿了顿,“……虫帝?” 艾尔尼斯顿了顿,点头,“是的。” 陆轻又看向兰希,亚雌却没在看他,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一声一声,仿佛敲在了陆轻的心上。 “兰希?” 兰希回过神来,安抚性的朝雄虫笑了一下,随即看向艾尔尼斯,“都准备好了吗?” 艾尔尼斯也没有避讳陆轻的存在,毕竟阁下说了,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议会,内阁……都已安排妥当,不会有差错。” 兰希应了一声,“军部情况如何?” 艾尔尼斯的目光沉静如水,“第三军已经安排好了,第二军有中将在,对我们的阻力也会大大降低。” 兰希想起什么,神色有些意味不明,“第一军和第三军呢,威尔士上将还未回来?” 艾尔尼斯道,“此次外派任务恐怕还要半月才能回来,不过他的副官将于今晚回来,将带着两军精锐和克里特会面。” “但……”艾尔尼斯目光沉沉,“阁下,第五军上将派虫拦截了我们的物资,第六军上将则于昨日返回,拜访了尼古斯家族。” 兰希叹了一口气,最不想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知道了。” 兰希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艾尔尼斯依言退下了。 陆轻也没心情继续织毛裤了,看着他,“真要去?” 兰希点头,“要去。” “外面都传虫帝陛下要驾崩了。”陆轻皱着眉头,“这个时候设什么宴,明显有问题。” “我知道。”兰希走过来,圈住了他的腰,“不要担心,陆轻,我已经安排好了。” 上次陆轻说虫帝可能会假死,兰希其实早有猜测。 在卡玛星时兰希就觉得奇怪,一场会议,除了议会和内阁,竟然还惊动了王室和两大世家。 虽然做的很隐蔽,但兰希还是发现了,并不像世人以为的那样,尼古斯家只是想来给他使绊子。 他们只是想在卡玛星就置自己于死地而已,为此不惜付出罗斯塔公爵的性命,想要诬陷他是杀死罗斯塔公爵的凶手。 但兰希当时借楚澜的手,救下了罗斯塔公爵。 夏佩不确定他有没有发现,才转而将矛头对准陆轻。 而他完好无损的从卡玛星回来后,王室和尼古斯家族的种种行为,让人不能不怀疑他的动机。 根据兰希查到的东西也能推测出来,王室那位根本就没病,硬朗到可以再活几十年,偏偏装的缠绵病榻,下一秒就要归西的模样,里头有多少阴谋,兰希也不知道。 不过想来,这个诱饵应该是从罗斯塔公爵变成了虫帝陛下。 最近他发现第二军,隶属于王室的亲卫军,议会和内阁,属于尼古斯家族的部分都已经没了动作,想来他们已经安排好了。 明天的晚宴,就是一场鸿门宴…… “他们设好了圈套……”兰希笑了一下,无端让人觉得遍体生寒,“我不跳岂不是辜负了他们。” “你没事吧。”陆轻没好气的捏他的脸,把亚雌漂亮的脸捏成了一团,“就这么喜欢以身作饵?” “你有没有想过玩火了怎么办。” “还有第五军那边……”陆轻更忧愁了,“他现在背后有三个军团支持,还有王室的军队,实力不容小觑。” 这势力可比上辈子可恐怖多了。 “第五军和第六军看着有些麻烦,但其实不然,他们只是为了还人情……” 要说对尼古斯家族有什么忠心,那是不可能的。 “比第二军好对付的多。” 兰希亲了亲雄虫的脸侧,“这个时候,谁先坐不住谁就输了,晚宴我必须去。” “我得照着他们给我设定的路走下去,落在他们手里,他们才会放松警惕。” 陆轻知道兰希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但架不住陆轻担心。 亚雌又不像雌虫那样,徒手撕星舰都不带皱眉头的,更何况肚子里还揣了一个,这多危险,咬咬牙,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兰希想也没想就否决了,上次晚宴让雄虫陷入危险已经是他的过错,这次的情况比之前更危险,又怎么能让他去。 那斩钉截铁的语气让陆轻一愣,他难得不怕死一回,亚雌怎么这样。 兰希也发觉自己的语气太硬邦邦了,安抚性的哄他,“陆轻……我很高兴,在这种时候你也愿意陪着我。” “但……我不想让你涉险,你好好的,我才能保持清醒和理智。” 兰希看着他,“你对我很重要,比一切都重要,你懂吗。” 无论是受伤了,还是背弃他而去,都是兰希无法承受的。 …… 在兰希的阻挠下,最后陆轻还是没去成。 也正如陆轻担心的那样,王室对兰希出手了。 晚宴上,虫帝被害身亡。 而兰希则以谋害王室的罪名被关进了星际监狱。 艾德里家族乱成了一锅粥。 整个家族仿佛被阴霾笼罩着,死气沉沉,压抑又沉默。 陆轻在家里待了几天,实在憋得慌,出去遛了遛。 然后就见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虫,夏佩·尼古斯。 “恕我直言,阁下。”夏佩挖了一勺小蛋糕,有些怜悯的看着他,“您真应该和他分手……离开首都星的。” 陆轻吸了一口奶茶,脸上没什么表情,曾几何时,这只亚雌也说了差不多的话。 【您该和他离婚,离开首都星的。】 一切都跟上辈子,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陆轻咧开嘴笑了,“是吗?”,. 第40章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等艾德里家族被清算的时候,您再想抽身就来不及了。”夏佩托着下巴,声音很轻,“您说对吗?” 潜台词就是,艾德里家要完蛋了,赶紧跑吧。 “谋害陛下……”夏佩看着他,状似惋惜的叹了一口气,“这种事,又有谁能保他呢……您说对吗?” 陆轻笑了一下,意有所指,“兰希落到这个地步,您恐怕功不可没吧。” 夏佩眨了眨眼睛,神色很无辜,“立场不同而已,但他现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可纯粹是咎由自取……我最多只是推动一下。” “是吗。”陆轻把喝完的茶杯往旁边推了推,似笑非笑,“那您又何必帮我呢。” “我知道您很怀疑我的动机。”夏佩耸了耸肩,坦然道,“我之前就说过,诱导剂之事,算我欠您一次。” “再者,我和他好歹朋友一场,知道他很看重您,您若没事,想必他也能好受点。”夏佩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帮不了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一点事。” 字字恳切,倒真是一幅在大义与私情中纠结的模样,茶里茶气的。 陆轻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事实上,他刚想说话,艾尔尼斯就来了。 兰希去参加晚宴之前,以防万一将艾尔尼斯留在了陆轻身边保护他。 也是因此,艾尔尼斯才能在兰希入狱后留在外面,替他稳住局势。 但他最近也忙的分身乏术,只能派虫跟着陆轻,一时不察,这才给了夏佩机会,得到消息后马上赶了过来。 现在两家撕破了脸,艾尔尼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只亚雌没憋什么好,又是来挑拨离间的,连一个笑都欠奉,面若冰霜的将陆轻带走了。 不过夏佩倒不是很在意,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看见雄虫的背影,夏佩知道他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夏佩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据他查到的东西…… 那只雄虫……可是很自私的呢。 让他知道兰希再也翻身不能的时候,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而如果兰希知道他跑了,又还能分出心思来做最后的挣扎么…… 夏佩伸了一个懒腰,啊,已经开始期待了呢。 —— 被艾尔尼斯送回来之后,陆轻就一直窝在床上发呆。 他的身边,织了一半的毯子和乱糟糟的毛线缠在一起,铺了满床。 连最爱的毛线球都不玩了。 陆轻以往沾着床就能秒睡,但今天不知为何,愣是没有一点睡意。 不知因为是白天,还是因为夏佩的那番话。 夏佩说的话,陆轻不太信,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但上一世陆轻在局中,什么都没能看清。 他担心谎言被戳穿,担心自己的性命,不敢托付真心……陆轻在兰希身边,活的很累。 陆轻时刻要维持自己的虫设,时刻要担心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之后,会死的多么多么惨。 越是和兰希一起生活,越是能感受到这只亚雌和表面不符的可怕。 陆轻知道亚雌喜欢他,但他没有把握,这种在欺骗中堆垒出来的爱,会不会在谎言被戳破之后转变为恼怒和恨意。 陆轻不敢去赌,也不想去赌。 那些东西长久的压在陆轻心头,无人可说。 所以听到夏佩的话,陆轻只看到了机会。 一个离开兰希的机会。 于是他顺理成章的和兰希离了婚。 没有去细想夏佩背后的动机。 又或许他其实隐隐能想到,但他不敢去深思。 陆轻怕自己想了,就无法离开了。 但这一世……再次见到夏佩,那些被陆轻忽略的东西再次浮现上了陆轻的心头。 他忽然有点懂了。 就陆轻跟夏佩短暂的接触看来,夏佩是一只极端自负的亚雌。 但这家伙从小被兰希比下一头,导致这家伙被压抑的有点变态了。 能从精神上摧毁对手,不用想都知道他能有多愉悦。 而他来找自己了。 夏佩觉得,自己能摧毁兰希。 因为兰希爱他。 连夏佩都知道,兰希很爱他。 但上一世的陆轻却看不明白。 上一世因为自己和他离婚,兰希受了多大的打击?他在监狱里关了那么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翻盘,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原因? 陆轻不知道,他也不敢想。 他从没有那么清晰的感觉到,心里泛起的疼痛,又酸又胀。 …… 不知过了多久,陆轻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很想继续青春伤痛文学,但是他饿得胡思乱想不下去了。 陆轻摸黑下了床,径直往门那边走,但他忘了床上还有东西,被滚到地上的毛线缠住,差点摔了个屁股墩。 “宿主……” 系统像个彩色的小灯泡,虽然照不亮整个别墅,但好歹驱散了陆轻眼前的黑暗,陆轻得以把脚上的线团解开。 “你怎么出来了。”陆轻看到系统,还有点惊讶。 事实上,因为陆轻的渣渣值一直在稳定下降,系统已经好久没有出来冒泡了。 有时候陆轻叫它也没反应,不知道是不是在忙着物色新宿主。 系统看着他,莫名有几分幽怨的意味。 其实系统从回来后就从系统空间里钻了出来,一直在空气中隐着身形。 它是个憋不住话的,知道夏佩这个搅屎棍让宿主不开心了,很想关心一下宿主。 但那起起伏伏的渣渣值,又提醒着系统,陆轻的心绪起伏的厉害,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于是系统只好等着。 但它愣是没想到,陆轻就这么直挺挺的躺到了晚上。 你试过从天亮等到天黑的滋味吗 系统憋了一肚子的话,但看到没有涨,反而在陆轻起来后又降了一个点的渣渣值,似乎也没有问的必要了。 他的宿主好像已经想开了,不会跑路了。 但系统还是很疑惑,于是蹭了蹭他的肩膀,“宿主,兰希想见你,你为什么不去啊。” 陆轻顿了顿,兰希入狱到现在,也有许多天了。 和上辈子一样,陆轻一直没去看他。 一开始是因为尼古斯家族把控了星际监狱,一般虫很难进去。 兰希缓过来之后,因为星际监狱太混乱了,兰希怕他有危险,也不让他来。 能去的时候,陆轻已经在等待中有点生气了。 气兰希不顾自己的安危,恼他只为自己考虑,却全然不顾陆轻有着和他一样的心情。 这还没生两天气,又有了夏佩的事。 ……因为夏佩的话,他当时脑子乱哄哄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兰希,一口就回绝了。 陆轻给自己泡了一碗陆师傅红烧牛肉面,皱着眉头嗦,唉声叹气的。 系统悄咪咪的钻了出来,“真不去?” 陆轻吸溜了一口面,没说话,“……” —— 晚上十一点,艾尔尼斯和克里特从星际监狱里出来。 克里特的眉头皱的简直能夹死一只苍蝇,一旁的艾尔尼斯面色也很冷。 一方面是因为尼古斯家族的攻势,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老大,兰希的心情很不好。 非常不好。 起因当然是他家里的那只雄虫,也不知道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拒绝和艾尔尼斯来探望兰希。 兰希没看到雄虫,当然,亚雌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跟平时也没什么两样。 但整间监狱瞬间就跟开了空调似的,那冷风嗖嗖的。 知道雄虫见了夏佩,那个眼刀简直能把他俩刮死。 怀孕期间的雌性基因里的兽性会被激发,他们会将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自己的伴侣身上。 除了对伴侣极度渴求之外,也不允许任何雌虫接近自己的伴侣。 他们的行为思想都会变得非常偏执,心理会非常敏感。 如果见不到伴侣会很焦躁,长久得不到安抚信息素,不安全感会被放大,胡思乱想。 之前兰希出于种种原因没有见陆轻,已是耐着本能了。 这边的事一安排好,就再也克制不住了。 但是陆轻一直没来。 这他们的计划来说都是十分不妙的,因为他们的老大要在沉默中变态了。 克里特和艾尔尼斯深受其害,决定明天不管说什么都要把雄虫绑来。 然而当他们踏出监狱的大门时,就看到他们要绑的对象正站在不远处踢石头。 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艾尔尼斯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见克里特飞一样的跑了过去,然后—— 陆轻飞起来了。 “?” —— 克里特拎着陆轻一路飞过去,等陆轻站在兰希的牢房外面时,人还是恍惚的。 这特么简直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兰希!!” 克里特在门口的感应器上点了点,那面巨大的灰白墙面就变得透明起来,显出整个房间的样子来。 这是陆轻第二次来星际监狱,上一次也就是要和兰希离婚的时候来过。 不过这次的牢房和上一次的不太一样,虽然外观一样,都是灰白色舱室,但这次的明显更高级。 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堪比酒店套间。 看来这一世的情况好多了,连住的都是监狱。 兰希自然也看到了陆轻,他每天都在想雄虫,好不容易见了面,他满心满眼的雄虫却压根没在看他,竟然在观察他的房间。 兰希皮笑肉不笑,“陆轻。” “嗯?”陆轻回过神来,看向亚雌,明明只有十几天没见,陆轻却觉得过了好久。 陆轻有好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憋出来这么一句,“你过得不错啊。” 兰希:“………” 兰希让克里特把舱门打开了,陆轻还没来得及震惊监狱门能随便打开,就让兰希抓了进去。 克里特悄悄的把窗调成了不透明模式。 …… “你干嘛。” 兰希抱着雄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不该留陆轻在外面的,雄虫不在他身边,他想的快要发疯。 但雄虫显然不懂他的焦灼,小没良心的,竟然十多天不来看他。 “今天为什么拒绝艾尔尼斯,为什么不来看我,还有昨天,为什么不……” 声音又轻又柔,却掩盖不住里面的惶恐不安。 “唔!” 陆轻知道亚雌心里很不安,但自己上辈子的情绪又不好解释,只能先给他很多信息素安抚一下,让他恢复冷静和理智了。 十分钟后,兰希得到了很多的信息素,碧绿色的眼眸颜色变得很深,抬起头来第一句话就是。 “所以,你听了夏佩那个蠢货的话,觉得我会输,要跑了是吗。” 陆轻:“………” 小说里写的亲一顿就好全是骗人的!! 对兰希怎么一点用都没有qaq。 “我没有要走。”陆轻小声说,事实上他想了一下午,已经想开了。 不管是因为孩子,还是因为他的愧疚……他都已经放不下兰希了。 陆轻拿出了他的小毯子,说“上次答应给你织的毯子。” “来一次这里不方便,就想给你织好再过来。” 他可是连夜赶工织出来的qaq 兰希的目光软了下来,亲了亲他,“这里大半都换成了自己虫,你要来,不会有虫阻拦你,想要住在这里也可以……” 陆轻:“。” 真把监狱当你家了。 陆轻用毯子裹住兰希,把人抱到床上坐着,有点无语道,“看来情况还不错?” “嗯。”兰希笑了一下,“最晚十天后,我就能出来……” 不过,兰希的眼里闪过一丝暗沉,夏佩那家伙恐怕还在洋洋得意,竟然还有闲心去挑唆陆轻离开他。 兰希想着,忽然感觉到肚子暖暖的.,低头一看,雄虫正在摸他的肚子。 虫蛋已经快三个月了,有一点点显怀的弧度。 兰希的心情不美妙了,抓住他的手,似笑非笑,“您是来看虫崽的,还是来看我的。” “要是没有虫蛋,您恐怕就跑了吧。” 陆轻:“………” 忽然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陆轻掩饰性的收回手,把亚雌揽在怀里,义正言辞的道,“当然是来看你的。” 兰希有些意味不明的道,“是吗……” 陆轻点头如捣蒜,“当然。” 兰希笑了一下,凑过去吻他的唇,含糊道,“可是,虫蛋说他想雄父了。” 亚雌开始解陆轻的扣子 陆轻惊恐的抓住裤子:“…兰希,这这这里是监狱……” 兰希眯了眯眼睛,安抚道,“我知道,放心,没有人看得到……” 陆轻:“………” 我特么不是担心这个!!!,. 第41章 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兰希说陆轻可以随便来,还真没跟他开玩笑。 从那天后,陆轻每天晚上十点,都被艾尔尼斯准时的“请”到监狱里和兰希见面,过几个小时,再被艾尔尼斯带出去。 明面上就是去探望一下蹲大牢的伴侣;实际上会发生什么,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陆轻现在更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兰希招去女票的小鸭子了==。 为了早日结束这样古怪的生活,陆轻每天都要沐浴焚香,虔诚祈祷,希望兰希能够早点从局子里出来。 至于兰希……他比陆轻还要想。 不知是不是因为地点的变化,雄虫那什么的时候很放不开。 更重要的是,待在监狱里,兰希每天也就只能见他那么一小会儿。 这让孕期的亚雌经常处于缺失安抚信息素的状态,心情自然不太美妙。 在这种因素的促进下,兰希本就高的不行的效率,像坐了火箭一样,直线起飞。 一周后,原本在谋害案还没开庭前不能离开监狱半步的兰希,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保外候审了。 虽然还是处于禁足状态,但他整天和陆轻腻在一起,心理和生理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舒坦的不行。 但陆轻就有点不舒坦了,因为这实在是有点费肾。 陆轻也问过兰希,能不能找点别的事情做,别老腻着他。 兰希却很无辜的说,他现在明面上是被革职的状态,私底下,他忙了这么久,也可以休息两天了。 潜台词就是,就要腻歪就要腻歪。 … 陆轻好不容易把亚雌弄睡着,陆轻虚弱的从卧室里飘了出来,吨吨吨灌了两大口肥宅快乐水,顿时舒畅了。 “宿主。”系统忽然探出头来,不赞同的看着他,“快乐水杀米青欸。” 陆轻咸鱼一样往沙发上一摊,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杀就杀吧。” 这二胎是万万不能要了。 孕期的亚雌竟恐怖如斯,再来一遭,他真的会当场去世qaq。 系统瞅他那样,三分鄙视七分嘲笑的“噫”了一声,“宿主,你真的好像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 陆轻:“…………” 是谁晒干了沉默。 陆轻没好气的把系统挥到一边,“一天不讽刺我你能死啊。” 系统哼哼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其实是来表扬你的,这些天和兰希的doi非常有效果,渣渣值只剩下最后两个百分点了。” “你要再接再厉哦。”系统的豆豆眼黑的发亮,那架势,恨不得现在就把陆轻打包送回兰希床上。 陆轻:“。” 渣渣值下降跟这有个屁关系,你到底懂不懂啊喂!! 陆轻怕自己让系统噎死,决定今晚不再跟系统说一句话,自顾自的摸出终端来刷。 这几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陆轻连终端都很少摸得到,别说打游戏了,外界的消息都一概不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谋害虫帝的嫌疑虫出狱,这么大的事,恐怕外面会闹的厉害。 没有出乎陆轻的意料,星网上果然是一片腥风血雨。 两大家族势大,又牵扯到王室,这场政变,军部,政界……几乎所有的圈层都卷入其中。 对于民众,也根本不存在暗戳戳进行,不露风声的可能。 这早已不是两个家族之间的斗争,而是全虫族的事。 现在星网词条第一名挂着的,还是兰希谋害虫帝,第二条就是兰希保外候审。 下面的词条也基本如是,不是和兰希有关,就是和夏佩有关。 只不过两只亚雌的风评走向了两个极端,兰希就是黑心肝黑手段的阴谋家,夏佩这个某后黑手却成了声张正义的英雄。 陆轻没忍住发了一条评论,没过一分钟就被人连喷一百多楼,见状气了个仰倒,把终端往旁边一扔,干脆不看了。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兰希这段时间应该就是故意不让他看终端的,可能是怕他气死。 “……陆轻?” 亚雌揉着眼睛出来的时候,就见到雄虫不太开心的窝在沙发上,看到他手边的终端,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什么。 正想说话,就见雄虫朝他招了招手,于是兰希便乖乖的走过去,把自己缩进了他的怀里。 陆轻把脑袋搁在兰希颈窝里,又伸手去摸他的肚子。 虫蛋已经三个月多了,即使穿着宽松的睡袍,也能看到底下微微隆起的弧度。 陆轻相信兰希,什么也没问。 但兰希却敏锐的察觉到陆轻心里隐隐的不安,修长的手指饶起雄虫栗色的发尾,吻了吻。 “不用在意外面的事……” 兰希有些惬意的眯起眼睛,雄虫抚摸自己的时候,身上不断的散发出他喜欢的信息素的味道。 让兰希觉得很舒服。 陆轻瞅他那个乐不思蜀无心工作的样子,真的很担心他能不能顺利翻案。 兰希闷闷的笑了一下,把雄虫的脑袋抬起来,看着他,笑盈盈的,目光温和而坚定,“我会处理好的……” “我答应你,这一天不会太远了,好吗?” 陆轻抽了抽嘴角,“好是好,但是你特么能不能把手从我的裤腰带上放下来。” 兰希无辜的收回手,“好吧。” 哎呀,被发现了呢。 陆轻:“……” … 在陆轻的担忧中,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于迎来了这场轰动全虫族的谋害案开庭的日子。 在陆轻的坚持下,兰希拗不过他,还是让他跟着去了。 陆轻再次见到了夏佩,结果一见面就莫名其妙挨了几个眼刀子,搞得陆轻摸不着头脑。 夏佩看到他那个样子,气的牙痒痒,他之前就应该把这只雄虫绑走的。 都是因为他的存在,兰希被刺激大发了。 原本顺利的计划在见了他之后,一切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没能在晚宴上就给兰希定罪,但夏佩觉得没什么,优势依然在他。 他们趁着艾德里家族没缓过神来,用军团控制了首都星的各处要塞,让支援他们的军团无法进入首都星。 议会,内阁……百分之八十的席位都落在他们手里,舆论,也在他们的操作变化。 短短半月,他们吞下了艾德里家族百分之六十的财富。 兰希入狱之后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大大小小的动作就没停过,但夏佩觉得,这就是兰希的垂死挣扎而已。 夏佩想彻底让他失去反抗的想法。 夏佩和兰希斗了那么多年,自然能看出来,他有多么看重那只雄虫。 如果能让他离开,兰希恐怕会受到不小的打击。 原本计划一切顺利,但不知为何,临到头,那只雄虫没有走,兰希却因为他被刺激到,反扑的更厉害。 夏佩转而想让兰希死在狱中,却发现星际监狱已经被他们所控制。 议会和内阁,大批政客被策反……因为威尔士那家伙的回归,首都星的交通要塞被重新打通,而这时,控制权已然旁落。 夏佩不得已让第五军去处理这件事。 但这样一来,霍兹上将自觉还完人情,带着第五军重回边缘星,第六军上将是他的伴侣,自然也一起。 原本他们牢牢掌控的第二军,也因为兰希安插进去的虫陷入停摆状态。 而被他们掠夺而去的财富,也正在被亚雌一点一点的拿回去。 大厦将倾,颓势已显。 现在夏佩能指望的,就是这一场案子。 兰希是整个艾德里家族,这个庞大政治网的灵魂人物。 若他倒下,尼古斯家族不会输。 然而会场内,明明一切证词,证物都不利于兰希,但夏佩的脸色却难看的要命,他知道那只亚雌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做。 被指控的兰希一直淡定的很,沉默不语,旁听的陆轻都比他这个当事虫要着急。 接近尾声时,执法官最后一次询问,“您是否要为自己辩护,兰希·艾德里。” 陆轻的手攥的很紧,他不明白兰希要做什么,为什么一直不为自己辩驳。 如果这一次兰希再不说些什么,会被直接定罪。 兰希这一次没有继续沉默,笑了一下,“当然……执法官阁下。我方有新的证虫要补充。” 于是,一个所有虫都意想不到的虫出现了。 ——虫帝。 夏佩的脸登时就绿了。 虫帝是假死。 这是一颗一旦被引爆,就能摧毁一切都雷。 夏佩曾经想过真的杀掉虫帝,但他没有成功,而现在…… 虫帝的出现,让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一切都不必再说。 当事虫活的好好的,想要用谋杀罪判处他死刑已然是不可能。 虫帝隔着茫茫人海,和夏佩遥遥对望了一眼,许是因为心寒,又或许是知他们败局已定,没有继续再咬着兰希不放,缓缓讲述当晚发生了什么。 许是为了大皇子,虫帝没有供出他,隐去了夏佩在其中的存在,找了个替罪羊。 虽然没有特意为兰希说话,但已经足够证明兰希的清白无辜。 兰希被当庭无罪释放,收获了星网上无数的道歉和怜惜。 陆轻经过这么惊心动魄的一上午,心累,庭审结束,恨不得立刻带他飞奔回家。 然而在最高法庭外,他们又看到了夏佩。 夏佩拦在他们的去路上,似乎有话要说。 兰希是个疯子,但夏佩也不赖。 兰希不想这家伙气急败坏吐出什么恶言恶语来让雄虫听见,于是在他掌心挠了挠,“陆轻,你到那边等我一下,好吗。” 陆轻有点担心,“他……” “没事,艾尔尼斯在一旁看着。” “好吧。”陆轻对艾尔尼斯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闻言也不纠结了,于是乖乖的走到一旁的飞行器边上等他。 反正这场不见硝烟的战斗,是兰希赢了。 兰希收回落在雄虫身上的视线,看向夏佩的目光和别人不无不同,“您是来恭喜我洗刷冤屈的吗,阁下?” 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夏佩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明明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做的,现在还对他说这种话,不是嘲讽是什么。 “你不要以为你赢了,兰希。”亚雌柔美的面容隐隐扭曲,“我还没有输,我……” 兰希并不否认他的话,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是的阁下,您没有输,尼古斯家族也不会消失……” 兰希看着亚雌,忽然露出一个笑来,那么漂亮,明艳动人,“但我要您看着它在您手中,慢慢腐烂,衰败,永远苟延残喘,您知道我能做到。” 那么云淡风轻的话,却让夏佩觉得遍体生寒,他强装镇定道,“我以为,您至少要会对手最起码的尊重……” 兰希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如果不能光荣的生,不如光荣的死……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尼古斯家的祖训?” 兰希定定的看着他,细声细语的说,“您不该挑拨我的雄虫。” 夏佩:“……” 无视夏佩难看的脸色,兰希歪了歪头,笑容有些漫不经心,“况且,阁下。您从来都不是我的敌人,我也从未将您当成对手。” 兰希的目的从来都是让艾德里家立于不败之地,而早已腐朽维持着表面荣光的尼古斯家族,充其量只能算一个绊脚石。 言下之意是,你还不配。 夏佩的脸色骤然变得死灰一片。 语罢,不再看这只失魂落魄的亚雌一眼,径直走向不远处,一直等候着自己的雄虫那里。 “陆轻。” “这么快就……?”陆轻下意识的圈住他的腰,眨了眨眼睛,“说什么了?” “没什么……已经结束了。” 兰希笑了一下,慢吞吞的环住了他,踮脚亲他的下巴,碧绿色的眼眸清澈如洗,只装的下陆轻一个人的影子。 “我们回家吧。” 陆轻意识到什么,闻言慢半拍的勾了勾唇,是哦,一切都结束了。 狼藉的、不堪的、波云诡谲的一切……都过去了。 陆轻伸手抚摸着亚雌漂亮的脸,他们还有很长很好的未来。 “回家。”,. 第42章 第 42 章 番外一 系统最近很发愁,原因呢,自然是因为那该死的渣渣值,到现在都还没有清零。 自从陆轻决定不走之后,渣渣值就降到了百分之二。 这么一点点的渣渣值,系统本以为,等兰希洗脱嫌疑,恢复职位之后陆轻的就能清零。 毕竟对陆轻成为虫渣的前半生来说,这是相当重要的一个事件。 陆轻在这里经受住了考验,以后还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按理来说进行到这里,渣渣值该清零了。 可系统没想到,这百分之二就是个钉子户,死活钉在那里不动了。 系统一开始还坐的住,想着许是延迟了,然而一晃两个月过去,兰希都快生了,这渣渣值就跟卡bug了一样,还是一动不动。 渣渣值一天没有清零,系统就一天走不了。 系统都急死了,离下一任宿主把自己作死的时间也没几天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于是赶紧跑去问主系统大人是怎么回事,却只等到了主系统大人高深莫测的一句“等”。 于是系统只好跑回去盯陆轻,活像只背后灵。 陆轻做饭它盯,陆轻吃饭它盯,陆轻走路它盯,陆轻睡觉的时候它也盯…… 总而言之,除了陆轻和兰希那啥的时候,系统无处不在。 要不是陆轻最近被兰希即将生产这事攫取去了所有的注意力,无暇顾及其他,不然准能让系统整出神经衰弱来。 但系统盯来盯去,想来想去,就是觉得是主系统大人在给陆轻设定改造标准时,要求定的太高了,才导致陆轻的渣渣值降不下来的。 照顾兰希的这几个月,陆轻那叫一个真心实意,无微不至,好的不能再好了。 渣渣值是由主系统的自我程序根据任务对象不同,结合宿主的性格行为等多重因素进行测算评估出来的。 任务对象不同,评判标准也不同。 但相同的是,渣渣们起点低,标准自然也低。 毕竟渣渣的成因,多半是先天性格如此,又或是后天日积月累形成的习惯。 这是很难靠系统几个月,几年的时间完全泯灭掉的,系统的存在只能说让这些东西控制在一个合适的范围,引导他们逐渐变好,仅此而已。 那要说跟男德标兵是绝对比不了的。 简单来说,就像一个成绩不错的小朋友,父母可能期望他们考到一百分;而对那个常年不及格的小朋友,考个六十分,父母都能开心的放鞭炮,是一样的道理。 如果这么说的话,其实对陆轻的改造已经称得上非常成功了。 首先让他自己出去工作,改掉了靠骗人不劳而获的坏毛病,虽然最后还是吃了软饭,但比上一世还是进步很多的== 至于宿主那从小养成的自私自利薄情寡义的性格虽然掰不回来,但无论怎么说,危难来临之时他还是经受住了考验,上一世辜负的人,他也回之于真心和怜惜…… 系统看着浓情蜜意的两个人,眼泪掉下来,这渣渣值怎么会降不下来呢。 转机出现在一个非常平常的午后。 这是一个相当平常的午后,陆轻正像往常一样陪着兰希饭后消食。 这刚走到花园,兰希忽然面色一变,是的,兰希告诉陆轻,他好像要生了。 陆轻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抱起兰希就是一个百米冲刺跑回家里,赶紧给医生打电话。 在预产期来临之前,兰希便休了假在家待产,因为他身份特殊,就打算不去医院在家里生了。 医生什么的,都是艾德里家早早就准备好的可靠虫。 陆轻和兰希平时都不喜有别虫在家里,原本打算进入预产期再让医生们住进来。 然而两个新手父亲却忽略了一点,事情未必能按照他们想象的那般发展。 就比如现在,虫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到这个世界,见他的雄父雌父了。 “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啊呜。” 陆轻抱着亚雌靠在床上,紧张兮兮的握着兰希的手,一面给亚雌释放信息素,想让他好受一点,另一方面不住的看着终端。 医生怎么还没来qaq 如果陆轻的懵能具象化,那么此刻他的眼睛里应该全是懵懵的蚊香圈。 “我没事……”兰希窝在他的怀里,脸色有些白,牵强的笑了一下,握住陆轻的手,放到隆起的小腹上,“给我揉揉,好吗……” “这这这种时候,我能随便揉吗……”陆轻脑子都糊成了一团,抖着手犹豫着不敢动,“我我我不敢摸qaq……” “没关系……”兰希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亲了亲他的唇,不知是说给虫蛋听,还是说给陆轻听,“感受到你的存在,他会安静很多……” 陆轻看到兰希那么难受的样子,也很难受,只好小心翼翼的把手放了上去,也不敢太用力,祈求道,“宝宝,安静一点,等医生来好不好……” 虫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听懂了雄父的话,不再乱动。 兰希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 就在这时,医生们终于来了。 距离他打电话也就过了五分钟,陆轻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陆轻看见他们,差点猛男落泪,“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 “麻烦您在外面等候吧,阁下。”交给我们吧。”其中一位医生说,“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陆轻被吓掉的智商还没上线,闻言愣了一下,“我不能在这吗。” 医生噎了一下,好像也没规定说不行? 于是看向自家家主。 兰希下腹的坠痛感越来越强烈,勾了勾陆轻的手,轻声说,“您在外面等我,好吗。” “太难看了,我不想让您看见……呃啊。”似乎是虫蛋感受到外虫的气息,又开始动弹,兰希的语气顿了顿,“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陆轻愣愣的摸了摸亚雌汗湿的头发,下意识道,“可你是为了我生孩子……” 是为了我才受这个罪。 他的心肝就是再烂也知道,这样一个为他孕育生命的人,他得对他好,不能嫌他弃他的。 陆轻握着他的手,小声说,“我想陪着你,兰希。” 虽然浑身剧痛,但兰希到底没忍住弯了弯眼睛,“……我很高兴您能这么说。” 明眼人都能看出兰希的开心,“但我想在您面前维持最完美的样子。” 兰希嗔怪道,“不然以后您出去找别的亚雌怎么办。” 陆轻:“………” 不愧是你,兰希。 在这种时候还不忘想这些有的没的。 陆轻抽着嘴角出去了。 感觉到自家雄父的气息远去,虫蛋立刻就不开心了,又开始蹦哒着要出来。 papa—— 兰希那张漂亮的脸隐隐扭曲一瞬,对一颗蛋他可没有对陆轻那样的耐心,抬眼对医生道,“把这不老实的蛋给我剖了,就现在。” 蛋蛋:“qaq” 虫蛋这头水深火热,被他惦记着的陆轻也不好过。 产房隔音很好,而且是完全不透明的,陆轻什么动静都听不见,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未知最能放大人心里的情绪。 就比如陆轻,现在十分焦虑。 像个老牛一样,在产房外踱来踱去,给他加个犁,马上就能开始犁地。 系统看他这个紧张的样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顿时就有点怜悯自家宿主了。 于是缓缓现出身形来,伸出柔软的小刺,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让他放松一点,“宿主,你别紧张,雌虫下崽很快的。” 陆轻脚步一顿,哀哀的看着他,说了一句,“你懂个球。” 系统:“……” 不懂就不懂,怎么还骂球呢。 陆轻叹了老长一口气,又开始焦虑的走来走去。 跟人类不一样,虫族是卵生。 但蛋在母体里发育的很快,六个月的时候,就大概相当于人类十月怀胎产下的幼崽了。 不过因为蛋光滑而且比较小,所以他们的生产会简单很多,医生的作用主要就是引导一下。 除非个别块头特别大,或者精神力特别强的虫蛋可能会出不来,其余一般都能顺产。 但他们家孩子好巧不巧就是属于那种精神力特别强,特别有想法的孩子。 陆轻忧愁的看了一眼产房,跟他雌父一样,一点都不乖的那种。 产房的门忽然开了。 陆轻微微愣住,下意识的往那边看去,他看到只有一条缝的产房门被谁猛然拉开。 就像是骤然打开的闸门,一时间气味和声音同时倾泻而出。 陆轻看到医生个个又气又急的追出来,声音由远及近,“快回来——小阁下!!” “您现在还不能出去!!” “咚——咚——” 有什么东西砸在地板上。 陆轻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就看到一颗足球大小的雪白虫蛋正摇摇晃晃的滚了过来,然后蹦起来—— 小炮弹一样砸进了陆轻怀里,“papa——!!” 陆轻愣愣的接住虫蛋滑落的蛋身,看他在自己手里打滚。 “papa——papa——” 一边滚一边蹭,浑身散发着清新鲜醇的绿茶味,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陆轻曾经在地球时喝过的西湖龙井的味道。 陆轻:“。” 好家伙啊,兰希生了一颗绿茶味的蛋。 系统悄咪咪的探出头来,“宿主,你的重点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陆轻:“对哦。” 蛋欸。 蛋……啊啊啊啊啊啊!! 陆轻急忙忙的抱着蛋跑进产房里,完全没听到医生在他身后喊,“小阁下现在得在营养液里泡着……”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几个医生面面相觑,“……要让他们把小阁下送出来吗?” 带头的医生扶额,“算了……小阁下的精神力那么强,不泡也没关系,随它去吧。” 这本来是给早产不足的虫蛋稳定精神力用的。 … 陆轻抱着蛋到兰希床前,亚雌似乎很虚弱,面色很白,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微微阖着,银色的长发湿漉漉的,铺了满床。 听到声音,兰希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面带担忧的,被虫蛋蹭了一身绿茶味信息素的雄虫,眼里一沉,“……” “还好吗……?”陆轻伸出手,似乎有点想摸他的脸,但是又怕弄疼他,不太敢的样子。 兰希吃力的握住雄虫的手,把脸抬了抬,送上去让他摸,“陆轻……” 兰希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他怀里的虫蛋,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它不听话,一直不出来,闹的我好疼……” 虫蛋:“?” 骗砸!!胡说!! 明明雌父一恐吓,自己就努力的出来了!! 都没让他使劲。 但是自家雄父是个缺心眼,闻言一点也没觉得不对。 即使对着自己,兰希和很少将脆弱的一面展露出来,总是对他说没关系,想来真的疼得受不了。 陆轻于是把虫蛋放下了,然后把兰希揽进怀里,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陆轻偏头吻他的脸侧,“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嗯……”兰希被安抚了一番,趴在陆轻怀里画圈圈,又想到些什么,“他很喜欢你,一出来就跑去找你,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虫蛋:“papa——papa——!!” 不要相信,明明是雌父要把宝宝泡三个月营养剂才跑的嘤。 但是虫蛋语言系统没发育好,只会叫papa,话也不会说,他的老父亲又是没有精神力触角可以沟通的。 气的虫蛋上蹿下跳,看起来非常不服气的样子。 陆轻把虫蛋摁住,给了他一个温柔的脑瓜崩,“嘿,宝宝,不能这样对雌父,知道吗,雌父为了生你受了很多苦……” “没关系的,陆轻。”兰希把人拉回来,轻轻的咬了一口雄虫的唇瓣,“它喜欢你很正常,因为我也喜欢你,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只要你最喜欢我,我就不在意……好不好?”兰希定定的看着他,眼神澄澈温柔,仿佛只装的下陆轻一个人。 没有人会不心动。 陆轻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耳朵红红的,“嗯。” 然后,虫蛋就看见了自家雌父有点小得意的眼神。 ——两个虫又亲做一团。 虫蛋:“。” 我要离家出走。 一旁的系统看着降到百分之一的渣渣值,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脑袋。 发生了什么???,. 第43章 第 43 章 番外二 陆轻和兰希的虫蛋出生的那天,渣渣值下降到了百分之一。 系统想了好几天,不太灵光的终于有点咂摸出原因来了。 这颗虫蛋对于陆轻来说意义非凡。 陆轻无父无母,孑然一身,这颗虫蛋代表着一个和他血脉相系的家人。 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血脉是斩不断的,即使跨越时间、空间,家人就是家人,永远无法更改。 对从小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陆轻来说,还有比这更好更有力的羁绊吗? 没有了。 虫蛋的出生,让陆轻意识到,在这个异世,他再也不是天外来客,而是局中人。 也让他意识到自己身上沉甸甸的责任。 那份缺失的认同感和责任感补全,所以渣渣值下降了。 可这最后的百分之一呢。 系统隐在空中,看底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忧愁的叹了一口气。 到底啥时候能清零啊。 陆轻最近也很忧愁。 自从虫蛋出生以后,这个家就再也没消停过。 虫蛋渴望雄父的关怀,亚雌则渴望独占伴侣。 可陆轻只有一只。 幼崽还小,正是活泼闹人,想要父亲关注的时候。 本来兰希不在家还好,而兰希最近刚生产,还在家里休假。 亚雌可没有地球人那种为幼崽奉献的精神,那叫一个寸步不让。 陆轻十分怀疑,尼古斯家倒台后,兰希那八百个心眼子是不是都用来和虫蛋争宠了。 陆轻窝在沙发里,面前一颗雪白的虫蛋正立在地上,看起来十分不服气。 “宝宝,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有。” 陆轻说的是早上,虫蛋把自己给兰希煎的荷包蛋顶在脑袋上整个端走,连个盘子都没给兰希剩下。 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现在没长嘴都这样,等破壳之后那还了得。 虫蛋晃了晃,委屈巴巴的,“papa——” 明明是雌父先的。 兰希原本坐在不远处的书桌上,拿着光脑处理事务。 闻言勾了勾唇,面上却是一副勉强又无奈的样子,平白惹人怜惜,“陆轻,没关系,他是宝宝……” “让着他一点是应该的……” “少装。”陆轻又看向自己身边装无辜的虫,戳他的脸,“还有你,兰希。” “一天到晚能不能消停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给他冲的奶粉自己喝了。” 兰希眨了眨眼睛,软绵绵的靠到雄虫身上,抱怨的道,“你都没有给我泡过奶粉……” 陆轻气的眉头倒竖,板着脸看他:“我给你做的饭还少吗?啊??!” 再说了,你是虫崽吗? “那我错了嘛……”兰希仰头去吻他,“错了……嗯。” 陆轻的脸色缓和一瞬,“你最好是真的知道错了。” 兰希乖巧的不行,又凑上去吻他,“以后都让着他,总可以了吧。” 虫蛋:“……” 可恶!!雌父不讲武德!! 虫蛋赶紧支起身体,把自己滚进了雄父怀里,连连点头,“papa——” 宝宝也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感知到虫蛋的情绪,陆轻把虫蛋往上揣了揣,蛋蛋发育的很快,现在已经有两个篮球大小了,揣在怀里沉甸甸的。 一大一小的认错态度非常良好,陆轻很满意,正想好好表扬他们两个,就见虫蛋的旁边,一只无情铁手正在悄咪咪的把蛋往外拨。 而虫蛋也扭着屁股把人往外怼。 陆轻:“…………” 忍无可忍的陆轻把这一大一小拎到书房,翻出楚澜寄给他试看新动画《猛猪佩奇》。 是的,楚澜的业务非常广泛,不仅开餐厅,还是个动画片制作人。 制作了一系列动画,包括但不限于《地线宝宝》《老马宝莉》…… 哦,对了,之前陆轻给兰希买的五角粉海星睡衣就是出自他做的动画《海盐宝宝》。 找到楚澜说的教育小朋友分享的那集,冷酷无情的说,“你们两个,给我在这里好好反省,不看完不准出来。” 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留下兰希和虫蛋面面相觑。 光屏中,一只粉红色的肌肉花臂猛猪正在教训自己的弟弟。 【乔治,竟然敢抢我的东西吃,信不信我打洗里——】 乔治抱头鼠窜,不服气的大声嚷嚷:【我才没错,明明是你带头的】 兰希:“……” 虫蛋:“……” 陆轻走到一半发现自己忘了拿终端,折返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兰希笑眯眯的对虫蛋说,“宝宝,看完这个,你应该也明白你雄父的意思了吧。” 虫蛋:“qaq” “要是再这样没日没夜的黏着雄父的话,雌父就不客气了哦。” 陆轻慢半拍的看向光屏,粉红色的肌肉猛猪,正得意的拿一张纸,嘴里还桀桀笑着,【还敢不敢抢了!!】 【不敢了,不敢了哥哥,我不要去早托幼儿园】 陆轻:“…………” 这特么拍的什么玩意儿?!! 鸡飞狗跳之中,又是一个月过去,兰希出了月子,而虫蛋也终于在他的期盼中破壳了。 是一只银发碧眼的小雌虫崽儿,和兰希长的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和他出生一样,破壳的时间也和一般的宝宝不太一样。 本来正常的虫蛋出生之后,约要三个月才能破壳。 但虫蛋不知道是不是让兰希刺激大发了,一个月就破壳了。 陆轻一度担心提前破壳会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一查才发现,是他们家孩子的精神力太强,发育的太好了。 还是蛋时,测过精神力,虫蛋是一颗非常标准的s级雌虫蛋。 破壳后,虫崽的精神力已经到了s+,预计到达ss只是时间问题。 但陆轻并不在乎等级,毕竟自己只是一只e级雄虫,虫崽能到s他都已经感谢虫神保佑了。 “来。” 陆轻蹲在不远处,朝自家崽子张开双手,“茶茶,到雄父这里来。” 茶茶……也就是虫崽,小名茶茶,大名还没取。 兰希取得名字太随便一概不予以采用,而陆轻有取名困难症,主要是因为肚子里没墨水,想不出来,结果就是拖到虫蛋都破壳了还没想好名字。 但都从蛋变成崽儿了,一直这样也不好,就先取一个小名凑活喊喊。 至于为什么叫茶茶,则非常简单粗暴,因为人家是一只绿茶味儿的小雌虫崽啊。 至于为什么不叫小绿,哦,兰希提是提了,就是被陆轻无情否决了。 虫崽摇摇晃晃的朝自家雄父走了过来,在快要走到的时候,脚脚一歪,然后啪叽一声摔进了他的怀里。 碧绿色的眼睛一下子就蓄了一汪水,可怜兮兮的,“雄父……嘤。” 这拙劣的演技看得一旁的兰希嘴角一抽,自然孕育的虫崽虽说饱受紊乱症影响,早夭率很高。 但没有紊乱症的虫崽,尤其是雌虫崽,几乎能吊打宇宙间所有智慧种族的幼崽。 早上还一脚踢裂了婴儿床的围栏,现在绊了一跤,都被陆轻接住了,还装。 兰希刚想说话,就见陆轻吓了一跳,赶紧把虫崽抱起来,“摔疼了没有。” 低低哄着,“没事,没事……雄父在呢。” 茶茶趴在自家雄父肩头啃手指,冲兰希做了一个鬼脸。 兰希笑了一下,无声的开口说了三个字,“早——托——班。” 茶茶:“qaq” “呜嘤!!” 陆轻回过身来,看到亚雌老神在在的样子,挑眉,“你又吓他了?” “哪有。”兰希走过来,把小崽子拎到一边,“我只是突然想到,他都这么大了,我们是不是该办婚礼了?” 陆轻的注意力果然很快就被转移走了,“婚、婚礼……” 其实兰希刚出狱的时候就想结婚了,但是他那时怀着蛋,已经显怀了。 兰希包袱很重,觉得自己身材不是很完美,他和陆轻的婚礼一切都应该的最完美的。 所以那时候只是去领了证,婚礼倒是迟迟没办。 兰希笑眯眯的看着他,“是啊。” “九天后是虫族的祝祷节,听说在那一天缔结仪式的伴侣会得到虫神的祝福……”兰希注视着他,眼睛里都是明晃晃的笑意,“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陆轻的声音不知为何有点哑,“好……” 九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很快就到了婚礼的那一天。 “怎么样,好看吗。” 陆轻穿上了和前世一样的纯白西装,栗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起,面容俊美,身姿修长笔挺,端的是一身风流倜傥,绝世无双。 兰希愣愣的看着他,虽然之前已经见过他穿婚服的样子,但完全打扮好的样子,还是让兰希的心忍不住砰砰直跳。 兰希偏开眼,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耳朵红红的,“嗯……” 陆轻见状乐了,捏了捏亚雌的脸,“哇,你都脸红了,兰希。” 兰希的耳朵更红了,偏头躲他,“陆轻,别闹……” 陆轻这个人就是越惯越来劲,忍不住上前,步步紧逼,压低声音逗他,“就这么喜欢?都看呆了……” 兰希步步后退,最后被抵在了墙上,索性不管不顾的环住了雄虫的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然后又去亲陆轻,似乎有点站不住的往下滑。 陆轻眨了眨眼,把人扣住,“怎么了这是……” 没亲两下就不行了,这可不像兰希耶。 “都怪你……”兰希凑到他耳边咬耳朵,声音压的很低,哀哀怨怨的,“帅得让人合不拢腿。” 陆轻:“………………” …真有你的。 还好陆轻惦记着外面的虫,没陪他胡闹太久。 兰希在某些地方非常高调而且张扬,这一场婚礼几乎邀请了整个首都星所有叫的上名字的人物。 兰希从不掩饰自己的偏爱,将他的伴侣高调的宣之于众。 婚礼在艾德里家举行,盛大灿烂至极。 陆轻穿着和前世一样的纯白婚服,胸前坠着一朵血色蔷薇徽章。 他一路走过,看到前世熟悉的一张张脸孔,艾尔尼斯,克里特…… 陆轻也看到了前世未曾出现的人……楚澜,格利管事,桑勒大叔……还有,茶茶和楚珏。 一场和前世一样,可却又完全不一样的婚礼。 至少这一次,陆轻的心情完全不同。 “陆轻阁下,您可愿意和兰希·艾德里阁下结为伴侣,从此荣耀共享,死生一处吗?” 陆轻偏头看兰希,亚雌正温柔的注视着他。 两世的面孔一瞬间重叠,陆轻忽然就笑了。 “我愿意。” 一个人有了归属之地,那么从此便有了责任和牵挂,无论飘到哪里,他的心都留在那里,不会再走了。 系统在空中,看渣渣值从1降到了0。 看陆轻和兰希在所有虫的见证下交换戒指,在祝福声中接吻。 忽然,一只小金人出现,【我们该走了。】 系统:“……” 看着自己宿主,忽然间就有点小不舍,还没有好好告别呢。 “主系统大人,可以再等一等吗。”系统可怜巴巴的,“我想送他一个小礼物。”,. 第44章 第 44 章 番外三 黑夜悄然而至,月上树梢,万物都被笼罩在迷蒙夜色中,本该休憩的时间,艾德里家的庄园却仍旧觥筹交错,灯火通明。 兰希把醉醺醺的陆轻扶到房间里,正想抽身,却被人从背后一把搂住,拉了回来,“兰希……” 陆轻酒量不好,喝两口就会醉,平时是不会碰酒的。 但他今天实在有点高兴,没忍住喝了两杯。 等兰希发现的时候,人已经醉的醺醺然了。 他的容貌本就出色,沾了酒之后更甚,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绯红入鬓,仿佛能直接勾进人的心里去。 宴会上不知道有多少雌虫看直了眼,醋的兰希想也没想,直接把人扛……扛不动,扶了回来。 “陆轻,在这里等我好吗……”兰希挣了挣身子,没挣开,捏了捏他的手心,偏头在他耳边诱哄,“我很快就回来……” 兰希当然想和陆轻时刻贴在一起,但他刚才醋意大发,直接把一众宾客丢下回了房,实在是有些失礼,况且宴会上两个新郎都不在,他怎么也得去招呼一声。 至少跟艾尔尼斯说一声,让他帮忙招待。 “才不要。” 雄虫似乎很不愿意,把人紧紧的圈住,翻了个面,兰希就卧在了陆轻的胸膛上,对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兰希是第一次看他醉酒,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盛满柔情,仿佛浸了蜜般,看着兰希的目光简直拉出丝来,比妖精还勾人,“兰希,我好高兴啊……” 兰希在雄虫唇上咬了一口,暗自发誓,以后说什么都不能让雄虫喝酒了…… 他这样,太能激起雌虫心底最原始的,“这么高兴吗……” 陆轻把亚雌往上拨了拨,鼻尖对着鼻尖,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珠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嗯,高兴,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兰希闻言微微一愣,总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以前……?” “嗯……”陆轻没回答,他的思绪是混乱的,一会在这里,一会儿又游离到另一边去了,只有眼前的亚雌是真实的。 于是又哼哼唧唧的去吻他,“兰希……” 兰希原本还在想陆轻说的以前是什么意思,有一下没一下的回应他的亲吻,闻言一顿,“……嗯?” 陆轻幽怨的控诉,“你不专心。” “抱歉……”兰希也只得按下心中的疑虑,叹了一口气,“是我的错……您生气了吗?” 陆轻板着脸哼哼两声,“生气了,要罚。” 孩子气的模样让兰希没忍住弯了弯唇,“那您想怎么罚我……” 陆轻坐起来,朝他伸出手,“帮我脱掉,要做。” 兰希:“…………” 竟还有这种好事。 兰希帮陆轻解开扣子,却没有脱下来,亚雌碧绿色的眼眸有些意味不明,“就这样,好吗……” 陆轻低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满意,“为什么……” “我想快点被您惩罚……”兰希低笑道,“您不想吗?” 他才不会告诉陆轻,是因为雄虫穿着洁白西装的样子,让人很想弄脏他。 陆轻皱起眉头,在亚雌腰间拧了一把,刺激的他小小惊呼了一声,“严肃一点,兰希,现在是在惩罚你。” 兰希笑了一下,凑上去吻他的喉结,“好哦,雄主……” 仿佛雨打山林,空气中尽是湿润黏稠的雄虫信息素的味道。 陆轻他很快就将自己信誓旦旦说的惩罚忘到了脑后,全心全意的投入这一场之中。 兰希没了孕期的加持,在这样的攻势之下有点承受不住,但他不是一个会服输的虫,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伴侣。 兰希被亲的不住喘息,却不依不饶的迎上去,共赴,抵死缠绵。 好想忘了什么…… 哦对,外面还有宾客…… 算了,管他呢。 兰希可能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外面不止有宾客,还有两只虫崽。 “哥哥,你说他们在干什么呀,”一只银发碧眼的雌虫崽正扒在门上听里头的动静,“我听到雌父都哭了……” 难道是雄父终于看不下去雌父的霸道行径,准备好好教训他了?! “但是。”茶茶表示非常不解,“为什么一边打他一边释放安抚信息素呢……” 楚珏的小脸憋的通红,他都五岁了,这么重的信息素的味道,他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里面在干嘛了。 但是看着雌虫崽纯洁无暇(误)的大眼睛,楚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茶茶,我们还是走吧……” 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手递给楚珏让他牵,“为什么……” 楚珏牵着虫崽,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没有为什么……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雌虫崽注意到什么,扑腾着翅膀,堵在楚珏面前,“哥哥……” 楚珏放下手,“怎么啦……” “哥哥……”虫崽啪唧一声捧起楚珏的脸,担忧道,“你生病了吗。” 楚珏:“没、没有qaq。” 虫崽:“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楚珏:“…………” 因为这实在是太尴尬啦。 楚珏脸上的热度退不下去,心想自己压根就不该跟着茶茶出来,要是让陆轻哥哥知道自己听了他的墙角…… 楚珏觉得自己再也没脸来他家玩了呜呜呜。 “哥哥。” “嗯?” 雌虫崽绕着楚珏飞了一圈,嗅了嗅,好奇宝宝状,“那哥哥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啊?” 楚珏:“……陆璟!!” 陆璟……也就是茶茶,在婚礼的前一天,在终于回到首都星的文化人楚澜的帮助下,终于喜提一个大名,闻言无辜的看着他,“哥哥,这是不能问的吗?” 楚珏顿时跟漏气的皮球一样泄了气,他还不到一岁呢,他能懂什么。 虽然雌虫崽发育成长很快,但智力和认知都还没跟上来呢。 “当然不能问啦。”楚珏牵着他坐在花园的秋千上,语重心长,“太唐突啦,这种事只能告诉最亲密的虫,信息素也只能给伴侣闻的……” 陆璟若有所思,“……最亲密的虫?” “对啊,就像我的雄父和雌……”楚珏的话顿住,突然想起来自家雌父到现在都没能进家门,叹了一口气,“就像你的雌父和雄父那样,才可以。” 陆璟懂了,“那哥哥,我们以后也像他们那样在一起好不好,我们也结婚。” 他都闻到了,哥哥是奶糖味儿的,他这么有担当的虫,怎么也得负起责任来的呀o。 楚珏:“…………” 你在说什么啊喂!! 发现崽子不见了一路找过来的楚澜:“?” …… 陆轻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崽子还在穿开裆裤就惦记上找对象了,不然指定赏他两个脑瓜崩。 他现在处在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这是一个纯白空间,看不到任何别的色彩。 陆轻其实还没完全醒酒,脑子还有点晕晕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到了这里,就记得自己和兰希尝试了新py……之后就尽兴且羞耻的睡着了。 一醒来就到了这个地方。 陆轻试探性的碰了碰那面墙,墙体忽然像水面一样波动了起来。 陆轻吓得退后半步,就在这时,一颗五彩斑斓的球从墙的对面钻了过来,“嗨,宿主。” 陆轻:“…………” 你特么搞什么鬼。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系统仿佛知道自己的宿主要说什么,晃了晃身体,开口道,“这里是我的系统空间。宿主,我要走了。” 陆轻瞳孔微缩,“走?” 系统上下晃了晃,“是啊,你的渣渣值已经清零了,我要去绑定下一个宿主啦。” 陆轻:“…………” 虽然这颗破球,又蠢又笨,还老爱扎人……但重生以来,一直是他陪着自己,也帮了他许多,现在它要走了,陆轻的心情还有点复杂,但他也不习惯离别,闻言只能干巴巴的道,“那再见?” 系统:“qaq” 好冷漠的宿主哼。 “还有……”陆轻想了想,伸出手捏住系统的一根小软刺,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来,“谢谢你,让我能拥有现在的生活。” 系统变成了一颗红球,害羞的用两根小刺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客气,系统只有约束的作用,最后能达成happyendg还是靠你自己的呢……” 系统说着说着没声了,顿了好半晌,蹭了蹭陆轻的肩膀,有些不舍的说,“我会想你的,宿主。” 声音抽抽嗒嗒的。 陆轻本来还有点惆怅,闻言乐了,“容嬷嬷,怎么还哭上了。” 陆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心想系统的感情还挺丰富,调笑的说,“能绑定下一个倒霉蛋,你该开心才是。” 系统一噎,更想哭了,要绑定那家伙的自己才是倒霉蛋才对。 “宿主,我真的要走了,临走前送你一个小礼物吧,即使主系统大人已经将陆璟的灵魂找了回来,但我知道,你对前世还是无法释怀……” 系统抽抽噎噎的绕着陆轻飞了一圈,“世界重置,你的重生改变了一切,前世种种似云如烟,已经不存在了。” “在这个世界,你的遗憾没有办法圆满……”系统叹了一口气,“但,我可以让你看到另一种可能性。” 陆轻怔然道,“另一种可能性?是什么意思。” “重置前的世界依旧会被保留在主系统空间里,依旧按照他们该有点运行轨迹运行下去……”系统说,“你可以在里面见到前世的一切,你,兰希和陆璟。” 陆轻懂了,“有点像平行世界?” 系统摇头,“可以这么理解,你也可以把它当成if线,又或者一个记忆梦?” “你想看看吗。”系统看着他,“虽然有点自欺欺人的意味。” “想。”陆轻说。 即使知道是幻梦一场,他想知道,如果他没有重生,会发生什么。 无论如何,他都想见见,五年后的兰希和茶茶。 系统似乎早已经料到答案,一点都不惊讶,“那么,祝你旅途愉快。” 一阵剧烈的失重感传来,在一片迷蒙中,陆轻落到了实处,脑瓜子嗡嗡的。 陆轻下意识的想摸一下头,却骤然感觉到一股重力将他向下拉扯。 陆轻睁开眼,等看清楚的时候,眼睛都直了,只见自己的两个手腕上分别拷着一条碗口粗的铁链,抬个手都费劲。 陆轻:“…………” 好家伙,这么刺激。 而他的怀里,一只银色短发的瘦弱亚雌正睡着,他的面色苍白,细长浓密的睫羽不住颤动,睡的很是不安的模样。 是……兰希。,. 第45章 第 45 章 番外四 眼下的情况……就有点离奇。 照着系统的说法,这个世界相当于前世的延伸,但前世的自己都已经让轰成渣渣了。 陆轻本以为自己会以灵魂的状态和这辈子的兰希相见。 可现在……陆轻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大铁链子,以及这具虽然被□□的不轻但温热有力的躯体,陷入了一瞬间的茫然。 自己分明还活着。 他们似乎刚经历了一场性/爱。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雄虫信息素的味道,但这里的陆轻似乎很不高兴,原本清新的草木香,像混了泥土一般,又腥又苦。 兰希躺在他的怀里,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 敞开的衣襟下尽是红色的印记,雄虫做的时候似乎一点都没有留情,青青紫紫也数不胜数。 兰希的皮肤本来就很白,一点细小的伤痕都会被放大,更别说这些刻意让他痛的印记,就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陆轻又低头看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看就没少使劲,数不清的牙印和抓痕,他都能想象到兰希是怎样在他身上又啃又咬的。 也不知他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才能让这两人都一副想把对方做死的模样。 陆轻愣了老半天,不知想到什么,尝试性的叫了一声,“系统……?” 其实他也不确定系统在不在,之前听系统的意思,似乎这边结束之后才会去绑定下一个宿主,但陆轻也不知道系统是不是只负责把他送过来,时间到了自己就回去了。 好在陆轻没有忐忑太久,系统啾的一声出现了,“宿主。” 陆轻从没有一刻觉得这颗球这么顺眼过,眼睛都亮了,“你在就太好了。” 陆轻抬了抬手,铁链子咣当作响,“这是什么情况。” “显而易见啊,宿主。”系统露出一个同情的眼神,“你跑路的时候没跑成功,让兰希抓回来了。” 陆轻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按照我重生之前的发展,这里的我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系统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你太天真了,宿主,你知道你惹上的是什么人吗。” 陆轻愣了一下,“兰希……艾德里家的继承虫,帝国议会的议长?” “这是在你们眼里,而从系统的角度来看,你怀里这个——”系统竖起一根小软刺,指了指他怀里的亚雌,“集世界大气运于己身,和整个世界的命运息息相关。” 陆轻:“……” 好家伙,这么狂霸酷炫的吗。 “所以在这个世界里,无论他想做什么都能做到。” 系统耸了耸并不存在的肩膀,“即使你没有被我绑定,他也会想办法救活你的。” 只是若到那时,会改变多少人的命运,即使是主系统大人也推算不出来。 他们也不敢赌上一个世界的命运去搏一个好的可能性,所以系统才会出现。 陆轻:“……” 他忽然有点不能想象,兰希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从一堆渣里把他给刨出来,又花了多少的力气才把他救活。 但就是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这其中的艰辛与不易。 陆轻神色复杂的看向怀里的亚雌,五年后的兰希瘦了很多。 他原本就清瘦,陆轻好不容易才养出了一点肉肉,现在却一夜回到解放前,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抱在怀里的时候硌的慌。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系统。” 系统绕着他转了一圈,道,“被兰希找回来的第四年。” 陆轻顿住,有些怔愣的看着自己腕上的铁链,“已经四年了?” 竟然已经被锁了四年了?!这不得疯。 系统解释说:“哎呀其实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锁着你的,你当初被救活后,情况一直很严重,愣是在床上躺了三年多,大概七个月前才醒过来。” 系统又指了指链子,说,“这些都是在你醒过来之后才给你拷上的。” 系统想到什么,飞到床脚,停住了,“哦,对了,脚上还有,你要看看吗。” 陆轻:“…………” 我真的酸q。 “人家都让你整出ptsd了,你说呢。” 系统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就算宿主现在已经很有责任和担当了,但当系统看到这个世界的发展线时,心里还是有点闷闷,努了努嘴,道,“你不是好奇发生了什么吗。” “他发现夏佩偷偷联系你,刚把夏佩发配去贝塔星挖晶石矿,就回来找你算账了。”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惨烈,系统没说的是,这四年的兰希一直都处于极端的惶恐不安中,被夏佩这么一刺激,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陆轻被关了那么久,天天惴惴不安,不知道脑袋上的铡刀什么时候就会落下,心里也憋了一股气,两个互相朝彼此竖起尖刺的人出于发泄和占有的目的去做/爱,可不得惨烈至极。 即使系统没说,但现在的陆轻也不是以前傻不愣登的陆轻了,跟兰希现世的那一遭,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很多事情不用别人说也能想明白。 就是因为能想明白,他看向兰希的目光才更复杂。 一个知道伴侣不爱自己,怕对方再次抛下他离开; 一个则觉得伴侣恨自己,终日为了生死惶惶不安。 他心疼这个时候的兰希,也能理解这个时候的自己,但他们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就是非死即伤。 “不要……” 就在陆轻发愁的时候,怀里忽然传来一道略显痛苦的声音。 陆轻垂下头,就见兰希像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苍白的脸上冷汗直掉。 “这是怎么了。”陆轻被兰希唤回了注意力,有些着急的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兰希,醒醒……“ 可亚雌就像陷入了梦魇,任凭陆轻怎么叫都叫不醒,乌黑的眼羽不住的颤动,“不要,不要离婚……” 陆轻的手倏的顿住,如遭雷击。 “不要离婚,不要……呜。” 有一抹水光从亚雌紧闭着的眼中流出,那细长的水流顺着眼尾浸入发鬓,那么柔和,却仿佛一把刀扎进了陆轻的心里。 他从来没见过兰希哭。 “兰希……” 陆轻的声音很哑,在这一刻,见到五年后的兰希,看到他连酣睡一场都做不到,睡梦中都害怕他走的样子。 陆轻从没有那么一刻,如此清晰直白的意识到,自己的离开给兰希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 陆轻有些吃力的抬起手,拭去亚雌的眼泪。 铁链咣当作响,沉沉的将他的手坠下,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了陆轻的心上,他无声的释放着安抚信息素,“不离婚……” 也许亚雌听见了,也许是信息素起了作用,兰希下意识的把自己缩进更深的怀抱里,“陆轻……” “我在呢。”陆轻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着亚雌道后背,低哄道,“不走了……” …… 兰希做了一个美梦。 他梦见陆轻抱了他,哄他睡觉,还给他释放安抚信息素了。 他的信息素也不再是苦涩的,而是像雨打湿的山林,清新温暖,一如往昔。 那个梦很真实,可兰希也无比真实的知道,那是假的。 因为陆轻怕他,很怕很怕他。 可兰希明知道是假的,却也任凭自己沉溺。 陆轻好久没有抱过他了,那个温暖的,时刻散发着草木香气的,让他迷恋的怀抱……变得很苦涩。 兰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拥有了。 托这个美梦的福,兰希睡了一个好觉。 他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了。 就像回到了五年前,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兰希睁开眼,可当看清一切的时候,原本还有些温暖的目光一瞬间冰冷至极—— 精美华丽的床上只有他一人,而另一个被锁在这里的虫却不知所踪,床头床尾的锁链空荡荡的垂在地上。 陆轻不见了。 兰希心里没什么波澜,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慢吞吞的坐了起来,去够身边的终端。 兰希自觉很冷静,可光是拿一个小小的终端,就滑落了好几次。 终端接通了。 “艾尔尼斯——” 他的音线冷静自持,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手指却不住的颤抖。 “封锁首都星所有的星港,不对,不够,封锁第一星系所有的星港,跃迁点……通知克里特,把四区的驻军全部调过来,还有,对了,你亲自带队,去家族附近……” 一向淡然稳重,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兰希,在这一刻竟然有些语无伦次,“去家族附近搜索,我才睡了几个小时,他走不远,他走不远……” 不知是想说服别人,还是想说服自己。 “阁下。”艾尔尼斯冷静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陆轻阁下他……” “对,陆轻。”兰希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对,他跑了,艾尔尼斯……他又跑了。” 兰希仿佛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捏着终端的手用力到发白,那张漂亮的脸隐隐扭曲,“把他抓回来……” 抓回来。 “阁下……” 艾尔尼斯似乎又说了什么,可兰希都听不见了,他挂断了通讯。 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想法,等把陆轻抓回来,他这次一定不会再心软,他要打断他的腿,要造一座笼子,将他锁在里面…… 让他永远都走不了。 兰希掀开被子,可昨夜闹的太狠,站起来的那一刻险些又疼的跌了回去。 兰希咬着牙,无知无觉一般,踉跄着往前走,眼里的阴郁和悲伤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又一次把他丢下。 兰希身型一晃,支撑不住一般跌在地上,“咳、咳……” 亚雌剧烈的咳嗽起来,心中激荡的情绪刺激的他几乎要呕出血来。 陆轻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亚雌痛苦的蜷缩在地上,仿佛一条渴死的鱼。 “兰希!!” 陆轻吓得要死,赶紧把人抱起来,“你怎么了?!” 兰希眼前发黑,可在陆轻接近他的那一刻,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他。 他不住的喘息剧烈的咳嗽着,可那双细瘦的手指却紧紧的抓住了陆轻的衣服领子,仿佛抓的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你敢跑……你竟然跑……!!” 陆轻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他有心解释,但现在的兰希显然是听不进去话的,只好暂且按下不表,将人抱起放回床上,给他释放信息素,一遍又一遍的道,“我没走,我也不会走……” 可兰希不听,自顾自狠狠的道,“我要打断你的腿,我一定要打断你的腿……我要用秘铁打造一个铁笼,我要把你关着,关到死……” 陆轻:“……” 这听着还挺有威慑力的,可偏偏对方一边说着可怕的话吓他,一遍又凶巴巴的的啪嗒啪嗒掉眼泪。 “啊行行行,你说的都行……”陆轻心酸又无奈的给他擦眼泪,“别哭了……傻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兰希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抓着他的手从未松开,闷闷的说,“你是怎么解开的……” 陆轻有些尴尬的偏了偏头,当然是让系统帮忙弄开的。 他见兰希身上被弄成那个样子,想去给他拿点药。 本以为很快就会回来,但碰到克里特,又耽搁了一会儿。 要是知道兰希会误会,他说什么也不去了。 但系统的存在显然不能让他抖出来,陆轻只好把刚才带上来的牛奶递给兰希,避之不谈,“喝一点吧,暖暖身子。” 兰希在他面前丢了好大一个脸,现在显得有些呆呆的,慢吞吞的把杯子接过去,乖乖的喝干净了。 陆轻看到他唇边一圈白色的奶渍,身体习惯大于思维想法,想也没想的帮他擦掉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好像有一点过于亲密了? 兰希正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瞧。 陆轻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没话找话,“脏了,擦一擦。” 兰希微不可察的动了动手指,“嗯。” 见兰希没什么特殊的反应,陆轻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拿出药剂,“我给你擦药吧,身上得处理一下……” 哪想到这么普通的一句话,却好似突然戳到了兰希的神经一般,亚雌的神情立刻就不对劲了。 兰希放下杯子,忽然道:“你是谁?” 陆轻:“……” 陆轻感觉有点牙疼,只能说不愧是兰希吗,一缓过神来就这么敏锐,看出了他们的不同。 “……我是陆轻。” “我知道。是陆轻……”兰希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是陆轻。” 至少……不像是这时候的陆轻。 陆轻暗叹一声,“我是……现世的陆轻。”,. 第46章 第 46 章 番外五(完) “现世的陆轻……是什么意思?”兰希怔然,“那他呢?”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这里的陆轻。 “他也是我,是前世的我,又或者说,重生之前的我。” 兰希重复了一遍,“重生……?” “嗯……”陆轻说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看到亚雌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意识到什么:“……” 陆轻习惯性的将这个世界称之为前世,只是因为这里发生的事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系统也说,如果陆轻没有重生,这就将是他的未来。 但在同一个世界里,重生前和重生后本就相悖,一个存在,另一个就会被覆盖,成为一段记忆。 兰希会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虚妄的,是假的吗。 果不其然,只见亚雌神色莫名,旋即古怪的笑了一下,“那我们呢,这里呢?你回到了人生中的其中一个时间门节点,还是说,只是回到了一段已经消失的往事和记忆里?” 陆轻抓了抓脑袋,感觉头都大了:“……” 按理来说,应该是兰希说的后者,但这个全部数据都被储存在主系统空间门,能够自行演化的世界,显然不是一段既成的记忆,他有自己的发展运行规律,并不会消失。 陆轻的到来也不是一个单纯的过客,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会改变一些事情的。 所以与其说是前世和现世,倒不如说是一个世界,在他身死之际演化出了两个不同的分支,互不打扰,独立运行。 陆轻犹豫了一会儿,试探性的开口,“非要解释的话,你可以理解一个世界的两条平行线?” 陆轻本就不擅长搞脑子,如果再要想办法扯淡找借口的话,别说兰希,自己都说服不了,于是隐瞒了系统的存在,将自己重生后的一切去繁从简的说了一遍。 这个故事很长,虽然省略了很多,但陆轻还是讲的有些口干舌燥,“总之,就是这样。” 兰希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在陆轻讲的时候没说一句话,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然而陆轻说完后,兰希还是那个状态,他就点摸不准他的意思了。 陆轻是一个憋不住话的,见状没忍住叫了一声,“兰希?” 陆轻觉得兰希应该是信了他的说辞,因为亚雌身上的气息不像之前那样凌厉了,但他似乎又有了一点别的情绪,陆轻也觉摸不出来。 兰希慢吞吞的抬起眼睛,碧绿色的瞳孔显得有些幽深,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真好。” 陆轻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什么?” 兰希注视着他,“那个‘我’……运气真好啊,你爱他,不是吗。” 陆轻:“…………” 感情您老想半天,光想这个去了。 陆轻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怎么连自己的醋都吃。” 兰希垂下眼睛,细长浓密的眼羽之下掩着的,是深深的嫉妒和不甘。 他们明明一样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陆轻爱那个他,却不爱自己。 为什么陆轻不会丢下那个他,为什么陆轻丢下自己,逃离自己…… 亚雌身上尽是浓重的沉郁和悲戚,他不好受,陆轻也一样。 他知道,如果没有系统的话,即使重生一回,陆轻可能还是会走上前世的老路。 到那时,在自己眼前的,就不会再是之前那个鲜活张扬的兰希了。 会像此刻的亚雌一样,灰暗的,眼里没有一点光。 那些沉重的情绪压的陆轻几乎喘不过气来,“兰希……” “无论是重生前的我,还是重生后的我。”陆轻捧起亚雌的脸,很认真的说,“都喜欢你的。” 兰希:“……” 亚雌的眼睛亮了亮,可不知想到什么,又骤然熄灭了,声音很哑,“骗人……才不喜欢我。” 那些柔情蜜意,那些呵护宠溺……全部都是骗他的,兰希早就知道。 从一开始他接近自己的时候就知道了,可是兰希不在乎,只要他能一直骗下去,骗一辈子,假的也变成是真的了。 但雄虫比他想象的还要绝情,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中,也许雄虫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真心,所以九年前才能走的那么干脆。 即使现在他强行把陆轻拘在身边,对方也从未有一刻停止过想要逃离他的心思。 “我了解我自己……”陆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亚雌的头发,“兰希,没有谁能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我喜欢你,这并不是宽宥你的话,只是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至于五年……”陆轻顿了顿,算算时间门,应该是九年前了,“九年前为什么还是丢下你走了,你想听听我真实的想法吗。” 兰希没说话,生平第一次,陆轻在这只高深莫测的亚雌脸上看到了纠结,眉头拧的死紧,一副好奇,但又怕被骗的小心模样。 陆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低咳一声,“不想听就算了。” 陆轻慢悠悠的直起身子,他知道现在的兰希患得患失,听不得“离开”,“走”这一类字眼,于是道,“我去楼下拿水喝,马上就回来。” 兰希见状,登时也不好奇了,紧张的抓住他的衣摆,“让仆虫送上来就好。” “不用了,我……” 陆轻正想拒绝,话还没说完,兰希忽然站了起来,“那我和你一起去——” 陆轻就见亚雌的脸色扭曲了一瞬,似乎牵扯到什么隐秘的伤口,忍不住小小的抽了一口气。 陆轻:“……” 陆轻觉得这家伙一点都不爱惜自己,有点生气,但一想到对方这都是被自己弄出来的,那点怒气又烟消云散了,只好把人抱回床上。 怕他再乱动,干脆直接把他卷成了一条蚕宝宝,低声道:“别瞎动弹,我自己去拿就好了,顺便去给你弄点吃的。” 他刚才都听到兰希都肚子咕咕叫了。 兰希没说话,很坚持的模样,愁的陆轻又叹了老长一口气,他发现,对上此刻的兰希自己就很想叹气。 “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至少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 陆轻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想知道什么,我等会儿都告诉你。你乖一点,兰希。” 也许是因为真的很久没有被他这样哄着了,在陆轻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兰希的眼圈忽然红了一瞬,然后把被子拉高,盖住了脑袋,闷闷的说,“十分钟。” …… 时间门紧凑,陆轻给兰希下了一碗阳春鸡蛋面。 反正兰希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兰希都很喜欢吃。 清澈透亮的汤底,一捧雪白的面,一个柔嫩的荷包蛋,点缀着些许绿色的葱花,很简单,却让人很有食欲。 兰希怔然出神,上一次陆轻为他下厨是什么时候? 记忆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兰希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熟悉的味道在唇齿间门蔓延。 是一样的味道,也是陆轻。 兰希都眼眶忽然有点热热的,那他是不是也能相信,之前陆轻说喜欢自己的话……可是他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兰希悄悄的抬起眼睛看他,发现雄虫一直看着自己时,又欲盖弥彰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默默垂下脑袋继续吃面。 陆轻见状,又想叹气了,“兰希……” 亚雌没说话,耳朵却悄悄的竖起来了。 陆轻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眼睛,说,“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没有人会不心动的,即使是我。” 骤然听到这么直白的情话,兰希瞳孔微缩,耳朵尖悄悄的红了。 “但我以前待在你身边的时候,很累。”陆轻苦笑了一下,“我害怕这些堆垒在谎言和虚假之上的情爱,会随着谎言被戳穿而轰然倒塌,我更害怕,你会因此恨我。” 也许是因为他和兰希有了不一样的结局,所以在回到前世,对上此时的兰希时,陆轻终于能够直面当初那个怯懦的自己,说出他曾经所有的不堪和软弱。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不知道你喜欢的,是不是那个装出来的陆轻,你又会不会接受这样不堪的我。” 陆轻扯了扯唇角,想笑一下,但失败了,“我没有底气,更不敢拿命去赌,这些喜欢能大过一切的谎言和欺骗……这是我的心结,也是他的。” 陆轻无论如何都想回到前世,也是因为想知道一个答案。 他原本想问,如果兰希知道了一切,还会喜欢他吗。 可想想,那些沉重的锁链,兰希的眼泪和忧惧……似乎也没有问的必要了,答案昭然若揭。 “所以,你是觉得我会因为你骗我而恨你。”兰希愣愣道,“可是,我早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你怎么会以为,自己那点小伎俩能瞒过我。” 陆轻:“………………” 兰希竟然一直知道。 陆轻傻了,正想说些什么,系统却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宿主,时间门要到了。” 陆轻:“可是我……” 还没说完呐!! 系统想哭:“真的得走了,我再不去绑定下个宿主,世界都要让他弄崩坏了。” 陆轻:“好吧……” “我要走了,兰希。” 兰希对这个字眼非常敏感,“走?” 陆轻说,“是啊,我要回去了,这里的陆轻也要回来了。” 他看着面前的亚雌,有些不舍,但想到原本他们永远都不会见面,这本来就是额外的馈赠,陆轻的心情好受了两分。 “能再见到你,对这一世,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想到兰希一直喜欢的都是真实的自己,陆轻没忍住弯了弯眼睛,这一刻,他的心里很轻松。 即使还有很多东西没有问,但似乎也没有问的必要了。 陆轻冲兰希招了招手,狡黠的笑了一下,“那么,走之前,让我告诉你,怎么撬开死鸭子的嘴吧。” …… 陆轻醒来的时候,夜色还是很浓重。 他偏了偏头,就看到昏暗的灯光下,亚雌正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一双碧绿色的眼眸幽幽的,仿佛荒野中的孤狼盯着自己的猎物。 真的很吓人。 陆轻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即使已经半年了,陆轻还是不能习惯兰希的这个样子,就好像要吃了他一样。 陆轻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对他做了什么,心里慌的一批,该不会是来算账的吧,“兰、兰希。” 陆轻故作镇定:“有事吗?” 兰希的眸光一暗,又是这样。 自从陆轻醒来后,一直很怕他,即使平静的,像五年前一样和他说话,却总也盖不了小心翼翼,掩盖不了他心底深处的惊惧,以及……想要逃离的。 每每兰希看到,都控制不住心里阴暗的心思,在雄虫面前露出阴郁可怕的一面。 兰希知道自己不应该,那样只会把雄虫越推越远,可只要想到雄虫想逃,他控制不住的要失控。 可此时,兰希看着面前的雄虫,耳边又想起另一个陆轻的话。 【兰希,你要更加直白大胆一点,要告诉他,你爱他。】 【重建你们之间门的信任,让他相信你爱他,是那种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不会怪他的爱。】 【你要给他能够敞开心扉的底气。】 也许因为那也是陆轻,所以此刻,兰希心里也有了莫大的勇气。 于是兰希迎上雄虫的目光,定定的注视着他,那双碧绿色的眼眸仿佛迷雾散去,清澈如洗,能够一眼望到底。 陆轻:“……” 自相逢以来,陆轻第一次这样直白的看清兰希心里隐藏着的东西。 没有恨,也没有怨。 直白的爱意一览无余。 兰希说,“我爱你。”,. 第47章 第 47 章 第一章 这是一片寂静的,永夜的漆黑星域。 完全不同于虫族的其他星系,没有浩瀚的宇宙星河,也没有漫天流转的璀璨星光,只有一片永恒的黑暗。 一片死寂之中,忽然,黑暗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有一艘星舰闪着光,从裂缝中跃迁而出。 如鱼跃海,溅起一片细小的水花,这片星域亦像是被点燃了一样亮起一个又一个猩红色的光点。 在无边的暗色之中,一颗又一颗狰狞可怖的机械星球静静矗立。 每一个猩红色的光点就代表着一颗星球。 这里是帝国的边陲,j-370机械行星带,暴力与犯罪者的天堂。 这是一个伊莱只在新闻中听到过的地方,比那些纪实视频里呈现出来的还要恐怖。 伊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这里。 今天是他和泽维尔约定好去办理离婚手续的日子。 原本他们两个人应该一起从家里过去,但伊莱看见泽维尔那张司马脸就烦,恰好今天也是洛斐斯的生日,伊莱于是早早出了门,准备去挑一个小礼物等晚上送给他。 去的时候一切顺利,然而回程是却出了意外。 然而挑完礼物准备去帝星婚配中心时,伊莱刚上飞行器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随着星舰的穿梭,伊莱透过星舰的舷窗,看到星球和星球之间亮起荧蓝色的星轨,无数的星轨交错纵横,停驻着数不清的各式战舰,很幽森又诡异。 伊莱很不喜欢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也不知能不能在帝星婚配中心关门前赶回去。 伊莱并不是那种心思很重的雄虫,相反的因为从小被宠着顺着,什么都不必忍的缘故,相当挂相,心情不好,脸色就很不好,谁都能看出来他不高兴了。 金发蓝眼的漂亮雄虫,就像蓝星传说中的天使一样,纯洁美好,皱着眉失落的模样,没有虫能不为之动容,即使是这些穷凶极恶的星盗。 那只把他送到房间里的大块头雌虫,看到他皱着眉的样子,以为他害怕,粗声粗气的道:“只要你乖乖听话,老实一点,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 他们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是泽维尔而已。 雌虫自认语气缓和,但是面前的这只雄虫似乎不怎么买账,冰蓝色的瞳孔变得有点幽深,“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被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看着,雌虫有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等反应过来,又差点气笑了,要知道,以前绑来的雄虫,别说安慰了,不恐吓几句都算是他心情好了。 雌虫心想雄虫果然都是些脾气恶劣看不清现状的家伙,冷笑着走过来想要把他拎到房间里去。 伊莱偏头躲开面前雌虫的手,“别碰我——” 雌虫对伊莱的抗拒置若罔闻,“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我下手没轻没重,要是伤了你……啊!!” 雌虫话还没说完,一条金色的精神力触角凭空出现,狠狠的朝着雌虫的手上劈了过去,雌虫的手上赫然多了一道见血的伤痕,“你!!” 伊莱抱臂看他,“我说了,不要碰我。” 要不是因为被植入了能抑制精神力的阻隔器,刚才那一触角可不是单单让他见血那么简单。 雌虫的目光简直要喷出火来,“你……” 伊莱睨着他,属于s级雌虫的庞大精神力骤然汹涌而出,即使被抑制,对付一只a级雄虫也足够用。 那恐怖的精神力如山般压在了面前的雌虫身上,雌虫神情痛苦,控制不住的跪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伊莱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理了理皱起的衣服,却发现衣领上不知何时沾了一点灰尘,可能是被带到这里时不小心沾上的。 伊莱的表情更臭了,耐心全无,收回精神力,走到雌虫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叫你们老大来见我。” 雌虫面色惨白,仿佛在水里捞出来一样,仿佛被浑身抽掉了骨头一样,颤颤巍巍的爬起来,退了出去。 “等等——”伊莱皱着眉看了一圈,想到什么,又叫住了雌虫,倨傲的抬了抬下巴,“算了,带路,我自己过去。” — “伊莱冕下,找我有事吗。” 伊莱的面前,一只红发赤瞳的高大雌虫正坐在会议桌后,支着下巴看着他,他的脸上,一道可怖的疤痕从眼睛上方一直划至脸侧,看上去颇有几分狰狞恐怖。 伊莱认得他,这家伙是这片星域的主宰,帝国头号通缉犯米菲西亚,常年出现在各大头版头条上,不过伊莱可不怕他,慢吞吞的走了过来,“你起来。” 米菲西亚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的站了起来。 然后就见一条金闪闪的小触角把他往旁边一推,卷起他的坐垫扔垃圾一样扔到了一边,又从空间纽中找出一张火红色的狐尾兽皮毛。 米菲西亚突然间好像有点明白这小少爷为什么非要到他的会议室来。 大概是嫌弃自己给他安排的地方太寒酸,觉得米菲西亚是老大,用的应该是最好的,才找了过来。 但即使这样也尤嫌不够,一个坐的位置也要用珍稀的狐尾兽毛皮细细铺好才肯坐。 他大概是不常做这件事,铺的歪歪扭扭,很是凑活,也不知之前是被怎样娇惯着,才出落成这样生活九级残障的模样。 雄虫显然对此很不满意,于是抬眼看向米菲西亚,眼神示意。 米菲西亚无语的上前去给他铺好了,然后雄虫理所当然的,不无不妥的,立刻一屁股坐了上去。 那架势,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虫。 米菲西亚:“…………” 米菲西亚的笑容差点没维持住,没忍住抽了抽唇角,“您的镇定超乎我的想象,伊莱冕下,不怕我对您不利吗。” 其实米菲西亚想说他胆子很大,他们请过很多的雄虫到这里来做客过。 那些在帝星趾高气昂,以凌虐雌虫为乐的雄虫,在来到这里,看到他时,无一不吓得面无人色;心理素质好些的能忍住不哭;心理素质差一点的,则两股战战,痛哭流涕。 倒从没有一个虫像他这样……镇定自若,趾高气昂,一点没有身为虫质的自觉。 是该说他太天真,无知无畏呢,还是说他作死呢。 伊莱虽然坐的舒服了,但他的心情还是不好,看见雌虫老神在在憋着坏的模样就更烦了,说话自然也不客气: “绑架雄虫,您的胆子也大到超乎我的想象,米菲西亚阁下。” 米菲西亚似有若无的笑了一下,耸了耸肩,“不过似乎并没有吓到您。” 伊莱哼了一声,怜悯的下,恕我直言,你只是一个星盗而已。” 米菲西亚喟叹一声,可真是一只天真又愚蠢的雄虫啊。 “冕下,在我的地盘上还敢说这种话,实在是不太明智吧。” 换作是其他虫,恐怕要吃好些苦头了。 伊莱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扯了扯嘴角,“别拿那些家伙跟我比,我为什么不敢。” “我的雄父是帝国最尊贵的公爵,虫帝陛下是我的叔叔,而我,是帝国唯一一只s级雄虫……”伊莱仰着脑袋,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我有什么不敢?” 强大的实力,帝国的庇佑,无数的追随者……那是他娇纵和跋扈的底气。 “倒是你,米菲西亚阁下,退一万步讲,您敢吗。” 伊莱睨着他,语气嘲弄,“如果想让这个你费尽心思建立的机械行星群毁掉的话,尽管来就是了,我想陛下会很乐意以我为借口开战的。” 米菲西亚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幽深起来了,他本以为这小家伙和别的雄虫没什么两样,但他似乎知道很多东西…… “抱歉,是我失言了。”米菲西亚的表情堪称和善,“非常时期非常之举,不得已请您来做客,等事情结束,马上送您回去。” 伊莱不置可否,“你想做什么?” 米菲西亚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也不瞒他,“如果我说,我想要您的雌君,泽维尔的命呢。” 伊莱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旋即失望一样“哦”了一声。 米菲西亚:“…………” 这语气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有点看不起他们。 “……您是在怪我吗。”米菲西亚说,语气中隐含试探。 伊莱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我同情您,米菲西亚阁下,您不知道他很强吗。” 伊莱没想到米菲西亚绑他过来是因为这么无聊的理由,泽维尔是虫族近千年来,唯一一只在二次觉醒时,突破到sss的虫。 被公认为当今虫族最强大的雌虫,短短十年时间,就能从普通军雌晋升到上将,那是他在无数的枪林弹雨和血海硝烟中厮杀出来的。 虽然伊莱恨他恨得要死,但也觉得,这群不成气候的星盗还不够他一只手打的。 米菲西亚不是一个爱逞口舌之快的虫,但看到漂亮的雄虫这么嫌弃的表情,还是没忍住一噎。 “冕下,泽维尔是sss级雌虫不假,但您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们的实力了……” 雄虫敷衍的道:“啊对对对。” 那态度差点让米菲西亚气了个仰倒,正欲再说些什么,就听伊莱道:“麻烦给我准备一个房间,我困了。” 伊莱有睡午觉的习惯。 想了想,担心对方又跟刚才一样给他准备一个铁床,不放心的补充道,“按照索菲斯酒店的规格来就可以了。” 毕竟出门在外,也只能将就凑活一下了,伊莱觉得自己很善解人意。 米菲西亚:“……” 索菲斯是帝星第一规格的酒店,用来招待国宾馆的,里面的用具无一不是顶配,他可真敢想。 但看到雄虫那个“我已经很吃亏了,你不要得寸进尺”的表情,米菲西亚知道,自己要是不给他弄来,这家伙恐怕要把整个j-370机械行星带闹的天翻地覆。 无语的让虫去准备了,等解决完泽维尔,赶紧让洛菲斯把这祖宗带走。 —— 伊莱缩在柔软的座椅里,看雌虫们给他布置房间。 “冕、冕下……”一只雌虫捧着一个托盘凑过来,“这是乳果的果汁,请您享用。” 这里的雌虫大多都是因为冒犯雄虫而被帝国流放的。 但雌虫对雄虫的渴望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 即使他们因此被迫远离故土,即使对自己说了一万遍雄虫都是些坏家伙,可真当雄虫出现的时候,又忍不住巴巴的凑过去。 雌虫偷偷的打量着他,伊莱冕下,比影像中还要好看。 雄虫的级别不仅和精神力挂钩,样貌也是。 等级越高的雄虫,容貌便越是出色,伊莱是帝国唯一一只s级的雄虫,长得比智脑模拟出来的虚拟虫物还要精致漂亮。 光是看他一眼,就有点腿软。 伊莱懒洋洋的抬起眼皮,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清澈动人。看到托盘里青草绿的清澈汁液时,眼睛微微闪动。 j-370机械行星带的水质带有毒素,伊莱过来之后就再没喝过水。 乳果的果汁……在普通贵族的雄虫之间倒是很受欢迎,伊莱在帝星时偶尔也会喝。 伊莱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雌虫,那只雌虫微微一愣,然后撇开了眼睛,脸悄悄的红了。 伊莱觉得有些无趣,接了过来,“嗯。” 雌虫红着脸悄悄的离开了。 伊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有点苦,和帝星的乳果品质不能同语。 伊莱放下杯子,忽然又有点不高兴了,摸了摸瘪瘪的肚皮,泽维尔怎么还没来。 —— 伊莱没睡多久,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就被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惊醒了。 伊莱的起床气有点大,顺着声音瞪过去,透过舷窗,他看到了泽维尔的那架银色的机甲,上面还有一只他画的肌肉兔子。 无数的机甲将它团团围在其中,却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斩落突围出去。 星舰的定向炮火也奈何不了他,反而经常被他的走位带偏,打到自己人身上。 伊莱看了一会就不看了,把星舰的隔音墙拉起来,他还有点没睡醒,气哼哼的缩回去睡觉了。 泽维尔找到这里的时候,他的雄主没心没肺睡的正香。 被子没盖好,露出半截嫩白的脚,泛出微微的粉色。 泽维尔看到他,肃杀冷冽的气息骤然柔和下来。 他下意识的想去抱他起来,然而视线在触及到满身血污的自己时,又忽的顿住。 那双灰色的无机质眼眸里,闪过一丝厌恶,如果这样抱他的话,雄虫会醒的。 而且……伊莱讨厌这个味道,会不让他抱的。 虽然时间很紧迫,但泽维尔还是尽可能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小心的把熟睡的雄虫抱起来,双翼一展,便消失了身形。 随后而至的米菲西亚脸色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受了不轻的伤,左肩处像被什么猛兽咬了一样露出森森白骨。 没想到泽维尔竟然真的能突围出去。 米菲西亚的眼中尽是狠意:“追——!!” 但今天无论如何,泽维尔都得把命留下来。 伊莱又是被震醒的。 他的睡眠质量很好,一般不是特别剧烈的响动是不会醒的。 他睁开眼,就看到他那整天板着一张司马脸的雌君,神情严肃的开着战舰。 对方似乎一直分神注意着他,见他醒了,立刻将星舰调成自动驾驶模式,凑了过来。 今天第二次被吵醒,伊莱的起床气大的离谱,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脸都皱成了一团:“离我远一点。” 熏死了。 雌虫僵了一下,没有再尝试凑上去,慢吞吞的趴在了床边,“雄主……” 伊莱看见他就烦,闻言嘲弄道,“要我提醒您吗,您已经同意离婚了,泽维尔上将。” “还没有离。”泽维尔一板一眼,执拗的说,“现在你仍是我的雄主……” 伊莱嗤笑一声,不想理他自欺欺人的行为,拿脚尖戳了戳他,“饿了。” 泽维尔慢慢的站起来,从空间纽中拿出一小碗甜羹,“我喂您好吗。” 伊莱撇了撇嘴,他是一个被伺候惯了的小少爷,虽然讨厌泽维尔,但也不想给自己找罪受,能享受干嘛不享受。 刚想点头,星舰再次剧烈的震了一下,泽维尔反应快,才没让手中的东西倒了。 伊莱看向检测仪,也发现了跟在他们屁股后头的东西时,有点烦的抓了抓头发,朝泽维尔伸出手,“算了,我自己吃。” “去解决那些烦人的家伙。” 泽维尔沉默的将甜品碗递给伊莱,没有什么表情的坐回了驾驶位,几乎无法抑制心里的杀意与疯狂并长。 为什么……他们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雄主……伊莱明明会同意的。 为什么他和雄主就剩这么一点时间了,还有虫要来打扰他们。 米菲西亚也发现了,泽维尔的动作比在j-370机械行星带交手时还要疯。 但应该是顾及着雄虫的存在,他却在交手中慢慢落了下风。 战舰的右边引擎被打爆了。 一只雌虫急道:“老大,这样战舰会爆炸的,那个小家伙怎么办?!” 米菲西亚摆了摆手,“没事,有伊莱在,泽维尔会出来的。” 如果泽维尔想保伊莱的命,就得把他的机甲给伊莱。 即使sss雌虫可以不依靠机甲暴露在宇宙环境中作战,但他的战斗力也会被大大削弱。 今日,他必死无疑。 米菲西亚抬了抬手,“用粒子炮锁定他们——” 正在星舰中的伊莱也受到了影响,堪堪稳住身形,忽然觉摸出了一点不对劲,周围的机甲和战舰怎么越来越多了。 伊莱没忍住看了一眼泽维尔,发现对方竟然也有点踌躇犹豫的,端着碗走过去,疑惑道,“你在干什么,泽维尔。”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伊莱也没想过泽维尔可能会输。 泽维尔正想说话,就听他继续道,“再不快点解决这些虫,来不及回帝星了。” 泽维尔不知在想什么,愣了好半天,闻言,有些呆愣的仰头看着他,“雄主,我死了,您会难过吗。” 雄虫不知道他们已经被逼近了绝境,其实不一定会死,但泽维尔真的很想知道,如果这个问题摆在雄虫的面前,雄虫的答案是什么。 伊莱想也没想的反问道,“我为什么会难过。” 他的话像一把刀,直直的刺进了泽维尔的心,明明军雌有着世界上最强大,最无坚不摧的心脏,却还是会被他这样一句简单的话扎的鲜血淋漓。 伊莱见他不说话,催促道,“帝星婚配中心要关门了,泽维尔。” 泽维尔沉默了片刻,声音很哑,“您就这么想和我离婚吗。” 伊莱理所当然的点头,“那不然呢,这本来就是你强求来的,早该离了。” 雄虫身上有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一点也不知道他心里的煎熬。 泽维尔心里一痛,愣愣的解释说,“可是,明明是您答应过我……” 伊莱心想他怎么又开始了,撇嘴道:“啊对对对,是我,是我行了吗。” 伊莱不欲与他纠缠,往座位里面一缩,吧唧吧唧往嘴里塞吃的,“现在可以好好战斗了吗,泽维尔上将。” 雄虫敷衍又漠然的样子让泽维尔眼眸一暗,泽维尔看着他,拼命的压制着内心的阴暗。 雄虫只是不爱自己,他没做错什么…… 泽维尔冷静下来,开始启动更换机甲使用者的程序,只要更换成功,雄虫就可以离开这艘星舰。 泽维尔不舍得让他受到伤害,至于他自己……虽然危险了一点,但也不一定会死。 泽维尔正想向雄虫交代使用机甲的事宜,忽然听到伊莱嘀咕道,“要赶不上洛菲斯哥哥的晚宴了……” 泽维尔一怔:“您要去找他?” 几次三番,伊莱也很不耐烦,在战场上也是这么一愣一愣的,也不知是怎么当的上将。 有心呛他,“对,那又怎样,今天过后我们就离婚了,我找谁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泽维尔:“……” 他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断了,内心毁灭一切的黑暗疯长,目光一下子就变得有点不对劲了。 “我不许……雄主。” 泽维尔终止了绑定程序,解开了座椅上的安全扣,将雄虫抱进怀里,“不许,我不许。” 不许你和别人在一起…… 伊莱见状瞪大了眼睛,奋力去推他,“你疯了!!” “疯?”泽维尔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早就疯了……” 从你忘掉我的时候要另娶他虫的那一刻开始,就疯掉了。 而米菲西亚对这一切都全然无知,粒子炮锁定了运行中的星舰,在那一瞬间恐怖的能量咆哮而出。 伊莱看见了刺目的白光,他终于明白了泽维尔想要做什么,他竟然敢…… 而泽维尔的眼里只有伊莱,即使被他的精神力触角伤的鲜血淋漓,也没有放开手。 “雄主……” 在伊莱不可置信目光中,他那沉默的,呆板不解风情的雌君,露出了一个疯迷的笑容。 温柔又甜蜜的吻落在伊莱耳侧:“雄主,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您答应过我的,不是吗…… “轰——!!” 剧烈的火光吞噬了一切。 位面如同被分解一样,一点一点崩塌。 远处,一个小金人和一只彩色的刺球球正悄然注视着这一切。 待火光渐歇,被炸毁的星舰残骸中,有两个光球悄然升起,一个是金灿灿的,里面卧着一只金发蓝眼的小雄虫,另一个则是灰色的,蜷缩着一只缩小版的泽维尔。 小金人伸手一握,两个灵魂便被团在了他的手中。 系统还没从世界崩塌的震撼中缓过神来,看到这俩下意识的往后飘了飘,这俩人好可怕嘤—— 小金人握住那团灰色的灵魂,光芒大盛间,世界在主系统的力量下进行飞快的回溯。 待一切平息,小金人身上的金光仿佛都黯淡了两分,主系统将那团金色的光球往系统面前推了推,“去吧。” 系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向一旁的小金人:“……不能换一个宿主吗,主系统大人,人家不行的呐qaq” 其他同事都告诉过它了,这个世界都重置好几次了,那么多大前辈都没能做到的事,他一个半路转专业(bhi)的小系统怎么做得到呜呜呜。 主系统神情微妙:“你可以的,相信自己。” 毕竟250是有点玄学在身上的。 系统只好抽抽嗒嗒的叼住了那团金色的光球,系统程序开始运转,“开始身份核验——核验无误——” “渣渣值测算中——” “测算完成——” 【姓名:伊莱 性别:雄虫 等级:s 渣渣值:47 任务难度判定:a+】 系统看到任务难度的评级就是两眼一黑,哭丧着脸撞进了那个金色的灵魂里。 “a01空间站渣改部250号系统,开始绑定——” “叮!!绑定成功——”,. 第48章 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 昏暗的灯光之中,漂亮矜贵的雄虫骤然睁开了眼睛。 伊莱猛然坐起,宛如一条脱水的鱼,捂着胸口兀自剧烈的喘息着,“咳咳——” 伊莱的皮肤很白,因为咳嗽和情绪激动,眼角沁出了泪,整个眼眶红红的。 伊莱就是死也想不到,泽维尔会拉他当垫背。 伊莱不怕死,他是帝国唯一一只s级雄虫,又是公爵之子,从小不知经历了多少明枪暗箭才长到这么大。 但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么憋屈的,在星盗的追剿中,死在自己讨厌的雌虫手上。 以泽维尔的能力,这些星盗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在报复自己。 泽维尔…… 这只在他面前那么低眉顺眼,老实本分,才让他全身心信任不设防的虫…… 继逼婚之后,再一次以下犯上,这一次要的却不再是他的雌君之位,而是他的命。 当知道泽维尔要做什么的时候,伊莱气的发抖。 可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看到漫天炮火瞬间吞没了自己,也吞没了泽维尔。 伊莱以为他注定要憋屈的死掉了,却没想到还有再睁眼的一天。 伊莱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周围环境,这好像是泽维尔的上将府。 伊莱又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发现自己的小心脏跳动的十分有力时,伊莱的眼睛都瞪圆了。 这是……硬生生把自己气活了? “没有哦,宿主~” 轰隆一声巨响,系统闪亮登场,“您只是重生了而已。” 一秒,两秒,三秒…… 沉默就是今晚的上将府。 系统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哈喽宿主,您还在线吗?” 伊莱:“……” 伊莱觉得自己让泽维尔气出幻觉来了。 不然他怎么会看到一个五颜六色的刺球在空中飞来飞去,还能叽里呱啦的口吐人言?? 伊莱拿出终端,准备约一个心理医生。 系统都急眼了,跺了跺脚——如果那两根小刺是它的脚的话。 “宿主,人家不是幻觉啦!!”系统赶紧飘过去蹭了蹭伊莱的手,结果因为身上的刺没收好,不小心扎了伊莱一手。 “嘶……”伊莱受到攻击,下意识的一触角抽了过去,系统啪叽一声被拍在了墙上。 系统:“………” 哇呜呜呜呜!! 伊莱看着自己手上的红点点,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你是个什么东西。” 系统当统这么久,生平第一次被打,哭唧唧的回答道:“a01号空间站渣改部小系统,代号250。”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绑定像您这样的虫渣,让您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啊不,做虫的。” 伊莱知道自己该好奇的是这玩意从何而来,又是谁派来的,但此时此刻听到这破球的话,满心满眼却都只有一个问题: “你说谁是虫渣?!”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天知道,他明明是帝星最有风度,脾气最好,虫品最优秀的雄虫了!! 系统啪叽一声捂住嘴,“……” 糟糕,背习惯了,下意识把系统准则一股脑秃噜出来了。 看到伊莱雄虫粗壮的,威力惊人的精神力触角,系统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调回了虚无模式,佯装镇定的跟他讲道理: “宿主,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虫,当然,也不会错绑任何一个渣,您的渣渣值虽然不高,但也有47呢。” 伊莱眉毛都竖起来了,“你敢用这些不知道哪里来的破数据评判我?” 系统缩了缩脖子,“这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数据,这是主系统大人经过严密严谨的计算,得出来的数据。” 伊莱:“………” 伊莱是一只多么骄傲自我的小雄虫,怎么受得了这莫名的诋毁。 金色的小触角裹挟着磅礴的精神力汹涌而出,誓要把这颗出言不逊的球拍扁不可。 然而—— 那些触角在接触到系统时,却直直的从它身上穿透了过去,系统毫发无损。 伊莱瞳孔微缩,这位不可一世的雄虫冕下,难得一见的有些茫然。 怎么会…… 然而系统还没来的嚣张一把,就见伊莱不信邪似的,张牙舞爪的操纵着小触角又扑了上来。 不管打不打的到就是一顿乱抽,系统被吓的吱哇乱叫的躲。 虽然系统不会痛,但被抽的团团转也太丢脸了喂!! “宿主,宿主,等等,你听我解释啊啊——!!” 伊莱才不听,它现在就想抓到这颗出言不逊的破球揍一顿。 上一刻刚被泽维尔作死气的够呛,现在又莫名其妙挨了一个破球的骂,伊莱咽不下这口气,都快要憋屈死了。 …… 一虫一统缠斗良久,伊莱累的呼吸急促了两分,瓷白的脸因为长时间释放精神力,变得有些红,“哈,你……” 系统把自己啪在了天花板上,瞅着那些一看就很恐怖的触角,有点后怕的说,“歇歇吧,宿主,您是打不到我的。” 伊莱看着面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刺球,眼睛里简直能喷出火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打也打不到,抓也抓不着。 系统悄悄探头,“我刚才都说过了,宿主,人家是渣改部小系统,代号二百五,您可以把我理解为一种绑定在您灵魂之上的高智慧程序,是来帮您改造的捏。” 伊莱的小触角顿了顿:“改造?” 系统:“对、对鸭……” 这任宿主真的好凶好凶qaq “哈……”伊莱笑了,“改造……” 然后系统就看到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又扑上来抓它。 系统吓的赶紧从天花板上挪了下来,苍蝇似的飞来飞去,一边躲一边喊:“宿主,你别激动,我真的没有恶意,只要你好好改造重新做虫,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伊莱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活了,马上又要气死了,追着它打:“那你倒是说说,我做错什么事了,凭什么要让我改!!” 系统忽然顿住:“……” 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相比于陆轻这种知渣而渣的宿主,伊莱其实没有犯什么错。 他没有欺骗别人的感情,也没有糟蹋别人的感情…… 要说在感情中有什么不对,唯一就是忘记了对泽维尔的承诺,再就是脾气很坏,总是一言不合就打他。 系统挠了挠脑壳,总不能说是因为他不爱位面之子,导致世界都崩塌了吧。 且不说伊莱会不会觉得他在胡说八道,系统自己也觉得,那是位面之子非要喜欢宿主的,跟宿主有毛关系。 包括上个世界也是一样。 所以哪怕是为了位面的稳定来绑定宿主,但系统从来只纠正宿主的行为,不像其他系统一样上赶着去撮合宿主和这些大佬们。 如果时间回溯到他们没有认识之前,鉴于这这个世界的大佬确实有点不太正常,系统可能会纠正宿主性格的同时,避免他们的见面; 但现在却没有办法,伊莱和泽维尔几乎是从小就深度绑定…… 系统憋了老半天,说,“你、对你的雌君有点太不好了……” 伊莱愣了愣,旋即有些明白过来一般,冷笑了一声:“原来你是泽维尔派来的?” 系统瞅他恨不得刀了泽维尔的样子,差点哭出来,误会大发了啊!! “不是……” 然而伊莱却仿佛认定了一般,冰蓝色的瞳孔变得很幽深,“怎么,他觉得我对他太坏了,太凶了是吗。” 伊莱注视着系统,气极反笑“他若真想要个完美雄主,又为何非得嫁给我。” “他若不逼我娶他,我又怎么会对他不好?!” 这还成他的错了?! 系统闻言一僵,瞬间沉默了:“………” 其实这倒也是实话。 如果泽维尔没有让伊莱娶他,可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雄虫大多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虫,脾气暴虐不说,还经常糟蹋,虐杀雌虫。 相比之下,同为本土雄虫,伊莱虽然傲娇了点,龟毛了点,脾气臭还老作,但他从不主动惹事。 虽然睚眦必报,但报复的都是惹了他的虫。 对泽维尔也是一样。 系统忧愁的叹了一口气,他们俩的事,系统也无法判定谁对谁错,伊莱对他许下承诺的时候还是个小豆丁,什么都不懂,可泽维尔上了心。 可泽维尔的逼迫无异于将伊莱的自尊都踩在了脚底下,伊莱这么骄傲的小雄虫,又怎么忍得了。 总要有虫为此承担他的怒火。 伊莱对泽维尔的惩罚,在人类看来十分过激,但在虫族来说,却只能算是稀松平常。 系统觉得以人类的道德和标准来要求雄虫,未免太过于苛刻。 见系统不说话,伊莱只以为他心虚,眸光森森:“怎么,你也说不出来了吗。那就赶紧滚,和你的主虫一起滚。” “不然我现在奈何不了你,等我找到办法,迟早把你拆了。” 系统:“……” 好、好可怕qaq 系统刚想好好解释,给孩子顺顺毛,就听门咔哒一声开了,循着声音望去,一只灰发灰眼的高大雌虫站在门口。 气质冷峻,一身军装笔挺,肩上三枚剑拢玫瑰的鎏金勋章,象征着他卓越的功勋。 ——是泽维尔。 冰冷肃杀的军雌稳步走了进来,当目光触及到那只娇小漂亮的金发雄虫时,骤然软了下来。 而伊莱的目光就……新仇旧恨加起来,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系统:“……” 哦莫,完蛋。 伊莱那些没有收回去的精神力触角,就狠狠的抽在了泽维尔身上。 几乎是一瞬间,雌虫身前就骤然多了几道血色的痕迹。 看得空中的系统都忍不住嘶了一声。 而雌虫却仿佛无知无觉一般,脚步都不带停顿半分的。 将躁动的精神力触角扒拉开,把床上缩着的伊莱抱了起来,小心点安置在自己腿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的让人心疼。 泽维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目含担忧:“抱歉雄主……” “刚刚在楼下感觉到您的精神力外泄,是紊乱症复发了吗?” “关你什么事。”伊莱一巴掌拍开雌虫的手,在拉自己和他一起死,又派个球来骂他之后,这虫是怎么能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过来抱自己的,啊?? “你竟敢,竟然敢这么侮辱我……” 泽维尔知道他还在为娶自己的事感到生气,庆幸他不是因为的紊乱症复发而散发精神力,认错态度十分良好,“嗯,都是我的错……抱歉雄主。” 伊莱说不出话来,他总能被泽维尔这副下次还敢的架势噎到。 雄虫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瞬,一触角把人抽开老远。 泽维尔:“………” 雄虫的情绪一激动人就变得红彤彤的了,眼眶红了一圈,唇色也变得艳红,眼睛水汪汪的,很是漂亮鲜活的模样。 却是因为生气。 泽维尔不想让他生气,他想让他高兴。 于是慢吞吞的走过来,跪倒在地,然后一颗一颗的解开了自己的军装外套。 泽维尔从空间纽里拿出光鞭,顺从的伏下身子,露出后背大片大片斑驳的鞭痕:“雄主,请您责罚……” 伊莱是一枝骄傲的玫瑰,如果有人想要强行触碰,就会被他的尖刺伤到。 泽维尔摘下了玫瑰,明明只要放下就会安然无恙。 可泽维尔却不愿意放手,他宁愿玫瑰锋利的尖刺将他扎的鲜血淋漓。 泽维尔感受到手中的光鞭被接了过去。 其实泽维尔是无所谓的。 结婚三天,几乎每一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军雌的恢复力很强,而他是军雌中的佼佼者,雄虫的力道那么轻,最多不过三天就能恢复如初。 只要他能消气。 ……如果能像以前一样,对他笑一笑,就更好了。 但他也知道这是一种奢望。 泽维尔有些出神的想着,银灰色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他太了解伊莱了。 做错了事的自己,雄虫再也不会对他笑了…… 伊莱拿起鞭子,狠狠的就要抽下去,然而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并不是因为伊莱舍不得,而是因为某只刺球:“不、不准再打他了,不然,不然我我我就扎你了!!” 系统亮起小尖刺。 伊莱之前不小心被扎到过,可是那又怎样,让他低头委曲求全比死还难受:“那你来啊,你扎死我好了,我有什么错!!” 泽维尔还拉我一起死了呢!!打他一顿又怎样!! 系统:”…………”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跟小陆不一样嘤qaq 伊莱见他不说话,以为它怂了,冷笑一声把球挥开,“不扎就滚。今天你不扎死我,我非抽死他不可。” “等、等等!!”系统抱住鞭子,硬着头皮规劝道:“宿主,无论怎么说,打虫都是不对的……” “退一万步讲,他是你的伴侣不是吗,家暴是不对的。” “滚开,这有什么不对。”伊莱不耐烦的把系统挥到一边,看傻子一样看着它,“其他雄虫都这样教训自己的雌君的。” 系统一噎,“那其他雄虫是其他雄虫,你跟其他雄虫一样吗?” 伊莱微微一愣,手中的动作也倏地停住。 系统赶紧再接再厉:“你是公爵唯一的虫崽,又是帝国唯一的冕下,怎么能和这些粗鲁的雄虫一样呢!!” 伊莱若有所思:“………” 好像…… 有点道理。 系统一见有戏,眼睛都亮了,循循善诱,“再说了,你想想,你是不是打多少次,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伊莱皱着眉,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自己那点力气,对泽维尔来说就是挠痒痒,sss级军雌的恢复力太快了。 系统说:“这就对了,你揍他是为了出气,但这样的惩罚方式不仅对他没用,还把自己累的够呛,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事已至此,伊莱非要打他一顿出出气,那系统也只能想办法让大佬少受点罪了。 伊莱看了地上的雌虫一眼,见他又是那副老神在在高深莫测,一丁点都不带怕的表情,若有所思:“………” 见他动摇,系统立刻趁热打铁:“按我说的做,保证让他哭着求你饶了他。” 伊莱有时候很坏,有时候也出乎意料的单纯闻言有点不确定的道:“真的?” 系统自信一笑:“当然ovo” 伊莱:“………” 每次伊莱惩罚泽维尔的时候,无论他做什么,打他也好,骂他也罢,泽维尔在他面前都是这样顺从的,淡淡的,跟块儿石头似的,从来没有别的表情。 仿佛只要是自己给的,泽维尔都甘之如饴。 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里头,让伊莱感觉很挫败。 伊莱瞅了一眼地上的虫,又瞅了一眼那个球,他觉得这只系统肯定没几句真话,但又忍不住有点心动,纠结了两秒,最终不放心的恐吓道:“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 泽维尔预想中的疼痛始终没有来袭。 “啪——” 泽维尔看到光鞭被扔到了地上,微微一愣。 他闻到了一股馥郁的玫瑰花香。 泽维尔猛然抬起眼,金发蓝眼的小雄虫臭着脸坐在床边,浑身散发着致命的雄虫信息素。 而他的身边,一条小触角正摇摆着,散发着和雄虫一样的味道。 泽维尔的喉结动了动,忽然间觉得有些干涩。 即使是雄虫紊乱症发作和他做的时候,也从不会泄露自己的信息素。 泽维尔只在他觉醒期的时候闻过一次,他到现在都一直记得。 而现在……泽维尔身体里的信息素含量逐渐升高,他的呼吸也逐渐变得粗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泽维尔的身体开始泛红,他紧紧攥着手,灰色的发丝垂下,看不清神色,额头青筋直跳,雌虫的本能在叫嚣。 伊莱……到底想做什么。 伊莱一直观察着泽维尔。 他本来对哪颗球的话将信将疑,但他从未见过泽维尔这个样子。 无论被怎样打骂都没有表情的虫,此刻却变得这般难耐痛苦。 伊莱有点相信系统的话了。 下一刻,那条精神力触角就重重的抽在了泽维尔的身上。 “……” 在雄虫释放信息素的时候,与之相连的触角上也会布满信息素因子。 泽维尔最终还是没忍住闷哼了一声,“呜……” 伊莱:“……” ?,. 第49章 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 昏暗的房间里,漂亮矜贵的雄虫坐在床边,脚边跪着一只看不清神色的雌虫。 雌虫的上半身不着寸缕,露出后背斑驳的新旧鞭痕,很刺目。 伊莱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下一秒,又试探性的抽了他一下。 泽维尔果然浑身颤抖。 泽维尔并不是一个会被影响的虫,他曾在秘密部队里接受过特训,雄虫信息素对他的影响甚微。 但伊莱不一样。 等级越高的雄虫,信息素的品质越高,对雌虫的吸引力就越强。 不知是因为伊莱等级太高,还是因为他对伊莱满心恋慕。 这馥郁芬芳的花香,对泽维尔来说就像最猛烈的兴奋剂,让他痛苦欢愉,情难自禁。 泽维尔感觉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和自控力,正在渐渐消失,“雄主……别……” 泽维尔额头的青筋暴起,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发出羞耻的呻/吟。 但伊莱却不知他的痛苦和煎熬,反而饶有兴致的欣赏着雌虫被他折磨的样子。 撇开其他不谈,单单就从音线来说,泽维尔的声音其实并不难听,是那种很低醇,很有磁性的声音。 但泽维尔平时说话却一点都没有发挥这个优势,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本人性格的影响,腔调板得跟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一样,又硬又冷。 伊莱身边的所有虫,都将他当一个需要哄的小虫崽,无一不是温柔宠溺,轻声细语,只有泽维尔这么一个异类。 即使对上他的时候,有努力在学着温柔缓和,但显然他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听上去还是冷冰冰硬邦邦的。 伊莱一点儿都不爱听他讲话,就连智脑里的ai管家都比他生动的多。 但是此刻……泽维尔的声音在发抖,似痛苦,似乎又包含了一点什么别的东西。 发出这种声音的泽维尔…… 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讨厌泽维尔了,听到他这么痛苦(bhi)的声音,伊莱竟然还觉得有点好听。 伊莱的小触角有一下没一下的落在他身上。 其实原本系统说的时候,伊莱是不信的。 对雄虫来说,精神力触角像是一条可以随身携带,随意操纵的小皮鞭。 虽然也有攻击之用,但在雄虫之间逞逞威风也就罢了,对上强大的军雌,几乎没什么用,毕竟只是一种能量外化的实体产物。 除了伊莱。 作为帝国唯一的一位冕下,伊莱可以给任何一只军雌造成致命伤害,除了泽维尔。 雄虫的等级到达s级,就可以将触角可以维持在实体和非实体之间,将自己的精神力裹挟在触角之上。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刀被施加了魔法,同时兼具物理和法术伤害。 这时候的精神力触角才会像远古的雄虫们拥有的那样,成为真正的,连雌虫都要避其锋芒的武器。 伊莱注视着伏在他脚边的泽维尔,这是一只虫族近百年来唯一一只在觉醒期连跨两级到达3s级别的军雌,也是唯一一只能够承接他紊乱时暴/乱的能量却不会被重伤的虫。 紊乱症复发的时候,他的精神力和触角会不受控制的乱窜,比他清醒时威力大的多。 那时候泽维尔都没事,所以伊莱一直以为自己的触角对泽维尔,应该就像普通雄虫对上军雌,跟挠痒痒似的。 却原来,能打败sss级别军雌的,只是沾了一点雄虫信息素的小触角。 伊莱的小触角缓缓的在泽维尔身上游移。 绕过后背,穿过胸前,然后抬起了他的脸,“……” 也许是太疼了,泽维尔的眉毛拧得死紧,下颚线崩的很直,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张冷峻的脸也不复以往的冷静镇定,就好像已经痛苦到无法忍受了一般。 伊莱还从没见过泽维尔这个样子。 他那一向坚韧不屈,被星兽撕咬、被雄虫保护协会严刑审问,被能源枪贯穿……无论受多重的伤都面不改色的雌君,有朝一日竟然也会露出这么痛苦难耐的表情。 “你可真差劲,泽维尔。”伊莱说,只是被精神力触角抽了几下而已,就这样溃不成军。 泽维尔被迫抬起眼,他觉得心中有什么猛兽要脱笼而出,然而在对上那双漂亮的,宛如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时,又不甘心的缩了回去。 泽维尔有一瞬间的失语。 信息素是很微妙的一种东西。 在远古时期,雄虫向雌虫释放信息素,是为了求偶,就像雄鸟向雌鸟展示他们华丽的羽毛一样,在现在的虫族,却和情/欲划上了等号,变成了一种隐晦的邀请…… 对雌虫来说,没有比这更助兴的东西,一点点,就可以让他们攀上云霄,理智全无。 可泽维尔不会侥幸的,自欺欺人的认为伊莱是想和他发生关系,毕竟伊莱那么讨厌他。 他也知道,伊莱并不懂这些。 那双让他着迷的蓝色眼睛里,有懵懂,有好奇……什么都有,除了爱。 那么……泽维尔垂下眼睛,眼里的阴沉一闪而过,又是谁教坏了他的伊莱? 在空中隐着身形的系统猛然打了一个喷嚏,惊疑不定的看着下方的两只虫,视线滴溜溜的移来移去:“…………” 是谁,是谁要害本统。 伊莱听到系统的声音,回过神来似的瞅了瞅那颗五颜六色的球,表情有点不大自然。 他现在都有点相信,这球不是泽维尔派来整他的了。 伊莱真的很好懂,系统都不用分析他的心理,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赫然写着一行明晃晃的大字: 虫屎,这颗破球竟然真的有两把刷子。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都毫无办法的事,这颗破球竟然做到了,脸上有点挂不住,但他是个实诚孩子,别扭的抿了抿唇,“……算、算你厉害。” 系统心虚的笑了两声:“……” 得亏泽维尔和他的雄父保护得纯情又纯洁,平时也不跟其他雄虫来往,否则泽维尔第一个音节出来的时候就直接露馅。 虽然系统觉得自己被发现之后,肯定会死的很惨。 读一个人简单,读一颗球就很困难了。 反正伊莱对系统的小九九一无所知,甚至于看在系统帮自己找到了对付泽维尔的办法之后,龙颜大悦,“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之前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 伊莱倨傲的抬了抬下巴,“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系统顿时一点也不虚了,豆豆眼亮晶晶的:“真的?我什么都不想要宿主,我只要你好好改……” 伊莱眉头拧起来了:“别逼我在这个快乐的时候扇你嗷——” 系统:“…………” 系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泪流满面的咬着小手绢,“那你以后就这样惩罚他吧,别拿光鞭抽他了。” 伊莱哼了一声,不理它了。 谁要惩罚他。 “喂,泽维尔……”伊莱松了松缠在他身上的小触角,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如果今天你能忍住不求饶的话,我就不再提离婚的事……” “相反的。”伊莱觉得自己拿捏住了他,晃荡着两条腿,语气非常恶劣,“如果求饶了的话,就跟我去帝星婚配中心解除婚约……怎么样?” 泽维尔一愣。 他知道伊莱对婚事不满,却没想到伊莱会用这种方式抵抗。 泽维尔终于明白了伊莱今夜种种怪异的行为,伊莱想挑起他的□□,以此惩罚他,让他妥协…… 可是……泽维尔怔怔的看着在他身上作怪的小触角,那个教伊莱的虫难道没有告诉过他,用这种方式,雌虫的欢愉大过痛苦,会很舒服吗…… “怎么,你怕了?”伊莱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不敢,不屑的说,“泽维尔,你可真胆小……” 泽维尔握住雄虫白嫩的腕足,克制的亲了一下,“我答应。” “您别后悔就好……雄主。” 伊莱没能看到泽维尔被吓到的表情,内心十分不爽,鼓着脸道:“我一向说一不二。” 今天这个婚他是离定了。 泽维尔没忍住弯了弯唇角,眸光温柔无比,“那您……来吧。” 伊莱被他那一点都不在怕的态度气了个仰倒,冷冰冰的道:“真希望您待会还能这么镇定,泽维尔上将。” 伊莱发誓要让泽维尔痛哭流涕,跪地求饶不可。 然而……信息素都释放光了,小皮鞭……啊不,小触角都累了,泽维尔还是跟个锯嘴葫芦一样一声不吭。 雌虫背后近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伊莱在持续性的释放信息素,那些伤痕却不似之前那样可怖,反而透着几分艳红靡迷。 伊莱气的要死,让他认个错就这么难。 金色的小触角愣在空中,再也落不下去。 下一秒,精神力凝成的触角骤然消失—— 他的精神力耗尽了。 伊莱怔愣间,泽维尔从焚身的情/欲中抬起眼。 ……他赢了。 泽维尔终于克制不住的,将伊莱重重扑倒在柔软的床榻间,背后骤然生出遮天蔽日的骨翼,将伊莱圈了进去,仿佛恶龙守护着自己的珍宝。 伊莱没能让他服软,本来就很不爽,现在还被他困在这样逼仄狭小的空间里,什么都看不见,恼怒的抬脚踹他,“放开——” 却又被泽维尔抓住亲吻,“雄主,我赢了……” 伊莱更烦了,没好气的道:“那又怎样?!” 伊莱的耳边是泽维尔粗重的喘息声,“没有怎样,您该承认我是您的雌君了,对吗……” 伊莱偏开头,早知道系统那么没用,就不该听它的。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伊莱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虫,哼了声,没作答。 泽维尔只当他默认,他有好多想做的事,可又怕吓到伊莱,最终克制的拉住伊莱的手。 伊莱感觉到自己的手覆盖上了什么灼热的东西,烫的他指尖微缩,没忍住皱了皱眉,“你干什么……” 泽维尔在他耳边祈求,音线低哑温柔,诱哄道:“雄主,帮帮我……” 伊莱:“……” 片刻后,伊莱看着手里黏糊糊的东西,傻了。 等级越高的雄虫越没有那种世俗的,伊莱长到二十岁,也就紊乱期的时候跟泽维尔那什么过,那时候的痛苦大过欢愉。 伊莱从没见过泽维尔意乱情迷的样子,自然也分不清他身上纯粹的痛苦和欢愉; 但他就是再无知也上过生理课,这种东西,不是爽翻了的时候才会有的吗?啊?! 泽维尔被他打的发情了是几个意思,啊?!! 伊莱要杀人的视线扫向空中那颗五颜六色的球,就看到它挎着小包袱准备跑路的身影。 就……此时无声胜有声。 伊莱整个人红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下一秒,这一虫一球就被愤怒的小触角梆梆两声齐齐扔到了门外。 雄虫把门摔得震天响:“滚啊——!!” 泽维尔:“?”,. 第50章 第 50 章 第五十章 伊莱看着手上黏糊糊的东西,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脸色爆红。 什么都没来得及想,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跑进了卫生间门,鞋都来不及穿。 一边搓手手,一边恨恨的咒骂。 该死的,泽维尔这个家伙竟然敢这么羞辱自己!! 还有那颗破球,它和泽维尔绝对是一伙儿的,串通起来耍他的!! 什么惩罚……什么痛苦……泽维尔都爽成那个样子了!! 伊莱生气,力道也重,雄虫的皮肤本就柔嫩,更别说被他这样揉搓,两只手红彤彤的,看着特别扎眼。 系统刚想出去提醒他忘记抹洗手液了,就看到伊莱的精神力触角愤怒的拍在地板上,坚硬的地面被砸出一个老大的深坑。 系统头皮发麻,它觉得自己要是敢出去,指定被他拍成一摊烂泥。 伊莱无效洗手洗了半天,那股黏腻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怎么也洗不干净,心中烦闷,眼圈都红了。 都怪泽维尔。 躁动的精神力触角不住拍打着地面,系统觉得自家宿主此刻就是只充满气的皮球,轻轻一戳就炸了,一点都不敢触他都霉头,怂得一声都不敢吭,隐在空中像个老实的鹌鹑。 直到伊莱气呼呼的走出去,系统才敢探出脑袋,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 吓死统了嘤qaq。 在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念怂嗒嗒的陆轻。 伊莱气鼓鼓的回到房间门里,人还没坐下,就又看到了一片狼籍的床。 太丢脸了。 被他和那颗球串通起来耍了就算了,还被他she在手上。 血气上涌,伊莱那张玉雪精致的脸又一点一点的红了,小触角啪啪两下,把床给抽散架了。 太丢脸了啊!! 伊莱的脸青了白,白了红,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两下,都怪泽维尔,都怪他的那颗球!! 伊莱的目光逡巡了一圈,然后锁定在原本摆放在床头,现在掉在地板上的泽维尔等身抱枕上。 小触角卷起来就是一顿爆锤。 系统那是一声都不敢吭,生怕让气头上的宿主连坐,给一触角拍死了。 在跟泽维尔有关的事情上,伊莱总是吃瘪,打不过他就算了,连他的抱枕都打不过。 这个抱枕是泽维尔以前去参军的时候,怕自己想他做出来给他留念的,后来成了伊莱的专属受气包。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就跟他本人一样,油盐不进,皮实抗揍。 锤了老半天,半分钟就恢复如初了,给自己累的够呛。 伊莱把抱枕摔到地上,狠狠踩了好几脚,然后一脚飞踢到了角落里。 结果因为没控制好,一脚踢在了散落在地板上的床架子零件上。 白嫩的jio一下子就红了。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痛的,眼泪吧嗒就掉了。 …… 泽维尔一直在门口站着,这是他的习惯。 以前还在米迦尔公爵府的时候,伊莱年纪小,又依赖他,泽维尔会和他一起睡。 即使后来伊莱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怕黑怕孤独,需要哄着陪着睡觉的小虫崽了,这个习惯也一直没改。 只不过从陪他睡觉,变成了等他睡着后守着他睡觉。 今天伊莱发了好大的脾气,泽维尔也不敢进去,但也不放心,守在门外一刻也不敢离开。 雌虫的听力很好,根据里面的声音,可以大概推断出雄虫在做什么事。 洁癖大于他的愤怒,先是火急火燎的去洗了个手,反应过来后开始发泄怒气,一切都很正常…… 再下面,雄虫差不多该睡觉了。 然而,最后传来的却不是雄虫平稳入梦的呼吸声,而是他委屈啜泣的声音。 泽维尔一怔,行动快于思想,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破门而入,站在雄虫面前了。 漂亮矜贵的雄虫坐在一片狼藉之中,捂着自己的jiojio,手红红的,脚也是。 雄虫没什么表情,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像一汪泉眼,正往外渗着水。 泽维尔几乎是手足无措的半跪下来,把雄虫抱在怀里,为他拭去眼泪。 雄虫的眼泪比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威力还要大,落在泽维尔的手上,仿佛打在了他的心里,几乎要被这样的温度灼伤。 “雄主……” 泽维尔想问雄虫为何流泪,但又顿住了,想来罪魁祸首不外乎都是自己。 伊莱不要他抱,手脚并用的把他往外推,然而军雌又冷又硬,像一块顽石,怎么也推不动。 那些堆积在伊莱心头的情绪,都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般,随着他的眼泪汹涌而出。 被泽维尔逼着一起死的愤怒悲伤,重生的惊惧惶恐,多年来婚姻中的愤懑和不甘…… 眼泪止不住的掉。 伊莱觉得自己这两辈子的气都在这一天受完了,气的狠狠一口咬在了泽维尔的肩膀上,“都怪你……” 泽维尔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轻轻抚摸拍打着雄虫的后背,“都怪我……” “别哭……不哭……”泽维尔像小时候那样,低低诱哄着伊莱,但他嘴笨,什么好听的话都不会说,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几个字。 “都是我的错……您打我吧,好不好……” 伊莱一愣,又想起自己被系统耍了的事,憋红了脸大声道,“我才不打你,你休想我再打你!!” 泽维尔:“……”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但是他也想不了那么多了,雄虫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好,不打,不打……”泽维尔笨拙的给他擦眼泪,“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 也不知最后哄了多久,伊莱哭累了,缩在泽维尔怀里睡着了。 雄虫抓着他的衣服,卷翘浓密的睫毛上挂着几颗泪珠。 很脆弱的模样。 泽维尔叹了一口气,动作轻柔的把伊莱抱到另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门。 把他安置好,又拿来治疗仪,小心给他受伤的脚治疗。 做完这一切,又悄悄摸上了床,伸手挑起雄虫微卷的头发,克制的亲了亲,最后将娇小的雄虫抱在怀里。 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雄主……” 伊莱对这一切无知无觉,等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泽维尔已经不在身边了。 得亏泽维尔不在,伊莱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哭的那么丢人的样子,简直羞愤欲死。 早饭都没心情吃,卷起小包袱逃回了自己家。 泽维尔这边还不知道自家雄主离家出走了,现在在他面前摆着的,是一个更头疼的问题。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泽维尔就看见了那只银发红眼的俊美军雌。 这是第二军上将,亚斯蒂安。 亚斯蒂安显然已经等候多时,看见他,抱臂冷笑,“泽维尔上将,可喜可贺,您竟然还知道回来。” “我还以为您已经决心沉浸在雄虫的温柔乡里,放弃自己的荣耀和勋章了呢。” 泽维尔知道他还在为之前阻止他对雄虫保护协会动手的事生气,但泽维尔对其他虫没有对着伊莱那样的耐心,闻言也没什么反应,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 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亚斯蒂安见状气了个仰倒,恨不得再也不理这玩意儿了,但想了想,又不甘心的追了进去。 泽维尔撕开一个包装袋,抬眼看他,“喝吗。” 亚斯蒂安嫌弃的看了他手里的速溶咖啡一眼,“多谢您的美意,但我只喝手萃的。” 泽维尔于是就只给自己冲了一杯。 然后面无表情的打开光脑处理文件,把亚斯蒂安当成了空气。 亚斯蒂安倚在泽维尔的办公桌前,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这家伙的军装穿的一丝不苟,装的老神在在的模样,什么也看不见,但雌虫的嗅觉很敏锐,虽然很淡,但亚斯蒂安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泽维尔上将,您用所有的军功换来的,发誓要守护一生的雄虫,似乎对您也不怎么样嘛。” 泽维尔没什么表情,阐述事实,“雄主对我很好,亚斯蒂安。” “是吗。”亚斯蒂安的视线在他身上扫了扫,冷笑一声,“如果您觉得这些鞭打就是他对你的好的话,那请恕我无话可说。” 这些不仅一点都不痛,而且很爽。 但这些亚斯蒂安都没有必要知道。 他知道了也会以为自己在骗他。 泽维尔知道亚斯蒂安对雄虫有偏见,也不欲与他多言,继续处理军务。 但亚斯蒂安显然并不想善罢甘休,见他不说话,嘲弄道:“我真是搞不懂您。” “雌虫们饱受压迫,迫切的渴望自由和平等,您身为雌虫的一份子,却偏要为了一只凶残暴虐的雄虫放弃一切,视水深火热中的同胞于无物……” 泽维尔听不下去了,抬起眼皮,释放着无声的威压,“慎言,亚斯蒂安,伊莱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伊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温柔的雄虫。 也一直对他很好。 这些天……也只是因为生气而已。 即使是生气,也不过就是挠痒痒一样抽了他几下,后面也让他很舒服。 跟那些残暴的,动不动就摘去雌君翅翼,虐杀雌虫的雄虫一点都不一样。 况且,本来就是自己做错了事情,这是他应该承受的。 即使是被摘去翅翼,即使伊莱想要他的命,泽维尔也甘愿。 亚斯蒂安也是没想到自己讲了半天,这家伙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反应,不仅又是为雄虫正名的,还用等级压自己,气的甩袖而去,“我真是耻与您为伍。” 这家伙的恋爱脑简直没救了。 泽维尔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想到什么,“等等,亚斯蒂安。” 亚斯蒂安没好气的回过头来看着他,“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泽维尔抿了一口咖啡,感受着苦涩在唇齿间门蔓延,“狄尔斯最近可能会来调查你,小心点。”,. 第51章 第 51 章 第五十一章 泽维尔不太放心伊莱自己在家。 他的雄主从小娇生惯养,没什么生活自理能力。 虽然家里有很多仆人,虽然那些虫要么是从米迦尔公爵府带过来的,要么就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卫……但泽维尔依旧担心他们不够细致妥贴,有这样那样的疏漏,让伊莱觉得不舒服。 总而言之,只要不是自己,泽维尔是不可能放得下心的。 泽维尔的效率一直很高,心里想着自家生气的小雄主,就更高了。 在军部待了半天,就把三天婚假中积压的军务全部处理好,随后一刻也不多留的起身回家。 然而到家里时,却发现自家雄主已经跑没影了。 泽维尔面无表情的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管家和侍从:“……雄主呢?” 管家是一只年迈的老雌虫,闻言抹了一把汗,抖着胡子:“冕下、冕下他回米迦尔公爵府了……” 泽维尔的眉头拧了起来,拿过沙发上的军装外套就往外走。 管家冷汗涔涔,想到自家小少爷说了什么,赶紧叫住了雌虫:“上、上将……” 但管家是一路从公爵府跟过来,从小照顾伊莱长大的老虫,泽维尔脚步一顿,问道:“还有事吗。” 管家一时语塞:“冕下,冕下说……” 泽维尔:“雄主说什么了?” 迎着泽维尔的死亡视线,管家心一横,闭着眼喊道,“冕下说,您敢踏进公爵府一步,离婚协议书马上寄您府上!!” 泽维尔:“…………” 另一边—— 飞行器刚一停稳,伊莱就迫不及待的卷起小包袱—— 说是小包袱,其实里面什么生活用品都没有,其实就是泽维尔给他缝的一个小包包,平时被伊莱用来装小零食,这次回家伊莱特地装了很多他最近挖到到宝藏小零食,准备带给自家雄父尝尝。 伊莱是米迦尔公爵唯一的虫崽,一直养在公爵府里,住了将近二十年,直到娶了泽维尔后,才搬离了公爵府。 这趟回家,除了先前出糗,短时间内不想见到泽维尔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好久没和雄父见面,有点想他了。 算算日子…… 伊莱掰扯着指头,有一、二、三……三天没和自家雄父见面了。 伊莱雌父早逝,是由米迦尔公爵一手带大的,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偏偏泽维尔的上将府位于帝星最核心地带,距离帝星南境的米迦尔公爵府大概要绕半个帝星的距离,即使是坐最快的飞行器,也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雄虫大多身体素质不怎么样,伊莱也不喜欢长途跋涉。 娶了泽维尔之后,碍于路途遥远,原本每天都要跟雄父贴贴的伊莱也被迫两三天才能回去一次。 然而,在飞行器上颠了将近一个小时,屁股都快要坐成四瓣的伊莱,好不容易逃回娘家(bhi),却没有如愿见到雄父。 偌大的米迦尔公爵府人去楼空,连个毛都没留下。 伊莱站在家门口,看着面前空无一虫大门紧闭的米迦尔公爵府,傻眼了。 雄父呢? 管家爷爷呢? 家里那么多虫呢? 伊莱愣愣的打开终端,也没收到雄父说要搬家的消息啊。 伊莱给自家雄父打了一个通讯视频。 米迦尔公爵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事,过了好几分钟,才终于接通了。 视频中出现了一只和伊莱一样金发蓝眼的雄虫,面容俊美,气质高贵,很是儒雅温和的模样,只是不知道在干什么,手里拿着一个小碗,里面盛着黑黢黢的液体。 “莱莱?” “雄父……”看见雄虫那双包容温柔的眼睛,伊莱想到这几天在泽维尔那里受的气,又想到自己坐到这里,屁股都坐成好几瓣了,结果家里一个虫都没有,没忍住眼圈一红,抽了抽鼻子,“您在哪里啊,为什么家里没虫啊。” “……” 米迦尔公爵这才注意到伊莱周围的背景环境,愣了一下,心想崽崽怎么跑到那边去了。 “崽崽,雄父在王城的公爵府呢,你怎么跑到南境去了?” “王城的公爵府?”伊莱愣了愣,下意识道,“您不是从来不住那的吗?” 跟一般的公爵不太一样,一般的公爵无论有多少房产,正儿八经陛下亲批的府邸只有一座,但自家雄父有两座府邸。 一座位于帝星南境,一座位于帝星最核心的王城区域。 原本王室有规定,历代受封的公爵都必须离开帝星,前往自己的封地,但虫帝陛下不舍得让这位从小把自己带大的哥哥去遥远的第三星系,就让其留在了帝星。 不仅如此,还在帝宫附近为其打造了一座豪华的公爵府。 不过自伊莱有印象以来,自家雄父就没怎么在那边住过。 听管家爷爷说,是因为雄父跟陛下并没有血缘关系,待遇却比王室直系还要好,流言甚嚣尘上,为了陛下的名誉,也为了躲清净,雄父就搬到帝星南境。 虫帝劝不住,又不舍得哥哥吃苦,于是大手一挥,就在南境又建了一座米迦尔公爵府。 伊莱也是在这里长大的。 他那迷瞪的样子让米迦尔公爵也感到很疑惑,“我们半个月前就已经搬回王城的公爵府了,崽崽。” “你叔叔最近身体不太好,雄父要照顾他。” 话音刚落,米迦尔公爵旁边忽然冒出一个熟悉的脑袋,银发金眼,正是虫族现今的虫帝陛下克尔因:“莱莱,怎么跑到南境那去了,叔叔病的快死了,你都不来看我……啊!!” 然后就被米迦尔公爵赏了一个脑瓜崩,俊美的雄虫浅浅皱着眉,“陛下,慎言。” “不说了,不说了。”虫帝陛下捂着脑袋,委委屈屈,“哥哥别生气……咳咳,咳。” 伊莱看了一眼自家雄父,又看了一眼不着调的叔叔,最后看了一眼空无一虫的府邸,隐约有一段记忆从某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不过,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伊莱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些什么,等等…… 伊莱看了一眼终端的时间,对哦,他重生了。 回到了五年前。 五年前叔叔生病,把雄父叫回王城住了两三个月,他也跟着一起过去了,不过刚搬过去没多久伊莱就娶了泽维尔,没住多久,自然也没什么印象。 况且病好了之后雄父就回去了,一直到五年后伊莱要跟泽维尔离婚,都一直住在南境。 但伊莱对重生这件事没有什么真切感,总是忘记自己重生了。 对伊莱来说,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五年后雄父住在南境公爵府的时候,所以下意识就到这里来了…… 伊莱觉得自己好倒霉,被个破球耍了不说,还在泽维尔这个坏虫的怀里哭成猪猪,丢了好大的脸;想回家和雄父贴贴,又走错门了。 真倒霉。 伊莱忧郁的像一朵好久没浇水的小玫瑰,蔫哒哒的。 米迦尔公爵见自家虫崽呆呆愣愣一无所知的样子,就知道他忘了。 不过米迦尔公爵可不会怪他,见他低落的模样,心疼都来不及,将手里的药碗放在一旁的托盘上,“发生什么事了,崽崽。” 伊莱闻言扁了扁嘴,小声的应了一声,“想雄父了……” 伊莱是米迦尔公爵带大的,一直很依赖他,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就是找雄父,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有好多话想和雄父说。 “我还给雄父带了很多好吃的。”伊莱顿了顿,又指了指自己身上挎着的小包,眼神眼含控诉,结果大家都不在。 米迦尔公爵弯了弯眼睛,“是雄父的错……”小雄虫能有什么错呢。 他不过是忘性太大而已。 “雄父也很想莱莱。”米迦尔公爵的神色很温柔,低低诱哄道:“莱莱现在过来好吗,时间还早。” “雄父最近学了很多菜,做给你吃,好吗。” 伊莱的目光闪了闪,有些意动,米迦尔公爵是雄虫中难得的,喜欢烹饪的雄虫。 在烹饪上也相当有天赋,伊莱现在嘴这么刁,都是被他养出来的。 虽然泽维尔得了自家雄父的真传,做饭也很好吃,但不知道是不是伊莱的心理原因,总感觉没有雄父做的好吃。 伊莱的失落一扫而空,一下子就开心起来,矜持的点了点脑袋:“好吧。” 点到一半,又顿住了,想到些什么,他起床本来就晚,现在过去都赶不上中午饭了qaq。 伊莱是个藏不住事的小雄虫,心里想什么脸上明晃晃的都挂着。 米迦尔公爵眼里划过一丝笑意,“雄父要准备食材,所以也会很久,莱莱现在过来,刚好赶得及。” 伊莱眼睛亮了。 伊莱挂断通讯,爬回飞行器上。 因为不想让泽维尔的虫跟着,所以他是自己开飞行器来的。 别误会,他并没有这个能力,只是这种飞行器比较特殊,是专门为雄虫研发制作的。 每一架都搭载了虚拟管家,要做什么喊一嗓子就可以,也不需要伊莱做什么。 只要有嘴就可以,所以即使是伊莱这种生活九级残障的小雄虫也能驾驭。 伊莱想让智能管家自动驾驶回去,结果喊了半天,却发现管家要死不活的,一卡一卡的,飞行器也是,挪了半天都没有驶出米迦尔公爵府的范围。 系统看了半天,实在看不下去了,悄咪咪的探出头来,“宿主,飞行器没能量了。” 伊莱看见它,明显一愣,旋即怒火冲天,精神力触角倏地钻了出来,“虫屎,你还敢来?!” “又是泽维尔让你来的?!” 他不去找它,这颗破球竟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 经过一夜的休整,伊莱的精神力恢复的很好,金色的小触角比平时粗了好几倍,劈头盖脸的拍下来。 系统知道自己出现伊莱会生气,但没想到他气性那么大,一言不合就开打,赶紧把自己调回了非实体的状态“冷静冷静,宿主!!” “你听我狡辩……啊不,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和泽维尔一伙的——!!” 伊莱不听,追着它打:“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以为我傻吗!!不和他一伙的你帮他?” 系统被小触角吓的吱哇乱叫,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我没帮他啊!!” 伊莱的眼睛都要喷火了,“你还敢说没有?!” “我要惩罚他,你看看你整的那叫什么,那是惩罚吗?!” 伊莱漂亮的脸憋的通红,就是因为信了这个系统的鬼话,没惩罚到泽维尔不说,还被他she了一手…… 还在他怀里哭成那个鬼样子…… 虫屎,赔了夫人又折兵,伊莱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总之,新仇旧恨,种种情绪堆积在一起,伊莱今天非拆了这颗破球不可。 系统一边逃窜一边喊:“不是宿主,你不就想要他痛苦难受吗,这不是做到了吗……” 系统不说还好,一说伊莱更生气了,“我又不是要这种。” 系统理不直气也壮:“那你也没说要哪种啊,人家这也不算犯规。” 伊莱让它噎的说不出话来,精神力触角又多了好几根。 系统吓的要死,抛下一句“等你冷静点再来”就火速遁了。 把一拳打到棉花上的伊莱气的够呛,骂骂咧咧拿起终端找爸爸。 “陛下。”被粘人的弟弟又缠着待了好一会的米迦尔公爵,整理好衣服,没什么表情的看向床上可怜兮兮的雄虫,“我先走了,记得好好吃药。” 克尔因攥住他的衣摆,眼巴巴的看着他,“我也想尝尝,哥哥。” 米迦尔公爵拿过手边的外套,淡淡的道,“你只能喝药膳,陛下。” 对方的脸色一瞬间就绿了,“哥哥……qaq” 米迦尔公爵没理他,叫来仆从,嘱咐了几句,就打算离开,然而终端又响了起来。 “莱莱?” “雄父。”伊莱眼睛是红红的,鼻子也是红红的,仿佛受了好大的气,“飞行器没能量了嘤……” 米迦尔公爵:“……” 事有轻重缓急,米迦尔公爵也没问他怎么了,接到小虫崽才是正事,于是四处看了一圈,“泽维尔呢?和你在一起吗,让他把你送过来……” 伊莱闻言更生气了,气呼呼的鼓了鼓嘴巴,“才不要他。” 米迦尔公爵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看来是又吵架了。 但是米迦尔公爵可不会给这个抢走了自家虫崽的军雌说好话,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那在原地不要乱走好吗,雄父马上过来接你。” 伊莱应了一声。 一番周折,伊莱终于回到了家里。 不过他没想到的事,陛下竟然也在。 “嗨~莱莱。”克尔因笑眯眯的和伊莱打招呼。 伊莱眨了眨眼睛:“克尔因叔叔,您也来了。” “是啊。”克尔因故作伤心,“莱莱不欢迎我了吗。” “没有。”伊莱垮着个脸,浑身上下写满了“开心”,“您能来我真高兴。” 说是叔叔,其实他比伊莱也大不了多少,如果不是因为辈分,其实叫哥哥更合适。 小时候,因为自家雄父要在王宫里照顾还没有成为虫帝的克尔因叔叔,伊莱又太小,不放心在家里,就经常把伊莱带上一起。 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 但他们俩的关系不算很好,主要是伊莱单方面不太好。 非要说的话,就是不喜欢有别的崽抢走家长的关注? 克尔因很喜欢伊莱,玉雪可爱的雄虫小崽崽谁不喜欢? 童心未泯的虫帝陛下还很喜欢逗他,就比如现在,米迦尔公爵去做饭了,伊莱和克尔因两个虫窝在沙发上。 伊莱正在吃米迦尔公爵给他做的小零食,克尔因也凑过来拿。 要不是这是当今陛下,伊莱早就用小触角把他叉出去了。 遭人嫌弃的克尔因浑然不觉,疯狂在对方的雷点蹦哒,“莱莱,泽维尔对你好吗,要是对你不好记得告诉叔叔,叔叔这去把他宰了。” 伊莱糟心的看他一眼,“命令不就是您下的吗,克尔因叔叔,能让我离了吗。” 克尔因笑了一下,“那可能不行欸,莱莱。” 克尔因实话实说,“虽然不想承认,但在他身边,你才能得到最好的保护。” 泽维尔欠是欠了点,有些话确实没说错,要不然米迦尔公爵和他不会都同意这门婚事。 “谁要他保护。”伊莱鼓了鼓嘴巴,又想到上辈子泽维尔拉着自己死,气的不行,“他不气我就不错了。” 克尔因动作一顿,意味不明的摸了摸下巴,他这个小侄子气性大,忘性也大,一般一会儿就忘了,怒气都积攒不起来。 可提到泽维尔,整一个易燃易爆炸的模样,惊讶之余还有点好奇:“发生什么事了,气成这样。” “说来给叔叔听听。”克尔因见伊莱没注意到这里,把他手里的零食顺走了,米迦尔公爵不让他吃,现在可得好好啃两口。 伊莱不是一个憋的住话的虫,对方又是自己信任的虫,一股脑全秃噜出来了,全然无视系统的阻拦。 “克尔因叔叔,我跟你说……” 当然,系统阻止不了他,还有别的办法。 只好自动加密了这些关键词语,于是听在克尔因耳朵里,就是,“那个破球自称哔——,还说自己是什么哔——部门,专门绑定哔——的……” 克尔因听的一头雾水,但伊莱并不知道。 两人鸡同鸭讲了老半天,脑电波压根没对上。 克尔因听完只知道泽维尔指示一颗五颜六色的破球来气他,四处看了看,却没有看到。 于是怜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莱莱,等吃完叔叔就带你去看病,臆想症也不是什么大病……” 伊莱口干舌燥的讲老半天,没想到对方压根不信,顿时觉得自己一腔真心喂了狗,登时也不管他是不是陛下了,扬起小触角追着他打。 殴打完当今陛下,伊莱的心情也没有变好。 唯一的安慰就是雄父的手艺比以前更好了,伊莱含泪吃了两大碗。,. 第52章 第 52 章 第五十二章 “公爵大人,泽维尔上将来了。” 原本正在和克尔因下棋的米迦尔公爵,闻言一顿,随即和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对克尔因道:“到您了,陛下。” 克尔因歪了歪头,将代表着兵的棋子,往前走了两格。 “不去见见吗,哥哥。” 如果他没记错,莱莱结婚后,自家哥哥可是一次都没有见过泽维尔。 米迦尔公爵看着棋盘,黑白色的两个兵并列立于棋盘之上。 “莱莱不想见他。” “是吗。”克尔因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莱莱不想见,还是哥哥不想见?” 米迦尔公爵将棋子拿起,斜进,然后吃掉了对方的兵。 “您想说什么,陛下。” 这刚开局就损失一员大将,克尔因心疼的直嘬牙花子,把棋子往旁边一丢,“哎呀,不玩了不玩了,哥哥,你都不让着我……” 米迦尔公爵神色淡淡,“如果您今天没有惹莱莱生气的话,我想我会让您的。” 克尔因一噎,嘀嘀咕咕,“那他不是都打回来了……” 克尔因觉得自家哥哥护犊子护到没边了,无语的走到窗边。 透过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克尔因看到公爵府外停着的那架银色飞行器。 一身军装的灰发军雌正沉默的倚靠在它身旁。 天色很暗,风雨欲来。 暗沉的云翻滚,不知道酝酿着一场怎样的暴雨。 克尔因看了一会儿,心想泽维尔可真倒霉,听说上次莱莱生气把他赶出家门,也是这样一个天气。 这家伙最后在雨里淋了一夜。 克尔因的目光都有一点同情了,不过克尔因也不会做什么,路是人家自己选的不是。 克尔因收回视线,看向自家默不作声的哥哥。 俊美的雄虫正在收拾棋盘,慢条斯理的,一举一动堪称优美,长长的金发顺着动作小幅度的摇动,美不胜收。 和平时没什么两眼,但克尔因是读哥机,敏锐的发现自家哥哥心情不太美妙。 克尔因支着下巴,“哥哥,你还在为之前事生气吗。” 克尔因说的是之前,米迦尔公爵让伊莱娶泽维尔的事。 似是被戳中了痛处,雄虫顿时也没了继续收拾的心情,将棋盘随意的往旁边一摆,面无表情的抬眼看他。 “您觉得呢,陛下。” 克尔因耸了耸肩,阐述事实道:“那是出于形势所逼,哥哥,你不必为此感到自责。” “我怎么能不自责,陛下。”米迦尔公爵抿了抿唇,他保护不了自己的虫崽,还要不顾自己虫崽的意愿,帮着泽维尔逼他。 伊莱不记恨自己,米迦尔公爵却不能对此释怀。 克尔因叹了一口气,“哥哥,这不能怪你。” 雌虫对现存的制度早有不满,雄虫们又没有自保能力。 他们若真要做什么,颠覆政权,雄虫保护协会就是个摆设,即使狄尔斯背后有第一军,也挡不了几下。 而王室作为象征意义上的吉祥物,没什么实权,更是无力阻止。 “狄尔斯太过激进,迟早有一天,矛盾会激化到一个无力维持太平表象的地步。”克尔因收起了笑容,难得的有些深沉,“你该知道,这个时候在泽维尔身边,伊莱才安全,不是吗。” 米迦尔公爵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 半年前,狄尔斯以雄虫保护协会的名义发布了新的雄虫保护条例,并要重修帝国律法。 狄尔斯是一只极度厌雌的雄虫,用脚趾头想,他能写出什么玩意来。 果不其然,一石激起千层浪,近百年来本就因为极端偏袒而失衡的雌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 岌岌可危的天平上,只要再增加一点点重量,哪怕它轻如鸿毛,整个平衡就会颠倒。 但米迦尔公爵没想到会那么快。 大约一月前,某个贵族雄虫因为被某个雌虫拂了面子,之后借雄虫保护协会的手,将该名不愿意给他当雌侍的雌虫带走。 好巧不巧,这名雌虫正是第二军上将亚斯蒂安的亲卫。 被发现时,那只军雌就只剩下了一口气。 亚斯蒂安大怒,借此废除了狄尔斯刚通过的雄虫保护条例,清算了一大批参与此事的雄虫。 还有许多有前科的雄虫,也被他一一清算。 可亚斯蒂安却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明面上是迫于舆论的压力,但有点脑子的虫都知道这风向不对,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米迦尔公爵和克尔因心里清楚,亚斯蒂安当时是想要反了的。 但泽维尔将他压了下来。 这么些天,也一直尽可能的缓解雌虫和雄虫的矛盾,尽管收效甚微。 现在整个帝国的雄虫人人自危。 大概也只有自家小虫崽被泽维尔护的严严实实,什么都不知道…… 米迦尔公爵望向窗外,黑压压的天空就像他的心情一样。 他在为自己的虫崽担忧,更为雄虫的未来而担忧。 在某些时候,米迦尔公爵的心思也并不难猜,克尔因安慰道:“我们该庆幸,哥哥,至少,泽维尔没有亚斯蒂安那样的想法。” 米迦尔公爵没应声,他看向楼下的军雌,又想起半个月前泽维尔站在他面前,说希望他同意让伊莱娶他的时候。 那时候的泽维尔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身杀伐之气,冷冰冰硬邦邦,不是伊莱会喜欢的雌虫。 米迦尔只有伊莱那么一个孩子,自然也不想逼迫自己的虫崽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雌虫。 就算他们曾经相爱过。 可大厦将倾,米迦尔无法保护他,狄尔斯步步紧逼,想要促成伊莱和洛菲斯的婚约。 米迦尔别无他法。 除了自己,只有泽维尔能那样纵容伊莱。 也只有泽维尔有能力,让他永远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王子。 泽维尔是个闷葫芦,除了在伊莱面前,大多数时间比木头还木。 即使来提亲,也只说了一句话,“我会永远站在伊莱这一边。” 若非因为这一句话,米迦尔公爵死都不会同意。 米迦尔公爵面色很是沉郁,克尔因见不得自家哥哥这个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想开一点:“好了哥哥,泽维尔在公爵府也这么多年了,对莱莱什么样,你也知道,不会对莱莱不好的。” 米迦尔公爵睨着他,淡然的模样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眼神却冷了下来。 “您在为他说话吗,陛下。” 道理他都懂,崽子被拐走了,还是以这种方式,他能高兴吗。 克尔因知道他现在心情很不好,把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响,“不不不。” 这口锅克尔因可不背,“我只是希望你别再因此自责了,换作别虫,也不会做的比你还要好。” 除非有一天,雄虫们能真正靠自己的能力获得话语权,否则,这种局面都是无解的。 米迦尔公爵自然也明白。 两虫相顾无言,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骤然一声惊雷乍响,划破寂静。 黑压压的天空被一道粗壮的闪电撕裂成泾渭分明的两半,然后又被浓重的黑暗吞噬,再次融为一体。 迟来的雨终于落下。 一瞬间暴雨如注。 米迦尔公爵看向门外的那只军雌,在那么大的风雨中,却稳的像一座山。 大概是知道伊莱不愿意见他,也不敢敲门,就默默的等着。 等伊莱愿意看他的时候,泽维尔永远会在他身后。 米迦尔公爵没什么表情,泽维尔行事太过强硬,让伊莱很抗拒,也许永远,伊莱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雨水顺着泽维尔巨大的骨翼流下,浸湿了他的军装,没有人看得清他的神色。 米迦尔公爵看了一会,对一旁的仆从道,“去送把伞。” “是。” …… 伊莱有睡午觉的习惯,而且生物钟相当准时。 中午因为走错地方,导致午饭吃的很晚,吃到最后,眼睛都快要合上了。 扒了两碗饭,就上去睡觉了。 伊莱是被雷声吵醒的,醒来的时候看到外面天色很暗,还以为自己一觉睡到晚上了,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是觉得有点饿,于是也不赖床了。 一下去就看见自家雄父正窝在沙发上看书,很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雄父。” “莱莱。”米迦尔公爵听到声音,放下手里的书,看向楼梯上站着的小雄虫。 雄虫看起来还有点迷瞪,小触角都垂着,米迦尔公爵的目光很是温柔,“睡醒了?” “嗯。”伊莱慢悠悠的走下来,然后靠在了自家雄父的肩膀上,感受着父亲的安抚信息素,舒服的眯起眼睛,“雄父……” 伊莱的小触角揪住他的衣角晃了晃,软绵绵的说,“有点饿。” 米迦尔公爵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摸了摸虫崽微卷的头发,“陛下去帮我拿刚烤的点心了。” “再等一会儿好吗。” 伊莱闻言,人都坐直了,扁了扁嘴,“克尔因叔叔还没有回去吗,宫里那么忙,一直留在这里没事吗……” 就差把他是不是闲的没事做写在脑门上了。 “莱莱,你这算盘打的,我老远就听见了。” 克尔因拿着一盘点心过来,放在桌子上,然后趁着伊莱没反应过来,一屁股把伊莱怼开,坐到了米迦尔公爵身边。 伊莱:“………” 继泽维尔之后,伊莱决定,以后克尔因叔叔就是他第二讨厌的虫了。 不相信他说的话也就算了,伊莱想找自家雄父诉诉苦,这家伙竟然还把雄父拉去下破棋,现在还抢他的位置!!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自己才是雄父唯一的崽崽!! 伊莱的眼睛都要喷火了,扬起小触角,就要再给他一套组合小拳拳。 然而,克尔因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莱莱,泽维尔在外面,你要不要见见?” 伊莱:“……” 伊莱下意识的看向窗外,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见了那一架熟悉的飞行器,以及他身边站着的高大军雌。 伊莱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不得了了,这家伙竟然学会打伞了。,. 第53章 第 53 章 第五十三章 透过窗,伊莱看到高大冷峻的雌虫沉默的站在雨里,岿然不动。 一如以往的许多次。 不过他这次没有再傻啦吧唧的拿骨翼挡雨了。 “他来干什么。”伊莱看向米迦尔公爵,不是说了让他不要来吗。 米迦尔公爵正在将热腾腾的点心装盘到精致漂亮的餐具里,闻言朝窗外看了一眼,“也许是想接你回去。” 伊莱:“……” 雨幕很大,天色很暗,伊莱看不清泽维尔的神色。 但伊莱知道泽维尔在看他。 雄虫的精神力很高,伊莱专注的时候,对外界的敏锐度会直线上升。 只要伊莱想,他就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 也包括那股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专注的,执着的,还有一些伊莱不懂的情绪。 伊莱不是那种会给自己找罪受的虫,想不明白也就懒得想了。 更何况,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窥伺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是他的猎物一样。 伊莱看了两眼就缩回了沙发上,往嘴巴里塞刚出炉的点心。 今天米迦尔公爵做的是一种香软的夹心小面包。 一口咬下去,里头包裹着的香甜草莓酱便流了出来,香甜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 伊莱享受的眯起眼睛,小触角挂在沙发的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 米迦尔公爵看他没有要搭理的意思,想了一会,还是道:“莱莱,要和他回去吗。泽维尔上将等了很久。” 伊莱鼓着嘴,像只囤食的小仓鼠,闻言想也没想,“不回。” 米迦尔公爵也猜到了,帮他擦了擦嘴角沾上的果酱,“既然这样,待会就让泽维尔上将先回去吧……” 左右是个上将,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 伊莱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小面包,没心没肺道:“不用管他。” 等不到,泽维尔自然会走。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结婚多年,伊莱不知道把他赶出去多少次。 帝星所有虫都知道,冷肃凌厉的帝国上将泽维尔,除了军部和战场,待的最久的地方就是家门口。 雄虫的心情总是忽好忽坏,伊莱也记不清。 有时候是泽维尔惹了他,有时候是伊莱忽然翻旧账,也有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迁怒泽维尔…… 伊莱霸道惯了,一不高兴,才不管是不是他的上将府,也不管外面是什么样的天气,直接将人扫地出门。 帝星的天气和雄虫的心情也差不多,总是忽好忽坏。 下过雨,刮过风,下过雪……泽维尔有那么多的房产,但他偏偏哪里也不去,就像现在这样。 不过洛菲斯哥哥说,不用管他。 就算在真正的极北或是赤地,雌虫都不会有事。 他认为泽维尔只不过是在他面前表现表现,获得他的疼惜和关注而已。 毕竟雌虫争宠的手段是这么多样。 伊莱对此不置可否,毕竟无论泽维尔待着还是离开,伊莱都不在乎。 米迦尔公爵看着伊莱的样子,若有所思。 或许,应该和莱莱谈一谈了。 …… 吃完晚饭,伊莱就上楼睡觉了,下午被天色误导,其实伊莱并没有睡饱。 当然,走之前没忘了把虫帝陛下踢走,把米迦尔公爵拐到自己房间里。 伊莱成年后,觉得自己是个成熟的小雄虫了,不能再让雄父哄着睡觉了。 算上上辈子,得有五六年了。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后,心智跟着身体也跟着变小了,伊莱很忍不住还把自己当做那个需要雄父哄的小虫崽。 伊莱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 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忽闪忽闪的,一会儿看一眼米迦尔公爵,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又忽然垂下去。 米迦尔公爵合上书页,“莱莱,是有话想对雄父说吗?” 伊莱本来是想说的,但是想到自己在克尔因那里受的挫,忽然有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克尔因叔叔已经是一个对怪虫怪事接受度很高的雄虫了,可是连他都不相信自己。 那雄父呢。 伊莱也不确定。 伊莱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闷闷的说,“没什么……” 等以后有机会再告诉雄父吧。 米迦尔公爵了解自家崽子,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的时候嘴巴是撬不开的。 于是也不继续追问,摸摸雄崽的脑袋,“莱莱,雄父有话想跟你说。” 伊莱眨了眨眼睛,把一整个脑袋露出来,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米迦尔公爵笑了笑,“雄父想和你道歉,之前,明知道你不愿意,雄父还是帮着泽维尔逼你了。” 伊莱愣了一下,“雄父……?” 米迦尔公爵问道:“莱莱会怪雄父吗。” 伊莱眨了眨眼睛,真心疑惑:“……为什么会怪雄父,这是泽维尔要求的。” 米迦尔公爵一顿,“但雄父同意了,不是吗。” 伊莱:“我知道雄父是为了我好呀……” 雄父跟他说过,现在的帝星很危险,在泽维尔身边最安全。 虽然伊莱并没有感觉到危险,但伊莱相信他们说的话。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尽量忽略这件事。 米迦尔公爵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虫崽的脑袋,“那莱莱觉得泽维尔是为什么这么做呢。” 伊莱一愣,内外有别,伊莱不想怪米迦尔公爵和克尔因,就将这部分全推在了罪魁祸首泽维尔的身上。 从未想过泽维尔的动机。 “……雄父,是什么意思?” 米迦尔公爵轻轻的说,“莱莱可以想一想……” 米迦尔公爵不想为泽维尔说好话,虽然事出有因,但他终归是夺走了自己的虫崽。 米迦尔公爵只是觉得,泽维尔这辈子大概率都是不会放手的。 可他一步错步步错,无论做什么,在伊莱这里都是错的。 一个说什么都没用,一个说什么都不听。 两人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大。 伊莱会过得很不开心。 米迦尔公爵希望他永远是一个快乐的小雄虫。 如果说这些无足轻重的话,能让伊莱的态度稍微缓和两分,米迦尔公爵不会吝于言语。 更何况……虽然觉醒期失去的记忆没可能再回来,但万一有一天,莱莱真的恢复记忆了,可能会很难过。 米迦尔公爵垂眸,见伊莱有些出神的样子,点到为止,也不再多言。 他的小虫崽一直很聪明,会想明白的。 米迦尔公爵翻开了书,“莱莱还想再听一个故事吗?” 伊莱顿了顿,旋即默默拉高了被子,连带着眼睛都捂住了,瓮声瓮气,“要。” 米迦尔公爵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属于高级雄虫的安抚信息素悄然释放,萦绕在伊莱身旁。 米迦尔公爵的声线温柔低沉,换作以往,伊莱早就睡着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米迦尔公爵的那番话,伊莱半阖着眼,神色困倦,却没有睡过去。 他还在想米迦尔公爵说的话。 泽维尔是为什么一定要留在他身边呢? 伊莱皱着眉头,一直以来,因为泽维尔的逼迫,他在伊莱心里都不外乎是一个对立的角色。 所以无论泽维尔说什么,伊莱觉得他都是在找借口,都在骗他…… 但其实,泽维尔也说过类似的话。 陛下的召令刚下来的时候,泽维尔正在喂伊莱吃饭。 那时他的精神力紊乱期刚过,整个人都恹恹的,没什么力气。 得知消息的伊莱一触角掀翻了碗,浓稠的米粥便尽数倒在泽维尔身上。 将他的衣服都弄得黏糊糊湿答答的。 但泽维尔却不在乎,拿纸巾把溅到伊莱衣服上那点微不可见的痕迹细致的擦干净。“小少爷……” 那双灰色的眼睛注视着伊莱,认真的解释道:“洛菲斯的雄父太过激进,现在是众矢之的,你娶他,会很危险。” “所以……” 后面的话伊莱没有再听下去,前面的话伊莱也不信。 满心满眼尽是被冒犯和欺骗的愤怒。 最后怎么样了? 虽然在这个世界是几天前的事,但对上辈子重生而来的伊莱来说,其实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伊莱也记不清了。 好像把他揍了一顿,赶出去了……再后来,泽维尔没有再说过…… 雨声很大,配合着米迦尔公爵温柔的语调,奏出了一曲催眠曲。 伊莱的困意如潮水般涌来,还是没能抵抗住本能,那双漂亮的水蓝色眼睛悄然合上了。 伊莱是被一阵痒痒的感觉弄醒的,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小刷子,直挠他的脚心。 最后伊莱被挠醒了。 伊莱的起床气大的惊人,坐起来的瞬间,眼神仿佛要杀虫。 特别是他看到那一颗从他脚边飘起来的球时。 伊莱大概也知道这颗球是赶不走的,于是不再惊讶它竟然还敢来,而是道:“你想死吗?!” 金色的小触角甩在地上,气势惊人。 我这一触角下去你可能会死 系统:“…………” 系统也怕挨打,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缩在角落里,“宿主……” 顶着他要杀球的表情,系统硬着头皮道,“宿主,系统检测到你身上的精神力波动超出阀值了,有99.9的可能,你的精神力紊乱期要来了。” “现在找泽维尔还来得及。” 伊莱愣了愣,刚才起床气太重,自己都没注意到空气中那一缕一缕的玫瑰花的香气。 伊莱放空了三秒,然后不情不愿的摸出终端。 系统悄咪咪的凑过来,“宿主,你干嘛。” 伊莱把它挥到一边,“找泽维尔。”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他在门外,你喊一嗓子就可以了。” 其实伊莱睡觉的时候,系统就一直在窗边看泽维尔。 某些时候它觉得泽维尔有点可怜,但又想到他俩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心情很复杂,到底还是没劝宿主把他放进来。 伊莱愣了愣,“泽维尔还没走吗。” 他都睡了好一会儿了。 系统没说话了,答案显而易见。 伊莱赤着脚下床,慢慢的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果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 透过雨帘,伊莱看着泽维尔,不知怎的,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虽然泽维尔老说,他们认识很久了,但在伊莱的印象里,那是他第一次和泽维尔见面。 那时他的紊乱症发作,暴/乱的精神力摧枯拉朽般摧毁着他的意志,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来的痛苦。 伊莱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掉了。 直到自己在泽维尔的怀里醒来。 身体和精神上也没有以前紊乱症发作后,那种疲惫疼痛的感觉。 就好像只是单纯的睡了一觉。 伊莱感到很疑惑,甫一起身,却发现自己被一只雌虫从背后紧紧的圈住了。 雄虫稀少,对于雄虫来说,找几只雌虫也不是什么大事。 当时的伊莱却刚刚成年,还从未跟雌虫睡在一起过,是只非常纯洁的小雄虫。 本该恼怒,羞愤…… 但面对泽维尔时,伊莱却没有那些情绪。 也不知是好奇还是怎么,没急着把这只来历不明的雌虫叉出去。 以往他的紊乱症发作时,没有虫能够接近他的身边,泽维尔却可以。 待在他身边,伊莱觉得很舒服,是跟雄父的安抚信息素不一样的东西。 然而未等伊莱想明白,泽维尔就醒了。 泽维尔一直是个怪家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 他说,“小少爷,我回来了,您想我了吗……” 那种熟稔又亲密的语气,就好像他们认识很久了。 于是伊莱很奇怪的问他:“我们以前见过吗。” 也不知触到了这家伙哪根敏感的神经,泽维尔就跟发了狂一样,扑上来对他又亲又咬。 伊莱长这么大,从没有人敢这么冒犯自己,还是一只素未谋面的雌虫,当即脾气上来,直接把他扔了出去。 似乎……也是这样一个雨夜。 伊莱透过窗,不知在想什么。 …… 泽维尔是该走了。 他知道伊莱今天不会跟他回家,也不明白自己心里的期待从何而来。 对现在的伊莱来说,自己是一个罔顾他意愿,逼迫他的坏虫。 在伊莱的心里,比陌生虫还不如。 伊莱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气的把他赶出去,又在睡觉时偷偷给他留门了。 但这都是泽维尔自己的错,他并没有怨怪伊莱的想法。 只要是伊莱,无论他给的好与坏,泽维尔都甘之如饴。 泽维尔垂下眼,夜已经深了,他的小雄虫已经睡着了,而他明天还要上班。 但不知为何,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或许是因为公爵府戒备森严,他没办法悄悄溜进去,向雄虫讨一个晚安吻了。 又或许是因为雄虫睡相不好,担心他自己睡觉,会乱踢被子受了凉…… 又或许是因为一点什么别的,泽维尔总也不能放心。 泽维尔犹豫之间,却见雄虫的房间骤然亮起。 有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了出来。 伊莱醒了。 然后下一秒,窗帘被拉开。 雌虫的视力很好,泽维尔看见他的小雄虫正站在窗前。 伊莱抱臂看着他,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 泽维尔听见他说,“进来,蠢货。”,. 第54章 第 54 章 第五十四章 泽维尔的动作快于思想,巨大的骨翼裹挟着他,一瞬间就飞进了院子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牢牢的扒在了窗上。 泽维尔看到伊莱若有似无的勾了勾唇,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显得有点太急切了。 泽维尔顿了顿,旋即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轻轻的敲了一下窗户,无声的唤了一声雄主。 左右他在伊莱面前总是这样毫无原则和底线。 而雄虫抱臂看着他,没有动作。 泽维尔:“……” 雌虫的视力很好,泽维尔在军事学校,除了各种加密的语言,也学过唇语。 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刚才伊莱明明是让他进来的。 但现在……泽维尔注视着他的小雄主,心里有些失落,伊莱改变主意了吗。 泽维尔是一个很有耐心,也很坚持的虫,尤其是在面对伊莱的时候。 能和雄主贴贴的机会就在眼前,泽维尔并不想放弃,于是又敲了一下窗户,背后巨大的骨翼轻轻扇动,扬起巨大的风,“雄主……” 今夜的雨很大,仿佛要把这一年的量都在这一天倒完似的。 雨声很大,伊莱听不见泽维尔在说什么,不过看他口型也知道,这家伙翻来覆去就只会叫雄主。 骨翼扬起的风改变了雨的运行轨迹,雨水顺着泽维尔的骨翼悄然流淌,将他的发尾和军装打湿大半。 灰发灰眼的雌虫隔着窗户看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含着几分紧张,忐忑和恳求。 看了一会儿,伊莱的信息素也收的差不多了。 上次的事还是留下了阴影,伊莱死也不要再给泽维尔闻信息素了tt。 伊莱终于有了动作,饶着窗户来回了两圈,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泽维尔的视线也跟随着伊莱走动,就算自认对伊莱已经足够了解了,也暂时没才出来他想做什么。 系统瞅了一会儿,没忍住又探出头来,“宿主,你在找什么?” 伊莱:“这个窗户怎么开?” 系统:“…………” 活了二十多年连个窗户都不会开,您像话吗? 系统一句脏话已经卡在喉咙口了,骤然发现整面落地窗光滑无比,连个接缝都没有,非常让统怀疑这是不是压根就没有设开窗。 系统研究了一番,试探着道:“要不你推一下?” 伊莱:“哦。”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在系统的亲力教学下,伊莱一顿操作猛如虎,还是没打开。 迎着伊莱的死亡视线,系统啾的一下消失了。 伊莱:“……” 废物!!! 伊莱已经开始感觉到身体发热了,烦躁的踢了一下窗,刚想让泽维尔自己想办法进来,就见那扇怎么也打不开的窗,自己打开了。 是那种侧开的窗,一共有四面,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四面窗齐齐朝外大开,暴风雨迎面扑来,雨一瞬间就刮了进来。 伊莱:“…………” 在伊莱被劈头盖脸的雨浇成落汤鸡之前,泽维尔巨大的骨翼张开,飞进来的一瞬间将伊莱揽在怀里,迅速按下开关把窗重新合上。 一丝一毫都没有落在伊莱身上。 “雄主……”泽维尔的骨翼收了起来。 雌虫的嗅觉也很灵敏,泽维尔捕捉到了那股未完全散去的玫瑰花香。 泽维尔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旋即看向雄虫,正想说些什么,却见雄虫板着脸推了推他,好似有点抹不开面的道,“知道怎么开窗户,刚才干嘛不说。” 既蛮横又无理,仿佛这样就能挽回一点点打不开窗丢的撵。 系统听了都要替泽维尔呼两句冤枉,这也能怪他?? 然而—— “抱歉,雄主……” 其实在伊莱推窗的时候泽维尔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想阻止但没赶上,不过雄主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雄主能有什么错呢,雄主是不会有错的。 泽维尔一点没反抗的给自己定了罪:“都是我不好,我下次会注意的,别生我的气,好吗……” 系统瞅他那样,估计伊莱喝口水呛到,他要么怪自己给伊莱接了水,要么怪这个水不听话,真是没眼看。 伊莱这个人就是要顺着毛摸,越杠他越逆反。 泽维尔那低眉顺眼的模样成功把伊莱炸起来的毛抚平了,伊莱哼了两声,有些嫌弃的推了推他,“去洗澡,身上都湿了……” 泽维尔应了声好,正想动,却不期然看见了雄虫的脚,没有穿鞋,白嫩的脚光溜溜的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冻的有点红。 泽维尔于是把雄虫腾空抱起,放到柔软的床上,用手心捂他略显冰凉的脚,眉头皱的死紧,如临大敌一般:“怎么不穿鞋……” 今天晚上寒气这么重,要是生病了就不好了。 雌虫的手心温度很高,烫的伊莱不自觉的缩了缩脚,反应过来后,拧着眉道:“你管我呢。” 这是什么语气。 伊莱从小被哄着惯着,有时候就讨厌泽维尔这种强硬的,油盐不进的样子。 他们是什么关系,凭什么敢这么命令自己。 伊莱把脚往外抽—— 没抽动。 雌虫的力气大的吓人,大部分时间泽维尔都很顺着他,但在某些方面意外的坚持,尤其是涉及到他的身体健康和个人安危时。 泽维尔见他抗拒的神色,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过于强硬了,抿了抿唇,放缓了语气,“抱歉,雄主……” “我只是担心您会生病……” 雄虫体质娇弱,一旦生病需要很久才会痊愈,一点小小的感冒反应都会很大,泽维尔不想让他生病。 伊莱挣扎的动作顿了顿,不期然的想起自家雄父说的话,眼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也没再继续挣扎,随泽维尔去了。 泽维尔半跪在地上,伊莱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的发旋。 伊莱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喂,泽维尔。” “我的紊乱期要到了……” 泽维尔的动作一顿,意味不明的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飞快的垂了下去。 “我明白了。” 雄虫今夜所有的反常行为都得到了解释。 为什么他明明不想见到自己,最后还是放自己进来了。 也没有再像平时那样横眉冷对。 只是紊乱期到了而已……这个时候,哪怕伊莱再不情愿,也得找自己。 伊莱是帝国唯一的一只s级雄虫,在他之前,千百年来,从未有雄虫到达过这个级别。 伊莱并非一开始就是s级雄虫,他生下来的时候只有a级。 在虫族,雌虫是有觉醒期的,在他们成年时,身体自发的觉醒,等级和精神力都会往上跳一级。 雄虫却是并没有觉醒期的,一般生下来是什么等级,就会是什么等级。 但伊莱却不同,伊莱十八岁的时候,和雌虫一样迈入了觉醒期。 经过痛苦的蜕变,最终到达了s级。 这场蜕变,让伊莱成为帝国唯一一位雄虫冕下,让他拥有了无可比拟的容貌,精神力…… 却也给他留下了极其严重的后遗症。 准确来说,也不算后遗症,只是伊莱控制不好自己强大的精神力被反噬了。 这样罕见的病症,一众医官学者焦头烂额,却无能为力。 但泽维尔却可以。 只有泽维尔可以。 泽维尔知道自己该庆幸……但他的心却不知为何,有些空落落的。 出神间,伊莱的jiojio已经被揉的热乎乎的了,泽维尔把伊莱的脚塞进被子里,然后站起了身,“雄主,我马上回来……” 伊莱抬了抬下巴,“嗯。” …… 后面发生的事,对泽维尔和伊莱来说,都不陌生。 从伊莱成年后到现在,这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虽然用了最快的速度,但紊乱症来势汹汹,泽维尔出来的时候,伊莱已经疼的蜷成了一团。 无数的小触角将他团团围在其中,躁动不安的颤抖着。 泽维尔快步走过去,拨开那些危险的触角,把伊莱抱进怀里。 伊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头发都浸湿了“疼……” 伊莱的紊乱症发作的时候,会很痛苦。 那些发泄不出来的能量会在他身体里肆虐,摧毁他的思想和身体。 泽维尔瞳孔微缩,几乎是一瞬间,整个精神海朝着伊莱铺展开来。 他亲吻着伊莱,将那些能量往自己的精神海里引。 泽维尔的精神海是一片寸草不生的雪原,那些暴/乱的能量在雪原上肆虐,溅起冰冷的飞雪。 伊莱哆哆嗦嗦的吻他:“冷……” 金色的小触角自发缠绕着雌虫,在他的身上汲取热量。 似乎探到了什么隐秘的深处,泽维尔控制不住的闷哼一声,“雄主……” 伊莱好受了很多,哼哼唧唧的埋在他的脖颈间,细细啃咬着,留下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咬痕。 当然,脖子以下在干什么就不能描写了。 泽维尔想起了一点往事。 第一次帮他疏解的时候,其实是他们第二次做。 那是泽维尔的虫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他执行了三个月的秘密任务,九死一生,终于攒满了军功,可以成为上将了。 伊莱一直很依赖他,虽然已经留下讯息跟他解释,但小雄虫那么娇纵,玩三个月失踪,雄虫肯定会闹别扭。 泽维尔给他带了好多的礼物。 可当泽维尔见到伊莱时,他却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会离开。 泽维尔一瞬间如坠冰窖。 什么军功,什么荣耀,他只想看伊莱醒过来。 也许知道自己能救他,那些小触角也像现在这样缠绕着他。 一切都水到渠成。 离开的三个月,他的小雄虫,他千娇万宠,掉一根头发都会皱眉的雄主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守着他醒来的时间里,自责和愧疚一度淹没了泽维尔。 泽维尔向虫神起誓,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但他却没有机会了。 因为他的小雄虫忘记了他。 那一瞬间的泽维尔几乎是绝望的。 伊莱是多么冷心冷情的小雄虫,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得到了他的信任,又陪他一起长大,像自己这样沉闷又无趣的雌虫,也许伊莱根本不会看他一眼。 泽维尔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次走进伊莱的心里。 知道自己能缓解他的紊乱症时,泽维尔是庆幸的,至少他重新有了留在伊莱身边的理由。 一年又一年的陪伴,总有一天伊莱会重新接受他…… 但他全部搞砸了。 泽维尔承受着他,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灰色的眼睛没有什么焦距。 在伊莱还没有接受他的时候,因为不想看他娶别人,那么卑劣的逼迫他娶自己。 伊莱一定恨死他了…… 有什么东西顶到了最深处,泽维尔颤抖的伸出手,环住了伊莱的腰,两人贴的严丝合缝,好像这样就能将心里空缺的部分填满。 “莱莱……”,. 第55章 第 55 章 第五十五章 伊莱醒的时候,天还是黑的,给人一种没过多久到错觉。 但是伊莱知道这都是假象。 以往紊乱症发作,根据不可控的精神力范围不同,他和泽维尔办事的时间也会相应不同,一般来说,在3-7天不等。 紊乱症发作的时候,他的意识是模糊的,每每醒来,都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这次是多久?” 刚刚度过紊乱期,伊莱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人也蔫嗒嗒的,小触角软绵绵的垂在一旁。 伊莱背后贴着一具温暖的躯体,除了泽维尔也没别人了,“天,雄主。” 伊莱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哦……” 雌虫的胳膊胳膊牢牢的圈在伊莱身前,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是一个极其亲密的动作。 但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说,泽维尔有些太过于放肆了。 换做平时,伊莱早就把他踹下去了。 泽维尔的精神海是一片冰冷的雪原,有时候伊莱醒的早,两人的精神力还在交缠,小触角就会把冷意传达到伊莱身上,让他感觉很冷。 伊莱娇气的很,又怕冷又怕热,可不得给泽维尔赶下去。 然而此刻,不知是因为紊乱期刚过没力气,还是因为睡太久小触角已经收回来,不觉得冷了,又或许是因为自己对泽维尔少了一点偏见…… 总而言之,伊莱没计较他的放肆,就让他抱着。 想来他们的性/爱结束已经很久了,泽维尔身上的寒意早已经消失殆尽,身后的躯体源源不断的释放着热量,伊莱有些舒服的眯起眼睛。 对于雄虫来说,雌虫的体温偏高,但也不至于烫人,是一个很舒适的温度,伊莱不自觉的往泽维尔怀里缩了缩。 却不知他这小小的举动在泽维尔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泽维尔已经做好了雄虫翻脸的准备,毕竟这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伊莱不喜欢他,自然也不喜欢和他相处,更是讨厌和他有亲密的接触。 如果不是因为紊乱期只有自己能帮伊莱纾解,恐怕他连踏入公爵府的资格都没有。 能在伊莱睡着的时候,亲密无间的温存一会儿,泽维尔已经很知足了。 泽维尔知道伊莱醒来后会翻脸,但只要伊莱还没有明确拒绝,他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泽维尔以为这一次也和以往一样,没什么不同。 然而伊莱却没有推开他,还往他的怀里靠了靠。 泽维尔愣愣的垂下眼,雄虫乖巧缩在他怀里的模样,就像一只收起利爪的无害猫咪,朝人翻着柔软的肚皮,“雄主……” 伊莱睁开一只眼睛看他,懒洋洋的,“干什么?” 泽维尔看着有些呆,好半晌,才道:“没什么……” 圈着伊莱的手臂却不自觉的收紧了。 伊莱莫名其妙的瞅他两眼,正想继续闭目养神,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一顿,“泽维尔……” 泽维尔看着他,“我在,雄主。” 雌虫的目光沉默又专注,一向淡漠冰冷的眼里仿佛包含着万千情绪,包容的,温柔的,期待的……还有许多伊莱看不懂的东西。 却独独没有恶意。 伊莱:“……” 他发现自己好像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观察泽维尔。 伊莱又想起了自家雄父说的话。 伊莱盯了他一会儿,忽然道:“泽维尔,你为何非要搅黄我的婚约,嫁给我?” 好好一个上将,干嘛非得在他这里找罪受。 “雄父说,他同意是因为你会保护我,你呢,也是这样吗。” 泽维尔一愣,不知他为何忽然问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了,“是。” 伊莱不懂:“我是帝国唯一的s级雄虫,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更何况,我有那么多的护卫……” “不一样。”泽维尔说,“您如果娶了洛菲斯,面对的就不止这些,您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伊莱不懂,“为什么娶洛菲斯哥哥,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泽维尔:“……” 泽维尔沉默了一瞬,其实那些复杂的事情,他并不想让伊莱知道。 有自己在,亚斯蒂安想要的不会成为现实,伊莱也不会失去身为雄虫的尊荣。 泽维尔原本觉得,既然那些事情并不会发生,泽维尔自然也不想让伊莱为此担忧。 他的小雄虫该是永远天真,单纯,永远无忧无虑的。 可现在……泽维尔看着伊莱,心里有预感,这是伊莱为自己打开的一条门缝。 以前泽维尔主动解释过,但伊莱并不信。 现在他问了,是不是代表着伊莱不再一味的否定他,怀疑他的动机,而是开始愿意听他说了? 泽维尔想了一会儿,省去了比较血腥的一部分,尽可能的把这些复杂的东西简单的跟伊莱说了一下。 伊莱:“………” 伊莱看泽维尔的目光跟骗子无异了,下一秒就想把他叉出去。 什么狄尔斯叔叔在挑起雌雄矛盾,什么雌虫已经被雄虫逼的水深火热了,什么雄虫现在很危险……为何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伊莱正想出言呛他,忽然又想到米迦尔公爵也是这么说,登时就有点不确定。 犹豫间,系统忽然悄咪咪的探出头来:“宿主,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没感觉到是因为他把你保护的太好了,这些事都波及不到你身上而已呢?” 系统其实是想说,伊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宅在家里吃喝玩乐打游戏,什么事都漠不关心,能知道个屁。 但是系统怕自己这么说,让伊莱打死,还是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伊莱这时候已经信了大半,但看到这颗沆瀣一气的球,还是没忍住哼了一声,“你跟他是一伙的,当然帮他说话。” “哎呀,宿主你真的是——”系统气得直跺脚,如果它有脚的话,“说了好多遍了,人家真的跟泽维尔没关系!!” 伊莱才不理他,看了老实巴交的泽维尔一眼,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不过,不娶洛菲斯哥哥,和娶你……又有什么关系,泽维尔?” “帝星那么多雌虫,难道就非你不可吗。” “有关系的,雄主。”泽维尔点头,迎着他的视线,不闪不避,“只有我能保护您。” 伊莱一噎,可真是够狂妄的。 也不怕风大闪了腰。 正想呛他两句,就听泽维尔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固执无比:“我是第军上将,是帝国最强的雌虫,只有我可以……” “而且……” 后面半句泽维尔没说出来,而且,这本来就是我们约定好的。 虽然伊莱什么都不记得。 也许是因为今天晚上的伊莱太温柔,就像回到了以前。 泽维尔忍不住恳求道,“不要找别虫,雄主。” “我会永远对您好,我会用生命守护您的……” 原本伊莱还没怎么样,听到这话,闻言差点炸了。 上辈子就是你把我弄死了,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伊莱冷笑两声,直接把虫叉出去了。 泽维尔被摔上的门碰了一鼻子灰:“?” 伊莱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气,泽维尔这个讨厌的家伙!!太讨厌了!! 睁眼说瞎话!! 伊莱的小触角跟他本人一样生气,烦躁的抽打着地面,给地板砸出好几个坑,吓的系统都不敢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伊莱翻来覆去老半天,终于又有了一点睡意,意识渐渐模糊了。 伊莱没发现,他睡着之后,原本应该被收回去的小触角,不受控制的又长出好几根,在房间里爬来爬去。 …… 泽维尔听到伊莱绵长的呼吸声,好像已经睡着了,正想悄咪咪的进去看一下他有没有踢被子,忽然又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再然后——噼里啪啦,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拆家。 泽维尔沉默了片刻,心里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也不过是短短几秒,正当泽维尔想进去看一下的时候,下一刻,雄虫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门在泽维尔眼前打开了。 “雄主……?” 伊莱很想对他摆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并嘲讽他一顿,然而却因为困,嘴一张开就不由自主的的打了一个老长的哈欠。 反应过来的伊莱羞愤欲死,凶巴巴的说:“去把房间整理好。” 泽维尔闻言一愣,“好。” 泽维尔跟在伊莱屁股后面进了房间,也不知道房间发生了什么,衣柜倒了,衣服床单倒了一地,甚至于,床都塌了。 泽维尔看向缩在雄虫身后的小触角,显然,刚度过紊乱期的小触角也不是很听伊莱的话。 伊莱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脸红红的。 泽维尔眼里不期然闪过一丝笑意。 军雌的行动力很恐怖,短短分钟的时间。 一片狼藉的房间就恢复如初了。 伊莱缩在蓬松崭新的被子里,一番折腾,伊莱最困的点已经熬过去了,难得清醒。 他有些无聊的看着泽维尔整理被他翻乱的衣柜,将那些复杂华贵的衣服一件件重新理好,有些挂起来,有些叠起来。 雌虫的动作慢条斯理,细致妥帖。 衬衫的袖子挽到小臂,显得很斯文。 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动作越来越很慢,折一件衣服像开了慢速键一样,就差变成逐帧视频了。 存的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说起来……他好像很久没有和泽维尔这么平静的呆在一个房间里了。 还是在这种夜半时刻。 其实在被泽维尔逼着娶他前,伊莱和泽维尔的关系还算不错。 即使自己不需要被人哄着睡觉,但看在他救过自己的份上,伊莱偶尔也会允许他和自己呆在一起。 然而结婚那几年间,他们的关系直降冰点。 泽维尔不让他做什么就非要做什么,什么都和他对着干。 也再没有主动让他进过自己的房间,好好的和他共处一室过…… 除了羞辱或者惩罚的时候。 除了对方打点他的生活起居的时候。 伊莱享受着他的照顾,也讨厌他…… 时间悄然流逝,伊莱想着想着,又有一点困了。 泽维尔还没有整理好。 换作以往,伊莱早就呛他了,但不知为何这一回却没动。 也许是因为现在的泽维尔太过于安静温柔。 泽维尔不像雄虫一样漂亮精致,也不像亚雌一般柔美,是很英气凌厉的长相。 乍一眼看上去会很凶,很难接近。 但此时,伊莱看着他,也许是因为灯光,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那些距离感好像也不存在了。 就像是从铁融化成了水。 伊莱的眼皮支撑不住了,那双漂亮的冰蓝色眼睛悄然阖上。 泽维尔的手一顿,把最后一件衣服挂好,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床边。 看着雄虫缩在被子里酣睡的脸,冷硬坚毅的眸子温柔的不像话。 泽维尔伸出手,绕起雄虫金色的小卷发,克制的亲了一下。 “雄主……” 好开心。 雄主今天跟他说了好多的话,没有推他也没有赶他……不再那么抗拒他了。 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第56章 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 最近,系统的日子过得非常舒畅。 起因是伊莱和泽维尔度过紊乱期后,伊莱在米迦尔公爵的劝说下,终于相信了泽维尔一丢丢。 而把泽维尔从坏人的角色上放下来之后,虽然伊莱心里还是有点芥蒂,看他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总归没那么针锋相对了。 至于泽维尔就更不用说,伊莱横眉冷对的时候他都能巴巴的凑过去,现在伊莱的态度缓和,他简直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黏在伊莱屁股后面。 伊莱看他不顺眼的时候,泽维尔做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没用。 伊莱看他顺眼了那么一丢之后,泽维尔做的事显然就有用了。 很难有人能够抵挡一只这么细致妥帖,面面俱到,只对自己一个虫好的雌虫。 尤其是伊莱这样骄傲自我,需要被人捧着哄着的,半点委屈也受不了的小雄虫。 两人的关系肉眼可见的变好。 这不仅表现在伊莱对泽维尔发脾气的次数少了,无理取闹的次数也少了,也不再肆意打骂他了。 当然,系统也不知道这一方面的改变,是不是因为伊莱还记着之前用小触角让泽维尔爽翻天的事。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俩关系好起来后,系统挨的打都少了。 系统表示非常感动。 可以说,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如果渣渣值也降下去就更好了。 不过系统也不着急,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一直这么和谐相处下去的话,渣渣值降下去是迟早的事。 不出意外……那铁定就是要出意外了。 事情发生半个月后。 伊莱准备跟泽维尔回家的时候。 精神力紊乱的后遗症其实早就恢复了,但在家里待的太舒服,伊莱也不是很想回上将府。 直到他发现自己这大半个月不断的吃吃吃,成功把自己吃胖了一大圈,上称重了好几斤。 伊莱是一只对身材管理非常严格的小雄虫,登时就方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但是米迦尔公爵做饭太好吃,自己也管不住嘴,当下痛定思痛,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泽维尔自然不无意见。 “雄父,我会想您的嘤qaq。” 伊莱抱着米迦尔公爵,依依不舍。 米迦尔公爵看着好笑,揉了一把恋家的崽子,“去吧,想雄父了就回来。” 米迦尔公爵不知想到什么,顿了顿,补充道,“不要忘了雄父说的话,回去好好想想。” 伊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后面勤勤恳恳整理行李泽维尔,扁扁嘴,“知道了……” 米迦尔公爵笑了一下,“雄父刚给你烤了点心,是留着给你带路上吃的,莱莱去帮雄父看看烤好了吗,好吗。” “我都胖了,不能再吃了……”伊莱嘟嘟囔囔,说是这么说,但还是非常口嫌体直的向厨房走过去。 米迦尔公爵见他走远,看向泽维尔,“伊莱吃软不吃硬,回去之后,放软姿态,莱莱会接受你的。” 泽维尔点了点头,“多谢您,公爵大人。” 泽维尔知道米迦尔公爵一直不喜自己,但无论怎么说,这一句感谢是出自真心。 米迦尔公爵没什么表情,“不用谢我,我只是为了伊莱。” 泽维尔点头,又说:“……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米迦尔公爵的神色有点冷,没接他的这句话。 泽维尔于是继续去整理行李去了。 米迦尔公爵看了一会儿,有些意味不明的道,“泽维尔,其实即使什么都不记得,莱莱对你还是不一样的。” “如果再次相遇后,你没有逼他的话,也许过个几年,你们还是会在一起。” 泽维尔手一抖,垂下的眼睫不自觉的颤动,许久,才哑声道:“我知道……” 泽维尔不是木头,他更了解伊莱。 那是一个对一切都保持距离感的雄虫,如果说其他陌生虫在伊莱这里是-100的距离,那重新回到他身边的泽维尔就是站在0的位置。 记忆消失了,感情也消失了,但有些东西还在。 只要他继续陪着他,回到100是迟早的事。 泽维尔说,“但您也明白,当时的我没有任何其他选择,不是吗。” 泽维尔没有时间,他等不起。 洛菲斯与伊莱的婚约马上就要定下,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 米迦尔公爵哑然。 伊莱是他一手带大的,没有虫能比米迦尔公爵更了解,自家虫崽现在为什么这么讨厌泽维尔。 除去逼婚之外,还有很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恼怒。 恼怒于自己有好感的,竟然是一只这么卑劣的虫。 他那心高气傲的小虫崽,觉得自己喜欢的虫,肯定是一只了解自己,懂自己的虫。 却没想到是这么一只视他的尊严于无物,把他的脸面踩在脚底下的虫。 他怎么受得了。 爱一个人很难,讨厌一个人却轻而易举。 米迦尔公爵看着默默整理行李的泽维尔,心中暗叹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大厅忽然响起了一阵通报声。 “有客到访——有客到访——” 米迦尔公爵闻言一愣,他本就是为了图清净才离开了王城,回来后也一直是闭门谢客,这个时候,又有谁会上门拜访? 管家查下。” 米迦尔公爵闻言一愣,旋即眼里闪过一丝沉思。 自上次泽维尔逼婚,抢先截胡之后,无论是洛菲斯还是他的雄父狄尔斯都未曾联系过他。 退婚不仅下了狄尔斯的面子,更下了他背后雄虫保护协会和第一军的面子。 狄尔斯的势力如日中天,米迦尔公爵不愿意自家虫崽娶洛菲斯变成活靶子,就势必要下他的脸面。 也许从此两家的关系就会从暖到寒,但米迦尔并不后悔,送了点礼赔礼道歉,受与不受,他也并不强求。 自那之后,狄尔斯那边就再没有来过消息。 今日上门,米迦尔公爵有点摸不准他的来意。 但无论如何,总没有把人拦在外面的道理。 米迦尔公爵抬了抬手,“让他进来罢。” 片刻后,一身军装的洛菲斯走了进来。 洛菲斯面容清俊,身形修长,在雌虫中属于很纤细瘦弱的那一挂。 不过肩膀上那枚剑拢蔷薇的玫瑰勋章,象征着他并不如表面那般孱弱,而是同其他军雌一样强悍杀伐。 这就是现今雄虫保护协会的会长狄尔斯的虫崽,也是为数不多的s级雌虫之一。 年纪轻轻就已经位居第一军少将,称得上一句年轻有为。 “公爵大人。”洛菲斯右手放到左肩,微微欠身,礼仪无可挑剔,“冒昧前来,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怎么会。”伸手不打笑脸人,米迦尔公爵笑了一下,“倒是我,这些天忙于照顾陛下,都还未来得及上门拜访狄尔斯阁下,代我向会长问好。” 洛菲斯微笑颔首,“一定的……” “上将也在?”洛菲斯注意到了一旁的泽维尔,若有所思,看着一地雄虫的东西,想必伊莱也在了。 这些天一直联系不上伊莱,他还以为泽维尔不知把他拐到哪颗没信号的星球去了,没想到竟然在公爵府。 泽维尔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洛菲斯少将,日安。” 洛菲斯似笑非笑,并不应声。 两虫一见面,就已经剑拔弩张。 米迦尔公爵看着眼前这两只军雌,有点头疼,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有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雄父,还没有烤好……咦?”伊莱挎着小包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洛菲斯哥哥?” 看见金发蓝眼的漂亮小雄虫,洛菲斯的目光骤然软了下来,又变回了那个温和无害的样子,“中午好,莱莱。” 伊莱欢快的跑到前面来和他打招呼,没注意到身后泽维尔无声收紧的手。 “洛菲斯哥哥,你怎么来啦。” 洛菲斯和伊莱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对他来说像哥哥一样,甫一见到,很是亲近,伊莱招招手,“快坐快坐。” “……坐?”洛菲斯的目光巡视一圈,看着这遍地大包小包的行李,略带揶揄的目光看向伊莱。 伊莱:“……” 明明只住了半个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行李,偌大的公爵府连个下脚之地都是硬挤出来的。 就……有点尴尬。 米迦尔公爵无语的扶了扶额,对一旁的管家示意道,“去收拾一间茶室出来……” 话还没说完,就见泽维尔默默上前,把一部分东西收进了空间纽,迅速的收拾了一块儿地方出来。 泽维尔这么有眼力见的捯饬地方给伊莱挽尊,让伊莱因为自己行李太多造成的尴尬都缓解了两分。 伊莱这个人赏罚分明,于是伸出小触角屈尊降贵的挠了挠雌虫的衣角。 泽维尔似有若无的勾了勾唇。 一旁的洛菲斯眼神一暗,又很快恢复如常。 伊莱和米迦尔公爵一道,把人引到沙发上坐着,“我们都好久没见啦。” 洛菲斯闻言温和的笑了一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是啊,有挺久的了,上一次见面还是你新婚的时候。” 伊莱不自觉的皱起眉毛,米迦尔公爵见状心头一跳,打断他的话,“少将,您这次来是?” 说话被打断,洛菲斯也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道,“只是想在离开帝星前拜访您一下,待会还要去希顿公爵那里,待不了多久。” 米迦尔公爵闻言有些诧异,挑起眉,“离开帝星?我记得最近并无战事……” “星盗猖狂。”洛菲斯笑了笑,“我接到了剿匪的任命书,不日将前往c-13边缘星担任指挥官。” “这样啊……”米迦尔公爵若有所思,不知想到什么,瞥了一眼伊莱背后默不作声的泽维尔。 伊莱也看了一眼泽维尔,他倒是不惊讶,毕竟上辈子也发生了这一出,还是泽维尔把他调走的。 不过一开始伊莱并不知道,后来还因此和泽维尔大吵了一架。 这一世也有所不同,上一世洛菲斯一走就是四五年,离开前包括中间他们都从未见过面,现在却在走前碰面了。 感受到伊莱的视线,泽维尔没什么表情,手指却悄然收紧了,指骨泛白。 洛菲斯从空间纽中拿出早就备好的礼物,“想来您回南境的时候,我应该是没办法来送您了,这是小辈的一点心意,希望您收下。” 米迦尔公爵看了一眼,是一套西洋棋,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通体泛着淡淡的流光。 米迦尔公爵阅宝无数,一眼就看出那东西恐怕造价不菲。 “只是回南境而已,不必特别相送。”米迦尔公爵道,“更何况,哪有让小辈破费的道理。” 洛菲斯摆了摆手,“这礼物还有另一重意思,公爵大人。” 米迦尔抬起眼,“哦?” “虽然我与莱莱没能结为伴侣,但还是希望两家不要因此生分了。”洛菲斯道,“这是我的态度,也是我雄父的意思。” 米迦尔公爵:“……”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就是不给狄尔斯脸面了。 米迦尔公爵叫来仆从,把礼物收下了。 “莱莱,这是给你的礼物。”洛菲斯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伊莱。 伸手想摸伊莱的脑袋,不知想到什么,又收了回去,笑了笑,“今年的生日宴赶不上了,只好提前把礼物给你了,希望莱莱不要介意。” 伊莱卷起礼物,交给了一边的泽维尔,示意他收起来,“当然不会介意。” “洛菲斯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洛菲斯闻言一顿,不经意的看了他的后方,然后在伊莱看过去之前,又收了回来,叹道,“我也说不好,听上级安排吧……” 伊莱眼角的余光瞥到泽维尔,看到对方面无表情实则紧张的不行的样子,撇了撇嘴。 米迦尔公爵看得眼角直跳,最终没聊几句,以再晚赶不上午睡的理由,赶紧把伊莱带到了外面。 伊莱和米迦尔公爵走在前面,洛菲斯和泽维尔走在后头。 “不惜以精神力进阶的办法为交换,让雌父调我离开帝星,上将真是好大的手笔。” 洛菲斯讽道:“您就这么怕我留在帝星,怕莱莱回到他真正的婚约者身边吗。” 泽维尔没什么表情的道,“调任的事,您如果有不满意可以去找您的雌父,洛菲斯少将。” 洛菲斯耸了耸肩,“希望您回去后,面对莱莱时,也可以如此坚定您的说辞。” 泽维尔看了他一眼,“恕我直言,您跟雄主没有那么亲密的关系,洛菲斯少将,请您称呼他为冕下。” 洛菲斯似笑非笑,“到底谁跟莱莱更亲密,您比我清楚,上将。” 泽维尔停住脚步,属于高级雌虫的精神力悄无声息的释放着,“您该明白,我才是他的雌君,而您,只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婚约者而已,” 伊莱和洛菲斯的婚约,非要说的话,有几分生搬硬套的意味在里头,毕竟当初定下婚约的是狄尔斯和米迦尔公爵而已。 米迦尔公爵的雌父虽然是王室成员,但是其实非常边缘,也并无爵位,成年后就去参军了。 在此过程中认识了同来参军的,狄尔斯的雌父,当时帝星最显赫的霍曼公爵,并成为了好友。 嫁人后,两人更是在同一时期怀孕,他们都认为这是虫神所赐的缘分,在检查过性别发现是一雌一雄后,便给未出世的虫崽定下了婚约。 结果,不知哪里出现了差错,两颗蛋一落地,竟都是雄虫崽,婚约也就不了了之。 直到米迦尔公爵因为照顾现任虫帝,获封公爵之位之后,狄尔斯提议将婚约顺延,给伊莱和洛菲斯,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什么婚约,纯属无稽之谈,纯属对方强求。 等级差距太大,洛菲斯被压的动弹不得,脸都白了,但输人不输阵,冷笑道:“您故作镇定自欺欺人的样子,可真可笑。” 泽维尔收回威压,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与您无关。” 见伊莱已经进了飞行器,泽维尔不知想到什么,回过头看原地的军雌,忽然露出一个笑来。 “毕竟,您只是一个失败者,不是吗。”,. 第57章 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 飞行器里,令人尴尬的沉默在蔓延。 系统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一个赛一个深沉。 泽维尔就算了,雌虫本就心思深沉,沉默寡言。 怪的是伊莱这个心里想什么总是写在脸上的单纯雄虫,今天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出奇的让人琢磨不清。 系统观察了半天,解读失败,心想谁说男人心海底针,雌虫和雄虫的心也一样。 泽维尔一本正经的驾驶着飞行器,实则已经胡思乱想了大半天。 泽维尔宣誓完主权就有点后悔,这个时候激怒了洛菲斯并不是明智之举。 他明知道伊莱很信任洛菲斯,刚才雌虫的那番作态,就够伊莱猜出点东西来了。 要是洛菲斯再私下跟伊莱说些什么……也许这大半个月的温存都会荡然消失。 但也许是因为某些时刻快要到了,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 伊莱漂亮的蓝眼珠滴溜溜的转,一看就在打着什么小算盘。 重生一世,对于事实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上辈子的泽维尔没告诉过他这件事,伊莱是自己发现的。 发现的时候自然是勃然大怒,觉得泽维尔伤害自己不算,还要伤害他身边的虫,可真是坏到家了。 但这些天,伊莱渐渐明白了米迦尔公爵说的话。 也许泽维尔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坏,也许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伊莱的世界非黑即白,是那样绝对,但他这次想试一试,泽维尔值不值得相信。 也想看看,泽维尔会不会主动坦白。 伊莱睨了一眼身旁的雌虫,如果泽维尔毫无欺瞒的话,看在他这么上道的份上,以后好好相处也不是不可以…… 系统琢磨来琢磨去,琢磨了半天也累了,总归这一切都是因为洛菲斯的出现而改变的。 于是悄咪咪的显出身形,试探道:“宿主,你是不是生气了?” 伊莱掀了掀眼皮,“要你寡。” 系统:“………” 这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宿主。 系统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不离十,于是又颠颠的凑过去,劝道:“宿主,你可千万别信洛菲斯说的话啊,他这明显是在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 系统实在担心他俩好不容易像模像样的关系,因为别人的挑拨回到原点。 那只雌虫和伊莱说话的时候,绿茶味儿都要溢出屏幕了。 知道伊莱对婚事不满,从第一句话开始就在挑拨。 说到自己离开,还频频看向泽维尔,暗指是他以权谋私,暗箱操作。 简直是光明正大的给泽维尔穿小鞋。 系统都能看出来,这要是换了本就对泽维尔有意见的伊莱呢,岂不是一挑拨一个准。 伊莱抬眼看他,有些意味不明的道,“可是,洛菲斯哥哥没说错不是吗。” 系统:“……” 好像……确实是泽维尔把洛菲斯调走的。 同在王城,上将府和公爵府还是很近的,不多时就到了,飞行器停稳。 伊莱不理会傻在原地不知道怎么辩驳的系统,背着手进去了。 系统望着自家宿主的背影,欲言又止,嗫喏了半天,恨铁不成钢的飞到泽维尔身边,仗着他看不见指指点点。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伊莱一进门就缩进了沙发里,拿出游戏手柄,耳机一带,开始玩新出的游戏。 原本想说什么的泽维尔见状眼神一暗,也只好进厨房给他准备晚饭去了。 伊莱中午还没来得及吃饭,本来是打算在公爵府吃了来的,但是看到米迦尔公爵的菜单,捏了捏自己的小肚腩,说什么也要在午饭前走。 军雌的效率不仅体现在战斗上,生活中也是一样,午饭很快就做好了。 泽维尔洗了手,过来叫他,“雄主,请您用餐。” 泽维尔一连叫了好几遍伊莱才听见,摘下耳机瞅了一眼,都是他爱吃的,还有几道泽维尔以前没做过,但米迦尔公爵会做的菜,看来这些天没少偷师。 伊莱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一个是吃过点心没有那么饿,再一个就是新出的游戏确实不错,伊莱游戏瘾一上来,就有点不想吃。 泽维尔在某些方面总是出乎意料的坚持,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泽维尔连人带座搬到了餐桌上。 然而就在泽维尔准备过来投喂自家雄主的前一秒,伊莱赢了。 伊莱放下游戏手柄,泽维尔面无表情,但不知为何,伊莱仿佛看到他身后,有一条无形的尾巴垂下来了。 伊莱古怪的看了他两眼,然后拿起刀叉。 泽维尔站在伊莱身边服侍他用餐,不知想到什么,抿了抿唇,“雄主,味道还好吗。” 伊莱没说话,矜持的点了点脑袋。 伊莱从小接受贵族礼仪教育,正儿八经吃饭的时候很优雅,一举一动都非常赏心悦目。 泽维尔有些出神,他可以肯定伊莱生气了。 最近他和伊莱的关系缓和不少,不说必有回响,总有十之六七。 就算是以前,伊莱讨厌他的时候,无论是嘲讽还是冷语,都还是会搭理他的。 可是今天,他们已经将近半个小时没说过话了。 就因为他把洛菲斯调走了吗。 泽维尔努力的闭了闭眼,他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阴暗增长。 然而再睁眼时,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雄主,您不高兴了,对吗。” 伊莱慢条斯理的享受着美食,闻言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为什么这么觉得。” 泽维尔抿了抿唇:“因为洛菲斯少将将要离开帝星。” 伊莱不置可否,而是问道,“洛菲斯哥哥被调走的事,和你有关吗。” “这是第一军的调令……” 伊莱偏头看他,“也就是说,与你无关。” 雄虫虽然努力的在装深沉,但显然功夫还是不到家,眉头无意识的拧起来了,眼睛瞪的圆圆的。 泽维尔没应声,手指却悄然收紧了,指骨泛白:“………” 很显然,泽维尔没有给伊莱想要的答案。 伊莱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蔓延,一直蜷在精神海的小触角终于控制不住的冒了头。 伊莱有点气呼呼的鼓了鼓嘴,雄父错了,泽维尔根本不值得相信。 伊莱重新拿起刀叉,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等他吃完就去叫人把泽维尔的东西收拾出来扔出去。 伊莱的餐盘有些空了,泽维尔重新给他布菜,过了一会,不知想到什么,慢吞吞的半跪下来,仰头看他,“雄主。” 伊莱撇他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然而衣角却不期然被人抓住了,哑然道:“雄主……” “放开。”伊莱的小触角卷住了雌虫的手,想要把他掀开。 换做以前,伊莱铁定一言不合就抽过去了。 然而自从被系统唬着发现了小触角在某些事上的妙用之外,现在伊莱对小触角的使用非常谨慎。 然而雌虫不动如山,伊莱卷了半天,都没能把他拉开,触角越收越紧,伊莱怒了,正要发火,就听泽维尔道。 “我承认……这件事与我有关,是我同他的雌父做了交易,把他调离帝星的,您别生我的气,好吗。” 伊莱手一顿,这下子给了他一个正眼:“为什么把他调走,边缘星很危险。” 见雄虫没理他,反倒是对洛菲斯更有兴趣,泽维尔的眼眸有些黯淡。 “上将早有将他送出去历练的打算,他不愿意在伴侣面前做恶人,我就顺了他的意……霍曼上将派了精锐保护他,不会有事的。” 伊莱挑起眉,狐疑的看着他,不太相信的样子,“我记得你和霍曼上将的关系很一般。” “我有私心的,雄主。”泽维尔沉默片刻,轻声说。 也许是最近的伊莱很温柔,让泽维尔有了那么几分勇气,犹豫再,泽维尔还是选择将自己卑劣的心思坦露出来,“我喜欢您,雄主,所以没办法忍受这样一个对您抱有心思的雌虫留在您的身边……” 伊莱微微一愣,相同的话他上一世也听过,只是为何心境却全然不同了。 伊莱忽略心里莫名的情绪,移开视线,“我还以为你不会说。” “……” 泽维尔原本是不想说,但他隐隐能感觉出来,伊莱似乎知道些什么,如果他不说,又或者说假话,他们的关系也许会重新回到冰点。 伊莱最讨厌别人骗他,瞒他。 雌虫对雄虫对占有欲是这样的强,古往今来尽是如此,对待情敌,泽维尔自觉已经够手软的了,换做洛菲斯在这里,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雄虫们不能理解这样病态的占有欲,没有雄虫会喜欢,所以大多数情况下,雌虫们的明争暗斗,并不会搬到台面上来。 他既然已经选择坦诚,也只能接受后果。 泽维尔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雄主……请您原谅我,好吗。” 伊莱早就知道洛菲斯会平安回来,并不介意这个,相反的,因为泽维尔的坦诚,看他顺眼多了。 不过伊莱的嘴比陆轻还硬,是不会表现出来的,闻言嗤笑一声,“泽维尔,你以为你是谁,我和谁相处,还用不着你管。” 泽维尔眼神一暗,有些坚持的说:“您答应过我,那时候……如果坚持下来不求饶的话,就承认我是您的雌君,不是吗。” 伊莱:“…………” 想到那天发生了什么,小触角被烫到一样火速收了回来,伊莱的脸腾的一声就红了,气急败坏的道:“我没说过!!” “您说了。” 伊莱:“我明明说的是,如果……就不再提离婚的事!!” 泽维尔注视着他,“不离婚,就是伴侣,不是吗。” 伊莱一噎,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会偷换概念。 但是伊莱不可能顺他的意,“就算是雌君,您也管不了我吧,泽维尔上将,雄虫可以娶多少只雌虫,您难道不知道吗……” 小嘴叭叭叭的伊莱说的起劲,完全没注意到雌虫越来越暗到眼睛。 “再说了,喜欢我的雌虫那么多,您难道能……啊!!” 身体骤然腾空失重,伊莱忍不住惊呼出声,漂亮的蓝眼睛都隐隐凝成一道竖线,“泽维尔!!你放我下来!!” 泽维尔把伊莱一路抱到了卧室,“雄主,这段时间,请您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好吗……” 伊莱愣了愣,下意识探了探泽维尔的后颈,果然摸到了一片并不明显的滚烫纹路。 “…………” 哦,差点忘了,也许是他和泽维尔的契合度太高了。 每每伊莱度过紊乱期之后,无论泽维尔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他的发情期都会被勾到1个月内来临。,. 第58章 第 58 章 第五十八章 泽维尔的喘息又些粗重,不堪重负一般把脑袋抵在雄虫的胸膛上,是一个表示臣服的姿态。 伊莱一低头就能看见泽维尔修长白皙的脖颈,顿了顿,伸手扒拉开泽维尔后颈散落的灰发—— 果然什么也没看见。 跟雄虫不一样,雄虫处在发情期时,会主动释放出求偶信息素,而雌虫并没有信息素,但处于发情期时,后颈会长出一片虫纹,温度会明显异于周围的皮肤,摸上去很好区分。 至于为什么是摸,是因为虫纹是透明的,平时肉眼不可见,只有在情/动时,才会染上艳丽的颜色…… “雄主……”雌虫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哑,仔细听去还有几分颤抖,好似无法忍耐了一般,“请您不要再摸了……” 泽维尔虽然这么说,但却依旧顺从的低着头,没有表现出半分抗拒。 伊莱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爪子一直没有收回去,手指搭在上面,无意识的摩挲着雌虫后颈处的皮肤。 鉴于雌虫的武力值太高,后颈又是一个极度脆弱的地方,一般来说,不建议广大雄虫朋友们去摸,但是伊莱显然没有这种顾虑。 伊莱这个虫就是一身反骨,不让他干什么,他偏要干什么,反应过来后,好似生怕自己输了阵,哼了一声,“我偏要摸。” 不怕死的又摸了两把,于是那片透明的虫纹便渐渐的,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金色的纹路。 是像伊莱的小触角一样的颜色。 伊莱:“…………” 说起来,其实跟泽维尔结婚那么多年了,他也不常看到泽维尔的虫纹。 毕竟上一世,他们关系不好,伊莱理都懒得理他,又怎么会跟他做那些事。 一般只有在伊莱处于紊乱期的时候,他们才会做,那实在不算是什么好的体验,更何况伊莱又神智不清,是以,只模糊有一些印象。 这好像是第一次在清醒状态看到泽维尔的虫纹。 听说雌虫的这个地方脆弱不堪,伊莱坏心思的又摸又揉,然后去观察泽维尔的反应。 泽维尔的呼吸都粗重了许多,不过只有一瞬,雌虫很快把头垂下去,略有些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除了看不清神色,和平常别无二致。 只有指尖的温度提醒着伊莱,这只雌虫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这让伊莱觉得有些无趣,于是悻悻的收了手,被子一卷,“你出去吧,我要睡午觉了。” 泽维尔骤然抬起头,却发现那个勾动他所有情/欲的雄虫已经裹成了一团,就露了一个后脑勺给他,“……” 泽维尔沉默的注视了他一会儿,他应该离开了的。 为了避免伊莱更讨厌他,除了某些会危害雄虫身体健康的事,大多数时间门,泽维尔不会违背他的意思。 这次也一样,他应该回去,然后给自己打一针抑制剂。 也许是伊莱最近不那么抗拒他了,又或许是因为某些东西已经被雄虫挑起……又或许是因为一些别的什么。 泽维尔盯着雄虫毛茸茸的发顶看了一会儿,脚下就跟生了根一样怎么也挪不开地。 泽维尔慢吞吞的俯下身,把伊莱连同被子一起揽在怀里,“雄主……” 雄虫没反应。 泽维尔轻声说,“……可以给我一点信息素吗?” 伊莱还是没反应。 泽维尔抬起身,再一看,伊莱已经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泽维尔:“…………” 早知道不盯那么久了。 泽维尔沉默了片刻,认命的给雄虫盖好被子,回去打抑制剂了。 时间门一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 伊莱忘性大,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他最近有个新爱好,逛星网。 伊莱这辈子才十八岁,上辈子死的时候,也不到三十岁,在平均寿命三百岁的虫族,怎么算都相当年轻。 但在某些方面,比地球上大多数上了年纪,行至暮年的人类还离谱。 生活九级残障就算了,放在虫族社会也还勉强能理解,毕竟雌虫们是那个德行。 更离谱的是,身在这样一个科技文明发达的世界,除了自己感兴趣的事,伊莱还能像生活在伊甸园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外界知之甚少。 以至于米迦尔公爵和克尔因为雄虫的未来操碎了心,伊莱愣是半点没感觉到。 但总归是在伊莱心里埋下了种子。 这些天一直在搜寻雄虫保护协会和雌雄矛盾的相关内容。 虽然星网上一片太平,但仔细找还是能找到一些痕迹的。 伊莱现在致力于挖掘这些东西,终日终端不离手,大有一种变网瘾少年的架势。 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觉得星网太乌烟瘴气,不如看书来的自在的伊莱同志。 在伊莱心里,他的游戏机排第一,终端排第二,至于原本就在伊莱心里没什么地位的泽维尔,排名又惨退一名,和系统并列倒数第一。 门口的歪脖子树都比他们有分量。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不过这一切泽维尔是不知道的,此刻雌虫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风尘仆仆的回到家。 脱去繁琐庄严的军装,换上了居家的短t和长裤,撩起头发时,隐隐可见后劲一闪而过的金色纹路。 按理来说,下一步,他该进厨房给伊莱准备晚餐了,然而今天显然有些意外情况,泽维尔换好衣服后径直走向了伊莱,“雄主。” 伊莱又在逛星网,他最近混进了一个由雄虫组建的私密论坛,逛的起劲,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什么事。” 泽维尔把一份黑底金边的邀请函递给伊莱,邀请函还未拆开,上面的火漆印章完好无损,呈现出一朵蔷薇花的模样,正是王室的图腾,“陛下病愈,将于明晚在王宫设宴,您可要去?” 伊莱闻言一愣:“……” 克尔因叔叔病愈他知道,原本还打算过两天和雄父一起去看他呢。 怎么还办上宴了,克尔因叔叔不是一向最低调了吗。 等等,上辈子怎么好像没有这件事。 伊莱用他那可怜的脑容量思考了一番,确认自己上辈子没发生过这件事。 伊莱想了想,把终端放下了,接过泽维尔手里的邀请函打开一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邀请虫一行写的是他和泽维尔两个虫。 一般来说,发给夫夫的邀请函都是一份制。 但伊莱和泽维尔关系不好,整个帝星人尽皆知,所以一般有什么需要他们二位都到场的活动,一般都是单独给两只虫各发一份。 伊莱看着那行字,一时间门不知道是该震怒于,克尔因叔叔竟然把自己和泽维尔放在同一列; 还是该震惊于王室已经穷的已经买不起纸打两份邀请函了; 隐隐还有点怀疑自己还是不是克尔因叔叔最爱的大侄子了。 总之,大概是伊莱的表情太精彩了,泽维尔看了都忍不住解释,“这次的晚宴是米迦尔公爵操办的。” “陛下进入成熟期已经很久了,至今还没有娶雌后,米迦尔公爵和大臣们都很着急。” 言下之意,这还是一个相亲局。 但克尔因估计不太情愿,觉得是能少一个人是一个人,所以把单独发给贵族和军部的邀请函,也就是伊莱和泽维尔写到了一起。 伊莱“哦”了一声,难怪也没走个过场,克尔因叔叔莫名其妙就把雌君定下来了,他当时还奇怪呢。 感情走过场的时候他压根没去。 以上辈子他和泽维尔的关系,伊莱对他连个眼神都欠奉,估计泽维尔跟他说这事儿的时候还嫌烦,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往脑子里去。 更别说接他的邀请函过来看了。 克尔因又只发了一份邀请函,伊莱能去才奇怪。 他不去,泽维尔对这些宴会一向是敬而远之,肯定也没去。 伊莱歪着脑袋思考,头发有些凌乱,一撮一撮的翘起。 就很可爱。 泽维尔一直注视着伊莱,见状无意识的捻了捻指尖,忽然有点痒痒的。 好可爱……雄主。 好想摸摸他的脑袋。 伊莱不知道眼前这只老实巴交的雌虫在想什么,把邀请函还给泽维尔,发话说,“我要去。” 泽维尔:“……您确定吗。” 伊莱伸了个好大的懒腰,不经意间门露出半截白嫩的腰肢,“当然。” 废话,他可是知道克尔因叔叔有恐雌症的,他找雌君这么历史性的一刻,自己怎么可以不在场。 想想都要乐了好吗。 伊莱弯起唇,笑的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雌虫骤然暗下来的眼眸。 雌虫的视力很好,泽维尔自然看见了伊莱不经意露出来的腰腹。 好想亲…… 好想把雄虫从头到脚,都弄成粉色的,印上某些痕迹…… 泽维尔的后颈又开始发烫。 不过这次发烫的,好像不止是后颈。 泽维尔注意到了什么,然后慢吞吞的站起身,“雄主,我去做饭。” 伊莱还在想怎么出其不意的吓克尔因叔叔一大跳,闻言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 泽维尔看了他一眼,然后悄声离开了。 说是去做饭,其实连厨房都没进,回到卧室,对着胳膊又来了一针。 一针不够,又来了一针。 后颈的虫纹这才重新归于无痕。 泽维尔看着地上用空了的玻璃管,有些出神。 发情期就是这样,对伴侣异常的在意、占有、和渴求。 对方一个不经意的小小的举动,就能撩动他的心弦。 随着时间门过去,如果一直得不到疏解的话,情/欲会越发猛烈。 直到连抑制剂都压抑不住。 泽维尔缓缓闭上眼,慢慢的伸手握住了什么。 然后将喉咙间门近乎压抑不住的喘息吞回了肚子里。 恍惚间门,他仿佛又闻到了那股玫瑰花的香气。 雄主……,. 第59章 第 59 章 第五十九章 伊莱是一个很有偶像包袱的小雄虫,为了保证自己能够艳压群芳(bhi),咳……惊艳四座,伊莱吃完饭立刻上楼挑衣服去了。 然而翻箱倒柜看了老半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换新了,一件满意的都没有。 泽维尔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雄主苦大仇深的站在衣柜面前,脸都皱成了包子。 见他来了,十分不满意的鼓了鼓嘴,抱怨道:“泽维尔,你都多久没有给我买新衣服了,这些款式都好难看。” 泽维尔的神情有些微妙,沉默了一会儿,说,“一天,雄主。” 伊莱:“……” 泽维尔指了指衣柜左侧,“您忘了吗,这些都是裁作们昨天刚刚制作完送过来的。” 伊莱慢半拍的看了那几件衣服:“…………” 好像……有点印象。 伊莱不信邪,又看了两眼,然后确认了这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确实是自己不久前挑的。 这就很尴尬了。 不过伊莱这么不讲理的虫能认吗,“气势汹汹的耍无赖道:“我不管,反正我都不喜欢。” “我要再买一些新的。” “但您的衣服都是定制的,雄主。”泽维尔提醒道,“现在下单,即使连夜赶工,也赶不上明天的晚宴了。” 跟那些批量产出的衣物不一样,伊莱的每一件衣服,都和王室的雄虫们一样,是由宫廷最优秀的设计师设计好,挑中后再送到裁作那里手工缝制而成的。 伊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眉头都拧成了一条波浪线,过了好半天,妥协性的看了一眼柜子里花花绿绿的衣服—— 不是,自己当初是怎么看上这一堆丑衣服的。 伊莱把柜门一关,妥协个球球。 抱着手往床上一坐,直接开摆,“我不管,总之我不要穿这些去,像个花孔雀一样,肯定会被笑话的。” 不穿,死活不穿。 泽维尔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这样子。 于是抬起手腕下应该还没下班,或许,您愿意去他的工坊里看看吗。” 伊莱一愣,“塞尔维斯?” 那不是王室御用设计师的名字吗,伊莱现在穿的很多衣服都是出自于他之手。 “是的。”泽维尔注视着他的小雄虫,解释说,“每个月他会出很多的设计稿,大部分都是给王室和贵族先行过目,有些王室没有选中的,他也会制作出来,偶尔还会出一些隐藏款,一同挂在他的店铺里售卖……您想去看看吗。” 泽维尔端着一副和往常别无一致的表情,垂落在一边的手却悄无声息的微微收紧。 陪伊莱逛街,泽维尔的私心简直不要太明显。 他不确定伊莱会不会答应…… 伊莱有点纠结,不过纠结的方向和泽维尔完全不同。 伊莱在某些方面神经粗的惊人,完全没意识到泽维尔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他只是有点懒得出去而已。 但最终自己的形象问题战胜了懒癌,伊莱不情不愿的抬了抬下巴,“好吧。” 泽维尔攥紧的手悄悄的松开了,“我去准备,您十分钟之后下来,好吗。” 伊莱点了点脑袋。 —— 塞尔维斯的工坊离王城并不远,飞行器很快就到了。 泽维尔牵着伊莱下了车。 伊莱还是第一次来,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组白色的圆壳形建筑群,远远看去,就像某种巨大且神秘的动物下的一窝蛋,正安静的卧在草里。 泽维尔走到其中最大的那颗蛋门口—— 可能是大门口,虽然没有门的样子,但上面悬着的悬浮板上写着塞尔维斯工坊的字样。 果然,泽维尔在那个地方的蛋壳上敲了两下,蛋壳便凭空打开了两扇门。 建筑是两层的,呈环形状一圈一圈的向上,不知通到哪里去。 泽维尔牵着伊莱,侧身向右,“雄主,走这边。” 伊莱也没抗拒,主要是怕迷路,也就让他牵着:“你好像对这里很熟。” 泽维尔点了点头,“因为经常要到这里来取您的衣服。” 伊莱奇怪的看他一眼,“让虫送过来不就好了。” 泽维尔没说话,“……” 给伊莱用的东西,泽维尔总要亲自确认了才放心。 没听到泽维尔的回答,伊莱也并不在意,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伊莱发现每走一段距离,洁白的墙壁上就会出现一个悬浮板,除了房间号,还标着一些标签,想来应该就是用来存放不同风格服饰的房间。 伊莱一开始还绕有兴趣,但很快就没了,主要是建筑太大,伊莱走累了,甩开泽维尔的手,“为什么还没到,泽维尔。” 泽维尔还没说话,系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系统对雄虫的废柴程度有了崭新的认知,不可思议道:“宿主,目测你才走了一百米不到。” 伊莱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小触角挥了两下,差点打到系统,“要你寡,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打又不敢打,骂又骂不过,系统憋屈且圆润的滚了。 伊莱看向泽维尔,嘴巴撅的能挂油壶,“就不能把飞行器开进来吗。” 泽维尔沉默了一会,道,“飞行器的速度太快了,即使调到最慢档,启动后直接穿墙而出的概率超过99.9。” 伊莱才不管这些,“泽维尔,我是雄虫,你就准备让尊贵的雄虫在这里陪你走路,走到终点为止吗。” “抱歉雄主,这次是我没考虑周全。”泽维尔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随后,一双骨翼倏的伸展出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考虑到在室内,所以骨翼被调节到了合适的大小,没有过分的巨大。 泽维尔冲伊莱微微张开双臂,“我抱您过去,好吗?” 顿了顿,补充道:“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伊莱可不是那么好哄的,闻言哼了一声,“你在想什么?泽维尔。” 伊莱把手递给他,下一秒就被泽维尔腾空抱了起来,伊莱环住了雌虫的脖子,“我告诉你,不会有下次了。” “知道了。”泽维尔有些遗憾,但也没说什么,身后的骨翼轻轻扇动,身体也略微倾斜,是要飞行的架势。 伊莱没说话,金色的小触角却不知何时钻了出来,缠住了雌虫的手腕。 泽维尔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那我们出发吧。” 军雌在战场上雷厉风行,速度一向很快。 即使因为怀里有雄虫,并且想多抱一会儿,但条件摆在那里,约莫五分钟左右,还是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不过奇怪的是,塞尔维斯的办公室里却并没有虫。 伊莱也看见了空无一虫的办公室,疑惑道,“他去哪儿了?怎么没虫……” 泽维尔微微皱了皱眉,之前已经跟塞尔维斯阁下约过时间,更何况现在还没到他下班的点,按理来说他应该在这里才对。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泽维尔抬起手,正准备给不知所踪的塞尔维斯发一条讯息询问情况,耳朵一动,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声响。 泽维尔扇动骨翼,“我好像听到了塞尔维斯阁下的声音,我们过去看看好吗。” 塞尔维斯的办公室在一楼,声音却是从一楼中心岛台后面的走廊上传来的。 泽维尔和伊莱直接飞了上去,越接近,争吵声便越来越激烈。 刚刚行至门前,伊莱就听到有虫大骂了一句,“你这只该死的臭虫!!” 随后,一坨圆润的不明物体便倒栽葱一样飞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然后啪叽一声粘在了地上,死活不知。 一群虫乌泱泱的从房间里涌了出来,惊呼声此起彼伏,“哦我的虫神!!” “雄主——!!” “阁下——” “您没事吧——” 伊莱和泽维尔这才看见,倒在地上的那一坨不明物体竟然是一只胖雄虫。 等级不高也不低,目测有b的样子。 刚出来的那群雌虫目测是地上那只雄虫的雌侍,又或许只是追随者,正齐刷刷的看着房间里。 “亚斯蒂安,你疯了!!竟敢对雄虫阁下出手!!” 下一秒,一只银发赤瞳的雌虫走了出来,笔挺的军装长靴,面容精致昳丽,很漂亮的长相,却一身锋芒,很是桀骜不驯的模样。 面对指控,亚斯蒂安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冷笑道:“怎么,打虫还要挑日子?” 对面的雌虫们显然被激怒了,撩起袖子,怒目而视,“亚斯蒂安,就算你是第一军的上将,随意殴打雄虫,就不怕雄虫保护协会追责吗。” 亚斯蒂安好似被踩到了什么雷点,瞳孔都缩成了一条,“雄虫保护协会算什么东……” 亚斯蒂安话还没说完,只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搭上了他的左肩。 一只黑发黑眼的雄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拍了拍亚斯蒂安的肩膀,“好了宝贝,过去歇着吧,我来处理。” 雄虫长相非常俊美,随意的一件花衬衫愣是让他穿出了高级感,又痞又帅。 属于雄虫中非常少见的款。 亚斯蒂安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恼怒,耳朵微红,“说了不准在外面这样子叫我!!” “行行行。”雄虫举手以示投降,“上将,麻烦您去旁边待着可以吗,再说下去就没办法收场了,我可不想去雄虫保护协会捞你。” “谁要你捞……”亚斯蒂安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挪过去了。 这一挪不要紧,直接和一旁的泽维尔和伊莱对上眼了。 “……泽维尔上将?” 目睹一切的泽维尔:“==” 亚斯蒂安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雄虫身上,皮笑肉不笑,“好巧。” “伊莱冕下。”,. 第60章 第 60 章 第六十章 亚斯蒂安还没正式和伊莱见过面。 且不说亚斯蒂安从参军伊始就和泽维尔分在一个小队里,不知见过多少次他拿着雄虫的照片发呆,那出色的容貌,让人过眼难忘。 再者,这家伙在帝星风头简直不要太盛,亚斯蒂安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过这家伙不是除了名的难伺候吗,竟然会和泽维尔一起出来,还来买成衣。 “怎么,伊莱冕下,您也来这里挑礼服吗。” 雌虫虽然是笑着的,但笑容很假不说,语气也相当随意,透着一股懒得应付又不得不应付的敷衍。 伊莱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这是谁。 第二军的上将亚斯蒂安,一个著名的激进派雌权分子,平生最大的乐趣除了打架就是和雄虫保护协会作对。 哦,对了,还喜欢地图炮,总是把所有的雄虫一概而论,攻击连坐。 伊莱虽然不屑与一些无趣的雄虫为伍,但毕竟是雄虫的一员,对这逮谁咬谁的难缠家伙,实在难以露出什么好脸色,敷衍的道:“这与您无关,亚斯蒂安上将。” 亚斯蒂安不知是惊讶还是什么,挑了挑眉,“真荣幸,您竟然认识我。” 只是听上去没有什么恭敬或者荣与共焉的意味。 伊莱有点糟心的睨了他一眼,其实坦白说,亚斯蒂安也好,别的什么雌虫也罢,伊莱一点也不想认识这些雌虫们。 但能认得亚斯蒂安属实是因为他跟拜泽维尔比较要好。 泽维尔这只雌虫相当孤僻,平时就是军部和家里两点一线,社交关系也非常简单。 亚斯蒂安是唯一一只和他私交还算不错的雌虫,偶尔会来上将府找他,伊莱撞见过几次。 不过这一世他们确实没有见过面,注视着雌虫那张经常在星网上被□□的脸,伊莱想了一会儿,实话实说道:“毕竟您经常上头条,在帝星实在太出名了,不是吗。” 伊莱没什么别的意思,但落在亚斯蒂安耳朵里,却是话里有话,怎么听都不像是什么好话。 亚斯蒂安想到什么,眼里讽意渐深,“论出名的话,我想我应该不如您吧,冕下?” 亚斯蒂安本意是想讽刺他的傲慢和难伺候在雄虫里都是出了名的,但伊莱脑袋空空(bhi)心思单纯,听不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闻言倨傲的点了点脑袋,“那是自然。” 亚斯蒂安:“……” 不怪伊莱脑回路清奇,谁让他是帝国唯一的一位s级冕下,更是整个帝星最漂亮,最耀眼的小雄虫呢。 伊莱看了他两眼,然后凑到泽维尔耳边,私语道,“他还算识相,不是吗。” 亚斯蒂安:“………” 虫屎,我特么还没聋!! 边说边还用那副“算你还没完全瞎”的得意表情看亚斯蒂安,登时给他噎个半死。 泽维尔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丝笑意,轻声应道,“是您太优秀了,雄主。” 没有人不喜欢听赞美,雄虫更是,伊莱对泽维尔的态度很满意,“那是当然ovo。” 雄虫仰着脑袋,像只骄傲的小孔雀,这副在亚斯蒂安眼里噎死人不偿命的模样,落在泽维尔眼里却十足十的可爱。 泽维尔勾了勾唇,感觉手心似乎又开始痒痒的了。 这俩人夫唱夫随的样子辣的亚斯蒂安眼睛疼,冷笑两声,转过身去了。 眼不见为净。 于是伊莱和泽维尔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不远处,那只黑发雄虫正在跟一众雌虫们说些什么。 泽维尔看了一会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亚斯蒂安上将。” 亚斯蒂安注视着黑发雄虫,闻言眼皮都没抬,“没什么,上次在塞尔维斯这里定做了一些礼服,过来拿的时候碰上了那只臭虫和他的追随者,看不惯,没忍住打了一架而已。” 泽维尔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看了一眼伊莱,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至于亚斯蒂安,早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并没有想要得到回答。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而伊莱除了跟自己有关的事之外,也不喜欢管别的事,竖着耳朵要听不听,无聊的趴在泽维尔的肩头揪他的头发玩。 没让他们等太久,也不知那只黑发雄虫跟雌虫们说了什么,最终似乎是妥了。 那些雌虫有些面有不忿,但更多的是感激,架起地上的雄虫准备离开。 一直密切关注着的亚斯蒂安抿了抿唇,正要过去,然而就在此刻,异变陡生。 那只被亚斯蒂安揍的进气多出气少的胖雄虫,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上的肥肉形成了保护层,身体素质出乎意料的硬朗,缓了一会儿之后,那口气儿竟然喘过来了。 泽维尔无意识的皱了皱眉。 果然下一秒,那只胖雄虫就冲着黑发雄虫呜呜汪汪的大叫起来,“不走,我不走,现在立刻给我拨通狄尔斯大人的通讯,把这只贱雌和他那只狗腿子雄虫通通关到地牢里去——!!” 亚斯蒂安撸起袖子,冷静的开始想自己揍死他会在雄虫保护协会里关几天了。 也许是因为疼痛,雄虫的眼神跟淬了毒一样,从黑发雄虫的身上扫到了这边的亚斯蒂安身上,面色扭曲的冲他的雌侍们喊道, “不,不能把他们带走,直接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这下不止是亚斯蒂安了,他的雌侍都觉得他脑子好像有那个大病,“雄主,那是一位阁下……” 胖雄虫冷笑道,“他算什么阁下,连精神力触角都没有的废物,连虫都算不上。” 亚斯蒂安闻言瞳孔微缩,一瞬间就到了那只雄虫的面前,在所有虫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骤然捏住了那只胖雄虫的手腕,“再说一句试试,不想活了是吗。” 胖雄虫痛的面色惨白,冷汗直流,“放、放手!!虫屎,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 亚斯蒂安看着这只不住喋喋不休怨毒咒骂的雄虫,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重,似乎再用一分力,就能捏碎雄虫的腕骨。 然而下一秒,那只雄虫骤然惨叫一声,竟直接晕死过去。 亚斯蒂安愣了一下,就见一条金色的小触角摇晃着,慢吞吞的缩回了金发蓝眼的漂亮雄虫身上。 伊莱淡淡道:“他吵到我的耳朵了。” 亚斯蒂安力气一松,那只胖雄虫便软绵绵的,仿佛什么无骨动物一样滑到了地上。 雌虫们一愣,旋即手忙脚乱的去接他,惊呼声此起彼伏。 伊莱从泽维尔的怀里下来,踢了踢那只开水壶嗓的雄虫,问旁边的雌虫们,“喂,他这么吵没人投诉他吗。” 雌虫们神色有些微妙,“没有,冕下。” 许多虫已经认出了伊莱。 伊莱“哦”了一声,“那现在有了,他要是不服,就等着收投诉书吧。” 众雌虫:“………” —— 无论怎么说,伊莱终于能好好挑衣服了。 “冕下,这是这个月还未呈到王室的稿子,因为太过喜欢,想看看效果,就提前赶制了出来。” 塞尔维斯是一只白发苍苍的老雌虫,看样子已经进入了末生期。 他们进到房间里之后,才发现神隐半天的塞尔维斯一直待在房间里,和员工一起在里面收拾残局。 不难看出那只被抬走的胖雄虫在这里撒了怎样的泼。 伊莱接过光脑看式样,“谢谢您。” 塞尔维斯于是退下了,因为拐杖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在经过柜台时,险些跌了一跤,还好被黑发雄虫扶稳了。 雄虫把拐杖递还给了他,“塞尔维斯爷爷,您还好吧。” 老者摇摇头,“没事。” “……” 伊莱挑好了衣服,现在就在等泽维尔去拿过来就可以回家了。 正发着呆呢,眼前忽然投下了一片阴影,“嗨,小家伙,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正是刚才那只和亚斯蒂安一起的黑发雄虫。 伊莱注视着那只黑发雄虫,他从未见过这样发色和瞳色的雄虫,气质也很独特。 很奇怪,但出乎意料的,并不让人讨厌。 伊莱于是挪了挪尊贵的屁股,提醒道:“我已经二十岁了。” 黑发雄虫大咧咧的往他旁边一坐,从善如流道,“好吧,阁下,刚才多谢您了。” 伊莱撇了撇嘴,说,“他太吵了而已。” “不管怎么说,还是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黑发雄虫朝他伸出手,“周晟,我请您吃个饭吧,聊表谢意?” “周晟…?很特别的名字。” 其实伊莱是想说另类,不过难得遇见不讨厌的雄虫,多少还是委婉了一点。 周晟弯了弯眼睛,“我就当是在夸我了。” 伊莱也笑了,慢吞吞的把手递给他握了握,“伊莱。” … 相比于这边的和谐,另一边的气氛就就有些紧张了。 泽维尔没什么表情,言语中却隐隐有着不赞同,“亚斯蒂安,这样惹怒雄虫保护协会,对你而言并没有好处。” 亚斯蒂安冷笑一声,“我不想像您一样,为了雄虫背弃信仰。” 亚斯蒂安想到刚才的那些雌虫,眼中讽意渐深,“更不愿为了雄虫,成为压迫同胞的工具。” 亚斯蒂安的目光透过一件件礼服的缝隙,准确无误的打在了另一边的雄虫身上,“……” 泽维尔皱了皱眉,侧过身体挡住亚斯蒂安的视线。 一个明显护犊子的姿势。 亚斯蒂安看他那个样子就来气,怎么,就这么怕自己对他不利吗。 亚斯蒂安想阴阳怪气两句,但想到雄虫当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终归是帮了自己,又偃旗息鼓了。 收回视线,冷哼一声,“恕我直言,您这两天很难挨吧,泽维尔上将。” “您猜,他会不会像那些雄虫一样,对您的痛苦无动于衷呢。” 亚斯蒂安说完干净利落的走了,泽维尔无意识的摸了摸后颈,随后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两只雌虫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两只雄虫已经非常哥俩好的在建立终端好友关系了。 泽维尔有点惊讶,很少看见伊莱能和谁相处的这么融洽。 而亚斯蒂安都要吓褪色了,生怕周晟跟他学了什么不好的习惯,连忙把虫领走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折腾了一晚上,伊莱都累死了,星网也不逛了。 他决定今天早点睡,明天起来好好捯饬一下,然后帅死他们。 伊莱睡着了,泽维尔却睡不着。 或许是因为时间到了,又或许是因为亚斯蒂安说的话点燃了什么。 抑制剂都打空了,泽维尔身上的火却怎么也熄灭不了。 泽维尔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半,身体烧的昏昏沉沉,意识却无比的清醒。 那个清醒的意识,无比清醒理智的看着自己走进了伊莱的房间。 无比清醒的抱住了他的雄虫。 然后控制不住的,握住了熟睡中的雄虫的手。 泽维尔背后的骨翼遮天蔽日,将伊莱整一个包裹其中。 因为精神力深度链接的原因,若他有心,就能够让雄虫沉入更香甜的梦境。 雌虫的本能在叫嚣,泽维尔后颈的金色纹路像被填了色一样熠熠生辉。 然而—— 泽维尔终归还是不敢做什么,勉力闭了闭眼,握住雄虫的手,慢慢往下,握住了什么。 那样的欢愉,比世间最锋利的武器还要让他无法忍受。 喉咙间有喘息声不可抑制的倾泻而出,他难耐又迫切的,把头埋在雄虫的脸侧,不住的亲吻着他修长白皙的脖颈。 明明想要刺破它,却控制着,不敢留下一点痕迹。 泽维尔灰色的头发都汗湿了,那张冷峻的脸不复以往的冷硬禁欲,纤长的睫羽不住颤抖着。 他违背雄虫的意志,借他的手疏解情/欲。 那样禁忌的认知几乎逼疯了他,心里却没来由的,有一些隐秘的欢喜。 他终于攀上高峰,可雄虫却浑然不知。 他……弄脏了伊莱。,. 第61章 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 翌日—— 归功于提前定的闹钟,伊莱虽然没能在准时准点起来,但是总归是比平时醒的早很多。 一睁眼就看到一颗球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看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反正伊莱下意识的一触角抽过去,差点把系统送走。 “宿主,你干嘛打我——!!” 伊莱打了球一点没有愧疚感,理直气壮,“谁让你这么盯着我。” 很吓虫的好不好。 系统:“……” 系统想到这一切的起因是自己被迫听了一晚上的不和谐的声音,一时语噎,“不是,你昨天晚上就没感觉到什么?” 伊莱莫名其妙,“感觉到什么?” 系统欲言又止的看了眼伊莱白嫩的手,又看了看他一无所知的脸,憋的整颗球都红了,最后憋出来一句“没什么”,然后就火烧屁股似的消失了。 伊莱:“…………” 你仿佛有那个大病。 伊莱踢着拖鞋下来的时候,就看见泽维尔正在楼下准备早餐,这倒是相当稀奇的一幕。 毕竟军部很忙,泽维尔大多数时间门只有晚上有空回来给他做饭,当然,不忙的话,有时候中午也会回来,但早上一般是很少能够看见他的。 泽维尔此时刚好端着餐盘出来,看见伊莱,目光不知为何忽然闪了闪,“雄主。” 伊莱“嗯”了一声,慢吞吞的走了过去,没有什么好奇的意味。 泽维尔替伊莱拉开座位,主动开口解释道:“抱歉雄主,因为晚上要去参加宴会,担心您下午可能会有需要我的地方,所以请了假没有去上班。” 隐在空中的系统都忍不住heitui,放屁,明明是做了坏事心虚。 也就是伊莱对泽维尔昨天晚上胆大妄为的行为一无所知,铁定跳起来打爆他的狗头。 一无所知的伊莱对此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泽维尔上不上班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一边刷星网一边享受着他的投喂,腮帮子鼓鼓的,“对了,我上次在卡斯洛特星定的玫瑰花胸针已经做好了,你待会去拿一下,正好晚上可以佩戴。” 值得一提的是,伊莱买东西东西从来不看地域,以至于他买的东西遍布虫族的每一片星域。 “好的,雄主。”泽维尔点了点头,显然不是第一次当跑腿小哥了,语气十分稀松平常,仿佛那枚胸针就在家门口,而非什么遥远的其他星系。 除了配饰,伊莱刷着刷着,又加了很多跟晚宴无关的东西。 有些是伊莱忽然看见想吃的美食,有些是心血来潮看中的宝物,还有一些别的什么,总之零零散散的聚在一起,列成了老长的一串单子。 又在剩下的几个小时里,被泽维尔开着战舰去给他一一取了过来。 除了泽维尔,大概没有虫能那么频繁的驾驶星舰进行跃迁,甚至于时间门还有盈余,看得系统是目瞪口呆。 当然,泽维尔本虫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晚宴的时间门很快就到了,想到今天能在克尔因叔叔面前扳回一城,伊莱的心情还算不错,因此在泽维尔提出共乘一架飞行器去帝宫的时候,也没拒绝他。 今天的晚宴估计是邀请了整个帝星所有有头有脸的虫物,这些虫又携带了什么其他的虫,以至于现在连一先预备好的停机坪都停不下。 帝宫之外,满满当当的盘旋着各式各样的飞行器,正等待着身份核验通过之后,去往备用场地停飞行器。 当然,伊莱和泽维尔不一样,一个是虫帝的大侄子,一个是第三军的上将,无论是哪一个身份,都能让他们不必堵在门口,更何况,帝宫内有专门给王室成员停飞行器的场地。 伊莱和泽维尔几乎没耽搁什么功夫,飞行器一路开了进来。 他们来的不算晚,宴会大厅外里已经有很多穿着华贵虫在了。 还有许多的虫似乎是刚从飞行器上下来,三两结伴而行。 泽维尔的飞行器有军部的图腾,很快有虫认了出来。 “快看,那不是泽维尔上将的飞行器?” 话音刚落,众虫就看见一只神色冷峻的灰发军雌从驾驶位上下来,然后将驾驶的权限交给一旁的侍从。 “真的是他,泽维尔上将竟然也来了吗?他不是从来不参加各种宴会的吗!! “是吧是吧,我听说今晚亚斯蒂安上将和霍曼上将都会来,三军上将终于要齐聚了吗!” 不外乎许多虫激动,因为泽维尔本人非常低调,大多数虫都只能在星网上见到他。 按理来说他这么低调,在乐子这么多的星际时代应该查无此人才对; 但架不住泽维尔那传奇的经历,因此在帝星,他属实算是一位风云人物。 各方面的风云。 他是唯一一只二次觉醒进化到3s级别的雄虫,是虫族最强的战士,从参军到位列上将,也不过短短十年时间门,这晋升速度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强大的实力一度被虫民们认为是三位上将中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虫族元帅的虫。 当然,跟在军部的所向披靡无往不利相比,泽维尔上将的情路却堪称坎坷。 谁都知道他钟情于米迦尔公爵的唯一的虫崽伊莱冕下。 还是少将时,就甘愿在他身边做一个护卫。 一直到成为上将,也不能换来冕下的怜惜。 最后因爱生恨,以军功逼冕下强娶,惹得冕下厌恶至极…… 然后下一刻,就见那位冷漠杀伐,不苟言笑的雌虫饶到了飞行器的另一边,打开了门。 然后,一只金发蓝眼的雄虫走了下来。 在场的虫族们险些惊掉了下巴,“伊、伊莱冕下……?” 是他们出现幻觉了还是见了鬼,那心高气傲,被逼婚后将厌恶和不喜写在脸上的伊莱冕下,不仅和泽维尔共乘一架飞行器,还被他好好的牵了出来??? 从停靠飞行器的场地到举办晚宴的宴会大厅里,这短短的几步路,议论声就没停过,不知有多少好奇打量的视线落在了伊莱和泽维尔的身上。 不知是谁不可置信的道:“我没眼花吧家虫们,伊莱冕下和泽维尔上将……?” 另一虫道:“那不是废话,除了他还有谁敢站在冕下身边?” “奇怪,我一直以为冕下被逼婚后,和上将的关系一直不融洽来着……” “是啊是啊,我记得冕下当时可是很生气的,我还亲眼看到冕下回米迦尔公爵府了呢!!” “所以冕下这是原谅他了……?” “这都不重要家虫们,重要的是,时隔29天1小时7分59秒,我终于又见到了活生生的伊莱冕下,冕下还是那么耀眼呜呜呜……” 泽维尔牵着伊莱,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倒是伊莱听到这些话哼了一声。 原谅个球球。 他只不过是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了而已。 终于走过宴会大厅外长长的走廊,进入了大厅内部。 今天的虫很多,雄虫多,雌虫更多,动听优美的旋律悄然流淌,和虫族们交谈攀言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有些喧嚣。 但当那只金发蓝眼的雄虫出现时,宴会大厅里却陡然安静了一瞬。 伊莱今天穿了一件纯白的礼服,只胸口处别着一枚蓝色的玫瑰花宝石胸针,像是雄虫眼睛一样漂亮的颜色。 并不繁琐花哨的装扮,却贵不可言。 他就像是王冠之上,最漂亮的那一颗宝石,一出场,就攫取了在场所有虫的目光。 不知是谁喃喃出声,“那就是伊莱冕下吗,真人比星网上的照片还要更漂亮呢……” 另一虫艳羡道,“要是能当他的雌侍肯定会特别幸福吧。” “拜托,你清醒一点,看到他身边的虫了吗,那家伙可不是好惹的。” 有虫不服:“泽维尔上将就算再强,恐怕也无法独占冕下吧……” 雌虫们说来说去也就这几户话,伊莱一路走过来,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闻言眼皮都没眨一下,随着泽维尔往里走,目光不住的扫视着周围,似乎在找些什么。 帝宫可以算是伊莱的第二个家,对这里简直不要太熟悉,径直绕过大厅,想往后面的核心地走。 然而下一刻肩膀被虫拍了拍,回头一看正是他遍寻不到的克尔因。 “克尔因叔叔。” 泽维尔也冲他行礼,“陛下。” 克尔因似乎是刚跑出来的,衣服都没换上正式的礼服,很随意的样子。 克尔因摆了摆手,“莱莱,你一来,我的风头都被你抢光了。” 伊莱不经意的拨了拨胸前的胸针,道:“克尔因叔叔,我今天已经够低调了。” 克尔因:“………” “如果你能把那快要翘到天上的尾巴放下来的话,这话勉强还有一点说服力。” 伊莱抱臂哼哼了两声,“这不就是您想要看见的吗,克尔因叔叔。” 克尔因:“………” 那确实,他一方面不想让伊莱来,一方面又想他来帮他挡桃花。 此刻的心情当真是复杂极了。 “您怎么出来了。” 宴会还没开始,他应该在米迦尔公爵在一起才对,他还想过去看看克尔因叔叔是怎么被雄父教育的呢ovo 克尔因闻言脸都绿了,“别提了,哥哥简直……” 一想到他房间门里那排着队跟他认识的雌虫,克尔因一个脑袋两个大,恨不得从此消失。 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到后面似乎隐隐约约传来自家雄父说话的声音。 不等伊莱反应过来,克尔因立刻夹着尾巴遛了,留下伊莱和随后赶来的米迦尔公爵面面相觑。 “莱莱?” “嗯,雄父别担心。”伊莱郑重其事的说,“我马上把克尔因叔叔帮您抓回来。” “?”,. 第62章 第 62 章 第六十二章 伊莱第一次发现克尔因叔叔那么能藏,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不知不觉间门,宴会大厅里的一切都在米迦尔公爵的操持下有条不紊的安排完毕,众虫们也差不多到齐了。 除了本该作为宴会主角的克尔因却始终没出场,一切都很完美。 不过陛下在与不在,似乎也没什么太大不同。 毕竟来这里的虫,又有几个是单纯来祝虫帝陛下大病痊愈的呢。 与其说是晚宴,不如说是一场大型社交活动。 有些是为了结交世家贵族,有些想借此为跳板,妄图寻找一步登天的机会……在场所有虫几乎都带有目的而来。 包括陛下自己,都是为了物色雌君而已。 于是米迦尔公爵代替虫帝陛下说了几句话后就悄然退场了。 整个宴会便很快热闹起来,众虫各怀鬼胎的奔着他们的目标而去。 无论何时,似乎权势中心人物的身边,总是很难拥有片刻的太平。 泽维尔鲜少在公共场合露面,军部又十分森严,那些有心想要结交却无从下手的虫终于在这里寻到了机会,一窝蜂的拥上来。 虽然泽维尔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脸,但架不住总有几个不怕死的前来攀谈,弄的伊莱很烦。 泽维尔大部分都拒绝了,但也有一些不好拒绝的虫,就比如眼前这一只。 “泽维尔上将。”一只高大的棕发雌虫举着酒杯冲他示意,没有穿军装,但那身肃杀的气场与泽维尔如出一辙,是只军雌。 伊莱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倒是泽维尔顿了顿,象征性的点点头,“……霍曼上将。” 伊莱愣了一下,哦,原来是第一军的霍曼上将,雄虫保护协会的会长狄尔斯的雌君。 这是一个比泽维尔还低调的主,几乎没有在星网上露过面,也很少参加社交活动,伊莱对他有印象,还是因为上一世和泽维尔一起出席了他的悼念会。 霍曼也感受到了伊莱的视线,冲一旁的伊莱行了个礼,“冕下,夜安。” “嗯。”伊莱看出他们似乎有话要说,他对雌虫们的话题实在没有兴趣,左右雄虫们聚集的甜品区就在旁边,于是冲霍曼上将颔首示意后,然后对泽维尔道:“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不用跟着。” 泽维尔见状一愣,正欲说些什么,就见伊莱已经背着手走了。 泽维尔停下脚步,还是遵从雄虫的意愿没有追过去,看到伊莱在那边的沙发上寻了个位置坐下后,收回了视线。 霍曼于是问道,“泽维尔,关于我们上次谈论的问题,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泽维尔注视着面前的军雌,这位曾经的教导员,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抱歉上将,请恕我不能答应。” 霍曼沉默了一瞬,“能告诉我原因吗。” 泽维尔没说话,视线却又下意识的落在了远处的雄虫身上,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泽维尔和霍曼上将谈了什么无从得知,另一头的伊莱快要烦死了。 伊莱自从觉醒为s级雄虫之后,震惊了整个帝国,不知有多少虫明里暗里关注着伊莱,但米迦尔公爵将他保护的太好,一直到伊莱从帝国南境搬回王城之后,才开始真正进入帝星所有虫的视野。 按照时间门线,这一世的伊莱才刚从南境回来没多久,在星网或者其他场合露面并不算多,很多雄虫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伊莱的到来,在雄虫中,就像一滴水不小心滴进了油锅,顿时炸开了花。 一时间门不知有多少视线落在了伊莱身上,明里暗里的打量数不胜数,伊莱听到雄虫们的窃窃私语,“是他?” “真没想到,他竟然也来了……” 约莫是哪个初到帝星的雄虫,一脸疑惑的看向周围的雄虫:“他是谁啊?” “你身为平民雄虫,不知道也正常,那是米迦尔公爵府的伊莱……” “原来他就是伊莱?”雄虫的语气中难掩艳羡,“听说他的等级有s级呢,是千百年来精神力最高的雄虫……” “……” 雄虫们议论什么,伊莱并不关心,毕竟他到这边来是来躲清净的。 伊莱从下午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怎么吃过东西,旁边就是甜品台架,伊莱于是站起身,想拿一些垫垫肚子。 然而也不知经过了一番怎样的扫荡,伊莱一眼扫过去,身边的台架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些食物的残渣还提醒着伊莱,这里曾经有食物存在过。 另一边,雄虫聚集的地方倒是肉眼可见的还有许多,就好像雄虫们是一路吃过去的一样。 伊莱:“…………” 就离谱。 正在伊莱考虑要不要过去的时候,眼前忽然打下一片阴影。 一只陌生的栗发雄虫举着一个小蛋糕站在他的面前,神情有些忐忑,“您、您好,伊莱冕下,我见您好像有点想要,就、就擅自拿过来了。” 伊莱愣了愣,“……” 怎么感觉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好像就是之前那只被其他雄虫讽刺的平民雄虫…… 伊莱正想说话,但他刚才一瞬间门的出神,却似乎已经被别的虫误解了意思。 只见一只衣着华贵的绿毛雄虫搂着两个雌虫走了过来,神情很是倨傲,“克米尔,你在想什么,你一个边缘星来的雄虫,不会真的以为可以被我们所接纳吧。” 被称呼为克米尔的栗发雄虫闻言,脚尖无意识的碰了碰,有些不知所措的举着小蛋糕。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雄虫走过他身边时,碰到了克米尔的肩膀,克米尔一个不查,小蛋糕就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把华丽的地板都弄得黏糊糊的。 绿毛雄虫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快意,旋即不屑的哼了一声,“看来,连虫神都觉得你的东西脏呢,克米尔。” 克米尔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伊莱。”绿毛雄虫收回视线,对上伊莱时,身上那股子看不起人的劲倒是收敛了两分,“好久不见了。” 伊莱:“……” 似乎是怕伊莱没印象,雄虫给了雌侍一个眼神,对方便从一旁的甜品台架上取了食物,恭敬而顺从的送到伊莱的面前。 雄虫绿色的眼珠幽幽的,含着些算计,“小时候我雄父经常带我去公爵府,我们还一起玩过,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对儿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对这张面孔却并不陌生。 世家贵族的圈子就那么一点大,即使伊莱并无意同他们来往,但同在一个圈子里,总是不可避免的认识,这家伙是塞西子爵的虫崽,里加德,狗腿子很多。 可以说,伊莱之所以对帝星这些雄虫敬而远之,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眼前的雄虫。 上一世他们也是在某场宴会认识的,伊莱那时刚和泽维尔结婚不久,天天对着泽维尔那张司马脸心情就不好,也想过出去和雄虫们玩一玩,当时也就没拒绝他的示好。 结果第一次参加雄虫们的聚会,伊莱就被迫欣赏了雄虫和雌虫们的现场交欢,尺度之大,直击当时伊莱幼小纯洁的心灵,吓的伊莱差点对这种事有阴影。 后来伊莱才知道,这种聚会,就是雄虫们用来交换雌虫互玩,寻求新鲜感的。 伊莱洁癖很重,接受不了这些,之后就再也没去过,托他的福,觉得还不如面对家里的泽维尔。 倒是里加德还多次来联系他,知道他讨厌泽维尔,还告诉了他很多惩罚不听话的雌虫的办法…… 什么用小鞭子抽啦,用精神力触角打啦……伊莱能被系统糊弄,怎么也算他有一份功劳。 伊莱本来就被他那眼神看得不舒服,想到这里,连带着心情都不太美妙,睨着他,“……我当然记得,你是巴菲图吧。” 里加德的脸登时绿了,“……” 雄虫们都知道,巴菲图和里加德一向不对付。 “噗。” 雄虫中不知是谁,忽然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收获了里加德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后者有些惧怕的噤了声。 里加德盯着面前金发蓝眼的雄虫,碍于贵族修养,没有破口大骂,整个脸憋的铁青,“我是里加德·塞西。” 里加德着重强调了他的姓氏,他们家是世袭的爵位,不知是不是在讽刺伊莱的雄父只是一个没什么家族底蕴的落魄贵族。 “哦,不好意思记错了。”伊莱说着,用小触角指了指地上雌虫端着的食物,“对了,我对核桃有点过敏,这个……我大概是没办法享用了。” 那敷衍至极的态度差点又把里加德气个半死,也顾不上雄虫交代给自己任务了,阴着脸走了。 地上跪着的雌虫立刻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伊莱微不可闻的撇了撇嘴,然后冲一旁红着眼眶的栗发雄虫努了努嘴,“喂,去给我拿一个起司小蛋糕,要撒杏仁的。” 克米尔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吸了吸鼻涕,“嗯!!” 就在这时,伊莱忽然听到一声轻笑,然后下一秒,一个小蛋糕便放在了伊莱面前。 黑发黑眼的雄虫脸上挂着笑,“又见面了,伊莱。” 伊莱眨了眨眼睛,“周晟?” 周晟今天穿了一件低调的黑色礼服,胸口别着一朵金色的白玉兰胸针,衬的他整个人气质出众,贵气非凡。 就像一位名画中走出来的贵公子。 一招手就迷倒一大群雌虫的那种。 克米尔见到他,简直比见到了主人的小狗还激动,立刻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周哥,你怎么也在这里,我好想你呀!!” 周晟有些无奈的把热情雄虫推远了一点,“好了,克米尔,我也很想你。” 克米尔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别虫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抱歉,我有点太激动了。” 伊莱在他们俩之间门扫了一圈,“原来你们也认识?” 周晟笑了一下,把手抬了抬,展示着精致的点心,“嗯哼,刚来帝星的时候认识的。” 伊莱点了点头,正欲接过周晟手里的小蛋糕,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顿住了,“你说请我吃饭,不会就是这个吧。” 周晟没忍住笑了一下,故意逗他,“对啊,不可以吗。” 伊莱接过小蛋糕,咬了一口,“当然不可以,这个只能算是克米尔请的。” 周晟乐了。 这厢里加德被伊莱气的不轻,怒吃两大口蛋挞,一回头就看到伊莱和克米尔那个穷酸雄虫亲亲密密,差点没气死。 那盛怒的模样,这一切落在身旁正在服侍他的雌虫眼里。 雌虫一个不小心,黏糊糊的奶油混合着蛋糕胚的残渣掉了下来,在雄虫华贵的礼服上留下一个细小的印记。 里加德瞳孔一缩,想也没想就一触角呼了过去。 雌虫的身上顿时出现了一道皮开肉绽的伤痕,“你这贱雌,你找死吗?!”,. 第63章 第 63 章 第六十三章 “你这贱雌,活得不耐烦了是吗?!” 雌虫骤然挨了一鞭,却一声都不敢吭,双膝直直的往地上一跪,发出沉闷的声响,“请您饶恕,雄主……” 里加德本就因为在伊莱那边吃瘪积攒了一肚子气,这下总算是找到了倾泻口,随即又怒不可遏的一脚踹了过去。 雌虫不敢反抗,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敢表现出一点反抗的念头,接下来要面对的只会是更加残忍的惩罚。 雄虫不会顾忌这是在什么场合,更不会顾忌他一个雌虫的死活,若是惹怒了他,结局只有两个,死,或者生不如死。 雌虫眼中闪过一丝麻木,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尽量顺从的伏下身体,向里加德展示着自己的妥协和无害,以全盘接受的姿态,希望平息雄虫的怒火。 “抱歉雄主,请您宽恕我……” 里加德这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在场的所有雄虫的视线。 不过也只有一瞬,在看到里加德只是惩罚雌侍时,又见怪不怪的收回了视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该干嘛干嘛去了。 伊莱的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雌虫,又看了一眼暴怒的里加德,然后没什么表情的低下头,继续专注的吃小蛋糕了。 只是收回视线的那一刻,不期然看到了对方蔓延至后脖领的伤痕,腐朽而斑驳,“……” 里加德似乎打定主意要在眼前这只雌虫身上找回自己的面子,堪称粗鲁的用脚尖踢了踢对方伏贴在地面上的头,“光鞭呢。” 雌虫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从空间纽中取出了光鞭,毕恭毕敬的递给了里加德,“雄主。” 然而对方的顺从姿态并没能激起雄虫一丝一毫的怜惜,甚至还激发了对方的施虐欲,鞭子一下一下的甩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因为伊莱就在那边,看到这一幕的泽维尔下意识的要往那边去。 然而霍曼却按住了他的肩膀,制止了他过去,“如您所见,上将,如果一直维持现状的话,迟早有一天,即使是你,也护不住他。” 泽维尔身形微顿,他环顾四周,却见除了看热闹的雄虫之外,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满了的雌虫,他们的神情都是屈辱而不忿的。 “……” 另一边的雌虫静静的等待着熟悉的疼痛袭来,一秒,两秒,三秒……然而那疼痛却始终没有到来。 雌虫惊愕的抬起眼,却发现里加德甩出来的长鞭,被一只黑发雄虫牢牢的接在了手里,雄虫还颇有闲心的伸出另一只手,挥了挥,“嗨,里加德阁下。” 里加德一愣,旋即又有些意味不明的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周晟。” 周晟有些受宠若惊的笑了一下,不可置信一般,“真没想到,阁下还记得我。” 里加德不知想到什么好笑的事,讽道,“当然记得,毕竟一只没有精神力触角和信息素的雄虫……哦,如果您还能被称作雄虫的话,千百年来也不见一只呢,您说对吗。” 周晟脸上的笑意不变,“您说的对。” 里加德见状哼了一声,使劲想收回自己的鞭子,谁知对方的手简直跟焊在上面了一样,竟然抽不开,“周晟,怎么,我管教自己的雌侍,你也敢干涉?松手。” “我并无此意,阁下。我只是想提醒您,今天的宴会是为了庆祝陛下大病痊愈,您这样……”周晟耸了耸肩,意有所指,“未免有些太血腥了。” 在虫帝的宴会上闹出这种不太好看的动静,不给虫帝面子不说,若是别人有心,甚至可以解读成诅咒虫帝的意思。 里加德闻言皱了皱眉,他虽然暴虐,但跟在自家雄父身边多年,仔细想想,还是能意识到周晟的言外之意的。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给这只雄虫什么好脸色,用力的扯了扯鞭子,“放手。” 周晟笑了一下,然后慢吞吞的举起手,示意自己的无害,“不用谢我。” 里加德还没说话,就听克米尔忽然惊呼了一声,“周哥,你的手!!” 雄虫的手心一片血红。 伊莱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 “没事……”周晟看了一眼伤口,倒是很无所谓,他中间用精神力屏障挡了一下,那鞭子的大部分力道都被消弭了,伤口看着吓人而已。 “给。”伊莱在空间纽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治疗仪,这还是泽维尔怕哪天自己不在伊莱身边特意放在空间纽里的。 周晟接过治疗仪,大咧咧的笑了一下,“谢谢。” 克米尔见他一手拿着不太方便,立刻出言阻止,“你别动周哥,我来吧。” …… 伊莱看着他的伤口在治疗仪的作用下,伤口不再出血,慢慢的结起一层薄薄的痂,再然后,治疗仪酒发出了绿光,示意疗程结束。 治疗仪作为虫族每个家庭中虫手一个的简易医疗器械,效用有限,对于一些小伤能够完全治愈,对于严重一些的,只能起到初步治疗的作用。 克米尔把治疗仪还给伊莱,“冕下,给您,谢谢您。” 伊莱却没有动作,反常的一直注视着周晟。 周晟也注意到了,“怎么了,伊莱?” 伊莱想了一会儿,道,“你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周晟。” 这家伙似乎对雌虫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悲悯感情。 似乎是怕他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伊莱又补充了一句,“和我见过的所有的雄虫……都不一样。” 周晟闻言一愣,旋即饶有兴趣的问道,“是吗,哪里不一样。” 伊莱不答反问:“你刚才不想让里加德惩罚他的雌侍,为什么?” 周晟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刚才已经回答过了。” 伊莱缓慢而肯定的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原因。” 周晟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讶异,又半真半假的道,“我只是觉得在这么奢侈的宴会上,看到这么扫兴的东西,会让我的心情不太好而已,” 伊莱歪头想了一会,提取出了重点,“里加德打他,你的心情会不好?为什么?你和他认识?” 克米尔云里雾里的听了老半天,也凑过脑袋,“对呀对呀,为什么呀。” “……”周晟把他的狗头推到一边,不可思议的看着伊莱,“你不会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吧?” “我只是能分辨出你的真实情绪而已。”伊莱轻轻的哼了一声,金灿灿的小触角晃来晃去,“还不老实交代。” 周晟:“…………” 差点忘了,眼前这只金发蓝眼的s级雄虫,可是buff叠满的角色呢。 周晟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承认,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这样……” 周晟抿了抿唇,“只是一点点小事而已,可刚才那一光鞭下去,雌虫会受很严重的伤。” 伊莱还没说话,一旁的克米尔憋不住话了,似乎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周哥,你是不是想多了,这算区区一鞭算什么,雌虫的恢复力很强的哒,就算你从早打到晚,第二天保管他还活蹦乱跳的呢。” 克米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你得习惯,周哥,所有的雄虫都是这么做的。” 周晟笑了一下,轻声说,“……大家都做的事,就一定对吗。” 伊莱一时语塞,“……” 对吗? 他不知道。 别的雄虫都是这样惩罚雌君雌侍的,他也就这么做了,哪有什么对不对。 毕竟泽维尔惹他不快了,伊莱也要找一个方式发泄,仅此而已。 伊莱没想过这个问题。 倒是克米尔心里没那么多想法,“可是千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又怎么会不对呢。” 周晟的笑容有点淡,有些出神,“是啊……” 周晟知道,这跟伊莱他们无关,只是成长环境不同,思维行动自然也不同,就像他来到虫族那么久,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坚持的是不是正确的一样,无法评判他们的是非对错。 “好了,不说这个了。”周晟的e仿佛只有一瞬,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笑嘻嘻的样子,给伊莱拿了一盒小饼干,“尝尝这个,我觉得还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伊莱却没接,半晌,忽然道:“你是这里的虫吗,周晟?” 周晟:“…………” 这、这么敏锐的。 克米尔嘴巴塞的鼓鼓囊囊的,疯狂摇头,“当然不是啦,冕下唔……” 周晟:“!!” 正在周晟反思自己是不是小看了克米尔的时候,对方接着道,“冕下,我们俩都是来自边缘星哒,星球编码250哦,风景很漂亮,有空可以来做客哦ovo” 隐在空中的系统激动了,跟自己是一个编号的耶!! 伊莱:“……” 周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故作失落的道:“伊莱,你应该不会嫌弃我是边缘星的雄虫吧……” 黑发黑眼的俊美雄虫三分失落七分幽怨,“我可是已经把你当朋友了的……伊莱。” 伊莱懒洋洋的睨了他一眼,知道他根本没说实话。 不过……朋友吗? 伊莱有些出神,其实他一直没什么朋友。 小时候随米迦尔公爵住在帝宫,后来则去了远离王城公爵府,即使娶了泽维尔之后回到王城,住了那么多年,和这些王城的雄虫们都不怎么熟络。 就像里加德一样,大多数雄虫实在讨厌。 虚伪,阴险,还有点恶心…… 和周晟完全不一样。 周晟虽然总是一副大咧咧,吊儿郎当的样子,但身上的气质却总是干净清冽的,让人很舒服。 伊莱想了一会,从他抱着的小盒子里挑了一块小饼干,慢吞吞的咬了一口,和他交朋友,似乎也不错。 “嗯。”,. 第64章 第 64 章 第六十四章 周晟约莫是有点口渴了,从过路侍从的托盘上取了一杯酒。 雄虫神色是漫不经心的,可能因为喝了酒,气质却又很慵懒,慢条斯理的品味酒液的样子,非常性感。 伊莱想了一会儿,招了招手,唤来一旁的应侍生,学着他的样子也拿了一杯酒。 正要尝一尝,却从背后伸出一只手制止了。 正是和霍曼上将聊完的泽维尔,“雄主,这种度数的酒,您喝了会醉的。” 欢脱的克米尔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见这么冷峻的军雌,登时一声都不敢吭。 倒是周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俩。 “……”伊莱的酒品一向不太好,喝醉了还会耍酒疯。 伊莱显然也记得,但他看周晟,好胜心又上来了,“就喝一点点。” 泽维尔于是换了一杯几乎没有度数的果酒,“喝这个,雄主。” 伊莱有些不满,但又有点真的怕自己撒酒疯丢人,只好不情不愿的接过来了,“哼……” 泽维尔于是又安安静静的退回了伊莱的身后。 周晟唇角笑意不变,抬起酒杯,“伊莱?” 泽维尔一走,克米尔立刻恢复了“生机”,举起酒杯,“我也要!!” 伊莱笑了一下,和他们碰了一下。 “……” 伊莱的这一举动,直接把其他雄虫都看傻了。 不知道有多少虫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我的虫神啊,这到底什么情况。 在拒绝了里加德的示好之外,转头跟一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雄虫一起玩了?? 俨然是一副接受周晟和克米尔的姿态。 见鬼,那可是伊莱唉。 如果说雄虫们都是眼睛长在脑袋上的傲慢家伙,那伊莱这家伙排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当然,对方的雄父是米迦尔公爵,是虫帝陛下唯一的,最信任的哥哥;他本虫又是唯一一位被帝国冠以冕下之称的s级雄虫。 尊贵的身份,最高的等级,出色的容貌……让他拥有为所欲为,骄纵傲慢的底气。 除了一手将他带大的米迦尔公爵,几乎就没见他对谁青眼相待过,谁的面子都不给。 可他现在竟然跟边缘星的来的两只穷酸雄虫这么亲密? 两只雄虫你侬我侬(bhi),中间还有一只热情修勾……啊不,克米尔欢脱的蹿来蹿去,这分外和谐的画面刺痛了在场所有雄虫的眼睛。 虽然说雄虫们的身份比雌虫高,但雄虫和雄虫之间是有壁的。 就比如……贵族雄虫可不会跟平民雄虫一起玩,大贵族一般也不会搭理小贵族出身的雄虫。 除非被对方主动的纳进他们的圈子里,又或者那只雄虫的等级很高,高到可以让雄虫们忽略他的出身。 可要论出身,又有哪一只雄虫能比得过伊莱。 因此或多或少,意识到这一点的虫都会告诫自己的虫崽,尽量和伊莱处好关系。 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做到。 除了今天凭空出现的周晟。 在许多雄虫眼里,哪怕伊莱跟里加德关系好他们都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 毕竟那样他们就可以安慰自己,只是等级和家世比不过人家。 但也有一些雄虫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有些懊恼,“原来他竟然这么好接近的吗。” 伊莱虽然到王城才几天,但关于他的种种,早已经在雄虫里传遍了,都说他是出了名的孤僻不好接近。 看来传言也并不可信。 雄虫神色失落,懊悔的喃喃道:“早知道刚才主动一点了……” 他是一只从其他星系来的平民雄虫,一直怯怯的不敢上前,直接错失了交好的机会qaq 里加德闻言讽道:“你一个c级雄虫,竟然觉得他会理你?” 有虫立刻反唇相讥,“周晟可没有精神力呢!!” 里加德闻言,神色更是阴沉,“………” 见鬼!!他当然知道,要说克米尔也就算了,那家伙好歹是一只a级雄虫,可周晟……连帝星第一医院都判定他的精神力为零,到底有哪里值得伊莱另眼相看的。 里加德不甘的看了大半天,最后只能恶狠狠的咒骂一句,“八成是这周晟给他灌什么汤了……” “里加德,你的酸气都快要冒出来了。” 里加德正要发火,忽然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侧眼一看,发现竟然是自己的老对头巴菲图,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了,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早就打起来了。 “您又好的到哪里去呢,巴菲图,你不也是一样愧对雄父的嘱托吗。” “我认为我的雄父会原谅我的。”巴菲图见他吃瘪乐的不行,慢悠悠的抿了一口酒,火上浇油道:“至少我没自取其辱,让自己沦为今夜的笑柄,不是吗。” 里加德顿时怒不可遏:“你——!!” 里加德脾气本就不好,之前被伊莱下了面子也就算了,雄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得罪他; 想打雌侍出气,又被周晟以虫帝为借口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本就处于一种易燃易爆炸的状态,经不起激,巴菲图这一挑衅,搞得他直接破大防了,想也没想照着巴菲图英俊的脸来了一拳,“你这臭虫——!!” 巴菲图脸顿时青了一块儿,昂贵的酒泼了湿了他华贵的礼服,顺着衣服湿答答的往下滴落。 克米尔下意识的捂嘴,“……哦,我的虫神!!” 巴菲图也不是好惹的,反应过来后立刻扬着小触角回击,“你这臭虫,竟敢打我!!” “……” 两只雄虫很快打做一团,急得他们的雌侍们团团转,两位都是阁下,帮哪个都不是。 泽维尔看见这纷乱的场面,微不可闻的皱起眉,手指在终端上敲了敲,悄无声息的发送了一条消息。 巴菲图和里加德打的太凶,这边雄虫们直接乱做了一团,好几只雄虫怕被他们俩波及,悄悄的远离了甜品台。 克米尔胆子小,也想转移阵地,人都站起来了,一低头就看到身边两位大哥不动如山,甚至还不知从哪里摸了两把瓜子在啃,只好又坐了下来。 只是他心中焦虑,跟火烧屁股一样,怎么坐都坐不住。 周晟递给他一把瓜子,“放轻松,克米尔,他们不会打过来的。” 伊莱吐出瓜子皮,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们这么菜。” 他一个小触角就能全部掀飞了,再说了,他身后还有泽维尔看着呢。 “……” 两只雄虫在虫帝的宴会上互殴,不仅惊呆了场内的伊莱和周晟,很快惊动了今夜负责安防以及会场秩序的虫。 说巧也巧,今夜负责会场秩序的,还是个老熟虫,亚斯蒂安。 伊莱对他不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周晟看到亚斯蒂安,眼神立刻都不一样了。 周晟:“他真好看,是不是。” 伊莱古怪的瞅了周晟一眼,他忽然开始怀疑自己刚交的朋友是不是眼神有点问题,这煞神的司马脸有哪里好看的。 亚斯蒂安是个狠虫,在战场上是,对付雄虫的时候也是。 一手拎一个,直接把别虫不敢动的两只雄虫提小鸡仔一样提溜了起来。 “亚斯蒂安,你放肆!!”里加德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愤怒的扑腾着两条腿,“不想死还不赶紧放开我!!” 巴菲图比他的情况好不了多少,但没撒泼,只冷冷的威胁道,“亚斯蒂安上将,您得知道您现在的举动有多无礼,如果不想佩西家族追责的话,请立刻放开我。” 亚斯蒂安接到通知的时候,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雄虫闹事。 整个虫不耐烦极了,语气自然也称不上多和善,“您想去就去吧,阁下,如果您想要自己的扰乱公共秩序罪罪名成立的话。” 亚斯蒂安冷冰冰的道:“即使是您的雄父和雌父,也免不了被陛下责问吧。” 巴菲图:“……您是在威胁我?” 亚斯蒂安这下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了,“不敢,阁下,我只是按规矩办事……” 就在这时,亚斯蒂安忽然看见了人群中和伊莱排排坐的周晟,“……” 再然后,不期然看见对方手里的一抹刺红。 亚斯蒂安瞳孔微缩,登时也顾不上那两个斗殴的雄虫了,手一松,两只雄虫登时摔了个屁股墩。 亚斯蒂安闪身到了雄虫的身边,抬起对方的手腕,看清伤口时,眉头皱的死紧,“怎么回事?” 周晟道:“没什么事……” 亚斯蒂安明显不信,正欲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一道令虫恶寒的声音。 “亚斯蒂安上将。” 抬起眼,果然是那只水蓝色长发的柔美雄虫,身后站着霍曼上将。 正是狄尔斯。 “……”在座各位也是没想到,连雄虫保护协会的会长都被惊动了。 亚斯蒂安只好把盘问周晟的事放到一边,不情不愿的颔首致礼,“狄尔斯阁下。” 里加德和巴菲图下——!!” 他们想让狄尔斯将这只冒犯他们的雌虫关起来受刑,以解他们心头之恨,然而在看到狄尔斯冰冷的目光时,又缩了缩脖子,“我、我们……不是故意的。” 狄尔斯笑意不变,然后看向亚斯蒂安,“他们并不是故意的,请您也高抬贵手,当做这件事没发生,可以吗,上将。” 雄虫说着温温柔柔的话,语气和态度却是强硬无比的。 “您都开口了,我当然要照做了。”如果是以前,亚斯蒂安还会装一下,现在他可懒得装了。 “但是毕竟是陛下的宴会,总要处理不是吗,不然要是有别的虫以为陛下的宴会是可以随便破坏的,那就不好了,您说对吗。” 狄尔斯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很冷:“……” 亚斯蒂安于是把两只扑腾的雄虫拎起来,和自己平视,然后面无表情的道:“现在,我必须遗憾的通知两位阁下,由于破坏了虫帝陛下的宴会,你们被驱逐了,请立刻离场。” 众人哗然。 里加德和巴菲图立刻闹起来了,“你别得寸进尺,凭什么让我们离开,我们是雄虫!!” 场面太过紧张,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边,包括伊莱。 哪怕是离得最近的周晟都没发现,伊莱的脸变得有点红了。 泽维尔一直分出注意力在自家小雄虫身上,看到了对方隐藏在金发下微红的耳朵尖。 似乎想到点什么……然而—— “雄虫?” 这一下又精准的踩中了对方的雷点,亚斯蒂安冷笑一声,“那又怎样呢,带走。” 于是跟随的军雌不顾他们的嗷嗷叫,直接就把这俩雄虫架了出去。 狄尔斯倒是没阻拦,只是有些意味不明的道:“您未免有些太过火了,上将。” “您不要忘记,他们是a级雄虫,按帝国律法,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拥有绝对豁免权……” 亚斯蒂安好似听到了什么大笑话,“哈……您真的这样认为吗,那您又为何要这样着急?” 亚斯蒂安嘲讽又怜悯的道:“a级雄虫……除了繁衍能力强一点,能多娶几个雌虫之外,还有什么用?” 亚斯蒂安的话像一把利刃,划开了某些血淋淋的伤口。 狄尔斯的脸一瞬间铁青。 就连听到这一番话的伊莱都顿住了,他好像忘了什么一直以来笼罩在雄虫身上的阴霾,脑袋好像更晕了。 亚斯蒂安却不管自己的话在雄虫们心里掀起了怎样的狂风巨浪。 拉过周晟的手,“哦,没事……”周晟了解亚斯蒂安的性子,担心他和雄虫保护协会起冲突,正想寻个理由糊弄过去,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金发蓝眼的漂亮雄虫指了指被架出去的雄虫,“里加德打的。” 周晟:“………” 我的祖宗唉,您可少说两句吧。 伊莱炮轰完亚斯蒂安,又转过头来看周晟,“你干嘛不告诉他,雌虫保护雄虫,天经地义的事,他要是喜欢你,就得给你出气。” 周晟扶额,“伊莱……你是不是喝醉了。” 伊莱挥开他的手,“没有醉。” 他喝的那个酒一点酒味儿都没有,没有度数怎么会醉呢。 伊莱这么想着,视线却有点模糊了,下意识的找自己的雌虫,“泽维尔……” 伊莱的脸红的不像话,泽维尔怕待会带他出去后感冒,把衣服脱下来往伊莱身上一披,冲周晟道:“抱歉,周晟阁下,我得先带雄主回……” “去了……” 泽维尔和周晟的脸色齐刷刷一变。 他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玫瑰花的香气…… 一瞬间,泽维尔的后颈再次出现了金色的纹路,而且比之前所有出现过的所有次数,色泽都更鲜艳。,. 第65章 第 65 章 第六十五章 泽维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宴会大厅。 他本就处于发情的敏感期,几乎在闻到雄虫身上溢散而出的信息素的那一瞬间,他后颈的虫纹就开始灼烧起来。 泽维尔身后,巨大的骨翼不受控制的伸展出来,将雄虫裹进怀里,“……” 他今天早上才打过抑制剂,勉强还没失去理智,但以他这样的状态,绝对无法支撑他回到上将府。 极速飞驰间,泽维尔恍然想起,伊莱因为小时候和米迦尔公爵在帝宫里住过,如果他没记错,虫帝一直保留着他和米迦尔公爵的住处……他以前陪伊莱来过。 而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了伊莱曾经的住处。 虫帝似乎一直有派虫打扫,整个房间干净整洁如新。 然而还没等泽维尔松一口气,脸颊两侧忽然就被人捏住了,没有别人,正是伊莱。 “泽维尔,你干什么。”雄虫皱着眉,看起来很不高兴,手上一点也不客气的把泽维尔的脸捏变形了,“谁允许你擅自带我离场。” 看得出来伊莱是努力在凶了,但在泽维尔眼里,像极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那双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的,眼尾绯红,很是勾人的模样。 泽维尔不敢与他对视,飞快的垂下眼,却徒劳的感觉到后颈的虫纹愈发滚烫,“抱歉雄主……” 不知是不是因为情/动,雌虫的声音很是低哑,“您喝醉了,留在那里很危险。” “胡说,那种酒怎么会醉,”伊莱是醒着的,而且自认为无比清醒,最多只是受到酒精的影响,身体有点懒怠而已。 不知想到什么,伊莱凉飕飕的睨了他一眼,嘀咕道,“更何况,这世界上,哪有比你身边更加危险的地方……” 泽维尔敏锐的意识到这句话有点不太对劲,“雄主……?” 伊莱却不理他了,扑腾着往床的方向走,左右已经退场了,伊莱也懒得再回去,走到床边,却忽然顿住了。 伊莱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头,然后朝呆立在门口的泽维尔伸出手,“我要洗澡。” 泽维尔:“…………” —— 水汽氤氲的浴室里,泽维尔沉默着,捧起水为他淋洗,安静的浴室中,一时间只能听到水声。 伊莱泡在浴缸里,半阖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挂着几颗晶莹细小的水珠。 雄虫的眼尾鼻尖是红的,唇也是,就像一朵被水打湿的玫瑰,漂亮又脆弱,让人忍不住想要蹂/躏,摘下。 明明浴缸里放的只是清水,但却好像撒了玫瑰花瓣一样,散发出馥郁的玫瑰花的香气。 泽维尔觉得伊莱的信息素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思维,不,也许不只是思维,还支配了他的行为。 意识和身体好像被劈成了两半,就像他明知道自己再不离开去打抑制剂,等抑制剂彻底失去作用的时候,发情期会让他痛苦难捱,但脚下就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无法离开。 然而无论他心里都多么煎熬,手上的动作却始终稳当如常,伊莱似乎是泡的有点舒服,那双水蓝色的眼睛完全闭上了,似乎是睡着了。 泽维尔看着伊莱金色的头发在水里轻轻飘动,在他的手经过时,调皮的绕过他的手指,仿佛眷恋和挽留, 雌虫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很幽深,“……” 泽维尔进入成熟期已经很久了。 刚成年的时候,伊莱还很小,也只是把他当依赖的哥哥; 好不容易等伊莱成年了,定下了相守一生的承诺,他们终于能一起耳鬓厮磨,度过难捱的发情期,那是泽维尔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自从伊莱失去记忆之后,这将近六七年的时间,他都是靠着抑制剂独自捱过发情期。 但泽维尔知道,如果得不到纾解,发情期的反应会一次比一次严重。 可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三年前,和伊莱再次见面的时候,伊莱失去了跟自己有关的全部记忆,他们的关系直接退回原点,又在他逼着伊莱娶自己之后,彻底碎裂。 直到现在,除了紊乱期,伊莱厌恶和他发生关系。 上次用伊莱的手偷偷缓解,已经够大胆出格了。 要是做,一旦被伊莱发现,他们好不容易回温的关系就会再度回到冰点。 如果有选择,又有谁会想要被自己喜欢的雄虫讨厌。 那种违背雄虫意志的事,一次就已经让他痛不欲生,泽维尔再也没有勇气去赌第二次。 泽维尔注视着伊莱的睡颜,最终低下了头颅,像以往许多次一样,克制而轻柔的偷偷亲吻他的发丝,仿佛这样,心中空落落的地方就能被补上,仿佛这样,身上那些的灼热温度就能褪去。 可是这样完全不够。 泽维尔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他知道,如果再犹豫下去,他可能真的会失控。 雌虫勉力闭了闭眼,抬起头,正想把伊莱从水里抱出来,却不期然对上了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 伊莱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t-t” 泽维尔:“…………” 做坏事被抓包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泽维尔觉得喉间有些干涩,“雄主,您……” “喂。”伊莱睨着他:“泽维尔,你刚才在干什么?” 泽维尔:“…………” 在发情。 这种话实在难以启齿,泽维尔憋了又憋,最终有些无措的抿了抿唇,“水、水凉了,我抱您出去吧。” 伊莱的目光落在某处,在心里轻轻的哼了一声,真当他傻,什么都不知道吗。 不过拆穿他就没意思了,伊莱于是慢吞吞的抬起手,圈住了雌虫的脖颈。 雄虫没有继续追问,让泽维尔稍微松了一口气,然而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留在这里就是一个错误。 有什么东西搭上了他的后颈,抚摸着他的后颈。 ——是一条金灿灿的小触角。 伊莱似乎是好奇,小触角摸来摸去,最后整条圈住了他的脖子,翘起触角尖尖戳他的脸,天真的看着他,“泽维尔,你的虫纹全部出来了。” 泽维尔:“…………” 隐在空中的系统:“…………” 大哥,您快别玩了,您不会忘了精神力触角和信息素一起释放,会发生什么吧qaq。 果不其然,就见泽维尔整个虫好似过了电一样控制不住的颤抖,下一秒,就抱着伊莱摔进床塌间,然后,遮天蔽日的骨翼伸展而出,将伊莱裹了进去。 床很软,泽维尔又垫着,倒是没摔疼伊莱,只是视线骤然昏暗,让他很不适应,更别提雌虫如铁般滚烫坚硬的手臂正紧紧的箍着他。 伊莱朝着黑暗蹬了蹬腿,很不满,“泽维尔,你干什么……” 然后脚也被抓住了,整个人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泽维尔喑哑的声音在伊莱的头顶响起,“雄主,您别再动了好吗……” 伊莱觉得自己没醉,但事实上他就是一个醉鬼,如果是清醒的时候,他能很清楚的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能会犹豫。 但现在的伊莱才不管呢,闻言坏心眼的伸出小触角去挠他,“泽维尔,你好像很难受。” 果然,对方的身体不仅更僵硬,而且还越来越烫。 伊莱:“…………” “喂,泽维尔。”伊莱圈着泽维尔脖子的小触角缓缓收紧,“现在求饶的话,我就放过你哦。” 伊莱只是觉得这样子放过他有失面子,绝对不是因为雌虫的体温高到烫jio。 狭小的空间里只能听见雌虫的喘息声,泽维尔一直没有说话,很快,伊莱的耐心就告罄了。 于是,有更多的触角慢吞吞的长了出来,缠住了雌虫的手腕,腿弯……伊莱想直接逼迫他就范。 然而下一秒,有一双滚烫的手握住了那条一直圈在雌虫脖子上的小触角。 精神力触角与伊莱的思维直接相连,烫的他往后缩了缩,又被雌虫不由分说的拉了回来。 伊莱正欲发作,却忽然听到泽维尔说话了。 “雄主……”泽维尔的声音好似被火烧了一般,嘶哑无比,“现在求饶的话,您……能给我一样东西吗。” 伊莱眨了眨眼睛,“你想要什么。” 泽维尔沉默片刻:“您。” “……” 如果伊莱没有喝醉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始嘲讽他痴心妄想了。 也许是因为酒精影响了他的思维,伊莱无法把泽维尔的话和某些实质性的东西联系起来的缘故,伊莱想了一会,没拒绝,“好啊。” 伊莱清楚的感觉到泽维尔听到这话之后浑身都僵住了,然后下一刻,他似乎换了姿势,浅浅的呼吸打在伊莱耳侧,“求您了,雄主……” “……” 两辈子,伊莱第一次听到泽维尔求饶,要说心情如何,好像也没太大的感觉,没有想象中那么爽,也没有那么差,非要说的话,大概是有点奇妙,抑或是释然。 原来泽维尔也不过如此…… 然而不待他多想,雌虫又道,“您该兑现您的承诺了,对吗。” 伊莱撇了撇嘴,谁让他是一位言出必行的阁下呢,“如果你想要,就自己来拿。” “…………” 泽维尔忽然有点意识到了,其实伊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现在也容不得他想了。 伊莱感觉到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人退开了,骨翼却没有收回去,他的视野仍旧是黑暗的,除了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到。 雌虫的呼吸声不知为何有些远,就好像,在他的脚边。 伊莱有些不适应的缩了缩jiojio,“……泽维尔?” 下一刻,脚腕就被人握住,“雄主,不要乱动……” 伊莱最讨厌别人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跟他说话了,“泽维尔,你不要得寸进尺……呜——” 他被包裹在了温暖,湿润的地方。 伊莱的力气陡然泻去,有些难受的去拨他的脑袋,“泽维尔,你干什么……哈……” 伊莱有些喘,手却不受控制的插进他的发丝之间,“放、放开……“ 就像误入了一片玫瑰园,到处开满了馥郁芳香的美丽玫瑰,雄虫的信息素不住的蔓延而出,狭小的空间里,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起来。 “……” 此处略过一段不让详细描写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泽维尔抬起头,抹去唇角还未干涸的水痕,“雄主……” 余韵还在,伊莱懒洋洋的躺在泽维尔怀里,眼皮都没抬,“嗯?” 泽维尔把雄虫抱起来,去牵他的手,轻轻的说,“您舒服了对吗。” 伊莱想了一下,“嗯。” “那么,您该给我了,对吗。” 伊莱觉得好像有点不对,但他的脑子还没上线,虽然觉得有点亏,但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泽维尔拉过他的手,伊莱摸到了很多水。 伊莱无意识的捻了捻手指,“好多的……” 泽维尔:“…………” 话还没说完,伊莱又被扑倒了。 雌虫坐在他的身上,不住的亲吻他的脖颈,脸侧,伊莱感觉到雌虫身上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流。 滚烫的,湿答答的。 伊莱善心大发,帮他堵住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发泄自己的不满,抱怨的嘀嘀咕咕:“泽维尔,你把我的衣服弄湿了。” “抱歉,雄主……”,. 第66章 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 晨光熹微,多年军旅生涯,让他在早上六点半准时睁开了眼睛。 怀里的雄虫正在酣睡,昨夜的记忆一瞬间逐渐回笼,“……” 发情期的雌虫一夜是完全满足不了的,但伊莱的体验感显然远比自己的欢愉和满足来的更加重要。 因此当伊莱表现出真正的抗拒之后,泽维尔便停了下来。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结合过后,雌虫无论生理和心理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剩下一些难以填满的东西,尚且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泽维尔给呼呼大睡的伊莱清洗完身体,就抱着他沉沉睡去。 对泽维尔来说,这是伊莱失忆之后,他度过的最美好的一个晚上。 没有冷冰冰的惩罚,也不用怀揣着痛苦和悔恨。 他能和自己喜欢的雄虫,做尽伴侣间最亲密的事,第二天在晨光熹微中醒来。 泽维尔珍惜而克制的从后背抱住伊莱,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轻嗅着从伊莱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玫瑰味儿信息素,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平静柔和。 泽维尔将伊莱往怀里揽了揽,又缓缓的合上了眼。 … 伊莱做了一个梦。 似乎是回到了南境的公爵府,在种满了玫瑰的后花园里,伊莱见到了幼年的自己,十来岁的样子,还是个货真价实的虫崽子。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幼年期的伊莱坐在秋千上,脸皱成了包子,眉头都拧成了一条忧郁的波浪线,不难看出他的心情有多差。 有一个声音忽然在伊莱身后响起,语气犹豫,“小少爷……” 这是伊莱最熟悉的声音,是泽维尔。 伊莱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是泽维尔……不对,这样说也许并不准确,梦里的一切都缩小了,就连泽维尔也不是伊莱熟悉的那一个了。 青年时期的泽维尔,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他穿着公爵府仆从的衣服,直直穿过了自己,然后来到了幼年版的伊莱面前,半跪下来。 “小少爷……”泽维尔仰头注视着他的小雄虫,他的眉眼远不如伊莱认识他时那般冷峻锋利,青年的面容线条柔和,带着些未曾褪去的青涩,“不要找别的虫好不好,我比他们做的都要好。” 伊莱一愣,他隐隐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却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然而梦里的自己已经十分不爽的撇开了脑袋,嘴巴撅的简直能挂油壶,赌气道:“你都要走了还管那么多,要走就走,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似乎也感受到此刻的雄虫有多么不高兴,梦里的泽维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悄悄的牵住了雄虫小小的手:“抱歉,小少爷,但……您知道的,成年期的雌虫必须进入军部训练。” “一有空我就会跟您通讯的,请您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伊莱还是一个小朋友,并不明白进入军部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泽维尔进入军部后,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形影不离的陪着他了。 “那有什么用。”伊莱愤愤的把手抽了回去,然后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的数落着,“就算能通讯,你也不能像在家里一样哄我睡觉,陪我吃饭,和我一起玩了……” 伊莱原本还只是生气泽维尔非要丢下自己去鸟不拉屎的军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觉,然而这样一条一条数出来后,忽然有点无法想象泽维尔离开后,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从五岁时遇见泽维尔开始,他的身边就一直有这样一只雌虫的存在,伊莱早已经习惯。 伊莱讨厌那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于是没好气的用小触角把他的脸捏成一团,气急败坏的道,“泽维尔,你不是向我保证过,永远也不离开我,会守护我一辈子的吗,骗虫!!” 明明在发脾气,可话语间的依恋和不舍却怎么也隐藏不住。 “……”这让观看这一切的伊莱心情非常微妙。 他渐渐的开始觉得这个梦有点离奇了。 不然他怎么会这样舍不得泽维尔。 而梦里的泽维尔似乎非常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伊莱解释这无关他自己的意愿,只是每只雌虫到了年纪后应该为帝国所尽的义务而已。 泽维尔不知如何解释,无奈的把小雄虫从秋千上抱起来,低声轻哄,“没有骗您,但进入军部,这是规矩,并非我能改变。” “我也很舍不得您,我会很想您的……” 泽维尔说了一大堆,都被伊莱的耳朵过滤掉了,结论就是,他还是要走。 就好像一个用尽手段也留不下雌父雄父的留守虫崽,伊莱的眼圈立刻就红了,眼角都湿漉漉的了:“随便你!!” 伊莱吸了吸鼻子,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哭鼻子,“等你一走,我马上就找十个……不,一百个雌虫来服侍我!!” 泽维尔哪里会听不出伊莱在闹脾气,“小少爷,我所在的队伍前今年会一直停留在帝星南境的军事基地里训练,等放假了我立刻回来看您好吗……” 小时候的伊莱远不像长大后那么凶悍,被哄一下,眼泪就委屈的掉了,“我才不稀罕……” “听说南境的密林里有一种很漂亮的宝石,我假期给您带一颗回来好吗,您一定会喜欢的……” 伊莱自顾自的哭,把眼泪和鼻涕抹了他一身,“……你好讨厌呜。” …… 伊莱感觉到自己在后退。 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掠过伊莱和泽维尔,掠过那片熟悉的玫瑰园……伊莱觉得自己应该是要醒了。 然而,当他的意识掠过公爵府时,却又在公爵府外停住了。 伊莱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本的公爵府外绿茵如盖,可这里的公爵府之外却被冰雪覆盖。 伊莱原本觉得那是梦,因为他从未见过那样的自己,但现在却有点不确定了。 空气中熟悉的精神力波动告诉自己,这里似乎是泽维尔的精神海。 泽维尔的精神海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雪原,总是覆盖着皑皑白雪,冰冷刺骨。 伊莱进来过很多次,每每进入,总是冻得他直哆嗦。 可这一次却不同,即使站在冰天雪地里,伊莱也并没有感受到寒冷。 伊莱抬起眼,有些怔怔的看着冰封的公爵府。 他从来不知道,泽维尔的精神海里,存在着这样的一处地方。 又或许是因为他每次进入的时候,神志都不甚清楚,因此从未发现过。 伊莱不知想到什么,伸手碰了碰冰封的外墙。 仿佛终于迎来了属于它的那轮太阳,雪原之上迎来久违的日光。 霎时间冰雪消融,呈现出公爵府的原貌。 只是府墙之外,一眼望去,尽是冰雪,还是伊莱熟悉的模样。 伊莱所站立之处,有一颗不知名的种子破土而出,长出幼小的绿芽。 绿芽抽条生长,结出一个小小的花苞,花苞鼓动着,调皮的用尖尖去顶伊莱的手,就像在讨要抚摸一般。 伊莱隐隐有预感,如果他碰一下,小花苞可能就会开花。 伊莱却始终没有去碰,甚至在下一秒,就像被烫到了一样,飞快缩回了垂在身边的手。 花苞失落无比,只好依恋又难过的蹭了蹭伊莱的衣角,委屈巴巴的缩回了枝叶之下。 伊莱思绪很乱,却不知为何,看它那样,没忍住心软一瞬,分出一条细细的小触角跟它玩。 于是花苞立刻开心起来,和触角丝缠绕在一起,追逐打闹。 “……”伊莱盯着它,忽然意识到了那一件,一直被他忽略的事情。 雌虫和雄虫结合时,精神力也会进行深度链接。 因此结合时,他才会进入到泽维尔的精神海。 都说雌虫精神海的图景,就是雌虫的意志本身。 那是他们心底最真实的思想映射,同样的,也存储着他们全部的记忆和过往。 伊莱看着那颗小花苞,有些出神,那么他刚才看到的,是泽维尔的臆想吗。 还是……他过往的记忆? …… 伊莱醒来时,已经是日上竿。 和以往紊乱期的虚弱乏力不同,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连精神力触角都懒洋洋的伸展着。 很舒服。 伊莱感觉自己被抱着,身后传来熟悉的,暖洋洋的温度。 一双手从背后穿过来,交叠在伊莱面前,十指紧扣,好似生怕他跑了一样。 “……” 伊莱一时之间不知道震惊于泽维尔竟然睡懒觉,还是该生气他昨天晚上诱哄自己和他做。 小触角纠结的打了结,最终伊莱还是什么也没说。 因为他看到了泽维尔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素戒。 伊莱忽然想起,自己娶泽维尔的时候,只草草领了证,就再无下文。 他生气极了,杀了他的心思都有了,更不要说举行婚礼仪式。 也不可能给他买戒指。 泽维尔手上这枚,从自己认识他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带着。 上一世泽维尔说过,那是自己送给他的。 伊莱当然不信,那就是一枚非常非常普通的银色素戒,一点也不符合伊莱的审美,他怎么会送这种东西。 伊莱曾经只当他是失心疯,毕竟那家伙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那么怪异。 可现在……伊莱避无可避的想起在泽维尔精神海看到的一切。 醒过来的伊莱显然比在精神海的时候,思维要更灵敏清楚一些。 伊莱心里隐隐知道,他看到的一切,不太可能是泽维尔的臆想。 意识是客观的反应,如果泽维尔没有经历过这一切,不可能凭空想象出幼年时期足不出户的自己,而自己的反应也不会如此真实,就算泽维尔再了解他,也肯定会出现偏差。 伊莱想了一会儿,然后把泽维尔的手指掰开,将那枚戒指扒拉下来。 仔细看,戒指依旧很普通,但表面光滑富有色泽,不难看出他的主人有多么爱惜它。 伊莱看了一会,兴致缺缺的想给他套回去。 然而就在这时,手指却忽然摸到了一处粗糙的纹路。 伊莱愣了愣,随即重新拿起戒指。 戒指内侧似乎刻着什么字,因为线条很浅,也没有特殊处理,所以肉眼很难分辨,如果他刚才没有不小心摸到,大概率就忽视了。 伊莱于是挪了挪身体,窗外透进来的光打在戒指身上,伊莱终于窥见那行字的全貌。 只见戒指内侧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名字。 【泽维尔】 名字旁边还俏皮的刻着一朵很小的小花。 “……”即使写成这个样子,伊莱也认得出来,那是他自己的字迹。 伊莱愣住了。 泽维尔的戒指上,为什么会有自己刻的字。 而这枚戒指,真的是自己送给他的吗。 那他在泽维尔的精神海里看到的,是他和自己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吗。 他们曾经……又是什么关系?,. 第67章 第 67 章 第六十七章 伊莱把戒指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确认除了那个自己所刻的那个名字之外,再没有别的信息了。 伊莱想了想,忽然叫了一声“泽维尔”。 伊莱知道他醒着,军雌都是很警觉的,伊莱的动作也不算小心,如果这样都能不醒,那他也算是基本告别军旅生涯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泽维尔的声音就从他背后轻轻响起,“我在,雄主。” 泽维尔其实很早就醒了,只是因为想和他多待一会儿,这才破天荒的赖了床。 伊莱一醒他就知道了,他看着伊莱取下他的戒指,翻来覆去看了很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泽维尔心里有一簇名为希望的火苗,却在看清伊莱的神情时,陡然熄灭了。 因为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有好奇和疑惑,有茫然和无措…… 却独独没有眷恋和欢喜。 伊莱有些复杂的注视着他,似乎想说什么。 泽维尔见状有些忐忑,圈着伊莱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收紧了。 就像一条被主人丢掉的修狗,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回到家,却又怕主人不要自己,忐忑不安而又满怀期盼。 见鬼,雌虫那种一拳打死一只异兽的可怕生物,跟修狗有哪里一样。 伊莱甩开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唇瓣开合几番,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算了,没什么。” 伊莱不自在的撇开眼,卷起戒指放在他手上,说:“这个还你。” “……”泽维尔的眼神有些黯淡,缓缓收紧了手指,将戒指攥在掌心,“好。” 雌虫不知想到什么,又张开了收,将戒指套回了无名指上,神色很是落寞。 伊莱:“……” 真是见鬼。 明明上一世逼泽维尔离婚的时候,他更痛苦难过的样子伊莱都见过了,可不知为何,此刻看到泽维尔落寞的样子,他心里竟然有些不忍。 难道就因为发现对方可能是被自己一觉睡醒就忘的一干二净的前男友吗。 他一只没心没肺的小雄虫也会有这种情绪吗。 其实泽维尔并不是对伊莱没有恢复记忆而感到失落。 在泽维尔眼里,无论有没有记忆,伊莱永远是伊莱,以前的和现在的并无不同。 无论胖瘦美丑,无论富裕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只要是伊莱就够了。 但伊莱似乎对他们之间的过往毫无兴趣。 泽维尔心里有些苦涩,伊莱讨厌着他,也排斥着那些有关于他的记忆。 也许连泽维尔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有多可怜。 伊莱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良心,别扭道,“这东西,真的是我做的吗。” 泽维尔闻言登时愣住,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哑:“您……为什么这么问?” “好奇而已。”伊莱撇了撇嘴,“只是不敢相信,我怎么会送……这么磕碜的东西。” 这也太埋汰了。 一点都不符合他的虫设。 明明是很在嫌弃,但泽维尔听到这话眼睛却亮了亮, 泽维尔是很高兴的,因为这是伊莱失忆后,第一次问起他们之间的过往,没有表现出排斥的意思。 泽维尔看着手上的那枚素戒,神色很是温柔,“这是您十一岁某次上手工课的时候做的,从提炼纯银开始,只要做成圆环的形状就算成功……” “这怎么可能。”伊莱对自己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不可思议道。 泽维尔手上的戒指,虽然模样看着很粗糙,但好歹也看得出来是个戒指,这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泽维尔弯了弯唇,“是真的,能做出这两枚戒指,都是您的功劳,我只是稍微帮了一点小忙而已。” 伊莱:“………” 即使伊莱什么都不记得,猜也能猜到,最后在自己的指点下,原本能很完美的戒指,才会变成了现在这个埋汰的样子。 这让伊莱非常拉不下脸,僵硬的扯开话题,“那这字呢?” 想起伊莱当时气呼呼的样子,泽维尔没忍住笑了一下,“您当时觉得这戒指不好看,想要扔掉,见我喜欢就送给了我。” “后来觉得实在太过粗糙,拿不出手,这才亲自刻了名字上去提升身价。” 伊莱:“………” 好像,是他会做的事。 伊莱有些抹不开面,忽然又意识到什么,等等…… “两枚?”这竟然还是对戒? 那他怎么却从来没见过。 伊莱皱了皱眉,问道:“那还有一枚呢。” 泽维尔的笑容淡了,半晌,才轻声说,“……我也不知道,雄主。” 伊莱的眉头挑的老高,似乎不太相信。 毕竟自己记性的出了名的不好,总是丢三落四,家里的东西只有泽维尔知道放在哪里。 似乎是看出伊莱的疑惑,泽维尔垂下眼,轻声解释说,“我回来后,公爵府里关于我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泽维尔的视线停在伊莱的脖颈上,“在那之前,您一直把它当做项链戴在脖子上。” 伊莱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什么也没摸到,“……” 那种材质和款式…… 伊莱心里有预感,很大的概率是被他当垃圾扔掉了。 见鬼,忽然有些心虚是怎么回事。 伊莱忽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泽维尔摸了摸他的头发,笑了一下:“没关系,雄主。” 伊莱默默的转了回去,把被子拉高了:“……” 刚才那些好不容易才勉强压下去的情绪又开始翻涌了。 伊莱脑子里乱哄哄的,又感受到雌虫贴了上来,从背后圈住了他。 伊莱用小触角把他推下床,闷闷的道:“我饿了。” 泽维尔看了一会,于是起身穿衣,“我去给您准备早餐。” 门啪嗒一声关上了。 伊莱听到声音,立刻探出头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原因,伊莱其实一点都不饿。 这只是一个支开泽维尔的借口而已。 他……现在心情有点复杂。 伊莱其实一直知道,他的记忆是不完整的。 他十八岁那年,在没有引导的情况下觉醒为s级,不仅留下了严重的精神力紊乱症,就连身体和思维都仿佛被格式化一般,醒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什么都不知道,谁也不认识。 那时候米迦尔公爵非常着急,召集了全虫族有名的医师,尝试过很多办法,但不仅没让伊莱恢复如初,甚至让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 以至于最后,到了一想就头痛的地步。 记忆固然重要,但显然伊莱的健康快乐更重要,那之后,雄父把很多东西都收了起来,再没有尝试过让他恢复记忆。 然而就像他突如其来的觉醒期一样,某一天早上,伊莱的记忆就毫无征兆的自己恢复了。 但伊莱却知道,也许他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想起来。 刚醒来的时候,他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睡觉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蜷起来往后缩,就好像那里本该有什么虫张开了怀抱等他。 吃饭的时候,也总是习惯性侧头,似乎那里本该站着什么虫,在听自己说话……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伊莱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渐渐习惯。 伊莱觉得,那应该是一个很好的虫吧,不然自己怎么会这么依赖他。 可伊莱不知道他是谁,他们之间,就连合照也不曾有…… 伊莱有想过那个虫会不会是泽维尔,但他……逼迫了自己。 想到这里,伊莱的心里像是憋了一口气,怎么也下不去,于是很快又跟烙饼一样,在床上翻过来又翻过去。 系统看不得宿主这么煎熬,正想弹出来当解语花,就见伊莱一把掀开被子跑了。 系统:“……” 伊莱漫无目的的在花园里闲逛,系统刚弹了出来,“宿主,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触角抽飞了。 系统屁滚尿流的滚回了系统空间。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系统逃的狼狈,出现了什么错觉,只觉得伊莱的触角似乎比之前更粗壮,颜色也更亮了…… 伊莱逛了一圈,心情没变好。 伊莱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秋千,又想起了在泽维尔精神海里看到的场景,不知为何,忽然有点想叹气。 “唉……” 伊莱眨了眨眼睛,他刚才没出声啊。 生怕伊莱听不到似的,那个虫又叹了老长一口气。 声音若有若无,非常之耳熟。 伊莱想了想,走了过去,转过转角,看到不远处被绿树挡着的观景台上,坐着两只唉声叹气的老熟虫。 这个组合属实是让虫很惊讶,“克尔因叔叔,周晟?” “啊……”周晟是亲眼看到伊莱被带走的,也没什么惊讶的意味,打着精神朝他挥了挥手,道:“早上好,伊莱。” 伊莱抬头看了眼天色,就是说,怎么也算不得早上了。 “上午好,周晟。” “嗨,莱莱。”克尔因昨晚虽然一直在相亲,不过后来听哥哥说了,伊莱昨天晚上信息素泄露,留宿王宫了。 “听哥哥说泽维尔处在发情期,你们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他还以为伊莱会被泽维尔缠着要好多天呢,没想到第二天就出来了。 啧啧啧。 “莱莱,你不会……?” 伊莱看到他那揶揄的表情,十分无语道:“我好得很,克尔因叔叔,您还是关心关心您自己吧。” 伊莱毕竟是重生过的虫,某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就比如,他家克尔因叔叔不娶则已,一娶就是七个。 伊莱睨着他,凉飕飕的道:“我倒是想问,您昨天晚上和您的雌君以及六位雌侍相处的怎么样了。” 周晟仿佛一只瓜田里的猹,神色八卦而雀跃,这、这么劲爆。 伊莱拍了拍尊贵的虫帝陛下的肩膀,“您身上承担着种族繁衍的重任,可得加油啊,克尔因叔叔。” 克尔因:“……” 我的好侄子,你是懂扎心的。,. 第68章 第 68 章 第六十八章 这一句估计是扎扎实实的戳中了虫帝陛下的痛楚,克尔因的脸登时就绿了,怨念道:“莱莱,我的心被你伤透了。” “哦。”伊莱的语气要多敷衍有多敷衍,“那可真是对您不起……挪个地儿,克尔因叔叔。” 都站老半天了。 克尔因:“…………” 周晟原本还津津有味的看着他俩相爱想杀,见状总算良心发现,生怕伊莱给虫帝陛下噎出个好歹来,赶忙招呼伊莱过来,“坐我旁边吧,伊莱。” 周晟又取了一块小蛋糕放在他面前,“这个好吃,你尝尝。” 草莓慕斯蛋糕,是伊莱喜欢的口味。 伊莱刚好没吃早饭,挨着周晟坐下了,用勺子挖了一小口,感受着慕斯在嘴里化开,眼睛愉悦的眯起。 周晟看着他,忽然有一种投喂自家弟弟的错觉,心里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这小家伙也太可爱了ovo。 伊莱吃了两口,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昨天晚上没回去吗?” 现在似乎还没到外臣能够进出王宫的时间。 周晟点了点头,“是的。” 伊莱瞅了一眼噼里啪啦按终端的虫帝陛下,若有所思:“……” 如果王宫没改规矩的话,非王室成员是不能留宿的,除非有特批。 看来周晟和克尔因叔叔关系不错。 上辈子他没见过周晟,也从来没在克尔因身边见过周晟,现在看他们俩出现在一个频道,不可谓是不惊讶的。 克尔因刚跟自家哥哥告完大侄子的状,看到他的表情,解释道:“你想多了,我们刚刚才认识。” “……”伊莱在荒诞中感受到了一丝离谱,看向周晟,“不能吧。” 这俩虫看上去还怪熟络的,大早上的还搁着吃下午茶呢。 周晟看了一眼虫帝:“咳……我同陛下一见如故。” “惺惺相惜。”克尔因拿起酒杯冲周晟扬了扬手,“我干了——” 周晟掩唇轻笑,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伊莱眼瞅着这俩虫你侬我侬的样子,看周晟的眼神仿佛在看陈世美。 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他都没有酒呢!! 绝交,必需绝交。 刚吃两口的慕斯蛋糕都不香了,伊莱把勺子一撂,气呼呼的。 雄虫实在太直白好懂了,周晟没忍住笑了笑,周围没有侍从,周晟便从托盘上拿了杯酒。 正要给他,忽然想起什么,又收了回去,换成牛奶放在了伊莱面前,神色微妙,“答应我,伊莱,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喝酒了,好吗。” 伊莱瞅了瞅他俩,鼓了鼓腮帮子,十分不服气:“为什么。” 凭什么他们俩把酒言欢,自己在这喝奶。 他昨天晚上都没耍酒疯,酒品相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提升呢(bhi)。 克尔因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把昨晚信息素泄漏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了,莱莱。” 当时要不是泽维尔的速度快,估计晚宴上所有未被标记的雌虫都会失控,s级雄虫的信息素可不是闹着玩的。 伊莱:“…………” 还有这事?? 伊莱看向周晟,有点不太确定:“真的?” 自从之前被系统哄着,在信息素上吃了大亏之后,伊莱去恶补了一番这方面的知识,此后一直非常小心的收着信息素来着。 怎么会喝两口酒的功夫就控制不住了,真是见鬼。 克尔因见状捂着胸口,心哇凉哇凉的,“你这孩子竟然还不信我。” “少来。”伊莱撇了撇嘴,怨念道:“您耍我耍的还少吗,克尔因叔叔。” 克尔因摸了摸下巴:“好像也是……不过这次是真的。” 然后得到了周晟一个非常肯定的眼神。 伊莱:“。” 见鬼,以前可没发生过这种事。 他就说当时泽维尔怎么捞起他就跑了,原来如此。 虽然知道身为虫帝陛下的克尔因叔叔都好好的坐在这里,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但伊莱还是不免担忧:“那后面没怎么样了?没出什么大事吧。” 小作精和惹事精的概念还是不一样的。 哪想到两只虫闻言,神情登时就有点不对劲了。 虫帝陛下抬头望了望天,叹了老长一口气,“出大事儿了,伊莱。” 伊莱:“……” 看来他要被雄父骂死了呜。 “……您别吓他了,陛下。”周晟放下酒杯,有点无奈的道,“准确来说,后来发生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伊莱。” 伊莱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了。”周晟指了指自己,“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在王宫里吗。” “其实不只是我,昨晚宴会上所有的雄虫都还留在王宫里关禁闭呢。” 伊莱瞳孔微缩,“关禁闭?” “嗯。”周晟思考了一番,似乎在想从哪里跟他说起比较好。 “里加德你应该还记得吧,你走后,这家伙就被宝……亚斯蒂安上将带走了,但里加德非常不服气,一直在辱骂对方,还动手打了他的亲卫……” 伊莱昨天晚上离开的早,倒是不知道自己走后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不过伊莱似乎有点猜到了,按照亚斯蒂安的性子,里加德估计讨不了好。 “把他揍了是不是?” 周晟无奈的扶额:“是的。” 雄虫都是脆皮鸡,一拳下去里加德差点驾鹤西去。 克尔因闻言哼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看着周晟:“你那好对象,这一拳打的可是所有雄虫的脸。” 周晟也有点无奈,耸了耸肩,“他的脾气一向如此,我也没办法。” 亚斯蒂安要是能听他的,他就不是亚斯蒂安了。 更何况这个时候,雌虫们已经积蓄够了力量,不想再忍耐了。 伊莱又挖了一勺小蛋糕,他也是雄虫,虽然看不起里加德,但也会觉得失了脸面。 雄虫们可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主…… “是的。”周晟肯定了他的猜测,“后来就打起来了。” 伊莱:“………” 不过猜也能猜到,雌虫们应该是单方面挨打。 毕竟雄虫拧成一团都打不过雌虫,大概率就是嘴炮攻击,或者在自己的雌君雌侍身上出出气。 这都算个什么事…… 伊莱有点无语:“所以你们刚才是在为这件事叹气。” 克尔因闻言又叹了老长一口气,“谁说不是呢。” 他昨天晚上差点被雌君榨干,一大早还要被迫爬起来处理这个事,脑仁都嗡嗡的,逮着空就跑出来了,这才遇到没有参与打架斗殴被关的周晟。 “现在亚斯蒂安和动手的雄虫们都被关起来反省了。” 虽然亚斯蒂安去了帝星监狱,雄虫们则被留在了王宫中,下午就可以离开…… 但无论是军部还是雄虫保护协会都不好对付,一想到这个,克尔因头都大了。 克尔因托着腮,一向不着调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深沉:“其实这只是一件小事,伊莱,我真正担心的是这背后隐藏的事。” 伊莱思考了一会儿,“您是说,雌虫和雄虫之间的矛盾吗。” 虫帝陛下点了点头,“莱莱,这矛盾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了。” 周晟还是笑着的,但笑容却淡了很多,显然他也是明白的。 “昨晚,……虽然雌虫一直到最后,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服和反抗的意思,但我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心中的怒火。” 周晟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有些意味不明,“当时如果米迦尔公爵再晚来一会儿,结果怎么样,还真不一定。” 雌虫的耐心是有限的。 伊莱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问:“你们认为,也许雌虫会推翻现有的秩序,对吗。” 虫帝说:“他们一直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每一只雌虫都是战斗机器,捏死这些雄虫简直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伊莱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因为上一世,一直到他死,也没发生这些事。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克尔因没回答,反倒是问道:“伊莱,你知道为什么雄虫明明那么柔弱,却有如此尊崇的地位吗。” 伊莱当然知道:“帝国律法如此,为了繁衍。” 万年前的一场大战,雄虫大量死去,极端的不平衡之下,为了种族的存续,当时的律法官们以保护雄虫,雄虫至上的原则重新制订了一套律法,延续至今。 “但律法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虫帝凉凉的笑了一下,“我猜你也许不知道,其实万年前,雄虫数量第一次大规模骤减的时候,雌虫们是想将雄虫当做私虫财产圈养的。” 伊莱瞳孔微缩:“这怎么可能?!” 克尔因示意他稍安勿躁,解释道:“雄虫是一种很脆弱的生物,他们心有郁结的话,不仅精神力等级会倒退,雌虫们即使和他们□□,也很难孕育出虫蛋。” 伊莱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了自己在星网冲浪时看到过的一份报告。 关于近三百年的虫蛋出生率报告。 虫蛋出生率在逐渐下降,还有……幼崽孵化率也一样。 伊莱懂了。 当年雌虫可以为了繁衍将雄虫高高捧起,今天,当他们觉得这样也已经无法挽救种族时,便也不想再继续忍耐无尽的打骂和侮辱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伊莱动了动唇,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陛下。”来虫穿着王室成员的制服,和虫帝身上穿着的很是相配。 伊莱认得他,是克尔因叔叔的雌君,戈修,或许称之为虫后更合适。 戈修向伊莱和周晟行了礼,礼数周到完美。 然后对默不作声的克尔因道:“陛下,您出来很久了,该回了。” 虫帝陛下也偶有不笑的时候,就比如现在。 虫帝看不出情绪的“嗯”了一声,然后对伊莱和周晟道:“看来我得失陪了。” 虫帝点了点终端,“莱莱,之后有空再带着你的朋友一起到王宫做客吧。” 伊莱点头称好。 于是,虫帝便随着戈修离开了。 “……”伊莱其实原本还有些疑惑,现在的雄虫拥有无上的地位和荣耀……又是为了什么在忧虑呢。 但这一刻,看着克尔因叔叔的背影,伊莱好像有点明白了。 雄虫们享有帝国偏袒的同时,也必须履行为种族繁衍的义务。 众所周知,精神力等级越高的雄虫,与之结合就能诞生更高品质的虫蛋,破壳后,若是雌虫,会成为守卫帝国最中坚的力量; 若是雄虫,也会成为延续种族,稳固帝国繁衍的基石。 一只a级雄虫,需要娶不低于七只的雌虫。 伊莱是s级,需要娶十五个。 伊莱一直忽略这个问题,是因为那些规则从来没在他身上发生过。 成年之前,有米迦尔公爵保护他。 成年之后,有泽维尔在他身边。 泽维尔霸道至极,不允许任何虫接近他,却也无形中,让他避免同其他雄虫一样,成为播种的机器,不知是幸也不幸。 而雄虫们……生来背负着这个使命,却从来没有虫问过他们是否愿意。 雄虫从来都是没得选的。 无论是当做物品一样被囚禁,还是当做玫瑰一样娇养…… 选择权都在雌虫的手上。 因为雄虫并没有与之相抗衡的能力,所以雌虫不愿意忍受时,他们就会从高高的金字塔尖滚落下来。 从来没得选。,. 第69章 第 69 章 第六十九章 克尔因和戈修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伊莱不知在想什么,出神的看着,始终没有收回视线。 不难看出,克尔因的离开在伊莱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波澜。 周晟抿了一口酒,并没有出声打扰他。 伊莱并不笨,有些事情说的太透彻,反而不如他自己思考来的印象深刻。 一直以来,伊莱都被保护的太好了。 有虫帝和大公的庇护,又有雌君守护在他身边,就像生活在伊甸园里,不知人心险恶,不知世道多艰,也不知自己正处在何种洪流巨变中。 周晟明白米迦尔公爵和泽维尔上将想要他无忧无虑生活下去的心情,但雄虫的身份,就注定了他永远无法置身事外。 能看清雄虫的处境,看见当下失衡的秩序……对伊莱来说,也许会是一件好事。 好半天,伊莱才道:“周晟,雄虫太弱小了,对吗。” 虽然是一个疑问句,伊莱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伊莱是一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雄虫,但他没不是没有脑子,在血淋淋的现实展现在他眼前时,还装瞎一般钻回自己的保护壳里浑噩度日。 透过克尔因的存在,伊莱终于明白,那道禁锢在雄虫身上的枷锁,克尔因叔叔贵为虫帝,尚且逃避不了,也许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一样。 雄虫太弱了,弱到没有掌控自己婚姻和爱情的自由,更无力在大厦将倾时保全自己,他们只能顺从。 周晟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轻声说:“你知道金丝雀吗?” “从小被放在笼子里养大的金丝雀,住在华贵的笼子里,享受着最好的食物和水,却不知它的生死都掌握在饲养它的人身上……就像雄虫一样。” 他们的尊荣,财富,地位……一切都来自于雌虫的施舍,却还可悲而可笑的,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主宰,随意打骂践踏着比他们强千百倍的雌虫,什么都不知道。 不……也许潜意识里是知道的……所以雄虫心中不甘,日渐残暴,肆意在雌虫身上发泄。 不平衡的关系造就了现在畸形的虫族社会。 “除非有一天,雄虫能找到方法真正变得强大,不再依附于雌虫而存在,否则这个局面都是无解的。” 伊莱垂下眼,不说话了。 伊莱毕竟是一只土生土长的雄虫,从小被雌虫高高捧起,骤然发现自己的一切都建立在虚假的高台楼阁之上,这谁受的了,更何况伊莱还那么骄傲。 给孩子整的怀疑人生了可不好,周晟觉得自己高低得安慰两句,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雄虫重新拿起勺子,继续挖小蛋糕。 “可是我很强,为什么?” 伊莱的小触角非常应景的跳了出来。 周晟:“…………” 周晟足足盯了伊莱秒,终于认识到,这孩子一点都不e,也没有在开玩笑。 伊莱感受着慕斯在嘴里化开,清甜香醇,捏了捏自己的触角,跟周晟解释。 自从觉醒为s级之后,伊莱就能感觉到自己和其他雄虫的不同。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的精神力触角,几乎没有雄虫的触角能对雌虫造成伤害,但是他可以;而且,他的精神力比一般的雄虫来的更强,除了泽维尔,几乎没有雌虫能抵抗他的精神力压迫。 伊莱把自己的情况跟周晟一说,周晟思考片刻,然后点了点腕上的终端,伊莱的终端相对应的响了一下。 伊莱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份资料,非常大,不是几分钟可以看完的,索性没点开,问道:“这是什么?” 周晟说:“你应该知道,虫族文明被重置过一次吧。” 伊莱点了点头,“当然,上过《虫族起源史》这门课的虫都知道。” 万年前,虫族的大军征服了所有的星系,剑锋所指,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能与之匹敌。 虫族疯狂的扩张和无休止的争斗,让其他种族整日游走在生存边缘。 终于有一天,虫神亲自降下了他的惩罚。 万年前一场浩劫,让雄虫成批成批的染病死去,雌虫也受此影响,深受精神力暴/乱的折磨,所有的宇宙种族趁机群起而攻之,重创了虫族文明。 虽然没能完全扼杀虫族,但却让他们最重要的母星被毁,之后虫族们迁居到了离母星最近的一颗星球,也就是现在的帝星,并以此为原点重建了文明。 “那场浩劫之后,很多传承和文献都随着母星化为了乌有,那时候留下的资料太少,这是我搜集整理的所有跟浩劫前有关的资料。” 伊莱不明所以:“你搜集这个干嘛……” 周晟顿了顿,“你不觉得奇怪吗?在虫族诞生之初,雄虫就是凌驾于雌虫之上。” “如果说浩劫之后,以雄虫为尊是为了保护雄虫,那在此之前,假使雄虫没有强大的繁衍能力,也没有雌虫强大的武力,那个时候的雄虫又是靠什么驾驭雌虫的?” “除非……” 伊莱接话:“当时的雄虫比他们还要强。” 周晟打了个响指:“虽然留下来的资料非常少,但所有研究那段历史的虫,普遍都这么认为。” 周晟又指了指伊莱:“而你和他们非常相像。”除了是脆皮。 要不是碍于王室和军部的势力,恐怕在伊莱的异样显露之时,就被抓去研究了。 伊莱沉默了一瞬,“但周晟整个虫族只有我一只s级。” 如果想用这个方式去获得话语权,未免太不切实际。 “我知道。”周晟又道,“不过我有一个猜测,你要不要听一听?” 伊莱给了他一个眼神,“别卖关子,周晟。” 周晟笑了一下,“学术界公认万年前的那场浩劫是为了扼制虫族疯狂的扩张,而非灭绝清洗。” “雄虫数量锐减,活下来的雄虫体质娇弱,雌虫们一旦进入成年期,也饱受精神力暴/乱的影响,虫族正常寿命二百岁,却很少有虫能活过一百五十岁,大多数一百岁都不到。” “而那些健康长寿的雌虫,无一不深受其雄主喜爱,夫夫和睦。” 伊莱意识到什么,拧起眉:“……” 虽然没有任何科学研究能够证明,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很多虫都认为,和雄虫□□之后,精神力暴/乱的情况能够得到缓解。 伊莱想到什么,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你不会认为这是真的吧?” 周晟托着下巴:“我研究过,这种可能性有60。” 他从穿越到虫族的那一天开始,就注意到了虫族极端失衡的两性关系。 万事万物讲究一个平衡,各个种族之间的两性之间,大多存在互补关系,但在虫族,却是雄虫对雌虫一味的依附,除了提供jz,雄虫似乎没有半点可取之处。 这太奇怪了。 就像没有用的器官会退化,在漫长的演化过程中,雄虫应该会越来越少,甚至消失才对……但雄虫并没有。 伊莱打破他的幻想:“周晟,虽然是有雌虫通过这种方式痊愈了,但没有效果的雌虫比比皆是。” “更何况,几万年过去了,真要有关联早就被发现了。” 周晟摆手,“但s级雄虫,几万年来,也就出过只,又有谁敢用他们去验证?” 伊莱:“……你想干什么。” “那么。”周晟笑眯眯的说,“要试一试吗,伊莱?” “试什么?” 周晟在伊莱身边耳语几句,“……” 伊莱眼睛都瞪大了,仔细看去,耳朵红红的,就像一只受惊的猫,“你想都别想,我才不去!!” 周晟赶紧抓住他顺毛:“要是成功了,局势就不一样了。” “是,泽维尔上将能保护你,但他也总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吧,没点底牌,怎么去跟雌虫抗争,你也不想以后被抓过来酱酱酿酿吧……” 伊莱憋了半天,“你这根本就不靠谱——” 周晟掏出一个证件:“鄙人不才,正是斯顿教授的得意门生。” 斯顿教授正是在精神力暴/乱研究方面最权威的教授。 市面上现在治疗的药剂,都是他改良的。 伊莱:“………” 伊莱没话的,但还是很不甘心的嘀嘀咕咕:“那你怎么不去……” 周晟:“没触角,没对象。” 伊莱:“………” “亚斯蒂安呢?” 周晟面无表情的把酒干了,“昨天晚上吵架了,他说要分手。” 伊莱:“…………” 周晟的心态是顶好的,也就e了一下下,很快就恢复了平时不着调的样子,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伊莱,我的朋友,我等你的好消息。” “至于其他的,你也别太担心了,虽然雌虫很不平,但放心,只要泽维尔上将不倒戈,暂时是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的。” 伊莱慢半拍的回过神,随后凉飕飕的瞅他一眼:“他是我的雌君,站在我这边是理所当然的。” 周晟:“……” 想到自家那个整天带头搞事,现在正在蹲大牢的雌虫,就……有点扎心呢。 “如果雌虫和雄虫的矛盾避无可避,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伊莱有些意味不明的道:“真有那么一天,亚斯蒂安应该不会站在雄虫这边的吧。” 其实他想说,到时候雌虫揭竿而起指不定就是亚斯蒂安带头搞的,但怕周晟难过,最终还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周晟摇了摇头,一点停顿都没有,“当然不会。” 看到伊莱的表情,周晟笑了一下,解释道:“他的雄父,弟弟皆因雄虫而死,他的战友、部下……不知又有多少被雄虫玩弄丧命。” 周晟和亚斯蒂安认识那么久,他太了解他了。 亚斯蒂安想让所有的雌虫能够有尊严的活下去,想让做错事的雄虫得到惩罚,品尝他们曾经的痛苦……从进入军部的那一天起,他就在为此而努力。 周晟抿了一口酒,明明是很香醇的酒,却不知为何品出了一丝苦涩:“所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即使亚斯蒂安喜欢我,也不会因为我而站在雄虫这边。”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伊莱都想劝分了,但看周晟不大高兴的样子,还是憋回去了。 伊莱换了个问题:“那你呢,你是雄虫,你会帮他吗?” 周晟一噎,这孩子怎么这么扎心。 周晟把酒喝完了,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得亏他千杯不醉,不然早趴了,“说实话,伊莱,如果你再早一点问我这个问题,我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伊莱:“tt”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伊莱。”周晟耸了耸肩,“再潇洒的虫也会为情所困的。” 伊莱撇了撇嘴:“那现在呢?” “现在吗?”周晟扯了扯唇角,但笑容怎么看怎么牵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他从地球穿越而来,从没把自己当作雄虫,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只虫就是亚斯蒂安,也只在乎亚斯蒂安。 当平衡终于被打破,秩序重新改写时,追在对方屁股后面非要加入亚斯蒂安的队伍。 结局可想而之,被雄虫唾骂,也不被雌虫接受……活成了悲剧。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可亚斯蒂安呢,他有在乎过自己的处境吗。 想到昨天晚上雌虫说的话,周晟自嘲般笑了笑,不知是在笑上一世撞的头破血流的自己,还是在笑明明知道结局还无法下定决心离开亚斯蒂安的自己。 伊莱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忽然意识到,一直以来,泽维尔是不是也像周晟一样,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呢……?,. 第70章 第 70 章 第七十章 伊莱和周晟之后也没聊多久,因为泽维尔很快就来了。 对于自家雄主动不动就跑没影了的这件事,泽维尔显然是习惯了,见到伊莱也没有什么苛责的话。 伊莱身为大公之子,和其他雄虫不一样,并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可以在王宫里来去自如。 他本来想去找雄父用完午餐再走,然而一想自家雄父估计疲于应付那些雄虫的家长,于是只好作罢,跟泽维尔回上将府了。 因为记忆的事,伊莱还没想好怎么和泽维尔相处,心里总觉得别扭。 在这种别扭之中,伊莱可算是自己长出了手,胡乱把饭扒完了。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头钻进房间里打游戏去了。 泽维尔见状有心想说些什么,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只好作罢。 跟伊莱说了声就去军部了。 旷工快两天,还是有不少公务积压着的,必须得去处理一下。 伊莱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立刻把用来装样子的游戏机扔了,大字型摊平在床上,一直收着的小触角也倏地钻了出来,扭啊扭的。 雄虫的精神力触角会如实反应雄虫的心情。 看那团缠在一起的爬来爬去的触角,就能知道伊莱心里有多复杂纠结和烦躁了。 一般正常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伊莱。 但系统不是一般人,它是个球,还吃打不记打。 “宿主~~~” 系统biu的一下弹了出来,浑身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圣光,声音拖的九曲十八弯。 今天绝对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因为伊莱的渣渣值,它终于——降啦!! 系统脸上洋溢着喜悦,喜悦中充斥着欣慰,复杂的情绪冲坏了系统的cpu,让它忘了自己有多不受待见,以及伊莱的拳头有多硬。 于是—— 只听啪叽一声,就见系统被一条金灿灿的小触角牢牢拍在墙上,扒都扒不下来。 系统:“………” “你干嘛。”伊莱抖了抖鸡皮疙瘩,恶心死了。 打又打不过,骂也不敢骂,系统无能狂怒,最后只能委委屈屈的把自己调回虚无模式,“宿主,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渣渣值降低了而已。” “渣渣值是什么东……”伊莱想起什么,话头忽然顿住,眼神一凛,“你还敢提这个?!” 系统瑟瑟发抖:“宿主,就就就算你不爱听,但我必须要告诉你的是,只有渣渣值降到零我才会解绑的嘤qaq……” “t皿t” 系统被伊莱足足瞪了一分钟,最后大概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它,伊莱收回视线,留给他一个冷酷的后脑勺。 只有小触角是不是挥舞一下,跟赶苍蝇似的,足见他有多烦这颗球。 遭人嫌的系统其实心态还行,毕竟它们是做服务业的,嫌弃它的宿主那可是多了去了,只不过伊莱特别嫌弃而已。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系统自我安慰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凑到伊莱边上:“宿主,你知道你降了多少吗?” 伊莱面无表情的刷星网,任系统上蹿下跳,眼皮都不抬一下:“……” 系统跟个捧哏似的自顾自的接话,神色难掩激动:“1!!足足1啊!!” 虽然只有1,但不要小看这1!!这对伊莱来说,是多么大的进步哇!! 系统发誓,他只是想鼓励宿主,没想到伊莱听了怒而拍桌,“什么?!1?!” 系统被他吓的一哆嗦:“对、对啊……qaq” 伊莱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那上一个呢,他这时降了多少?!” 系统想了想,小路同志这个时候已经下定决心不和兰希搅和在一起了,于是道:“20……” 系统忽然一顿,瞅了瞅伊莱不服气的样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宿主,你该不会是在跟他比吧……” 系统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宿主,你们俩情况不一样,不用跟他比。” 这差生不跟好生比的语气给伊莱气的够呛,他觉得那渣渣值子虚乌有是一回事,被别人比下去了又是另一回事。 伊莱很生气,他是个相当争强好胜的小雄虫,凡事要争当第一。 但他觉得被系统看出来很没面子,于是又憋了回去,凉飕飕的问:“渣渣值为什么突然降了?” 等他知道了,看他不直接降到零亮瞎系统的狗眼。 系统用不存在的手挠了挠并不存在的头,老实巴交的道:“说实话,俺也不……” 系统想说不确定,毕竟最近发生的事有点多。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见伊莱仿佛知道它要说什么似的,冷笑了一声,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俩个字: 废物 系统:“………” 想到自己那岌岌可危的业绩,废物点心当然不能说不知道。 系统伸出一根小尖刺:“第一,是因为你和泽维尔关系变好了。” 伴随着伊莱记忆的恢复,对泽维尔的感情也在渐渐复苏,不是之前那种得过且过的妥协,而是真正的开始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 见伊莱出神,系统又伸出一根小尖刺,“第二,因为你终于走出了保护圈,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境地。” 系统看过主系统大人传来的数据,他知道,伊莱的渣渣值有一部分来自泽维尔,有一部分来自他自己,但还有一部分是关于这个世界的,那份对整个虫族的冷淡和漠视。 所以当他揭开迷雾看清世界,并为这个畸形的社会而动容时,渣渣值受到波动是必然的。 虽然理是这么个理儿没错,但伊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狐疑道:“那怎么才降了1。” 系统:“………” 那我怎么知道。 “那就要靠你自己领悟了。”系统撂下话,生怕露怯,biu的一声跑没影了。 伊莱:“………” 你就说你是不是在驴我呢。 —— 泽维尔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因为虫帝晚宴上的闹剧,不仅王宫里的虫帝和米迦尔公爵忙的团团转,军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殴打雄虫,亚斯蒂安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他所属的第二军群龙无首,闹腾的厉害。 泽维尔不仅要处理旷工这两天积攒的军务,还要帮忙去稳住第二军的情况,不可谓不心力交瘁。 连回来给伊莱做晚餐的时间都没有。 等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泽维尔以为伊莱已经睡了。 然而一进门就发现,伊莱正窝在大厅的沙发里玩终端。 泽维尔看了眼终端,正疑惑,却见雄虫看到自己时,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陡然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泽维尔:“?” “雄主?” “你怎么才回来……”伊莱不大高兴的撇了撇嘴,正想发难,然而嘴巴一张,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一个老长的哈欠。 一瞬间气势全无。 伊莱:“…………” 伊莱闭嘴了,瞪着泽维尔一言不发,那架势,意思大概就是,你敢笑一个试试。 “抱歉,雄主。”泽维尔不甚明显的勾了勾唇,装作无事发生道,“军部有事耽搁了,您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伊莱:“……” 话说,本来泽维尔不在的时候,针对系统说的两点,他已经想好了无数个应对的办法。 就等泽维尔回来试一试了。 然而等泽维尔真的回来了,站在他面前时,伊莱又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段记忆里的泽维尔,那种被刻意遗忘的别扭感又涌了上来,伊莱一时间熄了火。 “算了……”伊莱偏过头,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没什么。” 泽维尔见状也不再追问,脱下厚重的军装外套,挽起袖子,伸手去抱他,声音不见一丝冷淡和不近人情,倒像夜色一样温柔,“天色不早了,我服侍您休息,好吗。” 伊莱对泽维尔的识相表示很满意,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懒洋洋的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嗯。” 泽维尔的喉结无声的滑动了一下,但伊莱没有发现。 “……” 雌虫们的服侍没什么特别的花样,一般来说,就是和雄主们酱酱酿酿,帮他们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当然,在泽维尔和伊莱之间,“服侍”这两个字并没有带什么情/欲色彩在里头。 毕竟伊莱除了紊乱期,大多数时间都没有什么世俗的。 泽维尔的服侍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在睡前帮他沐浴,帮他铺床暖被窝,哄他睡觉等一系列工作。 泽维尔其实很享受照顾伊莱的过程,这让他感觉自己是被伊莱需要的。 和他逼婚后连进伊莱房间都困难的情况相比,现在这样的机会显得分外可贵。 泽维尔铺好床,然后把伊莱放到柔软崭新的床榻上。 伊莱刚洗完澡,整个人香喷喷的,只穿了一件系带的白色睡袍。 他没耐心,里头又闷,在浴室的时候只草草擦了一下身体就出来了。 没有擦干,小腿上还挂着水珠,正往下淌,脚丫子也湿漉漉的。 泽维尔怕他难受,半跪下来给他擦脚。 雄虫的腿白的仿佛发光,映在泽维尔眼中,不知为何,衬的他眸色很暗。 泽维尔能感觉到,自己被满足过后之后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发情期又开始叫嚣了,后颈隐隐发烫。 不,也许不只是后颈。 伊莱也感觉到脚下有什么在变烫。 伊莱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声音有些意味不明:“泽维尔,你又发情了。” 泽维尔垂着头,半长不长的灰发散落着,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抱歉,雄主,我……” 伊莱坏心眼的踩了一下,于是就听到泽维尔一声闷哼。 泽维尔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了,控制不住的抓住伊莱白嫩的脚踝,却不敢用力:“雄主,我会失控的。” 伊莱挣了挣,没挣动,“你想要?” 泽维尔的吻落在他的足尖,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声音却是喑哑色气的。 “可以吗,雄主……” “……”伊莱陷入了沉思,说实话,昨天晚上伊莱过的还算不错,虽然他醉的不清,但确实很尽兴。 伊莱也终于明白,正常情况下的交欢和紊乱期的完全不同。 一个是纯粹的痛苦,难以忍受,一个却是极致的愉悦,食髓知味。 让人快乐的事情总是难以令人抵抗的,伊莱并不抗拒再来一次。 他对那些记忆仍有疑虑……更重要的是,他得进入泽维尔的精神海,试试周晟说的那个治疗精神力暴/乱的方法是不是真的。 伊莱于是缓缓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好吧。” 泽维尔似乎没想到伊莱会答应,闻言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伊莱,却见下一刻漂亮的雄虫随意的解开了腰间的系带,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 伊莱在等泽维尔主动,却见他呆了吧唧的愣在了原地,非常不满挑起眉,“泽维尔,你傻了吗,过来。”,. 第71章 第 71 章 第七十一章 伊莱觉得泽维尔可真奇怪,明明就是他很想做,现在让他如愿,这人却跟傻了一样愣在原地不动了。 伊莱不大高兴的睨着他,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下一秒,雌虫的背后瞬间长出巨大的骨翼,裹挟着雌虫朝他扑过来。 伊莱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就被雌虫压进了床塌间,那双巨大的骨翼收拢,黑暗如期而至。 泽维尔的呼吸声很粗重,声音也很哑,“雄主……” 被扑多了,伊莱差不多也习惯了,只是被雌虫发烫的手臂箍的难受,不舒服的挣了挣,“泽维尔……” 泽维尔好似也反应过来自己太过粗鲁,松了松力道,“抱歉,雄主……” “我太激动了。” 伊莱撇了撇嘴,没什么力道的推了推他:“泽维尔,收回去——” 伊莱不喜欢黑,睡觉时总要留一盏暖灯。 也不知怎么,泽维尔每每和他亲密,都会用虫翼将他包裹起来,紊乱期就算了,清醒状态下的伊莱其实并不喜欢这样。 而且……摸黑那啥,总感觉奇奇怪怪。 泽维尔愣了一瞬,随即了然,慢慢的把骨翼收了回去。 然而有些东西并不会完全按照他所设想的那样发展,就好比现在,情到深处,任他怎么收敛,骨翼也只是变小了一圈,没能完全收回,“抱歉,雄主……” 缩小版本的骨翼足足有两米多长,像极了伊莱曾经在某本异星神话志里描写的恶魔翅膀。 没有骨翼的遮挡,伊莱清楚的看到泽维尔那张冷峻又禁欲的脸上,情/欲遍布,一点都没有以前冷峻严肃的样子。 脸上还挂着一点收不回骨翼的歉疚和无措,莫名让伊莱想到某种犯了错后垂着尾巴的大型宠物。 “算了。”伊莱慢吞吞的环住雌虫的脖颈,在他耳边说,“就这样吧。” 泽维尔呼吸一窒,圈着伊莱的手臂缓缓收紧:“好……” (发挥想象,大胆脑补) 夜色正浓,泽维尔去吻伊莱那双有些涣散的蓝色眼睛,“您想休息了,对吗……” 泽维尔非常明白伊莱的度在哪里,他们已经演了三部虫族小电影了。 雄虫体力向来不太好,这个次数刚刚好,不至于让伊莱拍的太累。 “……”伊莱有点困了,说实话他真想点头。 但问题就在于,答应周晟的事还没做到。 周晟想要找到治疗雌虫精神力暴/乱的方法,以此在未来的巨变中为雄虫们夺得一线生机。 据他猜测,雌虫的精神海里有一块儿地方,专门用来储藏雌虫们暴/乱精神力能量。 如果能摸清雌虫们存放的位置,就可以着手治疗。 但问题就是伊莱小触角都快冻僵了,也没有在泽维尔的精神海中找到这个地方。 伊莱拧起眉,难道周晟猜错了吗……? 和雌虫拍小电影的时候,正是雌虫最不设防的时候。 雌虫的精神海处于完全敞开,是最容易找到的那个地方的,如果这样都找不到,其他时候就更不可能了…… 伊莱这头兀自沉思,而另一头泽维尔见伊莱没说话,只当他是默认了,于是轻轻的擦了擦他汗湿的头发,“雄主,我帮您洗漱吧。” 泽维尔缓缓坐起,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淌了出来。 “……” 泽维尔拿过一旁的衣服随意的披上,正想抱伊莱去浴室,刚弯下腰,腰身就忽然一暖—— 伊莱的小触角不知何时圈在了上面,正缠着他不让他起来。 泽维尔一愣,“雄主?” 伊莱皱着眉头说:“泽维尔,我想我们还得再拍几部才行。” 想到周晟那信誓旦旦的样子,伊莱还是决定再信他一次,也许是拍的不够多呢。 见泽维尔不说话,伊莱以为他不想拍了,于是金色的触角相应主人的号召,将雌虫整个五花大绑。 泽维尔下意识的挣了一下,就见伊莱老大不高兴的翻身压住他,威胁道:“你最好配合一点。” 泽维尔:“…………” 又过了一会儿,伊莱还是连影子都没摸着, 伊莱一边埋头苦干,一遍哼哼唧唧的抱怨道:“泽维尔,这样子好没劲,有没有新的……” 泽维尔:“…………” 伊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泽维尔语气有些意味不明:“…所以,您想尝试一些新的拍摄方式吗?” 伊莱想到周晟还说过,要是正常情况下找不到,说明可能是他路走窄了。 可以酱酱酿酿,再酱酱酿酿,试一些与众不同的新花样。 虽然伊莱对此保持怀疑态度,但是,从他自己出发,伊莱是一个惯会享乐的小雄虫。 不算紊乱期的话,伊莱这些天可以算得上是刚接触这些事,正处在探索欲极强的时候。 于是思考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想。” “……”泽维尔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把脸埋进了伊莱的颈窝。 伊莱看不见他的脸,自然也不知道雌虫此刻的表情有多么……吓人。 泽维尔的吻密密麻麻,相较于之前的克制,现在显然有点放肆,在伊莱身上留下通红的暧昧印记。 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雌虫才克制住自己心里疯长的占有和毁灭欲,含糊道:“那您待会别生气,好吗。” 伊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泽维尔这么杞人忧天,畏手畏脚,旋即无语的伸出小触角勾了勾,“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泽维尔看到伊莱无所谓的表情,就知道他和小雄虫的脑电波根本没接上。 泽维尔抚摸着伊莱的脸颊,见他疑惑的看过来,无声的笑了笑。 伊莱根本不知道,刻意引诱一只发情期的雌虫,后果会多么严重。 也根本不知道,如果放任自己予取予求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 —— 时间一晃眼就是三天。 又一次呼叫伊莱无果,周晟把终端收了回去,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 奇怪,太奇怪了。 周晟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伊莱。 要不是星网上风平浪静,军部也没有异动,他都要怀疑伊莱是不是提前被被不法分子绑架了,以至于这般杳无音信。 虽然知道有泽维尔上将在,伊莱不会出什么事,但还是有点担忧。 正在思考要不要今天去拜访一下上将府看看情况,终端忽而一震。 熟悉的名字终于出现在了光屏上。 周晟挑了挑眉,说曹操曹操到,失踪人口这是回归了? 周晟接通通讯,伊莱的身影便缓缓浮现在空中。 周晟调笑道:“伊莱,说好的一有消息就联系我呢,你怎么就没影了……咦?” 然而等周晟看清伊莱时,一整个愣住了,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你这是怎么了?” 伊莱似乎是在他的卧室,也不知是怎么了,雄虫整个虫从头到脚严严实实的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张脸。 像极了千与千寻里的无脸男…… 除了脸不一样。 哦,还有神色也不太一样。 伊莱好像是哭过,眼睛是红的,鼻子尖尖也是红的,唇瓣更是。 然而伊莱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雷霆大怒,见到周晟这个罪魁祸首,说的第一句话是:“周晟,我要跟你绝交!!” 声音喑哑,不复之前的清脆动听,周晟猜测他这两天没少哭。 伊莱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说的那是些什么鬼话,想的是什么破主意?!” 要不是这一遭,伊莱都不知道,泽维尔这么老实巴交,看上去闷声不响的家伙,原来玩的这么花。 伊莱一开始还觉得很刺激很好玩,后面就有点招架不住了。 发情期的雌虫恐怖如斯,到后面简直像是失了智,把他弄的根本没法见人。 周晟瞅他那样,于是懂了,这几天没少拍虫族小电影,看他这样子…… 可能是拍了好多好多部,内存条都拍光了。 周晟有点想笑,但怕伊莱恼羞成怒,硬生生的憋住了,谴责道:“咳,泽维尔上将也太过分了,他怎么敢的啊。” 伊莱又瞪他,“还不都是因为你?!” 要不是信了他的鬼话,他也不会……咳。 眼见怒火要波及到自己身上,周晟非常识趣的饶开话题,“咳,所以你找到那个地方了吗。” 伊莱的脸鼓成了一个包子,没好气的道,“找到了。” 周晟眼睛一亮,人顿时都坐直了,“这么说,我的猜测其实并没有错?” 虽然雌虫和雄虫都有精神力,但两者却不太一样。 单就量体而言,雄虫的精神力比雌虫多很多,举个例子,一只a级雄虫的精神力量体,同ss级的雌虫相当。 这样庞大的精神力配上雄虫的弱鸡身体,结局似乎注定了一个死字,但虫神赐予了他们外化精神力的能力,雄虫们能通过精神力触角,消弭过于强大的精神力给他们造成的伤害。 但雌虫却不行。 雌虫没有办法外化精神力,但在精神力彻底狂乱之前,却能够正常生活。 可见,那些能量一直隐藏在精神海里,等待着破体而出的机会。 伊莱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嗯。” 周晟又问道:“那你怎么发现的?” “听说雌虫的精神海都是具象化的景色……”周晟摸了摸下巴,看上去很有兴致,“泽维尔上将把它隐藏在哪里了?” 伊莱神色有点复杂,“……我家。” 周晟:“……” “???” 那时伊莱和泽维尔为了拍小电影,连轴转,好不容易才逮着空睡过去。 然后就又来到了那座冰原中的公爵府,并且看到了一段泽维尔的记忆。 当时泽维尔正在侍弄花园里的玫瑰花,憨的跟傻狗一样。 发情期的泽维尔简直把他当驴使,伊莱在现实中反抗无效,就迁怒了记忆里的泽维尔。 见他精心的侍弄着花,就坏心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折。 这一折不要紧,差点被狂乱的精神力掀飞。 于是伊莱这才发现,他一直没找到的地方,就在他脚下。,. 第72章 第 72 章 第七十二章 “所以,你是说,泽维尔上将在精神海里具像化了一座公爵府出来。”周晟听完伊莱的叙述,有些不可思议,“然后把自己控制不了的能量藏在了公爵府的地下?” “嗯。”伊莱捧着一杯牛奶,小口小口的喝着,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 雌虫的精神海那么大,干嘛藏在他们家地底下。 虽然伊莱知道精神海里发生的一切都和现实无关,但那些景色太过真实,还是让伊莱有一种家里埋了定时炸弹的不自在感。 “……”周晟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抽出纸笔,飞快的写着什么,缓缓道:“关于这一点,伊莱,我有一个猜测。” 伊莱挑眉看他,“什么?” 周晟想了一会儿,问道:“我之前听亚斯蒂安说过一些关于泽维尔上将的事,听说他是在公爵府长大的?” 伊莱心说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事,又忽然想起自己在泽维尔精神海里看到的记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嗯……” 周晟注意到伊莱犹疑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但想到伊莱一直不太喜欢泽维尔,只以为是这个缘故,也没多问,只道:“我猜测公爵府承载着泽维尔上将最美好的回忆,对他来说属于是避风港一般的存在。” “就像幼崽在危险来临时下意识的寻找母亲一样,雌虫也一样。”周晟不知想到什么,手里的动作缓缓停下,于是笔尖就在白纸上晕开了一个墨点。 “那些的精神力能量会给雌虫们造成莫大的痛苦,大概上将潜意识里觉得公爵府最安全,能够远离一切伤害,所以才会将能量场藏在那里。” 避风港吗…… 伊莱端着杯子,有些出神,有那么一瞬,伊莱忽然很想知道,泽维尔在公爵府后发生的一切。 伊莱眼里的泽维尔,是第三军的上将,是帝国最强的军雌,无论面对何种境地,永远沉稳可靠,他的强大和无畏源于自己的实力,站在那里,就可以抵挡所有的明枪暗箭。 泽维尔一直充当着避风港的角色,既是第三军的,也是他的。 像他这样的雌虫,潜意识里,也会感到害怕吗?也会选择不直面风暴,在精神海里为自己建造一座避风港吗…… “……伊莱,伊莱?”周晟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一抬头就看见伊莱在走神,嘴角一抽,没忍住挥了挥手,“你在听吗?” 伊莱显然是没在听的:“你刚才说了什么?” 周晟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我是问你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仔细观察过那片能量场。” 伊莱慢慢放下杯子,摇了摇头,“……泽维尔潜意识里似乎在排斥着我接近。” 当时伊莱刚被那些能量掀了个屁股墩儿,下一秒就被送到了花园外面。 再想进去,就发现自己进不去了,就像是泽维尔竖起了一道无形屏障,拒接他的进入。 周晟闻言一愣,随即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我明白了,他大概知道这些能量会伤害你,所以不想让你接近的吧。” “……”伊莱愣了一瞬,脑海里忽然捕捉到什么,“周晟,精神力暴/乱症得不到治疗,结局就一定会死吗。” 上一世的泽维尔似乎从来没有受到精神力□□的影响。 周晟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笔,神色莫名,“其实也不一定。” “我研究过,虽然大部分雌虫到了后期,会因为承载不住过于庞大的能量爆体而亡,但其实根据等级不同也有所差异的。” “等级越高,能承受的能量越多,千万年来,能幸免于难的,无一不是ss级以上的雌虫,但是……” 伊莱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但是什么?” “伊莱,雌虫们□□的精神力能量不仅会给雌虫的身体带来严重的损伤,精神上也一样。” 周晟解释说,“对于体质逆天的雌虫来说,他们虽然不至于死亡,但精神上的折磨却会伴随他们一辈子,到了后期每每发作,情况差一点的直接失去理智状若疯癫,情况好一点也变得暴怒无常,举止怪异……” “……”伊莱倒吸了一口凉气,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又想起上辈子同归于尽的时候泽维尔那疯迷的样子。 伊莱不知想到什么,看上去呆呆愣愣的,“周晟,雌虫的精神力暴/乱症发作的时候,他们会做出与平时行为不符的事情吗。” 周晟点头:“这太正常不过了,伊莱。” 伊莱愣愣的垂下眼,那泽维尔上辈子…… 如果上一世伤害他,是因为精神力暴/乱症,不是出于泽维尔的意愿。 那自己还该不该恨他…… “……伊莱,伊莱?” 周晟算是发现了,伊莱今天特别能走神,无奈的扶了扶额,“你有听我说话吗。” 这一下可算是把伊莱从恍惚中拉了出来,“你说什么?” 周晟无奈道:“我刚才说,治疗精神力暴/乱症的事先不急,我们现在得先确认能量场的位置,才能想办法治疗。” 见伊莱回神,周晟接着说:“泽维尔上将是帝国最强的雌虫,从某种方面来说也非常典型,我们可以大胆猜测,所有的雌虫隐藏精神力能量场的地方都大差不离。” 伊莱拧着眉,“他们潜意识里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周晟点头:“没错。” “不过只有泽维尔上将一个可不够。”周晟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的道,“我们得再找些虫验证这些猜想才行……” “陌生关系的两只虫之间防备感较重,所以最好找关系亲近的雌虫和雄虫,鉴于我们还没有找到除拍小电影以外的方式,所以,参与实验的两只虫最好是伴侣关系。” “另外。”周晟想了一会儿,补充道,“在尘埃落定之前,未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越少的虫知道越好……你有合适的人选吗,伊莱?” 伴侣? “……” 这下可真难倒伊莱了,他跟帝星的雄虫们都不太熟络,对他们的认识仅限于名字和性别,其他的一概不知。 虽然说很少有雄虫没雌君的,但伊莱很担心那些雄虫的嘴巴严不严。 伊莱想了一会儿,也只能想到一个,“克尔因叔叔?他最近刚结婚。” 周晟笔都没动,虫帝陛下,嘴严,且迫切想改变雄虫的处境,是个非常完美的人选。 他在问伊莱之前就写上了。 “还有吗?” 伊莱:“……” 我看你是在为难我小雄虫。 伊莱想到什么,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刚想说话,就见周晟仿佛猜到什么似的,耸了耸肩,“别看我,我没有。” 伊莱这下倒是有点惊讶了,“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见周晟点了点头,“嗯。” “他上次说要分手,我答应了。” 雄虫仍然是笑着的,只不过脸上的笑容很淡,“身份立场不同,我们本就不合适。” 不管再来多少次,亚斯蒂安对雄虫的偏见都不会消失。 也不会顾及他的存在。 想到自己爱上亚斯蒂安前洒脱恣意的模样,周晟没忍住弯了弯唇,重来一世,不妨为自己做点什么。 比如重新捡起前世的梦想什么的。 “……”虽然伊莱真心觉得亚斯蒂安配不上周晟,但想到周晟是失恋,难得的起了点同情心,没继续揪着话题不放,暗戳戳的决定到时候给周晟介绍一个更好的。 高等级的雄虫不好找,两条腿的雌虫不是多了去了。 “那克米尔呢?”伊莱想到勉强能算朋友的另一只雄虫,“他似乎也已经到成年期了。” 不能没有雌君吧,最多就是关系不太好。 周晟把自己的小本本展示给伊莱看,“已经加上了。” 除了周晟还有一串其他雄虫的名字。 伊莱:“………” 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用是怎么回事。 周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微妙的摸了摸鼻子,但凡知道伊莱是真的半个交好的雄虫朋友都没有,他绝对不会问这个问题。 周晟收起本子,欲盖弥彰的道:“咳,他们性格都还不错,以后介绍你认识。” “他们这里我来联系,虫帝陛下那里就交给你了。” 伊莱答应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任务好像特别轻,于是又问,“还有什么我能做的。” 周晟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或许,如果你有力气在再拍小电影的话,可以试着再进能量场看看?” 伊莱:“……” 伊莱现在就想挂断了。 周晟乐不可支,“好了,开玩笑,这件事先不急,等我和老师确认……” 周晟话还没说完,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周晟一愣,旋即在终端上摁了两下,调出门口的监控画面。 等看清时,眼里闪过一丝异样,旋即状若无事发生,摁灭了终端,连带着门铃声也被阻断了。 伊莱挑了挑眉,“谁找你?” 周晟笑了一下,“没什么,无关紧要的虫。” “哦。” 伊莱自己心里也乱乱的,虽然知道他这样子肯定有鬼,不过也没多问。 “那暂时先这样吧,等克尔因叔叔那边有消息了,我再联系你。” 周晟想到什么,似乎有些不放心,正想好好叮嘱伊莱两句,就听门砰然一声巨响。 周晟下意识的侧头看过去,看见了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伊莱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屏幕外伸出一双手,将周晟扯了过去。 伊莱听到一个暴怒的声音,“周晟,你真的敢和我分手?!” 然后终端滚落到地上,兀自挂断了。 伊莱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刚才那个好像是……? 亚斯蒂安? 伊莱犹豫了一会儿,生怕周晟让他噶了,正想着要不要报个警,自己的房门忽然开了。 伊莱侧目望去,就看见了泽维尔那张熟悉的脸。 “……”,. 第73章 第 73 章 第七十三章 “雄主。” 泽维尔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手里还拎着一个小礼盒。 泽维尔半跪在伊莱的身边,眼里暗含担忧,“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这几天他太过放肆,也不知是不是索取太过了,结束后伊莱一直蔫蔫的,像一颗无精打采的小白菜。 伊莱缩在被子里没说话,事实上,他又走神了。 从周晟那了解到有关精神力□□症的事情之后,他心里就跟梗了什么似的,连带着脑子都乱哄哄的,骤然看见泽维尔,当下直接宕机,“……” 泽维尔见他不语,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虽然在拍小电影的时候伊莱并没什么异样,但雄虫的体质一向不太好,泽维尔很担心骤然松懈下来之后,伊莱会生病。 泽维尔没感觉到异常的温度,这下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拿过旁边的小盒子拆开,“雄主,我买了您喜欢的糖糕,稍微尝一些好吗,您一直没怎么吃东西。” 伊莱闻到了香甜的味道,慢半拍的循味看过去,糖糕被做成了小兔子的形状,很可爱。 这是一家在第二星系很受雄虫喜欢的店,伊莱以前去旅游的时候吃过一次,就一直念念不忘,上一世经常让泽维尔去给他买来着。 不过这一世倒是很久没吃过了。 伊莱动了一下,刚想伸手去拿,忽然想到什么,默默把自己裹紧了,朝泽维尔“啊”了一声。 泽维尔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捏起一只小兔子喂给他。 糯叽叽,甜丝丝,伊莱餍足的眯起眼睛,连小触角都高兴的一晃一晃的。 泽维尔注视着伊莱,目光柔软的不像话。 这种糖糕好吃归好吃,也相当顶饱,伊莱吃了两个就感觉差不多了,偏开头,“不要了。” 泽维尔动作一顿,随即慢半拍的放下手,“好。” 泽维尔小心的帮伊莱擦了擦唇角的残渣,然后关上了礼盒的盖子。 伊莱见泽维尔似乎有点失落,却不明白为什么,想了想,出言制止了他,“等等。” 金色的小触角把盖子又打开了,伊莱卷起一块儿糖糕塞进他嘴里,“很好吃,你也尝尝。” “……”泽维尔呆住了,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嘴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又闭上了嘴。 伊莱见他傻不愣登的样子,没忍住嗤笑一声,缩回被子里不理他了。 泽维尔见状,咬下糖糕,有甜意蔓延在口腔。 其实军雌对这些糯叽叽甜丝丝的东西并不十分感冒,泽维尔也并不重口腹之欲,对他来说,食物只是满足身体机能的必要条件,而这一点,营养剂就可以做到。 他以为他不会喜欢。 但当得到时,却发现自己完全无力抵抗。 更何况,这是伊莱给的。 伊莱给他的东西,无论好坏,他都全盘接收,并为此甘之如饴。 一个糖糕也才半个巴掌大,尽管吃的再慢,终究还是吃完了。 泽维尔垂下眼,看膝盖上的小兔子,似乎还能感受到刚才的香甜。 糖糕还剩下三个,泽维尔不知道伊莱待会还会不会想吃,于是把盒子封好,起身收拾残局。 虽然是在用餐后收拾,但其实伊莱就着泽维尔的手吃,没有什么残渣掉到地上,主要是收拾房间。 伊莱睡着后,泽维尔把狼藉的房间全部收整过,这才开战舰去的第二星系买糖糕。 只不过伊莱大概睡醒后发了小脾气,小触角爬来爬去,又把房间弄的乱糟糟的。 泽维尔知道,伊莱喜欢干净。 而他很享受为伊莱做事,尽管只是一些琐事。 于是泽维尔又开始重新收拾房间。 伊莱就缩在被子里看他,灯光不甚明亮,衬的雌虫眉目柔和,一点也没有在战场上杀伐冷酷的样子。 不过其实泽维尔在家里的时候,跟在军部和战场上本就不一样,他很少会在伊莱面前露出属于军雌的样子。 泽维尔总是怕吓到他,每次从战场上回来,都要将战场上的血腥气和硝烟味洗的干干净净,这才敢来见他。 对待他时,也总是温柔又克制,总是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宠溺着,沉默的纵容着他所有的坏脾气。 伊莱看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道:“泽维尔……” “我在。”泽维尔原本正在整理伊莱的衣服,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眼看他, 伊莱没动,小触角却朝他勾了勾,“你过来。” 泽维尔于是走到伊莱面前,未避免伊莱仰视他太累,顺从的低下身子,“雄主?” 伊莱靠在床边,也没说话,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泽维尔也不闪不避,同他对视。 “……” 那双灰色的眼睛专注而温柔,伊莱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有那么一刻,伊莱想起了前世的泽维尔。 一样,却又不一样。 记忆里的泽维尔似乎也是这样,每每看向自己时,目光总是这样温柔专注的。 比现在更加沉默寡言,眼睛里总是透着一股死灰之气,还藏着许多伊莱看不懂的情绪。 又或许伊莱是懂的,只是他习惯性的选择视而不见而已。 现在的泽维尔,眼睛却很明亮,注视着自己时,眼里有细碎的光,仿佛迷雾散去,伊莱终于看清他藏着的是什么。 是喜欢和期盼。 这双眼睛和前世骤然重叠在一起,忽然让伊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泽维尔……” 伊莱其实原本有很多东西想问,但忽然之间又觉得没有必要了。 只问道:“你会伤害我吗?” 泽维尔闻言一愣,随即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会。” “我会用生命守护您,雄主。” 伊莱看着他,神色不明,“那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了呢?” 伊莱原本说的是上辈子泽维尔拉着他同归于尽的事,但泽维尔显然误会了,以为伊莱说的是自己强迫他娶自己的事,唇色有些泛白,“抱歉雄主,是我的错。” 泽维尔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解释,因为这就是事实。 泽维尔有些痛苦的闭上眼,即使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可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永远的扎在两个人的心里。 一步错,步步错。 “我明白,我做的那些事让您受到了莫大的伤害。”泽维尔握住伊莱的手,苦涩而愧疚的垂下头,“但请您相信,那并非我的本意。” 雌虫的脑袋抵住了伊莱的手背,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无论您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请不要赶我走,好吗。” 两人的脑电波不在同一频率,但阴差阳错下,答案却是相同的。 也是伊莱想从泽维尔嘴里听到的答案。 对待自己不待见的虫时,伊莱大多数时间都很难哄。 但当他待见你时,伊莱就很好哄了。 伊莱相信,那时候泽维尔不是故意要拉着自己一起死的。 见他忐忑的模样,大发善心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我知道了。”手感很软,跟他这个人很不一样,“泽维尔,我会治好你的。” 泽维尔慢半拍的抬起头,眼中有迷茫一闪而过。 治好他……? 伊莱没让他猜,很快就解释道,“雌虫的精神力暴/乱症,不用担心,周晟已经在想办法了。” 泽维尔一愣,电光火石间,似乎想通了很多问题。 然而未待他说些什么,就听伊莱又道,“泽维尔,别人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站在我这边。” 可不能跟周晟的前男友一样。 见泽维尔不说话,伊莱气鼓鼓的捏了捏他的脸,“听到没有。” 泽维尔看着伊莱,忽然笑了一下,道:“我答应您。” 伊莱满意了,漂亮的五官都舒展开来,“算你识相。” 摆摆手让他继续整理房间去了。 泽维尔莞尔。 伊莱不知道,能同他站在一起,明明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才对。 一直以来的疑惑终于得到了答案,就好像放下了一块儿悬在心上的大石头一样,这两天还是亏过头了的,伊莱一旦松懈下来,人又懒洋洋的了,什么都提不起力气做。 百无聊赖的看着泽维尔整理东西。 雌虫一点也没有外界雷厉风行的样子,像乌龟一样,总是慢吞吞的。 存的什么心思昭然若揭,不过就是想和他多待一会儿罢了,伊莱也没戳破,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由他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伊莱的上眼皮和下眼皮都要打架了,耳畔忽然听到泽维尔冷不丁的一声“雄主”。 伊莱半眯着眼睛看他,发出一个含糊的气音,“嗯?” 泽维尔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雄主,今天晚上我能留下来陪您吗。” 伊莱闻言,瞌睡虫都差点跑了,瞪大了眼睛。 怕他误会,泽维尔补充道,“我只是想陪着您,什么都不会做。” “……” 伊莱意识到自己想歪了,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瞪了他一眼,没什么威慑力的嘟囔道:“泽维尔,你下次要是再敢这么放肆,我们就帝星婚配中心见吧。” 离婚,必须离婚。 伊莱虽然这么说着,不过身体倒是诚实的往里缩了缩,给泽维尔留出一半位置。 泽维尔弯起唇角,顺势在一旁坐下,揉了揉伊莱的脑袋,“雄主,您想听睡前故事吗。” 伊莱刚想点头,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又顿住了,半晌,摇了摇头。 有点犹豫的看着泽维尔。 泽维尔察觉到伊莱似乎有话想说,但不知为何,却犹犹豫豫着没开口。 雌虫的定力和耐心也是极好的,泽维尔也从来不会催促伊莱。 过了好半天,伊莱仿佛下定决心了一般,道:“泽维尔,讲讲我们以前的事吧。”,. 第74章 第 74 章 第七十四章 伊莱又来到了泽维尔的精神海。 这次他看见的是十五六岁的自己。 身形抽条舒展,已经长成了矜贵骄傲的少年模样。 伊莱其实很疑惑,明明这里是泽维尔的记忆,按理来说应该是从他视角出发了人事物才对。 但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 就比如泽维尔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记忆里却有这一段。 是故伊莱每每进入,都像是在看以自己和泽维尔为主角拍摄的小电影一样。 伊莱甩了甩脑袋,压下这古怪的感觉,把目光重新放在记忆里的自己身上。 这一次的伊莱没有在玫瑰园里荡秋千了,而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似乎在等什么人,装模作样的拿了一本书在看,但目光却时不时瞟向门口。 出来等人估计是有一会儿了,伊莱脸上已经出现了不耐之色。 又耐着性子待了两分钟,气鼓鼓的把书一扔,抬起手腕摁了两下,似乎是在跟什么人发消息。 对面的消息似乎很快就过来了,雄虫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 然后在床上滚了两圈,神色雀跃。 激动完的伊莱又把书捡了回来,大概是因为要等的虫马上就要回来了,心里放下了一桩事,这回倒是认认真真的翻开看了起来。 翻了两页,门口就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伊莱耳朵一动。 门口是二十来岁的泽维尔,他似乎是刚从什么很远的地方赶回来,整个人风尘仆仆的,连外衣都未来得及换,还穿着军部的衣服,肩膀上佩戴着一枚金色的蔷薇勋章。 “小少爷。” 伊莱状似一点都不刻意的翻了一页书,表情不咸不淡:“还知道回来?” 其实伊莱只不过是不高兴他回来的晚,嘴硬呛两句而已,倒是泽维尔神色很愧疚,“抱歉,小少爷。” “遇到紧急任务,所以回来的晚了。”青年时期的泽维尔似乎和后来也没什么不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伊莱不高兴。 半跪在伊莱身边,小心的握住他的手,“您别生我的气,好吗。” 伊莱对自己虫那可是相当的宽容大度,更何况这本来也不怪泽维尔,要怪就怪泽维尔的顶头上司,泽维尔都快退伍了,还把人当驴使唤。 伊莱含糊不清的嘟囔两句,朝他伸出手,“起来。” “我说了,别动不动就跪我。” 泽维尔见伊莱似乎有点不大高兴,但似乎并不是冲着自己的,遂将手递给伊莱,顺势起身。 伸手想去抱抱伊莱,但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又讪讪的收回了手,“……” 伊莱似乎看出他的犹豫,撇了撇嘴,心说泽维尔怎么还是这个鬼样子。 撇了撇嘴,嘟囔道:“要抱就抱呗……” 泽维尔愣了一瞬,心中酸胀无比,下一刻,就慢慢贴过去,伸手圈住了雄虫细瘦的腰。 伊莱没动弹,看在三个月没见的份上,就勉强让臭烘烘的泽维尔抱一下吧,反正自己今天也还没洗澡。 不过泽维尔虽然没洗澡,但看得出来似乎稍微处理过,身上的味道并不难闻。 雌虫自带的冷冽混合着淡淡的硝烟和血气,伊莱仿佛能看到那壮阔波澜的战场。 泽维尔埋在他的肩膀上,轻嗅着雄虫身上的玫瑰花香,声音喑哑,“……小少爷想我了吗。” 伊莱没说话,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他肩膀上的勋章,“……” 这可不兴的告诉他,要是点头了,他多没面子。 泽维尔抱紧怀里的雄虫,声音微不可闻,“我很想您……” 伊莱抬起泽维尔的脑袋看他,“你今天怎么好像有点怪怪的。” 上回半年多没见,也没见他这么肉麻。 泽维尔笑了笑,并不接话,而是道:“我给您带了一个小礼物,刚看到时,就觉得它很衬您。” 伊莱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走了,明显的对这个更有兴致,“哦?” 自从泽维尔参军之后,经常会去一些奇奇怪怪的星球,每次回来都会给伊莱带当地特色的小礼物,有时候是帝星见不到的名贵花草,有时候是特色的美食小吃,有时候是一些已成孤本的珍贵书籍…… 泽维尔参军这五年,带回来的东西数不胜数,伊莱一开始还藏在自己房间里,后来塞满了,没办法,就专门让虫收拾出了一个收藏室,用来放泽维尔给他带回来的小玩意儿。 “这次是什么,泽维尔?” 雄虫虽然极力掩饰,但神情却不免带上几分雀跃,当即把书往旁边一扔,凑过来,蓝眼睛亮亮的,“是什么?” 泽维尔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从空间纽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递给伊莱。 “这次执行任务的地方,是隶属于异族的一颗星球,上面异兽盘踞,守护着许多宝石,清除了那批异兽后,我从中挑了最漂亮的一颗宝石回来……希望您会喜欢。” 伊莱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条已经加工好的项链。 吊坠是一颗被雕刻成玫瑰花样式的蓝色宝石,背面坠着一条细细的银链。 蓝色的宝石不知道是什么物质凝结而成,晶莹剔透,比伊莱见过的任何一种宝石都要来的清澈澄明,可见里面藏着的浩瀚日月,无尽星辰。 熠熠生辉,瑰丽又神秘。 雄虫都喜欢漂亮的东西,伊莱也不例外,眼睛都亮了,于是把小盒子递还给他,“帮我戴上吧。” 泽维尔一愣,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耳朵忽然就忽然变的有点红红的了:“您想戴吗?” 伊莱也愣了:“……难不成你拿过来就是让我两看眼吗?” 泽维尔摇头,“当然不是,我是想等您……” 雌虫不知想到什么,话头顿住,等您明白我的心意时,再为您戴上的。 在那颗星球,这种宝石视为爱情的象征。 人们会把原石雕刻成各种模样,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如果对方收下,就表明,他接受了自己…… 泽维尔看着伊莱略带迷茫的眼,知道他并不懂。 伊莱还小呢。 伊莱话听到一半,雌虫就不说了,闻言奇怪的看他,“泽维尔,等我什么?” “没什么。”泽维尔飞快垂下眼,将项链拿出来,“……我帮您戴。” 伊莱:“……”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不过伊莱很快就把泽维尔的异样抛到了脑后,看着自己脖颈上的项链,美滋滋的:“真漂亮。” 泽维尔注视着他的小雄虫,轻声说:“再漂亮的宝石,也不及您半分。” 雄虫的模样,分明比世间最漂亮的宝石还要耀眼夺目。 他本就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瑰宝。 泽维尔的直球刚好戳中了他的心巴,伊莱被他夸的通体舒畅,如果有尾巴,此刻已经翘上天了,就像一只开屏的小孔雀:“那是当然。” 泽维尔莞尔,正欲说些什么,就见伊莱想起什么似的,从空间纽中掏了掏,扔给他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军部的退伍仪式我没办法进去,这个给你,就当祝贺你退伍了。” “……” 一直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的伊莱隐约觉得这个盒子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好在泽维尔没让他猜,愣了一瞬,很快就打开了盒子,露出里面的一枚白色空间纽来。 透过显示面板,伊莱清楚的看到,里面停着一架白色的机甲。 除了没有那只肌肉猛兔,和后来泽维尔的机甲几乎一模一样。 伊莱:“…………” 见鬼,泽维尔的机甲竟然是自己送的??? 记忆里的伊莱可不知道他给几年后的自己造成了多大的震撼,兴致冲冲的扒拉着终端。 “泽维尔,下周阿米洛公爵要举办生日晚宴,雄父抽不出空,我得给雄父分分忧,到时候你就和我一起代替他出席吧。” 顺便显摆显摆他的漂亮项链。 他敢说,整个南境只有他才有。 伊莱都已经在思考那天应该穿什么衣服了,刚想问泽维尔,就见他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 伊莱慢半拍的眨了眨眼,问道:“泽维尔,怎么了?” 泽维尔看着他,喉咙发苦,有些艰难的道:“抱歉,小少爷。” “我现在大概没办法离开军部。” 两个伊莱齐齐顿住,“你说什么?!” “我……” 伊莱都还没听到下文呢,在这种关键时刻,他的视线又开始模糊起来。 伊莱不断倒退,这次在公爵府外,甚至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那朵小花苞打,就被送了出去。 就好像泽维尔本身也在回避这段记忆一样。 伊莱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两分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伊莱下意识望旁边看去,却见旁边已经没人了,估摸着泽维尔已经上班去了。 掏出终端一看,十点半。 伊莱没精打采的吃完早饭,没精打采的和周晟聊了一会儿天,最终憋不住了。 所以,泽维尔不想让他知道什么?? 伊莱想了想,决定把泽维尔支回来,于是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另一边,正在同亚斯蒂安对峙的泽维尔手腕一震,是伊莱的消息。 【饿了,回来做饭。】 泽维尔的眼神柔软一瞬。 泽维尔望向面前同他对峙的雌虫,又恢复了原样,皱眉道:“亚斯蒂安,你明明清楚,即使你能成功,极端的雌权社会也不会长久。” “更何况,你若真的这样做,周晟呢,你置他于何地,又可曾为他想一想。” 亚斯蒂安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一身气焰陡然灭了一半,周晟…… 周晟。 泽维尔最后劝道:“言尽于此,若你心里有他,还想和他在一起,就放下对雄虫的偏见。” “很多雄虫该死,但也有很多雄虫无辜,你可以让有罪者得到惩罚,也得给无辜者生的权利。” 语罢,泽维尔拿过手边的军装外套,径自离开。 走了两步,不知想到什么,最后再深深的看了失魂落魄的亚斯蒂安一眼,有些意味不明的道:“亚斯蒂安。” “或许有一天,雄虫们会用自己的力量让你信服的。”,. 第75章 第 75 章 第七十五章 泽维尔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伊莱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在跟什么人通讯,手里拿着终端,时不时摁两下。 听见声音,雄虫看了过来,见是自己,略微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泽维尔?” “嗯,抱歉,军部有点事耽搁,回来的晚了。”泽维尔行至伊莱面前,仰头看着他,“您中午想吃什么,雄主。” 伊莱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自己早前太想知道泽维尔那个没头没尾的记忆梦的结局,随便扯了个理由把人摇回来了。 伊莱哪记得什么菜是什么名字,抬了抬下巴,“你自己看着做吧。” “好。”泽维尔点了点头,然后脱下军装外套搭在沙发上,随即起身走进厨房。 “……” 泽维尔不回来还好,一回来,伊莱好不容易转移走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了回来。 伊莱瞅着他的背影,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了。 即使没有恢复记忆,伊莱都知道,当年以自己和泽维尔的关系,泽维尔选择继续留在军部,自己一定很生气……也许用伤心来说更合适。 泽维尔这家伙那么怕自己不高兴,又怎么舍得离开他,让他伤心的。 伊莱心不在焉的和孤寡网友又聊了几句,聊不下去了,果断把终端往旁边一扔,哒哒哒的跑进厨房了。 雌虫的袖子挽到小臂,切菜的动作跟在战场上杀敌一样,干净利落,仿佛切的不是蔬果,而是异兽的脑袋,冷酷肃杀,毫无半点温情可言。 就是腰上围着的笑兔子围裙分外格格不入,硬生生的破坏了他的冷酷。 伊莱第一次见泽维尔做饭,没想到是这种场景,没忍住笑了一下。 泽维尔听到动静,侧目望去,就见伊莱倚靠在门边,不知看到什么,眼里略带笑意。 “雄主。”泽维尔顿了顿,似乎有些无措,“您怎么过来了。” 他本来是想问泽维尔那个记忆梦,但又觉得这个场合说是不是也不太对劲,悻悻的撇了撇嘴,“坐着无聊,随便看看。” 泽维尔沉默一瞬,“抱歉,请您稍微再等一会儿,我会尽快的。” 伊莱点了点头,泽维尔于是又转了回去,动作明显快了许多。 厨房里一时之间只能听到小锅咕嘟咕嘟沸腾的声音,以及食材被切开的清脆声响。 明明打算待会再说了,但伊莱却不知为何,立在原地没走,而是静静的注视着雌虫。 就如同每一个为伴侣洗手作羹汤的雌虫一样,一切都再平常不过。 可不知为何,伊莱看着他,心中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攀上暖意,仿佛初春时,悄然化开的冰湖,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流淌。 泽维尔曾经无比渴望伊莱的目光能再度停在自己的身上。 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比想象中更加难以招架,雌虫的耳朵微微发烫。 如果伊莱仔细看,就会发现泽维尔的手其实在细细的颤抖,只是因为幅度太小太小,所以很难看出来。 泽维尔状似毫无异样的把切好的蔬菜放进小锅里继续煮,接着拿出了一块雪白的、有着漂亮金色纹路的肉,仔细的片了起来。 伊莱眨了眨眼睛,有点好奇,“这是什么?” 泽维尔似乎一直留出神注意着伊莱,闻言手都不带抖一下的,稳稳当当的回答道:“是星厄兽的肉,雄主。” 伊莱这下可算知道泽维尔在做什么菜了,是南境的一道名菜,伊莱叫不上名字,但非常好吃。 伊莱听自家雄父说过,烹饪的方式不算复杂,主要是主食材难得,用的就是星厄兽的肉。 这种星兽受限于自身生活环境,无法进行人工养殖,偏偏肉质十分鲜美,受到很多雄虫的喜爱。 雄虫们喜欢的东西,雌虫们自然很乐意为之奉上。 然而这种星兽行踪诡迷不说,自身战斗力十分强横,非常难捕捉,每年参与捕猎的小队不知凡几,能抓回来的却只有寥寥几只,供不应求,一度被炒成天价。 伊莱闻言还有点惊讶,“你怎么买到的,雄父上次想吃都没买到呢。” 泽维尔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买的。” “是我抓的。” 伊莱:“…………” “你抓的?” 泽维尔点了点头,“前几天去第二星系买糖糕的时候刚巧碰见一只,我记得您喜欢,就猎了回来。” 泽维尔说的云淡风轻,丝毫不提个中凶险。 伊莱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没搞错吧,就连他都知道这种星兽因为被虫族追的多了,整个族群都迁到其他种族的星系去了,还能让你撞见。 这要不是泽维尔故意去抓的,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伊莱也懒得拆穿他,“哦。” 泽维尔也记得上次米迦尔公爵的事,于是又补充道:“不必担心米迦尔公爵那里,已经差人送了过去。” 伊莱有些意味不明的睨了他一眼,“我才没有在担心这个。” 泽维尔于是点点头,揭开锅盖,将处理好的肉片,一片片的放进去,随后空气中就传出一阵诱人的香气。 伊莱本来还没那么饿,闻到味道后馋虫一下子就被勾出来了。 换做以前,伊莱可不会让泽维尔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冷哼一声都不错了,然而现在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结解了大半的缘故,忍不住露出真性情来。 伊莱对着亲近的人,可一点没有外面那么端着,没忍住凑到他雌虫,眼睛亮亮的,“好香。” 小触角一晃一晃的。 “马上就好了。”泽维尔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下意识的想蹭蹭雄虫毛茸茸的脑袋,不知为何却顿住了,后退一步,“……您去外面等我好吗,我怕不小心碰到您。” 伊莱没注意泽维尔的小动作,眼瞅着汤汁已经熬成了纯粹的奶白色,一些红绿色的蔬果块儿和肉片一起上下起伏着,已经有了自己记忆里的样子,想来要不了几分钟了。 反正泽维尔也不会在这里让他先吃,于是乖乖的背着手等饭去了:“那你快一点哦。”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走的时候,小触角轻轻的缠了一下雌虫的手腕。 “……”泽维尔看着自己的手腕,似乎还能感觉到刚才触角缠在手上的温热触感。 泽维尔的喉结无声的滚动一下,后颈似乎又发起烫来,“……” 真是要了命了。 ……雄主。 “……” 大概星厄兽真的很难抓,即使是泽维尔有心,也个把月才逮到一只,伊莱也很久没吃这道菜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伊莱是一个非常好满足的虫,就比如现在,仅仅只是因为一道美食,就心情大悦,眼睛弯起,小触角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 伊莱吃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下意识看向腕上的终端,准备慰问一下孤寡的好朋友,却见手腕上空空如也。 伊莱于是看向身边的雌虫:“泽维尔,你……” 帮我找一下终端。 话头起了一半,猝不及防对上泽维尔的视线,一时失语。 “……” 雌虫神色温柔平静,眼里的情感几乎凝成实质,让伊莱心下一窒。 泽维尔还在等伊莱的下文,疑惑道:“雄主?” 伊莱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就拐了个弯,勺子往前一递:“泽维尔,你要尝一尝吗。” 泽维尔一愣:“……” 伊莱也愣住了:“…………” 等等,自己在说什么。 伊莱的脸刷的一下就粉了,刚想收回手,却见雌虫凑了过来,然后就着伊莱的手,把汤喝了。 雌虫抿了抿唇,神色无异,耳朵却红红的,“谢谢您。” 伊莱收回手,状似无事发生,“嗯。” 耳朵尖也悄悄的红了,小触角拧成一团。 在这怪异的氛围下,伊莱又走神了。 结果就是一个不留神就吃多了,八块腹肌都快撑没了。 伊莱觉得很丢碾,一边看泽维尔收拾碗筷,一边悄咪咪的给自己揉肚肚。 然而揉了两下,还是不舒服,小触角蔫哒哒的勾了勾雌虫的衣角:“难受。” 换做以往,泽维尔早就巴上来了,今天却不知为何有点犹豫。 伊莱气鼓鼓的瞅着眼前这只不自觉的雌虫:“泽维尔?” 雌虫踌躇片刻,把伊莱抱进怀里。 伊莱几乎一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有些惊疑不定的抵着他的胸膛,“……” 雌虫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伊莱能感受到,那不是沾染上去的,而是雌虫身上散发出来的。 “怎么回事?!” 泽维尔下意识的道:“没什么,我……” 话还没说完,雄虫的触角骤然搭上了他的前胸。 “撕拉——” 衬衣被撕开,纽扣骨碌碌的滚落在地。 伊莱看到雌虫背后触目惊心的鞭痕,瞳孔不由得一缩,“怎么回事?谁打的?!” 连他的雌虫都敢打。 “我……”泽维尔似乎不想说,唇瓣开合几下,踌躇道,“没事,很快就会好的。” 伊莱瞪着他:“我在问你话,泽维尔,谁打的。” 泽维尔垂下眼,无声沉默:“……” 伊莱见状冷笑一声,起身走了。 他倒是不怀疑泽维尔的忠诚,他只是讨厌被隐瞒和欺骗。 他要收拾小包袱回家,不跟泽维尔玩了。 伊莱正要上楼,衣角却冷不丁被抓住了。 泽维尔看着他,不知为何眼神死寂:“……我违背了雄虫婚配中心的命令。” 伊莱一愣,忽然意识到什么,雄虫婚配中心,那岂不是来给他介绍对象的,“泽维尔,你……?” “是。”雌虫面色苍白的笑了一下,声音喑哑,“我不想让其他雌虫接近您,更不愿您……娶雌侍。” 我生出了攀折月亮的心,还妄想独占我的月亮。,. 第76章 第 76 章 第七十六章 “因为我不想让其他雌虫接近您,更不愿您娶雌侍。” “……” 泽维尔说完这句话,气氛陡然陷入了沉默。 抛开别的不谈,伊莱觉得泽维尔可真够敢想的。 虫族社会,雄虫珍贵而稀少,他们被要求尽可能多的迎娶雌虫,诞育更多的后代。 一生只拥有一位雌君的雄虫,放眼整个虫族,都找不出几个。 即使有,要么是因为不行,再要么就是像他雄父那样精神力出现了问题。 正常情况下,除了雌君之外,几乎每一只雄虫,都有着数不清的雌侍和雌奴。 而泽维尔又何尝不知。 可在明白自己心意的那一刻,他就生出了这样离经叛道的想法。 伊莱像一朵骄傲的玫瑰,而他想让玫瑰永远盛开在自己的掌心。 永远被他呵护,也为他而绽放。 从没有独占雄虫的先例,没有关系,泽维尔可以开这个先例。 即使繁衍率不允许,帝国的法律法规不允许……都没有关系,只要伊莱愿意,他愿意承担因此带来的一切后果,并为之付出任何代价。 但……泽维尔心里知道,伊莱也不会允许。 卑劣的心思藏在心底时尚且还能暗装傻充愣,可宣之于口后,则意味着他无法再装作无事发生。 他这样做,被厌弃是迟早的事,又有谁会喜欢这样一只善妒的卑劣雌虫。 雌虫低眉耷眼的,仿佛天都塌了。 伊莱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嘟囔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蠢货。” 泽维尔垂下眼,不敢看伊莱:“我只是怕您觉得我善妒。” 伊莱都听笑了,“你不是吗?” 泽维尔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伊莱背着手上楼了。 雄虫的脚步声很慢,也很轻,落在雌虫耳朵里,却如同重锤,一下一下,重重的敲打在他的心上。 泽维尔抬起眼,无声的看着雄虫的背影,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尽是死寂,没有什么温度。 果然……还是被讨厌了。 泽维尔有些出神。 雄虫接下来会去重新联系婚配中心的虫吗? 会的吧。 没有了他从中阻拦,不知会有多少雌虫通过婚配中心的渠道向伊莱自荐。 对异性的渴望早已经深深的刻在了雌虫们的基因里,即使没有名份,只是单纯的一夜情,都有无数雌虫前仆后继。 伊莱这样漂亮乖巧,想要得到他的雌虫只会更多…… 那伊莱呢? 伊莱会娶几个? 三个?五个? 帝国律法规定,a级以上的雄虫,名义上可以娶十五只以上的雌虫。 伊莱是s级,只要他想,他可以娶很多很多的雌虫…… 可泽维尔不愿意。 泽维尔的神色堪称平静,眼里却偏执的可怕。 他没有办法想象,伊莱身边站着其他雌虫是什么光景。 也无法想象,伊莱和其他雌虫结为伴侣,耳鬓厮磨,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看着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如果伊莱一定要娶的话,他只能想办法让那些雌虫无法走进上将府了。 该怎么做? 如果是军雌,可以想办法把他调走;如果是普通雌虫,可以用钱财打发…… 如果对方什么都不想要,那就…… 泽维尔的眸光一沉,隐隐透着几分厉色,念头似乎歪向了某些黑暗的地方,胡思乱想间,手腕却猝不及防的一暖—— 一条金灿灿的小触角不知何时圈住了他的手腕,感受到雌虫的注视,还调皮的挠了挠他的掌心。 泽维尔瞳孔微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伊莱…… 伊莱的背影已经转过转角看不见了。 小触角跟随着主人,蹭了蹭泽维尔的手心之后也爬走了。 “……” 雄虫的精神力触角从某种意义上说,就等同于雄虫本人的意志。 伊莱的小触角这样亲近他,那是不是说明,伊莱其实并没有讨厌他? 伊莱横眉冷对时泽维尔尚且能巴巴的凑上去,更不要说雄虫亲近他时。 泽维尔立刻追了上去。 伊莱的房间门合着,但泽维尔一眼就发现,门边微微留着缝,并没有锁上。 ——雄虫给他留了门。 泽维尔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推开了门,“雄主。” 伊莱坐在床上看他,身边摆着治疗仪。 泽维尔一愣:“雄主……” 伊莱拍了拍身侧:“还愣着干嘛,把衣服脱了,过来。” 泽维尔很想知道伊莱到底是怎么想的,犹豫了一会儿,“您不生气了吗?” “蠢货。”伊莱无语的看着他,“你的脑袋是让门夹了吗,谁会喜欢和那么多雌虫拍小电影啊……” 他又不是播种机。 伊莱的话在泽维尔脑袋里过了两遍,终于转过弯来了,不可置信:“您允许了,对吗?” 伊莱却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泽维尔,当年为什么不离开军部?” 泽维尔一顿,慢半拍的看他,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你服完兵役之后。”伊莱瞪他,“那时候为什么不回来?” 泽维尔有点脸红,“因为我喜欢您,想留在您的身边。” 伊莱挑了挑眉,“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泽维尔沉默了一会儿,道:“您当时就已经是a级雄虫了,身份又是那样尊贵,等您成年,米迦尔公爵一定会为您挑选一位家世能力都非常出众的雌虫。” “而我,边缘星的奴隶出身,即使作为雌奴恐怕都不够格。” “所以,你是在自卑吗,泽维尔。” 伊莱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泽维尔这么强大的雌虫,也会有这种不自信的时候? “嗯。”泽维尔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的,诚实的点了点头,神色温柔又郑重,“您对我来说太重要,雄主。” 没有遇见伊莱以前,泽维尔的生命看不到任何的光,每日除了和异兽厮杀,就是和其他雌虫搏命,血腥又残酷。 直到遇见了伊莱。 他将他从暗无天日的奴隶市场救出,给了他名字,给了他安身立命的地方,也给了他存在的意义。 连泽维尔自己都不知道,伊莱对他有多么重要。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假如我未曾见过光明。 “我想留在您的身边。”泽维尔握住伊莱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也想配得上您。” “出身无法改变,我只能去拼一个未来。” 泽维尔不知想到什么,莞尔:“军部很好,只要够强,就可以改变命运。” “我做到了。” 泽维尔说的这样轻松,可伊莱却知道,那并不容易。 每一只雌虫的军功都是真枪实弹的在战场上厮杀拼搏出来的,每天同死神交锋,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连伊莱都知道军部晋升有多么困难。 一个用十年时间,就从普通军士走到上将之位的雌虫,他都又多少次行走在死亡的边缘? 伊莱瞪了泽维尔一眼,他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最多感叹一句,现在泽维尔却说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努力的。 怎么,想让自己脑补完好心疼他吗。 真是只有心机的雌虫。 不过……伊莱不知为何却有点受用。 也许有无数虫爱慕他,却从未有虫像泽维尔一般,做到这个份上。 伊莱喜欢那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于是伊莱倨傲的抬了抬下巴,道:“我允许了。” 泽维尔慢半拍反应过来雄虫的意思,“……” 许多雌虫深知雌雄比例的悬殊,雄虫的视线永远不可能落在一处。 他们向往雄虫的青睐和宠爱,哪怕明知短暂,却也不敢奢求更多。 仿佛一夜的相拥,就足够慰藉此后的漫漫余生。 可泽维尔却觉得不够,余生这样长,他想要永远。 可现在,他一直奢求的似乎已经成了真。 泽维尔身后骨翼失态的钻了出来,但还记得雄虫似乎不太喜欢他的骨翼,又不好意思的收了回去,“雄主,我……” 伊莱侧头示意:“别说废话了,脱了趴上来。” 泽维尔于是慢慢的解开衬衫,精壮的后背整个露了出来,可怖的鞭痕层层交错,颇有几分触目惊心。 “……”也不知用了什么特殊的器具,在sss级雌虫身上,都能留下这么严重的伤痕。 伊莱一边拿过治疗仪,一边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泽维尔。” 泽维尔顿了一下,“陛下的晚宴之后。” 伊莱动作一顿:“…………” 那都是许多天前了,伤口怎么还没有愈合。 他当年用精神力触角抽,雌虫的伤口最多不过三天就能恢复如初。 许是看出了伊莱的疑惑,泽维尔解释道:“上面涂了特殊的药物,防止伤口恢复的。” 婚配中心对他的行为非常不满,又耐他不得,只能在这方面让他吃点苦头。 伊莱其实知道泽维尔会痛,哪怕他是最强悍的雌虫也一样会痛。 过去的伊莱只想让他痛。 可现在,伊莱望着雌虫的后背,他从没有一次觉得这些伤痕这么触目惊心过。 心里酸酸涨涨。 伊莱有些茫然的捂着胸口,是被那些记忆影响了吗。 泽维尔见伊莱的表情似乎有些难过,惊疑不定的翻过身,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似乎想要碰碰他,又不敢:“……您怎么了,雄主?” 伊莱伊莱垂下眼,纤长浓密的睫羽掩去雄虫眼底的晦涩,“……没什么。” 他只是忽然想起,上一世他和泽维尔结婚十年,从未有第二只雌虫进入过他们的生活,这中间泽维尔又被婚配中心找过多少次麻烦? 伊莱从前对他满腹怨怼,鞭打不断,几乎旧的没好就挨了新的。 也从未注意过,雌虫笔挺的后背上,哪些鞭痕是源自自己,哪些来自于其他虫。 伊莱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指挥着小触角帮他治疗。 说是治疗,伊莱既不会上药也不会操作治疗仪,也不过就是等泽维尔设定好程序后,帮他举着而已。 泽维尔已经很满足了。 能量拂过伤口,带来阵阵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泽维尔听到伊莱的声音在耳边重新响起。 伊莱说:“我以后不打你了。” “……”,. 第77章 第 77 章 第七十七章 伊莱到达约定好的地点时,周晟已经在了。 看见伊莱,周晟的神色非常微妙:“……” 只见伊莱穿着一件宽大的连帽衫,帽檐压的很低,还戴了一个夸张的大口罩,浑身上下裹的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就……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呢。 周晟明知故问,逗他:“跟我见面也没这么丢脸吧,怎么裹成这样。” 伊莱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气呼呼的坐下了,招来侍者点餐:“一份焦……” 也许是昨天晚上说了太多的话,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总之,声音又低又不连续,后半句直接哑了。 周晟没忍住笑出了声。 伊莱:“…………” 可恶啊。 伊莱忽然觉得自己早上踹泽维尔的那一脚太轻了。 周晟偏头低咳一声,帮助残疾的好友点餐:“麻烦来一份焦糖烤布蕾,一杯牛乳红茶。” 和伊莱当了那么久的网友,对对方的喜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了。 侍者收起菜单走了。 周晟比他早到很多,早就点过餐了,不过他不怎么爱吃甜品,也就只点了一杯拿铁,调侃道:“看来你和泽维尔上将的感情进展很顺利。” 伊莱的脸色臭臭的。 好个球球。 昨天晚上自己说完那句不打他之后,泽维尔跟疯了一样。 明明都那样了,缠着他拍了好久的小电影。 伊莱本来心里就有点难以言说的愧疚感,也就半推半就的从了。 结果纵容他纵容过了头,人没事,就是被他圈地盘一样啃了无数的印子出来,简直不能看。 伊莱在这上面吃了两次亏了,瞅周晟那个没挨过毒打的样子,提醒道:“周晟,等你有了雌君,别怪我没提醒你,千万记得不能惯着他,知道吗?” 雌虫这种生物,越惯越来劲。 周晟耸了耸肩,不欲多言:“……等我找到再说吧。” “对了,你早上说的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伊莱忽然给他发消息说,泽维尔上将的精神力□□情况大有好转。 雌虫的精神力□□症关系着雄虫的未来,周晟一听立刻就把伊莱约出来了。 伊莱闻言顿了顿,想到昨天的事,忽然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是很古怪的情况。” 他昨天进入泽维尔精神海的时候,到底是有点不太放心对方的情况,又去玫瑰园转了转。 这一回,玫瑰园没有再排斥他的进入。 伊莱摘下一朵花,底下狂乱的能量没有再暴起伤人,而是温顺的缠绕在他的身边,伊莱感觉到它们似乎在渴求着什么。 在吸引伊莱进入。 伊莱不懂它们的意思,但小触角似乎懂了。 等他反应过来,小触角已经爬了进去。 等它出来的时候,玫瑰园三分之一的能量都不见了。 伊莱摸了摸慵懒惬意的小触角,神色相当微妙:“再然后,它就变成了这样。” 周晟若有所思的看着搭在伊莱腕间的触角:“看上去怎么感觉像是……吃撑了?” 原本水管粗细的触角,现在已经跟伊莱的手腕一样粗了。 很明显的胖了一大圈。 伊莱正想说些什么,就见侍者端着托盘过来了。 “阁下,您请慢用。” “我也这么觉得。”伊莱拿小勺子吃了一口甜甜的烤布蕾,“……周晟,不仅如此,我很明显的感觉到精神力非常充盈,就好像小触角吃掉的能量,被转化到我身上来了一样。“ 这情况实在匪夷所思,而且事关重大,要不他也不能在那什么过度的第二天就来找周晟,“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不确定。”周晟摇头,犹豫了一会儿,在终端上摁了两下,发过去一份文件:“你先看看这个。” 伊莱的终端响了一声,撇了两眼:“……这是什么?” “关于精神力□□症最新的课题研究报告。” “……”这次的文件不像上次一样那么大,也没多少内容,伊莱很快看完了,有点惊讶的道:“这么快就能确认能量场的位置了?” 周晟点头,“根据上次你提供的信息,我找到名单上所有雄虫以及他们的雌君参与了实验,不仅能确认不同雌虫的能量场位置,并且实验过程中发现,虽然性/爱是最快的找到能量场的方式,但只要雌虫不设防,只用精神力触角也一样可以感知到能量场的位置。” 伊莱敏锐的感觉到什么,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终端里的文件。 这就表明,如果雄虫真的能治疗精神力□□,那么他们治疗的对象,可以不特定只局限在跟他产生关系的雌虫身上,而是适用于所有的雌虫。 伊莱之前还担心,虽说治疗的主动权掌握在雄虫身上,但难保有些雌虫为了活命不顾雄虫的意愿强行和他们发生关系。 如此一来,这方面的顾虑倒是会大大减轻…… “确实是这样。”周晟的目光落在伊莱手上,“在这之后,老师提出了一些假设和思考,他猜测解决精神力□□的关键点也在精神力触角上,只是暂时还不清楚其中关联,如何使用。” “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周晟神色莫名,“也许万年前的那场灾难降下时,虫神也将救赎隐藏在了虫族的本能行为里,所以即使你和泽维尔上将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你的小触角却自己爬进去了。” 伊莱撇了撇嘴,“但并不能完全治愈。” 小触角都快撑死了。 “也许是其中有什么关窍我们还没弄明白。”周晟顿了一下,“这个不着急,我现在担心的是你,伊莱。” 周晟有点担忧的看着他:“也不清楚骤然吸收这么多精神力之后,对你的身体会不会造成什么隐害,保险起见,我建议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 周晟说:“我的老师,斯顿教授。” 伊莱顿了顿,他是知道斯顿教授的,不仅是精神力方面的专家,而且也是著名的医者。 因为研究出了缓解剂,在帝星名气很大,当然,和他名气一样大的还有他的脾气。 因为家世很硬的缘故,他本人为不少雄虫授过课,被他教导过的雄虫无一不怕他怕的要死。 巧了,伊莱就是其中一个。 这小老头脾气相当古怪,严肃且刻板,对待雌虫和雄虫一视同仁。 因为伊莱在他的课上睡觉就罚他抄写,偏偏雄父还对他尊敬的不行,告状未果,最后还挨了一顿打手心。 伊莱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喝了一口奶茶压压惊,表现的非常镇定:“这就不必了,我感觉我没什么问题……” 周晟对他的讳疾忌医非常不赞同,难得有点强硬,“伊莱,这不是一件小事,你……” “哗啦——” 周晟的话还没说完,耳畔忽然一声巨响,临街的玻璃被炸的尽碎,四散飞溅。 人群四散奔逃,伊莱看到一双巨大的骨翼直逼他而来,犹如一柄死神的镰刀,边缘处闪着寒芒,这昭示着这双骨翼的主人正处于战斗状态。 伊莱的小触角下意识的钻了出来,重重的抽在雌虫的骨翼之上—— 雌虫的骨翼瞬间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然而伊莱也没好到哪里去,被骨翼上狂乱的精神力震的触角发疼。 小触角瞬间就蔫了一半。 对面似乎是被激怒了,又或者说,对方已经丧失了痛感根本不怕痛,是以,伊莱的触角只是让他停顿了一下,并没能阻止他前进。 伊莱到底没见过这场面,不知该作何反应,死亡的恐惧让他手脚冰凉,浑身跟僵住了一样无法动弹,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只能看见那双漆黑的骨翼裹挟着雷霆之势,朝他逼近。 就在这时,伊莱的身体骤然一痛,不知道是谁重重的撞了他一下,好险避开骨翼的攻击,歪倒在一边。 周晟抱着伊莱就地滚了两圈,躲在了墙角,“伊莱,你没事吧。” 伊莱摸了摸发疼的小触角,有些惊魂未定的摇头:“没事……” 借着吧台的掩护,伊莱终于看清了现场的情况。 一地的玻璃碎片中,躺着许多不知死活的虫。 还有一只浑身是血的雌虫,静默立在原地,背后骨翼一开一合。 想来刚才攻击他们的就是这只雌虫了。 他的状态似乎不太对,他双目血红,露出的皮肤上随处可见猩红的虫纹。 此刻不知道是宕机了还是怎么,摸着骨翼上的伤痕没有动作,伊莱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那只雌虫就跟反应过来了似的,循着气息狠狠的看了过来,目光癫狂怨愤:“雄虫……” 下一刻,雌虫张开巨大的骨翼直逼他们而来。 周晟瞳孔一缩:“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周晟夹起伊莱就跑,那只雌虫似乎认定了他们,在后面紧追不舍。 一个能飞,一个只能用两条腿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跑不赢。 他们现在还活着,纯粹是因为周晟的走位很苟,借着地形上窜下跳,伊莱都快让他颠吐了。 “周、周……晟……”伊莱想让对方把他放下来,然而话音被颠的七零八落,不成语句。 伊莱觉得不等那只发疯的雌虫没把他搞死,周晟就能送他去见虫神。 然而就在此刻,周晟却忽然停下了。 伊莱神情恍惚的仰起头,看到一地血色:“……” 那只雌虫约莫是疯了,追着他们砍,却不仅仅是只针对他们两人。 凡事阻碍在他前进路上的人无一幸免。 “不能这样下去了。”周晟皱着眉,这样下去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受到牵连,必须得阻止他。 周晟飞快的夹着伊莱跳了下去,安稳落在地面,然后飞快的说:“伊莱,他的目标是雄虫,你先走,我去引开他。” 语罢,踩着墙壁越上高台,刹那间,手里就多了一道能量光束。 后悔,他现在就是非常后悔,自从来到虫族他都变成了一个和平主义者,要不也不能在空间纽里放这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保守估计,这玩意儿挡一下就废了。 但也没办法了,两者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 “砰——!!” 周晟和雌虫同时倒飞出去,雌虫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周晟却被稳稳的接住了。 “你怎么……”周晟瞳孔骤缩,似乎没想到伊莱会加入战局,一边躲闪一边道:“你怎么还不走,那是一只s级军雌!!” 接住他的正是伊莱,伊莱一向很有素质,闻言没忍住翻了周晟一个大白眼,“你还知道他是s级雌虫,你想死吗?” 周晟下意识反驳:“我不会……” “别废话了,泽维尔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预计还有五分钟到达现场。”伊莱寒声说,“在这之前……” 庞大的精神力一瞬间铺展开来,雌虫受到了影响,速度很明显的慢了下来,伊莱身后,无数小触角冒了出来,雄虫目光冷寒:“我拖住他,你去把他揍趴下。”,. 第78章 第 78 章 第七十八章 “我来拖住他,你去把他揍趴下。” 伊莱没怀疑过周晟的战斗力,周晟不是那种狂妄的虫,他既然敢独自留下,就说明他有把握不会死。 刚刚那一击也足够证明他的实力。 他看的出来,周晟的实力虽可同雌虫一较高下,但对方进入狂化状态后,力量上的差距在逐渐拉大,更何况军雌的身体素质极其强横,周晟却连一把大威力的武器都没有。 单就周晟一人,此仗必败。 但这里有伊莱。 属于s级雄虫的澎湃精神力汹涌而出,无数的精神力触角顺势而上,瞬间织造了一张巨大的精神力网。 那强大的精神力铺天盖地,是周晟生平见过之最。 随后,雌虫就像被困住了一样,被牢牢的锁在了精神力织造的囚笼之中,只见那只雌虫受到压制,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神情狰狞难耐。 周晟先是一愣,随即没忍住弯了弯唇角,夸道:“干的漂亮,伊莱。” 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伙伴。 伊莱看向周晟,下颌线崩的很紧:“你在等我精神力耗尽,被他送去见虫神吗,周晟。” 要困住一只失去神智的s级雌虫消耗的精神力之大,纵使是伊莱也维持不了太久。 “抱歉抱歉……”周晟露出一个笑来,他武器经过刚才的碰撞已然报废脱手,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从随身空间纽中翻出来一把光束军刀,顺手甩了两下,“那么,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周晟对上狂化状态的雌虫也一点也不怵,伊莱看出来了,他似乎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一招一式犹如训练有素的军雌,动作快狠准。 他们实力本就相差不多,有伊莱的远程辅助,雌虫的速度反应皆受到压制,周晟打起来轻松了大半。 他很快找到了对方的弱点,并趁雌虫不备,将光束军刀刺进了他的左肩,随后迅速抽出刀,重重的踹在了雌虫的胸膛上。 伊莱似乎听到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下一刻,雌虫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然后重重砸在了地上。 也不知周晟用了多大的力气,地面都砸出了一个大坑,那只雌虫躺在坑底,死活不知。 伊莱皱着眉头,似乎有点不可置信:“结束了?” 竟然这么容易的吗? 周晟面色凝重,“恐怕没这么简单……” 如果雌虫丧失了攻击能力,他身上的虫纹会褪去,但现在那猩红色的虫纹似乎有越长越多的趋势。 伊莱眉头一皱:“咦?” 那只雌虫身上,好似有一股精神力连接断开了…… “啊——!!”下一秒,雌虫口中陡然发出尖锐的长啸,他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整个身体竟然在往虫形转变!! 雌虫的身体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长出漆黑的鳌肢,背甲,尾钩,连眼睛都变成了黄澄澄的复眼,竟是进入了虫化状态!! 虫族从原始虫类进化出人形后,基因形态逐渐稳定,除了虫翼和瞳孔之外,很少会出现其他的虫族特征。 但也少数特别强大的雌虫有返祖形态,可以在战斗时半虫化。 比如泽维尔,半虫化时骨翼会变的坚硬锋利,身上会覆盖麟甲,就像穿上了一套黑金色的战甲,有一种怪诞的帅气。 跟眼前这个虫子不一样。 这只虫子似乎原本并不具备半虫化的能力,而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被动进入半虫化状态的,是以非常狰狞恐怖,是真正意义上的半人半虫,不也许不能说是半人半虫,他几乎完全变成了虫子,只有上半身还依稀看得出几分人样。 伊莱虽然没跟虫化的雌虫打过照面,但直觉非常危险。 周晟对危险的感知比他更敏锐,已经摆好了攻击的架势,握着刀神情严肃:“伊莱,退到安全的地方。” 伊莱看得懂局势,闻言也不矫情,立刻哒哒哒的往后跑,自己虽然能远程攻击,但身体本质上还是个脆皮,周晟想来也是担心闹出的打斗的余波攻击到自己。 跑了十几米,伊莱觉得差不多了,回头看周晟,这期间,伊莱的精神力压制始终没撤去。 伊莱的精神力压制对半虫化的军雌,威力会被削弱,只能配合周晟用小触角干扰他。 但半虫化的雌虫刀枪不入,速度力气都大有提升,只凭一把光束军刀,周晟打的非常吃力,不过一会儿,身上就添了许多伤痕。 但周晟却无暇顾及这个。 野兽对危险的感知总是敏锐的,那只虫子似乎知道谁是他痛苦的源头,一双橙黄色的眼睛冰冷恐怖,死死盯着周晟身后的雄虫,然后下一刻就朝着伊莱俯冲而去。 周晟见状瞳孔骤缩,“不好——!!” “周晟!!” 周晟借力踢在虫子的背甲之上,却因为对方身躯太过庞大,只偏移了两分。 但也zugou 那只巨大的鳌钳周晟抱着伊莱重重的摔在地上, 伊莱看了眼终端,时间才过去了一分钟。 照对方不要命的打法,周晟恐怕非死即伤。 周晟显然也知道自己恐怕撑不了太久,一边应付狂化的雌虫,一边喊道:“伊莱,你先离开这里!!” 雄虫的未来皆系于伊莱一人身上,周晟不能让他出事。 伊莱没说话,咬紧牙关,对雌虫的精神海发动了攻击,无数的精神力触角攀上了雌虫的身躯,阻碍它的行动。 虫子口中发出痛苦尖锐的长啸,庞大的身躯不住的挣扎着,伊莱脑中宛如针扎一般,脸色迅速变得惨白。 “……”周晟见状立刻借力跨到了雌虫背上,虫化确实让他拥有了更可怕的防御力,但相对应的,行动也不似人形时灵敏。 光束军刀重重的朝着它脑袋和背甲的缝隙中插了进去,雌虫发了疯似的疯狂挣扎扭动,一股浓稠的鲜血骤然喷射出来,糊了周晟一脸:“……” 雌虫骤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啸,刺的伊莱耳朵发疼。 离他最近的周晟受到的影响更大,耳朵里有细细的血迹蜿蜒而下。 “周、周晟——!!” 伊莱不顾脑海里的疼痛,一瞬间缠上了更多的触角。 “宿主,快收手!!” 剧烈震荡的精神海把系统都炸了出来:“你的精神力要透支了!!” 伊莱根本听不见它在说什么,就算能听见他也不会收手。 他只知道,如果周晟不能在力竭之前制服那只雌虫,他们俩都会死在这里。 而周晟已然到了极限,握刀的手隐隐颤抖,却咬着牙不肯松懈。 系统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急的直跺脚:“哎呀,宿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会——!!” 仿佛是要印证系统的话,那只挣扎不休的雌虫身上,骤然爆发出一股剧烈的能量,宛如临死前的反扑!! 这威力是十分惊人的,周晟被狠狠掀飞砸在地上,缠绕在雌虫身上的精神力触角寸寸断裂,伊莱的脑海仿佛被人用锤子重重的敲了一下,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眼见那爆炸的余波就要落在伊莱身上,系统跺了跺脚,眼一闭心一横,吧唧一声撞在伊莱胸膛上。 “……”这下伊莱晕彻底了,自然也没看见他等的人已经到了。 “雄主——!!” —— “宿主,你真的是太莽撞了,我最后那一下要是没拦着,你知道你会怎样吗?” 病房里,一只闪耀的刺球跟个小蜜蜂一样飞来飞去,絮絮叨叨:“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金发蓝眼的雄虫面无表情的靠在床边刷终端,全当它是空气。 五天前,伊莱和周晟联手制服了一只s级的虫化雌虫,当然,付出的代价也是相当大的。 伊莱精神力透支,若非系统在最后帮他挡了一下,恐怕精神海也会遭到重创。 当然,伊莱一开始对系统是心存感激的,毕竟雄父从小就教他要知恩图报,因此系统教训他的时候还认认真真的听了两耳朵,但这架不住这个250太能说。 伊莱是一天前醒的,从醒过来开始,伊莱的耳朵就没清净过:“谢谢,我不是很想知道。” 他现在还能听它叨叨,都是看在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球的份上。 系统对他的拒绝充耳不闻,自顾自道:“搞不好就变植物虫了!!” 周晟一只手还吊着,也没影响他干饭,在一旁咔擦咔擦啃苹果,闻言附和道:“就是就是。” 伊莱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闻言凉凉的下。” “要是早知道救了您的结果就是您和系统沆瀣一气帮着他教训我,我当时说什么都让您独自留下对付那只大虫子的。” 伊莱的眼神凉飕飕的:“也就是不知道那样的话,您会断几根骨头。” 周晟:“……啊这。” 伊莱精神力透支陷入重度昏迷,周晟的情况也没好的到哪里去,断了好几根肋骨,皮外伤数都数不清,最严重的是右手,险些废了。 伊莱昏迷了多久,他就在治疗仓里躺了多久,这也才刚出来没多久。 周晟心想也是,正欲说点什么,一条长着翅膀的小金毛凭空出现,慢悠悠的降落在周晟的肩膀上,“好了,大哥快别说二哥了。” 修勾对周晟指指点点:“宿主,要不是我,你早在那个大虫子脚下变成一滩肉饼了好吗?” 伊莱睨了它一眼,没说话。 倒是系统看见它很激动,伸出小软刺:“你回来啦,舔狗qaq~” 修狗伸出爪子,两只系统手牵手转了个圈:“是啊,渣渣ovo~” 伊莱:“…………” 周晟:“…………” 就……感觉奇奇怪怪的。,. 第79章 第 79 章 第七十九章 虽然刚醒的时候已经听过对方的名号了,但伊莱和周晟闻言,脸色还是很古怪。 就……总感觉它们在骂人。 两只系统可不知道自家宿主在想什么,它们的心情像在放烟花,那叫一个灿烂。 渣改部小系统250和拒舔部小系统233隶属于不同部门,拟态不一样,也从没见过面。 但这并不妨碍花费一天一夜,迅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在异乡见老乡,简直是一见如故。 两只系统手拉手,转着魔力圈圈,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看的伊莱和周晟心情非常微妙。 伊莱有点无语的看着他,欲言又止:“我也是没想到,你……” 好好一个大帅哥,竟然是个舔狗。 周晟回之以微笑:“我也没想到你……” 长的像个小天使,竟然是一只渣渣。 伊莱:“…………” 咱就是说,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两个人可能会打起来。 周晟也深感其是,转移话题:“我晕过去之前,把你的相关数据传送给老师了。” “我们昏迷的这几天,老师让名单上的雄虫都尝试用精神力触角去治疗他们雌君的精神力暴/乱症,对自己的雌虫,他们的治疗几乎百分之百成功。” “但……” 伊莱直觉周晟接下来的话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什么?” 周晟摸了摸下巴:“我们既然想要以雌虫的精神力暴/乱症作为筹码,他们的能力只作用在自己的雌虫身上可不行。” 如果这样,以亚斯蒂安为首的雌权一党只怕是死了都不会愿意的。 “所以,当确认精神力触角有效之后,老师尝试让雄虫们给陌生雌虫做治疗。” “这之中,在雌虫敞开精神海的情况下,只有百分之十的雄虫成功吸收了一部分能量,让雌虫的暴/乱症大有缓解,其余的只能在能量场附近徘徊,无法深入。” 伊莱闻言拧起眉:“只有百分之十?” 不应该啊,既然能进入精神海,就表明雌虫已经接纳了那只雄虫,不排斥的话,精神力触角又怎么会无效。 周晟点头:“我也觉得奇怪,也许是方法不对。” “而且……”周晟顿了顿,又道,“成功的这些案例里,无一例外,都是精神力等级较低的雄虫。” 怎么会这样…… 伊莱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但又没抓住,问道:“他们是怎么用精神力触角的?” 周晟也觉摸出了一点不对,“似乎就是直接用的。” 伊莱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和泽维尔拍小电影的过程,想了一会儿,道:“跟那些雄虫说,释放一点信息素试试。” 伊莱自从在泽维尔身上吃过大亏后,狂补了这方面的知识,知道信息素除了诱导发情,助兴之外,还有安抚雌虫的作用。 伴侣除外,对其他雌虫,只要雄虫没有那种心思,信息素就不会让他们发情,达到安抚的作用。 伊莱怀疑,雌虫虽然接纳了他们,但内心深处也许还是感到不安的。 周晟是个聪明人,虽然他并没有精神力触角,也没有信息素,但好在师从斯顿教授,算得上这方面的半个专家,很快就明白了伊莱的意思。 周晟眼里闪过一丝恍然,这就能解释了。 为什么只有级别较低的雄虫才能做到,因为等级的缘故,他们对精神力的控制不如高等级雄虫,信息素也一样。 也许是过程中不小心释放的信息素,阴差阳错的安抚了雌虫,这才成功。 而高等级雄虫却因为控制的太好反而会失败。 周晟在终端上摁了两下,飞快的编辑了一条消息:“我马上通知老师。” “不过,即使老师马上重新发起实验,考虑到雄虫们的恢复情况,最快也要几天。”周晟抿了抿唇,一贯带着笑的脸上难得露出一点严肃的神情来,“在这之前,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外面的事,你也看到了。” 伊莱有些出神,他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他们昏迷的这几天,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 几天前,攻击他和周晟的雌虫,是第二军曾经的少将帕托斯。 帕托斯少将才十五岁,在这个寿命长达两百岁的虫族,可以算得上相当年轻了。 一个平民雌虫,好不容易考进军校,二次觉醒成为s级雌虫,累计军功升到少将,拿的是爽文剧本,原本应该前途无量,却因为一只雄虫毁了。 有一只贵族雄虫看上了他。 在虫族,只有少数军衔很高的雌虫才拥有婚姻的自主权,托帕斯少将正在此列。 他拒绝了那只雄虫,却没想到对方恼羞成怒,以幼弟威胁,逼迫他屈从。 婚后,托帕斯少将被迫远离了他向往的远方和战场,屈居后院,承受雄虫的鞭笞和侮辱。 直到托帕斯少将发现自己的委曲求全不能没能保全他的弟弟,反而致使幼弟被雄虫玩弄致死。 他的性子本就烈,这下彻底疯了。 摸清那只雄虫的行踪后当街大开杀戒,直接把雄虫砍成了一团马赛克。 他自己本来精神力暴/乱症就很严重,这下标记自己雄虫死掉,精神力链接断开的痛苦逼得他发了狂。 后来更是在打斗过程中虫蛋流产,进入了半虫化状态,被周晟捅了个对穿。 他的事在星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仿佛一颗火星飞溅进了火药桶里,顿时炸开了无数的火花。 原本雌虫们看到托帕斯的下场更多的是兔死狐悲的无力和凄凉,然而雄虫却不知收敛,觉得托帕斯胆敢虐杀雄虫,死太便宜他,联名要求军部撤销他曾经的军衔。 许多雌虫本就对雄虫积怨已久,这一下也不再容忍,把这帮雄虫骂得妈都不认识。 雄虫们自然怒不可遏,纷纷跳出来与其对线,骂战持续了整整天,整个星网乌烟瘴气。 雄虫保护协会自然要出面维护雄虫的尊严和地位,但以亚斯蒂安为首的激进雌权一派直接干预了他们的行动,一时之间,两方僵持不下。 事情在两天前迎来。 伊莱和周晟在这件事里的位置相当微妙。 说有关系吧,其实他们就是无辜受到牵连的路人甲。 说没关系吧,托帕斯又是死在他们俩手上。 也不知是谁在暗中挑起矛盾,雌虫的矛头忽然就对到了他和周晟身上。 那只伤害托帕斯的雄虫已经被送去见虫神了,许多雌虫要求对杀害了托帕斯的伊莱和周晟也付出代价。 而这之后,雄虫保护协会的狄尔斯会长,似乎嫌一切都还不够乱,又或许是看到了雄虫们岌岌可危的地位,在这个节骨眼上借帝国冕下被冒犯,雄虫被当街怒杀为由,草拟雄虫至高法案提交给元老院。 一旦申请通过,帝国律法中关于雄虫的篇章将会重新改写,而雌虫也将迎来至暗时刻。 雄虫保护协会的靠山第一军,也因为至此,整个帝星乱成了一锅粥。 这一举动无疑是将雄虫推上了风口浪尖。 雌虫有军团支持,雄虫也一样。 在这个社会,有不满于现状跳出来努力为雌虫发声的雌虫,也有很多是受帝国律法和制度潜移默化影响,为雄虫们打造的守护者,以霍曼上将的第一军为代表。 现如今,支持雄虫保护协会的第一军和支持雌权的第二军正处于对峙状态,泽维尔上将所在的第军没有表态,虫帝的伴侣戈修元帅是军名义上的统帅,态度也很模糊。 目前四方维持着一个相当微妙的平衡。 但伊莱有预感,要不了多久,平衡就会被完全打破。 因为他记得,戈修是亚斯蒂安的老师,和他的关系一直很好。 很难说,亚斯蒂安有没有继承他的意志。 更何况,上一世霍曼上将死后,第一军群龙无首,势力被其他军团吃掉了很多,雄虫保护协会的风头也不复以往。 在平衡被打破前,如果雄虫们没能找到牵制雌虫的筹码,他们的下场,要么是成为雌虫的娈宠,要么直接就变成播种机,不外乎一个精尽人亡的下场。 伊莱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抿:“周晟,雄虫至高法的草案初审是什么时候?” 周晟看了眼终端,道:“后天。” 伊莱点头,又道:“关于雌虫的精神力暴/乱症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问题是出在信息素上。” “我当然相信,伊莱。”周晟闻言微愣,他似乎有点明白伊莱想做什么了,“但那些雌虫们只看证据。” 但那个时候老师那边的实验数据应该赶不及出来。 伊莱哼了一下,神情骄傲又轻蔑,“那就当场证明给他们看。” “你敢不敢跟我赌一赌,周晟?” 周晟一怔,金发蓝眼的雄虫还是少年的模样,却是那样的大胆。 天不怕地不怕,肆意又张扬。 周晟的心好像被轻轻的拨动了一下,有那么一刻,他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是不是也是诸如这般? 自己是什么时候变的这样瞻前顾后了? 周晟扯了扯唇角,粲然一笑:“有什么不敢?” 伊莱伸出小触角缠在他的手上,轻轻晃了晃,表示对他的肯定,把周晟弄的哭笑不得:“伊莱……” “先别高兴的太早,周晟,听我说完。”伊莱又说,“如果雄虫们一直这样,终究是一盘散沙,我想,将所有的雄虫聚拢在一起,成立疗愈者协会。” 伊莱注视着周晟,一双蓝瞳熠熠生辉,“周晟,你,来帮我。”,. 第80章 第 80 章 第八十章 精神力透支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力竭,也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式,只能靠自己慢慢养回来。 伊莱醒来后精神头一直不太好,蔫蔫的,周晟离开后没多久就又睡了回去。 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睡梦中好像有人一直握着他的手,暖暖的,伊莱醒来时才发现那只温热的手原来并不是幻觉。 天色很暗,病房里也没有开灯,只有壁灯散发出一点微弱的光芒。 有一个高大的黑影沉默的坐在他的身边,伊莱却并不觉得害怕,是泽维尔。 伊莱想说话,喉咙却干涩的厉害。 那黑影窸窸窣窣的动了起来,下一刻,唇边便抵住了杯沿。 伊莱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也不知对方是不是时刻注意着,水温不热也不凉,是很妥帖的温度。 下一刻,伊莱听到啪嗒的声响,视野渐渐的亮了起来,似乎是怕他刺到他的眼睛,灯也没有调的很亮,“雄主。” 伊莱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就看泽维尔担忧的看着他,“您感觉怎么样?” “还行。” 伊莱微微抬了抬手指,泽维尔就将他扶了起来,又拿了两个靠枕垫在他的腰后:“您想吃些东西吗。” 伊莱摸了摸肚子,感觉是有点饿,但他也不想吃东西。 伊莱是一只很重口腹之欲的小雄虫,昏迷的时候一直都是靠营养剂维持身体的机能,醒来后的这两天为了避免刺激他脆弱的肠胃,一直吃的很清淡,除了营养剂就是白粥,嘴巴里都没有味道了。 伊莱撇了撇嘴,有点不太高兴:“我不要再喝粥了。” “不是粥。”泽维尔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发您已经可以吃一些别的了,所以我熬了一些汤……” 伊莱闻到香味儿,这才稍微坐直了,给了泽维尔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 泽维尔不甚明显的扯了扯唇角,盛了一小碗,一口一口的喂他。 “……” 肉炖的很软烂,入口即化,伊莱吃了一点就尝出来了,这是一种市面上不常见到的星兽,用来炖汤很鲜美也很滋补,不过跟星厄兽一样,有价无市,泽维尔这家伙不知道又去哪个星系打猎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伊莱太久没吃正常的食物了,反正伊莱觉得比以前还要美味,喝了一小碗还想再来一小碗,但是泽维尔不让,“不能吃太多,雄主,您的身体还没恢复,待会胃会很难受的。” 距离上一次伊莱醒过来都过了一天一夜了,许久没有进食,骤然吃太多肠胃会有负担,不仅容易涨到,可能还会呕吐。 伊莱有点不太高兴,虽然他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生病的人总是任性的,拿小触角扒拉雌虫,气呼呼的:“我不管,我就要。” “雄主……” 伊莱瞪他,还有点不可名状的小委屈:“泽维尔,你现在都不听我的话了。” 他好久没出门,好不容易出去一趟还撞见发狂的军雌差点死了,现在就想多吃点好吃的泽维尔都不让。 “……”泽维尔有点犹豫,看了眼气呼呼的伊莱,又粗略的估计了一下雄虫的胃,然后再度盛了小半碗,将汤勺递到雄虫唇边,“好吧……” 前两天是没办法,伊莱吃的难受,他心里也不好受,如果情况条件允许,泽维尔当然也希望伊莱能开心一点,“这些喝完就不能再贪多了,雄主。” “……”对方虽然什么事都顺着他,没什么原则底线,但在某些方面,比如涉及到他的身体健康,泽维尔就会变的很有原则,油盐不进。 伊莱知道他这番能妥协都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但这并不妨碍他表达不满,嘀嘀咕咕:“真小气……” 泽维尔动作一顿,似乎想说些什么,看伊莱神色悻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过两天,等您好一些了,我带您去斯里兰亚星玩好吗,我记得您一直想去。” 斯里兰亚星是第二星系一颗以美食闻名的星球,伊莱喜欢吃的糖糕就是那里的特产,之前带伊莱去过一次,雄虫就一直念着说要再去。 伊莱闻言神色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出去玩?” 伊莱其实是很喜欢出去旅游的,因为不喜欢和雄虫一起玩,家里虫也不放心,小的时候有雄父,长大后身边总是跟着泽维尔,都会把他照顾的稳稳当当。 从泽维尔逼婚到结婚,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别说去别的星系走走了,都没怎么出过门,伊莱是有点憋的慌。 但现在局势这般动荡…… 泽维尔似乎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替雄虫擦拭了一下唇角,轻声道:“没关系,雄主,我会陪着您的。” 伊莱的神色有点古怪,看对方认真的表情,总觉得泽维尔哪里不对劲:“……可是军部现在不是很忙吗?” 要维持现在的局面,泽维尔估计没少花心思,想也够焦头烂额的了。 却见泽维尔面色不变:“不是很忙,暂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 连伊莱都知道,雄虫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现在之所以还能和雌虫现在僵持不下,大半还是因为军部没有统一声音,否则哪里还有雄虫们跳脚的余地。 虽说第一军站在雄虫背后,泽维尔不至于太孤立无援,但亚斯蒂安可不是好应付的虫,怎么看都清闲不了,泽维尔这家伙不是在睁眼说瞎话吗。 伊莱侧过头,避开泽维尔再度递上来的勺子,示意自己不吃了,问道:“泽维尔,你怎么了。” 泽维尔看了一眼见底的汤碗,默默的把勺子放下了,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只是想好好陪着您。” 谁也不知道那天他接住坠落的伊莱时,内心有多么惶恐。 伊莱在特护病房的那些天,泽维尔看着雄虫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心里如同万蚁啃食,自责和内疚一度淹没了他。 他的雄主,那么娇气柔弱,磕了碰了都会疼的掉眼泪,却被托帕斯伤成那样。 遇到了那样的危险,而自己,身为他的雌君,却不在他的身边,任由他对上一只狂化状态下的雌虫。 都是他的错。 他违背了自己的诺言,没能好好的保护伊莱。 “对不起,雄主……” 伊莱就看到他那个冷冰冰硬邦邦,即使被抽的皮开肉绽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雌君,无可抑制的露出那种自责又痛苦的神色。 伊莱慢吞吞的说:“泽维尔……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在特护病房刚醒那会儿,对方也是这幅天都塌了的表情,翻来覆去只会说“疼不疼”,“对不起”,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来了。 泽维尔悄悄的握住雄虫的手:“是我不好,雄主……” 伊莱:“……” 伊莱觉得这人可真会跟自己较劲,他都没怪他了。 伊莱有时候是有点无理取闹,刚醒那会儿,一想自己差点死了雌君却不在身边,是有点有生气气,还想质问对方为什么来的那么晚。 但看到泽维尔那副自责痛苦、恨不得代自己受过的样子,心里那点气顿时就散了。 伊莱心里也知道,自己出来本就是一时兴起,谁又能想得到会遇上一只发狂的军雌,这件事怪不了泽维尔。 但雌虫似乎却不这么想,伊莱觉得都不用他怎么样,泽维尔自己都能把自己折磨纠结死。 伊莱知道泽维尔的,要是不让雌虫做点什么,减轻一下他的负罪感,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看到雌虫的苦瓜脸了。 于是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泽维尔,你得将功赎罪,帮我做一件事。” 泽维尔闻言点了点头,一瞬间的犹豫都不带有:“好。” 伊莱:“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泽维尔亲了亲他的手背,哑声道:“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 这话说的,伊莱是很受用的,试问谁能不喜欢被人放在心尖上对待呢。 小触角爬啊爬,奖励般蹭了蹭对方的手。 “泽维尔,外面的事你也看到了。”伊莱偏了偏头,示意泽维尔上来给自己暖暖,“在这个雌虫掌握着绝对权力的地方,一旦所有的雌虫统一了意见,我们就会从高高的塔顶坠落,毫无反抗能力。” 泽维尔脱下军装外套,将伊莱抱在怀里,静静的听他说。 “我之前说过我会治好你,我做到了。” “是的。”泽维尔波圈着伊莱的手臂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谢谢您……” 和伊莱上一次过后,他明显感觉到精神海的变化,就仿佛沉疴尽去,轻松无比,那些折磨他多年的暴/乱精神力消失了一大半。 “现在,不只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所有的雌虫。这或许是唯一一个让雄虫能拥有话语权的办法。” 泽维尔问道:“您想怎么做,雄主?” “我和周晟打算成立疗愈者协会,将所有的雄虫都吸纳到这里来。”伊莱靠在泽维尔的胸膛上,听他缓慢有力的心跳,懒懒的说,“但是有些家伙可能会不太听话,你调几只军雌给我,超能打的那种。” 泽维尔:“…………” 他的小雄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呢。 伊莱瞪他:“不行吗?” “几只也许不够,雄主。” 雄虫一般都有军雌守着,万一起了冲突伤到伊莱怎么办。 泽维尔思考了一会儿,说,“保险起见,我调一个小队给您吧。” 伊莱一想,一队也才四十个人,人多排场大,于是往泽维尔怀里缩了缩,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软绵绵道:“好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伊莱精神力不济,小触角有一下没一下的勾着雌虫的手指玩,“泽维尔,周晟说雄虫这样没有什么攻击力的奶妈,得有战士保护在侧才行,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所以,我想把他送到第军训练训练,你觉得好不好?” “……”,. 第81章 第 81 章 第八十一章 半月后,帝国元老院外,一架银色的飞行器渐渐停稳。 一只灰发灰眼的高大军雌率先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他一身军装笔挺,神色冷峻,肩上三枚金色的蔷薇勋章熠熠生辉。 雌虫饶到另一侧,拉开副驾驶的舱门,对上里面的虫时,面容却罕见的柔和,轻声道:“雄主,我们到了。” 有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出来,然后被雌虫轻轻握住。 随后,一只金发蓝眼的矜贵雄虫走了下来。 两虫不是别人,正是伊莱和泽维尔。 他们来这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狄尔斯向元老院提交的雄虫至高法案进入了表决阶段。 原本他们早在草案初审的时候就应该过来,但那时候伊莱精神不济,总是断断续续的昏睡,是以错过了。 伊莱望着眼前气势恢宏的建筑群,脸色不大好看,眉头拧成一个浅浅的川字:“……” 半月前,受到托帕斯事件的影响,有几只雄虫当街挨了揍。 那几只雄虫自然怒不可遏,然而有军部的包庇,雄虫保护协会也奈何不了他们,即使抓到也是不了了之。 雄虫向来养尊处优惯了,现在被他们一直踩在脚底的雌虫爬到了头上,一个个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尤其是心比天高的里加德。 被揍了之后报案无果,竟然不怕死的将主意打到了第二军的头上,致使一名少将精神力受损。 雌虫和雄虫之间的矛盾就像是巴尔干火药桶,被这根导火索一点,直接就炸了。 亚斯蒂安原本就对雄虫至尊法案感到恼火,这下找到理由,转头就向元老院提交了雌虫保护条例,并且要求废除雄虫保护基本法,追究里加德以及其他曾经伤害过雌虫的雄虫的责任。 里加德是狄尔斯的侄子,他自然不肯,半月前,雄虫至高法案的初审现场,雄虫保护协会的会长狄尔斯和第二军首领亚斯蒂安唇枪舌战,彻底撕破了脸…… 如果伊莱当时参加了初审,也许事情不会变的像现在这么糟糕,亚斯蒂安若知道精神力暴/乱的事,想必会有所顾忌,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不会不在乎他的士兵。 而如果自己早点去找里加德那个蠢货,这货决计没时间去找第二军的茬,也许亚斯蒂安也不会被激怒…… 伊莱似乎对眼前的情况感到了一丝烦躁,金色的触角缠绕在手腕上,不住的磨蹭着。 泽维尔注意到了雄虫的异样,安抚性的拍了拍对方的手背:“不要担心,雄主,我会站在您身后的。” 伊莱看了他一眼,金色的小触角顺着两人交握的手,下意识的蹭了蹭雌虫的手背,理所当然道:“你是我的雌君,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精神力暴/乱症是很大的筹码,他并不担心雌虫会无动于衷,只是,现在情况发展成这样,跟之前不能比,这个筹码能为雄虫谋取多少的好处,就尚未可知了。 泽维尔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正想说些什么,就听一个声音无奈的道:“我说二位,这还又个大活人呢。” “……” 周晟双手插袋,无语的看着面前这两只无形撒狗粮的虫,提醒道:“表决大会马上就开始了,二位。” 泽维尔只好作罢,看向伊莱:“雄主?” “嗯。”伊莱拨弄了一下被风吹歪的胸针,按照周晟之前教他的,摆出了一副相当高深莫测的表情,“走吧。” 此时,元老院内,会议还未开始,气氛却已经显得十分压抑。 会议大厅呈现半圆形,共有九十九个座位,坐的都是帝星最有资历和权力的虫族们。 最前方,虫帝及其米迦尔公爵高坐主位,三军首领和雄虫保护协会的位置紧随其后,场内隐隐分成四个阵营。 维护雌虫利益的第二军,维护雄虫利益的雄虫保护协会以及其背后站着的第一军,暂时保持中立的第三军和态度模糊的王室。 除了虫帝,第三军和雄虫保护协会的位置还空着,其余所有虫都已经到齐了。 虫帝作为最后会议的实际签署者,在表决环节不会到场,米迦尔公爵是代替王室出场的,只不过不知为何,到现在也还未到。 会议开场前十分钟,狄尔斯终于在众人的簇拥下,姗姗来迟。 因为会议的主角狄尔斯阁下和亚斯蒂安上将已经到场,受到他们的影响,大厅中的气氛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如果眼神能杀人,场面想必会很血腥。 亚斯蒂安跟他算是已经彻底撕破了脸,见状连个假笑都欠奉,讽道:“狄尔斯阁下好大的架子。” “彼此彼此。”狄尔斯倒是好脾气的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扫了眼亚斯蒂安,“不比您前两天拜访第三军的时候直接开着机甲抢雄虫的排场大。” 狄尔斯状似好奇的问道,“不过我听说他似乎不怎么买账,还跟您打起来了,这是真的吗?” 亚斯蒂安闻言顿时气了个仰倒,冷声道:“您又好的到哪里去?我听说霍曼上将也不是多么支持您?” 平时这两虫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今天不仅霍曼上将先到场了,狄尔斯还带了别的雌虫,在这个节骨眼上,除了意见不合之外找不到别的原因。 “这就不牢您费心了。”狄尔斯用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不远处的霍曼,笑容有点淡,“您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亚斯蒂安眉头一皱,直觉对方话里有话,冷声哼道:“希望待会表决时,您还能有跟我叫板的底气。” 说话间,米迦尔公爵也到了,这个时候再争吵未免有点难看,狄尔斯懒的理他,阔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的位置就在霍曼的旁边,高大沉默的雌虫犹豫了一会儿,悄悄的握住了对方略显冰凉的手,然而雄虫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下一秒就将手缩了回去,随后一条蓝汪汪的触角横跨在两虫中间,摆好了攻击的架势。 “……”霍曼的手僵在了空中,眼神有些黯淡,“雄主……” 亚斯蒂安一直注意着狄尔斯的动静,见状饶有兴趣的敲了敲桌面,正想说些什么,却听人群忽然纷乱起来,有些闹哄哄的。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门口,只见一只金发蓝眼的雄虫神色淡淡的站在门口。 他穿着一件白底金边的制服,形制有点像军装,但很明显的结合了雄虫的喜好和品味,更加华贵优雅,衬得他矜贵非凡。 “伊莱……” 狄尔斯眉头一皱,他怎么会来? 他的身后,站的正是会议最后一个席位的主人,第三军的首领泽维尔。 还有……一只黑发黑眼的神秘雄虫。 狄尔斯有些诧异,这不是上次虫帝宴会上见过的雄虫吗,和亚斯蒂安关系匪浅,好像叫……周晟。 狄尔斯下意识的看向亚斯蒂安,却见对方像只被掐住喉咙的鸭子,瞬间哑火了,盯着雄虫说不出话来:“……” 现场最淡定的虫莫过于米迦尔公爵,似乎早就知道他们要来,冲他们遥遥点了点头,泽维尔便带着伊莱和周晟入座了。 会议大厅有片刻的安静,随后又议论纷纷起来。 雄虫的身份虽然尊贵,但那是以前了,眼下这个情况,委实是有点微妙,泽维尔上将怎么会带他们两个过来。 抱有这种想法的虫不在少数,不过碍于泽维尔身上的威势,暂时没虫敢舞到正主面前去。 连一向胆大包天,天不怕地不怕的亚斯蒂安都不知为何闭了麦,脸色活像是死了大爷,又臭又苦。 在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中,墙上的石英钟摆了三下,代表时间已经到了。 于是一只年迈的老雌虫走上发言台,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全场:“诸位,请保持肃静。” 这是元老院最资历最深的一位长老,菲勒斯·温格,出身于律法世家,在帝星是相当有分量的人物,这次的会议也是由他主持。 见会场安静下来,温格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那么,我宣布,关于设立《雄虫至高法案》《雌虫保护法》以及废除《雄虫保护基本法》的表决大会现在开始。” 温格话音刚落,就有虫提出了异议,“等等,温格大人,会议开始之前,是不是得清退一些闲杂虫等。” 说这话的是隶属第二军的一只寸头雌虫,见自家老大似乎看那两只雄虫很不顺眼,但不知碍于什么没说话,十分贴心的替他分忧道,视线落在泽维尔身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周晟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只雌虫一眼,又看了一眼亚斯蒂安,笑容怎么看怎么带着点讽意,“闲杂虫等吗………” 寸头雌虫抱臂没说话,意思已经摆的很清楚了。 “……”亚斯蒂安脸都青了,如果眼神能刀人,他非把这玩意儿刀成刺猬不可。 虫屎,周晟肯定以为是自己指使的了!! 伊莱心思单纯,也容易挂相,即使已经学着装了,但功夫显然还不到家,他哪里被人这么羞辱过,金色的小触角不住的拍打着手腕,有点生气了。 周晟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欲说些什么,就听高台上的长老意味不明的道:“这位冕下和他的朋友……可不是闲杂虫等,他们是这里的一份子,同样拥有表决的权利。” 此话一出,所有虫都愣了一下,神色颇有两分惊疑不定,这意思……莫非温格大人也知情吗。 但温格似乎不愿在此事上多说,在面前的光脑上点了点,光屏上展示的是《雄虫保护基本法》的相关条例,但有雌虫仍旧不依不饶。 “温格大人,这样不好吧,在场诸位的表决权,无一不是实力超群,军功卓著,或是为帝国做出巨大的贡献的……可他们,凭什么也拥有表决权?” 就差直接骂伊莱和周晟没用了。 此话一出,泽维尔的脸色也骤然沉了下来:“……” “……”要不是距离远,亚斯蒂安现在想敲死他了,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精神力。 就像一片海,深不可测,广袤无边。 伊莱被同一只雌虫冒犯两次,当即冷笑一声,属于s级雄虫的精神力汹涌而出,如同一片滔天巨浪,将雌虫狠狠的拍在了地上。 雌虫冷汗淋淋,控制不住的跪倒在地。 他看到一只不染尘埃的鞋尖踢了踢自己的膝盖,雌虫吃力的抬起头,就看到一双冰冷的蓝色眼瞳。 雄虫说:“现在,我有资格了吗?” “垃圾。”,. 第82章 第 82 章 第八十二章 不止是那只被伊莱针对的雌虫,在场所有的虫都感觉到了那股强大的精神力。 那磅礴的精神力宛如深海,令人忍不住感到窒息和恐惧。 众人的脸上难掩惊骇之色:“……” “这惊人的精神力,那位阁下是什么来头……?” “老家伙,你看他那张脸,不觉得眼熟吗?” “是伊莱冕下……” 伊莱虽然在王城很少露面,但他当年觉醒为s级雄虫时,可是轰动过整个虫族的。 许多虫即使并没有见过他,但也听说过他,更何况对方那和米迦尔公爵十分肖似的面容,有不少虫已经认出了伊莱。 “他可是帝星千年来第一只s级雄虫……”有虫 众所周知,精神力等级越高,繁衍能力越强,诞育的后代也越优秀,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只漂亮的年轻雄虫,为何能给雌虫造成这样强的压迫感…… 心底有这种疑问的不在少数,然而却无人能在这样强大精神力压迫下撞在他的枪口上。 毕竟这位冕下看起来并不高兴。 他们这些无关者尚且被精神力压的难受,更别提地上那只。 雌虫就像被扼住了喉咙一般死死捂住胸口,呼吸困难,冷汗止不住的滑落,面色刷白。 伊莱见状轻哼一声,“我记得你先前说没有实力的虫没资格留在这里,请您告诉我,您现在是想自己出去,还是我请您出去呢。” 雌虫:“……” 太欺负人了,你倒是让我说话啊!! 周晟没忍住,偏头掩盖唇角的笑意。 泽维尔看着这一切,神色淡淡,并没有出言阻止伊莱。 敢当面侮辱他的雄主……泽维尔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刚刚若非伊莱忍不住率先出手,自己也会向亚斯蒂安要一个说法的。 “好了,伊莱。”周晟拍了拍神色愠怒的小雄虫,勾唇笑道,“别这么大火气,待会气坏了可不好,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换做以前,伊莱非得把这只出言不逊的雌虫好好教训一顿不可,现在终归是成长了,精神力收了一大半回去,至少不是无差别的攻击在场所有虫了。 伊莱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蓝色的眼睛幽幽的,“喂,大块头,你叫什么名字?” 雌虫身上的精神力压制骤然减轻了大半,就像是一条渴死的鱼,忍不住急促呼吸着,闻言,吃力的抬起头,然而被那双水蓝色的眼睛看到时,他心里却奇异的起不了半分反抗的念头,雌虫的本能在叫嚣着,想要向他臣服。 寸头雌虫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神色不甘又窘迫,小麦色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诺、诺曼……” “诺曼是吧,我记住你了,以后协会的任何一位疗愈者都不会为您治疗。”伊莱眼角的余光瞥到对方肩膀上的两枚银色勋章,“中校。” 诺曼一脸的不明所以,倒是周晟不大赞成的看着伊莱,“这多不好,伊莱,待会人家说我们公报私仇怎么办。” 伊莱闻言心里有点不舒服,毕竟他此番又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出气,结果周晟还不领情,没忍住撅了撅嘴,正想说点什么,就见周晟在雌虫的面前蹲了下来,笑眯眯的道: “中校,我知道您是不服气的,不如这样吧,会议结束后,我跟您打一场如何?我要是输了,就任凭您处置,但我要是赢了,您不仅要当众向我和伊莱道歉,而且还要在军部集合广场上爬三圈,边爬边喊是您狗眼看人低了,怎么样?” 诺曼的脸绿了又紫,紫了又红,这下比调色盘还精彩:“……” 伊莱心里那点不舒服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周晟这家伙简直笋到家了,不过他喜欢。 雌虫看起来还是很不服气,“你有什么资格跟我……” “闭嘴,诺曼。” 周晟闻言都还没怎样呢,就听一道隐含怒气的声音喝止了他,正是亚斯蒂安,“出去。” 诺曼不明白自家老大为什么生气,迷茫的摸了摸脑瓜子,“老大……” 雌虫似乎正处在暴怒的边缘,盯着他的目光简直能冒出火来,咬牙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诺曼向来是个刺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家老大,见对方真的动了怒,纵使再不甘心也只能离场。 周晟的笑容不变,看上去却不知为何冷冷的,一言不发的踱回到伊莱身后。 亚斯蒂安见状脸色不大好看,有些牵强的扯了扯唇角:“……抱歉,是我没管束好手下,待会议结束,我亲自押他来向你们道歉。” “不必了,亚斯蒂安上将。”伊莱显然不是很买账,不咸不淡的道,“这是我们和他的事,就不牢您费心了。” 他心眼小,这种不轻不重的道歉可安抚不了他,非得等周晟把他揍成猪头不可,哼。 亚斯蒂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黑发黑眼的俊美雄虫,却见对方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心下有些不是滋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高台上的温格长老见闹剧已经结束,清了清嗓子,“那么诸位,会议继续。” 雌虫在光脑上点了点,那张巨大的光屏上便显示出了《雄虫保护基本法》的相关条例。 “会议共有三项法案亟待表决,现在要进行表决的是关于《雄虫保护基本法》的废立问题。”年迈雌虫的目光落在第三军首席之上,有些意味深长的道,“相关内容想必在上次初审会议之时,大家都看过了,那么,在该法案投票表决前,诸位可有话要说?” 伊莱总觉得那个老头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就好像他知道点什么似的,不过他既然都递话了,也省的自己再找机会了,当即出声道:“温格大人,我有话要说。” 一时间,全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了雄虫的身上。 伊莱对此没什么感觉,他从小和虫帝养在一起,又有米迦尔公爵的教导,眼界和魄力都不一般,从不知怯场为何物。 “在表决之前,我想请大家看一些东西。”伊莱站了起来,注视着高台上白发苍苍的雌虫,态度称得上一句温和有礼,“温格大人,可以吗?” 温格不知为何笑了一下,“当然可以,冕下。” “……”伊莱看向周晟,对方点了点头,在终端上操作了一番,随后,所有虫的终端上都收到了一份文件。 《关于完全治愈精神力暴/乱症的可行性研究报告》 这个文件名所包含的信息量就已经够大了,在场百分之九十的席位上坐着的都是雌虫,精神力暴/乱症几乎折磨了他们一辈子,因此在看到文件的那一刻,他们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手点开了文件。 报告并不长,整个会议大厅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不难看出这份报告给他们带来的震撼有多大。 狄尔斯的脸色变的相当微妙,就连一向同他不对付的亚斯蒂安都沉着脸没说话,一双赤色的眼瞳忽明忽暗。 伊莱不知道他们要多久才能消化,怕自己站累了,见没人注意他,又悄悄的坐下了,泽维尔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心,收获对方一个嗔怒的眼神,“老实点。” 雌虫老实的不动了,两人悄悄牵着的手却没放开,看的周晟眼角直跳。 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虫解救了可怜的雄虫。 一只中年模样的雌虫问道:“冕下,这份报告是……真的吗?” 他还是有些不可思议,雌虫的精神力暴/乱症是虫神降下的惩罚,千万年来都无解,怎么会在这个微妙的节骨眼上忽然有了治疗的方法,还是在雄虫身上,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他的态度并不差,伊莱也不似刚才对待诺曼时那么针锋相对,点了点头,“自然,您应该相信斯顿教授在这方面的权威性,更何况,这不单单只是理论,而是有相应的实验数据支撑的。” “您也看到了,帝星有半数以上的雄虫都参加了这项实验。” 中年雌虫还想说些什么,但不知想到什么,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开口,像是接受了这番说辞。 伊莱的目光扫过会场,却见大多数虫都如他一样,神色惊疑不定,只是不知碍于什么没有站出来质疑。 伊莱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再多的数据都不如他们眼前为实。 “既然如此。”伊莱伸出小触角,“亚斯蒂安上将,不介意借我一位军雌吧,我可以证明给大家看。” 至于为什么要用亚斯蒂安的手下,自然是因为第一军和第三军都跟雄虫关系匪浅,未免有造假的嫌疑。 亚斯蒂安拧着眉,半晌,侧头道:“卡尔,去配合他。” 一只高大的雌虫应声出列:“是,上将。” 泽维尔见状不免有些担忧,抓着雄虫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对方是第二军中将,级别为s,从军许多年,精神力暴/乱症并不轻,万一要是伤到伊莱…… 金色的小触角在雌虫手上拍了拍,示意他放手,“泽维尔,他的级别跟你比起来可差远了。” 言下之意,不会有事。 “可您……”精神力还未恢复。 泽维尔话还没说完,就见伊莱向着雌虫走了过去。 高台上的温格将展示台让给了他们。 伊莱抱臂看着眼前的雌虫,金色的触角一瞬间长大了很多倍:“中将,请不要抗拒我。” 二十分钟后—— “那么现在,关于《雄虫保护基本法》的表决可以继续了。”温格道,“同意废除的,请按下座位右边的红色按钮。” “……” 整个会场安静如鸡,众人的神色都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摁。 原因无他,刚才那金色触角完全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佩戴在卡尔身上的用来监测暴/乱精神力的仪器不住闪动,那到达红色警戒值的数值降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卡尔的精神力甚至因此往前迈了一步,到达了s+。 伊莱向所有虫证明了雄虫有治愈精神力暴/乱症的力量。 雌虫占了虫族人口总数的百分之七十,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 而只要是雌虫,就逃不开精神力暴/乱症,掐住了这个东西,无异于掐住了所有雌虫的命脉,让他们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雄虫和雌虫之间的关系。 在场的诸位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没有人想得罪这位能够治愈雌虫的伊莱冕下,更何况他的态度相当明显,明确反对废除雄虫保护法。 但要是这样就妥协了,外面民怨沸腾,对雌虫们也不好交代。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第一军首席终于有了动静,霍曼意有所指:“冕下,即使您再强,也只有一个虫,其他雄虫也是一样的道理。” 单凭你一人之力,想要左右雌虫的决定,未免有点困难。 “如果我说,我并不是一个人呢?” 霍曼一顿:“您的意思是?” 伊莱勾了勾唇:“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关于成立雄虫疗愈者协会的事。” 下一秒,雌虫们的终端一响,接收到了一份新的文件。 【所有雌虫可向协会申请疗愈者,审核通过之后,依照雌虫等级,病症轻重,派遣疗愈者进行治疗。】 【所有在会的雄虫成员,有义务为雌虫提供治疗,不得拒绝;雌虫需向协会支付相对应的报酬,不得寻理推脱。】 【所有在会的雄虫成员,不得以此要挟雌虫,不得侮辱,贬低其人格,更不能伤害雌虫……】 【……】 一条条看下来,众人心中的惊愕溢于言表。 “阁下,您未免有些过于理想化了。”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雄虫那都是些什么货色,一个个眼高于顶,脾气暴躁,这样一份全是约束的条例,他们要是看到肯定当场就给撕的稀巴烂了。 “请不必担心,大部分的阁下都已经在我们的劝说下签署了文件。”周晟笑眯眯的说,“还有几位不太配合的,等会议结束,我们会去揍……拜访的。” 众虫:“…………” 温格在高台上等的够久了,点了点终端,提醒道:“诸位,距离投票截止还有一分钟。” 然而一直到时间截止,仍旧没有一盏红灯亮起,就连提出这一提议的亚斯蒂安都罕见的没摁。 “那么,同意保留《雄虫保护基本法》的,请摁下左边的绿色按钮。” 泽维尔毫不犹豫的摁下了绿色的按钮,继他之后,代表雄虫保护协会的灯也亮了起来,倒是他身边的霍曼上将不动如山。 狄尔斯没忍住在下面踩了他一脚。 “……” “冕下,第一军不日将前往帝星北境清剿异兽,我希望,在那之前,协会能为我治愈更多的将士。”属于第一军的灯亮了起来,霍曼淡淡道,“这关系到第一军之后会不会改票。” 表决大会一共有两轮,这次结束后,约莫三个月后还会有一场,那场才是决定生死的会议。 伊莱抬了抬下巴,骄傲和自信一览无余:“不会让您有这个机会的,上将。” 霍曼眼里难得的露出一点笑意,“那么,我拭目以待,冕下。” 继他之后,其他虫也断断续续的亮了灯,到最后,只剩下第二军。 亚斯蒂安不知在想什么,修长的手指不住的敲击着桌面,神色晦暗不明。 第二军虽然只是一个军团,但他的人数确是三军里最多的,若非如此,也不可能仅仅凭一军之力,和其他两个军团分庭抗礼,包括现在,除去弃权的席位,他仍旧拥有半数席位。 伊莱不咸不淡的睨了他一眼,“那么您呢?亚斯蒂安上将。” 亚斯蒂安好似才刚刚回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伊莱身后面无表情的黑发雄虫,抿了抿唇,摁下了绿色的按钮。 “……我同意。”,. 第83章 第 83 章 第八十三章 连带头提议废除《雄虫保护基本法》的亚斯蒂安都同意保留法案,其他虫就更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在这件事上,表决大会上所有的虫族都罕见的达成了统一意见。 然而伊莱带给大家的震撼却远不止于此。 所有虫都认为,他这番作为是为了维护雄虫的利益,确保雄虫的至高地位,然而在另外两项法案的表决上,伊莱的表现却颇有些耐人寻味。 对《雄虫至高法》这明显有利于雄虫的提案,伊莱却保持着一个相当模糊的态度,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明确反对,而是投了弃权票,而对于《雌虫保护法》,伊莱也是一样的态度,却让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由于他的态度模糊,进一步影响了第三军和第一军的一些将士,加上第二军的反对,《雄虫至高法》在此次表决大会上不予通过,至于《雌虫保护法》则得以暂时保留。 不管众人的心情有多么微妙和复杂,表决大会终归是落下了帷幕。 这漫长而紧张的几个小时结束,伊莱走出长老院的时候,身形不自觉的一晃,似乎有些支撑不住。 “雄主。” 泽维尔一直跟在他身后,见状下意识扶住了他,“您还好吗?” “累。”伊莱的精神力还没完全恢复,刚才那一番消耗不小,神色不免有些恹恹,“抱我。” 伊莱可不是那种有不舒服会强忍着的雄虫,他不想吃苦头,有泽维尔在,也没必要强撑。 泽维尔依言弯腰将雄虫抱进怀里,缓步走下阶梯。 周晟跟在后面,又吃了一把狗粮:“……” 真无语。 泽维尔见雄虫靠在自己怀里微微阖眼小憩的样子,心里不免心疼,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雄主,今天先回家好好休息吧。” “送我去佩西公爵府。”伊莱睁开眼睛,想到巴菲图·佩西,眼神有点冷,“有些不听话的家伙,还是提前解决的好。” 距离下次表决大会只有三个月,时间很紧凑,得在那之前向所有虫证明协会的价值才行,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更多可用来谈判的筹码。 这些家伙敬酒不吃,就别怪自己请他们吃罚酒了。 “可是……” 泽维尔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伊莱道:“泽维尔,我不是小孩子了。” “……” 雄虫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却很亮,就像他整个人一样,闪耀的发光。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将他的小雄虫藏在身后,其实从未想过有一天,这娇弱的,孩子气的少年会自己走出温室,直面外界的风雨。 不……也许他心里早知道有那么一天,毕竟他的小雄虫是那样勇敢而无畏。 他的小雄主长大了。 他该感到欣慰的。 “我明白了……”泽维尔亲了亲他的手,“那我送您过去,好吗?” 伊莱刚想应下,不知想起什么,又摇头:“你是雌虫,身份又特殊,不太方便到场,我和周晟去就好了。” 工具人周晟吃狗粮吃饱了,饶到驾驶位,把雌虫挤了下去,:“是啊上将,您不日要和霍曼上将一起前往北境,军中事务更要紧,几只不听话的小雄虫而已,还是交给我们吧。” “……”雌虫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看起来有点可怜。 伊莱的成长是全方面的,就比如现在,他微妙的get到自家雌君似乎有点低落,想了想,金色的小触角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泽维尔,我晚上想吃你做的蜂蜜牛角包。” “好。”雌虫的眼睛微亮,捏了捏软趴趴的小触角,“……我等您回来。” “嗯。”伊莱顿了顿,想起什么,提醒道:“对了,泽维尔,上次说好借我们充场面的小队,别忘了让他们过来。” 泽维尔:“……是,雄主。” “……” —— 当巴菲图从外面浪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大厅里乌泱泱站了一群面容整肃的军雌。 那一瞬间,巴菲图开始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再或者,就是亚斯蒂安终于反了。 然而未等他脑子转过弯来,就被架了进去。 “虫屎,你们是瞎了吗,还不赶紧把他们给我拉开!!” 巴菲图的雌侍面面相觑,踌躇着不敢上前,他们已经认出来了,这些家伙身上穿着的是第三军的服侍,恐怕是泽维尔上将的虫。 “放肆——!!”巴菲图又惊又怒,像一只被抓住后脖领的小鸡,不住蹬着腿,“你们是谁?!谁允许你们进入公爵府的?!” “还不快点放开我——” 犹豫间,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道:“当然是佩西公爵请我们进来的,巴菲图阁下。” “这怎么可能……”巴菲图冷不定听到这么一声,下意识反驳,然而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这个声线不是一丁点的熟悉,循声望去,果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周晟?!”巴菲图的目光活像是见了鬼,原因无他,他那些雄虫伙伴最近可没少挨这家伙的打,这不,他刚听自己的狐朋狗友诉完苦,就在自己家看见了这尊煞神。 巴菲图的脸都绿了:“你怎么在这?!” “自然是为了协会的事。”黑发黑眼的雄虫露出一个相当和善的眼神,“您不愿意签字,我们只好亲自来劝说您了。” 周晟稍稍闪身,巴菲图就看到了他身后那只金发蓝眼的雄虫。 “……”巴菲图的神色这下比见了鬼还惊恐,“伊伊伊莱?!” 废话,单就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周晟,自己还能用雌父雄父压一压,但对上伊莱,就算挨了揍也只能吃哑巴亏。 光一个等级压制就够他吃苦头的了。 伊莱托着腮,“您见到我似乎很激动,巴菲图阁下。” 心知他们今天来者不善,虽然有点慌,但巴菲图还是故作镇定的看了一眼军雌道,“您就让他们着样子架着我?未免有点太无礼了,冕下。” “哦,不好意思,这些是我的保镖。”伊莱好似刚反应过来似的摆了摆手,“最近外面有点乱,他们也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 巴菲图:“…………” 擅自跑到别人家威胁人,您老人家说这话合适吗。 巴菲图吐槽归吐槽,屈服于对方的淫威,还是捏着鼻子让人沏茶去了。 “你们的来意我很清楚,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什么劳什子……”在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里,巴菲图憋屈的改了口,“协议我是不会签的,我也并不想加入协会,当什么疗愈者。” 他的答案伊莱和周晟早就知道了,闻言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伊莱努了努嘴,周晟就站了起来。 巴菲图下意识往后挪了挪,“你你你你要干嘛?!” “我警告你别乱来,我们家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敢打我我雄父不会放过你的qaq” “您怎么会这么想,阁下。”伊莱闻言状似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想离您近一点,再好好劝您一下啊。” 巴菲图:“……” 您身后那只拳头捏的咔咔作响的雄虫和大汉可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呢。 巴菲图没有上赶着讨打的癖好,抽着唇角道:“您请说。” “巴菲图,我知道,你心里或许会觉得我是雄虫当的太舒服了,吃饱了没事干要去建这个什么协会。” 巴菲图:“tt” 眼神里透露出一个意思:难道不是吗。 伊莱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您那被酒色泡发的脑袋,有没有片刻思考过雄虫的处境,又可曾睁开你的眼睛好好下?” 巴菲图猝不及防挨了骂,当下就有点生气,又碍于周晟的拳头憋了回去,皮笑肉不笑:“您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伊莱说,“您有没有想过,雄虫高高在上的权利是谁赋予的?雄虫,又有捍卫自己权利的能力吗?” 巴菲图让他的一顿输出唬的一愣一愣的。 伊莱却没给他喘息的机会,接着道:“我们将雌虫踩在脚底下千百年,肆意鞭笞打骂……直到现在,当他们不想再忍受的时候,您觉得会发生什么?” “您这些天就算没看过一点虫族新闻,应该也知道您的老对头里加德现在还在星际监狱里蹲着没放出来吧。”伊莱把玩着自己的小触角,神色淡淡,“如果雌虫还像过去那样好拿捏,您猜他为何还没被放出来,那可是狄尔斯会长的亲侄子。” 也正因此,才会有那么多搞得清状况的雄虫愿意加入协会,西佩公爵又何尝不知,只是他不想在自己崽子面前做恶人罢了。 当然也有一些明明看得清就是端着架子,觉得给雌虫做治疗很丢脸的雄虫,但巴菲图显然不在此列。 “为什么?”巴菲图的眼里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他似乎猜到了点什么,但又不敢相信,期期艾艾的瞅着伊莱。 “……”伊莱有点无语,一口气讲了这么多话,他都累了。 周晟给他递了一杯水,继续道:“当然是因为雌虫的力量已经让雄虫保护协会都无可奈何了啊,巴菲图阁下。” “所以这种时候,您真以为我们让您签字是害您吗?”谁都知道疗愈者协会表面上是为雌虫们服务的机构,其实却是雄虫巩固地位的手段和筹码。 “您以前对雌君雌侍并不大好吧,阁下,您这样的雄虫,要是等雌虫真的反了却没点价值傍身的话,搞不好就跟里加德一样了。”周晟笑眯眯的给他也递了一杯水,“我们是在救您,阁下。” “当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您要还是不同意我们也没办法了。” 巴菲图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周晟捏了捏拳头,“不好意思啊,为了您往后二百多年的余生着想,眼前就请您委屈一下了。” 巴菲图:“…………” 他非常怀疑自己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就会收获一顿毒打。 “……我签。” 两个月后—— 萨菲尔德是第二军的一名后勤军官,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在这个平均寿命二百岁的虫族社会,他的生命才堪堪走过了三分之一。 在这个原本还能继续在军部发光发热的年纪,他却因为精神力暴/乱症不得不提前从战场上退了下来,调往后方。 虽然上将将他调离前线时说过,只要他的病症有所好转,就让他回迁房,但萨菲尔德心里清楚,精神力暴/乱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这辈子他大概都无法回到自己心爱的战场了。 但他还想再为自己搏一回。 三天前,一个名为雄虫疗愈者协会的机构横空出世,开始试运营。 “嘿,我说老伙计,你是不是真的昏头了,雄虫这种瞎编的话你也信?” 协会成员全部为雄虫,背靠第三军和王室,自称可以为所有患有精神力暴/乱症的雌虫提供精神力疗愈服务。 治疗精神力□□症,是个相当吸引虫的噱头,但说这话的是雄虫,可信度就大打折扣了,不少虫都当笑话看。 萨菲尔德看着手中的号码牌,上面明晃晃的写着眼神晦涩不明,“你就当我是急病乱投医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在看到这种离谱的消息时没有点叉,而是就鬼使神差的摁下了预约按钮。 就在这时,甜美的机械音响了起来:“请6号,萨菲尔德少校前往1号诊疗室就诊。” 萨菲尔德抿了抿唇,跟着机械虫缓步走了进去。 他的面前,一只金发蓝眼的雄虫淡淡的看着他,金色的小触角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请坐——” 十分钟后,萨菲尔德抓着单子,神色恍惚从1号诊疗室里走出来,“……” “怎么样了,萨菲尔德……”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只陪同来的军雌撞了一下,示意他别问了:“……” 萨菲尔德脚步浮软,面色苍白,活像是受了什么打击,这还用说,肯定是因为希望破灭,可别再往对方心里戳刀子了。 “太过分了……”好友愤愤不平,他当初虽然不信,但跟萨菲尔德一样,心里多少还是抱着一点微末的希望,却没想到还是一场空,“这些雄虫真是坏的透顶了,竟然在这种事上都敢戏弄我们,实在太过分了——” 说着说着,雌虫就有点激动,“我非得把这砸了不可——!! “不,不……”萨菲尔德的语言功能都宕了机,闻言总算是回了神,赶紧抱住自家激动的好友,黝黑的脸憋的通红,“不,请不要这样说那些阁下。” “不是假的,是、是真的——!!” 两只雌虫惊愕的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第84章 第 84 章 第八十四章 伊莱最近很忙。 各种意义上的忙碌。 自从雄虫疗愈者协会成立以来,伊莱每天都要治疗二三十只雌虫,也得亏治疗不是单向的输出,自己也能将雌虫的精神力部分化为己用,不然就算他的精神力再强,也架不住这么使用。 另一方面,雄虫质量良莠不齐,作为整个虫族对精神力运用最得心应手的雄虫,伊莱还肩负着给雄虫们培训的要务。 其实怎么用精神力触角倒是很简单的事,麻烦的协会的纪律问题。 雄虫们一个个散漫没规矩惯了,哪怕进入协会也大多都还是那副死德性,不管不行。 伊莱一边忙着为雌虫们做精神力治疗,另一方面还得匀出时间来揍……啊不,管理手下的雄虫们,整天忙的脚不沾地,恨不得吃住都在协会里。 当然,伊莱这样子的忙碌是有意义的,他本人也在飞快的成长。 系统望着那一降到底的渣渣值,表示非常欣慰。 之前主系统大人就告诉过它,对待伊莱不能像对待一般的渣男宿主一样。 他那47的渣渣值,不全是对待伴侣的过错。 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伊莱拥有着改变世界的力量,却从未想过去承担责任。 他的渣渣值,源于对世界的漠视,也源于对伴侣,对所有虫的漠视。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但伊莱长大了。 谁也没能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当初那个娇蛮任性,冷漠自我的小少爷,不仅走出了自己的保护圈,还以一己之力影响了这个畸形的世界。 也没有人想得到,当年那个离了泽维尔生活都不难自理的小少爷会长成现在这样勇敢无畏,独当一面的样子。 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离开这个位面了。 系统看着金发蓝眼的漂亮少年,心里莫名浮现出一种微妙的欣慰感,欣慰的是伊莱的成长,微妙的点则在于自己好像啥也没干,纯纯来这个世界挨打来了== “不用客气,阁下。”伊莱收回小触角,在雌虫的感谢声中,飞快的在纸上记录着什么,金色的小触角拉开门,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对方一腔感激的去交钱了。 “叮——” 伊莱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摁下了呼叫铃,“下一位——” 这是今天最后一位病人了。 又有脚步声响了起来,随后门悄悄的关上,一份资料便被送到了伊莱对面前。 伊莱眼睛都没抬,金色的小触角抬了抬脑袋尖尖,“请坐,阁下。” 每只雌虫在进行治疗前,都会先去做一个检测,以此来检查精神力情况,这样方便疗愈者更有针对性的治疗。 伊莱翻开资料,却发现对方的精神力暴/乱症已然是属于非常轻症的那种,无需治疗,眉头不由得一皱。 最近北境战事吃紧,送到这里的都是在战场上精神力失控的雌虫,最不济也是重症。 这只雌虫是怎么回事,报告单审核那边是怎么通过的? “阁下,您的症状太轻,请恕我现在无法帮您治疗……”伊莱皱着眉头往前翻了两页,却发现姓名一栏写着一个相当熟悉的名字。 “……” “真的不可以吗?” 伊莱抬起眼,就对上泽维尔那双温柔的眼睛。 “……” 自从泽维尔一月前,和第一军一起前往北境清剿异兽之后,他们足足有一个月没见过了。 北境战况严峻,协会初立,百废待兴,伊莱也很忙碌,两人就连通讯的时间都很少。 伊莱记忆里,自从和泽维尔认识以来,好像还从未和对方分开这么久过。 骤然相见,他一时之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似乎有点开心? 但是伊莱是个小傲娇,是不会承认的,“泽维尔上将,恕我直言,您这是在浪费公共资源……” 小触角却爬啊爬啊,早早的缠上了对方的手腕,被雌虫抓过来亲了亲,“那是之前的报告……” “至于现在的情况,您能亲自为我检查一番吗……”泽维尔闭着眼,将雄虫抱在桌子上亲,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会长?” “熏死了……”泽维尔一身战场上的血腥气,虽然看得出来是处理过了,但可能在里面泡的久了,伊莱还是能闻到,没什么力道的推了推他,“你好大的胆子,泽维尔。” …… 军部某训练场—— 刚结束了一整天紧张的军事训练,军雌们一个个搀扶着彼此,艰难的往训练场外挪。 最近北境的异兽潮来势汹汹,整个军部的氛围也是相当紧张。 为了前放战场,长官们秉持着“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的原则,训练强度呈几何倍数增长,真就在他们的极限上反复跳跃。 绕是军雌们个个身强体壮,素质过硬,也有些吃不消,一番训练下来,一个个血气翻涌,精神力沸腾的厉害。 “不行了,我今天必须得去约一个精神力治疗,头疼的要炸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随后立刻得到了同伴的附和,“我也去我也去,长官们真是的,仗着精神力暴/乱可以治,未免也太乱来了……” 真是不把虫当虫看的。 “尤科,比菲奇我说你们俩省省吧。”同行的另一个伙伴无语的看着搞不清楚状况的两位好友,十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我承认,之前嘲笑你们俩去协会治疗是我有眼无珠,不过你们不会到现在还以为现在的疗愈者还像你们那时候一样好约吧?” 原先说话的棕发军雌挠了挠头:“不能吧,拉维亚……这才过去多久。” “可不。”拉维亚耸了耸肩,“不信的话你自己点开官网预约界面看看。” “……” 一分钟后,尤科看着预约界面上长长的一串数字,陷入了蜜汁沉默:“……” 【尊敬的尤科少尉,恭喜您预约成功,协会正在为您安排疗愈者,请耐心等待,前方预计还有187693万名军雌正在等候,预计还要168天。】 一个月前,雄虫疗愈者协会横空出世,不知有多少虫明里暗里看笑话,谁能想到那些雄虫们真的有两把刷子。 也没有人想的到,这些眼比天高脾气暴躁的雄虫,有朝一日竟然真的会屈尊降贵,老老实实的为雌虫治疗。 “需要治疗的军雌太多,能够投入治疗的疗愈者数量却不够,现在协会只优先治疗重症军雌。”雌虫的话语里隐隐有几分唏嘘,谁能想到一个月前还门可罗雀的地方,现在连门槛都快要让雌虫们踏破了呢。 “我们这些虫,恐怕只能等到北部的异兽潮解决之后再去碰运气喽。” “待会去买几针药剂吧。”尤科没上过几次战场,精神力暴/乱并不算严重,闻言虽然心有遗憾,但分得清轻重,提议道,“我听说斯顿教授又改良了精神力药剂,塞巴斯他们昨天用了,似乎效果还不错。” 虽然疗愈者对精神力暴/乱的治疗有奇效,但大战在即,他们总不能一直等着。 另外两只雌虫都点头称是。 “不过,北境的异兽潮到底怎么回事。”想了一会儿,没忍住问道,“帝星都多少年没出现过异兽潮了。” 雌虫们越走越远,声音也愈发小了,“是啊,这次的异兽潮未免有点太诡异了……” 不止是普通军雌为此感到奇怪,虫族学者专家们也一样百思不得其解。 军部某间会议室里,众多军官将领齐聚一堂,气氛很是紧张整肃。 一只面色不善,气势逼人的军雌望向下座的一干专家,冷声道:“卡瓦里教授,异兽潮形成的原因到现在还没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帝星是虫族八大星系中最宜居的星球,这不单单是只针对虫族的宜居,对异兽来说也是。 万年前母星被毁灭后,虫族在寻找宜居星时来到了这里,刚发现这颗星球的时候,上面无数异兽盘踞。 虽然这颗星球的环境得天独厚,但以当时虫族的力量,驱逐那么多的异兽着实是有些困难,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然而就在他们要离开时却忽然发现,这里的环境十分适合受到天灾影响体质退化的雄虫修养,于是虫族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将异兽清除的清除,驱赶的驱赶,可以说,帝星就是从异兽嘴里抢过来的。 当年留下的异兽大多温和,几万年来,也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北境,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异兽潮来势汹汹,军雌一批批源源不断的开往前线,然而找不到源头,消灭了一批新的一批马上就会出现,自兽潮爆发以来,这些天他们不知道折损了多少精英。 他现在还能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已经算是很给面了,还能指望他有什么好语气? 卡瓦里教授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白胡子老头闻言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中校,请不要着急,您可还记得三年前那场星雨?” “自然是记的。” 那场星雨打穿了帝星的半个防护屏障,算得上是虫族重新建都之后的特大灾难了。 为了救灾,不知道有多少军雌牺牲。 说话的军官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眉头不自觉皱起:“您的意思是,这次的异兽潮跟那场星雨有关系?” “是的,当年有不少未燃烧殆尽的陨石落入了北境。”老教授点了点脑袋,“我们仔细研究过前线的将士们传回来的宝贵资料,发现正是那些陨石产生了一种特殊的能量场,异兽群经过三年潜移默化的影响,孕育出了一只母兽王。” “两个月前,正是因为这只母兽进入了成熟期,散发出了求偶的信号,所以异兽群才进入了狂化状态。”老教授在光屏上点来点去,“异兽这次疯狂向外扩张,也是因为母兽进入了繁殖期,想为母兽夺取更多的资源,也为新出生的后代能有更多的生存空间。” 雌虫眉头紧锁:“自兽潮爆发以来,我就待在北境,从未见过你说的那只母兽。” 一直沉默着未开口的霍曼上将不知想到什么,开口:“我虽未曾见过……” “但每每异兽进犯时,似乎都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精神力,想来那应该就是您说的母兽了。” 霍曼顿了顿,又道:“那您的意思是,只要解决掉这只母兽,就可解北境之危?” 他之前虽然有所怀疑,但毕竟没有证据,只能草草作罢。 “是这样的。”老教授点头道,“只要能解决母兽击溃兽潮,之后可以慢慢清除北境的污染源,” 最开始发表意见的军雌又道:“但母兽硬藏在兽群中,我们该如何才能确定?” “我们研究过,这种精神力波动和虫族的精神力波动很是相似,所以霍曼上将才能感觉到它,我们也可以依靠虫族之间的感应去找到它的位置。” 老教授注视着他:“但无论多高等级的雌虫,在精神力方面都不如雄虫敏锐,所以……” 在场的都是人精,话还没说完,众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露出一个惊愕的神情:“你疯了?!你不会想让雄虫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吧?!” 且不说那些雄虫都是珍贵的疗愈者,就算是他们没有一丁点价值,将他们带过去也未免太过不人道。 这次的异兽经过进化,速度力量智慧都有着质的飞跃,连军雌对上都十分吃力,就连他们都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更不要说是雄虫了。 这要是出了事,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这是唯一的办法,诸位。”老教授注视着在场的所有虫,这个道理他又何尝不知,“我算过了,更大的兽潮正在酝酿,如果不能再次之前找到母兽的位置,不要说北境了,连王城都会危在旦夕,现在只有阁下们破解北境之危。” 其实老教授的话还是说的委婉了,他没说的是,如果任凭异兽发展,虫族可以考虑重新再找一颗星球迁都了。 众位将领的脸色都很难看。 霍曼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什么。 亚斯蒂安支着下巴,也罕见的一言不发,让人摸不清头绪。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但把雄虫送到前线这事儿实在是太没品,一时间都有点接受不能,心里的坎过不去。 场面有些僵持不下。 不知沉默了多久,终于有虫打破了沉默,道:“连霍曼上将都只能隐隐感觉到的母兽,换在阁下们身上,精神力等级得有多高,才有可能发现它的踪迹?” 老教授沉声道:“保守估计,s及以上。”,. 第85章 第 85 章 第八十五章 “军部……想让我去北境帮他们找母兽?” 许久没见,一个不小心,梳理精神力就过了头,伊莱懒洋洋的摊着手,任泽维尔摆弄他,两条光裸白嫩的腿一晃一晃的。 “嗯。”泽维尔低着头,正仔仔细细的给他扣纽扣,“母兽的精神力波动和雌虫很像,听教授的意思,只要雄虫的精神力水平够高,就能通过这种方式找到母兽的踪迹。” 泽维尔帮他扣好了衬衫的扣子,取出一件新的外套:“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军部的其他将领都同意了此事,想必再过一会儿,他们就会派虫到协会来请您过去相商了。” 与其等军部的人来通知,不如自己先告诉伊莱,好让他有个心里准备。 “……” 原本乍一听到泽维尔的话,伊莱还有点不可思议,他们是不是疯了,但伊莱仔细一想,要是真的,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伊莱不知想到什么,看了他一眼:“情况很严重吗?” 泽维尔一顿,犹豫了一会儿,才说:“经过进化后的异兽是有些棘手,这些天,第一军和第三军一直协同作战,但收效甚微,只能堪堪将兽潮遏制在希贝城。” 希贝城是最接近北境大森林的一座城市,在兽潮爆发后,首当其冲的成了军队的驻点。 “……”伊莱神色莫名,又问,“你怎么想的,泽维尔?” “太危险。”泽维尔握住雄虫乱动的脚踝,亲了一下,“我不希望您去。” 伊莱踢了踢他,有些忍俊不禁:“所以你是来干嘛的?通知我赶紧跑?” 泽维尔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的,您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答应……” 劝也没用。 距离第二次表决大会没剩多少时间了,虽然有疗愈者协会托底,但有功勋加身,赢面就会更大。 更何况,泽维尔看过伊莱和周晟对雄虫保护法做的修改,这法案想要通过,最大的敌人不是雌虫,而是雄虫。 伊莱若想到时候顺利推行法案,就必须在雄虫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才行。 雄虫虽然羸弱,但同样的高傲至极,要想让他们心悦诚服,就得用绝对的实力说话才行。 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机会? 伊莱问道:“那你会阻止我吗,泽维尔?” “我尊重您的决定。”泽维尔摸了摸他的脑袋,虽然他想永远将他养在温室里,远离一切的波云诡谲腥风血雨。 可他也明白,伊莱有想要向外生长的野望,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的,减轻雄虫的负担,“如果您真的要去,我会向元帅申请随行保护您。” “……”伊莱觉得成长的人不只是自己,就连泽维尔都长大懂事了。 以前泽维尔虽然也好说话,但在某些方面是很坚持的,就比如事关自己的生命健康时,他总是犟的像头驴,像个老妈子一样管东管西,油盐不进。 现在明知道有危险竟还能说出这番话,伊莱不可谓不惊讶,意味深长道:“泽维尔,你也变了很多。” 不等他答,又道:“不过战事吃紧,你身为第三军的指挥官,应该不能跟在我身边吧。” 泽维尔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别担心:“我会同霍曼上将商量,让他暂时接过第三军的指挥权。” 没有虫会不喜欢被永远坚定的选择,伊莱也不例外,泽维尔这种事事都以他为先的态度让他很受用,小触角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雌虫的手背:“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当昏君的潜质……” 泽维尔没忍住笑了一下。 —— 军部那边打过招呼后,伊莱便将协会的事全权交给了周晟,然后随军出发了。 然而这一趟,比他想象的还要来的久。 这次为了应付北境的异兽潮,整个帝星的驻军,除了留一部分在王城之外,剩下的几乎是尽数出动。 伊莱身份特殊,除了是帝国唯一的一位s级雄虫冕下,还是雄虫疗愈者协会的会长,一位珍贵的疗愈者;抛开这些都不提,他还是虫帝的亲侄子,米迦尔公爵唯一的虫崽,他的安全不容有失。 所以泽维尔一申请,戈修元帅立刻就同意他的要求,将他派到了伊莱身边随行保护,并且,在发现母兽的踪迹之后负责斩杀。 之后,第三军暂时归霍曼上将指挥,共同坐镇主场,而亚斯蒂安指挥的第二军,军风一向很莽,在这次的行动过程中负责突击。 他一经加入,战场的压力陡然小了一半。 伊莱是第一次上战场,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战场的残酷和血腥。 有一些做完精神力治疗,因为情况严重被他嘱咐过两天再来的雌虫,下一次来的时候,好一点的身受重伤,差一点的就只剩下冰冷的狗牌了。 伊莱以前看新闻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 现在到了战场来有深刻的体会,原来那些伤亡的每一个数字,都曾经是一条条鲜活的,有血有肉的生命。 原来每一只雌虫,都像泽维尔一样傻乎乎的,那么单纯赤忱。 伊莱答应来这里找母兽,是为了雄虫能在以后的博弈中有更大的话语权。 可在这里待的久了,伊莱承认自己似乎也被影响到了,他生出了为雌虫做点什么的想法。 他想减少无谓的伤亡,但母兽比他想的还要能藏。 也许是发现了自己的存在,母兽的行动更加诡秘小心,而且总是时隐时现,即使是伊莱,也不能完全抓住。 时间一拖就是半个月,伊莱知道,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伊莱决定引蛇出洞。 母兽视他为威胁,小心隐匿行踪的同时,伊莱也是一样的处境。 自从他来了希贝城,感觉到威胁的母兽指挥她的子民发动了相当猛烈的进攻,誓要将自己除之而后快。 如果不是泽维尔守护在侧,恐怕伊莱睡梦中就去见虫神了。 如果想要引母兽出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希贝城城中,有一座很高的尖塔,是城市初建成时留下来的。 塔身采用一种非常坚硬的石料,能够矗立千万年不倒,能够挡得住兽潮的攻击。 这是一个绝佳的埋伏地点。 只要设下圈套,智慧有限的母兽一定会藏在兽潮中过来的。 泽维尔并不愿意他去冒这样的风险,但伊莱只能这么做。 一切都按照伊莱设想的那样发展,他终于锁定了母兽的位置。 只是兽潮比想象的还要猛烈。 无数狰狞的异兽冲击着尖塔,无数的裂纹如蛛网般层层铺展开来。 异兽不要命的往上攀爬,又被守护伊莱的军雌们一的打下去。 然后再爬,再被打下去。 尖塔的高度在降低,因为塔底异兽的尸体还在层层向上堆叠。 伊莱为雌虫们树立精神力屏障,金色的触角缠在每一只雌虫的身上,飞快的为他们做着精神力梳理。 所有虫都在等,在等泽维尔杀死母兽回来。 然而这时间比想象的还要漫长。 终于,所有守护他的军雌都死在了异兽的利爪之下,伊莱的精神力也终于消耗殆尽,无法再支撑屏障保护自己。 异兽张着血盆大口,咆哮着冲过来,伊莱用尽最后的力气纵深一跃。 雄虫从高高的塔顶坠落,又如以往许多次一样,最终被那只终于灰发军雌牢牢接住。 像捧着一间失而复得的珍宝,伊莱被人紧紧的圈在了怀里。 伊莱头疼欲裂,看着雌虫时,头更疼了。 他不知是精神力透支带来的疼痛,还是因为泽维尔浑身是血,熏的难受。 一瞬间,无数记忆片段涌入了脑海。 记忆里那张年少的脸,终于和眼前的雌虫重合起来。 “哥哥……” 伊莱没有看到雌虫惊愕不可置信的神色。 一个星期后—— 母兽已死,没有了源源不断替补上来的新生异兽,即使剩余的数量仍旧庞大,但消灭它们只是时间的问题,北境之危得以暂时解除。 那之后不久,虫族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异兽被重新赶会森林深处,被兽潮破坏冲毁的城市重新开始建设,一批批专家和学者跟随着军雌进入森林,清除了那批造成异兽畸变的陨石,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王城也是如此。 第二次长老院的表决大会因为伊莱的住院,往后延了一月召开。 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会议上,亚斯蒂安提出的《雌虫保护法》在修改过部分条例之后予以通过,从此雌虫们遇见的所有的不公,冤屈,皆有伸张之处。 狄尔斯提出的《雄虫至高法》虽不予通过,但他的意志却在伊莱新修改提交的《雄虫基本保护法》中得到了体现。 新的法案,拔高了雄虫身份和地位,却也对雄虫做了一定的约束。 让雄虫依旧享受着帝国的资源倾斜时,同样要承担属于他们的责任和义务。 雄虫有繁衍的责任,有为雌虫进行精神力治疗的义务。 有功论功,可依法参军参政,享受王室,军部、元老院的奖励;有过也罚,那些以往犯了大错的,将根据情节严重情况,在疗愈者协会中进行社会服务,直到功过相抵,才能恢复自由身。 这让雄虫从高高的神坛上走下,便成真正的帝国公民。 然而这一次,却不会再有虫觉得他们德不配位了,也不会再有虫提出异议了。 因为他们的尊荣,这次不再是由雌虫们赋予的了。 那是雄虫们自己得来的荣耀。 会议开了一天一夜,等结束的时候,伊莱的身体是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困的不行了,但精神却很好。 他被泽维尔抱着出来,身后长夜如墨,不远处的前方却已经能看到隐隐的曙光。 伊莱眯着眼睛,看到天边露出一丝淡淡的红光,他知道,是太阳在升起。 明天,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第二位面完】,. 第86章 第 86 章 番外一:初见 某个跃迁通道之中,一艘漆黑的星舰正悄然前进。 “老大,老大不好了——” 一只五大三粗的雌虫着急忙慌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喊道:“那只虫崽子又闹起来了!!” 被他称作老大的雌虫长相非常凶悍,是那种半夜能止小儿夜啼的长相,然而脸上却不知被谁恶作剧一般用水彩笔画成了不忍卒看的样子,青一块紫一块的,活像个小丑。 他原本正拿着文件在看,闻言面无表情拿过一旁的水杯压了一口道:“他这次又要作什么妖?” “那可多了去了。”雌虫掰着指头,“他嫌弃咱们的床太硬,被子太臭,饭太难吃,还有还有,这次主要是嫌弃我们的虫长得丑,要换长的好看的过去服侍……” 被他称作老大的凶悍雌虫听得唇角直抽,没忍住捏爆了手里的杯子,忍无可忍道:“他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一只马上就要被卖掉的虫崽子,还敢在这提这么多要求?!” “…………” 卡恩斯是边缘星系一个非常出名的走私商。 手段硬,效率高,手下拥有许多舰队,只要价钱给的够,什么都能搞来,典型的要钱不要命的主。 卡恩斯需要钱,也需要名。 他一直觉得,如果走正常的路子,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混出名堂,也许这一辈子他都混不出头。 风险是和机遇并存的。 所以别人不敢走的货,他卡恩斯敢走,别人不敢接的任务,他敢去接。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用短短十年的时间,就迅速积累了财富,从一个底层奴隶混成边缘星的风云人物。 卡恩斯虽然明面上不说,但心里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决策没有错。 直到这一次,有人让他帮忙把一只雄虫崽从帝星运到j-370机械行星带的地下拍卖场。 卡恩斯一开始并不想接,毕竟他虽然常年吧命挂在裤腰带上,但也没有这么不惜命,明知道雄虫是帝国那群疯子的软肋还敢往上踩。 但他的雇主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让卡恩斯愿意铤而走险。 更何况绑架雄虫的又不是自己,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要抓也得先抓他的雇主才对。 走一趟抵得上过去一年,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卡恩斯当时是觉得没有了。 然而—— “啊——!!” 卡恩斯人刚走到门口,就感觉到什么东西直冲自己门面而来,下意识一闪身,一只雌虫便啪唧一声被甩到了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然后一条粗壮的金色触角耀武扬威的甩了甩,神气的爬回了房间里,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卡恩斯:“……” 这玩意儿跟雄虫那种脆弱的东西有半毛钱相似吗?啊?! 卡恩斯看着面前这只三头身的雄虫幼崽,额头上的小青筋快乐的起舞,他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接这活儿是不是不太对。 自从接手这只虫崽子之后,他的星舰就再没太平过,雌虫抹了一把脸,露出一个假笑来:“阁下,您究竟要做什么?” “同一件事我不喜欢重复说,卡恩斯阁下。”金发蓝眼的雄虫崽缩在柔软的座位里,面色不善,:“不过看在您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的份上,我就勉强再重复一遍。” 雄虫崽正是随雄父出门逛街惨遭绑架的伊莱同志。 “您和您的仆人丑到我的眼睛了,实在让人胃口全失,吃不下饭。”一觉醒来远在光年之外,吃不好睡不好,这事儿搁在谁身上能舒服,雄虫金色的触角甩的嗖嗖的,是个虫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雌虫皮笑肉不笑,一会儿嫌床硬,要黑水沉木打造的床;一会儿嫌被子太冰,要什么火云兽的毛绒毯子;一会儿嫌饭不好吃,要吃王室御厨做的饭……现在更过分了,竟然还人身攻击,到底有完没完。 是个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能如此纵容伊莱都是看在对方关系着他的钱的份上:“您或许该知道,您现在是货物,而我们只是‘护送’您一路,没有满足您无礼要求的义务,您之前提的那些要求,下的份上,我们也都满足您了,所以……” 卡恩斯眯起眼睛,语含威胁,“您最好适可而止一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虫崽子就是在没事找事。 “您绑架帝国的雄虫阁下,就称得上有礼了吗?”伊莱可不吃这一套,毕竟他还得拿自己去换钱,是不敢对他怎么样的,小触角有恃无恐的甩来甩去,“再者,就算我不是雄虫,绑架一只五岁的幼崽,您就有品了吗?” “阁下,拿人钱财,忠人之事,您也不必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卡恩斯抹了一把脸,其实他是能理解伊莱的,雄虫嘛,脾气大是正常的,任谁被绑架心情都不会好的,但自己就是个跑腿的,什么权利也没有,“毕竟不管您怎么闹,闹翻天,我也不可能放您离开的。” 伊莱当然知道,闻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所以,您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些丑家伙带走?” 卡恩斯:“…………” 感情他说了一堆,这崽子就当他是个屁。 正想说些什么,又听雄虫道:“还是说。” 伊莱的目光在雌虫脸上扫了扫,意味深长的道,“您想留在这里,帮我完成上次没作完的画吗?” “…………”卡恩斯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接这个任务,要不也不能让搓磨成这样,脸上的水彩到现在都洗不掉。 “您很好,真的很好。” 卡恩斯觉得自己再跟他说下去,不等三天后星舰到港自己就能让他气死在半路上,遂摔门而去。 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头大气不敢喘的小弟立刻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老大,老大等等我啊——!!” “这怎么办啊老大。”手下苦着个脸,活像个地里黄的老白菜,那小虫崽子可不会善罢甘休,“老大,我听说雄虫很难养,一个不高兴就会抑郁,一抑郁就会死,那咱们的买卖不是全泡汤了。” 卡恩斯本来就烦,看到他就更烦了,脑门青筋直跳,“那我能不知道?!” 要不是因为雄虫脆弱,一个搞不好就死了,自己还能忍成这个熊样子? 偏偏不活着送到雇主不结款,自己要不想亏本还就真的不能拿他怎么样,他卡恩斯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 “他不是不要我们这些丑家伙吗?不是要长得好的吗?”卡恩斯冷笑两声,“那就带他去奴隶舱,让他挑个够!!” 奴隶舱……那种地方,又黑又臭,还大都是些长相恐怖,穷凶极恶的逃犯,雄虫要是去了,恐怕会吓个半死吧。 手下欲言又止,但看自家老大的神色,还是什么都没敢说,“是,老大……” 奴隶舱,顾名思义,就是用来关押奴隶的舱室。 买卖奴隶是灰色产业,在高度文明的八大星系都属于明令禁止的存在。 但在律法式微的边缘星系,只要不摆到明面上来,就不会有人管。 运送奴隶,这也是卡恩斯最大的收入渠道。 这里的奴隶,有些是在帝国犯了事被流放的,有些是像伊莱这样被人拐的,还有一些是因为穷自愿卖身成奴隶的。 来这里的理由可能千奇百怪,但只有一点是相同的,只要来了这里,在买主来之前,他们就绝无可能再离开。 “呦,卡恩斯可真刑啊,这次连雄虫崽子都敢运。”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引起无数恶意的轻笑。 这条航线很长,奴隶舱里昏暗逼仄,又黑暗又潮湿,整条航线走下来,不死也疯,关久了多少就有点不正常。 别说伊莱还是个幼崽,就是成年期的雄虫在他们面前,恐怕都没有半分尊敬的意味。 “也许人家是一片好心,怕我们旅途太闷,送个崽子过来给我们解闷呢。” “哈哈哈解闷,我赌一个星币,这崽子最多三分钟就会被吓哭出来。” “三分钟太长了吧,你没看他已经吓呆了吗,我赌一分钟。” “……” “阁下,老大说,这里面的奴隶您可以随意选……”卡恩斯未免自己被气死,叫了一个手下过来陪伊莱挑奴隶,其实是想吓吓伊莱。 但手下跟着伊莱有一会儿了,对方神色是不太好看,但总觉得不像害怕,倒像是……嫌弃? 伊莱是快要被熏死了,捏着鼻子往里走,眼见着快要走到底,雄虫终于忍不住发问:“……你们的奴隶真的会有人买吗?” 手下被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憋红了脸:“您还是快挑吧……” 伊莱一个都不想要,他是想给卡恩斯找麻烦,不是想给自己找罪受,漂亮的蓝色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又有了新主意。 正想说话,却不期然对上了一双冷灰色的眼睛。 那是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灰色的眼睛和头发,容貌不差,但长的很冷很凶,不好接近的样子。 “……” 伊莱心里悄悄的‘咦’了一声,雌虫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虽然衣衫褴褛的,却将自己打理的很干净,一点也不邋遢。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全都是成年雌虫的地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雌虫少年,让伊莱找到了那么丁点同病相怜的意味。 伊莱隔着玻璃问他:“喂,你叫什么名字?” 雌虫少年似乎没想到这只小天使一样的雄虫崽会过来跟自己说话,一时间有些愣,直到对方又问了一遍,才回答道:“没,没有名字……” “我的编号是x0752……”少年无意识的扯了扯衣服下摆。 伊莱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觉得这家伙还挺有意思。 于是仰头看着卡恩斯的手下,道:“就他吧,洗干净点。” “……” 天蒙蒙亮,这个点伊莱原本应该处在深眠之中,但不知为何,却罕见的醒了。 “梦见什么了,小少爷?”一条温热的手臂悄悄的从背后挪过来,圈住了他的腰,正是泽维尔。 两个月前,伊莱跟随军队在帝星北境对抗异兽潮。 也不知是不是触底反弹了,精神力再度透支的同时,阴差阳错的恢复了记忆。 但当伊莱在希北城的医院里醒来时,脑子还是混沌一片,半点以前的事都想不起来。 泽维尔以前觉得那段记忆很重要,但和伊莱解开心结重新在一起后,又觉得没那么重要了,总归他们是要一起过一生。 只要伊莱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他就永远不会有遗憾。 不过据医生说,这次的失忆只是暂时的,和觉醒期之后的彻底遗忘并不同。 只是因为骤然回归的记忆太多,这才触发了伊莱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不过记忆的阀门已经打开,想起来是迟早的事。 从北境回来也有将近两个月了,随着时间的过去,伊莱的记忆也在一点一滴的复苏。 他最近夜里睡不太安稳,总是梦见过去的事。 伊莱顺势将自己往里面缩了缩,“唔……” 帝星还处在冬季,屋外冰冷刺骨,大雪簌簌,屋内开着智能恒温设备,温暖如春。 明明感觉不到冷,也没想从雌虫身上汲取温暖,只是单纯的觉得对方怀里的温度最舒服,想要窝着而已。 “梦见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泽维尔一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嗯。”伊莱还没睡够,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听对方缓慢有力的心跳,“那时候,你好凶哦。” “抱歉,那时候吓到您了吗?”泽维尔似乎有些无措,宽大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伊莱的后背。 第一次见伊莱的时候,他像一个不小心跌进泥潭的小王子,哪怕周围的环境再黑暗不堪,伊莱却还是闪闪发光的,一下子就攫取了他全部的心神。 可自己……脏兮兮臭烘烘,还摆臭脸,自己看了都嫌弃,更不要说伊莱了。 “那倒没有。”伊莱想到什么,没忍住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有趣。” 泽维尔动作一顿,慢半拍问道:“有趣?” “嗯……”伊莱似乎有意要吊泽维尔的胃口,拖长了语调等他来问。 泽维尔果然递台阶了:“为什么这么说,小少爷?” 伊莱笑的像只小狐狸,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问:“泽维尔,你想不想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吗” 泽维尔望着眉眼弯弯的小雄虫,心里就好像有一把小刷子在悄悄的挠,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亲:“想……” “我在想……明明看着是头高冷的狼,结果却是只外强中干的小狗。” 看起来冷冰冰硬邦邦,理智自持的泽维尔,在他面前却紧张到手心出汗,随便说两句话都会羞涩脸红。 真有意思。 伊莱当着别人的面说他坏话的结果就是被狠狠的抓住拍小电影了。 胡闹完,天彻底的亮了,伊莱半闭着眼小憩,爽是爽了,累也是累了。 他一点都不想动弹,倒是小触角很活跃,在对方的精神海里爬来爬去。 “对了,泽维尔。”伊莱想到什么,懒洋洋的拨弄着公爵府外生长的小花苞,“之前我就想问了,这朵小花苞到底是什么?” 精神海是雌虫意志的具象化,但毕竟跟真实世界不同,除非雌虫本人经历一些很大的变故,否则他们的精神海终其一生可能都不会发生变化。 就拿泽维尔来说,精神力暴/乱症彻底康复,再加上和伊莱感情升温,精神海这才冰雪消融,从冰原变成了草原,之后就再也没变过。 但这朵小花苞很不一样,伊莱每次来的时候他都在长大,现在已经胖乎乎的了,可爱的紧。 而伊莱每次进来,它都要缠着自己玩,就像有生命一样。 “……”泽维尔好半天没说话,惹的伊莱奇怪的侧目,“泽维尔?” 雌虫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借着明亮的天光,伊莱看到泽维尔微红的耳尖。 泽维尔说:“……是蛋,雄主。”,. 第87章 第 87 章 番外二:虫蛋也不可以 “你说什么?” 某间豪华单身公寓里,周晟裹着被子睡眼惺忪,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刚被人从被窝里薅起来没多久,“泽维尔上将怀蛋了?” “是啊。”伊莱窝在懒人沙发里,捧着杯子喝水,眉目间似有几分忧虑。 “那这……”周晟挠了挠头,眼神略有一丢迷茫,“他怀孕了,跟我没关系吧。” 伊莱一顿,随即瞪了他一眼:“当然跟你没关系。” 有关系那还得了? “那你不在家里照顾他,跑我这儿来干什么?”周晟点头,随即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伊莱同志,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休假?” 因为伊莱在北境精神力透支,整个协会大小事情都落在他身上。 伊莱在家躺了多久,他就在协会当了多久的牛马。 这好不容易调个休,睡觉还来不及,一大清早还被人薅起来当排忧解难的情感专家,伊莱这家伙还有完没完。 他就是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能干的。 伊莱自动忽略了后半句,听到前半句话,心里更烦了,眉头浅浅的皱起:“周晟,你说,泽维尔怀蛋了,要是他之后不……” 伊莱不知想到什么,又抿唇不说了。 “……”周晟看他那样子,也觉摸出一点不对劲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伊莱脸上好像没什么初为人父的喜悦,试探性问道:“……泽维尔上将怀孕,你不开心吗?” 在虫族,如果一只雌虫不受宠,那虫崽的诞生也有很大的可能不被期待。 但伊莱和泽维尔的感情分明还好啊,怎么会不待见虫蛋呢。 “那倒也不是。”伊莱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想法,有惊讶、恍惚、忧虑……但伊莱唯一能确认的是,他对此并不反感。 周晟越发觉得事情诡异:“那既然没有不开心,想来也不是不想要,你还纠结什么。” 伊莱似乎有点羞耻,金色的触角扭捏的揪着自己的衣角:“我就是还没做好准备……” 那副扭捏的样子看的周晟眼角直跳:“怎么,你觉得太快了?” 伊莱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小声的“嗯”了一声。 说实话,两辈子了,伊莱自己从来没想过有虫崽会是什么情形。 上辈子和泽维尔结婚近十年,他们也一直没虫崽。 上辈子泽维尔的精神力暴/乱症相当严重,而自己对他也有心结,除了紊乱期不会同他做那种事。 阴差阳错之下,两人也就一直没虫崽。 这辈子……伊莱也下意识的没往那方面想。 却没想到虫蛋来的这么快,那么猝不及防,他都还没有做好准备qaq。 周晟瞅他那忧愁的样子,唇角一抽:“快吗?” 伊莱没应声,但看他的表情,显然是觉得快的。 周晟看不懂,但周晟大受震撼。 自己是个地球人,种族不同想法另类也就算了,伊莱一只土生土长的土著,怎么也跟其他雄虫不一样。 不怪周晟这么想,实在是虫族大环境就是这样。 在虫族,因为性别比例的失衡导致了严重的种族危机,因此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能比繁衍生息、延续种族更重要。 统治者们迫切的想要提高生育率,倡导早婚早育,多生多育,受此影响,雄虫和雌虫早熟不说,在找对象这方面也是相当的简单粗暴。 他们的准则就是一个字——快。 地球人可能还要谈个恋爱,觉得彼此合适之后再决定结婚,再考虑孩子的问题。 这样一套下来,单位都是论“年”往上走。 但在虫族就不一样了,从见面到结婚到怀蛋,大多连三个月都不用。 大多数雄虫,哪怕只是临近成年,帝星婚配中心的工作人员就会携着无数优秀雌虫的资料上门了。 一成年立刻就可以将雌君娶回家,然后结婚生娃一条龙。 周晟觉得自己的懒觉是没得睡了,认命的爬起来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伊莱,我的朋友,你都二十一了,仔细算算,跟泽维尔上将结婚也有大半年了吧。跟你同龄的雄虫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这才刚有虫蛋。” 如果照这么来看,其实伊莱和泽维尔上将非常没有效率可言。 这在虫族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啊,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伊莱有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唇瓣几番开合,欲言又止,最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嗨,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没有雌君。” 周晟猝不及防又中了一箭,都想把咖啡泼他那漂亮的脸上:“所以,你一大清早跑我家把我叫起来就是为了怼我?” 周晟笑着看他,语气却凉飕飕的:“单身狗再有罪,也罪不至此吧?” 伊莱闻言微顿,不知想到什么,犹豫道:“我听说,最近有好多雌虫天天跑到协会对你献殷勤,真的假的?” “你人不在协会,消息倒是很灵通。”周晟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他们只是来做精神力治疗的而已,你别想太多了。” 伊莱撇撇嘴,一副你休想糊弄我的表情:“做精神力治疗找你这个骑士团的首领做什么?” 周晟没有精神力,但统筹力和武力值却非常秀,除了担任协会的副会长,还是影子骑士团的第一任团长。 值得一提的是,疗愈者协会建立之后,他们俩都觉得协会不能完全仰赖雌虫的保护。 于是在周晟的组织下,影子骑士团应运而生,如果说疗愈者协会是光亮面,那么这支队伍,就是影子中的守护者。 周晟耸了耸肩,“那你要去问他们了,我可不知道那些雌虫们是怎么想的。” 伊莱哼了一声:“你就装傻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亚斯蒂安也天天来找你。” “周晟,雄虫不自爱,就像烂白菜。”伊莱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都那么对你了,你要是还放不下他要复合,别怪我明天就雕一块儿当代王宝钏的牌匾送你办公室去。” “这什么跟什么。”周晟有点无语,早知道就不给他讲挖野菜的故事了,抿了一口咖啡,“你想多了,伊莱,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我没那个想法。” “再说了,协会里那么多事,你是觉得我太闲了吗。” 伊莱狐疑的瞅了他两眼,“真的?” 周晟没忍住弹了八卦的雄虫一个脑瓜崩:“当然是真的。” 周晟把咖啡喝完了,但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喝的太多了,一点提神的效果都没起到:“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要继续睡了。” “当然有了。”伊莱握住周晟的手,交代道,“泽维尔约莫三个月后才会生,这期间协会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哈。” 周晟裂开了:“…………” 你特么的人言否? 感情这是真的把他当生产队的驴了?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还是人吗?” 伊莱奇怪的看他一眼,“说什么呢,什么人,我是虫。” “…………” 伊莱被周晟扫地出门的时候,一时间有些不知道何去何从。 泽维尔说的怀蛋的时候,多少是有点吓到他,以至于他脑袋空空,根本来不及做其他反应,等回过神来,人已经在周晟家门口了。 伊莱站在寒风中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回一趟公爵府向雄父取取经。 虽然虫蛋来的很突然,但一码归一码,自己总不能真的傻愣愣的什么都不准备,以前听府里的老虫说,雌父怀孕的时候雄父可是将他照顾的很好呢。 然而他刚走出公寓大门,就看到不远处停了一架熟悉无比的银灰色飞行器。 高大的雌虫倚靠在飞行器旁,也不知道待了多久,衣肩和帽檐上落满了雪。 “你怎么来了。”伊莱慢吞吞的走了过去,“今天军部不是有表彰大会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泽维尔从空间纽中取出一件厚重的外套,披在伊莱身上:“您早上出门着急,外套都忘记穿了,我有点担心,所以就来了。” 泽维尔垂着头,仔细的帮他系衣服带子,“表彰大会十点开始,时间还早。” 伊莱见他穿的单薄,想到他还怀着蛋,觉得自己怎么也得关心一下:“你不冷吗?” 泽维尔总是穿着军装,军部的服侍可没有厚薄之分,无论春夏秋冬,就是一样的料子,伊莱以前还吐槽过。 “不冷,”泽维尔扯了扯唇角,“您和周晟阁下聊的怎么样?” “还不错。”虽然没聊什么实质性内容,但伊莱觉得跟好朋友倾诉了一番,心情还是平复不少的。 泽维尔握住雄虫冰凉的手,又说:“那我送您回家,好吗?” 伊莱倒是没挣脱开,只摇头:“送我去公爵府。” 泽维尔动作一顿,心里止不住的发沉。 伊莱微微仰头,刚好能看清雌虫的神色。 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伊莱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泽维尔?” 雌虫如梦初醒,声音不知为何有点哑,“雄主,您不想要虫蛋吗?” 话题的跳跃性有点大,伊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泽维尔望着他,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您不想要这颗虫蛋吗?” 从今天早上雄虫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一直不太对劲。 先是神色恍惚的跑到周晟这里,现在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泽维尔神色黯淡:“如果您不想要的话,我可以把它……” 泽维尔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伊莱气呼呼的瞪了:“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想要来,泽维尔?” 泽维尔一愣,眼睛微微亮了亮,神色却仍旧是黯淡的:“那您为何……?” 伊莱一噎,忽然想起自己在哪里看到过,孕期的雌虫好像总是容易敏感多想。 心虚的甩了甩小触角,理不直气也壮:“我还不能惊讶一下了。” 伊莱活了两辈子,但到哪不是被惯着宠着的,自己都还是个宝宝呢,忽然有了宝宝,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不是正常的吗。 雄虫嘀嘀咕咕,不大高兴的样子:“再说了,我自己年纪都还这么小呢……” 泽维尔望着低头踢雪的雄虫,忽然福至心灵:“雄主,您在担心虫蛋分走属于您的宠爱吗?” 伊莱豁然抬头,小触角把积雪抽的飞溅起来:“闭嘴,我没这么想!!” 他最多只是有点不爽,就好像原本自己能独占一个玩具,多了一个人,就得抽出时间分给他玩一样。 说什么虫蛋来的太快没准备好,其实就是伊莱觉得自己太幼稚,这才别扭纠结。 “……”泽维尔没忍住笑了一下,心情大起大落就在一瞬间,原来从天堂到地狱这么简单。 泽维尔抓住恼羞成怒的小触角,轻轻的捏了捏,在雄虫耳畔轻哄道:“您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雄主,没有任何虫可以代替。” “哪怕是虫崽也不可以。”,. 第88章 第 88 章 番外三:虫帝陛下和他的伴侣 “泽维尔怀孕了?”公爵府里,骤然听到这一消息的米迦尔公爵表示相当惊讶,他记得他们俩不是刚从北境战场回来没多久吗。 “嗯。”伊莱一边点头,一边在空间纽里翻找着什么。 米迦尔公爵若有所思:“多久了?” 伊莱翻出一个小本本,闻言回答道:“三个月了。” 米迦尔公爵讶异的挑了挑眉:“是在战场的时候?” 雌虫孕育虫崽会消耗大量的能量,因此他们怀孕的时候,实力会有一定的衰减。 米迦尔公爵看过当时的战报,泽维尔在北境最后甚至还能手刃变异的母兽,可半点看不出来怀孕的虚弱样子,只能说不愧是3s级的雌虫吗…… 伊莱拿着小本本,又翻出笔来,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我之前听管家爷爷说,雌父怀孕的时候您把他照顾的特别好,所以就想来问问您。” 米迦尔公爵神色很是微妙,“所以崽崽,你来是想问雄父怎么照顾孕期的军雌?” 伊莱点头如捣蒜:“我听说孕期被照顾的好,心情愉悦的话,生出来的虫崽就会特别好看。” 就像自己一样ovo “…………”米迦尔公爵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你听谁说的?” 伊莱想也没想的道:“克尔因叔叔说的。” 伊莱难得有些羞涩的摸了摸脸蛋子,虽然自己不怎么会照顾人,但为了虫崽的未来,怎么也得学一下。 米迦尔公爵:“…………” 克尔因这家伙一天天的都在说什么鬼话。 见自家雄父的表情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伊莱顿时就有点不确定了,犹豫道:“难道不是吗?” 米迦尔公爵无语凝噎,他想说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你长的好看纯粹是基因好。 但对上伊莱那期期艾艾的眼神,米迦尔公爵转念一想,崽子毕竟是要当雄父了,提前学着照顾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于是想了一会儿,对身旁的老管家低语几句,“格尔斯叔叔,我房间书架上有一本绿皮金边的笔记,麻烦您帮我拿过来。” 管家得了指令转身离去,倒是伊莱好奇的问道:“雄父,那是什么?” “晏绥当年怀你的时候写的日记,我想对你来说应该会有帮助。” 伊莱的眼睛瞪圆了:“雌父写的?” “嗯。”米迦尔公爵想到那时候的场景,不禁莞尔,“他说怀你的感觉太奇妙,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记录,所以就写下来了,很详细,你看完就会知道雌虫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米迦尔公爵想到什么,摸了摸自家幼崽的脑袋,“其实崽崽,雌虫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虫蛋也一样,在生活中无需什么特殊的照顾,对他们来说,心理上的需求远比其他来的重要。” “只要你能好好陪着他们,给足安全感。”米迦尔公爵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怀念,神色是难得的温柔,“他就会很开心了。” 伊莱觉得雄父是有点想雌父了,正想说什么,就见年迈的管家拿着绿皮小本本过来了,“公爵大人。” 管家将笔记本交给米迦尔公爵,微微俯身:“公爵大人,陛下来了……” 米迦尔公爵微微一顿,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陛下?” 这家伙怎么来了。 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哥哥!!” 循着声音看过去,正是某个胡说八道骗小孩儿的家伙,银发金眼,端的是一身优雅尊贵。 “哥哥……呦,大侄子,你也在这儿呢。”克尔因这次似乎是悄悄溜出来的,并没有虫跟着,看到伊莱,克尔因眉头一挑,“好久不见了。” 克尔因身份敏感,他本人更是常年待在王宫,如非必要鲜少会出来。 这大半年的时间,除了上次他选雌君的宴会,也就伊莱成立疗愈者协会的时候见过一面。 “是好久没见了,克尔因叔叔。”伊莱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碰到他,神色不可谓不惊讶,“您怎么来了?” “这话说的。”克尔因撇了撇嘴,佯装生气,“哥哥这里我还不能来玩了?” 伊莱实话实说:“我只是以为您很忙而已。” 北境战事初定,如果要问哪里最忙,除了军部,剩下的就是王室了。 王室虽然权利不如元老院和军部大,但名义上仍旧是整个虫族的主宰,象征意义绝无仅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们出面。 这些天除了抚恤战士的家属,嘉奖有功之臣,表决大会上通过的几部法案在正式颁布之前也需要王室过目。 最重要的是,一年一度的迁都盛典马上就要到了。 克尔因又没有产假可以休,伊莱还以为对方会和泽维尔之前一样忙的脚不沾地。 不过看他现在的情况,还能溜出宫来,情况似乎也还好? 那曾想克尔因原本人看着还可以,闻言好似受了什么打击,虚弱的摆了摆手:“快别提了。” 克尔因身为虫帝,可不是单纯吉祥物一样的存在,那是真的要干活的。 自从北境发现异兽潮以来,克尔因就没睡过一个好觉,跟个陀螺似的被抽的团团转。 好不容易战事结束,又赶上了迁都盛典。 万年前,虫族文明在这颗星球重建,一个崭新的纪元由此开始。 为了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虫族举办很多庆祝活动,之后这个传统也一直保留了下来,这就是迁都盛典的由来。 盛典共有七天,其中大部分活动都需要王室主持,原本就够忙的了,这次因为北境清剿异兽行动的胜利,盛典还要大半特办。 宗室的长老们还逮着空就让他宠幸雌君雌侍,他就是一头生产队的驴,都要离累死不远了。 “我要是哪天死了,那就是累死的。”克尔因摇摇晃晃的,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然后见两人微愣,旋即缝插针般往两人中间一杵—— 没成功。 克尔因:“…………” 伊莱的眉头挑的老高,抱臂看他:“那您还有时间出来?” 金色的触角扭了扭,耀武扬威的爬走了。 被一屁股怼开这种事,发生一次就够够的了。 “我出来喘口气不行吗。”阴谋没得逞,克尔因也不尴尬,扯着米迦尔公爵的袖子,肉麻兮兮的告状,“哥哥你看他,大半年不来看我就算了,坐都不让坐了qaq。” 米迦尔公爵可不惯着他,淡定的抿了一口茶:“你多大了,陛下。” 还跟小朋友抢,幼不幼稚。 “哥哥,伊莱也老大不小了。”童心未泯的虫帝陛下委委屈屈的坐到米迦尔公爵的右手边,嘀咕道,“他都要当雄父了。” 怎么可以只说自己幼稚。 克尔因不说还好,一说米迦尔公爵又想起来他跟伊莱胡说八道的事,凉飕飕的睨了他一眼,“我看你就是闲的。” “……”莫名其妙挨了瞪,克尔因还以为自家哥哥是在说反话讽刺他,闻言十分心碎,“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扎我的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 克尔因继续嘤嘤嘤。 “……”米迦尔公爵这辈子强势精明惯了,只对两个人毫无办法,一个是自家虫崽,另一个是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无奈道:“陛下,您过来不会就是为了演我呢吧?有事就说。” 这家伙是自己带大的,刚进来的时候米迦尔公爵就发现了,对方心里似乎藏着什么事。 克尔因闻言,离家出走的脑子又回来了,顿时也不嘤嘤了,扯着自家哥哥的袖子,“哥哥,我……” 克尔因还没想好该怎么措辞,正犹豫着,不期然看见他的好侄子眼睛瞪的像铜铃,耳朵竖的高高的,非要说的话,表情可以用五个字来形容—— 让我也听听。 克尔因咳了一声,站起身左看右看:“哥哥,快到饭点了,我给你打下手吧。” 米迦尔公爵神色微妙的瞅了他一眼。 伊莱气鼓鼓的,“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大人的事你少管。”赶在伊莱发作前,克尔因赶紧拉起自家哥哥,“哥哥,走走走,我都饿了……” 米迦尔公爵只得由着他,把日记本往伊莱怀里一塞:“崽崽,你先看这个吧,我们很快回来……” “……” “哥哥,我记得晏绥元帅跟戈修以前关系很好。” 米迦尔公爵熟练的腌制食物,淡淡道:“他和晏绥并称为帝国双星,是战友,又是同门,关系自然不一般。” 克尔因抓着一把菜薅,又问:“那你呢,你跟戈修的关系怎么样,了解他吗?” “他们关系虽好,但军务繁忙,彼此之间都很难见面,也很少来拜访。”米迦尔道,“以前晏绥在的时候倒是有见过几面,吃过几顿饭,没什么私交,晏绥出事后,他就被调到了北境,一直到你继任帝位才回来,中间也没什么联系了。” “为什么这么问?”米迦尔公爵将腌制好的食物放在一边,抬眼看他,“你们之间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出什么事。” 只不过是他自己发现了点什么而已。 克尔因有一筐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却不知如何开口,叹了老长一口气,继续揪菜叶子:“那在你的印象里,他是一个什么样的虫?” “什么样的虫?” 虽然不知道克尔因为何这么问,但还是仔细的回答道:“……他很强大,在泽维尔之前,他是虫族最强的雌虫战士。” 米迦尔公爵动作微顿,想到自家雌君对他的评价,又补充说:“无论是上阵杀敌还是后方指挥,都做的十分出色,冷静理智,是一个相当难得的军事将领。” “世家出身,待人接物得体大方,很有修养风度。” “不过……”米迦尔公爵仔细回忆了自己和戈修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单就生活中而言,戈修的性子稍微有点冷,距离感很重。” 米迦尔公爵还以为是他性格太冷了,让克尔因不舒服了,想了想,还是宽慰道:“不过世家出来的雌虫大多如此,倒也不必介怀。” 性子冷淡? 得体大方? 很有风度? 米迦尔公爵说一句,克尔因的脸就不自觉的抽动一下。 哥哥说的那个虫,和王宫里那个偷偷把雌侍发配去北境铲陨石,用宗室为借口天天变着花样想榨干他,还偷藏他贴身衣物每晚抱着吸的痴汉有半毛钱关系啊喂!! 克尔因把快被他薅烂了的菜往旁边一丢,面无表情的抹了一把脸:“哥哥,你让他给骗了,他就是一个变/态。”,. 第89章 第 89 章 番外四:监守自盗 克尔因是米迦尔公爵养大的,对他来说,米迦尔公爵是自己最亲近的家人,最信赖的朋友。 克尔因在他面前向来憋不住话,不多时就把戈修那令人发指的怪癖给抖了个干干净净。 什么收藏他的贴身衣物啦,什么背地里威胁接近自己的虫啦,什么半夜偷偷溜进自己的房间贴贴啦…… 克尔因心有余悸的看向米迦尔公爵,总结陈词:“是不是很变/态?” 戈修的年纪比克尔因大了整整两轮,克尔因刚认识他的时候,总觉得对方比米迦尔公爵还像他长辈,别提有多正经了,结果私底下那种闷/骚样。 这感觉,就像是发现自家勤勤恳恳在家种地的老实父亲私底下是夜店小王子一样那么违和又惊悚,克尔因见识的雌虫少,多少是有点难以接受。 然而米迦尔公爵除了一开始有点惊讶,其余时间的神色都相当淡定,听完不咸不淡的道:“就这?” 克尔因神色隐隐惊恐,反问:“就这?” “这有什么。”米迦尔公爵将腌好的鸡翅推进烤箱里,语气稀松平常,“陛下,我没记错的话,小的时候我有告诉过您,要对雌虫抱有戒心,他们可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傻憨甜……” 那种令其他智慧种族都闻风丧胆的家伙,只在雄虫面前惯会伪装而已。 克尔因脸色隐隐发苦:“哥哥……” 米迦尔公爵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好了,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雌虫对伴侣虽然总有一些小心思,但总归不是什么坏心思。 “更何况,戈修对您已经很收敛了。” 克尔因闻言人差点裂开,惊恐到险些失声:“收敛?” “嗯。” 之前要用的菜被克尔因薅烂了,米迦尔公爵从保鲜柜里拿了新的出来。 虫帝陛下见状立刻自告奋勇:“哥哥,我来!!” “可别。”米迦尔公爵不敢指望克尔因,一遍择菜一边云淡风轻的道:“晏绥以前还想打个水晶笼子把我关起来给他唱歌呢,雌虫都是这样的。”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晏绥那混账玩到一起,可想而知,戈修又能是什么善茬。 一个赛一个变/态。 “…………”克尔因吓得干了整整一碗水压压惊,晏绥那看上去一本正经的,怎么私底下也玩的这么花。 这么一比较,克尔因顿时觉得戈修好像也还好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吐槽:“但是哥哥,你是不知道,他最近是越来越过分了……” 自从克尔因偶然发现对方每天晚上都拿着自己的衣服那啥之后,戈修索性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对他的雌侍从也懒得装大方了,一个个能打发多远打发多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独占欲。 特别是他最近发情期就要到了,每晚把他当驴使就算了,大白天的眼神也是越来越露骨,总让克尔因觉得自己是什么被饿狼盯上的肥美小羊羔。 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米迦尔公爵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怎么,那你要离婚吗?” 克尔因这家伙还没破壳的时候就被自己带在身边,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对方只是单纯的震惊而已,并没有什么厌恶之色。 “……”克尔因闻言一噎,无意识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那、那这倒也不必,他的家族势力很大,离婚会很麻烦……” “怎么会麻烦呢?”米迦尔公爵故作惊讶:“有疗愈者协会在,雄虫的地位今时不同以往,现在雄虫的婚娶可是很自由的。” “我……”克尔因顿时就有点词穷,视线不自在的左瞟右瞟,正想说些什么,不期然看见自家哥哥眼中的揶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哥哥,你捉弄我。” 米迦尔公爵没忍住勾了勾唇,把果盆往他怀里一塞:“行了,赶紧出去,别在这捣乱了。” 惨遭驱赶的虫帝陛下只好灰溜溜的滚回客厅了。 然而人刚一进去,就对上了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陛下。” “……” 伊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偌大的客厅里只有管家和他身侧的雌虫。 “……戈修?!”克尔因见状差点咀嚼都忘了,一退三步远,下意识捂住胸口,“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雄虫一手抱着果盆,一手还拿着一个啃了半边的苹果,嘴巴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十分随性,半点虫帝的威严都没有,是在王宫很少能看到的放松姿态,就很可爱。 但看到自己,就像炸了毛一样,漂亮的眼睛瞪的圆圆的。 戈修见状眸光一暗,往前走了两步:“陛下,您出宫……为何没有告诉我。” 戈修平时总是习惯性的噙着两分笑意,但不笑的时候就很吓人。 这大概是军雌的通病。 戈修不仅是军雌出身,而且曾经在战场上呆了几十年,那沉淀下来的气势不是一般军雌可比的。 克尔因:“qaq” 要、要挨骂了嘤。 虽然戈修那层属于家长的滤镜已经全碎光了,但这并不妨碍克尔因怕他。 王宫里政务一大堆,偷溜出来本来就是他理亏,现下被抓包,克尔因心虚的不行,但又觉得这样在雌虫面前很没面子,强装镇定道:“我待会用完午餐就回去。”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吓到了雄虫,戈修神色微缓,最终卸力般叹了一口气,“抱歉,陛下……” “我并没有要责备您的意思。”接过他手里的果盘,在茶几上放好,“这件事本就是我疏忽,您忙了那样久,我却没有注意到您的疲累。” “宫里的事有我在,不必担心,您想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 “……”克尔因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对方这么轻易就揭过了此事,不确定道:“……真的?” “嗯。”雌虫悄悄扣住他的腰,将人抱在腿上放着,“只是……您悄悄离宫,我很担心。” “下次去哪里,请您都告诉我一声,好吗。” 克尔因没有上赶着触霉头的想法,闻言忙不迭点头:“嗯。” 不知想到什么,点到一半又顿住,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容易被拿捏了,既凶悍又强硬的道:“那你之后不能再偷偷藏我的东西,也不能趁我睡觉做那种事……” 雄虫凶巴巴的,瓷白的耳尖却泛着微红,声音也没什么威慑力,就像一只闹脾气的小猫,挠的戈修心里痒痒的,他该庆幸来之前打过抑制剂了,否则又会吓到雄虫。 见他有些走神,克尔因有些不高兴,掰着他的脸:“就算是发情期,也不能不让我休息,听到没有?” “好。”戈修无意识的摩挲指尖,也许是因为在外面,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只勾了勾对方的小触角,轻轻捏了捏,“我都答应您……” 虫帝陛下哼了一声,这下满意了,从果盘里卷了一个大苹果,奖励般塞他手里:“奖励你。” 戈修没忍住勾了勾唇,灰蓝色的眼睛温柔得像破晓时分的深海,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克尔因又道:“还有,斐迪他们……你赶紧把他们弄回来。” 斐迪他们就是被戈修发配去北境挖污染源的可怜雌侍们。 戈修注视着面前的雄虫,神色意味不明:“为什么?您喜欢他们吗?” 那笑里藏刀的表情,大有一种对方敢点头,他就敢去刀人的架势。 克尔因真不知道这只老雌虫整天脑子里在想什么,这老房子着火都快把他烧塌了,哪里还有心思应付别的雌虫。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小触角有一下没一下的敲他的手背:“迁都盛典还有那么多事要准备,他们不回来谁帮我们工作?” “我们”和“他们”,一句话端的是亲疏有别。 老男人一下子就被哄好了:“好,都听您的。” 克尔因一边啃苹果,一边嘀咕,“您这么善妒,您的家族知道吗?” 克尔因说到这里又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头,“他们肯定不知道,不然也不能让你做虫后……” 那些虫后的候选人,无一不是家世优秀、能力出众,大度宽容。 戈修之前一定装的很好,要不然,埃里克森家族也不会同意他过来。 “我不想做虫后,崽崽。”戈修本就处在发情期前夕,雄虫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神,闻言低低的笑了笑,亲他的耳垂,“只是因为你恰好是虫帝……” 戈修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我只想当你的雌君,也想成为您唯一的雌虫。” 虫帝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会拥有很多的雌虫。 但没有雌虫会喜欢和别虫分享自己的伴侣,戈修很清楚自己是一个多么小心眼的雌虫,当初不小心被摆了一道,没能阻止克尔因娶斐迪他们,这种事发生一次就够了。 他绝对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不会再允许任何虫染指他的伴侣。 “您可真敢想。”克尔因没什么表情的睨他一眼,“要是晏绥元帅还在,听到这话估计会开机甲揍你。” “我绝不还手。”戈修没忍住低低的笑了一声,“毕竟是我监守自盗了……” 晏绥是他此生至交,更是一个相当出色的战士,最后却为了救自己被牵连进世家斗争中,最终死在了战场上。 为了这份恩情,从来不卷入政治斗争的埃里克森家族站在了他的雄主,也就是现在的米迦尔公爵的身后,一力扶持克尔因上位。 尽管做了那样多的事,但戈修却不知该怎么面对米迦尔,也不知该怎么面对他身边那个总是甜甜笑着,叫自己哥哥的小雄虫崽。 戈修在北境一待十几年,每年只敢偷偷回来,远远的看着他们。 他看到米迦尔一力撑起风雨飘摇的王室,看到他身边跟着的雄虫崽抽条长高,出落成少年模样。 看到他五官长开,褪去青涩和稚嫩,加冕为王。 原本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小雄虫早已经不记得他,他也是该回北境继续赎罪了。 可戈修心里就像有一把火,烧穿了肺腑,他在晏绥的墓前不知道喝了多少瓶酒,却还是舍不下妄念选择回来。 于是戈修和克尔因的故事,就重新开始了。 戈修垂下眼,看见对方唇角有食物的残渣,下意识的替他抹去,手指却没有移开,而是游到了对方殷红的唇瓣上,无意识的揉捻,眼神有些暗:“崽崽……” 浅浅的呼吸声打在克尔因耳侧,痒痒的,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挥开对方的手,“你干什么,在外面呢……” “没什么……”戈修也意识再待下去可能自己就会失控了,于是拉开了和克尔因的距离,“我该走了,陛下。” “去干什么?”虫帝陛下眉头一挑,有些不大高兴:“不留下吃饭吗?” “嗯,晚上我们一起用餐好吗?”戈修眼里浮现笑意,摸了摸他的脑袋,解释道,“霍曼上将醒了,这次出宫除了来找您,也需要去看望一下他。” “霍曼上将醒了?”克尔因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霍曼上将在北境清剿异兽时,受了很严重的伤,精神海受创,险些死亡。 虽然最后救回来了,但一直处在昏迷。 戈修看了一眼终端:“两个小时前。” 克尔因若有所思,霍曼醒了自己也得过去慰问一下的吧。 于公,对方在北境立下大功,自己是虫帝,得去看望功臣。 于私,霍曼和自家雌君私交匪浅,是很好的朋友。 克尔因于是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您……”戈修正想说什么,忽然又听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我也去。” 金发蓝眼的雄虫夹着一本绿色的笔记本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正是伊莱。 他原本正在房间里研读雌父留下的日记本,忽然得到周晟的消息,说是霍曼上将醒了。 之前霍曼上将在北境受重伤,精神海几近破碎,从帝星抽调疗愈者过去已然来不及,伊莱也只能将寻找母兽的事缓一缓,出手救治他。 虽然稳住了他的精神海,但对抗兽潮之后,伊莱精神力透支无力继续救治,只能由其他疗愈者接手。 但霍曼上将的等级很高,治疗过程显得相当缓慢困难。 他醒了是好事,但周晟检查时看到对方的精神力数值不对劲,伊莱不放心,还是打算立刻过去一趟。 “冕下。”戈修微微颔首,露出一个相当得体的笑,“日安。” “戈修元帅,霍曼上将的精神海不稳,我得过去一趟。” 伊莱切入主题:“但泽维尔在军部有要时,一时半会儿赶不及过来接我,能搭您的便车过去吗?”,. 第90章 第 90 章 番外五:狄尔斯和他的伴侣 帝国医院,某间特护病房里,金灿灿的小触角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重新绕回了伊莱的手腕上。 病床上躺着的雌虫正是昏迷了三个月的第一军上将霍曼。 雌虫面色苍白,双眼微阖着,因为刚结束治疗的缘故,不甚清醒,恐怕还要一会儿才能完全恢复意识。 “他情况怎么样?”一只水蓝色长发的俊美雄虫倚靠在门边,神色淡淡,正是雄虫保护协会的会长狄尔斯。 “我已经替上将加固过精神海,暂时不会有危险。”伊莱看向一旁的雄虫,眉头微蹙,神色罕见的有些犹豫。 当时在北境,要想解决变异母兽,就必须尽可能的消灭异兽。 为了减轻伊莱那边的压力,霍曼以身为饵,诱使异兽大军进入虫族设下的圈套,那一战,异兽大军的主力精锐几乎被全部歼灭。 当然,虫族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无数的优秀战士战死,身处包围圈之中的霍曼本人,精神海近乎全碎。 雌虫很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身体上的伤都能够恢复如初。 但跟他们强横的体质比起来,精神海显然要脆弱的多。 上一世伊莱对外界漠不关心,他没去北境,也不知道那里曾经发生了多么惨烈的故事,也没有虫能在霍曼精神海破碎的时候救下他。 想来上一世的霍曼上将,应当就是死在了这场战斗中。 这一世战事依旧惨烈,虽然结局已经被改写,霍曼上将并没有死亡,但几乎也是去了大半条命,精神海全碎,无异于意识泯灭,当初所有的专家医者都断定霍曼上将醒不过来了。 即使现在奇迹般的醒来了,但精神海的损伤却是不可逆的,就像是一个摔碎的玻璃杯,再怎么拼凑修补,裂痕始终会存在,永远无法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伊莱终归也不是以前那个自我的伊莱了,成立疗愈者协会后,总是跟形形色色的虫打交道,也学会了设身处地的替别人想想,有了些许的人情味。 他觉得如果狄尔斯知道这个情况,可能会很难过,想了想,最终还是将原本要说的话吞了回去,只嘱咐道,“您之后每周给上将做一次精神力梳理,等待慢慢恢复就好。” 狄尔斯闻言没有什么反应,而是静静的注视着伊莱,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问:“他的情况不太好,是吗。”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像是在陈述事实一样平静。 伊莱到底还年轻,狄尔斯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犹豫和踌躇。 “……”伊莱有些无措的抿了抿唇,“狄尔斯叔叔……” “没关系。”狄尔斯说,“告诉我就好。” 伊莱本就不擅长隐瞒,对上那双水蓝色的美丽眼睛,只得将情况如实告知:“上将之前……在北境伤及根本,恢复的情况还是不太好,整个治疗的过程也许会变得很漫长,您得做好准备。” “而且在此之前,上将不能再使用精神力,否则,精神海还是会有破碎的风险。” “……” 狄尔斯垂下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一只振翅的蝶,仿佛昭示着主人并不平静的心,过了许久,才听不出情绪的问道:“这个期限很长……是多长?” 伊莱微微一愣,旋即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能确定。” 伊莱到底还是委婉了一点,他没说的是,这种情况下也许花那么多时间治疗,很大概率上还是无法恢复如初,最多不影响寿命。 “我明白了。” 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这小家伙几番遮遮掩掩,不过是怕伤自己的心,无论是先前在战场上救下霍曼,还是现在,狄尔斯都领这份情。 “辛苦你了,伊莱。”狄尔斯伸出手,似乎是想摸摸他的头发,但最后不知为何动作微顿,最后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很高兴。” “还有之前的事,我很抱歉。”狄尔斯笑了笑,“无论是对你,还是对米迦尔。” 狄尔斯说的是之前伊莱和洛菲斯退婚后,自己动用权势威胁米迦尔公爵的事。 “狄尔斯叔叔。”伊莱微愣,很快就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什么,旋即有些无措,“您不用这样。” 其实伊莱一家曾经跟狄尔斯的关系是很好的。 伊莱小的时候,米迦尔公爵既要照顾克尔因,又要照顾他,虽然很多时候会带着伊莱进宫,但他毕竟不是王室成员,有很多不方便之处。 因为上将府离得近,霍曼和晏绥又是好友的关系,米迦尔公爵有事无法照顾伊莱的时候,就会将他送到上将府待着。 霍曼上将常年不在家,最后都是狄尔斯照顾的他,在伊莱心里,狄尔斯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长辈。 “雄父没怪过您,我之前不懂……”伊莱无意识到摩挲着手腕上的触角,轻声说,“我现在明白了。” 之前因为退婚一事闹僵的时候,伊莱还不懂那里头的弯弯绕绕,但现在却是懂了。 狄尔斯闻言微愣,似乎意识到什么,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唇:“有虫跟你说什么了?” 伊莱的视线悄然落在病床上的雌虫身上,没说话:“……” 在北境时,霍曼上将曾经来找过他,伊莱原本是很意外的。 于公,伊莱跟他并没有军务上的接触,于私,即使伊莱小时候经常在上将府,但遇见他的次数寥寥无几,几乎没有什么印象,更没有私下的交情。 伊莱没想到,霍曼上将找他是为了狄尔斯。 后来伊莱才知道和他们闹僵,狄尔斯心里也并不好受。 对狄尔斯来说,那不止是一场退婚。 伊莱娶了洛菲斯,以王室和米迦尔公爵的关系,从此王室将和雄虫保护协会生死荣耀相系。 雄虫保护协会的势力会变得更大,而雄虫……也能得到更多的权利。 狄尔斯叔叔做那么多,只是想让雄虫过的更好而已。 正是因为他知道雄虫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才会变得那么极端激进,想要获取更多的势力,保护雄虫,也……保护他自己。 霍曼希望伊莱顺利的找到变异母兽,让雄虫在这一战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狄尔斯。 狄尔斯稍微一联想就明白了,不过他似乎不怎么领情:“……谁要他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就算了,还把自己搞成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伊莱只说:“上将很重视您。” 如果没有他,伊莱不会那么容易的找到母兽的位置,泽维尔也无法那么顺利的将其斩落于机甲之下。 “……”狄尔斯正想说些什么,尾指忽然一暖,随后一个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不是闲事,雄主。” 病床上的雌虫睁开了眼睛,他仍旧虚弱,注视着雄虫的眼睛却很亮,闪着温暖的光。 狄尔斯唇瓣开合两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想说的话太多而无法开口。 伊莱又不傻,对这种氛围还能无动于衷,正想找借口溜走,终端却忽然一震,克尔因十分凑巧的发来了消息。 伊莱回了一条讯息,对狄尔斯道:“狄尔斯叔叔,陛下和戈修元帅也来了,正在外面等着,现在上将的情况已经稳定,我就先走了,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狄尔斯看了他一眼,抽回被雌虫抓住的小指头,道:“我送你吧。” 等狄尔斯带着保温饭盒回来的时候,克尔因和戈修都走了,病房安安静静,霍曼正拿着光脑处理军务。 狄尔斯将餐盒放在一边,支起桌子,听不出情绪的道:“你还看这些做什么,你都无法再用精神力了。” 无法使用精神力……换而言之,霍曼将会失去属于雌虫的强大战斗力,更无法回到军部。 狄尔斯话一出口,才意识到有多么伤人,无意识的抿了抿唇,有些懊恼的将饭盒重重的按在桌子上:“吃饭。” 霍曼却没有生气,神色很温柔:“您在担心我吗,雄主。” 他总是能捕捉到雄虫别扭的关心。 狄尔斯往他嘴里塞了一勺子粥:“有什么好担心的,等你死了正好让温迪接替你的位置。” 温迪是一只喜欢狄尔斯很多很多年的贵族亚雌。 霍曼慢吞吞的拉住雄虫,以一个极其霸道的姿势圈住他柔软细瘦的腰,“他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我会好起来,继续守护您的。” 狄尔斯瞪了他一眼,说到这个就生气:“霍曼,以身作饵扎进异兽潮里,你很行啊,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狄尔斯想到自己前不久做的那个梦,眼眶有些红,出来的话却依旧不饶人:“你就这么想死是不是?” “我比任何人都想活着,雄主。”霍曼知道雄虫会生气,小心翼翼的握住对方的手解释,“但我也愿意为您而死……” “我不是在帮伊莱,也不是在帮泽维尔,我只是想帮您。” 雄虫需要一场帮他们站稳脚跟的胜利。 霍曼一只手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抚摸着不知何时钻出来的水蓝色小触角:“我知道,这是您一直以来的愿望。” 狄尔斯小时候流落在外,辗转于各种律法失格之地,被当作是宠物一样拍卖玩弄,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只能供人取乐。 这种日子他过了十几年。 即使后来被霍曼救下,被家族寻回,可这十几年的时间无法磨灭,那些伤害和痛苦刻进了骨髓。 狄尔斯比任何虫都清楚雄虫岌岌可危的处境。 也比任何虫都明白,从高高的塔尖坠落之后,等待雄虫的是怎样暗无天日生不如死的生活。 狄尔斯惶惶不可终日,在幼时的阴霾中走向了一个极端。 霍曼希望狄尔斯能够释怀,为此他甘愿付出一切,即使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有疗愈者协会和骑士团的存在,您可以放心了。”霍曼说,“从此之后,再没有任何人能够轻视您,欺负您……” 狄尔斯原本还好好的,闻言不知想到什么,眼泪忽然就掉了:“骗子。” 霍曼在北境出事被转移到帝国医院之后,狄尔斯去看过他,那浑身是血,被异兽撕扯的没有一块好肉的样子让他当晚就做了噩梦。 梦里没有疗愈者协会,伊莱也没有参与北境之战。 他梦见军部带回来的不是垂危的霍曼,而是一具冰凉的棺椁。 雄虫保护协会失去第一军的庇护,帝星的平衡被彻底打破,自己在反叛军的攻讦下艰难维系雄虫的尊严。 再后来,伊莱被星盗绑架,和泽维尔双双死在星盗围剿之中。 戈修奉命剿灭星盗团,却意外挑起了反叛军和星盗狗咬狗,致使亚斯蒂安的伴侣意外死亡。 再之后,疯了的亚斯蒂安带领反叛军攻入帝星,帝星沦为雄虫的炼狱。 再然后……自己也死了。 梦境到这里就结束了。 狄尔斯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现实,那种窒息感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眼前一片黑暗,有温热滚烫的液体不住的往下掉:“你不在的时候,好多虫都欺负我。” 那滚烫的眼泪几乎要把霍曼的心都烧穿了,狄尔斯以前刚被霍曼带回来的时候怕被欺负,倒是经常会哭,后来随着年纪渐长,逐渐变得成熟稳重,什么事都藏在心里,霍曼几乎再也没见过他的眼泪。 也不知是受了怎样的欺负。 霍曼眼里浮现出杀气,对待雄主仍是珍惜温柔的,有些笨拙的擦掉雄虫的眼泪:“是谁欺负您了,告诉我好吗,我去帮您出气。” 狄尔斯泪眼朦胧的,触角都蔫了,“你这个骗子,说好会永远保护我的……” “……”霍曼微怔,原来是因为这次受伤的事在置气,心里暖暖的,但更多的是心疼,“抱歉……是我的错,您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别哭了,好吗。”雄虫的眼泪比雌虫的骨翼还要锋利,轻轻松松就能将人心里割出无数个大口子。 霍曼只觉得心里钝痛,亲吻他通红的眼角,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承诺:“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也不会让您这样担心了。” “您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狄尔斯没说话,触角却悄悄的勾在了他的手腕上,轻轻摩挲,诉说着无声的眷恋和依赖。 狄尔斯微微侧头,便和另一张温暖湿润的唇轻轻碰在了一起,“不准再有下一次了……” 霍曼的神色很温柔:“向虫神起誓。” “……” 创伤终会被治愈,阴霾也终究会散去。 世界重置,结局改写。 他们还有很长很好的一生。,. 第91章 第 91 章 第九十一章 十二月,漫天飞雪。 乌斯垭星球迎来了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季节。 “嗷——!!” 漫天风雪之中,几头庞大的象形长毛生物正愤怒的咆哮着,整个大地都在它们的脚下颤抖。 它们似乎在追赶什么东西,一边跑一边发出气急败坏的吼叫声。 不远处的前方,一只白发金瞳的黑皮雌虫正飞速前进,他似乎感觉不到寒冷,穿的非常很单薄,呼出的水汽不消一刻便凝结成了细小晶莹的冰霜,又被雌虫灼热的体温融化。 背后雪白的虫翼不住扇动,卷起冰霜和飞雪。 他飞的很快,然而追赶着他的那群象形巨兽身形虽然庞大,却意外的灵活敏捷,不依不饶的追在后头,怎么甩也甩不掉。 亚尔曼眼里闪过浓重的杀气,这群异兽比想象的还要难缠…… 他略微估算了一下时间,想到家里还在等着药的雄虫,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跟它们耗下去了。 雌虫的身形猛然顿住,随后背后虫翼完全展开,边缘处闪着锋利的寒芒。 随后,有什么被残忍割开撕裂,痛苦凄厉的吼叫声在寂静的冰原上回荡,经久不歇。 —— “呼……” 某个部落的山谷中,一只年轻的雄虫掀开厚重的挡风板,飞速钻进了洞穴中,一边抖着手将药材往架子上放,一边小声咒骂,冷的直跺脚:“虫屎,今年这冬天是想把雄虫直接给冻灭绝吗……” “伊米尔。” 洞穴内,一只医者模样的亚雌刚好打开里间的门,见是他,小小的松了一口气:“你再不来我就要去找你了,快进来帮忙。” 没了阻挡,一股又苦又涩的浓重药味儿从里间飘了出来,伊米尔那被冻得发晕的脑袋都激灵了两分:“来了。” 洞穴最深处的床榻上,一只黑发雄虫兀自沉睡着。 温格往药炉子里添了一把柴,随后将扇子递给伊米尔,自己则捣弄起对方刚带来的药草。 屋外天寒地冻,这里却堪称温暖,伊米尔搓了搓手,问道:“温格……” “他怎么样了?” 亚雌动作微顿,下意识的往床上看了一眼,雄虫面色青白,透着一股死气。 “……不太好。”亚雌唇角微抿,眉目间透着几分忧虑,“恐怕就是这两天了。” 伊米尔闻言一愣:“亚尔曼已经去摘魂草了,连这都不行了吗?” “魂草难寻。”亚雌缓慢的摇了摇头,“纵使能找到,他的身体器官已经衰竭,至多不过是再强留几天而已。” “……”伊米尔闻言心情很是复杂,有些无措的抿了抿唇。 他从小和亚尔曼一起长大,是朋友,更是家人。 当年亚尔曼被这只雄虫害得虫翼尽折,连腿骨也被生生打断,无法飞行,甚至连站立都不能,被其他部落的虫按在地上羞辱殴打…… 更害的他们部落破人亡,四处流浪…… 伊米尔只恨自己没办法亲手杀了那个罪魁祸首。 可现在,真的到了那一天,这只雄虫真的要死了,伊米尔却又无比希望他活着。 没有虫比他更清楚,这只薄情寡义的雄虫对自家发小来说有多么重要。 这几年,他看着亚尔曼从桀骜张扬变得死寂沉闷,从单纯直白变得阴郁深沉,从一个守护部落的战士,变成了嗜杀的疯子……一步一步,再也看不到过去的影子。 都是因为这只雄虫,都是因为沈朔。 如果他死了……伊米尔有些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气氛一时静默,只有略显沉闷的捣药声兀自回响,一声又一声,仿佛敲在心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天色渐暗,伊米尔带来的药也终于熬好了。 温格指使他将雄虫扶起来,小心的喂他喝下。 然而也许是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雄虫已经喝不进药了。 一通折腾下来,沈朔一滴也没喝进去,倒把其他两只虫累的够呛。 温格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有些着急:“首领什么时候回来?” 伊米尔比他还着急:“早上收到传讯,说是刚到达魂草生长的山谷。” 温格看着碗里的药汁,又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雄虫,眼里闪过一丝焦虑。 这药本来就是吊命的,如果雄虫喝不进去,今天晚上可能就会死掉,那首领不得疯才怪。 “这样下去不行。”温格将药递给伊米尔,也顾不得纠结了,“你摁着,别让他动……” 正准备硬灌,温格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雌虫对外界的变化相当敏感,即使他只是一只亚雌。 温格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不等他有所反应,下一刻,门帘被人撩起—— “我来吧。” “首领——!!”看清来人,温格的瞳孔骤然缩紧,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他所熟悉的那只虫。 “怎么会伤的这么重……”温格几近失声,原因无他,实在是雌虫的模样太过于惨烈。 雌虫浑身是血,背后的虫翼像是被什么猛兽撕硬生生咬开,其中一只不自然的折成两截,只剩下一点与皮肉相连。 身上更是惨不忍睹,几乎成了一个血人,不少地方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没事。” 魂草珍贵,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亚尔曼无所谓的将那只断掉的虫翼扯开,于是剩下的部分就收回了脊背里。 雌虫从怀中取出一株草叶上长着金色纹路的植株递给温格:“去煎药吧,我来喂他就好。” “亚尔曼——”伊米尔知道看守魂草的是多么凶猛的巨兽,但也没想到亚尔曼会变成这个样子,又惊又怒,“你的伤得先……” 处理一下…… 亚尔曼已经接过了亚雌手里的汤药,闻言眼睛也没抬一下,听不出情绪的道:“伊米尔,你也出去。” “亚尔曼!!” 伊米尔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温格捂着嘴拖走了。 “……” 没了无关紧要的虫打扰,亚尔曼终于能好好看看他的雄虫。 不管见多少次,做过多么亲密的事,再见到沈朔时,亚尔曼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的心动。 雄虫生的极美,五官宛如虫神精心雕刻一般动人,就像乌斯垭平原上最美丽的蝶,纤瘦,脆弱,带着致命的诱惑。 即使是在病中,也不像其他病入膏肓的虫那样形容枯槁,只是离家半月,沈朔又瘦了很多。 亚尔曼其实心里清楚,他就要走了。 这大半年来,沈朔总在断断续续的沉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不知哪一天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他不愿意让他走。 亚尔曼灌了一口苦涩的汤药,然后撬开雄虫的牙关,小心的渡给他,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什么脆弱的易碎品。 他勾起雄虫柔软的唇舌,似在挽留,不含情/欲,那双金色的眼睛情绪翻涌,沉的仿佛透不进一丝光亮。 “沈朔……” 昏迷的雄虫无意识的蹙起眉:“……” 沈朔是在第四天的深夜醒来的。 亚尔曼抱着他,神色却很憔悴,活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了一样,整个人灰败而黯淡。 于是沈朔知道,自己应该是要死了。 “你醒了……”亚尔曼有些艰难的扯了扯唇角,明明是笑着的,可沈朔不知为何却觉得他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身上还难受吗?”雌虫的声音又低又哑,不知多久没说话了,很是粗砺难听。 沈朔没说话,自从半年前病情加重后,他各项感官都很淡,现在更是。 沈朔也知道,自己现在还能醒,大概率就是回光返照了。 见沈朔不说话,雌虫的笑更难看了,又问:“饿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好吗……” “……” 沈朔依旧沉默。 亚尔曼只以为对方不想跟他说话,于是那勉强上扬的唇角又拉平了,无力又仓皇:“沈朔,你理理我好不好……” 沈朔直勾勾的盯着他,他不明白亚尔曼为什么会摆出这种表情。 “……”沈朔偏了偏头,吃力的说,“我要死了,亚尔曼。” “你不高兴吗?” 沈朔不懂感情,却也知道自己如果死了,对亚尔曼来说应当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才对。 【我要死了,你不高兴吗。】 那么平淡的一句话,却像一把刀插进了雌虫的心里。 亚尔曼觉得虫翼被撕裂,腿骨被生生打折的痛楚,都不及雄虫的一句话来的痛彻心扉。 他早知道的,这只雄虫根本就没有心的。 但凡雄虫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但凡雄虫能感觉到那么一丁点的爱,也不会在明知自己喜欢他的情况下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亚尔曼心中钝痛,动作却依旧是温柔又小心的,拂去垂落在雄虫耳边的碎发,说:“我不高兴。” 雄虫的身体很凉,即使屋子里已经烧的很热了,那温度却始终无法传递到雄虫的身上,亚尔曼喉间发紧,不敢去想接下来的事:“沈朔,我不想你死。” 沈朔轻声问:“为什么?” “他们都说,我害惨了你。” 害他被其他部落的虫暗害,落下残疾; 害他失去继承权被逐出部落,拖着无法动弹的腿被其他部落的虫侮辱践踏,冷漠的背弃旁观; 害生养他的部落被毁,朋友家人颠沛流离…… 可这大半年来,每每见到亚尔曼,他总对那些过去避而不谈,仿佛他们之间未曾有过嫌隙隔阂,什么也没发生。 沈朔不理解,他已经很虚弱了,说这几句话都费了很大的劲儿,可沈朔却觉得,自己如果不问清楚,死了也不会安心,“你为什么不想我死,亚尔曼。” “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我爱你。 “……” 又是这句话。 亚尔曼总是说喜欢他,但沈朔不懂,也从没将他放在心上过,所以在背弃之时那样干净利落。 沈朔感受不到爱与恨,也注定永远理解不了亚尔曼的执着,可惜…… 也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死到临头,沈朔难的有了一点善心,他说:“亚尔曼,要是还有来生……” 要是还有来生…… 沈朔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腿,仿佛这里曾经有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痕,“别再遇见我了……” 雌虫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一滴,两滴,从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中簌簌落下,烫的沈朔指尖微缩。 亚尔曼哭了。 “……”认识这么久,沈朔还从没见他哭过,见状微愣。 就像他不懂亚尔曼的感情,此刻也不明白他的眼泪为何而流。 然而不待他做出反应,就听亚尔曼道:“沈朔,你就这么讨厌我,这么后悔和我相遇吗。” 雌虫面无表情的掉着泪,这一刻,他一点也不像桑塔部落的首领,像是变回了过去那个直白热烈的少年。 “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你我都好。”没想到难的起一点好心,还弄巧成拙,直接把雌虫弄哭了。 沈朔垂下眼,实话实说,“更何况,我也并没有来生。” 这只是一个无聊的虚假慰藉而已。 亚尔曼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将雄虫抱的很紧,可不知为何他仍旧觉得沈朔好像一阵风沙,永远都不会被握住。 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仍旧是这样。 “我要你活着……”雌虫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重复着这几个字,不知是说给沈朔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好似永远不会疲累,“活下来……求你了……” 亚尔曼抱着他默默的流泪,沈朔都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眼泪。 但也许是因为累,又或许是因为心里莫名的情绪,沈朔没有再出声。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有微弱的光刺破长夜漫漫,黎明破晓。 沈朔看到窗外的雪纷纷扬扬下的很大,放眼望去,入目皆是一片茫茫的白色,天地间好像就剩下了这一种色彩。 呼啸的风雪掩盖了花草绿意,也拂去了生命活动的痕迹,原野上窥不见半分往日的生机,只听得风声呜咽咆哮,带来刺骨的寒意。 自半年前病情恶化以来,时隔很久,沈朔终于再一次有了冷的感觉。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寒意,仿佛连灵魂都被冻结的冷。 沈朔于是知道,他这一生,终归是走到底了。 他无声的扯了扯唇,声音低不可闻:“亚尔曼……” 尾音很轻。 “沈朔……?” 雄虫的眼睛不知何时悄然合上,于是这最后的一句话也就只剩一个莫名的开头,再没有了下文。 沈朔最后想说什么,亚尔曼不知道,或许连沈朔自己也不知道。 “叮,到达任务位面——” “世界数据载入中——”,. 第92章 第 92 章 第九十二章 正值深秋,乌斯垭大草原青黄交加,透着一股子萧瑟苍凉的意味。 野草灌木早早的枯黄凋零,只有一些高大乔木虬曲的枝桠上还残留着几片零丁的绿叶,顽强的泛着一点绿意,不知何时就会彻底凋零。 原野苍凉辽阔,却又热闹非凡,数不清的巨兽成群结队的奔跑长鸣,它们需要为自己和族群寻找最安逸舒适的巢穴,也得去捕获支撑他们过冬的猎物。 虫族们也一样。 凛冬将至,虫族们也迎来了最忙碌的时节。 原野的某处,一只长着灰褐色鳞甲的巨大爬行生物正愤怒的甩着粗壮的尾巴,“嗷——!!” 巨兽双目通红,身上鳞甲外翻,鲜血混着泥土不住的往外流,同它纠缠的是几只高大的雌虫,雌虫们的情况与之相比好了很多,但也没好多少,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衣着凌乱,看上去十分狼狈。 一只红发雌虫用力一蹬,将巨兽的血盆大口踹得偏移两分,这才没让自己的虫翼被咬下来,心有余悸的咒骂道:“虫屎,这头穿甲兽怎么突然进入狂化状态了!!” “我怎么知道……啊!!”他的身边,另一只和他模样肖似五分的红发雌虫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被穿甲兽转身后的一尾巴直接锤懵,倒飞出去转了好几个圈,这才堪堪稳住身形,愤怒的道,“哥!!你能不能看着点!!” “情况这么紧急,这我哪还顾得上!!”被他称之为哥的雌虫话虽这么说,但还算有点良心,未免自家弟弟再被抽一下,跳到巨兽的背上,抓住对方的尾巴,狠狠甩了出去,力气之大,让巨兽那庞大的身躯都偏移了几分。 “吼——!!” 穿甲兽似乎是被激怒了,身形猛然涨大了一倍,那本就坚硬的鳞片变得更加坚硬,跟雌虫的虫翼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然而这回一向无往不利的虫翼却失了利,都差点砍卷边了,却只在鳞片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 “……” 这家伙进入狂化状态后刀枪不入,在力竭之前他们都拿它没办法。 修斯原本就受了伤,此刻心情更是糟糕:“该死的,亚尔曼那家伙怎么还没来?!” 要再不来,就只能去穿甲兽粪便里捞他们了。 修斯气的牙都要咬碎了,这家伙看他不顺眼那么久,终于忍不住想要借此把他嘎了吗。 阿诺一边躲避攻击,一边抽空回答:“我听伊米尔说,亚尔曼捡回来的那只雄虫好像不太舒服,大概率就是在陪他吧——” 怎么会有这么重色亲友的虫啊!! 修斯气的想骂街,然而还没骂出口,就一时不察,险些被抓狂的穿甲兽一爪子摁住。 “哥,咱先走吧,等老大来了再想办法。” 阿诺赶紧把自家哥哥捞出来,急道,“它发狂的时候身上会散发出特定的讯号,等它把族人召唤过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最重要的是这种巨兽有共生体,会飞的那种,一只他们还能对付,来一群不得让它们啄成筛子。 修斯跺了跺脚,显然有点不甘心。 鳞甲兽味道鲜美,深受部落里雄虫的喜欢,而且它的皮甲更是制作武器的绝佳材料,他们蹲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逮到一只落单的,又打了这么久,付出的代价可谓惨重。 这下临到头了功亏一篑,任谁都开心不起来。 但修斯也知道阿诺说的是对的,左右这只鳞甲兽身上有他们的标记,之后等亚尔曼那没人性的家伙到了再想办法追就是了,休斯咬着牙道:“我们走!!”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个巨大的黑影用地底一跃而出,是那只穿甲兽的同伴赶到了。 阿诺下意识躲闪,却刚好落入了先前那只穿甲兽的攻击范围,被一爪子抓个正着,眼瞅着就要被塞嘴里了,吓得支哇乱叫,“哥,救命哇!!” 修斯瞳孔骤缩:“阿诺!!” “咻——” 就在这时,一支锋利的箭矢破空而来。 长箭通体闪着金光,不知道带了多大的力道,竟直直穿透了穿甲兽坚硬的爪子。 穿甲兽吃痛,爪子一松,阿诺趁机脱了身。 看见来人,阿诺脸上一喜:“老大!!” 不远处,一只黑皮雌虫展着双翼,手握一把金色的弓箭。 显而易见,刚才的箭矢就来自于他。 雌虫看着年纪很小的样子,仍是少年模样,却已出落的十分英气俊秀,白发金眼,透着一股野性而神圣的美丽。 “嗯。” 少年微微抬了抬下巴,算是对他的回应,然后转头看向另一只红发雌虫,嗤笑道:“怎么搞的这么狼狈,修斯。” 那笑落在修斯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幸灾乐祸。 “亚尔曼!!”修斯看着他的视线简直要喷出火来,“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 被称作亚尔曼的少年不怎么走心的道歉:“抱歉啊,昨晚在陪我的雄虫。” “你特雌的……” 继刚才那只穿甲兽之后,原本平坦的大地出现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坑,一头头巨兽从地底跃出,凶猛的咆哮着,目测有十几只,气势惊人。 修斯立刻扇动虫翼飞到空中,骂道:“你他雌的,雄虫雄虫,一天到晚就知道陪你那只雄虫。” “有雄虫了不起啊!!” 亚尔曼勾了勾唇,从背后抽出第二支箭,搭在弓上,箭矢划破长空,也破开了巨兽坚硬的鳞甲,狠狠射进了它的心脏,神采张扬,一身傲气与锐意:“那可不吗。” 巨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疼的不住挣扎翻滚。 其余的巨兽也顾不上攻击雌虫们,围绕在死去的同伴周围,发出哀切的长鸣。 亚尔曼回头看修斯,背后雪白的虫翼舒展着轻轻扇动:“有雄虫就是了不起。” 修斯:“…………” 修斯冲他竖起了某个宇宙通用的鄙视姿势。 不过他很快没时间吐槽亚尔曼这个混账了,因为同伴的死亡,整个兽群瞬间暴怒起来,它们的伴生兽也不当缩头乌龟了,纷纷离开宿主,振动翅膀追向雌虫们。 修斯身上有之前那只穿甲兽的气味,这下被撵的到处跑。 “修斯,阿诺,你们找地方休息一会儿。” 亚尔曼重新挽起弓,也许是嫌弃效率太低了,雌虫这回足足搭了一把箭,眸光中带着冷意:“这群穿甲兽今天可得全部带回去。” 乌斯垭星球的冬季足足有五个月,这五个月里又有整整四个月的漫长雪季。 一旦开始下雪,河流结冰,原野封冻,植物深埋种子和根系,巨兽们也会完全隐匿起来,到那个时候,再要想找到食物将比登天还难。 他们必须要在冬天的第一场雪到来之前捕获足够多的猎物储存起来,否则这漫长的冬季中不知道又有多少族虫会饿死。 这群穿甲兽来的正好,今天一头也别想跑。 金色的箭矢齐发,精准的射中了空中四处乱飞的伴生兽,例无虚发。 解决完空中的伴生兽,亚尔曼眯了眯眼睛,将弓箭背回身后。 雪白的虫翼完全展开,边缘处闪着寒芒,锋利如刀,轻易破开了巨兽的鳞甲。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雌虫跟巨兽比起来体型很小,但攻击力却十分不俗,双翼锋利,力气惊人,他一边躲避挥过来的巨兽的尾巴,一边飞快的在巨兽的活动间隙里穿梭,打出致命的伤害。 阿诺一边呲牙咧嘴的给自己上药,一边抽气,不管和老大出去多少次,都还是会被他的武力值震撼到:“哥,你真的不打算换个对手吗?” 那可是乌斯垭平原那么多部落里唯一的一只王虫啊。 修斯哼了一声:“要不他怎么配做我的对手。” 阿诺一时语塞,他觉得自家哥哥脑子仿佛有那个大病,但又怕自己伤害到他脆弱的小心脏,要说不说的,脸色很是精彩。 修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干嘛?” 阿诺状若无事发生,“没什么,老大那边好像好了,我们过去吧。” “哦。” 亚尔曼打完巨兽,雪白的虫翼沾上了很多血,十分嫌恶的皱起眉:“修斯,你们处理一下这些巨兽,我马上回来。” 修斯望着雌虫急匆匆的背影一头雾水:“他干什么去?” 阿诺哼哧哼哧的扒皮:“洗翅膀去了吧。” 修斯闻言简直跟见了鬼:“这家伙什么时候还有洁癖了。” 以前捕猎的时候在泥里打完滚还能忍到回到部落呢。 阿诺抹了一把汗:“他家里那只雄虫爱干净,身体又差,闻不得血腥味儿。” “又是那只雄虫……”修斯平白又吃一嘴狗粮,憋屈的把嘴闭上了。 此刻,被他们谈论的雄虫正心情复杂的跟一颗球大眼瞪小眼:“你的意思是,我重生了?” “是的呦,宿主。”刚经历了上一个滑铁卢世界的系统君,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它的新宿主。 【姓名:沈朔 性别:人类男性/雄虫 渣渣值:79】 这可是系统转到渣改部之后,有史以来遇到的渣渣值最高的宿主了。 高的让人孩怕,刚好卡在可被改造的极限值上。 宿主还不说话,一双黑沉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让统更害怕了。 “……” 沈朔移开视线,看着自己苍白的手,神色难辨。 老实说,他没想过自己还有再睁眼的那一天。 死亡的感觉是那么清晰,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被死亡一点点吞噬,直至泯灭。 沈朔垂下眼,漆黑浓密的睫羽掩去眼中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沈朔才问,“……为什么救我。” 他活的够累了。 系统小心翼翼的探头提醒道:“不是说了吗,宿主,因为你上辈子太渣了,所以才会被系统绑定,重生改造的。” “渣?” 沈朔闻言一顿,旋即抬眼看它,面色很淡:“你指的是什么?” 只见那颗自称渣渣改造系统的破球抖着小尖刺认真的道:“你和亚尔曼啊。你和他结为了伴侣,却利用他,辜负他,联合其他虫害他残疾,又在之后背弃他而去……” “那是他自愿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沈朔闻言轻轻的笑了一下,说,“我从来没有强求他什么。只是懒得拒绝而已,这也有错吗?” “更何况,要是照你这么说,别人对你好你就得回应的话……”沈朔注视着眼前闪烁的彩球,“追在我身后的虫那么多,我岂不是早就累死了。” 系统:“…………” 救命啊。 这话它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可、可是……”系统支支吾吾,憋不出话,“你们是伴侣啊……” 其实这个情况和陆轻很像,但比小陆可还要再过分一点,至少小陆还有服务意识,知道拿人钱财要好好对金主呢。 “你想想,你妈妈和你爸爸是这样的吗?” 沈朔略一沉思,回答道:“是啊。” 他爸整天追在妈妈屁股后面跑。 系统:“…………” 我真的酸q。 系统说不过他,岔开话题:“总之这样不行,你要是一直这种想法的话,改造是会失败的。” “改造失败就会死的。” 沈朔哦了一声:“没关系,我注定是要死的。” 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系统:“…………” 系统觉得,继伊莱之后,眼前这个美丽的宿主,将会成为它统生最大的滑铁卢。 “你不要这样,宿主。”系统挣扎道,“只要你好好改造,系统会让你重获新生的,那点小病无足挂齿。” 其实系统是不能干涉宿主生死的,但看他这个吊样子,为了让沈朔好好做改造,系统愿意出宝贵的积分治好他。 大星际时代,科技发达,阿里兰卡星又是帝国首都,汇聚整个帝国最尖端的医疗科技,却仍旧对他的病无能为力。 这样一颗来历不明宛如智障的破球,能有办法治他的病? 沈朔那怀疑的目光深深的刺痛了系统的心,又回想起上个世界临走前被伊莱说是废统的时候,气呼呼的,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沈朔扯了扯唇,“无所谓。” “死了也好。” 自从发现自己不是掉到什么不知名星球,而是直接掉到其他时空永远都回不了家之后,沈朔就没那么想活了。 他天生情感淡漠,唯一的一点温情,都在家人身上。 他吃那么多的药,受那么多苦,那么努力的想活下去,只是替自己的父母感到不值得。 从自己出生起,他们就没开怀过一天,成日担惊受怕。 虽然沈朔自己感觉不到那些情绪,但他知道那并不好受。 所以他希望自己能回去,至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至少得回去再见他们一面,至少…… 让他们能少一点难过。 可这些都做不到了。 不用再背负他们的期望,沈朔心里也许是如释重负的。 他这一生,因为这幅病躯,从小药不离身,住的最久的地方,除了家里的私人医院,就是手术台,闻到的永远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看到的永远是冷冰冰的白色。 他不知自由和健康为何物,也从没见过外面世界的精彩。 就像一只囚鸟,住在华美的笼子里,虽然锦衣玉食,但连展翼都不能。 活的当真是没意思极了。 不知是说给系统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沈朔弯了弯唇,又重复了一遍:“……死了也挺好。” 系统觉得这宿主问题大发了,正想说些什么开导开导,想让他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忽然门就被人打开了。 灿烂的阳光驱散黑暗,从门口照了进来。 “沈朔!!”一只黑皮雌虫抱着一团火红色的皮毛飞进来,笑容灿烂明媚,神采飞扬,“你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不待沈朔反应,雌虫就自顾自的将抱着的东西展开,然后团在了沈朔身上,将他裹的严严实实。 那毛茸茸的触感,好像是什么动物的毛,自带热量,驱散了沈朔身上的寒意,“是赤火狐哦,我在捕猎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是不是很暖和。” 沈朔无意识的蜷紧手指,没说话:“……” “怎么不拉窗帘啊。”雌虫似乎习惯了他的冷淡,像只勤劳的扑棱蛾子,飞过去把每一个帘子都拉开了,絮絮叨叨,“让太阳晒一会,房间里就不会那么冷了。” 沈朔那么怕冷,怎么可以不晒太阳呢。 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也撒在了黑发雄虫的身上。 就像是被人骤然从黑暗中拖了出来一样,雄虫身上的沉郁和阴霾都仿佛随着阳光的照射而消弭散去。 “……亚尔曼。”,. 第93章 第 93 章 第九十三章 沈朔的声音很好听,像他本人一样,如风似月,清冷动听,落在耳朵里酥酥麻麻的。 亚尔曼耳尖微动,慢半拍的眨了一下眼睛,好似有点没反应过来,嗯? 沈朔……在叫我? 沈朔在叫我呢≈lt;!! 确认自己不是幻听,亚尔曼微愣过后,那张漂亮青涩,充满不驯野性的脸上无可抑制的浮现出欣喜和雀跃。 把雄虫带回来也有大半个月了,他总也一幅不太开心的模样,冷淡沉郁,也很少开口说话。 今天不仅说话了,还是在呼唤自己耶。 “沈朔沈朔,你叫我吗?”亚尔曼立刻屁颠屁颠的扑棱着大翅膀凑过去了,如果雌虫有尾巴,此刻一定摇的特别欢乐,“怎么了呀。” 雌虫在等待着他的回答,一双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很亮,就像太阳。 沈朔好似被烫到一般,下意识偏头移开了视线。 其实沈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他,明明没有事做,也并没有什么话可说。 仿佛是要补全上一世未曾说完的话,再见到这只雌虫时,沈朔不自觉的开了口。 而后也像是上一世的最后,只起了个开头,就再没了下文。 沈朔垂下眼,浓密纤长的眼睫在眼睑下方打出一片阴影,也遮住了眼底那些没来由的情绪。 对亚尔曼,他可以弃之如履,毫不犹豫的背弃,明明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为何再见他时,心里却浮现出一些酸软莫名的情绪。 “亚尔曼,你……” 沈朔抿了抿唇,正想让亚尔曼出去自己好冷静思考,额头却猝不及防贴上了一抹温热—— 亚尔曼正用手背试探他额头的温度。 “沈朔,是又不舒服了吗?” 显然,沈朔刚才的神色让亚尔曼会错了意,他又想起昨晚雄虫半夜高热不退,难受虚弱却咬牙扛着的样子,心中不免焦急担忧,还以为对方是又难受了。 “……别碰我。”沈朔唇角微抿,不太自在的偏过头,雌虫的手就落了空。 亚尔曼微微一愣,一时情急,忘记沈朔不习惯被别人触碰了。 “对不起。”亚尔曼有些懊恼的收回手,雪白的虫翼垂落在地上不自觉颤动,“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沈朔只是不习惯,并没有借题发挥揪着不放的意思:“嗯。” 沈朔没有生他的气,亚尔曼意识到这一点,心里有点高兴,但同样的还是隐隐有点担心,又问:“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自从沈朔到了部落,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怎么,总是断断续续的生病。 前脚风寒刚好点,后脚就开始高热不退。 要不是他放心不下一直守着,恐怕发现的时候人都烧坏了。 雄虫真的是很脆弱呢。 沈朔摇头。 亚尔曼知道雄虫很能忍疼,见状不放心的嘱咐道:“那你不舒服记得要告诉我哦。” 少年的目光总是那样热烈赤忱,满含倾慕与关心。 沈朔微怔,这样鲜活生动的亚尔曼……他似乎很久都没见到过了。 上一世和亚尔曼再重逢之后,他容颜未改,却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少年意气。 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死气沉沉的,眼睛里仿佛透不进一点光亮,和自己这个真的要进棺材的人相比也不逞多让。 沈朔在那样的亚尔曼身边也待了三年,看惯了阴沉偏执的亚尔曼,骤然再见到他年少时这么明媚灿烂的模样,不免有些神思恍惚。 对沈朔来说,重生就是那么一霎那的事,前世记忆清晰可见,仿佛不是一世,没有隔着生与死,只是单纯的发生在昨天。 可看着眼前的亚尔曼,沈朔忽然有了那么一丁点重生的真实感。 沈朔注视着他,亚尔曼…… 以前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 亚尔曼不知道沈朔为什么又不说话了,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瞧。 他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但是骤然对上雄虫那双墨色的眼睛,脑子一时宕机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脸不自觉的就红了。 沈朔……好好看啊。 那是在乌斯垭大草原之上难以寻见的美丽,携着一种未知与神秘。 亚尔曼不由自主的想起他们初遇的那一天。 彼时他正因为二次蜕变的事而感到烦闷,一个人离开了部落,独自在山谷的深林里瞎逛。 起因是部落里又有虫结契了,这次不是一个两个,就跟提前说好了似的,足足有十几只。 首领看到结契报备的消息时也很开心,寒冬将至,部落也确实需要一点红火的喜事驱驱寒意。 于是在首领的要求下,这次的结契典礼办的很隆重,所有的虫都很开心,包括亚尔曼。 然而为他们感到开心之余,亚尔曼心里又有些难以言说的烦闷。 他已经二十三岁了,算作还在蛋里的时候,加起来都快一百岁的虫,别说伴侣了,至今连个喜欢的虫都没有。 原本亚尔曼觉得无所谓,但近来却感到几分困扰。 雌虫七岁时会进行第一次蜕变,从幼生期进入到成长期。 十八岁时,满足一定条件的雌虫将会二次蜕变进入成熟期。 这个时候的雌虫不仅身条容貌定型,速度,力量,智慧……各方面机能也会得到质的提升飞跃,成为真正的战士。 但雌虫们无法自主蜕变,必须得到雄虫的引导信息素才行。 换而言之,如果不与雄虫结合,雌虫就没有办法蜕变为成年体。 其实要想解决这件事也好办,虽然雄虫数量稀少,但虫族在性/事上一向开放,只要雌虫自己愿意,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但亚尔曼却不想,他一点都不想为了进阶和自己不喜欢的虫做那种事。 于是就这么一直拖着,拖到现在,修斯这种年纪比自己大的雌虫就不提了,早早的就找虫蜕变为了成年体。 现在连阿诺这个部落里最小的虫都在这一次的结契大典上二次蜕变了,整个部落的成年虫里,也就自己还顶着一张未成年的脸在外面晃。 虽然不蜕变也能打的其他虫嗷嗷叫,但这张青涩的脸到底还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就比如出去捕猎的时候一点都不威风霸气,再比如老是被修斯这个嘴欠的家伙调侃。 在又一次暴揍完嘴巴犯贱的修斯之后,亚尔曼干脆利落的离部落出走了。 不单单是嫌修斯这个大碎嘴子烦,也因为部落里的氛围。 因为结契典礼的缘故,部落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亚尔曼虽然不在乎有没有雄虫,但身处那样的环境之中,无法避免的被影响到了,心中不免生出几分难以言说的烦闷和怅然。 亚尔曼漫无目的的在深林里穿梭,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飞累了,寻了一处高地歇着。 亚尔曼看着天边的残月,神思飘忽,当月亮变圆变红时,意味着虫族一年一度的祝祷节就要到了。 都说虫神会在那一天回应子民的祈愿,降下祝福和礼物。 他这么多年虔诚的信仰和供奉,从来没有向虫神索取些什么,但这一次……他能不能也要一个小礼物呢。 比如……一只雄虫? 这一念头刚一冒出,亚尔曼就被自己吓到了。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是被冷风吹坏掉了,不然怎么会生出这么离谱荒谬的想法。 把那些可笑的念头甩出脑子,亚尔曼扇动虫翼准备回去,他出来的够久了,结契典礼应该也差不多结束了。 然而就在这时,天边骤然划过一颗流星,随后有什么东西坠落在草原上,明亮的光照亮了半边天。 沈朔不知为何,心脏忽然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他不受控制的向那团光飞过去,犹如一只飞蛾扑火的蝶。 再然后……亚尔曼就看见了沈朔。 黑发黑眼的雄虫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站在一头造型奇特的钢铁巨兽身旁。 巨兽身上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点亮了无边夜色,也照亮了雄虫那张摄人心魄的脸。 ……就像是被虫神亲自雕琢出来的一样,精致完美,无可挑剔。 只一眼,就摄去了他所有的心神。 就像现在一样。 亚尔曼被他看的耳朵鼻尖都红了,虽然他肤色深,沈朔应当看不太出来:“沈朔,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沈朔略微回神,慢半拍的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亚尔曼觉得自己的脸上都要冒热气了,羞涩的小声嘟囔,“不要再看我啦……” 虫神在上,被喜欢的雄虫这么注视,试问谁能顶的住。 雄虫再这么看下去,他就要变得湿答答的了。 沈朔闻言一顿,也意识到自己这么盯别人有些无礼,遂移开视线,垂着眼淡声道:“抱歉。” “我不看就是了。” 亚尔曼先是一愣,旋即就有些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朔,我不是不让你看,你可以看……” 沈朔没说话,亚尔曼更急了,仿佛是要证明自己的话所言非虚,亚尔曼捧起他的脸:“你尽管看,随便看,看多久都可以!!” “我只是,只是……” 亚尔曼说不下去了,因为雄虫的视线下移,落在了他十分冒犯的两只爪子上。 亚尔曼:“!!” 亚尔曼仿佛受到惊吓一般,立刻退开好几步,雪白的虫翼欲盖弥彰的捂住了他烧红的脸,只露出一双金灿灿的眼睛:“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真该死,他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 雄虫对他本来就不感冒,这下要是讨厌他了怎么办qaq 少年自责又懊恼的样子看着实在可怜,沈朔的视线落在火红色的火狐皮毛上,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半晌,才道:“我知道,没有关系。” “……欸?”亚尔曼的虫翼悄悄的松开了,咦,今天的沈朔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发生了什么? 亚尔曼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在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愣是没找到一点古怪之处。 想不明白亚尔曼就不想了,没经历过背叛和折磨的雌虫总是热情如火的,哪怕沈朔是块儿冰,他都捂的相当开心,更何况沈朔今天对他一点都不冷淡,立刻又凑了上去,巴巴的看着他: “沈朔沈朔,我记得你上次说穿甲兽的肉好吃,我们今天猎了很多,大家正在广场上烤肉呢,我带你过去好不好?” 自从被他带回来,沈朔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养病,还没有出去过呢。 “而且今天的太阳那么好,顺便去外面晒晒太阳好不好。” 等到了雪季,再想看见这么好的阳光就很困难了。 沈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阳光明媚刺眼,就跟眼前这只雌虫一个样。 沈朔紧了紧身上的小毯子,有些意兴阑珊:“不去。” “真的不去吗?” 沈朔这下都懒得回了。 “好吧。”亚尔曼本来就有预料,闻言也并不失望,不出去就不出去吧,左右他可以去摘伏光草,到时候种在房间里,就会像太阳一样照的房间暖烘烘的了。 亚尔曼又凑过来,小心的揪着他的被脚,眼睛亮晶晶的:“那你饿了吗?” “……”生病时总是没什么胃口,如今大病初愈,胃口也跟着回来了,确实有点饿。 沈朔不喜欢给自己找罪受,顿了顿,旋即诚实点头:“有一点儿。”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一下子就让雌虫开心起来,身后无形的尾巴摇的可欢:“那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食物上来好吗?” 这次沈朔没拒绝:“嗯。” 于是亚尔曼扑棱着大翅膀神色雀跃的飞走了。 好开心好开心。 沈朔今天和他说了那么多的话,没有怪他冒犯的举动,也没有赶他走ovo 这是不是代表着这些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沈朔其实也有被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感动到吧? 要不怎么会改变态度这么温柔的和他说话呢。 而且还那么温柔的看着自己…… 沈朔是什么意思呢? 是不是也对自己有一点喜欢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亚尔曼就开心的翻圈圈,雪白的大翅膀兴奋的抖啊抖。 修斯把那么多穿甲兽运回来,好不容易处理好,又在广场上哼哧哼哧烤了半天肉,累的要死,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自家老大喝醉了似的在空中乱七扭八的飞。 先是一愣,旋即手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一脸兴奋的拿手肘戳自家弟弟:“阿诺你快看,亚尔曼这家伙的脑子终于坏掉了!!” 喜大普奔,他终于能挤掉亚尔曼当老大了!! 阿诺:“……”,. 第94章 第 94 章 第九十四章 部落的广场很大,也很热闹。 今天狩猎的成果不凡,雌虫们三五成群聚在广场上,或处理储藏,或运送分发,或炙烤炖煮,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亚尔曼花式翻了一通圈圈,可算把心里一腔兴奋发泄完了,稳稳降落在地上。 一低头就看见修斯和阿诺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随口问道:“你们俩说什么呢?” 修斯很兴奋,恨不得现在就对他发起挑战一决生死,然后就被阿诺一把捂住了嘴:“唔唔——!!” “没什么……”阿诺为了自家哥哥的小命可谓是操碎了心,推了他一把,“哥哥,你去帮我拿一下浆果好吗?快用完了。” 烤肉的时候加一点浆果的汁液味道会更鲜美。 “好吧。”跟打架比起来,显然干饭更重要,修斯略一犹豫,很快飞走了。 阿诺见状松了一口气,转身看亚尔曼,神色有些讪讪:“老大,你怎么又下来了,不是说去陪沈朔吗。” “哦……”亚尔曼原本对这两人狗狗祟祟的行动还有些存疑,一提到沈朔,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走了,眉眼都透露着高兴雀跃的意味,“他饿了,让我来拿点吃的。” 阿诺想到什么,顿了顿,问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嗯,已经退烧了。”亚尔曼凑过来看他烤肉,肉块被火焰炙烤,发出滋滋的声响,香味不绝,“还要多久?” “十分钟吧。”阿诺垂眼看着铁网上的烤肉,预估了一个时间,想到什么,又问:“不过老大,他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吗?” “问过温格了,一点点没关系。” 亚尔曼蹲下来看阿诺烤肉,“我让温格熬了蔬菜兽肉粥,用那个当主食,烤肉让他吃两片解解馋。” 穿甲兽味美,油脂少,吃一点点应该没有问题。 把沈朔带回来也有大本个月了,他发现沈朔虽然面上不显,但其实非常讨厌吃药,也不喜欢吃那些清淡的药膳,相反的沈朔口味儿重。 上次他和沈朔一起吃饭,自己的菜里加了辣,就见沈朔时不时悄咪咪偷看他,好像也很想吃的样子。 亚尔曼于是又道:“阿诺,你撒一点点辣椒。” 在不影响健康的前提下,他希望沈朔能开心一点。 “好。”阿诺点头,随后一把辣椒面撒下去,肉香混着辛辣味直冲鼻端,引人食指大动。 亚尔曼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沈朔一定会喜欢的。 那不自觉冒着粉红泡泡的样子让阿诺没忍住唇角一抽,谁能想到他们家狂狷酷拽的老大一搞对象竟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就离谱。 阿诺瞅他这个样子,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然而还未待他想起来,就见修斯扑棱着翅膀回来了,怀里抱着一筐浆果。 “亚尔曼,你猜猜谁回来了。”修斯脸上挂着笑,怎么看怎么幸灾乐祸。 亚尔曼眼神都懒得分给他一个,百无聊赖的摸过浆果啃,懒洋洋的道:“一个蠢蛋。” 修斯闻言一愣,旋即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在骂自己,气的眉毛倒竖,“嘿,你特雌的……” 正欲发作,不知想到什么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一边挤浆果一边冷笑:“我看你待会还笑不笑得出来。” 仿佛是要印证修斯的话,原本岁月静好的广场忽然一阵骚/动。 一群人乌泱泱的涌了过来,亚尔曼眼神微眯,这熟悉的感觉…… “夏德阁下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他不是在鲁赫部落学习吗……” “还不是因为亚尔曼带回来一只雄虫的事,大祭司就算有心想瞒,但这又怎么瞒得住。” “是哦,夏德阁下喜欢亚尔曼好久了,这下恐怕很难接受吧。” “谁知道呢,这气势汹汹的样子倒真像是来算账的……” “……” 亚尔曼耳尖微动,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只娃娃脸雄虫正在一群虫的簇拥下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正是部落大祭司的雄虫崽,夏德。 阿诺一见到他就头皮发麻,这家伙被惯的十分娇纵,偏偏身份地位尊贵,轻易得罪不得。 阿诺怕自家老大激怒他不好收场,赶在亚尔曼之前迎了上去:“夏德阁下。” 阿诺岔开话题:“您不是正在鲁赫部落交流学习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夏德听了更生气了,还学个锤子,自己看中的雌君都要没了,他哪还学的下去。 “有你什么事儿。”夏德心里烦,说话也不客气,推开阿诺,“一边儿去。” 阿诺闻言一顿,还欲再说,却被跟着夏德的雌虫拦下了,随后一个不察,就让夏德钻到空溜了过去,略一犹豫,只得默默回去继续烤肉。 没了阿诺挡枪,夏德一眼就看到自己心仪的雌虫老神在在的翻动着焦黄冒油的烤肉,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半个。 “亚尔曼——!!” 亚尔曼施施然起身行礼:“好久不见了,夏德阁下。” “亚尔曼,你是什么意思?!” 夏德卷翘的栗色头发都差点竖直了,足见他有多么生气,“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引导素,没关系,我可以等,但你转头就带回来一只来历不明的雄虫,还要同他缔结伴侣关系,你是什么意思,怎么,你是想借此羞辱我吗?” 原本夏德被拒绝多次都习惯了,毕竟亚尔曼对任何雄虫都是一个样。 而且除了自己,没有虫能为身为王虫的他提供引导信息素,亚尔曼松口是迟早的事。 夏德自己,包括部落里所有虫都这么认为。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亚尔曼带了一只雄虫回来,听侍从说,亚尔曼对那只雄虫还十分上心,这就让夏德有些接受不能了。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被亚尔曼轻而易举的给了出去,这让部落其他虫怎么看自己,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您怎么会这么想,阁下。”亚尔曼好似十分不解,惊讶的挑眉看他,“这和您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恰好碰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雄虫而已。” 潜台词就是,不相干的虫别来没事找事。 阿诺无语扶额,这话不是直接往夏德肺管子上戳吗。 阿诺还没腹诽完,就见雄虫果不其然气炸了,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抖着手语无伦次:“你!!你……” 夏德气的想问候亚尔曼祖宗十八代,但是又想起他们多少也沾点血缘关系,骂他的祖宗等同于骂自己的。 一箩筐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脸都憋红了,看着十分可怜。 亚尔曼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心眼子都放在沈朔身上了,哪有时间精力分给其他虫,见状眼皮都不动一下,“您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大祭司应该也回来了吧,请代我向他问好。”亚尔曼想到什么,又道,“等我得了空,一定上门拜访。” 大祭司精通占卜,听说对药理也多有涉猎,也许对沈朔的病会有办法。 亚尔曼说完,拿上刚烤好的肉,雪白的虫翼一瞬间展开,他得去看看温格的粥熬好了没有,沈朔还等着呢。 “不、不许走——”夏德眼眶都红了,雄虫稀少,哪一个不是被雌虫们宠着哄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他挥一挥手,不知道会有多少雌虫巴巴的凑过来,也就只有亚尔曼这么嫌弃他。 不愿意接受他的引导信息素,也不愿意和他结为伴侣,甚至连多说两句话都烦的慌。 他是高阶雄虫,还是下一任祭司。 哪有亚尔曼这样的,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夏德紧紧抓住雌虫的衣角,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就别想走。” 仿佛是要迎合雄虫的话,那些沉默的围在夏德身边的雌虫适时的上前两步,将亚尔曼团团围住。 这些雌虫战斗状态全开都还不够他一只手打的,亚尔曼根本没放在眼里。 麻烦的是雄虫,亚尔曼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唇角微勾,却是透着几分无形的煞气:“阁下,请您放手。” 夏德也有点怕怕,但想到自己的身份,觉得亚尔曼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底气又足起来:“我就不——” “……” “宿主,他们好像吵起来了。” 沈朔死气沉沉的,一点都不健谈,系统待在沈朔身边憋的慌,百无聊赖的飞到窗边,正好看到广场上剑拔弩张的氛围。 于是又飞回来,“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沈朔意兴阑珊的翻了两页书,一点要挪窝的意思都没有:“我为什么要去。” 系统欲言又止:“亚尔曼好像遇到麻烦了啊。” “所以呢。”沈朔看了他一眼,神色坦荡,好似真的是在单纯发问,“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朔不知想到什么,话音微顿,不对,还是有关系的,他的饭到现在还没来,有点饿得慌。 不过比起这些,沈朔更讨厌麻烦。 系统觉得这个宿主可真有够冷漠的,养一条小狗十年过去都该有点感情了吧,他愣是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还总也一幅不想活的样子,这还让统怎么玩? 第一个世界结束的时候,系统被抓回空间站好好的补了一回课,顿了顿,火速的分析了宿主上辈子的情绪波动峰值,然后小心试探道:“你死前不是很好奇亚尔曼性格大变却为什么没动你分毫吗?” 沈朔翻书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顿:“……” 系统于是就知道自己找对方向了,再接再厉:“你不是也想知道临死之际心里为何会多出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吗?” 系统暗戳戳的鼓动自家宿主:“你去看看吧,多了解亚尔曼一点,说不定就离答案更近一点呢ovo” “……” —— 修斯看着一地被揍翻的雌虫,心有余悸的吞了一口水,还好刚才没挑战,亚尔曼脑子坏掉了,这武力值可一点没受影响。 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亚尔曼脑子有病,“这有必要吗,亚尔曼脑子是不是真的坏掉了,明明说点好话就能避免的麻烦,他非要这么大动肝火,搞得人尽皆知。” 修斯在娘胎里的心眼子都长阿诺身上了,对方可比他清楚透亮的多,闻言回答道:“当然有必要。” 亚尔曼是部落唯一一只王虫,和他结合能进阶,想和他结为伴侣的虫很多。 没了夏德,还会有下一个。 亚尔曼就是要让部落所有虫都看到他的态度,以后少打他的主意。 同时最重要的是,别舞到沈朔面前去让他不快。 否则下场就跟夏德和他的追随者一样。 管你是雄虫还是雌虫,身份有多么尊贵,他都照打不误。 修斯听完撇了撇嘴:“阿诺,我还是觉得亚尔曼是被下蛊了,自破壳以来,我还没见他对谁那么上心过……” 这家伙天生就是个战斗狂,对雄虫一点都不感冒。 结果捡了一只雄虫回来后,就性格大变,这温柔小意细心周全的模样…… 简直跟巨兽不呲牙咧嘴追在你屁股后边跑,而是翻着肚皮让人rua一样惊悚。 阿诺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哥,你这大半个月没回来,还没见过他那只雄虫吧。” 修斯挠了挠头,不明所以:“是啊,怎么了。” 阿诺想到当初那惊鸿一瞥,实话实说:“你要是见到他,也会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的。” 修斯挑了挑眉,很是狐疑的看着他:“有这么玄乎?” 阿诺不知看到什么,用手肘杵了杵自家哥哥:“你看……” 修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手里的果子就掉到了地上,轱辘滚了好几圈,却无虫在意。 所有虫都目光都被骤然出现的黑发雄虫摄了去。 “哦,我的虫神……”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雄虫。 雄虫身形修长,容貌就像是被虫神精心雕琢出来的一般无可挑剔,美的惊心动魄。 雄虫的表情冷冷淡淡,然而那有什么关系。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无法让虫移开视线了。 “沈朔——” 亚尔曼眼睛一亮,很惊喜的模样,把夏德往旁边一丢,扇动虫翼就要飞过去,“你怎么来啦,是来……” 找我的吗…… 然而亚尔曼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抢了先。 就见一只卷发雄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沈朔的身边,小心又忐忑的攥着他的衣角,眼睛因为哭过红红的,此时却很亮。 “你,你是谁啊……?” 夏德本来还因为失恋和被亚尔曼揍而哭唧唧的,眼泪鼻涕糊作一团,活像个一傻子。 这下连哭都忘了,巴巴的凑过去,愣是看不出一点伤心难过的样子。 他好好看哦。 夏德这下脸都红了,却是因为羞涩。 “你,你有喜欢的虫吗?” 虫神在上,他怎么好像又心动了。 亚尔曼:“……?”,. 第95章 第 95 章 第九十五章 “你是谁啊?我在部落里从未见过你。” 夏德活了二十几年,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虫,脸和耳朵都红了,“你、你有喜欢的虫吗?” 那娇羞扭捏的样子,跟他过去追在亚尔曼屁股后头跑的时候简直一个样。 “……”沈朔望着眼前的雄虫,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上一世,他被亚尔曼接回桑塔部落的时候,曾经见过这只雄虫。 桑塔部落里高贵冷艳拒人千里的大祭司……年少时竟是这般活泼生动的模样吗。 沈朔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生命中的最后几年,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虽不知雄虫的态度为何如此奇怪,但考虑到他在部落的身份,想了想,还是意思性的伸出手:“你好,我是沈朔。” 夏德望着对方艺术品一样骨节分明,修长又白皙的手,微微一愣:“……” 沈朔这才意识到虫族好像没有这种握手的礼节,犹豫片刻正要收手,却又在下一秒被抓住了。 虫族确实没有这种礼节,夏德大概懂沈朔的意思,却不知怎么做才是对的,眼见对方不跟他牵牵了,也思考不了太多了,当即就伸出了两只爪子。 就像一只抓着大人手撒娇的小崽子,攥住后轻轻的摇了摇,“你,你好,我是夏德……qaq” 沈朔望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眸,又垂眼看了一眼搭在自己手上的两只爪子:“……?” 怎么感觉怪怪的。 亚尔曼的脸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 可恶,他都没有牵过沈朔的手呢,竟然让夏德这个家伙抢了先。 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夏德提溜起来—— 没提动。 夏德一边扒着沈朔不松手,一边犟着脑袋,凶巴巴的瞪亚尔曼:“你干嘛?!” 这喧宾夺主的模样差点把亚尔曼气笑了,阴测测的勾了勾唇:“我倒是想问您,阁下,您想对我未来的雄主做什么?” 夏德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可算是反应过来了,看向沈朔:“所以,你就是那只亚尔曼带回来的雄虫?” 沈朔不习惯和别人有肢体接触,进行这种礼仪社交类行为也很勉强,很快收回手,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其实沈朔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但不知为何在这颗星球上,所有虫都认为他是雄虫。 一开始沈朔还会认真的解释两句,但后来发现根本没人信,加上雄虫的身份能带来许多便利,久而久之,沈朔也懒得去争辩了。 夏德的目光在两虫之间逡巡,他之前一直觉得亚尔曼是部落里最好看的虫,但跟沈朔一比就黯然失色了。 不对,夏德瞅了一眼边上黑着个脸的雌虫,撇了撇嘴,亚尔曼哪里能和他比t皿t。 夏德被亚尔曼三番两次拒绝本来就不爽,‘移情别恋’之后就更看他不顺眼了,轻轻的哼了一声,道:“他配不上你。” “他脾气暴,爱打架,没情趣……”夏德掰着手指一条条细数罪状,堪称脱粉回踩的典范,“最重要的是,他还打雄虫哩!!” 好好一个大美人跟他在一起,岂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沈朔原本还没什么反应,听到最后一条身形微顿,旋即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亚尔曼:“……” 试问谁不想在心仪的对象面前保持最完美的形象,亚尔曼现在就恨不得把夏德撕了,碍于沈朔在不好发作,脸都憋红了。 “你少胡说八道,我都没来得及动手,你自己吓的没站稳摔了个屁股蹲,这都能赖我?” “你看,你也承认了吧,你想动手打我!!” “你——!!” 大概也没有人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昔日爱慕者现身讨说法,结果因爱慕对象的新对象容貌太盛一秒移情别恋,最后脱粉回踩与正主掐架。 这究竟是什么抓马现场,单纯来看热闹和真心想来劝架的虫全都惊呆了。 系统也惊呆了,蹲在沈朔的肩膀上:“宿主,亚尔曼他以前……” 系统欲言又止,最后憋了个委婉的词:“也,也这么活泼吗?” 它读取的记忆里,亚尔曼分明是个深沉毒辣、嗜杀成性的大魔王,眼前这只因为吵不过情敌无能狂怒,毛都气炸了的雌虫到底是谁啊喂!! 沈朔没理它,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为何,沈朔又想起了上辈子的亚尔曼。 沈朔上辈子深居简出,鲜少同部落里的虫来往,但他毕竟还顶着亚尔曼雄主的身份,偶尔同他的伙伴部下见面交谈,话题总也绕不开亚尔曼。 羽翼未折时的亚尔曼桀骜难驯,张扬好斗,明明是刺头一样的人物,却没有人敢对他不服或是不满。 因为他是部落最强的战士,更是未来的部落首领,以至于他们谈起亚尔曼时,或仰慕崇拜,或敬畏恐惧,就好像对方是一尊顶着娃娃脸的杀神。 但在自己面前的亚尔曼…… 沈朔眉眼微垂,又想起许多年前,那个埋在记忆深处的少年。 总像个毛头小子,总是咋咋呼呼,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鸟雀,整日吵个没完。 沈朔以前总是嫌他烦,直到几年后雌虫性情大变,变得如他一样冷漠寡言,沈朔的耳边才终于没了那烦人的声音。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的耳畔终于清静了,他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沈朔不知道原因,也不想去探究这背后更深层次的东西,他只知道,跟那个时候比起来…… 沈朔懒懒掀起眼皮,望着不远处掐成一团的两只虫,眼里闪过的情绪,是连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怀念。 和那个时候比起来,还是现在的亚尔曼顺眼的多。 系统吃瓜吃累了,正想歇歇,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宿主抱臂倚在石柱上,唇角微微勾起的模样,登时吓的小软刺都直了,不可思议道:“宿主,你是笑了吗。” 沈朔的那点笑意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矢口否认:“你看错了。” 这话系统就不乐意听了,它是谁,它可是系统欸,三千位面空间站出品的高科技产物,谁看错了它都不可能看错。 尽管弧度很小很小,但系统还是捕捉到了。 系统气鼓鼓的绕着沈朔转了几圈:“你就是笑了。” 沈朔懒得跟它争辩,扯了扯雌虫的衣角:“亚尔曼。” 这两个家伙已经不满足于攻击对方的虫品,开始互相大揭老底了。 就比如,沈朔现在已经知道未来的部落大祭司小时候因为羡慕雌虫会飞,自己给自己做了一对野鸡翅膀,结果起飞即坠机,哭声响彻云霄。 再比如,未来的部落首领小时候一人单挑巨鳄,结果反被揍巨鳄不成反被咬穿了屁股,在床上趴了三个月。 两人的糗事骤然被翻出,围观虫众都是一副要笑不笑憋得慌的模样。 再说下去,沈朔觉得亚尔曼真的会社死。 好歹这家伙养了自己好多年,总不能让他最后连首领都当不上。 更重要的是,他真的饿了。 沈朔定定的看着他,目光沉静如水:“不是说吃饭吗。” 饭呢。 沈朔的神色与往常无异,亚尔曼却不知为何读出了两分委屈的意味。 “……”雌虫这才想起来对方到现在还饿着肚子,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抱歉,我现在去拿……” 那对雪白的虫翼倏的冒出,然而不知想到什么,雌虫展翼的动作又忽然停住了,折回来眼巴巴的看着他:“沈朔,我们一起过去好不好?” 沈朔无意识的摩挲指尖,不待他回答,亚尔曼又说:“这里风大,沈朔,我带你去圣湖那边吧,那里景色好,阳光充足,你一定会喜欢的。” 雄虫根本不知道自己对其他虫有多大的吸引力,他怎么能把沈朔一个人放在这里,要是被别人叼走了怎么办。 夏德闻言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圣湖地势险峻,又因着周围的特殊磁场影响飞行,一般虫都上不去,还不是想跟沈朔过二人世界。 以前怎么没发现亚尔曼这么多心眼子,夏德撇了撇嘴,不甘示弱道:“沈朔,神树祭坛附近也很漂亮,阳光会一直照到晚上,还能看到日月同辉,我带你去那边吧。” “……”亚尔曼没忍住磨了磨后槽牙,决定今晚就去暗鲨这只不知死活的雄虫,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看向沈朔时,又变得可怜兮兮,像极了一只讨要糖果的小崽子:“沈朔……” 沈朔对夏德没兴趣,在这个部落里,只有亚尔曼是他信任的人。 于是点了点头:“嗯。” 亚尔曼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雪白的大翅膀兴奋的抖了两下,有些羞涩,又有些忐忑的开口:“那、那我抱你过去,好吗?”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私心,很快又补充道:“有一点点远。” 只是那闪烁的眼神怎么看都没有什么说服力。 沈朔也懒得拆穿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好……” 虽然他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但对这个陪在自己身边多年的雌虫,总是有几分接受的。 事实证明,沈朔不应该答应的那么果断。 只听尾音未散,下一秒,就被兴奋的雌虫一整个抱住,然后—— 直接窜上了天。 沈朔:“……?” 收到惊吓的虫不止沈朔,还有夏德和他的追求者们。 “……阁下,您没事吧?!” 亚尔曼临走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翅膀扇过来,直接把躲不及的夏德摁进了地里。 夏德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气的直跳脚:“这事儿没完!!” 亚尔曼这个小肚鸡肠的臭雌虫,气死虫了,他今天晚上就回去把《求偶宝典》翻烂,不把沈朔撬走他跟他姓!!! 当然,这些事沈朔和亚尔曼都不知道了。 亚尔曼抱着沈朔飞到了部落地势最高的圣湖边,这里流水潺潺,阳光充裕,十分适合躺平。 亚尔曼哼哧哼哧的搬了一个小沙发上来让他坐,然后又搭了一个小篷子,确保雄虫不会被晒的太热。 最后支起小桌子,摆上香喷喷的烤肉和粥。 “沈朔,你吃。” 沈朔夹了两筷子烤肉压压惊,嘶,好辣。 好喜欢。 虫神保佑,好在亚尔曼飞到一半还想起来怀里抱着个雄虫,不然沈朔觉得不用等到几年后他犯病,现在就直接可以去见上帝了。 亚尔曼对此十分愧疚,把沈朔安排好,不知道从哪里搬过来一块儿好大的石头搁在边上,面对着大石头思过去了,只留给沈朔一个后脑勺。 亚尔曼恨惭愧,之前被夏德刺激大发了,骤然冷静下来,亚尔曼的理智终于回笼,想到刚才到事,脸上就不由自主的冒热气。 虫神在上,他是被夏德影响,脑子也坏掉了吗,怎么会跟他吵起来,还是在沈朔面前。 丢脸就算了,沈朔会不会觉得他特别幼稚。 要是沈朔因此觉得他不可考不想跟他好了该怎么办qaq。 都怪夏德。 要是时间能倒流,他一定在夏德那家伙开口前就把他摁进地里,才不让他有造谣的机会,更别说他还敢牵沈朔的手…… 想到这里,亚尔曼又有点委屈,沈朔都没有主动牵过自己的手。 为什么? 难不成沈朔更喜欢雄虫吗? 亚尔曼这下面壁不下去了,一边偷偷看雄虫,一边悄悄的挪,最后挪到了雄虫脚下,“沈朔。” 亚尔曼终究是憋不住话了,闷闷不乐的问:“你刚刚为什么和他牵手。” 沈朔闻言眼皮都没掀,搅动着浓稠的粥,淡淡的道:“只是一种相互认识的礼节。” “哦……”亚尔曼又想起什么,委屈的道:“那我们认识的时候怎么没有……” 沈朔闻言一顿,旋即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他没记错,他们初见的时候,自己刚从着火的星舰中爬出来,命都没了半条,只来得及看清亚尔曼的脸就晕了,纵使是有心也无力。 亚尔曼当然也知道,他就是不甘心,小心的扯了扯雄虫的衣角,眼含期盼:“沈朔沈朔,你也补给我好不好。” 沈朔:“……” 他觉得今天的亚尔曼很不对劲。 亚尔曼很少要求些什么,今天却一反常态,为什么? 因为今天多跟他说了两句话,所以变得大胆了吗。 沈朔都还没有反应,某个球先坐不住了,咻的一下钻出来,停在沈朔的手背上:“宿主,他看起来好可怜啊,你要不就跟他握个手吧qaq。” 不得不说,亚尔曼的脸很具有欺骗性。 因为没有二次蜕变的缘故,青涩纯稚,少年气十足,他的眼型偏圆,眨巴眨巴看着人的时候就像一只小狗狗。 “沈朔……”见雄虫没反应,亚尔曼的表情更可怜了,那双金色的眼睛湿漉漉的,仿佛能挤出水来。 “……”沈朔那颗冷硬的心好似被一把小刷子轻轻的挠了挠。 罢了,就当是回馈雌虫这次带来了自己喜欢的食物吧。 沈朔收回视线,淡淡的垂下眼,慢条斯理的继续用餐。 亚尔曼还未来得及失落,就见下一刻,一只如玉般的手就递到了他的面前。 亚尔曼微微一愣,立刻就又开心起来,小心翼翼的握住雄虫的手,唔…… 好软。 就像每一个得到宠爱的雌虫都会恃宠而骄,得寸进尺一样,亚尔曼显然也不满足于此。 于是沈朔就感觉到手心猝不及防的覆上了一抹温热。 沈朔略一停顿,抬起眼,就看到亚尔曼攥着自己的手,贴上了他的脸颊,黑与白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沈朔,你真好……” 亚尔曼眼神是止不住的痴迷,雪白的虫翼垂在身后,一抖一抖的,足见他有多么兴奋,“好喜欢你啊。” 沈朔:“……?”,. 第96章 第 96 章 第九十六章 “好喜欢你,沈朔。” “……” 又是这句话。 上一世,亚尔曼也总将这句话挂在嘴边。 少年的爱意直白热烈,真挚而无畏,从不吝于表达。 可惜沈朔不懂。 上天给了他一副残破的躯体,许是为了让他多活几年,也让他失去了感知情绪的能力,免于大喜大悲。 他感受不到浓烈的爱与恨,体会不到开心与难过,也注定理解不了亚尔曼的喜欢。 可他望着眼前的雌虫,少年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那双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流转着沈朔看不懂的情绪,那么温暖纯粹。 即使后来经历背叛和折磨,连那双眼睛都变得黯淡无光,可里面深藏的情愫却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两世的面孔在一瞬间重叠,即使是沈朔,也不免生出几分恍惚之感。 他又想起前世弥留之际问亚尔曼的话。 【我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你为什么不想我死,亚尔曼?】 【因为我喜欢你。】 有那么一刻,沈朔有点儿想知道亚尔曼口中的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亚尔曼对自己予取予求。 所以即使被那般对待,也不舍得恨他,不舍得折磨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沈朔这么想,自然也就这么问了。 “……什么样的感觉?” 亚尔曼一愣,似乎没想到沈朔会这么问,想了一会儿,说:“嗯……就是会一直想你。” “没在你身边的时候会一直想着你,吃饭也想,睡觉也想,战斗的时候也想……”趁着雄虫愣神,亚尔曼悄咪咪的捏了捏他的掌心,脸都红了,也就仗着自己肤色深沈朔看不出来,“见不到你就会很难过。” “见到了就想黏着你,无时无刻不想和你做亲密的事……”那双雪白的大翅膀兴奋的往地上拍了拍,不知是害羞还是怎么,边缘处隐隐变粉。 沈朔眉眼微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神色有些意味不明:“亲密的事?” “嗯。”亚尔曼恋恋不舍的松开手,想接吻,想摸摸,想做/爱。 当然,怕吓到沈朔,后面那些话他没说出来。 沈朔是一只很含蓄的雄虫,他得再等等才行。 亚尔曼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忐忑又期盼:“沈朔,你这么问,是因为也有一点点开始喜欢我了吗?” 沈朔不明白雌虫的思维怎么能这么跳脱,这两者之间又没有什么关系。 但沈朔在某些时候是很讲求公平的,既然雌虫回答了他的问题,他也不吝于告诉他答案。 亚尔曼在他身边的时候,沈朔只当旁边有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雀,他不会主动与之亲近,也和对待其他人一样拒绝他亲密的举动。 而与亚尔曼分开的那些年,他也鲜少想起他。 这些和亚尔曼说的都不一样。 于是沈朔回答:“没有。” “好吧……”亚尔曼闻言有点失落,不过也只有一点点,不知道他的脑回路又歪到了哪片太平洋上,神色变得羞涩又温柔,小声说,“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啦。” 他看过书,知道喜欢本来就是一件不求回报的事。 当然,如果沈朔偶尔能给他一点回应,那就再好不过啦。 就算没有,只要沈朔在他身边,还愿意和他呆在一块儿,这就已经足够了。 那甜蜜羞涩的模样,看的系统很是莫名其妙,问:“宿主,他到底在开心什么?”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抱得美人归了。 沈朔没理它,伸手挑起亚尔曼的下巴,注视着他:“……喜欢我什么?” 大星际时代,星域辽阔,星球众多。 阿里兰卡星是所有星球中最璀璨,最中心的那一颗,沈朔就出生在那里。 沈家是帝国的名门世家,沈朔又是家中独子,所以即使是个病秧子,也有无数人上赶着追求讨好。 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沈朔说过喜欢。 沈朔眉眼微垂,浓密纤长的睫毛半掩,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情绪。 父母爱他,因为他是他们的孩子。 那些爱慕者爱他,或是为了追逐身份权势,或是想要谋取利益,或是因为他那张肖似母亲,却比其更漂亮的脸…… 沈朔的声音很轻很淡:“亚尔曼,你呢?” 你喜欢我什么呢。 “因为我这张脸吗……” 毕竟在这个时空,可没有权势滔天的沈家。 “当然不是了!!”亚尔曼急忙否认,情急之下,又忘记要跟沈朔保持距离了,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才不是因为这个……” 至少,不单单是因为这个。 亚尔曼望着眼前孱弱清隽的青年,很认真的说:“沈朔,喜欢就是喜欢,那就是没有理由的。” 亚尔曼不知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其实遇见你以前,我也不懂。” 他生来就是王虫,为守护部落而生。 在遇见沈朔之前,他的心里只有变强。 如果在那个时候,有人告诉亚尔曼说他未来会喜欢上一只雄虫,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亚尔曼一定把说这话的虫摁进地里。 可沈朔出现了。 那一刻,亚尔曼才知道,那些情啊爱啊,原来根本就不用刻意去学习体会,某些人一出现,自然而然就懂了。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了。”亚尔曼仰头看他,笑容明媚,没有一丝阴霾,“沈朔,你知道吗,你是虫神赐给我的礼物。” 是他好不容易才求来的。 所以无论是他是热情还是冷淡,无论他是美丽还是丑陋……都没有关系,因为这本来就是他求来的。 无论沈朔怎么样,他都喜欢。 “……” 沈朔心漏跳了一拍,他下意识的捂住胸口,这是……什么感觉? 好像有点涨涨的,不舒服。 沈朔抿了抿唇,努力压下心中那怪异的感觉,甩开他的手:“……强词夺理,你懂什么呢。” “我才没有呢。”亚尔曼见对方不信,有点委屈巴巴的,“我就是懂。” 沈朔不想跟他争辩,他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的了,“我累了,想安静的待一会儿。” “……”亚尔曼原本还想说什么,可沈朔已经不再看他,只好作罢。 左右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只要他好好表现,假以时日,沈朔一定能感觉到自己的感情的!! 想到这里,亚尔曼又充满了斗志,“沈朔,你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待会再来接你嗷。” 沈朔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亚尔曼恋恋不舍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展翅飞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系统有些不可思议,他还以为照亚尔曼的性格,会黏在自家宿主身边寸步不离呢。 “不然呢?”沈朔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亚尔曼之前搬椅子上来的时候估计是怕他无聊,还带了一些书,沈朔一边挑拣一边道,“他是下一任首领。” 言下之意,跟自己这个闲人可不一样。 系统深感其是的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不过宿主,你觉不觉得这里有点太安静了。”系统瞅了瞅四周,一面是峭壁,一面是幽深的湖水,被茂密的古树环抱着。 刚来的时候系统就发现了,这里有点过分安静了,没有风吹的簌簌声,也听不到鸟语虫鸣,就好像除了沈朔,没有其他活物了一样。 特别是叽叽喳喳的亚尔曼走后,这种感觉更明显,让统有点怕怕的。 “怪吓人的,感觉一个活物都没有。” 实在是上一世和亚尔曼生活的时间比较久,虫族大部分的书籍他都看过了,拣了老半天,也没找到一本自己没看过的,于是随便拿了一本翻看,淡淡道:“我以前拿检测仪扫描过,这里的磁场比较特殊,除了虫族和一些特定的动植物,普通的生物无法生存。” “不过……”沈朔不知想到什么,话头一顿,“这里倒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 系统闻言差点吓死:“宿主,你你可别吓我……qaq” 天知道它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 系统刚出生的时候去的第一个位面就是灵异位面,回来后整个统都不正常了,整整背了一个月的马哲才走出阴影,但后遗症还是留下了,怕鬼。 沈朔看向湖面。 系统的惊恐溢于言表,竟还是个水鬼?! 沈朔不知道系统心里的崩溃,望着湖面的神色意味不明。 这湖底,可盘着桑坦部落的守护巨兽呢。 见系统已经快吓尿了,沈朔收回了视线:“算了,没什么。” 系统:“……” 系统先是一愣,旋即就抡起无敌风火轮挠了他两下:“宿主,你怎么能这么捉弄我!!” 本统生气了。 “你想多了,我没有在捉弄你。”沈朔用薄薄的翻页刀分开书页,虫族的书籍不是纸质的,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植物的叶子,不太好翻页,翻页刀比手方便。 沈朔不咸不淡的道:“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不妨自己下去看看。” 系统:“。” 系统……给它十个胆子它都不敢,气鼓鼓的在小本本上记了沈朔一笔,只好作罢。 亚尔曼不在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间日薄西山,气温也逐渐开始下降。 幸好夕阳还有余温的时候,亚尔曼就回来了,不然以沈朔那弱不禁风的身体,一旦受冻,必然又要生病。 雌虫体质强悍,能够抵御各种物理伤害,当然,也无惧于气温变化。 雄虫的体质远不如他们,更别提沈朔还是个病秧子。 亚尔曼的神色很是懊恼:“抱歉,我回来晚了。” 他估计是回了一趟沈朔居住的洞穴,取来了那件赤火狐做的披风,“快穿上,别着凉了。” 乌斯亚大草原马上就要入冬了,即使圣湖这里终年无风,夕阳也还温暖,但已经能感觉到凉意了。 沈朔被亚尔曼裹成了粽子,这才打道回府。 亚尔曼刚飞到居住区的山崖附近,忽然想到什么,问:“对了,沈朔,你刚才怎么下来的?” 他的房间在峭壁上,有翅膀飞来飞去是很方便,可沈朔是怎么下来的,那条给雄虫通行用的石梯还没凿好呢。 沈朔闻言面色古怪一瞬:“……” 其实是系统,为了让他找不到理由推辞让他直接位移下来的。 当然这话就没办法告诉亚尔曼了,沈朔移开视线,“就这么下来的。” 不是什么大事,亚尔曼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带着沈朔往上飞,一边飞一边问:“沈朔沈朔,你想不想知道我下午做什么去了?” 沈朔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亚尔曼自己就憋不住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哦ovo。” “惊喜?”沈朔抬眼看他,以亚尔曼的性格,惊吓的可能性似乎更大。 亚尔曼却会错了意,以为他也很好奇,于是努力的把笑容憋回去,故作神秘的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沈朔:“……”,. 第97章 第 97 章 第九十七章 亚尔曼觉得没有惊喜的婚姻就会失去激情,变得寡淡无趣,只剩下平平。 当然了,亚尔曼本人不怕无趣,但他怕沈朔觉得无趣。 因此,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亚尔曼热衷于为他制造各种各样的惊喜。 只不过雌虫似乎天生缺了这根筋,总也弄巧成拙,闹出不少的笑话。 就比如,亚尔曼听说雄虫都喜欢漂亮的花,于是不远万里飞到星球另一端的密林里摘了一朵霸王花,花很漂亮,只不过生了一口利齿会咬人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 又比如,亚尔曼听说只要亲手做一个同心结挂在神树上接受虫神的祝福,再送给雄虫就可以让姻缘长长久久,于是也跟风做了一个,只不过,编成了麻花结,被他的那些手下很是嘲笑了好多天。 …… 那些他以为早已经忘记的事,原来从未在记忆里远去,只要稍稍牵个头,就一股脑的全回到脑子里来了。 沈朔被亚尔曼揽在怀里,抬眼看去,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少年锐利的下颌角。 沈朔漫无目的的想着,这次是什么呢? 又摘了什么花,还是又做了什么手工活? 当沈朔回到房间,顺着亚尔曼指的方向看过去时,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多少还是走窄了。 桑塔部落位于乌斯垭平原的东部,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圣湖的水从高的那一座山顶倾泻而下,冲出一片肥沃的谷地,三座高山错落,将聚居地牢牢保护在其中,虫族们就在这里栖息。 不过,虽然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能为虫族抵挡大部分巨兽侵袭的危险,但乌斯垭平原之上的巨兽实在太多太多。 雌虫们对巨兽尚且有一战之力,但雄虫们却大多柔弱,无法自保。 因此虫族们在地面活动,住所却大多都建在悬崖峭壁之上。 也亏的亚尔曼居住的洞穴够高,托他的福,沈朔一眼就看到了那艘横卧在谷地密林中的钢铁巨兽—— 他的星舰。 沈朔记得星舰坠毁于乌斯垭平原西北方向的密林之中,当初那场坠落引起的山火差点把泰森部落的大本营给烧了。 两个部落相距甚远,星舰重达几百吨,也不知道亚尔曼一个下午的时间,是怎么把它弄过来的。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亚尔曼的翅膀抖的可欢:“是啊是啊。” 就像一个趁着父母不在家把家务全干完,在等着表扬的小朋友,如果他有尾巴,此刻一定都翘起来了。 亚尔曼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只记得之前沈朔刚到部落的时候提起过好多次。 亚尔曼很早就想去把它运回来了,但那东西停放的位置很是微妙,首领觉得冬猎在即,不好跟其他部落起冲突,亚尔曼也只好捏着鼻子等两个部落协商好,这才拖到现在。 “沈朔沈朔,我知道你是和它一起来到这里的,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沈朔闻言不自觉抿了抿唇,虽然知道那东西已经没用了,但不知为何到底还是没拒绝。 于是这刚上来没多久,亚尔曼给他加了两件衣服,就又抱着他飞下去了。 这大家伙块头太大了,亚尔曼好不容易运回来,却也没办法把它塞进沈朔的房间里,摆在部落的广场上也不合适,只好把它藏进了山下的密林里。 来到这里已经有大半个月了,乌斯垭平原正值秋冬,气候干燥寒冷,星舰又是用特殊的合金制造的,不易腐坏生锈,因此还保持着一开始的样子。 只是坠落时被大气摩擦,银白的舰身有很多地方都被烧黑了。 “……你为什么把它运回来了,亚尔曼?”沈朔抚摸着舰体,声音很轻。 亚尔曼说:“我想让你高兴。” 因为这些天他能感觉到沈朔很想家。 虽然不知道沈朔的家在哪,但是起码这交通工具是有了,就算暂时回不去,睹物思乡也多少能有几分慰藉吧。 亚尔曼本来非常之确定,但现在看到沈朔的表情,又有点不太确定了。 雄虫面色很淡,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没有表情。 “沈朔?” 沈朔垂着眼,不知过了多久,才轻轻的说:“……已经没用了。” 沈朔这辈子感情淡漠,感受不到喜怒哀乐,可那一瞬间,透过这斑驳的星舰,他却感受到了一种没来由的悲伤。 沈朔当初离开首都星求医,却意外的遇到了一场百年难遇的时空乱流,之后就连人带星舰被卷到了这里。 他第一次出远门,父母因故不能陪同,为了他的安全,特意托人弄来了一艘战备舰,防御和战斗规格甚至可与王室专舰相比。 也正是因为这,他才能从时空乱流中活下来。 但也仅仅如此了。 护着他安全抵达乌斯垭平原之后,这艘星舰仿佛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能源耗尽,损毁率达百分之八十,彻底成了一坨破铜烂铁。 沈朔上辈子很想修好它。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根本不是一颗被帝国遗漏的、未载入《星球志》的星球,而是其他的时空位面。 回家……终究是一场遥不可及的幻梦而已。 沈朔望着亚尔曼,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已经没用了。” 他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隔着无数的时空距离,非人力所能跨越。 他再也回不去了。 “抱歉……我以为你一直很想家,”亚尔曼神色懊恼,似乎有些怨怪自己好心办坏事,“所以才……” 亚尔曼顿住,垂头丧气的,“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qaq” 雌虫很丧气,雪白的大翅膀垂在身后,耷在地上,神色也不似刚飞上来的时候那么自信张扬了,看着怪可怜的。 等等。 可怜? 沈朔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他竟然会觉得亚尔曼有点可怜? 沈朔望着雌虫毛茸茸的发顶,有些出神,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他的心那么冷,上一世亚尔曼被人掰断了虫翼起身不能,红着眼流着泪求他不要走的时候,沈朔都没有半点感觉。 为什么现在只是因为看到对方失落的表情,就觉得他很可怜? 重生一世,他的感情处理中枢也坏掉了吗? “那不是坏了,宿主,只是你能感觉到情绪了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沈朔睨了它一眼,面色看不出喜怒:“你做的?” “我可没有。”系统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矢口否认,笑话,虽然系统可以做到,那这样的改造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相当于作弊,是空间站明令禁止的行为。 就像系统之前为了让沈朔好好改造,答应给他一具健康的身体一样,都得在他改造成功之后才能兑现,任务进行中的话系统是没办法给他的。 “准确来说,宿主,这是上辈子的亚尔曼对你造成的影响。” 沈朔愕然:“亚尔曼……?” 系统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 系统之前看他们俩上辈子的记忆时,就觉得亚尔曼很会。 试问谁能不喜欢忠诚又热情,只对你一个人好的大狗勾呢。 别说宿主只是感知情绪的能力弱了点,并不是完全感受不到,就算他家宿主真的是块儿冰,假以时日,都能让他捂化了不可。 但因为沈朔情感缺失,感知力也比一般人还要弱,这就导致也许一般人追个十几年怎么也追到了,沈朔可能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才能让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容。 打个比方,如果上辈子沈朔就那么死了,没有系统,也没有重生,那他们的故事也许就是悲剧结尾。 但沈朔重生了。 对亚尔曼来说,沈朔是刚被他捡回去的沈朔。 但对沈朔来说,他面前的亚尔曼却是那个捂了他大半辈子的亚尔曼。 系统绕着亚尔曼飞了一圈,唏嘘不已,雌虫上辈子孤注一掷,一腔赤忱,到底也不全是无用功。 这是系统分析出来的答案,从某种意义上说,系统真相了,虽然沈朔并不承认,“你会不会脑补太多了。” “才没有哩!!”系统就没见过像沈朔这么别扭的宿主,无能的跺了跺脚—— 如果那两根刺是它的脚的话。 虽然它平时确实比较会脑补,但这次真没有,以上可是根据自家宿主两世的行为分析出来的。 系统鼓了鼓:“当一个人能牵动你的情绪时,就说明他对你很重要了,宿主,你干嘛老不承认啊,当死鸭子有什么好?” 沈朔淡淡的道:“当死鸭子没什么好,我只是就是论事,觉得你说的情况不可能会发生而已。” “你不信?” 沈朔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系统在空中飘累了,仗着亚尔曼感觉不到,蹲在他肩膀上,“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沈朔不置可否:“赌?” “就赌你会不会被他牵动情绪。”系统说,“你要是真的无动于衷,之后我保证把嘴闭的牢牢的,要是我说的是对的,你就不准再当死鸭子。” 沈朔睨着他:“……这对我好像并没有什么好处。” 论装傻充愣系统是专业的:“啊,你说什么?” “……” “你想怎么做。”沈朔到底还是妥协了,他这辈子太无聊了,难得起了一点好奇心,天知道有多么不容易。 沈朔暂时还不想让自己变成一块无知无觉的木头,所以他决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当是为生活添一点乐趣了。 系统露出了女干计得逞的笑容:“那你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一下他。” 沈朔:“……?” “你在说什么?” 系统的行为有理有据:“你刚才不是觉得他失落的样子很可怜吗?” “……”沈朔慢半拍的垂下眼,却见亚尔曼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崽子,正忐忑的望着自己,一双金色的眼睛显得有些黯淡,翅膀都蔫哒哒的不动了。 刚才被他刻意忽视的感觉卷土重来,沈朔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掐了一下,又开始涨涨的了。 ……是有点可怜。 系统一见有戏,再接再厉:“你也不想让他这么失落的吧。” “……”沈朔下意识的抿了抿唇,雌虫低眉耷眼的样子总让他想起后来的亚尔曼,他确实不喜欢。 系统揶揄道:“那你就安慰一下他嘛。” “……”好似被蛊惑一般,沈朔不自觉的伸出了手。 那只手最后悄然落在雌虫毛茸茸的发顶,然后轻轻的拍了两下。 “虽然没用了,但……”沈朔似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很不习惯,瓷白的耳尖覆上一丝薄红,说,“……谢谢。” 头顶温软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亚尔曼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砰——砰—— 他感觉到自己心漏跳了一拍,随后就跟失了控一样猛烈的跳动起来,身后的虫翼骤然变大了好几倍,原地支棱!! 沈朔就看到亚尔曼傻了一样不会动了,再然后,一阵天旋地转,自己被摁进了一个温暖清新的怀抱。 “……?”,. 第98章 第 98 章 第九十八章 亚尔曼虽然年纪小,但早早的就承担起了保护部落的责任,天天在外狩猎、与虫战斗,身体修长匀称,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长的非常结实。 沈朔骤然撞上去,起码懵了三秒钟。 也不知是撞懵了,还是被亚尔曼的举动惊到,没反应过来。 “沈朔,沈朔……”沈朔被亚尔曼整个箍在怀里,雌虫也不知道在瞎激动个什么劲,浑身都冒着粉红泡泡,毛绒绒的脑袋可劲儿在他的颈窝里蹭来蹭去,哼哼唧唧的一直叫唤。 沈朔竟然摸他的头,太犯规了。 沈朔:“……”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说,有点亲密过头了。 沈朔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可以主动去接触别人,但如果对方这样就会很不适应。 更别说,两辈子,也就只有面前的亚尔曼这么胆大包天。 沈朔慢慢的蹙起眉,正想说些什么,腰间就忽然一凉。 再一看,一个奇怪的东西正缠在他的腰间。 那看着像是一条尾巴,通体雪白,闪着如玉般的光泽,尾端极细极长,还十分妖娆的比了个心。 “……”沈朔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 这一问,可算把亚尔曼拉回了神,雌虫这才发现自己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出来,正失礼的缠在沈朔身上,脸一下子就红了,“啊!!抱歉!!” “是、是尾钩……” 虫族虽然已经进化出了类人形态,但仍旧有一些地方保留着虫族本身对特征。 比如说用以飞行和战斗的虫翼,再比如说□□用的尾巴。 肯定是因为被摸了头太激动了。 亚尔曼手忙脚乱的想把尾巴藏起来,然而那条不听话的尾巴却临时背主,扭来扭去,就是不缩回去,顶着沈朔的视线,亚尔曼羞愤欲死,“对、对不起……qaq” “……”沈朔看着那条尾巴不知在想什么,大概是真的不舒服了,于是轻轻的扯了一下,手感冰凉滑溜,就像某种没长脚的爬行生物。 然而那不听话的尾巴在沈朔手里却很听话,轻轻一扯就松开了,只是它似乎很留恋,蹭了蹭沈朔的手,颇有两分恋恋不舍的意味。 沈朔无意识的捻了捻手指:“……” 亚尔曼逮着空赶紧把尾巴藏好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沈、沈朔,我刚刚太激动了,不是故意的qaq。” 虫神在上,这实在是太失礼了,沈朔会不会觉得他是变/态。 沈朔掸了掸衣服上沾到的灰,神色淡淡:“没关系。” 沈朔大多数时间都抱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现下也一样。 更何况这事儿非要说的话也得怪系统,它要是没撺掇自己,亚尔曼也不会那么激动。 亚尔曼小心的看了他一眼,确认他没有不高兴,心里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似乎想起什么,在怀里掏啊掏,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球,说是小球,其实是扁的,外壳似乎被烧焦了,早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亚尔曼献宝似的捧到雄虫面前:“对了,沈朔,这是我在拖大块头回来的时候掉出来的。” “不知道有什么用。”亚尔曼挠了挠头,“但我觉得可能会有用,于是就带回来了。” 主要是他在上面闻到了沈朔的气息,猜测这个东西以前应该是被沈朔贴身放着的,不敢随意处置,想着还是带回来让沈朔看看的好。 沈朔似乎是愣了一下,那是……他的怀表。 好半晌,沈朔才从雌虫手中接过那个已经烧的看不出本来样貌的东西。 也不知是在大火中被怎样的焚烧过,原本白金色的外壳被烧出了厚厚的一层黑灰,摸起来直掉渣子,原本串着的链子也早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这个光秃秃的表盘。 这块儿怀表他随身带了二十几年,原本是沈朔的妈妈送给爸爸的礼物,算是他们爱情的见证,时间过去很多年,后来有了沈朔,表也早已经不会走动了,沈翊就将这块儿怀表送给了沈朔。 时间是永恒不变的,就像他们期望的那样,他们亦希望沈朔也能永远留在他们身边。 自从他的父亲将这个作为礼物送给沈朔,沈朔就一直贴身带着,然而自从来到这个星球,他就再没见到过。 沈朔一直以为是星舰坠落的时候弄丢了,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沈朔抚摸着漆黑的表盘外壳,丝毫不介意漆灰弄脏了他白皙的指尖。 “咔嗒——” 沈朔摁了一下,那块儿黑黢黢的怀表就像一个被撬开了蚌壳,一下子张开了口,露出光洁如新的内里来。 于是沈朔就看到里面那张被牢牢保护着的相片,看到了那上面温馨的一家三口。 “……” 上一世他整日缩在房间里闭门不出,没有认识年少的大祭司,亚尔曼也没被刺激大发,连夜把他的星舰拖回来。 等到冬猎结束后,不仅星舰被泰森部落的虫破坏,这表更是早早就不知所踪。 算上上一世,沈朔有将近十年没见过这两张脸孔了。 也许正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所以沈朔本该开心,怀念……他不知为何,眼眶有点酸涩。 沈朔一直以为,自己想回去只是为了让他们免于丧子之痛,却原来……他也是如此想念他们。 “沈朔,沈朔。”亚尔曼是和沈朔面对面站着的,从他的角度,看不到那表盘里的东西,只看到沈朔打开这玩意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登时肉眼可见的慌张:“你、你别哭啊——” “哭?” 沈朔呆呆的,他下意识的摸了摸眼角,却不期然摸到了一点湿意。 没哭,只是有一点点的湿意而已。 重生一次,他的情绪好像变得很充沛。 “……” “沈朔……” 沈朔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脸色终年透着一股虚弱的苍白,所以脸上一有什么别的色彩,就会显得特别明显。 雄虫眼角红红的,看的亚尔曼的心都酸溜溜的了,遇见沈朔之后,他就好像被打开了某个开关,情绪一直很充沛。 亚尔曼抬起雄虫的脸,小心翼翼擦拭他的眼角,“你别哭,不要不开心……” “不然我也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亚尔曼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了出来,闷闷不乐的拍打着地面。 沈朔注视着他,有些无措的抿了抿唇:“……” 他觉得亚尔曼有点夸张了,自己都还没有怎么样呢,他怎么看上去一副比他还难过。 回不去的人又不是他。 沈朔揉了揉他毛绒绒的脑袋:“好了,我没事。” “嗯……真的没事了吗?”亚尔曼又被摸摸头了,应该开心的,这次他的尾巴却没有支棱起来,显然还有些忧愁。 沈朔闻言一顿,旋即点了点头:“嗯,没事了。” 沈朔本也不是什么感情充沛的人,过去已经发生,未来也无法改变,再一直想着也只不过是平添几分遗憾而已,除此之外并无益处。 亚尔曼又说:“那我们回去吧。” 再待下去,待会沈朔又触景伤情怎么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哄。 沈朔没理他,绕着星舰走了一圈,摸摸敲敲的。 这颗星球科技落后,沈朔到底是人类,生活有很多不方便之处,星舰里存放着很多生活用品,沈朔原本还在想看看能不能打开星舰拿点东西。 但刚才走了一圈,发现星舰虽然不像上辈子拿回来的时候成了破铜烂铁,但也没好到哪里去,想来在修好之前应该是打不开了,只好作罢。 沈朔正想招呼亚尔曼回去,却发现这家伙一直就跟在他屁股后面,眼巴巴的看着他,神色紧张,好像生怕自己突然情绪崩溃一样。 “沈朔,可以回去了吗?” 沈朔见状无意识的摩挲着指尖,正想点头,不知想到什么,又顿住了。 沈朔想了想,将手里的怀表递给了他。 亚尔曼抬起眼:“沈朔?” 沈朔移开视线:“……你帮我保管吧。” 沈朔想的很简单,留在自己这里,自己保不齐要天天看着,倒不如放在亚尔曼那里,也免得他紧张兮兮。 不过亚尔曼的脑回路好似没跟他对上线。 “嘿嘿……” 亚尔曼撅着屁股在门口的小花坛里不知捣鼓什么,他哼着古老的小调,尾巴和翅膀欢快的在地上拍着,时不时害羞的看一眼沈朔。 那模样,简直是乐的没边儿了。 能不开心吗,沈朔送他礼物唉。 还是这个一看就对沈朔很重要的东西。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对沈朔也很重要啦。 一想到这个,亚尔曼就开心的不得了,恨不得原地上天花式飞两圈。 自从沈朔把怀表送给他……啊不,放在他那里保管之后,亚尔曼就一直是这副飘飘然的样子。 沈朔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乐什么,老神在在的看着书—— 亚尔曼发现上次抱来的书自己没里拿了新的来。 沈朔慢吞吞的翻看着,丝毫不受影响。 亚尔曼一边捣鼓一边悄悄的挪,最后挪到了沈朔身边,仰头看他:“沈朔沈朔。” 沈朔睨了他一眼:“?” “沈朔,大祭司算过日子了,再过十二天,平原上就会迎来第一场雪。”亚尔曼仰着脑袋看他,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在这之前,三个部落会共同组织一场冬猎,日子就定在明天,为期七天。” “明天早上部落会组织送行,只要是参加冬猎的雌虫都会有雄虫相送……” 有伴侣的伴侣送,没伴侣的由大祭司暂代。 不过亚尔曼是有雄虫的,他就不想劳烦大祭司了。 亚尔曼注视着眼前的雄虫,尾巴有些紧张的蜷着,“你明天能来送我吗?” 沈朔:“……”,. 第99章 第 99 章 第九十九章 “冬猎?” “是啊是啊。” 亚尔曼想着沈朔刚来可能不知道,给他解释:“这也算是各部的传统了。” “我听大祭司说过,很久以前有一年冬季来的很早,乌斯垭平原各部都没来得及捕获足够多的猎物。” “眼见河流冰封,原野封冻,为了部落的存续,几个部落不得不摒弃前嫌,联合起来组织狩猎,这才勉强在冬季彻底到来猎到了足够的食物,度过了寒冬。” “后来虽然再也没发生过那样的事,但各部联合冬猎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延续至今。”亚尔曼的尾巴摇的可欢,“这是部落的大事,不仅要给参加战士们送行,还要为他们呈上祭酒,让虫神保佑他们平安归来呢。” 亚尔曼醉翁之意不在酒,送行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了,但谁来做,就很重要。 来送行的青年雌虫和雄虫,一般来说都是伴侣关系。 沈朔要是来了,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他的伴侣了吗。 这不得秀死其他虫,尤其是夏德那个瘪犊子。 亚尔曼尽量让自己不要笑的太露,旋即眼巴巴的看向雄虫:“沈朔,你来吗?” 亚尔曼虽然觉得最近的沈朔很温柔很好说话,但对他会不会答应其实心里也有点没底,想了想,小声的说:“如果你能来的话,我一定会特别特别开心,特别特别高兴的。” 身后的大翅膀仿佛是在印证他所言非虚,使劲往地上拍了两下。 沈朔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不去。” 上辈子亚尔曼也提过,被沈朔无情否决。 不过这家伙话多,冬猎上有什么活动早被他抖的干干净净,沈朔听完全程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冬猎之前就更加了,别以为他不知道,只有伴侣或是长辈,才有为他倒上祭酒的权利。 沈朔睨了他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用翻页刀翻了一页纸。 这只雌虫看着乖巧老实,实则心眼一个也不少。 “沈朔qaq” 亚尔曼显然不死心,扯了扯他的衣角,“去嘛去嘛,求求你了。” 换做以往,沈朔表现出一点不高兴的意思,亚尔曼就不会再说第二次了。 但雌虫本质上惯会掠夺进取,更何况沈朔最近对他多有纵容,亚尔曼的胆子也变得大起来了。 拉着沈朔的衣服撒娇,音调拖的又长又卷。 这要是让他的那些部下看到了,绝对是惊掉下巴—— 哦,这话说的不怎么对,毕竟之前他和夏德当众掐架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大跌眼镜了。 想来多一件两件的,对亚尔曼来说也无伤大雅。 面子哪有沈朔重要。 只可惜沈朔不吃这一套,慢吞吞的翻了一页书,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亚尔曼显然是不知道见好就收的,他只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部落里那么多虫在觊觎沈朔,冬猎的时间又那么长,他觉得自己走之前如果不能宣誓一波主权的话,他一定会郁闷死。 亚尔曼见他没有表露出抗拒和厌恶,悄悄的挪到雄虫跟前,仰头看他,金色的眼睛眨啊眨,“沈朔,沈朔。” 又细又长的尾巴尖讨好的蹭了蹭他的裤脚,卷成一颗爱心的形状,“求求你了沈朔qaq” 沈朔动作微顿,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眼前的不是雌虫,而是一只呜嘤呜嘤讨奶喝的小狗崽。 沈朔把那奇怪的感觉赶出脑海,然后面无表情的把雌虫的脑袋拨开,不咸不淡的道:“亚尔曼,我不想再说一次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威慑力十足,“好吧。” 亚尔曼委屈巴巴的挪走了,看样子是要继续去捣鼓花坛,一步三回头,尾巴不甘心的在地上拍打着,沈朔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亚尔曼于是又委委屈屈的把尾巴提起来,塞回屁股后面了。 伤心,但完全不敢发脾气。 沈朔见状微顿,似乎想到什么,“等等——” 亚尔曼往外挪的时候比蜗牛还慢,听到沈朔的挽留,这下跑的比兔子还快,一下子就蹦回到了沈朔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沈朔,你又改变主意了吗?” 沈朔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只是想说,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咦咦咦? 亚尔曼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入冬了,天日变短,还没到六点,天就已经很黑了。 只是因为这个房间里嵌着很多夜明珠,随着天色变暗逐渐变亮,所以一个不注意就会忽略外面天色的变化。 亚尔曼的失落溢于言表:“哦……” 也不知是失落于时间流逝的太快,还是失落于雄虫最终还是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他的眼睛偏圆,耷拉着脑袋的时候睫毛微垂,形成一个柔和无害的弧度,看着特别可怜无辜。 不过谁让他对上的是沈朔呢,沈朔无动于衷,甚至还翻了个面,不想和他说话的意思溢于言表。 “……”说真的亚尔曼一点也不想走,但是他忽然想起自己晚上还有事儿,好像不得不走了。 很多猛兽都喜欢在入夜之后出来活动,这个时候的乌斯垭平原危险系数将会成倍增加。 虫族们会专门留出人手守夜,今天恰好轮到了亚尔曼。 亚尔曼蜗牛似的挪出了门,沈朔这下子终于起了身,然后—— 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亚尔曼:“嘤!” 真的好想留宿啊。 —— “宿主,你真的不去?”安分了好一会儿的系统悄咪咪的钻了出来,看着雌虫失落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嗯。” 沈朔把看完的书往旁边的架子上一放,旋即开始挑新的。 这颗星球科技落后,生活方式也很原始,到了晚上,更是没有什么消遣娱乐。 沈朔不想去广场上听他们唱歌,待在房间里,没有星网可以登,也没有剧可以看,就只能看亚尔曼带来的书了。 好在虫族历史悠久,文献也相当丰富,沈朔上辈子花了好几年也没看完,按照上一世的寿命,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直到他“寿终正寝”,沈朔应该都不缺消遣。 “他看起来很失落。”系统的圣母心都泛滥了。 沈朔不咸不淡:“你可以去。” 系统一噎,嘟嘟囔囔:“他是想你去,又不是想我去。” 不要为难我这个小系统。 “不过宿主,刚才的赌约是我赢了哦。”系统想到这个,又高兴起来,忍不住翘尾巴。 “你赢了?”沈朔动作一顿,没什么表情的睨了他一眼,好像在说: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统,这都能扯? 系统气鼓鼓的:“本来就是我赢了。” “你敢说,之前没有被亚尔曼的情绪影响到吗?”系统抖了抖一身小软刺,一副别装了男人我已经看透你了的表情,“要不然你就不会把那块儿怀表给亚尔曼保管了。” 还不是想哄他高兴。 沈朔翻了一页书:“……那又怎样。” 系统都做好跟他再呛几句的准备了,却没想到他就这么承认了,当即就有点懵:“你竟然没否认。” 沈朔没应声。 虽然没和这颗球相处几天,但沈朔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要是否认了,它能把自己的耳朵唠出茧子来不可。 更何况他心里其实知道自己将怀表给亚尔曼的原因,不像他之前说的,只是为了避免触景伤情那么单纯,多多少少是有几分看亚尔曼紧张的成分在。 既如此,何不让自己的耳朵清净一点儿。 系统表示不理解:“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答应他啊。” 沈朔实话实说:“无聊。” “无聊?”系统眨了眨眼睛,“你不担心他因此而伤心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沈朔神色淡淡,他很了解亚尔曼,且不说这家伙本来也没有抱着多大的期望,自然也谈不上伤心。 更何况,这家伙很会自己哄自己的。 沈朔拿翻页刀点了点它,皱眉道:“我承认亚尔曼有时候是能影响到我的情绪,但只是有时候而已,也只有一点点的影响,这不代表你就赢了,系统。” 这只系统说的太过于夸张,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啊对对对。”系统敷衍的点头,上一次见嘴这么硬的宿主,还是伊莱同志。 对这种宿主就要顺着他们的话说,从他们的角度出发,于是系统耸了耸肩:“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我怕亚尔曼因为你没去送他不开心,待会回来的时候闹小脾气,继而影响到你的心情就不好了。” 沈朔闻言微顿:“……” 翌日—— 晨光熹微,风声猎猎,桑塔部落外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一大片的虫。 这一次的冬猎是由桑塔部落的虫主持,因此,一大早,三个部落参加冬猎的虫就已经聚集在了这里。 初冬的早晨,气温已经很低了,植物都覆盖上了一层薄霜。 雄虫们都裹成了球,穿着各种各样的毛茸茸外套,看上去娇小又可爱。 不过雌虫们显然一点也没被影响到,穿的是一个赛一个单薄。 显然他们的心很火热,初冬的风都吹不凉。 亚尔曼抱臂倚靠在树上,臭着脸看着你侬我侬的雌虫和雄虫们。 臭情侣,有完没完,什么时候能走。 “他怎么了?”修斯戳了戳自家弟弟,眼神里透着清澈的愚蠢,“夏德把他对象撬走了?” “……”我看你是想挨打。 阿诺抽了抽嘴角,默默离自家哥哥远了一点,他刚才看见自家老大的耳朵动了。 “啊!!”修斯被揍出了一头包:“你干嘛——” 亚尔曼本来就不爽,拳头捏的嘎吱作响:“你刚刚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我——” 修斯梗着脖子,话还没说出来,就听一个声音阴阳怪气的响了起来。 “呦,亚尔曼,今年又是自己一只虫啊。” 亚尔曼眯了眯眼睛,收起拳头,寻着声音看过去,却看见一只寸头雌虫正看着自己,正是泰森部落年轻一辈的翘楚,洛达。也是亚尔曼的老对头了。 洛达被一群雌虫手下簇拥着,笑容带着讽意:“我听说你捡了一只雄虫回去,还天天跟屁虫一样追在对方后面跑,怎么,他今天没来,是还看不上你吗?” 他身边的雌虫适时的附和:“哪只雄虫能看上他啊,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哈哈哈哈。” 洛达身形高大,一身腱子肉,跟他比起来,亚尔曼太过于纤瘦了,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不过亚尔曼的气势却一点都不输。 “呵。”亚尔曼扯了扯唇,笑意却很冰冷,漫不经心的摸了摸身后金色的箭矢,“你们部落最近很闲吗,洛达,我竟然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八卦的碎嘴子。” “屁股好全了?” “你!!”对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眼睛简直要喷火了。 亚尔曼简直就是有病,上回抢了他的猎物不说,还祸水东引,害得自己被巨兽咬穿了屁股,在床上趴了半个月。 他现在还敢提!! 事实证明,亚尔曼不仅敢提,还敢继续恐吓。 “至于我和他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亚尔曼做了一个射箭的假动作,笑意冰冷,“再多说一句就把你钉成筛子。”,. 第100章 第 100 章 第一百章 “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把你钉成筛子。” 亚尔曼明明在笑,那笑意却无端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没有人会质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桑塔部落三百年来诞生的唯一一只王虫,凭借非完全体形态就能打遍各大部落战士的雌虫。 惹急了这家伙,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稍微脑子正常一点的,都知道不要轻易去惹亚尔曼,但洛达显然不在此列,他这人说的好听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说的不好听一点,那就是脑干缺失。 更何况洛达小时候被亚尔曼射中过,差点瘸了,多少还是有点心理阴影,只是要是表现出害怕,实在是太没面子,不知是虚张声势还是怎么,只见他怒不可遏的撸起袖子:“你以为我怕你吗?” 洛达是个相当暴躁的性子,和亚尔曼更是从小不对付到大。 如果要追溯他们俩之间的恩怨,那还得从一百年前亚尔曼出生开始说起。 乌斯垭平原上大大小小有十几个部落,除去南方沼泽恶瘴分布不适合生存之外,虫族的足迹遍布整个平原。 而这之中,又以三个大部落为首,亚尔曼所在的桑塔部落,洛达所在的泰森部落,还有一个低调的鲁赫部落。 三个部落的虫各有所长,泰森部落雌虫众多,以攻击力见长,他们部落的战士大多战斗力极强,勇猛好战,一直以来都压其他部落一头。 鲁赫部落盛产亚雌,善智不善力,以防御和工事见长,拥有整个平原上最完备和基础设施建设。 至于桑塔部落,虫族历史上有记载的王虫,皆出自这个部落。 除此之外,这个部落还占据着整个平原60以上的雄虫资源,雄虫没有什么武力值,却是部落延续的基石,承担繁衍之责,还可以修复雌虫的精神力创伤,属于其他部落争抢的存在。 自从三百年前桑塔部落的王虫意外死掉之后,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桑塔部落,就像一堆无人看守的宝藏,引的无数人争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洗劫一空。 对此,泰森部落蓄谋已久,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然而一百年前,亚尔曼出生了。 亚尔曼的存在一举扭转了形势,并且受到王虫的影响,继他之后,许多高等级雌虫陆陆续续降世。 泰森部落的计划落了空,可两个部落的仇恨早已经在这几百年间结下了。 洛达受此影响不小,更何况亚尔曼没出生之前,他是乌斯垭平原上公认最有可能进化成王虫的雌虫,说一句风头无量也不为过。 可亚尔曼一出生就是王虫,所有虫的视线都被这个毛头小子抢去也就算了,还让洛达变成了一个笑话。 洛达能看他顺眼才怪。 这下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恨不得当场就跟他干一架。 亚尔曼更是嚣张惯了,从不知收敛为何物,嗤笑一声:“几天不见,嘴上功夫见长啊,就是不知道打起来怎么样。” 亚尔曼心情不好,说话自然也不客气,尤在火上浇油。 “你——!!” 洛达显然气的不轻,瞳孔都变成了危险的一竖。 “老大,冷静,冷静——” 洛达的跟班们虽然长的和他一样五大三粗,嘴上没个把门都,但心思比自家老大是细腻多了。 冬猎在即,几个部落的首领、雄虫们也都在场,现在打起来不太好看。 主要是他们部落不太好看,发展到今天,冬猎已经不单单是为了猎取食物了,更是部落实力的一种比拼,关系到部落的荣誉和颜面。 所以每次冬猎,各部之间都是卯足了劲儿在暗暗较量的,不然也不会一说话就那么呛。 可打嘴炮归打嘴炮,跟真的干架还是不一样,待会他们家要是打输了很丢脸的啊喂!! 几只虫显然都想到了这一点,把洛达团团架住,“老大,冷静啊,待会老首领就来了——” “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洛达喘着粗气,挥开周围拦着他的虫,“滚开!!” 下一刻,雌虫的背后骤然生出巨大的黑色双翼,边缘处锋利如刀,寒光冽冽,冲着亚尔曼袭去。 他今天非得给这只无法无天的雌虫一点教训不可。 亚尔曼似乎没想到对方竟真敢和自己叫板,讶异的挑了挑眉,不过他也没在怕就是了,亚尔曼的嚣张源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雪白的虫翼骤然生出,双腿借力一蹬,不闪不避的迎了上去。 “砰——!!” 两只雌虫骤然碰在了一起,巨大的力道相撞,掀起一片尘土。 亚尔曼是王虫级别的雌虫,速度,力量,身体素质都是雌虫之最。 跟他硬碰硬很少有能讨到好的,洛达倒飞出去好几圈才稳住身形。 “……咦?”亚尔曼甩了甩拳头,眼中晦暗一闪而过,这家伙…… 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以前这一拳就能直接把他干趴下,现在却没达到预想中的效果。 洛达的神色兴奋极了,果然!! 前些天他得到了一株珍贵的魂草。 传闻中这是虫神降下福泽,赐予虫族的至宝。 能活死人肉白骨,还能固魂锻体。 他服下后竟然迎来了第三次蜕变。 这第三次蜕变,让他进化到了一个全新的阶段,身体各方面素质都拔高了一大截。 距离王虫也只有一步之遥。 洛达这次激怒亚尔曼,虽说有嘴欠的嫌疑,但也正好寻到由头与他切磋。 如果亚尔曼不敌,那么桑塔部落将再无足为惧。 如果能借机除掉亚尔曼…… 想到这里,洛达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勾起一个血腥的笑容,那就再好不过了,雌虫高大的身形只停顿了一瞬,又扇动虫翼缠了上去,双手握成拳,挟着巨大的力量。 “亚尔曼,把命留下……” “啊——!!”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两个斗,被少年一翅膀扇进了地里。 亚尔曼踩着雌虫的脑袋,神色疑惑:“咦?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总感觉好像幻听了。 洛达像只被叉住的猹,疯狂挣动:“亚尔曼,你他妈的放开老子!!” 泰森部落其他虫:“。” 老大怎么就这么不听劝。 修斯默默的缩了回去,捏妈,亚尔曼这家伙真特雌的凶残。 三大部落的首领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亚尔曼,洛达,你们……?” 鲁赫部落的首领是一只年轻的亚雌,见状难掩诧异之色。 亚尔曼见到他眉头一挑:“艾尔森?早听说鲁赫部落换了首领,原来是你啊。” 亚尔曼出生时先天不足,几十年都没有孵化,破壳后大祭司曾带着他去鲁赫部落调养过一段时间,和艾尔森就是这么认识的。 艾尔森刚上任没多久,作为首领参加冬猎还是第一次,笑了一下:“好久不见了,亚尔曼。” “你们这是……?” 亚尔曼把手一背,说:“切磋。” 只不过踩在洛达脑袋上的脚没有移动分毫。 “你他妈的放狗屁!!”洛达差点气死,谁切磋切完了还踩着人不放的。 “够了。”泰森部落的首领长相凶悍,还是个光头,脑门上一道刀疤,不用摆表情都凶相毕露,站在那里简直能吓坏小虫崽。 他显然比自家没长脑子的虫崽要稳重的多,也更能忍。 泰森部落的首领沉沉的看了亚尔曼一眼,却没说什么,而是道:“洛达,输了就输了,闭上你的嘴。” 虫族向来信奉强者为尊,拳头不够硬,说什么都没用。 洛达挨了自家雌父的训,当下就不敢吭声了,只是看他的神色,并不是很服气。 桑塔部落的首领是其中年纪最大的,已经白发苍苍,是只步入老年期的雌虫,对待亚尔曼像在对待疼爱的小辈,不忍心苛责他,,打圆场道:“好了,亚尔曼,既然是切磋,那就点到为止吧。” “哦。”亚尔曼的雌父雄父很早就去世了,是老首领和大祭司一手把他带大的,他的话亚尔曼还是很听的,遂把脚收回去,只是临到头没忘鄙视的做了个鬼脸,给后者气了个仰倒。 老首领见状神色稍缓,“好了,时间不早了。” 入冬了,白昼变短,今天天气也不好,雾蒙蒙的一片,恐怕真正能狩猎的时间没有几个小时,不适合继续耽搁下去。 老首领摆了摆手,一直默立在他身边的金发雌虫便从侍者的托盘上取过一壶酒。 那只雌虫面容俊美,仪态神圣高贵,赫然就是桑塔部落的大祭司,仇月。 “战士们,你们要记得,鲜血和泪水是为了身后的伴侣和亲人而流,荣誉绝不该泯灭于巨兽口中。”仇月微微一笑,抬了抬手,为雄虫们斟酒,“拜过山川,饮过祭酒,虫神会保佑你们平安归来的。” 雄虫们捧着酒去寻找自己的伴侣,冬猎危险,临行前总要交代几句。 天寒地冻,雌虫们却火热的冒粉红泡泡。 亚尔曼的脸色又变得臭哄哄的了,像他这种没有对象送行的,只能乖乖去大祭司那里排队等一杯酒喝。 亚尔曼虽然年纪到了,但终归是没有二次蜕变,受此影响,有时候难免孩子心性,特别是在长辈面前,低眉耷眼的说:“大祭司,这次我不想喝祭酒了,您就当没看见我吧,好不好。” 仇月没忍住弯了弯唇,调侃道:“小亚,我都给你倒了好几年的酒了,现在开始嫌弃我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闻言郁闷的踢了踢脚下的石头,没收回去的大翅膀闷闷不乐的拍了两下:“沈朔他不愿意来。” 虽然知道沈朔性子冷,也做好了用一辈子去捂热的准备,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失落。 唉,沈朔什么时候才能喜欢我呢。 “小亚……”仇月摸了摸他的脑袋,正想说什么安慰一下他,耳边却响起了一道欠揍的声音。 “真可怜,亚尔曼,以前没雄虫就算了,现在有了,结果人家还不待见你。” 方才亚尔曼把洛达揍的不轻,随行的医师刚给他上好药,一回头就看见这家伙垂头丧气的模样,差点没笑出声。 瞧瞧,不可一世的亚尔曼也有这种不得志的时候。“王虫不是魅力大吗,你捡回来的那只雄虫怎么这么看不上你啊,冬猎都不来。” 洛达恶意的勾了勾唇,“待会没准是最后一面呢。” 一旁很久没说话的阿诺闻言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这家伙…… 修斯冲动,早就按不住火气了,“你他雌的别太过分——” 打不过人就阴阳怪气,泰森部落的虫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品。 两个部落不合是常态,骂来骂去的大家也都习惯了,可这公然咒他们老大死这不是找抽呢吗。 洛达从小被亚尔曼摁着打,心里多少是沾点变态,闻言只觉得畅快,火上浇油:“别的不说,就冲这一点,他要是愿意来我们部落,我一定把他奉为座上宾。” 修斯本来还气的不行想跟他打一架,闻言默默挪远了,生怕亚尔曼忽然暴起波及到他。 上一个敢当面撬他墙角的雌虫,现在还在床上趴着呢,这不是找死吗。 然而亚尔曼却没有他想象中的勃然大怒,大概是气疯了,这种时候人反而是平静的,慢吞吞的抽出一支箭羽:“洛达,就你……也配提他?” “我刚才说你要是再敢说一句,就把你钉成筛子。”亚尔曼搭弓,“你当我是在开玩笑呢?” 洛达见状瞳孔骤缩,身形一瞬间暴退:“亚尔曼,你敢——?!” 就像平原上没有虫对亚尔曼感到陌生一样,也没有虫不知道和他形影不离的那把弓箭。 那是上一任王虫留给他的武器,用秘铁铸造而成,拥有巨大的能量,那是连皮甲最坚硬的巨兽都无法抵挡的能量。 要想在他的箭矢下活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被射中,但亚尔曼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少年眯了眯眼睛,金色的瞳孔流转着冰冷的光,这一次他是真的起了杀心。 和洛达的惊慌失措相比,泰森部落的老首领却相当镇定,仿佛料定了亚尔曼不会怎么样。 “小亚。”仇月不怕他,摁住他的弓,缓慢的摇了摇头,“不可。” 洛达是泰森部落未来的首领,实力自然毋庸置疑,在场又有那么多他们部落的虫,亚尔曼一击毙命的可能性并不大,但要是伤了他,就等于是伤了泰森部落的脸面。 这次冬猎无疾而终事小,如今他们部落的力量尚未积蓄完全,此时如果开战,计划就全乱了。 亚尔曼抿了抿唇,涉及到沈朔,他控制不住的情绪化,此刻被大祭司微微一打岔,冷静下来,也想到了他的顾虑,只是神色冰冷,眼中尤有不甘之色。 就在这时,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紧张了氛围。 “亚尔曼?” 沈朔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白发金眼的雌虫少年扬着雪白的双翼,神色冰冷的挽着弓,周围乌泱泱的一群雌虫,不知是不是被他所震慑,无一只敢上去拦他。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亚尔曼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眼睛都变成野兽一般的竖瞳了。 “沈朔?” 亚尔曼似乎是不敢相信,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是沈朔欸……沈朔来找他了欸!! 意识到这一点,亚尔曼那不大听话的尾巴咻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饶你一命,滚吧。” 亚尔曼火速把弓箭背回去,一瞬间就飞到了雄虫面前:“沈朔你怎么来了啊,来找我吗?” “……” 沈朔明明打定主意不来的,也不知为何,听到冬猎的号角声时,双腿不听使唤,还是来了,闻言不大自在移开视线,“嗯。” 声音很轻,微不可闻,却让亚尔曼一下子就开心起来。 尾巴晃来晃去,冲雄虫比了个心:“好开心。” 少年的眼神实在太过炙热,沈朔像被烫到了一样,移开视线,随口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亚尔曼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洛达,旋即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他才不想把那些污言秽语说出来,污染沈朔的耳朵呢。 转移话题:“对了沈朔,我的刚才还没喝祭酒呢。” 言下之意,你来的实在是太巧啦ovo 沈朔却愣住了,刚才他顺着亚尔曼的视线看过去,意外的看到了一张并不陌生的面孔。 泰森部落的……洛达。 是上一世害亚尔曼差点废掉的雌虫……也是将自己带到泰森部落生活了三年的雌虫。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洛达已经看傻眼了,虫神在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雄虫。 亚尔曼没等到回答,一回头就看到雄虫竟然在看洛达那个五大三粗的家伙。 “……” 亚尔曼刚放下的箭又抬起来了,这下谁也别拦他,他今天非得把这玩意弄死不可。,. 第101章 第 101 章 第一百零一章 沈朔见到老熟人,两世的记忆交错,难免有些恍惚。 上一世亚尔曼出事后,沈朔就成了桑塔部落的众矢之的。 沈朔不喜欢麻烦,所以在洛达想带他离开的时候,没多做犹豫就跟着走了。 洛达对他抱着和亚尔曼一样的心思,但黑色在泰森部落预示着不详,在大祭司和老首领的极力反对之下,洛达没能如愿嫁给他。 而等到他终于成为了首领,可以不被其他虫左右的时候,亚尔曼却杀回来将沈朔掳走了,之后一直到沈朔病故,都再没见过洛达,也不知道他的结局如何。 想来应该不怎么好,毕竟回到亚尔曼身边之后,沈朔甚至连泰森部落的事都很少再听到了。 只听伊米尔和温格聊天的时候听到过一嘴,似乎部落换了新的首领,至于其他的,也不知道更多了。 毕竟是上辈子的事了,沈朔也没出神很久。 沈朔移开视线,结果一回头就发现他杀气腾腾的挽弓搭箭,箭矢方向对着的,正是远处的洛达。 亚尔曼从没对沈朔表露出攻击性,沈朔自然也不怕他,抬手摁住他的箭矢:“亚尔曼,你干什么。” 亚尔曼并没有因为雄虫的阻止放下弓箭,闷闷不乐的同他僵持:“我要杀了他。” 因为沈朔来送他,亚尔曼原本是很开心的,但沈朔一来目光就放在了洛达身上,这就让他很不开心了。 但是在亚尔曼心里,沈朔是不会有错的,都怪洛达不识相,偏要出现在沈朔的视线范围里。 更何况对方还用那种眼神看着沈朔。 雌虫对伴侣的占有欲是刻进骨子里的,又怎么会容许其他雌虫这样觊觎。 “不可以。”沈朔神色淡淡,语气也是淡淡的,态度却很强硬,不由分说的将他的弓箭摁下。 亚尔曼十分不愿意,但他的武器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如果僵持下去,控制不住能量溢出的话,就有可能伤到沈朔,亚尔曼不敢同他犟,只能顺着对方的力道放下箭。 但他十分委屈,就好像自己的宝藏被人抢走了一样,心中又酸又涩:“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你喜欢他吗?” 亚尔曼边说边嫌恶的看向了洛达,没他能打,也没他好看,还长得那么凶……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按理来说,亚尔曼不应该失去自信,然而坏就坏在沈朔对所有人的态度都始终如一的冷淡,包括他自己,但现在却对洛达另眼相看。 亚尔曼也有点吃不准沈朔的审美,万一沈朔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呢?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亚尔曼顿时就有点慌了,沈朔一直以来都像是天边的月亮,近在眼前,却始终触摸不到。 因爱而生怖,亚尔曼一直以来都很不安,所以当其他人觊觎沈朔时,这种不安就会被放大。 因为没有自信沈朔会选他,所以一点就炸。 现在这种不安感算是达到了顶峰,尾巴都蜷了起来,没精打采的垂在身后:“你不要喜欢他,喜欢我好不好?”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 沈朔是实打实的愣住了,也不知道对方的脑回路又接到了哪一片星域,以至于跳脱的这么快,下意识道,“你说什么?” 亚尔曼是个实在虫,往前走了一步,又重复了一遍:“你喜欢他吗,沈朔?” 他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金色的眼睛水汪汪的。 沈朔丝毫不怀疑,自己只要点个头,这家伙就会当场给他表演一场猛男落泪。 “……”沈朔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些许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这家伙脑子里成天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除了对象没别的了吗。 无语之下,又有点不高兴,亚尔曼那副自己是他所有物的态度,让沈朔的心情变得很不好。 亚尔曼这下有点难过了,因为沈朔不理他:“沈朔,你不想和我说话了吗。” 沈朔无意识的蹙眉,又是这种语气…… 沈朔大多数时间情绪都比较内敛,一个是因为他本身就没什么情绪,另一个则是因为身体原因,从小生活的很压抑,所以沈朔心里有什么,很少会表露出来。 沈朔抿了抿唇,掉头就走,他觉得自己或许不该来的。 亚尔曼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上一世他们是伴侣,亚尔曼如何沈朔都无所谓,即使他在自己面前奄奄一息,沈朔都能面不改色,可他们这一世分明刚认识没多久,甚至都还未缔结伴侣仪式,为什么自己对亚尔曼反而不一样了。 亚尔曼不知道沈朔心里在想什么,但他对沈朔的情绪很敏感,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现沈朔似乎是生气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什么也顾不上了,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欸欸,亚尔曼,你去哪儿?”刚喝完祭酒的修斯一回头就看见亚尔曼跟着沈朔,赶紧拦他,“时间快到——” 然而话还没说完,自己倒是被阿诺拦住了。 阿诺缓慢的摇了摇头:“哥哥,我们先去集合吧。” 阿诺比自家哥哥有眼力见多了,虽然因为沈朔和亚尔曼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也看的出来,他们似乎闹了一点小矛盾,这个时候过去不是摆明了触霉头吗。 修斯不明所以,但他一向听自家老弟的话,挠了挠头,妥协了:“好吧。” 阿诺刚劝住了一个,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又有人上赶着触霉头了。 只见刚才险些被亚尔曼一箭送去见虫神的洛达凑了过来,“阿诺,刚刚那只黑发雄虫就是亚尔曼带回来的那个吧?” 虫神在上,洛达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雄虫。 只看了一眼,就戳中了他的心巴。 阿诺:“…………” 他发现自己误会了,洛达他不是来触霉头的,他纯纯就是想来找死的。 阿诺正想说什么,修斯先憋不住话了,闻言冷笑了一声,不虞道:“关你屁事,管那么宽,我警告你,别打我们部落雄虫的主意。” 撇开两个部落的宿怨不谈,修斯以前有一只喜欢的雄虫,后来被洛达的弟弟拐走了,连带着看他也非常不爽,一个两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修斯看亚尔曼也不爽,但亲疏有别,他还是无条件的偏向亚尔曼和沈朔。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鲜花可以插在泥里,但不能插在牛粪上啊。 “修斯你自己留不下雄虫少赖别人。”洛达也知道修斯那点事,闻言嗤笑一声,“再说了,这跟我怎么没有关系。” 洛达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你们可别忘了,当初那只钢铁巨兽坠落的地方,可是我们泰森部落的地盘。” 他当时不在部落里,只是后来听雌父说的,也知道亚尔曼捡了一只雄虫回去的事。 洛达原本觉得没什么,雄虫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一只雄虫而已,带走了就带走了。 可见到沈朔之后他觉得亏大发了,如果早知道自己会对他一见钟情,说什么也不能让亚尔曼把他带走。 如此清冷美丽,迷人又神秘的雄虫……这是虫神降在乌斯垭平原上的恩赐,怎么可以拱手让人。 虫族凭借实力说话,洛达瞥了一眼修斯和阿诺,跟他们说话时腰杆子挺的很直,语气也相当强硬:“如果照这么说,那只雄虫应该属于我们部落才对。” 修斯差点听笑了,撸起袖子:“嘿你这家伙脸皮可真够可以的……” 太厚了,厚的修斯想给他来上一拳。 沈朔又不是在他们部落出生,就算是,他能跑能跳的,又不是什么物品,他要不愿意亚尔曼能带他回来?怎么还有这种强打标签的。 “恕我直言,那位雄虫阁下不乏追求者。”阿诺及时摁下自家哥哥蠢蠢欲动的大拳头,意有所指的看了洛达一眼,“真希望您之后也能像现在这般硬气。” 语罢,拉着修斯集合去了。 修斯非常不服气,“阿诺,你刚才为什么拦我。” 阿诺凉飕飕的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实话实说:“你又打不过他。” 冬猎在即,受了伤可不是小事。 修斯:“。” 扎心了老弟。 “那我也高低得给他两下。”修斯气鼓鼓的,“把我们部落的雄虫当什么了……” 阿诺睨了他一眼,安慰道:“没关系,老大会出手。” 洛达现在也想到了,虽然他经常性智商不在线,但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爱情开了窍,难得的听懂了阿诺的言外之意。 在这个平原之上,不管那只雄虫有多少追求者,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又还有谁呢。 不就是亚尔曼吗。 洛达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等着看吧。” 如果亚尔曼废了,他还能拿什么跟自己争呢。 洛达的心思亚尔曼不知道,他现在非常慌张,就像一条小尾巴十分紧张的跟在沈朔屁股后面。 沈朔自然看见了,不过并没有理他。 沈朔本来是想回去的,但广场上的虫太多,来时人流中分出的小道早就被人群吞没影了,沈朔没有跟人挤的习惯,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决定等人散了再回去,于是就走到了人相对来说少的地方等着。 亚尔曼心里越来越没底,小兽一样哀哀的叫唤:“沈朔,沈朔……” 沈朔不想和他说话,最后似乎有被烦到,才道:“冬猎要开始了。” 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了。 态度很冷淡,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亚尔曼:“……” 果然是生气了qaq 亚尔曼的大翅膀扑棱了一下,人就凑到了沈朔面前:“沈朔,我错了,你别生气。” 沈朔还没说话,就听他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的开始罗列自己的罪状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在刚才你让我放下武器的时候顶嘴气你。” “我知道你还没答应做我的伴侣,就算答应了,你喜欢谁我也没资格过问……”亚尔曼的神色很是懊恼,“我也不是想质问你,也没想跟你闹脾气,我就是,就是……嫉妒。” 亚尔曼想到什么,赶忙补充道:“但是我可以向虫神起誓,绝对没有一丁点不尊重你的意思,我再也不敢了qaq” 亚尔曼其实不想把自己丑陋的嫉妒明晃晃的放到喜欢的雄虫面前,但又怕沈朔觉得自己连道歉都那么含糊,很没有诚意,最后还是说了,憋的脸色通红,音量都小了许多,“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指手画脚的……” 亚尔曼的长尾巴不甘的在地上拍了两下,就像一只灰溜溜的小狗,没讨到肉骨头,还被主人训了,有点不甘,又有点蔫儿,相当艰难的说,“你想看他就看吧……” 所以,怎么送洛达去见虫神比较像一场意外? 沈朔:“……” 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没憋着什么好,但很神奇的是,亚尔曼这么一顿剖白,倒是让沈朔心里那点烦闷诡异的消失了。 沈朔没应他,神色却缓和了很多,亚尔曼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扯他衣角:“沈朔qaq” “……”更像小狗了。 沈朔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连带着把衣袖也抽走了,抬腿走人。 亚尔曼见状一下子就颓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去写个三千字的道歉信沈朔能不能原谅他。 亚尔曼心都碎成两片片了,强打精神正想追上去,却见沈朔没走远,正站在神树下看他,眉眼清冷如月,一身风华。 手里拿着一杯酒,不咸不淡的道:“不是要喝祭酒吗。” 亚尔曼:“!!” 尾巴咻的一声起立!! 沈朔尾音未散,整个人竟就腾空而起,竟被亚尔曼整个抱了起来,“沈朔沈朔!!” 沈朔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腰间就是一紧,那条白色的尾巴和他的主人一样兴奋,绕着沈朔的腰缠了好几圈,长长的尾巴尖连续不断的弯了好几个心。 亚尔曼很想把脑袋搁在沈朔颈窝里蹭蹭,但是没太敢:“给我的吗。” 沈朔没回答,但他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亚尔曼的脑海里开始放烟花了,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举着酒杯绕广场飞几圈,让所有虫都看看,沈朔给他祭酒了耶。 这是不是代表着沈朔答应当他的伴侣了ovo 亚尔曼现在就想问个清楚,但刚才沈朔生气显然给他留下了阴影,亚尔曼神思几转,到底还是没问出口,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谢谢沈朔。”亚尔曼又想蹭蹭了,但他不敢,只敢用眼神肆无忌惮的诉说自己的欢喜,“我真的好开心。” “……” 沈朔正想说些什么,忽闻出发的号角声响起,微微一顿,旋即不太自在的推了他一下,“好了,时间快到了。” “嗯。”亚尔曼想再抱一会儿,于是用尾巴卷起酒杯,恋恋不舍的把酒喝了,又把空了的酒杯藏好,这才把沈朔放下来。 “沈朔,这次冬猎我一定会拿第一的。”亚尔曼看了不远处被气到脸黑的洛达,哼了一声。 他会猎到最多的猎物,让沈朔知道,选自己没错。 至于洛达这个老登……亚尔曼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收回了视线,抓紧时间看自己的雄虫,“我会尽快回来的。” 亚尔曼的尾巴摇啊摇,笑容明媚又张扬,“沈朔,等我回来,给你带好东西。” “你一定会喜欢的。” 很少有人能拒绝明媚热烈的少年,特别是沈朔这样常年活在黑白世界中的人,一瞬间竟被他的笑容晃了眼。 为什么,明明是同一张脸,他的心情却截然不同呢。 沈朔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亚尔曼又笑了,大胆的了捏雄虫的掌心:“那我走啦。” “好……” 沈朔有点走神,一瞬间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亚尔曼的背影,这才有点反应过来了,叫住他:“等等。” 亚尔曼又火速的回来了,“怎么了沈朔?” 是舍不得他吗?ovo 沈朔抿了抿唇,想到上一世的事,到底还是出声提醒:“行事不要太张扬,亚尔曼。” 锋芒太露,容易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上一世亚尔曼受伤后落到那般境地,多少是有处事太过,树敌太多的缘故。 “知道了……” 亚尔曼的尾巴垂下去了,原来沈朔不是因为舍不得他嘤。 但是沈朔是在关心他欸!!亚尔曼的尾巴又翘起了尖尖,晃了两下。 亚尔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眼巴巴的看着他:“沈朔,你会想我吗?” “……” 不会。 沈朔是想这么说的,但是对上他那双无辜的眼睛,不知为何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说:“去吧。” 亚尔曼红着脸,晕乎乎的飞走了。 “人都走了,还看呢?”系统不知何时从空间里钻了出来,揶揄道。 它像个明亮的彩色灯泡,给灰压压的天色增添了一丝色彩,不过沈朔觉得有点刺眼,“你怎么出来了。” “看你们的进展如何。”系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八卦之心,“说实话,我挺惊讶的宿主,你竟然没拒绝给他祭酒。 沈朔看了它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就是,有什么好奇怪的。 系统绕着他飞了一圈,豆豆眼都亮亮的,“那可是只有伴侣和长辈才能给的呀。” 这是不是代表着宿主终于被亚尔曼打动,想跟他在一起了? 系统对此表示喜闻乐见,因为沈朔这辈子不想修复星舰,也不是很想活,类似于无欲无求的状态,他性格本就冷淡,也就不会跟上辈子一样和亚尔曼结为伴侣来达到目的了。 而沈朔现在要和他结为伴侣。 这说明什么,说明沈朔这是出于真心的行为,不构成渣男行为,那自己岂不是很快就能完成任务。 系统美滋滋,都在幻想下一个宿主是什么样的了,结果就听沈朔淡淡的道:“只是看他可怜。” “给小辈送行而已,别想太多。” 系统:“?”,. 第102章 第 102 章 第一百零二章 亚尔曼一走,沈朔身边可谓是冷冷清清。 系统怕他憋坏了,也不像之前那样整天宅在系统空间里了,时不时就要出来跟他聊会儿天。 系统飘在半空中,看着整个人裹在火红色狐皮大氅里的沈朔,颇有几分一言难尽的意味:“宿主,话说,你真的不打算出去走走吗。” 沈朔翻了一页书,闻言淡淡的道:“不打算。” 系统看他那架势,大有一种宅到地老天荒,恨不得长在床上的架势。 “……”系统表示不理解,宿主怎么呆的住的啊。 冬猎至少要持续一周,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亚尔曼已经离开三天了。 这期间,宿主不出门,不串门,如果自己不出来,连话都不说,可以说是一点人气都没有。 它不是没有见过比沈朔还要宅的宿主,就比如伊莱同志没搞事业之前,那可是能在家里呆上一个月不出门的狠虫。 但伊莱同志好歹生活在星际位面,即使足不出户也有许多乐子,别说三天了,宅三个月都不是问题, 在这颗毫无娱乐娱乐活动的原始星球,他怎么呆的住的啊,它一个统都要无聊死了好吗。 “宿主,整天宅在家里会憋出病的。” 系统觉得沈朔这么厌世,多少有一点长久被拘着生活的缘故。 系统觉得这样不好,待会渣渣值没降下来,宿主先抑郁了,遂语重心长的道:“有事没事多少还是要出去走走看看,跟人打打交道,感受世界的美好,这样才有利于身心健康。” 沈朔闻言一顿,神色微妙的看了一眼窗外:“你确定?” 系统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乌斯垭大草原正处于秋冬之交,这些天天气就没好过,天色终日暗沉,即使是白天,天空也是灰压压的一片。 昨夜下了雨,水汽又在低气温中结成了冰,在窗户上凝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加上那凛冽的寒风,不用出去就能想象到有多冷了。 沈朔淡淡的道:“我现在出去走一圈,你就可以去绑定下一个倒霉蛋了。” 就自己这副病怏怏的身体,大概率冷风一吹就会得风寒。 沈朔虽然不惜命,但是生病很难受,他也不想平白遭罪。 系统:“。” 似乎……有点道理。 但是系统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词,像只河豚一样鼓了鼓:“什么叫倒霉蛋。” “宿主,系统绑定你不是一件坏事。”系统哼哼唧唧的,“改造的过程也是弥补遗憾的过程呢。” 沈朔眼皮子都没抬,只道:“改造完就能让我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如果说上一世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欠他的父母一个交代。 系统一噎,整颗球都涨成了猪肝色:“这个嘛……有点困难。” 那可是要花很多很多积分的,它做了两个世界的任务都不够嘤qaq 沈朔似乎早有预料,闻言也不失望,只是看上去有些兴致缺缺:“既然这样,重生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对沈朔来说,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遗憾了,毕竟他的一生都很可悲。 系统对他这丧丧的样子有点无奈,连他一个统都忍不住要为亚尔曼默哀了:“宿主,来都来了,要不你在这个世界找点别的什么人牵挂一下?” 沈朔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亚尔曼?” 系统点头如捣蒜:“你对他没一点感情吗?” 系统可是一点都不信。 沈朔是多冷漠的一个人啊,要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他能去给他送行? 恐怕跟对自己是一个态度,眼神都懒得给一个吧。 至于前两天沈朔说的拿亚尔曼当小辈的话它是一个字都不信。 还小辈,别人不知道,沈朔能不知道吗,亚尔曼也就是因为没二次蜕变长得嫩。 就算不加破壳前的时间,亚尔曼的真实年龄比沈朔还要大上三岁呢! 系统想到这里,系统露出一个看透一切的表情,有些揶揄的用小软刺戳了戳他,“宿主,你就承认吧,你绝对是有点喜欢他。” 沈朔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它一眼,问出了一直以来的那个疑惑:“你到底是渣男改造系统,还是红娘系统?” 怀疑系统的属性简直就等同于怀疑一个人的人格,这系统怎么能忍,跺了跺脚:“当然是渣男改造系统啊哼!!” 沈朔:“可你分明对我和亚尔曼的事非常感兴趣。” 如果不是沈朔的错觉,对方的种种行为看起来都非常想撮合他们。 系统一噎,小声嘀咕:“那还不是因为你的渣渣值跟亚尔曼有关……” 系统不知为何,说到后半截声音越来越低,风声很大,沈朔一时有些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系统想了想,还是先别说了,沈朔和亚尔曼关系不错,待会激起沈朔的逆反之心就不好了,渣渣值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大不了半月之后,想办法拖延亚尔曼求婚就是了。 系统想的很简单,如果说沈朔的渣渣值都来自于他对伴侣的漠视和辜负,那让他们不结为伴侣不就好了,就像第一个世界那样。 但因为这个世界一开始沈朔就已经和亚尔曼纠缠在一起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系统是不会劝分的。 但是它真的很想知道沈朔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那边的沈朔又垂头看自己的书去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多话的人,无欲无求,自然也没有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多执着,因此系统一不说话,场子就冷了下来。 系统豆豆眼里充满了求知欲,虽然分析出来的数据,包括沈朔的各种行为都表明他并不是无意,但沈朔的态度委实让人捉摸不清。 系统又想到上辈子沈朔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娶了亚尔曼的事,忍不住问道:“宿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沈朔都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系统已经迫不及待的凑了过去:“上一世在泰森部落……如果当时老首领和大祭司不反对,你会娶洛达吗?” 系统很是忐忑,但沈朔倒是很淡定:“不会。” 系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么坚定?” 沈朔没怎么犹豫:“嗯。” 系统揶揄的戳了戳他的肩膀,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那你还说不喜欢?” 它就知道,宿主就是口嫌体正直。 “要是谁都一样,你怎么就不答应洛达呢?” 沈朔微微垂眼,说来也奇怪,明明上一世他对亚尔曼没什么感觉,可面对洛达的追求,他却感到十分厌烦。 至于结为伴侣,他更是从未想过要答应。 当时如果不是老首领和大祭司阴差阳错的帮他解决了这件事,恐怕他也不会在泰森部落待下去。 沈朔上一世心灰意冷,从没想过这背后的原因,现在仔细想想…… “非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亚尔曼长得好吧。”沈朔想到少年的样子,微微一顿,虽然还未二次蜕变,却已经出落的足够张扬明媚了。 沈朔上一世为了修星舰才娶了亚尔曼,但拥有能源石的部落却不止桑塔部落一个,在可选范围内,他还是选了自己看得顺眼的。 系统也是没想到沈朔的理由这样肤浅,一时间有些噎住了,正想说些什么,门口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随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沈朔,你在吗?” 沈朔身形微顿,他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毕竟这些天每天都能听到。 他下意识的看向窗外:“……” 天色灰蒙蒙的,很难根据这个分辨时间,一个没注意,就已经到中午了。 “在的。”沈朔边说边将书放回了一旁的架子上,走过去开门了。 沈朔现在住的地方以前是亚尔曼的房间,原本只有一间,后来亚尔曼见他身体不好,怕冬天来来去去风灌进来,就又往山体里里凿些位置,又加了一道门,确保冬天外面有人进来的时,不会让风灌进内间。 事实证明亚尔曼并没有多此一举,至少,在今天这样的大风大寒天气下,沈朔不至于在开门的时候被吹个透心凉。 门外,一只雄虫早已经等着了,他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手里拿着一个食盒,见到沈朔,很开心的模样,“开饭了开饭了。” 这是亚尔曼的发小,伊米尔。 他的雌父和亚尔曼的雌父有一点血缘关系,也可以说是亚尔曼的弟弟。 亚尔曼对其他虫不是很放心,主要是对其他雌虫不放心,而雄虫大多性格高傲,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拜托了伊米尔照顾他,负责照顾他的一日三餐。 伊米尔轻车熟路的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一股浓郁的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 “今天做了土豆炖排骨。” “亚尔曼说你喜欢吃辣,我放了一点点辣椒。”伊米尔将食物往他面前一推:“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多谢。”沈朔拿起筷子,尝了一块儿,排骨炖的很软烂了,肉香浓郁,辛辣开胃。 亚尔曼大概是特意嘱咐过,这个辣度刚刚好,既解了馋,又不至于造成负担。 沈朔说:“味道很好。” 伊米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那你慢慢吃。” 伊米尔怕他不自在,坐到一边儿去等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等的无聊,从怀里拿出几根绳子编。 沈朔觉得有些眼熟,这个东西…… 怎么那么像亚尔曼上辈子送他的那个麻花结? 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是什么?” “啊?”伊米尔似乎没想到沈朔今天会主动跟他说话,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脸悄悄的就红了,看上去有些羞涩,“这个啊,这不是冬猎结束后祝祷节就到了吗。” 伊米尔瓷白的脸变得红扑扑的了:“我想提前编一个同心结挂到神树上去,等那一天送给我喜欢的虫。” 沈朔闻言微顿,祝祷节…… 上一世亚尔曼向他求婚,似乎就在这个时候?,. 第103章 第 103 章 第一百零三章 冬猎之后不久,乌斯垭大草原就将正式进入冬季,到那时,万物冰封,大雪封路,虫族们难以出门,只能宅在部落里。 祝祷节一年一度,有点类似于人类世界的春节。 这不仅是虫族一年之中难得的盛事,更是这深冬唯一的热闹活动,一般会在冬猎后的第二周举办。 这原本是部落主持祭祀,祈求虫神降下祝福、保佑来年一切顺利的节日,然而不知从哪一年起,逐渐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虫族们想的很简单,冬天就这一场热闹,不得越热闹越好,光是祭祀那也太无聊了。 反正都是求虫神降祝福,求来年平安也是求,求伴侣姻缘也是求。 于是,祝祷节就这么被冬日里无聊透顶的虫族们硬生生给过成了情人节。 在这颗星球上,虫族们除了生存,最重要的事就是繁衍。 雄虫们大多含蓄内敛,雌虫们却是相当奔放的,更何况日子特殊,虫神赐予他们爱与勇气,让他们有追逐所爱的权利,雄虫们就算要拒绝也不会太过分。 所以很多雌虫都会在这一天向心仪的虫表达爱意,若雄虫也有意,他们就会在祭坛的神树下结契。 因为日子吉利的缘故,大家都觉得在那一天结契的伴侣,能得到虫神的祝福和庇佑,幸福相伴一生。 亚尔曼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前世就在这个时间向沈朔求了婚。 系统也记得这一茬,毕竟这可以说是沈朔成为渣男的起点。 “宿主,没什么意外的话,亚尔曼会在那一天向你求婚。”系统苍蝇搓手,很是忐忑的问道,“你会答应吗?” 沈朔不知想到什么,微微垂眼:“不会。” 系统:“……”一个统要猜透人类的心思果然还是太困难了。 但系统自觉长了嘴,虚心求教:“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这次沈朔没有立刻回答它,他想起了一些自以为已经遗忘的往事。 【沈朔,可以和我结为伴侣吗?】 很多年前,明媚张扬的少年捧着鲜红色花束来到他的面前,并且许下了一生的承诺。 【向虫神起誓,我会一辈子爱你,守护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沈朔的手指无意识的蜷了蜷,上一世,他没拒绝。 沈朔想回到斯里兰星,可他的星舰保护他来到这里,不仅能源耗尽,舰体损毁也很严重损坏。 正当沈朔一筹莫展之际,却意外的在亚尔曼拿来给他解闷的箱子里发现了一颗能够重启星舰的能源石。 星舰外面的舰体虽然损坏,但核心程序却还完好,只要能用能源石重启星舰,星舰的自我修复程序就能重新启动。 到时候再寻些材料修补舰体,离开这颗星球应当不是问题。 但沈朔也发现,能源石在这里珍贵异常。 沈朔生活的星球,各种需要能源驱动的设备都需要能源石,而在这颗星球,没有那些高科技设备,虫族也无法最大程度的开发能源石,只是单纯的用它取暖而已。 乌斯垭平原的冬季平均气温保持在零下五十度,遇到特别寒冷的年份,一度能达到七十度。 雌虫们虽说不畏严寒,但整个冬天都生活在那种气温下也够呛,更何况部落里不止是有雌虫,还有身体素质没那么强悍的亚雌,以及娇贵难养的雄虫。 能源石就成了过冬最重要的物资,因里面充足的能量,一颗就能燃烧三个月,足够雄虫们度过最寒冷等那段时间。 能源石好虽好,可也有一个问题,开采极其困难。 不仅矿场位置诡秘险峻,而且很多仪器都受到干扰无法使用,在高度发达的斯里兰星,开采能源石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在这颗星球上就更加了。 抛开别的不提,光是要穿越巨兽群到达矿场就很困难,如果要靠沈朔自己去采,恐怕半路就死在了巨兽口中。 可若是想向部落支取,一颗两颗还好说,然而要启动星舰,那是完全不够的,可如果要大量支取,他一个来历不明的雄虫又如何能让部落松口,和桑塔部落的雌虫结婚就成了唯一的办法。 这也是当年沈朔权衡之后,没有拒绝亚尔曼的原因。 沈朔不懂感情,无法共情,却也知道自己做的并不厚道。 这一世…… 沈朔心不在焉的望着伊米尔手里的绳子,不知为何又想起亚尔曼傻兮兮的将一串据说是在神树下开过光的麻花结捧到他面前的模样…… 算了。 反正也不回家了……没这个必要了。 沈朔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对上系统那八卦的眼神,淡淡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希望这样做能将你口中的渣渣值降低而已。” 如果说他是因为辜负了伴侣而被判定为渣男,那么只要不娶就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系统噎住了:“……”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们也算想到一块儿去了。 系统正想说些什么,就见沈朔睨了他一眼,随后不紧不慢的补充道:“或许这样,你会安静一点。” 系统:“。” 那我走? “沈朔,沈朔?” 伊米尔见他一直走神,连饭也不吃了,没忍住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在想什么呢?饭菜都要凉了。” “……没什么。”沈朔闻言顿了顿,大概也知道自己走神太久了,筷子重新动了起来,只是怎么看都有些心不在焉。 伊米尔想起方才他一直盯着自己的绳子看,又想到自家发小那狗屎一样的手工活,一瞬间福至心灵,道:“你想编同心结吗?想学的话我待会可以教你。” 他还以为沈朔是在为亚尔曼的手艺而发愁,毕竟他什么都好,就是天赋点都点在打架斗殴上了,对这些精巧的手工活一窍不通,小时候大祭司教授手工课的时候,亚尔曼都只有被嘲笑的份。 想来沈朔应该就是因为这个才愁眉不展的吧,伊米尔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善解人意了,却不想雄虫愣了一下,最后摇头道:“谢谢,但是不用了。” “嗯?”伊米尔觉得很奇怪,“你不想自己编吗?亚尔曼……他的手艺并不怎么样。” 沈朔闻言微顿:“……我知道,但这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伊米尔眉头一挑,看上去十分诧异:“怎么会没关系……” 毕竟编完的同心结最后都要挂在神树上,部落里所有虫都会看到,要是太丑还是很丢攆的。 沈朔看到他的神色,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和亚尔曼并不是那种关系。” “我不会和他结为伴侣。”沈朔垂下眼,纤长浓密的睫羽掩去眸中神色,“所以,无论他编的怎么样,对我来说都没有关系。” 伊米尔闻言如遭雷劈,人都傻了:“你不想和他结为伴侣?” 沈朔移开视线,慢吞吞的夹了一块儿软糯的土豆,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伊米尔倒抽一口凉气:“……哦我的虫神啊。” 不怪他惊讶,实在是他们跟亚尔曼走得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那浑身冒粉红泡泡,一副被爱情滋润的模样,自然以为他们早就在一起了,搞半天原来是一厢情愿? 这也太惨了。 伊米尔有些不甘心,又问:“你一点都不喜欢他吗?” “……” 沈朔闻言微顿,不知想到什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伊米尔见状,好似找到了一点希望,紧张而期待的看着他:“要不……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抛开别的不提,单就是二次蜕变这件事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亚尔曼进入成年期已经很久了,一直没有蜕变,他那个性格也不会为了引导信息素就随便找只雄虫,在沈朔来之前,整天封心锁爱,一副打一辈子光棍的模样,部落的长辈们都急死了。 等到沈朔出现,大家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伊米尔望着面前默不作声的雄虫,咬咬牙,沈朔身上总有一种易碎的脆弱感,伊米尔之前和他一起的时候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可想了想发小的终身幸福,还是硬着头皮道: “亚尔曼是我们部落最强的战士啦,长得好,也很有责任心,他性子倔,认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言辞恳切,他是真的希望沈朔能和他在一起。 于私,亚尔曼是他发小,更是他兄长,哪有肥水外流的道理; 于公,沈朔长得这样好,便宜其他部落也太亏了,就该配他们部落最强的战士才行。 “……”沈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还剩大半的餐盒整理好,他胃口小,还剩下许多,只是不知是原本胃口就小的缘故,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没了胃口,一切都收拾好,这才看向伊米尔,道,“抱歉。” 声音不重,态度却是相当的坚定。 伊米尔还想说些什么,可不知为何,对上雄虫那双墨色的眼睛,一下子就泄了气,一方面他觉得发小有点惨,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沈朔只是不喜欢亚尔曼而已,也没什么错,更何况强扭的瓜不甜。 雄虫的神色变来变去,十分精彩,最后憋红了一张脸,一句话没说就提着盒子走了。 沈朔看着伊米尔离开的背影,沉默无言:“……” 希望他能把话带到吧。 他上一世最后几年的时间,身体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情况一直不好,亚尔曼除了处理部落的事物,剩下的时间大多都在外找药,不放心别人,就一直让伊米尔和温格照顾他。 沈朔也因此和他们熟识,他知道伊米尔和亚尔曼的关系很好,从小一起长大不说,还有血缘关系,是真心为亚尔曼好。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亚尔曼。 或许这样,亚尔曼就不会求婚了。 沈朔抿了抿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对方求婚了也可以直接拒绝,可一想到自己没去送行酒已经让亚尔曼被洛达那些虫奚落成那样,如果被当场拒绝还不知道会说的多么难听。 对方好歹养了自己那么多年,能避免的事就尽量避免了吧,没有必要让他平白接受那些侮辱。 系统隐在暗处,悄悄的哼了一声,他算是发现了,天塌下来都有宿主的嘴顶着,明明就很在乎对方嘛,还死犟着不承认。 沈朔不知道系统如何在腹诽自己,他又走神了。 明明决定了要拒绝,可不知为何,一想到那双金色的眼睛会流露出失落和难过,他的心里竟胀胀的,有些不舒服。 是病情加重了吗? 沈朔皱眉捂着胸口,不大高兴的看向窗外,过了午时,天色更暗了,呼啸的寒风卷起枯枝败叶,不知吹向何处。 所以……亚尔曼怎么还没有回来。,. 第104章 第 104 章 第一百零四章 沈朔本以为至多一个星期,亚尔曼就会回来。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冬猎的队伍却依旧没有要归来的迹象。 参加冬猎的都是部落里最骁勇善战的雌虫,平时更承担着保护部落的责任,他们如果出了什么事,可想而知对部落会是多么大的打击。 沈朔虽然足不出户,却也能感受到部落中紧张的氛围。 因为伊米尔来送饭时,神色是一天比一天凝重,到现在已然变成了一张苦瓜脸。 “沈朔。”伊米尔支着下巴,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整张脸皱成了包子,“你说,这雪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啊。” 沈朔不着痕迹的扭头,窗外北风呼啸,漫天飘雪。 无数的雪花被风裹挟着,覆盖在树梢,草原和大地,也遮蔽了人们的视线,视物困难,沈朔只能隐隐看见蜿蜒起伏的山脉。 今年的冬季比以往来的都要早,冬猎开始的第五天,乌斯垭平原上的第一场雪就悄然而至,比往年足足提前了大半个月。 从那天起,这雪就没停过,每天总时不时的要下一会儿。 沈朔低头抿了一口热气腾腾的汤:“不知。” 伊米尔也没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只是随口一问,闻言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天气这样恶劣,也不知道亚尔曼他们怎么样了。” 亚尔曼…… 沈朔动作微顿,说来也怪,以前亚尔曼出门的时候,沈朔该干嘛干嘛,就如同在泰森部落的那几年,鲜少会想起他。 可这次却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会想起他。 沈朔皱眉,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的缘故吗,自从亚尔曼离开后,他的心里就沉沉的,很不舒服。 从前每回生病,都是亚尔曼陪在他身边。 也许久而久之,也产生了些许依赖吧。 沈朔看向窗外的飞雪,雪季来临,气温骤降,很多巨兽都会隐匿身形进入冬眠期,寻找猎物困难不说,雌虫们在暴雪中行进也变得十分困难,更何况雌虫们虽然不畏惧寒冷,但在那样苛刻的生活条件下,精力战斗力难免受到影响,捕获猎物的难度等级直接升高到地狱模式。 抛开这些都不提,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生活的巨兽,可没一个是善茬…… 沈朔望着窗外好久没吭声,过了好一会,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亚尔曼还没有传讯回来吗?” “没有。”伊米尔闻言更忧愁了,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距离上一次收到信鸟传讯已经过去五天了。” 沈朔无意识的抿了抿唇,虫族没有光脑,传达讯息更趋近于古地球文明时期,用的是一种驯化过的飞鸟。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为了确保冬猎队伍和部落的联系,带领小队的雌虫会让信鸟每天一次回来报平安。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相当不正常了。 伊米尔也是这样想的,相当焦虑的搓了搓手,犹豫着道:“或许是因为风雪太大信鸟找不到方向了吧……” 伊米尔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沈朔,这话说的没什么底气。 按照以往的情况,偶有信鸟迷途,或是队伍有事耽搁没来得及写信,也绝对不会超过三天。 伊米尔心里清楚,队伍发生意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雄虫的眉毛都皱成了一条波浪线,活像个地里发黄的小苦瓜,沈朔见状,不知想到什么,难得出声安慰道:“不必太过忧心,他们会没事的。” 上一世亚尔曼走后,沈朔就因为对骤然下降的气温没有准备而染上了风寒,在床上躺了许久,每天浑浑噩噩的,对部落里的事一概不知。 等他清醒些的时候,亚尔曼就已经回来了。 沈朔也不清楚这次冬猎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亚尔曼似乎没什么事,想来应该没遇上什么棘手的情况。 “但愿如此。”伊米尔话虽这么说,神色却没有轻松的意味,显然不怎么相信。 沈朔也不是什么多话的人,宽慰一句已经是什么,对方都不会尽信的。 见状也不再多言,慢条斯理的继续用餐。 最近气温低,身体察觉到主人抵御寒冷的需要,连带着沈朔的饭量都大了不少,不过他胃口本就小,还是剩下了一点。 伊米尔还是那副小苦瓜的模样,心里装着事儿,看见了也没怎么在意,直到沈朔快要整理好了,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对了,有件事差点忘记和你说了。” “我待会要去冰窖帮忙,晚上过来可能会有点晚,你要不再吃一点,不然晚上饿坏了。” 这家伙可是亚尔曼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照顾不能出差错的,待会饿着冷着了,亚尔曼答应要给他找的宝石岂不是就泡汤了。 伊米尔都走到门口了,拍了拍脑门,又折返回来, 沈朔闻言身形微顿,没理会伊米尔的前半句话,反问道,“去帮忙开凿冰窖吗?” 三大部落组织冬猎的目的就是给族人准备过冬的食物,那样多的食物,自然也需要一个储存食物的地方。 秋天气温不够低,无法大规模储存食物,所以才会安排冬猎。 初雪过后,气温骤降,这个时候的气温足够低,正好用来储存食物。 伊米尔点头,想到沈朔消息闭塞,解释道:“是啊,亚尔曼他们一直没回来,光是靠留守的战士人手就不太够了。” 伊米尔挠了挠头:“我们雄虫也得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才是。” 沈朔无意识的攥了攥手,如果他没记错,因为冰窖工程很大,因此部落里剩下的虫,无论是雌虫和亚雌都要参加这项工程,但雄虫体弱,力气也很小,基本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一般也不会让雄虫去。 原本部落里的虫负责冰窖的前期建设,等到冬猎的队伍回来之后,大雪降下,河流封冻,刚好进行收尾工作。 但这次雪季提早来临,显然打乱了部落所有的计划。 部落的有生力量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人手大概是太匮乏了,才会让伊米尔也参加。 伊米尔看他神思不属的模样,还以为他在担心参加工程的事,于是道:“别担心,你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你就不用去了。” 废话,就沈朔这副比雄虫崽还弱的身体,他们哪敢让他去。 万一有个好歹,亚尔曼不得疯了。 伊米尔把餐盒往他那边推了推:“要不再吃点?” 沈朔摇头:“没关系,我这里还有水和食物。” “那好吧。”伊米尔也知道他胃口小,现在应该是吃不下了,当即也不再劝,留了两个粗粮饼给他,提起餐盒走人,“那我走了,晚上见。” 沈朔颔首:“再见。” 伊米尔在的时候好歹还能跟沈朔说两句话,他这一走,原本还有些人气的房间又冷寂下来。 沈朔喜欢安静,从身边的架子上摸了一本书来看。 “宿主,你就这么放心亚尔曼?”系统一天不说话就闲得慌,见伊米尔走了,贱兮兮凑到沈朔身边,“万一他真的发生意外了呢?” “……”沈朔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有上一世的记忆,他回来时并无大碍。” 要是这么简单系统就不会出来了:“那你还记得那次生病,你在床上躺了多久吗?” 沈朔闻言怔住了,系统这一下委实是将他问倒了。 那时他反复发烧,意识都不是很清楚,除了吃药就是在睡觉,哪里还有心情去数日子。 “就知道你不记得。”系统哼哼两声,“你那时可是足足病了一个多月,连亚尔曼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呢。” 更何况他回来后又刻意不在沈朔醒的时候来,沈朔能知道就有鬼了。 中间时间差了十来天,亚尔曼是王虫,恢复力强的很,那段时间足够他养好伤去见沈朔了,所以才会给对方一种平安归来的错觉。 “……”沈朔没想到这么久,眼瞳都微微放大了,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却又想到那时屋外一直都在下雪,每天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景色,自己又病着,时间观念好像确实很容易被模糊。 沈朔是一个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白。 沈朔垂下眼,好半晌才问道:“伤的重吗。” 话一说出口,沈朔就意识到了不对,皱眉攥紧书页,亚尔曼和自己又没什么关系,他受伤与否,什么时候回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在意。 系统这次没回答他,老神在在的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 沈朔很快就知道系统是什么意思了。 当天夜里,参加冬猎的队伍回来了。 一般来说,和去程一样,回来时也会有号角声,这不仅是向整个部落宣告他们的归来,更是让部落做好准备,可以开始处理猎物了。 但这次他们回来时却静悄悄的。 如果不是系统,沈朔住的地方又远,估计是发现不了的。 沈朔看到远方的广场上亮起火光,看到许多展着双翼的雌虫,拖着庞大的巨兽,却没有看到亚尔曼。 也不知是因为风雪太大,模糊了视线,还是亚尔曼的发色和虫翼太过接近雪的颜色,所以被掩去了身形。 在风雪中找人很是困难,沈朔看了一会就收回了视线,随后起身将照明用的夜明珠盖上,房间顿时就暗了下来,他也躺进了被窝里。 约莫半个小时后,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钻进了沈朔的房间。 正是在外面野了半个月的亚尔曼。 亚尔曼轻手轻脚的关上门,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却因为动作太过紧张,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没忍住小小的抽了一口气。 亚尔曼顿时就僵住了,眼睛瞪的像铜铃,紧张的看向床铺的位置,过了好一会儿,见雄虫没有醒的迹象,这才敢继续往前走。 终于来到沈朔的面前,亚尔曼轻轻的蹲下来趴在雄虫的床边,沈朔安静睡着的样子也很漂亮,看到他,亚尔曼空落落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那双粲然的金色眼睛里无可抑制的浮现出眷恋和想念。 真的好想他。 自相遇以来,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这么久没回来,不知道沈朔有没有想过我呢。 亚尔曼望着雄虫安静的睡颜,尾巴小心的蹭了蹭雄虫的被角,反正自己很想很想他,一回到部落就恨不得立刻飞过来找他。 但是不行,他身上好多血,会吓到沈朔的。 只能耐着性子等温格给他处理好伤口,又等沈朔睡熟了,这才敢悄悄的过来看两眼。 虽然不能和他说话,但看着他多少也能慰藉自己的相思之苦。 亚尔曼又悄悄的往前挪了挪,他觉得沈朔应该睡的很熟了,于是尾巴尖一点一点,小心的的勾住了沈朔的手指。 见沈朔没反应,这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气,感受到尾巴传来的温热触感,愉悦而满足的满足眯起眼睛。 然而亚尔曼还未来得及多感受一会儿,尾巴猝不及防一紧,好似被什么人攥在了手心里。 亚尔曼下意识的看向雄虫,却见对方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那双墨色的眼睛清冷淡然,一如往常的模样,哪有一丝朦胧之色。 亚尔曼吓傻了,“沈、沈朔,你没睡?” 沈朔没什么表情的看他一眼,随后慢慢坐起身,似乎是怕对方跑了,一直攥着那条白色的尾巴没松手。 “欸,沈朔,你别动——”亚尔曼顿时也顾不得纠结他睡没睡的问题了,见他起来,又只穿了一身薄薄的里衣,赶紧用被子将人团住了,“待会着凉了。” 虽然屋子里烧着火石很是温暖,但沈朔体寒,见他穿的这样单薄,亚尔曼还是不免担忧。 沈朔没在意亚尔曼逾矩的动作,等他团好了,这才扯了扯手里的尾巴。 “亚尔曼。” “……”被雄虫面无表情的盯着,亚尔曼心里直犯怵,半夜摸进雄虫房间还被当场抓包,别说沈朔了,换做自己想想都尴尬,沈朔要是生气了可怎么办。 亚尔曼脑子里一团浆糊,“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不管怎么样,先认错总没错。 沈朔关注的点并不在这里,沈朔对气味并不敏感,也就是刚才亚尔曼跟他离得很近了,才闻到那股铁锈味。 沈朔抓着对方的尾巴,神色淡淡,说出来的话却犹如平地惊雷,直接给亚尔曼轰傻了。 沈朔说:“亚尔曼,把衣服脱了。” “……” “!!” 亚尔曼吓的尾巴上的鳞片都炸开了:“你说什、什么?”,. 第105章 第 105 章 第一百零五章 “亚尔曼,把衣服脱了。” 亚尔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因为尾巴被沈朔抓在手里而无法动弹。 “脱、脱衣服?!” “嗯。”沈朔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反应这么大,但也只是奇怪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淡淡的应了一声,淡淡道:“脱吧,我看一下。” 雄虫的神色虽然还是十分冷淡,却难言认真之色,并不是在开玩笑,亚尔曼意识到这一点,脸轰的一声就红了,但他肤色深,屋里又没开灯,沈朔没发现。 “沈、沈朔……” 亚尔曼的脑子纷乱如麻,沈朔为什么要他脱衣服了? 还要看他的果体,他是终于愿意跟自己结合了吗? 如果是平时,听到这话亚尔曼觉得自己会开心死,但偏偏是这个时候。 这次冬猎险象环生,他身上好多伤,又急着回来见沈朔,没有好好处理,待会可能会裂开。 第一次结合的时候就崩一身血,沈朔会不会被吓到,要是留下阴影以后都不愿意和他做了怎么办? 可是如果拒绝沈朔,沈朔下一次还会想和自己结合吗? 情感上亚尔曼想和他亲密,理智上却告诉自己不可以,万般情绪来回拉扯,几乎将他劈成两半,纠结得尾巴都绕的打了结。 沈朔不知道亚尔曼在走什么神,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眼里闪过一丝奇怪之色:“亚尔曼?” “可,可以不脱吗?” 所以最后还是情感占了上风,亚尔曼看向雄虫,目光略带希冀,房间这么暗,这样沈朔应该就看不见了他身上的血迹了。 “不可以。”沈朔道,等了那么久,还装睡守株待兔,就是想看一下他的伤,不脱怎么看。 沈朔起身把遮在夜明珠上的罩子掀开了,房间一瞬间明亮起来。 见光死的亚尔曼:“qaq” 沈朔原来还喜欢亮着灯酱酱酿酿吗。 可是,可是,这样待会要是血崩了,场面肯定更吓人。 可是,可是亚尔曼不知道沈朔这次是不是心血来潮,万一拒绝了,也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亚尔曼眼一闭心一横,准备撕衣服了。 沈朔望着他那副英勇就义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等等。” 亚尔曼眼神期盼的看向沈朔:“不脱了吗?” 等他养好伤好好准备一下,下次一定能给沈朔一个超级好的体验。 沈朔坐回床上,想到之前亚尔曼似乎对此有些抗拒,怕他跑了不放心的又把尾巴攥上了,这才道:“现在可以了。” 这回倒是没费什么功夫,因为他一坐下,白色的尾巴就扭过来了。 亚尔曼扭扭捏捏,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沈朔,你真的决定了吗,你要不要再想想?” 那表情,就差把收回成命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嗯。”沈朔不知道雌虫在扭捏个什么劲,亚尔曼回来时就已经是深夜了,再磨蹭下去今天都不用睡了,“快一点,亚尔曼。” 亚尔曼:“……好、好吧。” 既然沈朔这么猴急,那他就、就从了吧。 亚尔曼似乎有心掩盖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不像之前那样衣服都不好好穿。 这次不仅好好穿了,还破天荒穿了好几件。 随着他动作,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等到亚尔曼脱完上衣,沈朔的呼吸微微一窒。 只见少年身上疤痕交错,不知是被什么巨兽伤的,爪痕深可见骨,肩头上还有两个深深的血洞,正往外渗着血。 上一世,沈朔也见过亚尔曼受伤的模样,甚至比这还要重。 在亚尔曼被其他部落涉及围攻之后,堪堪捡回半条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 那双雪白的虫翼被从中间折断,连着骨头带着筋,收都收不回去。 身上的伤口狰狞惨烈,即使上了药却还是往外冒着血,怎么都止不住。 跟那个时候比起来,亚尔曼现在的伤势明显好了很多,但面对那样惨烈情况心中都毫无波澜的沈朔,现在却怪异的感觉到了一丝不适。 为什么呢…… 沈朔抿了抿唇,目光逡巡一圈,最后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一个白色的瓷罐。 他身体不好,房间里总是常年备着各种药物,包括这些治疗外伤的。 亚尔曼正准备脱裤子呢,就被沈朔一屁股摁在了床上,随后,身上就是一凉。 微微侧头,就看到雄虫垂着眼,认认真真给他上药的模样。 “……”亚尔曼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原来沈朔是要看他的伤势啊。 亚尔曼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也说不清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望更多一点,松开了握在裤腰带上的手,微微挣道:“没事啦,沈朔,已经处理过了。” 他现在这样不好看,要不然也不会在沈朔睡着的时候才过来了,试问谁会不想在喜欢的雄虫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呢。 “别乱动。”沈朔一手按住不安分的少年,语气干巴巴的。 看得出来亚尔曼是处理过,伤口上覆盖了一层绿色的糊糊,糊的不怎么好,绿色的汁液和血迹混在一起,不仅看上去埋汰,也没有起到止血的作用。 沈朔知道这颗星球医疗条件落后,对伤口的处理不比斯利兰星那样精细,但也绝对没有这么埋汰,连绷带都不缠。 也不知道亚尔曼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沈朔心里堵的慌,不大高兴的看了一眼罪魁祸首。 亚尔曼被凶了也不生气,心里反倒暖烘烘的,沈朔第一次这么关心他耶。 好开心。 可惜第一次跟沈朔坦诚相见,没能给沈朔展示自己美丽强大的体魄,反倒是这样凄惨的模样。 亚尔曼想到这里,被雄虫关心的喜悦稍稍被冲散了些许。 “这次冬猎发生了什么?” 亚尔曼还在想等伤好之后,该怎么不经意的向沈朔展示自己体魄,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声,下意识道:“啊?” 沈朔因为身体原因,久病成医,多少会一点医术,但是许久没弄过了,此刻也有些生疏,正留神处理伤口,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怎么会弄成这样。” “哦。”说到这个就来气,亚尔曼眼里的杀气一闪而过,“还不是泰森部落那些虫。” 这次雪季的提前到来,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泰森部落的虫一开始并不配合,没少给他们找麻烦,最后被揍服了这才完事。 解决了他们,雪季却在所有人没想到的时候悄然而至,原本打算捉的巨兽们都藏了起来,寻找踪迹耗费了许多时间,还不小心闯进了一个巨兽的冬眠地,和狂暴的巨兽群打了好几天。 他们带来的信鸟也在这次战斗中死去,无法再向部落传递消息。 “所以,洛达那家伙是个十足十的小人。”亚尔曼见沈朔听完表情不好,感觉抓紧时机上眼药,“沈朔,你记得千万要离他远一点。” 本来也没打算和他怎么样。 沈朔终于处理好了他的伤口,又拿了一卷绷带,闻言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亚尔曼又解决了一个情敌,别提有多开心了,尾巴都晃起来了,被沈朔拍了一下才老实。 时间一分一秒到过去,身上的伤再多也有处理好的时候。 亚尔曼穿好衣服,磨磨蹭蹭的:“那我走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沈朔精力不济,面上也难免带上一丝困倦之色:“嗯。” 亚尔曼:“……” 今天晚上的气氛太好,亚尔曼其实一点都不想走,但他也知道沈朔现在还没有接受他,只好蔫哒哒的往外走,一步三回首,像乌龟一样挪,一边挪,一边还状似不经意的道,“外面好冷啊。” 沈朔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千里冰封,漫天飞雪。 而屋子里烧的暖烘烘的,跟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朔:“……” 亚尔曼挪了两步,又返回来,尤不死心的问道:“我真的走了?” 沈朔见状不知想到什么,喉结微微滚动。 亚尔曼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看来沈朔是不会留自己了嘤。 少年低眉耷眼的,背过身正要走,沈朔忽然动了。 沈朔轻轻扯了扯那条恋恋不舍的,一直在他身边蹭来蹭去的雪白尾巴,“亚尔曼,今天晚上将……” 亚尔曼丝毫没有防备,猝不及防被这一扯,身形一个踉跄,就跌进了床榻间。 将就一晚吧…… 沈朔剩下的话就这么消散于唇齿间:“……” 亚尔曼反应很快,在压住沈朔的一瞬间翻转身形撑开手臂,才好险没压在他身上,还未等他松上一口气,抬头就对上了沈朔那双乌黑的眼睛。 两人鼻尖相对,亚尔曼甚至能感受到雄虫温热缓慢的呼吸。 “……” 亚尔曼还从来没和沈朔有过这么近的时刻,当即就僵成了一根笔直的虫棍,动都不敢动了。 “沈、沈朔……” 他们离得那样近,发丝交缠,亚尔曼甚至可以闻到那股独属于沈朔的雄虫信息素的味道。 那是一种冷香,像冬日霜雪,清冷幽远,又像一朵生长在雪山中的花,淡然冷冽,直沁肺腑。 然而这样的气息却无法让亚尔曼冷静下来,雄虫的信息素是最好的催情剂,亚尔曼原本热乎乎晕乎乎的脑子更热了,整个人都有点迷糊,忍不住往前凑了凑,两个人的距离再度拉进,雌虫只要微微低下头,就可以吻上雄虫的唇。 温度升高,空气似乎都粘稠起来。 沈朔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就算他的感官再不敏锐,也嗅到了一丝不太正常的气息,正想说些什么,却听亚尔曼轻轻的叫了他一声,嗓音沙哑:“沈朔,你刚才想说什么?” “你是想留我吗?” 沈朔被他的发丝蹭的有些痒,偏过头,“现在出去,气温太低的话,药和血会冻在一起。”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他心中涨涨的,望着眼前的雄虫,那双金色的眼睛不知道因为什么,隐隐有凝成一线的趋势。 沈朔为什么这么好…… 好想现在就吃掉。 少年的体温升高太过明显,沈朔下意识看向空中那颗闪亮的灯球,“他怎么了?” 别说亚尔曼了,系统整个球都傻了,好半晌才回神,却见自家宿主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撩人而不自知,颇有些一言难尽,系统只能说:“你保重吧宿主。” 说完咻的一声就缩回了系统空间。 沈朔没得到答案,只好作罢,有些无措的抿了抿唇:“亚尔曼,你身上好烫。” 他们离得太近了,亚尔曼呼吸打在他的颈窝里,温度炙热滚烫。 “抱歉……”亚尔曼吸了吸鼻子,他进入成年期太久了,虽然因为没有二次蜕变的缘故发情期不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但喜欢的雄虫在他怀里,散发着致命的信息素,没有几个雌虫能无动于衷。 更何况,见到沈朔的第一眼,亚尔曼就知道,沈朔的等级一定很高。 等级越高的雄虫对雌虫的吸引力越大,而相反的,等级越高的雌虫对雄虫信息素的免疫程度越高,到王虫级别,已经没有什么雄虫能对他造成影响。 那是王虫级别的雄虫。 才会让自己第一次见到沈朔时,心中就悸动无比。 “沈朔,我……”亚尔曼望着眼前的雄虫,那么漂亮美好,这是虫神赐给自己的……是他命定的伴侣。 亚尔曼仿佛被蛊惑一般低下头,不能脱,那亲一下吧,只亲一下就好了。 雄虫似乎预感到雌虫接下来要做什么,瞳孔都微微放大,但不知为何,却没有躲开。 也不知是愣住了,还是来不及反应。 于是,温热的唇就轻轻碰上了他的,唇齿相交。 那是一个吻。,. 第106章 第 106 章 第一百零六章 “……” 亚尔曼……在亲他? 或许是没想过亚尔曼会这样大胆,沈朔的瞳孔都惊讶的微微放大了,像极了一只受惊的猫。 本能的想要逃,却因为太过惊讶而脑子宕机,难以做出反应。 于是雌虫就像得到了首肯一样,愈发得寸进尺起来。 两人身形倒转,亚尔曼的身体无意识的往前压,尾巴占有欲十足的缠上沈朔的腰腹,将雄虫整个圈进自己怀里,小狗似的,一下一下的舔雄虫的唇缝。 沈朔的唇很软,仿佛稍微用点力就会陷进去,因为体质寒凉的原因,沈朔的体温比正常人的都要低一些,连唇也是,只有一点淡淡的温热。 那温度并不灼热,甚至泛着一丝微凉,对亚尔曼来说,却比火山熔岩还要炙热滚烫,直直的烧进心里,一个不注意就会烧掉所有的理智。 虫神在上,亚尔曼可以发誓,他原本真的只是亲一下,但他显然忽略了沈朔对自己的吸引力。 亲吻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美妙,炙热的温度通过两人唇齿相交,传递到沈朔的身上,连他那终日寒凉的体温都有了升高的迹象。 亚尔曼觉得自己快要化了,理智仿佛陷进了一汪泥潭拔都拔不出来,属于雌虫的本能开始叫嚣,连眼睛渐渐变成了野兽般的竖瞳, 想要掠夺,想要占有。 想要让他属于自己。 但亚尔曼知道,如果自己现在真的就这样做了,那他和沈朔就真的再没有可能了。 如果再继续下去,自己可能真的会失控。 亚尔曼闭了闭眼,额角手臂青筋暴起,不知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撬开对方齿关的冲动。 “沈朔。”亚尔曼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沈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唇边牵出一缕银丝,“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对吗?” “……”雄虫似乎是还没有从刚才的余韵中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他。 沈朔活了二十多年,感情却一片空白。 他那病怏怏的身体,让他连活下去都成了一种奢望,又哪里来的时间去尝试一段感情。 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他并非无知孩童,也知道亲吻的意义。 可即便没有这一茬,他也是知道的。 少年的爱意热烈明媚,从不掩饰,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嗯。”沈朔说,“可我……” 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亚尔曼捂住了。 亚尔曼缓慢的摇了摇头,“沈朔,刚刚我回来的时候见过伊米尔了。” 沈朔闻言微微一愣,所以…… “你知道了啊。” 自己不愿意和他结为伴侣的事。 亚尔曼放下手,闷闷的点了点头:“嗯。” 刚才他去温格那里拿药,伊米尔刚好在,这些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他了。 亚尔曼又不笨,稍加一思索就明白了。 沈朔不爱和人交流,这种私密的事没道理会无缘无故的说给伊米尔听,相必是知道他和伊米尔的关系故意为之。 亚尔曼不知是该难过对方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还是该开心沈朔还特意费功夫给他留面子,连拒绝都那样温柔。 少年吸了吸鼻子,连声音也变得低落:“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可以别告诉我吗,至少,不要亲口说那些话。” 沈朔那么好,亚尔曼一点也不想放手。 虫神赐予他们追逐爱的权利和勇气,想要什么就要去努力争取,亚尔曼也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 话虽如此,但这并不代表他亲耳听到沈朔拒绝自己不会感到难过。 少年低着头,尾巴蔫哒哒的垂在地上,旖旎的氛围还未散去,神色却已经有了两分沮丧。 沈朔下意识的攥紧了身下的床单,为什么看到他这个样子,自己心里会有点难受呢…… 大概是因为亚尔曼在他面前一直是温暖明媚的小太阳形象吧,所以骤然看到对方露出这样低落的神色,才会那么不适应。 到底还是伤害到他了吧。 沈朔不是那种多话的人,但不知为何此刻看到少年低落的模样,却破天荒的想说点什么,“我……” 然而话一出口,沈朔就想反应过来了似的,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话头倏地顿住。 说什么呢,这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明明知道亚尔曼的性格不是吗,一旦开口,就无异于在给雌虫希望。 沈朔抿住唇不说话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拖到以后伤心难过,不如趁现在就解决这个隐患。 沈朔难得为别人考虑一次,亚尔曼却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装模作样的忧郁了半分钟,又巴巴的凑过来了,雪白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他的衣角:“沈朔,如果我表现好的话,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说起来,他和沈朔认识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从相遇到现在,哪怕再到几天后的祝祷节,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几个月而已,确实是太仓促了。 沈朔是那么慢热的人,又和自己一样很有原则和坚持,不愿意随便找虫搭伙过日子,那时间这样仓促,都不够沈朔了解自己的,不答应也是情有可原。 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和沈朔就认识一整年了,在这个虫族的平均寿命高达两百年的地方,都一起度过生命中的二百分之一了。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沈朔了解他,等他充分的展示了自己的魅力,沈朔……沈朔没准就答应了呢。 自信,亚尔曼还是有一点的。 更何况刚才自己都亲他了,沈朔都没有生气。 沈朔是多么讨厌被触碰的雄虫啊,刚开始的时候,不小心被碰到手都会不高兴。 要是不高兴了,肯定当场就把他轰出去了。 可自己刚才亲了那么久,沈朔都没有推开他,后面也没有跟他算账。 没有希望之时他尚且可以孤注一掷,更别提希望就在眼前的时候了,谁退缩谁是傻子。 于是眨巴眨巴眼睛,期待的看着雄虫:“沈朔,好不好嘛qaq” 语调拖的老长,像是在撒娇一样。 沈朔:“。” 沈朔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些许无语,无语之中又觉得理所应当,这好像确实是亚尔曼能说出来的话。 这让他觉得刚才担心亚尔曼会抑郁的自己像个傻子,这家伙的调节能力分明好得很。 见雄虫神色不定,不像是会答应的样子,亚尔曼抖了抖尾巴,挣扎着又让了一步:“那,那实在不行,后一年也行啊……” 反正他还小,等得起。 沈朔:“……” 亚尔曼这家伙……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这种时候,沈朔知道自己应该把对伊米尔说的话再重复一遍,还得再加几句狠话,让亚尔曼彻底死心才对。 毕竟星舰不用修了,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亚尔曼每天依旧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就只剩下了麻烦,而沈朔最讨厌麻烦。 但不知为何,对上少年亮晶晶的,充满依恋和欢喜的眼睛,那些话却有些说不出口。 一想到这双眼睛中会浮现失落和难过,甚至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这样看着自己了,沈朔就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闷闷的。 他不知这些情绪从何而来,甚至还影响到了他的思想和动作,以至于让他变得这样优柔寡断。 自从重生以来,好像一直是这个样子。 沈朔垂下眼,长长的睫羽掩去眸中神色,让人有些琢磨不清。 亚尔曼见状就有点忐忑,不知想到什么,又生出一点微末的勇气,凑过去小声问道:“沈朔,其实你对我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对不对?” “你想太多了,亚尔曼……” 沈朔闻言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否认,可还没说完,却被亚尔曼打断了,“可是我刚才那样逾矩的亲你……” 又舔又亲的,尾巴还蹭来蹭去……亚尔曼虽然觉得没什么,毕竟虫族一向大胆奔放,但对于含蓄的沈朔来说,应该是属于相当过线逾矩的行为了吧。 亚尔曼讲到这里,似乎有点怕他秋后算账,停顿了两秒,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完了,只是声音越到后面越小,脑袋也越来越低。 “你刚才都没有拒绝我,好像也没有生气……” 而且从沈朔的信息素浓度变化来看,沈朔即使没有被挑起情/欲,也绝对不讨厌自己亲他。 甚至……有点喜欢。 这半句亚尔曼没敢说,飞快的抬头瞅他一眼,又垂下了脑袋,也正是因为感觉到了这些,亚尔曼才敢说那番话。 “……”沈朔该否认的,可想到重生以来发生的一切,那简单的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即使否认了,也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是这样吗? 他对亚尔曼也有感觉吗。 为什么刚才没有推开他。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惊讶而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是为什么。 那么长的时间,有那么多次机会推开他,结束这场亲吻……为何自己却没有动作。 他是否也在留恋亚尔曼身上的温度? 沈朔无意识的抿了抿唇,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那一道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这一刻,沈朔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没办法再无视这个问题。 沈朔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 沈朔微微垂眼,就见亚尔曼仰头望着他,忐忑又紧张,明明很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却还固执着想要等到一个答案。 “……”沈朔心里纷乱如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先回去吧,让我想想,亚尔曼。” 明明连回答都算不上,亚尔曼闻言眼睛都亮了。 以沈朔的性格,如果真的没感觉,一点儿都不在意,沈朔才不管他死活呢,直接就会给他答案,犹豫都不带有的。 现在他却说要想一想,说明自己在他心里已经有分量啦,沈朔要开始正视和自己的关系啦!! 他怎么会不开心呢。 “好吧。”亚尔曼的心情一下子就起飞了,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花式转圈圈,可惜夜已经深了。 即使不能留宿也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亚尔曼理解沈朔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的想法,虽然他觉得自己可以陪他更好的思考,但今天得到的糖已经够多了。 亚尔曼是懂得见好就收的,也很明白沈朔的度在哪里,当即美滋滋的收拾起东西—— 主要是他换下来的沾血的衣物,也没几件,亚尔曼收拾的很快就弄好了,“那你好好休息,时间也不早了,我明天再来。” 哦,虫神在上,他是多么贴心且有毅力的一只雌虫啊。 甚至能为了长远的将来放弃眼前的好处。 不过问题也不大,原本之前打算养伤的时候偷摸来看几眼解解相思之苦,但现在反正沈朔都发现了,也不用装了,可以每天都见ovo “沈朔,那明天见啦。” “……”沈朔没说话,亚尔曼习惯了他的寡言,也没在意,然而正当他握住门把手,准备拉开门的时候,沈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等等。” 亚尔曼回过身,不明所以:“怎么了,沈朔?” 雄虫欲盖弥彰的偏开头,并不与他对视,只道:“外面冷,留下吧。” 散落的黑色发丝间,依稀可见雄虫泛红的耳尖。 亚尔曼:“……!!” 尾巴起立!! 翅膀支棱!!,. 第107章 第 107 章 第一百零七章 沈朔觉得自己需要一段时间来思考亚尔曼对他的意义,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生就情感缺失,在这方面犹如一张白纸,想要他理解爱,实在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沈朔觉得自己要思考很久,才有可能得到答案,这种时候,留亚尔曼在这里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这家伙一天到晚叽叽喳喳个没完,聒噪的不行,不仅干扰他思考,还有可能影响到他最后决定。 明明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一个人待着会比较好,应该跟亚尔曼说再见的,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样。 亚尔曼先是不可置信,反应过来之后激动坏了,一瞬间就到了沈朔的面前,仰着头看他,神色忐忑而期盼:“真的吗沈朔?我可以留下吗?” “……”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个时候再出尔反尔赶人走好像也不太好。 沈朔欲盖弥彰的偏过头,算了…… 就让他睡一晚吧。 抛开别的不提,自己费那么多功夫给他上好药,现在让他顶着风雪回去,外面又是那么低的气温,要是绷带和血肉冻在一起,不仅药物难以起效,搞不好还得将伤口撕开重新上药,那自己的努力岂不是全白费了。 沈朔想到这里,心里那点没来由的别扭和纠结也就消失了,点了点头:“嗯。” “谢谢沈朔——”亚尔曼高兴坏了,特别想过去亲沈朔一顿,但是想到美好的未来,还是努力克制住了。 一个有耐心的猎人才能收获最好的猎物。 行为控制住了,却控制不住身体的一些自然反应,比如那对兴奋抖动的雪白翅膀,再比如那条盘在身后,尾尖翘的老高,时不时弯一下的尾巴—— 莫名让沈朔想起了家里从前养的一只鸳鸯眼狮子猫,高兴的时候就会竖高高。 不过就是留着睡一晚,有这么开心吗…… 前世他从未留过亚尔曼,也不知道这点小小的举动就能让他这样开心。 沈朔注视着那条雪白的尾巴,莫名有些出神。 上一世有见过亚尔曼露出这样的尾巴形态吗? 好像没有吧。 甚至连尾巴也只在缔结伴侣仪式的那一个晚上见过一次……还因为没有亮灯错过了。 沈朔见过几只虫族的幼崽,他们还太小,无法控制自己露出虫族的部分形态特征,整天扇着小翅膀翘着尾巴漫山遍野的跑。 听伊米尔说,等度过第一次的蜕变期,他们就可以像成年虫族那样控制自己的形态了,只有情绪起伏太过的时候才会偶尔控制不住露出翅膀和尾巴。 但亚尔曼的情况显然不在此列,沈朔漫无目的的想,是因为最开始露出尾巴的时候发现自己不排斥,所以直接懒得收了吗…… 亚尔曼注意到沈朔的视线,脸色一红,只有虫崽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尾巴,努力把翅膀收回去了,但那条尾巴却因为太过激动愉悦,怎么都收不回去。 亚尔曼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管了,反正沈朔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丢脸就丢脸吧,于是凑到沈朔面前,克制且羞赧的道:“沈朔,这里只有一张床,那我睡哪里啊?” 沈朔会不会邀请自己和他一起睡? 虽然雌虫的身体素质很硬朗,躺在地上或者扒在天花板上睡一晚都不会有问题,但总没有柔软的床来的舒服。 更何况,谁会拒绝和沈朔共眠呢。 ……反正他不能。 雌虫装的含蓄,殊不知他的尾巴早就背叛了他,悄咪咪的往沈朔的被子里钻。 沈朔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面无表情的扯开那条手感极好的雪白尾巴,面不改色的道:“天气这样冷,睡地上确实不好……” 亚尔曼闻言眼睛顿时就亮了,连尾巴上的异样都无暇顾及了,期待的道:“那……?” 一起睡吗? 雌虫一点都不刻意的瞅着沈朔的被窝,算盘珠子都快要崩到沈朔脸上了。 “没关系。”沈朔睨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记得上次你拿了一张折叠床过来,应该还放在储藏室,委屈你将就一下了。” 亚尔曼:“嘤!” 美梦破碎的好快。 这张床他当然记得,说起来,那还是上次沈朔生病的时候,自己为了守他睡觉而特意做的。 因为沈朔夜里反复发烧,一刻都离不开人,亚尔曼基本连床板都没挨到过,再后来沈朔病愈,这张床就一直放在储藏室里积灰了。 他还以为沈朔早就忘记这码事了,怎么这种时候记性这么好了qaq 亚尔曼蔫哒哒的去搬床了,尾巴垂在身后,模样比起之前委顿了不止一星半点。 沈朔见状不知想到什么,也跟着下了床。 于是亚尔曼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朔刚好从被子里拿了一床新的被褥出来。 见他来了正要给他,却被亚尔曼急急忙忙的制止了:“沈朔,你别动,我来——” 冬季的床品厚重,褥子和被子加在一起很有一些重量,亚尔曼可不敢让沈朔搬。 “……”亚尔曼紧张的样子看得沈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虽然体弱,但其实也并没有弱到这种程度。 算了,不是什么大事,他想搬就搬吧。 亚尔曼不知道沈朔在想什么,见沈朔没坚持,这才小心的松了一口气,赶紧把被褥搬到折叠床上,又把床拖过来,到离沈朔最近的位置。 “我睡在这里可以吗?” 沈朔:“。” 雌虫还真是一点都不含蓄。 沈朔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再折腾就该天亮了,“随你。” “哦,哦。”得到首肯的亚尔曼欢快的应了一声,撅着屁股去铺床了,“谢谢沈朔。” 亚尔曼抖了抖被子,正要铺开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这条被子好像是沈朔之前用过的,动作微微一顿。 刚才叠在一起他没注意,展开了才发现被子上有用绣线绣出的莲花花纹。 亚尔曼不确定的又看了一眼……确实是这样没错。 没记错的话,这些好像还是他从鲁赫部落拿来的。 沈朔来之前,亚尔曼对雄虫不感冒,更没有照顾雄虫的经验。 为了沈朔能住的舒服,特意去采了最柔软的棉花,让部落的亚雌们帮忙做了几套床品, 本来没什么,但雄虫们的东西只有那么几个虫会制作,所以颜色和样式都太接近了,亚尔曼平时又很大条,晒被子的时候拿错好几次。 亚尔曼就想着给他加点标识,后来想起刚遇见沈朔的时候,他穿的衣服上用特殊工艺绣了隐形的花纹,很是素雅好看,就打算加点这种花纹上去。 这样的话,从外面看和一般的被子没什么区别,不至于太亮眼被其他雄虫注意到,仔细看又能看到里面的巧思,亚尔曼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死了, 但他们部落并不流行这种,也没有人会这种工艺,最后去请鲁赫部落的虫才搞定,不过因为工艺复杂,亚尔曼也只拿了三套回来,沈朔偏好明显,一直用的也是那些,想来也是喜欢的。 柜子里有那么多的被子,沈朔偏偏给了一套他自己的喜欢的。 沈朔……是在哄他吗? 亚尔曼的心里忽然就涨满了,就好像有一汪温泉正汩汩的往外冒着水,柔和温暖,熨贴无比。 亚尔曼床也不铺了,哒哒的跑过去,“沈朔,那是你喜欢的被子,给我用的吗?” 沈朔正在叠脱下来的衣服,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把叠好的衣服往旁边放好,道:“随便拿的,你不喜欢的话柜子里还有。” “喜欢,喜欢。”亚尔曼笑眯眯的说,“我很喜欢。” 沈朔真的好好啊。 沈朔抿了抿唇,有点不自在的拉高被子,只露出半张漂亮的脸:“带会把夜明珠遮上,亚尔曼。” 声音听上去有点闷闷的。 亚尔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我知道啦。” 亚尔曼过来替他掖被角,动作熟练无比,仿佛做过无数次,然后才继续去铺床,尾巴翘的高高的,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他的心情大概真的很好吧…… 沈朔望着近在咫尺的亚尔曼的背影,神色掩在阴影里难以辨明。 好近的距离……似乎亲密过了头。 从前他们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过是缔结伴侣契约的那一天晚上,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那时他们共处一室,睡在一张床上,屋里熄了灯,沈朔却难以入眠,他一个人惯了,因此十分不适应身边有人躺着。 他没想到亚尔曼会忽然过来亲他,理所当然的推开了。 知道自己不喜欢,亚尔曼就没有继续。 因为自己的冷淡和抗拒,之后那些年,亚尔曼也不敢再进一步。 从不像现在这样。 得寸进尺,茶里茶气…… 像被惯坏了一样…… 时间大概是真的很晚了,沈朔没躺一会儿意识就有点模糊。 算了……这感觉似乎并不怎么坏。 亚尔曼铺好床,就发现沈朔呼吸绵长,似乎已经睡着了。 亚尔曼轻手轻脚的把夜明珠遮上,于是房间顿时就暗了下来。 下雪的夜晚天色总是比平时更亮,即使没有亮灯,也足够亚尔曼看清沈朔睡着的模样。 雄虫只露出小半张脸,那双乌黑的眼睛合着,睫羽纤长浓密,不难想象醒着的时候会有多么摄人心魄。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亚尔曼都不用挪动身体,稍微甩一甩尾巴,就可以够到沈朔。 屋外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听得雪花簌簌落下,安静又美好。 亚尔曼望着他,明知道雄虫不会回答,却还是小小声的说,“沈朔,即使拒绝……” “……也没有关系。” 在沈朔睡着的时候,这只明媚又肆意的雌虫终于露出了一点难得的胆怯。 “我一定会努力打动你的……”亚尔曼悄悄的伸手,拉住了雄虫一小块被角,克制且珍惜的蹭了蹭。 “在这之前,你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 意料之中,并没有人回答。 亚尔曼往被子里缩了缩,虽然洗过,但似乎还依稀留着沈朔信息素的味道。 躺在里面就像被沈朔抱着一样,让他安心无比。 这次冬猎并不顺利,耽搁了太久,为了早点回来,队伍是连夜冒着风雪回来的,赶了足足两天的路才到。 亚尔曼虽然精力旺盛,但骤然被放到这么舒服的氛围里,很快就松弛下来了。 亚尔曼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也有些困意了,在眼皮合上的前一秒,黑暗之中传来了回应。 沈朔的声音很轻,和屋外的雪声掺杂在一起,险些就错过了去。 亚尔曼听到沈朔轻轻的应了一声,他说,“好。”,. 第108章 第 108 章 第一百零八章 沈朔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昨晚胡思乱想有些失眠,直到晨光微亮才堪堪睡去。 他鲜少睡的那样晚,第一天可想而知睡过了头,不仅没能如往常一般起来,还直接睡到了大中午,亚尔曼也没有叫他。 准确的说,这家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呦,宿主。”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悬在他身后,活像个背后灵,笑眯眯的说,“你是在想他吗?” “……” “只是有点意外。”沈朔淡淡道,毕竟从前亚尔曼只要一有空,就恨不得一十四小时黏在他身边当挂件,第一次睡醒看不见人,沈朔心情难免有一些微妙。 “哎呀,别害羞嘛。”系统早已经看透了沈朔,这家伙也并不是一块儿捂不化的冰,就是嘴硬而已。 昨天还怕亚尔曼伤心,给了雌虫承诺哩!! 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就意味着沈朔的选择里只有亚尔曼一只雌虫,不会再喜欢别人吗? 四舍五入这不就相当于定情吗!! 因为沈朔松口,渣渣值一下子就降了一大截,直接降到了安全线。 一想到这个,系统心情就好的不得了,用软绵绵的小刺挠他的肩膀,豆豆眼里透露出几分揶揄,“毕竟你们昨晚这样那样了。” 又亲又抱又啃的。 沈朔:“……” 这话说的怪怪的,就好像他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样。 不过…… 昨晚的亚尔曼却是太过猖狂,让他很不高兴。 事情的起因还是要从自己鬼使神差的留了亚尔曼留宿后开始说起。 时间很晚了,沈朔以为自己沾上床就该睡着了,毕竟他的精力一向不济。 可奇怪的是,沈朔明明困了,却睡不着。 他以为亚尔曼熄了灯就好了,然而房间暗了下来,沈朔却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愈发清醒了。 ——亚尔曼的存在感太强烈了。 两张床离得那样近,沈朔甚至能听到他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沈朔其实很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旁边有人,在斯里兰星时,那些看护他的人也都是在外间守着监控,不会进入他的房间。 大概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他的睡眠一向很浅,稍微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如果有人在的话,睡的会很不踏实。 但如果是亚尔曼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大概是因为亚尔曼在他身边太久了,十年的时间,远不是那些护工可比的。 其实上辈子更近的距离也不是没有过,他生命中最后的那几个月,连药都很难喝下去,亚尔曼除了外出寻药就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他,给他喂药,擦拭身体……他们共枕一榻,肌肤相贴,也称得上亲密无间。 沈朔已经接受了亚尔曼的气息,也习惯了房间里始终有一只雌虫不远不近的守护着他。 “……” 沈朔在意的是,那时候他的心里没有波澜,而现在甚至都没有睡在一张床上,为何却反而开始在意了。 重生……将他的缺失的感情全都补全了吗? 没等沈朔想出个所以然来,亚尔曼就动了。 先是一条尾巴,窸窣窸窣的挪过来。 大概怕自己醒,行动很是小心,仿佛试探一般蹭了蹭被角。 觉得自己“睡着”了之后,这才大胆了起来,尾巴钻进被子里,悄悄的缠住他的指尖。 似乎还伸了手,不过他本人比尾巴含蓄多了,只敢隔着被子摸摸他。 沈朔一直没出声,他本来只是忽然好奇睡着后雌虫到底有多放肆,还会做什么大胆的举动,却不想雌虫勾住他的小指头就不动了。 下一刻,少年很小声很小声的说: “就算拒绝也没关系,我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打动你……” “但在此之前,你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沈朔:“……” 亚尔曼仿佛没想得到答案,说完之后就悄悄的收回手,尾巴恋恋不舍的一直没松开,沈朔能感觉到那道注视着自己的视线正在弱下去,到最后彻底感受不到了。 亚尔曼…… 那么骄傲肆意的一只雌虫,原来也会有这样忐忑不安,自信全无的时候。 ……可明明那么怕被拒绝,亚尔曼却还是给他留了退路。 那样小心而执拗,始终不愿意放弃的模样,让沈朔有一瞬间的恍惚。 无论是十多年前骄傲明媚的少年,还是十多年后狠辣阴沉的虫族首领,亚尔曼似乎从未变过。 沈朔无声抿唇,他的心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很不舒服。 就好像有人在你心尖上掐了一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充斥了整个胸腔,有点酸,也有点胀。 只有多年后,那个懂得情和爱的沈朔才知道,那种感觉名为心疼。 现在的沈朔却不明白,他无意识的蜷了蜷手指,却因为亚尔曼尾巴缠在上面的关系,反而像是将其抓在手里一样。 雌虫的尾巴温度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凉,但和沈朔的手指交缠的久了,似乎也沾上了淡淡的暖意。 一点点的暖,却搅乱了沈朔平静的心。 草原的风似乎停了,雪依然在下,沈朔听见雪花簌簌落下,轻飘飘的,安静又美好。 也许是心乱了,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 总之言之,沈朔说了好。 他以为间隔那么久,亚尔曼已经睡着了。 但…… 等到被激动的雌虫压进床榻间的时候,沈朔才知道,不是只有自己会装睡。 别误会,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被激动过头的雌虫又亲了几大口,顺带着滚了几圈而已—— 然后亚尔曼当场就被揍下了床,最后只好委委屈屈的搬着折叠床睡到了房间的最边缘。 沈朔想到这里,似乎记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一面镜子照了照,果不其然在脖子上找到两个明显的红印。 “……” 沈朔拧起眉,浑身都散发着并不愉悦的气息。 明知道这家伙情绪上来了就管不住自己,怎么就点头了? 不该理他的。 亚尔曼这家伙给点阳光就灿烂,惯会得寸进尺。 只有远远的保持距离,才不会让他的热情给自己造成困扰。 明明上一世做的很好,这一世为何却屡屡破例……? 沈朔想不明白,但要说后悔吗?好像有一点……也只有一点,更多的却是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踏实,见鬼。 沈朔披上衣服走到窗边,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太阳照拂大地,驱散了几分冬日的寒意,远处广场的虫族们正在忙碌,各色的虫翼尽情舒展,沈朔却没看到那抹熟悉的白色。 “……” 沈朔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出声,“系统。” “怎么啦。”系统笑眯眯的飞过来,它看到雄虫站在阳光下,连带着身上的经年累月的阴霾都似乎散去了些许,它觉得自己的任务离完成也不远了,笑的见牙不见眼—— 虽然系统并没有牙。 沈朔意味不明的睨了它一眼:“关于我的我的情感障碍……你动了手脚吗?” “…………” 系统一个踉跄,笔直的从空中摔了下来,滚了两个圈,又飞快的爬起来:“不是俺,跟俺没关系!!” 沈朔:“。”,. 第109章 第 109 章 第一百零九章 沈朔有情感障碍症。 上天不仅给了他一副病怏怏的身体,也遮蔽了他的心—— 接收不到他人的感情,也无法对他人产生感情,感知情绪的能力也很弱。 即使是在斯里兰星,这样的病症也并不多见。 小时候沈朔表现的并不明显,只不过是比一般人更加冷漠阴郁一些,父母的注意力又全被沈朔的身体情况摄去,等到发现时沈朔就已经十岁了。 好在跟他那糟糕的身体比起来,情感障碍症委实算不得什么,因此沈朔的父母看得很开,虽然觉得儿子感觉不到他们的爱有些遗憾,但对他们来说,只要沈朔能够健康长大,平安过完一生就好了。 沈朔就这样一年一年的长大了,他的世界就像是一张黑白相片,阴沉又单调。 这样的日子过了二十多年,遇见亚尔曼……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在亚尔曼身边待了十年,有他二分之一个生命那样长,也只在濒死之际对他产生了一些莫名的感情,更大多数的时间沈朔都像个局外人,看着亚尔曼忙前忙后,为他做这些那些,心里平静的像一滩死水。 这辈子重生才几天,沈朔却感受到了那样多的不同。 如果说前世他是一块封在铁皮盒子的冰块,这一世就好像有人撬开了盒子,把他闭塞的情感接收器打开了一样。 以至于让亚尔曼能够牵动他的心绪。 ……为什么? 沈朔重生以来,总是时不时的思考这个问题。 就算有前世那十年的铺垫,也不至于让他一再心软。 事件轨迹明明都和上辈子大差不离,只除了…… 系统。 刚才对系统说那番话,是临时起意,也蓄谋已久的试探。 沈朔的语气平淡到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却直接把系统吓出了否认三连。 “我没有,不是我,跟我没关系——” “……” 这种反应……要说跟它没关系简直就有鬼。 沈朔望着眼前毛都炸开的球,心里的怀疑已经落实了分。 沈朔注视着它,只道:“给我一个解释,系统。” “我没……”系统还想再挣扎一下,猝不及防对上雄虫那双墨色的眼睛,心里莫名发虚,“……” 沈朔说:“我只问这一次,系统。” 雄虫向来擅长掩饰情绪,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看不出喜怒。 但不知道为什么,系统总觉得要是说假话或者避之不谈,沈朔能当场撂挑子不干、让自己永远完不成任务。 “……好吧。”系统放弃抵抗了,“不过我得再郑重声明一下,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非要说的话,亚尔曼才是‘罪魁祸首’。” “亚尔曼?” 系统烦躁挠了挠自己的长满刺的身体,不知该如何解释,“虽然听上去有点离谱,但确实是他。” “你死之后,他在神树下许了愿,希望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你能像正常人一样健康快乐,平安一生……咳。”系统也觉得自己说的很扯,硬着头皮说完了,“所以你的情感障碍症就好了。” 沈朔:“……” 果然离谱。 沈朔撇了它一眼,显然不怎么相信,世界上求神拜佛的人那样多,却并非人人都能如愿。 他的情感障碍症竟会因为对方许了个愿就痊愈……这种事情不管怎么听都很扯。 再说了,如果亚尔曼能解决,他们上辈子又何至于此。 沈朔轻飘飘的掸掸衣摆,语气似有讥讽:“那我现在许一个回到斯里兰星的愿望,上天能让我实现吗?” “……”系统一噎,分外心虚的说,“那当然不太可能哈……” 沈朔意味不明的道:“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停止运转,但亚尔曼在你口中……好像并不一样。” 沈朔想到最开始系统说可以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很快联想到自己逐渐恢复的情感,道:“他是什么人?” “你们又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系统知道他敏锐,没想到他能想到这里,这么犀利的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嘛!! 系统心里叫苦不迭,“宿主,有一类人生来就承担着世界的命运,很不巧,亚尔曼就属于这种天降猛男。” 沈朔从前在斯里兰星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闻言也不是很惊讶,“哦,气运者。” 系统苦着脸点头:“牵一发而动全身。” 沈朔脑海中抓住了什么,不等他问,就听系统忧愁的叹了好长一口气:“宿主,你知道上辈子你死后,亚尔曼怎么样了吗?” 沈朔似乎没想过系统会问这个,原本要说的话一时也忘了,怔然立在原地,好半天没吭声。 他死后亚尔曼怎么样了? 在系统问之前,沈朔其实从来没想过自己死后的事,一方面他觉得已经过去的事没有重提的必要,另一方面,是因为排斥亚尔曼的死亡。 前世从泰森部落回来之后,沈朔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亚尔曼也是一样。 也从那时候起,亚尔曼开始培养下一任首领,并在这个过程中着手将权力和事务交接出去。 亚尔曼很有能力,他选的人也不差,最后半年的时候,亚尔曼除了挂着首领的名号之外,和普通雌虫已经别无两样。 即使没有他,部落也能照常运转。 一切都有迹可循,并不难猜,亚尔曼想做什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沈朔心里隐隐有预感,却不愿继续往下深想,仿佛没有看到雌虫的死亡,对方就会继续好好的活着。 “宿主,其实他……” 大概是因为沈朔沉默了太久,系统默认他没猜到,正要说,却听雄虫道—— “我知道。”雄虫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是死了吧。” 自己要说的话被抢了先,系统一噎,随即憋屈的点了头,“是这样没错,他安排完部落里的事后,就刨了个坑把自己埋你旁边了。” “……” 沈朔一点都不意外,那家伙向来没出息的很。 沈朔垂下眼,眼睛黑沉沉的,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他的死亡是一切的起点。”系统说,“不论是虫族的命运偏轨,还是你的情感障碍症,甚至于我来到这里绑定你,都是因为这个。” 沈朔闻言微愣:“你?” “可不是嘛。”系统理所当然的点头,“其实你的渣渣值虽高,但如果没出意外的话,是不会这么早被我绑定的。” 沈朔的任务其实没那么急,他前面原本还排着一个更要命的大海王,“但因为这个世界出现了大问题,已经无法正常运转了,所以我才会提前过来。” 系统说的很委婉,但事实是因为亚尔曼死后不久,这个世界就如上个世界一样崩盘了,所以它才不得不先来这边救急的。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主系统大人才会在不干涉人物命运的情况下不得已实现他的愿望。” 系统这话其实不尽真,因为主系统作为监视着三千世界的“眼睛”,除了世界崩塌重塑之类的大事之外,规则不允许它干预除任何事。 亚尔曼能成为这个先例,纯粹是因为主系统大人马前失蹄,考察这个世界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他家那位离家出走许多年的匹配对象的踪迹,好巧不巧,追踪对方的时候不小心被当地土著亚尔曼察觉了。 这家伙胆大包天,不仅威胁主系统大人,还发现了世界法则的漏洞,给重塑世界的时候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世界意志本就偏向他,被拿捏住的主系统大人不得已做出了妥协,沈朔的情感障碍症也因此恢复。 至于为什么恢复了情感障碍症,却没有给沈朔一个健康的身体,则是因为他的身体在这颗星球上有的治。 但这些系统不敢告诉沈朔,他太聪明了,到时候摸清规则,搞不好让亚尔曼将自己这个外来统排斥出去,那就玩完了。 只是模糊了一部分内容而已,应该也不算说谎吧…… 系统惴惴的瞅了一眼自家宿主,却见雄虫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 “所以,因为亚尔曼意外死亡,你们才会绑定我,让我重生,甚至治疗我的情感障碍症?” “没有我们……”系统弱弱的缩了缩脖子,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自己的上司,“系统没有这本事,都是主系统大人干的qaq” 它最多只能算一个知情不报。 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沈朔的问题。 沈朔曾经设想过很多结局,却没想到原来是这样。 离谱且扯淡。 沈朔神色淡淡,看着不像是生气,但也绝对没有开心的意味,不知道在想什么。 系统心里有点惴惴的,可能是因为从小被拘在病房中的原因,沈朔最讨厌被别人干预摆弄,不然系统也不会一直憋着没告诉他,就是怕激起对方的逆反心理,到时候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可怎么好。 正想说什么,却听沈朔不咸不淡的说:“你既然要帮他,何不直接阻止我来到这颗星球呢。” “比起让我爱上他这个不确定会成功的选择,显然前者更好一些吧。” 系统:“!” 果然还是生气了吧!! 系统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当然不是在帮他啦!!” 系统蹭了蹭他的肩膀,表示衷心:“人家是特意为你而来的啦~” 系统的程序很简单,不像主系统大人那样装得下三千世界,“系统做任务是想让宿主变得更好,也想让宿主前世的遗憾在今生得到圆满。” 就像它经常为亚尔曼说好话,也是因为看出沈朔在乎,所以才想让他们走到一起。 沈朔顿了顿:“我的遗憾与亚尔曼无关。” 系统也不反驳,认真的道:“真的吗?” 天底下渣男那么多,若心无悔憾,一生完满……就不会被系统选为宿主了。 “……” 沈朔不知想到什么,罕见的陷入了沉默。 他想起前世临死之际,那句未说完的话。 像是叹息,怜悯……还夹杂着一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感情。 他那个时候想对亚尔曼说什么呢。 是否有想过许他下一世呢…… 明明重生不过月余,前世却好像已经变得很遥远,沈朔也不知道了。 二十多年来,很少有什么人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迹,可到了现在,沈朔也不得不承认,前世朝夕相处间,亚尔曼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不知名的种子。 只待时光流转,光阴变换,就能在某个契机的催动之下破土发芽,窥见日光。 沈朔从未设想过自己的情感障碍症会逐渐消失,那些压抑多年的情感在一点点的侵蚀他的心。 沈朔下意识的摸了摸心口,但…… 这感觉并不让人生厌。 过了许久,沈朔才说:“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干涉我的事。” 算是揭过了此事。 系统哪能不答应,点头如捣蒜。 “……” 沈朔心思深,知道系统还有事瞒着他,不过……算了,谁还没点自己的秘密。 沈朔看了一眼窗外,跟系统说了这么些话,太阳也升的很高了。 不知道亚尔曼在做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太不像话了。”系统帮着谴责,“得到了就不珍惜,谴责,严肃谴责。” 沈朔睨了它一眼,心想自己跟个没有智商的系统较劲儿什么,披上衣服出门。 另一边的亚尔曼正坐在一大堆虫中间,脸色板的仿佛别人欠了他八百万。 废话,谁被拉过来开一上午的会心情能好。 他本来是来向首领汇报冬猎情况的,因为担心沈朔醒了找不到自己,所以一大早就出了门。 述完职就八点了,想着沈朔快醒了,正要走,结果半路杀出个夏德,他是来商量不日将举办的祝祷节相关事宜的,首领见亚尔曼来都来了,顺便让他听听。 虽然说不能在祝祷节上求婚了,但亚尔曼还是想和沈朔好好过节的,于是留下来听完了全程。 刚要走,又来了一批人,都是部落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于是一场简单的述职报告直接变成了部落大会。 最后连大祭司都来了,亚尔曼也不能走,只能老实的坐在这里。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亚尔曼逐渐变得烦躁起来,脸色也越来越臭,原本因为昨晚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还有完没完了,这都几点了,沈朔肯定已经醒了,要是饿到了怎么办,他身体不好,受不了凉,也挨不了饿的。 虽然刚才已经托人去送饭了,但……家里有香香软软的雄虫在,谁想在这里听这些毫无建设性的话啊。 亚尔曼的目光在周围逡巡一圈,只见没汇报工作的虫还有十几个,这没几个小时恐怕还结束不了。 亚尔曼看了一眼首领和大祭司,见他们没有注意自己,悄悄的起身,正要开溜,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抱歉,首领,米修,我能插个队吗?” 米修是下一位要述职的雌虫,负责部落里的一切工事,这次是打算汇报冰窖的建设进度,述职的顺序按照抽签抽的,一般来说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是不会换的,米修也愣了,“温格,你想先汇报?” 温格是一只亚雌,也是部落大医师的接班人。 沈朔平时吃的药膳都是从他那里来的,因为和亚尔曼是发小,还经常给他开小灶。 他平日里做事不紧不慢,但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罕见的有两分急躁不安。 “是的,抱歉,这件事实在太着急了。” 亚尔曼挑了挑眉,不知想到什么,又坐了回去。 米修跟他关系不错,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欣然应允,把位置让给了他。 温格站在会议桌的最前方,看着底下所有虫,缓慢的道:“各位想必都知道,一到冬天,阁下们都身体就会很不舒服,经常生病,严重的甚至会死去。” “可不是嘛!!” 雄虫珍贵,对部落的意义非同凡响,温格这句话仿佛一滴油溅入了油锅,雌虫们一个个都忧愁不已,你一嘴我一嘴的说起来,“你看看今年这才刚入冬,就已经病倒好几个了。” “是啊是啊。”另一只雌虫附和道,“真是见鬼,每次一到冬天就是这样。” “我家那口子身体一直不太好,去年冬天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就去见虫神了。”雌虫惆怅无比,“今年比去年还要冷,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亚尔曼抿了抿唇,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也是担忧的。 毕竟非要论说的话,沈朔可以称得上部落里体质最差的雄虫了,所以他想方设法的搜寻物资,就是想让沈朔的这个冬天过的暖和一点,不要受凉,不要生病。 亚尔曼看着最前方的亚雌,抬手制止了喧闹的人群:“温格,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以他对温格的了解,对方绝不会毫无原因的提起这个。 温格是医师……这让亚尔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温格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道:“大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到冬天就这样。” “……”亚尔曼无意识的摩挲指尖,他总觉得温格话里有话。 正要说什么,就有雌虫回答道:“不是因为天气太冷,阁下们体质不好的缘故吗?” 温格叹了一口气:“我以前也这么认为,直到不久前才发现了些许端倪,其实问题出在燧火身上。”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燧火石?这怎么可能呢!!” 燧火石是上一任首领意外发现的一种特殊矿石,燃烧时能产生热量,无色无味。 因为耐烧且无烟的缘故,渐渐取代了炭火。 但因为开采十分困难,雌虫们倾巢而出也只能带会为数不多的量,所以基本上都供给了娇弱的雄虫们。 有了燧火石,死于低温的雄虫数量明显下降。 现在说雄虫们是因为这个才生病,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你有证据吗?” “当然,大家听我说。”温格发现的时候也觉得很荒谬,但一个个证据摆在面前,他不得不去相信,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去年,艾斯阁下因为误食火绒花,体热难耐,甚至要靠寒凉的药物才能勉强缓解。” “那将近半年的时间,他都没有使用燧火石……神奇的是,那个冬天过后,原本每个冬天都像是在鬼门关里走一圈的艾斯阁下身体一下子好了不少。” 当时温格便有所怀疑,只是碍于没有证据,又担心是因为药物的原因,所以没有声张。 这一年来他查阅了很多资料,又调阅了三百年间雄虫的死亡档案,直到今年入冬之后,艾斯再一次病了,一看症状,和往年大差不离,温格心中的猜测怀疑,已经有了七分确定。 所以他才敢将这件事搬到台面上来说。 场面随着温格的话逐渐冷了下来,气氛安静的诡异。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虫道:“但这也有可能是偶发情况……” “是这样没错。”温格从善如流的点头,“所以我才会在这里提出来,我希望大家支持我,去找到更有力的证据。” “……”没有人应声。 其实所有虫都知道温格的性格,如果没有把握,他不会说这些话,因此心里都信了七八分。 但就算知道燧火石可能有点问题,雌虫们也无可奈何,如果没有燧火石的话,光是低温就能要了雄虫的命,就像三百年前那样。 两者相害取其轻,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温格的视线扫过众人,他哪里能猜不透他们在想什么,心中暗叹,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一直沉默的亚尔曼突然开了口。 亚尔曼问道:“你想怎么做,温格?” 温格闭了闭眼,说:“我希望这个冬天,暂时停止燧火石的使用。” “……” 亚尔曼这边发生了什么,沈朔就不知道了。 沈朔正处在一个相当热闹的环境里,空气里满是食物的香气,这里是部落的露天食堂。 两边路上支着许多大锅,喜欢哪个菜就可以端着碗自己去拿,有点像自助,到处是来回穿梭的人群,相当热闹。 “沈朔,你吃这个。” 伊米尔一边把菜推到他面前,一边扒了两大口,含糊不清的道,“这个好吃。” 沈朔:“……” 他本来只是想出去晒晒太阳,顺便看看亚尔曼在做什么。 结果刚出门就被伊米尔拉到了这里。 伊米尔还带来了亚尔曼的消息,称对方在开会,所以让他来带自己去吃饭。 “沈朔,你不喜欢吗?”伊米尔见他一直慢吞吞的不怎么动筷子,有些烦恼。 因为事出突然,伊米尔就来不及像之前那样给沈朔开小灶了,也不知道对方吃不吃的惯。 他已经把所有的菜品都拿了一样过来,对方就没有喜欢的吗,真是苦恼。 “没有。”沈朔摇了摇头,慢吞吞的喝了一口汤,“很美味。” 伊米尔歪头看他,有点困惑:“可是你都没吃两口……” 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伊米尔心思单纯,想到早上亚尔曼乐颠颠的跟自己说他与沈朔的甜蜜进展,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在想亚尔曼吗?” “不过他可能没那么快回来。” 沈朔:“……不是。” 伊米尔搞不懂他,一边觉得亚尔曼追人之路任重道远,一边好奇的问道:“那你在想谁?” 沈朔:“……” 我就不能想个事吗。 沈朔有点无语,默默的扒了两口饭,“没有谁,你快吃吧。” “哦,那你多吃点。”伊米尔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走了,天大地大干饭最大,见他不想说也不继续问,快乐的继续干饭去了。 但这一下显然把系统弄的好奇不已,憋了半分钟就凑了过来,贱兮兮的问道:“真的没有在想他吗?” 沈朔:“……” “闭嘴。”,. 第110章 第 110 章 第一百一十章 “我希望这个冬天能停止燧火石的使用。”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虫都被亚雌的提议惊到无可复加。 唯一在场的雄虫更是傻了,夏德活像是第一次认识他,傻不愣登的重复了一遍:“停止燧火石的使用?” 温格点头:“是……” 夏德和温格的关系不错,见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更错乱了, “温格,你在开什么玩笑——”一只五大三粗的壮硕雌虫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正是暴躁犀利的部落三长老,“荒谬,你想让阁下们都死在这个冬天吗?” “我并没有在开玩笑,塞西长老。”温格皱着眉道,“我做这些正是为了阁下们……” “为了他们?荒唐。”温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塞西冷笑一声,“且不说你的猜想还需要验证,就算是真的,也得慢慢过度才是,这个冬天就停了燧火石,阁下们怎么办你可曾想过?” 三百年前他们用炭火取暖,有了燧火石之后,那种气味呛且热量甚微的取暖方式就渐渐退出了部落的舞台,到现在也只有做饭烧水时还保留着最原始的方式。 以往为了过冬,雌虫们从秋季开始就要准备过冬用的炭火了,可现在他们上哪里去拿这么多的炭火,就算是这个冬天不开火做饭,把后厨所有的炭都拿过去都不够的。 此举是想让雄虫们都冻死吗。 简直是荒唐。 “就是就是。”夏德一开始被温格的话吓傻了,反应过来后听到塞西这番话,小鸡啄米般点头附和,“停什么也不能停燧火石啊。” 夏德觉得温格这家伙多少是有点学医学傻了,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燧火石是想停就能停的吗,乌斯垭平原的冬天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又不像雌虫那样皮糙肉厚,要是没有燧火石取暖,他们就可以集体去见虫神啦!! 塞西显然觉得温格这个后辈有点太不知轻重了,正想开口,却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小幅度的扯了扯。 塞西一愣,旋即顺着动静看过去,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倏地溜走了,一抬头就见自家大外甥隔着好几个位置,缓慢的冲他摇了摇头,示意别说话。 塞西:“……” 他脾气冲,说话也冲,整个就是易燃易爆炸的火药桶,脾气上来谁说话都不好使,唯独对自家早逝弟弟的虫崽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对方比他更横。 自家大外甥都发话了,塞西虽然还有一肚子话要喷,此刻也不好继续,只能依着对方的意思暂且闭麦,重重的哼了一声:“继续说。” 温格也发现了亚尔曼的小举动,冲他温和笑了笑,随后从自己带来的包裹中取出厚厚一大叠资料:“这是我和老师这一年来整理的相关资料,希望大家看一看。” 坐在上位的老首领翻开了书页,资料只有一份,总不能让其他人都干坐着,等待传阅的过程,温格缓缓解释道:“自从一年前发现艾斯阁下的异样有所怀疑之后,我和老师就一直在想办法佐证我们的猜想。” “除了艾斯阁下,入冬以来我们观察了许多阁下,又调阅了燧火石的支取记录,发现使用少的雄虫,体质明显要好上一些。” 支的少则表明用的少。 塞西皱着眉,被自家大外甥警告了一下,才收敛了几分:“你既然做过调查,自然也应该知道现在的雄虫冻亡率和三百前相比起来如何,也许燧火石是有一点问题,但那么一点点的危害跟大体比起来又何足挂齿呢。” 温格摇了摇头:“长老,不知您可曾关注过这一百年来雄虫的意外病亡率。” 塞西闻言微微一愣:“……” 他负责的就是部落的繁衍生育这一块儿,对雄虫的关注自然密切。 想到部落逐渐降低的生育率,塞西沉下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调查了近三百年的雄虫档案,发现以三百年前为分水岭,之前雄虫们体质虽差却比现在的雄虫却好上许多,阁下们正在变得越来越虚弱,身体素质完全无法同那时候相比。” “燧火石虽然让阁下们免受低温冻害,却也在潜移默化的损害他们的身体。” 温格望着底下神色各异的部落负责人们,缓声说道:“因为冻害死去的雄虫少了,意外病亡的雄虫却在逐年增加。” 燧火石无声的掏空了他们的底子,所以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要了雄虫的命。 此话一出,原本就安静的会议现场气氛冷的像要凝固。 夏德的脸都绿了,不自觉往自家雌父的方向靠去,直接失去了语言功能,不知是吓得还是什么。 “……”部落第一喷子塞西长老难得的陷入了沉思,亚尔曼的脸色更是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当场就想走人了。 该死的,沈朔之前发高烧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 遇见沈朔的时候,乌斯垭大草原刚刚进入秋季。 秋高气爽,正是一年之中最舒服的时节,天气并不寒冷,只有夜晚透着几分凉意。 偏偏遇见沈朔的时候正是夜晚,不知是不是因为带他回去的路上吹了风,回去沈朔就昏迷了好几天。 后来温格来看他,说沈朔的体质寒凉受不得冻,冬季快到了,让他去采一些伏光草回来备着供暖。 亚尔曼当时还有些奇怪,燧火石那么好用,为何要要费功夫去采鸡肋的伏光草,现在想想……应该是当时温格就猜到了点什么,但碍于证据不足,只能这样暗自提点自己。 亚尔曼一方面是出于对好友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沈朔整天待在阴沉沉的家里会抑郁,捕猎的时候弄了一批种子回来。 但因为有燧火石兜底的关系,他没有很积极,种子一直没发呀。 所以气温降下后,沈朔房里早就点上了燧火石。 那之后不久后,沈朔就发了一场高烧…… 会是因为这个吗? 自责和懊恼充斥了亚尔曼的心,抛开别的不提,他昨天晚上和沈朔一起睡觉,见燧火石快烧完了,还特意添了几块燧火石,直到他走前都还烧着。 他可真该死。 想到这里,亚尔曼就恨不得立刻飞回去把沈朔带走,顺便把那玩意儿砸个稀巴烂。 亚尔曼在这里如坐针毡,却碍于老首领和大祭司的存在走不了,而燧火石带给大家的惊吓远没有结束。 老首领翻开着温格带来的资料,喃喃出声:“燧火石的长期使用,不仅对雄虫有影响,对雌虫们也是一样……” 温格点头:“虽然因为雌虫的体质强悍很难被察觉,但若留心还是可以发现,在同等级别和条件下,感情不睦的雌虫,在进阶速度上也略快于和感情和睦的……” 毕竟雄虫们大多骄纵,看他们不顺眼的话大多数时间门都不会让他们进,自然也不会受到燧火石的影响。 这话一出,在场的雌虫们脸色就很精彩了,和自家雄主关系不好的雌虫不知是该觉得庆幸还是扎心,夫夫感情和睦的雌虫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首领面色难看的将资料递给身边的塞西:“老三,你看看。” 塞西飞快的翻完资料,神色阴晴不定,虫屎,他就说每年出生的虫蛋怎么越来越少了,原来都是这玩意儿害的。 “我也知道现在停止燧火石的使用十分不妥,但……”一向温和的亚雌不知想到什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上却罕见的露出几分强硬,只听他沉声道,“我必须告诉大家这个非常不幸的消息,形势已经非常严峻了。” “阁下们的虚弱影响的不止是他们自己,也直接影响到了雌虫,乃至整个部落。” “虫蛋的出生率在降低,夭折率却在升高。”温格说,“平安长大的虫崽或许会因为虫族的强大基因而暂时没有不良反应,但谁也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 下一个三百年,虫族的体质等级会倒退成什么样,还未可知。 抛开别的不提,寒冬之后虫族们就将迎来求偶期,这一次部落会有几颗虫蛋能降生,又有几个能平安破壳呢? 谁也不知道。 若非如此,温格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就告诉大家这个消息,事关雄虫和虫崽,他不敢去赌。 雌虫们神色各异,老首领望了一圈,问道:“情况大家现在也都知道了,停燧火石这个事大家怎么看?” 一时之间,无人出声。 老首领既然这样问了,想必是偏向赞同一方的。不论真假,没有人敢用雄虫的安危去赌,更何况,这些资料摆出来,其实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东西了。 见大家都不说话,老首领说:“那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就照温格说的这么办吧。” 声音苍老,却相当有威势。 “新的供暖得想办法结局,雄虫那边也得去安抚,先散会吧。”老首领用手杖点了点:“亚尔曼,大祭司,你们留一下。” 归心似箭的亚尔曼:“……” 半个小时后后,亚尔曼终于借口上厕所溜了出来,正打算趁着大祭司和首领发言的间隙去找沈朔,却意外的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温格。 “你怎么没走?” 温格笑了笑:“我是想问你伏光草种出来了吗?” 亚尔曼本来就很烦,闻言是又烦又忧,焦躁的抓了抓头发:“没有……” 都种下去那么久了,连芽都不见一个。 温格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他:“伏光草罕见,记载也少,我整理了一些,应该会有用……” 亚尔曼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种植伏光草的注意事项:“谢了……” “不客气。”亚雌温和的笑了一下,“如果能种出来,没准能成为新的供暖物……” 温格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个声音由远及近:“温格叔叔!!” 一只约莫十五六岁的雌虫少年飞了过来,见到亚雌,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找到你了。” “怎么了塔勒。”温格看着面前满头大汗的雌虫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你有什么事吗?” “有两位阁下了晕倒了。”塔勒很是着急的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您快去看看吧。” 温格神色一禀:“晕倒了?” “是啊,就在露天食堂那里,伊米尔走不开,才让我过来找你的。” 事关雄虫,马虎拖延不得,温格当即就提起药箱,对亚尔曼道:“那我就先走了,晚点……” 再聊…… 然而温格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亚尔曼反应极大的上前一步,抓住了雌虫的手腕:“你说谁让你来了?” 跟亚尔曼这个长着少年模样的成年雌虫不同,塔勒是正儿八经的十五岁少年,没有蜕变,也没出去历练过,骤然对上气势惊人的亚尔曼一瞬间卡了壳:“……伊、伊米尔。” “……” 他明明让伊米尔去找沈朔了的…… 伊米尔应该和沈朔在一起的。 伊米尔让人来报信,那沈朔呢? 是不是沈朔出事了? 亚尔曼心里浮现出不详的预感,手上不自觉的收紧力道,见雌虫吃痛的表情,这才醒悟般松开手,喉间发涩:“……谁晕倒了?” “是艾斯阁下。”塔勒揉了揉手腕,弱弱的说“还有一个我也不知道是谁,黑头发,长的很漂亮……” 话音未落,就见雌虫抓着温格飞走了,巨大的双翼一展,几息之间就没了踪迹。 塔勒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哎——你们等等我啊!!” 知道在哪吗就走!!,. 第111章 第 111 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沈朔怎么会忽然晕倒? 是因为燧火石吗? 亚尔曼的脑子乱哄哄的,扛着温格一路狂飞,首领的营帐距离塔勒所说安置沈朔的地方原本有五分钟的路程。 全力加速之下,愣是让他两分钟就飞到了,一落地就着急忙慌的要去找沈朔。 他太过着急了,脑子也乱的很,以至于没看到守在门边的雌虫,随后就被雌虫伸手拦住了去路: “站住……” 亚尔曼心急如焚,沈朔在里面他哪里还管得了这些,握住雌虫的手腕狠狠往下压: “让开——!!” 然而掌下的手臂坚硬如铁,一时之间竟然撼动不得。 亚尔曼的瞳孔微微缩紧:“……” 因为在部落之中的缘故,虽然气恼有人敢拦着自己,但出手时也留了余地,并没有用全力。 但这七分力也不是一般虫能挡下的,亚尔曼抬眼看向雌虫—— 雌虫蓝发蓝眼,面容俊美,身形修长,正冷冰冰的盯着自己。 亚尔曼惊诧了一瞬,难怪能挡住自己,竟然是他…… “塞里西……”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亚尔曼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拦着自己,更没时间去探究, “塞里西,让开。” 塞里西常年在外,亚尔曼和他没什么交情,说话自然也不客气。 “别逼我动手。”冷冷的看着他,金色的瞳孔隐隐凝成一线。 然而塞里西就像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分毫不退:“你不能进去,大医……” 亚尔曼本就处于极度紧张的情况下,闻言整个人都绷紧了,攥着雌虫手腕的手隐隐发狠,剑拔弩张:“塞里西,我再说最后一遍,让开——” 亚尔曼是个能动手绝不动嘴的性格,换作平时早就打起来了。 但此刻的亚尔曼忧心沈朔的安危,迫切的想知道他的情况,如非必要,他不想在无关紧要的虫身上浪费时间。 塞里西曾经是部落最强的战士之一,他虽然有把握战胜他,但必然会被拖住很久。 亚尔曼那双金色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野兽般的竖瞳,大有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但他如果非要拦着自己,也只能打一架了。 塞尔西却没有被他威胁到,看着这只明显失去理智的雌虫,面无表情的说完了自己刚才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大医师正在里面诊治,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 亚尔曼微微一愣,手上力道微松:“大医师在里面?” 塞里西沉默着后退一步,不着痕迹的转了转酸痛的手腕。 不愧是王虫级别的雌虫……未使出全力就能给他造成这种伤害。 几年未见,亚尔曼似乎更强了。 “嗯。” “……” 亚尔曼张扬骄傲,却并不跋扈,他也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了,知错就改算是他最大的优点,即使这只虫跟他不怎么对付。 “方才抱歉。” 亚尔曼抿了抿唇:“但里面的雄虫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虫,我必须进去看一眼。” 塞尔西看他一眼,道:“你进去只会干扰他。” 亚尔曼:“……” 这家伙果然和约里加一样讨厌。 亚尔曼的神色几番变换,看上去很想给他一拳,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好了亚尔曼,听他的吧。” ——正是一同前来的温格。 亚尔曼一路上风驰电掣,温格被他颠的眼冒金星,险些就去见虫神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气若游丝的抹了一把汗,“别担心,我进去看看,放心,不会有事的。” 温格说的这话有那么底气,之前他几乎隔一天都有去给沈朔看诊,如果有什么,不会毫无察觉的。 亚尔曼抿了抿唇,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隐忧,还想挣扎一下:“温格……” “在外面待着吧。”温格嘱咐了一句,随后就提着药箱就进去了。 塞尔西倒是没拦他,温格是大医师的得意门生,他虽然常年不在部落,但也是认识的。 温格一走,就剩下亚尔曼和塞里西两个人,一时间静默无言。 亚尔曼心里相当焦灼,即使大医师和温格都在里面,没见着沈朔,这颗心怎么也放不下,焦躁的在门外走来走去。 得亏外面的路是石头铺的,若是泥巴地,恐怕已经被走出两道深深的辙了。 “你似乎变的更强了。”塞里西注视着焦躁不安的雌虫少年,“但作为王虫,这样还不够,你需要二次蜕变。” 亚尔曼脚步一顿,抬眼看向他,冷冷的道:“塞里西,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向来直到怎么戳雌虫的肺管子:“若你迟迟不愿意蜕变,总有一天,约里加会超过你。” 亚尔曼闻言嗤笑一声:“他还不够。” “你在变强,他也一样。”塞里西平静的说,“你或许可以凭借血脉和天赋弥补蜕变和未蜕变的差距,但并不一定每一次都可以。” “……”亚尔曼下意识的蜷了蜷手指。 他当然知道,不经过二次蜕变也永远无法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 但……还不到时候。 塞里西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喜欢的就是他吧。” 他在外也听说过亚尔曼带了一只来历不明的雄虫回来的事。 说来也巧,因为昨夜雪停,他们连夜赶路还未曾用餐,回到部落的时候恰好露天食堂还未散场,便去那里蹭了一顿饭。 正打算去向首领述职,恰好碰上那只雄虫。 即使未曾见过,塞尔西就知道,那是亚尔曼带回来的雄虫。 黑发黑眼,是那么与众不同。 他仿佛天生就有一种吸引人的魅力,美的惊心动魄,迷人又神秘。 冷冷淡淡的站在那里,就能让人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所有。 不仅亚尔曼都被他迷的神魂颠倒,连自己的弟弟…… 塞里西垂下眼,意味不明的道:“只有最强的战士,才配拥有甜美的果实。” 对方话里有话,亚尔曼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沉着脸正想说什么,却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哥!!” 一只蓝发金眼的雌虫扇着蓝色的翅膀稳稳降落在地面上,“我回来了!!” 塞里西:“……” 说曹操曹操到,来的人正是他唯一的弟弟。 亚尔曼眯了眯眼,语气十分之嫌弃:“约里加……” “亚尔曼?”约里加看到他也觉得很晦气,“你这家伙怎么也在这里。” 约里加天赋异禀,是最接近王虫的雌虫。 在亚尔曼没出生之前,一直被当做下一任首领来培养。 直到现在,仍能算做他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他们从小就在较劲,约里加跟随他的哥哥去外面历练,交集这才少了。 他们俩从小就不对付,属于彼此看不顺眼互相嫌弃的冤家,说起话来都带刺儿。 亚尔曼冷笑一声,“我还要问你呢,你们兄弟一个两个,守在我未来雄主的门口做什么。” “哦,这就是你带回来的雄虫啊,眼光不错。” “不过谁说他是你未来雄主。”约里加充满恶意的笑了笑:“也许是我的呢。” 亚尔曼:“……” —— 亚尔曼进去的时候,沈朔已经醒了。 美丽的雄虫神色恹恹,面色苍白不似凡人,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散去。 亚尔曼又急又慌,一瞬间就挪到了雄虫面前,“沈朔,你怎么样了啊。” “痛不痛,哪里难受啊。” “我没……” 事…… 沈朔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亚尔曼求助的眼神看向大医师,“大医师,他怎么样了啊?” 自从刚来部落的时候受凉发高烧的那次外,亚尔曼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沈朔这个样子了,慌的亚尔曼六神无主。 大医师是个胡子花白的小老头,望着那只漂亮的不似真人的雄虫,眼里闪过一丝惋惜。 体弱不足,气血倒亏,明明是早夭之相,却也不知道是何原因,磕磕绊绊的吊着命长到了二十多岁。 只是……底子差成这样,又被燧火石影响了,长此以往,恐怕活不过三十岁。 但这些话没办法在一位阁下面前说,徒增忧虑罢了。 大医师顿了顿,只道:“体弱不足带来的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思虑过重,所以会心悸昏厥。” “我开了一些药,晚点你去煎上,早晚各一次,喝一周就好了。” 亚尔曼规规矩矩的聆听医嘱,乖巧的像个小学生。 “这期间让他放松心情,别想太多,还有……” 大医师很少见到情况这么复杂的阁下,难免多说了几句,末了,从药箱里翻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雌虫,“对了,外敷别忘了。” 这才注意到对方手臂上包着纱布。 “怎么还受伤了!?”亚尔曼失声道。 “没事……” 沈朔哑声道,有些不自在的抽出手臂。 只是摔在地上的时候垫了一下,不小心蹭破了而已。 只是因为自己是雄虫,大医师这才小题大做的缠了纱布。 大医师把脸一板:“怎么没事,都流血了。” 亚尔曼也点头:“就是。” 沈朔:“。” 大医师满意了,又转头嘱咐亚尔曼:“这些天不要碰水,记得换药。” 那严肃的模样,仿佛沈朔不是擦破了一点皮,而是摔的皮开肉绽了一样。 无论过了多久,他都不太适应虫族对雄虫那对待易碎的玻璃珠一样的态度。 “行了,你好好照顾他,我先走了。”大医师提起药箱,侧头看了亚尔曼一眼,似乎有话想说,但不知想到什么,又顿住了,最后什么也没说。 “好,多谢大医师了。”亚尔曼引着人往外走,走到卧室门口,想了想又往前挪了一步,“请恕我只能送到这里了。” 从卧室送到了客厅—— 好歹一只脚落在客厅了。 大医师:“……” 你说你磕碜谁呢。 大医师都被这家伙整笑了,骂道:“行了行了,赶紧滚。” 谁能不知道这家伙恨不得黏在对方身上的心情。 送到这都得夸一句有礼貌了。 亚尔曼从善如流的滚了:“哦。” 末了,想起什么来似的,又耐着性子走回来,说:“对了,您待会还要接诊吗?” 大医师没好气的掀了掀眼皮:“关你小子什么事。” 亚尔曼:“那您可否先在外等一会儿,我有事要同您讲。” 大医师睨了他一眼,别又是想坑他什么药。 扭头就走:没空!! 亚尔曼不疾不徐的道:“是……关于燧火石的。” 大医师的脚步倏地顿住,瞳孔微缩:“……你怎么知道?” 亚尔曼说:“温格刚才在大会上指出了燧火石的弊端。” 大医师:虫屎,他不是只让温格先跟老首领通个气的吗!!,. 第112章 第 112 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马上就要出诊。”大医师放下药箱,严肃道,“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 “好吧。”亚尔曼顿了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雄虫,彻底走出了内室,“关于燧火石,大概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温格说的很详细。” “我知道那对雄虫的体质会有影响……”亚尔曼见雄虫没注意这里,悄悄掩上了门,压低声音道。 “大医师,麻烦您告诉我沈朔的真实情况,他这次晕倒是因为受到燧火石的影响吗?” “不是……”大医师摇头,摇到一半就犹豫了,想了一会儿,最后又改成了点头,“也可以说是。” 亚尔曼瞳孔微缩:“您的意思是……?” “燧火石其实是需要长久使用才会对雄虫造成影响,就像艾斯一样,十几年的时间,没到冬天就不要命的烧燧火石。” “但这位阁下,前二十几年似乎从没用过燧火石,按理来说他应该是不会有事的。” “但偏偏……”大医师顿了顿,“他的体质太差了。” 大医师叹了一口气,“天生不足,气血倒亏,即使没有燧火石,大概也活不过三十岁。” “燧火石的存在只不过是加快了这个过程而已。”大医师拍了拍他的肩膀,“亚尔曼,你好好待他,让他少遭点罪。” “……” —— “沈朔。”亚尔曼进来的时候,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如往昔。 而沈朔正靠在床头,眉眼低垂,长长的睫羽掩去眸中神色,莫名阴郁颓丧,仿佛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颔首。 沈朔对情绪并不敏感,也没注意到他的日常,依旧是该做什么事做什么事。 亚尔曼也不想将负面情绪传递给他,于是又扬起笑脸,“我回来啦。” 亚尔曼从角落翻出小药炉,熟练的生火,沈朔看了他许久,末了,才终于出声,叫住了忙碌的雌虫。 “亚尔曼。” “嗯?”亚尔曼正在煎药,闻言抬起眼,扇风的动作微顿,“怎么了,沈朔?” 沈朔定定的看着他,过了好半晌,才说:“我们回去吧。” “啊?”亚尔曼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回去?回哪里,家吗?” “……” ……家吗? 沈朔墨色的眼睛闪了闪,那是他在这颗星球上待的最久的一个地方。 安静而温暖,舒适而自在。 住了将近十年的时间,要说一点感情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要称之为家,似乎还谈不上。 最多只能算是一个较为舒心的住所。 “……抱歉,抱歉。”亚尔曼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对,赶忙说,“我的意思是,你想回峭壁那边?” 沈朔点头。 “可是……”亚尔曼显然有些为难,这是部落三个医馆里的其中一个,距离沈朔当时所在的露天食堂最近,所以伊米尔就近将他送了过来。 虽然不是医者最多的那个,却离大医师住的地方很近,他们过来时正巧碰到大医师出诊,这才让沈朔得到了及时救治。 住在这里的话,这几天有什么问题他都能及时过来,但回到峭壁那边就有些困难,亚尔曼怕有个万一。 但要说拒绝沈朔,亚尔曼就更不想了。 雄虫在他面前总是冷冷淡淡,无欲无求,仿佛怎么样都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能向他提出要求的沈朔,显然比之前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沈朔有人情味儿多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都更加近了。 换作平时,亚尔曼肯定无不应允,但现在…… “所以,”沈朔注视着他,那双墨色的眼睛沉沉的,“不可以吗?” 沈朔眉眼很好看,一双凤眼内勾外翘,眼尾细长流畅,清冷惑人。 因为皮肤很白的缘故,衬得眼周的绯色格外显眼,仿佛能勾到人的心里去。 亚尔曼对沈朔向来没什么抵抗力,被这样注视着,不出两秒就要缴械投降,脑子晕乎乎的了。 亚尔曼艰难的在美色中挣扎:“不是不可以……” “沈朔,大医师说了这几天你最好还是先待在这里,等三天后没问题了再回家休养……”亚尔曼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得听医生的话,纠结道,“我们再待三天好吗,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回去帮你拿。” “三天后我保证立刻带你回去。”亚尔曼小心翼翼的握住雄虫冰凉的手,为难又歉疚的看着他,“好吗?” 他在为不能满足沈朔的愿望而感到十分抱歉。 “……没有什么东西要拿。”沈朔垂下眼,注视着两人相握交叠的手,不知想到什么,没有挣开。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我只是不喜欢这里。” 这大概是桑塔部落安置病人的地方,有点类似于医院的住院部。 大概是因为经常有病人的关系,所以空气中弥漫着药味儿,总让沈朔想起他在斯里兰星的时候。 也是这样。 冷冰冰,阴沉沉的,仿佛永远也看不到头。 待在这样的地方实在很难让人有什么好心情,沈朔已经待够了。 沈朔的声音很轻,几近消弭无痕。 但亚尔曼还是听见了,虫神给了他们相当敏锐的听觉。 “……” 亚尔曼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只不信任人的高冷小猫咪,终日躲着人,不让看也不让摸。 可现在却露出软乎乎毛茸茸的肚皮,向他展露了一丝真实。 这谁受的住? 反正亚尔曼受不住,果断的投降了,“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大不了待会去求大医师,请他搬到他们楼下小住一段时间好了。 大医师不行就去磨温格。 “别不高兴,沈朔。”雌虫的语调轻轻的,像在哄虫崽,“那等这服药煎好……” 亚尔曼拂去他耳边略有些凌乱的黑发:“喝了之后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大概是因为刚才没被甩,以至于雌虫的胆子大起来,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这样的举动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说,有些过于亲密了。 沈朔有些痒,不自在的偏了偏头,大概是因为雌虫刚答应他的原因,不好用完就丢,只警告性的睨他一眼,“亚尔曼。” 亚尔曼才不怕呢,那双金色的眼睛中的情愫仿佛要将人溺毙。 亚尔曼松开了手:“我知道了……” 沈朔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惊讶于亚尔曼今天的老实,却见他下一刻复又握住自己的手腕,不及防的偏头落下一吻。 然后不等沈朔反应过来,就若无其事的回去给小药炉扇风了,徒留沈朔手背的一抹湿意。 沈朔愣了几秒,就已经失了先机,雌虫却完全没看这边,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似乎就有点小题大做。 沈朔皱眉擦了擦手背,鼓了鼓嘴巴,像只发不出气的炸毛小猫。 就很可爱。 亚尔曼其实一直留神注意着沈朔,眼角的余光瞥到这一幕,没忍住弯了弯唇。 沈朔离他那样近,他怎么又会感受不到呢,雄虫对他越来越纵容了。 沈朔在渐渐的接受他,会向他展露自己的难过和开心。 也会心疼他,对他生气…… 就像落入凡尘的神,正在慢慢的融入这个尘世间。 亚尔曼应该高兴的,可想到刚才大医师和自己说的话,他的笑容一顿,心情又变的十分低落。 当大医师给沈朔下宣判的那一刻,亚尔曼觉得自己的世界也崩塌了一半。 “真的毫无办法吗?”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愿意去搏。 他一向骄傲热烈,无往不利,何曾有过这样灰败低落的时候,大医师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最后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说,“若你能寻到魂草,以此入药,或许能保他性命。” “魂草?” “是。” 大医师叹了很长一口气,他本来不想告诉他这个办法,魂草是一种相当珍贵罕见的药材。 对生长环境要求极其苛刻,又因为散发出的特殊药香,身旁有巨兽守护。 采摘过程九死一生。 不出意外,亚尔曼将会是部落下一任首领,一位王虫级别的首领,可想而知对部落有多么重要。 大医师并不想让他去冒险,但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燧火石已经停了,你若能寻到魂草解决他的体弱之症,他就不会有事了。” 亚尔曼:“……” 魂草珍贵难寻,上一次发现还是在二十年前。 他又该去哪里寻? 亚尔曼为此头疼不已,沈朔也并不好受,面无表情的放下了碗:“……” 说实话,自从来到这颗星球,沈朔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那么苦的药了。 他从前在斯里兰星时,家里求了古医世家的药方给他调理身体,整日里汤药不断,他习惯了。 但虫族的药长的同那些药相似,熬出来却是甘甜的。 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却很困难,他对苦味的耐受度显而易见的降低了。 这次大医师也不知道在里面加了什么,让沈朔一贴药梦回斯里兰星,舌尖都发麻。 “沈朔,快尝尝这个。” 亚尔曼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罐罐递给他,“我之前拜托温格做的,你应该会喜欢。” “……”沈朔打开一看,黄澄澄的,晶莹剔透,裹着糖霜,是某种果脯。 沈朔尝了一块儿,面无表情的舔了舔唇角,嗯,橙子味儿的。 沈朔神色淡淡,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儿,太甜,不好吃。 沈朔一个不留神就吃掉了半罐,最后连人带罐被亚尔曼没收扛走。 今天天气好,无风无雪,阳光温暖,但亚尔曼依旧不敢马虎,直到把雄虫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吧。” “亚尔曼——!!”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虫怒气冲冲的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 沈朔闻言一愣,下意识的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一只从没见过的蓝发雌虫。 雌虫好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看着有些狼狈的模样,身上随处可见青紫的伤痕。 沈朔对那些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被那双眼睛吸引了去。 雌虫也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只不过和亚尔曼不同,亚尔曼的眼睛颜色浅,晶莹澄澈,眼前这只的颜色则更加暗沉一些。 不知为何,沈朔觉得这家伙有点眼熟…… “约里加。”亚尔曼眯了眯眼睛,“找打是吧?” 他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敢在沈朔面前狗吠,非常后悔自己刚才没一翅膀扇死他。 “打就打。”约里加冷笑一声,浑然不惧,刚才要不是没准备好被他扇懵了,哪至于被亚尔曼压制住。 “亚尔曼,我在外这些年可不是毫无长进。” 约里加隔空点了点被裹得像颗雪白色小丸子的沈朔,“如果赢了,我要他。” 沈朔:“?”,. 第113章 第 113 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沈朔很久没见过亚尔曼这么生气的样子了,亚尔曼在他面前总像只呜汪撒娇的憨厚小狗,鲜少露出凶狠的模样。 以至于久而久之他也忘了,对方内里住着一只实打实的凶兽。 只要有人敢觊觎属于他的东西,就要做好被咬断喉咙的准备。 沈朔看着那边打作一团的两只虫,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亚尔曼虽然没有蜕变,但他天生就是王虫,自己又肯努力,在同辈之中从无败绩,堪称这一代最强的战士。 无论对上谁都没有太大的悬念,基本上几分钟就能结束战斗。 然而……这只雌虫看着也不过二十几岁,虽然略显狼狈,但竟能和亚尔曼打的有来有回。 沈朔注视着那只蓝发金眼的雌虫,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朝着虚空开口,“系统。” 系统其实一直在,只不过隐着身形,看戏看的津津有味,闻言爽快的现了身:“咋了,宿主。” “我记得,上一世亚尔曼死前选了一只雌虫接任他的位置,是他吗?” “是啊。”系统惊讶的绕着他转了一圈,“宿主,你竟然还记得这个。” 毕竟宿主表现的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没想到却对一只连面都没见过的雌虫有印象。 实乃奇事。 沈朔大概也能知道那颗彩球心里在腹诽什么,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听说过。” 桑塔部落中风头最盛的两只虫,除了亚尔曼,想必就是他了,部落里全是他的传说,沈朔自然也听说过。 约里加……亚尔曼一生中最有力的对手,从小打到大,据说能力手腕不输亚尔曼,只在战斗力上略逊一筹。 虽然经常打架,但关系意外的还可以,亦敌亦友,最后甚至能让亚尔曼放心将身后之事全盘托付。 沈朔上一世深居简出,约里加又常年在外,直到部落出事才被召回。 沈朔那段时间更是昏迷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长的多,自然是没见过。 沈朔同他素未谋面,第一次见面,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沈朔望着那方缠斗的两只虫,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道:“系统。” “上一世桑塔部落在他的带领下怎么样了?” 他记得系统先前说过,亚尔曼死后这个世界出了问题,所以系统才会让他重生。 这家伙确实很强,但部落似乎还是出事了? “哦,你说那个啊……”这没什么需要保密的,系统正要说话,却忽然听到亚尔曼那边传来一声巨响—— 沈朔不知看到什么,瞳孔微微一缩:“……” 约里加已然要败了,身形狼狈暴退。 不过他的战斗经验显然非常丰富,在亚尔曼欺身上去的瞬间立刻反身,以一个相当刁钻的角度扭转虫翼避开了他的攻击。 然而亚尔曼也不是吃素的,剪住对方的虫翼狠狠一扯,趁着对方吃痛,扼住约里加的喉咙狠狠掼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听的系统都替他抽抽了一下。 “咔擦——”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一并折断了。 亚尔曼金色的瞳孔凝成细细的一条,凶相毕露,沉沉的道:“再敢打沈朔的主意,别怪我不客气。” “咳、咳咳……”约里加被揍的进气儿多出气儿少了,脸上的神色却是快意的,闻言兴致盎然的反问道,“哦?你想怎么样,杀了我?” 亚尔曼冷冷的勾了勾唇,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我当然可以成全你。” 说真的,若非部落需要强大的雌虫守护,他一个人顾及不过来,早把这家伙砍了百八十遍了。 “……”约里加和他从小打到大,除了亚尔曼自己,没有虫比他更了解他。 约里加当然不会以为亚尔曼是在开玩笑,他看的出来对方真的生气了,而且绝对会说到做到。 不过…… 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意味深长的下不会喜欢你这嫉妒的样子吧,亚尔曼。” 亚尔曼下意识的松了松力道,“……” 约里加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疯子一个,跟亚尔曼属于同一类人。 动心只需一瞬,认准了就是一条路走到底。 更何况哪一只雄虫身边不是雌虫环伺,他们深知宝藏需要自己守护,且从不畏惧。 “亚尔曼,虫族实力说话,没有谁能独占谁。” “若我强过于你,你就得将他乖乖让出来。” 约里加攥住亚尔曼的衣领往下拉,从远处看亲密无间,只有身处其中的两个人却是剑拔弩张的。 约里加似嘲又讽:“更何况……亚尔曼,你到瓶颈了吧。” 以前他和亚尔曼最多打三分钟就要败下阵来,可现在十分钟亚尔曼才能打赢自己。 自己诚然在进步,也有亚尔曼止步不前的原因。 “二次蜕变后的雌虫修炼却没有上限,你却不行。” 约里加眨了眨眼睛,俏皮的冲雄虫吹了个口哨,用一种只有亚尔曼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你又能占据他多久呢。” 他们俩呛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约里加觉得自己这番话应该是扎在了亚尔曼的心尖尖上,现在打不过对方,让他气不顺也是好的。 然而—— “冲谁吹口哨呢?!”结果亚尔曼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两个大嘴巴子,恶狠狠的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约里加:“………” 油饼是不是。 之前打成那样,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都不想在沈朔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不约而同的避开了彼此的脸没揍。 以至于约里加被揍的肋骨都断了好几根,挫伤无数,那张脸看上去却依旧毫发无损。 当然,现在他肿了。 打人不打脸,约里加气坏了,攥紧拳头正想打回去,却眼尖的看到那只漂亮的黑发雄虫走了过来,立刻松了力道,扬起脸:“阁下——” 约里加仿佛只是纯粹的叫他一声,并没有想怎么样,说完之后就垂下了头,只露出半边受伤的脸。 又被亚尔曼压制着,动弹不得,看上去凄惨又可怜,此时无声胜有声。 亚尔曼尾巴都气的炸出来了,可恶啊!!一个不留神就失去先机让他先卖上可怜了。 亚尔曼气疯了,忍无可忍,这就打算送他去见虫神,然而却猝不及防被人拉住了。 一抬头就看到沈朔那张面无表情的漂亮脸蛋。 沈朔径直将少年拉了起来,注视着他的目光有些暗沉:“亚尔曼。” 声音听上去特别冷淡,不怒自威,好像是找他算账一样。 “……沈、沈朔。”亚尔曼刚才还不管不顾的气焰一下子就熄灭了,尾巴和脑袋一起垂下来,像极了一只打了架却没有家长撑腰的小崽子,委屈又心酸。 约里加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正想再示弱一波,不知看到什么,笑容陡然僵住了。 只见沈朔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抬起少年的下巴仔细端详。 “沈、沈朔……”亚尔曼心里乱乱的,又有些惴惴,“我……” 沈朔想做什么?想责罚他吗。 是因为觉得自己太残忍暴力了吗。 亚尔曼吸了吸鼻子,有点委屈,可是雌虫之间为了雄虫打的头破血流是常有的事,要不是约里加对沈朔不敬,他也不会直接在沈朔面前动手…… 亚尔曼胡思乱想中,脸颊却猝不及防覆上一丝温热。 沈朔伸手,修长的手指划过他脸侧的细小伤口,听不出情绪的道:“受伤了,亚尔曼。” 沈朔看着那道泛红的伤口,莫名觉得刺眼,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破坏了一样,心里有些堵。 亚尔曼闻言一愣,下意识抚上脸侧,果不其然感觉到了一丝刺痛:“……” 似乎是刚才不小心被对方的虫翼划的,因为闪的即使,只浅浅的破了一点皮,连血都没流。 沈朔竟然注意到了。 亚尔曼有点高兴,也有点忐忑,嗫喏道:“沈朔,你不怪我吗?” “……” 沈朔的情感在全面复苏,对情绪的感知也敏感许多,他注意到了亚尔曼的不安。 怪他? 为何。 亚尔曼陪了他许多年,就算没有在一起,也远不是约里加可以比的。 亲疏有别,沈朔向来贯彻的很好。 从前亚尔曼被他归结于外人时,他尚且可以毫不在意肆意伤害,现在却无法坐视不理。 不然刚才无意间撇到亚尔曼受伤时,也不会放任自己过来。 漂亮的黑发雄虫冷冷的撇了地上的雌虫一眼,墨色的瞳孔闪过一丝暗沉。 他以为约里加会像伊米尔他们口中说的那样,冷酷果决,坚定稳重…… 却没想到是这样讨人嫌的性格。 风流又狡诈,竟损坏他的东西。 沈朔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淡淡道:“做的好。” 约里加:“?” 亚尔曼亚尔曼的失落和委屈一扫而空,眼睛都变得亮晶晶金灿灿的了,闻言抱着沈朔转了两圈:“沈朔……” 好开心,好开心。 少年雪白的尾巴乖巧的蹭了蹭雄虫的腰,目光赤诚又热烈,满是纯粹的欢喜。 “好喜欢你啊。” 语调甜腻腻的,像撒娇,又像是情人之间的蜜语。 “……” 这几个字沈朔明明听他说过很多次,却不知是不是因为情感障碍症在好转的缘故,前面的任何一次都不像现在这样,竟让他心里泛起一阵酥麻的波澜。 沈朔莫名有些不太自在,没什么力道的推了推,“回家。” “哦,哦!”亚尔曼兴高采烈的跟着走了,走前还没忘了去约里加那补两脚。 有了沈朔撑腰和默许,他一点都不在怕的,全方位的向沈朔展示了雌虫又多么善妒和小心眼。 吃了一嘴狗粮还莫名其妙又挨了两脚的约里加:“……” 你们两口子搁这儿演我是吧?!,. 第114章 第 114 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因为沈朔的维护和纵容,亚尔曼一路上的心情都非常好。 如果不是因为抱着沈朔的缘故,他大概能在空中花式转十八个圈。 从医馆到峭壁不算特别远,不多时,亚尔曼就收起翅膀,稳稳的落了地。 “沈朔~我们到家啦。” 没错,就是回家。 也许是口误,也许是有气约里加的成分在,但无论如何,沈朔刚才都说了回家欸。 回“家”。 这是什么概念,沈朔把这里归结于他的家欸。 沈朔没注意到雌虫的小心机,推了推不愿放手的某只雌虫,淡淡道:“放我下来。” “知道啦。” 即使不能抱抱,也没有影响到亚尔曼的好心情。 他那样想要和他亲密,不过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想要一些存在感。 但沈朔刚才的维护让雌虫觉得自己是有分量的,心下安定,便也不拘泥于讨要亲密。 于是依言放下雄虫,尾巴亲昵蹭了蹭他的指尖,“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嗯。”沈朔任由少年拉着,并未推拒。 亚尔曼的好心情截止到开门为止。 一打开内门,热量扑面而来。 亚尔曼瞳孔微缩,砰的一把关上了门:“……” 该死的,燧火石还烧着。 本来想趁着沈朔这几天待在医馆的时候把燧火石处理掉的,因为提前回来,加之约里加路上一打岔,竟忘了这件事。 亚尔曼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很是难看:“沈朔,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先别进去。” 沈朔不明所以:“怎么了?” 亚尔曼松开他的手,抿唇道:“燧火石不能用了,我先处理一下。” 沈朔微微一愣,似乎正想说什么,然而亚尔曼已经闪身进了房间,只好作罢。 一个小时后,亚尔曼开窗通完风,换完房间所有用品,这才敢让沈朔进来。 雄虫的脸略显苍白,亚尔曼心疼坏了,忙用狐裘把他裹起来,“抱歉,让你等久了。” “是不是很冷啊,沈朔?” 沈朔缓缓摇了摇头:“还好。” 沈朔说的是实话,他对温度的感知并不敏感,又刚从温度差不多的外面回来,自我感觉还好,其实没有那么冷。 亚尔曼搓了搓雄虫冰凉的手,直到感觉到一丝温度,这才放开,起身去拨弄炉子里已经熄灭的燧火石。 不知道为何,背影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 沈朔不知想到什么,顿了顿,问道:“燧火石有问题?” “嗯,温格他们发现燧火石燃烧有毒,可能会对雄虫的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虽然还在找最后的证据,但应该是不离十了。” 沈朔闻言微微一顿:“……有毒?” “……”沈朔看着地上被亚尔曼拨弄出来的美丽矿石,眼里闪过一丝深思。 燧火石……也就是斯里兰星称之为能源石的东西。 是一种橙红色的晶体矿石,因为颜色酷似火焰,因此得名。 燃烧时无烟无味,产生的热量却十分可观,因此深受雄虫们的喜欢。 据沈朔所知,这种东西已经在乌斯垭平原上风靡了几百年,几乎是每只雄虫冬日必备的刚需用品。 这种东西……竟然有毒。 “是的,等确切的结果出来之前,保险起见,暂时都不能使用了。” 亚尔曼把燧火石的碎块挑出来,又仔细翻找了许多遍,确定没有残渣了,这才换上刚拿来的木炭。 炭火重新燃起,虽然不及燧火石的热量,但总归也释放出了一些暖意。 只是木炭杂质太多,同火焰一同升起的,还有袅袅的烟雾,刺目又呛鼻。 沈朔猝不及防闻到,没忍住咳了两声。 亚尔曼把炉子移的远了些,又打开一条窗缝,烟雾这才散了些去。 “沈朔,这些天,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 亚尔曼像只犯了错的小狗,蹲在沈朔面前,自责又愧疚,尾巴都不敢蹭他的手了,软软的垂在地上。 沈朔这么怕冷,这点热量怎么够吗。 他在部落的贡献点高,以往总是会支取很多的燧火石把房间烧的暖烘烘的,像春天一样暖和。 哪像现在这样,烟雾缭绕的,还不暖和,沈朔这样精贵的人,怎么能用这种东西。 身为雌虫不能给雄虫最好的,这无异于是把他的心往地上踩。 沈朔见状不知想到什么,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上不小心沾染的炭灰:“嗯,不必在意。” 沈朔看了一眼烟雾袅袅的炭炉,这种炭火呛人是因为烧制方法太过简陋粗糙,导致里面杂质过多的缘故。 稍微精进一下烧制方式,就能得到无烟炭了,没了燧火石,这些炭毕竟要烧一个冬天,有办法解决的事,沈朔也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沈朔正想提点一下他,不想被雌虫猛地抱住了腰。 显然,沈朔刚才的安慰起到了反面效果,如果沈朔说他两句还好,偏偏沈朔这样温柔,亚尔曼两眼泪汪汪,更是愧疚的不得了。 亚尔曼把脸埋在他的膝头,呜呜嘤嘤的,“沈朔,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就这样过冬的。” 在亚尔曼的意识里,雄虫都是脆弱又娇贵的,而沈朔更是其中之最,仿佛鲁赫部落烧制的珍贵琉璃,不好好呵护的话,就会马上碎掉。 亚尔曼现在就很怕沈朔碎掉,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把伏光草种出来。 “嗯。”沈朔虽然不太明白少年拧巴的点,不过他了解亚尔曼,越是推拒他心里越不安,左右没什么大碍,沈朔不介意顺着他的毛摸。 “好了,亚尔曼。”沈朔拍了拍少年毛绒绒的发顶,“我有事要问你。” “啊?”亚尔曼抬起头,“什么事?” 沈朔不知想到什么,抿唇问道:“你对艾斯了解多少?” 亚尔曼微微一愣,“艾斯?是六长老家的那只雄虫?” 沈朔点头:“是的。” 亚尔曼不知他为何忽然问起他,但还是老实道:“我只知道他等级很高,脾气是雄虫中少见的温和,一直很受追捧。” “不过他的身体不怎么好,六长老一直很操心……” “别的就不太了解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沈朔来部落没多久,艾斯也常年深居简出,沈朔应当没有见过他才是,怎么会忽然问起…… 沈朔心里存疑,想了想,最后还是按下不表,淡淡道:“只是刚好在露天食堂碰到他而已。” 亚尔曼一顿,忽然后知后觉的想到,塔勒来找大医师的时候说晕倒的是两只雄虫。 除了沈朔,剩下的那只似乎就是艾斯? 亚尔曼想到此,神色一凛,“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沈朔?” 沈朔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一只跟自己无甚干系的雄虫。 那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 “……”沈朔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亚尔曼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他也无法佐证自己的记忆是否正确。 那时他和伊米尔用完餐,正要回去,艾斯就出现了。 伊米尔和他甚是熟络,沈朔却不免惊讶,从他们的对话中,沈朔得知艾斯刚刚大病初愈。 然而,沈朔上辈子忘了很多事,却也依稀记得艾斯。 记得他病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没有熬过这个冬天。 也许是因为那是他到虫族的第一年,又或许是因为他的葬礼正是在冬猎期间举行的。 沈朔那段时间病怏怏的,温格每天都会来看诊。 只有一天,温格请了别的医者来代替他,就是艾斯下葬那天。 温格跟他的感情似乎很深,那之后许久,看诊时总是红着眼眶,连沈朔这样一个感知不到什么情绪的人,都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因此记忆深刻。 但现在……在时间线中本应该死去的人,不仅活蹦乱跳的,还…… 沈朔下意识的摸了摸颈后的皮肤,仿佛还能感受到一股酸痛。 当时伊米尔同艾斯挥手作别,正要走,忽然就看到艾斯似乎有点眩晕,摇摇晃晃的。 沈朔走在后方,下意识往前一步,却不想被艾斯反手拉住,摔在了地上。 从外面看,就像是沈朔要去拉他,却因为承受不住两个人的力道齐齐摔倒了一样,沈朔的手臂也是在那个时候擦伤的。 沈朔摔在地上的时候愣了愣,然而未待他反应过来,直觉后颈一痛,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昏迷前,隐约看到艾斯那双湖蓝色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类似数据流的绿光。 沈朔省略了最后这部分,将事情经过讲给亚尔曼听。 亚尔曼没想到沈朔晕倒还有这一茬,听完脸色也很难看,“明天大医师来看诊,我们再仔细检查一下。” 该死的家伙,沈朔这么脆弱的雄虫,是随便能按的吗,竟然还让沈朔垫在地上。 亚尔曼气死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我明天去探探他。” 沈朔:“……” 你看起来是想去揍揍他。 沈朔不咸不淡的说:“艾斯的事暂时不用管,他似乎没有恶意,等我好些亲自去……” 沈朔话还没说完,亚尔曼闻言忆起了大医师的嘱托,懊恼的一拍脑袋,“对了,还没给你煎药呢——” 沈朔:“……” 亚尔曼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手忙脚乱从怀里掏出大医师给的一堆药。 少年风风火火的把药煎上,又折回来,目光扫过那一堆药,从中抽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沈朔,手上我也重新帮你涂一下吧。” “嗯。”虽然沈朔觉得那点擦伤明天就会愈合了,但为了避免雌虫唠叨,还是由他吧。 亚尔曼小心的撩起雄虫的衣袖,雄虫皮肤很白,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尤其衬的手臂上的青紫分外触目惊心。 亚尔曼生怕用多了一分力气就弄痛了他,只是上个药倒把自己弄的满头大汗。 “好了。” 沈朔看着手臂上的蝴蝶结,陷入沉默—— 动了动唇,正想说什么,却忽然撇到一抹刺红。 “亚尔曼。” “嗯?”亚尔曼原本想看看药煎好了没有,猝不及防被雄虫拉住了。 沈朔将那个白色的小瓷瓶重新抽出来。 “啊,沈朔,是伤口还疼吗……” 沈朔睨了他一眼,示意某只拍叽叽喳喳的雌虫别说话,然后挖了一点雪白膏体,涂在少年的脸侧—— 沈朔……在摸他欸。 温温软软的。 亚尔曼脑子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崩塌。 “这里……” 少年的伤口与刚才相比明显红肿的多,皮肉外翻,看着很是刺眼。 即使涂上了药膏,还是能看到那抹隐隐的红色。 沈朔抿了抿唇,显然不太高兴,有种自己的所有物被破坏的感觉。 沈朔的手指抚过那一道伤痕,轻声问:“没关系吗?” 雌虫的恢复力很强,应该很快就会好吧。 亚尔曼久久没有回话,沈朔略显疑惑的抬起眼,然而—— 一阵天旋地转,猝不及防又被压进了床榻间。 雌虫埋首在他的脖颈间,气息灼热,声音又低又哑,“沈朔,你不要撩拨我,会忍不住的……” 沈朔:“……?”,. 第115章 第 115 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要撩拨我,沈朔……” 雌虫的语调低沉喑哑,与其说是抱怨,更像是在撒娇。 上药就上药,怎么能摸他的脸呢。 还是那么温柔的摸摸。 亚尔曼埋在他的脖颈间哼哼唧唧,像只乞食的小狗:“我会忍不住的。” 他虽然没有经过二次蜕变,但怎么也是一只成年期的雌虫,怎么经得起沈朔这样温柔主动的摸摸抱抱。 虫神在上,这也太犯规了。 亚尔曼的脸红了个透,还好他肤色深,沈朔看不出来,不至于让他太丢脸。 撩拨……? “你在说什么胡话……”沈朔无意识皱眉,抬手肘抵住他的胸膛,“起来。” “嗷……知道了。”亚尔曼在沈朔面前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一激动就喜欢扑人,倒是没想做什么,闻言蹭了蹭沈朔的脸颊,恋恋不舍的爬起来。 沈朔顺势反手撑地,随着他的动作起身。 然而他们俩谁也没注意,那条雪白的尾巴不知何时缠在了雄虫的腰腹间,绕了好几圈,多出来的末端垂在床上,被沈朔的手掌压住。 或许是因为感知到主人的留恋,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尾巴并没有随着亚尔曼松开,而是坚定不移的缠在雄虫身上,丝毫不动弹。 以至于亚尔曼一下子不仅没能起来,反倒因为惯性被扯了回去。 咚的一声,两人双双摔进了床榻。 亚尔曼反应极快,倒下去的那一瞬间,下意识伸手扣住了沈朔的后脑,然而也只来得及护住这里,整个人结结实实的砸在沈朔身上。 “沈朔——”亚尔曼吓坏了,脸色煞白,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你怎么样,磕疼了吗?” 他对上沈朔时,总是很容易失控,但潜意识里顾及着沈朔的身体,下手总还是有分寸,这下猝不及防跌倒,根本没收着力气。 沈朔会不会被他砸坏掉qaq “没事。”沈朔愣了一瞬,随即摇头,床褥很柔软,况且他没有那么脆弱。 麻烦的是亚尔曼的尾巴,沈朔伸手想扯开那条碍事的东西,却发现怎么也扯不开。 皱眉看向亚尔曼,似乎想让他管管他自己,然而不知看到什么,却忽然顿住了。 ——亚尔曼正跨坐在他的身上,肢体交缠,是一个比先前更加亲密的姿势。 “……” 啊……好糟糕的姿势。 “沈、沈朔……”雌虫结结巴巴,雪白的虫翼下意识的伸出来,然后—— 啪叽一声盖住了自己的脸,就……很欲盖弥彰。 沈朔在情爱方面的经验堪称为零,但也莫名感受到了几分怪异。 沈朔看了他一会儿,按下心中的怪异之感,曲腿抬起身子,因为没有着力点,手肘撑在床上,皱眉道:“亚尔曼,下来。” 即使现在和亚尔曼亲密了许多,这样的紧密相贴…… 沈朔依旧不是很适应。 “……哦,哦。” 亚尔曼红着脸收翅膀和尾巴,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冲击力太大脑子都宕机的缘故,手忙脚乱的,尤其是那条临时背主的尾巴,怎么也收不回去。 甚至于最后被亚尔曼激出了火气,气恼的在雌虫身上绕了两圈后,犯上作乱般勾住沈朔的腰腹,迫使他靠近雌虫。 这样尤嫌不够,随后迅速的穿过雄虫背部,绕到前方捆住了雄虫的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成功把沈朔绑了个结结实实。 “……” 从外面看,就好像有一根白色的绳子将两人捆在了一起似的,肢体相缠,气息相融,他们从未有过这样近的时刻。 漂亮的雄虫被捆住了手,动弹不得,衣服带子不知何时松了,露出颈侧雪白的肌肤,美丽又色/气。 就很想让人蹂/躏。 我的虫神啊…… 亚尔曼默默捂住脸,尾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从某种程度上反应着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原来他一直想对沈朔做这些吗? 这真是要了命了。 亚尔曼僵成了一条笔直的虫棍,沈朔也愣住了,心中的怪异之感更甚,见状下意识挣扎了一下,“亚尔曼,你……?” 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挣扎间也不知碰到了什么,亚尔曼的身躯陡然绷紧,声音也变的古怪起来,“……你、你先别动,沈朔。” 亚尔曼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理智要离家出走了。 对一只渴望二次蜕变的雌虫来说,没有比自己心仪的雄虫更有吸引力的东西了。 那种致命的渴望,足以让亚尔曼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全部崩塌。 亚尔曼呼吸紊乱,正竭力控制自己的冲动。 “……”沈朔皱了皱眉,雌虫埋首在他的脖颈间,长长的发丝垂落下来,落在沈朔脸侧,有些痒痒的。 这个视角下,沈朔看不清他的脸,却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亚尔曼,松开。”沈朔的语气中隐隐含着几分警告。 “不……”然而一向顺从的亚尔曼这次却非常的不听话,不仅没依言起身,甚至于那只扣在沈朔后脑的手都缓缓收紧。 雌虫金色的眼眸逐渐变的暗沉,声音又低又哑,俯身压下来时就像某种大型野兽,莫名有几分危险的意味。 “等一会,等一会儿就好……” 沈朔被他禁锢在怀里,感觉很不舒服,他不喜欢这种事情超脱掌控的感觉,抿了抿唇,正想做些什么,系统却忽然钻了出来,像个闪亮的大灯泡:“宿主。” “检测到亚尔曼的激素水平正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数值,我劝你现在最好别动。” 沈朔闻言动作微顿,不过不是因为系统的话,而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有什么东西抵在了他的腿侧。 沈朔脑袋空白一瞬,他虽然因为身体原因,常年足不出户,但该有的知识都有。 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实践过,所以在某些方面有些迟钝,到了这一步,沈朔也不至于还不明白。 也不知是震惊多还是恼怒更多,沈朔心中闪过万千情绪,那向来冷静的思维难得的掉了线,瞳孔都放大了:“亚尔曼,你竟……”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亚尔曼更紧的抱住了。 “沈朔,沈朔。”雌虫似乎在勉力忍耐,声音低哑的不像话,鼻音很重,不知是不是沈朔的错觉,听上去隐隐有两分委屈,“求你了呜。” 沈朔:“……” 他们离的那样近,沈朔听到少年心跳如擂,一声一声,仿佛在向沈朔诉说心中的情愫。 沈朔不知想到什么,抗拒的力道微微松了。 亚尔曼察觉到这一点,得寸进尺的把沈朔往怀里揽了揽。 他没想做什么,抱着雄虫吸了两大口,“马上,马上就好了……” “……” 等了好一会儿,亚尔曼也没有好起来,浑身上下都烫的不得了。 他以为能像以前一样忍忍就过去了,毕竟那时候只是他单方面的热乎劲。 但……谁来告诉他,沈朔为什么在给他释放信息素啊!! 沈朔不是这里的人,他不明白信息素在虫族代表着什么。 雄虫向雌虫释放信息素,无异于雌虫向雄虫展示漂亮的虫翼和尾巴,只有两种含义,求偶,或是—— 求/欢。 沈朔的信息素冷峭如雪,却让他好似被火焚烧一般,沈朔也没好到哪里去。 亚尔曼身上太热了,又将他捂了这样久,不知是缺氧还是什么,以至于让他的脑子也晕乎乎的了。 沈朔原是人类,即使来到这里被误认为是雄虫,对虫族也没什么归属感,没去了解过雄虫的习性,更没有和亚尔曼这样亲密相触过。 自然也不知道,雌虫虽然没有信息素,但发情的时候,也会释放出一种类似于信息素的气息,引导雄虫进入状态。 空气中属于沈朔的信息素味道越来越重,仿佛要将亚尔曼包裹在雪里。 亚尔曼额角沁出了汗,显然他又一次低估了沈朔对自己的吸引力。 亚尔曼额头青筋直跳,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出事的。 虫神在上,他虽然想和沈朔结合,但绝对不是现在,在沈朔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 亚尔曼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一个非常谨慎的雌虫,他知道沈朔的度在哪里,总是掐着这条线反复横跳。 所以沈朔冷淡的时候,他会很克制,偷偷摸摸的去试探。 而在沈朔态度缓和的时候,他就会得寸进尺,仗着雄虫的纵容占他便宜,亲亲抱抱摸摸手。 亚尔曼这些日子能感觉到沈朔的转变,好的坏的,他享受着雄虫给他的一切,珍视他们相处的时光。 但这一步迈出去之后,会对沈朔的心造成什么影响,亚尔曼不知道,也不敢去赌。 亚尔曼闭了闭眼,狠心抓住那条象征着自己意志的尾巴用力一扯,直至感觉到剧痛,这才清醒两分。 不知用了多大的自制力,颤抖着手去解雄虫的手上的尾巴绳。 雪白的尾巴不复刚才的神气,软面条一样蔫了吧唧的被亚尔曼攥在手里,一扒拉就下来了,只是尾尖扬着,看上去仍旧有几分不服气。 亚尔曼真想把这不争气的东西大卸八块,闭了闭眼,小心翼翼的去看沈朔:“沈朔,你还好……” ……吗? 雄虫的皮肤很白,手腕已然被勒出了一圈红色的印记,雄虫侧着头,墨色的发丝铺撒开来,掩住了他的神色。 他的衣衫凌乱的敞开,就像一方被剥开了华美包装的玉石。 亚尔曼:“……” 要死了。 被打了一顿的尾巴又开始蠢蠢欲动,扭来扭去的,妄图挣脱雌虫的掌控。 亚尔曼气急败坏的把它攥住,屏息拉上沈朔的衣服。 虫屎!!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再待下去他就要坏掉了。 亚尔曼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这一次很顺利,没再出什么意外,然而还没等他松上一口气,下一刻,衣袖就被拉住了。 亚尔曼愣住,一抬头就对上沈朔那双墨色的眼睛,是和平时很不一样的状态。 湿漉漉的,仿佛蒙了一层水雾,让人看不真切。 沈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尾拖出一抹旖旎的绯色,声音微哑,很不高兴的模样:“亚尔曼……” “……”亚尔曼手一抖,下意识松了松力道,于是笔挺的尾巴就又逮到机会黏糊糊的缠了上去,似乎是怕不争气的主人来扒拉它,缠了好几圈,恨不得直接焊死在雄虫身上。 沈朔明明没喝酒,却像喝醉了一样,一向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都透出几分潮红。 沈朔看着某个地方,吸了吸鼻子,说:“我很难受,亚尔曼。” 亚尔曼鼻尖一热,有什么东西淌了下来:“……” 救、救命。,. 第116章 第 116 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沈朔两世清心寡欲,一朝行差踏错,可算是好好的体会了一把情/欲焚身的滋味。 全都是因为面前这只胆大包天的雌虫。 沈朔紧紧抿着唇,看着面前的罪魁祸首,神色不虞:“亚尔曼,我很难受。” 可他面色绯红,眸光中水光滟滟,不仅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勾人的很。 亚尔曼不由得有些腿软,天知道他对沈朔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画面冲击。 他抹了一把鼻血,喉间微涩:“沈朔……那、那……” 亚尔曼喉结轻轻滚动,捉住沈朔攥着他衣角的手,强硬的挤进去,与他十指相扣:“我让你舒服一点,好吗。” 沈朔注视着他们交握的手,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在亚尔曼以为沈朔不会答应的时候,却感觉到沈朔的手悄悄攥紧了。 “嗯。” 亚尔曼听到雄虫轻轻的应了一声,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动听的一个字符了,亚尔曼的脑海里像有一场烟花齐齐绽放,绚烂盛大,震的他五感尽失。 除了眼前的雄虫,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容不下,心里满满当当,装的都是沈朔。 亚尔曼情不自禁的靠近沈朔,长长的尾巴得到了首肯,也不再同主人对着干,柔弱无骨的缠在雄虫的腰腹间,缓缓摩挲着。 沈朔的衣服松松垮垮,被尾巴横叉一脚,更是乱上加乱。 “沈朔……”亚尔曼也没办法继续装含蓄了,尾巴蜷紧,身体微倾,带有侵略性的目光落在雄虫的唇上,随后亲了亲他的唇角,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沈朔的脸侧,有些痒痒的。 “……” 沈朔下意识抬手,抵住他的胸膛,在雌虫再一次凑过来之后,不自在的偏头错开了他的吻。 然而下一刻就被雌虫霸道不失温柔的捏住下巴,重新转了回来。 亚尔曼离的很近,鼻尖对着鼻尖,那双金色粲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尾耷拉着,“沈朔……” 雌虫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恳求:“不可以亲吗?” “……” 沈朔推拒的力道轻了,抿了抿唇,“痒……” “唔,知道啦。”亚尔曼很快又开心起来,屏息凑过去,然后霸道而强硬的,撬开了雄虫的齿关。 雄虫青涩的要命,他大概从未和人接过吻,不懂得进攻,在这场战斗中节节败退,被亚尔曼占据了完全的主场。 雌虫霸道和占有欲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沈朔本就体弱,此刻被他亲的呼吸困难,显然更难受了,曲起腿,正想将这混账一脚踹下去了事,亚尔曼也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在沈朔生气前,提前放开了他。 信息素的味道会随着雄虫的心情而变化,亚尔曼感受到了沈朔的情绪。 “对不起……” 沈朔靠在雌虫的肩头,艰难的呼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不大高兴的抬眼看他:“很热,亚尔曼。” 亚尔曼也知道自己有些放肆过火了,但他也很难控制,王虫级别的雄虫信息素不是闹着玩的。 只一点点都能叫雌虫疯狂,更别说是现在这样的浓度了。 “我错了嘛……”雌虫亲了亲他的唇角,似安抚,又似恳求。 吻一点点往下,最后也不知落在了哪个地方,沈朔的手瞬间收紧,攥住亚尔曼的头发向后扯,喉咙里溢出低低的喘息。 沈朔觉得自己落入了一片湖泊,水流汩汩,温暖柔和。 空气中的信息素更浓重了,雌虫金色的眼睛暗沉的不像话,虫翼不受控制的从背脊延伸而出,瞬间长大了好几倍,吞噬了大半的光。 也许是因为意识模糊,又或许是因为虫翼遮挡了光,沈朔没看到,那条缠在自己身上的漂亮尾巴,末端变得细长锋利。 就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一寸一寸的逡巡着雄虫的身体,仿佛在打量着自己的所有物,雪白的尾尖闪着寒光,似乎想要在雄虫身上留下一个无法磨灭的印记。 但最终还是没能得逞—— 雌虫拽开了它。 尾巴弯成了一个问号的形状,似乎不明白本体的意思。 然而下一刻就见雌虫俯身,一枚小小的齿痕,代替尾勾留下了印记。 很浅很浅,只微微有点泛红,连皮都没破,一颗血珠都没冒出来,即使是沈朔这样的留疤体质,至多不过两天也就没了。 但雄虫太过脆弱,颤抖着后退,他想躲避雌虫的控制,结束这一切。 然而不知是力竭还是什么,沈朔大脑一片空白,最终没了后续动作。 逃不开,躲不掉。 被亚尔曼牢牢的掌控着。 他仿佛也变成了水,最终融化在湖泊深处。 雄虫微红的眼角不自觉的沁出一缕细细的水痕,就像是哭了一般。 亚尔曼原本还觉得自己做的很好,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雄虫这般模样,脸登时就吓白了。 “沈、沈朔。”亚尔曼手忙脚乱的将雄虫抱进怀里,慌乱无措道,“你怎么了,别吓我……” 沈朔被他晃的头晕,下意识捉住雌虫的手腕,他刚从某种余韵中抽身,声音有些低哑:“亚尔曼,我没事,你冷静一点。” “哦、哦……” 亚尔曼立刻不敢动了。 沈朔复又闭上眼,慢慢平复自己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亚尔曼又悄悄的叫他:“沈朔。” 雄虫一直没动静,让亚尔曼心里有些惴惴的,忍不住试探道:“刚才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没有。” 虽然这种体验和沈朔想的不太一样,但如书中所说,并不难受。 亚尔曼的眼睛亮了亮,不难受就好……他还以为他做的不好。 既然这样的话…… 亚尔曼凑到雄虫面前,紧张又期盼的看着他:“那、你想更舒服一点吗。” “……”沈朔闻言微微一顿,抬眼看他,因为疏解过,沈朔的理智重新回笼,一双墨色的眼睛略显冷淡。 他心思玲珑,也许一开始确实是被身体的反应弄懵了,但现在清醒几分,很快就回过味儿来,又怎会不知道雌虫的心思。 亚尔曼觉得自己都被他看透了,一颗心高高吊起,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雌虫长了一副好相貌,精致漂亮,却又野性十足…… 几乎没有人能拒绝一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小狗。 从前有情感障碍的沈朔只是被他养了十年,完美的屏障就裂开了一条缝,更何况现在呢。 只是…… 沈朔微不可察的摩挲着腿侧,仍然能感觉到雌虫留下的印记。 “……” 小狗学坏了,竟然学会咬人了。 沈朔伸出手,抹去少年唇边不小心蹭上的液体,果不其然看见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尾巴兴奋的拍打着地面。 不听话的小狗,得得到一点教训才是。 于是下一刻,沈朔状作无事发生,冷淡的收回手,道:“不想。” “……” 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沈朔……”亚尔曼心有不甘,拖长了音调撒娇,而沈朔却已经不再看他了,拢了拢衣服,颇有一种用完就丢的渣男既视感。 “我要洗澡,亚尔曼。” 刚刚胡闹太过,出了一身的汗。 亚尔曼委屈的扁了扁嘴,“好吧。” 雌虫语气难掩失落,但也没说什么,抖了抖翅膀和尾巴,认命般去收拾了。 他觉得自己这次的表现大概是不太好,不然都到这一步了,沈朔怎么会拒绝他呢。 亚尔曼决定待会就去找大祭司要几本睡前故事书来看,他一向聪明,肯定能学会里面所有的知识,下一次肯定可以一雪前耻。 只是……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呢,亚尔曼略有一些忧愁。 亚尔曼磨磨蹭蹭的爬起来,一边整理床榻一边悄咪咪的用眼角余光去瞅沈朔。 沈朔闭目养神中,让挪腿挪腿,让抬胳膊太抬胳膊,就是不理他。 他不甘心的很,知道沈朔心软,说不定磨一磨就同意了,到嘴的雄虫哪有再让出去的道理。 可是沈朔瞅都不瞅他一眼啦!!嘤!! 亚尔曼委屈,但还是要老老实实的给雄虫洗澡。 委屈的小狗把心爱的雄虫卷成一团,抱进浴室。 说是浴室,其实就是一口温泉。 亚尔曼一次蜕变过后,就跟着大部队出门捕猎,到现在,已经拥有了整个部落最多的贡献点。 他成年后选巢穴时,自然而然的选择了其中最大最好的那一个。 这本是上一任首领给他的雄主打造的汤池,但因为往山体中引水太过困难,所以未完工就搁置了。 亚尔曼遇到沈朔之后,找赫鲁部落的亚雌改造了山体,才变成现在的模样。 水温微微有一些高,灼热却并不烫,正是沈朔喜欢的温度。 亚尔曼帮他把手上的伤口包裹好,将雄虫放进去。 沈朔喜欢先泡澡,此刻大半个身体都沉在了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 亚尔曼就蹲在一边等着,等着给他当手动花洒,看上去任劳任怨的。 刚刚才被拒绝,亚尔曼这家伙显然吃打不吃记,蹲了没两秒,又挪了过来:“沈朔,你什么时候才能和我结为伴侣啊。”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没有得到想要的,蔫了吧唧的。 沈朔静静的注视着他,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亚尔曼,如果我没有这个想法,你还想做那些事吗。” 沈朔的声音很轻,仿佛蒙了一层水雾一样听不真切,但亚尔曼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 “……” 这样犀利又伤人的话,沈朔以为亚尔曼会知难而退,或震惊或伤心…… 至少不会这么快给他答案。 却没想到雌虫微微一哂,几乎没多做犹豫的点了头:“想。” 怎么会不想呢。 虫族感情淡薄,雌虫和雄虫之间的相处更是直白简单。 就像修斯他们没有心仪的雄虫,却还是找雄虫度过了蜕变期一样,很多时候,虫族的行为不关乎情和爱,更多的是出于义务和责任,又或者是出于野性和的支配。 亚尔曼一直知道自己是异类。 他是王虫,承担着保护部落的责任,早该完成蜕变,可他却不愿。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仍旧固执的不愿意低头。 如果沈朔没有出现,他也不知道未来如果当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再守护部落时,会不会妥协,接受部落的安排随便找一只雄虫完成蜕变。 幸好没有如果…… 幸好沈朔出现了。 能和他一起生活这样久,做这些快活的事,即使最后没有结为伴侣,亚尔曼觉得自己也不会后悔的。 谁叫他喜欢他呢,他高兴还来不及。 沈朔看着雌虫明明心碎还强装不在意的傻样,扯了扯唇。 真笨…… 那笑意微不可察,转瞬即逝,却还是被亚尔曼捕捉到了。 亚尔曼一愣,旋即不知想到什么,有些不可置信的问:“沈朔,你开始对我产生负担了吗?” 亚尔曼很聪明,但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难免露出几分笨拙。 到现在才有点反应过来,沈朔明明什么都不在乎,那么随性冷淡的一个人,如果真的只在乎自己,不在乎他的话,刚才应该就妥协了。 所以……沈朔在意他欸。 亚尔曼的眼睛一下子变的很亮,像小狗一样呜嘤呜嘤的蹭他:“沈朔,我说的对吗?” “其实我可以的和你结合的,对吗——” 沈朔没回答,目光一寸寸的扫过他,最后不知看到什么,抬手微微推开他的脸,“我很累,亚尔曼。” “……” “所以……”沈朔觉得他很吵,趁着他愣神游向温泉深处,语调淡淡,“你想要的话,就自己来。”,. 第117章 第 117 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想要的话,就自己来。” 沈朔语罢游向了温泉深处,没有再说话。 “……”亚尔曼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自己刚才没有幻听,然后—— 噗通一声跳进水里,但凡多犹豫一秒都是对沈朔的不尊重。 亚尔曼飞快的游到雄虫身边,卷起水流,神色雀跃:“真的吗,真的吗沈朔。” 沈朔泡在水里,闻言头也没回,只留给他一个湿漉漉的后脑勺。 他体质属寒,最喜欢这样的温度,懒洋洋的拨动着水流,一句话也没说,亚尔曼却好像已经读懂了他的心软。 亚尔曼也不再装含蓄,低低闷笑一声,长长的尾巴有如一条灵活的水蛇,缠上了雄虫的腰。 沈朔身形微顿,垂眼看了一下,很快收回视线,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却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沉默即是默许。 随后,一具火热的身体就贴了上来,那灼热的温度通过肌肤,传递到沈朔身上,连带着他的身体也在逐渐升温。 又或者说,那被亚尔曼所挑起的热度原本就没有彻底消失,只是暂时性的偃旗息鼓罢了。 所以当雌虫再次靠近时,它就气势汹汹的卷土重来了。 他意识到了雌虫和雄虫之间相护吸引的事实,只可惜发现的太晚。 热气蒸腾,沈朔脸色红润,那双墨色的眼睛也像是蒙了一层水雾,让人看不清情绪。 亚尔曼的脑袋搁在雄虫的肩膀上,因为在给自己做准备,所以难免有些喘。 像是寻找依靠一般,下意识的将沈朔抱得很紧,黏黏糊糊的侧头亲他,汲取雄虫的气息。 沈朔放任着雌虫的动作,于是身上就被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 “沈朔……” 空气中,属于沈朔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重了,几欲凝成实质。 情到深处,亚尔曼身上无可抑制的露出原始虫族的部分特征。 他的虫翼完全展开,分化出更加粗壮的骨骼和脉络。 尾巴鳞片坚硬如铁,尾尖闪着凛凛寒光。 就连容貌也发生了变化,眼尾长出细小的白色鳞片,与那双金色竖瞳相映生辉。 沈朔从没见过亚尔曼这副样子,见状不免愣了愣。 亚尔曼也发现自己的改变,在沈朔的信息素影响下,竟已经完全进入了交尾的状态。 虫族在□□的时候会露出部分虫化的特征,是为了威慑觊觎者,也是因为这种接近原始的姿态更适合孕育后代。 亚尔曼觉得这种形态很是炫酷,不过很多雄虫都不喜欢。 毕竟与平时太过不同,有些胆小的甚至会觉得可怖,所以在交尾前跑掉的雄虫也数不胜数。 亚尔曼不免有些惴惴,亲了亲雄虫的唇角,语调模糊不清:“吓到你了吗?” 他有些苦恼,如果沈朔不愿意继续该怎么办呢。 且不说亚尔曼根本不愿意放他走,即使愿意,尾勾得不到满足,可是收不回去的。 似是察觉到什么,尾勾悄无声息的又缠了一圈。 见沈朔不说话,雌虫又哼哼唧唧,埋在颈窝里撒娇:“你刚才都答应我了,沈朔,不能反悔。” 我也不会给你逃跑的机会…… 亚尔曼的语调一如往常,却难掩其中不安。 然而沈朔却没有要逃离的意思,伸手摸了摸雌虫的眼角,指尖下的鳞甲光滑细腻,闪着淡淡的珠光:“没有。” 他只是第一次见到亚尔曼这个样子,有点惊讶罢了。 少年生了一副极好的样貌,此时不仅不难看,反而有一种怪诞的野性和美丽,沈朔缓缓说:“……很漂亮。” 亚尔曼愣了愣,旋即心中酸酸软软,沈朔……怎么这么好啊,在夸他欸。 亚尔曼没忍住,又啵啵亲了他两大口,有些害羞的笑了一下,语气中难掩雀跃,“你也是。” 沈朔是他见过的最漂亮最美好的雄虫了…… “……” 沈朔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亚尔曼忽然闷哼一声,身形摇晃了一下,似乎体力不支。 “你还好吗,亚尔曼?”沈朔注视着他,雌虫看起来很难受。 “……没事。”亚尔曼不自觉的舔了舔唇,只是因为终于做好了准备,所以气息有些不稳而已。 亚尔曼拉过沈朔的手,与他紧紧相扣,低声笑了一下,“那么……我来吧,沈朔。” “……” 阴暗潮湿的洞穴中,暧昧的水声隐约作响。 光线昏暗,只依稀反射出一点波光,不足以看清水中交叠的身影,也掩去一夜的缠绵。 “……” 沈朔醒的时候,睁着眼睛看了好久的天花板,就像一台死机很久的光脑,运转缓慢,不知今夕何夕。 “宿主,你还好吗?” 系统蹲在他的肩头,十分担忧的看着他。 其实系统一点也不想在这种贤者时间打扰宿主,但它不出声心里实在没底。 天知道他们昨晚拍了多久的小电影,系统就担心了多久,生怕自家宿主一个激动直接嗝屁了。 沈朔闻言微微一顿,半晌,抬起眼皮看它:“……” 系统背后一凉,举起手作投降状:“系统有绿色程序,你们在我眼里就是两坨马赛克,我保证,我什么也没看到。” 沈朔这收回视线,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不知道是在应答系统的这一句话,还是在回答它的前一个问题。 他说让亚尔曼自己来,这家伙确实是做到了。 全程没让他出一点力,也没有让他累到。 但潮热解决之后,沈朔就不想继续了,只记得他们最后转移到了床上。 然而身旁的被窝早就凉了,也不知道亚尔曼去哪了。 沈朔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状若无事的收了回来。 “宿主,你在找亚尔曼吗。” 热心系统250先生非常积极的凑过来,积极解惑:“他去参加部落的早会了。” 因为燧火石的问题没有解决,部落里的长老们都焦头烂额的,每天有一堆工作要协调交接,为了提高效率,部落每天都要开早会,汇报各个部门的进度,以便协调。 按理来说,系统不应该知道的这般清楚,因为绑定沈朔后,它只能感知以沈朔为原点,直线二十米范围内发生的事情。 但因为亚尔曼沉溺于温柔乡,把开会的事早早抛到了九霄云外,以至于最后还是阿诺亲自上门来叫他的,所以系统才知道。 沈朔不知想到什么,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神色难辨。 又是燧火石…… 很奇怪。 上一世为什么没有人发现燧火石有害的事。 是他这只重生的蝴蝶无意中改变了什么吗? 沈朔皱起眉,可他和温格从未有过交集,应该无法影响到他。 那么又是什么契机,让他发现了上辈子本没有发现的事? 以及……能源石的燃烧会产生什么影响? 他上一世的死亡,是因为先天体弱不足无以为继,而能源石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部落雄虫体弱多病,也是能源石的缘故吗? “宿主,我觉得你变了很多。” 系统飘在沈朔旁边,忽然幽幽的来了一句,打断了沈朔的思考。 沈朔闻言一顿,听不出情绪的反问道:“是吗?” “是啊。”系统睁着一双黑漆漆的豆豆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你都开始好奇能源石了耶。” 沈朔听了也没什么表示,淡淡道:“这事关我的生死,系统。” 他虽然不在乎死亡,但也不想死的莫名其妙。 “不一样。”系统晃了晃脑袋,“以前你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在乎,现在不一样,会好奇,也会担忧。” 沈朔闻言一顿,“……” 只要是人,就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情绪。 上一世得益于情感障碍症,他隔绝了大多数的感情,也将自己打磨成一口枯井。 但这一世,枯井中冒出了活水,不再是干涸一片。 这种体验很新奇,但并不坏,沈朔正在适应,于是也就放任那些莫名的情愫疯长。 但这些他不会告诉系统,以免它得意忘形。 于是只冷淡的看了它一眼:“你们插手了我的情感障碍症时,没有推算出这一变化吗。” 系统:“……” 宿主怎么还记仇呐!! 系统憋屈的鼓成了一颗饱满的刺球。 沈朔不理他,慢条斯理的穿上亚尔曼准备的新衣服。 至于昨天的,已经被雌虫造的完全不能看了。 “轰——!!” 冬天的衣服多,沈朔甚至都还没完全穿好,忽然听得一声巨响,连山体都隐隐震动。 地震了? 不对,不像是地震,倒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山体上一样。 沈朔披上外套下了地,走了两步,似乎察觉到什么,动作微微一顿。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身上似乎轻盈不少。 他天生体弱不足,身上总是沉重乏力的,鲜少有这样松快的时候。 沈朔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屋外的动静越来越大,也只得暂时按下疑虑。 沈朔慢吞吞的走到窗边,不知是不是为了让他睡懒觉,亚尔曼把整个房间的窗帘全都拉上了。 沈朔拉开窗帘,就看到两道纠缠的身影一闪而过。 蓝色和白色…… 是雌虫虫翼的颜色。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拥有着蓝色虫翼的雌虫节节败退,最后轰的一声,又被重重的砸在了山体之上。 这一次显然没有之前那么幸运,卡在上面好半天没能下来。 因为战斗结束,沈朔得以看清那两只雌虫的面容。 拥有蓝色虫翼的那只雌虫,沈朔并不陌生,正是约里加。 而那白色虫翼的拥有者……很熟悉,却又和记忆里不太一样。 雌虫面容俊美,身形修长,一双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眼角和额间长出神秘古老的金色纹路。 就像一株被雪覆盖的青松,在春日来临之后,终于化开残雪抽条生长,不再是少年稚拙的模样。 力量和美丽共冾,神性和野性并存,像是一尊精心打磨的艺术品。 似乎是因为赢了战斗心情很好,雌虫神色张扬又鲜活,依稀还有几分年少时的模样。 而亚尔曼终于看见了沈朔。 巨大的虫翼微微一展,就来到了雄虫的面前。 亚尔曼曲指扣了扣窗户,眼中的赤忱和热烈一如往昔。 “沈朔。” “……” 沈朔的心莫名漏跳了一拍。,. 第 118 章 我要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所以……只有接收了雄虫的引导信息素,雌虫才会完成二次蜕变进入真正的成熟期。” “而亚尔曼之前一直处在成长期。” 沈朔望着眼前这只伏在自己膝头的雌虫,神色不明。 也不知是在奇怪自己明明是人类为何却能拥有引导信息素,还是在为亚尔曼的变化感到惊讶。 “是的。”系统冒着星星眼,“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他的成年体形态啦,是不是很酷?” 沈朔轻轻的抚摸着雌虫光滑柔顺的长发,没应声。 不知为何,见到亚尔曼的那一刻,他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上一世,沈朔来到这个世界,却固执的给自己打造了一座围城。 闭目塞听,拒绝融入这个社会,是以哪怕在此生活了十年,对虫族的习性仍旧知之甚少。 前世从未见过亚尔曼长大后的样子,直到自己死去,亚尔曼一直都是少年的模样。 他曾经也有过短暂的好奇,因为整个部落中,似乎只有亚尔曼这样一个异类。 自然也不知道,未能进行二次蜕变的雌虫永远长不大,也不知道身为王虫的他被限制了多少力量。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的…… “帅气逼人?”蹲在一旁许久的系统,自动替他补全了没说完的话,神色揶揄:“宿主,没想到你喜欢这一挂的。” 系统对美丑并没有什么概念,只不过刚才检测到沈朔的心率忽然加快,系统程序分析,在人类世界中,这样的跳动频率,被归类为遇见爱情的心动。 没想到宿主看着清心寡欲冷冷淡淡,原来喜欢这种狂野挂的ovo。 “……”沈朔的手倏地顿住,似乎还能回忆起刚才同亚尔曼对视时,心脏产生的不规则跳动。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沈朔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啊对对对。”系统心想天塌下来了还有宿主的嘴顶着,也懒得戳穿他,什么都没有自己的业绩重要。 想到昨夜起起伏伏的渣渣值,系统正欲说些什么,不曾想却被亚尔曼抢占了先机。 “沈朔。”亚尔曼微微抬起脸,小狗一样用脑袋顶他的手,眉眼微耷,显得有些委屈。 “为什么不继续摸摸我了……” 亚尔曼从少年长成青年的模样,心性却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还是很喜欢撒娇,更喜欢贴贴。 沈朔低头注视着他,一时恍然,亚尔曼的眼睛颜色变成了更加纯粹的金色,也不像以前那样圆润无辜,眼尾扬起,线条张扬利落,显得十分具有攻击性。 就像是从家养小狗变成了野狼。 沈朔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小狗的撒娇打滚,却不知该怎么应付一头野狼。 “已经很久了,亚尔曼。”沈朔淡淡的说,雌虫从进来开始,就没从他身边挪开过。 讨了一顿亲吻,又黏在他身上抱抱,直到沈朔被他闹的没办法给他摸头摸尾巴,才肯罢休。 “好了,亚尔曼。”沈朔拍了拍雌虫的发顶,“起来。” 腿都压麻了。 “不要。”雌虫现在胆子大的很,不仅不听话,还得寸进尺的对沈朔提出要求。 “沈朔,我刚才打赢了那些卑劣的觊觎者,你不该奖励一下我吗。” 亚尔曼的尾巴沿着雄虫的裤脚往上,最后虚虚的绕了一圈,多余的部分不安分的甩来甩去,发出咻咻的破空声。 尾巴也进化了,不再是细细的一条,变的粗壮又坚硬,不难看出其中蕴藏着的强大力量。 但这对沈朔显然没什么用,面无表情的把这攻击力十足的“武器”撕了下来,顺便打了个死结。 亚尔曼甩了一下没甩开,干脆就不管了,又黏糊糊的贴过去,“沈朔……你都不知道刚才的那些挑战者有多凶。” “……凶?” 沈朔想到被一拳砸进山体,扣都扣不下来的约里加,神色颇有两分微妙: 怎么看都是眼前这家伙更凶残吧。 但亚尔曼没脸没皮惯了,一点都不心虚的点了点头,语气十分幽怨:“对啊,可凶了。” 亚尔曼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其实打约里加根本不费什么功夫,麻烦的是那些滔滔不绝的觊觎者。 他今天参加会议,成年体的形态震惊了整个部落。 毕竟沈朔先前并没有表现出喜欢他的样子,部落所有人都觉得是自己强求,连他自己也这么想。 这种情况下,即使发生了关系,也无法蜕变,因为引导信息素需得是雄虫自愿,并切实在这种事中感到愉悦时才会散发出来。 谁也没想到,亚尔曼会在这个时候完成蜕变。 而且……蜕变的这样完美。 就像雄虫有等级之分,引导信息素也一样。 他是王虫级别的雌虫,等级太低的雌虫甚至都无法引导他蜕变。 而现在他的形态,无异于是像整个部落宣告沈朔不低于他的等级。 传说中,王虫级别的引导信息素,可以引发雌虫的第三次蜕变进化。 可想而知,有多少雌虫蠢蠢欲动。 想到自己完成蜕变的事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被泰森部落知晓,又是一个大麻烦。 他有信心打退所有的觊觎者,但也会觉得很烦躁。 这样子天天打架,他得失去多少和沈朔二人世界的美好时光啊。 亚尔曼不开心,说话时难免带了几分真切的委屈,“我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打败他们的。” 沈朔睨了他一眼:“……千辛万苦?” “是啊。”亚尔曼委屈的哼哼两声,“我都受伤了qaq” 沈朔闻言撩起眼皮,意味不明的道:“伤哪了?” 亚尔曼抬起一边的虫翼,指给他看,“这儿,你看都破皮了。” 沈朔半信半疑的看过去,只见那雪白的虫翼上,被划开了一道约莫指甲盖那么长的口子。 一颗血珠子都没冒的那种,不像是被雌虫打的,倒像是他自己不小心在哪划的。 亚尔曼脸不红心不跳,说:“可疼了。” “哇。”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再晚点都要愈合了耶。” 沈朔糟心的看了他一眼。 总感觉跨过那条线之后,亚尔曼整个人都坏掉了。 无法形容。 就像以前,亚尔曼只会向他展示自己有多么强大多么厉害,现在却会逮着一点点小伤来卖可怜。 做那种事,竟会让人发生这样大的改变吗。 要是亚尔曼知道沈朔在想什么,肯定很乐意为他解释。 以前在追求沈朔,想让他和自己在一起,所以才要向他展示自己的强大,即使受伤了会疼也要笑着说没关系,即使被拒绝了很难过也要装作无事发生。 他要展示最好的一面,不能让沈朔看到他这软弱无度,恋爱脑上头的模样。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和沈朔都做过伴侣之间门的事啦。 那么,想腻着自己的伴侣又有什么错呢。 亚尔曼注视着自己心爱的雄虫,眨巴眨巴眼,如果 沈朔不想理他,推开他的脑袋,“帮我把书架最上面的那本书拿下来,亚尔曼。” “哦。”亚尔曼应了一声,长长的尾巴卷起了最顶上的那本书,却没有递给沈朔。 “答应我的奖励呢,沈朔——” 语调拖得长长的,转得九曲十八弯,平白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朔:“。” 什么时候答应了。 沈朔拉过他的尾巴,自己将书取下来,这是亚尔曼冬猎回来后放上去的,沈朔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扫过两眼,依稀记得里面有一本讲述燧火石应用历史的。 翻开书自顾自看了起来。 亚尔曼今天矫情够了,见状也不再打扰他,翻开温格给他的笔记本,苦大仇深的学习奇花异草种植指南。 沈朔只有一个,他无法承受任何失去他的风险。 在燧火石的影响被验证之前,亚尔曼绝不会再使用,但越冬是个麻烦。 昨天一夜过去,雄虫们已经怨声载道,取暖,已然成为了部落最要紧的事。 沈朔翻了两页,不知想到什么,问道:“今天开会有什么新进展吗。” 亚尔曼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沈朔,你怎么知道我去开会了?” 难道今天早上自己走的时候,其实还是不小心吵醒了他吗qaq 沈朔闻言一愣:“……” 这才意识到,如果没有系统,自己应该不知道才对。 沈朔抿了抿唇,“猜的。” 也不知这两个字哪里戳中了雌虫,对方的脸色就变的很不对劲了。 像是懊恼,又像是感动,沈朔也猜不明白。 亚尔曼是真的很感动,沈朔不仅不怪自己吵醒他睡觉,还因为怕自己伤心而替他掩护。 亚尔曼感动之余,又觉得很心疼,心想自己得加倍对沈朔好才行。 所以那该死的伏光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 “没什么太大的进展。”亚尔曼暂时按下心中的情绪,有些挫败的道,“温格的实验还需要时间门。” “……”沈朔曲起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书页,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书上说燧火石最开始发现,要追溯到六百年年,但一开始并没有在整个部落推广,而是小部分的使用。 真正开始使用,是部落迁移到现今聚居地之后,近三百年的事了。 关于雄虫体质改变的问题,在这本书上并没有多提,只隐隐记载了一些。 但奇怪的是,那些记载中,以三百年为一个分水岭,前三百年间门雄虫的体质都还不错,出生率也维持在一个正常的水平。 后三百年才开始逐渐下跌。 沈朔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跟这颗星球上脆弱的雄虫比起来只差不好。 但最初在亚尔曼身边的那几年,除了一开始不适应环境生过病外,他几乎没再生过什么大病。 在泰森部落,以及后来重新回到亚尔曼身边后,才开始逐渐恶化。 沈朔皱起眉,总感觉有哪里忽略了,下意识想问亚尔曼,却想起对方已经不是上一世的那只雌虫了,没有那些记忆。 沈朔抿了抿唇,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亚尔曼喜欢打架,不喜欢读书,看了几页,上下眼皮险些黏在一起,心想温格写的都是什么天书,只好看着沈朔解解乏。 沈朔一回头就看到见亚尔曼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顿了顿:“你也渴了吗。” “嗯……”亚尔曼眼神一暗,下意识的舔了舔唇,“但我不要喝这个,沈朔。” “哦。”沈朔放下杯子,一点也不好奇他想喝什么。 反正肯定没什么正经话。 亚尔曼把书一丢,将雄虫抱了满怀,笑道:“我要你——” “……” 沈朔面无表情的把雌虫踹了下去。,. 第 119 章 听话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沈朔最近有些烦恼。 不过不是因为找不到前世死因而烦恼,也不是在为虫族的未来而担忧。 毕竟他的情感障碍症虽然好了,但也没有那么充沛,他的心很小,能装下的东西也极其有限。 一切的起因当然是因为那只时刻贴在他身边的雌虫。 用系统的话来说,欲求不满的亚尔曼如狼似虎,宿主这样的小白菜哪里招架的住。 “亚尔曼……” 明明是白天,房间的窗帘却拉得紧紧的,沈朔被雌虫牢牢箍在怀里,被吻的不住喘息,微微推开他,“够了……” “不够。”亚尔曼哼哼唧唧的吻他,语调模糊不清,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床榻。 他这些天忙坏了。 燧火石的有害性已经得到验证,解毒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不仅得照顾伏光草,还得为温格寻找药植样本;得定时清除领地之外的巨兽,还得带领队伍去密林中伐木烧炭……因为供暖问题,雄虫们闹的很厉害。 一桩桩事砸下来,忙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以至于每天除了晚上,跟沈朔温存的时间都很少。 直到昨晚才好不容易得了一点点空。 亚尔曼正处在热恋期,恨不得时刻和沈朔腻在一起,哪里受的了这个,要不是顾及着沈朔的身体,他可不止是亲亲抱抱那么简单。 再说了,沈朔的信息素还很甜,他自己明明也没尽兴,很喜欢很想要。 为什么说够了?真是一只别扭的雄虫。 信息素是不会说谎的,亚尔曼于是顺从对方的心意继续吻他。 沈朔不知道雌虫怎么腹诽自己,不然指定给他两个斗。 他是人类,跟雄虫怎么能一样。 见对方不动,沈朔手上不免使了一点劲儿。 “亚尔曼——” 沈朔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正仍然在无声的释放,只是味道稍微淡了一些。 “知道了……”雌虫对雄虫信息素的变化最敏感,见状糊弄道,“马上就结束……” 于是十分钟过去了,说要结束的亚尔曼还是没有半点行动。 长长的尾巴绕在雄虫身上,没有丝毫要解开的意思,显然是个阳奉阴违的惯犯了。 沈朔:“……” 虽然没用多少力,但也不是沈朔能轻易挣开的。 雌虫二次蜕变后的优势正在逐步显现。 抛开别的不谈,从前亚尔曼和他身高相仿,沈朔甚至还比亚尔曼高半个头,现在两个人则像是完全反过来了。 所以如果亚尔曼不愿意放手,他也很难反抗。 沈朔看着他这样子,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又出现了。 总感觉跨过那条线之后,亚尔曼就在崩坏的路上一去不返。 沈朔无法,只好伸手拽住对方的尾巴根。 雌虫这种生物,可以说就是为掠夺和占有而生的。 恐怕斯里兰星最强大的特种人,在他们面前也很难有一战之力。 他们的肌肉密度极高,力量惊人,进入亢奋状态时很难有什么东西能对他们造成影响。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弱点,就比如,经过多天的实践,尾巴根和虫翼根部柔软异常,且非常脆弱。 被拽了尾巴根的亚尔曼果然一个激灵,像一只被提溜住后颈皮的猫,猛然僵住了。 “沈、沈朔……qaq” 干嘛又抓他尾巴根啊,会失控的,亚尔曼不自在的甩了甩尾巴。 “亚尔曼,够了。”沈朔却没松手,而是往上捋了捋,语气中隐隐含着几分警告,“待会儿该迟到了。” 沈朔最近在调查燧火石的事,他心里有了一些猜测,只是还需要更多的资料作证。 追溯到六百年前,时间跨度之长,涉及到的文献和资料数不胜数,都保存在部落的藏书馆里,由大祭司看管。 亚尔曼已经把所有能带出来的书籍和资料都带回来给他看过了,但还有一些因为保存方式独特,以及资料载体本身太过老旧脆弱等原因无法带回家,沈朔只能去藏书馆自己调阅。 所以今天特意约了大祭司去藏书馆。 约的时间是十点,现在刚好九点半,亚尔曼飞行状态下到藏书馆只需要五分钟,时间可以说还是很充裕的。 但是亚尔曼要是再没完没了的亲下去,估计就不一定了。 亚尔曼闻言吓得动都不敢动了,不过不是因为雄虫的警告,毕竟雄虫红着脸训斥他的样子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只会让他兽性大发(bhi)。 主要是因为沈朔又拽他尾巴根。 这种地方是雌虫的弱点没错,但也相当敏感,抓来抓去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因为深度结合的关系,沈朔的身体最近是好了一点,但还没有到那种能随便他造的程度。 这种敏感带被拽来拽去的…… 亚尔曼扭捏的看了雄虫一眼,万一他失控,把沈朔骑坏了怎么办。 所以每次沈朔一碰他就会老实下来,不过沈朔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亚尔曼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解释。 而沈朔已经没了耐心,掀开雌虫下了地,拿过一旁架子上衣服。 亚尔曼见状又甩着尾巴粘过来了,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我来吧,沈朔。” 明知他不老实,沈朔也没拒绝,任由他用龟速给自己穿衣服。 “亚尔曼。”沈朔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听不出情绪的道,“如果迟到了的话,今天晚上你就回克厄斯山住吧。” 克厄斯山是部落雌虫们的巢穴之一,也就是之前亚尔曼住的地方。 因为燧火石不能使用的关系,即使夜里有炭火燃着,温度也还是很低,所以在亚尔曼提出要给他暖暖床再走的时候,沈朔没拒绝。 像他这样畏寒的人,很难抗拒温暖。 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亚尔曼暖着暖着就装睡赖着不走了。 而雌虫体温高,在夜里像个小火炉,沈朔尝到甜头之后也就默许了。 不过雌虫最近太放纵,得让他长长记性。 亚尔曼的表情一瞬间如丧考妣,尤不死心的问道:“沈朔,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对不对……qaq” 信息素的味道都还没变呢……欸?欸? 亚尔曼话还没说完,就嗅到信息素发生了变化,那种让他上瘾的甜味顷刻间消弭无痕,这表明雄虫是来真的。 亚尔曼神色一凛,扣好沈朔外套上的最后一颗扣子,把衣服一披,立即抱起雄虫冲出门,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用时三秒不到,堪称迅速。 沈朔:“。” —— 桑塔部落的藏书馆位于祭祀重地,就在祭祀的神庙边上。 远远的,沈朔看见一棵巨大的树,看形状像是橄榄树,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它的叶子长着细细的金色纹路,树枝上挂着数不清的红缎。 看样子这就是传说中的部落神树了。 传说每一对新人都会在神树下祈愿,祈求虫神保佑婚姻幸福美满。 上一世虽然和亚尔曼结为了伴侣,但这个地方…… 沈朔还是第一次来。 沈朔出神间,亚尔曼抱着他稳稳的落了地。 亚尔曼看了一眼神庙顶上用于计时的日晷,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迟……” 亚尔曼话还没说完,肩膀猝不及防被人拍了一下,大祭司笑眯眯的从树后面探出身子:“小亚。” 亚尔曼:“……” 见鬼,大祭司平时明明都是踩点“上班”的,今天怎么来的那么早。 “怎么了这是。”仇月看到对方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忍不住逗他,“这么不想见到我吗,真是令虫伤心。” “没有的事。”亚尔曼苦着脸道,“只是有点惊讶……” 亚尔曼愁眉苦脸的看向身边的雄虫,没迟到,但是大祭司已经到了这可怎么整。 “这不是听说你带了雄虫来吗。”仇月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下。” “抱歉。”沈朔低头颔首,回之以礼,礼节挑不出错处,“我们来晚了。” 沈朔虽然大部分时间处于宅家开摆的状态,但既然出来了,就不能丢家族的脸面。 即使换了一颗星球,也是一样的道理。 仇月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笑道:“没有,是我来的太早了。” 亚尔曼频频点头,就是就是,所以不能算作他迟到。 沈朔把雌虫悄咪咪伸过来的爪子挥到一边,表情都没带变一下的。 亚尔曼的小动作被仇月尽收眼底,雌虫没忍住勾了勾唇,轻咳一声:“嗯……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沈朔点头:“好。” 雄虫走的潇洒,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亚尔曼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他倒是想和沈朔一起,但就像沈朔在为部落操心一样,他身为部落未来的首领,肩膀上的担子只重不轻。 伏光草种子终于发芽了,亚尔曼得送到温格那里去让他瞧瞧。 亚尔曼恋恋不舍的看着雄虫的背影,心想等沈朔进去了他就走。 “……” 沈朔跟着仇月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件事,顿住脚步回头去看亚尔曼,却发现雌虫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像极了一只被丢弃的大狗勾。 不知为何,沈朔原本想要说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 仇月下,藏书馆开启需要一点时间,我先过去准备,稍后在入口等您。” 语罢转身离开,亚尔曼见状立刻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沈朔,你是忘记了什么吗?” “嗯。”沈朔顿了顿,道,“温格那边应该有处理过的燧火石样本,你帮我带一点回来。” “没问题。”亚尔曼眼巴巴的看着他,“还有吗?” 他们可是要分开一整天欸,沈朔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沈朔摇头。 “好吧……”亚尔曼的脑袋低下去了,看上去就像一颗小苦瓜,不情不愿道,“那我晚上再来接你……” 大概是雌虫的模样太过可怜了,沈朔的心莫名软了两分。 他思考了一下,然后学着亚尔曼平时的样子,侧头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一触即分。 “听话。”,. 第 120 章 深渊峡谷 第一百二十章 “宿主,你们这样可真像在谈恋爱哦。” 系统望着摇摇晃晃仿佛喝醉了一样飞走的亚尔曼,圆润的身躯抖了抖,仿佛这样就能把鸡皮疙瘩抖掉似的。 沈朔脚步微顿,谈、恋爱? 系统在说什么鬼话。 沈朔觉得系统这话怪怪的,皱起眉下意识想反驳,自己只不过是…… “阁下?” 沈朔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到大祭司唤他,“这边。” “好的。”沈朔不虞的撇了一眼系统,暂时按住心里那些奇怪的情绪。 厚重的石门被打开,沈朔跟随着大祭司行走在其中。 不知是不是出于坚固性和封闭性考虑,整座藏书馆都由坚硬巨大的石块堆垒而成,看上去气势恢宏。 说是藏书馆,或许称之为殿宇更加合适,只不过是把神殿中墙上彩绘的壁画换成了书籍。 这里比沈朔想象的要大的多,穿过最中心的藏书大厅,从中轴线上又分出几道长廊,根据书籍种类的不同连接着相对应的别馆,书籍囊括天文、历史、药学、地理……堪称全面。 虽然分类和记录没有后世那样精确,但也大差不离。 这颗星球虽然生产方式原始,在某些方面却并不落后。 对文明的记录和对历史的重视……同人类也并没有什么两样。 沈朔望着那一排排的书籍,总觉得自己上辈子错过了很多。 行至尽头,仇月推开一扇石门,对沈朔道:“阁下,我整理了这六百年间门所有跟燧火石有关的文献资料,都在这里了。” 这是一个类似于阅览室的地方,除了书籍,还摆放着几张桌子和椅子。 “好的。”沈朔粗略的扫了一眼堆放着的书籍,目测有上百本,大祭司整理出来应当费了不少功夫。 沈朔顿了顿,又道:“有劳了。” “您太客气了。”仇月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小亚的对象很有礼貌嘛,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孤僻。 “对了。”仇月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拿出一块小巧的玉牌,“这个给您。” “祝祷节过后,乌斯垭平原就将进入深冬,届时藏书馆将会面向整个部落时段性的开放,我已经吩咐了负责看守的雌虫,在此之前您可凭这通行症自由出入,此后也不受开放的时段性影响。” 掌心的玉牌小巧玲珑,带着淡淡的温度,沈朔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在古地球的某些时期,读书识字是权贵阶层的特权,像藏书馆这种收录着历史文明,朝代秘辛的地方不是想来就能来的。 虫族虽不至于那样愚昧严苛,但对他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却毫不设防,甚至……还给了他一些规则外的权利,这就相当耐人寻味了。 沈朔望着面前银发金瞳的雌虫,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只雌虫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两分……慈爱? 沈朔若有所思,似乎……从前听亚尔曼说过,他的雌父走的早,从小是老首领和大祭司轮番带大的。 所以是因为把自己视作亚尔曼的雄虫,所以破例了吗。 沈朔又想到刚才系统说的话,神色有些微妙,顿了顿,最后还是伸手接过:“多谢您。” “您喜欢就好。”仇月笑意渐深,自从雄虫来到部落,从来不看书的亚尔曼不知道从这里带了多少书回去,仇月当然不会以为是亚尔曼转了性,想来是沈朔爱看。 身为长辈,这点小爱好当然要满足他啦。 “那么,我就不打扰您了。” 雌虫语罢转身离开。 沈朔垂下视线,默默将玉牌收好了。 —— 燧火石的有害性已经得到验证,为深受毒害的雄虫们研究解毒剂就成了刻不容缓之事。 部落资源有限,首领就将五座医馆中,温格负责的那一所单独开辟出来堆砌药材和样本,温格本人不必再接诊,只需潜心研究解药。 昔日忙碌的医馆如今一个人都没有,显得空旷又冷寂。 咦? 亚尔曼在空中远远的就看到医馆大门紧闭,眼中划过一抹诧异,奇怪。 门怎么关了,温格不在吗? 虽然不接诊,但亚雌还是要继续工作的,是以医馆的门一直没关过,亚尔曼每次来都能看到他在大堂里配置解药。 亚尔曼收起翅膀,稳稳的落了地,伸手贴上大门,却发现里面并没有锁上。 亚尔曼视线粗粗的扫了一圈,没看到人。 大厅中药炉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散发着微苦的药香,很显然,前不久还有人在照料。 亚尔曼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喊道:“温格,你在吗——!!” 话音刚落,最尽头的房间门忽然咣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撞倒了。 亚尔曼的脚步倏地顿住:“温格?” “是我……”不知是不是因为隔了一点距离,温格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模糊,“你在外面稍微等我一下,亚尔曼……” 亚尔曼的耳朵动了动,雌虫的听觉一向敏锐,因此他也听到了那些被亚雌刻意压低掩盖的动静,窸窸窣窣的。 “阁下,您别闹了……” 有人轻笑了一声。 “……” 温格和谁在一起?亚尔曼皱起眉,总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然而还没等他再听听,忽然闻到了一股极其寡淡的雄虫信息素的味道。 该死!! 亚尔曼神色大变,忍不住暗骂一声,随后火速外撤一把甩上了门。 片刻后,温格出来了。 亚雌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脸微微有些红,衣服凌乱了些。 见鬼,现在不是冬天吗,为什么却好像春天来了,连温格都…… 不过想到自己也一样,亚尔曼就也没话可说了,于是装作什么也没看到,把小心护了一路的花盆放下来:“有一盆伏光草长出来了,温格。” “我看看。”温格将花盆拿过来,花盆中的小草细细长长的一条,舒展着丝状的叶子。 温格不知想到什么,又问:“其他的样本呢?” 亚尔曼摇头:“都没长出来。” 亚尔曼望着花盆中的一点绿芽,皱眉道,“我前些天死马当活马医,给它用了一点原生长地的土壤,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的缘故,它顺利发芽了,但长也只长到这么大。” 到现在也过去了好几天,按照伏光草的生长速度,不应该只长这么点。 亚尔曼非常怀疑这玩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看状态没什么问题。”温格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犹豫一会儿,虽然明知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试探着道:“会不会是因为冬季温度太低,没控制好的缘故?” “不太可能。”亚尔曼烦躁的抓了抓脑袋,虫神在上,除了照顾沈朔,他还没对什么东西这么上心过。 肥也施了,水也浇了,温度都给它控制的恰好,然而这棵草就像定格住了一样,没再长一片叶子。 再说了,同样都是冬季,他上次去深渊峡谷采集土壤样本的时候,那边的伏光草就长的很好,还差点都把他烤熟了。 亚尔曼注视着花盆里的嫩芽,神色有些严肃,“温格,我觉得我们必须得接受那个于部落不利的可能性了,也许伏光草根本就不适合移植。” 如果一定要原生长地的土壤才能顺利长大,这就意味着它将无法在部落批量种植,更别说这还不一定是土壤的问题。 亚尔曼现在非常怀疑即使给了它土壤,这东西远离深渊峡谷,也许不一定能如期长大。 至于将部落迁移过去亚尔曼根本没想过。 伏光草生长在深渊峡谷,将部落迁移过去危险不说,到了炎热的夏季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亚尔曼看向沉默的亚雌,“暴雪很快就要来了,温格,我们得想想别的办法。” 温格明白他的意思。 等到暴雪季来临,气温还要再往下跌。 即使这些天雌虫们夜以继日的烧炭,赶制出来的数量依旧不足以支撑雄虫们越冬。 等到炭火用完,即使明知有毒,恐怕也还是要重新启用燧火石。 亚尔曼把碍事的伏光草搬到架子上,转而看向温格工作台上密密麻麻的手稿,拿起来看了两眼,发现自己看不懂,于是又放了回去,问道:“解毒剂有眉目了吗。” 如果有解毒剂,就可以重新启用燧火石应目前之急了。 温格捏了捏眉心,“最快也要三个月才能出结果。” “三个月……”亚尔曼的眉头蹙起,低声道,“暴风雪可不会在三个月后才会来临。” 温格显然也很头疼,因为有雄虫亲自试药,他的速度已经算得上快了,但还是不够快。 “你这边抓紧时间门。”亚尔曼抿了抿唇,下颚线崩的很紧,“以防万一,我会去深渊峡谷找魂草。” 温格瞳孔微缩:“你是想……?” 亚尔曼点头,如果最后他们不得已还是要启用燧火石,至少得想办法吊住那些雄虫的命才是。 魂草……再适合不过。 “但那只是个传说,亚尔曼。”温格不赞成的看着亚尔曼,自从老师告诉他沈朔需要魂草调理身体的事后,对方就开始追寻魂草的足迹了,最后被他在古籍中看到了一些相关记载。 “且不说那本书记载的是不是真的,即使是真的,他也说了,魂草生长在深渊峡谷最中心的区域。” “深渊峡谷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巨兽长眠,如今暴雪将至……” 温格不敢想象里面有多危险。 “也没别的办法了。”亚尔曼看向窗外,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不管是为了沈朔还是为了部落,总得走一趟的。 “放心。”亚尔曼收回视线,对上亚雌担忧的视线,无声勾起唇,“我一定会把魂草带回来的。” 也绝对不会有事。 他还没和沈朔缔结伴侣仪式呢。,. 第 121 章 副cp出没(慎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炉子的火烧的很旺,药液被煮开,咕嘟咕嘟冒着泡,发出生涩微苦的气味。 温格将最后一味药材加进药罐,随后转身走向工作台。 自从医馆被划为研究解毒剂的场所之后,就鲜少有人踏足此处。 安静的氛围,最容易让人多想。 温格明知道自己应该加快实验进度,可看着那写满实验数据的手稿,他却怎么也进入不了状态,略显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深渊峡谷位于乌斯垭平原的最南边,因为独特的地理风貌,峡谷中瘴气迷雾丛生,生长着无数毒虫异草,更有数不清的恐怖巨兽盘踞,说是平原上最危险的禁地也不为过。 虫族进入文明社会已然千年,却至今没有探明里面的情况。 不是没有人前去探索,只是回来的寥寥无几。 亚尔曼此行前去,即使他是王虫,恐怕也九死一生…… 门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亚雌的沉思。 一只栗发蓝眼的俊美雄虫走了出来,神色懒散:“温格。” 正是被亚尔曼破坏了好事的艾斯。 温格点了点头:“阁下。” 艾斯慢吞吞的走过来,没长骨头一样把脑袋靠在对方肩膀上,意味不明的道:“这家伙的胆子太大了,对吗。” 温格顿了顿:“胆大?” 艾斯挑了挑眉:“不是吗?” 他刚才在里面都听见了,亚尔曼要去深渊峡谷找魂草。 深渊峡谷是什么地方,凡进入者,九死一生,生的那个还残了。 敢只身一人去那种地方,还是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这还不够胆大的吗。 其实艾斯觉得用“莽”来形容他更贴切,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却只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传说,实在是莽的可以。 但又想到亚雌和他关系不错,所以最后还是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词。 艾斯耸了耸肩,虽然知道对方不会死,但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雄虫眼中的笑意有点淡,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果然还是太年轻呢。 然而这次亚雌却并不赞同他的话,缓慢的摇了摇头:“不是的,阁下。” 温格侧目,注视着雄虫脑袋上的发旋,轻声说:“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无畏。” 亚尔曼从前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甚至于他的生命。 但那是从前。 遇见沈朔之后,他的心里有了牵挂和软肋,他像是从神坛坠落,也会产生恐惧和畏缩。 如果有的选,亚尔曼不会想去深渊峡谷,他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比任何人都想和沈朔在一起。 但他没得选。 艾斯不知想到什么,意味不明的道:“那他还去?” “……”温格似乎有些出神,一时间没有回答。 艾斯问了一嘴没得到答案,顿觉无趣,理了理先前胡闹没有完全整理好的衣服,正打算回去睡觉,却听亚雌道:“阁下,爱是软肋,也是他的盔甲。” “他会因为沈朔产生恐惧,自然也能为他生出无限的勇气。” 所以即使前路布满荆棘,他也必须走下去。 “……”艾斯闻言一愣,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不知为何,抿了抿唇,却没了下文。 温格原也不是什么多话的人,见雄虫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也沉默着没了下文,一时间只听得药液沸腾冒泡,咕嘟作响。 温格重新翻看起工作台上的纸稿,不知是不是因为雄虫在身边的缘故,那种神思不属的感觉不再强烈,他很快进入了状态。 亚尔曼应该会找大祭司测算天气,待风雪暂歇才出门。 乌斯垭平原的冬季,雪一下就是许多天,距离雪停应当还有一些时间。 如果他能在这些天将解毒剂试出来,那么亚尔曼也可以不必去深渊峡谷冒险。 温格太过专注,以至于没发现身边雄虫异样的神色。 艾斯靠在亚雌的肩膀上,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中闪烁着一簇簇荧绿色的细小光点。 因为太过细小,所有没有人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光点,而是一串串飞快跳动的数据流。 就像是一台光脑得到指令后进行运算和分析。 过了许久,艾斯恢复平静,他问道:“那你呢?” 温格一愣,不知是因为没听清还是因为太过诧异:“什么?” 艾斯把脑袋抬起来,无声的端正了自己的坐姿,那双蓝眼睛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那你呢,温格。” 你和亚尔曼一样吗? 也会为一个人不顾一切,死生不论,但求善终吗。 后面的话艾斯并没有说出来,但他知道亚雌懂得自己的意思。 “……” 温格注视着面前的雄虫,轻声说:“我心亦如此,阁下。” 亚雌的声音很轻,几近于无,但艾斯并不是一般的雄虫,因此在他听来异常清晰。 ……我心亦如此。 艾斯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唇:“真的?” 屋子里的药香更浓重了。 温格起身将药液一丝不苟的倒入陶碗,然后捧到雄虫的面前:“嗯。” 艾斯见状又笑了一下,这次带了两分真切的意味,他接过陶碗,修长的指尖拨弄着汤勺,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么,我的命可就交给你了……温格。” 温格也弯了弯眼睛,温柔而坚定:“不会让您有事的。” 艾斯于是将药喝完了,他没骨头似的靠回亚雌身上,双臂虚虚的揽着对方纤瘦的腰,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颈窝,像是在撒娇:“苦……” 温格有些痒:“不要闹,阁下,我去给您拿蜜饯……” 艾斯最喜欢捉弄他,对此充耳不闻,有一下没一下的亲吻亚雌雪白的脖颈,含糊道:“不要那个……” 温格下意识的蜷紧手指,耳尖通红,却没躲开:“……” 雪莫名下的更大了。 平地风起,如狼哭鬼嚎,咆哮着卷起漫天雪花。 艾斯动作一顿,意味不明的望向窗外的飞雪,不知想到什么,最后无声的嗤笑了一声。 管的可真宽啊,前任。 —— 风雪越来越大,不仅影响了医馆中的雄虫,也影响到了准备去接沈朔回家的亚尔曼。 “怎么突然下起雪来了,真是见鬼——” 乌斯垭平原的雪季漫长,但也鲜少有这么大的风雪,就像是上天发怒了一样。 亚尔曼被吹的东倒西歪,雪渣子糊了一脸,降落时都失去了帅气。 亚尔曼在藏书馆门口停了下来,见沈朔还没出来,赶紧抖落一身雪花。 还好还好,他在沈朔心里的形象还在。 不过随即亚尔曼又有点发愁,这么大的雪他们该怎么回去。 沈朔最近好不容易好了点,要是淋了雪,恐怕还是会生病…… 还未等他想明白,就听到远处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雌虫的听力向来敏锐,即使隔着很远也能被他捕捉,立刻扇着翅膀飞了过去,抱起雄虫转了两圈:“沈朔——” “亚尔曼?” 沈朔微微一怔,来的好早。 亚尔曼现在是沈朔语十级学者,见状撒娇道:“想早点见到你嘛。” 明明才一天不见,亚尔曼却觉的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了。 这就是大祭司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恋爱可真是酸酸甜甜啊。 沈朔闻言顿了顿,双手抵在对方的胸膛,抿唇道:“你身上好凉,亚尔曼。” 亚尔曼一怔,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把雄虫放了下来,神色懊恼:“抱歉,抱歉,冰到你了吗。” 见到沈朔太开心,都忘了自己刚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寒气了。 “还好。”沈朔不在意,“我们走吧。” 虽然藏书室也烧着炭火,但这个地方太大了,热量无法聚拢,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无论如何,还是家里暖和一点。 “沈朔,外面风雪太大不太好飞。”亚尔曼把自己搓热了,才敢重新贴上去,“我们今天去大祭司那里凑和一晚吧。” 为职责之便,大祭司的住处就在这附近,步行五分钟就到了。 沈朔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好。” 大祭司很热情,亚尔曼是他带大的,说是他的第二个崽也不为过,崽崽回家他显得尤其开心,准备了相当可口的饭菜招待他们。 全场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就是夏德了,自从被亚尔曼拒绝后,他就对沈朔芳心暗许,结果沈朔转头就跟亚尔曼在一起了==,让他这颗少男心碎的七零八落的。 当然在夏德看来,沈朔那么柔弱,又那么漂亮,他能有什么错,肯定是被亚尔曼给强取豪夺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夏德恨不得过来咬死亚尔曼。 不过亚尔曼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毕竟沈朔都和他在一起了嘛,还管这货做什么,他再跳脚沈朔都是他的ovo。 谁也抢不走。 不过话虽这么说,想到之前对方害他在沈朔面前出丑的事,亚尔曼撇撇嘴,露出一点坏心思的笑。 然后剥了一个虾放到沈朔碗里:“沈朔,这个好吃。” 沈朔无声抿唇:“……” 这家伙故意的是不是,明知道他不吃。 亚尔曼笑眯眯的看着他,尾巴不知何时钻了出来,挠了挠雄虫的裤腿,像是在撒娇。 沈朔沉默半晌,也不知哪根筋抽了,配合的把虾夹了回去:“……你吃。” 亚尔曼状似受宠若惊,捧着碗不知所措:“给我的吗?” 沈朔糟心的看了他一眼,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些许无语:“==” 有完没完。 亚尔曼视若无睹,嗷呜一口吃掉了:“沈朔你真好。” 亚尔曼说是这么说,看着点人却是夏德,那表情要多得意又多得意,眼神大概意思就是:羡慕吗?我的。 夏德……夏德哭着夺门而出。 沈朔:“。”,. 122. 第 122 章 你真好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亚尔曼和夏德之间的明争暗斗,以夏德段位不够负气出走而告终。 亚尔曼气走了一个情敌,心情别提有多么灿烂,浑身充满干劲,很快就把房间收拾出来了。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大祭司的功劳。 这个房间原本是亚尔曼小时候住过的,即使后来亚尔曼搬出去了,大祭司也一直给他留着,经常会派人打扫,所以亚尔曼收拾起来很轻松,基本没费什么功夫。 “沈朔,床铺好了,快来快来。” 亚尔曼拍拍松软的床铺,笑眯眯的冲沈朔招手。 “……” “嗯。”沈朔闻言淡淡的应了一声,却没放下笔,不住的在纸上写着什么,“等一会儿。” “哦。”于是亚尔曼也就不说话了,乖乖的坐在床上等他。 按理来说亚尔曼不该这么老实,但雄虫认真的样子实在太赏心悦目,亚尔曼本就对他滤镜八百米厚,这下简直快要被沈朔迷死。 雌虫托着腮,如果爱能具象化,那么亚尔曼眼里肯定都是小爱心。 亚尔曼的心里在想什么沈朔浑然不知,许是因为碰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难题,沈朔的笔顿住,眉峰微拧。 奇怪…… 六百年前使用燧火石既然无事,为何三百年后反而有害了。 六百年前燧火石第一次被发现后,时任虫族首领也没有贸然使用。 而是经过三年时间直到确认无害后,才开始小规模的推广,最后应用与全族。 此后三百年一直相安无事。 然而又过了三百年到如今,燧火石却无声无息的毒害了一代人。 既然那个时候无事,说明燧火石是可以无害使用的。 或者说,有什么东西能够中和化解它的副作用。 沈朔原本想的简单,变量肯定出现在两个三百年的节点上。 而那个节点,唯一可称之为大事的就是部落迁徙。 桑塔部落原本的聚居地位于平原南部的纳古斯森林中。 那里位于河流上流,水源充沛,食物充足,土壤肥沃,又有天险作为屏障,条件非常优渥。 假如没有意外的话,桑塔部落大概会在这里待到文明湮灭为止。 但三百年前的某一天,乌斯垭平原发生了一场剧烈的地震。 震级之强,前所未有。 地震后,乌斯垭平原上的生物死伤无数,虫族也面临着严峻的挑战。 地震释放出的剧烈能量,劈开了深渊峡谷和平原的沟壑。 峡谷中的瘴气溢出,弥漫了整个纳谷斯森林,并将其并入了深渊峡谷的一部分。 为了种族之延续,虫族不得不进行迁徙。 那之后,桑塔部落就迁移到了这里。 也是从这时候起,雄虫的生育率开始缓慢下跌,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开始燧火石就出现了问题。 推理没有问题,文献也能佐证他的想法。 但与此同时问题又来了。 沈朔认为原聚居地肯定存在着某种东西能让燧火石无害化使用,但偏偏这个东西是什么,沈朔没有头绪。 他查阅了很多文献和资料,原本的猜测的都被逐一推翻。 他不得不思考,如果不是可携带的东西,那么又会是什么呢。 土壤,水源,还是空气? 沈朔放下笔,略显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如果是那些就麻烦了,这预示着燧火石将会被彻底封存,毕竟迁徙回纳谷斯森林并不现实。 但…… 沈朔莫名想到自己在桑塔部落和在泰森部落孑然不同的身体状态,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 不该是那些东西的…… 那到底会是什么呢……? “明天再看吧,沈朔。”原本沉浸在盛世美颜中的亚尔曼注意到雄虫疲惫的神色,登时也顾不得犯花痴了,攥住雄虫的手,略显担忧的看着他:“该休息了。” 雌虫手上的力道不重,却很坚定,好似生怕对方犟似的。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沈朔这次也没有逞强,淡淡的应了一声,十分顺从的任亚尔曼将他抱起,靠在他肩膀上闭目养神。 沈朔今天在藏书馆泡了一天,虫族的史料虽丰富,但大多不成体系。 要将那么多的文献资料抽丝剥茧,从中找出有关燧火石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别提有多费神了。 沈朔许久没有这样高强度的思考过,确实是累的。 况且现在走入了死胡同,即使僵坐着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好好休息。 沈朔爱干净,他们饭后早已经洗漱过,于是亚尔曼就直接将雄虫塞进了被子里,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被窝让亚尔曼烘得暖乎乎的,是十分熨帖的温度。 温度传递到他身上,暖洋洋的,沈朔忍不住眯起双眼。 屋外风雪漫天,屋内却温暖如春,沈朔靠在亚尔曼的胸膛上,听他的心脏缓慢有力的跳动,绷紧的神经一瞬间放松,就有点困。 雄虫面有倦色,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阖着,纤长浓密的睫羽掩去了万千情绪,也遮住了眼下那一抹不易察觉的青色。 得益于雌虫优秀的五感,亚尔曼看的一清一楚,这下可把亚尔曼心疼坏了。 “我帮你按摩吧,沈朔。” 沈朔微微一顿,慢半拍的抬眼看他:“按摩……?” “嗯,我今天刚学的。”亚尔曼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沈朔的错觉,总感觉雌虫看上去十分低落。 “好不好?”见雄虫不说话,亚尔曼眼巴巴的又问了一次,尾巴不知何时钻了出来,亲昵的蹭来蹭去。 沈朔:“……” 这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正经按摩的样子。 沈朔抿了抿唇,说实话,他今天并不想和亚尔曼亲密,他有点累。 但……雌虫耷头耷脑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烦。 沈朔闭上眼,最终还是默许了。 随后,沈朔就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多了一抹温热,正轻柔的按压着。 力道轻重刚好,脑海里的胀痛都缓解了两分。 “……” 嗯? 沈朔复又睁开眼,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出乎他的预料,这次亚尔曼似乎真的没想做什么。 小狗今天竟然这么乖…… 亚尔曼要是知道沈朔在想什么,肯定会委屈的把人翻来覆去亲个够。 他喜欢喝沈朔做那些亲密的事,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情难自己。 虽然大胆了点,了点,又不代表他没有分寸。 在雄虫明显不愿的时候,还那么没有眼力见的去索取。 亚尔曼慢慢的按压着,指尖的皮肤光滑细腻,雌虫的心却越来越低落,尾巴蔫蔫的夹着,像只讨不到骨头的大狗勾。 沈朔原本就觉得亚尔曼有点怪,这下想忽略都不行了。 平心而论,沈朔是一个讨厌麻烦的人,很少会主动去做什么事,如果换作以往他应该会当做没看见,然后等雌虫自己憋不住过来跟他哭诉。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错把亚尔曼的好心当驴肝肺,沈朔心里有点微妙的心虚。 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握住雌虫的手腕,将他拉下来,出声问道:“亚尔曼,你怎么了?” “……”没人问还好,一有人问,亚尔曼心里名为“愧疚”的洪水一下子决了堤。 “沈朔,你真好qaq,虫神太眷顾我了,才会不远万里将你送来我的身边。” 沈朔:“?” 他怎么听不懂亚尔曼在说什么。 未等他从中理出个所以然来,下一刻腰间忽然一紧,本来就很近的距离被雌虫拉的更近了,就像整个人被箍在雌虫怀里似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亚尔曼在雌虫的颈窝里拱来拱去,语言颠三倒四。 他当然知道沈朔是在为什么费神,先不论论伏光草能不能种出来,就算种出来了也需要时间大面积种植,而针对眼下的情况,这终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但就像他打算去深渊峡谷一样,沈朔也想让燧火石重新启用。 撑过这个冬天,他们就有了缓冲时间,无论是种伏光草,还是来年储备越冬的炭火,都有了充足的准备时间。 可为部落肝脑涂地,劳心劳力……这明明是他该做的事情。 守护部落,供养雄虫,是部落的战士与生俱来的本能和责任。 沈朔不属于这个部落,即使什么也不做,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 而作为雄虫,更没有人敢要求沈朔这样做,他该和其他雄子一样,吃吃喝喝,无忧无虑才对。 可沈朔却不一样,明明不喜欢部落,却还是愿意为了自己费神费力,为他排忧解难。 呜,沈朔怎么会这么好。 心中的纠结和愧疚百转千回,最后把他自己感动的两眼泪汪汪。 亚尔曼的话七零八落,不过沈朔听完大概也拼凑出了他的意思,顿时神色更微妙了。 他该怎么告诉亚尔曼,自己调查燧火石,只是想搞清楚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死的? 但看着亚尔曼双眼通红心疼又愧疚的样子,这种冷酷无情的话一时卡壳,不知为何又说不出来了。 最后只好偏过头,模糊不清的嗯了一声:“那就打起精神来,亚尔曼。” 沈朔这辈子第一次做安慰人这个活儿,业务显然相当生疏。 板着一张脸,仿佛不是在安慰,而是在送丧。 不过亚尔曼不是一般人,沈朔一番好意他收到了,闻言更是感动,一个没忍住,把人翻来覆去亲了好几遍,心疼之余,更坚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沈朔,等雪停了,我得去一趟深渊峡谷。” 沈朔冷不丁被他一顿亲,还有些懵懵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深渊峡谷?” 亚尔曼将雄虫额角的碎发撩到一边,紧了紧手臂:“嗯,你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离部落有一点点远,据说那里生长着一大片魂草,我得去采一些回来。” “有了魂草,雄虫们可以熬过这个冬天,你也不用这么累了……” 沈朔追查燧火石本是一片好心,亚尔曼不想扫他的兴,打着为他好的名义阻拦他,更何况雄虫是为了自己,亚尔曼不想让他伤心。 但看到雄虫如此伤神,亚尔曼心里也不太好受,想来想去,只有尽快找到魂草才行。 “……”沈朔沉默着没说话。 亚尔曼把沈朔当天外来客,只字不提其中危险和艰辛。 可沈朔怎么会不知道,亚尔曼前世可是被他诓去那里的…… 雄虫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差:“你当我是刚破壳的虫族幼崽吗,亚尔曼?连深渊峡谷都不知道?” 咦?沈朔怎么知道。 亚尔曼心虚一瞬,亲了亲他的鬓角,有意缓解气氛,笑着说:“沈朔,我一次蜕变了你忘了?” “深渊峡谷对我来说没什么,就是太远了,我们可能要分开十几天了,不过你在这里,我会尽量快点赶回来的,不要担心……” 亚尔曼生怕他不信絮絮叨叨一通,在沈朔听来尽是胡扯,干脆翻了个面不再理会他。 亚尔曼以为沈朔困了,也就安静了下来,长长的尾巴绕过雄虫的背部,然后亲昵的盘在他的腰间。 这是亚尔曼和他睡觉衍生出来的小习惯。 而沈朔却毫无睡意,皱着眉将扯下尾巴扔到一边。 而亚尔曼又缠了过来。 沈朔:“……” 尾巴肖似主人,又坏又黏人。 沈朔第一次觉得,没有情感障碍症是多么困扰的。 至少换作前世,他不仅对此乐见其成,甚至可以心无波澜的送亚尔曼走。 但这一世……他的心无法平静。 沈朔攥着尾巴的手陡然泄力。 算了。 要去就去好了。 跟他有什么关系。 反正死不了。 深渊峡谷而已。 不过就是亚尔曼前世的转折点。 不过是他羽翼和腿骨尽折,险些陨落的地方…… 仅此而已。,. 123. 第 123 章 前世的记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沈朔这一晚睡的并不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提及深渊峡谷,沈朔竟又梦见了前世。 星舰坠落于乌斯垭平原的第五个年头,又是一年凛冬。 暴雪初歇,厚厚的雪层掩盖了生命活动的痕迹,草木枯死,鸟兽长眠,乌斯垭平原寂静无声。 虫族们本该待在巢穴中静静蛰伏,等待冬天过去,来年春暖花开;然而雌虫们却不知为何近乎倾巢而出。 三个部落的雌虫战士皆汇聚于桑塔部落,各色虫翼迎风招展,绚烂而危险。 仿佛刚经历过一场大战,雪和血混了一地,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个冬天。 亚尔曼只身前往深渊峡谷,最后伤重归来。 失去王虫的威慑,泰森部落和鲁赫部落趁此时机联手压境,妄图劫掠桑塔部落的财富。 其中就包括了……雄虫。 “把沈朔交给我——” 亚尔曼的伤势瞒得住所有人,却瞒不住洛达,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正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所以暴雪一停,就迫不及待的就带着虫上门了。 洛达神色倨傲,颇有两分志得意满的意味,似乎是存心想羞辱对方出出恶气,又或者是觉得亚尔曼翻不了身,因此没有趁机吞并部落,而是不痛不痒的揍了几只虫,威胁他们交出沈朔。 “如果你们乖乖听话,我保证今天桑塔部落所有虫都能安然无恙。” 桑塔部落的战士们闻言顿时气红了眼:“洛达,你别太过分!!” 洛达的视线扫过那些敌视着自己,愤恨又不甘的雌虫们,眼里的兴奋简直要满溢出来,心中畅快无比,“你们又能奈我何呢。” 没了亚尔曼,他就是这个平原最强大的雌虫。 桑塔部落的高等雌虫数量本就少,没了亚尔曼,仅靠这些这些雌虫,又怎么和两个联手的部落相提并论。 洛达看这些虫仿佛在看跳梁小丑,懒洋洋的拨弄了一下虫翼:“我再说一遍,把沈朔给我。” 一只雄虫换部落平安,他料定了桑塔部落不会拒绝。 然而—— “做你的春秋大梦!!” 修斯原本被人按着,闻言瞬间门暴起,愤怒的一拳砸了过去。 亚尔曼为沈朔丢掉了半条命,他们现在把他交出去成什么了。 修斯的等级不低,可同洛达比起来显然差的有点远,更何况他还受了伤,不多时便被他扼住咽喉。 洛达洛达阴着脸,擒着修斯脖颈的手掌猛然攥紧,眼中杀意毕现:“找死吗你。” “你最好真的杀了我。”修斯不闪不避,迎着对方森冷的视线没有半分退避的意思,“如若不然,我早晚有一天弄死你。” 死就死,雌虫的骨气不能丢。 “我们桑塔部落没一个孬种——” “……”洛达不想在沈朔还在桑塔部落的时候大开杀戒,但修斯却疯了似的,拼着脖子被扭断的危险,爪子深深的刺进洛达的手臂中,大有一种鱼死网破的意味。 也不知是不是受此感染,其他雌虫的眼中燃起了和他如出一辙的东西。 洛达今天此来是想消磨他们的士气,最好兵不血刃的吞并整个部落。 但此刻桑塔部落的雌虫一个个反被激起了斗志,这下可麻烦了…… 洛达眯起眼,正想要不就随了他们的意好了,然而不知想到什么,倏地松开手,将修斯重重的甩出去,意味不明的道:“你们执意守着他又有什么用,有没有想过我来这里,本身就是沈朔的意思呢?” 修斯倒飞出去好几圈,堪堪稳住身形,闻言嗤笑一声:“放你妈的狗屁,他是亚尔曼的雄虫,怎么可能跟你走——” 洛达耸了耸肩:“既然如此,你不妨去问问他愿不愿意跟我走。” “他若愿意留在这里,我洛达绝无二……” 话…… 洛达的话还没说完,不知看到什么,眼睛顿时就直了,“沈、沈朔?” 修斯愣了一下,慢半拍的回头望去。 就见一只黑发雄虫站在雪里,姿容无双,清雅淡然,仿佛一轮天上月。 正是沈朔。 修斯瞳孔微缩,他怎么出来了?! 对方这么多人,他们本来就没有胜的把握,要是洛达强抢,在场恐怕无人可阻。 雄虫这个时候出来岂不是往狼窝里送吗。 急道:“沈朔,你快回去……” 话还没说完,就见洛达收了虫翼,稳稳降落在雄虫面前,登时两眼一黑,“洛达,你他妈别动他……咳咳!!” 洛达没功夫理他,紧张的看着面前的黑发雄虫。 “沈、沈朔,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 雄虫穿的这样单薄,待会生病了可怎么好。 在雄虫面前,他也没了先前的倨傲,倒像个初谈恋爱的毛头小子,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 洛达解开披风,想要为他披上,“快穿上……” 沈朔不动声色的避开对方递过来的衣服,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洛达攥紧披风,神色紧张:“星舰我已经帮你修好了,燧火石也采集到了足够的量……所以、所以我来接你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不是说好等他把星舰修好,就和亚尔曼解除伴侣契约,跟他去泰森部落生活的吗。 “你反悔了。”洛达紧紧的注视着雄虫,喉结轻轻滚动,“不想跟我回泰森部落了吗……” “……” 其他虫都听傻了,什么说好了,什么反悔了,这熟稔的语气,这两人暗地里早有联系不成? 修斯心大,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也没多想,闻言冷笑两声,正想嘲笑对方的自作多情,却听见雄虫缓慢的摇了摇头,冷冷淡淡的道: “只是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修斯愕然的瞪大双眼,不知是不是气急,猛的怄出一口血,气的语无伦次:“你、你……” 对于手下败将,洛达向来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见沈朔没有毁约的意思,顿时松了一口气,于是道:“那我们现在走吧,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本来还在想如果沈朔执意要留在这里的话,吞并桑塔部落的事就不太好办了。 沈朔这样一个皎洁如月的人,洛达私心里并不想让他见到自己嗜血的一面。 不过现在显然就没有这种后顾之忧了,等安顿好沈朔…… 洛达的视线扫过桑塔部落的一众雌虫,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意,到时候再来收拾这些虫。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沈朔道:“明天吧。” 洛达一愣,不待他发问,就听沈朔接着道,“解除契约需要时间门。” 虫族的每一对伴侣都会在神树下结契,祈求虫神的祝福,相对应的解契也一样。 虫族信奉神明,可想而知对这有多么迷信看重。 如果没有正式解契,雌虫和雄虫即使分开了,在众人眼里他们仍然是伴侣。 洛达当然不想让这种情况发生,立刻没话说了,连连点头,“好,还是你想的周到……”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暴怒的声音:“沈朔!!你刚才的话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 “……”沈朔这人虽然不爱说话,但不会故意不理人,礼数相当周全,于是迎上修斯怒不可遏的双眼,又重复了一遍。 修斯气的又吐出一口血,“你他雌的,亚尔曼可是为你才……” 话还没说完,就吃了洛达一拳:“闭嘴,跟谁横呢你。” 要不是沈朔在,他能直接送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去见虫神。 修斯本就受了伤,这下猝不及防被锤,好半天没缓过来,洛达不满意还想再来几下,余光却瞥到雄虫轻轻蹙起的眉。 沈朔显然不喜欢这种打打杀杀,又或者说,没有雄虫会喜欢。 洛达见状立刻松开了手。 沈朔转身往回走,淡淡道:“回去吧。” “……奥。”道理他都懂,但洛达有点不太想走,“我可以在这等到明天的……” 他前来讨要沈朔,诚然有自己喜欢的原因,当然也存了羞辱亚尔曼和桑塔部落的意思。 试问还有什么比抢走沈朔更能让亚尔曼痛苦呢? 没看到亚尔曼如今的狼狈样子,实在是有点不甘心。 沈朔的脚步顿住,闻言没什么情绪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洛达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不虞,当即就怂了。 “好、好吧……” “那我、我明天来接你。” 沈朔冷淡的应了一声。 洛达得了应允也不再纠结,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当即展开虫翼,“我们走!!” 洛达带来的人犹如蝗虫过境,乌压压的来,劫掠了心仪的财宝之后,又一窝蜂的飞走了,徒留一地鸡毛。 没有气势惊人的虫族大军,桑塔部落也终于有了几分喘息的余地。 被雌虫们保护在后方的雄虫和亚雌们沉默的走了出来,帮着打扫战场。 “修斯,你没事吧——!!” 伊米尔一出来就发现自己的伴侣衣衫染血,明显受了重伤的样子,眼眶顿时就红了。 “呜呜,你怎么样?” 修斯只来得及拍拍伴侣的肩膀以示安抚,他看着不远处的黑发雄虫,“沈朔,你当真要和亚尔曼解除伴侣契约?” 伊米尔听傻了,什么?解除伴侣契约?他没听错吧?! 沈朔:“……” 雌虫的眼里燃着一簇火焰,仿佛只要自己敢点头,就跟他拼了。 于是沈朔点了点头:“是。” “你这混球!!” 修斯怒不可遏,如果不是因为被伊米尔拦着,恐怕拳头就会直接落到沈朔脸上。 “他可是为了你才伤成这样!!” “所以呢?”沈朔站在原地不闪不避,一双墨色的眼睛无悲无喜,“那又如何?” “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不是吗?” 无论是将他带到桑塔部落,还是跟他结为伴侣,去深渊峡谷采魂草,都是他自愿的。 傻透了。 傻透了,亚尔曼。 沈朔抿了抿唇,不再理会修斯,只身往回走。 所有人都在广场,部落里反而没什么人,一路上畅通无阻。 沈朔明明是打算回家,然而不知为何,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了克厄斯山的虫族巢穴之外。 亚尔曼回来之后便被送到了这里养伤。 许是他人描述的太过惨烈,又或者是因为什么别的,总之沈朔并不想见到这个时候的亚尔曼。 他静默了许久,最后脚尖微转,正欲离开之时,却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几声轻咳。 以及被刻意压抑的粗重喘息声。 “……” 沈朔不知为何,到底还是没有离开。 情况比沈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亚尔曼的虫翼像被什么猛兽从中撕开,一只断的彻底,只剩下可怜的一半;而另一只没有连着皮肉,露出森森白骨,无力的垂在身后。 因为虫翼受损严重无法收回,亚尔曼整个人伏在床榻上。 少年□□着半身,略显单薄的身躯上尽是深可见骨的伤痕。 有些凝固了,有些还汩汩冒着血。 沈朔不知道掩盖在被子之下,还有多少他看不见的伤口。 “沈朔……你怎么来啦?” 亚尔曼仿佛在他身上安了感应器似的,即使沈朔没出声,也能够迅速捕捉到他的身影。 少年似乎没想到他会来,一双眼睛亮亮的,就像一只留守小狗骤然与主人重逢似的,满心雀跃和期待。 期待着雄虫过来给他一个亲吻或是拥抱,即使什么也没有,光是说说话也足够让他开心。 然而雄虫只长久的静默着,于是少年逐渐变得忐忑。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亚尔曼攥紧身下的床单,他现在一定狼狈极了。 “别害怕,沈朔,我,我很快就会好的……” 少年眼巴巴的,目光充满哀求,可沈朔心里却像一汪死水没有半分波澜。 沈朔静静的听他说完,然后说:“解除伴侣契约吧,亚尔曼。” 少年愕然睁大了双眼:“不……” 沈朔也不管雌虫答应与否,更像是一个通知,所以说完就调转方向,抬脚离开。 “沈朔,不行……” 他听到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 “不可以……” 沈朔没有停下。 “沈朔——!!” 少年语调喑哑,却又凄厉异常,记忆中,沈朔从未听亚尔曼这样叫过他。 所以沈朔停下了。 少年已经滚到了地上,他身后一路蜿蜒出扭曲的血痕,不知是虫翼流出来的,还是从腿上流出来的。 少年满脸是泪,混着未曾干涸的血迹和滚落在地的灰尘,看上去狼狈可怜极了:“沈朔,不准走……” “沈朔,沈朔……” “醒醒——” 不知是谁在耳边呼唤,记忆中的画面逐渐朦胧远去,眼前越来越亮。 下一刻,雄虫墨色眼睛陡然睁开,却见天光大亮,已然天明。 “沈朔?”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朔略一抬眸,就对上一双金色粲然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长着一张和梦里相似的脸,相似,却又不同,是完全长开了的少年。 “亚尔曼……” 雌虫担忧的看着他:“做噩梦了吗,沈朔?” 沈朔还沉浸在记忆的余韵中,抿抿唇,“只是梦见了一些往事。” 那些一些他原本以为早已经忘记的事,却原来只是深埋在记忆深处,其实从未褪色。 只待来日时机成熟,就会跳出来搅得他心绪不宁。 没有情感障碍症的保护,沈朔只觉得心里堵了一团棉絮似的,又闷又涨。 而某个让他变成这样的雌虫还在他面前坐着。 “沈朔,先喝点水。” 一无所知的亚尔曼将水杯送到他的唇边,他直觉那些往事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所以也没有要探究的意思,而是道:“沈朔,以前的事我无力改变,不过以后,如果有人让你不开心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哦。” 水流缓缓流过喉间门,带着妥帖温和的力量,沈朔翻涌的心绪渐渐平歇,闻言微微一顿,“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亚尔曼甩了甩尾巴:“我帮你出气啊。” 揍的他妈都不认识。 沈朔不知想到什么,意味不明的道:“那如果是你,又当如何?” 亚尔曼先是一愣,旋即反驳道:“我不会让你不开心的。” 沈朔沉默的望着他,好半天没说话,把亚尔曼都看的心虚了。 亚尔曼把自己和沈朔相识以来发生的桩桩件件都仔细回想了一遍,越想心里越没底。 好、好像他真的做了很多让沈朔不开心的事qaq 比如见到沈朔的第一眼就胆大包天的把人掳回部落啦,比如不顾他的冷脸整天往他身边凑啦,吵他看书爬他床…… 桩桩件件数都数不完。 亚尔曼小小声:“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话,不做那些让你不高兴的事了……” 沈朔定定的注视着他,亚尔曼就差对天发誓了:“我保证——qaq” “既然如此。”沈朔似乎是信了,淡淡道,“深渊峡谷你不许去。” 亚尔曼:“………?”,. 124. 第 124 章 答案(之前放错版本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深渊峡谷,你不许去。” 沈朔此话一出,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亚尔曼是有点惊讶,他猜到沈朔可能会有点担心,但没想到沈朔主动开口留他,沈朔是个多么内敛且冷淡的人啊,能让他说出这种挽留的话,想必是很怕自己出事了。 亚尔曼甚是感动,感动之余又有点牙疼:“可、可是……” 深渊峡谷他是必须要去的,就算不为了部落,单纯为了沈朔也得去一探究竟。 可自己刚才才答应沈朔要听话,结果人家提的第一个要求就做不到,未免也太打脸了,待会沈朔以后都不信他了怎么破qaq 亚尔曼心里那架理智和感情的天平不断摇晃摆动,纠结犹豫到眉毛都拧成了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朔倒是没让他煎熬太久,淡淡的移开视线:“算了,当我没说过。” 事实上刚才的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不妥,亚尔曼去深渊峡谷有自己的考量,并非一时冲动,况且前世没有出燧火石的事,亚尔曼之所以要前往深渊峡谷是为他,而这一世并非全是为了自己,即使是为了部落,这一趟他也非去不可,沈朔也没有权利阻止。 道理沈朔都懂,只不过想起前世心绪激荡,难免一时失言。 于是沈朔便松口了:“你要去就去吧。” 左右这一世与前世不同,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亚尔曼闻言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欸?真的?” 沈朔点头应道:“嗯。” 然而亚尔曼闻言神色并没有放松,反而更凝重了,他想起温格说雄虫都是口是心非的,爱说反话。 亚尔曼瞧着雄虫的神色,还没摸清他的真实想法,就见沈朔径自披上衣服起身了。 倒也不是负气出走,只是单纯的因为他饿了。 昨夜的梦太长,导致他今天比平常晚起了一些,又跟亚尔曼说了好一会儿话,早就饿了。 沈朔踱到餐桌边,桌子上放着早餐,虫族物资匮乏,早餐没有那么多花样,一碗白粥配着一个水煮蛋,约莫是雌虫掐算了时间取过来的关系,早餐还是温热的。 沈朔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米粥煮的很浓稠,加了不知名的异兽的肉,十分鲜美,热腾腾的食物下肚,顿时感觉畅快多了。 “沈朔……” 沈朔的动作没停,只侧头看他,发现对方小媳妇儿似的杵在一边,眉头微不可察的蹙起,用眼神示意:“?” 亚尔曼一点点的挪过来,像个犯了错的小狗崽子,颇有两分忐忑的意味:“我真的可以去吗?” 沈朔微微顿住:“……” 这话说的…… 就好像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一样。 这家伙看着对他言听计从,其实比谁都轴,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谁也无法动摇他的意志。 沈朔不欲与他多做纠缠,咽下一口温热的粥:“嗯。” 亚尔曼知道沈朔是不撒谎的,又见他神色如常,心放下了大半,正想说些什么,就见雄虫已经喝完了粥,抬手去取餐盘中的水煮蛋。 亚尔曼见状抢先一步,把蛋壳剥了个干净,身后的尾巴摇的可欢:“沈朔,给。” 沈朔:“……”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雌虫莫名有点殷勤。 沈朔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接了过来。 亚尔曼的眼睛亮了亮,尾巴也大胆起来,亲昵的缠着他的手蹭来蹭去,低声道:“沈朔,别担心,我一定活着回来。” 沈朔吃东西很斯文,小口小口的,闻言道:“我知道。” 这点他倒是从未怀疑过,毕竟前世伤成那个样子雌虫都活着回来了,没道理今生经过二次蜕变之后反而回不来。 再者根据系统所说,亚尔曼是这个世界的大气运者,如果他死了这个世界直接就没了,想来也不用沈朔去思考后续生活如何。 “……” 亚尔曼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态,沈朔松口自己明明是该如释重负的,但看到雄虫那斩钉截铁浑不在意的模样,心里忽然又有点不是滋味了,酸不溜秋的道:“你就这么放心啊。” 沈朔的动作微微顿住:倒也不是放心…… 只不是因为重生一世,提前知道结局罢了。 更何况,这一次没有人给你下套了啊,傻瓜。 沈朔不免想起前世。 亚尔曼落到那般境地,非要究其根源的话,其实算是他一手推动。 那时沈朔一心想着回家,可星舰损毁严重,除去核心程序需要大量能源石启动之外,星舰的主体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修复。 桑塔部落不缺人,缺的是技术,放眼整个乌斯垭平原,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就只有擅长工事的鲁赫部落。 鲁赫部落原本同桑塔部落关系极好,但后来鲁赫部落被泰森部落吞并,两个部落的关系也就降到了冰点。 沈朔为了修复星舰,同时也为了套取大批能源石,便利用洛达的野心与其联手给亚尔曼下套。 沈朔不懂感情,可他毕竟出自沈家,利用起人来丝毫不含糊。 就像他知道亚尔曼看重自己,便以自己作为诱饵引他入局。 沈朔天生体弱,想要生个病简直不要太容易,病中又不好好吃药,以致于病情加重生命垂危,亚尔曼心急如焚,不得不在没有探明深渊峡谷内部情况的前提下冒险前往,结果可想而知。 深渊峡谷被称之为乌斯垭平原的死亡禁地,其危险程度可见一斑,亚尔曼虽然强悍,但他到底是他只身一人,招架不住峡谷内巨兽的围追堵截,最后拼着一身伤堪堪逃离。 即使是那样,他也回来了,这一世的情况只会比前世更好。 沈朔淡淡道:“你该相信你的能力,亚尔曼。” 亚尔曼正想说什么,就听雄虫接着道:“不是每一只雌虫都有王虫血脉的。” 亚尔曼:“。” 雄虫都这么说了,再拿乔似乎就有点不太礼貌了。 “确实。”亚尔曼撇撇嘴,单论种族,虫族在乌斯垭大草原上难有敌手,而自己是部落的王,没道理会折在深渊峡谷那种鬼地方。 不就是瘴气难闻些,不就是巨兽多了点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时间还早,足够他去摸摸情况再出发。 亚尔曼晃了晃尾巴,就当沈朔是在夸他了:“虽然是这样没错……” 不过再强大的雌虫在伴侣面前,也会因为想得到对方的关心而示弱的,就像亚尔曼此刻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免还想再矫情一下:“可是那是深渊峡谷欸……” 很危险的噻。 亚尔曼圈住雄虫细瘦的腰,哼哼唧唧:“你再鼓励鼓励我……好不好?” “……” 雌虫很少说这种话,沈朔慢半拍的感觉到了什么,他抬手捏住雌虫的下巴迫使他面向自己,果不其然在雌虫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深藏的不安。 沈朔顿了顿,果然…… 虽然雌虫表现的浑不在意,但前往那种全然未知的地方,他也会感到忧虑的吧。 沈朔想到什么,提醒道:“亚尔曼,记得安排一些虫和你一起去。” 前世亚尔曼从峡谷逃出,虽然身受重伤,却远没有后来伤得重。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最危险的不是迷瘴遍布险象环生的峡谷内部,也不是那些形容可怖的史前巨兽,而是和他一样诞生于这片土地的同族。 那些觊觎着桑塔部落的雌虫们集结精锐,早已经在深渊峡谷外设下了天罗地网。 亚尔曼不傻,他知道有很多虫想要他的命,因此在前往深渊峡谷的时候也带了一支小队在外接应。 只是他没想到泰森部落会举整个部落之力围剿他。 这是一场豪赌,从一开始洛达就没想让他活。 沈朔一直都知道,却什么也没有说,任他一步一步走向敌人为他掘好的坟墓。 所以当亚尔曼历经万难终于逃出峡谷,等待他的却是泰森部落的围剿…… 前世做那些事的时候,他心中并无波澜,于他而言算计亚尔曼,只是他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他埋下陷阱,可跳与不跳,选择权却在亚尔曼手中。 也许这并不道德,但他并不后悔。 沈朔从前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如今回想起来,心里却沉闷得有些难受。 沈朔垂下眼,将那些古怪的情绪通通压下,抿唇道:“多带一些,以防万一。” 前世亚尔曼带去的小队人数不敌,最后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虽然这一世,泰森部落应当没有虫知道他离开的消息,但多带些人也有备无患。 没有泰森部落的在他力竭时的伏击,这一世亚尔曼又比前世强大许多,没有洛达他们从中作梗,亚尔曼应该不会有事。 亚尔曼点点头,他急,但并不是只顾着一味往前冲的愣头青,也猜到可能会有人对他下手:“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嗯。”沈朔看了他好一会儿,好半晌,摸了摸雌虫顺滑的长发,轻声道:“你会平安回来的,亚尔曼。” 尾音消弭,几乎听不清,不知道是在宽慰他,还是在宽慰自己。 亚尔曼闻言很是开心,亲了亲他的唇角,重重的点头:“真高兴你能这么说……” “我答应你,会好好回来的……” 就算是虫神要收他,他也不答应,还没嫁给沈朔呢,就是死了也不甘心。 —— 前往深渊峡谷的事定了下来,接下来的几天,亚尔曼便整天腻在沈朔这里。 因为大雪的关系,部落各种工事都被迫暂停,亚尔曼本人更是闲的一批,除了必要的巡防,几乎寸步不离,就是沈朔走到哪跟到哪,简直把小跟班三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沈朔看书他帮取,沈朔吃饭他夹菜,沈朔睡觉他暖床…… 一开始沈朔抱着放任不管的态度,毕竟亚尔曼只是比平时黏人了那么一点点,想到雌虫很快就要走了,黏人就黏人一点吧,沈朔也就随他去了。 但这样的纵容只会让雌虫得寸进尺,于是时间一久,沈朔就有点招架不住。 就比如此时此刻—— 沈朔扯开雌虫作乱的尾巴,气都有点喘不匀:“出去,我自己洗。” 亚尔曼黏糊糊的吻他:“不要。” 这场雪下了整整一周,直到今天早上才彻底停歇,大祭司夜观天象所示,接下来乌斯垭平原将迎来久违的晴天,这也就是说,亚尔曼该离开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有好长时间不能见面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分离在即,今天的雌虫格外热情,因此亲吻的时候也亲出了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意味,沈朔被他亲得有点缺氧,不住喘息。 “够了,亚尔曼……” “才不够。”亚尔曼哼哼唧唧的,心说雄虫什么时候才能不口是心非呢,他的信息素明明还勾着自己不让走呢。 于是雌虫顺从对方的心意把人亲的七荤八素,然后问:“沈朔,我昨天问你的事,你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答案啊。” 雌虫的眼睛亮晶晶的,隐隐含着两分期盼,沈朔微微顿住:“……” “对啊对啊,宿主。”许久没冒泡的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蹲在沈朔的肩头,一脸的八卦,“我也想知道。” 沈朔:“……” 事情的起因还是燧火石,自从供暖出了问题之后,整个部落的青壮年劳动力都被拉去烧炭了,剩下的老人和幼崽也得帮着处理药材,由于极度缺乏人手的关系,本该在半月前举办的祝祷节也被迫无限期延迟。 这让许多原本打算在祝祷节和伴侣缔结婚契的雌虫们大为不满。 祝祷节没功夫办,主持个仪式面前还可以,于是昨天老首领权衡之下,还是为这些雌虫和雄虫举行了仪式。 亚尔曼原本不想去,但那些虫族中有一个算是他的发小,所以亚尔曼就去当了见证人,回来的时候果不其然酸成了一颗柠檬。 旧事重提,问沈朔什么时候才能和他结为伴侣。 同样的问题系统也问过他,沈朔当时没回答,现在依旧没有答案。 重来一世,这一次还要继续重蹈覆辙吗? 明明已经没必要使用这种方式换取部落对他的保护了。 至于亚尔曼…… 沈朔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对方之于他究竟算什么。 或许是因为梦到前世,沈朔这些天想了很多,但那么多的时间好像都做了无用功,到最后连自己和亚尔曼之间的关系都没理清。 他们在一起了吗? 好像没有。 没有承诺,也没有结契,他们却做了许多伴侣之间才会发生的事。 只是合拍的上床对象吗? 又好像不是。 亚尔曼从没掩饰过对自己的喜欢,而自己…… 好像也越来越在意他了。 沈朔想不明白,最终还是没能给亚尔曼答案。 沈朔无意识的攥紧雌虫的长发,神色略显茫然:“我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浴室的水汽,眸子湿漉漉的,莫名让亚尔曼想起一方晕开的墨,需要提笔蘸取,才能写出漂亮的字迹。 亚尔曼的心一下子就软的不行:“抱歉……” 他在想什么呢。 为什么要这样逼问他? 明明知道沈朔冷心冷情惯了,对于感情懵懵懂懂。 明明跟刚开始比起来,沈朔对他已经够好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或许雌虫的本性就是贪婪,所以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吧。 “不用着急回答我,沈朔,是我太着急了……” 虫族的寿命高达两百多年,他们才走过了其中五分之一,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足够亚尔曼教会雄虫什么是爱。 即使沈朔最后还是不懂,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沈朔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也知足啦。 亚尔曼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黏糊糊的吻他,撒娇道:“我走了,你要记得想我……沈朔。” 也许是因为临别在即心中实在不舍,又或许是单纯想从雄虫这里讨两句好听的话,所以穷追不舍,非要得到答案不可,含含糊糊的又问了一次:“沈朔,你会想我的,对吗……” “……” 水气蒸腾,沈朔整个人泡在温水中,向来清明的脑子也有点晕乎乎的。 想他? 前世他们分开那样久,可沈朔离开桑塔部落后想起亚尔曼的次数依旧屈指可数。 这一世没有情感障碍症,沈朔也没能明白什么叫做思念,也没能明白思念因何而生。 不过沈朔也意识到一直装哑巴不太好,含糊道:“也许吧。” 事实如何,也许要等亚尔曼走了之后,他才会知道答案。 亚尔曼高兴了,退开些许,放过了雄虫殷红的唇,表白道:“我会很想你的……沈朔。” 亚尔曼接着一寸一寸吻过他的肌肤,语调喑哑,“所以你也要想我,知道吗?” 沈朔已经顾不上回答了,亚尔曼最近看了很多,沈朔这颗病怏怏的小白菜哪里是他的对手,最后被他脐了个够。 完事后,亚尔曼把困倦的雄虫抱回床上,陷入柔软的床榻时,沈朔没忍住眯起眼睛,嗯,还是家里舒服。 得益于雪停,他们才能从大祭司那里搬回来。 沈朔以前没觉得自己有认床属性,但事实证明他应该是有的,就比如此刻,刚沾上家里的床,沈朔的困意就十分汹涌。 然而明明已经很困了,沈朔却睡不着,身边没有那只暖烘烘的雌虫,沈朔很不适应。 亚尔曼正在收拾他的行李。 雪停的毫无预兆,大祭司没能及时给出提示,亚尔曼也没料到。 时间仓促,他只来得及把沈朔的事交代好,自己的东西都还没收拾。 说到这里,亚尔曼就像把修斯暴打一顿,这家伙白天非要让他帮忙挖宝石,害的他都没时间收拾。 不过雌虫皮糙肉厚,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最主要的行李就是伤药。 亚尔曼照料雄虫时可以面面俱到,对自己就十分不上心。 在药箱里对比了半天,也不记起这些瓶瓶罐罐分别是治什么的。 这倒是不怪亚尔曼,雌虫的恢复力逆天,活的也糙,很多时候受了伤,不等他们想起来涂药,伤就已经好了。 亚尔曼也是一样,除了那种很重的伤,基本也用不到这些药,以至于从医馆领过来之后基本都是在家里吃灰的状态。 如果不是因为要去深渊峡谷,恐怕亚尔曼连这些东西放在哪里都忘了。 可他要去的地方到底是极其危险,亚尔曼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莽,还是要带一些药过去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 亚尔曼看着药箱里的瓶瓶罐罐,眉头都皱起来了,他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无边,也不知道现在过去叫醒温格会不会被打。 亚尔曼正纠结中,沈朔看着雌虫的背影,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轻轻的唤了他一声。 “亚尔曼。” “怎么了沈朔……”雌虫话头一顿,忽然意识到什么,“是不是吵到你了?” 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只是装药的是陶罐和瓷瓶,翻动间难免会发出声响。 亚尔曼神色有些懊恼:“抱歉,你睡吧,我……” 不弄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沈朔摇头:“不是。” 沈朔披上衣服,走到雌虫身边取过药箱。 瞳孔微缩:“……沈朔?” 沈朔垂下眼,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弄着药箱里的瓶瓶罐罐,有条不紊的取出来,贴上标签,最后一个一个放进亚尔曼的包里。 ——像极了为远行的丈夫收拾行囊的妻子。 雄虫身上还带着他弄出来的痕迹,亚尔曼晕乎乎的,好像被天降的惊喜砸中,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亚尔曼舔了舔干涩的唇:“沈、沈朔,你……” “亚尔曼。” 许是因为困,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别的,沈朔的反应慢吞吞的,连带着说话也是轻声慢语。 不知跟夜色相比谁更温柔,亚尔曼看到沈朔弯了弯唇,仿佛须臾花开的春天。 他听到雄虫说:“亚尔曼,等你回来……” “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 翌日,大雪停歇,亚尔曼带着部落的一支精英小队前往深渊峡谷,归期不定。 而留守在部落的沈朔家里,也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门外,站着一只熟悉的亚雌。 “温格……” 温格弯了弯眼睛:“日安,阁下。” 今天是温格按例来看诊的日子,亚尔曼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放心不下沈朔,便拜托他隔天来一次。 只是目光触及亚雌身后的雄虫时,沈朔眼中不免闪过一丝诧异。 艾斯……是之前那只古怪的雄虫。 温格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略带歉意的笑了笑,“这位是艾斯阁下……我的伴侣。” “他易感期到了,不能离我太远,冒昧将他一并带过来,请您见谅。” “没关系。”沈朔侧身让他们进来,倒了两杯茶,意味不明的道,“本就该见见的。” 原本还想找个机会试探一下这只古怪的雄虫,没想到最后倒是他先找上门了。,. 125. 第 125 章 原来是这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原本昨夜降温我还有些担心您,所幸虫神保佑您,情况还不错。” 看诊结束,温格明显松了一口气。 沈朔垂着眼,神色意味不明:“是吗……” 换作从前在斯里兰星时,这样的极端天气之下,他若不住进帝都第一医院的恒温舱,恐怕是逃不了大病一场,这次竟出乎意料的安稳。 沈朔心里不可谓之不惊讶。 “是啊。” 温格不知他在想什么,只当他也庆幸,闻言笑了笑,“不过保险起见,我给您开两副驱寒暖身的药吧?” 沈朔微微颔首:“好。” 温格于是打开药箱,熟练的配起药来,因为药量不大的关系,不多时就配好了。 温格用麻线将药包仔细绑好,正要打结,不知忽然想起什么,动作一顿,“对了,阁下。” “如果我没记错,之前调养的药应该快喝完了?” 沈朔不知是忘了这一茬,还是在计算余量,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道:“大概还可以吃两天。” 温格弯了弯眼睛:“那我再给您配一些吧?” 雄虫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面色很明显好了很多,不像过去那般总是透着病气,常年苍白脆弱的脸上也多了两分血色,总算不像个随时会碎的水晶娃娃了。 不难看出是被怎样精心呵护着的。 温格有些感慨,亚尔曼这神经大条的家伙,照顾起雄虫来倒是意外的上心呢。 而沈朔闻言却没有立刻点头,而是问道:“温格,我近来感觉身体不似过去那般无力易乏,是这药物的作用吗?” 这疑惑埋在沈朔心里也有很久了,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大星际时代,科技发达,他的母星斯里兰星集帝国医疗科技之最,尚且对他这娘胎里带来的病症无能为力,不曾想在这样一个落后原始,甚至于连文明火种都还未发芽的地方,却让他的病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好转。 并不是他看不起这个世界,只是这对他这样一个生于星际时代的人来说,这件事未免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刚来部落时,也喝了一阵的药,但并没有现在这样松快的感觉。” 让沈朔感到疑惑的是,上一世也是如此,刚来部落时亚尔曼就找来温格为他调理身体,上天入地找了不少珍稀的药材,最后甚至以魂草入药,却一直收效甚微,远没有现在这几副汤药来的有效,这又是为何。 这一世有太多的变化,沈朔未能预料到,与其自己猜来猜去,不如问亚雌来的直接,思及此,又问道:“两种药方不一样吗?” 想来想去,也似乎只有这一种解释,这药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药同先前是一样的,阁下。”温格闻言愣了一下,旋即摇头:“只是一些调理身体的药物。” “您近来身上的变化,应该是因为……”温格停顿了一下,“应当是因为亚尔曼的缘故。” 沈朔想了很多种可能,连这个世界诡秘的巫术都想到了,愣是没想到这也能跟雌虫扯上关系,眼中诧异一闪而过,“亚尔曼?” “嗯。”温格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沈朔的错觉,竟从中看出两分不好意思,未等他仔细探究,就见亚雌笑了笑,“您帮他完成了二次蜕变,不是吗。” 沈朔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何联系。 温格笑了笑,他和亚尔曼走的近,大概也猜到沈朔不属于乌斯垭大草原,为他解释道:“雄虫无法像雌虫那样通过二次蜕变促进体质的飞跃,但两者却有互补调和之处。” 温格打了个完美的结,将药包放到一边:“您为亚尔曼提供了引导信息素,同样的,雄虫的信息素会引导雌虫分泌出一种特殊的信息素,可以增强雄虫的体质。” “……”沈朔眼中划过一抹诧异,显然是没想到竟还有这一层缘故在里头。 难怪,难怪同样的药,两世的效果却截然不同。 “原来是这样……” 沈朔似是恍然,目光复杂,也不知是自嘲还是感叹,音线低不可闻。 他曾抱怨上天不公,让他来远离家人,来到这颗陌生星球,却原来是福祸相依,上天也早将生的机会送到他的身边。 竟然这样简单。 “不过,至于您为何恢复的这样快,我想或许是因为亚尔曼的等级足够高。” 那本就是雌虫为了种族的延续与生俱来的本能。 等级越高的雌虫,对伴侣的体质要求自然更高,为了诞下更优秀的后代,他们的信息素对雄虫的作用也更有效,这或许就是沈朔恢复的这样好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至于另一个原因……” 温格眨了眨眼睛,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如果我没猜错,平时您也经常为他提供安抚信息素吧。” 安抚信息素…… 沈朔想到亚尔曼整天贴在他身边没个正经的样子,也不知脑海里闪过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画面,顿时心中什么复杂纷乱的心思都没有了,欲盖弥彰的移开视线。 没应声,耳尖却悄无声息的红了一片。 温格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偏头掩去唇边笑意,“所以,您平时可以和他多接触接触。” 接触?怎么个接触法? 唠到这系统按捺不住了,咻的一下冒出来:“宿主,这有点像那些修仙位面,双修就能提高功法等级一样,所以您得多……” 话还没说完,就见沈朔警告性的瞥了它一眼:“闭嘴。” 系统把后半句“多和亚尔曼那啥”咽了回去,从善如流的滚回了系统空间,它觉得要是说出来,宿主指不定就恼羞成怒了。 没了碍事的球,沈朔也平复了心情,正想说些什么,就见亚雌又低头抓了一大把药,开始为他配那些调理的药。 见他下,调理身体的药还是得继续吃的。” 调养是个大工程,不可能几个月就完全调理好,可不能前功尽弃。 态度温和却不容拒绝。 “……” 沈朔莫名想起了在斯里兰星时的家庭医生,一个白胡子老者,同样仁慈而又威严。 片刻后,温格将调配好的药包交给沈朔:“阁下,这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时间和次数,那几副驱寒的药晚间喝,和这些间隔两个小时。” 沈朔望着亚雌怀里这一摞药包,眉毛小幅度的蹙起,“不能一起吗。” 他从小到大天天喝药,还尽是些没用的药,虽然很少表达出来,但心中不可谓不抗拒,不然刚才也不会佯装忘记药吃完这件事。 更何况温格配的药苦的没边了,沈朔喝了十多年都没能适应。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雄虫孩子气的想法,温格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如果不分开的话,药效会大打折扣的,阁下。” 沈朔蹙眉盯了一会儿,他并不畏惧死亡,但是他并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感受过身体沉疴尽去,舒服轻快的感觉之后,没有谁会想回到那种病恹恹的状态。 沈朔最终还是接下了:“我知道了。” 不知想到什么,顿了顿,又道:“多谢” 温格弯了弯眼睛:“不用客气,阁下。” 沈朔阁下越来越温柔了呢。 温格正想再嘱咐两句,门外忽然被人敲响,随后传来一个着急的声音。 “温格,温格——” “你这儿吗——?” 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是找他看病的吗? 从前来找他的人大多都是要看病,但自从他负责解燧火石之毒后,除了给沈朔看诊他很少再出去,同样的,部落中也很少有虫来找他,竟还找到沈朔这里。 温格看了一眼沈朔,心中有些诧异。 “我在。” 温格一边应声,一边走过去开门,打开门,是一只年长的雌虫,正是老首领身边的护卫。 “发生什么事了,阿鲁纳叔叔……” 沈朔离得远,听不清雌虫说些了什么,只看到亚雌听完之后脸色大变,随后冲年长雌虫点了点头,走了回来,一边收药箱,一边对沈朔道:“阁下,首领那边出了一点事,我得先走了……” 大概确实很着急,连语速都变快了不少,随后提起药箱,唤自家雄虫,“阁下,我们得……” 话头倏地顿住,只见雄虫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呼吸清浅绵长,似乎睡得很沉。 也不知是因为听他们聊天太过无聊,还是因为本人精神不济的缘故,竟然就这么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 阁下睡着了…… 温格这下连动作都顿住了,显然犯了难,不知该不该叫醒雄虫。 沈朔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淡淡的道:“他看上去似乎很累。” 温格抿了抿唇,有些自责,“是的……” “阁下最近一直在试药,因为药物的关系,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更准确的说,有时候想睡都睡不着。 私心里温格不想叫醒他,但又怕不带着对方,等他醒了之后会因为自己不在身边而失控,正犯难之际,就听沈朔道:“既然这样,不如让他在这儿多休息一会儿。” “也好。”温格略一思索就答应了下来,所有距离不远,即使阁下醒了他也能尽快赶回来。 温格看了一眼门外等着的年长雌虫,“我知道这样有些唐突,沈朔阁下,但还是想麻烦您帮我照看一下他,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沈朔点头,“好。” 得了保证的亚雌便提着药箱匆匆离去,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茶已经凉了,沈朔重新沏了一壶,淡淡的道:“您醒着吧,艾斯阁下。” 寂静的房间中,忽然有人轻笑了一声,随后一道懒洋洋的音线陡然响起,“刚才谢了啊。” 沈朔转过身来,对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126. 第 126 章 重伤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先前听温格说,亚尔曼私下跟鲁赫部落换了一批上好的新茶。”俊美的蓝发雄虫捧着茶盏,慢悠悠的抿了一口,“倒当真不错。” 沈朔抬眼下来此,应当不单是为了饮茶吧。” “当然。”艾斯将茶盏搁在桌上,两者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笑眯眯的道:“有人想见我,我总得赴约才是。” 沈朔闻言动作一顿,眉头轻轻蹙起:“……” 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置身事外,仿佛万事万物尽在他的掌握之中的感觉。 诚然,他觉得这死而复生的家伙怪异至极,有心想要试探,但对方又是为何如此笃定,他们明明只见过一面而已。 这种未知让沈朔觉得有些被动,但无论如何总不能任由他掌握主动权。 “寒风料峭,似乎并不是个见面的好时机。”沈朔瞥了他一眼,听不出情绪的道,“约您见面的那位阁下未免也太不为您考虑了。” 艾斯闻言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这看上去冷淡寡言、不善言辞的自闭美人,倒是出乎意料的强势凌厉。 这话里话外藏着锋,听上去似乎十足是在为他考虑,实则却是在讽他不请自来。 “别这样嘛,阁下。”艾斯低笑一声,他知道沈朔是因为上次莫名其妙弄晕他的事心有芥蒂,“事急从权,上次的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希望阁下不要怪我。”艾斯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盒,“我这次来,正是想为上次的事而道歉。” 艾斯眨了眨眼睛,俏皮的道:“上次的事是我做的不厚道,这可是我花重金跟鲁赫部落换的,你可得收下啊。” 雄虫收敛了先前随性轻佻的模样,看上去倒是多了两分真心实意。 不过沈朔没有接:“阁下现在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了,对吗。” “好吧。” 艾斯将盒子放在桌子上,道:“我只是想让部落的长老们都同意停止使用燧火石,让温格的调查顺利进行而已。” 沈朔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未等他细想,就听雄虫娓娓道。 “燧火石关乎雄虫命脉,想要废止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茶水在低温下渐渐的变凉了,再不似之前滚烫,艾斯抿了一口,“更何况因为我中毒的缘故,温格情急之下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先行将这件事捅了出来。” “只有他一人,远远无法对抗长老们。”艾斯看向沈朔,“但亚尔曼是未来的首领,有他支持,就可以了。” 话已至此,沈朔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不知道温格那时候在大会上具体说了什么,但想必是揪着燧火石的弊端说的。 雄虫的体质,部落的延续……都不是这个冬天要考虑的事。 部落人力物力有限,在没有供暖储备的情况下,即使想要解决燧火石这个隐患,也大概率会是逐步缓慢推进。 同温格想要迅速拔出毒瘤的心情截然不同。 但如果有雄虫因此而丧命了呢,整个部落会不得不着手解决眼下的问题。 按照亚尔曼的性格,前脚刚得知燧火石有问题,下一秒自己就出事了,他绝对会想办法把这个隐患彻底消灭。 有了他的支持,禁止燧火石使用的事很快就得到了首领同意。 沈朔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然是这样。”艾斯眼中笑意渐深,“不然,这么做于我而言毫无好处,不是吗。” 沈朔:“……” 这正是沈朔想不通的地方。 直觉告诉他,艾斯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至少……沈朔觉得,他不像他说的那样,是为了温格。 温格沉迷医学,两人之间占据主导地位的人很显然是艾斯。 沈朔听亚尔曼说过,温格正是因为艾斯的病情,才发现了燧火石的问题。 恐怕,正是艾斯一步一步引导温格发现此事,真正想要禁绝燧火石的人—— 也是艾斯。 可他又为何这么做?他又是怎么提前知道燧火石有问题的? 抛开别的都不提,就拿上次见面来说,此前他和艾斯从未见过。 后来听伊米尔说,艾斯和他一样常年病榻缠绵,鲜少出门,按理来说,这样的两个人碰面的几率不足百分之一。 上一世也说明了这一点。 但这一世显然不同,沈朔是因为重生才去了露天食堂,那么艾斯呢? 这只本该在几个月前就死去的雄虫,又是因为什么死而复生了?又是谁改变了他的命运? 以及……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雄虫,又还是原本的他吗? 这只雄虫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沈朔想不明白。 “我只有一个问题,阁下。” 沈朔眸光复杂,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你……从何而来?” 这个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着太强的目的性,却又让人猜不透他究竟意欲何为。 沈朔出生世家,形形色色的人不知见了多少,从没有一个人像眼前的雄虫那样,给他这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就好像是一口深井,让人猜不透里头到底蓄了多少水。 艾斯勾了勾唇,哎呀呀,不像温格那么好糊弄呢。 只是有些事可以提点,有些却不行呢。 艾斯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幽绿色光芒,笑眯眯的将玉盒拿起来,重新递给他:“我没有恶意,沈朔。” “……” 沈朔还没做出反应,倒是一直隐匿在空中的系统一个激灵,疑惑的挠了挠头,刚才怎么好像感觉到执行官大人的气息了? 错觉吗? 沈朔对系统的疑虑一无所知,接过了他的礼物:“我知道。” 直觉告诉沈朔,这家伙还有许多秘密,不过…… 算了。 谁都有自己的秘密,没必要揪着对方不放。 艾斯抬了抬下巴:“打开看看?” 沈朔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收敛神色,打开了盒子。 是一盒线香。 线香没点燃时甚少散发出香气,不过沈朔却已然嗅到了一股香气。 是很淡的味道,不仔细闻很难察觉,偏偏清新淡雅,馥郁回甘,让人心旷神怡。 这很难得。 沈朔关上盒子,正想说些什么致谢,不知想到什么,话头倏地顿住。 等等,香……? 沈朔瞳孔微缩,近日来纷乱无序的思绪仿佛拨云见日一般骤然开朗。 是气味? —— 艾斯的到来倒是打开了新思路,沈朔也跳出了先前的局限,开辟了一条崭新的道路。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自那之后,沈朔整日泡在藏书馆里,再要么就是待在温格那里做实验。 忙碌的时间不像过去那样难熬。 平原上的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雪季就是这样。 等到乌斯垭草原之上的枯木长出第一片叶子的时候,气温才会回暖,预示着漫长的雪季终结。 时间一晃而过,一转眼就是一个月,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沈朔放下笔,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骨。 同样在忙碌的温格见状,起身为他倒了一杯热茶,“这些天辛苦您了。” “谢谢。”沈朔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热茶:“我并不觉得辛苦。” 沈朔骨子里有一点点的完美主义,他很少会主动去做什么事,但只要做了,就势必要做到最好。 温格闻言都有点想叹气了,“燧火石的事并不着急,阁下。” 雄虫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为了找到能安全使用燧火石的方法,沈朔不知道查了多少文献,写了多少方案,那工程量即使是他看了都觉得有些吃不消。 他的身体虽说好了不少,但底子总归是比旁人弱上一些,这样日夜劳累,温格还是有些担心。 “您得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过劳累了。”温格似乎有意缓解气氛,眨了眨眼睛,笑道,“不然亚尔曼回来我可不好交代。” 沈朔无意识的攥紧杯子,亚尔曼吗…… 被自己刻意忽视的人倏地被重新提起,仿佛洪水开了闸,一个劲的往沈朔脑海里钻。 这些天也是如此,沈朔忙起来的时候什么也顾不上,可一空下来,他总想起亚尔曼。 想他是否如期找到了魂草,想他在深渊峡谷中是否安好,也总想起他在身边时的喧闹。 沈朔初通□□,对此仍旧有些不解。 他们从前不是没有分开过,比这更长的分离不在少数,可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日夜惦念,心绪难明。 这种感觉似酸又苦,让沈朔无所适从。 人对自己不适应的事总有一种逃避心理,就好比沈朔一样,他也说不清自己那么迫切的推进燧火石一事,是否存着让自己忙碌起来,好不去想亚尔曼的心思。 沈朔垂下眼,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不知为何,那些再熟悉不过的数据,此刻却有些看不下去。 实验进展很顺利,很快就要收尾了。 温格的解药初见成效,只待最后调整剂量,就可以向整个部落推广,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只是亚尔曼归期不定,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忙完了?” 一室寂静中,不知是谁先出了声。 艾斯似乎是刚睡醒没多久,懒洋洋的倚靠在门边。 作为部落唯一一名参与试药的雄虫,因为身份尊贵不容半点差错,整日便住在这医馆里头。 “差不多了。”温格的目光一瞬间柔软如水,放下笔迎了上去,“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见亚雌过来,艾斯便没骨头似的歪在他的身上:“睡太久头疼。” 温格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我待会帮您按按,好吗。” 艾斯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这种时候留在这里多少就有点不太合适了,沈朔将资料整理好,起身告辞:“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温格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留道:“不若等风雪暂歇,吃过饭再走?” 艾斯在一旁附和:“是啊。” “雪一时半会是停不了。”沈朔很清楚,如果一直等着,等雪再大一些,他恐怕就得在这睡了。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两只虫晚上在干什么。 “好吧。”温格见他去意已决,只好拿过手边的外套,“那我送您吧。” 沈朔拒绝道:“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峭壁上的石梯在亚尔曼离开前就已经被开凿完毕,一个人走也没有什么问题,更何况这里同他住的地方很近,几步路的距离,没必要让亚雌走一趟。 沈朔拉开门,寒风裹着雪花扑面而来,好在系统还给他开了隔绝屏障,不至于让他被风雪侵袭。 沈朔抬步欲走,鼻端却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料峭的风雪之中,夹杂着一丝血腥气。 不待他细想,天色忽然暗了下来,血的味道越发鲜明而浓重。 “……”沈朔慢半拍的抬起头,原来不是天暗了,是因为雌虫们盘旋在空中,巨大的翅膀遮挡了本就不明亮的天光。 距离太远,风雪模糊了沈朔的视线,他看不分明,可那一瞬间,他却明显的感觉到心脏漏跳了一拍。 那支前往深渊峡谷的小队……回来了? 雌虫们在下降,沈朔的视线逐渐明了,他清晰的看见那只为首的雌虫—— 是修斯。 沈朔瞳孔微缩。 雌虫狼狈极了,一身血污,神色紧张慌乱:“这有重伤患,快通知大医师前来救治——!!”,. 127. 第 127 章 叛徒 第一百二十七章 “温格,快准备——” 一身血污的红发雌虫急速降落,甫一落地,就焦急的往医馆里冲。 治疗…… 不知看见了什么,修斯瞳孔微缩,后半句话陡然噎在喉咙里。 见鬼,他怎么在这里?! 只见医馆之外,一只黑发黑眼的雄虫无声静立,雄虫本就清冷,此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风雪太大,衬得他的面色愈发冰冷。 那道冰冷的视线越过了修斯,直勾勾的盯着他背后的人。 那人垂着头,身上被裹的严严实实,只有几缕未能收束好的白色发丝悄然垂落,无声的透露着他的身份。 修斯背着自家倒霉的发小,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虫神在上,雪下的这么大,沈朔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亚尔曼失去意识前特意嘱咐不要让沈朔知道,修斯知道温格忙着研制燧火石之毒的解药,医馆中除了他并无别人,所以为此特意绕路到这里,准备私下去请大医师,结果搞半天沈朔竟然在这?! 虽然修斯知道瞒不了多久,但也没想到能背到这种程度,一回来就被抓住,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脑袋都大了。 “修斯——?” 一道熟悉的音线打破了僵局,正是听见他先前呼喊的温格。 见到他们的惨状,绕是温格这样淡定的人都不免失色,惊道:“这怎么回事!!” 这一声终于让脑子一团浆糊的修斯回了魂,他硬着头皮看了沈朔一眼,事已至此,还是保命最要紧,沈朔那里还是等亚尔曼醒了自己去面对风暴吧。 修斯这么一想,登时什么心理负担也没有了,迈开步子往里走,“我们遭到了伏击,他伤的很重。” “快进来。”不必修斯说,空气中那浓重的血腥味已经足够证明事态的严重,不止是亚尔曼,修斯,以及小队的其他雌虫,个个伤势不轻。 他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 温格扭头下,要麻烦您去请大医师过来一趟了……” 温格话未说完,忽然瞥见一旁的沈朔,顿时愣住,糟了,沈朔还在这里…… “我和他一起去。”艾斯拍了拍沈朔的肩膀,不容分说的揽住人往外走。 温格愣了一下:“阁下……” 艾斯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冲他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 【放心。】 雄虫仍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但不知为何却无端让人信服,温格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立刻指挥人将病床收拾了出来。 “来,修斯,帮我扶一下,把他放在这里——” 修斯赶紧依言把人放下了。 亚尔曼也不知是不是陷入了深度昏迷,愣是一声没吭。 温格掀开盖在对方身上的外袍,只一眼,就不忍再看。 他终于明白亚尔曼为何费尽心思不想让沈朔看见了,就算是他,见过那么多的伤者,也鲜少看到这样惨烈的伤势。 虫翼撕裂,腿骨寸折…… “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修斯的脸上杀气难掩:“还不是泰森部落那帮孙子。” 跟泰森部落有关? “……”温格心中万般疑惑,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眉头紧锁,“你现在如何,还能坚持吗?” 修斯下意识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口:“我还行。” 深渊峡谷中,亚尔曼一个人顶了大部分伤害,因此他们虽然也受了伤,但都不致命,不至于失去行动力。 温格心知他的情况也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好,但这一地伤员,也就他看着还行,只好道:“抱歉,得麻烦你去帮我取一些药材了。” 自从医馆不再接诊之后,一些药用空了也没着急重新备上,现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伤员,显然是不够用的。 修斯当即展开虫翼:“我这就去。” —— “喝口水吧。”艾斯将手中的热茶递给雄虫,劝慰道,“别担心,会没事的。” 沈朔无声的攥紧杯子,温热的水流入喉,总算缓解了两分干涩,“谁告诉你我在担心他。” 他是重生过一回的人,早已经知道故事的结局,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艾斯瞅他那样,心想这家伙可真够别扭的,心都乱成那样了还嘴硬,似笑非笑道:“既然这样,不如你先回去休息?” 沈朔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不知想到什么,沉默着没应声。 艾斯也不是什么多话的人,见状也歇了交谈的心思,一时寂静无声。 “亚尔曼没事吧?” 修斯抱着一堆药走进来,随后拉过椅子坐下,气喘吁吁的,显然累的不轻。 “不清楚,温格还在医治。”艾斯困倦的打了个哈欠,随后起身开始整理药材。 修斯看了一眼冷飕飕的沈朔,挠了挠头,“应该不会有事的。” 亚尔曼是他一生的对手,更是他要永远追随的人,修斯对他是有点盲目自信在身上的。 沈朔不置可否,倒是艾斯闻言,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对了,你们这一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搞成这样子?” “……”沈朔捧着茶盏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沉沉的看了过去,很显然,这也是他想知道的。 明明做了更充足的准备,明明这一世没有人出卖他,甚至他的实力也比过去更强,为何却落得和前世同样的下场。 修斯闻言神色复杂:“……说来话长。” 深渊峡谷之中瘴气横生,体质不够强悍的雌虫一旦进入,轻则昏迷,重则死亡,外围还好些,核心地带瘴气太过浓重,只有亚尔曼能进去,他们便留在外面接应。 亚尔曼经过二次蜕变,实力比之过去强悍不少,但进入深渊峡谷依旧危险重重。 谁也不知道亚尔曼在深渊峡谷中经历了什么,他出来时就受了重伤,虫翼被不知名的巨兽生生撕裂,身上大伤小伤更是不知凡几。 修斯活了三十多年,跟着亚尔曼不知出过多少任务,还是第一次见他受这样重的伤。 但这伤势虽重,以亚尔曼那逆天的恢复力,养上半个月就能痊愈如初。 只是没想到泰森部落的精英尽数出动,竟趁这个时候设下圈套,在深渊峡谷之外埋伏他们。 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引得峡谷中的巨兽对他们穷追不舍。 亚尔曼本就受了伤,为了掩护他们全身而退,这才伤重至此。 “竟如此凶险……”艾斯摸了摸下巴,语气颇有两分意味深长。 沈朔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眸光冷淡:“……泰森部落怎么会知道亚尔曼去了深渊峡谷?” 亚尔曼此行前往深渊峡谷对外是保密的,离开时更是趁着夜色,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此举一是怕泰森部落发现他们不在趁机攻打部落,二也是担心洛达那个家伙得知他们行踪之后设下埋伏。 冬日里,虫族们都喜欢缩在巢穴中,个把月不见人影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他们离开的隐蔽,因此也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不在部落中。 泰森部落又是怎么知道的。 修斯的脸色十分难看,沉默了许久,才艰难道:“……有叛徒。” 所以他们行事再小心也没用,危险早已经潜伏在他们之中。 “叛徒?”沈朔拧起眉,“是谁?” 上一世是他出卖了亚尔曼,但这一世他并未参与,为何还会有叛徒? 修斯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是狄伦叔叔。” 艾斯惊讶道:“他怎么会是叛徒?” “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做。”修斯捏了捏眉骨,显然也烦躁的很,那家伙是亚尔曼的雌父留给他的心腹,对亚尔曼来说,是亲密的战友,更是他敬重的长辈,没有人能料到他会是叛徒。 修斯眼中的晦涩一闪而过,事实上,这家伙不仅透露了他们的行踪,还在危急关头给了亚尔曼一刀。 亚尔曼对他毫无防备,若非阿诺及时发现拦了一下,恐怕不止是伤了腿那么简单。 “我们将他带了回来,现在正关在地牢里,老首领在审他。” 沈朔没说话,修长白皙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他前世对亚尔曼太不上心,对他身边的人也并不是很了解。 不知道狄伦是谁,也不知道上一世他有没有跟着亚尔曼去深渊峡谷。 前世亚尔曼带去深渊峡谷的小队全军覆没,具体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他本人知道,沈朔无从佐证。 也不知道前世他落得那个下场,是全然因为自己的出卖,还是因为有这些叛徒的存在。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前世的亚尔曼才知道了。 “所以您是在愧疚吗,宿主?” 系统不知何时冒了出来,飘在空中打量着他。 抛开别的不说,宿主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行为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逃避责任。 只是渣渣值不知为何却不升反降,真是让像宿主一样让统琢磨不透。 “愧疚?”沈朔扫了它一眼,听不出情绪的道,“你想多了。”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愧疚呢。 沈朔忽略了心中那些又酸又涨的情绪,状若无事的垂下眼。 冬日气温低,茶水早早的就凉了,沈朔望着毫无波澜的水面,轻声说,“只是觉得命运无常,非人力所能改变。” 就好像他重生一回,看上去像是改变了很多事,但兜兜转转,亚尔曼还是走向了和前世一样的路。 就好像有一双手,冥冥之中推着他前进。 那自己和亚尔曼呢? 沈朔往着那扇紧闭了大门,他们的结局……是否会和前世一样? 医馆的灯燃了一夜,直到天光破晓,温格才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 一抬眼就看见外间支着手肘小憩的沈朔。 温格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沈朔会在这里等着。 沈朔阁下……其实也并非他自己形容的那般无情吧。 “温格?” 沈朔睡得并不安稳,听到声响就睁开了眼睛。 “他没事了。”想到亚尔曼昏迷中的呓语,温格犹豫了一下,“您要去看看他吗?” “他一直想着您。”,. 128. 第 128 章 只是一个梦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亚尔曼的情况和沈朔记忆中并没有什么两样。 雌虫赤/裸着半身,那野性而极具力量感的背脊之上尽是伤痕,鲜红的血和黑糊糊的药混在一起,硬生生的破坏了那一份特殊的美感。 沈朔最喜欢亚尔曼的翅膀,可那对漂亮虫翼也没能在这次的战斗中幸免于难,或许是因为巨兽的利爪,又或许是因为同类的背刺,那对雪白的虫翼被生生撕开,露出半截森森的白骨。 空气中的血腥味近乎凝成实质,又混着辛涩微苦的草药味,连带着让人的心情都变得压抑而沉重。 一切都那么相似。 沈朔的脚步微顿,他站在门口,遥遥的望着床上的青年,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 “沈朔……” 沈朔的脚步很轻,但这在亚尔曼面前并没有什么用,雌虫的听力太过敏锐,以至于在沈朔踏进来的一瞬间就迅速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天色太早,甚至于连天光都未能完全放亮,屋子里只点着一盏小灯,绽放着微弱的光芒,隐隐绰绰的,不知是因为受伤五感衰退,还是因为疼痛而让汗水模糊了视线。 亚尔曼看不清雄虫的神色,心像是空了一块,“沈朔……” 亚尔曼的声音很是低哑,不知是不是沈朔的错觉,就像是哭过一样,堵在嗓子里,甚至于还有两分哽咽。 哭了? 是错觉吗。 沈朔抬脚往雌虫那边走,离的近了,沈朔才发现,那并不是他的错觉。 亚尔曼的眼神有些涣散,不甚清醒的模样。 眼眶却是通红的,眸中蓄满了晶莹的液体。 “……” 沈朔的心情有些微妙。 从前亚尔曼还是少年模样时,哭就哭了,左右他长着一张孩子气的脸,就算哭的再惨,看上去也不会显得十分违和。 但如今……分明长着一张俊美成熟的脸,偏偏做着这种不符合人设的情态,倒像个小孩子一样。 “哭什么……” 沈朔抬起手,微凉的指尖拭过对方的眼角,果不其然触到一抹灼热的温度,烫的沈朔指尖微缩,“伤口疼?” “不疼……”亚尔曼摇头,摇到一半,又点了点头,吃力的握住了沈朔的手,“心里疼……” 疼得快要死掉了。 心疼? 沈朔指尖微顿,这是什么话? 沈朔正欲说些什么,却见亚尔曼神色悲恸,像极了一只被丢掉的小狗。 他说:“沈朔,你不要我了吗?” 沈朔一怔,未待他反应过来,亚尔曼又说:“你要和我解除伴侣契约,跟洛达走了吗……” “那家伙有什么好的,你不要和他走好不好……” 洛达? 沈朔闻言一顿,眉峰轻轻蹙起,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提他? “提他做什么?”沈朔捻了捻手指,“……你希望我跟他走?” 再说了,抛开别的都不提,这一世他们从未缔结过伴侣仪式,又何来解除一说? 亚尔曼吃力的摇了摇头,不住的说:“不可以,我不允许……” “你不许和他走。” “……” 本来也没这个打算。 沈朔动了动唇,正欲说些什么,话音却倏地一顿。 等等,这分明是前世发生的事。 沈朔忽然意识到,亚尔曼他…… 想起了前世吗? 否则为何会忽然提起那只在今生和沈朔全无交集的雌虫,忧惧那些前世才会发生的事。 沈朔抬起眼睛,只见已经长成大人模样的雌虫伤心欲绝的望着自己。 沈朔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成了真。 “……你想起来了?” 系统在空中咦了一声,记忆储量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亚尔曼却没回答,只问道:“沈朔,你不会和他走的对不对。” 雌虫眼神执拗,似乎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沈朔没说话,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前世的亚尔曼来说,自己应该比今生背叛他的那位长辈还要可恶。 至少背叛他的那位长辈曾经是真心疼爱过他,而自己对他却只有利用和抛弃。 沈朔做过的事从来都不会后悔。 可是失去了情感障碍症的保护,不知为何,每每想起前世的亚尔曼,他的心里总是没来由的酸涩低落。 他这半生病魔缠身,要活下去就已经够辛苦难受的了,所以很多会让自己不舒服的事情,他大多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不愿意去深究。 因此自情感恢复以来,他总是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起他。 可现在好像不行了。 雄虫的沉默让亚尔曼心里的空洞不住扩大,那双攥在雄虫腕上的手,用力到连指骨都泛白。 然而沈朔却没感觉到什么被禁锢住的痛意,知道雌虫留了力,因此轻而易举的就挣脱开来。 沈朔垂着眼,纤长浓密的睫羽掩去眸中神色,让人看不分明。 “沈朔?” 沈朔后退了一步,他能从容的应对那个稚拙热烈、少不更事的少年人,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前世那只被自己辜负了一辈子的雌虫。 他从未设想过如今的局面,事到如今,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眼前这个生出七情六欲的自己让他感到陌生,也让他感到害怕。 他怕自己真的喜欢上亚尔曼,更怕自己真的像系统所说的那样,对他产生愧疚之情。 如果那样的话,他该怎么释怀前世发生的一切。 沈朔生平第一次产生了逃避的心思。 或许,他应该先静一静。 沈朔压制住心中翻涌的情绪,抬脚往外走。 “宿主,你别——”沈朔的渣渣值疯狂的起伏,系统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的,生怕数值直接超过警戒值,见状也顾不上思考亚尔曼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了,拦在他的面前。 “你先别走啊宿主,等等……” 沈朔充耳不闻,他该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待上几天,去理一理自己的心绪,也好好的思考一下和亚尔曼的关系,想想最后是离开还是留下。 无论前世今生,总要有一个句点,而眼下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 等想明白一切,再来和亚尔曼见面。 然而—— “沈朔,不可以……” 雌虫声音喑哑,哽咽不成调。 然而雄虫却没有停下。 那一瞬间,梦境和现实交错,恐惧和失落近乎淹没了亚尔曼的心。 像在做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梦中雄虫决绝的身影愈行愈远,等待他们的是五年漫长的分离。 “不要,沈朔……”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 “沈朔——!!” 沈朔的脚步一顿,他想起记忆中少年凄惨的模样,到底还是没能迈开步伐。 沈朔听到了翅膀扇动的风声,下一刻就被拉进了一个充满铁锈味的怀抱里。 或许是因为翅膀受伤严重,亚尔曼控制不好平衡,于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沈朔被他护在怀里,毫发无伤,然而亚尔曼本就伤的不轻,此刻似是痛极,没忍住闷哼一声。 “不许,不许你走……” 沈朔听到雌虫粗重的喘息声,箍着自己的手臂好似铁铸一般缓缓收紧,不给他躲避后退的空间。 “沈朔,你丢下过我一次了,不许再丢下我……” 亚尔曼埋在他的脖颈之间,眼泪到底是掉了下来,将他颈侧浸得湿润一片。 沈朔闭了闭眼,手指无声的攥紧。 其实他明明知道的,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亚尔曼对他总是一样的。 雌虫从不怕背叛,也不惧利用,他担心的,只是自己那颗如同石头一样怎么也捂不热的心。 “亚尔曼。” 真是傻透了。 沈朔的手悄然抬起,终是落在了雌虫的背脊之上。 手掌下的躯体细细的颤抖着,雌虫不知陷入了怎么样的梦魇,说起话来颠三倒四。 “你不要和他走,我、我很快就会好的……” “你等等我,等等我,我比他强,这些伤很快就会好的……” 然而—— “够了。” 沈朔说:“够了,亚尔曼。” 沈朔不知道他想起了多少,一字一句有如擂鼓,敲得他心中闷痛。 那被他刻意忽视的爱憎怨悔如同洪水冲开了闸,沈朔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些许难受的滋味,就好似有人在他心尖上掐了一把,流淌出一种既酸又涩的液体。 “安静点。”沈朔抚摸着雌虫的后背,动作生疏又笨拙。 系统看到,从这一刻开始,雄虫的渣渣值飞快往下降,最后降到了一个非常低的数值,定住不动了。 10。 统生的大起大落也不外乎如此了,没等它松一口气,就见沈朔抬手捏住了亚尔曼的下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5。 亚尔曼的瞳孔陡然放大,像是一只被揪住后脖领的猫,眼睛都瞪得圆圆的。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清醒了过来,登时也不顾上伤春悲秋,脑海里欢快的像是在放烟花,沈朔主动亲他了? 沈朔微微退开些,正想说话,亚尔曼却不给他机会,扣住他的后脑重重的亲了上去。 3。 系统一口气没缓过来,眼睛就被糊上了马赛克。 fe。 局势一片大好,系统安详的缩回了系统空间。 雌虫的动作愈加放肆,亚尔曼怕沈朔的主动只是幻梦一场,更怕梦醒了之后他会离开,动作也不似平时那样温柔,吮的他舌根发麻。 沈朔仰头承受着雌虫的掠夺,修长的手指穿插进雌虫发间,墨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换作平时,他早已经用行动表示不满和拒绝了。 可这一次……沈朔却没有推开。 暧昧的水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雄虫信息素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亚尔曼终于冷静了下来。 “沈朔。”亚尔曼抬起手,指腹摩擦过雄虫殷红红肿的唇,带来轻微的刺痛,“我做了一个梦。” “……”沈朔没有明知故问他做了什么梦,总归离不开前世种种。 可亚尔曼偏要说:“梦见你跟着洛达那孙子跑了,无论我怎么叫你都不理我。” 亚尔曼吸了吸鼻子,“那只是一个梦,并不是真的对吗?” 沈朔移开视线,从某种程度上说,那并不是一个梦。 “先起来吧。” “起不来。”亚尔曼对他顾左右而言他的行为有一点不满,挂在他身上委屈得直哼哼,“身上疼。” 沈朔的病秧子人设不倒,自然也扶不起这个猛男,最后只好叫了温格进来,好不容易才把雌虫搬回床上。 因为虫翼收不回去的缘故,雌虫不得不以一个伏趴的姿势躺在床上。 亚尔曼一点都没有重伤患的自觉,不老实的扑腾着,最后挪到了沈朔身边,脑袋搁在他腿上。 “沈朔,你不会跟那家伙走的,对不对?” 刚才的吻给了亚尔曼莫大的安全感,亚尔曼稍微的有了那么一点底气,仰着脑袋看他,似乎又恢复了从前没脸没皮的样子。 “我比他强多了,你可不要做赔本买卖。” 雌虫眼角还挂着泪,外强中干的样子看上去好笑又可怜。 沈朔摸了摸他的头发,轻轻的应了一声。 “嗯。”,. 129. 第 129 章 1% 第一百二十九章 系统最近的日子非常惬意。 可以说,这是它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原因无他,实在是宿主的渣渣值下降幅度非常之喜人。 曾几何时,系统望着宿主那居高不下的渣渣值,愁的脑袋都秃了,那缓慢的进度让系统非常担忧自己能不能在统生结束前完成这地狱级的任务。 可让它没想到的是,事情的转机就是发生的那样突然。 自从亚尔曼受伤后,两个人的感情突飞猛进。 诚然,沈朔是它带过的宿主中渣渣值最高的那一个,但降低渣渣值的办法却出乎意料的简单。 连系统都没能料到,在沈朔承认自己的心意,真正开始接纳亚尔曼之后,对他的改造任务就近乎完成了。 渣渣值只剩下最后2。 系统望着那边岁月静好的两人,安详的喝了一口茶,隐回了系统空间门。 另一边,亚尔曼正趴在床上,露出了赤/裸的上半身。 经过半个月的休养,亚尔曼的伤势也得到了一定的恢复。 原本那狰狞可怖的伤痕结了痂,长出新的血肉。 沈朔拿着药,一点一点的敷在他的伤口之上,神情认真无比,不像是在敷药,更像是在做什么需要精密把控的实验。 亚尔曼微微眯着眼,长长的尾巴在雄虫腰间门环绕了一圈,多余的部分拖曳下来,搭在沈朔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很是惬意的样子。 看得出来他很享受雄虫对自己的关怀。 亚尔曼这些天过的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自从受伤之后,沈朔对他很是纵容。 醒着的时候会给他上药,晚上会陪他一起睡觉,会听他说话给他答复……再小的事,都必有回响。 很多事沈朔做的很不熟练,一看就是从未做过,但他并不再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也不再抗拒,就像对他一样。 亚尔曼感受的到,沈朔是真的在学着接受他。 早知道让沈朔改变态度这么简单,他该早点去深渊峡谷的。 半条命换来沈朔的接纳和喜欢,再值得不过了。 不过这个伤还是得想办法解决一下。 “沈朔。” “嗯。” 沈朔应了一声,不过动作都不带停顿一下的,稳稳的往他背后涂抹草药。 自从被雌虫磨着给他换药上药,亚尔曼总是有事没事就瞎叫唤两声。 沈朔一开始出于亏欠的心理还会停下来等他说事儿,后面发现这家伙纯粹是没事找事闲得慌,就爱叫唤,于是后面也懒得理他了。 不过这次显然不同,亚尔曼是真的有事要说。 “沈朔,等再过两天,伤势再好一些,我要去一趟乌索普山脉。” 乌索普山脉,那不是……? 沈朔闻言动作一顿,手上顿时失了分寸,手指蘸着药,在雌虫的背部划出一抹扭曲的痕迹。 “嘶——” 也不知是不是力道太大按到了伤口,雌虫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沈朔,疼……” “……”沈朔抿了抿唇,抬起眼凉凉的看着他,“伤都快好了,还疼?” 说是这么说,力气却明显小了很多。 亚尔曼半点没不好意思,支起身子凑过去吻他,语调模糊不清:“嗯,疼的……” 其实只是有点痒而已。 但是最近的沈朔太温柔,让他忍不住想要讨要更多的好处,试探他的底线在哪里。 或许是因为雌虫的吻太过滚烫灼人,又或许是惦记着方才所说要去乌索普山脉的事,沈朔蹙眉后仰,似乎是想要退避,然而不出所料,后脑已经被雌虫牢牢的扣住。 “别躲开我,沈朔……” 说着霸道不容拒绝的话,动作却又小心无比,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的珍宝。 “……” 沈朔不知想到什么,心知如果不让他亲个够今天是没完了,拧着的眉松开,最后还是闭上眼,放开齿关任他进来。 察觉到沈朔的纵容,亚尔曼勾了勾唇,像极了一只计谋得逞的老狐狸,尾巴愉悦的晃悠着。 怎么会是这样予求予取的样子呢,沈朔……这样可是会让人得寸进尺的。 雌虫的动作十分具有侵略性,换作以前沈朔早就已经招架不住了。 不过此刻,沈朔除了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些,看上去倒没有别的什么不适。 这一趟去深渊峡谷虽然受伤颇重,但目前看来却是十分值得的。 他摘回来的那些魂草,除去给部落其他雄虫续命之外,剩下的大部分都被温格入药用以调理沈朔的身体。 肉眼可见的,沈朔的情况正在一天天的变好。 不过这在雌虫面前显然没什么用,雌虫和雄虫的体力不是一个档次的,沈朔就算变成雄虫界的金刚芭比,那在亚尔曼面前也不够看。 “呼……” 沈朔到底还是招架不住了,呼吸急促,像只濒死的天鹅,被迫仰起头,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颈。 亚尔曼的尾巴缓缓收紧,那双灿金色的眼眸变得有些深沉,露出某种晦涩的野望。 “够了……”沈朔微微偏开头,亚尔曼灼热的吻就落在他的脖颈间门。 亚尔曼是个随遇而安的雌虫,于是也不追着他的嘴巴咬了,改为啃脖子。 “亚尔曼。” 雄虫气息不稳,用手肘抵住了他的胸膛,语气暗含警告。 “……知道了。” 亚尔曼黏黏糊糊的舔了两下,赶在对方体力不支前放开了他,语气可惜:“沈朔,我不在的时候要记得好好吃药。” 自家伴侣太过脆弱,亚尔曼很是惆怅,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满足他啊。 沈朔摸了摸脖子,比亚尔曼舔的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下意识的蹙起眉,不大高兴的模样。 “……”虽然沈朔的脾气好了很多,但是习惯成自然,他生起气来亚尔曼还是有些发怵,自知理亏,取过手帕将自己留下的痕迹仔仔细细擦干净,又将对方凌乱的衣服整理拢好,讨好的圈住他的腰,讨好的笑了一下:“我错了。” 但下次还敢。 “……” 一看就是老惯犯了,沈朔懒得理他,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去乌索里山脉做什么?” 亚尔曼蹭了蹭他的下巴:“虫翼得修复一下。” 雌虫的自愈力惊人,身负王虫血脉的亚尔曼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那足以让一只雌虫废掉的伤势,现在竟也已经大好了,皮肉正在重新生长,被打断的腿骨也逐渐愈合。 但虫翼对雌虫来说太过特殊,一旦损毁,很难靠着自愈力完全恢复如初。 但又偏要修复不可,虫翼是雌虫战斗中最重要的武器,如果不能使用,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到时候还怎么保护部落和沈朔? “乌索普山脉连绵千里,拥有十八座山峰,主峰之上生长着一种可以重塑筋骨的药。” 沈朔沉默半晌,道:“我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离开桑塔部落后,本以为从此不会再听到亚尔曼的消息,可其实不然。 洛达视亚尔曼为一生之敌,沈朔身在泰森部落之中,纵使有心,也很难彻底屏蔽他的消息。 所以沈朔知道,知道老首领在大战中去世,而本应该接任首领之位的亚尔曼重伤不治,桑塔部落群龙无首,在泰森和鲁赫部落联手打压下彻底溃败。 也知道桑塔的雌虫们死的死,伤的伤,幸存下来的老弱病残则在大祭司的带领之下不得已向着瘴气丛生的南方逃亡。 草原上所有虫都以为桑塔部落从此就不复存在了,连他都这么认为。 直到三年后亚尔曼带着部落残众从南方杀了回来,让看笑话的虫族们大跌眼镜。 后来沈朔才知道,亚尔曼在乌索普山脉找到了重塑筋骨的药,因此虫翼和腿才得以完全恢复如初。 沈朔捏了捏眉心,问道:“我在书中看到过,乌索普山脉的主峰是平原最高点,且山体陡峭无比,只有飞行才能登顶。” “但你的虫翼现在受伤严重,自己怎么上去?” 亚尔曼倒是很简单粗暴,答道:“爬上去。” 沈朔一时没反应过来:“爬上去?何不让修斯他们帮忙……” “他们上不去。”亚尔曼摇头,解释道:“乌索普山脉在传说中是虫神庇护之地,生长着许多珍贵的动植物,虫神为了让这个地方免受觊觎,于是降下了诅咒,让它终年迷雾环绕。” “高度越往上迷雾越大,在这种环境下,雌虫很难保持虫翼平衡不说,还很难辨别方向,经常飞着飞着就找不着北了。” 他从前虫翼完好的时候尚且有些吃力,更别提修斯他们了,还是自个儿老老实实的爬吧,这样更稳妥。 沈朔:“……” 他没想过竟是这样的原因。 沈朔原以为前世亚尔曼痊愈是因为族人的帮忙,却原来他竟是一个人去的吗。 是了,他怎么就忘了。 和泰森部落的那一场大战,亚尔曼失去了朋友,家人,甚至连赖以生存的家园都不复存在。 他众叛亲离,一身伤痕,身边又有什么人可以用。 纵然有心也是无力。 可是…… 沈朔无声的攥紧手指,前世的亚尔曼不比今生,没有经过二次蜕变,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恢复力都不及现在,他的伤势只会比现在更严重。 那种风雨飘摇的绝境之下,亚尔曼是怎么拖着残躯,爬上高耸入云的乌索普山脉主峰的? 沈朔自以为内心足够强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平静的面对,可现在不知为何,他竟有些不敢深想。 “沈朔?”亚尔曼注意到雄虫的脸色不对,犹疑问道,“你怎么了?” 是在担心他吗? 亚尔曼心里无可抑制的浮现出一些隐秘的欢喜。 “你别担心。”亚尔曼说,高兴是一回事,关于他的实力还是要替自己正名一下的,于是正色道:“沈朔,我这次受伤纯粹是因为洛达那杂种仗着人多势众搞偷袭。” 他虽然伤得重,洛达那厮自然也不可能讨着好,直接被打残了。 “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等他伤好了……亚尔曼眼里闪过一丝杀气,这笔账迟早要跟泰森部落找回来。 “我知道。”沈朔轻轻的摇了摇头,将那些酸涩的情绪一并扫出脑海,“要去多久?” 亚尔曼想了一下,比了一个七,“快的话一周就能回来。” 乌索普山脉离部落并不远。 再说了,修斯他们飞不上去是一回事,送他过去总是可以的。 “知道了。”沈朔顿了顿,又道,“记得要带些雌虫去。” 总会有用得上的地方。 亚尔曼自然无不应允,一想到要分开,他又有点舍不得,圈住雄虫的腰,像只小狗崽子蹭来蹭去。 “沈朔,你喜欢花吗?” 花……? 亚尔曼握住他的手,细细啄吻:“乌索普山脉十八座山峰,生长着无数奇花异草,我想折下最漂亮的那一枝送给你。” 沈朔不知想到什么,唇角抿成一道直线。 缔结伴侣仪式后,亚尔曼总是送他花。 每天沈朔从睡梦中醒来,总能看到床头的花瓶中插着一束鲜花。 每一天的花都不相同,却从未有过一日间门断。 花束带着晶莹的露水,驱散阴霾,昭示着勃勃生机。 算是他那暗无天日的生活中一丝别样的色彩。 沈朔喜欢花。 然而这个时候,他却摇了摇头,说:“我不要那些东西。” 亚尔曼一愣,而雄虫抬起眼,黑色的眼睛如同一方浸润透底的墨玉,带着些许微暖的温度。 沈朔拂开雌虫那头略显凌乱的发丝,在他的脸颊边落下一吻。 “亚尔曼,要平安回来。” “……” 系统啃了一口瓜,之见渣渣值那一栏上赫然显示着一个标红加粗的数值。 1。,. 130. 第 130 章 等春来(正文完结)…… 第一百十章 亚尔曼又养了半个月的伤,直到行动无虞后,这才同修斯他们前往乌斯普山脉。 亚尔曼一走,沈朔的身边就又空落落的了,不过他并不觉得寂寞。 沈朔一直在研究燧火石无害利用的方法,亚尔曼不在的时候,正好可以潜心研究。 上次和艾斯见面,对方送的熏香倒是提醒了沈朔,能够中和燧火石毒性的,会不会是原栖息地上某种东西散发出来的气味,这也就能解释雄虫为什么处在前栖息地时不会中毒,而部落大迁徙之后却中毒不浅的原因。 在见艾斯之前,沈朔不是没想到过这一点,他也曾比对过两地道水源土壤以及生长道植物,当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所以也就没深想。 但如果是像香薰一样,是一个阶段性,只在需要时才会出现的东西呢? 排除了一些可能性后,沈朔于是将目光放在了季节性生长的植物身上,他推测这种植物只会在燧火石大量使用的季节生长,而等气温回暖,春季来临的时候就会枯萎消失。 沈朔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确定了方向之后就开始一一比对排除。 这项工作说困难也困难,桑塔部落的原聚居地和现在的聚居地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地形地貌,几乎没有什么相同之处,生长道动植物数以万计,比对起来工作量堪称巨大。 不过说简单也简单,毕竟沈朔自己就是一个变量,他只要从中那海量的植物样本中挑出自己见过和使用过的就够了。 只是时间隔得久远,记忆有些模糊,回忆起来颇费了一些功夫。 在亚尔曼还没从深渊峡谷回来的时候,沈朔的这个任务就已经进入到了收尾阶段。 统共筛选出了八十一组可疑样本,只待实验一一证明。 在亚尔曼养伤的这大半个月,沈朔大多时间都陪在他身边,去温格那里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好好实验了,因此研究进展相当缓慢。 不过亚尔曼一走,沈朔没了干扰,效率一下子就上来了。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一眨眼就是七天,沈朔的实验也到了尾声。 谁也没能想到能中和燧火石之毒的东西,竟然只是一朵不起眼的小花。 思及此,沈朔停下笔,修长白皙的手指抚过花瓶中柔嫩的花朵。 这是一朵白色的八瓣小花,生长着纤细的根茎,只花蕊处坠着一点金黄,像极了他原来世界里的小雏菊。 最初,虫族是在燧火石矿脉之上发现的它,但它太不起眼了,虫族们的目光落在矿脉之上,没有留给它分毫。 许是虫神庇佑,桑塔部落的原聚居地附近就有着一座燧火石矿,也不知是谁在开采矿石的时候不小心将种子带了出去,开满了部落的每一个角落。 每当冬日来临,冰雪覆盖大地,它于微末之处绽放,让雄虫们免受火毒的侵袭。 而当深渊峡谷的瘴气蔓延到这片土地后,虫族们抛弃了这一处聚居地,连开采矿石都变得困难重重,谁又顾得上一朵不起眼的花呢? 虫族挖走了燧火石,将这朵同它共生的花留在了原地。 再后来,矿场上的燧火石越来越少,仰赖于矿脉而生的花也逐渐枯萎凋零,再也没有人记得。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瘴气从深渊峡谷蔓延而出,开采矿石变得困难重重,渐渐的,鲜少有生命踏足这里,虫而族活动的痕迹亦被时间一点一点的抹去。 直到百年后,有一位虫族少年来到这里,他自负血脉,不惧峡谷的毒瘴重新开启了矿场,挖走大量燧火石的同时,也带走了花的种子。 正是亚尔曼。 少年人无知无畏,在危险的地方随意来去,只为了摘一捧鲜花送给心上人。 沈朔同他结为伴侣后曾经提起过有关故乡的事,不知怎么就被亚尔曼记住了,于是发现这酷似小雏菊的花时,就将它带回了部落,耗费大量燧火石进行培植,就在沈朔洞穴外的花坛里。 为了聊表沈朔的思乡之情,亚尔曼每天往他花瓶里插鲜花时,都没忘了去门口摘两朵搭配。 但后来亚尔曼出事,桑塔部落的家园被付之一炬,什么也没能留下,自然也包括了那些花。 而等到亚尔曼夺回了家园后,沈朔被他安置在了另一个地方,这里的花坛荒废了,亚尔曼也一直没有再种。 这也就是为什么沈朔在桑塔部落的前年没事,后来却中毒的原因了。 只能说时也,命也。 沈朔重新给花枝喷了一点水,冬日气温低,鲜花枯萎的慢,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亚尔曼离开了太久,花瓣边缘处已经有些泛黄了。 只希望在亚尔曼回来之前不会枯萎吧,毕竟亚尔曼这辈子还没来得及种出来,沈朔漫无目的的想着,要是枯萎了,他可是没有办法补上的。 “扣扣——” 不知是谁敲响了房门,打断了沈朔的沉思。 “请进。” “打扰到你了?”熟悉的亚雌捧着一颗球走了进来,笑意温和,“还在忙吗?” 沈朔阁下这些天泡在实验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若非温格时时提醒,恐怕连餐都不记得吃。 “没有,已经忙完了。”沈朔放下手里的花瓶,询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吗?” 温格扬了扬手中的球:“来给你送信的。” 沈朔:“……” 离得近了,沈朔才看清温格手里捧着的“球”的真面目,正是信鸟圆润的屁股。 从亚尔曼养鸟就能看出这家伙对自己人有多么溺爱,别的鸟姿态轻盈身手敏捷,偏偏它被亚尔曼喂的膘肥体壮,沈朔第一次见到它时,一度怀疑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飞上乌索普山脉。 温格挠了挠它的绒羽,眨了眨眼睛:“方才我正在向首领汇报工作进度,它忽然飞进来,我看是亚尔曼养的信鸟,正好找你有事,就一并带过来了。” 为了避免部落内部出现叛徒,私下将信息传递给其他部落,信鸟都必须由首领那边检查过才能放出去,接收信息也是同理。 如果温格没有将信鸟带过来,恐怕沈朔得等到下午才能收到消息。 怀里胖嘟嘟的信鸟翻了个面,把脑袋转出来,应景的“咕”了一声。 沈朔伸手接过鸟:“……多谢。” 乌索普山脉不比深渊峡谷,没有那么多的毒虫巨兽,因此用以通讯的信鸟可以安全的传递消息。 亚尔曼一开始还天天传讯回来,后来估计是因为开始登顶了,信鸟就变成了两天一次。 昨天传回来的消息,亚尔曼已经找到了药,按理来说今天应该返程了,怎么会又让信鸟传讯回来? 难道是路上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沈朔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伸手取下了它爪子上的小竹筒。 然而下一刻,雄虫的眉毛就蹙了起来。 这反应让温格有些不解,疑惑道:“怎么了?” 沈朔将纸条递给他,唇角微抿:“亚尔曼暂时不回来了。” 他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老实,果然又不守信用,还说什么要给他猎一只新的赤火狐做披风。 “不回来了?怎么回事……”温格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接过字条扫了一眼,“他要在乌斯普山脉养伤?这不是胡闹吗,那边可没有辅助的药……” 不知想到什么,温格的话音戛然而止。 沈朔闻声看了过去,面无表情:“……什么辅助的药?” “重塑筋骨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治疗中用到的药很复杂,内外都要。”温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他去乌斯普山脉找的是最重要的一味药,吃了能够促进骨骼再生,但这是不够的,还得配合药浴才行。” “我之前已经将药包给他配好了,他走之前特意找我要了去,我本以为他是觉得医馆不自在,想之后拿回家泡,现在看来这家伙恐怕是带到乌索普山脉去了。” 沈朔总觉得哪里不对,皱眉道:“不过只是泡药浴,他为何非得留在乌斯普山脉而不回部落?” 上次深渊峡谷一战,泰森部落虽说元气大伤,但保不齐他们得到了消息还会反扑,在部落里总比外面安全。 亚尔曼是疯了吗。 温格闻言倒是沉默了一下,他生就聪慧,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亚尔曼的动机,“或许,只是不想让你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见沈朔看过来,温格有些无奈的笑了,“虫翼是虫族身上最特殊道一个器官,更是他们战斗最重要的武器。腿断了可以接,但虫翼不行,无论用多么珍稀的材料续接虫翼,都达不到原来的效果。” 沈朔一愣,那也就是说,亚尔曼即使吃了重塑筋骨的药,虫翼损毁的部分也无法恢复如初吗? “所以,要想让虫翼恢复到原来的那个样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温格捏了捏山根,似乎是有些不忍,话音微顿,“将原来的虫翼从身体中完全剥离,之后在药效的作用下,新生的虫翼就会替换掉原来的。” “……”沈朔瞳孔微缩,似乎不敢相信亚雌说的话,“你的意思是……要挖掉原来的?” 温格点了点头,见雄虫脸色不好,安慰道,“不过你放心,亚尔曼体质强横,不会有什么事的。” 只是会有点疼。 亚尔曼这家伙在心上人面前很有包袱,这大概就是他临时反悔不愿意回来的原因。 不过亚尔曼也不知道自己转身就被发小出卖个彻彻底底,不然他肯定会后悔放鸟回来报信。 只见雄虫沉着脸,提起笔回了一封信,随后将一头雾水的信鸟塞进亚雌的怀里。 温格愣了一下,“沈朔?” “温格,麻烦你帮我放一下信鸟。” 温格跟雄虫接触的时间也是挺长的了,看得出来沈朔此刻的心情有多么不好,摸了摸鼻子,没话找话,“您写了什么?” “没什么。”雄虫的唇角抿成一道笔直的线,声音更是冷涩如铁,“我只是想告诉他,他现在若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 “……”温格抹了一把汗,好笑又无奈,不是他说,这两人真的怪幼稚的。 不过他也觉得亚尔曼这次做的太莽撞,于是非常乐意的抱着信鸟去送信了。 其实沈朔在信里写的远比他说的严重多了。 沈朔原话是,如果明天早上没看见他滚回来,就永远别再想见到他。 于是当这封信到达亚尔曼手上时,衣服都脱了正准备剥离虫翼的雌虫啥也顾不上了,他知道沈朔是说到做到的,这对象都要没了还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登时就连夜往家里奔,终于赶在天亮前回到了部落。 不过时间虽然是赶上了,沈朔却也因此发了好大的脾气。 沈朔生起气来,不会口不择言说些诛心的话,更不会情绪失控随意打砸家具,虽然亚尔曼很希望沈朔能这么做。 不过沈朔还是沈朔,高贵和。 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什么也没说。 沈朔单方面跟他冷战了。 亚尔曼愁的脑袋都要秃了,想尽各种办法想哄他开心,但他这次犯的错太大,怎么也哄不好。 当然,冷战的同时也没忘了把他押进温格的医馆。 剥离虫翼的时候,沈朔就在一边看着。 亚尔曼痛的面色都近乎扭曲,他一点也不想让沈朔看到这幅狼狈的样子,虽然之前从深渊峡谷回来已经有过一回了,但谁会希望自己在伴侣面前是这种形象,更别说是心比天高的亚尔曼了。 亚尔曼想让他离开,但痛的说不出话来,豆大的汗水不住滑落,最后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亚尔曼看到雄虫的身影越来越近,最后被熟悉的信息素牢牢包裹。 沈朔的信息素冷的像雪,此刻却像冬去春来时化开的水,刺骨却温柔。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 “……沈朔?” 亚尔曼有些费力的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雄虫面无表情的,那双墨色的眼睛中蓄满了晶莹的液体。 沈朔哭起来也是无声的,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他的脸上,所到之处激起一片战栗。 那温度并不灼热,却仿佛要烧进亚尔曼的心里。 “沈朔……”亚尔曼怔怔的,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你在为我哭吗?” 沈朔没说话,信息素却愈发温柔,带着安抚疼痛的力量。 “哈……”虫翼是雌虫身上最重要的器官,骤然被挖掉,简直比死还难受,明明身上痛的要死,亚尔曼却从未有一刻这样开心过。 他从没有一刻那么清晰的认识到这件事—— 沈朔在意他。 沈朔…… 爱他。 “真高兴,沈朔……” 亚尔曼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疼了,费力的伸手环住了他的腰,笑的像个二百斤的傻子,“沈朔,等春天来了,就和我结为伴侣吧。” (正文完),. 131. 第 131 章 没有什么是do一场解…… 番外一 亚尔曼最近很忧愁。 他这被命运眷顾的一生中,很少有过这么忧愁且烦恼的时刻。 倒也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就是沈朔已经一个月没理他了而已。 一个月前,亚尔曼为了维护自己在雄虫面前岌岌可危的高大形象,决定在乌索普山脉养伤。 最后虽然没得逞,但这一举动却把沈朔惹毛了,这整整一个月,连个正眼都没给过他。 他当然知道瞒着沈朔不对,那这不是挖掉虫翼什么的太血腥了怕吓到沈朔吗,再说了,万一不小心在沈朔面前虫化,那也太丢攆了。 他知道沈朔会生气,但当时的亚尔曼多少还抱着点侥幸心理,想着再生气能气多久,倒时候哄一哄就好了,反正他脸皮厚。 亚尔曼很快就对雄虫的气性有了新的认知。 一个月过去了,沈朔一点消气的迹象都没有,直接把他当成一坨空气。 亚尔曼都快愁死了,他倒也不是担心沈朔忽然变心,他也知道沈朔迟早会消气的,无非就是时间长久一点而已。 只是好不容易确认了沈朔的心意,正是最想和雄虫甜甜蜜蜜的时候,沈朔却不搭理他,媚眼抛给瞎子看,这谁开心的起来。 亚尔曼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任凭他撒泼打滚,沈朔就是不鸟他,偏偏还是亚尔曼自己还理亏,不敢对他来硬的。 “唉……” 亚尔曼吐出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看向身边的红发雌虫:“你说我该怎么办?” “……”阿诺有些无奈,这半个月啥事没干光看自家老大吃瘪了,阿诺也很想帮忙,但问题是自己一个单身雌虫,又哪里会懂这些呢,摸了摸鼻子,只好把问题抛给了另一只雌虫:“哥哥?” 自家哥哥除了战斗力不行,其他方面都堪称优秀,尤其是嫁给了伊米尔那个小辣椒之后,不是在哄他就是在哄他,想来在这方面颇有心得。 修斯轻咳一声,心得谈不上,全都是血泪教训,不过嘛—— 修斯意味深长的睨了亚尔曼一眼,这家伙不可一世惯了,鲜少能见到他这么挫败的样子,修斯憋了半天,好险维持住自己的表情没乐出声,那表情仿佛是在说:你也有今天。 亚尔曼:“……” “是这样的。”被锤了一通的修斯顶着一个个熊猫眼,正襟危坐道,“老大,我觉得你之前都用错方法了。” “哦?”亚尔曼挑了挑眉,“这话怎么说?” “咳,雄虫闹脾气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就拿伊米尔来说,回家晚了要发脾气,见他跟其他雄虫说话也要发脾气,修斯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脾气可以发,“既然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们之间也没有什么需要解开的误会,大可把这当作是伴侣之间的小情趣。” 修斯讲的头头是道,出的尽是馊主意,“既然这样那还纠结什么,您没听说过什么叫做床头吵架床尾和吗?没有什么是一场和谐运动解决不了的。” 修斯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有,那就再来一次。” “虫屎,我能不知道吗?”亚尔曼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鄙视道,“沈朔根本不吃这一套。” “那肯定是你没坚持到底。”修斯摇了摇手指,“你别忘了他还生着气呢,就算他想,也不可能就这么让你得逞。” “……”亚尔曼若有所思,好像…… 有那么点道理。 他想着沈朔原本就在生气,所以心有惴惴,沈朔一冷下脸立刻就怂了,规矩的简直不能再规矩。 “所以。”亚尔曼还是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伊米尔对雄虫和雌虫是两种态度,修斯敢霸王硬上弓,他就敢踹死他,狐疑道,“你平时惹伊米尔生气也是这样哄的?” 修斯面不改色心不跳:“当然,他总不能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吧。” 不过就是在那啥前被他往死里揍一顿而已== 这种事亚尔曼就没必要知道了,反正沈朔是个病秧子,打人不疼。 “然后你再送一些雄虫喜欢的东西,趁机把话说开,示弱道歉。”修斯语重心长,“让他知道你的诚意,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这就行了。” “行吧。”亚尔曼虽然觉得不大靠谱,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巨大的虫翼伸展开来,警告道,“我去试试,要是没用你就死定了。” 修斯眼见他越飞越远,愣了愣,“你去哪儿啊?今天沈朔和伊米尔在医馆帮忙呢!!” 亚尔曼:“我去准备道歉的礼物——!!” 另一边—— 沈朔最近一直很忙。 前半个月在研制让燧火石无害化的缓和剂,最后将燧火石的伴生花做成了一种线香,只要在燃烧的时候点起来燃着就不会产生毒性。 按理来说到这个时候沈朔就应该清闲下来了,但是沈朔没有,这一次他忙的是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工作。 前段时间艾斯病情莫名恶化,温格心急如焚,医馆里的事就顾不上了,只好交给大医师,而大医师虽然接手了他的工作,但他毕竟要兼顾部落中的其他病人,不能完全照顾倒这一边。 见解毒剂这边的工作无人推进,沈朔就接了过来,反正他也不想在家里看顾自家那只不听话的雌虫。 沈朔的主要的工作就是负责记录和整理病案,以及制配解毒剂,但沈朔对药物一窍不通,于是伊米尔被叫来帮忙了,他是部落中为数不多懂医术的雄虫。 “好累啊。”伊米尔忙了半天,终于将药材处理好,眼见天色不早了,回头看向不远处的黑发雄虫,“沈朔,你那边怎么样了?” 沈朔闻言笔尖微顿,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摞着的文本:“只完成了一半。” “差不多差不多。”伊米尔摸了摸肚子,“我有点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再继续。” 不然都没力气干活了qaq 沈朔觉得下午应该能做完,于是放下笔,点头应道:“好。” “那我们快走吧。“伊米尔眼睛亮了亮,当即就拉起人往外走,雀跃道,“我听叔叔说今天的菜特别丰盛,有糖醋鱼和土豆炖排骨……咦?” 门外堵着一只壮硕的雌虫。 伊米尔走的急,差点没撞上,挠了挠头,“格里斯,你怎么在这?” 还拖着一头狰狞的巨兽尸体,看着像刚打猎回来似的。 被他称作是格里斯的雌虫闻言面上闪过一丝羞涩,目光不住的往伊米尔身边瞟:“我,我是来找沈朔的。” 沈朔:“?” 格里斯把巨兽往雄虫面前一推,支支吾吾:“送,送给你。” “哇。”伊米尔似乎意识到什么,神色变得有些兴味,这架势怎么看着这么像求爱? 真不怪伊米尔多想,自从沈朔接手医馆,免不了要和部落众人打照面,他又生的那样一副好皮囊,喜欢他的雌虫雄虫不知凡几。 果不其然,下一秒,雌虫就道:“沈朔,我、我喜欢你。” “能和我结为伴侣吗?” 沈朔:“……” 猛男撒娇的视觉冲击力委实是有点大,沈朔动了动唇,正想出言拒绝,伊米尔凑过来小声道:“他是七长老的独子,颇有实力。” 沈朔:“。” 沈朔无语半刻,还是道:“我……” 沈朔拒绝的两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就听的一声暴喝:“不行!!” 沈朔顿了顿,唇角一下子拉平了。 亚尔曼捧着一大束花,俯冲降落在地,气势汹汹的,“格里斯,谁给你胆子撬我的墙角。” 他就一会儿没看住,怎么又冒出一个情敌来。 “沈朔又不是你的。”雌虫和雌虫之间向来剑拔弩张,格里斯哼了一声,“都还没结为伴侣,我追求沈朔又有哪里不对?” “谁的拳头大,谁说的就对。”亚尔曼冷笑道,“你觉得呢?” 格里斯一噎,虫族奉行丛林法则,强者为尊,这也是部落那么多雌虫对沈朔有意却很少有虫敢堵上门的原因。 亚尔曼二次蜕变后打遍部落无敌手,格里斯自然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在部落中颇有地位,也不怵:“那又如何?你这种天天惹阁下生气的糟糕家伙,还不如趁早退出的好。” 亚尔曼:“……” 可恶啊,竟然无法反驳。 不过亚尔曼很快就回过神来,他和沈朔再怎么样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哪里轮得到格里斯这种不相干的虫来评说,差点就被他绕进去了。 亚尔曼把拳头捏的咔嚓作响,正想物理清空这烦人的苍蝇,肩膀不由得一沉。 沈朔搭着雌虫的肩膀往后拉,面色不虞。 亚尔曼一肚子火顿时根浇了水一样熄的干干净净,可怜巴巴的看向黑发雄虫:“沈朔……” 沈朔却没看他,望着不远处的格里斯,冷淡道:“无功不受禄,阁下拿回去吧。” 语罢,也不管格里斯作何反应,拉着亚尔曼径自离开。 格里斯很是不服:“沈朔阁下……” “对了,或许您不知道。”沈朔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的抛下一个惊天大雷,“我先前答应亚尔曼和他结契。” 伊米尔挠了挠头:欸? 我怎么不知道? 相比较伊米尔的一头雾水,亚尔曼的心情简直像是刚放完烟花一样,灿烂的不得了,一回到家就抱着雄虫不撒手了,“沈朔,沈朔,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嘛~” 沈朔将雌虫不安分的爪子掰开,又恢复了先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亚尔曼牢记修斯说的死皮赖脸原则,像块牛皮糖似的又粘了上去,“沈朔,你理理我……” 沈朔把他的脑袋推开,他贴回来扣住了雄虫的腰;沈朔再推开,他又贴过来啾了两口。 “……” 没完没了了还。 沈朔忍无可忍,语气暗含警告:“亚尔曼。” 亚尔曼又啾了两口,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真高兴,你终于和我说话了。” “……”沈朔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下意识抿了抿唇,又不说话了。 果然,沈朔就是嘴硬心软,得到了甜头的亚尔曼心里直乐,黏黏糊糊的凑过去吻他:“好了,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沈朔……” 沈朔神色微动,未待他说些什么,亚尔曼先发制人:“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当时我只想着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心,却忘了伴侣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相待。” “你不会在意我强大与否,是美是丑,只是单纯的在意我,担心我……”亚尔曼的尾巴又支棱起来了,一圈一圈,将雄虫缠的很紧,“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系统惊奇的探出脑袋:“宿主,这家伙反省的还挺深刻的嘛。” 沈朔没理它,只是神色似有松动:“那如果再有下次呢?” 亚尔曼细细啄吻他的唇,闻言低笑一声:“那就任你处置……”,. 132. 第 132 章 我是他的父亲(父母戏…… 番外一 帝国之心,斯里兰星—— 是夜,繁华气派的中央大街上张灯结彩,所见之处尽是熙攘往来的人群。 花朝节,这是帝国最盛大的节日,热闹是应该的,不过奇怪的是,人们面上少有喜色,反而是忐忑巨多,似乎在担心什么。 也不外乎大家这幅作态,实在是斯里兰星最近并不太平。 事情还要从一年前的一场空难开始说起。 一年前前,一位青年乘坐星舰前往异星问医,不料半路遇上空间乱流,连人带星舰整个尸骨无存。 这青年的身份并不一般,他出生于帝国顶级权贵世家,父亲是帝国著名疯子沈翊。 在斯里兰星,或许有人不知道现任皇帝陛下是谁,但绝对不会有人不知道沈翊。 在他之前,传承近千年的沈氏家族在王室和贵族的双重压迫之下举步维艰,在他之后,两方的位置却陡然对换,担惊受怕的反而变成了王室,可想而知沈翊是怎样的一个狠角色。 唯一的孩子遭遇意外,沈翊悲痛欲绝,将整个家族的精锐尽数调往失事地进行捞捕,一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架势,同时着手开始彻查整个事故。 所有人都觉得沈翊是疯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似乎都只是一场意外,至于那个被卷入空间乱流的孩子,除了引得几声唏嘘哀叹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可说了。 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沈翊即使再心痛又能如何,斯里兰星不会因为少一个人就停止转动,这件事也很快就会过去吧。 消息刚披露出来时,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直到一个月后,沈翊查到是大皇子联合沈家的政敌掉包了跟随星舰的士兵和守卫,篡改了航行数据,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于是,一场轰动整个斯里兰星的大清洗开始了。 沈翊的悲伤和怒火点燃了整个斯里兰星,王室颠覆,军队换血,第一军的铁骑踏过这颗星球的每一个角落,不知抓了多少人,引得民众整日惶惶,世家贵族更是纷纷夹起尾巴做人,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这场改变了整个帝国的祸事足足持续了大半年,直到现在才有了些许平息的迹象。 夜已然深了,花车游行,如梦如幻。 民众们忐忑了半宿,终于相信今天不会有人来扫兴,于是也不再束手束脚,全身心的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放松时光。 “客人,您的花——”卖花的小贩很久没开张,今天终于迎来了第一单,将花束仔仔细细包好,递给面前俊美阴郁的的男人,“一共三十个星币。” 男人接过花束,道了声谢。 不知是不是因为男人一身沉郁同周围喜气洋洋的行人区别太大,还是因为这是今天的第一单想讨个吉利,花贩收了钱,又从花篮里抽出一支,笑着说,“客人,这支鹤望兰送给您,希望您能开心、快乐。” 男人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接过那支如同火焰般热烈的鹤望兰,“多谢。” 这次多了两分真心实意。 男人转身离开。 “感谢造物神。”有了进账,花贩的神色轻松很多,望着美轮美奂的花车一时间感慨万千,“沈家终于消停了。” 权贵们的爱恨情仇虽说与他们无关,但心情难免受到影响,这大半年敢上街走动的人都少了很多,生意自然也受到了冲击,萧条了过了大半年,现如今终于有几分回到正轨的样子,这怎么能让他感到不开心呢。 “嗨,不消停还能怎么样呢。”一旁卖糕点的小贩唏嘘道,“那孩子又没办法活过来……” “说的也是……” 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花贩继续吆喝起来。 努力赚钱的小贩并没有发现不远处,先前买花的男人并没有走远,沉默安静的像一滩死水。 随从担忧的看着他:“家主……” 沈翊垂下眼,纤长浓密的睫羽掩去眸中神色,不知过了多久,才轻声道:“走吧。” 其实那些人说的没错,失去的人不会回来,无论他做的再多,杀光所有参与的人,也换不回他最爱的孩子了。 飞行器在别墅前稳稳停下。 “家主,夜安。” 沈翊将花递给女仆,环顾一圈,“夫人呢?” 女仆欲言又止:“睡了。” 沈翊沉默半晌,转身往楼上走去。 门没锁,沈翊轻轻推开门,看到床上鼓起了一团,漂亮的青年蜷成一团,眼尾和鼻尖被泪水浸的通红。 这一刻,无力和悔恨几乎要将沈翊淹没,因为他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如果他年轻时不那么嚣张高傲,如果他凡事都能留一线,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的孩子会健康平安的长大,他的伴侣也不会如此郁郁寡欢。 不知是不是因为睡眠太浅,还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床上的人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睛:“沈翊。” “挽星。”沈翊将在床边坐下,“路上看到这些花很漂亮,就想着带回来给你。” “我能去换上吗?” 祝挽星看到男人怀里热烈的鹤望兰,缓慢的眨了眨眼睛,看向床头放着的花瓶。 里面的花早就枯死了,只剩下几片枯枝烂叶,若非用了特殊的手段保存,恐怕连渣子都没剩下。 可祝挽星现在想起来,还能忆起自家崽崽临行前认真修建枝叶的样子。 眼泪忽然就掉了。 祝挽星说:“沈翊,我想他了。” “我知道。”沈翊拭去他的眼泪,轻声说,“明天我们就启程去蔚蓝星好吗。” 大星际时代,人类的家园早就拓展到了无数的星系,但无论人类征服开拓了多少颗星球,身为母星的蔚蓝星永远是他们心中的圣地。 人类发源于她,最终也会回到她的怀抱中。 传说中,母星诞生的神灵会聆听信徒的声音,如果碰上心软的神,也许就会帮信徒实现愿望。 沈翊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不信神,去蔚蓝星只是希望母星的安宁美好能够抚平祝挽星心中的伤痛,仅此而已。 但很快,沈翊的三观就碎了个彻底。 两周前,沈翊和祝挽星抵达蔚蓝星,他们的第一站是东方的高原,这里的居民有着最虔诚的信仰。 他们来时正是雪季,沈翊带着祝挽星就住在了佛寺之中。 风雪掩盖了一切,万物悄然无声,千疮百孔的心似乎也得到了一瞬的宁静。 沈翊本以为会在这里待很久,事情的转折发生在第五天。 那一天天气很好,雪停了,风也不曾刮起,新一批的补给到了,主持便组织人手去接应。 祝挽星怕他们吃力,便想着去帮忙,沈翊自然也跟着。 明明坐标没有问题,但在归航途中飞行器却失去了方向。 再然后,他们就莫名来到了这里—— 一个到处都是危险巨兽的古怪之地。 自打进入雪原,他们就一直在被巨兽攻击。 沈翊玩弄权势是一把好手,但要论起打架,那实在不是他的强项,沈家历任家主受限于血脉问题,武力值都不怎么样,沈翊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之后的两天基本是看着祝挽星一顿武力输出的状态。 祝挽星曾是第一军的军团长,但再能打也经不住巨兽这样往上堆,更何况飞行器上只备了一些常规的武器。 随着时间的过去,祝挽星的精力越来越不济,前天夜里因为伤势过重陷入了昏迷。 沈翊从没有觉得时间这样漫长过,在巨兽的追捕下堪堪过了一天一夜,可祝挽星的情况变得更严重了,他发起了高烧,意识全无。 越是到了危急的时候,沈翊反而更冷静,他敏锐的发现巨兽的数量开始变少了,剩余的那些中有几只还负了伤,看伤口像是箭矢造成的伤痕。 这个平原中一定有人类存在。 可是除了那个箭伤外,之后的一个晚上,沈翊没有新的发现。 飞行器上的药快要用完了,可祝挽星的情况不见好。 沈翊心里清楚,如果明天再不能走出这片雪原的话,祝挽星就危险了,不仅仅是药物,飞行器的能源也即将耗尽。 也许命不该绝,第一天清晨时分,沈翊听到了巨兽痛苦的嘶鸣。 他看到许多长着翅膀的男人,如同修罗恶煞一般将这些天追捕自己的巨兽屠戮殆尽。 沈翊的精神高度紧绷,直觉告诉他这些怪异的“人类”,是一种相当危险的智慧生命,向他们求助,不知结局是好是坏。 然而未待沈翊作出决定,对面却就已经发现了他。 “谁在那里——?!” 一支金色的箭矢划破长空,瞬间就破开了飞行器坚硬的外壳,死死的钉在了沈翊背后的座椅靠背上。 对方似乎只是想威慑他,所以出手虽狠,但却留了两分余地。 否则这一箭射中的该是他的咽喉,而非只是削掉几缕发丝那么简单。 只是飞行器报废的彻底,隐身模式也自动解除,几十双眼睛落到了他们身上,就是想走也不成了,沈翊背着祝挽星走出来。 “雌虫?”一个红头发的男人皱起了眉,嗅了嗅,眉头皱的更紧了,“怎么还有受伤的雄虫?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没有恶意。”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雌虫和雄虫是什么意思,但是能听懂星际语就再好不过了,沈翊尝试沟通,“我的伴侣受了伤,情况危急,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帮助。” 沈翊虽然是在回答红发男子的话,但目光却注视着为首的男子。 沈翊从没见过这样怪异的人,生着白色的长发和金色的眼睛眼,肤色黝黑,额头和眼角却长着复杂瑰丽的金纹,像极了神话中某种图腾的化身,野性难驯,神圣高贵,看上去十分不好惹。 赫然就是亚尔曼。 冰天雪地里出现雌虫不奇怪,同时出现雌虫和雄虫就不简单了。 怎么看怎么可疑,这家伙该不会是什么拐带雄虫的犯罪分子吧。 算了,回去再说。 亚尔曼摆摆手:“走吧。” 沈朔还等着他呢。 “多谢。”沈翊心里却对他们仍旧怀有戒备,因此拒绝了对方接走祝挽星的举动,“我背着他就好。” 嘿,一个嫌犯还拿桥上了,亚尔曼正想说话,不知看到什么,目光陡然一顿。 沈翊顺着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自家伴侣的兜帽掉了,忙不迭给他系好,却见那个神秘男子的面色骤然变得古怪起来。 “?” 亚尔曼已经傻了,一只黑发雄虫…… 沈翊的速度虽然快,但已经足够亚尔曼看清,雄虫的脸竟和沈朔有七分像。 亚尔曼直愣愣的看向眼前这个疑似拐带雄虫的孱弱雌虫,等等,仔细看和沈朔也相当神似的啊!! 虫神在上,这到底怎么回事?! 亚尔曼:“你认识沈朔吗?” “……”沈懿蹙眉,这个男人认识他的崽? 等等,沈朔从未出过家门,不可能有机会结识这些智慧生命。 意识到什么,沈翊一瞬间心跳如擂,只有一个可能,沈朔在空难中活了下来,意外流落到了这里。 所以,他的孩子还活着,就在这个地方。 沈翊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在哪?现在还好吗?” “他挺好的,在我们部落里。”亚尔曼心中的猜测已经落实了大半,这两只虫族肯定和沈朔关系匪浅,但他还是不死心,“所以您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吗?” 沈翊说:“我是他的父亲。” 亚尔曼:“………………” 哦吼,完蛋。 差点一箭把沈朔的父母射对穿。,. 133. 第 133 章 尾声 番外三:尾声 沈翊在那个自称是亚尔曼的男人口中,得知了沈朔来到这颗星球后的一切。 在桑塔部落中,他见到了自家那个被养的健健康康的小崽子。 “父亲?” 在那一刻,尘埃落定,沈翊心中无比庆幸。 祝挽星是在第二天中午醒来的,他底子好,有了药就恢复的很快。 但身体自我修复需要能量,这里也不像斯里兰星能打营养剂,于是祝挽星就这么饿醒了。 不过他觉得自己约莫是出现幻觉了,不然大白天的,他怎么会看到小朔? 自从小朔出事后,他只会在梦里见到他。 又是梦吗?还是他终于精神分裂了? 祝挽星眨眨眼,想要看得清楚一点,可越努力眼前却越模糊。 沈朔刚写完病案,就看到他的另一个父亲红着眼眶,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沈朔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拿着手帕给他擦眼泪,“爸爸。” “看见我您不开心吗?” 祝挽星说不出话来,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泪花子都甩出去了。 沈朔见眼泪越擦越多,也只好作罢,轻轻的抱住自家娇气脆弱的老父亲,身体力行的安抚着他的情绪。 祝挽星这一哭,足足哭了一个小时不带歇的,系统都惊呆了,一个人怎么会流这么多水? 现在系统有点理解沈朔上辈子为什么这么想回家了,祝挽星搞不好真的会因为丧子哭死== 系统望着门口那两个“如胶似漆”的气运之子,犹豫了一下,它知道沈翊和祝挽星作为另一个世界的大气运者,即使阴差阳错来到这个世界,但注定无法待的长久。 但看祝挽星这情况……系统忧心忡忡的想着,要不走的时候给他们单独搭建一个可以联系的通道吧? 不然他一难过,沈翊估计是要发疯的。 之后的事沈翊不知道,不过就目前来说,他确实是快要疯了,都怪亚尔曼。 沈翊本来是很感激亚尔曼的,收留了自己的儿子不说,还当弟弟一样对小朔掏心掏肺,甚至让他有了健康的身体,说是恩同再造也不为过,正想着改怎么报答他,然后转头沈翊就看到那混球把自己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摁在墙上亲。 那一刻沈翊的心情说是山崩地裂也不为过。 他就知道,这就是一头心机深沉想拱白菜的猪,顿时看他哪哪都不顺眼了。 但无论沈翊看他多么不顺眼,这婚还是要结的。 小朔那么喜欢他,沈翊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婚礼定在祝祷节。 那个因为各种意外不断延期最后取消掉的祝祷节,终于在春日来临,万物复苏之际迎来了重启的日子。 整个部落的虫都来参加了他们的婚礼。 他们在虫族的圣树下诉说矢志不渝的蜜语,在父母和好友的见证家缔结婚契…… 这一次,没有虚情假意,没有曲意逢迎,有的只是真心和真心。 沈朔弯起眼睛,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嘀—— 渣渣值归零。 “……” 系统虽然很舍不得沈朔,但是该说拜拜还是要说拜拜的,比现任宿主更让它向往的,那当然是下一任宿主啦。 特别是花了一半的积分帮沈朔构筑异世通道后,系统更心痛了,参加完宿主的婚礼,十分干脆的解了绑。 它穿过热闹的人群,在空旷的部落广场上停下,却没见到主系统大人那金光闪闪的身影。 “qaq”才三个任务,它就已经是主系统大人眼里的老油条了吗? 算了。系统化悲愤为力量,准备自己回空间站补充能量。 然而正当系统准备构筑通道时,脑袋却被人轻轻的拍了拍。 系统施法被打断,一回头,就看见一只金发雌虫正微笑着看他。 雌虫生的极其俊美,他的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眉眼间却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不可侵犯的威严和神性。 “……”这谁啊? 系统从未在部落里见过他,不知为何却觉得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直到对方开口:“小五。” 系统:“……” “!!” “主系统大人!!您您您……”系统哆哆嗦嗦,话都说不明白了。 主系统莞尔:“有这么吓人吗?” “不是啦,只是有点惊讶。”系统在空间站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长官的真面目,还怪好看的。 不过系统辨认身份向来看的是数据,很快它就平复好了小心脏,用软刺蹭了蹭对方的手心,“那您给我补充一点能量,我们赶紧去做下一个任务吧ovo” 刚结束掉一个高难度任务,系统现在自信心爆棚。 主系统揉了揉250的脑袋,歉意道:“你的任务恐怕要暂停一些时日了。” 系统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欸?为什么?” “……因为我做了错事……”主系统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克厄斯山之上,仿佛能透过厚重的岩壁,看到自己思念的人。 做错了事,辜负了一个人。 希望……还能有机会挽回。 那一刻,系统不知为何觉得自家大人好像很难过,担忧道,“您没事吧,大人……” “没事。”主系统伸手点了点系统的脑门,暖洋洋的力量再度充斥了原本有些干涸的内核,不过这之中,似乎还掺杂着一些别的东西。 系统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它怎么一下子多了那么多的权柄??? 主系统笑了笑,抛下一个惊天大雷:“快回空间站吧,我安排了其他系统和你一起管理空间站。” 系统:“欸?” 欸?!! 等等,管理空间站?! 系统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是它想的那个意思吗? “主系统大人,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对不对。” 主系统捏了捏它的小软刺,然而一开口就打断了它的幻想,“我不在的时候,要替我好好管理空间站啊。” 它只是一只二百岁的小系统啊!!弱小无助甚至还有点傻,它怎么能管空间站啊?! 三千世界非得完蛋不可。 系统在这一刻对自己有了相当清晰的认知,手脚并用的扒拉住自家上司的衣袖,眼泪狂飙,“我不行的主系统大人嘤……qaq” 然后它就看见自己那兢兢业业了几千年的老大,就那么温柔而坚定的抽出手,又设下禁制将系统隔绝在外,最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系统望着对方潇洒淡然的身影,又想到自己那黑暗的前途,不禁潸然泪下。 250哭成了真的二百五,可系统的悲喜并不相通,主系统却觉得,这是他这几千年来从没有这么轻松快活过。 主系统再次望向克厄斯山,婚礼结束了,可是宾客们却尤未尽兴,嬉笑打闹,载歌载舞。 无数神态各异的面孔之中,主系统精准的捕捉到了自己想见的那一个。 懒洋洋的蓝发雄虫正倚靠在石梯旁,端着一杯酒慢条斯理的抿着,他的身后,亚雌的目光温柔似水。 “……” 主系统无意识的蜷紧手指,随后走向高大的克厄斯山脉。 另一个故事,就此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