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停职？我转投市纪委调查组》 第1章 前世与今生 2008年2月，吉江省。 灵云市政府办。 “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尹秘书长在车里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 “当然听说了，现在市里谁不知道啊？” “啧啧，听说市纪委在他家的冰箱里面，搜查出五十万现金，好家伙，摆满了整个冰箱啊。” 几个市政办综合科的工作人员，正在窃窃私语。 但说完之后，就忍不住瞥向前面的那张办公桌。 “哎，你说杨东是不是完了？” “他啊？肯定的啊，他可是尹铁军的人，尹秘书长要是完蛋了，他肯定完！” “活该，一个连副科都不是的小组长，对我们呼来喝去的，显他能耐啊？”一个女人冷笑着，眼中满是火气。 “嘘，小点声，他现在还是咱们的组长。”旁边有人拽着，一脸的紧张。 “慌什么？秋后蚂蚱，能蹦跶几天？”女人不以为意，冷笑连连。 杨东能够清晰的听清楚身后这些人的议论，以及对他的冷嘲热讽。 可他可没时间理会，他脑子到现在都有些发懵。 因为他重生了，回到了十五年前。 他低下头，手中紧握着一个撕碎一半的烟盒，上面写着一串数字，是电话号码。 杨东盯着这一串电话号码，思绪不禁飘远。 他还记得在上辈子，也就是十五年前。 一天夜里，寒风急骤，大雪纷飞。 他的出租屋门口，迎来了一位大人物。 市政办秘书长尹铁军。 当他看到尹铁军满身雪水的站在门口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尹铁军把他拽进出租屋，给了他一个写在烟盒上的电话号码。 从头到尾，尹铁军只说了一句话。 “打这个电话，报信！” 说完之后，尹铁军急匆匆的离开，消失在鹅毛飞雪的黑夜之下。 他当时有些不明所以，但仅仅半个小时后，他就接到了市政办最好同事李臣的电话。 “组长，尹秘书长在车里被市纪委带走了。” “我是在值班室听说的。” 那天，李臣在市政办值班。 杨东这才意识到，尹铁军交给自己的电话号码，有多么的烫手。 尹铁军平时在市政办颇为和善，为人很好，很照顾他们这些笔杆子。 尤其是他，更是被尹铁军青睐。 当初市考，他以笔试和面试双第一成绩，被尹铁军招进了市政办。 在这四年的时间里面，尹铁军也没少照顾他，先帮他转正，后让他担任综合科的一个小组长。 权力仅次于综合科的科长和几个副科长。 可以说，他是典型的尹铁军嫡系。 原本尹铁军已经拟定他，为副科级干部人选。 只等组织通过，就可以实现。 但这一切都随着尹铁军被市纪委带走，结束了。 上辈子的他被吓懵了，一直都不敢拨出这个电话。 最终结果就是尹铁军被快速办案，市纪委仅用三天时间，就移交司法机关，判刑十年。 谁都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哪有这么迫不及待结案的？ 后来也证实了，当年这件事就是一个局，故意针对尹秘书长的局。 可那又如何？没人会在意了。 在尹铁军被判刑的一周后。 新任市政办秘书长田光汉，一脚把自己这个尹铁军的嫡系，踹到了偏远乡镇的农办。 此后他就窝在一个小山沟里面，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做着农办人员，带领乡民种土豆，种树。 虽然是深入群众之中去，可他却没能再脱离群众。 刚满四十岁，就在一次抗洪抢险中因救人，溺水丧命。 本以为大水一冲，一切都烟消云散。 可没想到，睁开眼睛一看，竟然回到了十五年前，尹铁军被双规后的第一天下午。 也就是现在。 杨东回过神来，目光也恢复了神采。 上辈子的自己因为懦弱而没敢拨通这个电话。 那么这一世，自己还不敢打吗？ 上辈子的失败，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咚咚！！ “杨东，发什么呆？你就是以这个态度工作的？” 急促的敲桌子声音，打断了杨东的全部思绪。 抬起头，只见办公桌前面，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黑色夹克，正一脸不善的盯着自己。 “田副秘书长…” 杨东一惊，立马站起身来。 “我看办公室就你最闲，既然如此，去！把这些资料送到材料科！” “耀东，把资料给他！” 田光汉说着，就指着身后的年轻人示意。 林耀东一脸笑意的走上前，把手中一大摞资料都拍在杨东的办公桌。 咣的一声，足有二十多斤重。 “杨组长，辛苦了。” 林耀东满脸泛着笑意，只是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小人。 杨东一看到他这张脸，火就不打一处来。 林耀东，他在市政办综合科的对手，处处看自己不顺眼，处处和自己争。 更过分的是，半个月前，林耀东抢了自己的女朋友韩雯。 不仅如此，在上辈子尹铁军倒台后，林耀东屁颠屁颠的跑到田光汉面前污蔑他，说他背后诋毁这位新上任的秘书长。 这才有了田光汉把他一脚踢走的结果。 而林耀东这个小人，则成功的担任了市政办综合科的副科长，那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 害的自己从一个市政办有前途的秘书，变成了一个穷山僻壤的农办人员，政治前途结束了。 “杨东，发什么愣？还不快去送！” 田光汉板着脸瞪着杨东，他这位市政办副秘书长，此刻很火大。 “田副秘书长，送材料似乎不是我的活？” 杨东的脸憋红了，朝着田光汉提出质疑。 “不能送？不能送给我滚蛋，市政办不养闲人！” 田光汉说到这里，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杨组长，还是送去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林耀东一脸虚伪的劝着，拍了拍这些资料，转身得意的往外走。 杨东攥着两只拳头，目光死死的盯着离开的田光汉和林耀东。 田光汉刁难自己，完全是因为尹铁军。 之前他就在竞争市政办秘书长位置上，输给了尹铁军，一直就不太服气。 现在尹铁军被市纪委带走调查，这田光汉怎么可能错过这种机会？肯定会刁难自己这个尹铁军的人。 至于林耀东，完全是个小人！ 看这个架势，已经投靠了田光汉。 “组长，我去送吧…” 这时，自己在市政办最好的同事李臣走了过来。 说着就要抱起那一大摞资料。 “不用，我自己去！” 杨东推开李臣，一把将二十多斤的资料抱起来，然后往外走。 自己被田光汉如此折腾和刁难，其实一点都不意外，但依旧生气。 “啧，看到没有？失势的征兆吧？让他嘚瑟，这回看他如何倒霉！” “狗一样的东西，也配做文创组长？” 刚才满嘴嘲讽的女人，此刻再度调侃着开口。 李臣一听，忍不住朝她喝道：“不就是被杨组长批评过一次吗？周慧，你至于吗？” “你给我闭嘴，李臣，你就是杨东养的一条狗！” “你…你个泼妇！” “你再骂一句？” 一时间，综合科犹如菜市场一般热闹。 … 杨东气喘吁吁的抱着这一堆资料来到市政办的材料科。 而以往都会跟自己笑着打招呼的材料科人员，此刻一个个漠视了自己。 很显然他们也都知道，尹铁军要完了，自己这个被尹铁军器重的人，也要倒霉了。 “放这里了啊！” 杨东把这一摞文件和资料都放在柜子上，朝着这些材料科的工作人员开口。 但没有一个人搭理自己。 人情冷暖，官场现形啊。 他摇了摇头，也没再热脸贴冷屁股，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综合科，而是快步离开市政府大楼。 外面的天快黑了，也到了下班时间。 他手中攥着烟盒，不敢有丝毫怠慢。 急忙忙的赶往联通营业厅。 “办个卡！” 两分钟后，杨东把新卡插入手机。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他深呼口气，心情忐忑的按下了那一串数字。 拨了过去… 第2章 打电话报信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了。 这一刻，杨东只感觉血液不断的往头上汇聚，他有些紧张。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冷的女人声音。 乍一听，年纪不大，似乎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这让杨东有些发愣，这就是尹秘书长的后手？ 一个年轻的女人？能救他？ 杨东愣然之时，让接了电话的苏沐芸微皱着眉头。 因为电话号码是灵云市归属地，她才接了电话。 可为什么对方不说话？ 摇了摇头，她准备挂电话。 “那个，我叫杨东，灵云市政府办的，是尹铁军秘书长让我打的电话。” 杨东急忙开口，生怕对方挂了电话。 苏沐芸听到杨东的开口介绍后，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让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声音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犹如寒冰般彻骨的冷。 杨东藏了一个心眼，没有立马说事，而是开口问道：“我能信你吗？” 苏沐芸一怔，然后意识到不对劲。 “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 这女人，真聪明啊。 杨东有些吃惊，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尹铁军是我爸以前的秘书，你可以信我。” 苏沐芸知道杨东的意思，不禁嘴角勾了一丝弧度。 这个男人，还挺谨慎的，有点意思。 “尹秘书长出事了，他因贪污被保姆举报，市纪委在他家搜出五十万现金，现在尹秘书长已经被带走，立案调查。” 杨东这回可以相信对面这个女人，把一切都告诉她。 苏沐芸脸色没有神色上的变化，她坐在沙发上，露出两条纤细犹如白玉的长腿，以及两只嫩足。 一身白色的睡衣，被她穿出了仙裙的感觉。 “知道了！” 嘟嘟嘟… 杨东只听这女人冷冷的丢了一句，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草！ 这女人到底是哪路神仙？架子这么大？ 如此态度，让杨东心里面有些不爽。 可又能如何？只能等了。 不过不能苦等，他直接朝着面馆走去，先吃饱肚子再说。 与此同时，吉江省委4号别墅内。 苏沐芸从沙发上坐起来，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 书房里面，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中气十足。 苏沐芸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看了眼正在坐在桌后的老人，双鬓略有些斑白。 老人面色复杂的盯着一张四寸黑白照片，里面是个年轻女人，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男婴。 苏沐芸的脸色微微一变，快三十年了，老人还是念念不忘。 “尹铁军出事了，在灵云市被保姆举报，说他贪污，五十万现金被市纪委搜查到，现在已经双规。” 她冷声开口，打断老人的悲伤情绪。 老人握着照片的手微微一顿，然后继续看着照片。 书房内，陷入了诡异般的沉默。 苏沐芸也没开口，就这么盯着老人。 大概五分钟后，老人把照片放下，小心翼翼的放到抽屉里，锁上柜子。 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抬起头来，看向苏沐芸。 “消息哪里来的？” 老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羊毛衫，戴着黑色眼镜，像个老学究。 “一个叫杨东的，说是灵云市政府办的。” 苏沐芸语气很平淡的回答着老人。 老人眉头一挑，而后开口：“能把铁军逼到这种程度？用一个基层人员传话，看来对方的确急了。” “不过是竞争个副市长而已，就如此激烈？连市纪委都出动了。” “看来这灵云市纪委，要尽快配备纪委书记了。” 老人说完这句话后，便低下了头不再说。 苏沐芸见此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 只听身后幽幽的传来老人的声音。 “沐芸，你哥哥已经丢失二十六年了，你说我还有机会见到他吗？” 苏沐芸闻言，娇躯一颤，脸上立马露出怒意。 那个女人生的孩子？你还敢提？ 但很快，她恢复冷冰冰的样子。 “也许吧。” 说着，她关上房门，走出去。 杨东吃完了面之后，便站在面馆等着女人的回电。 可等了足足半个小时，都没见那女人给他打过来。 这让他意识到，这女人是不会再打回来了。 杨东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电话都打过去了，信也报了。 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只希望尹秘书长没事。 这样自己也不会被林耀东那种小人踩下去。 “呀，这不是杨东组长吗？资料送过去了？” 有时候越烦什么，越来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 身后传来一个公鸭嗓的男人声音。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林耀东！ 他转身看去，然后目光一变。 在林耀东身边，他看到了一个女人，韩雯… 这让他脑中浮现出相关记忆。 他和韩雯是大学同学，大四那年开始恋爱。 毕业后自己考入市政办。 韩雯则是在家里运作下去了市医院做护士。 两人处了五年的时间。 原本他打算商量结婚事宜。 可因为自己是农村的，条件也不太好。 韩雯家里死活不同意。 当初也是冲着他考入市政办，韩雯爸妈才答应两人试着相处。 可他四年来没啥大发展，韩雯的爸妈对他的态度恶劣了起来。 韩雯老爸是重点高中的副校长，老妈是市医院的主任医师。 于是在这个时候，自己在市政办的老对手林耀东看准了机会。 很顺利的从他手中把韩雯给抢走了。 但苍蝇不叮无缝蛋，说明韩雯内心已经不爱自己了。 眼下，是两个人分手后半个月的第一次见面。 此刻，她穿着一件粉色羽绒服，黑牛仔裤，打扮很是靓丽。 她略施粉黛，正挽着林耀东的手。 脸色有些尴尬的望着自己。 杨东皱起眉头，上辈子也没遇到这一幕啊？ 难道随着那通电话打出去，蝴蝶效应出现了？ “杨…杨东，你下班了啊？” 韩雯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和杨东打起招呼。 两个人分手刚满半个月。 前几天听人说杨东似乎拟提副科，她心里就有些后悔分手。 但今天听林耀东说，杨东不可能提副科，因为杨东的靠山尹铁军要倒了。 她这才庆幸，并打消后悔念头，彻底放下心的和林耀东订婚。 “看来你很享受现在？” 杨东面带讥讽的望着韩雯的手，正挽着林耀东。 韩雯脸色一变，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耀东却是笑着开口道：“杨东组长，听说尹秘书长被查了，啧啧，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之前大家都以为尹秘书长是个清廉正直的干部，没想到啊…” “五十万啊，好大的手笔，干部的好名声都是被这种人败坏了！” 杨东闻听此言，脸色顿时一沉，想到了上一世林耀东丑陋的嘴脸。 在新上任的市政秘书长田光汉面前，大肆说尹铁军坏话，以及他杨东的坏话。 可他全忘记了，当初他林耀东在尹铁军屁股后面，可没少拍马屁。 这种墙头草的小人，简直就是市政办的耻辱。 “林耀东，一切还没有定论，你不要胡说八道！” 杨东脸色泛寒的瞪着林耀东，沉声呵斥。 “切，搁浅的鲸鱼，快死透了，有什么得意的？” 林耀东冷笑不已，他丝毫不怕杨东的喝叱。 他要是怕的话，也就不会抢杨东的女人了。 他敢这么恶心杨东，就是仗着他老爸可不是一般人。 他老爸是市委组织部，干部一科的科长。 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官二代。 “行了，你俩别吵了。” 韩雯立马开口，打断两个人的争吵。 这样的争执没任何意义。 “杨东，我和耀东要订婚了，今天特意请了市政办和我们医院的同事，去ktv喝酒。” “你…要不也来？” 韩雯觉得仇恨宜解不宜结，他想得到杨东的祝福。 而且她也想让杨东彻底对她死心。 那么这种方式，是最彻底的。 让他亲眼看一看，她和林耀东的订婚之夜。 “是吗？这样的大喜事，我得去啊！” 杨东连犹豫都没有，直接笑着答应下来。 “啧，杨东组长可真是胸襟宽广啊，佩服！” 林耀东满脸嘲讽的冷笑着，心里却警惕起来。 一个大男人，自己的女朋友被抢走了，还能舍下脸面去参加女朋友和新欢的订婚酒局？ 要么就是有病。 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可杨东绝不是有病，那么必然是另有所图。 该不会想趁机闹事？搅和自己的订婚之夜吧？ 杨东瞥了眼他，没搭理他。 “地址在哪？我打车去。” 杨东看向韩雯，问道。 “在喜洋洋ktv，101包厢。” “那个杨东，我俩开车来的，你…” 韩雯指了指不远处的奥迪a6，急忙说道。 但话都没说完，就被杨东打断。 “不用了，我打车去。” 杨东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雯雯，你多余让他去。” “这小子去了ktv，肯定不老实。” 林耀东眼中满是警惕之色。 但凡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遇到这种邀请，都不会同意。 可杨东同意了，还一脸的笑意，这绝对有问题。 “你不是说他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吗？” 韩雯挽着林耀东的手臂，眼里满是爱意。 林耀东看到韩雯如此信任自己，心里立马踏实下来。 “没错，只要尹铁军垮了，他杨东立马就完蛋了。” “不管他怎么蹦跶，都没意义。” 他早就有内幕消息，这次尹铁军会死的很惨，毫无还手之力。 而他也及时的选择站队，站到了副秘书长田光汉这边。 只等事情尘埃落定后。 笑看他杨东倒霉。 第3章 关九九 … 喜洋洋ktv，灵云市最高档的几家娱乐场所之一。 杨东从出租车下来，望着眼前这个装修的金碧辉煌的ktv，驻足看了一眼，然后推门进去。 进入一楼大厅，立马就能够听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一股热浪也扑面而来。 “这位先生，您有预约吗？” 站在大厅里的男服务生立马上前问道。 “101包厢。”杨东开口回答。 “请您跟我来！” 男服务生指了指包厢走廊，然后迈步在前面走。 杨东跟在他身后，朝着包厢走去。 最外侧的是109包厢，最里面的是101包厢，也是最大的一间包厢。 男服务员站在101包厢门口，伸手推开门，示意杨东进去。 “哟，这不是杨组长吗？” 但还没等杨东走进包厢，只听身后传来略带刻薄的女人笑声。 杨东转身看去，就看到几个市政综合科的同事们走了过来。 刚才开口的女人，就是中间那个有些肥胖，长相一般的女人。 她叫周慧，是自己这一组的组员，自己是组长。 只是以前因为周慧写的稿件不合格，自己批评她两句之后，她就怀恨在心。 自己当时也只是对事不对人，后来也跟她道了歉，可她依旧不依不饶。 “杨东，你也来了？” “呵呵，是杨东啊。” 这一刻，其他几个综合科的同事，都开始直呼其名。 而以前可是一口一个杨组长喊着，带着三分巴结，七分讨好。 态度上的变化，追根究底都是因为尹铁军出事。 可以说这些混仕途的人，比女支女都现实。 杨东也懒的跟他们计较什么，收回目光，转身走进101包厢。 “还摆臭架子，也不知道还能蹦跶几天。” 周慧不屑的撇嘴，然后一拽一拽的迈着两只小短腿走进去。 此刻包厢内已经有了不少人，一部分是市政办的同事，另一部分是韩雯在医院的同事。 在杨东走进包厢之后，所有市政办的同事都错愕的望着他。 谁也没想到，杨东竟然来了？ 这不是韩雯和林耀东的订婚之夜吗？ 杨东哪有脸过来啊？ 一个大男人，女朋友都被人家给抢了，他还恬不知耻的过来参加订婚之夜？咋想的？ 这一刻，包厢内的氛围，忽然有些沉寂下去。 原本有人点了一首甜蜜蜜，也唱不出来了。 坐在沙发中间的林耀东正搂着韩雯窃窃私语什么。 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顿时乐了。 虚伪的站起身来，很是亲切的拽着杨东大笑。 “哈哈，老杨，你来了啊。” 又看向其他几个新来的同事。 “那啥，周慧，邹晨，快，你们几个都坐啊。” “今天全场消费，我买单，大家别拘束啊。” 他表现的格外的热情，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很快气氛又恢复了，嗑瓜子的嗑瓜子，唱歌的唱歌，也有人在聊八卦。 杨东坐下来之后，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前和自己说话，都避之唯恐不及。 他也乐得安静，自己拿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口。 他今天来就是见证一下这对狗男女的订婚之夜。 也是自己彻底和过去做个了断。 他不会在这里闹事。 一个女人而已，他格局没这么小。 嗯？ 他眼角余光瞥了眼对面沙发上，看到一个坐在角落处的女孩。 她很是文静，一言不发的坐着，别人跟她说话，她也是微笑示意。 关九九？ 杨东心里讶然，但也不意外。 关九九是市医院的护士，和韩雯是同事，她能来参加也很正常。 “杨东…” 有人打断了杨东的思绪，让他回过神来。 是韩雯，她正一脸笑意的端着酒杯，站在自己面前。 “怎么了？” 杨东不解的望着韩雯，她不去陪她老公林耀东，找自己干什么？ “我敬你一杯！” 韩雯举着酒杯示意，然后抿了一口。 杨东也没多说什么，拎起酒瓶陪了一口。 韩雯随即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精美礼盒，放在桌子上。 “这是耀东给我准备的钻戒，花了三万元。” 杨东眉头皱了起来，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杨东，我记得你的月工资是两千吧？” 韩雯继续问着杨东，似乎不在乎杨东的表情变化。 “是！” 杨东面无表情的点头，韩雯对自己工资怎么可能不清楚？ 以前自己发了工资，除了往老家寄钱，剩下几乎都给了她。 但她每一次都嫌弃自己赚的太低，哪怕在市政办，也是表面风光。 此刻周围的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韩雯和杨东的聊天，纷纷握着酒杯看了过来。 “你一个月两千的工资，耀东给我买的钻戒花了三万，差不多是你一年半的工资。” “如果扣除你的衣食住行和往家里寄钱，可能你攒三年，都未必能买得起。” 韩雯继续出声，看向杨东。 “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直接一点！” 杨东极其不耐烦的盯着她，让她有话直接说。 韩雯抿嘴一笑，看了眼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缓缓开口道：“我希望你对我，不要再有任何幻想了。” “我和耀东今天订婚之夜，估计年末就要结婚。” “我希望你能祝福我们俩，好吗？” 韩雯的话，说到这里，才算是图穷匕见。 这也是她邀请杨东来ktv的目的。 “杨东，韩雯姐的话，你听明白了吧？” “意思就是让你不要癞蛤蟆吃天鹅肉！” 周慧在一旁插嘴，满脸冷笑，毫不客气的开口，不给杨东留面子。 “周慧，你这话不对啊，癞蛤蟆怎么能是杨组长啊？” “就是啊，我们杨组长马上就是副科长了啊，是不是啊杨组长？” “还有个屁副科长啊，尹铁军都贪污了，市纪委都出动了，还哪有什么副科长？” “啊？那岂不是说，我们的杨组长，没戏了？” “啊哈哈哈…” 周围所有市政办综合科的同事们，全部破口大笑，一个个像是捡了钱一般高兴。 以前大家都羡慕嫉妒杨东被尹铁军重用。 而现在反过来了，一个个都恨不得把杨东踩到泥土里面，谁不知道尹铁军完蛋了？ 尹铁军完蛋了，还需要顾忌杨东吗？ 本来在场的这些同事，就跟杨东不是一伙的，都是跟林耀东混的好的，又怎么可能对杨东客气？ 人家林耀东虽然是个科员，可他老子牛皮啊。 市委组织部，干部一科的科长，听说马上就要升组织部副部长了。 这样的一个大粗腿，他们怎么可能不去抱？ 谁都知道市组部可是管官帽子的，把林耀东哄好了，大家都有好处在里面。 不去讨好林耀东，难道要去巴结一个即将无权无势的杨东吗？ 杨东的脸此刻很是难看，虽然知道自己来这里，肯定不会痛快。 但是没想到这帮人如此没底线，还有没有一点做公务员的底线了？ “行了行了，大家都是同事，你们越说越过分了啊。” 林耀东这时摆了摆手，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虚伪的维护着杨东。 大家也给了面子，适可而止。 继续说下去的话，就会影响今天的订婚气氛。 杨东攥着拳头，冷着脸不说话。 他再次看向对面沙发，却没见到那个文静的女孩关九九。 嗯？出去了？ 砰！ 突兀的一声，包厢的门被推开，一个女孩急匆匆的跑进来，满脸焦急的大喊。 “韩雯姐，不好了。” “关九九在洗手间门口，被一个老男人缠住了。” 瞬间包厢内安静下来，随即医院的几个人都站起身来。 韩雯也是脸色一变，关九九是她的好闺蜜。 如果要是出事的话，自己可没法交代。 “耀东…” 她喊着身旁的林耀东。 “别急，我们去看看。” 林耀东笑着摆手，丝毫不担心有人闹事。 他是什么身份？他爸又是什么身份？ 站起身来，他抓着韩雯的玉手，一起往外走。 市政办的同事也都跟着出去。 杨东走在最后。 第4章 得罪大人物了？ 喜洋洋ktv，一楼洗手间门口。 “小妹妹，走，陪我喝几杯。” 关九九满脸恐慌的被一个老男人抓着手腕，她拼命挣脱也挣脱不开。 眼前这个老男人穿着一身西装，人模狗样的商人打扮，尤其是手上戴着一个大金表。 只是他明显喝多了，一身的酒气，醉醺醺的双眼迷离又泛着色光。 这里的响动，引来很多人的注意，但没有人多管闲事，都各自走回包厢。 几个服务生朝着老板示意，但老板摇了摇头。 “那人咱们惹不起，是建材实业的吴总。” 老板一句话，让几个服务生心里发凉，也只能低头装作没看到。 “你，你放开我！” “放开！” 关九九只觉得手腕都有些疼，被这个老男人拽的手腕发红。 “哈哈，小妹妹还挺烈啊？穿的这么性感，装什么清纯啊？” “不就是个陪酒的吗？” “走，跟我进去！” 吴建材发狠了，他堂堂一个建材公司的老总，难道还弄不动一个陪酒小妹？ 他拽着关九九，就朝着103包厢走去。 “你给我放开她！” 这时，101包厢里的人都出来了。 市政办的人，市医院的护士，还有林耀东与韩雯。 大喊出声的就是林耀东。 他脸色很是难看，自己的订婚之夜，邀请的客人，竟然在洗手间门口被耍流氓？ 这简直是不给他面子。 韩雯满脸爱意的盯着林耀东，自己选这个男人没错，果然是个有担当的！ 关九九看到林耀东和韩雯之后，脸色一喜，连忙出声：“雯雯姐，快救我。” “九九，别急，你姐夫会保护你。” 韩雯朝着关九九开口安慰，示意她放心。 关九九却是微皱眉头，对于林耀东，她实在是不来感。 抢别人的女朋友，这本身就不是光明磊落的人。 “小子，你踏马谁啊？” 吴建材猛的回头，醉醺醺的怒瞪着林耀东。 “毛长齐了吗？学人家英雄救美？” 林耀东刚要发怒，目光却是一变，他显然认出了吴建材的身份。 这…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太冒失，竟然没弄清楚局势就冲上来。 现在大家都在看着自己英雄救美，这要是退堂鼓了，岂不是丢人？ “原来是吴总！” 林耀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走上前去。 “哼，认识老子就好。” 吴建材依旧是满脸冷意，但却是更加的倨傲。 这年代能够做建材和建筑的，就没几个软乎人，都是草莽出身。 “吴总，给我一个面子，这是我女朋友的同事。” 林耀东来到吴建材面前，笑着开口。 吴建材一怔，转过头看了眼关九九。 他心一沉，不是陪酒小姐？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抓错人了，这酒喝的误事啊… 可面子摆在这，堂堂建材实业的老总，怎么能被小年轻给吓唬住？ “给你面子？你算哪颗葱？” 吴建材将错就错，一脸冷意的瞪着林耀东。 林耀东只觉得脸有些发烫，当着这么多同事面前被人骂。 “我是市政办综合科的林耀东！” 吴建材闻言一怔，而后摇头：“没听过。” “我爸是林良铭，市委组织部，干部一科的科长。” 林耀东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压不住对方。 吴建材可是建材实业的老板，资产数千万，在整个灵云市官场，都是座上宾。 所以他只能把老爸抬出来。 吴建材一听林良铭，这才有了印象。 怪不得敢玩英雄救美，原来是林良铭的儿子。 要是平时的话，他也就给面子了，毕竟林良铭好歹也是个实职正科。 但今天不行！ “你爸也不够资格！” 吴建材摇头冷笑。 林耀东瞬间头皮发麻。 只觉得局势失去了掌控，他最大的背景就是老爸。 现在吴建材说，老爸都不够资格？ 吴建材见林耀东不服，立马拽着关九九来到103包厢门口。 他推开包厢的门，喊了一声：“各位领导，请出来一下！” 只见从103包厢里面走出好几个大肚便便的中年人，但官威一个比一个足。 林耀东随即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 “马…局长？” 林耀东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市招商局的马局长？ “陈副局长？” 公安局的陈副局长，一身便装走出来。 “田秘书长。” 看到第三个走出来的人之后，林耀东傻眼了。 自己在市政办的领导也在其中。 田光汉也是一怔，盯着林耀东。 “还有市委办的唐副秘书长。” 韩雯也认识一个，小声朝着林耀东开口。 “耀东，你不是跟你女朋友举办订婚仪式吗？跑这里干嘛？” 田光汉五十岁左右的年纪，有些秃顶，此刻错愕的问着林耀东。 下班之前，林耀东专门和他汇报过此事。 “呵呵，田秘书长，这小子刚才想玩英雄救美，还骂我。” 吴建材在一旁冷冷发笑，一脸的不满。 田光汉面色顿时一变，随即朝着林耀东大骂：“赶紧给我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我们几位领导在和吴总谈生意。” 田光汉朝着林耀东使眼色。 不要在这里胡闹，破坏了招商，这是大罪。 林耀东只觉得冷汗涔涔，自己老爸在这里都不算大官了，还有比他更大的。 他意识到自己怕是救不了关九九，于是也不想管周围的目光，只想灰溜溜的走回101包厢。 “雯雯姐…” 关九九有些绝望了，她一脸期盼之色的望着韩雯。 但韩雯此刻也绝望，这么多领导，她和林耀东真的无能为力。 “算了，给你爸一个面子。” “这女孩挺不错的，就让她陪我们喝几杯酒，我就放了她，如何？” 吴建材也不是蠢货，他也知道事情闹大不好，于是给了林耀东一个台阶。 林耀东立马脸色泛着喜色，急忙答应：“好，好。” “不行，不可能，我不陪酒！” 然而当事人关九九，满脸抗拒，更是双目冷色的瞪着林耀东。 她还没发话，林耀东就替自己决定了？ 林耀东立马遗憾的摊手朝着韩雯道：“雯雯，你同事不领情，不怪我了。” “九九，别闹了，陪几位领导和吴总喝几杯，就没事了。”韩雯转身朝着关九九使眼色。 但关九九满脸的冷意，对韩雯也失望心寒。 亏自己把韩雯当好姐妹，好闺蜜，好同事，原来是这种人… 她绝望了，周围这些市政办的人都以林耀东为主，林耀东都妥协了，根本没人为自己说话。 而自己在医院的几个护士同事，都是女孩子，早就被吓坏了，根本指望不上。 她眼圈立马红了，从小养尊处优的她，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委屈？ “姑娘，陪吴总喝几杯就行，没事的啊。” 田光汉笑呵呵的开口，朝着关九九示意，然后转身走进包厢。 几个领导都没当回事，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娃子，得罪吴总。 一个个都笑着往包厢里面走。 吴建材冷笑着，拽着关九九往里面去。 “站住！” 这时，一道很平淡却又很坚定的男人声音，由远及近的传入众人耳中。 顿时，所有人都愣住。 纷纷转身看去。 第5章 被打入院 关九九从未听过如此悦耳的男人声音，让她绝望的内心，升起一丝希望，一丝暖意。 但一声突兀的站住，也让林耀东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正走回包厢的几个领导也停下脚步。 他们所有人都看向声源处，那缓缓从后面走上来的年轻身影。 “啊！杨…杨东，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吴慧看清声音来源后，顿时一声惊呼，又气急败坏的指着杨东大喊。 “哪都能显着你？没看领导们都在吗？你想给市政办的综合科丢脸吗？” 吴慧这一句话，故意把杨东的身份爆了个底朝天，坏到了极点。 “哦？市政办的？” 市委办的唐副秘书长有些诧异，然后看向田光汉。 “是我们市政办综合科的，叫杨东，是尹秘书长一手从市考之后，带到市政办的。” 田光汉满脸阴沉的瞪着杨东。 见市委办的副秘书长问，他不敢怠慢，立马回答。 两个人虽然都是副秘书长，可人家是市委办副秘书长，那是正处级。 自己不过是个副处。 “尹铁军？怪不得…” 唐副秘书长目光一凝，而后笑容复杂的摇头。 吴建材目光冷冷的盯着杨东，气恼恼的问道：“你也想英雄救美？” “你爸又是谁啊？” “我爸是农村的，种地的。” 杨东开口回答他。 “啥？一个农民的儿子，你也敢拦我？” 吴建材的酒其实早就醒了，可他面子摆在这里。 三番两次的被人打断，他堂堂灵云市有名的建材老板，面子往哪挂？ 所以现在已经不是陪酒的事了，而是面子问题！ “吴总，您这么大人物，欺负一个女孩，算什么本事？” “还有诸位领导都在这里，影响这么恶劣，万一传出去，岂不是被老百姓议论？” 杨东不慌不忙的开口，看向吴建材，和几位市里的领导。 这话一出，几个领导脸色都变了，这是明晃晃的警告和威胁。 这事传出去，虽然造不成实际威胁，但也会给他们增添麻烦。 “小同志说的不错！” “老吴，别跟小孩置气，走吧，咱们继续喝酒。” 市委办的唐副秘书长笑呵呵的开口，算是给这件事定了性质。 吴建材心里再有不忿，也只能笑呵呵的点头答应：“是，一切听领导指示！” “小子，你有种啊。” 他把关九九的手腕松开，然后笑眯眯的朝着杨东竖起大拇指。 杨东也不在乎吴建材释放的敌意，上前把关九九拽过来。 吴建材转身往103包厢走去，但却朝着旁边的秘书使了眼色。 秘书会意，转身往外走。 “你没事吧？” 杨东关切的看向关九九问道。 关九九眼圈泛红，她揉着自己已经泛红被勒出印记的手腕，白嫩的玉臂出了个红印子。 “我没事，谢谢你。” “杨东！” 她摇了摇头，朝着杨东致谢。 她是认识杨东的，之前杨东和韩雯处对象的时候，她见过几次，只是不熟悉而已。 没想到今天最像个男人的，竟然是杨东。 韩雯啊韩雯，你可真是看错人了。 “杨组长，呵呵，你倒是英雄救美了。” 林耀东冷笑一声，从杨东身边走过，又看了眼关九九，转身带着韩雯走进101包厢。 韩雯从始至终都没看杨东一眼，而是对关九九说了一句：“九九，你先回去吧。” 她心里也有气，好好的订婚之夜，被关九九和杨东给破坏了。 还险些让自己男朋友丢脸，让自己丢脸。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邀请杨东和关九九。 “知道了。” 关九九依旧满脸笑意的朝着韩雯点头，只是心里已经不再把韩雯当朋友。 一件事，就可以看清楚一个人。 一个小细节，就可以知道一个人的心。 “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杨东开口问。 “去什么医院啊，我自己就是护士，没事的。” 关九九忍不住抿嘴笑了，觉得杨东还挺逗的。 两个人在周围市政办和医院同事的目光下，走出ktv。 只是谁都没有去送，更没有多半句关心。 “你今天这么做，只怕得罪好几位领导，还有那个吴总，你不怕吗？” 关九九和杨东走在夜色下的街道，她沉默了好久之后，问道。 杨东怎么可能不怕？但不能因为怕就不做吧？ 眼睁睁看到一个女孩被欺负，他做不到。 就算是个不认识的人遇到这种事，他也会冲上去。 就比如去年，就有提副科的机会。 结果自己遇到城管欺负摆摊的果农，气不过的他就跟城管吵了起来，还动手了。 于是就这样，提副科的计划被终止了，尹铁军也是担心影响不好，就耽搁了一年。 前段时间又提及起来，结果尹铁军出事了，又要无疾而终。 “就是他们，打！” 关九九刚要继续开口问杨东，却被吓的花容失色。 只见从一旁公路的面包车里面，冲下来七八个魁梧的大汉。 手里面拎着棒子和甩棍，朝着杨东两个人就冲了过来。 杨东反应很快，一把将关九九拽到自己怀里护住。 跑根本就来不及，他们出现的太突然了。 七八个人握着棒子和甩棍一拥而上，再加上拳打脚踢。 他们一句话不说，就是叮咣一顿打。 杨东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断了，后背更被打的直不起腰来。 可他依旧死死的护住关九九，不让她受伤。 整整挨打了一分多钟。 最后杨东只觉得脑袋被棍子打了一下，嗡的一下迷糊起来。 他费力的抬起眼，看到这几个人迅速的跑到面包车，然后开着车离开。 一阵黑烟之后，车屁股都看不到了。 但他记清楚了车牌号。 然后眼睛一黑，没了意识。 “啊？杨东，杨东！” 关九九看到杨东满头鲜血的倒在地上，吓的她大喊。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从包里取出弹力绷带给杨东缠上，快速止血。 她是个护士，这些急救是基本操作。 然后她拿出小巧的诺基亚手机，拨通自家医院的救护车电话。 “我是妇产科的关九九，有人在街上被打，你们快来，地址是…” 挂断了救护车的电话之后，她再也绷不住的哭出声来，拨通自己老妈的电话。 “妈，呜呜，我被人欺负了，妈…” 第6章 孙秀芬的身份 … 灵云市中心医院，二楼病房内。 杨东头上缠着白色纱布绷带，隐约可见血迹。 而他迷糊之中，隐约听到了有人在身旁说话。 “妈，要不是杨东护着我，可能昏迷不醒的就是我。” “还有在ktv，也是杨东给我解了围，不然我就被那个吴建材抓去陪酒了。” “妈，灵云市官场风气不正，社会治安不好，已经好几年了，要不我还是回省城上班吧？” 杨东幽幽的醒了过来，只是稍微活动一下肩膀，就感觉火辣辣的疼，牵动着全身神经都跟着疼。 让他忍不住痛苦出声。 “嘶…” 关九九正一脸愤怒的和老妈孙秀芬描述昨夜的情景，忽然听到病床上的声音和响动，立马转过身去。 “杨东，你醒了…” 她惊喜的走上前去，关切的柔声问道。 孙秀芬坐在椅子上，一身端庄的气质，四十多岁的年纪，却显的格外年轻。 虽然只穿着一件红色外套，却依旧感觉到气质不凡。 她看到女儿久久如此关心这个小同志，不禁一皱眉头。 但看到杨东此刻受伤的样子，又不禁叹了口气。 要不是这个小伙子，自己的女儿可能就危险了。 “九九…我这是？在哪？” 杨东满脸痛苦的摸着头，发现头上缠着绷带，而且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 微微动一下后背，就感觉脊梁骨疼痛难忍。 “你在医院，昨天晚上的事，你没记忆了吗？” 关九九眼圈发红的看向杨东，一脸的关心之色。 杨东一怔，然后这才想起来，昨天有一伙人从面包车下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揍。 自己把关九九护在身底下，然后…就没了记忆。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杨东急忙看向关九九，问道。 “我没事，被你护在身下了，倒是你，昨夜拍了急诊ct，有轻微脑震荡。” “其余的倒是没事，都是硬伤。” 关九九心里有些愧疚感，又格外的感激杨东。 昨天晚上，相当于杨东救了自己两次。 一次关乎清白，一次关乎生命。 “你没事就好，我皮糙肉厚，挨一顿打不碍事。” 杨东松了口气，朝着关九九笑了笑，却又露出痛苦面具，他的嘴角也坏了。 “小杨啊，谢谢你救了九九。” “你放心在医院养伤啊，医药费不用担心的。” 杨东没有注意到，身旁还有别人。 他诧异的看向孙秀芬，然后又望着关九九，一脸的疑虑。 “杨东，这是我妈，你叫她秀芬阿姨就行。” 关九九连忙笑着介绍自己老妈给杨东认识。 “阿…阿姨，您好。” 杨东挣扎着就要坐起身来，躺着说话是对长辈的不尊重。 “不碍事的，小杨，你快躺好！” 孙秀芬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按住杨东的身子，不让他乱动。 “医生说了，你要静养。” 孙秀芬对杨东的表现很满意，是一个懂礼貌的年轻人，并没有因为救了关九九，而得寸进尺，理所当然的态度。 “静养？不行啊，我还要上班。” 杨东一听要静养，立马急了。 他一看病房窗外已经是大中午，心里一沉。 “九九，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杨东急忙问着关九九，带着焦急。 “你都昏迷一夜了，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不行不行，我得去上班…” 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自己又没有请假，这已经是迟到半日。 尤其是市政办这个单位，他们综合科的事太多。 加上最近几天，自己的境遇不太好，昨天又得罪好多领导，更容易被针对。 他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话柄，让他们有针对自己的理由。 在尹秘书长平安无事之前，自己必须谨慎行事。 “哎呀，你干嘛啊…” 关九九看到杨东倔强的像头驴一样，支撑着双手就坐了起来，然后就要下地，立马急了。 孙秀芬吃惊，还没见过受伤这么重，还坚持去上班的年轻人。 “小杨，不急的啊，养个一两天再去也行啊。” 她也开口帮着女儿，劝着杨东。 杨东满脸泛苦的说道：“阿姨，我是在市政办综合科上班，我们科事情太多，我不去不行啊。” “哦？你是公务员啊？” 孙秀芬眉头一挑，有些惊讶。 这件事，女儿没跟她说过，她也没问。 “杨东在市政办综合科工作，不过这几天日子不好过。” 关九九在一旁开口帮腔，和老妈介绍起来。 “先不说了，我得去上班。” “九九，还有秀芬阿姨，不好意思了。” 杨东不敢继续浪费时间，将手上埋的注射针拔掉，按住针口处，就往外走。 “杨东，你…” 关九九脸色一变，就要跑出去追。 “九九，别追了！” 孙秀芬拦住了女儿。 她是看出来了，杨东非要上班不可。 这样执拗的小同志，她还真没见过几个。 “九九，你跟我说一下这个杨东，他日子怎么不好过了？” 孙秀芬对这个挺感兴趣的。 关九九叹了口气，然后说起了杨东的事情。 “他半个月前跟女朋友分手了，不，准确来说是女朋友劈腿，她女朋友就是我在医院的同事韩雯。” “而前天市政办秘书长尹铁军被市纪委带走了，杨东是尹铁军一手带到市政办的，是典型的尹铁军的人。” “现在尹铁军被市纪委带走，凶多吉少。” “可想而知，杨东在市政办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昨天又为了救我，得罪了市委办的唐副秘书长，招商局的马局长，市政办的田光汉副秘书长，以及公安局的陈副局长。” “最重要还得罪了建材实业的吴建材，昨晚那几个人打手，肯定是他派来的，简直是太过分了！” 关九九把她能知道的，全都告诉老妈孙秀芬。 孙秀芬彻底被震惊到了，她忽然觉得自己低估了杨东救女儿的严重性。 这孩子莫不是傻的吗？为了救素不相干的女儿，得罪这么多市里领导？ 该不会是有所图谋吧？ 也不会…再有所图谋，也不敢拿自己的仕途以身犯险。 那…这小子会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故意接近女儿？ 应该不会，自己在灵云市官场从未公开露面。 女儿关九九更不是那种仗着家势，跋扈的女孩。 她也从未对别人提及过家里情况。 至于杨东有没有可能打听到关于自己老公，也就是关九九老爸的人事调动？ 她觉得更不可能。 毕竟这个人事调动很突然，连她都是昨天才知道。 所以一个灵云市的基层人员，更不可能打听到。 孙秀芬脸色复杂的想了很多很多。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先考虑这些。 “妈，杨东要是丢了工作，肯定是因为我。” 关九九满脸担忧的看向孙秀芬。 孙秀芬摇了摇头，轻轻一笑：“没事，他要是在市政办被赶出去，我们市委宣传部接收！” “为人正直，不惧强权，是个好小伙子。” 关九九闻言这才眯着眼笑了起来，笑成了月牙。 她本来就是这个意思，要不为啥跟老妈说这事？ 因为老妈是灵云市委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主抓宣传日常事务。 第7章 停职反省！ 噔噔蹬… 杨东下了出租车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市政办大楼，市政办公室综合科楼层。 他也顾不上后背牵扯的剧痛，他必须赶到这里。 呼… 站在综合科门口，他终于松了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很多同事都去食堂吃饭。 还有几个吃过的，正在奋笔疾书，也有倚靠在椅子上，悠哉的看电子书的。 李臣就是奋笔疾书那个，他工作一直认真负责敬业，要不怎么能和杨东成为好朋友。 杨东就是对工作格外负责那个。 事情要是办不好，他更是对事不对人。 “杨组长…” 李臣抬起头看到杨东一瘸一拐的进来，立马起身上前。 突然的响动，让办公室内几个人都抬起头来。 当他们看到杨东进来，又是一阵的意外。 “哟，这不是英雄救美的杨东大组长吗？” “昨晚没有浴沐红颜啊？” 顾晨开口笑了起来，一脸的冷意。 他就是昨天去ktv参加林耀东和韩雯订婚之夜的人之一。 可自从昨天因为关九九这件事发生，以至于林耀东和韩雯的订婚之夜草草收场，大家都憋了一肚子气。 好好的氛围，被杨东和关九九给破坏了。 尤其是杨东在林耀东英雄救美失败之后，做了一回真正的英雄救美。 一下子就把林耀东比下去了，以至于林耀东脸面无光，回去的时候，脸都是跨的，为此都跟韩雯吵了一架。 他身为林耀东这派的小跟班，他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羞辱杨东的机会。 因为杨东马上就要完犊子了，也不需要怕他了。 “顾晨，你少说几句！” 李臣不是好气的看向顾晨。 “李臣，这里有你啥事？你装什么蒜？” 顾晨脸色一沉，指着李臣骂道。 “行了，吵什么？这里是市政办，不是菜市场！” 杨东烦躁的吼了一声，怒瞪着顾晨。 顾晨下意识的一缩脖子，有些害怕。 不过一想现在杨东就是个纸老虎，自己还怕个屁啊？ “你还知道这里是市政办？一上午不上班，旷班，你请假了吗？” “身为综合科的小组长，你以身作则了吗？” 顾晨怒瞪着杨东，拍着桌子。 巨大的争吵声，很快就吸引到了外面人的注意。 “吵什么？” 林耀东背着手，穿着白衬衫黑衬裤走了进来。 顾晨看到林耀东进来，连忙开口告状：“林哥，杨东迟到！” “我知道。” 林耀东冷冷开口，他就是为这事来的。 “杨东，田秘书长找你，跟我来！” 他看都不看杨东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杨组长，你小心一点啊。” 李臣满脸关心的开口，眼中带着焦急。 “放心啊。”杨东笑着拍了拍李臣肩膀。 这个好兄弟一直都从一而终，上辈子自己落寞之后，他也没有落井下石，更没有背叛。 但结果也不太好，自己被踢到乡里之后，李臣也被田光汉找了个理由，发配到了离退休人员工作科。 别的地方不知道，但灵云市政府办内部，离退休人员工作科可真的是一个毫无前途的科室。 听名字就知道负责什么。 杨东转身跟在林耀东的身后，朝着田光汉副秘书长的办公室走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始终保持在两米左右的距离。 “昨天英雄救美，滋味很好吧？” 林耀东在前面低声开口，语气透着嘲弄。 杨东没有搭理他，继续默默的往前走。 “你搅和了我的订婚之夜，这笔账，我早晚跟你算！” “哎呀，杨东组长，你进去吧。” 来到田光汉的办公室门口，林耀东的脸色变的可真的是快，上一秒还是充满威胁的话语，下一秒就是虚伪的客套。 杨东刚准备敲门，就见林耀东把门推开，然后在背后推了一把杨东。 杨东整个人都冲进了田光汉办公室，噔噔蹬的发出声响。 “杨东！” “你连规矩都不懂吗？门都不敲？” 田光汉一拍桌子，满脸阴沉的瞪着杨东。 他没看到之前的过程，只看到杨东急冲冲的进来。 本就瞧不上杨东的他，经过昨夜ktv事件，让他现在火气很大。 “出去，敲门，再进来！” 田光汉二话不说，直接指着门口，让杨东出去，重新敲门进来。 杨东心中滔天怒火，林耀东这个阴险小人… 但当着田副秘书长的面，他根本无法告状，因为告状显的自己幼稚，其次田光汉也不会主持正义。 他转身走出办公室，站在门外。 这个时候林耀东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 咚，咚咚… 他沉稳的敲了三下，是开始敲一下，隔着一两秒钟后，在敲两下。 这是敲门的学问。 不能一上来就咣咣咣的砸门。 只有报丧的敲门节奏，是咣咣咣。 或者遇到大事发生，才这么敲门。 杨东敲完三下之后，田光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继续敲。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杨东竭力控制着火气，但依旧难免敲门节奏快了起来。 他真的很想一脚踹开房门，把田光汉拎出来揍一顿。 但他不能，那是政治不成熟的表现。 “进来！” 差不多隔了三分钟，终于里面传来田光汉的应声。 杨东这个时候火气已经憋到了嗓子眼。 要是田光汉再不应声，他真的准备转身离开。 不伺候了，大不了就不吃这碗饭。 就是凭借自己重生者的身份，凭借自己看遍了后世十几年发展趋势，就算是从事商业，也能混一碗饭。 何必在这里装孙子？ 杨东深呼口气，推开门，缓慢的走了进去。 “杨东，上午为什么不来上班？” “还有昨天，你的鲁莽举动，险些造成市招商局的重大损失。” “招商局的马局长，对你颇有微词。” “建材实业的吴总更是对你非常不满。” “要不是我们几位领导说好话，建材实业至少三千万的投资项目，就会胎死腹中，到时候你就是灵云市经济发展的罪人！” “面对三百万灵云市的人民，你是要负责任的！” 领导不愧就是领导，一件事可以说的非常严重，甚至把一切责任都推给杨东头上。 明显昨天的事，是吴建材大错特错，他酒后耍流氓。 可在田光汉嘴里面，仿佛吴建材受了多大委屈一样，自己这个仗义之举反而是罪恶滔天。 “所以鉴于此，组织决定，你先停职反省！” “什么时候你真心的认错改错，我在考虑让你回来工作。” 田光汉说到此处，笑眯眯的坐了下去，端起保温杯喝了口，枸杞茶。 端茶送客，示意让杨东滚蛋。 杨东却抬起头，目光带着一丝冷意的盯着田光汉。 “田副秘书长，是哪个组织让我停职反省的？” “杨东！” “这是你该打听的吗？” “出去，停职反省！” 田光汉愤怒的把保温杯摔在桌子上，指着门外。 杨东转身就走，不值得和田光汉啰嗦。 明显就是故意针对，给自己穿小鞋。 自己再辩解，再争取，也没任何意义。 停职反省，呵。 估计等田光汉做了市政办秘书长之后，这停职反省，立马就会变成一份调令，把自己踢到犄角旮旯， 和上辈子一样。 第8章 炒股计划 杨东走出田光汉的办公室，就看到一堆人都从综合科探出头来，一个个像鸵鸟一样，全都是看热闹的。 其中就是以周慧和顾晨为首，眼中都带着痛快之意。 “杨组长，田秘书长怎么说啊？” 周慧捂着嘴，满脸讥笑的问。 “是啊，田秘书长到底怎么说的啊？” 顾晨也咧着嘴笑着，望着杨东的脸色透着酣畅淋漓的解气意。 也不知道杨东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把他们得罪成这种程度？ 杨东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和他们争辩什么，而且也没有兴趣和他们斗嘴。 没意义的斗嘴，只会拉低自己的身份。 “杨组长…” 从综合科门口挤出来一个人，李臣。 他满脸忧虑担心的望着杨东，为杨东现在的情况担忧。 “李臣，在综合科好好干！” 杨东走上前去，拍了拍李臣的肩膀。 自己在综合科的这几年，也不算是一败涂地，至少还有李臣这样的同事。 在一群通过找关系，花钱进来的综合科同事的面前，自己和李臣这样通过正经市考进入的人，都是不被待见的吧？ 市政办公室本来就是香饽饽，尤其是综合科更是香饽饽里面的馅，无论是有钱的有势的，父母是干部的，都想塞人进来。 林耀东就是典型的例子，他爹是市委组织部干部一科的科长，他就可以通过老爹的人脉关系，进入市政办。 还有周慧和顾晨这样的人，都不是正经市考进来的，而是找关系塞进来。 虽然他们这么做，以后升迁会有很大限制。 但人家求稳啊，而且在市政办更加的稳定。 本身背后就有人，所以只要自己不惹祸，根本不会出事。 跟自己不一样，自己是没什么背景的，尤其是市政秘书长尹铁军被市纪委带走之后，自己更是无依无靠了。 而家里就是农村，老爸和老妈都是农民，以种地为生，他是农民的儿子。 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初中，家里的压力也很大。 自己的工资都会寄回家一部分，自己省吃俭用。 哦对，没了女朋友韩雯之后，自己也能吃几顿好的。 他朝着李臣告别，转身离开市政办综合科楼层，继而离开市政府大楼。 “哈哈，走了，可算走了！” 周慧看到杨东仿佛一条丧家之犬，灰溜溜的滚蛋，顿时笑出声来，丝毫不在乎这里是综合科。 “这回林哥放心了。” 顾晨也咧嘴笑了起来，林耀东没了杨东之后，以后肯定会在综合科有大发展。 听说田光汉副秘书长正在运作升迁，只要成为市政秘书长的话，林耀东绝对会被田光汉提拔重用，至少一个副科是跑不掉了。 而且听说市长侯勇的秘书下放县里锻炼去了，那么肯定要继续物色市长秘书。 林耀东如果能够成为综合科的副科长，就有可能成为市长秘书，继而过个一两年解决正科级别。 “不要聊杨东了，一个过去式的人物，没意思。” 周慧不再笑了之后，便朝着其他人开口。 引来一些人的白眼，你自己笑完了，就不让我们讨论了？你算哪颗葱？ 不过周慧很是泼妇，一般没人跟她一般见识。 “你们听说了吗？市纪委书记到任了！” “真的吗？空了半个月的纪委书记，终于到任了？谁啊？你们知道吗？” “好像是个男的。” “你…这不废话吗？”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起市纪委书记的人选。 李臣满脸郁闷的坐会椅子上，杨组长走了，以后这市政办综合科，自己更会遭受排挤。 望着这些人模狗样的同事们，在讨论市纪委书记，顿时心中冷笑。 你们一个个小科员，甚至有的连科员都不是，也配讨论灵云市常委？纪委书记？ 杨东走出市政府大院，望着后面这栋比较老旧的八层楼。 那楼顶上的国旗鲜艳的迎风飘扬，楼上的国徽也是熠熠生辉。 这就是自己工作四年多的地方，但是以后估计就没有机会回来了。 但他绝对不会和上辈子一样，被一脚踢到乡下农办，碌碌无为一辈子，最终死于一场抗洪抢险。 他带着领先这个时代近二十年的发展眼光和经验，回到2008年，那就一定会做出一番成绩，既然仕途走不通的话，那就走商业。 弃官经商也是一种方式，尤其是进入2008年以来，国内的民营经济快速发展，互联网经济更逐渐占据大量比重。 努力个二十年，争取做到财富自由，争取混个几十亿身价，这辈子也就彻底衣食无忧了。 走回出租屋，花费了十分钟。 出租屋距离市政府还是很近的，当初选择这里方便上班。 出租屋不大，只有四十平米左右。 一室一厅一厨，没有独立卫生间，是公用卫生间，在走廊角落处。 东北的房租还挺便宜的，这里哪怕挨着市政府大楼，也只要一个月三百块。 杨东回来之后，从抽屉里面找出一张农行的银行卡，里面有他存储的三万块钱。 这些是他在大学期间勤工俭学，所得奖学金，以及工作这几年所存下来的。 原本打算在结婚时候，给韩雯买三金所用，也就是金项链，金耳坠，金戒指。 但现在不需要了！ 他拿着银行卡走出出租屋，打一辆出租车，前往银行，准备取出这些钱。 既然是弃官经商，总要有启动资金吧？ 但现在启动资金只有三万，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所以必须让钱生钱，只有钱变多了，才有创业的灵活空间。 房地产在2008年处于高速发展阶段，但这不是他现在能玩得起的。 现在能够玩一玩的也就是互联网，以及一些地产建材配件之类的。 投资手机也是个不错的主意，销售手机也能赚钱，未来十年是国内手机用户消费的黄金期间。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必须有前提，那就是启动资金。 所以他取出三万元，准备投资股票，而且必须是一年内就可以赚大钱的股票。 短期回报率必须超过五倍甚至十倍以上才可以。 有一只叫st盐湖，这是08年表现最好的妖股之一。 如果现在买的话，每股最多4块钱。 等到3月10号以后就会狂窜到每股35元以上，甚至在2008年的4月17日晚间，涨到了每股107以上的历史最高点。 记忆里面的这只股票并没有延续太久的辉煌，几次停盘。 但作为短期回报率最高的妖股之一，杨东买它绝对是稳赚不赔，甚至利润率会达到二十倍。 而现在才是2008年2月26日，还有足够可操作的空间和余地。 如果想多赚的话，最好再多一些钱。 不过自己手里面只有三万元，看来要跟爸妈商量一下，先借用爸妈的钱。 至少也得投资个五万块，这样利润至少一百万。 有了一百万的启动资金，那么可选择的余地就很多了。 他没有那些商业小说主角那么好的机遇，随便做什么都可以赚几千万上亿，买个彩票都可以中大奖。 他上辈子也不玩彩票，对那些根本就不了解。 就连st盐湖这只股票，还是尹铁军秘书长跟自己提过一嘴。 他就喜欢炒股，而且早就在省纪委备案过了。 所以由此可见，尹铁军秘书长贪污五十万？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他通过炒股都赚了不少钱，没必要冒险去贪污。 要知道尹铁军才四十多岁，就已经是正处级的市政府秘书长，有大好的未来，根本没必要做这些事情。 坐在出租车里，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自己大学同学楚利的电话。 楚利在大学毕业之后，就去了深证交易所工作，也就是很出名的深交所。 自己委托他购买股票，也省了很多麻烦，节省很多步骤。 电话响了一会，被楚利接听。 “杨东？你可有一段时间没给我打电话了啊。” “你这个市政办的大秘书，有何指教啊？” 楚利的声音还是这么令人讨厌，不过还是很好的人，自己大学和他不仅是同学，也是室友。 他家里不是普通家庭，不然也不会跑到深交所工作。 “老楚，我想炒股！” 杨东言简意赅的开口，没有废话，干脆利落。 “呃…” 原本想调侃杨东几句的楚利，被杨东这话给噎住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第9章 关木山就任 … 就在杨东与楚利打电话聊着股票的同一时间。 市委大院门口，灵云市四套班子领导，全市正处以上领导干部，全部站在门口站立。 其中以灵云市委书记武新开为首，左边站着市长侯勇，右边站着市委副书记兼统战部部长魏立明，其余是其他市委常委领导。 “来了！” 市委书记武新开面色一凝，轻声开口。 只见市委大院门口的公路上，缓缓行驶来一辆考斯特，很快就停在了大院门口。 武新开脸上立马露出笑容，带着四套领导班子往前走去。 考斯特车门打开，从里面率先走下来一位年约五十岁左右，穿着黑色棉夹克的男人。 “欢迎马书记指导工作！” 武新开伸出手去，满脸热情。 “哈哈，武书记，我可不是指导工作，我是给你们灵云市委班子送精兵强将来了！” 马树立脸上带着笑意的和武新开握了握手，然后转身望着从考斯特，笑道：“木山同志，下来吧。” 马树立话落，从车里走下来一人，四十多岁的模样，一脸的正气，不苟言笑，精致的短寸，显的格外的干练，一身黑色夹克透着官威。 关木山下车之后，先快速的扫了眼灵云市四套领导班子，然后露出笑意。 “武书记，我来报到！” 关木山径直走向武新开，主动伸出手去。 武新开脸上依旧带着热情的笑意，与关木山握了握手，说了句：“木山同志，可算把你盼来了，灵云市班子，欢迎你的到来，你的加入，相信咱们灵云市纪委工作，会更上一层楼。” “马书记，省委和省纪委真的是给我们送来了一位精兵强将啊。” 他喊的马书记，就是第一位走下车来的男人，省纪委常务副书记马树立。 这次就是由省纪委常务副书记马树立，代表省纪委送关木山赴任。 “哎哟，姜部长！” 武新开看到紧随关木山走下车来的男人，又立马笑着迎了上去。 “武书记，我代表省委和省委组织部送木山同志赴任！” “还望灵云市市委支持省委与省委组织部工作！” 姜红阳，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 武新开继续堆着笑点头：“请省委放心，我们灵云市市委，坚决支持省委的决定，一定配合木山同志的纪委工作。” “纪委工作是我们灵云市的重点工作之一，干部树立革命理想强不强，一靠纪委监督，二靠自身修养！” “我相信木山同志的到来，既可以提高灵云市干部的革命理想，又能提高灵云市干部的自身修养。”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心里面却已经有些沉重。 一个市纪委书记上任，竟然能出动省纪委常务副书记，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这两位重磅的正厅级干部。 这足以表明省委领导已经对灵云市纪委有所不满，才会如此重视关木山的赴任。 “马书记，姜部长，礼堂已经布置好了，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这时，灵云市长侯勇适度的开口提醒道。 “对，总不能让我们纪委书记在寒风中冻坏了，那可是我们灵云市委的不对了。” 灵云市委副书记，统战部部长魏立明笑呵呵的说道。 于是，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两位省领导带着关木山，走进了市委礼堂。 下午1点，市委大礼堂内，召开干部迎新大会。 全市（区，县）正科以上相关干部，坐在礼堂下面。 灵云市四套领导班子，坐在第一排。 “我代表省委，宣读关于灵云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的任职决定。” “经省委研究决定，关木山同志担任灵云市委常委，灵云市纪委书记，路正同志不再担任灵云市委常委，灵云市纪委书记。” 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姜红阳宣读任职决定。 路正也就是上任市纪委书记，但因为恶性肿瘤已经提交辞职，所以不再按照惯例，宣读另有任用这四个字。 随后，市委书记武新开主持会议并讲话：支持省委决定，贯彻落实省委的指示精神，欢迎关木山同志来我市工作，灵云市党委坚定支持关木山同志的工作… 省纪委常务副书记马树立代表省纪委讲话，重点传达纪委工作问题，指出灵云市纪委要在省纪委领导下开展工作，要支持省纪委的相关工作，支持关木山同志的工作。 最后就是关木山表态发言。 他站在台前，铿锵有力的开口：“省委决定我担任灵云市纪委书记，这是组织对我工作的信任，我将以饱满的热情，积极投入纪委工作当中去。” “相信在座有很多同志不太了解我，但希望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我与大家共进共勉，同时希望大家配合好市纪委的相关工作。” “我将继续学习党的各项方针政策，认真学习中纪委关于纪委机关贯彻党的十七大精神的通知要求。” “我将做到…” “我将以崇高的…” “我的演讲完毕，谢谢！” 掌声在灵云市委大礼堂内响起，经久不息。 随后，在市委书记武新开，市长侯勇的再三邀请下，省纪委常务副书记马树立，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姜红阳参加了欢迎宴会。 一个小时后，两位领导乘车离开灵云市，返回省里。 … 下午三点。 灵云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关木山，在市纪委大楼内，召开纪委全体干部会议。 在会议室，关木山亮相，并再三强调中纪委，省委的指示精神，要求各市（区，县，镇）纪委干部积极开展纪委工作，严格遵守纪委干部要求。 “允才同志，我听说最近两天，市纪委在调查核实市政府秘书长尹铁军的相关案情？” 会议临近结束前，关木山突然看向市纪委副书记徐允才，随意的问道。 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的突然一问，让在座的纪委干部都是一怔，而后心思各异。 但局限到徐允才这里，他心里却是一沉，有些紧张。 不过他脸色如常的点头回答道：“是的，关书记，最近两天，关于尹铁军的案情引发全市干部和人民的热议，影响特别恶劣。” “不过目前案件进展顺利，差不多再有一两天就可以调查完毕，移送相关司法机关。” 关木山闻言点了点头，而后继续开口道：“我虽然刚来纪委工作，对你们也不太熟悉，但我带来了省纪委的要求，咱们灵云市有些干部违法乱纪问题突出，引起了省纪委的高度重视，我整理了一下，一共涉及到二十位正科级以上干部。” “我既然担任了市纪委书记，就要履行好本职工作，让灵云市干部空气风清气正。” “所以尹铁军的案情，不如合并一块，由市纪委成立一个调查组，针对灵云市干部作风问题，进行一并调查。” “我们不能冤枉了一位好同志，也绝对不姑息违法乱纪的干部。” “大家别误会啊，我不是不信任你们的工作，而是省纪委有要求，我们灵云市纪委就不能不当回事。” 关木山的话，如重锤铁镐一般，砸在每一个在座纪委干部的心头上。 谁都不太明白关木山是什么意思，成立市纪委调查组？把尹铁军案件合并一起去调查？ 不过关木山是纪委一把手，又是市委常委，带着省纪委尚方宝剑。 这个时候，没人敢提出异议，跟他碰一碰。 哪怕是市纪委第一副书记卫崇虎，此刻都沉默以对。 但是徐允才急了，他连忙开口道：“关书记，尹铁军案情几乎查清了啊，这就不必…” “允才同志，尹铁军毕竟是市政府秘书长，正处级干部，事关市政府的颜面，我们要给市政府一个交代啊。” 关木山摆了摆手，没让徐允才的发言继续。 徐允才有些郁闷的坐了回去，但心里已经是有些慌了。 “那…关书记，调查组的人员数量和构成？” 第一副书记，也就是常务副书记卫崇虎看向关木山，试探的问。 “市纪委出百分之七十，剩下的从市委办，市政办，公安局，法院，检察院抽调一些人员。” “我这里有个名单，是关于借调人员的，你们看一看。” 关木山说到此处，拿出一张纸，摆在桌子上。 卫崇虎坐在关木山左手边，他率先拿了起来，仔细看了一下。 然后他没有异议的传给后面的徐允才。 徐允才急忙拿过来一看，而后眼睛一眯，他看到了一个特别意外的名字。 市政办综合科，杨东！ 他不禁看向关木山，却见关木山脸色如常，甚至带着微微笑意。 他心，有些发沉。 第10章 市纪委的借调？ … “不是我说，杨东，你咋想的？炒股？在这个时候？” 时间回到1个小时前。 杨东和楚利打电话，听到杨东要炒股，楚利吓的毛都竖起来了。 “现在可是全球经济危机啊，你还敢把钱往股市投？” “老杨，你该不会…贪污了吧？想洗钱？” 楚利脸色一变，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放屁，我一个连副科都不是的人，我贪谁的污？” 杨东有些无语，这个楚利大学时候脑洞就比较大，现在都怀疑他贪污上了… “那你为啥非要炒股？” 楚利在深交所工作，非常清楚今年股市的情况，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上午坐香车搂美女，中午去天台排队跳楼，晚上去阎王爷那报道。 股市的情况，几乎是几个小时一个变化。 他这个深交所的工作人员，都看的心惊肉跳，那股市的线路图，比心电图都刺激。 “老楚，你信我吗？” 杨东脸色认真的问他，这个东西没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吧？ 楚利沉默一下，然后开口道：“你在咱们中文系是优秀学生，又是学生会干部，咱们班的班长，你一向以稳重著称，我信你。” “那就行，帮我这把。” 杨东见楚利对自己评价这么高，也就放心了。 “行吧，买哪只股？买多少钱的？” 楚利见杨东已经是铁了心，便不再规劝，而是问起股票的情况。 “st盐湖，我现在手里有三万，我争取弄到五万块吧。”杨东说道。 “行，你要是真想买，哥们陪你疯一把，我手里有点钱，我借你个五万，你这样可以凑个十万。” “要是赔了，算咱俩倒霉。” “赚了的话，你把本金还我就行，你看咋样？” 楚利不愧是杨东最好的同学兼室友，他直接一开口借了五万。 上辈子自己碌碌无为，楚利也没嫌弃过自己，只要回到吉江省，他都会看望自己。 “行，我不跟你客气，不过要是赚钱的话，该多少给你就是多少。” 杨东很清楚st盐湖这股支票的优势，以及所赚的利润有多大。 如果买十万块的话，以每股不到五元的价格，一旦获利，那就是20倍利润，至少会赚个二百万，不算本金的情况下。 08年的二百万块钱，已经非常多了。 “行，你去筹钱，然后我帮你去买。” 楚利也不废话，也不跟杨东客气。 两个人说好了之后，便各自放下电话。 杨东正好走下出租车，来到银行门口。 然后继续拿起手机，拨通家里的座机。 爸妈都是农村人，没有手机，只有家里的联通座机。 打了很久，电话才被接通，传来一个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谁啊？” 听到老妈杜玉香的声音，杨东的眼圈立马红了，看似是没分别多久，实际上已经是很多年了。 上辈子的老妈，在自己不到四十岁的时候，就肺癌去世了。 “妈，是我，杨东。” 杨东憋住哭腔，笑着出声。 “你这孩子，大中午打什么电话，话费不贵啊？你要懂得存钱啊，雯雯怎么样了？你们啥时候结婚啊？” 听着老妈杜玉香在电话那边唠叨，他没有半点心烦，反而觉得暖洋洋的。 老妈的嘟囔，老爸的说教，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妈，我跟韩雯分手了。” 杨东觉得自己应该说清楚自己的感情问题，以免老妈还不知道，还以为那是个好儿媳妇。 “啥？分手了？你这小子，你…” 见老妈要动怒，杨东连忙开口：“妈，我有重要事跟你说，分手这事，以后跟你细说啊。” “啥事啊？哎，多好的姑娘啊，你说你咋不知道珍惜啊？” 老妈还在唠叨，语气带着遗憾和不舍。 “妈，家里有多少钱？能不能给我打过来两万？我有用。” “用不了一年，就还你。” 杨东有些难以启齿，但自己这个是稳赚不赔的营生，所以他还是开了口。 “有，我这就让你爸去镇里给你转啊。” 老妈也不问用来干什么，她知道她儿子是个稳重的人，又是市里面的政府干部，不会做坏事。 “妈，弟弟和妹妹还好吗？” “都好，你弟弟高三了，还有四个月就高考了。” “你妹妹初三，也快中考。” “你在市里不用惦记家里啊，我跟你爸都很好，放心吧。” “就是你跟雯雯，你俩怎么…” 说着说着，这老太太又唠叨韩雯。 “妈，我有事先挂了啊，你保重身体，告诉我爸少抽烟喝酒。” 杨东可不敢继续听老妈念叨韩雯，现在想到韩雯，他心里就恶心。 立马挂断了电话，这才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舒心多久，不经念叨的韩雯，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大概是最近两天之内，自己见过最多面的人，但也是最不想见的人。 “杨东，你在银行门口干什么？” 韩雯穿着厚厚的貂皮大衣，很是时髦，一副贵妇打扮。 她看到杨东之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自从昨天晚上ktv事件发生之后，杨东和关九九就成了她不受待见的人。 尤其是杨东，英雄救美，还打了她男朋友林耀东的脸。 以至于晚上的订婚之夜，都搞的没什么滋味，她还和林耀东吵了一架。 虽然很快就和好了，但她的恨意，都放在了杨东身上。 “我来银行，还需要和你报备吗？” 杨东脸色平淡的开口，瞥了眼韩雯，然后准备走进银行取钱。 “杨东！” 韩雯在身后大喊一声。 这一嗓子，吸引了很多人来人往的注意。 杨东转身，看向韩雯。 只见韩雯满脸严肃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还喜欢我，可是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杨东，你要知进退。” “你也看到了，昨天耀东给我买的金项链，花了一万多，那是你这辈子都买不起的东西。” “你何必在苦苦追求我？” “虽然我们恋爱五年，可这五年时间里面，你没有一次满足我的时候。” “我真的受够了！” “你今天还跑到银行门口堵我，是不是从谁口中打听到的？知道我今天要来取钱？” “杨东，拜托，你做个男人好不好？” “别输不起，可以吗？” 韩雯一脸的郁闷和愁苦，觉得杨东现在的出现，已经打扰到了她的生活，她和林耀东的感情。 杨东却更加的郁闷和无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舔狗。 后世的词，他了解，虽然这个时代还没这词，但不耽误他用舔狗描述。 在韩雯的眼里，自己就是个舔狗？ 只是她未免有些太自以为是了吧？ 上辈子自己都没死缠着她，更别说这一世… “你想多了，我来银行…” 杨东开口，想要和韩雯说清楚。 但韩雯直接开口打断他的话。 “我不听你苍白的解释，我只希望你离我远点！” “听说你被停职反省了？昨晚上那么多领导，你怎么就那么傻？还为关九九出头？” “林耀东那么大背景，都不敢去做，哪里显着你了？” “现在好了吧？停职反省，估计你在市政办的日子也到头了。” 韩雯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为杨东的傻子行为表示遗憾。 “你有病吧？有毛病！” 杨东懒的跟她辩解和解释，跟这种女人没什么话可说的。 他摇了摇头，朝着银行走去。 “你那可怜的自尊心，能不能不要用在这里？被我拆穿之后，恼羞成怒了？” 身后，传来韩雯的冷笑声。 铃铃… 就在这时，杨东的手机响了起来。 今天手机是真的忙，先是给楚利打电话，然后给老妈，现在又来了电话。 “喂，李臣？” 杨东接听电话，语气有些诧异。 韩雯好奇的上前几步，竖起耳朵听。 “什么？市纪委的借调令？让我去市纪委报道？” 听着电话那边，李臣激动兴奋的语气，仿佛比他还高兴。 可杨东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市纪委？” 韩雯更是惊呆了，有些难以置信的微微张嘴。 市纪委的借调？ 就他？杨东？骗人的吧？ “杨东，能不能别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想唤我回心转意吗？” “可假的就是假的，真不了。” “你这种演戏，太卑劣了。” “喂，杨东，你去哪？” 韩雯冷笑着，满脸失望，对杨东最后一点好感都没了。 可她话都没说完，就见杨东急匆匆的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车离开。 理都不理她。 第11章 下一步计划！ 灵云市政办，田光汉办公室内。 林耀东和田光汉面对面坐着，但是此刻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异常的沉闷。 甚至田光汉的脸色还非常的难看，铁青着脸，他心里有一种屈辱感。 中午刚给杨东进行停职反省，还没到一下午的时间，结果市纪委办公室联合市纪委组织部，直接发来一份借调函。 借调你市政办综合科杨东，请杨东同志于今日下午六点前，前往市纪委办公室报到。 田光汉拿到这份借调函的时候，脸色都垮了，总有一种被恶心吃了苍蝇的感觉，这市纪委简直就是打他脸啊。 他可以直接一口回绝，不同意市纪委的借调，毕竟他现在是市政副秘书长兼市政办副主任，主持日常事务，在尹铁军不在的时候，他有权决定市政办的任何事情。 可要考虑清楚，拒绝市纪委借调的后果是什么。 市纪委这个部门相当特殊，没有几个干部敢去主动招惹，尤其是田光汉这种屁股不干净的人。 加上今天下午，新任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关木山到任。 结果自己拒绝市纪委的借调？那岂不是给人家新来的纪委书记难堪？ 今天全市迎新干部大会，他也去了，他都被吓到了，省纪委常务副书记马树立，省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姜红阳，两位大佬亲自送关木山赴任。 这里面的信号，他田光汉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懂？ 这位关书记，明显是带着省委和省纪委的尚方宝剑而来的，他不敢拒绝这一份借调。 而且为了一个小小的杨东，得罪市纪委，更是犯不上。 不过就是恶心，真恶心。 “田秘书长，难道就这么答应了？” 林耀东的脸色难看，望着田光汉沉声问道。 市纪委的借调令，就是大巴掌，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让他难受至极。 本以为这一次可以踩死杨东，先对杨东进行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羞辱，然后一脚将他踢出市政办，就算完事。 但这个市纪委的借调函，让他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况且也没听说杨东背后有什么大背景吧？怎么突然市纪委就借调他了？ “不答应，还能如何？” 田光汉脸上的难看渐渐消失，他笑眯眯的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然后语重心长的开口劝道：“小林啊，有些时候总要看开一些。” “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不要局限一城一地的得失。” 林耀东立即露出敬佩的神色，满脸受用的赞叹道：“秘书长就是秘书长，您的这个境界和格局，我拍马都赶不上啊。” “哈哈，你这小子啊，就是长了个好嘴。”田光汉闻言不禁大笑出声。 咚咚！ 他的笑声被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 他收敛笑意，微眯着眼睛，朝着林耀东示意。 林耀东起身，来到门口推开门。 “杨东！” 他一眼就看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杨东，再看到杨东的一瞬间，他心里的火气就窜上来。 但想到田秘书长刚才的那番话，他又露出笑容来，很是热情的朝着杨东开口：“哎呀，杨组长，快进来。” 说着，就把杨东请了进来。 杨东对于林耀东的人品是有了解的，具体来说就是道德没下限，做人没底线，做事没能耐，全靠溜须拍马，站队。 此刻林耀东这样的表现，也实属正常。 自己被借调到市纪委这件事，林耀东肯定知道了，毕竟都在田光汉办公室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杨东没搭理他，而是看向田光汉。 “我来取借调函！” 他直接开口，也不想跟田光汉多说什么。 不是一路人，尿不到一壶里面去，表面的尊敬是要有，但前提是对方也得把你当人看。 既然对方都不把你当人看，非要把你往死里整，你还给人家好脸色，那不是贱皮子吗？ 他杨东又不是没火气的人，怎么可能惯着田光汉？ 这老家伙，上辈子就阴了自己不止一次。 这些仇，自己可没忘记。 “杨东同志，恭喜你啊，市纪委的借调函，哎，你可是给我们市政办争气了啊。” “咱们灵云市还从未有市纪委借调市政办人员的情况，你算是打破惯例。” “你可要在心里记着啊，咱们市政办是你的家啊，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家属啊。” “去了市纪委，一定要多多照顾咱们市政办啊。” 田光汉此刻眯着眼睛，满脸热情的开口出声，还站起身来拍着杨东的肩膀，仿佛关系真的很好一样。 可中午就是田光汉让杨东停职反省。 要不怎么说这些人有好几张脸，会应对不同的人和事，不同的地位关系。 对待不同的人，也就有不同的脸。 “嗯，我记住了，多谢副秘书长的提点。” “那我先走了。” 杨东对于田光汉的‘示好’并没有任何感觉，甚至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田光汉之所以如此，完全是自己被借调到了市纪委。 田光汉怕的不是自己，而是市纪委。 自己现在已经是市纪委的人了，手里面也就有了那么一点可以威胁田光汉的权力。 田光汉也算是能屈能伸的主，也不得不佩服他，呵。 “怎么不多待会啊，你也是市政办的一份子啊。” 田光汉虚伪客套的假意开口，想要挽救杨东。 杨东也笑了一声，看向田光汉，颇为讥讽的说道：“副秘书长，我现在是停职反省期间！” “所以留在市政办，影响不好，会让人觉得我不尊重领导的决定！” “我先走了。” 杨东说着，转身迈步离开。 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一眼林耀东，直接把他当成空气。 至于林耀东此刻脸色难看到什么程度，他也懒的去看。 “秘书长，这个杨东，他太狂妄了，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 “他竟然…” 林耀东把门关上，愤怒的朝着田光汉数落着杨东。 但田光汉摆手，脸色如常的一笑：“行了，人家现在是志得意满，进入了市纪委啊。” “这算什么进入？不过是借调罢了，期限满了还是要回咱们这里。”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敢不把您放在眼里。” “等他借调期满回来之后，您一定要狠狠的收拾他！” 林耀东气愤的开口。 田光汉坐下了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轻飘飘的笑道：“你这个小林啊，心眼不能狭隘，做人要大度一些！” “哎，秘书长您的心胸和气度，是我要学习的榜样啊。” 林耀东随即开展新一轮的拍马屁。 杨东走出市政府大楼，盯着手中这个小小的借调函，不过就是一行字而已，底下盖着市纪委办公室的红戳子。 就这么一个小纸张，就把自己从市政办给借调到了市纪委。 可到现在的自己，还是一头雾水。 谁调的自己？为什么借调自己？ 他现在都一无所知。 难道是之前打的那通电话？有了效果吗？ 想到接电话的那个性格冷傲的年轻女人，他就有些无语。 那个女人傲到天上去了。 咋的，人间留不住你了？ 杨东收回心思，开始琢磨下一步计划。 既然自己被借调到市纪委，那就有机会接触到尹秘书长。 自己要想方设法的见到尹秘书长，最好能参与进去这个案件。 他也难啊… 人家都是领导去捞手下。 可放在自己身上，就是他这个手下，去捞领导。 怀着忐忑复杂的心情，杨东坐车来到了市纪委大楼。 “这里是市纪委，不能乱进！” 刚到门口，就被这里的保安拦了下来。 只见保安穿着一身黑色制服，戴着帽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背着双手，胸口挺的高高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市纪委书记那… 杨东拿出借调函，递给门口的保安。 “领导好，您请进！” 保安看到借调函之后，立马换了一个面孔，满脸堆着笑意，腰也弯了下来。 杨东收回借调函，也不搭理他，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这种保安，多数都想方设法的为难底层人，可他们曾经也是底层人。 只是因为小人得志般，穷人乍富的思维在作祟，让他们很容易飘飘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但能让他们发挥小权力的对象也就是底层老百姓，但凡遇到个正经编制的公务员，他们都得退避三舍。 “你好，请问借调到市纪委的人员，去哪里报到？” 杨东走进市纪委大楼，来到纪委办公室所在楼层，便看到走廊内站着一个年轻人，立马走过去，客气的问。 第12章 对手初现 被杨东叫住的年轻人顿时一怔，看了眼杨东，好奇的问道：“你也是借调到市纪委调查组的？” 借调到市纪委调查组？难道是… 杨东心里一惊，他忽然想到，上辈子的时候，市纪委的确成立了一个调查组，而且经过两个月的调查，一共查处了近二十个正科以上的领导干部。 他们的犯罪证据，犯罪事实，都全面曝光出来，在灵云市内影响很大。 只是当时自己早已经被田光汉踢到了乡下农办，只能通过新闻感受一下那次调查的惊涛骇浪。 难道这一次，自己可以成为其中一员吗？ 蝴蝶翅膀果然还是扇动了，只是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扇动的翅膀。 是自己打电话？还是什么时候？ 不过这样最好，自己有很大机会，可以插手到尹铁军案件了！ 杨东收敛心神，朝着他笑了笑：“是，今天刚接到借调函。” “那就是了。” 这个年轻人忽然笑了起来，然后朝着杨东伸出手去。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金，来自市委办公室综合科。” 他这突然介绍并且主动伸手，让杨东意识到，他跟自己一样，也是借调过来的人员，而不是市纪委的工作人员。 于是他也立马伸出手与这个罗金握了握，自我介绍道：“咱俩差不多，我也是两办的，不过来自市政办公室，综合科杨东。” “你好你好，我听过你。” 杨东这么一介绍，顿时让罗金心里吃惊不已。 他在市委办可都是听过杨东的大名啊。 昨天ktv的那场英雄救美，已经传遍了市内各个部门，几乎都知道了。 毕竟涉及到了那么多领导，还有建材实业的吴建材，以及女人，英雄救美，这么多话题量，怎么可能不传播出去？ 但他没想到，杨东得罪了那么多领导的情况之下，还能够被市纪委借调过来？ 难道这个杨东，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不成？ 想到这里，罗金的心里不由得对杨东看重了三分，脸上笑意也更足了几分。 “罗金同志听过我，怕也是不好的风闻吧？” 杨东一点都不意外，很淡然的一笑。 昨天ktv事件，肯定会让全市单位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来自市委办的罗金听过自己，也一点都不奇怪。 “两位，请问借调人员在哪报到？”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传来洪亮的大嗓门。 杨东和罗金都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警服的汉子站在后面，这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但长的有些着急，皮肤也有些发黑，身高不高，一米七上下。 只是这一身警服，还是挺侧目的。 “我俩也是被借调的，咱们一样。” 罗金笑呵呵的开口，望着这个警服汉子。 “那就好，没迟到就好。”这警服汉子闻言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是一路跑来的，就怕耽误事。 “不会迟到的，借调函上规定最晚下午六点前报道，现在才五点不到。” 罗金继续开口一笑，然后问着警服汉子：“同志，自我介绍一下？” 警服汉子闻言立即立正，严肃的开口：“蒋虎，灵云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所属！” “好家伙，经侦支队？” 杨东有些吃惊不已，公安局经侦支队的警员，都被借调到市纪委了？ “我叫罗金，来自市委办综合科。” 罗金这个时候朝着蒋虎，介绍他自己。 杨东也随即开口：“杨东，来自…” “你就是杨东？” 但杨东的介绍还没完，就见蒋虎瞪大眼睛，而后朝着杨东竖起大拇指。 “佩服，听说昨天我们市局的陈副局长也在ktv，也被你给怼了？当着市里那么多领导的面，从身家过亿的吴建材手里，英雄救美。” “杨东同志，我真佩服你！” 蒋虎这番话，看似有些嘲讽的意味，可他真的是佩服，不带一点水分和折扣，也不是嘲讽。 杨东顿时止不住的苦笑，看来自己这英雄救美已经传到了市公安局了… 连经侦支队的人，都知道了。 “你们几个在走廊吵吵什么？这里是市纪委！” 就在这时，从市纪委的一间办公室内，走出一个中年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但却是一脸的严肃，他直奔三人快步走来。 “领导好，我们是其他部门借调到市纪委的人员。” 蒋虎立即开口，解释一句，以免给市纪委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徐允才的脸色很是难看，尤其是听到借调两个字，他心里更是火大。 市纪委什么精兵强将没有？非要从其他部门借调一些人？ 这是做什么？不信任市纪委内部人员？ 还有尹铁军案件，目前进展顺利，为什么非要合并调查组去调查？ 这是不信任自己吗？难道自己还会陷害尹铁军吗？ 徐允才现在心情很不好，见到三个年轻人在走廊喧哗还大笑，更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在你们单位，你们平时就是这个素质吗？随便在走廊喧哗？有没有把市纪委放在眼里？” 徐允才指着三人，沉声质问。 按理来说市纪委的副书记，不会这么差劲，更不会如此的沉不住气。 可惜徐允才已经破防了，尹铁军的案子不在他手里查的话，想要把尹铁军这个政敌彻底打倒，就没希望了。 事关能不能上升灵云市的副市长，哪怕不入常委，只是个普通副市长，可那也是副厅级啊。 也是他所向往的。 他在市纪委不是常务副书记，只是副书记之一，正处而已。 所以要进步要努力，就必须打击政敌，尹铁军就是威胁最大的那个。 必须把尹铁军搞掉，自己才有机会。 而且此事也征得自己背后领导的默许，所以他才敢这么干，平白无故的陷害一位市政秘书长。 但新来的纪委书记关木山非要搞什么调查组，又把尹铁军案件，归入调查组的职权范围内。 一下子，就让自己没了抓手。 可偏偏关木山的提议又是如此的合情合理，挑不出一点毛病。 这就是他郁闷的原因所在，所以现在这三个借调的人在这里喧哗，就成了他的出气筒。 杨东眯起眼睛，望着徐允才，心里立马警惕起来。 尹铁军秘书长，就是被这个人搞垮的。 之后徐允才顺利的成为灵云市排名最后的副市长。 罗金转过身来，看到徐允才，不禁眯起眼睛。 显然他在市委办，接触的人多，此刻必然认出了徐允才。 “原来是徐书记啊，还记得我吧？我是罗金，市委办综合科副科长。” 罗金脸上带着笑意的看向徐允才笑道。 徐允才一怔，而后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原来是小罗同志啊，你也借调过来了？” 他在罗金转身后，便认了出来。 这可是市委秘书长朱阳明的心腹。 而市委秘书长朱阳明可是市委常委，虽然排名最后，却也不是自己可以惹的存在。 那么对待罗金，也必须给与一丝尊重。 他随即又看向杨东和蒋虎。 蒋虎这一身警服穿着太明显，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来自市公安局。 “徐书记好，我叫蒋虎，来自市公安局经侦支队！” 蒋虎立即站好，朝着徐允才敬礼。 “你那？” 徐允才没搭理蒋虎，而是目光不善的看向杨东，面色泛寒的问。 很显然，他已经认出了杨东。 毕竟借调人员的资料，身为副书记的徐允才，不可能看不到。 “杨东，市政办综合科。” 杨东很清楚自己只要报出名号，就会被徐允才针对。 市政办这个单位，在徐允才心里，是最敏感，也是最危险的。 果不其然。 徐允才听杨东自我介绍后，脸色立马阴沉下去。 “市政办人员的素质就是你这样的吗？” “你给我出去，从哪来回哪去！” “市纪委不欢迎你这样没素质的人！” “借调函作废！” 他正愁着没有办法破局，这一下子可算有理由了。 他无法阻拦调查组成立，也无法插手借调之事。 但动用权力，让一个借调人员回去，还是可以做到的。 徐允才的沉声一喝，让罗金和蒋虎面色一变，立马看向杨东。 很显然他们三个人的喧哗，最后杨东成了倒霉蛋。 “徐书记，喧哗可不止…” 蒋虎急了，心直口快的就要说句公道话。 却被罗金踩住他的脚，打断他的话。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杨东不受徐允才的待见和欢迎。 他们就不要掺和进去了。 大家互不认识，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第13章 卫崇虎 杨东一点都不意外徐允才发威，要把自己赶回去。 尹铁军案件，别人不清楚其中猫腻，他杨东最清楚不过。 尹铁军家里的保姆之所以举报尹铁军，就是收到了徐允才的好处，才故意污蔑。 冰箱里的五十万现金，也是徐允才安排保姆，让保姆放入冰箱的。 然后市纪委突袭检查，来了一个‘物证齐全’ 而且这五十万元，走的还是尹铁军的账户。 是保姆偷拿出了尹铁军的一张卡，在徐允才的暗示下，做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可以说证据链条几乎已经齐全，除了尹铁军自己不知道以外，其他的证据均指向了尹铁军的贪污。 这样的话就算是尹铁军自己不承认，但证据齐全的情况下，也可以将其移送司法机关。 “徐书记，我的借调函是市纪委办公室下发，由市纪委组织部进行借调。” “按照相关规定，撤销借调函，也应该由市纪委办公室或者市纪委组织部，来进行处理。” “您这么做，并不符合相关规定。” “您是市纪委副书记，相关规定肯定比我熟悉。” “所以，您可以和纪委办公室沟通，或者市纪委组织部提，只要它们同意，我愿意服从决定。” 杨东不卑不亢的开口，朝着徐允才出声说道。 他不会因为徐允才的几句话，就吓的惶惶不已，更不会方寸大乱。 因为他有预感，借调自己过来的人，绝对是徐允才忌惮的存在。 不然自己是进不来的，有徐允才的阻拦，自己怎么可能进来？ 这个简单的逻辑关系明白之后，杨东心里就不着急，也不害怕。 “好，那就走程序。” 徐允才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直奔市纪委秘书长办公室。 市纪委秘书长，兼任市纪委办公室主任，又是纪委常委，是副处级。（各地都不一样，有个别的地方，纪委常委是正处，但灵云市纪委常委就是副处。） “杨东，喧哗的是我，刚才是我的笑声太吵了，连累你了。” 徐允才离开之后，蒋虎立马一脸郁闷和愧疚的和杨东道歉。 他刚才是想到了杨东在ktv英雄救美事件，才会那么笑出声来，忘了这里是市纪委，不是市公安局经侦支队。 结果连累了杨东，他很愧疚。 “没事，我也的确在走廊说话了，也是喧哗。” 杨东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真的怪罪蒋虎。 况且就算是喧哗，也不至于把自己赶回去。 说白了徐允才就是故意为之，想方设法赶走自己，不让自己有机会接触到尹铁军，插手尹铁军案情。 但越是这样，自己越要接触尹秘书长，插手这个案子。 “两位，我去趟洗手间。” 杨东歉意的和蒋虎与罗金示意一声，转身朝着洗手间走去。 一边走，一边有了对这两个人的评价。 他对蒋虎的评价是老实人，有自己的做人底线，是一个可交之人。 可那个罗金，看似为人和煦，但骨子里很清高，而且懂得趋利避害，这种人可以做点头之交，但不能成为朋友，否则早晚坑死自己。 来到洗手间，杨东望着周围没有监控，也没有人，拿起手机拨通尹铁军给自己的号码。 他这是再一次打通这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再一次被那个女人接通了。 但这次杨东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我是杨东，我现在借调到了市纪委，可能要进入市纪委调查组。”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也不想知道。” “我只说一句，如果想救尹秘书长，你们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市纪委的徐允才，刚才找了个理由，要把我赶出市纪委，借调函作废。” “如果想救尹秘书长，最好帮我！” “就这样，你不必说话了，听你说话容易得风寒！” 杨东说完这几句话，也懒得听那个女人的声音，冷的跟个冰山一样，好像欠她多少钱一样。 他直接把电话给挂了，然后洗了个手，转身往外走。 苏沐芸整个人都愣住了，久久都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杨东已经挂电话了。 这让她冷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恼怒，甚至是羞怒。 她什么时候被主动挂过电话？哪个男人敢这么对待她？ “灵云市政府办，综合科杨东？我记住你了！” 她咬着牙齿，气的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但过了几秒，她又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真有意思，一个小蝼蚁，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她又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你们灵云市纪委借调的人里面，有一个叫杨东的，徐允才要赶走他，你要保住他留在市纪委。” “并且有机会，让他参与到尹铁军案件里面。” “你要和我爸汇报？你先不要见我爸了，把这件事办好，再说吧。” 苏沐芸放下手机，躺在沙发上，露出两条笔直白嫩的大长腿，别有一番滋味。 杨东走回走廊，看到蒋虎和罗金正跟两个市纪委的工作人员交谈。 “这位就是杨东！” 罗金看到杨东走出洗手间，朝着两个市纪委的工作人员开口。 立马，两个市纪委工作人员都看向杨东，其中一个男人开口：“你就是杨东，跟我们来！” 杨东也没深究原因，直接跟在两人身后。 很快，这两个人就走到了市委秘书长的办公室门口。 “进去吧！” 杨东先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老令，这就是杨东。” 徐允才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见杨东进来，冷冷的瞥了眼他，然后朝着纪委秘书长开口。 市纪委常委，市纪委秘书长，办公室主任，令震庭。 五十来岁的年纪，双鬓微微泛白，略有些发胖，嘴角处有个黑痦子。 令震庭抬起头，瞥了眼杨东，语气平淡的开口：“把你的借调函给我！” 杨东心里一沉，他还是太过于相信相关规定了。 可有些时候规定这个东西，在领导眼里就是一句话的事。 徐允才不管怎么说都是市纪委副书记，市纪委常委。 他和令震庭开口，要踢走一个抽调来的工作人员，简直太容易了。 杨东心里有些遗憾，自己要是无法留在市纪委调查组，就没办法接触尹秘书长。 可他决定不了这一切… 面对一群市纪委的领导，自己这个小小的科员，屁都不是。 他一言不发的从兜里取出借调函，这个刚由市纪委办公室下发的通知，这么快就要收回去了。 徐允才满脸都是风轻云淡的神色，看都不看杨东。 一个小小的杨东，根本翻腾不出什么浪花。 他要把尹铁军的活路，彻底掐断。 “老令，抽调是书记决定的，咱们不太好更改。” 就在这时，一人从门外走进来。 他连门都不敲，直接就推门而入了。 进来之后，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原本准备把借调函放到垃圾桶的令震庭，立即停住了动作，然后看向来者。 市纪委常务副书记卫崇虎。 卫崇虎不仅是市纪委常务副书记，还是监察局局长，主持纪委的日常工作，全面负责监察局工作，是正处级。 卫崇虎在市纪委内部，除了头顶的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关木山之外，他就是真正的二号人物。 卫崇虎走进来之后，无论是徐允才还是令震庭，全部起身相迎。 “卫书记！” 卫崇虎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令震庭继续开口：“调查组是根据省纪委指示成立的，而借调人员名单是关书记亲自主抓。” “你跟我，都不应该随意插手。” “毕竟关书记刚来，他选择的抽调人选，你跟我要是随意发落，这会让书记怎么想？” “老徐，你觉得那？” 卫崇虎说到这里，看了眼徐允才。 徐允才连忙点头笑道：“是，卫书记说得对。” 他可不敢跟常务副书记顶牛，但他还是不甘心的说道：“不过这个杨东大庭广众在走廊喧哗，影响比较恶劣，藐视咱们市纪委，这总得有个处理结果吧？” 他还是不死心，想把杨东踢出去。 “老徐，不要上纲上线，对于年轻的小同志，我们要宽容一些对待。” 卫崇虎摆了摆手，不再听徐允才的话，而是指着杨东说道：“你跟我来一趟！” 说着，卫崇虎转身就走。 第14章 第十小组，组长 杨东跟着卫崇虎，绕过几间办公室，就来到了这位市纪委常务副书记办公室。 进来之后，卫崇虎给杨东倒了杯白水，放在桌子上。 “坐吧！” 卫崇虎笑了一声，然后坐在椅子上。 “卫书记，我站着就好。” 领导让你坐，也得看自己的地位。 如果是领导身边的熟人，比如是尹铁军秘书长让自己坐，自己肯定会坐。 但自己跟卫崇虎素不相识，他不敢坐，以免有一个藐视领导的嫌疑。 况且，谁知道卫崇虎是什么目的？ 卫崇虎笑了一声，哪里不知道杨东谨慎。 这个年轻人还真有意思。 “进入调查组后，你打算怎么做？” 卫崇虎收敛笑意，面色凝重的看向杨东问道。 杨东心里疑虑，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于是给一个标准答案：“服从领导命令，遵守纪委规章制度，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不必说这些官话了，你既然打了电话，那就不必对我这么拘谨。” 卫崇虎见杨东还是谨慎，不信任自己，于是他只能把话说的明白一些。 “我会履行好调查组人员应该做的事情，不错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 杨东再一次开口回答着卫崇虎。 依旧是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但卫崇虎明白杨东这话的深层次含义。 什么是不冤枉一个好人？好人指的是谁？ “嗯，这就行。” “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包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出了我的办公室，左转第四间310小会议室，你去那里报道。” 卫崇虎说完这两句话之后，又指了指桌子上的水。 “把水喝了，不要浪费水资源。” 杨东这才笑了，拿起纸杯把水喝掉，正好他有些渴了。 喝完之后，他把纸杯扔掉。 又看到卫崇虎的茶杯里面没水了，于是他拿起茶杯，走到暖壶前，倒了一杯，又放在桌子上。 然后抬头便开口：“领导，我想要个机会，争取可以负责个别的特殊案件。” 杨东说完这句，转身离开。 卫崇虎抬起头，先看了眼倒满的茶杯，又回味着杨东这话。 不禁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老尹，你倒是发掘一个好苗子，不惜以身犯险啊。” 可惜这个年轻人是尹铁军发掘的。 不然他真想把杨东直接调到市纪委，给自己做个联络员。 想了一下，他拿起桌子上电话，按下几个数字。 “市纪委调查组的小组长，挂上杨东的名字。” 杨东走出卫崇虎办公室，按照他的指示，来到310小会议室。 站在门口，他就看到里面已经黑压压的坐了好几排。 其中罗金和蒋虎也在其中。 他见会议室还没有领导过来，立即快步走到会议室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正好挨着市公安局的蒋虎。 “杨东，你没事了吧？” 蒋虎看到杨东进来了，立即小声的问。 杨东点了点头，善意的一笑：“没事了。” “那我就放心了。”蒋虎松了口气。 如果杨东真的被赶出市纪委，他会心里有愧。 “大家肃静！” 就在这时，前面主席台，多了几道身影。 全都是市纪委的领导。 顿时整个会议室寂静下来。 “人员齐了，现在开会！” “根据省纪委反馈有关于灵云市涉嫌违法违纪干部名单，市纪委高度重视，从即日起成立市纪委调查组。” “现在开始，请你们在座的把个人手机交上来！” “调查期间，将统一使用市纪委下发的联络手机。” “在办案期间，你们每个人不允许私自外出，有任何情况，及时和调查组汇报。”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同州，市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主任。” “这位是柳山，市纪委案件审查室主任。” “从即日起，市纪委调查组由我们两位担任副组长。” “现在把你们个人手机交上来，然后你们将集中居住市纪委安排的宾馆，调查期间不允许私自离开。” 苏同州开口，脸色严肃的看向在座的每一位调查组人员。 立马就有纪委的工作人员走下去，逐一收手机。 来到杨东面前的时候，杨东也把手机交了上去。 但交手机之前，他特意删掉了和苏沐芸的通话记录。 很快，大家的手机都被收上去，然后工作人员下发市纪委借用的联络手机，里面除了两个副组长的电话号码，就是调查组员之间的电话号。 剩下的，没有任何通话名单。 “调查组分为十个小组，每个小组五人，设一名组长。” “现在我来分配十个小组的名单，以及组长名单。” “第一小组，组长吕艳青，组员为…” “第二小组…” “第三…” “第九小组，组长罗金，组员为陈秉正，鲁音，杜生，金云，景凌海。” “第十小组，组长杨东，组员为蒋虎，陆亦可，侯东来，侯双全。” “以下就是调查组所属十个小组的人员情况。” “谁有不同意见，现在就提出来，以免正式工作后，互相掣肘，在背后搞小动作。” 苏同州板着脸开口，望向在座的五十个调查组人员。 比如谁不服谁当组长，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我有意见！” 果然，事关小组长任命，都会出问题。 虽然这不是正常的人事任命，只是市纪委调查组的内部临时任命，完成任务就会解散。 但一旦成为小组长，权柄还是会重很多。 自然有人不满，有人不解，有人不服，很正常。 “说！” 苏同州看向站起身来的这人，点头示意后者说明白。 这人年纪也不大，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的却比较老派，打扮的像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毕竟身在体制，都会往成熟上面打扮。 只是他这样子，倒是有些沐猴而冠，看起来反而幼稚。 “苏组长，我是市检察院的侯东来，我在市检察院是副科干部，按理来说就算借调到市纪委，我的级别也不会变。” “我看了一下，其他组的组长基本上都是副科甚至正科级担任组长。” “为什么我们小组却让一个连副科都不是的人担任组长，我不服！” 侯东来这一开口，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放在了杨东身上。 杨东就是这第十小组的组长，而侯东来则是小组的组员，但他又是副科级别。 换做是谁，都不服气，自己的组长是个比自己级别还低的。 “侯东来，谁做组长是领导综合考量的，你凭什么不服？” 蒋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火气的瞪着侯东来。 侯东来此举，明显就是故意针对杨东，嫌弃杨东级别低。 可他蒋虎却觉得杨东为人不错，一个能够不畏强权主持正义的人，他很佩服。 杨东没想到蒋虎会为自己说话，甚至自己都还没有开口，他就已经怒冲冲的站了起来。 “蒋虎，这哪有你的事？” 侯东来没想到蒋虎为杨东出头，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很显然，他认识蒋虎。 甚至可以说在公检法司系统内部，就没有不认识蒋虎的，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有名的没脑子。 总惹领导不高兴，但为人好打抱不平，主持正义，让领导头疼不已。 他侯东来在市检察院，所以对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蒋虎，也素有了解。 “侯东来同志，咱们小组内部问题，可以消化在小组内部，不必放在这里来说。” “两位领导，我能解决好小组内部问题，请领导放心。” 杨东起身，看向站在前面的两个调查组副组长，苏同州和柳山。 轻飘飘的两句话，就让苏同州和柳山对杨东大为放心，也格外满意。 但他们心中也有疑虑，不知道为啥领导要安排杨东做小组长，以他的资历和级别，的确有些勉强。 可领导交代的事情，他俩只能完成。 甚至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市检察院的侯东来继续闹下去的话，他们立马会把侯东来踢回市检察院。 “好，现在散会。” “大家跟着我，去坐中巴车，前往宾馆，集中住宿。” 第15章 拿捏侯东来！ 晚上六点，市纪委安排的宾馆门口。 杨东等人陆续从中巴车里面走下来，排队进入其中。 先办理入住，一个小组分一间房，一间房里面五张床，正好够五个人居住。 但如果小组内部有女同志，会把女同志抽调出去，女生放在一起居住。 杨东这组，就有一位女组员，陆亦可。 所以他现在带着三个男组员，走到了宾馆的210房间。 一个五十多平米的房间，里面五张床，并不算拥挤，环境也还不错。 砰！ 然而刚走进房间内，从市检察院借调来的侯东来，脸色难看的把包扔在床上，转身指着杨东开骂：“姓杨的，你凭什么担任小组长？” “我侯东来在检察院干了八年，现在是副科级干部，咱们五个人里面，我级别最高，按理来说也是我做组长。” “你算哪棵葱，也配做组长？” “双全，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发完脾气，又朝着侯双全使了眼色。 他和侯双全全都是市检察院借调来的，市检察院内部管他俩叫做二侯，但两者没亲属关系。 “东来，一个临时任命小组长而已，又不是真的领导，算了吧。” 侯双全长的很胖，像个弥勒佛一样，说起话来眯着眼睛，只能看到一条缝隙。 他这话看似是给杨东解围，实则是暗讽这小组长啥都不是，任务完成之后，杨东依旧是个基层人员，而侯东来还是副科级干部。 “也是，一个破小组长而已，我还不稀罕呢。” 侯东来冷笑一声，然后转身坐在床上，脱掉鞋子，顿时屋内臭气熏天。 “侯东来同志，你跟我来一下！” 杨东皱起眉头，对于侯东来这种行为，他有些反感。 仗着自己资历老，在这里搞事情。 “你踏马算哪颗葱？我就不…” 砰！ “走！” 杨东直接上手，一把拽着侯东来的衣领，将他狠狠的拽了出去。 侯东来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杨东给拽了出去。 “杨东，你…” 侯双全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杨东竟然粗暴的动了手。 立马上前阻止。 “侯双全同志，这可没你的事！” 蒋虎立即笑眯眯的上前，拦住侯双全。 侯双全望着膀大腰圆，浑身黝黑的蒋虎，咽了口唾沫，没敢开口，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杨东，你踏马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侯东来憋红了老脸，被杨东拽住衣领，他像条狗一样。 尤其是走廊里面，还有没进屋的调查组的其他组的人，都在这看着。 他感觉丢脸，丢大脸了。 “进去！” 杨东一脚踹在侯东来的屁股上，将他踹到了男士洗手间里面。 然后杨东砰的一声，把洗手间房门反锁。 “该不会出事吧？” “这第十组的组长啥来头？这么暴躁？” “你不知道？他就是昨天在喜洋洋ktv英雄救美，不惜得罪好几位市领导的杨东啊。” “啊？就是他，怪不得这么耳熟。” “这侯东来当面给他脸色看，也是自找的。” 走廊内，其他组的组员都嘀咕起来，望着洗手间方向，很是好奇，会发生什么。 难道会来一场互殴？对打？ 洗手间内，杨东冷冷的盯着侯东来，这个市检察院的副科级干部。 “杨东，你要干啥？我告诉你，打，打人犯法。” “我是检察院的，我是懂法的，我告诉你！” 侯东来原本很窝火愤怒，可看到杨东的脸色之后，他心里一颤，开始怕了。 “侯东来，你不服我？” 杨东脸色很冷，语气更冷的直接开口问。 侯东来往后退了一步，抓住了洗手盆上的水龙头。 “对，对啊，我不服你。” 他仗着胆子，抬起头来瞪着杨东。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杨东敢揍他，他就喊。 到时候对杨东影响不好。 他不相信，市纪委领导，会选一个暴力狂做小组长。 “呵呵，可以，你可以不服我。” 杨东见侯东来这么回答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在侯东来觉得杨东要动手的时候。 却见杨东猛的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他。 立即让侯东来有些发慌。 “黄小翠，你认识吗？” 杨东这么一问，侯东来立即瞪大眼睛，心里扑腾腾加快跳动。 “你，我，什么黄小翠，我不认识！” 他话都开始结巴了，杨东的一句话，直接让他破防。 杨东继续冷笑着开口：“黄小翠，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女生，跟一位市检察院的副科级干部有染，还怀了一个孩子。” “现在这个孩子应该至少一岁了吧？” “哎侯东来同志，你说这孩子要是被那个市检察院副科级干部的妻子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侯东来同志，你好不好奇？” 杨东说到这里，摸着下巴呢喃一声：“看来，得告诉他妻子一下。” 说完这句话，杨东立即转身，就要打开洗手间的门。 “哎哎哎，组长，杨组长，别走别走。” 侯东来脸色苍白的上前，语气带着讨好甚至哀求，把杨东拽住。 “侯东来同志，你叫我啥？” 杨东诧异的看了眼侯东来，问他。 “组长啊，您是调查组第十小组的组长，我侯东来是组员，以后绝对听您的话！” “您指东，我绝不打西。” 侯东来满脸谄媚的笑着，略微弯腰的示意杨东，只是眼里有些惧怕。 这件事情，连他亲爹妈都不知道，谁都不知道。 可杨东怎么知道的？ 然而现在不是纠结杨东为何知道，而是不能让杨东把这事说出去，尤其是告诉他妻子啊。 他能进入市检察院，全靠妻子的家族。 妻子的老爸是市检察院副检察长，虽然几年前退休了，可在市检察院依旧还有一些影响力。 这要是被妻子知道，妻子一气之下跟她家里人说了。 他侯东来，立马就得被市检察院踢出去。 “不会吧？侯东来同志，不是不服我做小组长吗？” 杨东继续故装诧异，满脸的不解。 “要不还是算了吧，不要勉强。” 说着，他继续转身往外走。 “哎哎不勉强，不勉强，我跟您开玩笑那。” “杨组长，您做组长，我坚决服从！” 侯东来已经快哭了，这要是真的把这件事给闹大，他就活不下去了。 这杨东到底哪来的消息？能够知道自己的龌龊事啊？ 杨东心里冷笑，眼前这个侯东来，再过几年提了正科之后，那可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臭苍蝇，虽然级别不高，可贪污受贿一点不少。 自己还记得上辈子，侯东来事件爆发的导火索，就是这个女人和偷生的孩子，被他妻子发现了，然后事情闹大了，市纪委介入。 最后调查发现，侯东来自从担任正科级干部以来，帮助违法份子无数次，在开庭审理，案件审查过程中，均有干涉。 几年的时间，通过这种违法乱纪所得收入八百多万元。 一个小小的正科级的市检察院的干部，几年下来，就贪了八百多万。 可以说眼前这个侯东来，不是个东西。 可能现在就已经处于贪腐的泥潭里面了，只要调查他，绝对能查出问题。 然而可笑的是，侯东来此刻竟然被借调到了市纪委调查组，成了调查别人的‘纪委人员’ “真服了？” 杨东冷笑着问。 侯东来立即点头，满头的汗水。 “真服了！” “那就行，没事了，咱们出去吧，别耽误人家上洗手间。” 杨东见侯东来是真怕了，也不再多说什么，推开门往外走。 侯东来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亦步亦趋的跟着。 “组长，注意脚下啊。” “组长，我来开门，我来！” “您请进，您请！” 侯东来此刻表现的异常的谄媚，不知道的还以为杨东是个什么大领导。 这让走廊内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傻了眼。 一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啥了。 不是不服气杨东吗？ 这是什么情况？ 也没听到洗手间里面传来动手打架的声音啊？ 这侯东来就这么屈服了？ 第16章 分配任务！ 晚上七点整，调查组的全体人员，齐聚宾馆的三楼会议室。 大家面色严肃的端坐在会议室下面，望着主席台坐着的几位市纪委领导。 杨东的身旁，侯东来紧紧的挨着，时不时看向杨东，心里畏惧惶恐。 蒋虎感觉到有些腻歪和恶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回来之后的侯东来对杨东，可谓是谄媚到了骨子里。 他问杨东，杨东也不说。 他的思绪，很快被主席台的市纪委领导发言打断了。 “同志们，根据市纪委所掌握的，有关灵云市涉嫌违法违纪干部线索，一共二十人，涉及2位正处级市管干部，6位副处级市管干部，12位正科级市管干部。” “下面分配各小组具体工作。” 市纪委调查组副组长苏同州开口。 几个市纪委人员，立即走下来，发放案件涉及文件。 每一位小组长，都拿了厚厚的两份案件文件，里面全都是涉嫌违纪违法干部的资料和举报线索。 “每个小组在接下来两个月时间里面，需要暗中核实，查证举报线索，如情况属实，立即进行双规措施。” “如果已经被双规的干部，要尽快查明情况，把案件落于实处。” “证实是被污蔑，被栽赃陷害的，要立即恢复干部名誉。” “如果证实违纪情况属实，要立即按照程序，进行严肃处理，如出现违法问题的，要依法进行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同志们，市纪委调查组责任重大，省纪委高度关注，市委领导高度重视，咱们关书记更是提出严抓严打，不放过任何违纪违法干部。” “大家散会之后，要认真分析案情，抓好调查取证工作，有任何需求，直接找我或者柳山副组长申请。” “我给同志们准备了庆功宴，在两个月后，希望大家能够圆满完成任务，不醉不归。” “好了，散会。” 苏同州一看就是个作风非常干练的领导，开会没有长篇大论，更没有絮絮叨叨，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宣布散会。 这或许就是第一纪检监察室主任的作风吧。 杨东掐着厚厚的一堆材料，转身往外走去。 路途，碰到了第九小组的组长罗金。 “杨组长，你们第十组负责哪两位？” 罗金满脸笑意的随口问道。 杨东开口回答：“都是难啃的骨头。” “罗组长，你手上是哪两位？” 他不动声色的反问回去。 “嗐，也都是难啃的骨头啊。” 罗金也叹了口气，脸上有些愁苦。 两个人对视一眼，皆是各怀鬼胎的笑了。 “加油吧，罗金同志！” “你也是，杨东同志！” 杨东带着四个组员回到了房间。 “组长，我们负责调查谁啊？” 陆亦可有些兴奋，一脸的蠢蠢欲动。 她长的很是漂亮，皮肤很白，而且个子很高，足有一米七，在女性里面已经是非常高了。 光看外貌的话，根本想不到她会是纪委人员。 但不要小瞧了她，她是市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的工作人员，手里面更有不少辉煌战绩。 很多副科乃至正科干部都倒在了她的手上。 她是真正的纪委办案力量。 杨东这个小组，也只有陆亦可是真正的市纪委人员。 侯东来与侯双全来自市检察院。 蒋虎来自市公安局经侦支队。 自己来自市政办综合科。 所以有些时候，还真得倚重陆亦可。 “亦可同志，我们第十组负责两位正处级干部案件！” 杨东脸色严肃的朝着陆亦可开口，同时也是和其他三个组员示意。 “嘶…” 侯东来冷吸口气，只觉得头有些晕。 正…正处级领导？ 他们第十组，竟然要负责两个正处级领导的案件？ 这不是得罪人的活吗？ 要是调查几个正科也还算可以，毕竟头顶市纪委这个纪律部门，他们都是镀了一层光。 可现在要调查正处级干部？这太可怕了。 就他们这五个小人物，能行吗？ 到时候会受到多少压力和掣肘，想都不敢想啊… “看来是市政秘书长尹铁军，和教育局局长古三通了。” 陆亦可脸色立马凝重下去，她是纪委内部人员，情况肯定更了解。 涉嫌违纪违法的正处级干部，也只有这两位。 现在挺好，都给他们第十组了。 她有些怀疑上面领导是不是故意的？故意针对他们第十组。 不仅陆亦可感觉头疼，连其他三个人，也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只有杨东心里面窃喜，终于接到了尹秘书长的案件。 而且自己还是以调查小组的组长身份，名正言顺的调查尹秘书长。 嘿嘿，老尹啊，这回你可落在我手里喽。 “亦可，你知不知道尹铁军关在哪？” 杨东看向陆亦可，开口问她。 这里面只有陆亦可是纪委内部人员，也只有她清楚。 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位市政秘书长这两天，被双规到了哪里。 “组长，你现在就要查案？” 陆亦可有些吃惊的问。 “时不我待，咱们负责两位正处级领导，压力很大啊，不拼命不行。” “同志们，看来这段时间，咱们要连夜奋战了。” 杨东双手按住厚厚的案件档案袋，看向几个人沉声示意。 “听组长的，连夜奋战！” 侯东来立即附议，他现在亦步亦趋的跟随杨东，不管杨东说啥，他都附议。 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在怕什么。 “我在经侦支队总熬夜，习惯了，把泡面给我准备好，我能熬死嫦娥！” 蒋虎满脸无所谓的开口，一点都不怕熬夜。 他们公安局的人，从不怕熬夜。 “我没意见！” 侯双全摇头，连侯东来都‘叛变’到了杨东怀里，他更没什么意见了。 “组长，要见尹铁军需要汇报领导，获得领导同意才可以。” 陆亦可开口，看向杨东示意。 杨东摇头：“既然调查组把案件交给咱们，说明咱们第十组就是全权处理案件的负责组。” “不需要汇报，直接去见尹铁军！” 杨东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二十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必须要把尹铁军案件彻底拿过来。 以免再出现上辈子的情况，市纪委用了三天结案，效率快的惊人，生怕给尹铁军背后势力反应的时间。 “好，他关押在另一个宾馆，距离咱们这里挺远的。” “那？咱们现在就去？” 陆亦可试探着问杨东。 “对，现在走！” 杨东立即点头，起身率先往外走。 杨东随即跟在后面。 蒋虎和二侯也都亦步亦趋的跟着。 第十小组，出去查案了！ 这是其他组员亲眼看到的情况，于是一个个组长都紧张了起来。 大家都是小组长，不怕大家都睡觉，就怕有的人搞特殊，大晚上出去调查。 现在第十组已经出去调查了，他们难道还要在宾馆睡大觉？ 该死的杨东，该死的第十组，就不能休息一晚上吗？ 于是，被杨东第十组刺激到的其他小组，也都立即展开案件调查。 当苏同州和柳山这两位市纪委调查组副组长，准备和同志们谈谈心的时候，才发现宾馆二楼空无一人。 要不是有留守的纪委办公室人员告诉他俩真相。 他俩还以为这些人都跑路了… “杨东，这个人到底是谁的人？” 这是苏同州和柳山，这一刻非常一致的心里想法。 都在分析杨东，究竟是谁的人。 借调杨东，是新任市纪委书记关木山的决定。 让杨东担任第十小组的组长，是常务副书记卫崇虎的意见。 关木山和卫崇虎，偏偏又不可能穿一条裤子。 谁都知道，在系统内都传言卫崇虎很有可能进一步担任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 可结果却是关木山突然调任过来，让卫崇虎进一步的愿望落空。 所以这两个人以后肯定有的是时间明争暗斗。 但杨东却把这两个人都连在了一起，所以杨东这小子究竟是谁的人？ 他俩想不明白，更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来看待杨东。 如果杨东是卫崇虎的人，他俩一定会照顾杨东，因为他俩都是卫崇虎的在市纪委的嫡系。 可如果杨东是关木山的人，他俩虽然也不敢难为杨东，却会对其放任自流，不得罪，也不帮忙。 杨东不知道苏同州和柳山这两位副组长，因为他而烦恼。 此刻他已经在陆亦可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非常老旧的宾馆，几乎位于市郊区。 而这里，也就是双规尹铁军的地点。 宾馆一楼，107房间。 “我们是市纪委调查组第十小组的，负责接管尹铁军案情！” 陆亦可拿出证件，朝着守在107房间门口的两个市纪委人员示意。 “陆姐，您怎么…” 两个市纪委人员都纳闷，陆亦可怎么跑调查组去了？ “别废话，赶紧滚蛋！” 陆亦可立即瞪着眼睛，吓的两个市纪委小年轻转身就走。 杨东朝着陆亦可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市纪委有名的女纪检。 陆亦可在后世是非常出名的，她从基层一步步办案，最后办到了省纪委，担任省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主任。 陆亦可骄傲的挺起胸脯，然后推开107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杨东在她推开门的一刹那，只觉得浑身紧绷，血液凝固。 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紧张感和期待感。 两世为人的他，还是第一次在尹铁军出事后，再见尹秘书长。 上辈子因为自己懦弱胆怯，没敢打出那个电话。 导致尹铁军失去政治前途，自己也失去了政治前途。 而现在蝴蝶翅膀已经扇动了，未来已经被改变。 自己被借调到市纪委调查组，就是一个铁证。 从这一刻，他的人生将大不相同。 这一世，他要换个活法！ 深呼口气后，他睁开眼睛，目光坚定的迈步走了进去。 第17章 终见尹铁军 尹铁军浑身疲倦不堪的坐在床头，眼睛全都是红血丝，头发凌乱不堪。 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市纪委的人就以这样的熬鹰方式，非要让他承认自己贪腐。 可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腐败问题，更不可能去收取别人的受贿金钱。 但不管自己怎么解释，市纪委的审问人员都一口咬定，自己一定贪污，赶快交代。 他觉得自己快熬不住了，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非心脏病发作，死在审讯上面。 两天两夜没有睡觉，甚至连饭都不给吃饱，水都不给喝足，这种滋味真的很难熬。 甚至他有过放弃的念头，要不就认了吧，何必在这里苦苦支撑？ 明显是对手的阴谋，自己已经掉进深坑里面，无法自拔了。 但另外一个念头却是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 自己还有希望，只要小杨能够拨通那个电话，自己一定还有希望！ 他就一直在等，等待自己背后的靠山出手，把自己救出去。 可尹铁军不知道，上一世的他只坚持了三天，就彻底绝望。 三天没有任何人来救他，杨东也没打电话，他所有的后手都失效。 也因如此，上一辈子的他，最终绝望的‘认罪’。 咚！ 就在尹铁军思绪混乱之时，听到房门被外面推开。 他脸上露出一丝惧怕和痛苦，又要到了连夜审问的时间，又将是难熬的一夜… 这几天的折磨，让他疲惫不堪，连白发都增了许多。 杨东迈步走了进来，看了眼坐在床头的尹铁军，又看向房间周围。 所有跟自杀自残有关的东西都被清理出去，诸如茶杯，水壶，指甲刀之类。 喝水的杯子，都是一次性纸杯。 甚至连窗户都被锁死，想要钻出去都不可能。 至于跳楼更是想都别想，因为这里是一楼，跳出去最多闪了脚。 “尹秘书长，感觉如何？” 尹铁军从来都没想过，会有一天再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 而且这个声音，犹如天籁之音。 他整个人仿佛都被注入了灵魂。 他猛的抬头，瞪大眼睛，望着房门外走进来的年轻人。 他张嘴就要喊，但又瞬间恢复如常。 “你们是？” 尹铁军茫然的望着这几个人，不解的问。 杨东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尹铁军对面。 “我叫杨东，现在代表市纪委调查组第十小组的组长，与你谈话。” “请尹铁军同志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如果你是冤枉的，我们绝对不会让我们自己的同志蒙冤受屈！” “也请你放心，市纪委调查组虽然是最新成立的，但我们第十小组是值得信任的。” “有什么话，尹铁军同志，请你说出来，不要拘束，听懂了吗？” 杨东望着尹铁军，心里很心疼自己的老领导。 老尹才四十岁的年纪，此刻却被折磨的犹如五十多岁老人。 双鬓发白不说，连头上的白发都增加了许多，头发凌乱，满脸都是倦怠之色，双眼血红。 徐允才，还真的是不把人搞死不罢休。 为了让尹铁军强行认罪，不惜用这种夜里熬鹰的方式。 不过现在没事了，市纪委调查组接了案件，自己就是唯一的一个，合理合法调查尹铁军的人。 就算是徐允才，从现在开始，也休想参与进来。 哪怕他是市纪委副书记！ 尹铁军望着杨东，虽然只过了两天时间，却恍如隔世一般。 他忽然觉得杨东是这么的顺眼，这么的亲切。 而且他心里很是震惊，杨东一个市政办的人，是怎么进入到市纪委调查组的？还成了第十小组的组长？ 虽然他不清楚这一切，但可以肯定这两天杨东必然做了很多努力。 他内心由衷的感动。 当然，也必然是自己背后的靠山出手了。 但不管如何，他心里终究看到了光亮，有了希望。 “请杨东同志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调查组！” 尹铁军点头开口，嗓子很是沙哑。 杨东立即朝着侯东来吩咐道：“东来，给尹秘书长倒点水！” “是，组长！” 侯东来连忙屁颠的上前，拿起纸杯给尹铁军倒了一杯水。 “尹秘书长，您请喝水。” 侯东来弯着腰，满脸笑意的朝着尹铁军开口示意。 虽然他人品不行，可他政治智慧却不低。 杨东是从哪借调来的？市政办啊… 尹铁军是谁？市政秘书长啊。 要说这两个人没关系，他打死都不信。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应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尹铁军。 尹铁军不跟侯东来客气，拿起纸杯就咕咚咕咚喝光了。 他已经六个小时没喝水，徐允才手底下那帮市纪委人员，诚心想让他渴死。 “尹铁军同志，请你交代一下，冰箱五十万现金的来源。” 杨东拿出笔迹，开始记录。 同时陆亦可也把执法录音笔，放在桌子上，进行执法记录。 现在是正式审问的过程，无论是杨东还是尹铁军，彼此都心知肚明。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是栽赃嫁祸！” 尹铁军情绪很平静，有了杨东在这里，他仿佛有了依靠。 这种感觉也挺奇怪的，他这个正处级市政秘书长，却对杨东有了依靠… “据我们所知，放在冰箱的五十万现金，来自你的账户银行卡，是这样吗？” 杨东用笔记录，然后继续问着尹铁军。 他心里很清楚事情真相，其实想要破案的话，也只需要一夜而已。 但如果只是单纯的破案，只能让尹铁军恢复自由。 却无法借此机会把徐允才拽进去。 这件事的重点是尹铁军贪污吗？并不是！ 而是徐允才对尹铁军开展了不正当的竞争，使用这种卑劣的阴谋陷害尹铁军。 所以杨东要做的事情，不仅要还尹秘书长一个清白，更要让徐允才深陷其中，让他别想兴风作浪。 就算搞不垮徐允才，也要让他重伤。 “是，但那张卡虽然是我的名，可我一直没用过，银行记录摆在那，你们可以去查！” 尹铁军继续回答杨东的提问，表现的异常的冷静而且听话。 这让陆亦可很是诧异，她之前也听同事说过，尹铁军这两天脾气暴躁，对市纪委调查人员动辄打骂。 本想今天晚上，又是这样的气氛。 可她想不到，杨东审问尹铁军，竟然会让尹铁军如此的老实？ 难道这跟杨东来自市政办有关系？所以尹铁军给杨东面子？ 她哪里知道市政办内部的情况，杨东是尹铁军嫡系的事，也局限于市政办内部知晓。 实在是杨东的地位太低，但凡他是个正科级干部，都不会这么透明。 早就被有心人，打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过地位低，也有低的好处，比如现在。 “家里保姆什么情况？为什么会举报你贪污？” “你跟保姆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杨东继续记录，继续问。 尹铁军摇头回答：“没有矛盾，我家保姆是个干活认真的人，她家里条件不算很好，有一个重病缠身的老伴，还有一个先天心脏病的女儿才七岁。” “我也是看她可怜，最后选她做了保姆。” “我从没有骂她，更没有得罪过她。” “我跟她也没有任何矛盾。” 尹铁军如实回答着杨东的提问，之前不愿意说的内容，现在他都没有隐瞒。 杨东的这一次审问，已经可以说是有了重大进展。 至少尹铁军很好的配合了审问，这就是最大的进步。 “感谢尹铁军同志的配合，今晚上好好睡一觉，不要多想。” “组织上不会冤枉自己人，也不会偏袒贪污犯！” “你早点休息，有什么需求，敲门叫我，我就在外面守着！” 杨东站起身来，把案件记录的本子递给蒋虎，让蒋虎拿着。 他最信任的还是蒋虎。 尹铁军听懂了杨东的意思，心里大为放心。 有杨东在外面守着，对手想做什么小动作，都不可能。 除非把杨东杀了！ 但杨东现在头顶着市纪委调查组第十小组的组长头衔，谁敢动他？ “我们出去，让尹铁军同志好好休息。” 杨东摆手，带着几个人出去。 第18章 顶住压力 杨东带着几个人走出107房间，搬了把椅子就坐在了门口。 “组长，您回去休息吧，我来守着！” 侯东来殷勤的表现着，满脸讨好的看向杨东。 他现在恨不得杀了杨东，可又怕杨东，生怕杨东把他的把柄告诉妻子，那他就完犊子了。 所以他只能拼命的巴结杨东，讨好杨东，千万不能让杨东那么做。 “不用，我在这里守着！” 杨东摇头，他不放心别人看守。 一旦徐允才派人过来，要见尹铁军的话，谁能阻挡？谁敢阻拦？ 而且徐允才一定会派人过来，他绝对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所以必须是自己亲自镇守在这里，任何人都别想进入房间。 “侯东来，今晚辛苦你一下，你去107房间窗户守着！” 杨东看向侯东来开口，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比较过分。 现在可是二月下旬，东北的气候依旧很冷，大晚上的外面零下十几度，让侯东来出去守着，绝对是个遭罪的活。 侯东来听了杨东这个命令，心里的确破口大骂，骂了杨东的祖宗十八代，缺了大德。 可他不敢拒绝，反而满脸笑意的点头答应：“是，组长，我这就去！” “双全，你跟我一起去吧。” 侯双全立即在心里大骂侯东来，不是个东西。 杨东故意搞你，你却拉着我做垫背？ “双全不用去，双全去超市买泡面吧。” 杨东为侯双全解了围。 侯双全松了口气，感谢地朝着杨东点头：“好，组长，我这就去买。” 之后他也不管侯东来的表情，立即出去。 侯东来只能郁闷的一个人走出宾馆，去107房间的窗户底下守着。 “蒋虎，给你一个任务，一定要完成！” “你是公安局经侦支队的，肯定对银行系统有所了解。” “我给你一条线索，你去核实！” “核实完了之后，不要声张，偷摸的告诉我结果。” 杨东又看向蒋虎，面色严肃的开口。 他信任蒋虎，所以交给蒋虎的任务很重要，关乎尹铁军的清白。 只要这条线索查清楚，尹铁军被污蔑贪污五十万的事情，立马就会迎刃而解。 “你说！” 蒋虎面色认真的点头，等待杨东开口。 杨东没有开口，而是拿出纸和笔，在纸上唰唰的写了几个字，交给蒋虎。 “记住，调查后的结果，不能声张！” 他再度重复强调一遍，蒋虎心里有数的点头：“我知道，那我…现在去？” “明天再去吧，现在银行早就下班了。” 杨东摇头，这么晚了，银行早就下班了，想查也查不到。 “没事，我有路子！” 蒋虎却是咧嘴笑了，一脸的自信。 他这个经侦支队的干警，怎么可能没路子？尤其是涉及到了经济案件，就离不开和银行打交道。 “好，注意保暖，注意安全，有任何情况，打电话和我汇报。” 杨东见此，立即点头，拍了拍蒋虎的肩膀。 很快，蒋虎也离开了这个宾馆。 整个走廊内，只剩下杨东和陆亦可，一男一女。 但没有任何孤男寡女的尴尬气氛，两个人都是一脸的严肃。 “组长，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陆亦可皱着眉头，看向杨东问道。 她觉得很奇怪，杨东只不过审问了尹铁军一下，还不到十分钟时间，难道就有了发现？ 那要是这样的话，未免也太可怕了。 简直比她还像市纪委的人。 “尹铁军案件有三个疑点。” “第一，如果你是尹铁军，正处级干部，你会把你贪污的钱，明晃晃的放在家里冰箱吗？” “第二，如果你是尹铁军，你会将把柄暴露在自家的保姆面前吗？这种事情但凡连普通人都知道，更何况尹铁军可是正处级领导，会不明白？”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贪腐的金钱，会用自己的银行账户吗？这是生怕市纪委不知道自己贪腐？” “以上三个如此简单的疑点，你说为什么市纪委的办案人员要自动忽略？” 杨东说完后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问。 陆亦可见杨东这么说，也反应了过来。 “是啊，这么简单的疑点，为什么…” 陆亦可突然愣住了，而后沉默下去。 她不是政治白痴，她哪里还不明白，这个案件早就不局限在贪污本身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卷入了一场斗争之中。 “所以你让蒋虎去查什么？” 陆亦可好奇的开口问。 她对杨东的办案思路，办案方法，很是好奇。 “查…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杨东刚要回答，立马反应过来，朝着陆亦可歉意的一笑。 这件事，在真相大白之前，都需要保密。 “德行…” 陆亦可立即瞪了眼杨东，这男人在自己面前装什么神秘感？ 就算不告诉自己，自己早晚也能推测出来。 她苦思冥想的站在一旁，想着到底蒋虎去查什么？ 哒哒哒… “有人过来了？” 陆亦可一怔，她耳力很好，听到了皮鞋踩在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 杨东没有回答他，因为杨东已经看到了宾馆外面走进来几个人。 这几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夹克，胸前佩戴国徽。 为首的人大约五十岁左右年纪，长的其貌不扬，个头也不是很高，只有一米七左右。 可陆亦可看到他之后，立马走上前打招呼。 “吴主任！” 吴主任一怔，看到了陆亦可，而后和善的一笑：“原来是小陆啊，这么晚了还在执行任务？” “是的，我们第十小组负责审问尹铁军。” 陆亦可点头，朝着吴主任回答。 吴主任听到尹铁军的名字，脸色微微一变，然后点头道：“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 “还有…这位小同志，天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办案的时间足有两个月，不急于一时。” 他又看向杨东，满脸带笑的开口。 杨东却不认识这张脸。 上辈子也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所以应该这个人在以后没什么大发展。 不然他不可能没印象。 “杨东，这位是吴主任，市纪委干部监督室主任。” 陆亦可立马朝着杨东使眼色，介绍这位吴主任。 杨东听了名字，这才有了印象。 吴三才，市纪委干部监督室主任。 可同时，他心里更加警惕。 徐允才，包括这个吴三才，都是前世陷害尹秘书长的人。 就是他们组队给尹铁军罗织罪名。 “吴主任好！” “我在执行任务，今晚不回去，谢谢您的关心。” 杨东朝着吴三才开口，但拒绝了后者让自己回去休息的建议。 吴三才脸色微微一变，然后继续笑着开口：“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市纪委的工作人员都要懂得养生，小同志，还是回去休息吧。” 陆亦可看向杨东，眼中带着忧虑。 她已经猜到了吴三才来这里的意图，那…杨东能否顶住压力？ 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吴三才可是干部监督室主任，又是老资历的市纪委委员，老牌正科。 可杨东一个被借调过来的冒牌纪委人员，啥级别都没有，能扛住压力吗？ 杨东已经明白吴三才要做什么，让自己回去后，他肯定要见尹秘书长。 事关尹秘书长的政治前途，和自己的未来。 自己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 “吴主任，我是调查组的第十组组长，我有权安排自己的工作时间。” “很感谢您的关心与爱护，天色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 杨东再次摇头，扛住了吴三才给的压力。 吴三才脸色立马阴沉下去，背着手没再开口。 倒是旁边的一个相对年轻的纪委人员，上前指着杨东开骂：“姓杨的，别给脸不要脸，赶紧回去！” “吴主任的话，你敢不听？” 杨东立即瞪着这个年轻的纪委人员，冷声大喝：“你是想威胁市纪委调查组人员吗？” “你要干什么？想干预市纪委调查组的办案吗？” 一听这话，后者气坏了。 这么大帽子扣过来，他可戴不起。 “小子，你踏马…” 愤怒的他立即攥拳就要上前出手。 “行了，鸿宇，回来吧。” 吴三才摆了摆手，叫住了他。 他深深的看了眼杨东，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很不错的小伙子，那你继续工作吧。” 说着，他转身快步离开。 跟在他身边的几个纪委人员也都一起离开。 倒是这个叫鸿宇的纪委人员，恶狠狠的瞪着杨东威胁道：“小子，你给我等着！” 陆亦可上前，朝着杨东说道：“他叫季鸿宇，市纪委办公室综合科副科长。” “他也是市纪委秘书长令震庭的外甥。” “你…哎…” 说到最后，陆亦可只能一声叹息。 第19章 徐允才出招 吴三才走出关押尹铁军的宾馆门口，朝着身边的几个人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 “吴主任，那我们走了。” “您也早点休息啊。” 几个人也都困的不行，这宾馆可不仅关押着尹铁军，也关着其他双规的干部。 他们都熬了很久，现在吴三才有了命令，立马都走了。 季鸿宇脸色难看的朝着吴三才说道：“吴主任，这个杨东，我不喜欢。” “坚守原则，这可是好同志，你为什么不喜欢？” 吴三才笑眯眯的开口问着。 季鸿宇脸色阴郁的摇头：“总之就是不喜欢，看他就烦。” “哎，有些时候眼缘这东西，就是这么离奇。” “有些人明明素不相识，见面就如同好友，但也有见了面就是天然敌人。” “鸿宇，不说了啊，你也回去休息吧。” 吴三才说到这里，笑着摆手。 “吴主任，这件事我会和我舅舅说，这个借调来的杨东，最好还是把他送回去吧！” 季鸿宇心里闷着火，转身离开。 吴三才望着季鸿宇坐车离开，脸上露出一丝嘲弄。 “屁大点的小子，不过二十多岁，就是副科了，不就仗着你有个好舅舅吗？” “可惜你政治头脑太差，智商太差了，呵呵。” 吴三才嘲讽的开口，对于季鸿宇这种靠裙带关系升迁的副科长，他很不屑。 刚才他可是故意供火，就是要利用季鸿宇，通过他舅舅令震庭秘书长那条路，把杨东搞走。 杨东不走，尹铁军就办不下去。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隔了几秒钟后，电话接通了。 “徐书记，那个叫杨东的小子看的很严，我没能进去。” 吴三才沉声开口汇报。 “什么？你还对付不了一个借调过来的小子？” 电话那边，传来徐允才的诧声和不解。 徐允才觉得，有了吴三才出面的话，那小子肯定挡不住啊… “那小子看似年轻，实则老道的很，很会扣帽子。” “质问我们是不是要干涉办案，要威胁市纪委调查组工作人员。” “他这帽子扣下来，我就不太好出面了，否则影响更不好。” 吴三才郁闷的很，平时都是他喜欢给别人扣帽子，可现在杨东这小子给他们扣了帽子。 “那小子古怪的很，而且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哪颗葱。” 徐允才闻言，也不禁点头，深以为然。 “按理来说他是关书记亲自借调过来的，应该是关书记的人。” “可卫书记又出手，先保住了杨东借调的身份，后又任命杨东为第十小组的组长。” “搞的我现在头疼不已，他到底是谁的人？后面站着哪路神仙？” “而且他来自市政办，我怀疑他跟尹铁军有关系。”吴三才继续开口说道。 徐允才冷声开口：“不管怎么样，都要把杨东这个碍眼的狗踢走，不然尹铁军一旦洗刷了清白，以后没咱们好日子过。” “他可是市政秘书长，权力大的很。” 徐允才书房里的烟灰缸，已经一下子烟头，书房内更是烟雾缭绕。 他已经想了很久很久，该用什么招，把杨东整走，只是没什么头绪。 “徐书记，能不能让市政那边出手？” 吴三才忽然眼前一亮，他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立即出口。 “哦？愿闻其详。” 徐允才来了兴趣，打算听一听吴三才的高招。 这老小子最喜欢搞阴谋诡计，这次尹铁军被污蔑贪污五十万，从头到尾都是吴三才做的。 吴三才找的人，吴三才弄的假证据，可谓是天衣无缝。 “徐书记，市政副秘书长田光汉，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起来啊？” 吴三才嘿嘿一笑，略微点拨一下。 徐允才立马抓住了这根线，并且发散了思维。 “你这老小子，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这老田，是要利用起来啊。” “一旦尹铁军垮了，收益最大的可就是他啊。” “可不能光咱们出力，他享福啊。” 徐允才笑了起来，一脸的阴险狡诈。 “老吴，你做正科也有几年了吧？” 徐允才随即问着吴三才。 吴三才闻言心里一动，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 “是啊徐书记，已经整整八年了。” “从办公室副主任，到干部监督室主任，一直在原地踏步啊。” 吴三才想到这个就有些郁闷，自己这个老资历正科，也想进步啊… 他今年都五十多岁了，要是还不能升上去，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最近咱们纪委第三纪检监察室主任老黎要退了，我打算推荐你做第三室主任。” “咱们市纪委的第一到第五纪检监察室，主任都是高配的副处级。” “老吴，好好努力，这件事成了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徐允才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明示了。 只要把尹铁军案件砸实，这件事就成了，你好我好大家进步。 “您放心，一定不会出问题。” “大不了我雇人把杨东打一顿，让他在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 吴三才也发狠了，为了这个副处级的三室主任，他拼了！ “那就这样，好。” 徐允才放下电话，顿了几分钟后，他又拿起话柄放在耳边，按下几个数字键。 “老田，知道我是谁吗？” 田光汉刚到家吃了饭，在书房里面写材料，忽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接电话，听着话筒内有些熟悉的声音，立马想了起来。 “哎呀，是徐书记啊？领导有啥指示啊？” 他叫领导还真没啥毛病，徐允才在市纪委是正处级的副书记。 而田光汉在市政，只不过是副处级的副秘书长。 当然两个人分属不同单位，一个在纪委，一个在政府，也不存在谁领导谁的问题。 只是大家相互客套，喊一声领导。 “哎，老田，别叫领导了，我进入市政府担任副市长这件事，可能要有变故啊。” “做不了副市长，我可不算你领导啊。” 徐允才叹了口气，满嘴忧心忡忡的语气。 田光汉心里顿时一紧，立马急了。 他在意徐允才做不做副市长吗？ 他根本不在意啊。 他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做市政秘书长啊… 徐允才潜台词的意思是，他做不了副市长，你田光汉也就做不了市政秘书长。 因为尹铁军可能要爬起来，又活过来。 到时候大家谁也别想晋升。 一个尹铁军，足以把两个人的路，堵的死死的。 田光汉把这层意思琢磨透了，立马急了。 “徐书记，怎么回事？” 徐允才叹了口气：“哎，最近尹铁军案件出现了麻烦。” “你想必也知道市纪委组建了调查组吧？” “而其中第十小组接管了尹铁军的案件。” “这样一来，我就插手不进去了。” 徐允才的话，让田光汉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第十小组管那么宽？” 田光汉沉声再问，事关自己的前途，不得不急。 “哎对了，老田，你们市政办有个叫杨东的，是不是借调到了我们市纪委啊？” 徐允才话音一转，来了一个转折。 “杨东？您提他干什么？”田光汉也是一怔，不解其意。 “别提了，你们市政办的这个杨东，就是现在调查组第十小组的组长啊。” “这小子，可真的是倔驴啊，坚守原则，不懂变通，我的人想去见一见尹铁军都不行。” “我也没别的意思啊，你别多心，我就是觉得这杨东如此认真的工作态度，不回到你们市政办，真白瞎了啊。” “老田，我这还有事，先不说了啊。” 徐允才说到这里，立即挂了电话。 田光汉气的把电话扔在一旁，一拍桌子起身。 “杨东，你小子到底要干嘛？” “想让你的老主子平反昭雪？做梦！” 他气呼呼的在书房转了好几圈，然后再次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林耀东，今天是你值班吧？” “立即以市政府办公室名义，给市纪委办公室和市纪委组织部发函文，要求调回我市政办杨东，立即！” “别问这么多，让你做，你就做！” 田光汉啪的一声把电话放下去，望着窗外夜色，目光深沉。 “尹铁军，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回市政办！” “四年前，你突然从省里下来做市政秘书长，抢了我的路。” “要是没你，没准我田光汉现在已经是副市长了！” “你压了我足足四年，你个外来户，凭什么？” “就凭你以前是苏玉良的秘书吗？” “哼，可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苏玉良也救不了你！” “你死定了！” 第20章 分析局势 杨东在宾馆的107房间门口守了一夜，整整一夜都没有睡觉。 陆亦可上半夜还能坚持在这里守着，到了后半夜她实在坚持不住，一个人回了宾馆休息。 侯双全买了一堆泡面和香肠以及矿泉水，和杨东一起守着。 早上七点，困意褪去的杨东看向侯双全，随意的开口笑问。 作为组长，总得了解一下组员的情况。 “双全同志，你在市检察院是什么职务？” “组长，我在市检察院就是个小人物，不值一提。” 侯双全笑呵呵的开口，眯着眼睛像极了弥勒佛。 杨东闻言点了点头，没再问他。 对方既然不想说，那就不问了。 这个侯双全的心眼很多，比侯东来精了好几个级别。 想要彻底折服他，需要想办法。 哎呀… 想到侯东来，杨东立即站起身来，这才想起来自己让他在外面窗户守着。 这一夜该不会冻坏了吧？ “双全同志，快把侯东来叫进来。” 侯双全闻言，心里不禁想着，你才想起来啊？我以为你打算把侯东来冻死… 他站起身来，快步朝着宾馆外面走去。 很快，他带着侯东来走了进来，只见侯东来裹着绿色的军大衣，冻的浑身打摆子，身上冒着寒气。 “东来同志，实在不好意思，没冻坏吧？” 杨东走过去，满脸歉意的开口问道。 吸溜… 侯东来吸了吸鼻水，然后摇头：“没，没事，组长。” “来，这有刚泡好的面，快吃点，去去寒气。” 杨东真的很愧疚，并不是想整蛊侯东来，他是真忘了侯东来在外面守着。 “谢…谢谢组长。” 侯东来被杨东扶着坐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他大口的吃了起来。 最后把汤都喝了，这才觉得好了不少。 “我说组长，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啊？” 侯东来眼里满是幽怨和郁闷之色。 “怎么可能？” 杨东立马摇头，他真的没想整侯东来。 哪怕侯东来在以后，是个违法乱纪的贪官。 “要不然怎么这么整我啊，大半夜零下十几度啊，寒风呼啸，我侯东来能活下来，全靠看门大爷给的军大衣了。” 侯东来吸溜着鼻涕，他好像有些发烧了。 “今天你不用工作了，好好休息，吃点感冒药。” 杨东给侯东来一天的假期，让他好好休息。 “组长，你可不能这么做啊，我…” 侯东来有些没完没了，还在叨咕这件事。 彻底把杨东惹怒了。 “你还有完没完？信不信我每天让你蹲外面？” 杨东瞪了眼侯东来，吓的后者不敢再开口说了。 “我去里面看看，尹铁军醒了没有。” 杨东拿起一包泡面和一壶热水，打开107房间的门锁。 “尹铁军，我进去了！” 杨东在门口喊了一声，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侯东来捧着热水喝，耷拉着脑袋。 而侯双全则是目光望着房门口，目光闪烁不定，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杨东走进107房间，看到尹秘书长已经睡醒了，正在整理他的头发。 相比较前两天满脸沧桑，疲倦的模样。 现在的尹铁军精神恢复大半，睡了一个好觉之后，他精神头很足。 “秘书长，快吃桶泡面吧。” 杨东小声开口，然后给尹铁军用热水泡面。 “小东，外面什么情况了？” 尹铁军看到杨东进来，而且只有他一个人，立马沉声问着。 他心里很急，但也终于有了布局的机会。 自己在市政办综合科，地位最低的嫡系，来了。 “秘书长，我简单说，电话我打了，一个年轻的女人接的。” “我在市政办，被田光汉针对，他已经把我停职反省了。” “不过昨天下午，我收到了市纪委办公室和市纪委组织部联合下发的借调函，我顺利进入了市纪委调查组，并担任第十小组的组长。” “而您的案件，我有把握，甚至我如果想的话，一天之内，就可以破案。” 这些话原本昨天见尹铁军就应该说的，但昨天陆亦可也在屋内，他没办法明言。 而现在好不容易有单独见到秘书长的机会，这才详细交代。 尹铁军闻言目光一亮，脸色满是喜色，急忙开口：“那你还等什么，快把我弄出去啊，你这小子…” “秘书长，您就不想报复回去吗？就这么出去，是不是有些太便宜对方了？” 杨东认真的问着尹铁军。 尹铁军目光一凝，而后重新打量起杨东。 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杨东。 “你都知道什么？” 他现在满脸郑重之色，目光更带着审视。 杨东也不怕尹铁军这样，只是他很清楚说出接下来的一番话后，就意味着自己彻底被卷入这场斗争之中。 可想要进步，想要出人头地，难免要沾染这些。 有了上辈子彻头彻尾的失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一世，他换个活法。 “您要上副市长，而竞争对手也盯上了这个位置。” “这个竞争对手比较特殊，是市纪委的一位副书记，他利用职权陷害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把你打掉。” “您在市政办和市内的所有嫡系，应该都被他们盯死了，所以您才想到我，让我打电话报信。” “是这样吧？” 杨东说到这里，笑意满满的看向尹铁军。 尹铁军好久都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杨东一个小小的科员，竟然把局势看的这么透彻… “你小子…” “把泡面递给我，妈的，饿死老子了。” 尹铁军指着泡面，朝着杨东飙脏话。 杨东闻言心里松了口气，自己这一步赌对了。 如果说尹铁军以前只是颇为照顾自己的话，那么从现在开始，自己就是尹铁军真正信任的第一人，谁也别想霸占自己在尹铁军心里的位置。 领导要注意仪态，可领导在你面前随口飙脏话，说明什么？说明把你当成了自己人，不需要避讳的自己人。 杨东把泡面递了过去，尹铁军一边吃泡面，一边开口问道：“这两天，新任市纪委书记是不是上任了？” “纪委书记？” 杨东一怔，他还真没注意过这个事情。 主要是这两天都忙活着尹铁军的事情，没有考虑那么多。 记忆里面灵云市的纪委书记路正因为癌症晚期，自己病退离任。 然后新来了一位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关木山。 “应该是关木山。” 杨东轻声开口，示意的看向尹铁军。 尹铁军闻言点点头，却也没再提及关木山。 而是说起了别的事情。 这让杨东有些不明白，尹铁军为啥要问新来的纪委书记。 “徐允才背后站着一尊大人物，咱们先别轻举妄动了。” 尹铁军语气严肃的开口道。 “想要报复，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先把我弄出去。” “有些事情，因为你地位太低，你办不了。” “就算要操作运作，也由我来。” 尹铁军很清楚，他肯定要报复回去，但绝对不是现在。 现在他们处于不利形势，根本没办法回击。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急于一时。 政治上的事，并不是你给我一招，我就非要一拳还回去。 “好，那我尽快办案，让您出去。” 杨东明白尹铁军的意思了，自己地位太低，根本报复不了人家，反而有可能被人家给铲除。 “你想办案帮我，可对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你这个借调的人，弄不好要被他们想办法退掉。” “你要是被市政办收回去的话，我想出去就彻底没希望了。” “所以你去找卫崇虎，让他帮你，不能让对手的阴谋得逞。” 尹铁军不愧是正处级的市政府秘书长，他几句话就把局势分析的清清楚楚。 而且都预料到了杨东现在所处的危险局势。 “我一直想问一句，您和卫书记既然关系这么好，又是一路人，他为什么不帮您？反而眼睁睁见您受难？” 杨东心里一直有个不解的地方，现在有机会肯定要问出来。 尹铁军瞥了眼杨东，笑了：“谁告诉你，我和卫崇虎关系好？” “啊？他…” 杨东大吃一惊，心里猛的一跳，冷汗从后背唰唰而下。 既然两人关系不好？ 那为什么卫崇虎要帮自己？还把自己调到第十小组做组长？ 尹铁军见杨东如此，忍不住笑了一声，但也不再吓唬杨东了。 “我跟他关系很不好，但的确是一伙人，只因为我们有共同的老领导。” “我是老领导的第三任秘书，他卫崇虎是老领导的第二任秘书，仅此而已。” “但我个人跟他没关系，现在你懂了吧？” 尹铁军这几句话，就让杨东明白了其中关系。 都是老领导的红人，所以很难尿到一壶里面去。 两个人尤其都是领导的秘书，就更难免互相不顺眼。 怪不得上辈子尹铁军进入市纪委，卫崇虎没出手过… 应该是自己这一世打了那个电话后，估计是电话背后的人，示意卫崇虎出手帮忙了。 所以卫崇虎才不得不帮忙。 想明白了这一切，他就放心了。 “秘书长，您的老领导是谁啊？” 杨东好奇的问，他想知道。 上辈子他都不知道尹铁军背后站着谁，一直没搞清楚过。 这或许也是他这个重生者，目前唯一不知道的事情。 “你小子…” “贪多嚼不烂，滚蛋！” 尹铁军瞪了眼杨东，指着门口，让他滚蛋。 杨东脸色一垮，而后语气严肃的开口：“尹铁军同志，请你不要辱骂市纪委调查人员！” “对你警告一次！” “你好好反省，我先出去！” 杨东喊完之后，拔腿就走，关上房门。 尹铁军愣了半晌，然后一拍大腿。 “这小子，欠抽啊…” 第21章 重大进展 “组长，我回来了…” 杨东刚走出107房间，就看到蒋虎穿着一身便衣，气喘吁吁的走了回来，呼吸都带着白气。 而他手里面，则握着一个档案袋。 “快，跟我去见调查组的两位副组长。” 杨东脸色一喜，不等蒋虎喘口气，他拽着蒋虎就往外走。 时间不等人，既然尹秘书长不打算立即报复回去。 那就必须要抢在对手前面，把案子破了！ 可想到这里的情况，他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侯东来，你给我死盯这里！” “任何人来，都不能让他们进入107房间。” “你要是顶不住压力，就推到我身上。” “可如果你敢放人进去，别怪我不客气。” “你懂我的意思。” 杨东朝着侯东来开口，不惜威胁恫吓他。 他怕自己走了之后，徐允才那伙人贼心不死，还想过来逼供。 所以必须守好这里。 原本侯东来是不可信任的，他也没有那么硬的骨气。 只是侯东来的秘密，在自己手里抓着，他不得不听命。 侯东来心里顿时一跳，他明白杨东所说的不客气，是什么意思。 他做的那件事，可是要命的事。 “您放心，我一定看好！” 侯东来嘴唇哆嗦着急忙表态。 这回就算是市纪委书记亲自来，他都不能开门！ “好！” 杨东转身，带着蒋虎，急匆匆离开这家宾馆。 坐着市纪委调查组派发的捷达车，两个人直奔市纪委调查组安排的入住宾馆。 十分钟后，地方到了。 下车后，蒋虎满脸敬佩的出声道：“组长，你可真神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五十万元，先后跨了四个银行？而且牛生的供词有问题？” 他忍了一路，可还是没憋住，问了出来。 先前市纪委在调查尹铁军案件的时候，查到了一个叫牛生的建筑私企主。 根据牛生交代，他想要承包市政办的项目，然后通过贿赂尹铁军，拿到了项目。 这就是市纪委之前对尹铁军案件的掌握。 不过杨东昨夜就给了他一个新的查案方向，让他查清楚牛生的这五十万来源。 杨东让他先去工行，然后再去建行，农行，最后去商行，逐一往上追查。 一开始蒋虎还有些不解。 可调查完了之后，他服了！ 杨东见蒋虎这么问自己，不禁轻声一笑：“万事万物都有蛛丝马迹，而且这么浅显的线索，发现很难吗？” 说罢，他就敲响了宾馆201房间。 这里就是两位副组长住的地方。 市纪委调查组办案期间，整个调查组的所有人都要住在这里，无事不能随便离开。 包括这两位市纪委调查组的副组长，也是如此。 “进！” 里面，传来苏同州的声音。 蒋虎还在发呆，杨东刚才那句话太酷了。 简直是逼格满满。 “进来！” 杨东朝着蒋虎喊了一声，才把蒋虎喊醒，立马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房间。 苏同州在房间的沙发上坐着，手里面翻阅着大量的资料，全部是关于这次涉嫌违法违纪干部的举报材料。 上面给了两个月的时间，说实话时间挺紧迫的。 所以他这位副组长，压力很大。 市纪委调查组的组长是市纪委第一副书记卫崇虎担任，但总不能让组长亲自查案。 组长只是纵览全局的，真正决定查案的还是副组长和调查组的组员，以及各调查小组的组长和组员。 “嗯？杨东同志，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吗？” 杨东的出现，让苏同州很是诧异和不解。 但望着杨东像是兔子一样的红眼睛，就知道杨东一夜未睡。 心里又不禁感慨，这个年轻的小同志，果然敬业，是一个适合搞纪委工作的好苗子。 “领导，关于尹铁军案件，有了重大进展，和您汇报！” 杨东开口，没任何废话。 苏同州闻言点了点头：“哦，这是好事啊，尹…” 忽然，他反应过来，猛的抬起头，瞪着眼睛望着杨东，有些不可置信的高呼：“你说什么？尹铁军案件有了重大进展？”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涉嫌正处级干部的案件，有了重大进展？ 这一次市纪委调查组要调查的干部里面，有两位是正处级，颇为让他们头疼。 一个是市政秘书长尹铁军，另外一个是市教育局局长古三通。 这两个人级别都不低，查案也没那么容易，影响会很恶劣。 他正考虑要不要把这两个案件提高办案权限，由他和柳山副组长接手。 毕竟让第十小组接手，有些太胡闹了。 杨东所在的第十组，除了陆亦是纪委人员之外，包括杨东在内都跟纪委工作不搭噶。 要不是有二侯，这两位市检察院的人。 苏同州都不知道，杨东该怎么开展工作。 毕竟你连程序都不懂的话，根本没办法查案。 可这个时候杨东说他有重大发现，让苏同州实在无法相信。 杨东侧着身子，把蒋虎让出来，又朝着蒋虎示意。 这是给蒋虎表现的机会。 借调人员，虽然任务完成就要回原单位。 但借调的单位肯定会有一个评语，给人家一个交代，总不可能白使唤人吧？ 所以借调过的人员，基本上都会得到重用，甚至有一些表现优良的，干脆就被借调单位留下了。 甚至出现过借调单位和原单位，为了这个人员，‘打起来’的情况。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后世对借调程序，有了越来越严格严明的规定和标准。 不过2008年，借调程序还不是特别严。 蒋虎感激的看了眼杨东，他虽然性格实诚耿直，却不傻，知道杨东的意思。 “领导，我先后调取了工行，建行，农行，商业银行在灵云市云北区支行的用户明细数据。” “发现尹铁军所在的商行账户，在3天前突然收到了一笔五十万汇款，我继续追踪发现，这笔五十万汇款，先后经过了三个人，跨了三大银行，最后查到了一个公司上面，这个公司叫建材实业！” “也就是说，建材公司流出的五十万，最终通过三个银行，三个人的跨行转账，流入了尹铁军的商行账户。” 蒋虎说着，看向杨东。 杨东立马把手中的档案袋递给苏同州。 苏同州望着上面完好无损的封口，以及上面还有蒋虎的签名。 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蒋虎，对程序还是比较懂的。 “老柳，你出来一下！” 苏同州看向房门紧闭的洗手间，喊了一句。 杨东和蒋虎这才注意到，柳山副组长在洗手间内… 滋啦一声，马桶的抽水声响起。 然后柳山走了出来。 “大早上的，这么热闹？” 柳山有些诧异，随即看了眼杨东和蒋虎，最后放在档案袋上。 杨东想到了一个笑话，说有个人看到领导从厕所出来，就热情的问了一句，领导，您还亲自上厕所啊？ 杨东现在要是也这么问的话，也不知道柳山会是个什么表情。 当然这是他个人的恶趣味，他可不敢这么虎比… “第十小组对尹铁军案件有了重大进展，你也在场，咱俩看看。” 说着，苏同州当着柳山的面，拆开了没有开封的档案袋。 两个人立即拿着里面工行的用户明细数据，查看了起来。 只是看完之后，柳山不禁皱起眉头。 “这算什么案件重大进展？这只能说明尹铁军存在贪污事实吧？” 第22章 直接破案！ 柳山有些不明白，这些银行的汇款和出入明细有什么特殊的？ 之前的市纪委办案人员，也查过类似的明细，所以抓到了给尹铁军汇款的人，叫牛生，是一个搞市政项目的私企主。 他跟市纪委坦白，是他通过贿赂尹铁军，拿到了市政项目的活，四百万的市政项目，他花了五十万贿赂尹铁军。 这件事他很清楚，所以第十小组查的这些，似乎没什么意义吧？ “不，领导，不是这么回事。” 杨东立即摇头开口，继续说下去。 “牛生交代是他承包了市政的项目，然后贿赂尹铁军，才拿下来。” “可实际上这笔项目，早就在一星期之前，就已经承包给了牛生。” “我是市政办综合科的人，我很清楚这个项目。” “这又说明什么？”柳山继续皱着眉头，看向杨东问道。 杨东觉得柳山陷入了思维误区，所以他继续解释道：“如果您是尹铁军，会先给牛生办事，然后再收钱吗？” “当然不愿意，钱没到手，谁愿意办事？” 柳山干脆的摇头，换了他，他可不干。 随即，他反应过来，看向杨东：“你的意思是？” “这是疑点，一个一周前就已经被牛生承包成功的市政项目，可这笔钱是两天前打到尹铁军的账户。” “我觉得没有一个贪污干部，愿意先办事，后收钱。” “当然，假设尹铁军喜欢先办事，后收钱。” “可他不至于用自己账户卡收钱吧？更不要说放在自家的冰箱里面。” “而且牛生的这五十万元，上家是一个叫齐成的人，齐成是牛生的合作伙伴，而齐成又是通过杨凯拿到的五十万元，杨凯是接收了建材实业打过来的五十万元。” 杨东说到这里，觉得有些绕，可能很多人不太明白。 于是他拿起记号笔，站在白板上面，把人物都写上，又划了线。 建材实业（工行）—杨凯（建行）—齐成（农行）—牛生（商业银行）—尹铁军（商业银行） “也就是说，这五十万元从建材实业账户开始，先后跨行过户了三个人，最终到了尹铁军账户。” 柳生和苏同州都皱着眉头，望着杨东。 杨东笑了一声，指着白板开口：“而且他们转款的时间，两位领导，注意到了吗？” 瞬间，柳山和苏同州的脸色都变了。 立即仔细的翻阅着工行灵云市江北区支行的明细数据，尤其是这几个人的汇款到下一个人账户的时间。 “建材实业公司账户在2月24日上午9点15分，从工行账户，跨行转出五十万到杨凯的建行账户。” “杨凯是从2月24日上午9点25分，把这五十万又转到了齐成的农行账户。” “齐成收到钱之后，又从2月24日上午9点30分，把这五十万转到了牛生的商业银行账户。” “牛生随即在上午的10点10分，把钱转到了尹铁军的商业银行账户。” “最后，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 “尹铁军家里的保姆举报尹铁军贪污，是2月24日上午10点50分，市纪委立案是在下午3点，入户搜查尹铁军家里是在下午5点，发现冰箱有五十万元。” “最后市纪委人员把尹铁军从车上抓走是在24号深夜的11点30分。” “两位领导，有些话，不需要说太多！” “这条完整的证据链，竟然奇迹般的在一天之内就完成了，啧。” 杨东把案件分析到这里，其实就没有必要再分析下去。 再说下去的话，就有些打脸市纪委的味道。 苏同州和柳山两个人，哪里还不清楚这里面隐藏别的东西？ 他们都是老纪委了，办案了二三十年，鼻子嗅一下，就知道案件的真假。 这个证据链条，一天时间就全部到位，假的不能再假。 那么这么浅显的道理，如此明白的证据链，为什么市纪委先前不查？ 这话就得问徐允才了，为什么市纪委人员不查清楚啊？不查账户，也不分析问题？ 他们查案只截取到了牛生这个人，而且竟然相信了他的供词就是最终供词。 更不去查牛生账户的情况，也不仔细查证市政项目的有关问题。 所以上辈子在三天之内匆匆结案，把尹铁军移送司法机关，进行宣判。 你说，为什么？ 徐允才冒着这么大风险，收获也很大，最终顺利的担任了灵云市的副市长，后来又成为了常委副市长。 可惜但凡要是能倒查当年尹铁军事件，都会发现证据链条的重大错漏之处。 这就是冤假错案！ 柳山河苏同州对视一眼，两个老纪委人都明白，这件事干涉太大。 这已经不是什么尹铁军涉嫌腐败问题，这背后的东西，他俩把握不住。 苏同州起身，把银行所有明细数据都装到档案袋里面，重新封好，然后签上他的名字。 柳山随即也签上他的名字。 “杨东，你也签字！” 柳山朝着杨东示意。 杨东点头，上前接过笔，签上了他的名字。 这就是办案程序，少不了有这么一道。 “杨东同志，蒋虎同志，你们两个先回去，我去和领导汇报！” “保护好尹铁军同志，千万不能出事！” 苏同州急匆匆的朝着两人吩咐一句，转身往外走。 柳山紧随其后，也跟着离开。 事情到了现在，基本上就没杨东什么事了。 他所能掌握的东西，也就到此为止。 他的第十小组没有更大的权限了。 其实事情到现在，该查清楚的都已经查清楚了。 剩下的都是单纯的猫腻了，比如保姆为什么做假证，为什么污蔑尹铁军，报假案。 还有建材实业为什么会转出五十万，用于‘行贿’尹铁军？ 这里面的猫腻，太多太多。 杨东和蒋虎回到了关押尹铁军所在的宾馆。 然而刚到宾馆，就看到107房间门口，站着好几个人。 “真不行，没有我们杨组长命令，不能让你们进去！” 侯东来满脸无奈的看向这几个人，他已经把这几个人都得罪死了。 可他不得不如此，得罪市纪委的领导，总比自己老婆知道自己做的丑事好。 “侯东来，你好大的胆子，你敢阻拦季科长？” 旁边的人愤怒的开口喝叱，指着侯东来。 杨东放缓脚步，仔细的观察一下。 他看到了昨天的那个季鸿宇，市纪委办公室综合科的副科长，也就是市纪委秘书长令震庭的外甥。 “几位领导，第十小组全权接管尹铁军案件，你们无权进入房间，对尹铁军进行调查！” 陆亦可也来了，她此刻脸色严肃的看向这几个人。 她没想得罪这几个人，她只是依法办案，依照程序办案。 上面就是这么规定的，第十小组负责尹铁军案件。 她必须坚持原则，绝对不会因为领导的压力，就放弃了原则。 “亦可，你别忘了，你是纪委的人！” 季鸿宇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面对陆亦可，还是态度比较和善。 主要是忌惮陆亦可的背后，以及陆亦可在市纪委内部的重要性。 “我现在是市纪委调查组，第十小组的成员！” 陆亦可脸色如常的怼了回去，没给季鸿宇面子。 “你…” 季鸿宇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指着陆亦可。 “组长，您可算回来了。” 这个时候，已经满脑袋汗水的侯东来，看到了杨东和蒋虎的身影，立马松了口气，喊出声来。 他觉得自己要扛不住了，甚至要不是陆亦可在这里扛，他早就扛不住了。 “杨东！” 季鸿宇转身一看，立马双眼喷火，他看到了最让他厌恶的人，杨东。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到杨东很讨厌。 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奇怪。 可能就是没眼缘。 “几位领导，打算干扰第十小组的办案？” “甚至想干涉市纪委调查组的办案？” 杨东冷着脸，走了过来，最后站在季鸿宇身前，冷声开口。 “杨东，你不过就是个借调人员，你不是市纪委的人，你别在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 季鸿宇脸色泛红的瞪着杨东，沉声开口喝叱。 杨东指了指宾馆门口，朝着季鸿宇开口：“请离开，不要干扰第十小组执行任务。” “杨东，你蹦跶不了多久了。” “你的借调令，马上就会作废，你会滚回你的原单位去！” 季鸿宇冷笑一声，望着杨东，眼里满是嘲弄。 “哈哈，不用马上了，现在就已经作废了！” 就在这时，宾馆门口传来笑声。 只见两个人并肩而来。 杨东和季鸿宇都望去。 杨东看到来人后，顿时瞳孔一缩。 第23章 借调结束？ 只见林耀东，与一个人并肩而行。 他满脸笑意的来到几个人面前。 他先朝着季鸿宇示意：“季科长，我是市政办的林耀东，我来带走杨东。” 随后他看向杨东，满脸笑意的说道：“杨组长，田秘书长申请把你调回去了，市纪委办公室以及市纪委组织部撤销了借调函。” “这是市纪委办撤销借调函声明！” 林耀东得意的将手中的声明递给杨东。 杨东看了一眼，脸色却没什么变化。 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幕，早上尹铁军提醒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 所以才会那么急迫的在蒋虎回来后，第一时间去找苏同州和柳山汇报案件。 但凡再晚半个小时，局势就会很被动。 “杨东同志，我是市纪委组织部的。” “这是你的手机，还给你。” “然后请把市纪委的联络机，还给我们吧。” 跟着林耀东一起过来的这个人，身份是市纪委组织部的人，他把杨东的手机交给杨东，然后索要杨东的办案手机。 杨东扫了眼季鸿宇，发现他满脸冷笑，带着讥讽。 又看了眼林耀东，满脸的笑容，仿佛很欢迎他回去一样… 实际上，他就是单纯看自己笑话和热闹。 他没开口说什么，而是把市纪委派发的手机交了上去，把自己手机塞到裤兜里。 “亦可，接下来你是第十小组的组长！” 杨东转身，朝着陆亦可开口。 第十小组还在侦办案件，自己必须找一个放心的人。 “杨东同志，你现在无权干涉市纪委调查组办案，无权交代任何命令。” 这个市纪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面色严肃的开口。 杨东想把第十小组交给陆亦可，这需要组织任命，领导任命。 杨东的随意指定，不算！ “好！” 杨东点头一笑，也没有什么愤怒之举。 他很平静的接受这个结果。 “杨东，这下你只能滚回市政办嚣张了。”季鸿宇讥讽开口，一脸的玩味之色。 “季科长，你这话错了，市政办他也回不去，他被停职反省了啊。”林耀东不合时宜的冒出来这么一句，满脸认真的朝着季鸿宇解释着。 可他这解释，却让季鸿宇笑开了花。 “啊？哈哈哈哈，怪不得…” 季鸿宇闻言，顿时崩不住笑出声来。 “那岂不是说，他没活了？” 林耀东继续朝着季鸿宇点头：“差不多，他在市政办停职反省期间，不能工作。” 两个人完全是故意羞辱和嘲讽杨东，在玩双簧。 蒋虎此刻脸都憋红了，虽然他不认识这些人，可听这些话，就知道在侮辱杨东。 他现在对杨东已经是非常佩服，办案神速，只用了一天就告破尹铁军案件。 现在这几个人羞辱杨东，他看不下去了，就要开口。 杨东立即拽住蒋虎，朝着他摇了摇头。 “夏虫不语冰，不必生气。” “东来同志，双全同志，亦可，虽然我们成为同事的时间只有不到两天，但很感谢你们支持我的工作。” 杨东转身朝着三人鞠了一躬，对他们道一声感谢。 “蒋虎，有时间我们出去喝酒，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杨东最后拍了拍蒋虎的肩膀，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蒋虎点了点头，只是满脸还是愤怒，但听杨东的话，没发脾气。 “尹秘书长，我等着您出去！” 杨东朝着107房间喊了一声，然后往宾馆外面走。 别看林耀东，现在闹的欢。 早晚就得被拉清单。 他相信尹铁军肯定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他也必然知道自己现在遭遇了什么。 尹铁军的确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虽然他出不去，因为门被锁住，但他站在门内，从头听到尾。 对于杨东此刻遭遇的情形，他很愤怒，很生气。 此刻杨东越是被动，他心里越是愧疚，越信任杨东。 他已经完全把杨东当成了自己的人，自己的铁杆心腹。 在他那么多心腹都无法出手的时候，是杨东这个小科员，为自己奔走相告，为自己洗刷冤屈做努力。 甚至更是因为自己被牵连，被田光汉针对，被林耀东羞辱。 这些，他心里有数了。 “哈哈，尹秘书长，我林耀东也等您出来啊。” “我先走了，尹秘书长。” 林耀东哈哈大笑，也模仿杨东的话，朝着房间内喊了一声，只是意思完全不同。 他的这话，完全是一种嘲讽，甚至是羞辱。 他已经笃定尹铁军，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出去了。 尹铁军转身回到床上，脸上没有任何火气，平静的却很可怕。 杨东走出了宾馆大楼，已经快中午了。 外面的积雪很厚，但也逐渐融化。 再过几天，就是三月份。 三月春，万物复苏之际，东北地区也会逐渐变暖。 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暴风雪已经是过去式了。 诺大的暖阳等待着自己。 他走出宾馆门口，望着面前的公路，车来车往，但多数是摩托车和三轮车居多，汽车很少。 08年的经济虽然处于快速发展阶段，可在东北地区，尤其是吉江省灵云市，却并不明显。 吃透了国企红利的东北地区，先于其他地区一步，进入到了后发展时代。 而这个时期，正是南方沿海地区吃民营企业红利的阶段，所以他们在快速发展。 只是杨东很清楚，再过二十年，或者三十年，民营经济也饱和了，或者干脆说房地产经济饱和后，沿海地区的发展也会停滞下来。 那个时候其他地区，也会和东北地区一样，经历一个低欲望，低生育率，低发展，高城镇化率的阶段。 “杨东，你还在这站着干什么？难道还寄希望于回到市纪委调查组吗？” 林耀东站在杨东身后，冷笑着开口。 他此刻的表情，与在宾馆内完全不同。 这就是典型的小人，两幅面孔来回切换。 “林耀东，你知道半场开香槟的典故吗？” 杨东转身过来，似笑非笑的盯着林耀东，问他。 林耀东面色一变，而后冷哼一声：“还做梦那？尹铁军死定了，你也死定了。”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吧！” 杨东懒的和林耀东多说废话，跟他做口舌之争，没任何意义。 “呵呵，那就拭目以待。” “可你现在别忘了，你在市政办是停职反省阶段。” “你能去哪？” 林耀东晃着头，语气全是调侃之意。 “杨东！！” 就在这时，公路前停下来一辆出租车，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漂亮的脸庞，朝着杨东挥手并喊。 林耀东下意识的看向出租车，而后愣了一下。 这不是自己女朋友韩雯的同事关九九吗？ 她怎么在这里？ 杨东也看到了关九九朝着他挥手，让他有些疑虑不解。 关九九怎么在这里？而且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个宾馆？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医院的时候，关九九的妈妈气质不凡，绝对不是一般女人。 关九九也是如沐春风，文静芬芳的女孩，无论是家教还是气度，都不是一般家庭能生出来的女孩。 看来她不简单啊。 “我能去哪，就不牢你操心了。” 他瞥了眼林耀东，然后走上前去，拽开出租车们，上了车。 “该死！” 林耀东恶狠狠的咬着牙齿，望着行驶离开的出租车，心里全是怒火。 因为他突然认清一个事实，看似是他抢了杨东的女人。 又何尝不是杨东玩弄了五年的女人？自己完全是捡了一个破货。 可看杨东现在… 似乎有了新的目标。 关九九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段，甚至是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出色。 他却依旧要守着韩雯这个破货，甚至很快就要跟她结婚。 他的心，无法再平衡了。 第24章 这…是你的新家？ 出租车内。 杨东坐在关九九的左边，两人都坐在后排。 “九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杨东皱着眉头，问着关九九。 如此保密程度，按理来说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可关九九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关九九捂嘴轻声笑着：“这你就别管了，我反正知道就是了。” “行吧。” 杨东见关九九还在隐瞒，也没办法再问了。 “你的伤没事了吧？” 关九九随即满脸关心的望着杨东的头，还有杨东的嘴角。 虽然绷带都已经拆掉了，嘴角的伤也结疤了。 可她还是很关心杨东，那一夜被打，杨东可伤的不轻。 昏迷了一夜的时间，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而且杨东的伤，还是为了自己。 这就更让她内心愧疚起来。 “没事，早就好了。” 杨东笑着摇头，又故意的扭了扭后背，拍了拍头。 “你看，没事了吧？”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关九九放心，不让她心怀愧疚。 关九九见杨东是真的没事了，这才松了口气，心里的愧疚也的确少了很多。 只是这一份愧疚，已经转化成了别的东西。 “对了，你找我有事吗？” 杨东这才反应过来，关九九应该是刻意找自己而来的，就是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情。 关九九闻言不禁皱着小鼻子，故装很生气的样子，问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能，当然能了…” 杨东无奈的苦笑，这女人的性情果然是多变的。 无论是谁，都一样。 他不禁想到之前的女友韩雯，也是这样，上一秒笑，下一秒就生气了。 嗐，想她干嘛？ 这个女人，已经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关九九很认真的盯着杨东，问道。 她感觉到了杨东脸上流露出来的一丝厌恶和烦躁，心里不禁一痛。 她却是误会了，杨东流露出来的厌恶和烦躁，是想到了韩雯，而非针对她。 “啊？怎么会这么想？我不烦你啊。” 杨东诧异的望着关九九，不知道这女孩为何这么问？ “你烦我也正常，毕竟我给你带来麻烦，你还因为我，得罪那么多市里领导。” 关九九却是自我安慰的勉强一笑，她为杨东开解，也把责任推给自己。 “越说越离谱，我要是烦你，我当初就不会替你出头。” 杨东皱起眉头，关九九的这番话，有些羞辱了他的人格。 关九九见杨东真的生气了，连忙开口道：“我家今天搬新家了，我妈说在新家做第一顿饭很有纪念意义，就想着请你吃顿饭，表示感谢。” “你妈妈请我吃饭？” 杨东有些惊讶，没想到关九九的老妈孙秀芬会邀请自己去吃饭。 “怎么？我妈就不能请你吃饭吗？” 关九九昂起头颅，露出白白的脖颈，宛若白玉。 她调皮的瞪了眼杨东，然后又笑了起来：“我妈说了，你救了我，我们要是不请你吃饭，就是不懂礼数。” “毕竟你是有生命危险的，如果当时没能醒过来，我家甚至都打算照顾你一辈子的。” “因为你是为了救我，而昏迷，真要是出事的话，我家也不会不管你。” 关九九很认真的语气，虽然她在笑。 可杨东听出来了，如果自己当初真的一直昏迷不醒，关九九家里是真的打算这么做的。 这不禁让他更加好奇起来，关九九家里到底是做什么？ 她妈妈孙秀芬的一举一动，都带着非富即贵的气质。 她关九九的性格文静，知性婉约，又不失年轻女孩的小俏皮，也绝非一般家庭能培养出来的。 今天又能找到自己在市纪委规定的宾馆，更不简单。 “那你愿意照顾我一辈子吗？” 杨东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问了这一句。 但问完之后就后悔了，自己这句可带着强烈的暧昧属性。 他正要解释，却见关九九脸红的点了头：“会，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说完，关九九觉得自己的脸更红更躁得慌。 车内的气氛，不免有些尴尬，一时间有些肃静。 偏偏出租车司机听着音乐广播，里面响起奶茶刘若英的歌。 “想为你做件事，让你更快乐的事。” “好在你的心中，埋下我的名字~” 这让原本就暧昧的气氛，更加的增添了暧昧感。 好在出租车司机开的快，到了目的地。 “那个…下车吧。” 关九九红着脸，立马推开车门，几乎是逃荒一般的跑了下去。 杨东尴尬的挠头，推开车门下去。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还不如我们那一代。” “喜欢就说呗，真的是…” 司机大哥开车离开前，叹了口气，一脸的鄙夷之色。 杨东和关九九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杨东立即将目光放在小区上面，本想转移一下话题，聊聊关九九的新家。 可他却被这个小区给吓了一跳。 “这里是？寰海小区？” 寰海小区，灵云市最高档的小区之一。 虽然不是别墅区，可这里面住着的都是市里领导… 尤其是市里面的常委们，几乎都在这里住。 除此之外，市里副厅级别以上的领导，也都在这里住。 虽然他们不是市委常委，可都是大权在握，诸如几个副市长，还有市检察院的检察长，市中级法院的院长等等。 所以基本上这个寰海小区，就是扩大版的常委住宅楼。 而关九九在这里下车，说明她家就在这里。 这就让杨东的心里无法平静。 “这就是你说的，搬了新家？” “搬到了寰海小区？” 关九九知道杨东的意思，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要是告诉杨东，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让杨东对自己产生距离感？ “其实…” 关九九心脏怦怦跳，想着和杨东解释一下。 “杨东？你怎么在这里？” 但她刚要开口，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一个有些厌恶的男人声音。 闻言，杨东和关九九都转头，循声望去。 只见在两个人身后，也就是寰海小区的小区门口，停了一辆宝马车。 从车里面探出一个头来，一个粗头大脑袋，堪比猪头的脸，有些秃顶。 杨东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会在寰海小区门口，见到这个人。 第25章 庐山真面目 “田副秘书长好。” 杨东虽然不愿意见到这个人，可还是得打招呼。 没错，宝马车里的人，就是市政副秘书长，市政办第一副主任，田光汉。 他只能打招呼，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别说田光汉比自己高了那么多级。 他只能很客气又很疏远的喊了一声。 田光汉脸色一沉，对杨东称呼自己为田副秘书长很不满。 虽然自己的确是副秘书长，可你也不能喊出来啊？ 可每一次杨东都喊自己副秘书长，就像是时时刻刻提醒他，你只是个副的… 这让他如何能心里舒服？ 再加上杨东是典型的尹铁军的人，所以他对杨东就更厌恶。 “你在这里干嘛？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赶紧给我回家反省去，你别忘了，你还在停职反省期间！” “要是反省不好，认识不到错误，你别想回市政办上班！” 田光汉板着脸，训斥着杨东，摆着官架子。 杨东没想到田光汉在外面，还摆着他的官架子，还想训斥自己。 既然如此的话，那自己也没必要假客气了。 大家基本上都是撕破脸的状态。 自己被借调到市纪委，担任市纪委调查组的第十小组组长。 可被田光汉捣乱，主动把自己要了回去。 还让林耀东这个小人去传令，去侮辱自己。 明眼人都知道，田光汉的意图。 他生怕尹秘书长脱困出来。 既如此，何必给他脸？ “首先，田副秘书长，我是来朋友家做客的。” “另外，停职反省，也没规定我一定不能外出吧？” “田副秘书长，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杨东看向田光汉，不咸不淡的开口。 这种领导，尊不尊敬都无所谓了。 就算自己跪在他面前，田光汉都不会正眼看自己，依旧会把自己往死里整。 既然如此，还不如痛快痛快嘴。 “你…” 田光汉瞪大眼睛，没想到杨东敢这么和自己说话，顿时气的浑身发颤，嘴唇都在颤抖。 想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有哪个小科员，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的了。 上一个这么和他说话的小科员，现在已经去市档案馆做保洁了。 “好好好，非常好，杨东，你可以！” “目无领导，看来你是不想回到市政办工作了。” 田光汉朝着杨东竖起大拇指，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看不出他半点生气的样子。 可杨东知道，田光汉只要露出这样的面容，就代表他很生气，会把人往死里整。 如果说前世的自己被田光汉踢到乡里农办，还保留了公务员编制。 那么现在的自己绝对连乡里农办都去不了，田光汉肯定会想方设法让自己扒掉公务员这层皮，做回老百姓。 甚至可能连老百姓，都不让自己做。 没准就污蔑自己，让自己身陷囹圄和麻烦。 就像是徐允才陷害尹铁军一样，田光汉也如法炮制自己。 可他不怕，现在尹秘书长脱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现在就等着尹铁军出来，好好的出口恶气。 这段时间，他太憋屈了。 不仅是这段时间，包括上辈子自己被一脚踢出市政办，足足憋了十五年的气。 这笔账，必须还给徐允才，田光汉，林耀东，周慧和顾晨这批人。 “我回不回市政办工作，貌似还不是田副秘书长能决定的。” “尹秘书长一天没被撤职，你永远说了不算！” 杨东冷笑，瞪着田光汉。 既然撕破脸，何必给他脸？ “哈哈哈，你还想着尹铁军出来啊？” “痴人说梦！” 田光汉听到杨东的话，忍不住冷笑连连。 他知道的内幕，可远比杨东多啊。 这件事，是简单的徐允才搞尹铁军吗？ 如果只有徐允才自己一个人，他敢这么做吗？ 要知道构陷一个正处级的市政秘书长，后果有多可怕。 若不是有人指示，有人保驾护航的话，徐允才敢吗？敢以身犯险吗？ 这些东西，岂能是杨东一个小小科员能知道的？ “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 田光汉把视线放到关九九身上，先是一怔，而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前两天在ktv，被吴建材吴总错认成陪酒女的女孩吗？ 她家住在这里？ “田秘书长好！” 关九九甜甜的一笑，朝着田光汉打招呼。 她家教育如此，父母对她教育的很严格，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要礼貌对待。 所以她虽然知道田光汉不是个好东西，跟杨东不对付。 但她还是先礼后兵，这是家教！ “呵呵，小姑娘，你家住在这里啊？” 田光汉笑呵呵的开口，随意的问了句。 他觉得关九九应该也是来找朋友的，或者求人办事的吧？ 他从来都没往关九九的家庭背景上面想。 但凡关九九有个不凡的背景和家庭，那天在ktv都不至于如此。 而且他田光汉对一些市领导的子女包括侄子外甥之类的，都如数家珍。 上到市委书记，市长的儿女后辈，下到哪个副处长的侄子，哪个科长的儿子，他都清楚的很。 而关九九从来都不在他的记忆之中，所以他不会想到这也是个领导之女。 “是啊，我家住这里啊。” 关九九却很理所当然的点头回答田光汉，依旧是满脸的笑容，露出两颗小虎牙。 “怪不得可以跟杨东混在一起，果然是啥人找啥人啊。” 田光汉闻言，不禁撇嘴。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谎话连篇啊。” “尤其还是个女孩子，哎，真替你家里人操心啊。” 田光汉说到这里，一脸的痛心疾首。 “田光汉，我女儿怎么就谎话连篇了？” “还有…你想替我操心，我女儿的教育问题？” 冷冰冰的声音，很突然的从宝马车后面传来。 杨东和关九九都没注意到，宝马车后面出现的孙秀芬。 孙秀芬推着自行车，车筐里面装着去菜市场买的菜。 她正好听到田光汉羞辱自己闺女的几句话，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她闺女虽然不说是一线名校毕业，但也是吉江省有名的医科高材生，进入市医院做妇产科护士，也是凭自己本事，家里从未对她有任何帮助。 怎么到田光汉嘴里，就成了谎话连篇的女孩？不正经的女孩了？ 田光汉被吓了一跳，猛的转头一看，而后脸色大变。 “孙…孙部长？” “哎呀！” 田光汉立马把车熄火，从驾驶位走下来。 “孙部长，你刚才啥意思？” “这丫头是…你女儿？” 田光汉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他记忆里面孙秀芬不是有个儿子吗？啥时候多了一个闺女了？ 孙秀芬冷着脸，推着自行车来到关九九身前，朝着杨东关心的问道：“小杨，伤没事了吧？” 杨东从诧异中缓过神来，连忙点头回答：“多谢秀芬阿姨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孙部长… 孙秀芬？ 杨东心里这才想了起来，灵云市委宣传部，的确有一位常务副部长，就叫孙秀芬。 只是上辈子自己只听过名字，却没见过她，更不知道她长相如何。 至于前几天因为头部受伤，加上着急去上班，所以当时也没反应过来。 现在，他这才想了起来。 关九九竟然是灵云市宣传部常务副部长的女儿？ 这下子，可算是见到了关九九家庭的庐山真面目。 孙秀芬见杨东的脸色带着几分怪异，她立马就笑了。 “看来，小杨知道我身份了？” 第26章 我是农民的儿子 孙秀芬的问话，让杨东只能如实的点头回答：“孙部长，我也是刚反应过来。” “没事，你继续叫我阿姨就行。” “在自己家，没那么多规矩。” 孙秀芬摆手笑了笑，然后转身看向田光汉，脸色一板，沉声开口：“老田，我女儿什么素质教养，今后不用你说。” “我们家，能教好自己女儿。” 她听到田光汉对女儿的批评，心里很是不满。 原本她对田光汉的印象就不是很好，没什么能力，还喜欢上蹿下跳，又跑又送，总来这个寰海小区，至于找哪位领导。 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没必要彻底戳破。 “是是是，孙部长，我实在不知道这丫头是你女儿啊。” “我就知道你有一个儿子，你家这保密措施也太好了…” 田光汉心里这个后悔啊，要是知道关九九是孙秀芬的女儿，他在ktv那天就帮着说话了。 现在好了，他们这几个算是把孙秀芬给得罪死了。 当然市委宣传部门，也管不到他们市政来。 加上孙秀芬也只是常务副部长。 当然级别比他高了半级，孙秀芬是正处级，他是副处级。 可大家终究是领导，这面子上过不去啊。 “田秘书长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家里什么情况，还需要和你报备吗？” 孙秀芬脸色一冷，瞪着田光汉嘲讽的问。 田光汉连忙摆手，讪笑一声：“怎么可能，孙部长别误会。” “好了，不打扰孙部长家庭聚会了，我先撤。” “改天，一定摆酒谢罪啊。” 田光汉意识到自己要是再不走的话，这脸就被丢尽了。 这一刻他也记恨上了孙秀芬，你个老娘们就不知道给我留点面子？ 我要是以后成了市政秘书长，看你敢不敢这么针对我？ 要是还敢这么当面冷嘲热讽，我一定要在市长面前，给你穿小鞋！ 别忘了市长不仅是政府一把手，更是党委二把手，是市委副书记。 市委副书记，完全有资格管市委宣传部的干部。 田光汉狼狈的上车之后，立即开着宝马车进了寰海小区。 “走吧，小东，跟我上楼。” 孙秀芬收回目光，朝着杨东笑着开口示意。 杨东有眼力见，立马朝着孙秀芬说道：“阿姨，我来推车子。” 孙秀芬笑了笑，也没有拒绝杨东表现的机会。 只是她越看杨东越满意，这孩子还真不错。 “小东，你家里是做什么的？我很好奇，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好孩子？” 孙秀芬一只手挽着女儿的手臂，另一只手拍了拍杨东的肩膀，笑着问。 杨东脸上露出一丝‘自卑’之色，低下了头。 “阿姨，我家是农民家庭，我爸妈都是种地的，在开阳县下水镇小杨村。” 这一份自卑，当然是故意表现出来的。 从他知道孙秀芬的身份之后，杨东就有了别样的心思，说是心机也好，说是套路也罢。 但这也不能说他虚伪。 身在官场没有心机的话，早就被吃的骨头不剩。 就像是惨淡的上辈子的一样。 所以凡是有利于自己的，只要不是违法犯罪，没有违背道德良俗的行为，都可以利用。 他现在就是用演技，迅速拉近双方关系。 孙秀芬眉头不禁一挑，有些不满的道：“我说小东，家里是农民咋了？让你丢脸了？” “谁往上倒三辈，家里不是农民？” “你这个思想有问题啊！” 孙秀芬没想到杨东的思想有这么大问题，有些失望。 杨东见孙秀芬对自己流露失望之色，却是丝毫不慌。 先抑后扬嘛… 先让孙秀芬失望，再让孙秀芬心疼，才能更好的拉近关系。 于是他自嘲的摇头苦笑：“阿姨，我可没嫌弃自己的家，自己的身份。” “我爸妈省吃俭用，每年种地供我上学念书，我高考以645分进入的吉江大学，当年就差10分就可以进入清北，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是家里的骄傲，全村乃至下水镇的骄傲了。” “我爸妈累了一辈子，看到他们弯着腰，头发花白，我心都不舒服。” “可阿姨您知道吗？现在农民的儿子，不占优势。” “我前女友韩雯的家里，就是嫌弃我农民的身份，觉得我配不上他们家，哪怕我进入了市政办综合科，也嫌弃我原地踏步，没什么出息。” “后来，也就是半个月前吧，韩雯背叛了我，被我同事追求成功，他俩已经订婚了，估计过几个月，就要结婚了吧？” “阿姨，您还觉得农民身份光荣吗？” “我虽然从未嫌弃过自己的出身，可环境如此，我能怎么办？” 杨东说到这里，眼圈有些泛红，脸上露出耻辱的怒意，攥着拳头。 关九九听着杨东的苦楚，看到杨东的模样，不禁心里一疼。 她和韩雯是同事，可她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 现在听了杨东的这番话，她觉得韩雯真的过分了。 “妈，我记得姥爷家里条件很不错，而我爷家是农民，为啥你跟我爸夫妻和睦？” 关九九问着孙秀芬，朝着孙秀芬使着眼色。 孙秀芬哪里不明白女儿的意图？不过她也想劝一劝杨东，不要因为出身而否定自己。 “其实你姥爷也是农民出身，只不过当年打仗立了功，日子才好了起来，但你姥爷从未忘记自己是农民出身。” “你爸虽然是农民家庭出身，可你爸学习刻苦，志向高远，我就喜欢他这股劲头。” “所以你看，你爸今天不也挺好吗？都做了市…” 孙秀芬还想说下去。 但关九九脸色一变，立马打断了孙秀芬的话。 “那个，妈，今天做什么吃啊？” 她再次朝着孙秀芬使眼色，但这一次孙秀芬不太懂闺女的意思了。 拦我干嘛？ “谢谢阿姨，谢谢九九，我会放平心态的，不让你们失望。” 杨东知道这对母女是想借他家的情况，劝慰自己，树立自己的信心。 所以很感谢她们。 不过听到孙秀芬提到了关九九的爸爸，这让他有些好奇。 孙秀芬既然是市委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只怕关九九的爸爸也不是凡人吧？ “阿姨，九九的爸爸是做什么的？” 他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倒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冒犯之意，刚才孙秀芬似乎都要说出来了，但被关九九拦住。 所以这丫头肯定还在隐瞒着什么。 孙秀芬笑着就要回答，却感觉到手臂被关九九轻轻掐了一下。 “你这丫头，你想干啥啊？” 她回头瞪了眼关九九。 今天关九九怎么回事？如此反常？ “妈，快带我看看新家，我也没来过呐。” 关九九开始撒娇，对孙秀芬摇晃着手臂。 “你这丫头，都25岁了，还长不大…” “以后谁要是娶了你，估计有的罪受了。” 孙秀芬有些无奈的摇头叹气，然后朝着杨东说道：“小东，车子放在这吧，我家到了！” 杨东噢噢的点了点头，把自行车停在这栋楼下面，然后把车筐里的菜拎了出来，跟在孙秀芬身后。 只见这栋大楼并不是很高，甚至可以说非常矮，只有三层的高度，但通体都是金红色，给人一种格外高贵的感觉。 他望着这栋楼的楼号。 寰海小区7号楼。 不会吧… 杨东心里猛的悸动一下。 他虽然没来过寰海小区，但也听过无数传闻。 只有市委常委领导，才有资格住在7号楼或者9号楼。 而退休过的市委老领导，人大与政协的领导，都住在8号楼。 因为七上八下，长长久久，这个寓意就是如此。 孙秀芬虽然是市委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可她毕竟不是市委常委… 可她怎么把自己领到7号楼了？ 他很是不解，但还是跟在孙秀芬和关九九后面，走了进去。 7号楼一共有六个单元。 孙秀芬推开的是4单元的门。 这就让杨东的心跳更快了。 只有三层楼的7号楼，几乎就是个独立的高级公寓一样。 甚至从一楼到三楼，都是一户人居住。 实际上，这已经是独立的小别墅了。 那么也就意味着，整个7号楼的4单元，全都是孙秀芬的…新家？ 新家？ 最重要的是新，刚搬进来的新家… 孙秀芬又不是市委常委，但7号楼住的都是常委。 灵云市最近哪个常委是新来的？ 还姓关… 这答案，呼之欲出。 第27章 市纪委书记—关木山 … “小东，快进来吧，就当是在自己家啊，不要拘束。” “阿姨先去做饭啊，你进来坐着，让九九陪你。” 孙秀芬拿钥匙打开一楼房门之后，换了拖鞋，从杨东手里接过菜，知会一声后就朝着厨房走去。 “喂，你发什么呆啊？” 关九九看到杨东傻愣的站在门口，也不进屋，不禁伸出玉手在杨东脸上晃了晃。 杨东这才醒过来，看了眼关九九，面色复杂。 “你怎么了？” 关九九看到杨东这个眼神望着自己，心里立马有些紧张。 “九九，你隐瞒的我好苦啊…” 杨东苦笑摇头，关九九竟然是关木山的女儿… 他发誓，他是真的不知道。 上辈子的关九九就是个透明小女孩，只是因为韩雯的同事身份，自己见过两面，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交集点。 可以说他是真的不知道关九九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背景。 而且就像是田光汉说的一样，关木山有一个儿子，这是公开的秘密。 他杨东也只知道关木山有个儿子，却从不知道他还有个女儿… 更加不知道孙秀芬和关木山，竟然是夫妻… 可按照干部任职的相关规定，直系亲属，夫妻关系等，是不能在同一个市的重要部门工作的，更忌讳上下级关系。 尤其夫妻都是中级干部，关木山是市纪委书记，孙秀芬是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两个人绝对不能都留在灵云市工作。 看来孙秀芬为了老公的事业，可能要委屈自己，调任外地，或者辞职？ “看来你猜出来了？” 关九九看到杨东这样子，又听到他的话，立马意识到杨东已经猜到自己老爸是谁了。 她心里顿时有些不安和忐忑。 杨东会不会疏远自己？或者对自己有距离感？ 毕竟自己是市纪委书记的女儿，这身份立马就有了差距。 刚才杨东还因为农民儿子的身份，而自卑。 只怕知道自己身份后，他更自卑了吧？ “是啊，关书记是你爸。” 杨东摇头苦笑，自己要是还猜不出来，那可真的是傻子。 关九九有些无奈的笑了：“其实我无法决定自己的家世，有些时候我也想像个普通女孩一样，不要有这么多背景束缚。” “我这几年在市医院工作，都竭力的隐瞒自己的家世，生怕别人对我疏远，或者开始利用我，关系不再纯粹。” “我其实一直没告诉你，就是怕给你增加心理负担，也让你疏远我。” “你救了我两次，我对你很感激，所以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关九九在家门口，说出了她的心里想法。 杨东脸色却有些怪异的盯着关九九，这个丫头的确挺傻的… 自己知道她的家世后，怎么会疏远她？ “九九，你说反了，知道你是市纪委书记的女儿，我可要抱你大腿喽。” “你以后可是我的政治资源。” 杨东调侃的开口，语气满是玩笑语气。 至于是不是真的开玩笑，就不得而知了。 关九九闻言松了口气，但瞪了眼杨东：“你敢利用我往上爬，我就拿针扎你，别忘了，我可是护士！” “我扎人可疼了，哼。” 关九九仰起她的小拳头，威胁着杨东。 “小东，怎么还不进屋啊？” 孙秀芬已经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杨东还在门外站着，立马朝着关九九瞪了一眼。 “九九，不许欺负杨东！” “啊？妈，我可没欺负他。” 关九九极度郁闷，老妈怎么能冤枉自己？自己啥时候欺负他了？ “阿姨，别怪九九，是我惹九九生气了，不怪她。” 杨东笑眯眯的朝着孙秀芬开口，替关九九解释一句。 只是他这么一解释，就更坐实了关九九欺负自己。 关九九咬着牙齿，露出两只小虎牙，朝着杨东恶狠狠的瞪着。 “杨东，你…啊爸？” 突然，她脸色一变，立马规矩起来，看向杨东身后。 杨东只觉得自己背后有人，而且气场很强大，自己甚至能够感觉到后背丝丝泛着寒气。 “你们堵在门口干什么？” 关木山背着手站在门外，脸上带着一丝不解。 “关…关书记…” 杨东立马转过身去，正好看到关木山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足一米的地方。 他看到关木山，立马紧张起来。 两世为人，关木山都是自己见过最高级别的领导… 他虽然在市政办是尹铁军的人，也见过几位副市长。 可那些都是远观，从未如此近距离过。 况且那几个副市长都不是市委常委… 而眼前这位，可是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灵云市第四号人物。 关木山穿着一身灰色的棉夹克，典型的高级干部打扮。 他的头发很短，短寸，四十多岁的年纪，显的极为干练和精神。 个头虽然不高只有一米七左右，但那双眼睛透着的气势，令人不敢直视。 “别堵门口，都进去！” 关木山此刻笑了一下，朝着杨东拍了拍肩膀。 “是，关书记！” 杨东立马钻进屋里面，拿出拖鞋换上，又主动给关木山找了一双43号的拖鞋。 关木山很自然的接过拖鞋穿上，然后脱掉他灰色的棉夹克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 东北的冬天和初春，室内集体供暖。 人在外面很冷，可进了屋就要脱外套，不然受不了屋里的热。 “关书记，我给您放到衣架上！” 杨东开口，接过关木山脱下来的外套，转身挂在客厅的衣架上。 关九九望着杨东为自己老爸服务，她不禁郁闷的开口道：“你刚才还跟我说，我是你政治资源，这么快，你就叛变了？” 杨东身子僵在原地，冷汗唰唰往下流。 我的天啊，关九九，你个丫头，啥话都往外说啊？ 我跟你开玩笑的话，你也往外说？ 当着关木山的面，你怕不是要害死我？ 只见关木山听了这话，不禁笑吟吟的调侃出声。 “啧啧…政治资源？把靠山说的这么文雅，不愧是市政办的笔杆子。” 杨东急忙开口解释：“关书记，我刚才是跟九九开玩笑，我…” “呵呵，不用解释，我相信尹铁军看上的人，不会错的。” 关木山笑着朝杨东摆了摆手。 然后他面色严肃的盯着关九九，沉声开口，对女儿进行实时教育。 “丫头，你跟杨东的玩笑之语，以后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说，不然你会害了他！” “这幸亏是我，换做别人，凭这一句话，就足以让杨东丢半条命。” 关九九吐了吐舌头，开口说道：“爸，我也是当你面才这么说，我又不傻…” “老关，今天回来这么晚啊？” 孙秀芬再一次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关木山已经坐在沙发上，不禁笑问。 关木山点头开口：“市纪委调查组的相关案件，有了重大进展，我听他们汇报来着，时间就晚了点。” 说到这，他瞥了眼杨东。 “你跟我说一下，你是怎么在一天之内，破了尹铁军的案子？” 第28章 拒绝关木山 “你这个第十小组的组长，用了一天就破了案，让市纪委那些人羞愤自愧。” “苏同州和柳山跟我汇报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关木山觉得很有趣，一个市政办的小子，在市纪委能掀起这么大浪花来。 只用了一天，就闹的这么大。 那天自己刚赴任，就把杨东借调到市纪委调查组。 其实他当时根本就不认识杨东，更不知道杨东竟然救了自己女儿。 他也是今天早上才听妻子孙秀芬提到了杨东救女儿的事。 只能说是真的太巧合了… 而他为何要借调杨东？那是因为他的老领导提到了杨东。 自己赴任之前，老领导交代他要办一件事，给他半个月的期限。 这件事就是查清楚尹铁军案件。 如果尹铁军真的存在贪污，不要顾及旧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但如果尹铁军是被冤枉的，那就帮助尹铁军洗刷冤屈，恢复名誉，重返岗位。 说实话，他是不太愿意做这种私事。 只不过老领导对他的恩情太大了。 老领导这么多年没少提拔重用自己，现在又提拔自己做灵云市纪委书记。 可老领导求你办事，自己却不答应，岂不是成了白眼狼？ 好在尹铁军这个老领导的前任秘书，没给老领导丢脸，他真的没贪污。 当然最大的意外还是杨东。 这个被老领导提了一嘴的市政办综合科的基层小秘书。 借调过来后，竟然只用了一天就查清楚尹铁军案件。 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也给足了他惊喜。 他可以放心的给老领导一个交代了。 “关书记，明眼人都知道尹秘书长是被人构陷。” “对于尹秘书长的贪污证据，还有证据链，都太苍白了，太刻意了。” “所以，一天破案也没什么，也不是我能力有多强，而是…” 杨东说到这里，不敢再说下去。 他不敢说，但关木山替他说。 “而是市纪委内部有问题，对吗？” 关木山问出声来，看向杨东。 杨东点了点头，脸色严肃的道：“但凡是个办案多年的纪委人员，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案子问题所在。” “可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想给尹秘书长泼脏水而已。” “关书记，这几年灵云市干部风气恶劣，说明市纪委的问题很大，没有做好监督警示作用。” “路正这位前任市纪委书记，严重的不合格！” 杨东这几句话可以说非常大胆，甚至非常刺骨。 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说话，说的如此直白。 当着市纪委书记的面，妄议市纪委，挑市纪委的问题，如同当面打脸。 可他很聪明，把路正这个前市纪委书记抽出来做挡箭牌。 而且，过错本来就是路正的，跟关木山没有任何关系。 关木山摇头笑了：“你这小子，别耍滑头。” “路正同志对灵云市纪委是有贡献的，我们不能否定这位同志在纪委工作所做的努力和贡献。” “当然也不能掩饰存在的一些问题，既然有问题，市纪委就要加紧改正，解决问题。” “所以我这个新任市纪委书记，责无旁贷。” 关木山脸色一板，认真起来。 省委和省纪委把他任命到灵云市担任纪委书记，原本就有这样的考量。 灵云市这两年问题频频，已经惹的省委很不高兴。 马上再过几天就是全国两会了，在这期间可不能出现什么问题。 不然的话吉江省委无法和上面交代，而灵云市委更无法和吉江省委交代。 “关书记，纪委机关是党风廉政的一把尺，一个地方的干部风气如何，营商环境如何，政治土壤如何，社会风气如何，纪委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个人觉得，我们要深入贯彻新时代框架下中央对纪委工作的新要求，新标准，新内容。” “把握住新时代下的新形势，新动态，新风向。” “秉持着治病救人，惩前毖后的原则，对干部要加大思想教育，让干部完善自身，提高道德底线，提升政治素养，我们要为党和国家，培养出一支政治思想过硬的干部队伍。” 关木山抬起头，很是惊讶的看着杨东。 单单凭借这几句话，就让他对杨东生了爱才之心。 杨东说的这些，完全符合他的胃口。 “小杨，有没有兴趣来市纪委办公室综合科？我提拔你当副科长，然后做我秘书。” “我刚来灵云市，正好缺一个秘书。” “我看你也挺适合做纪委工作的。” “怎么样？来帮我一把？” 关木山满脸期盼的望着杨东。 他这两天一直在寻找秘书人选，可是在市纪委办各科找了好几个，也让令震庭这个秘书长推荐几个，但他见了之后，都不是那么满意。 现在杨东的这番表现，包括杨东对尹铁军的情谊，还有他救了自己女儿，为此不惜得罪好几个领导。 光是这些，就足以说明杨东的为人是非常好的。 有正义感，有原则，有情义，还有能力，虽然有些锋芒毕露一些，但市纪委就需要这样锋芒毕露的人。 “老关，你要让小东做你秘书？” 孙秀芬做好了饭菜，从厨房走了出来，刚解下围裙，就听到关木山的话，不禁有些吃惊。 “对，老孙，你觉得咋样？” 关木山点头笑着，问了自己老婆一句。 但他的称呼也很有意思，称呼老孙。 或许这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独有的称呼吧。 “我看可以，小东人品好，能力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他在吉江大学毕业的，跟你可是同校啊。” 孙秀芬满脸笑意的朝着关木山介绍了一下杨东的学校。 关木山闻言不禁有些诧异，更好奇了不少。 “小杨，你是吉大毕业的？哪个系，哪一届？” 他关木山是79届的吉江大学中文系。 “关书记，我是00届的中文系。” 杨东开口回答关木山。 关木山一听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那我可是你纯正的老学长啊，我也是中文系，79届。” “你大学辅导员是谁啊？” 他继续问，目的就是套近乎，让杨东来市纪委帮他。 “关书记，我大学的辅导员是孙干江老师。” 杨东知道关木山的意图，但他还是得回答。 “啊？是孙干江啊？哈哈，那可是我的同班同学啊，原来你是我老同学的学生啊？不错不错。” “我得和老同学，打听打听你！” 关木山来了兴趣，便拿出手机，翻到老同学孙干江的电话号。 孙干江，吉江大学中文系的副教授，也是中文系的辅导员，管理中文系的1到5班。 很快，电话就拨了过去。 “老孙，我是木山。” “哎呀这不是大领导嘛？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 手机内传来孙干江调侃的声音。 杨东面色有些感慨，他从大学毕业之后，就没再见过孙老师，一晃都快五年了。 孙干江知道自己家庭贫困，所以为自己申请了很多次国家奖学金，助学基金，贫困学生补助等。 当然前提是学习成绩必须优异，而他在校期间，所有科目都是优秀，更是学生会的纪律部的部长。 或许关木山说自己适合纪委工作，可能就是在大学的学生会时代，打下来的底子吧。 “谁？杨东？噢，我有印象，00届的，我们中文系3班的班长，学生会的干部，成绩非常优异，咋了老关？打听杨东干嘛？” 孙干江和关木山开始聊起杨东来。 “这孩子在灵云市政府办工作，我想把他要过来，给我做秘书。” 关木山笑着开口，解释一句。 闻言，孙干江立马点头：“我同意，这孩子不错。” “好，那就先这样，老同学，等我回省城，请你吃饭。” 关木山和孙干江没有过多废话和客气，就挂了电话。 老同学嘛，没那么多虚伪客套。 他放下手机，看向杨东，眼里更带着满意之色。 “怎么样？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为了杨东又拉关系，又扯感情，还问了杨东在大学时期的辅导员。 连杨东的辅导员孙干江，都同意杨东做自己秘书。 这回，杨东还能拒绝吗？ 可杨东，还真就拒绝了… “关书记，非常感谢您的看重和赏识。” “按理来说，遇到这么好的机遇，我应该答应您，毕竟这是可以改变我命运的机会。” “但是…” 但是？ 关木山面色一怔，觉得有些不太妙。 孙秀芬也诧异的看向这孩子。 “我不能答应您。” 杨东说出了最后一句，表明了他的态度。 但也让客厅内的气氛，立马凝固下去。 就连关九九都心脏猛跳，一脸担心的看向杨东。 因为她发现自己老爸关木山的脸，已经沉了下去。 第29章 再回市纪委调查组 “看来我市纪委庙小，容不下你这位市政办的大秘书。” 关木山脸上带着笑意的开口，虽然脸色恢复了正常，可语气上面还带着火气。 主要是他没想到过，杨东会如此的不给面子，直接当面拒绝。 “关书记，我知道您给我的机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可能很快就成为副科级干部，甚至成为您的秘书，市纪委书记的大秘，听起来很是威风。” 关木山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是听一听杨东能说出什么来。 如果说出来的理由，打动了他，那么这件事到此为止。 “不过对我而言，情谊更重要。” “我是尹秘书长一手提拔起来的，要不是因为我的性格鲁莽，在去年跟城管发生了冲突，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可能我去年已经是综合科的副科长。” “原本今年我也被尹秘书长提名为副科级干部，只等程序通过，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虽然我至今还是个科员，但尹秘书长对我的恩情，我必须报答。” “尹秘书长如今还在市纪委进行双规调查，如果我在这个时候，转投到了您的麾下，估计尹秘书长会很伤心，我内心更会不舒服。” “我会觉得自己背叛了尹秘书长，做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是一个为了往上爬而忘记老领导提拔之恩的投机分子。” “所以关书记，我不能做一个无情无义的人，请您见谅。” 杨东此刻非常真诚真挚的开口，这已经不是解释了，而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他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关木山听着杨东的这番话后，便沉默了下去。 孙秀芬在一旁却是笑着点头：“不错，你能承受住巨大诱惑，坚守本心，不辜负你老领导的恩情，你这个小同志，真的很不错。” “老关啊，你也就别怪小东的选择了，要怪就怪你晚认识了这孩子几年。” 孙秀芬朝着关木山开口，替杨东说话开解。 关木山听了老婆的话，却是笑了起来：“我关木山还没这么小心眼。” “只是小杨，我还是想问你一句，如果尹铁军真的倒下了，你岂不是彻底结束了前途？到时候你不后悔吗？” 他很好奇，杨东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杨东既然死死的跟紧尹铁军的步伐，那么一旦尹铁军真的出不来，真的进入泥潭的话。 那么杨东顷刻间就会被尹铁军的对手和政敌清理出去。 届时，杨东会不会后悔没有答应自己的邀请？前来市纪委？ “关书记，我一直信奉着一个原则，那就是做人凭良心，做官凭正气！” “如果尹秘书长最终真的出不来，那我大不了就不在体制工作，现在是08年，国家经济高速发展，尤其是南方沿海民营经济已经如火如荼。” “大不了我就去沿海做生意，我觉得也不会饿死我自己。” “甚至没准，还能混出一番名堂，不是吗？” 杨东无比潇洒的耸肩一笑，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之前被田光汉停职，让自己反省的时候，他已经想辞官经商去了。 甚至已经准备借钱投资炒股，要不是市纪委突然而来的借调函，他已经要施行商业计划。 况且也真的没什么可失去的，也没什么可怕的。 再难，难道还会比上辈子更难吗？ “好，有志气，有魄力！” 关木山听着杨东这番话后，彻底相信杨东不是假清高，而是真性情。 “九九，你跟杨东以前就认识？” 他转过头，朝着沙发左边坐着的女儿问道。 关九九看了眼杨东，收拢回眼神，朝着老爸回答着：“爸，杨东的前女友是我在医院的同事，所以我也见过他两次。” “那也就是说，你们之前不熟悉，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是！”关九九继续如实的点头回答。 关木山顿感诧异，很难理解这样几乎陌生的关系下，杨东还能为了女儿去得罪市里面的几个干部？更得罪了建材实业的吴建材？ 还有为了保护女儿不被打，他把女儿护在身体下，一个人扛着棍棒拳脚，为此都陷入一夜昏迷。 他就不怕被打成植物人吗？从此再也醒不来？ “杨东，你之前知道我家的情况？” 关木山目光再次犀利起来，沉声问着杨东。 他不太相信这样的人真的存在，除非杨东在见到女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家庭。 他可能知道自己老婆是灵云市委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甚至可能知道自己当时是副厅级高官。 否则的话，他怎么敢毫无顾忌的帮忙？这简直就是拿命帮忙。 “关叔叔，我对天发誓，我是真不知道您家的情况！” “如果我真的知道你们家的情况，我出门就被车…” 杨东将手举过头顶就要对天发誓，却直接被孙秀芬给拦住。 “哎哎哎，这孩子，说什么那？” 孙秀芬拦住杨东之后，朝着关木山板着脸喝道：“我说老关，人家孩子的赤子之心，到你这成了算计阴谋了？” “他去哪知道咱家情况？他要是有这样的消息渠道，还需要算计咱们？” 关九九立即搂住关木山的手臂，也附和着老妈的话，为杨东解释。 “对啊爸，妈说的有道理，他要是能打听到咱家情况，那就说明他不是一般人。” “可他家在农村，爸妈都是庄稼人，所以上哪有这样的人脉关系？” “再说了，我这几年从未透露过自己的身份，连我同事都不知道，不然我那天在ktv也不会没人管。” “您想啊，要是他们知道我妈是市里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我爸爸是省里机关的副厅级干部，他们会欺负我吗？会没有人保护我吗？” “所以啊，爸爸，你不要误会杨东，好不好？” 关九九说到这里，朝着关木山撒娇起来。 关木山满脸无奈的点头开口：“好好好，爸不误会他，行了吧？你这丫头，都二十多岁了，还跟孩子一样…” “就不能和你哥哥一样？稳重一点？” 关木山无奈的指着关九九的脑门，然后看向杨东，一脸的歉意开口道歉：“对不起啊小杨，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关叔叔，您别这么说，您这么怀疑是正常的。” “换了我在您的职位上，遇到这种事，肯定也会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阴谋算计。” 杨东立马摆手，给关木山递台阶。 主要是市纪委书记的道歉，他承受不起。 “老关，你侮辱了人家孩子，你得补偿人家。” 孙秀芬在一旁说起了公道话，依旧板着脸。 “行，补偿。” “我这市委常委在家里，地位不保啊。” 关木山郁闷的摇头，然后目光恢复认真的看向杨东。 “你继续回市纪委调查组，继续参与相关案件调查！” “我亲自去和市政办副主任田光汉沟通！” 第30章 股票购买完成 “杨东，你别生我爸气，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纪委工作做久了，思维都变了。” 杨东从关木山的家里走出来，关九九送自己出来。 关九九在身旁替她老爸关木山解释，生怕自己心里有火气。 但其实自己真的没什么气。 关木山身为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考虑问题肯定先考虑利弊得失。 这也不算是侮辱吧，只能说在这些高官眼里，已经很少能看到赤子之心了。 “没事，关叔叔也是为你好，怕你被骗。” 杨东笑着摇头，反过来安慰关九九。 他今天中午在关木山家里吃了顿饭，这顿饭吃的很是和谐。 主要是有关九九活跃气氛。 吃过了饭，自己就立即离开，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而关九九还要回市医院上班，所以两个人一起下来。 “你现在又要去市纪委吗？” 关九九问着杨东，主要是也没什么可聊的。 原本大家是陌生人，只是因为经历了ktv事件，才有了联系。 但关系也不可能因为一件事就深厚起来。 彼此都在互相熟悉的过程里面。 “先去办一件私事，然后去市纪委。” 杨东摇头回答。 “好，那我…先去医院？” 关九九觉得气氛有些过于发闷，她便问了杨东一句，准备先走一步。 “好，那你先去医院。” 杨东点头，之后朝着公路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杨东，你可真是个实心眼…” 关九九无语了，却还是上车离开。 杨东笑而不语，望着出租车逐渐远去。 他岂能不知道关九九的意思？甚至关九九对自己有好感，他也感觉到了。 可是自己现在真的不想谈恋爱，前车之鉴摆在这里。 况且自己现在一无所有，而对方家庭这么的高门大户，自己配不上的。 韩雯的爸妈，一个是市重点高中的副校长，一个是医院的主任医师，这样的家庭都瞧不起自己。 更何况关九九的家里了，人家爸妈，一个副厅级的市委常委，一个正处级的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 可这也只是露出来的冰山一角罢了。 听孙秀芬说她娘家更不简单，她老爸是老军人，打过仗。 如此家庭，不是自己可以染指的。 他有自知之明，也不会理所当然的觉得人家不嫌弃。 摇了摇头，杨东立即拿出手机，找到楚利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这个时候得赶快把股票买了，不然的话再次进入市纪委调查组，可能相当长一段时间，无法在私自外出。 “老楚，你钱准备好了吗？” 电话打通了之后，杨东第一时间就问。 “老杨，你这失联两天了啊…” 楚利很是无语，两天都没有收到杨东的联系，还以为杨东炒股只是个玩笑。 没想到今天，又打过来了。 “不好意思，有些特殊工作要忙，咱们别聊我了，重点不是这个。” “行行行，聊股票，st盐湖是吧？我五万块已经准备好了，你的五万准备咋样了？” “我也准备好了，现在就去银行给你汇过去。” “不过我要说清楚，咱俩各投资五万，出现收益的话，咱俩也一人一半。” “行，随你，反正最后肯定亏的连裤衩子都不剩。” 楚利撇嘴一笑，什么利不利的，收益不收益… 今年的股市就没正常过，他根本就没指望杨东购买的这只股票能够营利。 “那可未必，没准到时候你跟我就财富自由了。” 杨东神秘兮兮的嘿嘿一笑。 作为重生者‘先知’的他，对这只股票丝毫不怀疑，它不仅可以赚钱，而且至少二十倍的收益。 五万元投进去，到了股票顶点抛售后，至少会赚一百多万。 08年的一百多万，还真的可以说是财富自由了。 “老楚，你要是有钱，你就听我的，再往里面投一些，我是没办法，只有五万块，但你不一样，你家有钱。” 杨东觉得投五万太少了，很是可惜。 这样的一支黑马股，要是无法从它身上多薅羊毛，岂不是对不起这个机遇？ “哈哈，我说老杨，你是把我当傻子吧？我是不增投。” “不过你要是想多投，我倒是可以借你钱，但我自己不投，就这五万，陪你疯一把算了。” 楚利听了这话就大笑不已，笑是对他职业的自信，觉得这股票绝对亏。 而借钱是出于老同学之间的情谊。 杨东想了一下，将心一横，这么好的机会，就投五万，太少了。 “老同学，你有多少钱能借我？” 楚利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杨东真的敢干啊… “我手里还有二十万吧，不算之前的五万。” “老楚，你借我十五万吧，我自己凑五万，我投二十万买这个股票。” “等赚钱，我三倍还你本金，怎么样？” 杨东为楚利觉得可惜，但他既然不敢往里投，那么只能自己来！ 但借钱还三倍的本金，已经是非常厚道了。 甚至自己只还个本金加利息，楚利都说不出什么来。 只希望这只股票赚疯的时候，楚利别哭就行了。 “老杨，你可悠着点，股票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啊。” 楚利语重心长的劝着杨东，他可真的不想看到杨东跳天台啊。 “别废话，我全投了！” 说罢，杨东提着手机，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着银行而去。 上次去银行比较晦气，遇到了韩雯，被韩雯一顿嘲讽侮辱。 又因为突然而来的市纪委借调函，没能把钱汇过去。 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不能再错过了。 杨东真的要好好感谢一下田光汉和林耀东他们，要不是他们把自己弄出来，自己可能真的会错失炒股的良机。 毕竟进入市纪委调查组，是不能私自离开的，更别说中途让你炒股… 十几分钟后，杨东来到银行，这回没有韩雯出现，他顺利的五万元转入了楚利的账户里面。 这五万块里面，有三万是自己省吃俭用攒的，有两万是老爸老妈转过来的。 “老楚，钱转给你了，买股票的事靠你了啊。” “你给我盯住股盘，尤其是到了四月中旬那几天，千万盯住！” “要是你联系不到我的话，你就在你觉得合适的时机，赶快出手抛售！” 杨东再次拨通楚利的手机，要把一些话嘱咐清楚。 尤其是联系不到自己的时候，楚利也不能耽误抛售的时机。 四月中旬就是st盐湖狂涨到历史最高点的时候，会达到近108每股的价格。 而自己今天会再次进入市纪委调查组，若没意外的话两个月之内都出不来。 两个月已经是五一左右了。 自己可能真的赶不上抛售股票的时间点。 至于楚利抛售之后，会不会拿着钱跑路？ 杨东肯定楚利不会，楚利是自己值得信任的，否则自己也不会找他炒股。 而且楚利的家不缺钱，从他随随便便就能借自己十五万块钱，就可以看出来人家有钱。 “放心放心啊，我会帮你处理好。” 楚利很不耐烦的答应下来。 “我在工作，先挂了啊。” 楚利说着，直接挂了电话。 杨东把手机放回衣兜里，离开银行大楼，继续打了一辆出租车。 但这回他直接前往，双规尹铁军，关押尹铁军所在的宾馆。 半个小时后。 尹铁军所在的107房门前。 杨东的身影，再次出现。 “杨东？你怎么又回来了？” 季鸿宇抬头就是一怔，而后脸色迅速阴沉下去。 他没想到刚离开不到一下午的杨东，又回来了… 简直像是个狗皮膏药一样粘人，让他厌烦。 而杨东看到季鸿宇站在这里，也不禁眉头一皱，忍不住便问：“你怎么在这里？” 第31章 再次担任组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季鸿宇冷笑连连，瞥了眼杨东之后，便从兜里取出他的工作证，当着杨东的面展示出来。 “市纪委调查组，第十专案调查小组，组长，季鸿宇！” 季鸿宇展示完他的工作证后，立马朝着两旁的侯东来和侯双全大喊：“你俩还愣着干什么？有无关人员干涉纪委办案，还不把他赶出去？” “要是泄密了，你们承担责任吗？” 季鸿宇的喝叱，让二侯心里都不舒服。 季鸿宇成了第十小组的组长之后，彻底把他们当成了小跟班一样，对他们呼来喝去，根本没把他们当组员，而是当成了狗腿子。 现在他又指使两人把杨东赶出去，这让二侯心里很是愤怒。 不管怎么说杨东才是原配组长，这个季鸿宇只是个继任者。 而且侯东来对杨东很是畏惧，生怕杨东说出他的秘密。 可季鸿宇毕竟是组长，这命令还是要执行。 “杨组长，您先出去吧。” 侯东来满脸无奈的走上前来，朝着杨东开口说道。 他也是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什么杨组长？他现在跟市纪委调查组毫无关系！” “侯东来，你还想不想干了？” “不想干，你也给我滚出市纪委！” 季鸿宇对侯东来称呼杨东为组长，极为不满。 他现在才是第十组的组长，杨东算个屁组长？ 这个侯东来简直没摆正位置啊，没站好队伍啊… 侯东来老脸一红，心里的火气直窜，他再也受不住了。 “滚就滚，你以为我想在市纪委啊？” “老子在市检察院好歹是副科干部，凭啥到市纪委被你呼来喝去的？你算个吊毛啊？” “季鸿宇，你不就是仗着你有个好舅舅吗？” “老子不干了，行吧？” 侯东来一脸愤怒的转身就骂，指着季鸿宇的鼻子骂，然后一把扯下市纪委工作证。 杨东很是吃惊，侯东来竟然还有这样的胆魄，敢对季鸿宇发脾气？ 这一下子，让他对侯东来有了一点好感。 只是一想到侯东来在上辈子是个小官巨贪，刚攒下来的好感又消失殆尽。 “我也走！” 侯双全看到侯东来撂挑子了，他也没什么犹豫，也摘下了市纪委调查组的工作证。 他和侯东来都是从市检察院借调来的，如果侯东来走了，剩下他自己在第十小组，更不好过。 到时候季鸿宇肯定得针对死他，给他穿小鞋。 所以他也毫无二话，跟着侯东来走。 “你们都走了，工作谁干啊？” 季鸿宇瞪大眼睛，心里一跳。 他没想到这二侯的脾气这么大，竟然说不干就不干了。 “爱谁干谁敢，你不是有能耐吗？你自己干！” 侯东来冷笑一声，大手一挥，直接朝着杨东走去。 “杨组长，我做的还行吧？” 他谄媚的站在杨东面前，朝着杨东问道，语气带着讨好之意。 这可把季鸿宇鼻子都快气歪了，一个被终结借调的杨东，早就不是第十小组的组长了。 可侯东来依旧对杨东如此的谄媚和讨好。 这个杨东到底给他灌输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如此的‘忠心耿耿’？ “很好。”杨东笑着拍了拍侯东来的肩膀，点了点头。 他知道侯东来这么做，只是单纯的害怕自己说出他的秘密而已。 如果自己不掌握这个秘密，可能侯东来杀了他的心思都有吧？ 这也给了他一个警示，以后绝对不能做坏事，更不能授人以柄，否则被人拿捏住了七寸，会很难受。 为官一任，就应该坦坦荡荡，不怕任何政敌和对手的暗算，要么做一个刺猬，要么做一个滑不留手的泥鳅。 前者满身是刺，后者毫无抓手。 “那咱们走吧？杨组长？” 侯东来继续开口朝着杨东示意。 杨东笑着摇头：“不走，该走的也不是我。” 他之所以再次回来，就是得到了关木山的许可，关木山让他再次回来的。 所以这第十小组的组长之位，不好意思，还真得我杨东来做。 除了我之外，谁都不好使。 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的亲口承诺，还不管用吗？ “季鸿宇，这第十小组的组长，可能还得我来担任！” 杨东抬起头，挺胸走向季鸿宇身前，朝他开口。 语气很平和，但也很坚决。 “你在做梦吗？” “你看清楚，我的工作证明，是由市纪委办公室下发的！” 季鸿宇指着他的工作证明，敲的啪啪作响。 白纸黑字写着，而且还盖着市纪委办公室的红戳子。 难道他这个第十小组的组长，是假的吗？ “或许出了问题吧？” “要不你去市纪委办公室，随便再问问？” 杨东满脸笑意的问他。 “你的确是疯了，你把市纪委办公室当什么？菜市场吗？还随便去问问？” 季鸿宇满脸冷意的瞪着杨东，眼角都在抽搐，被气的。 “季鸿宇，你还真得去市纪委办公室去问一问！” 走廊后面，突然传来陆亦可的声音。 只见陆亦可一身黑色女士西装，胸前别着国徽，昂首阔步的走过来。 她把手中的工作证打开，是一个崭新的工作证明，上面印着一行黑色字体。 灵云市纪委调查组，第十专案调查小组，组长：杨东。 这一行黑字上面，是一张免冠二寸红背景照片，照片上面正是杨东。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市纪委的联络手机。 “组长，欢迎回来！” 陆亦可把工作证件和手机递给杨东，并朝着他伸出手。 “谢谢，亦可同志！” 杨东丝毫不意外，自己的工作证件会回来。 他接过工作证件，并和陆亦可握了握手。 当杨东把工作证件挂在脖子上后，侯东来立即小跑着过来。 “组长，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我不离开调查组，我还是您手底下的兵，您随时吩咐！” “…” 侯双全心里很累，先跟着侯东来撂挑子，现在侯东来又回去，他也只能回去… “好，咱们第十小组，都不走。” 杨东点头，这一刻看侯东来顺眼多了。 唯一不顺眼的，就是眼前这个季鸿宇，非但不顺眼，甚至有些碍眼。 “这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他的作废证件给他了？” 季鸿宇立马急了，朝着陆亦可瞪着眼睛喝问。 “这不是作废证件，这是市纪委办公室刚通知我拿过来的！” “令秘书长还说了，第十小组的组长依旧由杨东担任！” “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啊。” 陆亦可双手插兜，瞥着季鸿宇开口。 别人或许忌惮季鸿宇的身份，有个好舅舅。 可她并不把季鸿宇放在眼里，别说是季鸿宇了，就算令震庭又如何？ 要不是她真的喜欢纪委工作，喜欢在纪委做些实事，她早就回省城去了。 她更不喜欢这些明争暗斗，把市纪委弄的乌烟瘴气的，让这里毫无纪委部门的威严。 杨东两天之内被搞了三次，要说这里面没有明争暗斗，狗都不信。 而现在杨东之所以又回来担任第十专案调查小组的组长，这背后还是明争暗斗，背后大佬各显其能。 “我不信，怎么可能？我不信！” 季鸿宇懵了，他这小组长刚做了不到四个小时啊… 怎么就又换回了杨东？ 他舅舅令震庭中午的时候，可不是这么答应他的啊？ 舅舅说了，这第十小组原本就是为自己准备的，是有个别领导插手，才让杨东把自己的位置给顶下去了。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又有领导插手了？ 他杨东哪来这么多背景啊？这么多领导帮他？ 这也太无耻了吧？靠背后领导帮忙？这算什么本事？恶心！！ 他恶狠狠的咬着牙齿，转身往外跑。 他要去找他舅舅帮忙！ 第32章 令震庭的自知之明 季鸿宇气呼呼又委屈屈的跑到了市纪委大楼，舅舅令震庭的办公室。 市纪委秘书长的办公室，可没几个人有胆子连门都不敲，就直接冲进去。 除了三位副书记之外，也就是他的这个外甥。 令震庭正在写文件，看到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被外面推开。 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己那个外甥，这让他很是无奈。 家里就那么一个妹妹，妹妹的儿子季鸿宇，他这个做舅舅的也只能宠着。 可惜这个外甥多半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平时仗着自己是舅舅的身份，在市纪委没少得罪人。 现在又跟一个叫杨东的杠上了，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要跟人家过不去？ “舅，你骗我！” 季鸿宇进来之后，眼圈泛红的站在办公室前面，盯着令震庭。 “放肆，工作时候称职务！” 令震庭面色顿时一寒，朝着季鸿宇怒喝一声。 季鸿宇一缩脖子，他对这个舅舅还是很是惧怕的。 他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喊了一声：“令秘书长好。” “说，我怎么骗你了？” 令震庭盯着季鸿宇，沉声开口问道。 季鸿宇郁闷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他很是生气的喊道：“为啥啊？他凭啥又做回第十小组的组长了？” 令震庭听到是这件事，他就一阵的火大。 自己下午刚把外甥扶到第十专案小组的组长位置，这还没过几个小时，上面领导直接一句话，让他不得不再把杨东给借调回来。 这次田光汉对此都是无条件放行，语气里面似乎透着一股憋闷，又不敢说。 他知道田光汉肯定也受到了领导的巨大压力。 至于哪个领导有这么大的本事和面子，直接压的他们这种秘书长喘不上气？ 自然是市纪委常委，纪委书记关木山。 关木山下午的时候亲自找到自己，在自己办公室。 这让他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相迎。 关木山进入办公室后，直接坐在了他的办公椅上，反客为主，或者说直接告诉他，谁才是市纪委的主。 “老令，你在市纪委几年了？做了几年秘书长了？” 关木山脸上很平和的开口问着他。 他不敢怠慢，当时略微弯着腰，笑着回答道：“关书记，我在市纪委十几年了，先从市纪委办综合科做起，一步步做到了市纪委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至于做秘书长大概有三年了吧。” “哦，三年了，是时候动一下位置了。” 关木山说到此处，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让他令震庭心里顿时一跳，但可不是高兴，而是紧张忐忑。 注意关木山的话，可不是加一下担子，更不是提拔的字样，而是动一下位置… 动什么位置？当然是要把自己调整出去… 市纪委秘书长必须跟市纪委书记保持一条心，否则的话就危险了。 可他这个市纪委秘书长，是前任纪委书记路正提拔上来的，肯定不是关木山的嫡系。 现在关木山随意的一句话，就让他亡魂皆冒。 “关书记，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到位？请您批评！” 令震庭紧张的擦了擦额头冷汗，立马把腰弯的更低了。 “哈哈，老令，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刚来，能对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是关于借调人员的事，听说有个别人员被送回去了？” “市纪委调查组的工作会很繁重，咱们市纪委内部对待借调人员的进出往来，要更慎重，再慎重。” “好了，我就是看到你办公室，过来看你一眼，没别的事啊。” “我先走了，有时间去我办公室喝茶。” 关木山笑着开口，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令震庭的肩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老令，前任书记对你不错吧？听说路正同志化疗期间，你都是亲自在医院陪同的？” “呵呵，别多心，随便问问。” 关木山笑着走了，但令震庭却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的头目眩晕，让他一下子就瘫坐在沙发上，久久都起不来。 这只是一个小时前发生过的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心悸不已。 他要是还读不懂关书记这些话的意思，他也就没资格做到这个位置。 于是他第一时间，就给田光汉打电话，让他再把杨东送过来。 这事弄的…简直成了笑话，成了过家家一样。 更可怕的是，杨东这个借调简直是一波三折，先后经过了卫崇虎第一副书记，和关木山这位纪委书记。 这两位大佬，为啥都这么青睐杨东？ 这给他极大的警惕和教训，今后绝对不能再得罪这个杨东。 甚至找准机会，还要跟他修复一下关系才行。 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和位置的，没一个傻子，但凡不是死仇，都不要结怨太深。 “老田，杨东再借调给我们吧。” 他给田光汉打电话，是这么直接开口的。 而田光汉的态度，更加出乎意料，他竟然答应了，甚至语气更主动。 “令秘书长，你不说的话，我也要提，你们市纪委借调我们市政办的人，怎么能半途而废啊？这让我们市政府很没面子。” “我一定会把杨东送回去，你放心。” 令震庭当时就不太理解，田光汉的态度转化这么快吗？ 但再仔细一想，就明白了。 关木山能够给自己施加压力，也可以给对方施加压力。 虽然市纪委书记这个身份，管不到市政府，但关木山还是市委常委，还是排名第四位的常委。 这就不得不让田光汉考虑一下了。 他不知道的是，田光汉在接他的电话之前，早就被吓坏了。 因为田光汉接到了市纪委书记关木山打来的电话。 “我的亲娘啊，吓死我了。” 田光汉坐在办公室内，冷汗是不断的往下流。 接到了关木山的电话，整个人都傻了。 这才有了他迫不及待答应令震庭的一幕。 “舅？你咋不说话啊？” 季鸿宇急切的喊声，把令震庭的思绪打断了，也让他收回心思。 “这件事就这样，以后不许去招惹杨东！” “听到没有？” 令震庭脸色极其难看的盯着季鸿宇，沉声喝叱着，威胁着他。 他真怕季鸿宇政治智商太低，继续傻乎乎找杨东的茬。 那样的话，可真就把自己这个市纪委秘书长，给扯到杨东背后大人物的对立面了。 谁是杨东背后的大人物？自然是关木山，卫崇虎… 如果他现在还看不清楚局势，他也就白混二十多年仕途了。 他忌惮的不是杨东，而是杨东背后的大人物。 “噢，我知道了。” 季鸿宇一下子就蔫吧了，看到了舅舅坚决的态度后，他立马就转身往外走。 只是走出门外后，他便咬着牙齿，一脸的恨意，攥着拳头。 “姓杨的，咱俩没完！” 第33章 保姆的下落 … 市纪委调查组所在住处宾馆内，杨东带着侯天来，站在调查组副组长苏同州和柳山的办公室。 “两位领导，现在尹秘书长可以离开了吗？” 杨东问着他俩，眼中满是认真。 苏同州和柳山对视一眼，然后两个人都笑着摇了摇头。 “还不行，虽然你们调查的证据都倾向于好的方向，但…” 苏同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柳山顺势接了过去，继续说道：“但是毕竟是臆测，若是那条证据链没问题那？万一尹铁军真的喜欢先办事后收钱那？万一尹铁军真的就嚣张胆大到用自己账户卡接收贿赂那？” “所以杨东同志，你们还需要调查一个人，抓到关键证据才行。” 柳山说到这里，面色立即严肃下去，沉声道：“知道什么是关键证据吗？” 侯东来老老实实站在杨东身后，他一句话不说，全都给杨东表现机会。 “您的意思是？保姆殷秀英的证词？” 杨东立马就明白柳山的意思，也知道尹铁军案件的关键的关键，就是保姆的举报。 如果保姆能够重新作证，证明她是污蔑尹铁军，说出真相的话。 那么尹秘书长，才能真正的洗刷冤屈。 “对，你们第十专案小组，如果能找到保姆，并且让她说真相，尹铁军案件就会清楚了。” 苏同州点头，对于杨东一点就透的悟性很是满意。 “而且杨东同志，尹铁军毕竟是市政秘书长，关乎市政府的颜面问题，尤其涉及到了市政项目，这个项目也跟侯勇市长息息相关。” “到时候尹铁军案件，肯定要提交到市委常委会讨论，想要让常委领导们同意撤案放人，必须把案情做扎实，你懂吗？” 柳山面色很认真的开口，敲了敲桌子。 杨东心里顿时一震，是啊，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市纪委内部的调查问题，更涉及到常委会了。 市政秘书长是否贪腐？市纪委只有查清楚，但决定还得从市委常委会上面下达。 这水越来越深了。 “两位领导，组长，我听说这个保姆已经下落不明了？” 侯东来这个时候，忍不住仗着胆子开口了。 在两位副处级领导面前，还有握着自己大秘密的杨东面前，他很谨慎和忐忑。 可他还是忍不住提醒着三个人。 “下落不明？” 柳山河苏同州脸色都是一变，意识到了复杂性。 如果这个保姆真的下落不明的话，想要让她出面作证，怕是没那么容易。 其实就算没有下落不明，想让她说真相，也不容易。 毕竟污蔑一个正处级干部的罪名，也是不小的，也要受到法律的严惩。 更不要说这里面有阴谋，只怕保姆早就被对手警告过了一些东西，她绝对不敢说真相。 这件事，真麻烦了。 “两位领导放心，我们第十小组会查清楚，会找到人的！” “只希望两位领导充分给我们第十小组放权，同时帮我们挡住上面的干扰，让我们能够心无旁骛的调查案件。” 杨东顺势提出要求，经过几天的相处，他也基本上看出来了这两位副组长，都是卫崇虎的人。 第一副书记卫崇虎，又跟尹秘书长是一个老领导。 那么卫崇虎值得信任，而这两位副组长，也值得信任。 “这一点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上面的因素干扰办案，你们尽管去办案。” 柳山脸色立即严肃的开口，朝着杨东做出保证。 不管上面是谁的压力，他们都能替杨东挡住。 如果他们挡不住的话，还有卫崇虎副书记，甚至新来的纪委书记关木山。 除非是市委书记或者市长亲自下场，不然谁都别想干扰办案。 “那我放心了，感谢二位领导。” “那我们就先去查案了。” 杨东朝着两人点头作谢，然后带着侯东来往外走。 只有市纪委调查组内部没有压力，杨东就有很大程度的自主空间，可以调查清楚这件事，甚至找到保姆的下落。 其实他知道保姆在哪。 可能其他人都觉得保姆殷秀英失踪了。 但作为重生者的他，很清楚保姆去了哪里。 她其实哪里都没去，还在灵云市，只不过她跑到了灵云市云北区下辖镇里的一个村子，跑到了她亲戚家里。 想必她也很清楚污蔑一个正处级领导的罪名有多大，也知道她做的事情不好，所以躲了起来。 “组长，这怎么查啊？”侯东来满脸郁闷的开口，问着杨东。 如果能够把两个案件办理的舒舒服服，他们这些借调来的人，回到原单位，也会受到重用。 可以说这两个案件，关乎他的职务升迁。 他肯定要上心一些。 他已经是副科级领导了，如果继续升职的话，那么在市检察院就是正科级干部，可以担任市检察院内部机关的二级单位的一把手了。 “先回去继续审问尹铁军，然后再做打算。” 杨东看了眼他，说了一句，之后拽开车门上车。 市纪委给他们十个专案调查小组都配备了专车专用。 侯东来屁颠屁颠的跑到驾驶位开车。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关押尹铁军的宾馆。 进入宾馆之后，侯东来就站在走廊内，望着杨东拿着钥匙打开107房门。 此刻走廊内，只有侯双全一个人，算上他两人。 至于陆亦可和蒋虎，都去暗中调查另一个案子，关于市教育局局长古三通的腐败案。 毕竟第十小组负责两个正处级干部的案件，总不可能只是在尹铁军案子上面跟进，另一个案件也需要人负责。 于是杨东就把办理古三通案件，暂时交给了陆亦可和蒋虎，如果需要人手的话，再让侯双全或者侯东来加入。 尹铁军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听到门被外面推开，让他心里一紧。 下午的时候，季鸿宇可以说问了他一下午，也‘折磨’他一下午。 看来又要继续折磨了。 关于杨东被赶走的事情，他是亲耳所听到的。 当然他对杨东已经很感激了，但也知道杨东一个小人物，是没办法扛住上面压力的。 所以他对杨东没有任何失望感，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殊为不易。 可他望着走进来的杨东，脸色不禁一怔。 “你小子怎么回来了？” 尹铁军立马站起身，走到杨东身前，满脸关切的问。 “秘书长，长话短说吧。” 杨东脸色很严肃，这让尹铁军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缓缓坐了回去，朝着杨东点头：“好，你说。” “我前两天救了一个女孩叫关九九，她爸爸是关木山，就是新任市纪委书记…” “我今天中午去了关书记家里吃了顿饭。” “下午关书记让我继续回到市纪委调查组，所以我现在还是第十小组的组长，依旧负责您的案件。” 杨东用最短的语言，最精炼的话，交代一下。 尹铁军却瞪大眼睛，微张着嘴巴，如果不是信任杨东，他都觉得这是小说才能发生的情节。 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救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的爸爸是关木山？正好来灵云市任职了？ “老关还有个女儿？” 尹铁军的第二反应，就是关木山啥时候有个女儿了？他都不知道… “秘书长，您认识关书记？” 这回轮到杨东惊讶了，望着他问道。 尹铁军闻言不禁笑了起来，指了指杨东笑骂道：“你这臭小子，看来又想打听我的事吧？” “行，那我就和你好好说一说。” 第34章 水越来越深 杨东的确想知道尹秘书长到底有多少人脉关系，或者说他的背后靠山情况。 因为上辈子尹秘书长被判了十年，也没看到他背后的靠山出手救他。 所以现在他想知道的多一些，这样的话自己心里也有底，更有信心的调查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本身其实没什么可说的，真正起决定关系的是上面。 而上面偏偏是自己决定不了的因素，只能看尹秘书长靠山硬不硬了。 “我跟老关，以及卫崇虎都是老领导的心腹。” 尹铁军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告诉杨东一些事情了，展现自己实力也好，给予杨东信心也罢。 但不管怎么说，杨东为自己上下奔波，自己都是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 这个小子，没辜负自己的器重和信任。 当然如果他要是知道，关木山中午拉拢杨东，却被杨东拒绝的话，只怕会更感动。 杨东坐在椅子上，听着尹铁军讲。 卫崇虎，关木山，尹铁军，三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老领导。 这一点杨东不吃惊，他从这几天的一些局势已经猜出来了。 甚至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打的那通电话，起到决定性作用了。 因为自己打了电话，自己被借调到了市纪委调查组。 因为自己打了电话，关木山这个新任纪委书记，过来赴任了。 在这之前，市纪委书记已经空缺了半个多月有余，一直都没定下来由谁任职，到底是市纪委内部擢升，还是从省纪委或者其他地方派任。 可突然自己电话打完的第三天，这关木山就赴任了。 这要是说跟自己打的那通电话没关系，打死自己都不信。 所以他就合理推测出，关木山，卫崇虎，尹铁军是一个派系的人。 而能够拥有两位正处级，一位副厅级干部的手下作为心腹，这位老领导绝对是省里的大官，甚至有可能是副省级的大领导，甚至有可能是省里常委领导。 “我们三个都是老领导的秘书，老关是第一任老领导的秘书，卫崇虎是第二任，我是第三任。” 好家伙… 是不是得叫你们为秘书帮？ 忽然杨东脸色一变，目光古怪的看向尹铁军。 因为他想起来，吉江省鼎鼎大名的秘书帮… 有一位省领导喜欢提拔秘书和老下级，但偏偏用人很合理，这些被他选中的人都是有作为的人。 只不过因为他喜欢任用秘书，甚至任用秘书的秘书，就惹了一些争议。 难道尹秘书长，甚至关木山，卫崇虎，都是这位省领导的人？ “你小子想到啥了？” 尹铁军看到杨东脸色古怪变化，他忍不住好奇的问。 这个小子的脑子很灵活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还有这个优点？ 之前的杨东在他眼里，只能说勤勤恳恳，工作上任劳任怨，能力也不错。 但跟头脑灵活没啥联系，反而性格太锋锐。 怎么自己被双规之后，发现这小子变了不少？ 他当然猜不出来，眼前的杨东，已经是两世为人的重生者了。 “秘书长，您继续说吧。” 杨东笑着摇头，示意尹铁军说下去。 他也只是个猜测，但现在不能随便问尹铁军。 万一出错了，岂不是尴尬？ “我们三个人都是老领导的秘书，只不过我特殊，我没进入纪委部门，而是被老领导运作到了市政部门，担任了灵云市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 “而老关和卫崇虎，都在纪委部门巡任。” 尹铁军继续说了下去，把三个人之间的关系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他依旧没有涉及老领导的身份，只不过杨东其实已经猜到了… 关木山和卫崇虎都在纪委系统，而尹铁军说他被老领导运作到了市政部门。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位老领导也在纪委工作。 而且这位领导的秘书有资格担任正处级秘书长，说明这位老领导绝对是省委常委，而且绝对是排名靠前的那几位。 毕竟省常委的秘书，少数是正处级，多数是副处级，至于副厅级的秘书不多见，除非兼职。 如此一来，答案呼之欲出。 省委常委，排名靠前，纪委系统，喜欢任用秘书，秘书帮。 这几个关键词一出，他就知道了。 吉江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苏玉良。 除了他，也没有第二个可能性。 “苏书记为什么把您调到灵云市政府？” 杨东开口问着尹铁军。 尹铁军笑着开口道：“因为苏书记想…呃…” “你怎么猜出来的？” 他猛的抬头，错愕的望着杨东。 他刚才竟然没反应过来，杨东已经猜到了他的老领导身份。 这小子，挺邪门啊。 “秘书长，除了您，其他两位秘书都在纪委部门工作，那么除了省纪委书记的秘书，谁能总在纪委部门任职？” “而且喜欢任用秘书的省领导，除了苏玉良书记外，我想不到第二个人选了。” 杨东也不怕尹铁军痛斥自己，到了现在自己和尹铁军早就在一条船上，分不开了。 “不许说出去！” 尹铁军面色严肃的朝着杨东嘱咐着，他的确没痛斥杨东，但还是警告了他。 “您放心，我知道严重性！” 杨东立即点头，满脸严肃的答应。 “老领导觉得我不适合搞纪委工作，反而更适合搞市政工作，于是把我运作到了灵云市政府办。” “你也知道在纪委部门升职前期简单，但以后会越走越难的，而且只能在纪委系统任职，发展机会也小。” “毕竟巅峰赛的几个席位，只有一个席位是留给纪委部门的。” “算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你找我想说什么？” 尹铁军收回话题，看向杨东问道。 他知道杨东没事是不会进来的，毕竟进来找自己聊天，他是冒着风险的。 “秘书长，您的案子不简单，徐允才背后绝对有人，否则他不敢算计你，给你罗织罪名。” “所以您能不能告诉我，徐允才背后站着谁？好让我心里有个数，也让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或者防备他？” 这就是他来见尹铁军的目的，光知道徐允才是对手还不够，必须知道徐允才背后的能量，自己才能做进一步工作。 否则所有的努力都白费的话，这也挺绝望的。 尹铁军面色立马一凝，目光复杂着转动，很显然作思想上面的挣扎。 他其实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杨东，毕竟知道越多，杨东越危险，越和自己解不开。 但杨东的态度又很明确，他跟自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小子，挺傻的。 不过也让他心暖暖的，有这么一个心腹挺好的。 “徐允才一个市纪委副书记，你猜为啥他要运作到市政府，去做副市长？” 尹铁军最终还是开了口，选择说出更高层次的秘密。 既然杨东都做好了决定，那么他也不再扭捏。 “我大概知道是因为派系斗争。” 杨东板着脸开口，之所以这么猜测，也来源于上辈子的记忆。 只不过上辈子自己也不了解更深层次的东西。 “对，那你知道是谁跟谁的斗争吗？” 尹铁军冷笑一声后，继续问杨东。 杨东只感觉脑中一闪灵光，立即脱口而出：“市委和市政…” “没错！” 尹铁军欣赏的点头笑了，他已经不再吃惊杨东的脑子转的快。 而是觉得杨东有从政的头脑，能够从迷雾中分析出局势来，这是非常难得可贵的。 “市委书记武新开，和咱们的市长侯勇，已经斗了快三年。” “只不过武新开虽然是市委书记，但在常委会上面，反而时常被市长压制。” “他就想往市政府内部掺沙子，不想让市政府成为铁板一块，于是就想把徐允才调到市政府担任副市长，从内部瓦解侯市长的优势。” “徐允才是武新开的人，是武新开当年做县委书记时候的秘书，后来武新开做到市委书记之后，就往市纪委里面掺沙子，把徐允才从市检察院调到了市纪委，担任了副书记。” “而现在又想往市政府掺沙子，就想故技重施，再把徐允才调到市政府。” “现在你明白了吧？” 第35章 晚了一步！ 杨东听着尹铁军的话，立即点头笑了：“明白了，徐允才就是一把沙子。” “哈哈哈，你这么说也没错。” 尹铁军知道杨东的话带着嘲讽，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但下一刻立马恢复严肃的模样，沉声开口道：“不能大意，想置我于死地的是徐允才，但市委书记武新开也绝对不会让我好过。” “他想往市政府里面掺沙子，就必须把我扳倒才行。” 杨东很清楚现在的局势，可以说还是比较严峻的。 不过既然市长侯勇在市里面占据优势，那么武新开想要闹成，也不容易吧？ “秘书长，难道市长就不管您吗？” 尹铁军闻言不禁笑了：“市长也好，市委书记也罢，他们是不会亲自下场的，最多就是在局势关键时候，出手给予雷霆一击。” “所以你不用考虑他们大人物的想法，只要你把我案子查清楚，明明白白的摆在常委会桌子上，我相信市长不会让我出事的。” 杨东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明意，只要自己把尹铁军案件查清楚，那么到了常委会上，市委书记武新开想要兴风作浪，是不可能的事情。 市长这一派的常委，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只是一旦尹铁军的‘罪名’落实的话，那么市长就没办法说话了，总不好替一个‘贪污犯’说话吧？ 所以这其实也是一种搏斗，一种在规则允许下的搏斗。 “你快出去吧，以免惹人怀疑。” 尹铁军把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便让杨东出去，在这屋子里面待久了，容易惹人怀疑。 “秘书长，我还要审问您，请见谅。” 杨东朝着尹铁军使了眼色，然后拿出执法录音笔，放在桌子上。 尹铁军立马笑了，这小子做事还挺缜密的。 哪有什么审问？此举不过是糊弄外人罢了。 他于是正襟危坐，开始配合杨东的审问。 十分钟后，杨东拿起执法录音笔，转身离开。 走出107房间，杨东把执法录音笔递给侯东来。 “这是尹铁军的审问内容，交给你保管。” “是，组长。”侯东来连忙把执法录音笔接过来，脸上带着笑意的点头。 “组长，保姆的事情，我们怎么做？” 侯东来收好了执法录音笔之后，便忍不住继续问杨东有关保姆的情况。 现在他比杨东还希望这个案子查清楚，有了这个功劳的话，等到借调期限满后，再回到市检察院，他或许会被提拔重用。 “东来，你在这里看守尹铁军，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我跟双全，去找保姆。” 对比侯双全和侯东来，他现在更信任侯东来一些，毕竟侯东来有秘密被自己攥着，他不敢乱来。 可侯双全这个人看似笑眯眯，人畜无害，可心里面想法很多，也根本看不出来侯双全的小心思。 所以看护尹铁军的重任，不能交给他，杨东不放心。 把侯双全带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顺便也能够测试一下，侯双全究竟是不是那伙人的卧底。 “组长，我服从命令。” 侯东来连忙立正站好，朝着杨东点头。 侯双全也没多说什么，起身跟着杨东离开。 这次杨东开车，侯双全坐在副驾驶。 “双全，你觉得咱们小组能不能查清尹铁军案件？” 杨东一边开车，一边‘随意’的问着侯双全。 侯双全笑呵呵的开口：“有组长的带领，我们肯定能查清楚尹铁军案件。” “你对我就这么相信吗？” 杨东继续笑着问他。 “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组长的能力，我已经看出来了。” 侯双全笑着点头，再次回答杨东。 杨东听了这话之后，便继续说道：“咱俩这次去找尹铁军案件里面最关键的人，保姆。” 侯双全闻言不禁脸色一怔，而后不解的问：“组长，听说这个保姆不是失踪了吗？” “哦？你听谁说的？” 杨东眉头一挑，好奇的问着他。 之前侯东来也说过类似的话，听说听说？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传的吧？毕竟尹秘书长的案件影响太大了，大家都在谈论，所以也都好奇关注。” 侯双全脸色如常的解释着，看不出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杨东点了点头，忍不住感慨道：“是啊，案件影响太大了。” “这个保姆的下落，我知道。” 杨东朝着侯双全开口，满脸的自信。 侯双全闻言脸色顿时泛着喜色，连忙开口道：“组长，这可是大功劳啊，要是真找到这个保姆，咱们第十小组肯定会被市纪委表扬。” “这个保姆的大姐就在东吉村，她知道保姆的下落，咱们去找她吧。” “正好东吉村距离咱们市里不到三十公里，挺近的。” 杨东最后说了一句，然后把车提速，直接上了乡道，直奔东吉村。 侯双全也没再说话，而是看向窗外的景色，其实也没啥景色，东北的三月初，除了正在融化的地上积雪，就只剩下黑土地，以及远处光秃秃的树干。 “憋不住了，先去撒泼尿。” 杨东把车子停靠在了乡道的一旁，推开车门下去，跑到一旁尿尿。 两分钟之后，杨东提上裤子，回到车上，继续开车。 而侯双全依旧在望着窗外，一声不发。 杨东收回目光，继续开车直奔东吉村。 虽然叫乡道，但也不是油漆路，更不是水泥路，只是夯实的土路，所以车速有限。 一个小时之后，杨东才把车子开到了东吉村的村委会门口。 “你们找谁？” 看到一辆捷达车停在院里面，正在清理院子积雪的老头儿诧异的问道。 “大爷，我们是灵云市纪委调查的办案人员！” 杨东朝着老头儿亮出证件。 “哎呀，市领导啊你们这是？” 老头儿立马放下铁锹和扫把，擦了擦手，热情的主动伸出手来。 “二位领导好，我是东吉村的村长王建国。” 王建国热情的和杨东以及侯双全握手。 “二位领导有事吗？” 王建国一脸的不解之色，市纪委调查组来村里干什么？ 不过他这辈子老实本分，可从未贪污，所以他也不怕，腰杆子也站的直。 除非是来抓他们村的村支书。 可抓个村支书的话，最多镇纪委就足够了，犯不上出动市纪委吧？ “王村长，我们是来找你们村殷秀梅的，有点事情询问。” 杨东笑着开口，朝着王建国说出来意。 王建国一听是来找殷秀梅，立马皱起眉头：“找她干嘛？她犯什么事了？” “王村长，你误会了，她没有犯事，我们只是有点事询问她。” 杨东笑着开口解释，以免这老头儿误会。 “啊，好，我带你们去。” 王建国听说是别的事，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热情的就带着两人去殷秀梅家。 “坐车去吧。” 杨东邀请王建国上车，然后开车根据王村长的指路，来到了殷秀梅家里，是个连体三间的砖瓦房。 看来日子过的不错。 这个时代的东北农村，条件好的是砖瓦房，条件差的甚至还有土房子。 新农村的建设，任重道远啊。 “牛老三，你媳妇那？” 王建国下车之后，就逮住殷秀梅的丈夫问。 殷秀梅丈夫牛老三正在外面劈木头，见村长来了，而且又是来问自己媳妇的，不禁郁闷的回答：“她被镇里派出所带走了。” “啥？被镇派出所带走了？” 王建国大吃一惊：“派出所抓她干啥？” “老乡，带走多久了？” 杨东脸色一变，连忙开口问他。 殷秀梅丈夫瓮声瓮气的回答：“快半个小时了。” 杨东闻言，不禁瞥了眼身旁的侯双全，心里一沉。 自己这是晚了一步？ “走！” 杨东也不废话，招呼侯双全，上车就走。 王建国背着手，望着离开的汽车叹气：“就不能把我送回去？年轻人就是急躁啊，哎。” 然后转身瞪着牛老三怒骂：“你个夯货，你媳妇被抓了，你都不急？” 第36章 声东击西 “组长，这镇里派出所为啥带走她？” 侯双全坐在副驾驶，一脸的不解和疑虑。 杨东瞥了眼侯双全，忽然笑了一声：“看来…是咱们的行程被泄密了。” 一个农村妇女，不招灾不惹祸的，为啥在自己要来的时候，提前一步被派出所带走了？ 如果这里面没有猫腻的话，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肯定有人提前通风报信，知道了自己要来东吉村找殷秀梅。 这个殷秀梅就是保姆的亲大姐。 保姆叫殷秀英，她有两个姐姐，大姐殷秀梅，二姐殷秀兰。 “组长，你不会是怀疑我吧？” 侯双全立即眯起眼睛，望着杨东问。 知道行程的一共就两个人，他和杨东。 所以杨东这话，明显是怀疑他啊。 “怎么会？我对你是放心的，咱们都是一个小组的，不是吗？” 杨东笑呵呵的开口，朝着侯双全摇头。 “组长，那咱们怎么办？” 侯双全皱着眉头，继续问着杨东。 “没事，不用管殷秀梅，咱们直接去找保姆。” 杨东脸上忽然浮现了一丝笑意，然后立即掉头换道，朝着东吉村的另一个方向行驶而去。 侯双全有些错愕的问：“组长，你知道保姆下落？” “是啊，我知道。” 杨东笑眯眯的看了眼侯双全。 “您这是声东击西？” 侯双全吃惊的看向杨东，然后竖起大拇指。 “高啊，组长。” 杨东闻言只是笑了一声，没再开口说什么，而是认真开车。 十分钟后，他把车子停在了一户村民的家门口。 然后推门下车。 “这是西吉村？” 侯双全诧异的望着这个村子，距离刚才去过的东吉村，只有不到五公里的距离。 但却是另外一个村子，西吉村。 杨东没搭理侯双全，直接迈步朝着屋子里走去。 推开门之后，一眼就看到保姆殷秀英坐在土炕上，正在和她二姐殷秀兰包饺子。 家里来了陌生人，让两个妇女都是一怔。 “你是？” 殷秀兰满脸错愕的望着杨东。 殷秀英却是哎呀一声，整个人都从土炕上窜了起来，好像被土炕烫到了屁股一样。 很显然，保姆殷秀英已经认出了杨东。 她的确认识杨东，杨东以前去过尹铁军的家送过东西。 她还不止一次的见过杨东。 所以看到杨东之后，她知道她的事发了，更被尹铁军的人找到了。 “殷姨，好久不见啊。” 杨东笑眯眯的站在门口，盯着殷秀英打招呼。 殷秀英瞬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炕上，就哭了起来，抹了眼泪。 殷秀兰看到三妹这样，就知道事情不对劲，立马恶狠狠的拿起擀面杖，瞪着杨东破口大骂：“你滚我出去，滚！” “我家不欢迎你！” 杨东没有搭理殷秀兰，而是朝着保姆殷秀英叹了口气：“殷姨，尹秘书长对你不薄，你说你为啥要做这种事？你的良心不痛吗？” “尹秘书长一个月给你开两千多的工资，可比我这个公务员的工资都要高。” “你女儿有先天心脏病，也是尹秘书长推荐医院，让你带孩子去看病。” “殷姨，为什么这么做？” 杨东实在不明白，殷秀英是否还有良心。 难道真的是斗米恩升米仇？对她越好，她越不当回事？ 殷秀英捂着眼睛哭，无声的哭，抽泣着哭。 “你再不走，我拿擀面杖打你了啊？” 殷秀兰已经下了地，拿着擀面杖恶狠狠的指着杨东。 杨东看了眼殷秀兰，沉声开口：“你难道不知道你三妹做的事吗？” 殷秀兰立马茫然的转头看向殷秀英。 “二姐，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咱爸妈，更对不起尹秘书长，呜呜…” 殷秀英放声大哭，这一段时间她的内心又何尝好过？每天都失眠，活在惊慌痛苦之中。 “三妹，你到底做啥了？” 殷秀兰皱着眉头，有些不太明白。 “你三妹做了昧良心的事了！” “她之前在市里给领导做保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凭空污蔑人家领导贪污，害的这位领导被市纪委双规。” “你们大姐殷秀梅，刚才被镇派出所的人带走了，就是因为她的案子！” “殷秀英，你已经牵连了你大姐，现在你难道还要牵连你二姐吗？” 杨东沉声怒喝，痛斥着殷秀英。 对于这种人，绝对不能安抚，更不能心慈手软，必须言辞犀利，甚至必须吓唬她，她才能知道后果。 果然，一听说自己大姐被自己牵连，殷秀英整个人都慌了神。 “我大姐咋了？为啥被派出所抓走了？” 她满脸都是紧张惶恐之色，无助的看向杨东。 杨东沉着脸瞪着她，问道：“你是不是拿人家钱了？才昧着良心做这种事？” “我…是，拿了五万。” 殷秀英老脸一红，只觉得有些灼烧羞愧。 但她没办法，女儿的心脏病必须要手术，不能拖延时间了。 这五万元，可以救女儿的命。 她没得选择。 “哼，你拿的这笔钱，不烫手吗？” “你觉得这笔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一旦事情过去，你这笔钱全得吐出去，你知不知道？” “你也是上过学的人，天底下有免费的馅饼吗？” “现在你大姐已经被你连累了，你难道还想连累你二姐？甚至你家的其他亲人吗？” 杨东继续喝叱，根本不给殷秀英反应的时间。 几句话一问，这个保姆早就傻了，懵了，心里只剩下恐惧。 “小杨，你，你救救我大姐，救救她，我…我不能牵连她啊。” 扑通一声，殷秀英直接爬到地上，然后朝着杨东跪了下来，开始磕头。 杨东没有拦着她的下跪，而是冷冷的喝道：“现在只有你说出真相，帮尹秘书长洗刷冤屈，才能挽回这一切。” “要不然，你大姐，甚至你面前的这个二姐，包括你家里其他亲人，都会出事！” 杨东现在图穷匕见，先是一通威胁恫吓，再说出目的。 这个时候殷秀英才会抓住这个机会，不肯撒手。 因为在她的心里面，已经没有别的退路，只能这么做了。 “我说，我说出真相，只求你们救救我大姐。” “这件事，跟我大姐她们没关系，不能牵扯到她们啊。” 杨东脸上的冷意收敛一些，露出一丝无奈之色，叹了口气：“可我就是个小人物，救不了你大姐啊…” 闻言，殷秀英面色惨白一片，浑身瘫软的坐在地上。 “不过…有人能救你大姐。” 杨东看到殷秀英瘫坐在地，又来了一个转折。 瞬间就让殷秀梅的心，提了起来。 第37章 斗智斗勇 … 同一时间，市纪委大楼，徐允才办公室。 “什么？殷秀梅不知道保姆在哪？” 握着电话的徐允才，脸色很是难看。 “你们干什么吃的？派出所难道审不出来吗？” “我怎么提拔你这样的一头猪？废物！” 徐允才此刻火大的很，好不容易得到了杨东的行程，甚至知道了保姆大姐殷秀梅知道保姆下落。 于是他立即安排灵云市下辖的云北区公安局副局长贺武去办这件事。 贺武得到了老领导的指示后，立马指挥小仓镇派出所所长亲自带队去东吉村抓殷秀梅。 可小仓镇派出所抓到人之后，却没能审问出保姆所在。 殷秀梅说她不知道自己三妹在哪里。 把人抓到派出所已经是很离谱，也很冒险的行为，如果要是动刑审问，更容易出事。 于是小仓镇派出所的所长立即和贺武汇报，贺武又打电话找徐允才汇报。 这才有了徐允才发飙的一幕。 “老领导，这殷秀梅不知道保姆在哪啊，我们也没招啊？” 贺武满脸郁闷的穿着警服，坐在办公室内汇报。 “饭桶，你们就不会开拓思维吗？” “保姆家的情况，你们不会查清楚吗？” “她大姐不知道，那就找她大哥，二哥，二姐，甚至她老家的人，我不信问不出来！” “我给你们三个小时的时间，三个小时之内还找不到保姆的下落，你这个云北区的公安局副局长，别做了！” “我会和市委武书记反映，把你换个位置。” 啪嗒！ 徐允才气呼呼的骂了几句，甚至动用了威胁，直接挂了电话。 贺武被吓坏了，他全靠老领导提拔，把他从市检察院转任到了云北区公安局，担任副局长。 现在要是把他踢下位置，他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啊。 虽然他这个云北区公安局的副局长，只是个副科级干部，但好歹也有油水可捞啊。 他可舍不得这个位置。 原本他还想着给老领导一点家乡特产，看能不能争取成为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成为正科级。 现在这件事要是做不好，别说晋升常务副局长，可能连这个普通副局长都没得做。 “你们下仓镇派出所都是猪吗？就不会开拓思维吗？殷秀梅不知道，你们不会查她二姐，她大哥，甚至她老家的亲人吗？总得有一个人知道吧？” “给你两个小时，要还是查不到，你这个下仓镇派出所所长就别做了，干你的老本行，喂猪去吧！” 官大一级压死人，一级一级往下压。 徐允才给他三个小时，而他就给派出所所长两个小时的时间。 “是是是，局长放心，我这就去查，一定查个底朝天！” 下仓镇派出所所长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不断的点头哈腰，朝着电话内的贺武做保证。 他撂电话之后，立马戴着帽子，带着人去查。 果然，只用了十分钟，他就查到了保姆殷秀英家里有二姐，还有大哥。 于是他派人分头行动，一个去找她二姐殷秀兰，一个找她大哥殷达财。 而在殷秀兰家里。 杨东望着瘫坐在地的殷秀英，叹了口气说道：“我都跟你说了，我救不了你大姐。” “但尹秘书长能救，你也知道他在市里的影响力。” “可如果想让尹秘书长救你大姐，你就得先把尹秘书长案件的真相说出来。” “你还有什么顾忌的？” 杨东已经跟她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殷秀英却迟疑了。 怎么？她难道不想救她大姐了？ 其实杨东只是吓唬她，她大姐殷秀梅不会有什么事的。 那些人问不出什么东西之后，就会把人放了。 但杨东必须这么说，没办法，只能用计谋骗殷秀英。 而且必须让她尽快做决定，带她回市里。 否则一旦殷秀梅被放出来，殷秀英知道消息，她绝对不会上当了。 “那五万元…要还吗？” 殷秀英哆哆嗦嗦一会，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杨东心里无语至极，原来她是惦记这件事。 估计钱已经花了，不然她不会这么纠结。 “不用还，给你钱的那个人，他们做了坏事，他们不敢大张旗鼓，也不敢声张的。” “可你大姐现在很危险，你但凡有点良心，都不应该陷你大姐于危险境地，你知道吗？” 杨东沉着脸开口，望着保姆殷秀英。 殷秀英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不要还钱就好，不然的话她哪来的钱还他们啊？ “我跟你走。” 她站起身来，也恢复了力气。 殷秀兰在一旁面色复杂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很显然她对三妹的行为，已经没办法做评价了。 她也必然知道殷秀英的所作所为，肯定不对。 无论是从道德上，还是法律上，都不对。 “我说出真相，我大姐就能出来吗？” 殷秀英跟着杨东走出房门，在后面不断地问着杨东这个问题。 “会，放心！” “真的会出来吗？我大姐会不会被打？她不会出事吧？” 杨东心烦的很，却又不得不耐心的替她解释。 “现在是法治社会，虽然那伙人可能玩阴的，但不会太为难你大姐。” “至少你大姐不会死，也不会受伤，最多就是被非法关押个几天而已。” “但她能不能出来，取决于你说不说真相。” “只有尹秘书长顺利出来，他才能救你大姐，甚至你家的其他人。” “不然你迟早，要被他们盯上，你家人也跑不了。” 杨东一半安抚，一半威胁恫吓。 侯双全脸色很是怪异，他没想到杨东会用这种办法，真的把保姆骗出来了，而且真的让她同意作证了。 “组长，现在就回市里吗？” 侯双全立即把车门打开，示意殷秀英进去。 然后他问着杨东。 杨东先点头，又摇头。 “肯定要回市里，不过是我开车带你回市里。” 侯双全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立马指着保姆殷秀英。 “那…她怎么办？” “费了这么大力气，不带她回去吗？” 轰隆隆…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村口传来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侯双全立即看向村口。 他看到一辆警队的摩托车行驶过来，由远及近。 吱的一下，刹车声响起。 摩托车停了下来。 蒋虎摘下了头盔，看向杨东，咧嘴一笑：“组长，我来了。” “蒋虎，你怎么来了？”侯双全大吃一惊，满脸不可置信。 蒋虎瞥了眼侯双全，但没搭理他。 这个侯双全看似是笑面虎，可浑身阴森，他不喜欢。 杨东朝着侯双全解释了一句：“是我让他来的。” “啥时候？我咋不知道？”侯双全皱紧眉头，他这一路上也没见到杨东和蒋虎联系啊？ “你忘了？我开车中途去撒尿？” “就是那个时候，我发短信告诉的蒋虎，让他过来。” 杨东似笑非笑的盯着侯双全。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侯双全这才明白。 “组长，你还要继续玩声东击西？” 侯双全随即也明白杨东的意图。 这是想让蒋虎骑摩托车把保姆带回市里。 而他和杨东继续原路开车返回。 “是啊…毕竟我怕消息再次被泄露，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杨东冷笑一声开口。 他现在是跟对手斗智斗勇，就看谁能棋高一筹了。 第38章 车祸 “蒋虎，你把保姆送到市纪委宾馆，然后让陆亦可亲自审讯。” 杨东走到蒋虎身旁，趴在他耳边开口嘱咐。 “放心，组长，我记住了。” 蒋虎脸色严肃的点头，他知道这件事有多大，有多么重要，马虎不得。 “殷姨，你跟着他回市里。” 杨东朝着殷秀英开口示意。 殷秀英望着蒋虎一身警服又骑着警队摩托车，心里放心的很。 这个时代，警察还是可以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轰鸣声再次传来，但这次逐渐远去。 蒋虎骑着摩托车，载着殷秀英离开村子。 “双全同志，你怎么了？” 杨东坐在驾驶位后，这才发现侯双全倚靠在副驾驶门把手上发呆。 “啊？没，没事。” 侯双全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坐在了副驾驶上。 “把安全带系上吧，弄不好咱俩这次要医院！” 杨东冷笑一声，这次返回市里，绝对不会一帆风顺。 因为对手绝对不会让他顺利的带走保姆。 侯双全面色大变，立马把安全带系上。 杨东启动捷达车，朝着原路返回，直奔灵云市。 而此刻的云北区公安局，副局长贺武办公室内。 贺武正在打电话，一脸的阴狠之色。 “既然市纪委的人带走了保姆，那就…别让保姆顺利的回到市里。” “你找辆报废车吧，做完事之后，一定要做好收尾工作，别留下把柄。” 贺武放下私人手机，脸色复杂，目光带着一丝紧张，心中忐忑。 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做。 可必须这么做。 领导的意图必须领会贯彻，而且他也别无选择了，他身上已经打上了徐系的标签，这是摘不掉的。 他想进步，前提就必须是老领导徐允才进步，如此他才能进步。 为了仕途，牺牲一个农村妇女，还是一个保姆而已，比较划算。 毕竟那五万元，足够买她这一条命了。 西吉村通往灵云市的这条公路，路上的车不多。 道路周围也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没有山路，没有峡谷，更没有悬崖峭壁。 杨东开着车行驶在路上，车载广播播放着郭徳纲的相声。 “晚上的时候嫂子还跟我说那，德刚，你身体可不如原来啊。” “谁啊？凭什么都是我媳妇说啊？” “不止你媳妇，高老师的媳妇也这么说，孙越的媳妇也这么说。” “哈哈，有意思。” 杨东心情格外的放松，听着相声时不时发出笑声。 而侯双全坐在副驾驶，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双手死死的把住车门，肉眼可见的紧张。 杨东瞥了眼侯双全，笑着开口：“双全，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啊？” “啊？我？我有吗？” 侯双全猛的抬起头，看向杨东，然后反应过来，立马把双手从车门上松开。 “怎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杨东继续笑着开口，问着侯双全。 “没有啊，组长。” 侯双全摇头，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 只是即便再笑，也挡不住他眼中的紧张与不安。 杨东叹了口气：“你说咱俩会不会出车祸啊？” 咯噔… 侯双全心里猛的一翻，脸色唰的一下白了，然后他勉强的露出一丝笑意：“不会，你怎么会这么想？这可不吉利。” “哦？是吗？可我总觉得要出事啊？” 杨东眉头一挑，看向车窗外两侧道路，虽然前后还没有车，可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你估计是太累了吧？回到市里宾馆，好好睡一觉。” 侯双全笑着开口，安抚着杨东。 杨东闻言也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听着相声。 半个小时后，即将到达市里路段，只需要行驶出前方的十字岔路口。 然而就在这时，公路岔路口东边，二级路段上，一辆满是铁锈的小型货车。 以肉眼可见的超速，至少一百迈，横向朝着杨东的捷达车撞了过来。 杨东看似精神放松，可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周围的路况。 他早就看到对面公路的车辆情况。 不过对方的小货车速度太快，虽然有所预料，可他应对方式有限。 只能是猛打方向盘，朝着路下冲去。 然而这辆货车明显是故意撞车，它速度再次加快朝着杨东的捷达车后尾撞了上来。 砰的一声巨响，小货车直接撞在了捷达车的车尾后面，将杨东的捷达车撞飞出七八米，侧翻在了田埂上。 巨大的惯性让杨东直接冲向挡风玻璃，脑袋撞在了玻璃上面，顿时一脸的鲜血。 挡风玻璃也哗啦一声碎裂一地。 侯双全坐在副驾驶更惨，车门因为巨大的惯性被甩开，他半条身子都被甩了出去。 不过安全带还是管用，他虽然下半身在外面，但上半身被安全带死死的缠着留在车里。 只是这种滋味，险些把侯双全给勒死，勒的他喘不过气。 “双全同志，我猜对了，是车祸！” 杨东满脸鲜血的朝着侯双全咧嘴一笑。 侯双全望着杨东满头鲜血又咧嘴笑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森恐怖。 他浑身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更是内心惶恐。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可以说都在杨东的预料之内。 杨东早就看穿了对手的招数，甚至连车祸这种情况，都预料到了。 但最可怕的还是杨东明知道有危险，却还是选择以身犯险，以身为饵。 只为了把对手钓出来，让他们入圈套。 以保姆回城为饵，以他自身为饵，骗对手出手。 这种人，简直太可怕了… 从未对杨东有过任何好感的他，此刻只剩下满心的恐惧。 一个连自己性命都可以拿来做局的人，绝对是个疯子！ 以后绝对不能得罪他！ 杨东忍着疼痛解开安全带，也不顾头上的鲜血，推开车门从车里费力的爬了出去。 他故意以身为饵，就是迷惑对手的视线，如此蒋虎可以成功带走保姆。 当然这种以身犯险弄不好就是丢掉性命。 可受益也是无穷尽的，且不说自己这一伤，会让尹铁军更加心疼和信任自己。 单单是市纪委调查组的小组长出车祸，就可以让事态升级。 从而引来市委甚至省委的高度重视。 能让对手心存忌惮，再也不敢出手。 这也就是他的目的之一。 “贺局长，保姆不在车里，我们都被骗了！” 这时，杨东清晰的听到车后面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贺局长？公安局的？ 市公安局？还是区县公安局？ 杨东强忍着浑身的酸痛，他头上的鲜血还不断的往下流，让他晕的很。 但他费力的想起身去看。 好不容易钓出来对手，必须亲眼看一看是谁，哪怕不认识也要记住对方面孔。 可这么一动，却只觉得鲜血快速的汇聚到了头上，让他眼冒金星，眼前快速黑了下来。 得，这下，真完犊子了… 扑通一声，杨东的身体直接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 第39章 事态升级 杨东从来都没想过，会在一周之内连续两次进入医院。 上一次是被几个社会混混打，而这一次是发生车祸。 医院还是那家医院，但病房换成了icu重症监护室。 另外的不同就是，上一次杨东住院的时候，没有这么多守在玻璃门外面的市里领导。 可这一次杨东住院，走廊的长条椅上坐着的可都是市里领导。 有市公安局交警支队的支队长，有市检察院的领导。 当然最多的还是市纪委的领导。 这让主治医生心理压力很大，但他很清楚要尽心尽力的救治。 市医院的院长亲自陪着这几位领导干部，不敢有丝毫怠慢。 “苏主任，柳主任，还有各位领导，你们放心，我们医院一定会尽全力救治病人。” 医院的院长做出承诺，面色认真的朝着苏同州和柳山开口。 这一次苏同州和柳山全都来到了市医院，只因为杨东这一次出车祸可是不同寻常，里面透着古怪。 蒋虎把保姆送回市纪委宾馆之后，陆亦可第一时间就跟苏同州汇报了案情进展。 苏同州这才知道杨东这小子竟然真的把保姆找到了，而且还玩了一出声东击西。 可紧接着市交警支队就通知市纪委，在距离灵云市公路三公里的岔路口处，发生了车祸，核实身份之后，才发现是市纪委的人员。 于是苏同州和柳山才知道杨东出事了，立马来到了医院看望。 天色已经黑了，但是杨东目前还没有醒过来。 对此主治医生是这么解释的，这位病人前几天就头部受过伤，脑中有轻微脑震荡，这一次车祸又伤到了脑袋，脑震荡加重，并且手臂骨裂，肩部肌肉也出现了一定损伤。 就算醒过来的话，至少也需要休养半个月的时间。 苏同州听到这样的诊断，心里很是生气，也很是愤怒。 车祸的原因是因为什么，他很清楚。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应该如此不守规矩吧？ 连这种事情都敢做？这是想干什么？破釜沉舟了？不惜一切的撕破脸？ “两位领导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着。” 蒋虎看着苏同州和柳山示意，他脸色很是愧疚。 当时他只顾着把保姆送回市里面，却完全没有想杨东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他知道了，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大的风险和猫腻。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杨东，如果他要是早点反应过来，他肯定不会骑着摩托走，他会让杨东骑摩托送走保姆，他留下来开车回去。 “杨东怎么样了？” 苏同州和柳山还没开口回应蒋虎，就听到走廊那边传来喊声，声音透着着急，是个女孩。 关九九穿着一身护士服，通体全白，她脸上满是紧张与关切的往病房跑来。 “杨东怎么出的车祸？你们谁能告诉我？” 关九九来到病房门口，趴在窗户往里面看，却见杨东包裹着头部，还在昏迷之中。 这一次杨东可没有上次幸运，这已经是足足昏迷半天还不见苏醒的迹象。 “事故原因还在查明，这位女同志，你是杨东的什么人？” 柳山开口问着关九九，见她穿着护士服，那就是市医院的护士了，就是不知道跟杨东的关系是什么。 可如此关心杨东，应该是恋人关系？ 关九九望着柳山，很有礼貌的开口回答道：“领导好，我是杨东的好朋友。” “你是不是在ktv被杨东救下的关九九？” 蒋虎望着关九九半天，忽然想到了这件事，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件事可传遍了整个灵云市，官场上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 杨东为红颜，怒怼各位市里领导，甚至不惜得罪建材实业的吴总。 苏同州和柳山当然也有耳闻，也感觉好奇。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关九九看向苏同州问道。 她知道眼前的中年男人就是杨东现在的领导，市纪委的领导。 当然也是她爸爸关木山的手下。 “这个…还是等他醒过来吧。” 苏同州犹豫一下之后，还是摇头拒绝关九九。 “两位领导，我跟她在这里守着杨东，领导们先回去吧。” “一定要让交警支队抓到肇事者，一定要严惩。” “看车祸现场的情况，明显是故意撞车！” 蒋虎气呼呼的开口，朝着两人说道。 苏同州和柳山都点了点头，他们不仅要督促市公安局交警支队快速查明车祸原因，还要和市纪委领导通报这件事。 市纪委调查组人员出车祸，这件事不是小事。 “小蒋，有任何情况，一定要及时打电话。” 苏同州示意蒋虎一声，然后带人快速撤离市医院。 其他领导看到两人都走了，他们也就各自往外走。 很快，走廊内只剩下了蒋虎和关九九。 两人不熟，所以也没有聊天，都盯着病房内的杨东，心里期盼着早点醒过来。 苏同州和柳山开车直奔市纪委大楼，然后便出现在了常务副书记卫崇虎的办公室，把车祸这件事汇报给卫崇虎。 砰！ 卫崇虎听完两个心腹手下的汇报之后，顿时满脸怒火的起身，一拍桌子。 “岂有此理，太过分了！” 苏同州和柳山站在一旁沉默着，两个人对此都心知肚明，这个过分说的是谁。 不在规则之内办事，这已经是犯了忌讳。 甚至连这种故意杀人的事情都敢做，更是突破了底线。 只怕也突破了卫崇虎的底线。 “走，跟我去找关书记汇报，这种事的严重程度已经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卫崇虎气呼呼的双臂摆动，朝着关木山办公室而去。 苏同州和柳山立马紧跟其后，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件事闹大了。 而与此同时的徐允才办公室内，徐允才同样大发雷霆之怒，甚至气的浑身发颤。 “贺武，谁让你擅自行动的？啊？你胆肥了？竟然敢动市纪委的人？”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害死咱们所有人？”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阴谋，这是故意的车祸，你真把所有人当傻子吗？” 徐允才非常后悔提拔这个蠢如猪的贺武，早知道让他烂死在市检察院好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斗争，必须要围绕在规则允许之内，他给尹铁军罗织罪名，故意陷害，其实已经是犯了忌讳，但至少还符合规则。 可是贺武自作聪明的要把市纪委的人给做掉，这就是彻底的破坏规则了。 上面的板子打下来，他这个市纪委副书记，都扛不住啊。 “手脚处理好了吗？司机哪里找的？赶紧让他跑路！” 徐允才深呼口气，保持理智的再问。 既然事情已经出了，那就不是责怪贺武的时候，而是必须处理好尾巴。 “您放心，已经处理好了，那是一辆报废车，没有牌照，也销户了，司机是我找的一个社会闲散人员，给了他十万元，他已经跑路了，这个时候估计已经离开灵云市了。” 贺武的汇报声从话筒处传来。 “那就行，但以后不准私自行动，否则你死活，我不管了！” “是是是，老领导，就这一次，我也是真的想帮您。” 贺武电话内传来谄媚的声音，让徐允才揉着眉头，头疼不已。 “真不知道你是帮我，还是害我。” 他很清楚，其实从车祸发生的那一刻开始，事态就已经变了，事态升级了。 第40章 市长露面 市纪委书记关木山办公室内，气氛沉重。 关木山坐在办公椅上，而卫崇虎和苏同州以及柳山，排次坐在沙发上。 苏同州把尹铁军案件仔细的汇报给了关木山，尤其是保姆已经找到，但杨东开车回市途中发生车祸，车祸现场存在故意车祸证据。 他把这些都跟关木山汇报了一遍。 汇报完了之后，就等待这位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的进一步指示。 关木山却是沉默了下去，脸上没有露出愤怒之色，只是越平静，越说明事态的严重性。 市纪委办案人员回市途中发生车祸，如果是意外车祸，那谁都没办法。 可偏偏这次车祸不同寻常，毕竟按照正常的安排，杨东车里面坐着的是保姆殷秀英。 现在故意发生车祸，这绝对是奔着殷秀英而来的，对方这是想杀人灭口，把尹铁军案件的重要人证给处理掉。 不过让关木山欣慰的是，杨东这小子头脑灵活，竟然玩了一出声东击西，把对手给耍了，还让对手暴露了马脚。 最难得可贵的是，保姆殷秀英已经顺利的回到了市里面，而且陆亦可已经在秘密审问。 尹铁军案件，到这里才算是明朗，至少说明尹铁军是被冤枉的。 尹铁军已经可以洗刷冤屈，出来了。 杨东虽然年轻，却总能够料敌于先，把事情做到实处，让对手空手而归，还暴露了自身。 可惜这样的好苗子，竟然拒绝来给自己做秘书，真的是… 关木山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杨东，难道做市纪委书记的秘书，委屈他了吗？ 当然杨东重情义的这一点，还是让关木山很满意。 对老领导重情义，老领导才敢放心的使用你，大胆的提拔你。 若是提拔一个狼崽子，关键时刻反咬你一口，岂不是自作自受？ “书记，你看下一步该怎么处理？” 卫崇虎见关木山始终沉默着，他还是坐直身体，朝着关木山问了一句。 对于关木山，卫崇虎的心是比较复杂的。 于公来说，关木山的突然到任，彻底堵死了他上升市纪委书记的路。 虽然常务副书记直接上纪委书记比较罕见，但总有一丝希望不是吗？ 他在市纪委常务副书记这个位置上做了四年，之前在市纪委担任第二副书记，加起来就是六年多。 这六年多的正处级资历，足够升纪委书记了。 可惜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关木山直接空降。 但于私，关木山又是自己老领导的第一任秘书，也是自己的前辈。 对于前辈，总要保持三分客气和尊敬。 所以他这种复杂的心思，让他这几天很难受，不是滋味。 但凡市纪委书记不是关木山，他卫崇虎都想在市纪委内部，跟新来的市纪委书记斗一斗，展示一下他的实力。 可偏偏是关木山，这让他一肚子怨气却也无法发泄。 “老卫，这件事肯定要往上汇报的，市纪委调查组是由省纪委提出来成立的。” “尹铁军案件又关乎市政府的脸面问题，关乎干部清廉问题，他本身又是正处级干部。” “省纪委那边，咱们瞒不住。” “只是我现在犹豫的是，咱们是先汇报市委，还是省纪委，这个顺序大有文章啊。” 纪委部门也是条块管理，在本级的市委党委主管下开展工作，更受到省纪委的直接管理。 可汇报案情，也要有先后。 到底是先通报市委，还是先报省纪委知晓？ 如果先报省纪委，就会让市委很难做，毕竟市委不知道这件事，上面责问下来，丢脸的是市委领导。 而他这个纪委书记，又是市委常委，也不能不考虑市委这边。 可若是先让市委知晓的话，就有可能徒增事端，甚至市委会建议这件事由内部解决，内部消化，不必上报省纪委。 如此一来，就违背了纪委工作程序和相关条例。 “书记是一把手，理应由书记独断。” 卫崇虎知道关木山的顾虑，但他这个常务副决定不了，能够决定的只有关木山这个一把手。 铃铃… 就在这时，关木山案头上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很突然，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关木山望着黑色座机电话，脸色一凝，立马拿起电话接听。 “我是关木山！” 关木山神色严肃，语气发沉。 “呵呵老关，我是侯勇啊。” 话筒里面传来笑声，随即一个爽朗的声音传入关木山耳中。 关木山听到市长侯勇的声音，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微微俯下身子。 “市长，您有什么指示？” 卫崇虎三人听到是市长打来的电话，皆是神色一肃。 果然事态升级之后，局势明朗之后，这些背后的大佬终于忍不住站出来了。 “哈哈，我哪敢指示你这位带着省纪委尚方宝剑的纪委书记啊？” 侯勇听着关木山的话，便是再次笑出声来。 但很有尺度的侯勇，只是笑了两秒钟，就恢复了正常，语气也相对严肃起来。 “老关，我冒昧的打听一下，听说负责侦办尹铁军案件的市纪委调查组的同志，发生了车祸？有没有这回事？” 关木山一听这话，心里不禁感慨。 都说灵云市的市长侯勇手眼通天，是真正的灵云市一把手，果不其然啊。 侯勇的情报工作，也真是太厉害了。 不过也正常，公安局本来就是政府单位，交警支队发现车祸扯上市纪委，肯定要和局里汇报，局里再和市长汇报，合情合理。 所以他不意外侯勇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市长，我正想和你与市委领导汇报这件事，你既然打来电话，我就先说一下吧。” “的确发生了车祸，而且事故现场均存在故意撞车的嫌疑，但目前还在调查当中。” “说起来市纪委调查组受伤的同志，其实是你们市政府的同志。” “因为市纪委人员的缺少，办案力量不够，就和其他单位借调了一部分。” “而这位出车祸受伤的同志就来自市政办综合科，叫杨东。” “杨东同志的能力很强，办案思路清晰，他用了一天就发现了尹铁军同志案件存在的漏洞，今天又找到了那位涉案保姆。” “本想带保姆回来的他，在中途发生了车祸。” 关木山详细的把案件的情况介绍了一遍，把今天车祸发生的前因后果也说了一下。 侯勇坐在办公室内，他四十岁刚出头，完全属于年轻有为的批次，精神奕奕，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眼眉很黑也很粗。 他听着关木山的汇报之后，便是笑了：“没想到我们市政办内部还有这么优秀的小同志，看来你们抽调结束后，我们市政办得重用一下。” “哈哈，市长，要不还是把这位同志留在我们市纪委吧？实不相瞒，前两天他还正巧救了我女儿两次，我见过他一面，是个很好的同志，我想让他担任我的秘书。” “您知道我刚来，需要打开局面，有个得体的秘书，能帮我很多。” 关木山依旧不死心，想直接从市长这里入手，把杨东调过来。 这样的话，杨东拒绝也没意义，除非他撂挑子不干。 “哎哎我说老关啊，你这是跟我抢人啊？其实要是其他同志，我就忍痛割爱了。” “只是这个杨东，我还真知道，写材料是一把好手，更有一手好字，他写的稿子，我多次表扬过，也让尹铁军多多关注。” “本来这小同志要提拔副科级，只是没想到尹铁军发生这件事，耽误了人家。” “这是我们市政府有愧于人家，得给人家补偿，所以这位同志，还是留在我们市政府办吧。” “怎么？你老关在纪委什么样的人才找不到？非要来我们市政府抢人啊？” 两位大领导谈话之间，就把杨东的未来给定了。 第41章 更高层次的斗争 关木山听了市长的话之后，忍不住心中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自己小瞧了杨东，本以为自己亲自和市长开口，市长肯定会同意。 没想到竟然被拒绝了。 但既然此路行不通，他也就不再坚持。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小同志而已。 “市长，我们市纪委对尹铁军案件已经查明，相信尹铁军同志很快就可以出去。” “同时我们市纪委会专门恢复尹铁军同志的名誉，避免尹铁军同志承受谣言中伤。” 关木山不需要问侯勇打电话的意图，到了这个级别，能让侯勇亲自打电话过问的，只能是尹铁军。 尹铁军是市政秘书长，可以说是侯勇的得力助手，甚至是绝对的心腹。 侯勇打电话，除了问尹铁军，还能是问什么？ 就连询问车祸，最终目的还是尹铁军。 侯勇打电话过来，从始至终就是表明一个态度，尹铁军既然没事了，那你们市纪委，最好还是放人吧。 关木山对此也心知肚明，只是还差一道程序，于是他开口问道：“市长，尹铁军案件影响比较大，是不是得上常委会讨论一下？” “嗯，应该讨论，毕竟影响比较大，上了常委会，也可以更好帮助尹铁军同志恢复名誉，而且我们市政府光明正大，也不怕同志们讨论，那就上吧。” “到时候你这位市纪委书记，可得率先帮尹铁军同志恢复名誉。” 侯勇这话，意思不言自明。 他一是拉拢关木山，二也是试探关木山，你这个新任的市纪委书记，该站在哪里？ “市长放心，我身为市纪委书记，肯定以案件结果为主。” 关木山笑呵呵的开口，给了侯勇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两人便没有太多的交流，市长说了句有空来我这里喝茶，便挂了电话。 关木山放下座机话柄，然后坐了下去。 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侯勇市长言语里面的拉拢和试探之意？ 只是他这个市纪委书记刚来灵云市，对灵云市局势还没有摸的很透，他不能立即表态。 立即表态，显的自己很迫不及待一样，白白的作贱了自己，把自己位置给放低了。 不管怎么说，他关木山都是市纪委书记，灵云市第四号人物。 而且市纪委又相对独立，他完全有资格暂时中立，他有这个资格。 最后他也想看看侯勇能够开出什么样的价码，他也在待价而沽。 他知道市长侯勇肯定明白自己的心思。 大家不过是心照不宣。 侯勇也没指望打一个电话，就让关木山收心，成为他的人。 那样的话，把市纪委书记看成什么了？ “老卫，你去和省纪委汇报。” 关木山经过侯勇的这一通电话之后，有了应对之策，朝着卫崇虎开口。 卫崇虎是第一副书记，主持日常事务，由他和省纪委汇报，也合情合理。 况且大家一个老领导，谁汇报都一样。 “那书记您？” 卫崇虎一怔，不解其意的看向关木山。 关木山脸色凝重的开口：“我得和市委书记汇报一下。” “咱们两路并进，不犯毛病。” 卫崇虎点头，然后带着苏同州和柳山离开办公室。 离开办公室之后，苏同州忍不住问向卫崇虎。 “书记，关书记是什么章程？” 他怎么感觉自己没听懂？自己和柳山汇报之后，这车祸该怎么解决啊？如何给杨东同志一个交代啊？还有对方这么不顾规矩的出手，要不要出手啊？ 卫崇虎面色带笑的看了眼自己的心腹，忍不住笑道：“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 “老苏，这件事已经不是咱俩能决定的了，你没看市长都露面了吗？懂啥意思吗？” 柳山在一旁拽着苏同州的袖子，低声提醒道。 苏同州也不傻，立马就反应过来。 现在已经不是他们的战场了… 来到了更高层次的战场。 有资格进入战场的，只能是卫崇虎，甚至关木山这样的级别。 时间不经混，很快就到了晚上。 蒋虎和关九九还在门口站着，站累了就坐一会，然后继续站着。 只是杨东还没有醒过来，让两人都有些着急。 “哎，该不会成植物人吧？” 蒋虎面色复杂的叹了口气，这是他这一晚上说的第二句话。 “呸呸呸，什么植物人？你会不会说话？” 关九九听着蒋虎的傻话，立马连呸三声，然后瞪着蒋虎。 蒋虎立马尴尬一笑，连忙解释道：“我以前在刑警支队的同事，就有执行任务出车祸，变植物人的。” 他最开始是在刑警支队，而不是经侦支队，看他的体格和块头就知道了。 只不过在刑警支队不老实，喜欢和上司顶牛，还总抱打不平。 刑警支队的领导对他头疼不已，于是申请局里领导后，就把他调到了经侦。 然而经侦支队的领导也头疼啊，已经预谋着把蒋虎送回刑警队去… 没想到市纪委的借调令先一步来了，可想而知经侦支队的相关领导都是欢欣鼓舞啊，拍手欢送。 甚至期盼着蒋虎留在市纪委，可别回来了。 这位爷背景不小，又头铁，得罪不起，所以最好送出去。 “那是你同事，不是杨东。” “杨东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关九九越听越不舒服，又瞪了眼蒋虎，然后继续盯着病房内的杨东。 “哎呀，醒了？” 她这么一看，立马脸上泛着喜色，只见杨东已经睁开了眼睛，还扭了扭头。 她这么惊呼出声，立即引来重症监护室护士的提醒。 “关九九，你是护士，你难道不懂医院需要肃静吗？更别说这里是重症监护室！”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好吗？” 关九九立马朝着重症监护室的护士表示歉意，她也是太激动了，忘了医院规定。 “病人醒了，我们去检查一下。” 几个重症监护室的护士朝着里面走去。 杨东睁开眼睛之后，就看到自己身处一堆医疗急救设备的病房，他知道这里应该是icu了，连呼吸机，除颤仪都有，还有氧气设备。 他扭了扭头，没觉得有多疼，但发现肩膀以下就是动弹不了。 他心里有些慌，该不会高位截瘫了吧？ 可别啊… 我冒着这么大风险，就是为了以后在仕途混的更好。 这要是高位截瘫的话，我可就白忙活了。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护士进来了，问着杨东。 “我怀疑我高位截瘫了…”杨东脸色有些发白，朝着护士开口。 护士也被吓一跳，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我发现我肩膀和手臂动不了…” 杨东苦涩的回答护士。 几个护士一听这话，立马捂着嘴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杨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都高位截瘫了，你们还笑？ 有个护士指了指杨东身上绑的三角绷带还有石膏板。 “你自己看！” 杨东低头一看，不禁老脸一红。 他刚才看到自己在icu就光顾着紧张了，没意识到双臂已经被绑起来，手臂还打着石膏。 “血压正常！” “心率正常！” “可以转移到普通病房观察。” 几个护士一顿检测之后，便把杨东推到了普通病房。 刚进入普通病房躺下，关九九和蒋虎就冲了进来。 “杨东，你感觉怎么样？” 关九九满脸急切的问着，眼圈甚至有些泛红。 蒋虎挠着头站在后面，憋红了脸，似乎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他其实想问的是，你咋没变植物人那？ 第42章 孙秀芬的心思 … 时间一晃，来到了2008年的3月12号。 距离车祸也过去了十天的时间。 杨东接连在市医院病房躺了十天，他感觉自己身体都要发霉了。 只是他根本就出不去，即便他头已经没什么大事，手臂骨裂也慢慢长好。 但还是出不去，因为市纪委领导不准。 他好几次跟市纪委调查组的领导申请想回去查案。 但都被柳山副组长拒绝，并且给了他半个月的病假，一直到3月17号。 在这期间让他好好养病。 医药费不需要担心，由市纪委承担，毕竟杨东是出任务导致车祸，由公家负责。 另外就是每天的早上和中午以及晚上三个时间段，关九九都会来看望自己三次。 每一次来都会拿不同的大补之物，全都是对恢复骨伤有好处的补品，诸如大骨头汤，鸡汤，排骨汤，冬瓜排骨汤，蘑菇排骨汤… 总之就是跟这些东西干上了，前两天喝的时候，杨东还夸关九九厨艺很好。 但一连喝十天，杨东觉得自己放屁都是排骨味。 看到腻乎呼的汤，就有些反胃。 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了关九九的老妈孙秀芬看望自己，给自己带了好吃的。 杨东满脸期待的打开保温饭盒，结果… 还是骨头汤!!! “怎么了？小东？莫非是觉得阿姨做的不好？” 孙秀芬有些疑虑的问着杨东的脸色，这神色怎么看也不像是高兴。 杨东无奈的摇头苦笑：“怎么可能，阿姨，你手艺很好，而且骨头汤，我…喜欢…” “哈哈哈…” 蒋虎在旁边实在是憋不住了，笑出声来。 关九九也跟着捂嘴轻笑，她哪里不知道杨东已经喝腻了骨头汤。 “你们笑什么？” 只有孙秀芬一脸的不解之色，完全搞不懂发生什么事了。 “妈，现在杨东一看到骨头汤，就想吐。” 关九九朝着老妈孙秀芬解释着，把这几天自己送骨头汤给杨东喝的事情说了一遍。 但孙秀芬的关注点却不在骨头汤上面，而是盯着女儿好半天。 心里浮起了不好的心思。 女儿从小到大，都没对哪个男人这么上心过。 就连她哥哥在部队因一次演习被炮弹误炸，导致手臂被弹片穿透，住院了半个多月，也没见这小丫头这么勤快，每天送骨头汤啊？ 知女莫若母，孙秀芬立马就意识到自家这丫头，怕是对杨东有了好感。 按理来说她本不应该干涉，只是自己家老爷子，也就是她爸爸，早就把关九九的亲事给定下来了，已经七八年的事了。 这事关九九还不知道，她和关木山也不敢告诉女儿，就是怕女儿想不开。 女儿看似文静，实则内心刚强，她要是不喜欢做的事情，死都不去做。 今年过年的时候，老爷子还提到了亲事的事，被她含糊过去了。 可关九九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一切，身为她这样家庭的女儿，婚姻多半都没办法自由。 在这种情况下，女儿对杨东有了好感，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阿姨，您能不能跟关书记说一声，让我出去回市纪委调查组，我想查案。” 杨东不辜负孙秀芬的一番好意，他把骨头汤都喝光了，又吃了半个馒头压了压胃里的反恶。 之后抬起头朝着孙秀芬开口，这算是求情吧。 他真的不想继续在医院待着，实在是百无聊赖。 他的手臂只是骨裂而已，只要不做剧烈运动，是没什么事的。 而且已经养了十天时间，骨裂估计已经恢复好了。 蒋虎在一旁闻言，也不吃惊关九九和关木山的关系。 他也是前几天知道的，关九九的老妈是灵云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她爸是市纪委书记关木山。 不过也没什么觉得大不了的，毕竟这些都是杨东的缘分，都是杨东的际遇，他只有为杨东开心的份。 哦另外提一嘴，孙秀芬已经和组织申请调离灵云市委宣传部，她和关木山必须走一个，不能都留在灵云市。 关木山的未来更广，级别更高，位置更重。 所以孙秀芬愿意为关木山让位置。 目前孙秀芬已经不是灵云市委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只保留了正处的级别，职务空白。 “这件事阿姨可说了不算，你关叔叔有自己的想法。” “而且这段时间市纪委调查组的工作基本上已经停了。” 孙秀芬歉意的朝着杨东开口说了句，又给他解释了一下市纪委调查组的目前状况。 杨东皱起眉头，有些意外和不解。 “停了？为什么？” 这个市纪委调查组不是省纪委提议成立的吗？调查的都是正科级以上涉嫌违法违纪的干部，怎么能停下来？ 孙秀芳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拿着电视遥控器，把电话打开。 杨东的病房是市医院的高级病房，是有电视可看的。 29寸的电视亮了起来，被孙秀芬播到了新闻频道。 “本台继续为您播报有关全国两会的最新消息，同志于今天上午九时许…” 杨东看到新闻里面播报的内容，这才反应过来。 这几天是全国的大日子啊，两会已经开始了。 在两会期间，市纪委调查组肯定不能大张旗鼓的查案子，就算是有了最新进展，也最好先押后审。 在这个特殊时期，再大的事都得为两会让路，不管是大事小情，都得让路。 各省市最怕的就是两会期间出事。 “我伤的还真是…时候啊。” 杨东摇头苦笑，索性他没有耽误工作，也算是好事。 尹秘书长的案情目前也不必担心了，也不怕对手出招陷害。 现在是全国两会期间，对手再胆大妄为都不敢出什么阴招，否则就是自找死路。 “九九，你送送我，我回家给你爸做午饭。” 孙秀芬关了电视，然后起身朝着关九九示意。 关九九说道：“妈，你就自己回去呗，又不是不知道路。” 以前老妈也没少给自己送饭过来，对市医院内部早就熟悉无比。 “让你送送我，哪来这么多废话，走。” 孙秀芬瞪了眼关九九，然后拽着她的手臂往外走。 杨东目视着母女两人走出去，然后摇了摇头。 孙秀芬应该是看出什么苗头了，这是要给关九九说一些事情。 不过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不会缠着关九九不放。 如果关九九的父母同意自己跟她相处，那么自己不会傻到拒绝。 但如果关木山和孙秀芬不同意的话，他也不会主动缠着不放。 人不分地位高低，都有尊严。 让他学习某部电视剧里的祁厅长？下跪求婚？ 他学不来，这种丧失尊严的事，他也不做。 如果是靠失去尊严得到了职务和级别，他宁可回老家种地一辈子。 “组长，告诉你个好消息。” 蒋虎这时起身走到床前，小声的趴在杨东身前说道：“保姆殷秀英已经交代实话了，现在陆亦可已经把审讯内容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目前已经提交到了两位副组长手上。” “苏副组长跟我说，等到18号后，尹秘书长的案件呈上常委会，只等常委会结束，就可以出去了。” 杨东听了蒋虎的话之后，也很是开心。 这的确是一件大好事，自己被借调市纪委调查组，又忙前忙后，又不惜以身犯险把保姆接回去，不就是为了尹铁军可以出去吗？ 他同时也理解为什么是在18号之后，因为18号就是全国两会彻底结束的时间。 距离18号只剩下六天了，还真是期待啊。 咚咚… 这时，病房的门从外面敲响了。 杨东和蒋虎都抬头看了出去。 绝对不会是关九九，她没有这么生分和客气。 杨东望去，只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中年胖子，穿着黑色夹克，秃头秃顶，正笑眯眯的盯着病房内。 看到这人，杨东脸色不变，心里却是一凝。 他来干什么？ “杨东同志，我进来了啊。” 第43章 现在想示好？晚了！ 杨东从未对一个人厌烦到极点，哪怕对林耀东这个抢了自己女友的对手，他也只是厌恶而已。 但对眼前这个田光汉，是真的烦到了骨子里。 偏偏这段时间，从他重生回来，他已经不止四次见到了这张脸，让他心里堵得慌。 大家已经撕破脸了，而且泾渭分明，为什么总能看到他？ 此刻田光汉满脸堆笑着拎着果篮进来，把果篮放在床头柜子上，也不客气的坐在了椅子上。 蒋虎见此，只能往后退了几步。 “杨东同志，感觉怎么样？” “听到你车祸的消息，我很担心啊。” “你是咱们市政办的优秀笔杆子，我对你也关心的很啊。” 田光汉一脸猫哭耗子假慈悲，一脸的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 他虚伪的样子，让杨东几乎要吐了。 尤其是刚喝过了骨头汤，本来就反胃。 “谢谢田副秘书长的关心，我没事，死不了，估计要让某些人失望了。” 杨东朝着他微微一笑，很客气也很礼貌的笑。 只是他这话，就差指着田光汉明说，让你失望了。 田光汉脸色依旧带笑，毫无半点变化，点头附和道：“没事就好，你是不知道啊小杨，知道你车祸消息，我第一时间就把电话打到了市纪委办公室。” “你可是咱们市政办的人啊，借调到市纪委，结果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心里很愤怒！” “我可是把态度撂在那了，让市纪委督促市公安局限期破案，必须给你一个交代。” 皮还真是厚啊… 杨东盯着田光汉的脸，肥嘟嘟的脸蛋，估计一针都扎不透吧？ “是吗？这可真让我吃惊，没想到田副秘书长这么关心我啊？” 杨东故意露出吃惊的神色，望着田光汉。 不就是演戏吗？谁怕谁啊？ 你田光汉敢演，我就敢接。 倒要看看你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他不觉得田光汉是真的关心自己，这老小子肯定没憋好屁。 “小杨，你跟我的确有些小误会，但你说到底都是我们市政办的人啊，我可是公私分明的很啊。” 田光汉故意把脸一板，严肃的说道。 你公私分明？ 杨东心里冷笑，你这个老东西都可以公私分明的话，这天底下就没有自私自利的人了。 “田副秘书长，你能来看望我，我很高兴。” “不过我现在需要休息，如果你没有别的事，请你离开吧。” 杨东实在不想跟他多说了，也不想跟他演戏了。 话里话外透着一个意思，你来有事吗？没事赶紧走。 田光汉脸色微微一变，目光深处能够看到火气。 他此刻的确是憋着气，要不是局势所迫，他怎么可能来看望杨东？ 他巴不得杨东撞出个好歹来，给他好好出出恶气。 只是他很清楚，车祸这件事发生之后，尹铁军出来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这就是他为啥今天要来看望杨东的原因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就是愚蠢了。 他现在想的是如何修补双方关系，通过杨东这个纽带，把自己的态度传达给尹铁军。 不然等尹铁军回到市政府之后，他田光汉的日子可能就不好过了。 “小杨啊，听说尹秘书长的案件有重大突破了？这是好事啊，能够洗刷尹秘书长身上的污点，也还咱们市政办一个清白。” “麻烦小杨见到尹秘书长后，一定要跟他说，我老田一定摆酒设宴，为他能够洗刷冤屈而庆贺。” “到时候把咱们市政办的人都叫上，好好喝一顿。” “大家可都是一家人啊，团结就是力量！” 图穷匕见了。 杨东顿感好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老小子是意图修补关系来了。 只是现在才想着示好，才想着修补关系，是不是晚了点？ 而且田光汉在尹铁军案件过程中，肯定也扮演了一些不好的角色，这是肯定的。 大家都已经撕破脸了，还妄想和睦相处吗？ 这不禁让杨东想到了后世的一部官场电视剧，叫做某某的名义，里面有一个市检察院的检察长肖某在被抓的时候，还在嬉皮笑脸。 他说大家都是同志，有点误会吃个饭就解释清楚了嘛？ 可谁跟你是同志？又怎么可能吃顿饭就没事了？ 你以为是游戏吗？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眼前的田光汉，像极了这位肖某。 都是这么的幼稚，死到临头都不知道严重性是什么。 “田副秘书长，我在住院，见不到尹秘书长。” 杨东摇头，朝着他严肃的开口。 这是拒绝的态度。 田光汉见杨东毫不客气的拒绝，顿时火气从心里窜出。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为了时局不得不低头，而且是对一个小小的科员低头。 这在以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情况。 偏偏杨东根本就不给他面子，这让他无法接受。 你个小小的科员，你哪来的资格不给我面子？ 我亲自来你这里释放善意，你竟然如此对我？ “真是给脸不要脸！” 田光汉脸色垮了下来，冷冷的喝叱一声，甩着手臂，转身就往外走。 “呵呵，不管你咋样演，都是个脏东西。” “原形毕露！” 杨东毫无顾忌的冷笑讥讽，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往外走的田光汉绝对能听清。 田光汉当然听到了，他人还没走出病房，怎么可能听不到？ 但这让他更生气了，杨东这小子难道真的没有政治智慧吗？他真的不在乎一切吗？还懂不懂规矩了？ 他堂堂市政副秘书长，主管市政办全面工作，又是市政办副主任，副处级干部。 他竟然被如此对待？ “你，你小子别得意太久了…” “一切还没有定论，你别以为你们赢定了！” “还有你已经出了车祸，还不长教训吗？还想第二次出车祸吗？” 田光汉转身站在门口，愤怒的指着杨东威胁着。 杨东目光一冷，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蒋虎开口：“蒋虎同志，他是不是在威胁市纪委调查组人员？是不是再威胁第十专案小组的组长？” “是！” 蒋虎面色冷寒的点了点头，目光死死的盯着田光汉。 田光汉心里一颤，这小子扣帽子真是一把好手，跟谁学的啊？ 他不敢多说半个字，快步离开。 蒋虎迈步上前，想要把田光汉追回来。 “好了，别追他了，他不过说了两句气话，伤不到他的，毕竟也是个副处级干部。” 杨东摆手，拦住了蒋虎。 如果只靠两句威胁话，就可以搞垮一个田光汉，那杨东早就这么做了。 想要搞垮田光汉，还是得靠证据，或是贪腐证据，或许渎职证据，又或者是其他证据。 对于其他人而言挺难找的，但对于自己而言太容易了。 田光汉在自己上辈子的2018年就被扫进去了，证据链全部面向社会公开，犯罪细节全部剖析清楚。 所以说杨东想搞垮他，呵呵，轻而易举。 只不过政治远没这么直白，搞垮他可以，前提是得有利益，得有理由，更得有用处。 如果只为了单纯的报复而搞垮，啥好处都得不到，那不如先继续‘放养’一段时间。 其实自己不仅仅只掌握着田光汉的罪证，包括徐允才，林耀东他爸林良铭，乃至于吴三才等人，自己都有。 这其实得感谢几年之后的那一场轰轰烈烈的反腐行动，才让自己能够了解这么多贪官污吏的证据。 第44章 未来的时局 田光汉脸色铁青的走出市医院，一脚踢飞市医院门口的易拉罐。 “垃圾，也配在这里！” 他气呼呼的走到车里面，然后拿出手机，拨通林耀东的手机号。 三秒之后，电话被林耀东快速接听。 “秘书长，您指示？” 林耀东接到田光汉的手机之后，一句废话没有，态度可谓是毕恭毕敬。 这让田光汉的心情好受了不少，杨东不给自己面子，是杨东的不识好歹。 好在林耀东对自己毕恭毕敬，也站队到了自己这里，满足了他的权力欲望和虚荣心。 再加上林耀东的老爸是组织部一科的科长林良铭，那也是自己需要交好的对象。 “耀东，你对杨东了解多少？” 既然杨东不给自己面子，那必须把他打掉。 大不了和尹铁军撕破脸吧，反正自己背后也不是没有人。 并且他很肯定尹铁军即便能够出来恢复原职务，但他这次竞争副市长也泡汤了。 不管怎么说都被双规一次，虽然查明无事，影响也不好。 只要尹铁军做不成副市长，他田光汉就不需要太担心。 那么杨东这小子，就必须处理掉。 他以为仗着尹铁军就可以没事了？ 可笑，幼稚！ 他摆弄不了尹铁军，难道还摆弄不了一个小科员吗？ “秘书长，我对杨东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吉江大学毕业，毕业第一年就以市考笔试和面试第一，进入了市政办综合科。” “怎么？您想了解什么？” 林耀东多聪明的人啊？立马就意识到田光汉问这话的不寻常之意。 “哼，市政办的杂草，定期就得清理，不然影响市政办的容貌。” 田光汉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冷笑。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白，只是没有直白说要搞杨东而已。 林耀东顿时眼睛一亮，而后嘿嘿一笑便是开口：“嘿嘿，秘书长，想搞他，很容易。” “你有啥主意？” 田光汉目光一亮，立马问道。 “秘书长，杨东有一个致命缺点…” 林耀东嘿嘿阴森的笑着，便开始和田光汉说了起来。 两个人开始算计杨东。 … 医院病房内。 “组长，田光汉被你这么得罪死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他这个人小心眼，是出了名的。” 蒋虎开口，皱眉看向杨东。 他只是憨直一些，并不是傻。 他也能够分析出来田光汉示好失败，绝对会对杨东出手。 当然了他都能够猜到，杨东岂能猜不到？ “我已经忍了两次，所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 “既然他要对付我，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只不过还不到时间！” “所谓打蛇打七寸，一旦出手必须一击致命！” “再等等吧，还不到时候。” 杨东眯起眼睛，笑呵呵的出声。 这一段养病，他可不是光喝骨头汤而已，大脑一直都在快速运转，把整个灵云市局势分析了一遍。 尹铁军出来之后，副市长是暂时没戏了，只能等以后在再做调整。 不过秘书长的机遇还在后面，因为两会结束之后，从上到下肯定会完成新一轮的换届，干部履新，被称之为大调整。 其实关木山这个市纪委书记，就赶在了这次两会关口调整。 他还记得上辈子的时候，市委书记武新开在09年初就被调离灵云市，担任省民政厅厅长。 看似属于平职调动，实则有些暗贬的意味。 灵云市在吉江省的经济排在前四位，历届市委书记下一步都会进入省委担任排名相对靠后的常委，最差也是个副省长。 只有武新开成了例外。 市纪委副书记徐允才，市纪委干监室主任吴三才，都是他的人。 只不过上辈子的徐允才命比较好，在武新开没有失势之前就上位了副市长。 不过市委秘书长朱阳明，就绝对没有这个好运气了。 市委秘书长朱阳明作为武新开的绝对心腹，又同时是排名最后的市委常委，一旦武新开失势，他绝对会被调整。 因为市长侯勇做市委书记之后，肯定不会用朱阳明。 所以尹秘书长的机遇就在这里。 他是市政秘书长，那么直接升任市委秘书长，也合情合理。 跟着侯市长走呗，侯市长做了市委书记，尹铁军做市委秘书长，合理吧？ 市委秘书长，这可是市委常委，不比那些不入常的副市长好多了？ 只要尹铁军忍耐一年多时间，就有机会。 而尹铁军机遇到了之后，自己的机遇也就跟着来了。 尹铁军不会亏待自己的，到时候无论是把自己调到市委办，还是下放区县，或者镇做一二把手，都在尹铁军一念之间。 至于如何对付田光汉？自然是在尹铁军做了市委秘书长之后，再对田光汉动手，先养着。 尹铁军升迁之后，以田光汉的资历，再不做市政秘书长，肯定说不过去了。 但自己不能让他如愿。 所以当田光汉觉得他可以做市政秘书长之时，在他准备升迁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岂不是更好？ 他的那些破事，自己可谓是一清二楚。 什么时候对他发难，也都是自己一念之间。 “虎子，你是警察系统的人，你知不知道一个姓贺的局长？” 杨东看向蒋虎，开口问他。 他没有忘记车祸那天，他亲耳听到的一句贺局长。 那个货车司机估计是个不长脑袋的，打电话汇报都大嗓门，生怕别人听不到背后指使者是谁。 这才把对手的底给漏了。 贺局长，绝对是导致自己出车祸的主要元凶之一。 “贺局长？姓贺？” 蒋虎微微一怔，然后皱眉思考起来。 能够被称呼局长的其实有很多，市局的局长和几位副局长，区里的局长和副局长，包括县里的公安局局长和几位副局长。 所以有资格被称呼局长的人，其实很多，林林总总加起来至少十多位。 但姓贺的局长，在蒋虎的记忆里面，好像只有一位。 “我想起来了，云北区公安局有一位副局长姓贺，叫贺武。” 蒋虎想起来之后，立即开口朝着杨东出声。 然后他不解的问道：“组长，你打听他干什么？” 第45章 拿捏侯双全 “车祸的背后指使者，就是这个姓贺的局长！” 杨东倒也没有隐瞒蒋虎，而是对他实话实说。 蒋虎闻言不禁大吃一惊，而后满脸的怒火。 “组长，你既然知道，还等什么？我们去汇报给两位副组长，让他们给你主持公道！” 他气冲冲的开口，说着就拽着杨东的手臂往外走。 “嘶…虎子，疼，疼…” 杨东被他这一拽，感觉自己骨裂的这只手臂又要旧伤复发。 蒋虎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放开杨东的手腕，有些局促不安的道歉：“组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没事，没事。” 杨东揉了揉手腕，感觉没什么大事。 这也幸亏是养伤了十天，这要是出车祸第一天被蒋虎这么拽，那么骨裂也会变成骨折。 “你现在跑去跟领导说，领导会信吗？” “况且就算领导信了，证据在哪？光凭借我的一念之词吗？” 杨东望着蒋虎，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除非当初抓到现行，否则的话根本就拿不住人家把柄。 凭你空口白牙的一句话，就要去调查云北区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长？怎么可能？ “可明知道对方算计，却动不了人家，真难受啊。” 蒋虎觉得很憋气，总是这么被动，什么时候才可以扬眉吐气？把对手打的落花流水？ 当然他也知道，他和杨东的地位太低，没有权力在手，很难做出犀利的反击。 这很现实！ “没事，总会抓住机会的。” 杨东笑了笑，其实这个贺武跑不掉，自己有办法对付他。 而且不需要自己动手，别人就会替自己出手。 那…这个别人是谁呢？ “双全同志也在医院住院吗？” 杨东换了话题，问起了侯双全。 “在，就在离病房不远的308病房。” 蒋虎一怔，然后还是回答杨东。 但他不太明白杨东为啥要问侯双全。 这上一句还在讨论贺武，下一秒就聊到侯双全了。 杨东的思维，自己真的跟不上… “我去见见他！” 杨东起身往外走。 他这些天都没有离开过病房。 现在走出来后，这才看到在自己病房门口的长条椅上，竟然坐着一个市纪委的同志。 但面孔很陌生，自己不认识，这让他疑虑不解。 “组长，这个人是监督你和侯双全的，怕你们和外界人接触。” 蒋虎小声给杨东答疑解惑。 杨东立马明白过来，这是怕自己和侯双全泄密。 毕竟两人都是市纪委调查组的成员，手里面握着违纪违法干部的举报材料和罪证。 若是见了外人导致泄露消息，就有可能导致那些名单上的干部提前跑路，或者销毁证据。 从而让调查失去意义。 苏同州副组长在市纪委调查组成立当晚就开会强调过。 要求所有调查组人员不得私自外出，若要行动也要请示汇报。 出任务也不能单人，至少两人，要互相监督才可以。 最后他们都签署了保密协议，在市纪委调查组工作没有结束之前，不允许泄密，否则要受到党纪国法的严惩。 “这位同志，我能进去看望一下我的组员侯双全吗？” 杨东看了眼市纪委派来的这位监督员同志，问道。 监督员同志抬起头看了眼杨东，然后点了点头：“内部人员可以相互探望！” “多谢！” 杨东朝着他点头说了声谢谢。 然后推开308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蒋虎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等杨东。 他对侯双全实在是无感，他不喜欢侯双全那种人。 所以不想看见侯双全。 他的喜恶很直白。 杨东走进病房，只看到侯双全双腿打着绷带，头也打着绷带，像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看电视。 电视上播放的是去年最火的电视剧《士兵突击》 侯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出现，他依旧盯着电视，只不过目光复杂的发呆，明显心思不在电视剧上面。 直到杨东坐在了椅子上，听到响动的侯双全这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杨东。 当他看到杨东已经不声不响的坐在自己身边。 他吓的浑身一激灵，脸色更是变了。 “组…组长…” 他立即坐起身来，望着杨东显的格外惊慌。 和他以前的样子大相径庭。 “看来你伤的比我还重啊？” 杨东脸上带着笑意的看向侯双全的样子，双腿都打着绷带，手臂打着石膏，头上包着绷带。 说是木乃伊，也挺符合的。 “组长，就不要笑话我了。”侯双全勉强的露出一丝苦笑。 此刻的他也没了往常弥勒佛般的笑容。 “不，我的意思是说，卧底还会伤的这么重？你图啥那？” 杨东笑着摇头，然后叹了口气问他。 身为徐允才的卧底，侯双全最后却搞成这幅样子，比自己都惨。 他图什么那？ 图刺激吗？ 侯双全一听杨东这话，汗毛竖立起来。 面带震惊的望着杨东。 杨东果然猜到了… “我就知道瞒不住你。” “你很聪明。” 侯双全苦笑一声，这一刻卸下了心里的所有包袱。 他也不再提心吊胆，没意义了。 因为最恐惧的其实不是审判结果，而是等待审判的过程。 现在自己卧底身份暴露，一切都结束了。 他接受现实。 “不是我聪明，而是你太傻了。” “我为啥要带你去找保姆？你真就猜不到吗？” 杨东摇头叹气，为侯双全的愚蠢而叹气。 “原来你早就知道？” 侯双全瞪大眼睛，很是震惊。 他以为杨东知道自己卧底身份，应该是在车祸发生之后。 可现在听杨东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早就知道？ “你还记得吗？咱俩去找保姆的途中，我曾停车下去撒尿？” 杨东嘴角泛起一丝弧度，望着侯双全问道。 侯双全一怔，然后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一幕。 当时杨东下车撒尿，他那个时候没怀疑什么。 难道… “原来你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我是卧底，所以你故意给我时间和空间，让我把消息传递出去？” 侯双全仿佛看鬼一样的看向杨东，这一刻他内心无比恐惧。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被杨东给盯上了… “没错，我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验证一下，你会不会给你背后的人传递消息而已。” “只是很可惜，双全同志，你没有通过我的考验！” “在我眼皮底下还敢传递消息，唉。” 杨东满脸悲悯的盯着侯双全，摇头叹息。 侯双全的脸色，瞬间浮现羞愤之色。 第46章 棋子还是棋手？ “杨东，你为什么会怀疑我？我在这之前似乎没有露出马脚吧？” 侯双全足足缓了好几分钟，才彻底接受这个事实。 但他还是好奇，杨东是怎么发现的？ 他自从调入市纪委调查组之后，就没有任何存在感，简直就是个小透明一样，目的就是为了不被人怀疑。 可杨东却依旧怀疑到了他，这是为什么？ “对，你自从加入市纪委调查组，就一直存在感不强，甚至一直做侯东来的应声虫。” “可越是如此，我对你越是怀疑。” “有一句话可能你不喜欢听，但挺恰当，那就是咬人的狗不叫！” 侯双全脸皮一抽，这话的确难听啊，把他比喻成狗了。 但即便杨东这么解释，他心里还有疑虑。 “就算如此，你凭什么怀疑我？沉默和低调也是错了？” 杨东闻言不禁笑了：“低调没错，只不过你来自市检察院！” “那又如何？” 听着杨东的话，侯双全很是不解。 市检察院怎么了？ “徐允才没有成为市纪委副书记之前，就是在市检察院担任副检察长！” “而你也来自检察院，所以我不得不怀疑。” 侯双全觉得这个理由，依旧有些牵强，便摇头继续提出质疑：“照你这么说，侯东来也来自市检察院，你怎么不怀疑他也是卧底？” 杨东摇了摇头：“不一样，他不敢！” 就凭借自己手里有侯东来的把柄在，他侯东来就不敢做卧底。 哪怕他真的是卧底，他也不敢做。 但侯双全不一样，自己之前手中没有侯双全的把柄。 不过现在…有了。 “所以杨东，你打算怎么处理我？举报我？把我交给市纪委？” 他叹了口气，苦笑着问杨东。 他认命了，他很清楚卧底一旦暴露，肯定有这样的结局。 他也做好了准备，不然他也不会冒风险给徐允才传递消息。 “不，我不会举报你，也不会把你交给市纪委。” 然而让侯双全意外的是，杨东的态度。 他愣了一下，忍不住盯着杨东。 他双眼都是疑问和不解。 他不知道杨东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那你想干嘛？” 侯双全皱眉问着杨东。 杨东拍了拍侯双全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你跟我经历了一场生死危机，已经是战友了。” “对待战友，我怎么会那么无情？” “所以，好好养伤吧，咱们第十专案小组的案子还没查完，你出力的地方还有很多。” 杨东说到这里，便站起身往外走。 也不在乎侯双全满脑子的疑问。 侯双全望着杨东的背影离开病房，直至消失。 他只感觉浑身发软，大口的喘着气，额头的冷汗流了下来。 他越发的感觉到杨东的可怕，不仅可怕，甚至有些神鬼难测。 杨东对自己轻拿轻放，可这更让自己心里没底。 因为杨东手上已经握着他的把柄了。 这就意味着从现在开始，自己在仕途上是死是活，都在杨东一念之间。 他不是傻子，他已经明白杨东的潜在意思。 这是想拿捏自己，为他杨东所用。 偏偏这既是个阴谋，同时又是个阳谋，无懈可击。 只是他还是不清楚，杨东到底要自己做什么？ 等！ 自己只能等！ 看杨东的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 杨东走出308病房之后，就带着蒋虎回到了自己的病房之内。 “组长，你跟侯双全说啥了？这么长时间？” 蒋虎可是掐着时间，一共十三分钟。 “小虎，我能求你办一件事吗？” 杨东没有回答蒋虎问题，而是目光严肃且认真的朝着他开口问道。 蒋虎还从未看过杨东这样的表情，这是第一次。 不过他还是点头答应：“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帮你。” 他对杨东的信任是盲目的，他只要觉得这个人可交，他就不会怀疑。 这种性情，容易吃大亏，但也容易吃大福，全看遇到的人是好是坏。 “你一定能办到！” 杨东以肯定的语气朝着蒋虎点头。 这件事对于蒋虎而言，一点都不难，甚至还很简单。 “你说吧，什么事？” 蒋虎盯着杨东问。 “帮我给侯双全传递三句话。” 有些话自己不能当面说，就得需要别人去说。 蒋虎是最合适的人选。 “啥？让我去说？你不是刚从他病房出来吗？” 蒋虎愣了一下，一脸的不解其意。 杨东不是刚从侯双全的病房出来吗？为啥他刚才进去的时候不说？ “虎子，帮我！” 杨东也不跟他解释，只是盯着他。 蒋虎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好，不就是几句话吗？我去说！” 他已经把杨东当成了战友，兄弟，志同道合的同志。 杨东笑了，蒋虎这个人可交可信。 自己以后绝对不会亏待他。 “第一句话，告诉他，他欠我一顿饭，以后找机会请我。” “第二句话，跟他说，他欠我一个人情，以后找机会还我！” “第三句话，跟他说，这次车祸的幕后指使者是云北区公安局副局长贺武。” 杨东把这三句话告诉蒋虎。 不多不少，蒋虎可以完全记得住，不至于丢字落字。 “搞不懂…” 蒋虎挠着头，一脑门子问号。 他当然知道这三句话肯定不止表面意思这么简单。 但具体什么意思，他琢磨不透。 他是刑警出身，根本玩不起这样的玲珑心机。 叹了口气，蒋虎转身朝着侯双全的308病房走去。 推开门，蒋虎径直走了进去。 侯双全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去。 一看是蒋虎，不禁目光一怔。 “组长让我转告你三句话。” “第一句，你欠组长一顿饭，以后补上。” “第二句，你欠组长一个人情，以后还上。” “第三句，车祸幕后指使者是云北区公安局副局长贺武。” “转告完毕，走了。” 蒋虎说完之后，转身就走。 不肯多留一秒钟。 他不喜欢侯双全，无感。 一开始侯双全满脸都是错愕之色。 但他仔细的琢磨这三句话后，就明白了其中深意。 这不禁让他心里发沉，面色惶恐。 杨东真的太可怕了。 杨东这是逼着自己跟徐允才决裂啊！ 可自己能拒绝吗？有资格拒绝吗？ 自己的把柄已经被杨东捏住了。 为了自己的仕途，为了以后的发展，他没得选择。 他得认命！ 既然入了这个局，成为其中一枚棋子，就得认清楚做棋子的下场。 “杨东啊杨东，你可真狠啊！” 侯双全苦笑着摇头，目光深处全是恐惧。 原本他以为杨东也不过就是个小棋子罢了。 和他一样，都是这棋盘的棋子。 棋手是徐允才书记和卫崇虎书记。 但现在他看明白了，这棋盘的棋手是杨东… 他一个小小的科员，竟然才是棋手，是这幕后之人，一直在暗暗推动局势… 真是可怕… 老领导徐允才一直都以为跟他下棋的人是卫崇虎，是尹铁军。 可曾想过，棋手是杨东？ 第47章 弟弟出事 … “我还是不明白，你那三句话啥意思。” 蒋虎一大早就来到了病房，继续缠着杨东问。 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半了… 可他还是不明其意，想了很多次之后，还是干脆的过来问杨东，顺便给杨东带早餐。 只是杨东吃着早餐，却一言不发，就是不告诉他。 这让他很生气，欺负自己没脑子是吧？ 杨东把早餐吃完，抬头看了眼墙上日历。 今天是2008年的3月13日，距离全国两会结束还有五天。 也就意味着尹秘书长的案件也还剩下五天就会有一个定论。 而他车祸之后，已经在市医院住了十一天。 这十一天里面，自己真的是出不去啊。 外面市纪委派来的监督员，除了不管吃喝拉撒，什么都管。 自己想出市医院走一走，都不允许。 若不是早就知道市纪委调查组的规矩，杨东甚至觉得这是市纪委在软禁自己。 铃铃！ 杨东刚把早餐垃圾扔到垃圾桶，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让他有些纳闷，这大早上的，谁会给自己打电话？ 他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竟是老家的座机号。 家里找自己有事？？ 杨东微微皱眉不解。 三月份，东北农村的‘猫冬’还没彻底结束，家里能有什么事？ 他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是爸，还是妈？” 虽是家里座机，但不确定是谁打来的，所以有此一问。 “小东，呜呜，你弟弟出事了！” 只听老妈在电话那边哭，一边哭一边说他弟弟出事了。 这让杨东瞬间浑身紧绷，没有一点心理防备，突听这样的坏消息。 “妈，你先别哭，慢慢说，我弟弟怎么了？” 杨东虽然急，但没有慌，而是很冷静的问着老妈杜玉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弟弟一个上高三的学生，能出什么事？ 杜玉香坐在炕上，抹了抹眼泪，努力的憋住哭声，然后朝着自己大儿子说了下去。 “你弟弟今天早上去镇里上学，结果就在校门口被几个社会混混给堵住了，被打了一顿，已经送医院去了，腿骨折了！” “你爸已经去镇上派出所报警了。” 杨东听了老妈的话之后，心里立即泛沉。 只是一瞬间，他就察觉事情不太对劲。 弟弟杨南性格比较老实，在高中也只学习，从不招灾惹祸，怎么会被社会闲散混混堵在学校门口揍一顿？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看来多半还是跟自己有关系。 自己这段时间得罪的人不少，但有胆子有能力，做这种事的不多。 是徐允才？还是吴建材？ 又或者是别人？用自己家人对自己展开报复？ 徐允才现在应该不会出手，毕竟两会期间，他但凡有点政治智慧，都不敢轻举妄动。 是吴建材吗？这个建材实业的董事长，名副其实的涉黑分子，手里面养着几十号‘保安’。 可实际上就是社会招募来的混混。 吴建材在灵云市社会的影响力很大，道上的人称他为吴哥。 灵云市这些年一直都有个顺口溜。 灵云市的天，灵云市的地，灵云市的吴哥就是天地。 三年的书记，两年的市长，最终还是我吴哥的主场。 “妈，你别急，我马上就回去！” 杨东收拢思绪随即开口，安抚着老妈的情绪。 然后他挂了电话。 抬起头看向蒋虎出声：“我弟弟出事了。” “嗯，我听到了。” 蒋虎脸色难看的点头，电话声音那么大，他听到了。 “这绝对是有人报复。” 以他曾经在刑警支队的办案经验来看，这绝对是对杨东展开的报复。 只是暂不清楚，对手是谁。 “不管是谁，敢对我家人出手，已经触犯了我的底线！” 杨东此刻脸色异常平静，语气更平静。 只是越是平静，越能够感受到他的怒火。 对家人出手，这已经上升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领导，我有点私事，要回老家处理！” 杨东拿出市纪委的联络手机，直接打给市纪委调查组的组长，市纪委第一副书记卫崇虎。 他跳过了两位副组长。 越级汇报是官场大忌，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会这么做。 卫崇虎见杨东的语气不对劲，不禁皱起了眉头，沉声开口问：“什么私事？” 杨东不是在医院养伤吗？怎么突然要回老家处理私事？ 他难道不知道市纪委调查组的规矩吗？ 工作期间，不允许随意接触外界。 “我弟弟在老家下水镇高中上学，今天早上被混混在学校门口打断了腿！” 杨东没有隐瞒卫崇虎，开口回答。 虽然他知道，无故不能接触外界，否则就会触犯保密条例。 可弟弟出事，他没得选择。 “杨东，你现在是市纪委调查组第十专案小组的组长，你要是擅自离岗回老家，这会让我们市纪委很为难。” “你也参加了市纪委调查组的成立大会，知道市纪委调查组的相关纪律规定，也知道保密条例的内容，在办案期间，你是不能随便接触外界的。” “若是每个市纪委调查组的组员都因为家里出事而回家，岂不乱套了？” “万一泄密给那些正在接受暗查的干部，岂不是走漏了风声？” “一旦导致这些干部跑路或者自杀，这个后果谁承担？” “所以，有些时候，个人要服从组织，个人要顾全大局。” 卫崇虎耐心的开口，劝导着杨东。 如果是其他事情，杨东愿意顾全大局。 可家人有事，他忍不了。 杨东的态度，这次很坚决。 “领导，我愿意承担后果！” “但我必须回去！” 如果连家人都保护不好的话，自己还做什么官？ 虽然他现在还不算是个官，只是个基层公务员而已。 但不管怎么样，弟弟出事，他这个做哥哥的必须回去。 更别说此事是因为自己而起。 “你这个小同志…” 卫崇虎挠了挠头，有些头疼的很。 原本市长和市委书记，包括他和徐允才都很默契的等待两会结束。 然后再召开市委常委会议，继续在尹铁军的案件上斗法。 可现在杨东弟弟出事，他一旦回家，很有可能打破这个政治默契。 可杨东现在坚持回老家，他也必须给个答复。 不管怎么说，杨东都是为尹铁军洗刷冤屈的最大的有功之臣。 昨天他跟老领导汇报案情的时候，老领导还罕见的夸了杨东一句。 “这样吧，你想回去的话，就让陆亦可跟着你，监督你一举一动！” “不过只给你三天，三天后必须赶回市里！” 卫崇虎想了一个折中策，让陆亦可监督杨东的一举一动，确保他不会泄密。 这个做法也挺无奈的，虽然明知道杨东没有撒谎，真的是家里出事。 可自己知道，别人不知道啊。 有些时候人言可畏，这种行为更会被人利用。 一旦徐允才那批人借此机会，抓住这个行为不放，就有可能导致棋局发生变化。 他们那些人只要咬住保密条例这一点，就占据了理。 那么无论是自己还是关木山，都无法在保护杨东。 这和权力大小无关，有些时候谁占‘理’谁无敌。 “好，领导，三天之内，我一定回来！” 杨东立即点头答应下来。 他也知道卫崇虎这么做，已经尽力了。 这一刻他也很感激卫崇虎愿意冒着风险帮自己这个私事。 这个情，他记下了。 “卫书记，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卫崇虎办公室内，柳山和苏同州此刻都在这里。 两个人听了电话的内容后，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杨东回老家肯定会造成风波。 这对他们很是不利！ 至于对杨东越级汇报的行为，他俩已经没心思纠结。 这件事就已经很大了。 卫崇虎脸上却没有了刚才的沉重，恢复如常，甚至还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朝着两个心腹开口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家人出事，谁能保持理智？” “让他去吧！” 第48章 不再忍让！ 杨东放下手机之后，看向蒋虎出声：“虎子，你在开阳县公安局，或者下水镇派出所，有没有认识的警察？” 如果想要解决这件事，就免不了动用人际关系。 打人的虽然只是社会混混，闲散人员。 可想要把这些人查清楚并且抓起来，就离不开公安系统的帮助。 可基层派出所办案的态度和效果，杨东可太清楚了。 基本上没有人脉没有背景很难让他们‘跑’起来。 镇里派出所即便是立案也会磨蹭很久，甚至就这么不了了之。 公道在哪里？公道在权力身上。 有权力就有公道，没权力就没公道，或许这话太绝对，但相对而言是有道理的。 蒋虎知道杨东的意思，这件事离不开公安系统的支持。 “开阳县公安局，有我两个警校的同学，他们都在县公安局的刑警大队。” “你到了县公安局，直接找他们。” “我把他俩电话号告诉你！” 蒋虎开口出声，把两个警校同学的电话告诉了杨东。 杨东存到了手机里面，然后说了一声谢谢。 “组长，抱歉啊，我这次没法跟你回去。” “做了这市纪委调查组的人，太不自由了…” 蒋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摇头。 如果不是有这个身份在这里，他肯定会跟杨东一起去，到时候他能够给杨东很大的帮助。 “没事，你的心意我明白。” 杨东笑着摇头，拍了拍蒋虎的肩膀。 咚咚！ 病房门口传来敲门声，陆亦可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 “组长，可以出发了。” 陆亦可来的好快啊，杨东和卫崇虎汇报完还没几分钟，陆亦可就到了。 “好，麻烦你了亦可同志。” 杨东朝着陆亦可歉意的一笑，这毕竟是自己家的私事。 但麻烦着陆亦可跟自己回去，虽然是以监督的方式，可终究还是麻烦人家一回。 “不麻烦的，组长。” 陆亦可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 杨东走到洗手间，脱下病号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裤子。 然后跟着陆亦可走出病房，离开市医院。 这大概是时隔十天之后，杨东重见天日。 三月上旬了，天气也逐渐转暖，气温也远不如冬天那么寒冷。 陆亦可负责开车，副驾驶坐着杨东。 “组长，别着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解决就是了。” 她对杨东开口，安慰着杨东。 “谢谢亦可，我现在不着急。” 杨东朝着陆亦可点头一笑。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急是没用的，最重要是把对手揪出来，再把那些混混绳之以法。 “组长，你弟弟被社会混混打断了腿，这件事病根应该在你身上吧？” 陆亦可开着车，继续问着杨东。 她在纪委办案很多年，一听到这个事情就知道有猫腻。 社会混混专门在学校门口堵杨东的弟弟，然后殴打断腿。 这已经涉嫌故意伤害罪，性质已经变了。 那些社会混混鬼精鬼精的，他们反而是最懂法的人。 但既然他们敢这么做，绝对有人指使。 “对，冲着我来的！” 杨东点头，脸色沉重。 弟弟杨南被打断腿，这伙人就是为了报复自己，才对自己家人出手。 但对自己家人出手，已经触碰了自己的底线。 “你得罪的人都有谁？徐允才？吴建材？还有谁？” 陆亦可皱眉问着杨东，帮着杨东分析起来。 杨东望向窗外，目光沉重的回答她：“应该是田光汉！” 之前怀疑过徐允才和吴建材。 但徐允才不会这么愚蠢，他现在不敢动手。 而吴建材的报复不会这么绕弯子，他会对自己动手，会很直接也很直白。 只有田光汉这种阴险狡诈的小人，才会恶心到报复自己家人。 毕竟自己拒绝了他的示好，以田光汉这种小心眼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但杨东想不到，田光汉竟然如此过分，对自己家人动手。 原本他不准备现在对付田光汉，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这条鱼不养了，现在就杀！ “亦可同志，你是纪委人员，我有个问题请教你。” “如果我手里掌握着干部的违法违纪证据，那么这个干部的案子可不可以并到市纪委调查组？” 杨东沉声问着陆亦可。 这次市纪委调查组的案件都是固定的，也就是点对点调查，一个小组负责两个干部，并不是以往的那种巡视组性质。 巡视组是先巡视，后接受社会各界的举报材料，然后确定某个干部存在问题，之后实施调查，继而双规。 但调查组是已经基本上确定了举报材料属实，可以直接调查该干部，完全不需要前期的巡视和分析工作。 那么发现新的违法违纪干部的证据，可不可以并入市纪委调查组？ “可以，如果你有确切证据，你可以实名举报，然后由市纪委调查组立案调查。” “你想举报谁？你有谁的违法违纪证据？” 陆亦可有些好奇的望着杨东。 杨东目光泛冷的开口：“市政副秘书长，田光汉！” 他已经决定了，不管自己弟弟被打是不是田光汉指使，他这次都不会放过田光汉。 有些时候一味地忍让，只会让对手更加的肆无忌惮，觉得自己好欺负。 但这一次就从田光汉下手，从田光汉开刀，如此也能够震慑所有人，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不好惹的，惹急了是不好办的。 “你这该不会是故意报复吧？栽赃陷害可不行啊。” 陆亦可诧异的望着杨东，她担心杨东是被仇恨蒙蔽了头脑，想要故意陷害田光汉。 “不，你接触了我这段时间，就应该知道我的为人。” “田光汉，的确有违法犯罪证据。” “我不会撒谎，更不会故意陷害他。” 杨东摇头，他不会说谎话。 事实上田光汉在上辈子的2018年，就被省纪委给拿下了，那个时候他的很多腐败证据才公之于众。 也是那个时候，自己知道田光汉诸多的违法违纪行为。 现在把他拿下，不过是提前十年罢了。 “如果证据属实的话，我帮你！” 陆亦可沉默许久，给了杨东这么一句答复。 两个小时后。 两人驱车来到了灵云市下辖的开阳县公安局。 在开阳县公安局，杨东见到了蒋虎推荐的两个警校同学。 开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于百江。 开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一中队队长宋岳。 第49章 新的人脉！ “于大队，宋队，真不好意思，我弟弟的事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杨东和于百江与宋岳主动握手，毕竟是求人办事，肯定要更主动更客气一番。 “别客气，我们俩和虎子在警校是一个宿舍的兄弟，死党。” “他兄弟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于百江脸上满是笑意的开口，简单的解释一下他们和蒋虎的铁杆关系。 宋岳在一旁点头跟着笑，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两位！” “现在到了中午了，于大队，宋队，咱们先去吃个午饭吧？” 虽然他想尽快见到爸妈和受伤的弟弟，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急是没用的。 反倒是求人办事，必须得有一个态度。 你没有好态度，谁还会给你办事，帮你忙？ 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不能因为是蒋虎推荐的朋友就不当回事，觉得帮自己忙是理所当然。 “别这么客气，先办你弟弟的事吧。” “吃饭先不着急。” 于百江摆手开口，朝着杨东示意道。 他已经从蒋虎的电话里面，知道了面前这位杨东的事情。 同时他也知道眼前这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来自市纪委调查组。 光是这样的身份，也足够让他于百江慎重对待。 所以吃饭其次，主要是把事情办理好。 “对，吃饭是小事，你弟弟被打是大事。” 宋岳在一旁点头附和着开口。 两人此刻都穿着警服，格外的神气。 两人一个是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一个是刑警大队下辖一中队的队长。 开阳县是灵云市八个县（区）之一，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同时经济水平也是八个县（区）里面最强的，2007年全县gdp1175亿元。 占据全市百分之三十的比重。 所以开阳县的县委书记，政治地位很高，不仅是副厅级干部，更是灵云市的市委常委。 地位甚至比市委秘书长朱阳明还高一位。 而开阳县下辖七镇八乡，一个经济开发区。 下水镇就是七镇之一。 杨东的老家就在下水镇的小杨村。 所以回到开阳县，其实就已经算是回到了老家。 他高中就在开阳县一中读的书，对开阳县格外的熟悉。 “我去开警车，咱们现在就去下水镇。” 宋岳朝着杨东开口，然后转身走进公安局院子里。 “杨东老弟也是咱们开阳县人吧？” 于百江脸上满是笑容的问着杨东。 他的年纪比蒋虎和宋岳都大，要大了两三岁。 但却是同届的警校的校友，不过在这个时代也很正常。 别说年纪差异两三岁，就算是差了五岁八岁，也并不罕见。 “是的，于大队，我就是开阳县人，我老家在下水镇的小杨村，我高中是在开阳县一中读书。” 杨东点头回答着于百江。 于百江目光一亮，忍不住再问：“哦？你也是开阳县一中毕业的？你是哪届？” 杨东心里一动，看了眼于百江的神色，笑了：“我是00年在高中毕业的，难道于大队是校友？” “哈哈，对啊，我比你早三年，我97年毕业。” 于百江爽朗一笑，他也是故意找话题，和杨东增进一下感情和关系。 他可是听蒋虎说了，这个杨东可不简单，帮他办事最好尽心尽力，绝对会有好处。 蒋虎的背景，就已经很不简单了。 可让蒋虎这么看重的人，他于百江就不得不重视了。 所以才故意拉近关系。 社交这东西，本就是你情我愿的利益交换，大家心知肚明，却不必说出来。 “哦对了，还没给于大队介绍，这位是陆亦可同志，来自市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 杨东看到站在自己身后默默不语的陆亦可，立马和于百江介绍她。 于百江一听陆亦可三个字，脸色都变了，目光古怪的望着这位大美女，却没半点想入非非的想法，反而只有害怕。 这位陆亦可，这几年在市纪委可是闯出了一番名堂，查了不少的干部啊，从正股级到正科级，甚至副处级也办过两个。 陆亦可早就打下了黄金招牌。 “陆亦可同志，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于百江立即朝着陆亦可敬了礼，然后伸出手去。 陆亦可淡淡点头一笑：“幸会可以，别行贿就行！” “啊？呵呵，亦可同志真幽默。”于百江惊出一身冷汗，心里有些紧张。 他在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做副大队长，怎么可能两袖清风？ 不过大贪污没有，可平时收几条烟，几瓶酒，给别人办点事，这是免不了的，人之常情。 只是如果纪委严查的话，这收的烟酒都是违纪行为。 “警车出来了。” 杨东此刻适度的开口，终结了这尴尬的气氛。 他看向公安局院内行驶出来的一辆桑塔纳改装的警车，车身白色与深蓝色相间，喷着两个大字，警察。 在八项规定出台之前，公车私用还是很常见的。 也没有人会仔细追究这种事情，哪怕纪委也不会追究，全靠各级政府干部的自觉。 “杨东老弟，坐我们的车去吧。” 于百江拽开车门，朝着杨东笑着示意。 “还是算了，坐警车总觉得有点怪，我还是坐我们的车吧。”杨东立即笑着摆了摆手，拒绝了于百江的邀请。 “行，那咱们在下水镇卫生院集合。”于百江也知道杨东心里的想法，也不强求。 说实话，没几个人愿意坐警车的。 杨东上了市纪委的捷达车，陆亦可继续开车，跟着前面的警车走。 “我看那个于百江有问题。” 陆亦可一边开车，一边冷冷的开口，死死的盯着前面警车。 她的直觉不会错，这个于百江绝对手里面不太干净。 “亦可同志，身处这个环境，想要活成海瑞几乎不可能。” “只要他没有违法犯罪，没有侵害老百姓的权益，没有造成严重的恶劣影响，就已经不错了。” “水至清而无鱼，难道亦可同志想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吗？” 杨东苦笑着开口，这不是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而且他也不想第一次见于百江，就被陆亦可给抓起来… 毕竟这是蒋虎推荐帮自己忙的两个警察，结果把人家给抓了，这算怎么回事？ “我知道，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陆亦可叹了口气，她做了这么多年纪委人员，她爸也是三十多年的老纪委了，岂能不知道国内的官场风气？ 歪风邪气短时间改不了，能够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就已经很不错了。 陆亦可不再开口，默默的开车，直奔下水镇。 开阳县比较富裕，所以道路修建的不错。 从县城一路到下水镇，全都是油漆路。 下水镇距离开阳县不远，只有二十公里，开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下水镇卫生院，院内。 杨东还没下车，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己的老爸杨建文蹲在地上抽旱烟，一脸的忧虑苦闷。 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略显沧桑的身影，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 陆亦可刚把车停下，杨东就迫不及待的解开安全带，跑了下去。 再次见面，却已经是另一世。 上辈子老爸在19年也去世了，数一数时间，他已经好几年没见到老爸了。 “爸！” 他挥手大喊。 第50章 我的一家人 杨建文抽着旱烟，心里提心吊胆，想着小儿子的事该咋办啊？ 突然他听到大儿子的喊声，让他满脸泛喜，抬起头就看到杨东快步跑过来。 “大儿子！” 杨建文只觉得有一道光，照亮了他的内心。 他急迫的站起身来，便抓住杨东的手，焦急的开口：“大儿子，你弟的事，咋弄啊？” 他就是个农民，从小到大也没读过什么书，那个时候也没啥条件。 但他该懂的道理一点都不少，他知道小儿子杨南这件事，里外里都透着古怪和邪乎。 只是他去了镇里的派出所报案，但派出所的民警说了，这件事不好管，社会闲散人员哪都走，想抓回来，很难。 总之就是一个意思，管不了啊。 他很生气的和派出所民警争论了几句，结果人家直接急眼，指着自己让自己滚回去等消息。 派出所民警的态度恶劣至极，让杨建文一点希望都感觉不到。 虽然并不意外基层民警有这样的态度，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心凉。 “别急，爸，我这次回来就是为弟弟的事。” 杨东拍了拍老爸有些佝偻的后背，安抚着杨建文。 “先说我弟弟吧，小南咋样了？醒了吗？” 杨东一边问起了自己小弟的情况，一边拉着杨建文朝着卫生院里面走去。 于百江和宋岳三个人，跟在后面。 “哎，你弟弟醒了，但一直不说话，问他也不说，你弟弟的性格你也知道，从小就沉，我怕他想不开，再憋出点事啊。” 杨建文提到自己小儿子杨南，满脸的忧虑。 杨东看了眼老爸的头发，已经开始花白了。 老爸杨建文今年只有四十五岁而已，可农民嘛风吹日晒，脸朝黄土背朝天的，都显老。 说他老爸今年五十多岁，不会有人觉得夸张。 “小东，你可算回来了，你弟这件事咋整啊？” 老妈杜玉香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条椅上，看到儿子跟老头子进来了，立马起身，忧心忡忡的问着杨东，眼圈泛红。 老妈也是庄稼人，今年四十八岁，要比老爸大了三岁，所以更显老。 满脸的皱纹，尽显疲态。 “妈，你先别急，我进去看看弟弟。” 杨东安抚着老妈杜玉香，然后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病房可不是高级病房，跟他在市里面住的不一样，病房里面住着三个病人，加上陪护的家属零零总总七八个人。 病房闹吵吵的，还有人在抽烟，也没人管。 杨东皱起眉头，这样的环境怎么养伤？ 不过他没说什么，而是来到靠窗户下的病床前。 弟弟杨南就躺在床上，腿上已经打上了石膏板，绑了起来。 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小南！” 杨东喊了一声，杨南的神色才恢复一点灵动，歪着脖子看到杨东之后，眼睛转了一下，干巴巴的嗓子喊了一句：“哥，你回来了。” “认不认识打你的那几个混混？” 杨东比杨南大了八岁。 所谓长兄如父，从小在家里，杨南就比较敬畏他这个大哥。 有些时候自己说话，比爸妈都管用。 “认识其中一个，他是从我们高中辍学的学生，整天不务正业，跟着那几个人一起混社会，他叫潘大龙。” “潘大龙？好，哥知道了。” “你别多想，好好养伤，剩下的交给哥。” “哥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受到法律严惩。” 杨东拍着杨南肩膀，安抚他几句，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兄弟之间，有些话不需要说太多。 杨南望着杨东的背影走出病房，然后脸上轻松了不少。 他之前之所以沉默，是因为知道自己这件事很麻烦，那些混混在镇里面有点关系，指望爸妈给自己出气，不可能的。 所以他一直都在等自己大哥回来。 现在大哥跟他说的话，让他心里有了底。 杨东走出病房之后，看向老爸杨建文问道：“爸，你去派出所报案了吗？” “报了，但没用，派出所的民警说了，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他们管不了。”杨建文长叹了口气，一脸的憋闷之色。 “小东，咱们镇子的情况，你最清楚，乱的很。” 杜玉香也在一旁苦笑，遇到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 杨东冷着脸哼了一声：“就是因为下水镇这种混乱，小南才会出现这种事。” “派出所民警严重的懒政，屁事不管，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算遇到命案，他们也只会把案子往县里一报，就完事了！” 他此刻真的生气了。 且不说对手用自己弟弟报复自己，已经让他愤怒。 单是派出所这种做事态度，就让他无法平静心情。 “杨老弟，你别生气，这件事交给我们吧。” 于百江和宋岳迈步走了进来，来到走廊之内。 于百江朝着杨东示意，脸色沉重。 他一点都不意外基层民警的办事作风，更别说这几个混混很有可能跟派出所本身有关系。 但凡能在镇子里面做混混，谁没点背景？没点关系？ 这些年开阳县的治安还算可以，不然也没有那么好的经济。 可开阳县下辖的几个镇子里面，下水镇的治安是最差的。 派出所的所长已经换了三四个了，可治安依旧乱，根本就打不住。 他身为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又岂能不知？ 但正因为他知道，才会示意杨东，由他们出手。 杨东看向于百江和宋岳，脸上带着歉意的开口：“真的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东，这两位警察是？” 杨建文诧异的看着于百江和宋岳，这两个人都穿着警服。 于百江的肩章上面是一个杠三个花。 而宋岳的肩章上面是一个杠两个花。 他虽然是农民，但对这些也颇有研究。 他知道于百江是一级警司，而宋岳是二级警司。 这… 杨建文很是吃惊，他记得下水镇派出所的所长，也不过就是个二级警司而已啊… “爸，这是我两个县公安局的朋友。” “小南的事，免不了麻烦人家。” 杨东开口，朝着老爸杨建文开口示意。 杨建文一听是自己大儿子的朋友，顿时喜笑颜。 立马从怀里掏出一盒长白山香烟，这是他上午特意给派出所民警买的，结果人家不要，嫌弃太便宜… 他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把烟递给两人。 “警官，抽烟，抽烟！” “叔叔，我们不抽烟，太麻烦您了。” 于百江和宋岳连忙摆手拒绝。 “这…那你们还没吃饭吧？一起去吃饭吧，去镇里最好的馆子。” 杨建文见两人不抽烟，立马又想到了请客吃饭。 儿子的朋友也得维护好，也得伺候好，不然谁帮你办事啊？ 这一刻，不管是杨东还是杨建文，都是一个想法。 “杨东同志，咱们还是出去说吧。” 于百江被杨东老爸的热情给吓坏了，只能苦笑的看向杨东。 “爸，妈，你们好好照看小南，剩下的事别管了。” 杨东朝着爸妈开口，然后带着于百江两人往外走。 陆亦可始终就坐在车里面，没有出来。 她虽然被上面派下来监督杨东，可她自己也懂分寸。 这个时候杨东还是专心处理他弟弟的事吧。 自己不给他添乱就行了。 至于杨东会不会泄密？她相信杨东不会这么做。 就算泄密，能泄到哪里去？ 第十专案小组负责的两个正处级干部，一个尹铁军，一个古三通，早就被市纪委控制起来了。 根本就不怕泄密。 至于其他专案小组负责的案件，连她陆亦可都不知道，杨东更不可能知道。 因为大家彼此都是独立办公办案，谁也打听不到对方办理谁的案子。 杨东出来了，坐在了副驾驶上。 “你弟弟怎么样了？” 陆亦可关切的问。 “情绪稳定，没什么事了。”杨东朝着她笑了笑。 然后杨东开口说道：“亦可，咱们去派出所！” “好！” … 第51章 见人下菜碟 下水镇派出所，位于一栋三层小楼内，楼已经比较老旧了。 院里面停着三辆警车，周围野草丛生也没人清扫。 在派出所的办公大厅内，五六个穿着深蓝色警服的民警百无聊赖的坐着聊天，嗑瓜子。 “老秦，上午高三学生被打断腿的那件事，你怎么处理的？” 有民警收拾一下瓜子皮，然后好奇的问着同事。 老秦就是接到报案的民警，也是他对杨建文敷衍塞责，表示这件事办不了，那几个混混也不好抓。 老秦五十来岁的年纪，有些胖，头有些秃顶，满脸的坑。 他正坐在电脑前面看电视剧，看的还是武侠剧，《天下第一》 “嗐，还能咋处理，跟那个学生他爸说明白了，这件事自认倒霉呗。” 秦大鹏敷衍的摆了摆手，说完就继续嗑着瓜子，看电视剧。 “这曹督主这一退，江湖倒退二十年啊，哎。” 他感慨着，拍着巴掌。 “我说老秦，你就不怕人家的背景不简单？到时候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刚才那个问他的民警，此刻又问了一句，语气带着几丝调侃。 秦大鹏听着同事的调侃，不禁撇嘴一笑：“背景？啥背景？眼瞅着就是个老农民，有个屁的背景。” “老秦，话可不是这么说，你是不是忘了，00年咱们下水镇可出了一个全县的高考状元，以645分的成绩，考入了吉江大学。” “那个孩子叫杨东，现在听说是在咱们市里的政府办上班。” 另外一个女民警朝着秦大鹏开口，说起了八年前的事。 秦大鹏错愕的抬起头，看了眼这个女民警。 “赵姐，这跟我有啥关系？” 赵姓女民警笑了起来：“上午那个农民，就是杨东他爹。” “你说这杨东要是在市里面认识啥领导，再给你施压，你怕不怕？” 赵姓女民警说到这里，便继续嗑着瓜子。 大家就是闲聊天，也没啥别的意思。 他们几个民警也不存在勾心斗角，都踏马在镇派出所上班了，这辈子还能有啥出息和发展？ 无非是在这里混日子罢了，只要下水镇别出人命官司，别出社会治安案件就可以了。 “怕个屁，他就算找到市长又咋了？老子现在不怕市长，就怕镇长，所长。” “哈哈，是这个理，老秦，你说对了，咱们啊就怕镇长，所长。” “上回老马去饭店吃饭没给钱，结果那个饭店是镇长家亲戚开的，老马可是被镇长骂了一顿，回来就把钱都结了。” “是啊，镇长在我眼里，可比市长可怕，毕竟市长咱们见不到，是不是？” 几个民警很快就从高考成绩，谈到了他们的同事老马。 老马就在这里，憋着老脸，别提多难受。 这件事，都被这几个混蛋提了大半年，到现在还时不时拿出来抖落抖落。 “请问，你们所长在吗？” 老马坐在距离门最近的地方，被这几个混蛋议论心里不爽。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声音，让他烦闷不已，立马转身看向门外吼道：“找你妹的所长，我们所长是你能见的吗？” 杨东脚刚迈进办公室门槛，听到里面传来的吼声，他脸一冷。 他是非常有礼貌，也很客气的问话。 可下水镇派出所的民警素质，真的是很恶劣。 “我是来报案的！” 杨东迈步走进办公室，然后看向距离门口最近的老马。 马安脖子往后一仰，倚靠在椅子上，一脸不耐烦的问：“啥事啊？就报案啊？家里死人了？” 杨东皱起眉头，原本心里就不悦的自己，听了民警这样过分的问话，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把你们所长喊出来！” 杨东冷哼着开口，瞪着马安。 顷刻间，派出所办公室肃静下去，几个民警都抬起头看向杨东。 他们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杨东。 然后哄堂大笑。 “哈哈，老马，他说啥？” “好像是要见咱们所长？” “那就让他见见呗？” 几个民警顿时都笑了起来，一个个大笑不已，语气却透着讥讽嘲弄。 “你有事没有？没事就滚蛋，别在这碍眼！” 马安摆着手，不耐烦的朝着杨东挥手开口喝叱。 杨东虽然想过到了派出所可能不会心平气和，但也没想过会达到这种程度。 他真的是大开眼界，彻底见识到了下水镇派出所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方式。 “我说了，我要报案。” 杨东盯着他，沉声开口。 “那你说啊，磨磨唧唧的，你不说，我咋知道你要报啥案？” 老马敲了敲桌子，拿起纸和笔，瞪着杨东。 杨东不跟他一般见识，继续开口道：“我弟弟早上在上学的时候，在校门口被几个混混打了，腿骨折，我报案。” 杨东这话一落，办公室又陷入了一阵的肃静。 然后赵姓女民警就抬起头错愕的问：“你是不是叫杨东？当年考入吉江大学那个全县高考状元？” “这跟我弟弟案件有关系吗？”杨东皱眉，看了眼这个岁数不小的女民警。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那？这是我们所里的副所长，你给我客气点！” 一直在看电视剧的秦大鹏立马就怒了，拍着桌子起身朝着杨东吼道。 “你是副所长？”杨东没搭理秦大鹏，而是盯着这个赵姓女民警问。 赵芳不知道为何，有一种心不安的感觉，却不知道这股不安来自于哪里。 她点了点头，朝着杨东开口：“是，我是副所长。” “好，你既然是派出所的领导，那我问你，我弟弟被几个混混打断了腿，这件事怎么处理？” “你们治区内出现这样的恶劣事件，你们就不管吗？” “你们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这么做警察的？” 杨东望着赵芳，厉声呵斥。 赵芳直接被杨东给喊懵了，这一顶顶的大帽子扣过来，让她头发懵。 “你踏马谁啊？小崽子，你敢在我们地盘闹事？” “不教训你一顿，你是不知道警察是干嘛的！” 砰的一声，秦大鹏一脚踹开椅子，猛的就朝着杨东冲了过来，抡起拳头就朝着杨东挥过去。 杨东冷眸盯着秦大鹏，然后从兜里掏出证件，挡在面前。 “打，来，往这打！” 杨东语气冷冷的开口，瞪着秦大鹏。 “靠！” 秦大鹏看到杨东掏出来的工作证件，上面诺大的国徽，以及中共灵云市纪委的字样，立马脸色大变。 他急忙收拳，差点闪了老腰。 杨东收回证件，冷冷的盯着秦大鹏。 “打啊？怎么不打了？” “不是想让我知道一下，什么叫警察吗？” 赵芳也看到了杨东掏出来的市纪委工作证件。 不光是她，其他几个人基本上都看到了。 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而刚才骂杨东最狠的老马马安，此刻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哎呀，原来是市纪委的同志。” “你好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下水镇派出所的副所长赵芳。” “你弟弟的事，请你放心，我们派出所一定会查清楚，还你弟弟一个公道啊。” “别站着，来，杨东同志，咱们坐下聊。” 赵芳立即满脸笑意的拉着杨东的手，拽着他来到椅子前，然后把杨东按在椅子上。 这样的态度和之前完全不同。 见人下菜碟！ 杨东只能这样形容。 第52章 立即抓人！ “赵所长，上午我爸过来报案过一次，但你们派出所说处理不了？” 杨东坐在椅子上，歪着头看向赵芳问道。 赵芳脸色有些不自然，立马瞪了眼秦大鹏。 秦大鹏连忙上前开口道：“这位同志，事情是这样的，早上你爸爸…” 杨东立即摆手打断秦大鹏的话，他不听解释。 “我爸已经说的很清楚，你们派出所在敷衍他，跟他说这件事解决不了，那几个混混也抓不着，让我弟弟自认倒霉，是不是？” “看来你们需要有人来督促，才能把案件办好！” 杨东说到这里，冷哼一声，朝着门外喊了一声：“于大队，宋队，请你们进来吧！” “啊？” 赵芳和几个民警闻言，猛的看向办公大楼门外。 哪个于大队？哪个宋队啊？ 只见于百江和宋岳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只是脸色难看无比。 他俩没想到下水镇派出所的作风如此恶劣，这哪里有半点派出所的样子？ 还敢随便打人？打报案人？ “杨老弟，这件事你别管了，交给我们！” 于百江脸色铁青的朝着杨东开口，然后瞪着赵芳和几个民警便是吼出声来：“你们下水镇派出所想干嘛？啊？你们就是这么办案的？” 他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刚才他们来到派出所之后，是他于百江很自信的和杨东说，让杨东直接进去找派出所的所长田中民，跟田中民提他于百江的名字，绝对好使。 他和宋岳就不进去了，不想亲自露面。 然后…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杨东非但没能见到田中民，反倒差点被秦大鹏给揍了一顿，在这之前还被几个民警集体嘲讽。 要不是杨东亮出身份的话，只怕早就挨揍了。 其实在秦大鹏抡拳头的时候，他和宋岳就想跑进去阻拦。 但陆亦可却拦住了他俩，这位姑奶奶让他俩继续看下去，看看下水镇派出所是如何办案的。 他们看到了，下水镇派出所的民警就是这么办案的！！ “于，于大队？您怎么来了？” “宋队，你也在？” 赵芳的脑子一下子就大了，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于百江竟然在这里。 还有刑警大队一中队的队长宋岳。 其实原本刑警大队是管不了基层派出所的，大家虽然是一个公安系统，但不是直属关系。 可于百江不一样啊，于百江兼着县公安局警风巡查整改工作领导小组的副组长。 为期任务两个月的警风巡查整改工作目前还没结束，只要在这期间发现一切问题，都可以进行处理，轻则口头警告，重则就地停职接受内部调查。 “呵呵，是不是我们不应该来啊？” 于百江闻言不禁冷笑出声，瞥了眼赵芳和其他几个民警，脸色一寒再次怒喝：“你们平时就是这么工作的？对报案人还想动粗？” “你，给我出来！” 于百江说到这里，指着秦大鹏。 秦大鹏脸色带着苍白的走到于百江面前，此刻像是犯错的学生，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等待训斥。 “你叫什么名字？” 于百江瞪着秦大鹏，沉声问道。 “秦，秦大鹏！” 秦大鹏不敢不回答，只能老老实实的开口回答。 “看来只有你知道警察怎么做啊？秦大警官，不如你也教教我？” “是不是可以打骂报案人？暴打受害老百姓，狠揍人民群众啊？” 秦大鹏立马慌了神，他刚才都是气的，根本就没想后果就冲了上去。 “于大队，我…” 他想解释，但于百江冷哼一声，根本不给他解释机会。 “你什么你？你想解释什么？你当我和宋队长都是瞎子吗？” “田中民在哪？他平时是怎么当的所长？把你们管成这样？” “让他出来！” 于百江拽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怒火却没有丝毫减少。 他不得不这么做，也不得不闹，不得不吼。 因为派出所门口站着陆亦可，陆亦可的脸色很冷，冷到让他心里发颤。 市纪委管一切党员干部，只要是党员就可以管，就可以查，可以抓。 不管是哪个系统，都能管。 不过一般情况公检法司系统，都有自己的督查巡查部门，以及纪委驻办机构。 但这不代表市纪委就查不了，管不了，同样可以查。 陆亦可又是市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的同志。 对此于百江很忌惮。 他觉得杨东是故意带着陆亦可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俩尽心尽力的帮忙。 不过他这倒是想差了，杨东可没这么大脸面和权力，能让陆亦可跟着自己回老家解决私事。 这都是卫崇虎书记的决定。 “于大队，我们田所去镇政府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然后您等一会？” 赵芳试探着开口，问着于百江。 于百江瞥了眼她，用鼻孔嗯了一声。 赵芳立即拿出手机，走到外面准备打电话。 但她出来之后，却又被吓了一跳，原来外面竟然还有人，还是个年轻的女人。 只是这女人穿着市纪委的工作西服，胸前佩戴着国徽，纪委味道太重了。 她赵芳仔细看了一眼陆亦可的长相，然后脸色彻底变了。 她认识… 这年轻女人竟然是陆亦可？ 市纪委有名的‘女魔头’。 谁要是犯到陆亦可的手上，不管找什么关系都没用，她肯定会按照党纪国法，将其严肃处理。 “陆主任，是你吗？” 赵芳心颤胆突的问着陆亦可。 陆亦可瞥了眼她，倚靠在车身上的她，立即转过身去，不搭理赵芳。 赵芳尴尬一笑，她确定面前是陆亦可，但也不敢生气。 她走远了一些，然后拿出手机，给田中民所长拨了过去。 “喂，田所，所里出事了…” “事情是这样的…” “对，你快点回来吧，于大队和宋队都在，还有市纪委的陆亦可，对就是那个女魔头，她也在！” 打完了电话的赵芳转身又看了眼陆亦可，却没敢再打扰这位市纪委的女魔头，鸟悄的走回派出所办公大厅。 “于大队，我们田所马上回来。” 赵芳小心翼翼的和于百江汇报着。 于百江此刻却已经来到了办公大厅的墙边，抬起头望着上面挂着的流动红旗，一把将其扯了下来。 “你们下水镇派出所，也配流动红旗？还月最佳基层警务单位？” “没了！” “那个姓秦的叫什么？秦大鹏对吧？” “立刻，马上，就地停职反省！” “赵芳，记过处分一次！” “回去我亲自和局长汇报！” 于百江也是发了狠，彻底把下水镇派出所给‘刮’了一遍，一点脸面都没留。 赵芳这个副所长也不敢吱声，哪怕她被记过一次，她也只能忍着。 只是心里这个后悔啊。 要是早知道被打断腿的高三学生，有这样的背景，她早就督促秦大鹏处理了… 不就是几个混混吗？这几个混蛋的案底，他们派出所有一堆。 只要想抓，就可以抓起来，给人家一个公道。 即便这几个混混每年都会请他们吃饭喝酒，甚至过年的时候给一些‘特产’。 但该放弃的时候，必须得放弃！ 为了给上面一个交代。 “老马，老周，还愣着干什么？快不去把那几个打人的混混抓回来？给杨东同志一个交代？” 赵芳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不赶快抓人，万一那几个混蛋真跑了，那可就头疼了。 “好好好，赵姐，我们这就去！” 马安忙不迭的点头，立即带着几个民警出发。 警车嗡鸣声响起，警笛也拉了起来。 如此风风火火的架势，再跟之前的散漫态度比，不禁有些可笑。 杨东坐在椅子上，见此心中叹气。 前后态度如此差异，原因不过是报案人身份的不同罢了。 之前他以普通人来报案，被他们漠视，甚至还差点被打。 可自己拿出了市纪委工作证件，自己喊来了于百江和宋岳之后，这些人立马就换了个态度。 这让杨东心中更加明白，权力与地位的重要性。 但杨东也很明白，现在自己依旧是个小人物而已，不过是借着市纪委和于百江狐假虎威罢了。 如果自己本身是领导的话，根本不需要亲自来下水镇派出所，直接一个电话，整个下水镇都得忙飞起来。 第53章 默契的一场‘戏\\’ 田中民接到了副所长赵芳的电话之后，急忙从下水镇政府出来，连口气都不敢仔细喘，骑着自行车赶回了派出所。 他看到派出所院内的那辆捷达车门前，站着的陆亦可，心里不禁一颤。 “陆…陆主任好。” 田中民不敢不上前打招呼，身在官场可能没有那么容易获得领导的青睐，可想要得到领导的冷遇太容易，就看有没有虔诚之心。 遇到一位副科级别的市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的副主任，他怎么敢怠慢？ 要知道他这个派出所的所长连副科级都不是，就是个正股级罢了，要是他能做到副镇长兼派出所所长的话，或许在陆亦可面前还能硬气三分。 可现在他是真的没这个资格。 “嗯，你好。” 陆亦可还是一样的态度，脸色很冷淡，但也没有特别冷，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 “陆主任怎么不进去啊？这外面多冷啊。” 田中民脸上带着讨好笑意的问着陆亦可，东北地区三月上旬的天气也不是那么暖和，气温依旧在零度以下。 “你别管我，忙你的事去。” 陆亦可淡淡的开口，将目光收回。 田中民也不敢多说什么，急忙朝着派出所楼里面走去。 他进屋之后，就看到自己所里面的几个刑事民警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副所长赵芳和两个负责户籍的民警。 而在角落处的墙角，他看到了手里握着流动红旗，正一脸冷意盯着自己的于百江。 他心里一颤，连忙咧嘴笑着开口：“哎呀，丁大队，你来怎么不打声招呼啊，我也好去接你啊。” “宋队好。” 他和于百江开口之后，也没忘记和宋岳打招呼。 这两位县公安局的刑警队的领导，他哪个都惹不起。 “哼，可算回来了？” “田中民，你们下水镇派出所的破事，一会再说。” 于百江冷哼一声，但也没有太为难田中民。 首先田中民跟他关系非常好，经常一起吃吃喝喝。 其次不管怎么说都是基层派出所的所长，比自己年长十几岁，是老资历。 于百江想到这里，立即指着杨东，和田中民介绍起来。 “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市纪委的同志杨东。” “他弟弟杨南今天早上前往下水镇高中上学，结果在学校门口遇到几个社会混混，遭受群殴导致左腿小腿骨折，现在还在下水镇卫生院躺着。” “上午人家老爹来你们所里报警，结果你们所里的秦大警官跟人家老爹说，这件事管不了，让人家自认倒霉。” “我想问问，你们下水镇派出所的民警想干什么？嗯？” “他秦大鹏是不是党员？还是不是为人民服务的人民警察？” 田中民见于百江这样说，似乎把罪都推给了秦大鹏，立即心里一喜，连忙附和着开口喝道“于大队，请你放心，我们派出所一定把秦大鹏这样的害群之马清理出队伍，给受害人家属一个交代。” “嗯，我已经让他原地停职接受反省，他竟然还跟我甩脸子，回家去了，呵呵。” 于百江冷笑几声，就在刚才他宣布秦大鹏停职反省，宣布赵芳记过一次。 赵芳这个副所长没敢吱声，但秦大鹏却直接冷着脸摔门而去。 他于百江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一个小小的基层民警敢这么和他甩脸子，那还能让你好过？ “还有这种事？我一定严肃处理！” 田中民老脸一冷，沉声开口朝着于百江道。 “田所长，秦大鹏的事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只问一句，我弟在学校门口被社会混混殴打，性质极其恶劣，这件事你们派出所管不管？” 杨东站起身来，朝着田中民开口问道。 田中民连忙回答道：“杨东同志，你放心，我们下水镇派出所绝对管到底！” “那就好，麻烦田所长了。” 杨东脸色一缓，朝着田中民露出一丝笑意。 他刚才看到于百江对待田中民的态度，就知道这两个人平时关系不错。 类似这种小细节的东西，能不能领会，全靠天赋。 他杨东幸好有这个天赋，所以他就算不给田中民面子，也得给于百江的面子。 毕竟于百江是蒋虎介绍帮自己的人，这个人情自己欠了人家，面子也得给人家。 所以他没有喝叱田中民，也没有为难田中民。 “老田，你估计还不知道吧，这位杨东同志，跟咱们一样，都是咱开阳县的人，是咱自己人！” “甚至他跟你更近，他老家就在你们下水镇小杨村。” 于百江见杨东对待田中民的态度，立马就改了称呼叫老田。 大家彼此很默契，有些时候达到一定妥协就可以。 田中民也是个人精，不然也做不到所长的位置。 他惊讶的张着嘴巴，看向杨东，这才惊呼一声：“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千禧年考入吉江大学的那个高材生，645分，对不对？我记得你！” “杨东同志，你忘了我吗？当时我跟着书记和镇长去你家，给你送录取通知书，忘了吗？” 田中民无比激动且热情的来到杨东面前，主动的拽住杨东的手腕握手。 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关系很融洽。 杨东也跟着他演戏，笑着开口：“有点印象，当时田所长还很瘦，对不对？” “对对对，那个时候年轻，才一百四十斤，现在哎一百八了。” 田中民拍了拍大腹便便的肚子，有些郁闷的叹气。 “富贵肚的象征，说明田所长未来肯定能飞黄腾达。” 说好话又不费钱，杨东也就说了两句，哄着田中民。 不管怎么说派出所的民警能否尽心尽力办事，田中民有决定权。 “嘿嘿，那可就要借杨老弟吉言了。” 田中民喜欢听这样的好话，尤其是还是从高材生嘴里说出来，从市纪委的同志嘴里说出来。 威武威武！ 就在这时，公路上传来警笛声音，很是响亮，由远及近。 杨东听着警笛的声音就像在喊威武威武… 很快，两辆警车开进了院子里面。 田中民和于百江脸色一凝，全都走了出去。 杨东心里一凝，知道那几个民警应该是把人抓回来了。 果不其然，两辆警车的车门推开之后，以老马和老周为首的民警，从车里面下来，然后从车里拽出了四个满身纹身，非主流造型的小年轻。 四个全都是小年轻，年纪最大的也不过是二十一二岁而已，双臂全都是纹身，头发不是红就是黄，要么就是绿色。 他们穿着统一的衣服，上面印着义气两个字，中二气息叠满。 只是此刻耷拉着脑袋，被老马和老周几个人押着进入了审讯间。 “进去！” 老马和老周威风凛凛的摆着双臂，一脚接着一脚把这几个混混踹进审讯间。 杨东看了眼于百江和宋岳，他没有说话。 但是两人都明白什么意思。 要论审讯的话，没有人比他们刑警更专业了。 其实杨南被殴打导致腿折的事，已经触犯了刑法，这是故意伤害罪，聚众斗殴，对社会和学校造成极大的威胁。 于百江和宋岳穿着警服，走进审讯间。 “田所，我能跟着进去吗？” 杨东又问着田中民，他想亲自参与审讯，想知道他们由谁指使，由谁策划这起行动。 如果真是田光汉的话，他绝对不会放过田光汉！ “当然可以，走走走，咱俩一起。” 田中民哪里还敢拒绝杨东？立马笑呵呵的搂着杨东肩膀，一起进入了审讯间。 派出所的条件有限，说是审讯间，其实就是一间简陋办公室而已。 前面摆着一张桌子，对面摆着几张椅子，仅此而已。 但桌子上摆着好几个电棍和甩棍，明显带着警告意味。 四个混混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杨东进来之后，便看向他们问：“谁是潘大龙？” 他记得弟弟的话，弟弟认识这里面的其中一个，曾辍学混社会的潘大龙。 或许这个潘大龙，就是破局的关键。 第54章 果然是他！ 潘大龙错愕的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个帅气过分的年轻人。 “我是！” 他倒是有胆魄，敢承认自己是潘大龙。 虽然他心里发颤，不知道迎接他的是什么。 “我弟弟叫杨南！” 杨东冷哼一声，开口对他说。 潘大龙立即瞳孔一缩，不仅仅是他，其他三个混混也都抬起头，眼中露出惊愕之色。 他们早上做的事，下午就被抓了？ 这也太倒霉了吧？ “说吧，为什么要揍他？” 杨东开口，问着潘大龙。 于百江和宋岳背着手站在杨东身旁，一左一右，气势莫名，让几个混混不敢直视。 他们平时见到最大的警察就是田中民这个所长，何曾见过警衔是一级警司的警察啊… 他们四个虽然混社会，但都是人精，哪里能不知道警察的具体级别？ 一级警司，这至少是县公安局的领导。 “就是看着不顺眼，就揍了…” 潘大龙老老实实的开口，只是越说语气越弱。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撒谎，看着不顺眼就揍？还打断腿？ “聚众斗殴，跑去学校闹事，以故意伤害罪导致人腿骨骨折，这是严重的刑事犯罪！” “如果构成轻伤，应当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构成重伤，应当判处3到10年有期徒刑。” “聚众斗殴，致人重伤或死亡的，要依照《刑法》第234条，232条的规定进行定罪处罚！” “甚至你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属于涉黑案件，量刑更要加重，起步就是七年以上！” “你们确定要撒谎？替人扛雷？” 杨东冷哼出声，念出有关刑法的有关量刑标准。 潘大龙四个混混心里顿时发颤，面色终于变了。 他们知道故意伤害罪肯定要判刑，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甚至说他们涉黑？ 于百江和宋岳更加吃惊，他们不可思议的望着杨东，两人对视一眼。 “杨东，你怎么对刑法条例这么了解？” 于百江忍不住问着杨东，实在是吃惊杨东对刑法的理解和掌握。 杨东明明不是警察，更不在司法系统工作，竟然对刑法这么懂？ 他真的吃惊了。 “略懂一些！” 杨东朝着于百江淡淡一笑，然后继续冷着脸盯着潘大龙，喝道：“想好了吗？是想替人顶雷，进监狱吃窝窝头吗？” 潘大龙脸色发白，浑身发颤的立马开口：“不，我不蹲监狱，我说！” 他们平时虽然混社会，但也知道轻重的，只是在胡同或者道路口堵学生，索要保护费罢了。 每次要一些保护费，就可以潇洒好几天。 要不是这一次他们几个见钱眼开，也不会接这种活。 其实他们很担心出事，但想到逢年过节就给派出所的警察买特产，请客吃饭，他们又胆子大了起来。 于是就仗着胆子做了，把杨南的腿打断。 可看到派出所几个民警脸色都很冷，朝着他们带着威胁之色。 潘大龙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个兄弟们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这几个派出所民警，保不了他们了… 眼前这个杨东，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毕竟左右站着一级警司和二级警司，就可见他的身份不简单。 而连他都需要巴结讨好的田中民所长，此刻也是一脸巴结的望着杨东。 由此可见，他们真的惹祸了。 “说，谁指使的？” 于百江接过话茬，朝着潘大龙怒喝。 这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一开口，气势都不一样，典型的老刑警。 有些心理素质很差的犯罪嫌疑人，经过这么一吓唬，什么都招了，可能连穿什么颜色内裤，都会说出来。 “开阳县的马老四，四哥。” “他昨天晚上找到我们，请我们哥们吃饭喝酒，又去了舞厅玩女人，之后告诉我们把一个叫杨南的下水镇高中高三的学生打一顿，最好是打断腿，然后给我们五千块钱。” “他给我们照片了，我们就拿着杨南照片，专门在校门口堵人。” 潘大龙吓的浑身瑟瑟发抖，一股脑把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于百江皱起眉头：“开阳县的马老四？他竟然还不老实？” 宋岳脸色也很冷，这个马老四刚被他们公安局放出去，这还没到半个月，又开始混社会了？ 只是两个人都有些迷糊，这马老四和杨东有仇吗？专门找混混打人家老弟？ “不过他还没给钱，说今天晚上给我们钱，约在下水镇舞厅。” 潘大龙又补充了一句，他觉得他们冤枉的很，事情做了，可钱还没给，结果就被抓了。 宋岳一听这话，不禁讥讽冷笑，如同看傻子一样的看他们。 “如果我所猜不错，他是不会给你们钱了，可能你们联系他都联系不到！” 这种事明显就是利用潘大龙几个社会小混混，把他们当做一把刀，一个棋子罢了。 事情做完了之后，保证潘大龙几个人联系不到人家。 还给钱？做梦吧！ “不可能，四哥最讲江湖义气！” “五千块，对四哥而言，就是大腿毛一根而已！” 潘大龙怒瞪着宋岳，见宋岳说四哥不好，他不愿意听了。 “那你现在给你这个四哥打电话，联系方式总该有吧？”宋岳冷笑连连盯着潘大龙。 他难道还不了解马老四是个什么玩意吗？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但有却是有名的抠门。 这笔钱，潘大龙几个人休想拿到了。 “打就打，四哥最讲信用！” 潘大龙很不忿的拿出一个破手机，拨通四哥的手机号。 然而…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潘大龙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他不甘心的继续拨了两次，还是一样的，关机，关机。 “老大，你拨一下！” 潘大龙脸色难看的看向旁边一个年龄最大的混混，二十一二岁的样子。 这个老大拿出自己的手机，也拨了一遍电话，可结果还是一样，关机。 “也许四哥手机没电了，都有可能，这说明不了什么。” 潘大龙安慰着自己，朝着宋岳开口。 宋岳冷哼一声：“冥顽不灵，看来得让你们死心才行。” 说着，他拿出手机，直接给马老四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听了。 “宋警官，我最近可没犯法啊。” 电话里面响起马老四的声音。 潘大龙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包括其他三个混混，都一样的脸色。 这个时候才彻底意识到，他们真的被玩了，被耍了，被骗了。 “马老四，你指使几个不懂人事的小混混去打人，你还说你没犯法？” 宋岳冷笑一声，朝着电话那边开口。 “哟，这是谁传的风言风语啊？我马老四现在改邪归正了啊，可不会干那种事。” 电话那边继续传来马老四的笑声。 “你放屁，就是你指使我们四个人打人，你不承认是不是？我还有录音为证据！” 潘大龙气鼓鼓的站起身来，握着手机，朝着电话那边的马老四怒吼。 “你还说你是受市里面三哥的指使，对不对？” 杨东和于百江脸色都变了，前者是怒火窜目。 后者是惊诧潘大龙这几个小子，也没傻到底啊，还知道录音保存证据。 马老四此刻坐在家里的客厅，岔开双腿坐在沙发上。 可听到潘大龙的吼声，他吓的差点从沙发跌落下去。 “你个杂种，你敢录音！！” 宋岳不听马老四的吼声，直接挂了手机。 “录音在哪？” 他问着潘大龙。 潘大龙立即把手机递了过去，然后打开录音文件。 宋岳立即点击播放，一段虽然背景略显嘈杂却完整的对话，传了出来。 “你们几个只要做了这件事，我绝对不亏待你们。” “实话告诉你们，这件事可是市里的三哥交代的，你们混社会的，应该知道三哥是谁吧？” “事成之后，五千块送上，咋样？” 这是马老四的声音，极具蛊惑性。 然后就是四个小年轻热血上头的吼声。 “就他妈干了，干死他！” “能得到四哥和三哥的看重，我们的荣幸，这件事我们做了！” “打断那小子的腿，我亲自打！”潘大龙的声音极为明显，因为他年纪最小，声音发尖。 杨东立即盯着潘大龙，目光满是冷意。 原来老弟的腿，是他亲手打断的！ 他笑了，嘴角泛起一丝弧度，很好。 马老四，田老三（田原） 果然牵扯到了田光汉，这位市政副秘书长。 因为这个田老三，田原，道上称为三哥的家伙，就是田光汉的儿子！！！ 第55章 田光汉，留你不得！ … “杨老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不是我们哥俩能参与的了。” 离开下水镇派出所后，站在卫生院门口，于百江有些苦笑着开口，看向杨东。 如果说镇里面的事，他们还能帮杨东处理。 但涉及到了市里面的人和事，他们就没资格管了。 田原是灵云市的混混，想要抓他不容易。 他们在县公安局工作，也都知道田老三田原是有背景的。 不然的话也不会作恶多端，还能够在灵云市逍遥法外，活的滋润。 “没事，于大队，宋队，你们已经帮我很多了，帮我抓到了这几个混混，让他们交代了后面的事，已经很感谢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情我欠你们的，以后等兄弟发达了，一定还。” “现在必须请你们两位吃顿饭，以表心意。” 杨东开口，他知道于百江和宋岳的能力极限就在这里。 但能帮自己抓到这几个混混，让下水镇派出所老老实实工作，已经很感激。 如果没有这两个人，光靠自己查，两眼一抹黑，什么都查不到。 明眼人都能看到下水镇派出所，有意包庇那几个混混。 但于百江出头，这几个混混的结果就注定不太好。 接下来就是按照相关司法程序，最终判刑，等待法律的严惩。 尤其是那个潘大龙的罪责最大，因为就是他打断弟弟的腿。 到时候量刑至少是三年以上。 而其他几个混混至少也是一两年的刑期。 这个忙，于百江还是能帮的。 把他们送入法庭，也算给弟弟还了公道。 然而这是自己找了人，有人脉帮忙，才能伸张正义。 可天底下那么多老百姓的苦和仇怨得不到申诉，被官官相护，被保护伞耍的团团转。 他们又岂会和自己一样幸运？他们的正义什么时候才能伸张？ 难道最后要等到一句迟到的正义也是正义，用这种狗屁的话来安慰吗？ 说到底，还是权力带来的好处。 权力真的是令人着迷啊。 “先不吃了，你弟弟的事还没解决，你赶紧去继续解决吧。” “这顿饭欠着，等以后让虎子带我们去灵云市，再好好吃你一顿！” 于百江笑着摆手，他可没那么容易让杨东还人情。 而且在镇里吃饭，能吃什么？ 以后有机会，去市里面，专门宰一顿杨东才行。 “好，那就说定了，两位哥哥，小弟先回市里，有些事总得解决！” “不过还有件事麻烦两位哥哥帮忙！” 杨东也不跟他们客气，有事就求。 所谓一事不烦二主。 “这卫生院条件不太好，你们也看到了，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县里的医院？对我弟弟恢复腿伤也有好处。” “钱啥的，我们家自己花，只需要两位哥哥帮我们找个好一点的医院病房，还有好一点的骨伤科医生就行。” 两个人在县公安局也算是一个人物了，也肯定认识一些医疗体系的人脉。 “这不巧了吗？我姐就在开阳县医院做副院长，交给我吧，这件事。” “你啥都不用操心，到时候让开阳县医院的救护车，直接过来把你弟弟拉走。” 于百江闻言不禁笑了起来，朝着杨东开口道。 杨东一听这话，再一次感慨人脉的好处。 没人脉，想办事太难了。 “于大哥，都记在心里了！” 杨东拍了拍胸口，朝着于百江示意。 “行了，我们也得回去上班了，再不回去，局长得骂我们不务正业了。” 于百江不跟杨东废话了，带着宋岳转身上警车。 “陆主任，我们走了啊。” 于百江离开之前，特意朝着陆亦可摆手示意。 陆亦可点头，目视着警车离开。 杨东转身进入卫生院，在病房门口看到老爸杨建文，和老妈杜玉香。 “爸，妈，一会县医院的车来接弟弟去县医院治疗和住院，我已经联系好了主治医生，还有病房。” “围殴弟弟的几个混混也被派出所的警察抓了，以后会判刑。” “你俩别担心了。” 杨东朝着爸妈开口，说了一下事情进展，也安慰了一下他们。 同时，提了一下弟弟去县医院治疗。 “大儿子，你那两个朋友走了？” 杨建文没看到于百江和宋岳进来，忍不住问道。 “对，回县公安局了，他们都是刑警队的领导，很忙的。” 杨东点头一笑，望着杨建文说道。 “好家伙，刑警队的领导？大儿子，你可以啊，这样的人都认识？你现在混的这么好了？” 杨建文惊呼一声，然后满脸激动的望着儿子。 儿子当年进入市政办工作，然后就没了动静声响，四年多了还是科员。 村里面一开始都羡慕嫉妒，但现在就开始说闲话了。 说什么杨东不会有大出息，这辈子就是个科员了。 至于有人说科员升副科也需要年限规定，规定科员满几年才能升副科… 狗屁的规定，真要是有那样的规的话，，那些三十多岁的副厅干部，四十多岁的正省干部，咋来的？ 真的按照升迁年限和资历进行升迁，等升到市委书记，至少六七十岁了… 说白了，还得有人脉，有出身。 或者有领导赏识。 领导说你可以，你就可以升迁。 至于其他的都是假的。 “爸，妈，我得回市里了。” 杨东对老爸的反应，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他也没法说，只能说命运正在一点点改变吧。 但目前还处于狐假虎威的态势，不过快了，希望就在眼前，只等尹秘书长出来。 “小东，外面那个姑娘，是你啥人啊？我看她长的很漂亮啊，就是有点冷淡，年纪好像也有点大，不过做媳妇也可以，你跟韩雯俩分手了，那你…” 老妈杜玉香的关注点变了，放在了外面的陆亦可身上。 她喋喋不休的，想问个清楚。 杨东立马打断了老妈的絮叨。 “哎呀，妈，人家是我同事，你别想差了。” 他知道老妈是啥意思，自己跟韩雯分手，而自己年纪也不小了，今年都26岁了。 在08年的今天，26岁还不结婚，已经是大龄青年。 说不定在老家村里，那些长舌妇已经开始议论自己，老妈才如此着急。 “我先去看看弟弟，然后回市里。” 杨东走进病房里面，这个时候病房略微安静一些，病人多数都在午睡，陪护的也在午睡。 只是这此起披伏的呼噜声，让他烦躁不已，看到弟弟杨南也一脸的烦躁。 他知道自己让于百江帮忙，把弟弟送到县里医院住院，是正常的决定。 “小南，一会县医院来人，接你去县医院住院治疗，你别有心理压力。” “住院期间，学业不能落下，还有不到三个月高考了，你得努力了。” “你不说你也想从政吗？那就得努力了，至少考个省一流大学才行。” 杨南听着大哥的话之后，点了点头：“放心哥，我心里有数。” “我对你放心，你这小子从小就成熟，心里有想法，我放心。” 杨东点头，不担心杨南的状态。 他和杨南说了几句，然后转身离开。 跟爸妈告别之后，直接上了捷达车。 “亦可，回市纪委大楼，我要和卫书记实名举报，田光汉的犯罪证据！” 杨东面色泛狠，攥着拳头。 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敢对我家人出手，你已经动了我的逆鳞！ 田光汉，我留你不得！ 第56章 令秘书长释放善意 “组长，你确定要实名举报？” 陆亦可被吓了一跳，望着杨东吃惊的问。 她虽然知道杨东肯定要有所准备，有所行动，毕竟田光汉都对杨东家人动手了，杨东要是还没反应的话，未免也太窝囊。 可她没想到杨东竟然会用这种方式，这可是实名举报啊。 实名举报自己的上司，领导？ 就算最后赢了的话，把田光汉给扳倒了，可杨东这辈子的前途也就废了。 “我知道一旦实名举报，我自己前途也就完了。” “没有人会得意一个喜欢举报领导的属下，这会给人很不好的印象。” “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田光汉欺我太甚，拿我家人出手，拿我弟弟泄愤，我绝对不放过他。” 杨东脸色很是阴沉，目光涌动着的怒火，久久都无法消退。 陆亦可闻言不禁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劝杨东。 只是杨东如此意气用事，在官场上面属实是大忌啊。 其实自己也喜欢意气用事，每次遇到证据确凿的贪污干部，哪怕领导不同意调查，她也要一意孤行。 但自己可以意气用事，一意孤行啊，因为自己背后有个好爸爸。 可杨东不行，杨东没什么背景，一个农家子弟，在体制内很难做到意气用事。 她倒也不是瞧不起杨东，而是她很清楚体制内的一些事情罢了。 不过她见杨东已经决心已定，她也不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关系虽然可以，但也没达到推心置腹的地步。 一个多小时后，陆亦可把车开回了市纪委大楼。 杨东下车之后，直奔市纪委大楼三楼，市纪委常务副书记卫崇虎的办公室。 至于为何不直接去找关木山这位市纪委书记，想必以他和关九九的关系，关木山肯定也会着重考虑。 不是不找，而是不能找。 市纪委调查组的组长是卫崇虎，自己这个调查组的成员，专案小组的组长，只能找到卫崇虎这里。 若是直接找关木山，那就是彻底犯了官场忌讳，完全没把卫崇虎这个市纪委调查组的总组长放在眼里。 “杨东同志，你风风火火，这是要干嘛去啊？” 杨东还没等来到卫崇虎办公室，就在走廊里面碰到了市纪委秘书长令震庭。 令震庭穿着一身黑色夹克，手里面握着保温杯，从他办公室内走出来，笑眯眯的看向杨东。 杨东看到令震庭，不敢对这位不敬，即便这位之前也曾针对过自己。 但令震庭针对自己，完全是给徐允才这个副书记面子。 他本身跟自己素不相识，也毫无矛盾。 杨东自然不会因此记恨上这位市纪委秘书长。 能不结仇，最好不结仇。 “秘书长，您好。” 杨东很客气的朝着令震庭微微鞠躬，点头朝他示意。 令震庭看到杨东对自己这么客气，心里最后一点不满也烟消云散。 之前他看杨东不顺眼，其实都是因为徐允才的缘故罢了，还有因为外甥季鸿宇的挑唆。 “手上的伤势怎么样了？你车祸之后，我也没顾上看望你，不怪我吧？” 令震庭笑着指了指杨东的手，关切的问道。 “您客气了，哪有领导看我的道理，手上的伤势没事了，已经差不多好了。” 杨东笑着点头回答令震庭的话。 既然令震庭如此释放了善意，自己也不是傻子，肯定要更加客气对待这位市纪委秘书长。 “你这是要去哪啊？” 令震庭继续笑着问杨东。 “我找卫书记，有点事汇报。” 杨东继续笑着回答令震庭。 对于这位市纪委秘书长，保持着应有的尊重和客气。 不求什么青睐，只求令震庭以后不再故意针对他，就足够了。 “哦？那一起，正好我也有点事找书记。” 令震庭说罢，笑吟吟的指了指卫崇虎的办公室门口，朝着杨东示意。 “秘书长，您请。” “我等会吧！” 杨东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有天大的事，都不能抢了领导的时间。 令震庭说一起，那不过是客气罢了。 可自己这个小小科员要真的和人家秘书长一起去卫书记办公室汇报，那就是对令震庭的不尊重。 “你这小同志，行，那你在外面等会吧。” 令震庭当然也就是客气客气，他笑着朝杨东示意，然后敲了敲卫崇虎的门，随即抓着保温杯走了进去。 杨东望着关上的门，他只能站在走廊里，开始等待。 “组长，不是要和卫书记汇报吗？怎么站在这？” 陆亦可走了过来，看到杨东站在这里，诧异的问。 她来的这么慢，是因为她把车停好才上来的，自然比杨东慢了一会。 “秘书长进去汇报工作了。” 杨东开口，和陆亦可说了一下。 陆亦可这才点头：“怪不得，那就等会吧。” “亦可，市教育局局长古三通案件，进展如何？你跟我说说吧。” 杨东站着也无聊，便想到第十专案小组还负责市教育局的局长古三通案件，于是问陆亦可。 陆亦可听到案情，脸色立马就认真严肃很多，朝着杨东汇报道：“组长，经过我和蒋虎这几天的暗访调查，基本上确定古三通有重大的贪污行为。” “只是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古三通的贪污所得。” “因为现在属于暗地调查，不太好大张旗鼓的查，怕打草惊蛇。” “其实只要能够搜查到古三通藏钱的地方，就可以对他实施双规措施。” 陆亦可仔细的和杨东汇报起这个案件，她是组员，杨东是组长，哪怕她级别是副科级，但对杨东也必须尊重。 她傲是傲，冷淡也的确冷淡，可工作上面不能马虎。 好在杨东做组长，她现在是佩服的。 一个人能够为了调查案件，深入危险境地，故意以身为饵，光是这种做法，就值得她敬佩。 “古三通的藏钱地方吗？” 杨东闻言，目光复杂起来，思绪不禁瓢远。 他努力的回想着上辈子的有关记忆，古三通把钱藏在哪了？ 高家园小区？还是高家园广场？ 他有一点记忆，但是不确定，不过大范围错不了，肯定跟高家园小区或者广场有关系。 “他…” 杨东刚要开口，朝着陆亦可说出这两个地方。 但就在这时。 咔的一声，卫崇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令震庭从卫崇虎办公室走了出来。 “卫书记，您止步，可不敢您送我，我走了啊。” 令震庭满脸笑意的把卫崇虎推到了房间里面，然后自己一个人往外走，他可不敢让常务副书记送他出来。 “小杨，进去吧。” “小陆也在啊？” 令震庭看到走廊内的杨东和陆亦可，立马又笑了起来。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朝着陆亦可态度非常和蔼的问：“小陆，你爸的身体还好吧？” 这让杨东颇为疑虑，仔细的望着陆亦可。 “多谢秘书长挂念，我爸的身体挺好的。” 陆亦可点头微微一笑，朝着令震庭开口道。 “那就好，有时间我找你爸爸汇报一下工作。” “你们快进去吧，不耽误你们时间，呵呵。” 令震庭笑呵呵的离开这里，回到他的办公室。 杨东的目光从他身上移转开来，然后望着陆亦可仔细的打量。 怪不得… 上辈子的时候，陆亦可四十多岁就先后担任省纪委第七和第三纪检监察室的主任，副厅级干部。 没背景，果然做不到… “杨东，你想让我等你多久啊？” 卫崇虎站在门口，望着杨东半天了。 这小子傻掰掰的想啥那？也不进来？ 他这么一喊，杨东这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卫书记，我有点走神了。” 他连忙朝着卫崇虎道歉，随即走进去。 陆亦可见此，不禁微微一笑，她自然知道杨东走神的原因。 肯定是再琢磨自己的背景和身份。 不过她没说什么，默默的跟着进去。 第57章 卫崇虎的支持 “你俩坐吧，喝水自己倒。” 卫崇虎走回椅子上坐下，然后看向两人。 “说吧，什么事？” 他当然知道杨东和陆亦可肯定有事要说。 他给了杨东三天的假期，但杨东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从老家赶回来。 如此急迫，说明肯定有事。 “卫书记，我…” 杨东见卫崇虎这么问，立马就要开口说事。 但他刚开口，就见陆亦可拦住了他，并且接过话茬，看向卫崇虎说道：“卫书记，我有关于领导干部的犯罪证据。” “现在证据差不多确凿，过来请示卫书记，是否同意双规措施！” 杨东震惊的望着陆亦可。 她… 陆亦可朝着杨东微微摇头，然后继续看向卫崇虎。 卫崇虎一怔，而后有些头疼。 又来了… 这个陆亦可啊，是不把天底下的贪官抓完，她是誓不罢休啊。 可偏偏自己还不能不答应她，尤其是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干部，只要不破坏市里面的大局。 他都答应陆亦可去调查，去双规。 看来今天，陆亦可又有目标了。 “你说说看。” 卫崇虎朝着陆亦可点头示意，然后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市政副秘书长田光汉，存在重大违法违纪嫌疑。” 陆亦可不废话，不磨叽，直接开口汇报道。 “噗…咳咳…” 卫崇虎的这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呛的他咳嗽不已。 “卫书记…” 杨东立即起身，来到卫崇虎前面，大胆的拍着他的后背。 “没，我没事，别拍了。” 卫崇虎摆了摆手，示意杨东。 杨东这才收手，退了回去。 “亦可啊，你们不是在调查古三通的案件吗？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卫崇虎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目光复杂的问着陆亦可。 他这话的意思是问，你们第十小组这么闲的吗？分配你们的两个正处级干部的案子，还没个着落，就盯上了田光汉？ 尹铁军案件基本上已经结束，只等全国两会结束，敏感时间结束，市里会召开常委会，专题讨论。 可古三通这个市教育局的局长，目前还没有完整的腐败证据。 光是这个案件，第十小组就得查一段时间，都未必能够如期结案。 现在陆亦可竟然又盯上了田光汉，这让卫崇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田光汉？ 卫崇虎突然一怔，而后猛的看向杨东，目光一沉，喝问：“杨东，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就觉得奇怪，陆亦可和田光汉没仇没怨的，怎么会突然盯上田光汉。 而这里唯一和田光汉有牵扯的，实际上是杨东。 会不会是这小子利用了陆亦可的正义感？从而利用陆亦可？让陆亦可出头？ “卫书记，亦可同志的确是替我出头。” “谢谢你，亦可，但这件事还是我来说吧，毕竟这是我的事情。” 杨东朝着陆亦可感激的点头，但不能让陆亦可出头。 陆亦可想帮自己的心，自己很感激，这个情也记下了。 可田光汉报复的是自己，他是拿自己家人泄愤。 所以这件事，必须自己亲自处理。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卫崇虎冷着脸，瞪着两个人。 跑自己这里唱双簧来了？还组队骗自己？ 杨东脸色沉重的开口：“事情是这样的，这两年我在市政办上班，发现田副秘书长有违法违纪的行为，也存在贪污受贿的行为，渎职的行为。” “甚至还包庇其独生儿子田原犯罪事实，涉黑行为。” “之前接触不到纪委部门的同志，加上他是领导，我也不敢声张。” “现在我被借调到市纪委，如今成为市纪委调查组的一员，我深感使命光荣，责任重大。” “所以我要和这些黑恶势力，腐败分子，斗争到底！” “绝对不对他们屈服，不对这些违法犯罪的犯罪分子妥协！” “所以…” 杨东深呼口气，说到此处，站起身来。 “我杨东，实名举报，灵云市市政府副秘书长，市政办副主任，田光汉，涉嫌重大违纪违法，情况属实，请组织调查，我愿意承受一切带来的后果！” 陆亦可听着杨东如此坚定的实名举报，顿时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杨东的实名举报，简直是双输的局面。 田光汉就算被他搬倒，进了监狱。 可他杨东这辈子的仕途，也完蛋了。 “杨东，你知不知道，你实名举报你的领导，后果是什么？” 卫崇虎身子坐直，脸色沉重的盯着杨东，沉声问他。 “我知道，举报领导，犯了官场忌讳。” “但是，田光汉对我家人出手，对我亲弟弟出手，造成巨大身体和心理伤害。” “我身为哥哥，若不能为他出头，我白活一回！” “若是连家人都保护不好，我又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卫崇虎听后，沉默许久。 陆亦可也望着杨东，目光复杂，也没开口。 卫崇虎的办公室，陷入了安静。 杨东能够感觉到自己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他这一刻其实很紧张。 但他不后悔，哪怕为此真的失去前途和未来，他也不后悔选择。 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连家人都保护不了，算尽心思往上爬，还有什么意义？ 大不了把田光汉搬倒之后，自己出去做生意去。 等股票收益了，自己手里有个几百万，自己就去玩商业，不比在体制内受气好吗？ 他有退路。 “你到底是为了给家人报仇，才来实名举报田光汉。” “还是真的想和田光汉这种腐败分子做殊死搏斗？以此维护党纪国法？” 卫崇虎沉默足有三分钟，忽然抬起头看向杨东，问道。 杨东闻言不禁心思一动，立马开口回答：“我是和田光汉这种腐败分子做殊死搏斗，以此维护党纪国法，以此维护人民群众的利益，他这种腐败分子，给人民群众造成极大恶劣的影响。” “如此贪官，人人得而除之！” 卫崇虎见杨东如此聪明，自己这么一点，他就上道，不禁笑了起来。 “好，既然如此，你回去等着吧！” 卫崇虎说到这里，便指了指门外，示意杨东可以出去了。 杨东心里有谱了，领导看似什么都没承诺，但实际上什么都承诺了。 卫崇虎的态度，是支持的！ 杨东朝着卫崇虎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陆亦可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搞不懂卫崇虎为何突然态度变了，但终归是好事。 只是杨东搬倒田光汉之后，他自己怕是也要离开体制了吧？ 陆亦可摇着头，跟着离开。 卫崇虎望着两人走了后，沉思了片刻钟头，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份档案，把档案袋打开，露出里面十几份不同的举报材料，被举报的对象全部都是田光汉。 这些举报材料，市纪委其实早有掌握。 只是引而不发而已。 至于为何引而不发，啧啧。 “田光汉啊，这回你可跑不掉了！”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啊。” 卫崇虎笑呵呵的把举报材料放在桌子上，起身拿出桌子上的黑色电话，拨通几个数字。 五秒钟后。 “关书记，有关田光汉的违法违纪问题，想和你做个说明！” “好，好，我这就去你办公室。” 第58章 尹铁军的怒火！ 杨东离开市纪委大楼后，便跟着陆亦可前往关押尹铁军所在宾馆。 宾馆走廊，107房间门口，侯东来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握着p4，戴着耳机，正在听歌。 时不时的摇头晃脑。 杨东看到侯东来这样子，也不禁笑了，走到前去，拍了拍他肩膀。 侯东来聚精会神的听歌，突然肩膀传来力度，吓了他一跳。 “哎呀妈啊，组长，你啥时候回来的？” 侯东来惊出一身冷汗啊，这人吓人，可是吓死人啊。 “辛苦了，东来。” 杨东朝着侯东来点头示意，不管怎么说侯东来这么多天在这里守着尹铁军，没有让那伙人接触到尹铁军，就是大功一件。 “没啥辛苦的，本职工作嘛。” 侯东来笑呵呵的开口，他现在是市纪委调查组的一员，这就是他的本职工作罢了。 跟杨东手握他的把柄，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进去看看他。” 杨东没再多和侯东来说什么，而是指了指107房间。 侯东来立即从兜里掏出107房间的钥匙，递给杨东。 杨东拿着钥匙，打开107房间的锁头，走了进去。 侯东来望着杨东进入房间，他要是再看不出来，杨东和尹铁军之间有特殊关系，他也未免太傻了。 可以说尹铁军能够洗刷冤屈，跟杨东分不开。 “亦可同志，你坐，你坐。” 侯东来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看到陆亦可进来，立马把椅子让给女同志。 陆亦可朝着侯东来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废话，坐在椅子上。 107房间内。 尹铁军精神状态非常好，甚至比他在市政府做秘书长的时候，还要好。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已经知道保姆找到了，还说出了真相。 他被污蔑的证据也都坐实，只等过几天常委会结束，他就可以出去，恢复本来职务。 他只要从宾馆的门走出去，就还是那个市政秘书长，市政府排名最后的市里领导。 市政秘书长，虽然不是副厅领导，但同样属于市里领导。 除了市长和几位副市长之外，只有市政秘书长算市领导。 可惜… 他这次发生这种事，即便是被污蔑冤枉，可想再进一步做副市长，是没可能了。 但能够保住秘书长的职位，已经是极为不易。 而保住他秘书长职位的大功臣，是杨东。 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小子。 曾经越看他，越觉得这小子顺眼。 只是此刻，尹铁军对杨东很不顺眼…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是什么后果？啊？” 尹铁军气的拍了桌子，他是第一次和杨东动了肝火。 “谁让你这么做的？啊？” “你想不想要前途了？想不要要未来了？” “你胆子太大了，你！” 尹铁军脸色极其难看，目光透着怒火，瞪着杨东。 当杨东告诉他，田光汉被他实名举报了，他就彻底憋不住怒火了。 这件事都不跟他商量一下，就这么肆意妄为的做了？ “尹叔，我意已决！” “他敢对我家人动手，已经触犯了我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啪！ 杨东的话刚落，尹铁军直接气的拍了杨东的脑袋一下。 力气不大，但杨东还是感觉很疼。 “你小说看多了你？还踏马逆鳞？” 尹铁军背着手，气的他在不大的房间里踱来踱去。 “早知道你这么鲁莽，我当初就不该把你招如市政。” “什么是政治？什么是规则？什么是官场？” “实名举报自己的领导，且不说他犯罪事实是否清楚，光是你这个举动，会惹多少领导厌恶？” “哪个领导，喜欢这种行为？” “糊涂，你糊涂！” 尹铁军气的喘了粗气，脸都憋红了，对杨东是恨铁不成钢。 杨东也老实的站在尹铁军面前，任由他骂。 领导还能骂你，说明还关心你，还在乎你。 尹铁军深呼口气，火气渐渐收敛回去。 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改变不了了，杨东已经去卫崇虎那实名举报，说明这件事定了。 既然改变不了，就得补救。 “我得出去，你想办法！” 尹铁军瞪着杨东，不是好气的开口。 杨东抬起头，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同时把纸杯递过来。 “尹叔，喝水！” “消消气！” 尹铁军接过纸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你想办法让我现在就出去，我不能在这个宾馆继续窝着。” “你既然实名举报田光汉，我总得帮你兜底，让你不至于成为棋子，被牺牲掉了。” 尹铁军开口，语气复杂的很。 “你个傻小子，你真以为市纪委没有关于田光汉的违法犯罪证据吗？” “田光汉在市政办上窜下跳，他儿子田原在市里混社会，跟着吴建材混，时常打架斗殴，无恶不作，真以为市纪委领导都是瞎子？看不到？” “田光汉的老婆穿金戴银，穿的都是名牌，出门就是宝马车，钱哪里来的？真以为市纪委领导都是瞎子聋子？” “市纪委早就掌握相关证据，但为何引而不发？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想一想？” “你二逼啊？” 尹铁军是真的被气坏了，连这种脏话都骂了出来。 可能很多人觉得领导嘛，肯定是气度不凡的，肯定是电视剧里面那样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可实际上你但凡接触领导多了，就会发现领导也是人，也是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发脾气，甚至发脾气更狠。 只不过他们从不在外人眼里发脾气，只在自己人面前发脾气而已。 “其实，我都知道。” 尹铁军的话，让杨东不禁苦笑一声，但还是开口回答道。 “嗯？你知道？” 尹铁军一怔，不可思议的望着杨东。 杨东点头，目光复杂的说道：“市纪委早就掌握田光汉的相关证据，只是一直引而不发。” “引而不发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原因是田光汉是市委书记武新开的人。” “既然是武书记的人，那么市纪委怎么敢调查？” “之前路正这个纪委书记，是武新开的人，那么市纪委更不会调查田光汉了。” “但现在市里局势不一样，两会召开了，新纪委书记关木山到任，市里的局势乱了。” “现在都传言省委书记要调离咱们省，而作为省委书记的心腹，市委书记武新开，肯定也要离开灵云市。” “这个时候，侯市长如果想更进一步，就得找点把柄拿捏住市委书记武新开，让武新开去和省委推荐侯市长为下任市委书记的人选。” “毕竟武新开的人要是出事，他不仅颜面无光，还会影响下一步升迁调动。” “如此侯市长借此机会，就可以拿捏住武新开。” “武新开为了下一步升迁，肯定会迁就侯市长，毕竟妥协才是政治常态。” 杨东什么都懂，也正因为什么都懂，他才会在这个时候义无反顾的做这个‘棋子’ 自己这个‘棋子’恰逢其会的出现在这件事上面，侯市长肯定能看见，也能知道。 同时市纪委内部也会做出选择，到底是偏向市政府，还是偏向武新开？ 或许，早就有了答案。 杨东赌定这一次市纪委肯定会对田光汉出手，毕竟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 天时就是全国两会后的大调整。 地利就是现在的时局。 人和，就是他杨东实名举报田光汉。 “呵呵，我是不是还得夸你聪明啊？” 然而分析到最后，杨东却惹来尹铁军的冷笑声。 尹铁军深呼口气，然后摇头开口：“我得出去为你张罗，不然你这个‘人和’棋子，就会变成小卒子，被毫不留情的打掉。” “你要知道武新开毕竟是市委书记，就算会和市长妥协，可不代表他会放过你这个小卒子。” “堂堂市委书记，正厅级干部，想除掉你，太简单。” 尹铁军说到这里，目光忽然更加复杂，语气更加沉重的感慨起来。 “别说是除掉你，就算是除掉我这位正处级秘书长，又有何难？” 杨东立即沉默。 是啊，看似是徐允才和吴三才陷害尹铁军，实际上背后不就是武新开的授意吗？ 看似是尹铁军和徐允才为了个副市长争斗。 背地里却是市委书记武新开，与市长侯勇的掰手腕。 第59章 韩雯的老妈 “尹铁军同志身体不舒服，要立即送往医院检查！” 杨东走出宾馆107房间，朝着陆亦可开口，脸色严肃且凝重。 陆亦可脸色古怪起来，看了眼杨东。 有病了？这么巧吗？ 你在房间里面待了快半个小时，突然尹铁军就有病了？ 怕不是故意想的招，想出去吧？ 不过她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没有拆穿，而是朝着杨东说道：“组长可以请示领导。” “我已经请示过了，苏副组长让我们带尹铁军同志去医院！” 杨东继续开口朝着陆亦可回答道。 “我进去看看！” 陆亦可听了杨东的话，朝着107房间走去。 “组长，我去开车门！” 这时，侯东来抢先一步， 屁颠屁颠的往外走。 杨东带着陆亦可再一次进入107房间。 房间里面，只见尹铁军捂着腹部，脸色透着痛苦，甚至脖子还流淌着虚汗。 陆亦可脸色彻底变了，瞪大眼睛望着杨东。 她…以为杨东是故意想办法，想把尹铁军给带出去。 可没想到尹铁军竟然真的有病了？ 这可真是大事，尹铁军已经被证实是冤枉的，那么过几天他还是市政秘书长。 这要是市政秘书长在市纪委出事。 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尹铁军同志，你身体怎么样？我们立即送你去医院。” 陆亦可脸色凝重的朝着尹铁军开口。 “多…多谢陆科长…” 尹铁军浑身都在发颤，说话也是断断续续，腹部传来极大痛苦。 陆亦可不敢再多说，生怕尹铁军真的出事。 立马跟着杨东扶起尹铁军，朝着宾馆外面走去。 尹铁军是真的肚子疼，肠胃像是被刀割一样难受。 但走出宾馆的门这一刻，他仍然忍不住双眼泛红。 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整整十六天的时间了！ 从2月25号开始对他实施双规到现在足足关押了他半个月的时间。 而现在终于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陆亦可把尹铁军扶到汽车里面之后，立即问着杨东。 “尹秘书长原本的胃就不好，而在宾馆这半个月，吃的最多的就是泡面，喝最多的就是冷水，胃肠出现问题了。” 杨东脸色带着关切的开口，和陆亦可解释一句。 陆亦可闻言不再多说，立即踩着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东来，把你大衣脱下来，给尹秘书长裹在腹部！” 杨东坐在副驾驶，他朝着坐在后排的侯东来吩咐。 侯东来二话不说，立马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卷成团，塞到尹铁军的肚子前。 如果是由胃肠炎引起的腹痛，可以用棉衣包裹放在肚子前，然后双臂用力按压棉衣，使其疼痛缓解。 但这也只是缓解一时，最重要的还是需要治疗。 二十分钟后，陆亦可把车停靠在市医院门口。 侯东来与杨东立即扶着尹铁军直奔医院。 “我要挂号！” 侯东来跑到挂号窗口，朝着里面的医院人员急迫的催促着。 这医院人员瞥了眼侯东来，不紧不慢的开口：“急什么？去5号窗口，我这里下班了！” 说着，他指了指窗口玻璃贴的红字。 冬季上班时间11月-3月：上午8点到11点，下午2点到5点。 而现在已经刚好是五点，不多一秒，不少一分。 “你就不能帮我挂了吗？就差那几秒钟？” “等5号窗口，那么长一排的人，谁能等得起？” 侯东来火气大的很，医院这种办事效率，到底是跟谁学的？ 让他等5号窗口排队，根本来不及，这5号窗口至少三四十个患者在排队。 “我帮你挂号，你帮我约会去？” 工作人员狠狠瞪了眼侯东来，站起身来收拾一下就要走。 “市纪委办案，挂号！” 奶奶腿的… 侯东来火不打一处来，立即把自己的证件拍在了窗口上。 他的吼声吓了工作人员一大跳。 工作人员看到证件上面的国徽，以及中共灵云市纪委字样，脸色立即变了。 “哎呀，领导，您怎么不早说啊？真的是…” 只见这工作人员堆着笑容和讨好之色，立马屁股又坐会椅子上，握着鼠标开始操作。 “领导，您哪不舒服啊？” 侯东来冷冷的开口回答：“消化内科！” 噼里啪啦的键盘响起来，根本用不到三秒钟，工作人员就恭敬的把挂号卡递给侯东来。 “欠扁！” 侯东来瞪了眼工作人员，转身快步走到杨东身前。 “组长，号挂好了！” “去消化内科。” 两人扶着尹铁军，直奔二楼的消化内科。 而刚才窗口的工作人员见到几个人上了二楼的消化内科，立即拿出座机拨通自己领导的电话。 “科长，有个市纪委的同志，来医院看病，已经到二楼消化内科了。” 一分钟后。 市医院的院长许中牧接到了总务科科长的汇报这件事。 许中牧闻言不敢怠慢，立即从院长办公室走出去。 穿着一身白大褂的他，直奔二楼的消化内科。 而杨东和侯东来已经把尹铁军扶到了消化内科的第一诊室。 “东来，去交卡！” 杨东朝着侯东来示意着，侯东来立即拿着挂号卡走了进去。 尹铁军见到侯东来进了诊室，立即转头狠狠的瞪了眼杨东，咬着牙齿出声：“你小子，看我好了，怎么收拾你！” 他不是想离开宾馆吗？他让杨东想办法。 杨东真的就给他想了一个办法，只不过不是啥好主意，可以说是馊主意。 这个主意，杨东还是从保外就医四个字获取的灵感。 于是杨东让尹铁军多吃泡面里的辣包，一盒泡面放了三袋辣包。 可想而知，吃完了这泡面的尹铁军，肚子得是什么样的情况。 但没办法，为了出去，只能想这种旁门左道。 加上尹铁军也首肯同意这么做，才有此刻这么一遭。 “尹叔，你现在怪我，好没道理啊。” 杨东嘿嘿一笑，朝着尹铁军说道。 这件事可是尹铁军自己同意的，跟自己没关系。 “你小子…喔…真他妈疼，嘶…” “组长，可以带秘书长进去了。” 侯东来走了出来，朝着杨东示意。 杨东立即扶着尹铁军，进了消化内科第一诊室。 然而走进诊室里面，当杨东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女医生，脸色不由得一变。 冯玲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笑意的问道：“这位患者，你是哪…里，不，舒服…” 抬起头看到杨东站在这里，她的脸色顿时变了，语气也越来越慢。 “小杨，没想到，会是你…” “你这是带长辈看病？” 冯玲语气有些泛冷的问杨东，脸色也渐渐的沉了下来。 “冯阿姨，你好。” “是，带我长辈看病。” 杨东点了点头，先和冯玲打了声招呼，不管怎么说都是长辈。 眼前的这个女医生冯玲，她是韩雯的妈妈。 曾经也是他的准岳母，不过现在已经是林耀东的岳母。 “小杨，先带你长辈出去等会吧。” “我要下班了，一会有值班大夫过来替班！” 说罢，冯玲就脱掉了白大褂，露出里面价值不菲的女士皮草大衣。 她拎着包，准备往外走。 杨东脸色一沉，瞪着冯玲。 早不下班，晚不下班，这个时候下班？ 就算医院规定是晚上五点下班，可哪个医生在有患者求诊的时候，直接抛弃患者不管？ 这还有没有医德了？还有没有最基本的人的良心？ “冯阿姨，你身为医生，患者在这里痛苦，你却要下班？” “挂号卡也给你了，你也知道有新患者来求诊。” “你要是不想接诊，为什么不提前说明白？导致现在挂的号录入你名下了，取消不了。” “你想让我们重新去挂号，再折腾一遍，去别的医生那里吗？” 杨东是真的忍不住火气，这种事发生在其他行业也就算了。 可医疗行业会遇到这种事情？他真的无法忍受。 尤其是冯玲这种态度，明显是因为自己和韩雯分手之后导致的。 然而私事是私事，怎么能因私废公？ “杨东，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冯玲脸色唰一下变了，变的阴沉难看。 她两只大眼睛狠狠的瞪着杨东，一脸的怒气。 “翅膀硬了是不是？跟雯雯分手，就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就不看病，我时间到了，不行吗？” “有能耐你现在去重新挂号，我这里电脑关了，下班了！” 啪嗒一声，冯玲极其过分的把电脑关机了。 她故意的瞪着杨东，扭着脖子气杨东。 但杨东生气倒是其次，此刻尹铁军真的怒了。 他才是患者，他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可左等右等，等不到治疗，只因为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医生！！！ 他，忍不了。 第60章 停职？韩雯老妈傻眼！ “你身为医生，患者来了，你不管？” “你算什么医生？我看你胸牌还挂着主任医师，你就是这样做主任医师的？” 尹铁军捂着腹部，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以及脖子不断往外流。 他的怒火也窜了出来，颤抖的手指，指着冯玲大骂。 冯玲又没见过尹铁军，更不知道这位是市政秘书长。 她此刻闻听此言，立即眉毛一挑，冷哼一声开口：“我怎么做主任医师，还用你教吗？” “医院白纸黑字的规定，冬天下班时间是晚上五点。” “现在已经是五点零三分，我凭什么不能下班？” “就算告到院长那里，我也有理！” 冯玲瞪着尹铁军开口，然后又看向杨东冷哼出声：“姓杨的小子，我家雯雯没选你，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你看看你这样子，有啥能耐？” “呵呵，你要是真有能力，你直接找院长啊，直接让院长安排给你长辈看病啊？” “说白了，你还是没权势，没权势你就给我憋着！” “要是换了耀东，他要是带长辈看病，早就安排好了高级病房，医生都得主动去病房看病。” “这就是能耐！” “换了你？你行吗？” “你配吗？”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东西，我家雯雯这块天鹅肉，也是你配吃的？” 冯玲冷声讥讽，满脸张狂，一脸的得意。 在她看来杨东这种小人物，毫无权势才会按部就班的过来挂号。 但凡他有能耐的话，直接一个电话，医院就全都给解决好了，又何至于以这种方式看病？ 杨东现在跟自己争吵？ 呵呵，丢脸的可不是自己，而是杨东。 杨东目光古怪的盯着冯玲，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冯玲说… 你面前这位患者，是市政秘书长尹铁军。 你觉得有什么样的权势，比尹铁军还大的？ 市政府这边，加起来也没几个。 “杨东，我算明白了，这人要是心脏了，看啥都是脏的。” 尹铁军喘着粗气，脸色发白的看向杨东，忍不住出声感慨。 他实在是没想到啊，杨东前女友的老妈冯玲，堂堂市医院的主任医师，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一刻，他更加心疼杨东。 杨东这几年在市政办除了转正科员之外，杨东就毫无寸进，指不定遭受了韩家多少白眼。 指不定被韩雯羞辱了多少次，践踏了多少次男人的尊严。 林耀东又把韩雯给追走了，要知道两个人还没分手，韩雯这属于恋爱期间劈腿。 这种奇耻大辱，放在杨东身上，真的是无法想象的。 他尹铁军忽然后悔，早知道这样的话，去年就应该坚定的给杨东副科级别。 不过得之所幸，失之也幸。 要是去年杨东成为副科级干部，只怕见不到韩雯一家人的丑陋嘴脸。 这要是真的跟韩雯结了婚，以后杨东但凡发展不好，指不定就不仅是劈腿，而是出轨，而是给杨东戴绿帽了。 好的妻子可以帮助丈夫很多，可一个坏女人也足够坏事。 丈夫就算是有天大的青云之志，都得因为她而跌入垃圾堆里。 “心有病了？那你去心内科挂号，来我这干嘛？有病！” 冯玲听到尹铁军这话之后，忍不住嗤笑一声。 她知道尹铁军是讥讽自己，但她丝毫不在意。 “杨东同志，原来是你来看病啊？” 二楼消化内科走廊楼梯口，传来洪亮的喊声。 杨东和侯东来都朝着后面看去。 只见灵云市人民医院的院长许中牧在总务科的科长陪同下，快步走了过来。 冯玲看到院长竟然来了，不禁有些吃惊。 院长怎么会来？难道是为了杨东？ 不会吧？ 她心里忽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可却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许中牧看到是杨东，心里就明白了。 挂号窗口的工作人员说有市纪委的同志看病，他就想到了正在住院的杨东和侯双全，这都是市纪委的人。 这几天，他们医院可没少跟市纪委打交道。 所以他特意来看一看，究竟是市纪委的什么人。 这么一看，他立马笑了，也放下心来。 我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是杨东… “许院长，你好！” 杨东看到许中牧过来，也客气的朝着他点头。 “你不在病房呆着，跑这里干嘛？看肠胃？” 许中牧有些不解的问着杨东，然后看向杨东此刻扶着的一个中年男人，只不过这男人背对着自己。 可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光是这个背影，就熟悉不少。 “这位是？” 许中牧指着尹铁军的后背，问着杨东。 杨东刚要张嘴，就看到尹铁军板着脸转过身来，死死的瞪着许中牧。 “许院长，你们市医院，医风真的很‘好’啊！” 尹铁军皮笑肉不笑的朝着许中牧开口。 许中牧当即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竟然看到了市政府秘书长尹铁军？ 这… “啊？尹秘书长，您这是？” 许中牧只感觉脑子发晕，大脑感觉转慢了很多，因为他懵了。 尹铁军不是被双规了吗？都已经十几天时间了。 怎么现在出来了？ 还在自己的医院？ “看病！” “我胃疼，过来挂号看病！” “结果你们医院消化内科的主任医师冯玲同志对我说，她下班了，让我等替班医生，或者重新挂号。” “呵呵，真的很好啊，许院长，我才知道你们市医院如此的医风。” “看来我得和市长提一提，你们市医院的这种作风，很值得嘉奖嘛，值得大力发扬嘛，对不对？” “市里各县区医院，都应该和你们市医院学习一样，对不对？” 尹铁军的话令许中牧不寒而栗，浑身发毛。 “冯玲，怎么回事？” 他立即怒瞪着冯玲，满脸都是怒火。 冯玲，韩雯的老妈，市医院主任医师，这一刻，懵了，傻了。 她掀了掀嘴角，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真的有理吗？ 如果在老百姓面前，她有理。 可在领导面前，她没理。 尤其是她刚才嘲讽的这个人，竟然是市政府秘书长尹铁军。 她听到院长叫破尹铁军身份的那一刻，她有想找个地缝钻起来的冲动。 “许院长，尹秘书长胃痛来求诊，但这位冯医生给我们甩脸子，还故意关闭电脑，清除界面挂号数据。” “我不知道许院长是怎么管理的医院，我只知道医生应该是白衣天使，救死扶伤。” “可…贵医院这位冯医生的做法嘛，恕我直言，有点过分。” 杨东满脸复杂的缓缓开口，长吁短叹了三句话，却让冯玲脸色惨白，指着杨东，一句话说不出来。 太狠了，这个小子！ 三句话，几乎将她钉在耻辱柱上，几乎砸了她的饭碗。 果不其然，许中牧一听这话，当机立断，朝着身旁的总务科的科长问道：“总务科，怎么处理？” 总务科的科长此刻都吓懵了，市政府秘书长过来看病，竟然被自己医院的冯玲给羞辱，还故意不给看？拖延人家病情？ 看一看此刻尹铁军浑身的冷汗，苍白的脸色，痛苦的表情吧。 这得遭多大罪啊… “按照医院相关规定，停职处理！” 他沉着脸，瞪着冯玲，然后开口看向院长。 纵然他和冯玲之前关系还算不错，大家平时没事也出去喝个酒，聚个餐。 可一旦涉及到领导发难，对不起，大家关系并不好，无非就是个酒搭子罢了，酒友而已。 “老章，你…” 冯玲浑身发颤，脸色唰的一下苍白如纸。 她没想到跟自己关系不错的总务科的科长老章，竟然这么处理自己？ 市医院总务科的科长，当然不是科长了，只不过就是这么称呼罢了。 连许中牧这个市医院的院长都只不过是个副处罢了。 而且医院的副处不值钱，远不如党政同级别值钱。 除非医院的院长由卫生局副局长兼任，那就值钱了。 （08年还没有卫健委这种称呼，有一些省市地方叫卫计委，县区叫卫计局，卫生局等等。） “那就停职！” 许中牧听了总务科的决定，立即语气平淡的开口，表示赞同。 这话，一下子就掐死了冯玲最后的希望。 冯玲只感觉眼前一花，她差点晕过去。 “尹秘书长，我亲自安排您的治疗，住院！” 许中牧很会做事做人，立即亲自扶着尹铁军，然后把医院所有消化内科的医生都喊了出来，跟着一起去高档病房。 尹铁军被医院院长扶着，身旁屁颠屁颠的跟着十多个白大褂医生大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视察… 杨东在后面看着，忍不住感慨。 第61章 林耀东装逼失败！ … “妈，你先别哭了！” 晚上，韩雯家里。 冯玲一边哭一边用纸巾擦脸。 韩雯满脸难受的望着自己老妈，老妈从医院回来就一直哭。 自己问老妈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说，就是这么哭，不断的哭。 “你别哭了，到底出啥事了？” 此刻，韩雯的老爸韩达明皱着眉头，放下手中报纸，也看向自己妻子。 冯玲渐渐止住了哭声，但仍然抽泣着缓缓说话。 “还不是那个杨东，他今天带人去看病。” “我都跟他说了，我下班了，让他等值班大夫。” “可他非要让我给看病，我就跟他吵了两句，就惹了看病的那个人。” “然后院长许中牧和总务科的科长老章就过来了，给我停职了，呜呜，我委屈…” 冯玲说完之后，又开始哭出声来。 韩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谁？杨东？他？他有那么大能耐，让院长停妈的职？”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看病的人，不简单吧？” 韩达明作为冯玲的丈夫，二十多年的夫妻了，是最了解这个女人的性格。 肯定没说真话，一定是冯玲做了什么事，也惹了不该惹的人。 否则的话，绝对不会如此。 “是不简单，尹铁军，市政的尹秘书长。” 冯玲脸色有些郁闷的回答了韩达明。 韩达明闻言不禁皱起眉头：“不是双规了吗？哪还…你说什么？” 突然，韩达明浑身一颤，然后坐直了身体，瞪大眼睛问：“你说尹铁军在医院？” “是啊，他去看病，他说他胃疼。” 冯玲又抽了一张纸，又开始抹眼泪。 韩达明皱起眉头，脸色很是难看，心里更震惊。 尹铁军在市纪委的人员陪同下去了医院，这说明什么？ 重点当然不是尹铁军的生病问题。 而是尹铁军可以出去了… 原本已经双规接受调查的尹铁军，已经消失在灵云市政坛半个月了。 可现在忽然出现在市医院，这说明什么？ 说明尹铁军，距离回归市政府秘书长席位的日子，不远了。 他韩达明身为重点高中的副校长，也是有政治头脑和智慧的，他知道这几天是两会。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两会结束之后，灵云市绝对会召开相关会议，讨论尹铁军的案件。 以灵云市的常委会局势来看，市长侯勇应该会占据一定优势。 届时，尹铁军恢复原职，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妻子这个愚蠢的女人，竟然得罪了尹铁军，还拒绝给人家诊治？这简直蠢笨如猪，蠢到极点。 得罪谁不好？你得罪市政府秘书长？ 你知不知道不管是市医院，还是市高中，全都在市政府的直接管理之下？ 市医院由市卫生局管理，市高中由市教育局管理。 而这两个市局，都是市政府的直属局单位。 你把人家秘书长得罪死了，只怕我韩达明都得跟你吃瓜落。 韩达明心里窝火，可却不能发脾气。 这个时候发脾气，妻子冯玲指不定要做出什么更没智商的事，万一造成更大的危害，得不偿失。 而且事情已经发生，发脾气也没意义。 “雯雯，这件事就得靠你了。” 韩达明想到这里，立即看向韩雯，朝着她开口。 韩雯诧异的看着老爸，不太明白爸爸的意思。 只见韩达明说道：“有两个办法，都得需要你出面。” “第一个是你去找杨东，求杨东高抬贵手，让市医院放你妈妈一马。” 韩达明开口道。 但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见冯玲不哭了，恶狠狠的瞪着他吼道：“不行，我女儿绝对不可能和那个窝囊废低头！” “他算什么东西？我女儿岂能求他？” “这也就是我不认识尹铁军，但凡我认识尹铁军，我都不会出事。” “他杨东故意挖坑给我，这小子太坏了。” “他要是第一时间说，那是尹秘书长，我能那么做吗？” “这个小子，窝囊废一个，又这么阴损坏，雯雯跟他分手，简直太英明了。” 冯玲咬牙切齿的开口，对杨东恨到了骨子里面。 她恨不得咬下杨东几块肉才解恨啊。 “行了！说这些有用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韩达明皱眉喝了一声，瞪了眼冯玲。 然后他看向韩雯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想求杨东，那就只能去找耀东。” “对对对，找耀东！” 冯玲眼睛一亮，连忙开口朝着韩雯拍手示意。 “耀东的爸爸林良铭可是组织部一科的科长，人家管着官帽子。” “你找耀东，让耀东求他爸出面，给我恢复工作！” “想必市医院的院长，也不愿意得罪组织部吧？” 冯玲此刻像是一只斗胜的大公鸡一样，傲然的挺胸抬头，得意洋洋的开口。 “哼，但凡你长点脑袋，也不至于出这事！” 韩达明看到她这样，却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讥讽开口。 “啥？你怪我？啊啊啊？你怪我啊？” “这事能怪我吗？你竟然怪我？” “我跟你拼了！” 冯玲一听韩达明的指责，立马就受不了啦，张牙舞爪的直接朝着韩达明冲了过去，一顿乱挠。 “泼妇，你给我住手！” “住手！” “爸，妈，够了！” 韩雯只觉得烦躁不已，朝着二老大吼一声。 冯玲和韩达明这才停下来，纷纷看向韩雯。 他俩其实有些故意演的成分，就是逼着韩雯去找林耀东帮忙。 其实这两天林耀东和韩雯之间的感情，出现了一点裂痕。 他俩正想着该如何修复。 现在这算是个好机会，让这对情侣的关系能够和好如初。 毕竟他俩对林耀东这个女婿都很满意的，对林耀东家室更满意。 “我去，我去行了吧？” 韩雯拍了拍脸，郁闷的拎起包，转身离开家。 她能不知道二老是故意演戏吗？就是为了让她去找林耀东。 可林耀东和她吵架，错的是林耀东，他嫌弃自己花钱太大了。 这两天，一直跟林耀东闹别扭，生气。 现在，凭什么要她主动低头啊？ 这次找林耀东，就意味着她低头了。 这恋爱期间，谁低头，谁以后就没地位。 一旦时间长了，她韩雯在林耀东面前，就一点威严和地位都没了。 可爸妈都逼着自己，这让自己很难做。 却不得不去找林耀东，只因为老妈被停职了。 一个小时后。 林耀东像是一只斗胜利的大公鸡，骄傲的挺胸抬头，双手插兜的走进了韩雯的家里。 韩雯家里住在高档小区，毕竟她爸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一个市医院主任医师，一个重点高中副校长，两个人工资加起来早就过万了。 有一套高档的房子，也不过分。 “叔叔阿姨，你俩别担心，不就是这件事吗？” “都不需要我爸出头，我自己就解决了。” “还有，杨东那小子对阿姨的仇，我早就替阿姨报了。” “他在老家的弟弟，腿都被打断了，哈哈哈。” “那都是我给田秘书长出的主意！” 林耀东骄傲自满的摇头晃脑，晃荡着两只脚，得意的开口。 一想到杨东无能狂怒的样子，一想到杨东弟弟被断腿那种惨状。 他就忍不住想笑。 就算杨东知道又如何？就算知道是田光汉出手，是田原出手，又如何？ 你敢报复吗？ 你个小小科员，给你胆子，也不敢得罪。 至于杨东报复自己？他更不敢。 自己老爸是组织部干部一科的科长。 给杨东几个胆子，他都不敢嘚瑟。 “我给许院长打个电话，问问是怎么个事，这么不给面子吗？” “敢停我丈母娘的职？真是过分了。” 林耀东冷笑一声，拿出他的诺基亚手机，翻到市医院的院长许中牧手机号，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被许中牧接听了。 “喂，我说许院长，我是林耀东啊，你怎么把我女朋友妈妈的工作给停了？” 许中牧此刻站在病房里，歉意的朝着尹铁军示意，然后走到一边听电话。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许中牧皱起眉头，对林耀东的这种质问语气，很不满。 “没什么，就是觉得冯玲医生应该恢复工作。” 林耀东自信的开口，朝着许中牧示意。 他相信许中牧只要不是傻子，他就可以听懂自己的意思。 “恢复不了！” 然而许中牧的语气很冷，冷邦邦的开口。 “啥？恢复不了？” 林耀东脸色一变，脸上别提多尴尬。 跟韩雯一家人吹的叮当响，结果这位许院长这么不给面子吗？ “要不，让我爸跟你说？” 林耀东阴沉着脸，朝着许中牧问。 这算是他的杀招。 “哦，那你让你爸打电话吧！” 可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以往无所不利的杀招，这次却碰壁了。 许中牧冷冷的回了一句，就直接挂电话了。 嘟嘟嘟的声音很清楚，本就寂静的客厅，无论是韩雯，还是她爸妈，此刻全都听到了。 尴尬，写满了林耀东的脸。 第62章 林耀东转圈丢人 林耀东很是尴尬，尤其是坐在韩雯家的沙发上，有些坐立不安。 装逼不成，这种社死的滋味，简直是太难受了。 韩雯目光怪异的看着林耀东，然后眼中流露出几丝失望和失落之色。 冯玲听到自己医院的院长连林耀东他爸的面子都不给，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韩达明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对于市医院院长不给林耀东他爸面子，其实也没什么意外的。 不管怎么说人家许中牧都是副处级领导，虽然只是个医院的院长，职务含金量远远不如一个市委组织部干一科的科长，可毕竟级别摆在那，市医院又相对独立，市委组织部也管不到人家。 就算是牵扯到医院的干部升迁，身为市卫生局的直属单位，身为市政府的事业单位，走的也是市政府这边，市委组织部干预不到。 “耀东，别有啥心理负担。” “不管怎么说，都得谢谢你帮忙。” “只要你跟雯雯两个人稳定，比啥都强。” 韩达明朝着林耀东安抚着开口，不想给林耀东太大的压力。 他并不会对林耀东感到失望，总有一些事情，是束手无策的。 林耀东自己就是个市政办的小秘书，他爸爸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正科级的市委组织部中级干部而已。 林良铭这个干部一科的科长，拿捏一下市局单位的副科和科员升迁还可以。 但牵扯到人家副处级干部，可以说屁用没有。 如果林良铭是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还算有点威慑力。 “叔叔，你别劝我，我就不信了，我搞不定一个医院的破院长！” “我去找田秘书长。” 林耀东脸色阴沉难看的站起身来，转身就往外走。 他现在是脸面彻底丢在韩雯家里了，这让他极为没面子，以后在韩雯面前还如何重振男人雄风？ 而且许中牧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他也记恨上了许中牧。 不让许中牧付出一下代价，他决不罢休！ “耀东，你…” 韩达明脸色大变，立即站起身来，朝着林耀东的背影喊着。 可林耀东头都不回，摔门而去。 “雯雯，你快把耀东追回来，别让他做傻事啊。” 韩达明立即看向韩雯，催促着。 他对这个女婿可是满意的很，这要是出点啥事，可犯不上啊。 冯玲这件事虽然严重，但也不严重，实在不行等风声过了之后，换一个医院就行了。 没必要跟许中牧的关系搞的这么僵化啊。 “爸，让他去吧。” “他要是连妈妈的职位都恢复不了，说明他也不咋地。” “人家杨东能坏妈妈的事，他林耀东要是不能平事，那跟杨东那个窝囊废有啥区别？” 韩雯摇了摇头，没有起身去追林耀东。 “你…哎！” 韩达明没想到自己女儿竟然是这样的想法，未免太功利，也为物质了吧？ … 林耀东气呼呼的离开韩雯家之后，开车就直奔市政府大楼。 回到了市政府大楼之后，他就直奔田光汉的办公室。 敲门之后，他推门走了进去。 田光汉有些神游太虚，目光略显呆滞的仰望着窗户外面已经融化的积雪，初春了本该是万物复苏，一切都在变好。 可此刻田光汉的心情，不知为何总有些空落落的。 尹铁军从市纪委秘密宾馆出来了，去了市医院住院，这件事他知道了。 但这里面传达出来的信号，却很不一般。 尹铁军出来了… 拨开云雾，直达重点。 尹铁军能够出来，说明市纪委对他的审查调查基本上结束，这就是尹铁军复出的征兆。 “秘书长？” 耳边传来林耀东的喊声，这让田光汉脸色恢复一些，转头看向林耀东。 “怎么了？小林？” 田光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只不过笑的有些勉强。 “秘书长，杨东弟弟杨南的腿断了，这件事您是不是觉得很痛快的？” 林耀东眉头一挑，然后嘿嘿笑着，问着田光汉。 他没有一开始就提及韩雯老妈冯玲的事情，而是从杨东下手。 只有勾起田光汉的怒火，才能够成功的引出话题。 否则自己的面子，还真未必能够让田秘书长出手帮忙，去给一位市医院的院长施压。 “痛快，当然痛快！” 田光汉一听林耀东的这话，立马就冷笑连连，心情也好了不少。 尹铁军出来，可能已经势不可挡。 但能够报复杨东，让杨东这小子明白和清楚现实的险恶，也挺好的。 “可现在杨东还在兴风作浪，他没把您放在眼里！” “我那个女朋友韩雯他妈妈是市医院的主任医师，今天杨东故意给她挖坑，害的她被停职。” “我知道后，亲自给市医院的许中牧打电话，可许中牧根本就不给我爸面子。” “我无奈之下，只能搬出您，可许中牧依旧不松口。” “您说，这是不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林耀东一脸的咬牙切齿，攥着两只拳头，为田光汉‘抱打不平’ 他觉得田光汉受到了屈辱，这让他‘无法忍受’。 田光汉目光一怔，而后脸色一变：“他不给我面子？” “是啊，许中牧不给我爸面子也就算了，竟然连您面子都不给，您可是市政秘书长啊…” “副的，副的…” 田光汉苦涩的开口，纠正林耀东的错误叫法。 以前他是最忌讳别人叫他副秘书长的，尤其是杨东每次都喊副秘书长，让他火大。 可现在必须得摆正位置了，他这个副的还要继续做下去。 因为正秘书长，快出来了。 “嗐，您扶正做秘书长，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林耀东却是撇嘴开口，他根本就不担心这一点。 他爸爸早就说了，有市委书记出手，这次田光汉扶正是板上钉钉。 “小林啊，最近这段时间，不要折腾了，低调一些吧。” “许中牧毕竟是医院的院长，他有自己的决断权，毕竟是医院内部的事。” “你就别跟着掺和了，行吧？” 田光汉面色复杂的望着林耀东，朝着他语重心长的劝着。 现在局势逐渐明朗，就不适合继续折腾。 否则越折腾，失去的越多。 “啊？可秘书长…他不把您放在眼里啊？您就忍了？就这么算了？” 林耀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田光汉。 觉得今天的田光汉太不对劲了吧？ 他本来就是利用田光汉心眼小的缺点，疯狂的挑拨。 他其实根本就没和许中牧提及田光汉，自然就没有许中牧不尊重田光汉。 可这种事情，难道田光汉还会傻乎乎的去问许中牧吗？ 所以他这么撒谎，也绝对没问题，不会露馅。 但没想到，田光汉竟然这么算了？ “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人多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人家市医院的院长也是副处级，我这个副秘书长也是副处级，我俩级别一样，他不给我面子，不正常吗？” 田光汉笑呵呵的开口，然后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可…他怎么和您比啊？他就是个医院的院长罢了，您可是市政府秘书长啊…” “职务含金量都不一样啊。” 林耀东依旧不死心，还想劝田光汉出手对付许中牧，让韩雯老妈恢复工作。 可有些时候过犹不及，挑拨过头，难免令人怀疑。 田光汉皱起眉头，冷冷的看着林耀东。 “林耀东，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耍？” “出去！” 他指着门外，朝着林耀东沉声喝叱。 这是他第一次和林耀东生气。 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林耀东是利用他？这种小心思太明显了。 林耀东慌了，知道自己过犹不及，把田光汉惹生气了。 “我错了秘书长，我也是被愤怒冲昏头脑，想维护您的脸面，我错了，秘书长。” 林耀东立即朝着田光汉鞠躬道歉，他最大的靠山除了老爸之外，就是田光汉。 这要是把田光汉惹怒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田光汉脸色缓和许多，见林耀东认错态度如此虔诚，叹了口气道：“行了，回去好好工作吧。” “是是是，您忙着，我回去工作。” 林耀东立马点头哈腰，然后老老实实的转身离开。 他这一天先后两次碰壁，撞的他七晕八素的… 极为狼狈。 第63章 杨东‘回\\’市政办 … 2008年3月16日。 上午九点。 距离尹铁军入院治疗过去了两天。 这一天，市纪委书记的办公室内气氛肃杀！ “杨东，行动吧。” “但要注意方式方法，注意影响！” “千万不要闹的太大，不然市委那边会有麻烦。” 关木山掐灭烟头，脸色凝重的朝着杨东开口示意。 他的办公室内，此刻不仅仅只有杨东一个人。 市纪委的常务副书记，监察局局长卫崇虎。 市纪委第二副书记宫新力。 市纪委第三副书记徐允才。 市纪委常委，秘书长令震庭。 市纪委常委，第一纪检监察室主任，市纪委调查组常务副组长，苏同州。 市纪委常委，案件审查室主任，市纪委调查组副组长，柳山。 市纪委干部监督室主任吴三才… 市纪委… 林林总总的至少有十来位市纪委的领导，端坐在此。 以及陆亦可，杨东，蒋虎，侯东来，全部在办公室内。 整个办公室的氛围透着一股肃杀气，有一种大军出征前的动员大会的味道。 能够把市纪委高级领导全部聚在一起，必然是要做大事。 而这个大事，就是双规田光汉。 很突然吗？ 其实一点都不突然！ 市纪委早就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和举报材料，无非是引而不发而已。 但现在形势有变，需要引而发了。 “书记，是不是再慎重一点？” “毕竟好歹是市政府的副秘书长，说动就动，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 此刻，市纪委副书记徐允才有些不同意见，朝着关木山开口。 他心里已经很慌了，市纪委的突然行动，让他意识到了危机感。 这个时候若是田光汉被拿下，对于市委书记武新开而言，可是个不小的打击。 关木山坐在椅子上，看了眼徐允才，只是板着脸，没开口。 杨东站在办公室内，见徐允才这么说，忍不住笑着开口：“徐书记，副秘书长怎么了？” “当初市纪委双规秘书长尹铁军的时候，速度比今天还快吧？” “而且我听说，好像还是您力主抓捕的吧？” “那个时候您怎么不说太仓促？影响恶劣？” 杨东的话一出，徐允才的脸色当即就阴沉下去，狠狠瞪了眼杨东，不是好气的开口：“你个小小科员，这是在质问我吗？” “不敢，我只是和您学习。” “您双规尹秘书长的时候，可是声势猛烈，行动迅速，如同秋风扫叶一般。” “我也是按照您的意思来说啊？您怎么反而生气了？” 杨东一脸诧异的望着徐允才，有些‘郁闷’的问。 陆亦可实在是绷不住脸，忍不住笑出声来，又立马捂着嘴转过头去。 其他的几个市纪委领导，嘴角都有不同弧度的泛起。 关木山脸色不变，心里也不禁想笑，这杨东的嘴，也太损了。 不过倒也说的有道理，你徐允才当初可是一意孤行的抓捕尹铁军，当时从立案到双规只不过几个小时罢了。 现在要对田光汉这个副秘书长施行双规，你倒阻拦了？ 这和你以往的形象以及做法不符啊？ “你…” 徐允才浑身气的发颤，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科员，此刻竟然把他怼的哑口无言，自己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东可是拿他的做法，封他的嘴。 “我没意见，双规吧！” 徐允才郁闷的出声，然后闭上眼睛坐在沙发，不再开口。 “双规一个副处级干部，不能太随便。” “老苏，你带队！” 卫崇虎抬起头，看向市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主任苏同州。 苏同州又是市纪委调查组的常务副组长，由他亲自带队双规，已经给足了田光汉面子。 “是，卫书记！” 苏同州搓了搓手，一个副处级啊，这又是一个政绩。 他们纪委人员的政绩从哪里来？不就是这些干部吗？ 他们跟市政府的干部不一样，市政府需要搞经济促民生，市委的干部需要搞党风建设。 只有他们纪委，只需要抓捕违法违纪干部，亲自把他们送到监狱，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关书记，是不是需要和市委和市政府通个气啊？” “市委领导一切，市委书记有权知晓双规行动。” “市政府作为田光汉的工作单位，市长也应该知晓。” “不然事情发生的话，对咱们市纪委不太有利吧？” 很少露面，也始终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市纪委第二副书记宫新力，在这个紧张时刻，他看向关木山，眼中带着忧虑的提议道。 他年纪比较大了，也没什么上升的机会，只想平安退休。 所以他想的比较全面，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市纪委受到上面的指责。 “老宫，我已经和侯市长做了汇报，他同意双规田光汉。” 关木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的望着宫新力。 宫新力见此还想问市委书记知不知道？但心思一动，立即闭嘴不言了。 老狐狸… 关木山看到宫新力想问又不问的样子，心里不禁想笑。 显然宫新力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 “行动吧！” “现在是上午九点十二分，十点前把人带回来，送到市纪委秘密宾馆！” 关木山站起身来，看了眼手表的时间，面色严肃的开口。 “是！！” 苏同州立即正身子应承，然后转身看向杨东和陆亦可等人。 “你们几个，跟我走！” 说罢，苏同州拉上黑色夹克的拉锁，朝着外面走去。 杨东和陆亦可，蒋虎与侯东来，立即跟在后面。 行动，开始了。 三辆市纪委车辆，呼啸着直奔市政府办公楼。 市纪委干监室主任吴三才，急匆匆的走出市纪委办公楼，来到角落处，拿出手机，焦急的拨出电话，通风报信。 “武书记，出事了！！” … 再次回到市政府大楼，苏同州想问杨东是什么感觉，亲自过来双规自己的上司田光汉，又是什么感觉？ “领导，没什么感觉，反而有些紧张。” 杨东开口回答苏同州，眼中带着一丝兴奋。 苏同州闻言不禁撇嘴，你小子眼中的兴奋都隐藏不住了，当我瞎啊？ 不过他也挺欣赏杨东这个年轻人，尹铁军案件原本已经‘证据确凿’。 几乎可以说快到了移送司法机关的程度，硬是被他给搬回来了。 一天的时间，就洗刷了尹铁军的全部冤屈。 而随着保姆被带回来交代真相，彻底砸实尹铁军被冤枉的事实。 为此杨东还出了车祸，住院了十几天。 尹铁军要是知道，指不定得如何感谢他。 “领导，为什么抓捕行动开始前，要通知徐允才和吴三才？就不怕他们通风报信？” 陆亦可看向苏同州，板着脸问。 她心里始终有个担忧，那就是双规行动会出现问题。 因为徐允才和吴三才都参加了动员会议，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市纪委办公大楼就算距离市政府办公大楼不太远，可车程也得有几分钟。 可人家报信的话，一个电话几秒钟的事。 “杨东，你告诉亦可同志！” 苏同州笑眯眯的笑着，然后看向杨东问道。 杨东朝着陆亦可笑着出声：“亦可，官场规矩还是要守的，双规一位副处级干部，市纪委的三位副书记必须通知到。” “而且…通风报信，不是更有意思吗？” 杨东嘴角泛起一丝弧度，他甚至很期待徐允才和吴三才等人通风报信。 这样岂不是暴露了他们？到时候市委书记武新开可就犯愁了，到底保哪个？ 如此一来，市长侯勇手里面的抓手可就多了。 徐允才，田光汉，吴三才，或者其他忍不住露面的一些干部，你武新开要保哪个？ “故意打草惊蛇？我懂了。” 陆亦可立即恍然大悟，她很聪明，一点就通。 “到了，下车吧！” 苏同州看了眼外面白色大理石的大门垛，那块白体黑字牌子：中共灵云市人民政府。 杨东推开车门下车，仰头望着熟悉的大白楼。 不知不觉，离开这里快一个月。 “杨东，你带人进去吧！” 苏同州看向杨东，用以鼓励的目光。 他让杨东去带田光汉出来，这算是给杨东的奖励。 让他出口气。 第64章 田光汉，你被双规了！ 田光汉的心不知道为何，此刻很是难受，一跳一跳的不舒服。 他总觉得今天要发生点什么事一样。 这种感觉不仅仅是今天出现，其实这几天都有不好的预感。 所以他在前天没有答应林耀东的请求，没有为韩雯老妈出头。 他跟韩雯老妈又没有任何人情往来，为了一个医生得罪市医院的院长不划算。 加上尹铁军出来了，这对他是个威慑力。 正的永远是正的，他这个副的只能摆正位置。 继续兴风作浪，只会把他卷进去。 原本尹铁军案件，就有他的影子，他在推波助澜。 这个时候往外收手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继续得罪尹铁军？ 林耀东政治白痴，他不懂这些。 可自己都副处级干部，他怎么可能不懂？ 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外走廊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怎么回事？” 他皱起眉头，不悦的站起身来往外走。 市政办可不能出事了，这帮靠关系进来的家伙，还有没有点规矩？ 上班期间，闹什么？ 市政办公室楼层，综合科门口。 林耀东脸色难看的瞪着杨东，将其拦住。 “杨东，你来干什么？” “你可别忘了，你还在停职反省期间！” “没有田秘书长允许，谁让你回来的？” 林耀东指着杨东，脸色无比愤怒。 这几天他一直备受煎熬和痛苦，没能够把韩雯老妈恢复原职，他感觉自己丢大脸，为此这两天都不敢联系韩雯。 而韩雯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怎么回事，也没有联系他。 这两天他脾气很不好，哪怕是他的那几个跟班，惹了他的话，也会被他一顿骂。 现在看到杨东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怎么可能心里舒服？ “啊？杨东？你还有脸回来？” 周慧迈着小粗腿走出来，看到杨东站在走廊，脸上立即变了，之后便是讥讽冷笑。 “我说杨东，你不是被停职了吗？现在回来干嘛？是想求秘书长让你恢复工作吗？” 顾晨也走出来，脸上带着嘲弄的开口。 他和周慧这些人，都不知道杨东被借调的事情，毕竟也不会大肆宣扬。 知道这件事的林耀东，也不愿意给老对手抬面子，所以也没告诉这几个人。 李臣身为杨东的好兄弟，好同事，更不会惹麻烦，为杨东招口舌之灾。 所以杨东在市政办综合科的同事的印象里面，依旧是停职的状态。 “恢复工作？做什么春秋美梦？” “尹铁军进去了，他杨东还有个屁的工作？” “我说杨东，你赶紧回家种地去吧，不然连钱都赚不到啊，哈哈哈。” 周慧接过话茬，捧腹大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就因为之前杨东骂过她，就彻底把她得罪死了。 “哎哎哎，你俩越说越过分了啊？” “人家杨组长没准只是想咱们了，想过来看看罢了。” 林耀东拦住自己的‘左膀右臂’然后眯着眼睛开口。 “看我们？他也配？” 顾晨讥讽冷笑，满脸都是不屑之色。 “就是，我们需要他看吗？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镜子？” 周慧在一旁符合的开口，双臂环抱胸前，用余光瞥着杨东。 杨东脸色很平淡，目光更是平淡的盯着这几个人在这里‘耍宝’。 “说完了吗？” 他见这几个人不开口了，这才开口淡淡的问。 “组长，你怎么回来了？” “是恢复工作了吗？” 李臣此刻正在写稿子，听到外面吵闹声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就看到杨东身影，立即跑了出来，关切的问。 杨东看到李臣站在面前，样子比之前憔悴了许多。 看来自己走后，李臣的日子很不好过。 “没有，我没有恢复工作。” 杨东笑着摇了摇头。 有田老狗挡道，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恢复工作？ 而且自己市纪委的借调日期为两个月，现在还差一个月多一些。 “好吧。”李臣眼中一闪无奈，苦笑着摇头。 他还以为杨东回来了… 这段时间他日子真的很不好过，林耀东故意刁难他，每次写的稿子都被林耀东批的一文不值。 顾晨和周慧也搞他心态，让他心态炸裂。 田光汉又时不时让他出去买烟，出去搬东西，把他当小工一样使唤。 说到底都是因为杨东，谁让自己是杨东的人… 可他即便遇到这样的刁难，他也没想过要背叛杨东，他一直咬牙坚持。 “杨东，你到底来干嘛的？” 林耀东皱着眉头，望着杨东。 之前他有些忘乎所以，加上心里有火气，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冷静下来，这才意识不对劲。 他得问清楚。 毕竟杨东的身份不一般，身为市纪委的人员，来到市政府办公室，有问题。 杨东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林耀东背后，走廊内出现的中年秃头胖子。 田光汉此刻已经从他办公室内走了出来，就看到走廊内聚集着一群人，不禁怒喝：“都踏马干啥呐？不工作了？” “都滚回去工作…杨东？” 他骂了两句，走近一看，顿时愣住了。 只见他面前站着杨东，正盯着自己。 杨东看到田光汉之后，立即朝着田光汉走了过去。 几步，来到田光汉面前，缓缓从兜里掏出市纪委工作证。 “田光汉同志，我是市纪委调查组第十专案组组长杨东，现在有些问题，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请你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代问题，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啊？？？ 瞬间，一众市政办的人员全部目瞪口呆，皆是瞪大眼睛望着杨东，一脸的不可置信。 林耀东更是脸色一白，往后退了三步。 倒是周慧见此，立马上前，指着杨东大骂：“姓杨的，你踏马在这装什么犊子？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说什么屁话？” 她冷着眉瞪着杨东。 旁边的顾晨却早就吓的往后躲了，他看到了杨东手中的那份市纪委令，白纸黑字都在他视线之内。 双规… 田秘书长他…被双规了！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炸的他外焦里嫩。 杨东瞥了眼周慧，然后转身看向楼梯喊了一声：“蒋虎，东来！” “来了！” 蒋虎和侯东来立即从四楼的楼梯跑了上来，来到了走廊内。 “清障，无关人员不要在这里耽误市纪委办案！” 杨东冷冷的开口，瞪了眼周慧和其他人。 周慧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杨东不是故弄玄虚，他们… “你们是，市纪委的？” 周慧脸色瞬间白了，这个时候她才看到其他人早就退了回去，甚至全都躲到了办公室里面。 只有她傻掰掰的站在外面。 就连她一直信任的林耀东，此刻都离她好几米远。 “我…” “后退！！” 蒋虎沉声一喝，瞪着周慧。 他刑警的气势一出，周慧立马往后退。 侯东来和蒋虎把走廊全部清理干净，然后一前一后的站在田光汉身边，避免田光汉跑。 可此刻田光汉哪里还会跑啊？早就被吓的大脑宕机。 这一刻，市政府的另外几个副秘书长，办公室副主任，以及各科的科长，副科长，全都出来了。 他们远远的望着眼前这一幕的发生，皆是被吓了一跳。 市纪委的人，过来双规田光汉？ 这市政府怎么一个月内出现两次这种事？ 市政秘书长被双规二十天，现在常务副秘书长又被双规了？ 他们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杨东，你，你…” 田光汉浑身发颤，目光发红的指着杨东。 “你故意报复！！” “我要去见武书记，我要和武书记检举你！” “你这个小人，小人！” 田光汉颤声大吼大叫。 “田光汉！！” 杨东其实早就怒火中升，一直在憋着，此刻彻底忍不住的朝着田光汉怒吼咆哮。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 “你无视党纪国法，背离人民群众，你应该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带走！” 杨东大手一挥，蒋虎和侯东来立即上前几步，架住田光汉的双臂，将他带离。 田光汉此刻脸色煞白，心跳加快，他想到了前几天报复杨东，对杨东亲弟弟出手。 他…后悔了… 不该啊，怎么就脑子一热，听了林耀东的蛊惑？对杨东家人出手啊… “是林耀东，是林耀东出的损招，是他让我拿你弟弟动手！” “杨东同志，小杨，小东，不是我，我是从犯啊！” 远处，传来田光汉杀猪般的嚎叫声。 杨东脸色立即一变，原本打算下楼的他，猛的看向远处的林耀东。 林耀东吓的几乎停止呼吸，他浑身发凉的望着杨东的目光。 此刻杨东的目光带着杀意。 不过这种杀意只是一念之间就没了。 杨东脸色恢复如常，甚至还朝着他笑着摆手。 “耀东，后会有期！” 林耀东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空摔了一个屁股蹲。 第65章 事情没那么简单！ “原来，组长你弟弟被打断腿，竟然是林耀东出的主意？” 走出市政府大楼，将田光汉塞进市纪委专车里后。 蒋虎就忍不住朝着杨东开口问，脸色难看。 他还以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田光汉父子的所作所为。 但刚才听了田光汉的揭露，他这才明白。 这个报复行动，竟然林耀东才是军师。 他是知道林耀东这个人的，毕竟林耀东的爸爸是市委组织部干部一科的科长。 只是没想到，林耀东如此的阴险，躲在田光汉的背后搞事情。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是林耀东啊。” 杨东叹了口气，自己这个老对手啊，简直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啊，不找死就不会死。 原本他都没打算尽快收拾林耀东，寻思先把尹秘书长的事情解决掉，然后争取把自己的副科级别解决。 之后再一步步的搞垮林耀东，最后搞垮田光汉。 可是没想到，自己这两个上辈子最大的仇人，害自己最惨的两个家伙，竟然这么快就合流了，这么迫不及待对自己出手。 但既然是送上门来的脑袋，自己要是不敲几下听听响声，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的热情了？ “上车，先把他顺利的送回市纪委秘密宾馆再说。” 杨东大手一挥，朝着蒋虎示意，然后拽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 蒋虎拽开后排的门，跟田光汉坐在一起，他要盯着田光汉，避免出现什么自杀自残的行为。 蒋虎坐在田光汉的左手边，而侯东来坐在田光汉的右手边。 陆亦可跑到了后面的那辆市纪委行动车辆，与苏同州副组长坐一辆车。 可以说从头到尾苏同州都没有露面。 哪怕卫崇虎宣布由他带队抓人。 他也全程都在隐身。 杨东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觉得他有那么好心，故意把‘复仇出气’的机会交给自己。 这些老狐狸，可没有一个简单的。 苏同州全程不露面，是因为他想置身事外，因为他知道双规田光汉，原本就是市长阵营的人，对市委书记武新开派系的一次挥刀。 田光汉就是这只鸡。 而苏同州不想进入局里面，就只能置身事外，只要他不下车，田光汉就看不到他，就不会记恨他。 这样就避免直接得罪田光汉。 你说万一田光汉这次也顺利的出去，那他苏同州岂不是得罪了田光汉？ 所以他让杨东露面，实际上也是把杨东当成了挡箭牌。 况且让杨东上去宣布双规田光汉，也符合杨东的心思。 如此大家各取所需，就是这么简单。 这样的政治默契，这样的小心思，都是需要细细品味的东西。 要是真觉得苏同州只是向着杨东，让他单纯的出气，那就太浅薄了。 两人毫无人情往来，更没任何关系，凭什么对你这么好？ “杨东，你不能这么搞我啊…” “杨东啊，我承认我对你是有一些成见，但你不能打击报复啊，不能公报私仇啊，这…这这，这不行的啊。” 此刻坐在后排的田光汉，情绪无比的激动，他双手乱比划，朝着杨东焦急的开口，喊的是唾沫横飞。 “田光汉同志，请你冷静！” 侯东来立即扶住田光汉，板着脸看向田光汉，沉声喝叱。 田光汉瞥了眼侯东来，然后叹了口气。 他这是落魄凤凰不如鸡。 他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于是他坐直了身子，继续朝着杨东开口，并且打起了感情牌。 “小杨啊，我知道，这几年其实挺委屈你的。” “去年你原本可以解决副科待遇，因为跟城管闹起来，我觉得影响不太好，就提了反对意见。” “没能让你的副科级待遇下来，我心里其实不舒服的…” 田光汉说到这里，眼睛有些泛红，更有些哽咽。 “可是市政府的颜面总要维护吧？啊？咱们身为市政办的一员，作为市政府的腹部单位，总要有所担当吧？” “我田光汉自问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唯一的一次，就是去年这件事。” “如果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小杨，你放过我！” “但咱们身为国家干部，可不能这么搞事请，不能啊。” “我求求你，别搞我！” 说着，田光汉双手抱拳，朝着杨东不断的鞠躬作揖。 杨东的脸色唰的一下变的极其难看。 田光汉此言，何其毒也… 他这是想凭借这一番话砸死自己啊！ 田光汉对他自己的腐败问题事实抛开不谈。 全程都暗示是他杨东在挟私报复，说他杨东是因为去年副科级没成而搞事。 田光汉这番话根本就不是和自己说的，他也不是求自己。 他只是对某些人说的，对某些小团伙在传话。 某些人和某些小团伙，就可以利用这个理由和借口把水搅浑，为田光汉争取办案时间。 而他杨东绝对会成为某些团伙的眼中钉和肉中刺，对他泼脏水。 车里面的人，蒋虎和侯东来，可以说都是杨东的人。 尤其是侯东来有把柄在自己手上，他不得不靠拢自己。 司机身为市纪委的司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那么田光汉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因为车里面有实时监控，有实时执法的录像。 从他被双规上车开始，一直到下车，这段时间都会持续监控。 田光汉假惺惺的这么做，就是朝着实时监控做‘记录’。 他哪里是朝着杨东抱拳作揖，而是监控头就在副驾驶的方向。 他就像个演员一样，摆拍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把脸上的惶恐，惊惧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杨东但凡回答错了，或者直接朝着田光汉发火，都会被田光汉给吃的死死的。 这个‘罪名’立马就会坐实。 你杨东就是挟私报复，就是打击报复，就是以公谋私！ 蒋虎是听不出来这些弯弯绕的，这些动脑袋的事，跟他都没关系。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田光汉有些恶心，这个时候还有侥幸心理。 然而侯东来却眯起眼睛，望着田光汉后，又立即看向杨东，眼里露出几丝担忧。 杨东要是回答不好，那就完犊子了。 只见在田光汉阴谋得逞后的深层得意之下。 杨东却是猛的转过身来，一拍椅子大吼：“田光汉，你说什么胡话？” 生气了，生气了，哈哈哈。 年轻人啊，你还是年轻啊，上当了，哈哈哈… 生气吧，吼吧，叫吧，继续吼叫吧。 田光汉脸色继续装苦色，心里却无比的激动兴奋，巴不得杨东动怒，甚至动手打他。 杨东怒火越多，他死的越快啊，自己越是安全啊。 第66章 市检察院的传唤令 田光汉抬起头见杨东朝着自己大吼，连忙满脸委屈的补充一句：“杨东同志，你别生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这是继续挖坑，继续攒土，等杨东跳进来之后，这些攒的土将是埋葬杨东尸体的坟墓。 杨东目光紧紧的盯着田光汉，沉声高喝：“田光汉同志，你太小瞧我了！” “我是一名党员，眼中只有国家和人民。” “而现在我更是一名纪委人员，我的眼里更多了党纪和国法。” “我杨东始终恪守着党性原则，从未背离过人民群众。” “我身为纪委人员，更不会知法犯法，去污蔑你，去报复你，去陷害你。” “你的犯罪材料，难道是我收集的吗？” “难道中共灵云市纪委，是我家开的吗？为了报复你，他们都配合我行动？” “田光汉同志，请你不要这么幼稚了！” “你这样我很痛心，真的很痛心啊。”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领导，你觉得我是好受的吗？我亲手双规自己的领导，我的心如刀割啊。” “我一直以为田光汉同志，你是一个党性原则很强的干部，是一个把人民放在眼里，把老百姓切身利益放在心里的干部同志！” “谁能想到，你竟然如此的人面兽心，无耻！” “我在这里以党性发誓，以一位党员的身份发誓，以一位农民的儿子发誓！” “我杨东从头到尾，只遵守党纪国法，只坚持维护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同你这等违法犯罪的腐败分子做殊死斗争！” “就算我摔的粉身碎骨，我也无所畏惧！” “我只请田光汉同志，你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你的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卧槽… 侯东来目瞪口呆的望着杨东。 此刻杨东在他的面前仿佛镀了一层光。 这一番话，张嘴就是党纪国法，闭嘴就是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甚至掺杂着对老领导，对老上司堕落的痛心疾首。 你杨东去演戏吧，绝对可以拿个金马奖影帝。 把人民群众都搬了出来，你田光汉继续挖坑啊…挖啊挖啊… 我看你怎么挖坑，我看你怎么下套。 只见田光汉的眼中先是错愕，而后是不可置信，最后是愤怒，他憋红了老脸，指着杨东想说什么，却只剩下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你…你…” 田光汉承认，他在今天之前，从未把杨东放在眼里面。 在他眼里面的杨东，就是个老实的一个小科员罢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对杨东有一个翻天覆地的看法上的变化。 这哪里是一个老实的小科员啊，这简直就是个闪瞎眼睛的正义战士啊。 自己给他挖的坑，攒的土，倒是一点都没糟蹋，全都给自己用上了… 杨东的这番话一出，记录到了监控里面。 但凡上面的诸位领导看到，都会拍巴掌，竖大拇指。 哪怕老百姓看了这段视频，都会拍手叫好。 因为杨东年轻啊，因为杨东级别低啊，因为他田光汉是领导啊… 手下斗领导的戏码，往往迎来喝彩声的都是手下啊，因为他站在弱势者的角度。 在某些人的心里面，弱势者就是被欺压者，被欺负者，自然可以获得更多的声援。 他田光汉已经被杨东打入了违法犯罪又不肯认罪的顽固分子行列。 在上面的领导心里，他失分。 在下面的人民群众眼里，更失分。 杨东简直就是把他放在火上面烤，不把他烤成金黄色，都誓不罢休啊… 咯吱！ 突然，田光汉只感觉身子往前一耸，然后又朝着后面仰去。 司机踩刹车了，而且踩的非常急。 他根本就没来得及提醒车里面的人。 杨东也往前一耸，继而后仰，之后就看到在道路的前方，三辆检察院的执法车辆拦在了路中间。 执法车前面站着几个检察官，皆是一身黑色的执法西服，胸前佩戴国徽。 为首的是个男人，年纪不小了，至少得有五十多岁，头发稀疏花白，但一脸的正气。 “车主任？” 侯东来有些错愕的看到了外面站着的人，忍不住呢喃一声。 市检察院第二检察室主任车锦鹏。 杨东摘下安全带扣，然后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陆亦可从后面那辆车跑下来，踩着女士皮鞋的她快步来到杨东身前。 “怎么回事？” 她沉着脸问着杨东，又看向道路前面停着的三辆市检察院的执法车辆。 “亦可，告诉苏组长别出来！” 杨东立即歪着头，小声朝着陆亦可示意，然后冷着脸走了上去。 陆亦可先是一怔，而后明白了杨东的意思。 苏同州不出来，这一切都有缓和的余地，或者有出后手的余地。 如果苏同州也出来了，那可真的是针尖对麦芒，彻底僵在一起。 杨东走了几步，来到了这几名市检察院的同志面前。 “我是市纪委调查组第十专案组组长，杨东！” “你们检察院，这是要做什么？” 杨东先报了自己的身份，然后看向这些市检察院的人。 为首的车锦鹏瞥了眼杨东，然后看了眼身旁的人。 他身旁的检察院人员立即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份传唤书，给杨东展开。 “杨东同志，有人实名举报，你在担任灵云市政府办综合科文创组长期间，收取过三万元的贿赂款。” “市检察院对你依法进行传唤，所以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审查！” 这个年轻的检察官宣布完了之后，立即朝着两个同事使了眼色。 两个同事立即迈步上前，准备架住杨东的手臂。 车里面，蒋虎看到这一幕，登时推开车门，一个健步就窜了下去。 “你们干什么！” 蒋虎朝着这些人吼了一声，冲了过来，推开两个市检察院的检察官，将杨东护在身后。 “你们知不知道在做什么？市纪委人员在执行公务期间，哪里允许你们这么胡作非为？” 蒋虎脸色不善，这个时候市检察院突然传唤杨东，这里面一眼就能看出来有猫腻。 杨东但凡跟他们走了，可想而知下场如何。 侯东来也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其实不愿意下来的，可看到杨东组长被缠上，他不下车也说不过去。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是市纪委的办案人员，而不是市检察院的检察官。 “车科长，你们这是？” 侯东来站在杨东身旁，面色诧异的望着市检察院的这些人，尤其是为首的车锦鹏，市检察院第二检察室主任。 “哦，是东来同志啊，二十多天不见，显老了不少，看来市纪委的工作，比我们市检察院的还要累吧？” 车锦鹏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望着侯东来开口。 侯东来脸上也露出笑意，刚要开口出声。 就见车锦鹏立即抬手拦住他。 “东来，我在执行公务，不要聊天！” “你们把人带上车！” 车锦鹏随即朝着手下检察官示意，把杨东带走。 “我看你们谁敢？？” 蒋虎拼命的把杨东护在身后，瞪着这些市检察院的检察官。 “蒋虎，你在公安局耍横也就罢了，在我们检察院执行公务期间，还敢胡闹？” 车锦鹏脸色一寒，朝着蒋虎大喝。 公检法司是一家，彼此的人员，大家都是认识的，更何况是蒋虎这么特立独行的存在。 他认识蒋虎。 “车锦鹏，今天你休想把人带走！” 蒋虎瞪着车锦鹏，眼中丝毫不惧。 气氛，立马就紧张起来。 市纪委与市检察院，双方人员，泾渭分明。 第67章 陆亦可出招 … “你为啥拦我？陆亦可，不给我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市纪委执法车辆前，蒋虎满脸怒火的瞪着陆亦可，大声质问。 就在五分钟前，市检察院的检察官们，如愿以偿的将杨东带上了市检察院的执法车，然后大张旗鼓的离开。 他蒋虎原本就拦不住，毕竟他也知道不能随便动手，要是动手的话，事态可就升级了。 可他就是用身子保护杨东，不让杨东被他们带走。 但是陆亦可出现了，他拦住自己，让市检察院的第二检察室主任车锦鹏，把杨东给带走了。 他拦不住，也没办法拦… 但他不理解，很生气。 陆亦可的脸色很冷，瞪着蒋虎，一句话都没说，转身上了后面的车。 蒋虎其实是有些怕陆亦可的，原本两个人就是认识的… 只不过很早以前了，十几年前，大家都是一个院里长大的。 然而陆亦可比他大了两三岁，所以当时是大姐大，每次都能把他揍哭的那种。 可今天为了杨东，他还是朝着陆亦可发了脾气。 因为他实在是无法接受杨东被带走的事实，凭什么被带走啊？明显就是市检察院找茬，明显就是某些人的阴谋。 他气呼呼的拽开车门，上车。 “这位同志，杨东被带走了？” 田光汉此刻已经换了一副表情，犹如老僧坐定一般，笑眯眯的望着蒋虎问。 蒋虎恶狠狠的瞪了眼田光汉：“别逼老子揍你！” 田光汉撇嘴一笑，然后不再开口，只是心里面却一点都不担心了。 市检察院出手了，意味着啥？ 意味着自己背后的人物在使劲了，或许是徐允才，甚至是…那位！ 毕竟能够指挥市检察院的人，整个灵云市也没几个。 这次杨东被检察官带走了，其实就是暗中传话，给他田光汉传话，你别担心，我们有人！ 你看，敢跑去市政府宣布双规你的杨东，已经被我们给拿下了。 所以你田光汉一定要坚持住，别到了市纪委什么话都说啊，一定要记住。 田光汉是这么理解的，当然上面也确是这个暗意。 你只要管住你的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田光汉自己斟酌。 市纪委的车辆行驶到了市纪委指定的秘密宾馆。 停车之后，陆亦可和侯东来将田光汉带下车，然后直接送到了宾馆里面的109室，就在之前关押尹铁军房间的对门。 “东来，你在房间看着他！” 陆亦可朝着侯东来示意，然后转身离开宾馆。 “蒋虎，跟我去市纪委！” 她瞥了眼坐在门口台阶的蒋虎。 “不去！” 蒋虎气呼呼的一甩胳膊，坐在地上生闷气。 陆亦可冷笑一声，这小子牛脾气又上来了。 “你要是不听我话，我就给你妈介绍儿媳妇！” 蒋虎脸色大变，立马拍着屁股起来，望着陆亦可气呼呼的开口：“你…太损了。” 他就是不想太早结婚，才从省里面跑到了灵云市公安局。 不然每天迎接的都是老妈的念叨和催婚，他烦的很。 可现在陆亦可要给他妈妈介绍儿媳妇，那不就是给他找媳妇吗？ 不行，绝对不行。 “那你听不听我的话？” 陆亦可盯着他，冷哼着问。 “听！！” 蒋虎咬着牙齿答应。 他小的时候，陆亦可就欺负他。 自己长大了，陆亦可还是欺负他。 那他不是白长大了吗？ “德行~” “我知道你担心杨东，但你一个小警察，你能救出杨东吗？” 陆亦可脸色严肃的朝着蒋虎开口问道。 蒋虎板着脸，没开口，却低下了头。 他当然救不出来杨东，人都被市检察院带走了，怎么救？ “你跟我去一趟市医院！” 陆亦可随即开口，朝着蒋虎示意。 蒋虎闻言这才抬起头来，诧异的问着陆亦可：“姐，去市医院干什么？” “现在知道叫姐了？我这个姐在你心里都不如认识几天的杨东重要。” 陆亦可冷哼一声，有些吃味。 蒋虎没敢再开口，他敢反驳绝对会被陆亦可拿介绍对象威胁。 “能救杨东的，只有尹秘书长。” “不去市医院找他，还能找谁？” 陆亦可叹了口气，朝着蒋虎答疑。 蒋虎一听这话，再一想尹铁军的身份，立即面色大喜的开口：“那快走啊，还等什么？” “要不是你生气，早就上车了，怪我吗？” 陆亦可狠狠瞪了眼蒋虎，转身朝着车走去。 “我错了，姐，嘿嘿。” 蒋虎立即屁颠屁颠的给陆亦可开车门，然后扶着陆亦可上车。 他亲自坐在驾驶位，开着车前往市医院。 二十分钟之后。 灵云市人民医院，消化内科，高级病房内。 尹铁军的胃肠炎已经好了，当时只是因为吃的过于辣，导致肠胃有些发炎。 但为了从市纪委的宾馆里面出来，他不得不拼这一把。 纵然杨东想的主意是歪的，他也愿意使用。 除了就医这条路，没有别的办法。 再就是就医这条路，也是给他和市纪委的台阶，各退一步。 你尹铁军也别追责我们市纪委双规你，我们市纪委对你出去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家都很默契的接受这个现状。 市纪委还是派了两个监督人员，只不过根本就不进屋，就在门外坐着。 所以尹铁军无论是做什么，其实都是自由的。 比如此刻他坐在床上，正在接见陆亦可和蒋虎。 “杨东被市检察院带走，不意外！” 尹铁军并没有着急，哪怕蒋虎描述当时情形很紧急，他也没有任何神色的变化。 他已经是市政府的领导之一了，‘准副厅级’市政秘书长。 这点城府，还是有的。 “这是对手出招了！” 陆亦可点头，朝着尹铁军开口说道。 尹铁军闻言没有回答，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但没态度，就是默许。 陆亦可知道他们这些市里的高级干部，一举一动都很注意，生怕被人抓住缺点和漏洞。 可陆亦可不能赌尹铁军的真实想法，更不能赌杨东在尹铁军心里的重要性。 万一赌输了，杨东可就完蛋了。 所以她抬起头继续说道：“尹秘书长，您知道吗？杨东出过车祸！” 尹铁军的脸，瞬间凝固。 哪怕只有一瞬，但还是被陆亦可抓住了。 就是这么一瞬间，陆亦可放心了。 “污蔑您贪污的那个保姆，在被杨东找到之后，杨东用了声东击西，让蒋虎同志带保姆殷秀英回市里。” “而杨东则跟着侯双全开原车，走原路返回市里。” “只是就在返回途中，杨东出车祸了。” “杨东被紧急送入医院，就是您此刻住的这个医院，市人民医院，不过杨东直接进了icu病房。” “他出现了中度脑震荡，肩膀肌腱挫伤，肋骨软组织挫伤，左手小臂骨裂，锁骨挫伤。” “在icu病房昏迷了八个多小时，才醒过来。” “我听说杨东当初市考的笔试成绩是第一，面试原本排第五，当时只选四人，是没有资格考公成功的。” “是您给他加试一道题，他得到了您的青睐，最后排名第一，进入市政办。” “四年时间里面，您先帮他提前半年转正，提前三年从办事员升科员，原本去年还打算提拔副科级，对吧？” “这对您可能是举手之劳，但对杨东可能就是涌泉之恩。” “所以我理解了，他为什么在您出事这段期间，如此着急，着急破案，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尹秘书长，有些话，杨东可能不好意思跟你说，他也不能跟你说。” “但我陆亦可必须得说，公正客观的说！” “杨东组长…对您到这种程度，可能…比对他父亲还要好吧。” “市纪委还有事，还要审讯田光汉，所以秘书长，我和蒋虎先走了。” 陆亦可说到此处，便不再说了。 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可以。 她站起身来，拽着还傻乎乎呆滞的蒋虎，转身离开。 两个人消失在病房内。 尹铁军的脸终于不再绷着，他双眼泛红，有些朦胧。 “哎，杨东啊，你这傻小子！” 尹铁军脸色迅速凝重下去，拿出手机，翻开电话簿，找到一个号码，拨通过去。 “老祁，你们市检察院太过分了！” 他，出手了！ 第68章 尹铁军的安排 “老祁，你们市检察院太过分了！” 祁东强接到尹铁军的电话，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尹铁军啥时候出来了？他不是已经被市纪委双规并且接受调查了吗？ 但气氛不给他反应思索的时间。 况且他身为市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政治敏感度非常高。 尹铁军既然能够出来，给他打电话，并且不受市纪委的监督和约束，这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他立即笑着开口：“我说尹老弟啊，您老人家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火啊？” “我老祁可没招惹你啊，你可不能对我发火。” 祁东强坐在办公室椅子上，微微俯着身子，身子前倾，握着电话手柄，脸上带笑。 “老祁，我也不跟你废话，咱哥们关系归关系，我今天找你办件事，你答不答应老弟？” 尹铁军神色严峻且凝肃，与以往的城府大不相同。 按理老说身为市政秘书长，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城府，说出如此浅白的话，把他的急迫都表现在语气上。 但他这是故意为之，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这位市检察院的常务副检察长，我尹铁军有急事求你，你必须帮忙。 你不帮忙的话，咱哥俩的关系就不一定保住了，我以后也未必会叫你一声老哥。 “嚯，老弟，啥事啊？这么急？” 祁东强被尹铁军的话给吓了一跳，他很久没见过尹铁军这样的语气，他有些害怕。 “你们市检察院今天上午，你们第二检察室主任车锦鹏带队，把市纪委调查组的同志给抓了，理由是有人实名举报这位市纪委的同志贪污三万元。” “我也不为难你老祁，你给我查！看一看是谁实名举报！” “另外请你老哥哥帮我照顾一下这位同志，不瞒你说，他是我在市政办最中意的小同志。” “我这次能够洗刷冤屈，从市纪委出来，全靠这位小同志！” 尹铁军此刻算是露了底，但同样也是故意的，就是告诉祁东强，我尹铁军没有失势，我还是市政秘书长。 祁东强心里一紧。 果然，尹铁军真的没事了。 立马，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朝着电话那头的尹铁军严肃开口：“尹秘书长，请你放心，我身为三级高级检察官，身为灵云市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我一定给这位小同志一个交代！” “如果确实被冤枉，被恶意举报，我祁东强不会不管。” 在尹铁军透露真正的底之后，他祁东强立马摆正了位置，并改换称呼。 权力加持下的尹铁军，他惹不起。 “好，我等着你电话！” 尹铁军也不跟祁东强废话，他也没时间废话。 他把电话挂了之后，再次翻开电话簿，凝望着市长侯勇的手机号许久。 最终，他深呼口气，还是按了下去。 这次为了救杨东，为了把杨东摘出来，他尹铁军，拼了！ 电话响了十几秒后，对面接通了电话。 但侯勇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尹铁军率先用极度愧疚的语气开口：“领导，铁军给您丢人了，请您责罚！” “我没能提高警惕，给市政府，市委，给市政办带来了巨大的风波和负面影响。” “领导，我请求组织对我处分，我也好减轻一下心理负担。” 尹铁军一开口，就是连续的三句道歉，每一句都说的情真意切。 侯勇在接到尹铁军的私人电话后，的确皱眉了一瞬间，不过听到尹铁军的话，这般真情实感的道歉后。 他脑中不禁想了过去几年的点点滴滴，从他市长开始这几年，尹铁军可谓是矜矜业业，对他帮助很大。 这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年轻干部，也是一个很有水平的人，不仅仅只是靠着他老领导的提拔和关照。 “铁军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那？” 侯勇脸色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嘴角也泛起一丝笑意，握着电话柄朝着尹铁军开口，语气满是语重心长。 “更何况这件事你没错啊，道什么歉那？” “你能持身自正，没有被市纪委查出问题来，还洗刷了你的贪污嫌疑，这很好嘛。” “都说一旦被双规的干部，很难再出来，可我灵云市的秘书长尹铁军同志，就不一样嘛。”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侯勇在市政府治理上面还是有点功劳的，至少党风廉政建设，我侯勇没有出大篓子。” “所以铁军啊，不必道歉。” “听说你住院了？肠胃怎么样了？还好吧？” 侯勇几句话之后，便立马转换了身份，由一个老同事，老伙伴，老搭档的语气，关心起尹铁军的私人情况。 侯勇的转换如此自然，也给尹铁军带来了信心，他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领导开始关心你的私事，这本身就是个态度。 “多谢领导关心，就是这段时间在市纪委宾馆遭罪啊，肠胃炎犯了，不过好了，这还得感谢市医院的许中牧同志。” 尹铁军话尾，提到了市医院的院长许中牧。 就这么一句，再也没有多余的赘述。 “好，那你好好养病，肠胃会没事的，放心！” “多谢领导关心。”尹铁军连忙感谢，但心里更有谱了。 因为侯市长的最后一句话，可谓是一语双关，精妙之极。 肠胃会没事的？ 应该是常委会，没事的！ 这是在暗示他尹铁军，别担心你自己了。 常委会的情况，我侯勇尽在掌握，你好好等待时间，风光的回到市政府吧！ 自己的个人问题解决了，尹铁军立马说出打电话的第二个目的。 “领导，有件小事，请您费一下心，也算是我厚着脸皮，求您吧。” 尹铁军语气很谨慎的开口，也带着几分试探之意。 侯勇握着钢笔，耍了一个笔花，微微一笑：“是关于市纪委的那位杨东小同志吧？” “果然瞒不住领导啊，是啊，这位小同志对我可算是恩重如山啊。” “为了完成市纪委的工作，结果出了车祸，也不跟我说，这孩子，实诚的很。” “今天被市检察院的某些同志带走了，我也不太清楚情况。” “但是领导啊，咱们市政办由我掌管，我很清楚手底下每个人的性格和品德。” “这个杨东同志，非常不错。” “听说在市纪委办案还不到一个月，关书记就不止一次的夸过他。” 尹铁军循序渐进，从大说到小，从粗说到细，从市政办说到市纪委，还勾了一下关木山。 侯勇见此便是笑道：“还别说，老关还真对这位杨东同志青睐的很啊，前几天他还跟我要人，让杨东去担任市纪委办公室综合科副科长，做他关木山的秘书。” “这可不行，领导，我们市政办的人，怎么能去市纪委啊？借调可以，转调绝对不行！” 尹铁军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市纪委书记的秘书是风光，但哪有市长的秘书风光啊？ 他下一步就是要运作，把杨东转入侯勇市长的麾下，做一任市长的秘书。 这关木山岂不是砸人家杨东的路吗？ 绝对不行！ 他急了。 第69章 杨东接受问讯 在尹铁军与市长侯勇私人电话的同一时间。 市检察院大楼，第二检察室临时审讯室内。 “杨东同志，请你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 车锦鹏面色冷冽的盯着面前的杨东，沉声一喝。 杨东坐直了身体，脸上带着微微的小姨，点头：“好，我回答。” 车锦鹏看了眼旁边的两个第二检察室的年轻检察官。 两个年轻的检察官立即会意。 其中一位拿出手中的一些书面举报材料放在桌子上。 另一位则看向杨东，面色严肃的开口问：“杨东同志，去年九月份，市文明中心申报一项文办用品，申报款项额度二百万元。” “这项目是由你审批的，对吧？” 杨东努力回想了一下，虽然是去年的事，可实际上已经过去了十多年… 他可是重生回来的，这种久远的事，他都有些忘了。 但这件事还是记得的，因为自己在市政办担任文办小组长期间，唯一能用的小权力就是这个。 车锦鹏望着杨东努力回想的样子，不禁心里冷笑。 故弄玄虚，想拖延时间吗？没门！ “到底是不是你审批？” 车锦鹏加重语气，开口喝问。 杨东面色严肃的盯着车锦鹏，沉声质问：“市检察院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我犯罪情况下，就是这这种语气执法的吗？” “还是说车主任，已经笃定我犯罪了？要不要直接签字画押啊？” 车锦鹏冷笑一声：“杨东，市检察院既然对你动用传唤令，说明我们的确掌握了一些确切证据。” “对待你这样的违纪份子，我的态度已经够好了。” “现在请你不要拖延时间，老实回答问题！” “三万元说白了，不是很多，构不成太严重的罪。” “组织上会宽大处理你的，没必要扛着，对吧？” 说到这里的车锦鹏，忽然语气软和了下来，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笑意，语重心长的开口劝道。 仿佛杨东真的贪污了三万元一样，被他说的言之凿凿。 “我杨东是党员，有党性，有原则，我不会做这种事，我相信组织上不会冤枉我这个好同志。” “至于你们的问题，我回答你们，的确是我审批的。” “但市文明中心申请文办款，这是正常的工作业务往来，有什么问题吗？” 杨东回答之后，立即反问回去。 年轻的检察官继续开口问道：“但是根据市文明中心财务科科长交代，你在审批项目之际，曾暗示他想过审批，就需要交钱，有没有这回事？” 杨东心里想笑，这帮人还真是无法无天，先给尹秘书长罗织罪名，故意栽赃陷害。 现在尹秘书长针扎不透，水泼不进之后，开始搞自己了。 “没有这回事！” 杨东继续摇头，脸色平静的很。 “杨东同志，我们市检察院掌握了确切的实名举报，这位市文明中心财务科科长亲自举报你，说你在去年九月十六日，暗示索要三万元。” “他不得已将三万元现金交给了你！” 车锦鹏再次开口补充，一脸的正气凌然。 “平白无故的一封实名举报信，就可以污蔑自己的同志吗？” “那如果这样的话，我现在也可以实名举报你车主任，你车主任在去年对我索贿，索贿额度八百万。” “请问，市检察院立案还是不立案？要不要也调查你？” “如果每个人都拿着实名举报信，是不是谁都可以被你们市检察院带回来？” 杨东脸色转冷，语气更冷的朝着车锦鹏质问。 这个车锦鹏，铁狼已经自爆了。 这是不打算要未来了吗？竟然替那些人当马前卒？ 哦，五十多岁了啊，快退休了。 看来是被那伙人许以重利了，让他心甘情愿的牺牲这身皮，来做这种事。 “杨东同志，请你不要在这里混淆是非了，请你回答问题。” 车锦鹏毫无反应，更不生气，他在这里就是负责落实杨东‘罪名’。 尽快，越快越好。 这样的话，他们才能够占据先机，把握住先手。 “我没什么好回答的，我没有贪污受贿，更没有和别人索贿。” “你们可以把实名举报人带过来，跟我对峙！” 杨东摇头，面色严肃的开口。 “我们市检察院有权保护实名举报人，不会跟你对峙，也不需要跟你对峙！” “小王，给他看！” 车锦鹏冷笑一声，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农业银行开具证明。 年轻的检察官小王起身，拿着这一份农业银行开具证明走到杨东面前，给杨东看了一眼。 杨东只看到这份开具证明上面，显示的是他半个月前从存折里面转走的三万元。 顿时，他皱起了眉头。 这帮人的卑鄙，已经没了底线。 要说巧合，也是真巧合。 他杨东这几年省吃俭用的存了几年前，就是三万元。 而市文明中心对他的实名举报，也是说他索贿三万元。 这数目，对上了。 甚至原本就是这些人查了自己的账户之后，看到自己转走的三万元，用这一点大做文章。 审讯室气氛有些压抑，杨东没有开口，他完全是被气坏了。 面对这样不讲规矩，不讲程序，故意罗织罪名的一伙人。 他胸口有一口闷气，挥之不去。 大家都说这两年的灵云市的官场风气乱，社会风气更黑。 那么乱在哪里？黑在哪里？ 或许这一切，此刻都有了一点明证，已经看到了冰山一角。 “你还有什么话说？” 车锦鹏老神在在的眯着眼睛笑了，一脸的稳操胜券。 他双手环抱胸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杨东。 原本审讯桌的高度，就比杨东坐着的椅子，高了差不多三十公分。 这会在气势上，给与杨东极大的震慑力。 “你们生活在上个世纪吗？难道不会查明细吗？” “银行明细，就会清清楚楚的交代清楚，我这三万元是怎么来的！” 杨东也不急，甚至有些想笑。 自己这漏洞百出的所谓证据链，简直和污蔑尹秘书长的证据链，同出一辙。 车锦鹏也跟着笑，甚至笑的更大声，更有自信。 这让杨东眉头皱起来，不明所以。 “给他看！” 车锦鹏再次指着小王这个年轻检察官。 小王再次起身拿着一张纸走到杨东面前，这是一份银行明细。 杨东瞳孔一缩，只看眼前的银行明细单，跟自己实际的明细完全不同。 在去年九月十九日，自己的这个账户‘转入人民币三万元整’ 然后取出时间是，今年的二月末，也就是他炒股的那天。 银行系统有他们的人？ 有人在银行里面，故意脱网脱机改了本地银行数据明细！！ 车锦鹏冷笑不已，这个时候杨东还死不死？ “早点交代吧，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 他懒洋洋的开口，最后问了杨东一句。 他的上面还等待他拿到杨东的证词和签字书，他还要请功领赏。 时间，不等人啊。 砰砰！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审讯室的外扩设备内传来敲击麦克风的声音。 紧接着… “审讯先停下来，你们第二检察室的人，出来！” 祁东强穿着检察官制服，已经站在总监控台室。 盯着监控里的第二检察室的审讯间，发生的一切。 他敲了敲麦克风，沉声开口。 车锦鹏的脸立马变了又变，猛的站了起来。 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第70章 审讯田光汉！ … 在杨东接受审讯的同一时间。 市纪委指定秘密宾馆，109房间内。 柳山，陆亦可，蒋虎三个人坐在田光汉对面。 “田光汉，请你交代一下，2006年6月2日，市政有一批办公器材采买补给，你和财务科申报了一百万款项。” “但是据我们了解到，当年的办公器材的市场价，远远达不到一百万的价值。” “打印机五台，传真机五台，座机电话二十台，办公桌二十六套，办公椅十五套，茶杯三箱，档案夹和档案袋五百套，笔类文具五十盒，a4纸200张一盒，一共五十盒。” “根据以上市政办档案科提供的记录所示，再根据当时的物价所定，哪怕是灵云本地市场最贵的打印机也不过只有六千元一台，传真机八千一台，座机电话五百元一台，其余桌椅板凳也没有那么高的价格。” “但核定付款之后，你们市政办所开的发票却显示，花费了123万6千元，又和财务科申请补了23万6千元的款。” “可根据我们核算的价值是28万，请问多出的将近一百万花销，究竟是怎么来的？钱去了哪里？” 柳山盯着市纪委所掌握的材料文件，然后望着田光汉，开口沉声审问。 陆亦可和蒋虎不说话，但冷冷的盯着田光汉。 他们都在拼时间，比速度。 谁能够抢到最先的速度优势，就可以掌握有利的局面，占据先手。 杨东那边肯定也在接受市检察院的审讯，自己这边也必须加快速度。 一旦真的被市检察院打开了‘突破口’的话，不仅杨东危险，连带着后面的一些事情，都不太好解决了。 “我知道这项采买，但虽然名义上是我负责，可实际上是当时财务科科长负责，具体采买过程，我不清楚。” “你们可以问当时的财务科科长。” 田光汉态度很配合，他端坐身子，坐在床上，回答着柳山的问询。 他的态度很配合，这就令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哪怕是柳山这些负责问询田光汉的纪委干部，也没办法对他苛求太多。 田光汉很难对付，这位从市政办一步步坐起来的市政副秘书长，市政办副主任，老道的很。 除了心眼小，报复心强之外，几乎没啥别的缺点。 柳山却也是老纪委，身为案件审查室主任，副处级干部，在纪委工作十几年，也非同小可。 “当时的财务科科长，我们已经问询过了，根据他交代，这批办公器材，是由你指定采买办公地点！” “鼎新通讯店，博彩文体办公超市，金辉综合用品超市，这是你指定的三个办公采买地点！” “我们市纪委人员问询过三家文体办公，也查阅了当年的财账。” 田光汉的脸色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坦然的坐着。 但柳山仍然是从他目光深处看到了一丝警惕和紧张。 柳山继续开口：“结果三家文体办公老板均承认，当时的采买价格并不贵。” “可是最终付款额度，却虚高了三倍之多。” “请问田光汉同志，对此怎么解释？” 柳山语气一冷，盯着田光汉喝问，加大了纪委的气势。 田光汉沉默片刻，然后抬起头看向柳山，脸上带着笑意的开口：“当时是市政府紧急需要这批办公用品，当初是用来召开全省体育动员大会。” “因为第12届吉江省体育运动会，地点放在了咱们灵云市体育场。” “这是灵云市的大事，为了在全省人民和运动员教练员面前露面，我们市政府准备非常充分和详细。” “可办公用品稀缺，上面又催的紧，我就联系了三家办公采买地。” “三家老板表示没有那么大库存，想要尽快到货，得多付款，才能抢单。” “这件事我跟尹铁军秘书长申请过啊，他当时就已经是秘书长了，他批准了，我只执行啊。” “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田光汉说到这里，立即把苗头转给了尹铁军，把脏水泼到了尹铁军的身上。 他这个副秘书长，办公室副主任，就这么一点好处。 遇到事情，得询问一把手。 尹铁军当时是同意的，既如此问我干什么？问尹铁军去啊？ 柳山皱起眉头，对于田光汉的狡猾，有了进一步的领教。 但这件事还真被田光汉抓到了机会，把责任推给一把手尹铁军，肯定没错。 可是… “但是田光汉同志，事情是你主办的，三家采买地点是你定的，钱是你申报的，也是你最终签字的。” “而且三家老板都表示价格虚高三倍，也是你田光汉同意的。” “我不相信就算办公用品不足，也不至于严重到花三倍价钱去购买。” “另外就算这三家店的文办用品不足，那么市内其他店就没有货了？” “就算其他市内的店都没货，可各个县区总有货吧？为什么不到下面的县区买？” “田光汉同志，你这回答说不通！” “请你交代问题！” “现在缺口九十五万元，到底去了哪里！” “另外根据我们调出你妻子以及你弟弟在工行与建行的账户明细显示，她们在06年7月份到9月份的两个月时间里面，账户陆续进入了十五万元到十八万元不等的额度。” “请问，你妻子不过是个小学教师，你弟弟不过是印刷厂的员工，她们是怎么接收这么大一笔款项的？” “另外，根据当时的市政办财政科的科长所交代，这笔钱曾经他提出过质疑，可在你的警告威胁之下，他不敢声张。” “后来七月份，这位科长的银行账户莫名收到了两万元的汇款。” “请问，田光汉同志，你怎么解释？” 柳山连续开火，连珠炮一样的朝着田光汉身上招呼。 这个时候，田光汉终于不再像是一开始那么坦然对待，脸上也没了笑容了，而是凝重起来，甚至开始坐立不安，额头偶尔有汗水流下来。 可天气并不热，甚至室外依旧零下十几度。 而且大热公司的集体供暖也逐渐降低了温度。 他为何如此热到流汗？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笔采买没有任何问题！” 田光汉摇头，一口咬定没问题。 “那你妻子账户的钱，你弟弟账户的钱，怎么解释？” 柳山冷着脸，一点都不给田光汉时间，继续催问。 “我妻子喜欢炒股，我弟弟也喜欢，他们炒股赚到了钱！” “可给你妻子和弟弟转账的人，是三家店的老板，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砰！ 柳山质问到这里，直接拍了桌子。 “田光汉同志，你老实交代！” 田光汉只觉得冷汗涔涔流出，汗毛竖立，心猛的一翻，脸色也逐渐苍白起来。 他身上开始颤抖，哪怕竭力的控制，他也控制不住。 生理反应，人在恐慌中会不断的发抖，人为控制不住。 “领导，我给他送杯水！” 陆亦可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但此刻她突然站起身来，在纸杯上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向田光汉面前。 就在柳山和蒋虎的注视之下。 田光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心里也略微平复了一下。 “谢谢同志！” 陆亦可缓缓俯下身子，趴在田光汉的面前，递完了水杯之后，突然低声快速道：“去年12月12日，彩云ktv，公主小娜娜死亡，顾客田原。” “不客气！” 陆亦可说完，便笑着转身走回去。 啪嗒！ 田光汉呆若木鸡的望着陆亦可后背，他握着的水杯，掉在了地上，弄湿了他的裤子，他都毫无察觉。 他大脑一片空白，双眼冒着金星。 儿子田原的事… 她怎么知道？ 第71章 选边站队 … “已经是18号了，看来灵云市的常委会，也要召开了！” 尹铁军看了眼日历，目光复杂些许。 距离市纪委审讯田光汉，市检察院问询杨东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 在这两天时间里面，市检察院仿佛静默了一样，自从车锦鹏问询过杨东一次之后，市检察院便再无任何动作。 巧合的是，市纪委这两天竟然也没有继续审讯田光汉。 这两个部门，很默契的都选择了住手。 只不过他们收手，可不代表风平浪静，而是因为更高层次的碰撞即将开始。 市纪委对田光汉的审讯，市检察院对杨东的问询，都只不过是大家的开胃菜罢了，或者说先试探性的出手，试一试对方的底线在哪里。 “尹秘书长，你今天感觉如何？肠胃还有没有不舒服？” 这时，市人民医院的院长许中牧，带着几个大夫走了进来。 每天上午，他这个院长都会亲自带队查房。 当然能够让他这位院长带队查房的必然也是高级病房，普通病房的话自有各科的主任医师带队。 “谢谢中牧同志，我的身体已经全好了，没事了。” 尹铁军收回思绪，然后抬起头看向走进来的许中牧，脸上带着笑意的点头示意。 许中牧闻言也松了口气，只要尹铁军没事就好，不然的话他们市医院的责任可就大了，毕竟之前冯玲拒绝诊治尹铁军，可以说是得罪了尹铁军。 真要是因为拒绝诊治，而导致尹铁军出现什么问题的话，这责任都得市医院承担。 那么他这个市医院的院长，可就首当其冲。 幸好他当天的决定很果断，直接把冯玲停职，给了尹铁军一个交代。 “尹秘书长，那你是否可以办理出院了？” 许中牧试探着开口问了一句。 尹铁军听着许中牧这话，不禁笑了调侃着问：“怎么？你许大院长想赶我走？怕我不付钱啊？” 许中牧一听尹铁军这话，连忙摆手开口：“怎么可能，尹秘书长想多了。” “放心吧，情况好的话，明天就出院。” 尹铁军知道许中牧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哪里是问自己什么时候出院，而是想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市政府，恢复市政秘书长的身份。 他也给了许中牧一个比较肯定的回答。 那么许中牧为何要问的这么清楚？ 这话就要从昨天说起了。 昨天晚上下班，许中牧准备开车回家，结果接到了市委组织部干部一科的科长林良铭电话。 林良铭在电话里面客套了几句，然后就说：“好久没见你许大院长了，大家应该聚一聚聊一聊。” 许中牧第一个念头就要拒绝，可不等他回答，就见林良铭继续开口笑道：“正好市委唐秘书长也过来，你许大院长总不能比唐秘书长还难请吧？” 许中牧知道自己是摆脱不过去了，林良铭连市委常务副秘书长唐建业都搬出来了，自己要是再不去赴宴的话，那就真的给脸不要脸，把人得罪死了。 得罪一位市委组织部的干一科的科长，也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还有市委常务副秘书长唐建业，这一下子可就得罪两个人。 “好，林科，你说地方，我过去！” 许中牧握着手机，只能这么回答。 “哈哈，我就说你老许是实诚人，那你来吧，在吉祥食府二楼201包厢。” 林良铭告诉了他地址，他也随即开车直奔云北区的吉祥食府。 吉祥食府也不算是什么大牌饭庄，但胜在开店的老板有点能量，所以基本上来这里吃饭的非富即贵。 许中牧到了吉祥食府二楼的201包厢，就看到林耀东站在门口迎接自己。 “许院长，快请进！” 林耀东极为热情的把他领了进去，丝毫没有之前打电话的那种尴尬。 许中牧笑着夸了林耀东几句年轻有为，以后必将飞黄腾达，而且是在进入屋子里面说的。 屋子里面的林良铭听到夸奖儿子的话，他也满脸笑意的起来。 大家都是演戏嘛，就看谁的演技高了。 “我说老许，你这大院长可真不好请啊。” 林良铭笑眯眯的朝着许中牧伸出手来，邀请许中牧落座。 “哎别提了，忙啊，医院太忙了，你知道医患关系是最不好处理的。” 许中牧连连摆手，满脸都是郁闷之色。 两个人落座之后，聊了几句，气氛也很是热络。 “唐秘书长好！” 很快，林耀东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来。 林良铭和许中牧听到唐秘书长来了，立马全都站起身来，走出门口迎接。 “唐秘书长，你好你好！” 林良铭马上上前握手，略带着讨好之色。 身为正处级的市委常务副秘书长的唐建业，自然有让林良铭折腰的资格。 “别客气老林，都是自己人。” 唐建业五十来岁，胖乎乎的看起来人畜无害，他今天穿着一件灰色棉衬衫，贵气十足。 “哟，这不是许院长吗？” 唐建业看到许中牧之后，略带诧异。 许中牧心里冷笑，你能不知道我来？ 你过来吃饭，不就是给林家父子撑腰的吗？ 但他心里想，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不悦，而是快步迎了上去。 “唐秘书长，你好你好。” 大家握手客气之后，就都回到了包厢里面，大家落座之后，开始觥筹交错，话题聊的五花八门，从女人聊到了家庭，从家庭又聊到了少妇，然后聊到了市里面的一些事情。 差不多几杯白酒下肚之后，林良铭借着酒劲忽然问了他儿子林耀东。 “耀东，你跟雯雯处的咋样了？” 这话一出，气氛略有些沉寂下去。 林耀东捧着酒杯，一脸苦闷之色的开口：“这几天韩雯的老妈冯玲阿姨在医院出了点事，我跟韩雯的关系也有些冷了。” “爸，不过不用您担心，您放心吧，您肯定能抱孙子。” 林耀东说着，嘿嘿一笑，将杯中酒喝掉。 唐建业听了林耀东的话，故装诧异的问：“哦？你女朋友的老妈是医生？哪个医院的？” “唐伯伯，是在市人民医院工作，消化内科做主任医师。” 林耀东不敢怠慢，连忙回答唐建业的话。 唐建业听了，忽然看了眼许中牧笑了：“这不巧了吗？你丈母娘可是老许的手下啊。” “来来来，喝酒喝酒。” “今天不醉不归！” 林良铭立马抬起酒杯，朝着左边的唐副秘书长敬酒，又朝着许中牧示意。 这顿酒喝的许中牧格外的郁闷，却又不得不全程陪着笑脸，不敢有半点不悦。 两个小时之后，酒局才散。 自始始终林良铭和林耀东父子都没有提及具体的事情，也没求他办事。 可给他带来的压力，却是非常大的。 只因为唐建业的那一句，这不是巧了吗？你丈母娘可是许院长的手下啊。 巧什么？怎么就巧了？你许中牧自己斟酌去吧。 这件事，办不办，怎么办？我唐建业不管。 可你许中牧要明白，要清楚，这顿饭是个什么局。 豁出这么大面子，我堂堂市委常务副秘书长过来，你许中牧给不给面子？ 这两天，许中牧都有些发愁。 所以，此刻他才这么问尹铁军，到底什么时候出院，什么时候回市政府，恢复市政秘书长的职务。 得到了确定答案之后，他许中牧才放心的做出选择啊。 站队啊，哎，没那么简单。 第72章 市委碰头会 许中牧都要恨死冯玲了，这个女人给他捅了大篓子。 本来他这个市医院的院长做的好好的，也不跟市里面掺和，自己管自己的医院。 他年纪也不小了，也不想折腾这些事情，什么站队啊，参与进入市里面的事情，他不想。 可这东西不是你不想，就不想的事情。 身为副处级的干部，哪怕只是个医院的院长，也躲不过去啊… “怎么了？中牧同志？心里有事？” 尹铁军是什么人？能够在灵云市政府做了几年的市政秘书长，岂能是寻常的眼力？ 更何况他以前可是老领导的秘书，身为秘书怎么可能没眼色？ 他看到许中牧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大半。 可还是得装糊涂，有些东西自己明白是一回事，但点透必须得对方来。 “哎，尹秘书长，我，跟您说实话吧！” 许中牧满脸为难的叹了口气，然后干脆的说了出来。 “昨天晚上林良铭，就是市委组织部那个干一，他请我吃饭，还把唐建业秘书长叫去了。” “我从昨天回来，这心里就七上八下。” “秘书长，请您指示，我该怎么做。” 他也是豁出去了，摇摆不定是官场大忌，必须在这个时候做出选择。 纵然会得罪另一方，但你也不会受到任何风波。 尹铁军立马就笑了起来，从床上站起来，拍了拍许中牧。 “老许，昨天跟市长打电话，我提了你，我说你是位值得信任的好同志，身为院长能够做到按规办事，不讲人情，这很重要。” “吃顿饭就吃顿饭嘛，大家酒桌上的交流嘛，都很正常，不必放在心上。” “你啊，就是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过几天市长可能会视察全市的医疗行业，我争取把视察点之一，放在你们医院吧。” “这些天，你好好准备准备，不能给全市的患者丢脸啊。” 尹铁军的话，无疑是强心剂，让许中牧脸一下子就蹿红了，他激动的看向尹铁军，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他是市医院的院长，副处级干部，可想要见到市长也不太容易。 “秘书长，您放心，一定不让全市的患者失望，我们市人民医院身为三甲医院，一定会以最好的面貌，展现在市长和全市患者面前！” 市长视察医院，也就意味着一些东西。 毕竟领导视察的地方，肯定是自己的地盘，是自己人。 你会去别人的地盘视察吗？踩脚吗？ 市人民医院这么多年了，也就分管医院的副市长来视察过一次，剩下的都是卫生局再管。 “许院长，有杨东同志的病历吗？给我看看？” “不违背医院的规定吧？” 尹铁军忽然转了话题，朝着许中牧问道。 许中牧一怔，哪个杨东？ 哦~~ 瞬间，他就明白过来，连忙开口回答：“不违背不违背，您是市里领导，督促我们医院的院务，合理合法。” 说到这里，他立马转身朝着站在门口外的几个医生开口：“去把杨东的病历取过来！” 院长说话了，底下的人立马就动了起来。 不到五分钟，一个医院的大夫就把杨东的纸质病历捧了过来。 这个医院的大夫，就是之前负责杨东的主治医生。 “秘书长，拿来了！” 许中牧双手捧着病历，递给尹铁军。 尹铁军点头：“谢谢！” “没什么事的话，老许，你先忙你的吧。” 他摆了摆手，示意许中牧他们可以走了。 “那秘书长，你慢慢看，有事叫我。” 许中牧弯腰示意，然后转身带着人往外走，小心翼翼的把病房门关上。 病房内安静下来，尹铁军脸色带着担心的翻阅着病历。 从头到尾，尹铁军看的非常仔细。 “哎，这傻小子！” 满心的担心和心疼，化作长长的叹息。 灵云市政府大楼和市委大楼并不在一起，甚至相距比较远，一个在灵云市东边，一个在灵云市的南边。 连办公地点都不在一起，可想而知这心也就不在一起。 除了有事情要碰面之外，市委和市政府的领导几乎独立办公。 但今天下午，市政府侯市长，坐专车前往市委大楼。 市委武书记的秘书给市政办打了电话，请侯勇市长过来一趟，武书记要开个碰头会。 当然同时间，武书记的秘书又分别通知了市委副书记兼统战部长魏立明，市纪委书记关木山，市委组织部长顾同。 下午两点，车牌号为吉江g00003的黑色奥迪专车，行驶进入市委大院。 车辆停在市委大楼门口台阶底下，市长司机下车拽开后车门，市长侯勇从车里下来。 “侯市长！” 市委门口早就有人等候，市委秘书长朱阳明。 朱阳明长的粗眉大眼，很是粗狂，看起来像个老兵出身，身高也很高，足有一米八五。 侯勇只有一米七五，但很是年轻，刚四十岁出头，短寸头，穿着白衬衫黑衬裤，很是精神干练。 “老朱啊，都有谁到了？” 侯勇面色露出微微笑意，一边往市委大楼走，一边问着朱阳明。 “侯市长，魏书记和顾部长都到了，纪委关书记还没来。” 正说话间，外面又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只见一辆车牌号为吉江g00006的黑色奥迪车，进入市委大院停下来。 关木山同样很是年轻，也是短寸头，也穿着白衬衫黑衬裤，从车里面夹着公文包走下来。 “老关啊，你可来晚了！” 侯市长满脸笑意的驻足下来，站在楼里面等待关木山进来。 关木山步伐加快一点，来到侯勇面前主动伸出手。 “市长，不好意思，我们部门有点事，耽搁了。” 关木山不得不解释一句，不然的话这就算是一个不算大却也不算小的失误。 你个纪委书记，比市长来的还晚。 “哈哈没事，你刚来，千头万绪总得捋顺。” “捋顺了没有？” 两位大领导一边聊着，一边往市委武书记办公室走去。 市委秘书长朱阳明默默的跟在后面，距离两人有半米距离。 侯勇笑问着关木山，寻常语气，闲聊而已。 “差不多理顺了，一会和几位领导汇报一下。” 关木山淡淡一笑，朝着侯勇开口。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往武新开办公室走去。 市委七楼，武新开办公室。 “书记，侯市长和关书记到了。” 朱阳明敲门，推开门走了进去，开口示意。 武新开正坐在办公室沙发上，和市委副书记兼统战部长魏立明，市委组织部长顾同闲聊。 彼此聊的很是热络，时不时哈哈大笑。 朱阳明秘书长进来之后，三个人这才收敛笑声。 顾同听了朱阳明的话后，立即站起身来。 魏立明是第二个站起来。 武新开是看到侯勇和关木山已经进来之后，再缓缓起身。 “小侯市长，小关书记，你们来了。” 武新开伸出手去和两个人分别握了握，脸上带着莫名的气势。 顾同微微皱起眉头，这会还没开始，就开始已经暗中交锋。 不管怎么说市长都是灵云市的三号人物，真正主政灵云市政府的一把手，武新开就算年纪大了十几岁，也不该这么称呼。（市委书记，市人大主任，市长，市政协主席，位次） 侯勇淡淡一笑，没当回事。 “武书记，人到齐了，可以开始了吧？” 市委朱阳明秘书长请示开口。 他不是过来开会的，他也没资格开会，哪怕他是市委秘书长，市委常委。 他只是过来负责记录会议的，由他这个市委秘书长亲自记录。 “嗯，开始吧！” 武新开嗯了一声，淡淡的点头，然后坐回沙发主位上。 第73章 暗流涌动 … 市委碰头会开始前一个小时。 下午一点，市检察院第二检察室主任车锦鹏，第二次将杨东带到审讯室。 杨东的神色略有些憔悴，这两天没怎么睡觉。 市检察院安排的宾馆隔音效果很不好，就在主干道边上，晚上全都是沙土车，大货车在行驶，嗡嗡作响。 而且一到清晨四五点走廊就会传来声响，叮咣乱响。 他睡的正香，就会被吵醒，然后就别想继续睡。 连续两天的时间，都是这样的‘待遇’。 今天，第二次问询开始。 “杨东同志，看来你休息不好啊？是不是心里备受煎熬？” 车锦鹏坐在审讯桌后，满脸笑意的问着杨东。 杨东抬起头，眼里面全是红血丝，但见他这么问，却是笑了：“车主任，你学过算命？还是会读心术？能知道我的想法？” “那你怎么这么疲惫？” 车锦鹏明知故问的笑问。 这两天之所以没有继续审问，是因为常务副检察长祁东强在阻拦。 不过今天不会有阻拦的事情发生了，祁东强副检察长去省检察院开会去了。 祁东强走的第一时间，他车锦鹏立马把杨东带过来，继续问询。 今天两点半之前，必须得有一个结果！！ “想女人了，你知道我年轻，哎。” “估计车主任是不理解我们年轻人的火气，躁啊。” 杨东脸上带着调侃之色，望着车锦鹏回答。 车锦鹏老脸立马垮了，这是嘲讽我老了？ 的确，他今年都五十六岁了，马上就要退居二线。 对比杨东这个青春洋溢的脸庞，二十六岁的年纪，真的是大好年华。 “杨东同志，请你继续交代问题。” “时间过去三天，你还是老实交代吧，拖是没用的，党纪国法不允许你拖延时间！” 车锦鹏冷着脸，朝着杨东开口喝问。 他已经没有耐心了，杨东滑不留手，一点把柄都不给他留。 总不能逼着杨东签字，那样的话就属于强行定罪，容易出事。 可杨东不签字，不承认的话，他的任务就完不成。 现在的局势，基本上已经把他给逼到了角落处了。 “车锦鹏同志，不要带着火气工作，我觉得身为检察官跟纪委人员都差不多，都是维护党纪国法，都是为人民服务，工作态度和工作方式都应该心平气和。” 杨东脸上带着笑意的朝着车锦鹏开口，安抚着后者不要这么大火气。 “我在市纪委工作小一个月了，我就有深得体会，这纪委工作很难，哎，真的难。” “但不能因为难，就不做，这是对党，对国家的不负责任。” “这一个月对我思想上，灵魂上，都有一个深刻的启发，让我坚定了以后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方式！” “你们市检察院的工作作风，应该也是如此吧，车主任，你说…” 砰砰砰！！！ 车锦鹏脸色难看的拍着三下桌子，朝着杨东沉声大喝：“杨东，不要转移话题，老实回答问题。” “现在是交代你的问题，不是让你在这里给我们检察官上课的。” “我们检察官怎么工作，是我们的事情。” 车锦鹏原本就为数不多的耐心，此刻已经被消耗的一干二净了。 这个杨东虽然年轻，可却非常的老道，尤其是装糊涂，唱高调，扣帽子，简直是出神入化。 他都怀疑，这个杨东到底是不是二十六岁？ 要不然的话，这小子贴上毛，比猴都精。 “好，车锦鹏同志，那咱们就聊我的事情。” 杨东脸色严肃下去，盯着车锦鹏的眼睛。 “这三万元，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锦鹏冷声喝问。 “我不知道，我已经说了，市政办的采买，不是我亲自去采买的。” … “可能我存在失察之过，但我不承认，我贪污了这笔钱。” 市纪委规定宾馆109房间内。 田光汉摇着头，脸色严肃的望着审讯自己的柳山和陆亦可。 时隔两天，他第二次参加市纪委的审讯。 和杨东在市检察院接受问询一样，也在同一时间，同时进行。 “田光汉同志，抛开这件事，还有一件事，也想和你求证一下！” 柳山看到田光汉咬紧牙齿，死鸭子嘴硬，身为经验丰富的纪委人员，他立即换突破口。 他手里面举起手机，然后递给陆亦可。 陆亦可立即起身，拿着手机走到田光汉的身前，点开播放。 这是一段略有些模糊的视频，但每个人还是可以看清楚的。 这是在一个酒局上面，金碧辉煌的装修包厢内。 田光汉坐在主位上面，满面红光的端着酒杯，和周围的人够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田秘书长，市里铺路的用料，还是交给我们建材实业吧。” 说话的是吴建材，堆着大肚腩，举着酒杯笑眯眯的盯着田光汉问道。 此刻田光汉的灵魂仿佛抽出体外，他只觉得全身发冷，浑身汗毛炸起。 “这段视频，谁拍的？” 田光汉猛的抬起头，朝着陆亦可，朝着柳山沉声喝问。 “别急，继续看下去！” 柳山老神在在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陆亦可继续举着手机，让田光汉看下去。 “这个，吴总啊，市政府铺路是大事，咱们三条主干道都有些老化，都需要重新铺设。” “按理来说你们建材实业是完全有资质中标的。” “但我说了不算啊，这得市长点头才行。” 田光汉喝了不少的酒，但他还保持着一丝冷静，没有崩溃。 吴建材微微一笑，然后看了眼身旁的手下。 手下立即拿出一个皮箱，打开之后，放在转桌上，转了一圈，皮箱到了田光汉面前。 田光汉的脸色瞬间变了，只见他目瞪口呆的望着皮箱，久久说不出话来。 “帮我吴建材这个忙，田秘书长，咱们可是好朋友，好朋友请你帮忙，你不会不干吧？” 吴建材情真意切的开口，望着田光汉，等待田光汉的回答。 “不，我真决定不了。” 田光汉摇头，但眼睛却无法从皮箱里面抽离。 吴建材见此，立即笑了：“当然田秘书长决定不了，官场我还是懂的。” “但是第一道手续，甚至第一道审批程序，必须得经过田秘书长吧？” “听说田秘书长家的公子刚大学毕业？没找工作吧？” “让他来我公司帮我吧，我让他从财务部门做起，三年给他转正。” “老哥哥，帮我这一次！” 吴建材站起身来，举着酒杯来到田光汉身前，俯下身子开口。 田光汉沉默许久，然后面色复杂的试探着问：“吴总，事不成的话，我…” 不需要他问完，就见吴建材又道：“事成与否，你我感情不变！” “这些钱，都是老哥哥的！” “不够的话，还有！” “小赵！” 他转头看了眼手下小赵。 小赵又从椅子下拿出一个皮箱打开，红彤彤的票子，一摞接着一摞。 “哎你在干嘛？用手机听音乐那？” 视频的最后，镜头非常晃动，同时传来一个女人的诧异问声，视频也就结束了。 明显是拍摄者被发现了异常，避免暴露就急匆匆结束录制。 从头到尾这段视频，只有三分钟。 可田光汉此刻却冷汗涔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 陆亦可收回手机，转身回来。 她和柳山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 市纪委调查组的a23案件，终于有了重大进展！ a23案件，也就是田光汉对应的编号案件。 把具体干部的相关案件进行编号，方便审阅和管理的同时，也为了避免纪委内部存在泄密。 “可以和领导汇报了！” 柳山长呼口气，拿出手机开始编辑短信。 第74章 高层之战 …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后的市委大楼，武新开办公室内。 在市委秘书长朱阳明请示了市委书记武新开之后，会议也随即开始。 在会议开始的这一刻，原本脸上还有笑容的市委副书记魏立明，以及组织部长顾同迅速收敛笑容，变的认真起来。 魏立明看了眼武新开，见武新开没有主持会议的意思，于是他这个市委专职副书记就得履行主持会议的职责。 虽然只是小范围的常委碰头会，人数也就局限在常委的前几位。 可毕竟是会议，总得正式一些。 只不过魏立明能够想象到，他这次做会议主持人，肯定会很难。 因为今天碰头会的内容是讨论灵云市违法违纪干部的若干问题。 “武书记，侯市长，同志们，我来主持这次碰头会议。” “会议内容是讨论灵云市有关干部违法违纪的处理问题。” “这是市纪委递交上来的这一份违法违纪干部名单，我先念一下吧。” 魏立明坐在沙发上，手里面拿起一张名单，然后将名单上面的名字从头到尾念了一遍。 “涉及市管干部一共22人，其中19人是省纪委移交的违法违纪干部，剩下3人是市纪委所掌握的违法违纪干部。” “谭中风，男，党员，48岁，市水利局规划科副科长。” “鲍玲，女，党员，43岁，市教育局综合科副科长。” “简自利，男，党员，51岁，市教育局财务科科长。 ” “佟刚，男，党员，54岁，市科协协会会长。” … 魏立明的语气很慢，所以比较占据时间。 但他念的很是仔细，没有错过一个字。 只不过随着市委副书记魏立明念到后面，这涉及违法违纪干部的级别和职务，也就越来越高。 “古三通，男，党员，48岁，市教育局局长。” “田光汉，男，党员，48岁，市政府常务副秘书长，办公室常务副主任。” “尹铁军，男，党员，41岁，市政府党组成员，市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 随着魏立明念完尹铁军后，这23个违法违纪干部名单也就全部被他念了出来。 “针对以上相关干部的违法违纪问题，市纪委已经成立了纪委调查组，现在请市纪委书记关木山同志，说一下调查进度。” 魏立明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朗读机一样，他照本宣科的按照会议的流程在走。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半个字，有关他个人的想法。 “木山同志先不要汇报。” 然而就在关木山准备开口汇报一下市纪委调查组工作进度和进展的时候。 市委书记武新开忽然就坐直了身体，挥手拦住了关木山的汇报。 只见武新开脸上带着几丝怒火，却怒而不愤，更没有失控，表情管理的非常好。 “同志们呐，灵云市出现这样的事情，出现这样的害群之马，出现这样的恶劣干部，我这个市委书记很痛心啊。” “我们市委的工作没有做好啊，尤其是我这个市委书记，没有发挥好大家长的作用，我这个市委书记有责任。” “但是你们有没有责任啊？有没有？” 突然，武新开话锋一转，歪头看向其他四人，用手指着他们。 “就拿市教育局来说吧，名单一共23人，可光是市教育局内部，算上局长古三通，就占据了6人！” “市教育局，这是出了大问题！” 砰！ 武新开说到这里，一巴掌拍在茶几上。 如果说刚才他的怒火还是怒而不愤的话，现在就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怒火窜顶一般。 这一巴掌拍下去，整个办公室噤若寒蝉，没有任何声音。 “小侯市长，市教育局是你们市政府市属部门，你这个做市长的，有没有责任？” “不光是市教育局出了问题，你们市政办内部更出了问题，一正一常务副两位秘书长都出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勇同志，你得给我解释一下，不，你得给全市三百万老百姓交代一下！” 武新开层层铺垫，层层打埋伏，最终目的就是把刀口冲向侯勇。 但他的质问，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市教育局，市政办，这么多人出事，你这个做市长的没责任？身为市政府一把手没责任？ 甚至武新开为了防备侯勇推卸责任，他刚一开始就表态过，他这个市委书记有责任。 如此一来，就把侯勇给架了起来。 市委的一把手都有责任了，你这个二把手能没责任吗？ 此刻，气氛很是肃静。 市委组织部长顾同将保温杯举起来，喝了口茶。 魏立明这个市委副书记兼统战部长沉默不语的坐着，目不斜视的木着脸。 关木山欲言又止，想开口。 但这个气氛之下，他还是暂且沉默。 现在是一二把手之间的角斗场，他这个纪委书记还是别参与了。 只需要一会把尹铁军的事情说清楚，一切也都差不多了。 其他的事，他不管。 侯勇并不意外武新开一上来就对自己开炮。 他们两个人在灵云市斗的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概也就只有节假日是最和谐的，见面还能互道节日快乐。 其他的时间里面，要么不见面，大家各自忙自己的。 但凡见了面，肯定要掐一个胜负来。 只不过多数时候，都是他侯勇获得胜利。 “武书记，各位同志，我身为市长，灵云市出现任何问题，我当然要承担责任。” “但这个恐怕不是我们今天碰头会讨论的重点吧？” 侯勇身子微微往前倾，眉头紧蹙的问。 一句话！ 直接把主动权给抓了回来。 武新开铺垫那么多的东西，都不如侯勇这一问，直接有效！ “今天这个会议是讨论这些违法违纪干部的处理问题吧？” “魏书记，是不是？” 侯勇看向魏立明，沉着脸发问。 魏立明面无表情的点头：“是的，侯市长。” “那就行。” 侯勇闻言立即笑了。 魏立明的实话实说，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而且魏立明的实话实说也不会引来武新开的不悦，毕竟碰头会本来就是讨论这些干部的处理问题。 “就算真的按照武书记说的那样，要追责，可以，很正常。” “可谁家米缸里面没点臭虫和老鼠屎？” “而且真要追责的话，只怕在病床上接受化疗的路正同志跑不掉。” “他是前任市纪委书记，执掌纪委数年的时间，名单上的这些干部若真的都出现问题，那么路正同志就有失察失职的责任。” 侯勇要的可不仅仅是把自己摘出来而已，既然武新开搭了梯子，他就敢爬！ 不是要追责吗？ 行！ 但你武新开的老搭档，前任市纪委书记路正，才是最应该被追责的人。 武新开闻言，脸色立马一变。 市委谁不知道上任的纪委书记路正是他武新开的老搭档。 两个人从开阳县时期，就一个县委书记，一个县纪委书记。 这么多年的老搭档，老同志。 结果侯勇直接把重病缠身的路正给牵扯进来。 “就按照侯市长说的，咱们还是讨论一下，对这些干部如何处理吧。” 武新开立即开口，主动退避一步，不再追责上面大搞文章。 不然的话路正跑不掉一个失察失职的罪过。 他身为市委书记，要是连一个病退的路正都保不住，可就丢大脸了。 侯勇见此，也不再勾路正。 原本就不是想追责路正，只是想让武新开不再提追责。 “木山同志，你这次可以开口了，汇报一下案件进展吧。” 侯勇脸上带着笑意的看向关木山示意。 然后他身子往后一靠，双腿自然的岔开，大佬坐姿。 关木山把武新开和侯勇的表情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感慨。 武书记终究是年纪大了！ 快六十岁的人，他很难干过比他小了将近十五岁的侯勇。 第75章 各有算计！ “武书记，侯市长，各位领导，名单里的23位涉嫌违法违纪干部，经过市纪委调查组初步核实和排查，明确存在违法违纪事实的18人，存在重大职务犯罪行为的3人。” “剩下有2位比较特殊。” “第一位是田光汉。” “田光汉是这两天才被双规，他的问题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查清楚，所以无法给各位领导一个准确的汇报说明。” “第二个是市政秘书长尹铁军同志，经过我们专案第十小组的查证，发现保姆实名举报尹铁军同志贪污，纯属造谣中伤。” “我们市纪委根据保姆的供词，抓到了给尹铁军同志泼脏水，做假证据，挖深坑的人。” “我也不怕丢脸，这几个人有市纪委的人。” 关木山板着脸，汇报到这里之后，他停顿了一下，再次环视一周，把这几位市委前几名的领导，扫了一遍。 武新开的脸色明显露出了一丝焦急。 而侯勇脸上带笑的继续大佬坐姿。 魏立明还是那一副我是木头人，木着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顾同这个组织部长盯着他的保温杯，似乎神游天外。 “木山同志，你直接说结果吧。” 武新开再次开口，打断关木山的话，并且直接吩咐关木山说结果。 关木山听到武新开这么说，就明白这位武书记不想听太细节的东西，因为太细节的话，有可能会牵扯到他这位市委书记。 而他关木山其实也不想提及太多。 毕竟涉及到了市纪委内部的作风问题，家丑不可外扬。 可某些人，还是得拿掉才行。 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小心思。 他这位市纪委书记刚来灵云市，算今天也不过二十天而已，想要彻底掌控市纪委的话，一是要立威。 二是必须得在几个关键位置上提拔自己人。 可是市纪委内部有一些科室一把手，都不是自己的人。 比如市纪委干监室主任，吴三才。 “结果就是尹铁军同志没有问题，属重大纪委办案失误！” “在这里，我代表市纪委给市政府和尹铁军同志道歉，因为我们工作上的疏忽，给市政府，给侯市长，以及给尹铁军同志，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 关木山面色沉重的站起身来，然后朝着侯勇微微鞠了一躬，他这个市纪委书记要代表市纪委道歉。 侯勇立即站起身来，握住关木山的手臂。 “老关，算了算了，你这个新来的纪委书记，能洗刷铁军同志的冤屈，我已经很感激你了，你不必这样。” “快坐下吧！” 侯勇满脸笑意的拍了拍关木山的肩膀，将关木山按回了座位上。 他当着市委书记的面，演了一场生动的人情世故，收买人心。 但还远远不止这些。 武新开想要听结果？不想知道过程？ 可哪有那么简单？ 你们的人为尹铁军罗织罪名，故意栽赃陷害，就为了一个副市长的位置，就如此的不合规矩。 真当我侯勇是好脾气？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们的所作所为，无所表示？ 那我以后在市政府还怎么带队？ “老关，你刚才说市纪委内部有个别人员在办理尹铁军案件过程中存在问题？是什么问题？在尹铁军同志这个案子上，扮演了什么角色？” “泼脏水的是谁？做假证据的是谁？挖深坑的又是谁？” 侯勇的连续两问，再次把气氛搞的非常冷肃。 可他丝毫不在意。 不能因为你武新开不想知道，就不知道。 这种事情，必须得有个结果。 “对，根据我们的调查发现，五十万元是从建材实业账户转出来的，转给了一个叫杨凯的人。” “我们的人深入调查发现，这个杨凯是我们市纪委干部监督室主任吴三才的小舅子。” “并且根据杨凯自己的交代，他说他的姐夫吴三才，指使他从建材实业账户里面接五十万，然后转给一个叫齐成的人。” “这个齐成以及牛生，全都是搞建筑的，说到底都是建材实业的人，也都是吴三才故意找的人，利用市政项目这个档口，给尹铁军同志罗织罪名，编织了一张大网，让尹铁军同志钻进去。” “尹铁军家里保姆的实名举报，就是这张网的绳子。” “我还大胆怀疑市纪委副书记徐允才，也参与了这个案子。” “徐允才对尹铁军案件非常上心，上心的过了头，从立案到双规一共不到四个小时。” 关木山逐步将案件真相还原，通过他的嘴巴说给其他几个领导听。 顾同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本来这些事情跟他都没关系，他这个组织部长，也不参与这些东西。 魏立明这个副书记兼统战部长，也快退休二线了，他也不想惹事。 事实上尹铁军案件，只有三个线头。 这三个线头分别被武新开，侯勇以及他关木山抓着。 一人抓一头，互相角力。 甚至他关木山与侯勇之间，其实也在角力，并不完全是合作的关系。 三人其实都需要达成各自的目的，各自想要的结果。 只不过他这个市纪委书记，在面对市委书记和市长的时候，难免低了半级。 那么就得借势，就得合作，所以他跟侯勇才在这一刻默契的唱了双簧。 在武新开已经明确表示不想听过程之后。 侯勇还是把话题挑开了，而他关木山立即说出来。 这就是一种政治默契，大家没有事先商量过，但都会做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 图穷匕见。 事情到了现在，水已经不再浑浊，甚至可以说逐渐清澈，但内部的暗流涌动依旧在继续。 “木山同志，你这个大胆猜测，有没有证据？” 武新开立即摆手，看向关木山沉声问道。 “具体证据，手底下还在查。” 关木山身子微微前倾，看向武新开回答。 武新开皱起眉头，然后看向侯勇说道：“小侯市长，既然尹铁军同志被证明是清白的，那就尽快让他回到工作中去吧。” “你们市政府工作繁忙，他这个市政大秘书长，可不能缺席太久。” 侯勇立即点头，接过话茬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得请示一下武书记。” 不管斗的如何，他这个市长必须得摆正位置。 二把手就是二把手。 无论是言语上还是形式上，该对市委书记的尊重，必须得有。 否则即便是自己斗赢了，可在上面领导眼里，也是输。 第76章 杨东必须处理掉！ “我个人同意，恢复尹铁军同志的职务。” “不过还得提交常委会，由大家举手表决。” 武新开朝着侯勇点头，但他没有把话说死。 随后他转头看向关木山说道：“市纪委要发全市公告，为尹铁军同志恢复名誉。” “请武书记放心，我们纪委一定恢复尹铁军同志的名誉问题。” 关木山立即坐直身体，表态开口。 “木山同志，徐允才同志就不要继续调查了，允才同志我很了解，他以前在市检察院就是我的手下，性格可能鲁莽一些，但工作还是认真负责的。” “至于你说的怀疑他参与污蔑尹铁军同志，这不太可能。” “他们两个人无仇无怨，甚至毫不认识，怎么搞？” 武新开继续开口，朝着关木山说起徐允才的事情。 徐允才，他必须得保住。 一个正处级的市纪委副书记，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如果徐允才要是栽了，他在市纪委可就没有抓手了。 “小侯市长，你觉得那？” 武新开立即看向侯勇，问着这位市长的看法。 侯勇清楚，自己必须得配合武新开。 因为武新开不再死咬着尹铁军不放，他已经退了一步，那么自己也得退一步。 “木山同志，我跟武书记看法一样。” 侯勇看向关木山开口示意。 关木山见两位领导已经达成共识，已经都达到了他俩各自的目的。 于是他自己也就不再坚持。 不过自己的利益，自己得争取。 “武书记，侯市长，市纪委干部监督室主任吴三才，的确存在重大问题，事实不容抵赖。” “我个人坚持将吴三才调离干部监督室主任的位置，并展开具体调查！” 你俩都吃肉了，我关木山总得喝口汤吧？ 一个干部监察室主任的位置，对我这个市纪委书记，也很重要。 武新开此刻心很疼，吴三才也是他的老手下啊。 但自己不得不做出选择，保了徐允才，就只能弃了吴三才。 “我同意，但吴三才同志具体有什么问题，一定要仔细查清楚，千万要慎重，毕竟是你们纪委的同志，千万不能冤枉了自己的同志。” 武新开随即表态，但言语之间还是希望关木山高抬贵手，放过吴三才一马。 关木山当然不会放过吴三才，非但不会放过吴三才，而且还要大杀特杀。 老领导的第三任秘书尹铁军，在灵云市摔了这么狠的跤，吴三才就是挖坑人之一。 他关木山不是没有政治头脑的人，如果只是简单的完成老领导交办的任务，这只能是合格分，在老领导心里只能算是合格。 所以还是得在尹铁军案件上面，继续下功夫。 人家对你出手，你毫无还手的动作，只会被人看扁。 要知道你们这么污蔑尹铁军，这么给尹铁军罗织罪名，最终打的还是老领导的脸。 甚至吴三才和徐允才等人，都没想过一个严重的后果。 那就是他们污蔑尹铁军，会间接的害了省纪委书记苏玉良。 一旦省里面局势有变，苏玉良这位老领导就有可能因为前任秘书尹铁军存在贪污问题，而无法更进一步。 那这样的话，就是天大的事了。 所以徐允才也好，吴三才也罢，他们都还不清楚他们惹的祸有多大。 苏玉良书记的怒火，可没那么容易平息。 至少吴三才，在政治上是活不成了。 “武书记，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个吴三才不仅存在嫁祸尹铁军同志的嫌疑，还有别的问题。” “就在三天前，我们市纪委双规田光汉的时候，吴三才还违规进行通风报信。” “我们虽然不知道他是给谁通风报信，可违背了纪委工作条例。” “这种人，纪委一定要严肃处理。” “这也是我们纪委内部工作，我身为纪委书记，责无旁贷。” 关木山的脸色很严肃，很凝重，朝着武新开开口。 武新开闻言就知道吴三才完了，大势已去。 至于吴三才跟谁通风报信，当然是他这个市委书记了。 田光汉被双规之前，吴三才就是对他这位市委书记通风报信。 不过关木山提到了田光汉，这又不禁让武新开心里无奈。 吴三才可以舍弃，但一个副处级的市政副秘书长不能舍弃啊。 田光汉这两年对他也可谓是尽心尽力，毕恭毕敬，逢年过节该有的晚辈礼仪都有。 “木山同志，你们已经在审问田光汉了吗？” 武新开看向关木山，沉着脸问道。 他要知道最新进展，田光汉能不能保住，全看田光汉自己的骨头有多硬，嘴巴有多硬。 只要田光汉坚持下去，坚持到市检察院那边对杨东问询有了突破后，他田光汉就算度过危机。 武新开知道杨东，对，没错。 他这位正厅级的市委书记，已经把目光放在了小小的科员杨东身上。 只因为杨东这段时间‘上蹿下跳’让他厌恶的很。 先帮尹铁军洗刷冤屈，然后又在接回保姆一件事上面戏耍了徐允才一伙人，最后杨东还亲手把田光汉给双规。 这桩桩件件的事情，杨东针对的都是他武新开的人，戳的都是他武新开的心窝子。 这让他对杨东很不满意。 侯勇这个市长，自己动不了也就算了。 尹铁军这个市政秘书长，拿不掉，也就罢了。 可你小小的杨东，也敢放肆？ 杨东必须处理掉！ 这是他给市检察院车锦鹏下达的原话，可见他这位市委书记有多么愤怒。 正常来说，堂堂市委书记绝对不会这么明意，傻到给政敌留下话头把柄。 可武新开真的生气，杨东的意外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所有部署。 如果没有杨东的话，尹铁军就完蛋了。 市政秘书长会由田光汉担任。 灵云市排名最后的副市长会由市纪委副书记徐允才担任，徐允才顺利解决副厅级。 同时也在市政府插了一个抓手，让侯勇的市政府变的没有那么团结与和谐了。 上辈子也的确如此，因为尹铁军被抓之后，导致武新开派系实力大涨，给市长侯勇带来了很大麻烦。 “木山同志，你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关注吗？” 武新开发现关木山此刻拿出手机盯着看，不禁蹙眉。 关木山的举动，他有些不悦。 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也就罢了。 还当着他的面，摆弄手机，看短信？ 关木山此刻顾不了这么多，他一直都在等市纪委内部的消息。 现在，可算有个结果。 关木山抬起头，脸色严肃的看向面前的几人，脸色严肃的沉声开口：“有个最新状况，要汇报给几位领导。” 第77章 领导们达成共识 新的状况？ 武新开望着关木山严肃的脸色，听着他沉重的语气，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他低下头看了眼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到现在都没有亮起屏幕，更别说来个短信什么的。 市检察院的车锦鹏，简直就是废物！ 当年不重点提拔他，自己简直太英明了。 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 “木山同志，你说吧。” 侯勇翘起了腿，身子微微后仰，坐在椅子上的他朝着关木山示意。 关木山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看向了武新开。 不管如何，市委书记都是绝对的一把手，也是市委的大班长。 自己这个市纪委书记，也必须给予武新开应该有的尊重。 武新开见到关木山询问自己的意见，心里不禁好受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个一把手该有的权威还是要有的。 也就是他现在年纪有些大了，精力不足，才会被侯勇这个四十岁刚出头的市长给掩盖住了辉煌。 但凡早五年八年，他武新开都绝对不会如此被动。 “木山同志，你说！” 武新开指了指关木山，身子往后一靠，倚靠在沙发背上。 他心里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如果确实对自己不利，自己也必须做出裁决。 “武书记，侯市长，市纪委在对田光汉进行审问的过程中，发现田光汉有重大职务犯罪嫌疑，涉嫌贪污受贿，利用职务之便为商人谋求不正当权益，与商人存在不正当利益交往，存在权钱交易。” “在我们市纪委人员对田光汉审讯的不断深入下，基本上已经掌握两条证据。” “一是田光汉在2006年6月份进行的一次市政办公用品采买上面，利用职权指定固定采买单位，与采买单位存在权钱交易，通过让采买单位提高文办用品售价的方式，套取市政府采买资金，事成之后采买单位与田光汉进行二八分账。” “这次采买共贪污八十三万元，其贪污所得由田光汉的妻子以及弟弟通过洗钱方式，通过这种方式将贪污所得，变为合理所得。” “其二，在田光汉担任市政府副秘书长期间，田光汉利用其职务之便，为商人保驾护航，为商人可以竞标成功，动用权力。” “我们市纪委所掌握了一条视频线索，这条视频里面是田光汉与商人进行晚宴的视频，时间发生在2004年9月。” “视频里面田光汉先后接受商人所赠与的一百万现金，分两个皮箱，每个箱子各五十万。” “在酒桌上就把还未进行竞标的市政项目，定了下来。” “田光汉在酒桌之上当场承诺，要为商人可以成功竞标前后奔走。” “武书记，侯市长，各位领导，田光汉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违背了党员干部原则，践踏了党纪国法，其性质极其恶劣，其行为极其严重，光是这两项就至少贪污所得近两百万元！” “相信随着我们市纪委人员的不断挖掘，一定可以将田光汉的罪行全部挖出来，挖清楚，让他无所遁形。” “在这里我想请示武书记，侯市长以及各位领导，是否将田光汉案件单独列出来，进行严肃审查！” “此案原本从田光汉双规之后，便由市纪委调查组第十专案小组负责，但第十专案小组还负责市教育局长古三通涉嫌违纪违法案。” “这对调查组的第十专案小组压力未免有些大了，而且一个小组五个人，用来调查一位正处级干部，和一位副处级干部，显的比较吃力。” 关木山看向武新开和侯勇，等待他们的进一步批示。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田光汉本身案件的问题，而是这个案件的后续深远影响。 他关木山也是老纪委了，在纪委部门工作了二十多年，他一眼就能看出田光汉不过就是个门前小卒子。 说白了他这个市政副秘书长不可能决定一个市政项目应该归属谁。 他只能是第一项环节，负责第一项环节给商人打开方便之门罢了。 因为官场上做任何事都需要有规章制度，都需要讲究一个规矩，程序上的合理合法。 所以田光汉只不过是完成这个程序的一个环节而已。 他为商人‘顺利竞标’提供程序上的依据，让其看起来合理合法。 但是后续审批和签字的人，可能职务远远比田光汉还要大。 这个人至少是个副市长级别，至于是常务副市长，还是分管市政与公路，城建的副市长，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有没有可能是市长侯勇，根本不可能。 侯勇主政灵云市政府三年不到，他跟田光汉作案的时间，完全对不上。 由此也可以看出来，侯勇一个外来户在灵云市做市长，还能够把本土派的武新开给压制的死死的，能力到底有多强。 但此刻侯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他发现一个重大的隐患，而且这个隐患很有可能对他有非常不好的负面影响。 或许真的被武新开武书记说对了，他侯勇主政灵云市政府这几年来，市教育局也好，市政办也罢，甚至市政府内部都有问题。 他这个一心为发展经济的市长，可能忽略了太多东西。 或者说一切都得为经济发展让路，一切都得为民生福祉让路。 一个市教育局的局长，那么多市教育部门的干部，以及田光汉这个市政副秘书长。 甚至这个案子背后绝对还有大鱼。 市政这条线上面，出现这么大的事情，绝对是他这个做市长的重大失误。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他侯勇在省里面可能会很失分。 但现在补救的话，一点都不晚，甚至正当其时，抓着这个契机可以做一下清理。 “田光汉是我市政府的副秘书长，他出现问题，我这个市长只有一个态度，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木山同志，针对田光汉的违法违纪行为，你们纪委要继续深挖下去，不管挖到谁，都不要怕。” “我侯勇在这里表态，坚决支持你们市纪委调查组的工作，如果有需要我亲自坐镇市纪委，我看哪些宵小敢破坏纪律工作大局。” 侯勇说到宵小的时候，若有若无的看了眼武新开。 武新开面色凝重的看向关木山，沉声开口道：“木山同志，田光汉以前做过我的秘书，是在我执政开阳县做县长期间。” “这位同志当年很有党性原则，为人也非常的乐于助人，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年轻干部，当时他只有三十多岁。” “可如果田光汉现在真的出现这么多问题，哎，我这个做老领导的心里痛心啊。” 武新开感慨的开口，不断的长吁短叹摇头。 “武书记，你是什么意见？” 关木山看向武新开，沉声问他。 他不需要武新开介绍田光汉曾经是个什么人，年轻时候怎么样。 他只需要武新开说清楚，如何对待田光汉。 这位已经被市纪委掌握住了贪污近两百万元证据的高级干部。 市长那边已经给了态度，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关木山当然听懂了侯勇的潜意思台词。 市政府内部的问题，你们市纪委尽管查，他这个市长保持开放态度。 因为武新开三年前是灵云市的市长，武新开在市政府这个摊子上，留下了比较多的影响力和故旧嫡系。 侯勇这位市长，现在让市纪委严肃调查市政府，其意不言自明。 “查！” 武新开也不是没有魄力的，他现在发现保是保不住田光汉了，那就折了吧！ 他重重的用手指地，言语上一锤定音。 第78章 会议尾声起波澜 取得了武新开和侯勇对田光汉继续调查的许可之后，关木山现在底气也足了一些。 只要田光汉和古三通这一批干部被拿下，他这个新任市纪委书记的威望，也差不多就有了，这会为他打开灵云市纪委工作，开创极其有利的局面。 这也是他这段时间，积极谋划的手段，通过杨东调查尹铁军开始，他就一直做这个局。 做到现在，基本上已经成了气候。 再通过对侯勇市长的合作，进一步把这个计划落实，达到让他满意的程度。 而田光汉就完全属于撞自己的枪口上了，自己这个市纪委书记，想不利用他都不行啊。 “武书记，侯市长，还有件事得和你们做个汇报。” 在碰头会即将结束之际，关木山再次开口。 “还有事？” 武新开皱起眉头，这个新来的市纪委书记怎么这么麻烦？ 他还是想念老路，路正做市纪委书记的时候，灵云市真正做到了百姓和乐，干部和谐，真正的作风优良，从未有过违法乱纪的干部，即便是有，也都是零星几个。 一个地方还是要以稳为主啊。 可现在不管是关木山还是侯勇，这两位青壮派的干部，都想把这灵云市盖子掀开。 这让武新开心里面很不满，掀开这个盖子，想干什么？ 想否定我这个老市长过去几年的所作所为？还是打脸我现在这个市委书记？ 不过关木山毕竟是市纪委书记，自己也不能表现出不满情绪来，否则彻底把关木山推到了市政府那边，那就不是好事了。 要知道碰头会只不过是私底下的会议，而不是正式会议。 正式会议是灵云市委常委会，灵云市一共十一位常委，自己如果无法取得半数票的话，这个市委书记就算失败。 关木山是新来的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必须争取把他拉拢过来。 “木山啊，你说。” 想到这里，武新开忽然就笑了起来，一脸和善的望着关木山。 关木山四十七岁，而武新开五十六岁，两个人差了近十岁。 其实差了整整一届。 所以作为晚辈的关木山，无论是按照职务，还是按照年纪，都应该对武新开保持尊重。 “武书记，市检察院第二检察室主任车锦鹏，将我市纪委调查组第十专案组组长杨东同志，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理由，就把杨东同志抓走了。” “我很生气，非常生气。” “但我保持了克制，我保持了冷静，没有去和市检察院交涉。” “武书记，你是大家长，也是灵云市一把手，市检察院也在你手底下工作。” “请你和市检察院的一些同志交流一下，看一看我们市纪委调查组的杨东同志，到底存在什么问题。” “杨东同志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朝气蓬勃，正义感十足，我不相信这样的年轻同志会犯什么错误。” “某些人可能不把水搅浑，誓不罢休啊。” “但我市纪委绝对不做水里面的虾米，任人利用！” “武书记，市纪委调查组是在省委和省纪委提议下成立的，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风波和小问题。” 关木山把这句话作为结束语，看向武新开。 武新开听到省委和省纪委，心里不禁一沉。 田光汉已经折进去了，他和侯勇在这场对决中，其实已经败下阵来了。 田光汉没能够坚持到最后，反而杨东坚持住了。 这其实也很正常，毕竟杨东是真的没问题，对他的实名举报，什么贪污三万元，纯属于恶意中伤，无中生有。 可田光汉满身都是疮疤，稍微戳一下都疼。 两个人本质意义就不一样，自然田光汉心里底气不足，被市纪委的办案人员诈一下，就诈出来了。 杨东这个小子虽然年轻，可他很狡猾，市检察院到现在都没能够突破他的心理底线，可想而知短时间是甭想突破。 但这已经不是突破与否的问题，而是不能继续下去了。 做任何事情都得讲究一个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在这种泼脏水和陷害的手段无效之后，应该立即停止。 真闹大了，对大家脸面不好看。 况且关木山这位市纪委书记亲自开口，为一个小小的科员求情。 他武新开不能不给关木山这个面子。 “还有这事？这不是胡闹吗？” 武新开‘吃惊’的抬起头来，看向关木山。 然后他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子前，拿起桌子上的黑色座机电话，按了几个数字键。 “接市检察院！” 几秒后，武新开沉着脸开口：“老周，你们市检察院第二检察室主任车锦鹏对市纪委杨东同志的问询，有没有结果？” “杨东同志没问题吗？没问题为什么不放人？简直胡闹！” “立即放人！” 武新开啪嗒一声，把座机电话放下，转过身来看向关木山开口：“市检察院的个别同志，立功心切，未免上头。” “是啊，办案人员嘛，一心守着党纪国法，可以理解。” 关木山脸上带着笑意的附和着点头。 两个人都露出笑意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狐狸！ 小狐狸！ “其实，说到这个杨东同志，我也有点话要说！” 从未开过口的市委组织部长，此刻却坐直了身子，一脸笑意的开了口。 侯勇目光一凝，不可思议的望着身子右边坐着的市委组织部部长顾同。 不仅仅是他，包括市委书记武新开，市纪委书记关木山，都侧目看向他。 也只有市委副书记兼统战部长魏立明，依旧是老神在在的样子。 但其他三位领导都有些吃惊。 要知道市委组织部长顾同在这个办公室，简直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 一直握着保温杯喝水。 但现在提到杨东了，他竟然开口了？ “哦？顾部长，你认识杨东同志？” 关木山眉头一挑，看向顾同，他神色略显平和。 主要是不知道顾同在碰头会都要结束的时候，为何突然开口？到底什么目的？有什么意图？ 虽然他关木山这个市纪委书记在常委上面排名，要比市委组织部长高一名。 可顾同也丝毫不虚他半点。 顾同作为掌握着人事工作的市委组织部长，是真正不可忽视的五巨头之一。 武新开没有开口，但身子微微侧着，看向顾同。 顾同放下保温杯，脸上露出了丝丝的笑容。 “去年，杨东这位小同志在街上为了一个摆摊的菜农，跟城管发生了矛盾纷争。” 的确有这事。 关木山心里明悟，之前杨东去他家的时候，说过这件事。 其他无论是侯勇还是武新开，此刻都两脸发懵，不知道顾同这位市委组织部长，要做什么。 “那个摆摊的菜农，是我老家的三大爷。” “这件事其实一直都想感谢杨东同志，只是我这个身份敏感，若是随便接触了杨东同志，反而会害了他。”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下去。” “今天为啥要提出来，我觉得想送一个顺水人情。” “关书记也说了，杨东很优秀，办案能力强。” “尤其是有正义感，这一点我赞同。” “侯市长也说过，杨东是个优秀的市政办秘书，无论是在市纪委，还是在市政府办，都能发挥他的作用。” “而我是搞人事工作的，组织上对于这样的年轻干部，对于这样优秀的干部，我们应该重点提拔。” “当然，这是我个人意思啊，不代表市委组织部的意见，只是我个人对于杨东同志的欣赏。” … 第79章 杨东出来了 市检察院，第二检察室门外。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杨东同志，让你受委屈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市检察院综合科科长许涛。” 许涛满脸歉意笑容的，主动握住杨东的手。 杨东此刻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被车锦鹏以各种手段‘折磨’。 不过好在一切都结束了，当他被许涛带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关书记赢了，侯市长赢了。 至于田光汉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他有没有老实交代，就不得而知了。 他这几天都被关在市检察院，对外面的情况是一点都不了解。 “你好，许科长！” 杨东朝着许涛勉强的一笑，实在是没有什么精神来应付。 许涛当然理解杨东此刻的状态，其实换做是他被这样对待，早就精神崩溃了。 但是杨东整整三天多的时间，都没能崩溃，让他很是钦佩。 “祁检察长尽力了，杨东同志。” 许涛忽然靠近杨东，趴在耳边小声说了一声，然后他便大声笑道：“杨东同志，以后有机会调到我们市检察院，咱们做同事。” “我已经安排了车，给你送回去，回去好好睡一觉。” 许涛将杨东带出了市检察院。 杨东望着外面明媚的阳光，以及蓝天白云，似乎气温也回升了几度。 彻底春天了，以后的天气会越来越暖和。 “杨东同志，上车吧。” 许涛招了招手，一辆市检察院的车辆停在了面前，他亲自拽开车门，示意杨东上车。 “许科长，多谢了。” 杨东上车之前，主动再次和许涛握了握手。 “有机会出来喝点！” 许涛点头，满脸笑意的挥手示意，目视着杨东上车关门，然后车子缓缓行驶离开。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拿出手机拨通祁东强常务副检察长的私人手机。 “祁检，人已经送回去了。” “精神面貌不太好，不过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好，我知道了，祁检。” 许涛放下手机，转身回市检察院大楼。 杨东坐在市检察院车里面，恢复自由的感觉当然是好的。 不过他脑中一直在想许涛刚才小声暗示的那句，祁检察长尽力了，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可不认识祁检察长。 当然他知道祁检察长是谁，上辈子有关于这位市检察院祁东强的印象。 祁东强从市检察院的办公室主任做起，一步步做到了常务副检察长，然后在三年后担任灵云市检察院的检察长。 可以说这是一位未来仕途很稳定的副厅级干部，一直到任后退休。 既如此这个许涛，这个市检察院综合科科长，应该是祁东强的人。 “同志，我去市人民医院！” 杨东收拢心神，抬起头看向开车的司机，朝着他开口示意。 “好的！” 司机点头，将杨东送到市人民医院。 二十分钟后，杨东下了市检察院的车，朝着市人民医院的住院部走去。 来到高级病房楼层，杨东站在尹铁军所在的病房门口。 病房门口坐着两个市纪委的监督人员，不过两个人就像是木头人一样，什么都不管，就是做个形式。 很显然，来的时候，有人特意吩咐过他们。 杨东敲了敲病房的门。 “进！” 里面传来尹铁军的声音。 杨东随即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尹铁军躺在白色的床单上，正在看着电视，看新闻频道，回顾两会的一些内容。 作为一个市政府的领导，尹铁军必须要看时政，绝对不能被落下。 见到新闻频道里面，正在回顾唱票阶段，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 “尹叔，我出来了！” 杨东的声音，打断了尹铁军。 尹铁军一开始听到敲门声不禁皱眉。 因为他不喜欢看新闻的时候被人打扰，这也是长时间做官养成的坏习惯吧。 不过当他看到是杨东这小子进来，所有的不满全都烟消云散，甚至心里松了口气，踏实了起来。 “坐吧，别说话，我看完新闻！” 尹铁军朝着杨东摆了摆手，然后继续聚精会神的阅读新闻。 “尹叔，两会传达了一个信号！” 杨东坐了下来，但让他不说话，是不可能的。 尹铁军闻言，也不看杨东，只是一边盯着新闻，一边随意的问：“什么信号？”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 杨东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尹铁军见此也没再问。 两个人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以后国家奋斗的目标。 为了这个以后的目标，类似尹铁军这样的正处级干部，应该要开始提前谋划了。 当然对于杨东这个小科员而言，还不够资格谋划。 他也没有这个资格去想这些，只需要抱住尹铁军这条大腿就行。 “市检察院怎么审你的？” 尹铁军看完新闻之后，关闭了电视，转头看向杨东问道。 杨东也没隐瞒，将自己在市检察院经历的一切都告诉尹铁军，包括车锦鹏口口声声说得到实名举报，说他养的接受市文明中心干部的三万元贿赂。 “他们竟然利用那件事？” 尹铁军不禁蹙起眉头，他当然知道这件事了，当初提拔杨东做市政办综合科文办小组长，对接的就是市文明中心。 市文明中心申请文创用品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而且他也全权放给杨东去处理，没想到这会成为那伙人攻击陷害杨东的点。 “尹叔，他们可能是真的…找不到别的吧？” 杨东苦涩摇头一笑，但凡自己手里权力大一点，他们都不会想这么可笑离谱的理由。 可能他们调查自己后发现，自己就是个小科员，除了一个文办小组长之外，毫无亮点了。 “哈哈，你这小子，咋的？想当官了？” 尹铁军听着杨东的抱怨，忍不住笑了。 “谁不想当官？” 杨东丝毫不怕尹铁军的调侃，反而点头承认下来。 如果连自己的内心欲望都不敢表达的话，凭什么要求领导提拔重用你？ 尹铁军见杨东正面回应自己，他只是露出笑容，却也没多说什么。 “尹叔，祁检察长派人跟我说道歉。” “祁检察长，您认识吗？” 杨东也没有再提及刚才的话题，而是立马换了话题，提到了祁东强。 尹铁军见杨东这么说，不禁笑了：“看来老祁在市检察院也很难做，这是他借着你的口，给我道歉那。” “不过他能保你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出了大力气，算我欠他一个人情。” 身为市检察院的二把手，祁东强能够顶住上面的压力，保住杨东不被问询，让车锦鹏足足两天时间没有任何动作，也殊为不易。 “尹叔，这也是我欠的人情吧。” 杨东问着尹铁军，不管怎么说这个祁东强副检察长都是为了保住自己。 “你的人情？你认识他？” 尹铁军瞥了眼杨东，笑了。 “不认识！” 杨东摇头，他哪里有资格认识正处级别的市检察院的常务副检察长啊。 “他是看在我面子上，才帮你的，所以跟你有什么关系？” 尹铁军也不是嘲笑杨东，而是说了一句实话罢了。 “你现在要做的是赶快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硬仗，还在后面！” 说到这里，尹铁军的脸色凝重下来。 硬仗还在后面？ 杨东闻言，目光一凝。 随即就明白了尹铁军的意思。 的确是硬仗！ 这次那伙人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会疯狂的反扑。 尤其是针对田光汉这一点。 作为重生回来的他，很清楚那伙人怕什么。 他们怕的是田光汉心态崩溃后，把所有问题都交代出来。 而交代出来的问题，致命！ “硬仗也不怕，有来有回才有意思，不是吗？” 杨东笑了，满脸的自信。 尹铁军看了眼他，虽然不知道杨东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但这一份自信，却让他安心。 “等这件事彻底解决，你小子的副科，也该提上日程了！” 第80章 侯双全‘投诚\\’ … 杨东按照尹铁军的话，回自己的病房好好的睡了一觉，养精蓄锐。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疲乏感消失。 杨东洗了把脸，走出病房。 准备先去吃点东西，再去工作。 毕竟即将迎来的是对手的反扑。 可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侯双全正满脸紧张的盯着自己。 “组长，我想好了！” 倒是忘了，这小子还在医院… 对于侯双全，杨东的心思是比较复杂的。 一个可怜的人，一个随时都可以被徐允才抛弃的小棋子。 如果侯双全真的在对方眼里那么重要，也不会跟着自己一起出了车祸，甚至伤的更严重。 对于这个内奸，杨东是有打算和布置的，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所以他没有公开侯双全是内奸，是叛徒。 那么侯双全也不存在暴露的风险。 尤其在对手的眼里，侯双全依旧是他们的人。 “双全啊，想好什么了？” 杨东淡淡一笑，问着他。 侯双全见杨东笑了，立即仗着胆子，表明他的态度。 “组长，我想好了，以后听你的话！” “所以请组长给我机会，让我归队！” 这几天他的心情很糟糕，甚至可以说是一言难尽。 自己受了伤，结果对方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更没有派人探望自己。 按理来说徐允才身为纪委副书记，派个纪委人员进来探望，完全是可以行的，也不会被病房门口负责监管的纪委人员阻拦。 可一个都没有，没有人探望，没有人过问，更别说关心。 这让侯双全心里冰凉的同时，又不禁有些怒火。 怒火是针对徐允才这些人的。 他们把自己当棋子一样利用，结果利用完了就扔了，连自己死活都不管。 既如此的话，也不要怪他不义了。 加上前几天蒋虎带来杨东的三句话，他早就想明白了其中含义。 杨东全程也就表达一个意思。 想跟我混，大家才能在一起吃饭，但你想跟我混的话，要帮我做一件事，因为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毕竟我杨东帮你隐瞒内奸的事实，保住了你的仕途，让你不会被纪律审查。 但我帮你隐瞒，你必须得帮我办件事。 或者干脆说，就是交一份投名状。 投名状不大，就是个云北区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贺武而已。 只要你能够帮我把这个贺武收拾了，或者你掌握贺武的一些罪证，也可以交给我。 在他的理解下，杨东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具体他也不知道，但他能够猜的八九不离十。 杨东见侯双全如此识时务，人也很聪明，这才满意的点头。 “好，你有这份工作态度，我是欣赏的。” “走吧，跟我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去办事。” 侯双全虽然是内奸，但之前早就被他杨东全程掌握。 可以说侯双全这个内奸没有任何破坏力，也没有造成任何损失。 反而自己可以借此机会拿捏侯双全，让他为自己所用。 一个成熟的政治人物，是不会单纯的用对错来评判一个人，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做了不利于自己的事，自己就非要喊打喊杀，完全处死。 况且侯双全这个内奸身份，是自己需要的一把刀，攻破徐允才那伙人的一把刀。 如今这把刀，已经被自己握在了手中，刀刃冲向了对方。 “谢谢组长！” 侯双全面色一喜，心里更是松了口气。 原本压抑的情绪，立即释放出来。 杨东愿意带着他出去吃饭，这就意味着杨东已经接受了他，接纳了他的‘投诚’。 “双全，你认识贺武吗？” 走出市医院，两人一边朝着面馆走去，一边聊天。 “组长，我认识他，以前一起吃过饭。” 侯双全立即点头回答。 但当他看到杨东脸色古怪的神色后，立马反应过来，杨东根本不是问这些。 杨东是想问，自己手里有没有关于贺武的犯罪证据。 “组长，我知道贺武在云北区公安局售卖辅警名额的事，一个名额两万块，这个算吗？” 侯双全低声开口问杨东。 “双全，有些事不在于贪污多少，而在于事情的严重性！” “这些东西，你自己考量。” “走吧，吃面去。” 杨东满脸笑意的拍了拍侯双全的肩膀，然后朝着面馆走了进去。 他没有给侯双全一个准确态度，但只要侯双全不是傻子，他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而且只有贺武被侯双全搞垮了，自己也才能彻底放心使用他。 投名状还是很重要的。 这就是双保险！ 有了侯双全的把柄和投名状，便不需要担心侯双全反水。 一个简单的人，是混不好仕途的。 杨东从来都没觉得自己的手段有什么恶心的，甚至这已经是非常柔和的手段。 对比用家人孩子来威胁，用金钱美女来控制。 他的做法已经算很正派了。 两个人走进医院对面的一家面馆，点了两碗面。 吃面之前，杨东也通知了蒋虎派车来接他。 “组长，我们下一步工作…” 侯双全想问有关工作上的事情，被杨东立即挥手打断。 “吃面，吃面！” 他看了眼面馆周围，然后瞥了眼侯双全。 侯双全立即闭嘴不言，纪委工作的保密条例还是要遵守的。 两人吃过了面，蒋虎开着捷达车，也出现在了面馆门口。 杨东和侯双全上了车。 “组长，你没事吧？市检察院有没有刁难你？有没有动手打你？” 蒋虎一边开车，一边关切的问着杨东。 至于侯双全，他理都不理。 有些人天生不对付。 第一次见面就会互相瞧不上，更别说成为朋友。 他对侯双全，就是这样的感觉。 就如同市纪委综合科副科长季鸿宇，也对杨东天然反感厌恶一样。 “放心吧，他们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的土匪窝，我怎么会被打？” 杨东摇头笑了笑。 对于蒋虎的关心，他很感动。 能够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面，交上蒋虎这个朋友，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 “组长，下一步的工作是什么？” 侯双全没能够在面馆问出来的话，此刻终于是在车里面问了出来。 “审讯田光汉！” 提到下一步工作，杨东的脸色立即变的严肃。 他现在要深挖田光汉，他要让田光汉接受党纪国法的严惩。 这样的一个贪污腐败的干部，不应该继续祸害灵云市的老百姓。 “组长，这恐怕不行了…” 然而杨东的话，却让蒋虎不禁皱紧眉头。 “嗯？为什么？” 杨东看向蒋虎，满脸诧异与不解。 第81章 失去田光汉的办案权？ “组长，我听亦可姐说，今天市纪委要召开咱们调查组内部会议，讨论重新分工的事。” “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可能没办法负责田光汉案件了。” 蒋虎脸色严肃的朝着杨东解释。 杨东闻言不禁面色一变。 果然这伙人一计不成，又来一计。 这是打算釜底抽薪，争夺办案权了！ 由谁负责审讯田光汉，其结果是不一样的，虽然大家都是纪委的人。 可要是不能一巴掌拍死田光汉，自己以后的麻烦事绝对不会少。 尹秘书长也会很麻烦。 果然是一场硬仗。 “虎子，快点开车，我们回市纪委办公楼！” 蒋虎点头，加大油门，朝着市纪委办公楼行驶而去。 二十分钟后，市纪委办公楼。 杨东推开车门，急匆匆的朝着大楼里面走去。 但走进去这一刻，他立马冷静下来。 自己不能冲动，事情到了这个阶段，必然是双方进一步出招的时候。 有了麻烦，就得想办法解决，而不是着急。 “组长，回来了？” 这时，陆亦可手捧着一堆东西，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 “亦可，会议开始了吗？” 杨东立即上前，朝着她问道。 “会议马上开始了！” “组长，你回来的很及时。” 她其实对调整分工也很不满，可身为纪委人员必须听命行事。 目前她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结果。 “会议几点开始？”杨东再问。 “十点，距离现在还有五分钟！” “我拿的这些都是开会用的材料。” “走吧，组长，一起去会议室！” 陆亦可说到这里，抱着文件资料，快步朝着楼上走去。 杨东点头跟了上去，跟着陆亦可一起走到309会议室。 此刻，309会议室内，气氛严肃。 会议室虽然不大，但也足够容纳近百人开会。 本次会议，原本就是针对市纪委调查组召开的内部会议。 而会议由市纪委常务副书记卫崇虎主持。 市纪委其他两位副书记，宫新力和徐允才，全部列席参加。 当杨东来到309会议室的时候，基本上这里已经坐满了人。 杨东也看到了其他九个专案小组的组长。 包括之前他最先认识的罗金，市委办公室综合科的副科长。 如今担任第九专案小组组长。 等杨东找了个空位坐下来之后，会议也快开始了。 蒋虎和侯双全也小跑着进来，然后坐在杨东身边。 侯东来没来？ 杨东环视一周，没有发现东来的身影。 “虎子，东来在哪？” 蒋虎听到杨东问起了侯东来，朝着杨东小声回答：“组长，他还在宾馆负责看守田光汉。” “好！” 杨东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对侯东来的做法，他很满意。 在市纪委调查组的内部分工没有更改之前。 田光汉必须要严加看管。 为了避免对手出招，必须二十小时有人盯着，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也是苦了侯东来。 如果说一开始侯东来的确是因为把柄在自己手里，而不敢不听话。 那么现在的侯东来，绝对是主动去做这些，也不求回报。 当然本质还是想让自己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不要让他在外养孩子的事情泄露出去。 砰砰！ 这时，会议室的音响传来砰砰的声音。 台上的市纪委常务副书记卫崇虎正在拍着话筒。 这一个小动作，就立马让所有人都闭嘴，原本有些小声议论的人，立马抬头。 当领导开始敲话筒的时候，你就应该立即闭嘴。 如果这个时候还有说有笑的不当回事，那就不懂事了。 甚至都谈不上所谓的政治敏感度，这完全就是你智商不够而已。 “同志们，请肃静，现在开会！” “首先由我传达中纪委最新会议精神，最新指示要求！” “2003年以来，全国纪委工作取得进一步新进展，新成效，新态势，在各省市各级纪委部门的共同努力下，纪委工作全面迈入新台阶。” “为了加强党风廉政建设，锻造堪当重任的纪检铁军，按照中纪委的指示要求，以及会议部署，我们将…” 卫崇虎面色严肃的传达着中央纪委的最新会议精神，指示要求。 时间长达半个小时。 杨东面色凝重的端坐在椅子上，没有人能够看出他脸上的表情，更无法窥探他内心的想法。 但偏偏此刻盯着他看的人，不少。 比如坐在主席台上的徐允才，他就时不时的盯着杨东，一看就看至少半分钟。 哪怕杨东盯着他，他也不改视线。 想刀人的眼神，可是藏不住的。 徐允才估计最记恨的人，就是自己了吧？ 杨东心里默默的想着，却也并不在意。 他不是人民币，做不到每个人都喜欢。 而且徐允才要是赢了，尹铁军完蛋，自己也跟着完蛋。 自己也是没办法，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必须得罪徐允才。 “同志们，纪委工作要求要严抓严管，不能放松任何警惕之心。” “为此，灵云市纪委在吉江省纪委的指示下，成立了市纪委调查组。” 杨东听到这里，立马集中了注意力。 此刻卫崇虎已经宣读完中纪委的指示要求，会议精神。 现在才算是真正的进入了会议主题，各专案小组的新分工。 “省委和省纪委对灵云市调查组寄予了厚望，也提出了更多要求，为此我们灵云市纪委做出了诸多部署，分成十个专案小组进行调查。” “在经过二十二天的调查之中，我们灵云市纪委调查组初步掌握了22名干部的违法乱纪证据，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值得庆贺。” “但同时，新局面要有新部署，新规划，为了进一步深入调查22名违法违纪干部，也为了大家更积极开展工作，同时杜绝纪委内部‘通风报信，暗中勾连’等行为滋生。” “经过市纪委常委会讨论研究后决定，对市纪委调查组各专案调查小组，进行分工调整。” 杨东目光立即凝重起来，盯着卫崇虎手中的稿子。 那里，有他们第十专案小组最新分工部署。 别的组分到什么，他不关心。 他只想听自己的第十专案小组，到底负责不负责田光汉。 “第一专案小组从现在开始负责a8案件，a12案件。” “第二专案小组从现在开始负责…” 卫崇虎从第一专案小组的分工开始宣布。 很快，念到了第六专案小组。 “第六专案小组负责a2案件与a7案件。” 杨东暗中观察这几个组长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们小组负责的案件，应该都被换了。 这让杨东心里顿感不妙。 不过目前还没有听到田光汉的案件被别的组负责。 很快，卫崇虎宣读到了第九专案小组的分工。 “第九专案小组接下来负责a13案，a23案件。” 杨东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 a13案件是什么，他不清楚。 但a23案件就是田光汉案件代号。 为了不泄密，市纪委调查组把每一个干部的案件进行了编号。 除了负责本案件的专案小组之外，其他专案小组都不知道彼此调查的是谁。 并且只有拿到了相关案件后，才知道接下来要负责调查哪位干部。 而现在田光汉案件就从杨东的第十专案小组被转移走了。 转移到了罗金所在的第九专案小组。 而罗金来自市委那边… 其目的也就不言自明。 第82章 拖延时间 陆亦可坐在下面第一排靠边位置。 此刻她听到a23案件被转移到了第九专案调查小组，心里也是一沉。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第九专案调查小组，会不会如实调查审问田光汉。 但肯定不如自己审问，来的踏实。 只是，这毕竟是市纪委领导的共同决定，是市纪委常委会召开之后，达成的共识。 然而陆亦可有些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关木山这位纪委书记，还有卫崇虎这位常务副书记，一二把手都没能拦住这个案件被转移走？ 是没有拦住？还是根本就没有阻拦？ 如果关木山没拦住，那简直是笑话，身为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的关木山，哪怕他是初来乍到，可也没有任何一个市纪委常委敢和他唱反调。 至于卫崇虎更不可能，他在市纪委这么多年了，有多少科室的一二把手，是他的人？ 就连市纪委常委的名单里面，也有不少跟卫崇虎关系不错。 试问这样的情况之下，会丢掉办案权吗？ 除非压力不在市纪委内部，而在外部。 或者关木山和卫崇虎有别的想法。 她转头看了眼杨东，发现杨东此刻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组长心里应该会很难受吧？毕竟这可是他动用了实名举报，才换来的结果。 双规田光汉，调查田光汉，于公于私对杨东都有利。 可现在，失去了田光汉的办案权。 杨东的这个第十专案调查小组的组长，也失去了调查田光汉的合法性。 咔咔咔… 杨东在做什么那？ 此刻杨东低着头，拿出手机，正在给侯东来发短信。 东来，立即审讯田光汉！ 从去年12月12日的彩云ktv事件入手，他儿子田原对ktv公主小娜娜实施奸杀。 你让他交代清楚，他是如何为他儿子田原抹平这件事的。 如果他不说的话，就明确告诉他，尸体已经被咱们发现，就在东善桥底下！ 让他不要再顽固抵抗，他的所有抵抗都是苍白无力的。 务必要问出来，东来同志，你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 咻… 杨东点击短信发送，将短信发送给侯东来。 这就是杨东的急智，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首先会议还没有结束。 即便会议结束了，两个小组之间对案件进行移交，也需要时间。 只要还没有正式移交，这田光汉的办案权就还在自己的第十专案小组手里面。 那么自己这个小组，现在对田光汉进行突击审讯，也是合理合规的。 但时间急，任务重，给侯东来的压力也大。 一旦会议结束，自己就要移交a23案件也就是田光汉案件，把办案权移交给罗金。 移交之后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对田光汉所做任何审讯行为，都是不合理不合规的，违规操作。 幸好，侯东来此刻就在宾馆，他有很大优势。 侯东来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竟然会遇到这样紧急事件。 当他收到杨东发过来的短信时候，他整个人都傻眼了。 “我去？审讯田光汉？” 侯东来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后背脊椎骨更是唰唰冒着冷汗，汗毛竖起。 杨东啊，你可别搞我啊。 我就是个借调过来的纪委‘临时工’啊。 这么大的风险，我可不敢承担。 他又不是傻子，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杨东如此着急的让他现在对田光汉进行审讯，可见局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可自己要是选择错了，这一脚踩下去，就可能是悬崖绝壁，到时候自己这个市检察院的小小副科长，瞬间就会被摔的粉身碎骨。 这一刻的侯东来，非常的纠结。 怎么做？该怎么选？ 是按照杨东的吩咐，按照杨东给的这些提示，去审问田光汉？ 还是原地不动，等待后面局势的进展如何？ 可自己的把柄还在杨东手上，一旦把杨东惹急了，自己这辈子完蛋了。 哎呀…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干脆审问个痛快！ 不就是审讯田光汉吗？老子又不是不敢。 时间有限，不能拖延了。 侯东来站起身来，拿起钥匙打开109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田光汉这几天被摧残的比较惨，每天晚上刚睡着，就会被纪委人员叫起来，深夜接受审讯。 几次下来，他感觉自己的精神都要崩溃。 可他仍然保持着最后的‘底线’。 这个‘底线’就是不该说的千万不能说，也不敢说。 一旦说了的话，那么牵扯的可就大了。 到时候他可能连活命都难啊。 所以他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自己的贪污受贿行为，毕竟贪污罪不至死，最多也就是判个几年或者十来年的时间。 可如果要是把一切都交代出来，那就危险了，自己弄不好怕是要在监狱里面喝水呛死，洗澡淹死，上厕所摔死等等离谱的死亡方式。 或者干脆直接病逝在监狱中。 “我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你们还要问什么？” 田光汉看到侯东来走进来，脸上满是不满的开口。 这已经数不清楚，到底是第几次审问。 杨东要做什么？他就是这么对待自己领导的吗？ 他难道不知道收敛吗？有些时候不能继续深挖下去吗？ 挖断了大楼底下的燃气管道，大家都得死！ 这栋楼上的人不管好坏，都得死，没有例外。 “田光汉，你儿子田原的事发了！” 侯东来没有时间和田光汉扯犊子。 现在的他必须要以最快时间，攻破田光汉的心理防线。 而在侯东来开始审讯田光汉的同一时间。 市纪委调查组的内部会议，结束了。 这时距离杨东发短信给侯东来，只过去了五分钟的时间。 杨东的第十专案调查小组接到了一个新案子，用来替换田光汉案件，那就是很寻常的一个副科贪污的案子。 另外一个古三通的案件，并没有被调换走，依旧在杨东的手里面。 杨东从会议室缓缓往外走，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为侯东来争取时间。 只要侯东来突破了田光汉的心理防线，那么无论田光汉被转移到哪个小组，或者由谁审讯，都无所谓了。 田光汉但凡交代了，就会形成审讯档案。 这个档案可能十年，三十年，甚至五十年都不会被删除或者更改。 哪怕现在不能重判田光汉，或者不能继续深挖下去。 杨东也不急，等就是了。 毕竟再过几年，类似田光汉这些害群之马，全部都会被清除出去。 “杨组长，请留步！” 杨东刚走出会议室，身后就有人喊住了他。 杨东转过身来看向后面的人。 只见穿着干部服的罗金缓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意的开口：“杨组长，好久不见。” “罗组长，的确好久不见。” 两个人的上一次见面，还是第一次报到市纪委的那天。 两个人外加一个蒋虎，三个人在走廊说话，结果被徐允才骂了一通，还要把杨东赶出市纪委。 但除了那天之外，杨东再也没有见过罗金。 可此刻看到这个罗金，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家伙，不简单啊。 或者说市委那边不简单啊，原来也安插了一枚棋子，很早的就藏起来。 一旦局势有变，立马就会启用罗金这个棋子，处理好收尾工作。 “杨组长，关于a23案件的全部档案，请移交给我吧！” 罗金盯着杨东，伸出手来，一副索要的姿势。 杨东望着罗金如此得意洋洋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和自己挑衅。 只是罗金一不说嘲讽之语，二没有多余的动作，三完全按照规定行事。 这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用的也是更高明的手段。 不过即便如此，杨东也有自己的应对办法。 “我忘了带，a23案件的档案在咱们住的宾馆里。” “罗组长，介不介意跟我回去取？” 杨东满脸笑意的问着罗金。 罗金笑着点头：“当然可以，还能借此机会和杨组长聊聊。” “不过…” 一个转折，从他嘴中发出。 他的笑容虽然没变，但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神变了，变的犀利。 “陈秉正，杜生，你们两个立即去市纪委秘密宾馆，先把a23案件的田光汉控制起来！” “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再接触到这位问题干部！” 他看向身后的两个组员吩咐起来。 “是，组长！” 第九专案调查组的陈秉正和杜生转身就走。 杨东看他们这样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好像要去抢人一样。 实际上，就是抢人。 “杨组长，你觉得我这么做，如何？” 罗金笑呵呵的再次看向杨东，一脸笑意的问。 第83章 不好意思，你们第九组来晚了一步！ “可以啊，这么做很合理，也很缜密，说明罗组长心细，适合做纪委工作。” 杨东脸上也带着笑意，丝毫没有因为罗金这么安排而露出半点的紧张之意。 即便自己心里面真的有些着急，生怕第九组赶过去的时候，侯东来还没有审问出一个结果。 又或者侯东来根本就没有审问，最严重的就是他没看到短信。 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在这里拖延时间，都失去了意义。 罗金见杨东的脸上丝毫都没有慌乱和紧张之色，也根本看不出杨东半点异常。 他不禁心里感慨，不愧是以一己之力洗刷尹铁军冤屈的年轻人，不愧是被市纪委副书记徐允才记恨的年轻人。 更不愧是被市委武书记厌恶的年轻人。 尤其是杨东搞掉了田光汉这位上司，更让罗金忍不住拍案叫绝。 有些事情，别人或许看不太真切，但他毕竟是市委办综合科副科长，有一些别的信息来源渠道。 “杨组长，事不宜迟，我们去拿田光汉的档案吧。” 罗金面带笑意的开口，然后做出邀请手势，却丝毫不让的往外走。 他当然知道杨东拖延时间的意图，可他现在不能让杨东再拖延下去。 半个小时之内，必须要顺利的移交工作，否则他无法和背后领导交代。 “组长，怎么办？” 蒋虎迅速来到杨东面前，沉着脸问。 他第一天见罗金就觉得不舒服，这个人很虚假。 当时自己要为杨东说句公道话，就被罗金给踩了脚，这明显是拦着他说真话。 这样的人，明哲保身玩的贼溜，但一旦你落在他手里，他也可以阴死你。 这种人，他蒋虎不喜欢。 “虎子，你在市公安局工作肯定认识关系好的刑警，我给你个地址，你找几个刑警，拿着铁锹，去做一件事。” 杨东随即拿出手机，输入几个字，发到蒋虎的手机上。 蒋虎觉得杨东搞的这么神秘，到底是什么事，还不能当面说，非得发短信？ 可当他看到短信的内容之后，整个人面色顿时变了，眼中涌出火气。 “把尸体挖出来后，保护好现场！” “如果有刑警队的人问你，你就说涉及到市纪委办案机密，不能说。” 杨东嘱咐着蒋虎，每一句嘱咐都必须到位，不能有一点纰漏。 能不能给田家父子一击致命的机会，就看这次了。 “组长，你放心吧。” 蒋虎深呼口气，他虽然性格率直，但也没那么傻。 他已经明白杨东为何如此谨慎，哪怕这么近距离，也要通过发短信告诉自己。 因为这件事太恶劣了，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虽然不知道杨东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又为何知道尸体就在东善桥底下土里埋着。 可他对杨东的信任和佩服已经不打折扣。 每一次杨东所说都会成真，成为事实。 蒋虎转身就走，不敢拖延时间。 “组长，我做什么？” 侯双全也靠了过来，问着杨东。 杨东指了指不远处徐允才的办公室，给了一个侯双全才明白的眼神，然后转身往外走。 侯双全转头望着徐允才办公室，然后不禁眯起眼睛。 投名状，这么快就要开始写了吗？ 也罢，既然决定投靠杨东这边，那就干吧！ 最起码现在看出来了，人家尹铁军的心是热的，哪怕杨东惹了这么大麻烦，尹铁军都保了他。 可自己投靠的这位，心是黑的。 因为自己任务失败了，没能拦住保姆，也没能让徐允才的人带回保姆，这一下子就成了弃子。 他转身朝着徐允才办公室走去。 杨东则是迈步走出市纪委办公大楼。 罗金已经拽开车门，只等杨东过来。 “杨组长，上车吧。” 罗金示意杨东上车，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 “可不敢劳烦罗组长给我开门。” 杨东快走几步，拦住罗金的动作，然后换了一个方向，自己开门坐了进去。 罗金的脸色不变，目光深处多了一丝冷意。 杨东此举就是告诉他，咱们不是一路人，所以不进同一个门。 “杨组长，开车的这位同志是鲁音，也是我第九组的组员。” 罗金坐进来之后，指了指开车的鲁音，和杨东介绍。 “鲁音同志，你好！” 杨东很礼貌的开口打了声招呼。 “杨组长，你好。” 鲁音和杨东示意一声，然后聚精会神的开车。 “听说杨组长前几天被市检察院带走了？” “是不是遭遇了市检察院的不公待遇？” 罗金满脸笑意的望着杨东，以一个闲聊的口吻问道。 “怎么会？市检察院的同志，办案能力还是非常强的，所以我才可以一身清白的走出来。” 杨东怎么可能掉进罗金的文字陷阱里？ 自己要是承认受了市检察院的不公待遇，那就是彻底把市检察院得罪死了。 罗金这是想让自己平白无故树敌啊。 原本自己的敌人只是市检察院内部的个别人，可要是自己承认受到不公，那么得罪的就是市检察院的整体。 “是吗？看来市检察院的同志还是不错的。” 罗金眯起眼睛，呵呵一笑。 然后两人不再说话，毕竟话不投机半句多。 杨东望着外面的路，渐渐感觉到不太对劲。 这不是前往他们居住宾馆的方向。 这是要直接去关押田光汉的秘密宾馆啊。 “罗组长，走错了吧？” 杨东眯着眼睛，看向罗金问道。 “杨组长，有些话咱们别说的太明白。” “你是第十组的组长，我是第九组的组长，咱们应该互相理解。” “都是为人办差，凡事都要认真，对吧？” 罗金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朝着杨东沉声开口。 他又不是傻子，真要是任由杨东带着他满大街乱转，指不定要耽误多少时间。 杨东从加入市纪委调查组开始，就没有住在规定宾馆一天，怎么可能把田光汉的档案资料放在那里？ 所以他早就告诉鲁音，直接开车前往关押田光汉的市纪委秘密宾馆。 杨东想跟他玩声东击西，没用。 “好！” 杨东没有多说什么，既然对方已经识破自己拖延时间的心思，那就不必多说什么。 一切看各自的手段和运气了。 他现在只希望侯东来争气，早点突破田光汉的心理防线，在案件移交给第九组之前，拿到最终证词。 二十分钟，车子就到了秘密宾馆院内。 这个时候的罗金，已经没有心思和杨东玩话术，耍心眼。 他又不是真的不着急。 他第一时间推开车门，朝着宾馆里面快步走去。 杨东的速度也不慢，紧随罗金身后。 他要看一看侯东来是否在执行他的命令。 两个人一前一后冲到宾馆走廊。 而一楼走廊尽头的109房间门口，陈秉正和杜生正在砸门。 “开门，快开门！” “我们是第九专案组的办案人员，快点开门！” 陈秉正和杜生叮咣的敲着门，两个人眼里都是怒火。 他们来的时候，就发现田光汉所在的109房间门紧闭着。 往里面一听，发现里面似乎在审讯。 这下，两个人忍不了，立即开始砸门。 只是市纪委规定的秘密宾馆，门的质量怎么可能差？ 所以两个人又砸又敲又是踹门，都没能把门给弄开。 可里面的审讯似乎还在继续，根本就没有停的意思。 杨东望着这一幕，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至少说明侯东来看到了自己短信，而且他也做了正确的选择，选了一条正确的队伍。 靠拢我的就是正确，背离我的就是错误。 “杨组长，你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罗金脸上早就没了笑意，此刻面色愤怒的瞪着杨东，指着109房门。 “别他妈的敲了！” 不等杨东回答罗金。 109房门被打开了，侯东来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手里面紧握着一支执法录音笔。 杨东见此，彻底放心下来。 转头，朝着罗金歉意的一笑：“罗组长，不好意思，你们第九组来晚了一步！” “这个案件已经破了，不再需要移交了。” 罗金的脸色瞬间铁青一片。 他就算是有再深的城府，再好的忍术，此刻都气炸了肺。 他先是安排组员率先来这里阻拦杨东的人，然后又不跟杨东绕圈子，直接来这里。 前前后后自己做了一切准备，可还是晚了一步，被第十组的人，拿到了田光汉的最终口供。 第84章 风浪越大，鱼越贵！ “杨东同志，你这么做，不符合道义吧？” 罗金深呼口气，尽可能心中保持平静，但脸上仍是带着怒火，朝着杨东质问。 杨东的这种做法，完全是背弃了道义，正常情况之下，谁能在移交案件的间歇期，这么做事？ “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的组员工作兴致这么高。” “不过罗组长这话，我不爱听，什么叫我没有道义？” “我们第十专案组原本就负责田光汉案件，连双规田光汉都是我做的，真要说不符合道义，那也不是我吧？” “我们第十专案组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事情，最后把案子给转移走了，我们组员就舒服？” 杨东脸色冷了下来，很严肃的朝着罗金开口出声。 罗金立即摆手，不耐烦的道：“哎呀行了行了，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 “既然你们第十专案组这么做，那就让领导评理吧。” “我们第九专案组现在要把田光汉带走，你们第十组有什么意见吗？” 罗金不再和杨东多说废话，要是真的和杨东吵下去，只会让他们第九组越来越被动。 所以他直接奔着主题而去，那就是他们第九组要把田光汉带走。 “当然可以，毕竟已经重新分工了，你们负责a23案件，理应如此。” 杨东一点都不反对，甚至还很支持。 总不能让第九组什么都得不到，那多不好意思，是吧？ “好，那请杨组长把你们审讯的录音笔，也交给我们，我们第九组一并带走。” 罗金话锋一转，见杨东同意他的话，立马就把目的打到了录音笔上面。 杨东见罗金这么说，却是脸色严肃的摇了摇头：“这不行！” “这是我们第十组在移交你们第九组前，所得到的审讯，应该由我们第十组直接交给领导。” “难道罗组长的第九组，想摘桃子？” 杨东眯起眼睛，盯着罗金问道。 为此证据，不惜撕破脸。 这个录音笔里面有田光汉所交代的一切犯罪事实，这个东西可不能给罗金。 他辛辛苦苦的做了这一切，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这个东西吗？ “杨组长，杨东同志！！” 罗金双目喷火，他自问自己城府很深，修养也不错。 可面对杨东的时候，他真的不止一次的发了火，控制不住火气。 “组长，这个录音笔不能移交！” 侯东来这一刻也开了口，他脸色极其严肃的走到杨东身前。 第九组的三个人还试图拦着侯东来，直接被侯东来推开，强势的走出来。 杨东接过侯东来手中的执法录音笔，然后点了点头：“放心，该是咱们组的成绩，谁都抢不走，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我第十组的组员兢兢业业工作，二十四小时不休息值班，为的是什么？” “行了，罗金同志，我也不跟你废话。” “人，你可以带走，甚至a23案件的全部档案资料也给你。” “但是这个执法录音笔，必须由我亲自交给领导，至于领导会不会交给你，那不关我的事。” 杨东看向罗金，将自己的强硬态度展现出来。 这就是他的态度，也是他的底线。 罗金立即看了眼第九组的三个组员，立即全部围了上来，把杨东和侯东来围在里面。 “如果，我说非转移不可那？” 罗金也展现了他霸气侧漏的一面，死死的盯着杨东。 气氛在瞬间就肃杀起来，双方谁也不肯相让。 铃铃… 就在双方针尖对麦芒之时，罗金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朝着三个组员使了眼色，然后转身拿出电话接听。 三个组员继续围住杨东和侯东来，尤其是盯着执法录音笔。 侯东来也丝毫不惧，瞪着他们三个人，似乎只要杨东一声令下，他都敢动拳头。 身为公务员能不能动手，这得看具体的事件了，如果是为了私事的话，不可以。 但若是因为公务而动手，你非但不会被领导责骂，反而会表彰。 这意义都不一样。 “好的，我知道了，领导。” 罗金在那边接了电话，脸色一点点的凝重下去。 最后，转身走了回来。 “杨东，事情做的太绝，不是好事！” “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罗金说罢，立即从侯东来手里面把钥匙拽了过来。 “第九组的，咱们现在接管田光汉，从此刻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在接触他！” 罗金拿着钥匙转身朝着109房间走去。 杨东朝着侯东来使了眼色，两个人立即转身就走。 这个时候第九组的其他组员没有阻拦他们，任由他们拿着执法录音笔离开。 侯东来负责开车，拉着杨东离开宾馆，直奔市纪委办公楼。 车上。 “组长，其实那个罗金说的对，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绝！” 侯东来面色复杂的望着杨东手中的执法录音笔，他现在回想田光汉所交代的这一切，依旧有些心惊胆跳。 当他听到田光汉几乎绝望的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之后，他这才意识到，一个ktv公主的死，竟然牵扯了这么多省里和市里的领导… 怪不得田光汉在这之前，如此痛快的把贪污受贿的事情一股脑交代。 原来就是为了隐瞒这件事。 不过这件事真的是太大了，他现在回想起来都后怕，甚至心里开始担心，会不会牵连自己？ 自己知道这么多，该不会被灭口吧？ “知道太多，未必会被灭口，也可能会被保护！” 杨东见侯东这样的紧张，不禁笑出声来。 风浪越大鱼越贵！ 正是因为他知道田光汉这件事所引起的风浪会有多大，才会如此冒险去做。 上辈子的18年，当田光汉案件被中纪委揭露之后，直接震动了全网。 全网议论纷纷，天底下还有这么恶劣的案件，前前后后牵扯到了十多个副厅级以上的干部，甚至连副省级都有两位。 所以田光汉交代的贪污受贿啊，渎职啊，利用职权为商人谋取利益啊，和这个惊天大案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但田光汉想借此脱罪，他杨东决不允许！ 中午十二点。 市纪委办公楼，卫崇虎办公室。 “杨东，你手里这是？” 卫崇虎看到杨东敲门进来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杨东手中的执法录音笔，不禁目光一凝。 杨东回答道：“卫书记，这是田光汉所有的犯罪证据，都是他本人的交代。” 卫崇虎闻言不禁皱起眉头，罕见的发了脾气。 “胡闹！” “田光汉案件不是移交给第九组了吗？你们第十组还在掺和？” 市纪委调查组刚刚内部调整，刚开完会不到一个小时。 这小子竟然不把内部调整放在眼里？ 非要顶着炸药往前冲？ “卫书记，审问并不是发生在移交工作之后，而是之前！” “所以，这是属于我们第十组的工作范畴！” “完全合理合规！” “卫书记，您要不要听听？” 杨东说到这里，一脸笑意的把执法录音笔放在桌子上，推到了卫崇虎的近前。 第85章 惊天大案！ “你真的要做这么绝吗？” 卫崇虎并没有立即拿起这份执法录音笔，而是面色严肃的朝着杨东开口。 他相信杨东应该能够明白，自己问的是什么意思。 身在体制内，有些事情都要有一个度，而没有必要玩绝了，不给人留活路。 但杨东这么做，可能会让上面的某些领导对他更加的记恨和厌恶，不利于杨东今后的仕途发展。 “卫书记，其实从我调入市纪委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身在局中。” “有些事情，你们这些领导们可以妥协，可以退后一步。” “但我这个小小科员，没有退路。” “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而是悬崖绝壁。” “所以我只能把事情做绝，才会有一线生机。” 杨东面色凝重的开口，这是他的心里话。 不把田家父子砸死，以后自己会承受田原疯狂的报复。 光让田光汉以贪污腐败入狱，能判几年？ 而且牵扯不到田原，田原依旧可以在灵云市逍遥法外，也会对自己展开疯狂报复。 所以他没有选择，只能死将！ 选择这种斩草除根的做法！ 卫崇虎闻言，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既然杨东决定好了，那自己尊重他的选择。 他拿起执法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他挺好奇，田光汉究竟还有什么犯罪没有交代的？值得杨东如此花费力气挖掘？ 他此刻意识不到，一场惊天风暴即将冲击着他的听觉。 前面的审讯都还很正常。 侯东来不断的抛出彩云ktv事件，一步步的攻破了田光汉的心理防线。 但是当田光汉的心理防线崩溃之后。 田光汉所交代的话，让卫崇虎惊出一身冷汗。 “陪酒女的死，根本就不是我儿子杀的！” “我儿子醉酒之后，的确参与了强奸，但他没有杀这个陪酒女小娜娜。” “是他的几个狐朋狗友，是他们杀的人，是他们！！” 田光汉激动的吼叫声，从执法录音笔内传出来。 “但解决这件事，只能我露面！” “因为当天去彩云ktv玩的不止我儿子一个人，还有省里贾副省长的儿子，省司法厅马副厅长的儿子，以及咱们灵云市好几位领导家的公子。” “我儿子田原的确参与了强奸，但他没有杀人。” “杀人的是喝醉酒的贾…” 吧嗒一声。 卫崇虎立即把执法录音笔关上，此刻的他已经不敢继续听下去。 这件事很大，大到市纪委都把握不住。 这个录音笔，现在更是成了烫手山芋… “你小子，真是个惹祸精！！！” 卫崇虎瞪了眼杨东，低吼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在手下面前，情绪失控。 因为这件事一旦曝光的话，会震惊整个吉江省。 到时候省内老百姓的愤怒会有多大，他想一想都头皮发麻。 杨东一点都不意外卫崇虎此刻情绪波动，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可以称得上是惊天风暴。 田光汉所交代出来的这几位，灵云市纪委根本没有资格参与调查。 这个案子到现在，已经不需要内部移交了，第九组还是第十组的争执也没必要了。 因为市纪委要提交给省纪委，这个事只能由省纪委来管。 “你先出去吧！” “不许声张，就算不为纪委大局着想，你也要为了你的未来着想！” 卫崇虎冷冷的盯着杨东，沉声警告。 这件事这么大，杨东敢声张出去的话，绝对会让他粉身碎骨，一点渣都不剩。 “领导，我知道。” 杨东又不是傻子，他做这件事的那一刻，就已经想的很清楚。 他虽然也很希望这件事能够大白天下，还死者一个公道和正义。 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所谓的正义两个字，就可以解决的。 所以杨东这么做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让田家父子没有机会在出来作恶。 至于涉及到了一位贾副省长的儿子，还有什么省司法厅的副厅长儿子之类的事，杨东根本管不了。 他现在连副科都不是，只是个科员。 就算是副科又如何？副处又如何？副厅又能如何？ 除非他杨东达到了副省的级别，才能够为这个ktv的陪酒女之死，讨还一个公道。 但他没这个本事，只能不声张。 能够把田光汉父子扯下来砸死，已经是他杨东的极限操作。 想必卫崇虎也明白自己的本意。 杨东转身走出了卫崇虎办公室，继而离开市纪委办公大楼。 第十调查组没了田光汉的案子，还有市教育局局长古三通的案子，以及又分配了一个副科干部贪污案。 虽然查这两个人，已经和杨东的利益无关。 可能够查贪官，杨东还是愿意去做，最起码这是为老百姓出一口恶气。 当然查这两个案子，也能够借此机会低调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他太出风头了，指不定有多少人记恨他。 杨东刚离开卫崇虎的办公室，就看到第九调查组的组长罗金敲门进来。 “卫书记，那份执法记录笔，应该由我们第九组来接收吧？” 罗金进来之后，朝着卫崇虎问道。 他的人看到杨东钻进了卫崇虎办公室，出来之后杨东手里没有录音笔，他就知道录音笔在卫崇虎这里。 所以他踩好了时间，当杨东离开半分钟后，他进来了。 只是他根本就意识不到这个执法录音笔里面，到底隐藏着多大的惊天风暴。 不光是他意料不到，估计他的顶头上司也意料不到吧？ 卫崇虎却是心思一动，而后有些想笑。 这伙人到现在还不死心，还想要执法录音笔？ 他们估计不知道这份执法录音笔的内容吧？这简直就是烫手山芋。 不过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他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可以分摊风险。 毕竟听了这里面内容的每一个人，都别想置身事外。 但这份执法录音笔不能就这么交出去，必须得备份。 省纪委那边，自己不管怎么样，都得寄过去一份。 对于他们市纪委而言，这个事的确属于惊天风暴。 可对于老领导苏玉良而言，没准就是个机遇，甚至会成为一道底牌。 “执法录音笔你可以拿走，但只能拿备份。” “你十分钟之后再来取吧。” 卫崇虎对罗金的态度就没有那么好了，和对待杨东完全不同。 所以语气比较生硬。 罗金也不在乎，大家又不是一个派系的人，态度不好很正常。 “卫书记，这不太好吧？” 可对于卫崇虎的话，罗金大胆的提出了质疑。 “出去！” 卫崇虎冷冷的瞥了眼罗金，指着门外。 好不好，合不合理，不是你个市委办的小小副科干部，可以置喙的。 “是！” 罗金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但他也是着急啊。 要是拿不到这一份执法录音笔，就没办法和领导交代。 可卫崇虎身为市纪委常务副书记，人家才有决定权。 他说啥就是啥，自己这个小小的副科干部，只有听命于事的资格。 罗金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卫崇虎立即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新的执法录音笔，开始录音。 再次播放田光汉交代的话，依旧让卫崇虎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好不容易录音完毕，他立即放下执法录音笔。 这东西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听第三次。 要不是为了备份，他甚至都不会听第二遍。 他深呼口气，拿起自己的私人手机，拨通老领导女儿苏沐芸的私人手机。 “沐芸，我是卫崇虎。” “你这几天忙吗？不忙的话来灵云市一趟吧，有个东西必须由你亲手交给老领导，别人我不放心。” 第86章 沐芸小姐来了！ … 寰海小区院内，一辆崭新的宝马行驶进来，随即停下。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的云彩被烧成红色，隐在天际头。 车门推开，从里面走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肤白貌美的女子，满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 她穿着价格不菲的休闲运动装，透着几分青春靓丽。 关木山和卫崇虎两个人已经并肩站在楼下很久，见到年轻女人下车，立马笑着上前。 “沐芸小姐，这么久没见，又漂亮了不少。” 关木山笑呵呵的开口，朝着女人夸奖着。 卫崇虎在一旁陪着笑，却没有说话。 “东西在哪？” 她脸色平淡的直奔主题，言简意赅。 卫崇虎下午给她打电话，让她亲自来取东西，再亲自带回去交给老爷子。 她知道这个东西肯定很重要，要不然的话不会如此谨慎。 既然是重要的东西，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沐芸小姐，你嫂子已经做好饭菜了，先吃饭吧。” “今天太晚了，你开车回去也不安全，明天再回省城吧。” 关木山见苏沐芸似乎没有留下来的意思，连忙开口出声劝道。 苏沐芸对他的态度平淡，他一点都不生气。 实在是苏沐芸身份摆在这，省里的大官都司空见惯。 更何况自己是人家老爸的秘书。 “好，那就先吃饭。” 苏沐芸也不是不讲人情的人，她只是性格冷淡罢了。 她的性格塑造成这样，跟她从小的家庭氛围有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面前站着的两位都是自己老爸以前的秘书，这个面子得给。 “你嫂子知道你来，特意烧了你最喜欢吃的小鸡炖蘑菇。” 关木山脸色松了下来，他放心了。 要是苏沐云来了就走，自己没法跟老领导交代。 苏沐芸点了点头，跟着两人朝着楼上走去。 她来到关木山的家门口，就见孙秀芬系着围裙站在门口。 “嫂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苏沐芸露出了笑容来，她对孙秀芬的感官很好，跟她的关系也不错。 “芸小姐，别笑话我了，我都是半老徐娘了，哪有你漂亮啊，哎。” “快进来！” 孙秀芬客套了一声，然后带着苏沐芸走进屋来。 “九九没在家吗？” 苏沐芸来到屋里换上拖鞋之后，发现屋子没有关九九的身影，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和关九九的关系也不错，这个比自己小了五岁的妹妹，自己以前没少照顾她。 只不过这几年随着关九九在灵云市医院工作，她们就没再见过面。 关木山和卫崇虎也走进了屋子，换上了拖鞋。 但听到苏沐芸问起了关九九后，关木山的脸色一僵，而孙秀芬更是眼露复杂之色。 苏沐芸长年累月在老爷子身边，岂能没有这份眼力？ 见到夫妻两人这个样子，就知道关九九出事了？ “九九怎么了？” 她皱起眉头，看向关木山，又看向孙秀芬。 关木山郁闷的摇头，却没有开口。 孙秀芬则是无奈的说道：“这还得从一个叫杨东的年轻人说起。” “等会！” 一听到杨东两个字，苏沐芸立马开口打断孙秀芬。 只见她秀眉皱起，语气都变冷了三分。 “杨东？是不是你们市政办综合科的杨东？” “芸小姐，你怎么知道？”孙秀芬诧异的看向苏沐芸。 杨东不是农家子弟吗？怎么会认识省纪委书记家的千金小姐？ 苏沐芸见孙秀芬给了肯定回答，不禁冷笑连连：“我当然知道，这可是我活这么大，第一个敢嘲讽我的男人！” “嘲讽你？怎么回事？” 卫崇虎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他认识的杨东虽然性格刚强一些，有自己的执拗，可也不至于嘲讽女孩吧？ 苏沐芸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回答卫崇虎的话。 她不打算说杨东第二次给她打电话的事情。 当时那个杨东一副命令的语气，说什么想让尹铁军洗刷冤屈，你们必须安排我如何如何。 尤其是他还讽刺自己太冷了，听自己说话会感染风寒。 她接了那个电话之后，整整气了一天，都没吃得下去饭。 要不是省里面事情多，她当时想开车来灵云市，见一见这个杨东。 一个小小市政办的公务员，他是怎么敢的？ “九九到底怎么了？” 她看向孙秀芬问道。 几个人都能感觉到苏沐芸换话题了，明显不想提及她和杨东之间的矛盾。 “九九她姥爷不是给她定了一个口头亲吗？但我们一直没跟她说。” “可这段时间，我和木山感觉到九九好像喜欢上了杨东。” “其实我跟木山没啥门楣之间，只要孩子喜欢就行，可这毕竟涉及到九九姥爷给她定的口头亲。” “我也是没办法，就把这件事跟九九说了。” “可这孩子脾气太倔强了，当时就表示，她不会听姥爷的话，去跟一个没见过面的人结婚，过一辈子。” “然后就跑出去了，也不回家了，一直在医院宿舍住，我和木山给她打电话，她都不回来。” 孙秀芬一脸的无奈，她是真的没想逼关九九，只能说老一辈的人思想太守旧了，什么口头亲事，当初也许不过就是个玩笑，结果老爷子当真了。 结果一旦当真，婚约就成真的了… “你家老爷子也是个老顽固。” 苏沐芸一听这话，忍不住冷笑出声。 在这件事上面，她是坚决站在关九九这个立场上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过去的一套？娃娃亲？ 孙秀芬摇头苦笑，自家老爷子的确是固执的很。 “沐芸小姐，这个执法录音笔，你拿好！” 关木山在这个时候把录音笔从兜里掏出来，递给苏沐芸。 关九九的事毕竟是家事，他能解决。 但这个录音笔里面所涉及的却是公事，是大事！ “我就不听了，你俩叙述一下，怎么回事？” 苏沐芸懒得去听一个腐败干部的自白，她觉得恶心，虚伪。 “事情是这样的…” 卫崇虎立即开口，把这个录音笔里面的内容复述一遍，包括这个录音笔是怎么来的。 “又是杨东？” 然而当卫崇虎说完之后，苏沐芸的关注点并没有放在什么副省长儿子，司法厅副厅长儿子的身上，也没有放在人命案上面，而是放在了杨东身上。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杨东的名字，怎么哪都有他？ “要不，还是让杨东同志，过来一趟吧？” 卫崇虎有些无奈的摇头苦笑。 这么大的案子在苏沐芸眼里，都不如一个杨东有关注度。 这杨东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能够把这位省纪委书记家的千金，得罪成这个样子？ “老卫，你倒是提醒我了。” 关木山这个时候一拍脑门，立马朝着卫崇虎开口道：“你赶快给铁军打电话，让他来吃饭。” “咱们三个都是老领导的秘书，沐芸好不容易从省里来，他不露面怎么能行？” 这一顿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里面全都是道道。 如果缺了尹铁军的话，难免会被某些人误会，觉得老领导放弃了尹铁军。 这会带来非常不好的政治错误信号，会对尹铁军的未来发展有影响。 “让尹铁军把杨东带来！” 苏沐芸闻言，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得… 看来，还真得把杨东叫过来。 卫崇虎一听苏沐芸的话，也只能照办。 他拿出手机，拨通尹铁军的手机号。 第87章 道歉？不可能！ … 杨东坐在关木山家的饭桌旁。 几分钟前，他跟着尹铁军过来的。 但来到这里后，基本上就是个小透明。 几个领导在热聊，也没他的事。 这让他很不解，为何尹铁军非要把自己带来？ 不过倒是有一个很漂亮，气质也很出尘的年轻女人，一直盯着他。 只是目光很不善，很冷淡。 这让他很是不解。 自己又不认识她，她这么大敌意是什么意思？ “铁军，明天就是常委会了，你马上就可以回市政府工作了。” “为了这件高兴的事，你不得提一杯？” 关木山坐在主位之上，端着酒杯，满脸笑意的望着尹铁军说道。 饭桌位次大有讲究，尤其是官场之上更不能错一点。 哪怕是家宴，也是如此。 因为他们都是干部。 关木山作为一家之主，又是副厅级常委，他自然坐在主位。 孙秀芬身为关木山妻子，又是正处级，要坐在关木山的右手边。 而苏沐芸身为老领导的女儿，又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要坐在主宾的位置，也就是关木山的左手边。 卫崇虎坐在二宾的位置上。 尹铁军坐在三宾的位置。 那么杨东在哪？ 他在三陪的位置… 正好坐在了苏沐芸的右边，两个人只要抬头，就可以直视对方。 “关书记，那我提杯酒吧。” 尹铁军见关木山这么开口了，他立即端着酒杯站起身来。 杨东随即起身，拿起酒瓶给尹铁军倒酒。 苏沐芸见了，不禁皱起眉头，冷哼一声：“假殷勤！” 杨东听到后，不禁皱了眉头，看了她一眼。 但尹秘书长要提杯讲话，他没有多事。 “首先感谢老领导的栽培，让我尹铁军有今天的位置，但发生这件事，还是很对不起老领导。” “好在我洗脱了冤屈，也算没辜负老领导的重任。” “这首杯酒，敬老领导！” 尹铁军说到这里，这一杯酒一饮而尽。 杨东随即再给尹铁军倒酒。 因为他知道尹铁军还要敬酒。 但他的举动，又让苏沐芸皱起眉头，冷笑一声：“狗献媚！” “其次感谢关书记，感谢卫书记，在关键时刻给我的帮助，让我免于累难。” “咱们都是老领导的秘书，又是相识十几年的老同事，老战友了，废话就不多说，在酒里面。” 尹铁军朝着关木山和卫崇虎敬酒，然后再次一饮而尽。 关木山和卫崇虎相视一笑，陪尹铁军喝了这一杯。 杨东看到尹铁军还要有敬酒的意思，再次准备给他倒酒。 但是这次被尹铁军拦住了。 “小东，这杯酒，你不能倒！” 只见尹铁军面色带着感激之色的望着他，然后把酒瓶抢了下来。 尹铁军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就朝着他杨东开了口。 “最后，我得感谢一下我身边的小东。” “说实话，要是没有小东冒着风险，打电话通知沐芸小姐，那我这一切就无从谈起。” “你们可能不知道，当时那些天，我手机被监听，我在市政府的一些手下也被监视着。” “我那个时候能找的人只有小东一个。” “因为这孩子级别太低，就是个科员，不在对手的监视之下。” “也因为有了小东的报信，关书记才会这么快到任，赶在我案子发生的时候。” “要是没有小东，保姆就不会被找到，也不会说出真相。”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小东为了接回保姆，发生了车祸，他是用自己的命，来为我洗脱冤屈。” “所以这杯酒，我必须得敬小东！” 尹铁军说到这里，双眸已经是泛着泪，眼睛微红。 他朝着杨东举杯敬酒，然后一饮而尽。 “尹叔，你…” 杨东想拦住尹铁军给自己敬酒，但是拦不住，只能看着他喝光了酒。 关木山和卫崇虎心思各异，但总体都是羡慕的。 能够有这样的一个心腹，为领导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一种佳话。 尤其是关木山，他看到尹铁军此刻对待杨东的真挚和真诚，他这才觉得杨东在之前拒绝自己，是合情合理的。 杨东没有被短暂利益蒙蔽住头脑，更没有被市纪委秘书的职位蒙蔽了心。 如此，更是难能可贵。 “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苏沐芸皱起眉头，在一旁盯着杨东，不禁思绪复杂起来。 尹铁军的三杯敬酒，把最后一杯敬给了杨东。 这让她很是吃惊。 但最吃惊的还是尹铁军说的这番话。 原来这个杨东为了尹铁军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这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她理解下的杨东属于那种虚伪，谄媚，不识好歹，狂妄自大的人。 可尹铁军的这番话，以及杨东的所作所为，让她心里对杨东改观了不少。 “老尹，你能得到杨东这么一个手下，我也为你开心。” 卫崇虎朝着尹铁军笑着开口。 “错了！” 尹铁军却面色严肃的纠正了他的话。 “小东不是我手下，他是我侄子，没听到他叫我尹叔吗？” 尹铁军永远都忘不掉陆亦可在医院，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杨东对你，可能比对他亲爸还要好。 这句话在陆亦可这个外人嘴里说出来，直击他尹铁军的心灵。 所以杨东不是手下，而是子侄。 卫崇虎没想到尹铁军会纠正他的话，不禁有些尴尬，心里对尹铁军有了更多不满。 他和尹铁军同为老领导的秘书，难免就会争宠。 时间长了，彼此的关系肯定不好。 也就是这次关木山赴任，代表着老领导的一个信号。 他才会出手拉扯尹铁军。 但完全是因为老领导的态度，而不是因为尹铁军。 如果没有老领导的暗示，他卫崇虎不会出手相救尹铁军，只会冷眼旁观。 哪怕为此受到老领导的苛责，他也有理由和借口和老领导解释。 因为他地位不高，权力有限，无法救尹铁军。 上辈子，他其实就是这么做的。 这也导致尹铁军锒铛入狱，失去仕途的未来。 但这一辈子因为杨东做了不一样的选择，毅然决然的冒着风险打了那个电话报信，才改变了这一切。 “小东，你还不认识沐芸小姐吧？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尹铁军放下酒杯，便朝着杨东满脸笑意的介绍起苏沐芸。 “苏沐芸，省纪委书记苏玉良的千金，我老领导的女儿。” “之前你报信打的电话，应该就是沐芸接的吧？” 尹铁军介绍到这里，看向了苏沐芸。 苏沐芸冷着脸点头：“是！” “沐芸小姐，小东可是个优秀的年轻人，正好你们年纪相仿，有共同话题，可以聊到一起去。” 尹铁军在这里试图把杨东推荐给苏沐芸认识。 如果能够获得苏沐芸的青睐，那杨东的仕途走的也会顺一些。 毕竟苏沐芸认识的人脉，远比他多。 然而他话刚落，就见苏沐芸嘲弄着开口：“算了吧，我可不敢跟某人聊天。” “毕竟我性格冷，听我说话，估计某人会得风寒吧？” 尹铁军脸色笑意瞬间凝固，错愕的望着苏沐芸。 卫崇虎瞪大眼睛，望着苏沐芸。 这是真的有仇啊？ 关木山的目光则游离在苏沐芸和杨东的身上，然后皱起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杨东听着熟悉的口吻，瞬间恍然大悟。 他想起来了… 怪不得这个苏沐芸从头到尾见自己充满敌意。 现在还开口嘲弄着自己。 果然是因为自己得罪了她… 这就是自己当初嘲弄她的原话。 现在被她原封不动的奉还。 “杨东，快给沐芸小姐道歉！” 卫崇虎虽然不知道苏沐芸和杨东到底有什么矛盾。 但肯定不能僵在这里。 于是他用眼神示意杨东，让他给苏沐芸道歉。 不管如何，必须是地位低的道歉。 苏沐芸秀眉一挑，抱着双臂望着杨东。 她心里对杨东的印象其实已经大为改观。 只不过涉及脸面问题，她还是得拿捏一下。 不管怎么说，她在吉江省的这些省委领导子女里，地位都是数一数二的。 可只要杨东道了歉，她立马给杨东台阶下。 关木山和孙秀芬夫妻俩，全都看向杨东。 现在就差杨东表态了。 尹铁军脸色严肃，却并不赞同让杨东道歉。 可他不能明说，只能沉默。 杨东缓缓的站起身来，先朝着尹铁军鞠了一躬。 “尹叔，给你添麻烦了。” 然后看向卫崇虎。 “对不起，卫书记，我可能要不识抬举了。” “但我没错，想让我道歉，不可能！” “我先走了。” 说罢，他转身往外走，看都不看苏沐芸一眼。 道歉？不可能！ 错的是我吗？凭什么我来道歉？ 就凭你是省纪委书记的女儿？ 那又怎么了？ 她连最基本尊重人的态度都没有，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那自己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涉及到尊严上的东西，杨东不会退让半步。 “这…” 饭桌前的几个人，此刻全都傻眼了。 关木山都不例外，也都瞪大眼睛。 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88章 尹铁军的规劝 “杨东，你等会我！” 杨东刚从关木山家走出来，还没走出寰海小区大门，就见后面有人喊自己。 他转头一看，发现是尹铁军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这让杨东很是惊讶，秘书长怎么出来了？ 尹铁军快步走到杨东身前，指着他不是好气的骂道：“你这小子，脾气也太大了吧？说走就走？还想不想要政治前途了？” 杨东见尹铁军是真心关心自己，心里不禁一暖，觉得自己为他所做的这些事情很值得。 不过涉及到了尊严的这种原则性问题，自己一般是绝对不会退步的。 “尹叔，您也别怪我，只是我真的不会和苏沐芸道歉。” “就算她是省纪委书记的千金小姐，我也一样的态度。” “因为我没有错！” 杨东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若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很高，自己就要老老实实道歉的话，自己会恶心自己。 而且一开始就为权贵低头，那么以后的自己还能坚持原则吗？ 为权贵低头，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所以他绝对不开这个口子。 尹铁军见杨东执拗的跟头驴一样，也只能摇头叹气：“行了，已经发生的事了，说了也没意义。” “走吧，送我回市医院。” 尹铁军摆了摆手，朝着杨东开的车走去。 “尹叔，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杨东给尹铁军拽开车门，同时不解的问道。 “不出来干什么？等着沐芸小姐发脾气吗？” 尹铁军瞪了眼杨东，钻进了车里面。 “况且本来我也不想过来，要不是见沐芸小姐来了，想借此机会推荐你一下，我是真不想来。” “没想到，你跟她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矛盾。” “你跟我说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尹铁军觉得有必要问清楚，杨东得罪了苏沐芸的话，虽然不会直接导致杨东的仕途出问题，可毕竟得罪了老领导的女儿。 要是苏沐芸在老领导的耳边说几句坏话，那么杨东这以后可就难混了。 他得搞清楚，搞明白，才能如实和老领导汇报。 杨东已经坐在驾驶位，开着市纪委的捷达车，朝着市人民医院行驶。 车上，杨东见尹铁军这么问，他就如实的把自己和苏沐芸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 其实也没多大事，他跟苏沐芸都不认识。 只不过因为尹铁军的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当时自己也是因为苏沐芸高高在上的态度，那种居高临下的口吻，仿佛自己是她奴才一样。 这种感觉，他很不舒服。 要知道我是为了你爹的秘书在东奔西走，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在做事。 就算你这个省纪委书记的千金瞧不起我这种小科员，也不至于这种态度吧？ 如此行为岂不是令人心寒？ 也幸亏是遇到自己，万一遇到一个心眼小的，直接反水到对方阵营，岂不是给你爹这位省纪委书记找麻烦吗？ “哎，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啊。” 尹铁军算是听明白了，杨东和苏沐芸的口角争执，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事情。 杨东为自己东奔西走，结果自己老领导的女儿对待人家是那种态度，高高在上，仿佛对待奴才。 这样的话，的确换做是谁都会不舒服。 若是一个世故圆滑，没有做人底线的官场老油子，或许会忍气吞声，当初就给苏沐芸道歉。 可杨东这孩子，是不会这么做的。 也因为这种性情，尹铁军才会越来越欣赏他。 其实刚才，当卫崇虎让杨东立马给苏沐芸道歉的时候，他心里是不赞同的。 所以他一言不发低着头，就是不想给杨东压力。 杨东的所作所为，他也默许了。 要不然的话，他现在早就把杨东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早就逼着杨东去道歉。 如果他真的逼着杨东道歉，杨东还真的会给苏沐芸道歉。 只是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从此以后杨东和他尹铁军的关系，正式决裂。 “小东，其实你可能误会了沐芸小姐。” “她不是高高在上，她是因为从小的经历，变得性情如此。” “正好你开车没啥意思，我跟你说说她的事吧。” 尹铁军坐在后排，朝着前面开车的杨东缓缓开口。 杨东没有言语，反正开车无聊，听听呗。 听听这位身份高贵的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沐芸的妈妈，是我老领导的第二任妻子。” “因为在这之前，老领导还有一任妻子，不过年纪轻轻就因为肺痨去世了，两人有一个刚满一岁的儿子。” “但老领导那个时候正是仕途关键期，竞争副县长，所以就没能亲自回去办丧，等老领导第二天一早赶回去的时候，妻子已经下葬，儿子更是被远方妻舅抱走，不知所踪。” “老领导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儿子的下落。” “83年的时候，老领导又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也就是沐芸小姐的妈妈。” “只是老领导和她妈妈属于政治婚姻，不到十年就结束了。” “从小沐芸小姐就跟着她妈妈生活，但她妈妈后来又结婚了。” “沐芸小姐就被送回老领导身边，当时才九岁。” “从小遭遇父母离婚，母亲再婚，可想而知没有安全感，也让她越来越封闭自己的心，如此性格也越来越冷淡。” “说到这里，你应该可以理解她的成长环境是怎么样的。” 杨东朝着尹铁军说道：“尹叔，苏沐芸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家庭背景，跟我都没关系。” “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我跟她说白了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只知道我是农民的儿子，她是权贵子女，就是这么简单。” “尹叔，你早点休息吧，我还要回市纪委处理案子。” 杨东把车停靠在市人民医院的住院部大楼。 尹铁军点头，然后走下车来，但没有立马离开。 “小东，你别怪我多事啊，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你既然想在官场混下去，圆滑和世故必须的学会！” “外练脸皮，内藏原则。” “做什么事，都不要暴露自己的内心，否则你会被对手利用的很惨。” “好了，你开车回去慢点，天也不早了。” “明天市里会召开常委会，我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回市政府。” “等你忙完市纪委调查组，我会把你要回来，争取给你运作一下，担任市长秘书。” 尹铁军的话，透着浓浓的关心意味。 这让杨东心里感动的同时也有些愧疚，自己和苏沐芸闹的这么大，肯定会影响尹铁军。 但尹铁军丝毫没有怪罪自己，更没有说他会遭遇什么。 自己还是不成熟，还得继续修炼啊。 尹铁军说的对，想要在官场混下去，成熟和圆滑世故是必须学会的。 就如同尹铁军所说的，外练脸皮，内藏原则。 “尹叔，给您添麻烦了。” 杨东走下车来，再次朝着尹铁军鞠躬道歉。 “臭小子，快滚。” 尹铁军笑骂一声，摆了摆手。 “好嘞，您好好休息，我走了。” 杨东听了他的话，立马上车，准备滚蛋。 只是刚回到车里，市纪委办案手机就响了起来。 杨东按下接听键。 “组长，古三通的案子，我们陷入了停滞状态，我和蒋虎已经审讯了十几天，还是一无所获。” 电话内，传来陆亦可的声音。 第89章 夜审古三通 晚上九点半，杨东回到市纪委规定的秘密宾馆。 市教育局局长古三通，被双规在宾馆的116室。 路过109房间门口，看到第九专案组的几个组员，杨东也没有打招呼，直接走了过去。 罗金望着杨东的背影，脸上皱成了囧字。 他在田光汉案件上的表现没有让领导满意，反而受到了批评。 本想把执法录音笔拿到补救。 的确，执法录音笔拿到了，卫崇虎将备份的执法录音笔交给了他。 他拿给背后的领导之后，却又迎来领导的臭骂，说他简直是多管闲事，不问清楚就参与进去。 总之，什么都是他的错。 这让罗金心里面委屈不甘的同时，也记恨上了杨东。 到底杨东在田光汉案件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田光汉又交代出了什么样的重大罪行，竟然让领导如此愤怒？ 他是了解自己背后领导的，平时几乎不喜形于色，唯有遇到天大的事情，才会发脾气。 看来，那份执法录音笔里面的东西，可能超乎了领导的预计和掌控。 杨东自然不知道罗金心里想着什么，他也没心思去分析第九组遇到的难题。 他们第十专案组现在还有一堆事等着解决。 距离市纪委调查组规定的两个月工作期限，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 在这一个月时间里面，如何在一个来月的时间里面，将古三通案件处理好，将新分配给他们的那个副科级干部案件解决掉，是杨东要考虑的。 其实以杨东重生者的身份，对这些案子都了如指掌，想破案，一瞬间的事。 “组长！” 陆亦可看到杨东走了过来，立马从椅子上起来。 “虎子还没回来？” 杨东有些诧异，按理来说不至于吧？自己让他去挖个尸体，给了他具体的地点，怎么快一天了还没回来？ “虎子回来了，在苏组长办公室汇报尸体的事。” 陆亦可回答着杨东，但目光却有些古怪的望着杨东。 蒋虎把尸体给找了出来，也就是彩云ktv公主小娜娜的尸体。 杨东是怎么知道尸体在东善桥底下埋着？ 甚至杨东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件事被田光汉父子包的死死的，连市里面都没有任何人议论，ktv那边更是都给了很多封口费，一切都风平浪静。 若不是杨东将这个事情揭开，谁能想到？ 谁又能想象？ 一个市政副秘书长，敢包庇自己儿子这样大的罪行？ 她觉得杨东很神秘，自从杨东来到市纪委担任调查组的第十小组的组长，就一直很神秘。 可这份神秘之下，是一颗正义的心。 “不提a23案了，毕竟咱们已经移交给第九组。” “说说古三通的a20案件吧。” “你们审讯到什么程度了？” 杨东觉得自己这个组长也不太专业，明明第十组负责两个案件，结果自己光顾着尹铁军，忘了古三通。 但，他也不得不如此。 尹叔的案子若不尽快解决，自己都要跟着连累，还会出现上辈子那样，被田光汉一脚踢到乡下去。 现在不必担心了，尹叔没事了，职务恢复在即。 而田光汉嘛，不出意外的话后半辈子都要在监狱里面度过。 至于他的那个独养儿子田原，也会受到法律制裁。 解决了心腹大患，报了上辈子的仇，又帮死者伸张了一部分正义。 杨东自问，自己这个小小科员，已经做到了极致。 但想要帮死者伸张全部正义，把所有涉案的凶手全部绳之于法，对不起，我杨东目前是没那个能力的。 一个司法厅的副厅长，光是这个大人物，他就对付不了。 更何况这个案子里面还涉及到了多位灵云市领导的儿子，甚至连省里的一位副省长儿子也牵扯其中。 甚至凶手就是那个副省长的儿子，杀人的就是他。 试问杨东有多大的能力，能解决这个案子？ 正义是正义，实力是实力。 光知道伸张正义，却看不清自己的实力，只凭借一腔血勇往上冲，平白浪费自己的生命，那是傻逼行为。 杨东已经在心底默默记下了这个案子，等自己有了实力的那一天，他一定会重新翻开。 这不只是一个陪酒女被奸杀而已。 这是底层正义能否得到伸张的问题，这是我国法律要不断完善的过程，更是提振政府公信力最好的方式。 “组长，案件你也了解，目前古三通只交代几个小问题，他承认担任教育局副局长期间，担任教育局局长期间，共六年时间，对学校教师的违规补课，没有严加监管。” “他承认在一些教育款项补助，在一些学生教材采买方面，存在监管不严，导致下面干部有腐败行为。” “可他不承认自己的腐败事实，不承认利用职务之便帮助他人谋取利益。” “更不承认操纵小升初，中考，甚至高考作弊，以谋求利益。” “但这些行为背后指使者就是古三通。” “据我们了解，灵云市涉及到的所有初中和高中应届考生，均存在花钱买答案的行为。” “而学生家长则他们通过身边的熟人和朋友介绍，购买一款所谓的高科技骨传导耳机，不受信号屏蔽器干扰，可以藏在牙齿里面，在学生考试的时候，会听到答案。” “而这款高科技的骨传导耳机，售价是18888元。” “纵然如此昂贵，但依旧有很多应届考生的学生家长，愿意掏这笔钱购买。” “毕竟涉及到孩子考高中，甚至考大学，这是前程问题。” “花钱作弊的学生，基本上分数都会比真实成绩提高20-30分。” “这些问题，影响非常恶劣，但古三通目前都不承认，不交代。” 陆亦可不愧是市纪委的人员，她几句话就交代清楚了案件的进展情况，以及古三通都涉嫌哪些违纪违法行为。 违纪行为和违法行为是不一样的，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 违纪属于违反党纪，违反干部纪律，违反组织规定原则，属于体制内的个人问题。 但违法就涉及到了法律问题。 类似于利用职务之变为他人谋求利益，或者造成重大事故，造成人员伤亡，涉及操纵金融，涉嫌诈骗罪，组织黑社会犯罪等等，全部属于违法犯罪行为。 违纪的话，只需要双开就可以，也就是开除党籍，开除公职。 但如果违法的话，就需要移交司法机关进行后续处理。 而古三通的这些行为，不仅违纪，而且违法，一旦落实下来，等待他的绝对是监狱生涯。 所以古三通到现在都不交代，就是死扛着。 “我去审讯他！” 杨东朝着陆亦可示意。 陆亦可点头，然后拿着钥匙打开116房间的门。 市教育局局长古三通，和某个武侠剧的角色重名了，但这位局长可没功夫。 相反古三通非常胖，杨东进去就看到一堆肥肉，这至少得有二百多斤。 一米七的身高，二百多斤，可想而知得有多胖。 这样的人做教育局局长，只怕学生家长们都清楚这不是个好鸟。 古三通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现在神经敏感，甚至已经达到了神经衰弱的地步。 只要听到外面的开门声，他都痛不欲生，因为意味着又要接受盘问。 但凡他脑子转的慢一点，都会被市纪委办案人员给套进去，从而被动。 他感觉接受审查，简直比出去洗浴还累。 “古三通，这位是市纪委调查组第十专案组组长，杨东同志。” 陆亦可进来之后，第一个介绍杨东。 杨东这位组长，从未在古三通面前露过面。 这是第一次。 而古三通现在根本打听不到外面发生的情况。 所以也不知道眼前的杨东，已经成了灵云市的风云人物。 被市委书记，市长，市纪委书记，市委组织部长都关注着的风云人物。 他看了眼杨东这么年轻，不禁心生轻视之心。 嘴上没毛，本事不牢啊。 看来自己可以安然无忧了。 古三通美滋滋的想着。 第90章 古三通心态炸了 杨东看到了古三通眼睛里面的轻视和不屑，心里不禁想笑。 古局长啊，希望你一会还能继续轻视我吧。 他坐在了椅子上，翻开案件笔录，拿起笔来。 陆亦可则是把执法录音笔打开，放在距离古三通比较近的桌子上。 杨东翻阅着所有涉及古三通的举报材料，匿名信和实名举报。 匿名信的价值不大，基本上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但实名举报材料里面，倒是有很多实锤证据，只不过这需要古三通亲自承认才行。 “古三通，你今年多少岁？入党多少年了？” 杨东抬起头，看向古三通，以闲聊的方式入手。 这让陆亦可目光一怔，不明白杨东要做什么。 古三通则更发懵，这是审讯自己？ 不过他心里松了口气，只要不聊自己的违法犯罪就好。 一个教育局局长，口才好是必须的，知识储备也足够。 “杨组长，我是67年生人，87年参加工作，89年入党。” 古三通脸上带着笑意的回答着杨东提出来的‘大问题’。 杨东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开口问他：“我国的根本政治制度是什么？” 古三通顿时满脸雾水，他觉得自己不是在接受市纪委的审讯，仿佛是在接受市委组织部的干部面试遴选，这是考试吗？ 不过虽然不解其意，但他巴不得杨东一直问下去，不要聊自己的犯罪事实。 “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是我国的根本政治制度。” 古三通身为教育局局长，而这些知识基本上都是初中政治教材里的内容。 “我国的三个基本政治制度是什么？” 杨东身子往后一靠，脸上带着笑意的继续问他。 陆亦可越来越搞不懂杨东要做什么了，这哪里是市纪委对干部的调查？这是市委组织部对干部的面试吧？ 不过出于对杨东的信任，她还是默默的观察着，没有出声打断杨东。 “三个基本政治制度是我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以及基层群众自治制度。” 古三通继续回答，而且胸有成竹，仿佛回到了当年学习的年代，让他体验一把当学生的快乐。 “谈谈你对科学发展观的理解。” 杨东继续问着古三通。 古三通脸色微微一变，这个话题可不好谈啊，这可是十六大以来的重大战略思想。 不过他还是想了几分钟，然后继续对着杨东回答道：“科学发展观坚持以人为本，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理念，促进经济社会和人的全面发展。” “统筹城乡发展，统筹区域发展，统筹经济社会发展以及统筹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统筹国内发展和坚持改革开放。” “这是推进各项事业的改革和发展的方法论，也是最科学的发展观，也是我党的重大战略思想，伟大实践，革命方向。” 古三通说完这一切之后，就见杨东双手拍手。 啪啪啪的给古三通鼓掌。 “古局长不愧是教育局的局长，对学生的教材内容了如指掌。” “客气客气，杨组长这么年轻，就可以随便问出这些，说明杨组长也是个高等学历者。” 陆亦可扶额，她越发的迷糊，不知道杨东既然要审讯古三通，为何弄的跟政治课一样。 两个人现在甚至还互拍起来了。 “古局长，你的知识储备量告诉我，你是一个负责任的领导，也是一个博学多才的领导。” 杨东继续望着古三通，满脸笑意的开口。 “那是必须得，身为全市教育工作的一把手，身为教育局的局长，我深感使命重大，责任光荣，我必将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教育工作中去，在具体的教育工作中，我…” “我路过青年路32号，看到了一栋别墅，修的非常漂亮。” 杨东不等古三通的‘政治报告’说完，就满脸笑意的转移了话题。 瞬间，古三通的表情凝固了，眼中露出一丝惶恐的望着杨东。 他的内心，更是泛起了滔天巨浪。 陆亦可身为多年的纪委人员，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即拿出笔来，把杨东说的这个地址别墅记录下来。 杨东继续满脸笑意，自顾自的说着。 “更让我好奇的是啊，这栋别墅东墙上粉刷着墙体字，巧了，那些墙体字的内容，竟然跟我问古局长的内容一模一样啊。” “我国的根本制度，基本制度，科学发展观，在这栋别墅东墙上，用很漂亮的墙体字，红色染料写在了上面。” “只不过这栋别墅的主人似乎不在这里居住，哎呀，别墅里面杂草丛生啊，让我很奇怪，这别墅的主人能够把这些写在墙上，说明是一个懂政治的人，甚至可能是个干部。” “可身为干部的话，得达到什么级别，能买得起别墅那？” “哎我问你一句啊，古局长，你这个正处级的教育局的局长，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杨东笑意满满的抬起头，看向脸色苍白，额头逐渐流出冷汗的古三通，问他。 古三通不吭声了，或者说不敢吭声。 “你怎么了？古局长？刚才不还是跟我侃侃而谈吗？” 杨东脸上笑意逐渐收敛，然后猛的一拍桌子。 砰的一声，吓了古三通一跳。 也吓了陆亦可一跳。 “古三通，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吗？” 古三通哆嗦着抬起头，连忙摆手辩解道：“不，不不不，那不是我别墅啊，那栋别墅的户主不是我的名啊。” 杨东不禁冷笑，身子往后一摊，来了一个葛优瘫。 “我好像没说，那栋别墅是你的吧？” “我好像也没提那栋别墅户主是谁吧？” “既然如此，你古三通为什么这么了解这栋别墅？” “古大局长，这就有点不打自招了吧？” 杨东放下手中笔，朝着陆亦可示意：“给他一杯水，让他缓口气。” “好！” 陆亦可起身，拿着纸杯接了矿泉水，递给古三通。 “谢谢！” 古三通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但他的心却平复不了。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市纪委调查组的专案组小组长，为何跟自己聊那些。 原来都是在这里，等着他。 他又提到了青年路32号的那栋无人居住的别墅，一下子就让他心乱如麻。 他一下子就慌了，慌张之下就说错了话。 但他说错的话，对于杨东而言，却是最对的话。 “古三通，你真以为进了市纪委，可以完好无损的出去吗？” 杨东冷笑着，盯着古三通问道。 古三通哆哆嗖嗖的望着杨东，这个年轻人，太狡猾了。 他是怎么知道那栋别墅地址的？ 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这小子，不好对付，非常难缠，让他害怕了。 他的轻视之心，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说实话！” 古三通苦涩一笑，事到如今他抵赖不掉了。 就凭借刚才他的错误回答，市纪委就可以直接判他罪。 因为他不打自招了。 “别墅是一个商人送我的，但我没住过，我一天都不敢住啊，太豪华了，我害怕，我是个农民的儿子。” 第91章 可别让杨东查了… “贿赂你的商人叫什么名字？” 在纪委工作多年的陆亦可，立即意识到这一点，立刻朝着古三通沉声问道。 如果要是知道这个商人是谁，就可以将这名商人控制起来，从而可以在商人的身上，审问出更多的东西来。 “我忘记了。” 古三通立刻摇头，闭嘴不言。 陆亦可皱起眉头，古三通已经这样了，他明显是无法走出市纪委了，为什么还要替一个商人隐瞒？ 他到底在怕什么？ 杨东看到古三通这样，眼中提到这个商人，甚至充斥着紧张和忌惮。 不禁让他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古三通心里一紧。 他总觉得这个杨东很古怪，非常的古怪。 仿佛就像是个先知一样，或者就像是在自己身上安装了随身监控一样，自己仿佛做的什么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难道他连送自己别墅的商人是谁，也知道吗？ “古三通，我劝你最好自己说出来，这样的算是坦白从宽，也许你的罪还能少一点。” “可如果你自己不说，那这个下场可就不好说了。” 杨东笑望着古三通，很真诚的朝着他劝解着。 事情到了现在，死扛着还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任何意义啊。 “我…不知道…” 古三通有那么一瞬间想说出来，可他还是没敢说出来，不得不再一次的摇头。 “古三通，我劝你坦白从宽，组织会对你宽大处理。” “包庇罪有多么严重，你这个教育局局长，不至于一点都不了解吧？” 陆亦可秀眉一皱，有了丝丝的火气。 古三通都已经快成了煮熟的鸭子了，可到现在还嘴硬，还在为他人包庇，他到底图什么？ 陆亦可的愤怒，并没有让古三通思想松动，他依旧摇着头没开口。 不能说，真的不能说，哪怕可以争取宽大处理，他也不能说。 “其实我知道这个商人是谁！” 杨东身子坐直往前倾，然后看向古三通开口。 古三通心里顿时一紧，然后故装轻松的一笑：“是吗？是谁啊？” “抱歉，我不能说不然有诱供的嫌弃，我们市纪委办案，讲究循序渐进，讲究铁证如山。” “一旦我说了这个商人的名字，那就存在诱供你的嫌疑。” 杨东摇了摇头，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自己这个市纪委办案人员说出来，和古三通自己说出来，意义是不一样的。 前者存在诱供嫌疑，后者才是自己的交代，可以作为证据。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弄玄虚？” 古三通冷笑一声，他见杨东一直都不说出这个商人名字，明显是故弄玄虚，想要从自己口中套话。 可惜自己不会再次上当了，之前已经上过一次当。 “没关系，你就当我是故弄玄虚吧。” “这样吧，我们想参观一下你在青年路32号的别墅。” “亦可，把双全和东来叫上，让古局长带我们去他别墅瞧瞧吧。” 杨东说到这里，脸上带着满满的笑容，站起身来。 陆亦可随即点头，跟着起身。 古三通顿时急了，朝着两人大喊：“我不去，我不去！！” “我已经被双规了，我就在你们这个宾馆呆着，我哪里都不去！” 他一瞬间就慌神了，拼命的反抗着。 陆亦可见他如此抗拒，根据她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她，这件事不简单啊。 她跑出去打了两个电话，把侯双全和侯东来，这对市检察院的二侯叫过来。 二十分钟之后，侯双全和侯东来跑了进来。 “组长，亦可同志，有行动吗？” 侯东来急匆匆的开口问着杨东，又看向陆亦可。 杨东点头：“是，带这位古大局长，去他别墅看看。” “啥？别墅？？”侯东来瞪大眼睛，完全被震惊到了。 一个正处级的教育局的局长竟然能贪污到一栋别墅？ 果然啊，还是要当大官好啊，手里面的权力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 杨东看到侯东来的表情明显不太对劲，眼中深处甚至带着几丝向往和羡慕之色。 这可不是个好情况。 这个侯东来在上辈子就因为腐败被拿下。 难道这一世还要走回老路吗？ 如果说之前杨东对侯东来还没有任何好意，甚至鄙夷这样的腐败人员。 可随着侯东来的尽职尽责，也帮了自己不少忙。 尤其是今天审讯田光汉，可谓是顶着巨大的压力。 这样的同志，说句实话，杨东是真的不想让他走到一个犯罪的下场。 看来有时间之后，必须得找侯东来聊一聊了。 不能让侯东来释放出心中的这头貔貅来，这会毁掉他后半辈子的仕途。 “我不去，我不去…” 当侯东来和侯双全把古三通架起来的时候，他还是拼命的反抗大叫着，但是没有任何意义。 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和两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怎么比力气？ 更别说古三通此刻的双腿已经有些发软无力起来。 “哟，这还没到别墅，就开始腿软了？” “你这个老演员怎么还怯场了？” 杨东笑眯眯的走到古三通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一句。 “带上车！” 杨东大手一挥，二侯立即架着古三通朝着宾馆外面走去。 杨东和陆亦可跟在身后。 陆亦可偷偷的问着杨东。 “杨东组长，你真的知道商人是谁？” 她对杨东的这种先知先觉，很是好奇。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消息渠道？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杨东破获尹铁军的案件开始，到杨东知道ktv的陪酒女尸体埋在东善桥底下，再到杨东知道古三通别墅的位置。 这些她们纪委都没有查出来的东西，杨东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杨东的背后有贵人相助吗？ 可哪位贵人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啊？ “我不知道啊，诈他的。” 杨东摇头，朝着陆亦可回答，然后快步走出宾馆。 “是吗？”陆亦可狐疑的望着杨东的背影，然后快步跟上去。 其实杨东当然知道这个商人是谁，上辈子的诸多案件发酵，都被他记在了脑中。 只不过他现在不能暴露，要是先知先觉用多了，难免会被人怀疑。 尤其是陆亦可这样聪明的女人，真的不能跟她说太多。 哪怕相信陆亦可的正义感，相信陆亦可的人品，也不能说太多。 有些话连对自己亲生父母都不能讲出来，更何况对陆亦可。 侯东来负责开车，侯双全坐在副驾驶。 陆亦可和杨东一左一右，扶着浑身发颤的古三通。 直奔青年路32号的所在别墅。 然而在杨东夜晚行动的同一时间。 市纪委办公楼，关木山的办公室内。 所有市纪委常委全部坐在这里，神色严肃。 卫崇虎坐在关木山下手的第一个位置，他看了眼办公室的同事们，然后沉声开口：“不能再让杨东查下去了。” 徐允才心里一动，看向卫崇虎，颇为意外。 老卫这是啥意思？ 杨东不是你们的人吗？怎么不让他查了？ 第92章 徐允才的阴险 关木山和卫崇虎是从家里赶来的。 就在一个小时前，关木山家的晚宴已经不欢而散，因为杨东拒绝道歉，让晚宴的气氛下降到了冰点。 而后随着尹铁军急匆匆的离开之后，这晚宴也就彻底结束了。 苏沐芸没有多说一句话，起身拿着执法录音笔，转身就走，孙秀芬拦都拦不住，直接开着宝马车回省城北春市。 关木山和卫崇虎原本不需要再回市纪委加班，因为当时晚宴的时候已经下班了。 但关木山心里有些不太稳妥，和卫崇虎商量一下之后，便赶回市纪委办公楼，连夜召开这一场市纪委常委会的临时会议。 市纪委一共九位常委，加上他这个市纪委书记，一共十个人。 今天全部到齐。 具体有：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关木山。 市纪委常务副书记兼监察局局长卫崇虎。 市纪委第二副书记宫新力。 市纪委第三副书记徐允才。 市纪委常委，开阳县纪委书记辛尧。 市纪委常委，市纪委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令震庭。 市纪委常委，监察局常务副局长董又林。 市纪委常委，市纪委机关党委主任朗海。 市纪委常委，第一纪检监察室主任苏同州。 市纪委常委，案件审查室主任柳山。 以上的十个人，就是这一次会议的全部成员。 “卫书记，杨东是谁？” 开阳县纪委书记辛尧眉头一皱，看向卫崇虎问道。 他是开阳县的纪委一把手，虽然也是市纪委常委，但他一般情况下不怎么参与市纪委事务，只管自己开阳县的一亩三分地。 市纪委成立调查组的事情，他知道，但不涉及开阳县的干部，所以他只知道市纪委调查组的几个主要领导。 至于底下的小组的组长和组员，他没怎么过问。 所以对于卫崇虎提出来的杨东，他是不知道的。 “老辛，杨东是调查组下属专案组的第十组的组长，从市政府办公室借调来的年轻同志。” 徐允才满脸笑意的朝着这位开阳县的纪委书记介绍了一下，格外提到了市政府办公室。 辛尧听了徐允才的话，哦了一声，便不再做声。 是谁都跟他没关系，他是开阳县的干部，不惹市里面的浑水。 “大家都是市纪委常委，我也不绕圈子，有些话得说清楚。” 卫崇虎继续沉着脸开口。 “我不是针对杨东这位同志，而是现时期不适合由他继续担任市纪委调查组的专案组组长。” “今天田光汉交代了一些问题，涉及到了敏感区域，为了保护我们的一线同志，才有今天的会议。” 卫崇虎说到这里之后，便看向徐允才，问道：“徐书记，你是否同意？” 徐允才心里一动，立马就想明白了什么情况。 田光汉这个瘪犊子，他妈的交代问题，就好好交代问题呗？非要把彩云ktv人命案的真相交代出来，弄的大家都非常被动。 当罗金把执法录音笔的复件拿到交给武书记之后，武书记也是刚召开完家庭会议，而家庭会议成员就有他徐允才。 当时他就知道，田光汉交代的东西，到底有多么吓人。 一个陪酒女的奸杀死亡案，竟然涉及到了一位副省级干部的儿子，三位省里副厅级干部的儿子，以及灵云市两位副厅级干部的儿子。 这么大的案件，范围这么广，一旦暴露的话，整个灵云市都将成为火药桶，会瞬间爆炸的。 当即武书记就做出重要指示，督促市纪委妥善处理田光汉举报材料，妥善解决田光汉的贪污腐败问题，务必要将田光汉绳之以法，维护党纪国法，维护政府形象。 所有参加家庭会议的成员，全都同意武书记的意见。 但时间还没过半个小时，这边的市纪委办公室就通知他立即回来开会。 然后就是眼前这一幕，卫崇虎主张撤销杨东第十专案组组长的职务。 杨东可真是个幸运的小子啊，竟然能够得到卫崇虎如此厚爱。 这可不是因为杨东犯罪而拿下，这是出于保护杨东的目的，才让杨东暂时调离第十组的组长位置。 可这一切都是由杨东引起，杨东要是退下了，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我个人觉得没有必要吧？” 徐允才想清楚这一切之后，便满脸笑意的开了口，回答着卫崇虎的询问。 “杨东同志可是我们从市政府借调过来的优秀同志，原本就已经闹了不少事情，已经很对不起杨东同志。” “现在又要停了人家小同志的职务，这会不会令人心寒啊？” “杨东同志虽不是我们市纪委的在编人员，可终究是市政府的一员，我们做事总得考虑市政府的颜面问题吧？” “咱们市纪委三番两次的把人家市政府的同事拿下，不太好吧？” “更何况杨东同志可是有功之臣啊，先为尹铁军同志洗刷冤屈，也让我们市纪委避免工作出现失误，冤枉了自己的同志。” “其次杨东同志又破获了田光汉案件，这是为我们市纪委添光彩啊。” “这样的同志，我不主张停掉人家的组长职位。” 有些时候可不一定为你说话的人，就是为你好的人。 也有可能是想一脚把你踹到悬崖边的坏人。 但人家的行为，你还必须得感谢人家，因为人家‘为你好’。 卫崇虎脸色一板，然后看向宫新力：“老宫，你是三十多年的老纪委了，你最有发言权。” 宫新力摆了摆手笑了：“我不是市纪委调查组的组长，我也不主管具体的办案事务，我不发表意见。” “我觉得借调手续是由市纪委办公室和市纪委组织部下发的，应该问一问令秘书长的意见。” “此举会不会给令秘书长，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毕竟市政府那边要是颇有微词，首先就是令秘书长会被埋怨。” 宫新力满脸笑意的看向令震庭。 这个不粘锅，直接把锅甩给了令震庭。 令震庭见宫新力这么说，心里暗骂不已，但还必须得回答，人家是市纪委副书记，比自己高了半个级别，属于自己的领导。 “各位领导，各位同事，我身为市纪委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我会与关书记保持步调一致。” “我觉得这样的事，还是由关书记发表意见。” 既表了忠心，又把主动权送给关木山。 这个令震庭秘书长，手段很高啊。 “我…” 铃铃铃… 关木山刚要开口发言，他兜里的私人手机就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他把手机拿起来一看来电号码，脸色不变的抬起头：“同志们，我先接个电话，先休会几分钟后，大家喝口茶，润润嗓子。” 说着，关木山拿着手机快步走出自己办公室，来到走廊的角落处，然后按下接听键。 “老领导，您还没睡呐？这么晚了。” 关木山的语气带着恭敬的问。 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老领导还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是有事啊。 “木山啊，小芸在你们灵云市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啊？” 手机内，传来一道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老者声音，语气平和带着一点亲切。 关木山一听老领导这么问，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这是老领导在质问了？因为杨东吗？ 第93章 老领导定调子 “老领导，我得先和您承认个错误。” 不管怎么样，自己首先都要承认错误，先把事情揽下来。 他刚才也和尹铁军通了电话，问清楚了杨东和苏沐芸之间的矛盾，也就明白了。 其实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不过是杨东这小子太倔，而苏沐芸太冷淡造成的。 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因为尹铁军的事，搅和在了一起。 错肯定不是杨东的，人家一心一意的为尹铁军洗刷冤屈。 所以这个错误，得由自己来领。 既保护了杨东，也能让老领导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木山，小芸这孩子我了解，性格冷，但没啥坏心眼，她要是做错了什么事，你这个当哥哥的别跟她一般见识。” 老领导的话让关木山连忙开口：“不不不，老领导，您误会了，沐芸小姐没有问题。” “事情是这样的，老领导。” “铁军的案子，您知道。” “前段时间铁军不是让一个市政办的小同志打电话给您报信吗，铁军留的是沐芸小姐的电话。” “这位年轻的小同志冒着巨大风险，为铁军报了信。” “第一次报信，没啥问题。” “就是第二次的时候，这位小同志觉得沐芸小姐有点高高在上，没把他放在眼里，这小同志也挺执拗，也挺倔强。” “不过我还是欣赏他的这份执拗和倔强，否则也不敢为铁军报信，您说那？” “沐芸小姐的性格，我们几个是了解的，但是这位小同志毕竟不清楚。” “不清楚不怪嘛。” “不是人家小同志的错，这不晚宴的时候崇虎也是维护沐芸小姐的面子，就想让这位小同志道个歉。” “这位小同志本来就委屈，人家尽心尽责帮铁军洗刷冤屈，又帮我们市纪委查案子，结果这么委屈人家，人家也不答应啊。”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没什么大事，老领导，也不需要您过问啊。” 关木山娓娓道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很真实也很真诚的汇报，不添油不加醋不夸张。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位小同志叫什么？” 老领导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 关木山听到老领导笑了，也就松了口气，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这件事不能成为老领导心里的一根刺啊，毕竟老领导自觉亏欠苏沐芸，现在把这个唯一的女儿当宝贝一样。 要是真的因为私情，而冤枉了杨东，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 一个县领导想要拿掉一个小科员都轻轻松松，更别说一位省领导，还是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 “老领导，这位小同志姓杨单名东，杨东，是市政办综合科的。” “哦~我有点印象，就是我让你安排，把他编进市纪委调查组那个杨东吧？” “对对对，老领导您记忆真好啊。” 关木山彻底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铁军怎么样了？” 老领导换了一个话题，问起了他的前任秘书尹铁军。 “您放心，铁军没事了，明天市委召开常委会，会在会议结尾讨论铁军的情况，到时候我亲自去市政府，给铁军恢复名誉。” 关木山连忙回答，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甚至说起老领导对待他，卫崇虎和尹铁军这三任秘书，其实老领导最爱护的就是尹铁军。 首先是因为年纪的原因吧。 尹铁军今年刚40岁，完全可以做老领导的儿子，所以老领导对尹铁军颇为关怀。 其次尹铁军陪老领导的时间最长，尹铁军是从1999年到2004年担任老领导的秘书，陪了整整五年的时间。 而他关木山只给老领导担任了两年半的秘书，当时老领导还只是灵云市纪委书记，就是他今天这个职位。 他走了之后，卫崇虎继续担任老领导的秘书。 他和卫崇虎加起来，也就勉强和尹铁军担任秘书的时间一致。 所以你想想，老领导对尹铁军的感情肯定很深。 “木山啊，其实铁军这件事很悬。” 这时，老领导叹了口气，也没瞒着关木山。 他继续说道：“这次省里有人抓住了铁军的案件咬着不放，我这边没把握，幸好你们灵云市纪委洗刷了铁军的冤屈，不然铁军危险了。” 杨东此刻就是没在这里，不然就知道了为什么尹铁军上辈子那么惨，被判刑入狱十年，没有人管。 因为他的这位老领导也不是万能的，老领导在省里面也是无奈。 “所以啊老领导，话说回来，还真得感谢杨东这位同志，没有他，咱们都被动。” 关木山很聪明的又把话题饶了回来。 “嗯，是该感谢，吃水不忘挖井人，吃饭不忘砍柴人。” “这样吧，有时间和侯勇聊一下，让他先解决这位小同志的副科待遇问题，之后继续借调在你们市纪委吧。” “老领导，铁军打算把杨东安排到侯市长身边。” 关木山见老领导这个安排，他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铁军还是太实在了，那孩子做市长秘书，不适合。” “性格太莽了，太傲了。” “倒是适合咱们的纪委工作，让他先在纪委部门锤炼两年，之后再走行政口，更有利于他发展。” “编制就还留在市政府，动人不动编。” 关木山闻言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市长秘书这么好的机会啊，老领导一句话就给断绝了。 不过也不能亏待了杨东。 做不了市长秘书，那就做我这个市纪委书记的秘书吧。 “老领导，我来灵云市这么多天了，还没配个秘书，在市纪委办公室挑挑拣拣，都不满意。” 关木山的意思很明显了。 “那是你的事，选个秘书嘛，德才兼备，你自己看吧。”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下去调研，我先睡了啊，木山。” “你在灵云市好好做，我以前在灵云市留下的一批老班底，你看一看有哪些还没有退休的，能拾道拾道最好。” 老领导说完最后一句话，挂了电话。 一瞬间，关木山这才明白老领导的真实意图啊。 他根本就不是为苏沐芸责问来了，更不仅仅是问尹铁军的情况，他的真实意图是想让自己安排一下他以前的老部下啊。 毕竟老领导在灵云市担任过两年多的纪委书记，肯定也是有一批班底的。 只不过随着龚红和路正两位市纪委书记的先后接任，他的那批老班底也就没有再进一步。 这一批老班底里面，混的最好的应该就是开阳县纪委书记辛尧，已经是副处级的县委常委。 这事闹的… 关木山收起手机，缓了一会心情，转身回到办公室内。 原本在喝茶聊天的八个人，看到关木山回来，逐渐的收敛笑容，不再开口。 会议气氛再次恢复。 关木山坐会椅子上之后，沉声开口：“继续让杨东担任第十组组长，就这样吧，天色不早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 “辛尧同志要连夜赶回开阳县，辛苦了，让司机开车注意安全。” “散会。” 众人一脸懵，尤其是卫崇虎更是错愕的抬起头看向关木山。 之前两个人不是商量好的吗？让杨东暂时离开市纪委调查组，出于保护目的。 怎么变了？ 他心思一动，难道是因为那个电话？ 第94章 惊人腐败案！ … 青年路32号门口。 “好了，到地方了。” 杨东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这寂静深夜下的大别墅，玉白色的大别墅的确令人眼馋。 古三通身子缩在一起，他都不敢往外面看，更不敢去看一眼他的别墅。 “古大局长，下车吧。” “这可不是你教育局的局长专车，你还坐上瘾了？” 杨东看了眼古三通，然后和陆亦可一起，将他拽下车来。 此刻的古三通已经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稳了，脑门子都是冷汗。 “东来，双全，扶着他进去。” 杨东朝着二侯示意，二侯立即接过古三通，将他搀扶着，朝着别墅的院子走去。 “没钥匙啊。” 来到别墅小院门口，发现门在锁着。 “古大局长，钥匙在哪？” 杨东转头看向古三通问。 古三通低着头，咬着牙一言不发。 得，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杨东也不靠古三通，来到这铁栅栏的东侧，用脚踩了踩青石板地砖，然后用手搬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串钥匙。 古三通看到杨东竟然知道钥匙藏在那里，心里拔凉拔凉的，浑身更是扑簌簌的冷汗往下透。 陆亦可看到杨东如此熟悉这里，如果这里不是古三通的别墅，她都怀疑这里跟杨东有关系。 杨东是怎么知道钥匙放在这里的？ 忍下心里的疑虑，陆亦可没有问下去，办案要紧。 但是办案结束之后，一定要找个时间与杨东好好的聊一聊。 当啷一声，锁头被钥匙打开，这铁栅栏大门被杨东推开。 几个人随即而入。 来到这栋双层小别墅门口，杨东依旧用这串钥匙里面的一把，将别墅的外门锁头打开。 推开这厚重的别墅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装修豪华的迎客厅。 这花白的地毯，一看就是白虎皮制成，这可都是国家保护动物，却被扒了皮做成了地毯。 看这个面积，至少得有十几张白虎皮。 这白虎皮已经是违禁物，但这十几张的白虎皮至少价值上百万。 头顶的吊灯，纯粹的欧式风格，金黄色透着奢华感，光是半径就有至少一米半。 这直径三米的欧式吊灯，看着真阔气。 进入别墅里面的侯东来，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深深的震撼到了。 原来做一个贪官，是这么舒服。 这一楼至少有四百多平米，两层别墅加在一起就是将近一千平米。 古典的沙发，对面的50寸背投大电视（这个时代最好的电视） “这个地段的别墅，这一套至少三百万元吧？” 杨东收回目光，看向古三通问道。 古三通尴尬的低下了头，没敢回答，也无法回答。 “让古局长坐在沙发上，这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别墅，坐一坐自己别墅的沙发吧，先享受一下，不然以后可没机会了。” 杨东朝着二侯开口示意，又朝着古三通调侃一声。 这么豪华的大别墅，在灵云市的价值也就是三百万，如果要是一线城市的话至少数千万。 不过这三百万元的大别墅，和一个正处级的官员联系在一起，啧啧。 “杨组长，这别墅没什么好看的吧？” “你要是喜欢，送你吧，只求你放我一马。” 古三通颤颤巍巍的坐在自己别墅的沙发上，但感觉到烫屁股，坐在这里让他心惊胆战。 他这个时候才觉得贪污来的别墅，是这么的烫屁股。 “我？我可消受不起。” 杨东先是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这精致的红木茶几，继续朝着古三通问道：“古局长，既然你也说了，这不过就是个别墅，没什么可看的，那你为何这么紧张？” “我？我紧张了吗？”古三通抬起头望着杨东，尽可能的压制着他心里面的恐慌，强装镇定。 可镇定这个东西，一旦心慌之后，可是无法装出来的，否则只会越看越紧张。 杨东对于古三通的演戏，嗤鼻一笑，然后缓步走到餐厅附近的冰箱前面。 此刻陆亦可手持着执法dv将别墅的上上下下，从左到右都记录下来，这都是纪委的办案证据，接下来把古三通交给司法程序的时候用得上，这可都是量刑的标准。 “亦可，你来！” 听着杨东的喊声，陆亦可手持着执法dv走到杨东这边，也就是冰箱面前。 “别…” 古三通看到两个人来到冰箱前面，立马开口大喊，试图阻拦。 但杨东的手更快，一把拽开冰箱门。 噼里啪啦，无数沓红票子从冰箱里面往地上掉。 整个冰箱的冷藏室被塞得满满的红票子，粗略数一下都得几百万，因为这一沓都是一百面值的人民币，一百张为一沓，也就是一万元一沓。 陆亦可以前的办案经历就已经很丰富了，可此刻的她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到了。 “手套！” 杨东朝着陆亦可伸手，陆亦可立即从兜里取出白丝手套递给杨东。 杨东戴上手套之后，将冰箱冷藏柜的钱全都拿出来。 “二十…” “五十五…” “八十三…” “一百二十五…” “一百二十六！” 杨东把钱放在餐桌上，也幸亏古三通别墅的餐桌很大，才能堆下这么多钱。 “一共是一百二十六万！” 陆亦可也在心里默数，然后开口出声。 “不止…” 杨东将底下冷冻柜也打开，里面所有的冷冻抽屉都被拿掉了，里面全都是堆着满满的人民币。 杨东继续戴着白手套把钱往外拿，继续仔细的数着。 “一百五十万！” 冷冻柜里面一共装了一百五十万，加上冷藏室的一百二十六万，一共是两百七十六万。 陆亦可已经被深深的震撼到了，在这个时代贪污个几十万块就已经是很严重的腐败。 可眼前的这一幕告诉她，这很有可能成为灵云市迄今为止，最严重的一次腐败案，堪称是惊人腐败案。 “双全，楼上的洗手间，冰箱，书柜，保险箱，洗衣机，都看一看！” 杨东朝着侯双全开口吩咐。 侯双全立即快步朝着楼梯跑去，走到二楼。 不一会，就见侯双全的惊呼声传来。 “组长，钱，都是钱！” 杨东和陆亦可对视一眼，立即朝着二楼走去。 来到二楼的时候，哪怕是杨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他还是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他刚才吩咐侯双全的话，都没啥意义。 因为古三通根本就不需要把钱藏在洗手间或者洗衣机里面。 只见从二楼的楼梯口开始一直到里面卧室的地板上，全都是钱，铺满了红票子。 肉眼看去，至少有个上千万。 杨东看了眼二楼别墅的所有窗户都拉着窗帘，生怕有人看到二楼的情况。 陆亦可立即手持着执法dv仔细的拍一拍，眼前的场景，简直太令人震撼。 “把床单掀开！” 杨东朝着前面的侯双全示意。 侯双全点头，走到卧室里面，把这张足有两米宽的双人大床的床单掀开。 钱！ 还是钱！ “光靠咱俩数，是数不明白了。” “亦可，摇人吧！” 杨东朝着陆亦可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叫摇人？” 陆亦可一脸的发懵，没听过这后世的网络语。 “摇人就是打电话和市纪委求助，增派办案人员，光靠咱们几个，猴年马月能数清楚？” 杨东指着这个盛大的场面，满脸复杂。 这样的惊人腐败案，所产生的轰动，只怕不比田光汉交代的小。 因为田光汉交代的那件事，只限于个别市里高层知晓。 可眼前这个古三通的惊人腐败案，却是想隐瞒都瞒不住的。 明天一早，这铺天盖地的报道，绝对少不了。 第95章 连夜召开常委紧急会议！ … “自从来了灵云市，我的心脏都不太好了。” 放下手机之后，关木山满脸苦笑的摇了摇头。 田光汉的腐败案和爆出来的彩云ktv真相，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结果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市教育局局长古三通的腐败案有了跳跃式进展。 第十专案组找到了古三通受贿得来的别墅，而在别墅里面见到了数不清的人民币，粗略算都得上千万。 这简直是骇人听闻，骇人听闻！ 陆亦可是直接和他汇报的，因为这件事太严重了，不得不越级汇报。 关木山立即派了市纪委调查组的三位组长，也就是卫崇虎这位组长，和苏同州与柳山两位副组长，亲自前往青年路32号别墅。 而刚到家准备休息的他，不得不深夜叨扰市委书记和市长这些领导。 这么大的案子，必须得和市纪委汇报了。 因为这个腐败干部是正处级，属于市管干部，暂时市纪委不需要和省纪委汇报。 至于汇报的程序，应该是市纪委对市委汇报，然后由市委和省委汇报，同时市纪委再和省纪委汇报。 关木山通知市纪委办公室的值班人员，打电话给市委办和市政办。 十分钟之后，关木山的6号专车来到寰海小区家门口。 关木山坐着车，直奔市委办公楼。 寰海小区原本已经安静下来，但逐渐就热闹起来了。 一辆一辆的专车从寰海小区外面行驶进来，然后拉着对应的市委领导前往市委办公楼。 最辛苦的就是市委常委，开阳县委书记谭龙。 他深夜接到了秘书打来的电话，说是市委办通知他赶往市里去开会。 刚睡着的谭龙，一脸的不满，却又无可奈何，身为市委常委，他这必须到场。 没有哪个领导会嫌弃这样的麻烦。 深夜十一点半，市委办公楼，常委会议室。 随着市委常委们的陆续到来，这间会议室不一会就烟雾缭绕。 大家都是刚刚睡着被叫醒，所以有些萎靡不振，不得不靠香烟来提神。 这个时代还没有明文规定领导不可以抽烟，所以哪怕是在开会的时候，只要是烟瘾犯了，也是可以抽烟的。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市长侯勇迈步进来，一脸的严肃。 “市长！” 在座的各位常委立即站起身来，迎接侯勇的到来。 “坐，大家坐！” 侯勇神色肃穆的摆了摆手，然后坐在武新开位置的左下手第一位。 他对面就是市委副书记兼统战部长的魏立明。 他旁边是灵云市常务副市长祁秀萍，一位相貌端正，气质不凡的女同志。 祁秀萍对面则是市纪委书记关木山。 然后其他常委的座次，依次往后排列。 “秀萍同志，古三通的案件，很恶劣！” 侯勇微微侧着身子，看向身旁的常务副市长祁秀萍。 祁秀萍眉头一皱，控制着怒火：“我知道，市长，必须严肃处理！” 她这个负责市政府日常事务的副市长，在这次惊天腐败案下，一定会受到冲击。 因为她这个常务副市长，兼管一切。 “等武书记吧！” 侯勇严肃的说了句，便开始闭目养神。 会议室一点声音都没有。 毕竟遇到这么大的腐败案件，每一个市委常委的心里，都有自己的衡量。 五分钟之后，市委书记武新开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他的秘书。 但他的秘书并没有走进来，而是帮助武新开把外套脱下来，转身走出去。 “武书记！” 大家再次站起身来，欢迎武新开。 侯勇这个市长也不例外，不管两个人的关系如何，在这种情况，都不能有任何纰漏和不礼貌的行为。 “同志们，这么晚把大家叫过来，辛苦了。” “我让秘书准备了咖啡，一会都喝点，提提神。” “谭龙同志还没到吗？” 武新开看到市委常委，开阳县委书记的位置空空如也，问了一句。 “武书记，老谭在开阳县，大晚上的车速不敢太快。” 侯勇立即开口，替谭龙解释一句。 “是要注意安全，多事之春啊。” 武新开叹了口气，一语双关。 办公室内继续陷入安静，除了几分钟后，武新开的秘书走进来给各位常委领导送咖啡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深夜十二点整，开阳县委书记谭龙，终于是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武书记，侯市长，各位领导，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 谭龙四十多岁的年纪，长的很普通，梳着典型的高级干部头型，嘴角有个痦子。 一身黑色的中山装。 他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的常委排名是第十位，比市委秘书长朱阳明高了一位。 所以坐的比较远了，他对面就是朱阳明。 两个人在最外侧。 但他这个开阳县的县委书记却是至关重要，是每一个市委常委都要交好的角色。 只因为开阳县撑起了几乎一半的灵云市经济，贡献非常大。 也因此开阳县的县委书记才可以有资格成为市委常委，成为副厅级的省管干部。 “同志们，人都到齐了，现在开一个紧急会议。” “具体情况，请木山同志通报一下！” 武新开开口，亲自主持会议，然后指定关木山通报。 关木山作为市纪委书记，当然要亲自通报。 至于为什么说是通报，而不是汇报。 以他的地位，让他有资格汇报的只有市委书记和市长。 告知其余的市委常委，只能叫通报。 关木山申请严肃的用最短的话语，把事情通报一下。 “情况就是这样，市纪委调查组的同志抓住了古三通的腐败证据，在古三通受贿的别墅内，查出了大量的人民现金，在冰箱内，在橱柜内，在地板上，甚至在床上，初步预计不低于一千万！” “更不要说还有本身的这栋别墅，以及别墅内出现的国家违禁物，白虎皮，多达十几张。” 哗… 关木山的话，让在座的市委常委们，哗然一片。 一个市教育局的局长竟然贪污多达上千万？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要是说他们在座的哪位常委贪污个数百万上千万，还算可以接受。 你一个正处级干部，咋那么能贪那？ 武新开一般情况是不抽烟的，他有高血压和糖尿病，但今夜这种情况，他也和市委副书记魏立明，要了一根烟，点上了。 烟雾缭绕下，武新开再次开口。 “古三通的案件，影响极其恶劣，性质极其严重，同志们，召集大家来，就是谈一谈如何处理。” “省委那边，我们一定要汇报，不能让省里被动！” “只不过确切的消息还没传回来，请大家等一等，等我们市纪委的一线办案同志忙活好了，再做定夺。” 武新开说到这里，想了一下后，又补充一句。 “这样吧，等办案同志查完了，让他们派个代表直接过来当面汇报。” “木山同志，案件现场谁负责？” 武新开看向关木山，问道。 第96章 未尽的交代 “好，关书记，我一会就去市委汇报！” 苏同州接到了关木山打来的电话，等现场结束之后，他这个市纪委调查组的常务副组长要亲自和市委领导们汇报案件进展。 他立即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放下手机，面色严肃的看向别墅内红彤彤的票子。 六台点钞机不间断的工作，市纪委案件审查室的多个办案人员负责点钞。 原本是七台点钞机，刚才点坏了一台，可见古三通到底贪污了多少钱。 此刻古三通已经被几名市纪委人员控制起来，哪怕古三通已经大小便失禁，失去了行动能力，也要严加看管。 杨东戴着白手套，亲自帮助办案人员点钞。 在刚才的整理之中，又发现了二楼的一处地板是空的，他和两个纪委的办案人员合力把地板拆开，露出里面的夹层，取出了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里面全都是金条，数了一下，一共是二十根，每根标注50克。 以这个时候的金价计算，又是一笔大数目。 从晚上十点多到别墅，杨东已经忙活了整整两个多小时。 这还是有新加入的市纪委办案人员的情况下，可依旧还没有把钞票点完。 不过也快了，已经点了三分之二。 但目前光是这三分之二的数目，说出去只怕都会吓人一跳。 目前现金为1289万元人民币，加上别墅，白虎皮和二十根金条，按照市场价估算，总计为1740万元。 “领导，我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杨东摘下白手套，剩下的现金不太多了，不需要自己帮忙。 他走到苏同州和柳山面前，沉声开口道。 苏同州看了眼杨东，面色复杂的很。 这个小子从市政办借调到了市纪委，担任市纪委调查组第十专案小组的组长，可真的是大出风头，接连破获大案。 市纪委陷入停滞的案件，在他的带领下，都能够取得重大进展。 这小子简直就是搞纪委工作的人才，可偏偏是个市政办的笔杆子，气人不？ 只可惜是个搞纪委工作的人才，就是太狠了… “杨东同志，你是什么想法？” 柳山看向杨东问了一句。 杨东望着身后已经被整理好装箱封存的现金赃物，面色凝重的开口出声：“一个市教育局的局长能够腐败这么多钱吗？” “虽然有这个可能性，但我个人觉得，不太可能。” “市教育局的确是权力很强的部门，跟教育息息相关，肯定会出现严重腐败的案例。” “但一个市教育局的局长，拼命贪污，也不太可能贪这么多钱，等统计结束只怕有两千万的赃款。” “我觉得是不是有必要审讯古三通，问清楚这些钱到底怎么来的？” “如果这么多钱真的是他一个人贪污，这量刑至少也是个无期徒刑了…” 贪污两千多万，要还不是无期徒刑起步的话，那可真成了笑话。 甚至古三通有可能会被判处死刑，至于是缓期执行，还是立即执行，就看古三通有没有人保了。 但这个几率非常小，他已经是个定时炸弹，就算他有背景，哪个领导愿意保他？不怕引火上身吗？ “你的敏锐度一直很强，那你去审问。” 苏同州接过话茬，朝着杨东开口，同意杨东当场审讯古三通。 柳山见苏同州这个常务副组长已经开口做了决定，他也跟着点头：“杨东同志，好好问一问，跟他说清楚利害关系。” “是，两位领导。” 杨东脸色严肃的点头，然后转身看向陆亦可。 “亦可，你负责记录。” “双全，你负责整理。” “东来，你负责…防止古三通继续大小便失禁。” 侯东来脸色一垮，捏着鼻子点头。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那？ 杨东来到古三通的身前，也没有条件让他坐下，屋子里面摆满了赃款的大箱子。 他就这么站在古三通身前，给予古三通极其重的气势威压。 古三通抬起头来，望着杨东，满脸灰白颓然之色。 这个年轻的小组长，简直就是个阎罗王派来的索命鬼，这是来索他的命啊。 原本轻视杨东的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杨东。 狠？睿智？聪明？只怕都无法准确评价。 古三通觉得杨东是神。 不然的话，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么清楚？ 知道自己贪污的别墅地点，知道自己别墅的钥匙藏在哪。 这样的索命鬼，到底是谁安排的？ 简直该死！ 陆亦可打开执法录音笔，侯双全打开执法dv，对准了古三通的脸。 侯东来抱着一包尿不湿，已经用了两片。 “古三通，这么多钱，你是怎么贪的？” 杨东看向古三通，沉声开口审问。 古三通看了眼杨东，声音低沉的回答：“从我做副主任科员开始，我就管不住自己的贪欲，从小恶小贪开始，逐步野心膨胀，利欲熏心的往大了贪。” “我担任市财政局综合科科长开始，就开始拿数目不小的贪污款，少的一笔五万块，多的一笔十几万，几十万。” “我担任市财政局副局长期间，一共拿了六百多万元。” “我担任市教育局常务副局长期间，以权谋私，给人办事，包括升学考试，中考，高考，都有伸手干预考试的行为。” “我在担任市教育局局长期间，伙同合作者，从国外引进一批高科技骨传导通讯设备，俗称高考耳机，利用这款设备，我每年在高考期间，都可以分红三四百万。” 古三通知道自己瞒不住了，也就一股脑的全说了吧。 至少说出来之后，心里不憋了，痛快一些。 “两千多万的贪污赃款，你现在只交代了一千万，还有一千万怎么贪的？” 杨东继续问着他，盯着古三通的脸，冷笑不已。 如果自己不是重生者，或许真被古三通给骗过去了。 但自己知道全貌真相，就知道古三通背后还有大鱼，或者说古三通不过就是个前面的小贪官，背后还有个大贪官。 “都是我自己贪的！” 古三通连忙摆手，朝着杨东开口。 “有一些贪污，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但肯定都是我贪的。” “你想啊，如果不是我贪的钱，我为什么要承认？我的量刑不低了吧？” 古三通说到这里，甚至还反问了杨东一句。 杨东点头：“根据相关法律，你的所作所为，至少是无期徒刑。” “无期…够本了，享受了二十多年，够本了。” 古三通突然笑了，一种诡异的笑，一种疯狂的笑，也是一种绝望的笑。 “现在可以说是哪个商人向你索贿了吧？” 杨东继续问着他，再次提到了那个商人，送古三通别墅的商人。 “你不是知道吗？” 古三通抬着头，反问着杨东一句。 然后他脸色很严肃的郑重开口：“你这个小同志，最好别问了，别问了。” “有些东西，不是你能把握的，你把握不住！” “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说到这里，他看向身旁几个负责监管他的纪委人员，低头开口：“把我带走吧，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审判！” “等会！” 杨东立即摆手，拦住这几个市纪委人员。 “古三通，你想好了，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或许罪不至死！” 杨东有些窝火，还打算做最后的尝试。 “年轻人，你已经很优秀了，跟我儿子一般大的年纪，却这么优秀，我很佩服你。” “现在我古三通已经成了你仕途的垫脚石。” “但我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 “你，别，再，问，了！” 古三通目光认真的看向杨东，再次开口，给与忠告。 “带我走吧。” 古三通看向几个市纪委监管人员。 这次他们没有给杨东面子，直接把古三通带走。 “组长，你到底想问什么？” 陆亦可皱着眉头，看向杨东，一脸的不解和复杂。 第97章 前往市委汇报 陆亦可实在不知道杨东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 杨东在这里翻来覆去的暗示古三通。 她听的很清楚。 杨东的脸色复杂的叹了口气，朝着陆亦可说道：“只是个人预感，总觉得这么多钱，以古三通一个人，贪不到这么多。” 他心里知道真相，但那是在后世2018年之后，才会真相大白的真相。 可现在只是2008年，古三通这个人不开口，就没有人知道这些真相。 自己更不能主动说出来，否则有事的不是古三通，而是自己了。 他没办法和陆亦可明言，只能这么回答她。 陆亦可皱着眉头，然后看了眼偌大的客厅，赃款装了几十个大箱子。 的确，这样震撼人心的场景，都是由古三通造成的，好像真的有点问题。 可古三通如果死扛着就是不交代的话，那也就没办法继续挖掘。 不管怎么说，市纪委都是要结案的。 古三通贪污这么多，数值这么大，已经是特大腐败案件。 至于那么多赃款的数目，古三通交代不清楚，那就只能用巨额资产来历不明罪定罪。 有太多的贪官，都有这样的罪，巨额资产来历不明。 实在是挖掘不出来，查不出来，要么是贪的多，自己都忘了。 要么…就是不敢说，不能说，说了会有大问题，只能一个人死扛着承受。 “组长，别想太多了，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我陆亦可在灵云市纪委工作这些年，还从未佩服过哪个同龄人，你是第一个。” 陆亦可拍了拍杨东的肩膀，安抚着杨东，不让他继续纠结下去。 身为纪委人员，一开始办案的确会纠结，她一开始也是这样。 后来她的爸爸和叔叔们开导她，她才过了这个关，过了这个坎。 为党和国家追回损失，为老百姓除掉贪官，这才是纪委人员该做的。 剩下的东西，全关乎于人性。 而人性是最摸不透的东西。 “我没事，放心吧。” 杨东点头笑了笑，他也不是纠结，更不是过不去这个坎。 而是有些遗憾，没能够从古三通的嘴里面，说出真正的真相。 这么多钱，不是古三通一个人所贪的。 那个商人才是罪恶的根源，甚至他杨东心里一清二楚。 只不过，古三通不说。 这个案子，就无法继续查起。 其实有些时候即便挖掘了更深层次的东西，也未必会真的调查。 比如市政副秘书长田光汉所交代的彩云ktv案件真相，就未必会调查下去。 至少明面上的凶手只能是田光汉的儿子田原，而其余腐败和渎职，以及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谋求福利，都是田光汉所为。 田光汉和田原父子俩，这辈子是完了。 不过这也是杨东想要的结果。 “领导，已经全部点钞完毕！” 这时，案件审查室的工作人员开口汇报。 原本闹哄哄的点钞机的声音，也彻底安静下来。 真的安静之后，大家的耳朵反而有些不舒服。 毕竟习惯了吵闹的环境之后，真的安静下来，反而成了一种不正常。 “多少？” 苏同州立即看向这位工作人员，开口问道。 “全部资产加在一起，一共是2130万元人民币。” 工作人员也是长了见识，一脸的不可思议之色，汇报给苏同州。 他这辈子，只听过两千多万元。 但从未见过两千多万元。 而现在…就这么活生生的摆在面前，由他们亲手点钞完毕，真的刺激。 “好家伙啊，真的是特大腐败案啊。” 苏同州做了二十多年的老纪委，还是第一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至少在灵云市纪委，过往二十年是找不到和古三通这样的特大腐败分子。 “资料整理好了没有？” 苏同州继续问着现场办公的市纪委办案人员。 “领导，已经准备好了，一式十一份！” 旁边的办案人员立即把厚厚的一本a4大小的资料递给苏同州。 苏同州接过这些资料之后，将其装在档案袋里面，转身就递给杨东，同时开口：“杨东，你跟我一起，去市委汇报！” “我？去市委汇报？” 杨东诧异的望着苏同州，有些不太明白苏同州的意思。 汇报这种事，尤其是去市委汇报，也是我一个小科员有资格的吗？ 正常的汇报，应该由苏同州这位市纪委调查组的常务副组长，或者卫崇虎这个组长负责吧？ “时间紧，任务重，你别磨叽，走！” 苏同州没时间和杨东解释，他指着杨东后，转身朝着别墅外面，快步走去。 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半，等到他们赶到市委汇报，就得半夜一点钟。 早一点过去，也能让诸位市委领导早点回去休息。 “组长，快去啊，这可是露脸的大好机会啊。” 侯东来一脸羡慕的望着杨东，朝着杨东催促着。 这可是和市委领导们汇报啊，一个小科员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顶了天的幸运。 “这机会给你？你去？” 杨东把手中的一堆资料递给侯东来，问道。 “我？我不行！” 侯东来立即往后退，他没这个胆子，平时见他们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都紧张，更别说去见市委领导们。 “组长，你去吧，毕竟你是专案小组的组长，对古三通的审讯，发现别墅和贪污，都是你主导的。” 陆亦可再旁开口，示意杨东不必考虑太多。 这里面的确是好事多，坏事少。 杨东点头，没有多说废话，快步朝着别墅外面跑去，跟上苏同州的脚步。 苏同州拽开市纪委办案车辆的车门，坐在后排。 杨东则坐在副驾驶上，系上安全带。 在这个时代，很多人都还没有清晰的交通安全意识，系安全带也不是硬性的交通规定。 但每一次杨东都会系好安全带，对自己负责。 “开快点！” 苏同州在后排催促着司机，他看了眼手表的指针，已经算是半夜十二点三十五分。 这里别墅属于云北区，想要赶往市中心的市委办公楼，得花个二十多分钟。 司机立即踩下油门，让车速快一些。 主要是晚上没什么车辆，所以车速能够提起来。 跟后世晚上的车水马龙相比，现在晚上真的是一片寂静，夜生活极其不丰富，也是因为当地经济发展的原因导致的。 二十多分钟后，车辆开到了市委办公楼，在通过了门卫安保人员的检查之后，顺利的进入了市委大院。 “杨东，到了市委领导们的面前，只汇报案情，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不能问，知道了吗？” 苏同州下车之后，特意喊着杨东，朝着他嘱咐了一句。 他怕杨东见了这些市委领导之后，被这些老狐狸们带到沟里面去，傻乎乎的被利用，充当棋子。 但又不得不让杨东过来，因为整个案件都是第十小小组负责，他这个常务副组长说实在的，都没有那么了解全过程。 “我知道，领导。” 杨东明白苏同州话语里面的暗意思，所以严肃的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市委办公楼里走去，直奔五楼的市委领导会议室。 第98章 杨东的机智应对 两人来到五楼的市委领导会议室门口，就看到门口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打扮的板正，头发梳的精致，一身黑色的圆领西装。 “汪秘书，我是市纪委调查组的负责人，过来和武书记和诸位常委汇报工作。” 苏同州看到这个青年之后，连忙打招呼。 汪顺看到苏同州带着一个年轻人走过来，脸上没有笑意，只有严肃。 “怎么才来？领导们就等你们了！” “先等着，我去和领导们汇报！” 汪顺的态度不好，甚至带着几分怒火，转身朝着会议室走去。 杨东认识汪顺，他在市政办工作的时候，见过几次这位市委书记的大秘。 常言道市委的一号大秘，可能比一个正处级干部的权力还要大，这话一点都不夸张。 他可能成不了你事，但想坏你事非常容易。 但杨东这个时候想的是尹叔对自己的安排。 尹叔说等自己在市纪委调查组的借调结束后，安排自己做市长的秘书。 那自己也就是名义上的市政二号大秘了吧？ 看来以后跟这个汪顺打交道的时间，不会少。 如何不给领导丢脸？又让市长满意，自己看来得做个规划了。 “想什么那？进去了！” 突然间，苏同州猛的拍了自己一下，把自己的思绪带到了现实。 杨东立马跟着苏同州，朝着市委领导会议室走去。 汪顺站在门口，在杨东经过他面前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杨东的错觉，汪顺好像哼了一声。 可当他看向汪顺的时候，却发现汪顺的目光是望着市委领导们的，根本没有看他。 杨东收回心思，屏蔽一切不利的干扰因素，专心致志的准备汇报案件。 会议室的门被汪顺轻轻的关上，这位市委书记的秘书，身影消失在了门外。 杨东跟在苏同州身前，来到了所有干部们都向往的市委领导会议室。 这张古朴的弧形长条状的会议桌，主位上的那位双鬓花白，戴着眼镜，穿着灰色夹克的老者，就是整个灵云市最尊贵的人物，市委书记武新开。 而坐在武新开左手下第一个位置，只有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就是市长侯勇。 挨着侯勇就座的那位长的端正的中年女人，就是灵云市常务副市长祁秀萍，真正的市政府二号人物。 关九九的爸爸，市纪委书记关木山，就坐在祁秀萍的对面。 然后接下来，就是其他的几位市委常委。 杨东目不斜视，却精准的把每一位市委常委都看了一遍。 这是他在市政办工作时候，已经练就的能力。 “苏同州，我们市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主任，也是市纪委调查组的常务副组长。” “他这是从古三通别墅的现场回来的。” “同州同志，你给各位领导汇报一下案件吧！” 关木山适当的开口，先介绍了一下苏同州，然后示意他汇报工作。 但其实关木山对于杨东也出现在这里，颇有些意外。 他没有让杨东过来汇报，看来是苏同州的意思。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第十专案组负责古三通案件，杨东才是真正了解到每一个细节的人。 “好的关书记。” 苏同州朝着关木山点头示意，然后站在一旁，朝着每一位市委领导再次开口：“武书记，侯市长，各位领导，市纪委调查组具体分成十个小组，负责对应的违法违纪干部案件。” “而第十调查组，就专门负责市教育局局长古三通的腐败案。” “经过第十调查组的认真调查后发现，市教育局局长古三通存在重大腐败问题，也找到了古三通受贿的别墅所在。” “第十调查组深夜突击古三通受贿别墅，在别墅内的冰箱里，二楼的地板上，床上，厨房的橱柜里均发现大量的纸币现金，经过我们案件审查室的工作人员点钞之后，共计数额为2130万元人民币。” “这还不包括地板夹层里藏匿的二十根50克的金条，以及白虎皮地毯多达十几副，还有本身价值不低于三百万元的别墅一套，总贪污数额不少于两千五百万。” “由古三通交代，如此严重的腐败数值，均是他在先后担任财政局综合科科长，财政局副局长，教育局常务副局长，教育局局长期间，贪污所得。” “具体的资料，都在这里，请各位领导阅览。” 苏同州汇报到这里之后，看了眼身后的杨东。 杨东立马把档案袋里面的十一份资料拿出来，然后充当了一下秘书的角色，亲自为这些市委常委分发下去。 但如何发放这些资料，也是大有学问的。 是按照各位常委的排名发放，还是按照各位常委的职位发放？还是按照从远到近？ 关木山盯着杨东，他想看一看杨东会怎么发放这些资料。 可能一件小事，就有可能会给领导心里造成不满。 领导都是人，也不是圣人，一个小举动，就会让人家不满。 武新开面无表情的盯着杨东，他已经认出这个年轻人是谁了。 杨东的档案资料早就被他翻过好几次了。 市委组织部长顾同笑眯眯的望着杨东，作为救了自己老家长辈的小同志，他也是不陌生的。 只不过这种小事，不需要他来过问。 那天的碰头会，也是因为市长和市纪委书记都为这个小同志说话，他也才做了个顺水人情。 但这个人情也不是要落在杨东身上，而是给市长和市纪委书记传达一个态度罢了。 “书记，这是古三通涉案的全部资料！” 出人意外的，杨东第一个给资料的常委，并不是市委书记，也不是市长，而是市纪委书记关木山。 我一个市纪委调查组的小组长，把资料第一个发给我的直属最高领导，没有任何问题。 “行了，为了节省时间，你把资料给我吧。” “你这么一个个发下去，太耗费时间了。” 关木山开口，干脆从杨东手里拿过来全部资料，然后摆了摆手。 之后关木山把资料递给市委书记武新开，和旁边的市委副书记魏立明。 第三个，才是给了对面的市长侯勇和常务副市长祁秀萍。 至于其他常委，关木山也不客气，直接从桌子上推了过去。 一推就是一大把，让那边的几个常委，自己拿吧。 市委组织部长顾同拿到资料之后，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朝着杨东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杨东的机智应对，可以打90分。 这在他心里，已经是很高的分数了。 也是难为一个小科员了。 市纪委书记关木山也是帮了杨东一把，顺势把资料都拿了过来，由他来递。 杨东把资料第一个送给关木山，就有这样的求助意图。 可如果关木山没有意识到杨东的求助，也没关系。 杨东早就考虑到了这个因素。 如果关木山没有意识到这点，自己就会顺势站在关木山旁边，先把资料给市委书记和市委副书记，然后绕过市委书记，给市长和常务副市长，然后按照位次发放，从先到后。 不管怎么做，他杨东都没问题。 “这位小同志，我有个问题。” 就在各位常委都拿到了古三通案件的所有资料后，忽然有一个市委常委举了手，看向杨东。 杨东立刻看向这位常委。 “谭书记，您请问！” 谭龙一听这话，不禁诧异的眉头一挑，笑了：“哦？你认识我？” 第99章 常委局势 谭龙对此感到诧异，还真没什么毛病。 现在的互联网可不算发达，至少远没有达到一个人肉搜索，就可以人尽皆知的地步。 同时市委大楼也不像医院那样，医院会把各科的医生资料都挂在展览板上面，让患者了解各科医生。 市委大楼可没有把各位市委资料挂在展览板上的习惯。 尤其是，同为市委常委，但他这个开阳县的县委书记，对于灵云市的基层干部而言，应该是很陌生的存在。 所以杨东能够一口喊出他的身份，自然值得他意外。 “谭书记，我老家是开阳县的，以前您还给我送过大学录取通知书。” 杨东朝着谭龙继续开口，老实的回答道。 谭龙听着杨东的话，不禁更加诧异和意外起来。 自己给这个小同志送过大学录取通知书？ 那得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吧？ 他忽然有了点印象，仔细的打量着杨东一会，恍然所悟。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八年前咱们开阳县的高考文科状元，你叫杨东？” 那时，他在开阳县还不是县委书记，只是一个分管文教卫的副县长。 所以对当时县里的高考状元，印象格外的深刻。 刚进入二十一世纪，对文治教育依旧格外看重。 要是出了省高考状元，市高考状元或者县高考状元的话，是会惊动分管教育的省领导，市领导，县领导的。 根据高考状元的级别不同，会由不同级别的领导来亲自发放大学录取通知书。 “是的谭书记，我有幸大学录取通知书，是您亲自送来的。” 杨东笑着点头，朝着谭龙开口回答。 谭龙目露笑意的点头，对眼前的杨东不禁顺眼了一些。 “老谭，杨东是我们市政办的秘书。” 市长侯勇见这两个‘老乡’聊的这么热络，不禁在一旁敲了一下。 “但现在是我们市纪委的调查小组长。” 市纪委书记关木山，也在侯勇话落，敲了一句。 谭龙面色复杂的看了眼侯勇和关木山，再看杨东的脸色就有些古怪起来。 不过他很快就收拢心思，朝着杨东问道：“杨东同志，古三通的案件，有没有牵扯到咱们开阳县的干部？” 他用的是咱们开阳县的口吻，故意拉近关系。 “如果有的话，你实话实说。” “你也是开阳县人，对老家的廉政工作，应该积极配合，不要隐瞒。” 他身为开阳县的县委书记，古三通的案件，唯一能够让他关注或者重视的，就是是否涉及到了县里干部。 如果有的话，他这个县委书记必须第一时间掌握，否则的话县里也会很被动。 一个贪污两千多万元的特大腐败干部，一个市教育局的局长，不可能牵扯不到开阳县的干部或者学校。 “谭龙同志，你先别惦记你一亩三分地了，你不仅是县委书记，更是市委常委，应该站在市委的高度看待问题。” 不等杨东回答谭龙这个问题，市委书记武新开直接开口，掐死了杨东回答问题的资格。 谭龙脸色一板，然后微微侧着身子，看向武新开。 “武书记，之前针对尹铁军案件，我想发表意见，您说让我处理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怎么现在我想过问一下自己的三分地，您又要让我站在市委的高度看待问题？” 杨东只觉得双脚簌簌的过电，从脚后跟直达后脊梁骨。 这么莽的吗？这位谭书记？ 一个县委书记，纵然是副厅级的市委常委，也敢跟市委书记叫板？ 他这次真的是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针尖对麦芒。 谭龙的话，直接让武新开下不来台，掉了面子。 杨东都感觉空气中仿佛传来啪啪的巴掌声，清脆响亮。 “谭龙同志，今时不同往日，要辩证的看待问题嘛。” 市委秘书长朱阳明此刻笑眯眯的开了口，望着对面的谭龙，开口为武新开解围。 “是啊老谭，现在我们讨论的是古三通案件，你怎么扯到尹铁军上面了？” 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周武，也抬起头看向谭龙，毫不客气的开口。 谭龙呵呵一笑，然后正了身子，不再开口。 “都别吵了，已经半夜了，还是说点正事吧。” 武新开霸气的摆了摆手，把话题和控制权拽了回来。 他又满脸得意的瞥了眼谭龙，自己不露点实力，还真以为自己是个没牙齿的老虎了。 你个区区县委书记，高配个市委常委，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还有没有一点党员意识？还有没有一点干部规矩？ 他再次开口，看向苏同州问道：“你们市纪委是否还掌握古三通其他证据？” 什么叫其他证据？ 苏同州似懂非懂，但他选择如实汇报。 “武书记，目前市纪委调查组正在仔细的审查古三通案件，会进行严肃的处理，揪出腐败案件所有涉及的相关人员。” 苏同州是站在市纪委调查组的角度，来回答这个问题。 若是有什么回答不准确的，武新开也没有任何发难的理由。 武新开的确有些失望，苏同州没有回答到关键点上。 这让他立即把目光放在了杨东身上。 虽然他很不喜欢这个年轻人，因为杨东坏了他好几件事。 但不管怎么说，能够挖出古三通这个腐败案件，都是给灵云市止血。 他这个市委书记，于情于理都要感谢杨东。 “杨东同志，你是具体负责古三通案件的小组长，你是如何发现这栋别墅的？” 武新开看向杨东沉声问道。 立马其他所有常委都把目光放在杨东身上。 杨东只感觉压力倍增，但他也不紧张，只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然后回答道：“武书记，各位领导，先前所有关于古三通的举报材料，只说他存在受贿别墅的事实，但没有具体位置。” “我是根据案件进行综合分析，综合判断，综合审讯，然后逐一排查，缩小怀疑范围，最终确定古三通受贿别墅所在位置。” 关木山微微低头，嘴角抿着。 小小年纪，官话套话一大堆… 看似什么都说了，实际上啥都没说。 什么叫综合分析？什么叫综合判断？什么叫综合审讯？ 不过这样也好，谨言慎行，最起码不犯错误。 “杨东同志，你具体说一下，怎么分析的？怎么判断的？又怎么审讯的？” 此刻，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周武，很精准的问了这一句。 杨东看向周武，摇头答道：“周书记，根据《纪委审查办案工作条例》我无法对您做进一步的解释。” “我需要获得我的上级领导许可，才可以进一步说明，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了市纪委的办案机密。” “你这个杨…” 周武一听不禁皱起眉头，就要批评杨东。 但见武新开摆了摆手道：“行了，时间不早了，不必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计较。” “我们也要尊重纪委工作的保密性和独立性。” 他还是维护了杨东一下，因为杨东是遵守纪委办案条例，没有任何错误。 “大家都看完资料了吧？” 武新开抬头看向所有市委常委，问了一句。 渐渐的大家都抬起头来，朝着武新开点头。 前因后果，包括具体的一些东西，他们都心里有谱。 “那就举手表决，同意对古三通进行严肃处理，按照司法程序，移交司法机关的，请举手。” 武新开开了口之后，第一个举起手来，然后望向左右。 市政法委书记周武，市委宣传部长唐红云，市委秘书长朱阳明，随即跟着武新开举手。 武新开见此不禁微微皱眉。 但很快，市长侯勇举起手。 唰唰唰… 在侯勇举手之后，常务副市长祁秀萍，纪委书记关木山，组织部长顾同，开阳县委书记谭龙立即举手。 三对四。 跟着他武新开举手的一共就三个市委常委，还都是排名相对靠后的。 而跟着侯勇举手的四个市委常委，有纪委书记，有常务副市长，有组织部长，还有开阳县委书记。 只有市委副书记兼统战部长魏立明，以及军分区政委张昊还没有举手。 魏立明在最后，缓缓举起手。 “我弃权！” 张昊一身戎装，言简意赅的开口。 他是军方人士，不参与地方具体事务。 杨东站在会议室的后面，远远的望着眼前的举手表决这一幕。 脑中已经有了一个很清晰的概念。 市里面的局势，基本上也就可以看清楚了。 市委书记武新开，手底下掌握着三票，分别是政法委，宣传部，和市委秘书长。 市长侯勇，手底下掌握着四票，纪委书记，组织部长，常务副市长，以及开阳县的县委书记。 市委副书记魏立明，明显因为快退休，不想参与，所以双方都不得罪。 军分区政委，因为独立性的原因，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但杨东随即有些意外，如果说之前市长侯勇很强势，把握了市委的大局。 那么前任纪委书记路正可是武新开的人啊。 关木山没来之前，难道双方不是四比四平吗？ 为什么说侯勇压制了武新开？ 难道之前的市委局势，比这个还复杂？ 是因为关木山的出现？或者某件其他事，而局势改变了？ 他虽然是重生者，可毕竟一直都是个小人物，对市里的局势无法摸透彻，故此心里都是疑问。 “好，通过，散会！” 武新开见此，大手一挥，喊了声散会。 “武书记，先等一下！” 市长侯勇却忽然抬手，开了口。 原本准备起身的武新开，重新坐了回去，看向侯勇。 “小侯市长，还有事？” 第100章 县委书记的暗示 关木山看到侯勇拦住了市委书记武新开，他就知道市长有事要说。 于是立马朝着旁边站着的苏同州和杨东开口：“你们两个早点回去休息，忙了一天了。” “好的，关书记，那我们先回去了。” 苏同州立马反应过来，拉着杨东往外走。 市委紧急会议肯定要讨论大事，而跟市纪委有关的事情也就是古三通案件。 很明显现在市长肯定又有讨论的事情，但明显跟市纪委的案件无关。 这个时候他和杨东肯定是不能留在这里的。 杨东也明白这个道理，市委常委的紧急会议，他这个小科员是没资格听下去的。 别说是小科员没资格听，就算他是副厅级干部，只要不是市委常委，都一样没资格进来。 除非是市委常委扩大会议，或者是专项会议，才会扩容人员。 “杨东同志，天晚了，回去慢点。” 在杨东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开阳县委书记谭龙，忽然满脸笑意的朝着杨东嘱咐一句，似是关心。 “谢谢谭书记的关心。” 杨东朝着谭龙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会议室，关上房门。 关上房门之后，杨东跟着苏同州走下了市委办公楼。 但来到院子里之后。 “领导，你先回去吧，我晚上住市医院。” 杨东开口，看向苏同州说道。 苏同州闻言，不禁笑了：“倒是忘了，你还在市医院住，看来得跟单位说一声，帮你办理出院手续才行。” “你这可算是用公费谋私。” 苏同州调侃了杨东一句，不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上车离开。 杨东望着苏同州的车离开之后，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市委大院内等候。 至于等谁？谁让杨东慢点走，杨东就等谁呗。 开阳县委书记谭龙，最后一句可不是随口关心，而是大有深意的。 所以杨东听出了这个暗示，所以必须在这里等。 如果谭龙只是一个寻常的县委书记，自己或许可以装糊涂离开。 但偏偏谭龙还是市委常委，而且看起来也是市长侯勇这条战线的市委常委。 那自己就不得不等一会。 至于谭龙留下自己要谈什么事情，不用脑子都能猜到。 还是在刚才会议室问的那个问题，开阳县有没有干部涉及古三通案件。 当然，杨东是不会直接告诉谭龙的，毕竟涉及到了纪律检查工作规定，不得泄密。 但他的留下，也是表达一种态度。 市委常委会议室内。 气氛肃穆。 侯勇把大家都留下来，究竟要讨论什么？大家都很是好奇。 忍着困顿之意的诸多市委常委，也都看向市长侯勇，不敢有丝毫不满。 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位年轻的市长，就会变成市委书记了。 大家都得看清楚这个局势。 “既然今天已经召开了市委常委会，那不如把尹铁军案件也表决一下吧。” “省的明天在常委会上进行额外讨论了。” 市长侯勇直奔主题，谈论起来他们市政府秘书长尹铁军的案件一事。 这件事，必须要有个定论了。 否则影响他们市政府的正常运转，这也是他这个市长在这一刻提出来的合情合理的要求。 “小侯市长，这么晚了，大家都有些累了，要不还是明天在常委会上讨论吧。” 武新开立马开口，准备拦住侯勇的提议。 他还想做最后的一丝努力，看能不能把尹铁军给拽下去。 就算自己的人已经进不去市政府了，他也不想让市政府太过于和谐。 一个太过于团结的市政府班子，对他这个市委书记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 侯勇丝毫不意外武新开的态度，他要是能同意就怪了。 不过侯勇心里一点都不急，他既然选择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自然就有自己的算计。 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祁秀萍这个时候坐直了身子，朝着武新开说道：“武书记，我们市政府班子钉是钉卯是卯，缺一不可。” “这段时间尹铁军秘书长被带走，已经给我们市政府工作带来了不小的负面影响。” “市政府副秘书长田光汉前几天也被带走，让我们市政府办公室群龙无首。” “市委领导一切，我觉得武书记一定会支持我们市政府开展工作。” 祁秀萍几句话，就把武新开给架住了。 你是市委书记，你是大家的班长，我们市政府的工作，你没理由不支持。 要是不支持的话，你这个市委书记何谈领导一切？ 一个女流之辈，能够做到副厅级的市政府二把手，主持市政府日常事务，可见能力和手段都是一顶一的。 哦，值得一提的是，田光汉这个市政府常务副秘书长，就是专职为她服务的。 “祁市长说的对，我们市政府需要市委的理解和支持。” 侯勇接过了祁秀萍的话茬，继续开口说道。 武新开见这两个市长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要还是不答应的话，倒显的自己怕事。 况且尹铁军案件已经格外清楚，继续揪着的话，意义不大。 该妥协就妥协，不丢人。 “关书记，你们市纪委对尹铁军同志，有什么进一步说明吗？” 不过出于严谨的武新开，还是看向了关木山，问了一下市纪委的意见。 毕竟尹铁军有事没事，市纪委最有发言权。 但他的称呼不知不觉间已经变了，从之前的木山同志，变成了关书记如此正式的称呼。 其亲疏远近，一下子就体现出来。 从关木山跟随侯勇举手的那一刻开始，他武新开和关木山之间的关系，就清晰了下来。 不一定是敌，但绝非友。 当然武新开也不太担心关木山彻底倒向侯勇。 毕竟市纪委也要在市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脱离不开一个党字。 “武书记，侯市长，同志们，尹铁军案件经过市纪委调查组第十小组的查证，已经被证实为污蔑。” “尹铁军同志对党忠诚，对国家忠诚，并没有存在任何贪污受贿行为，也不存在违纪违法问题。” “我在这里代表市纪委表态，尹铁军同志没有问题，市纪委也会帮助尹铁军同志澄清这一切。” 市纪委书记关木山的话，就是为尹铁军背书了。 侯勇见此，立即开口道：“所以各位同志，耽误你们一分钟的时间，大家举手表个态。” “同意尹铁军同志恢复职务职位，继续担任市政府秘书长的请举手。” 侯勇说着，率先举起手来，做第一个表态人。 常务副市长祁秀萍随即跟着举手。 市纪委书记关木山接着举手。 然后就是市委组织部长顾同。 市委常委，开阳县委书记谭龙。 武新开看到已经有五个常委举手，他也随即举手。 市委宣传部长唐红云，政法委书记周武，秘书长朱阳明，跟着举手。 市委副书记兼统战部长魏立明最后举手。 “弃权！” 军分区政委张昊，依旧是弃权。 “好，十票，表决通过！” “散会！” 武新开立即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往外走。 这下可以回去睡个安稳觉了。 市长侯勇也没有再拦住他。 武新开离开之后，侯勇和魏立明等人陆续往外走。 只有谭龙面露复杂之色，心里想的是，希望杨东那个小同志能听懂自己的暗语，在外面等自己。 他脚步加快，往外走。 第101章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杨东抄着手，在市委大院内不断的踱步。 不走不行啊，大晚上的实在是太冷了，零下十来度谁能受得了？ 他渐渐听到市委办公楼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以及三三两两的议论声。 他往门口一看，果然看到这些市委领导们开始下来了。 杨东往旁边靠了一下，让开位置。 武新开急匆匆的走出大楼，直接朝着专车走去。 他没有看到暗影下的杨东。 倒是武新开的秘书汪顺眼睛很贼，一下子就扫到了杨东站在角落处。 汪顺快步走上前，给武新开拽开车门，然后俯下身子在武新开耳边嘀咕两句。 武新开侧着身子看了眼杨东方向，板着脸，没有开口。 很快，武书记的吉江g00001专车行驶着离开市委大院。 一辆接着一辆的市委领导专车，排着队行驶着离开。 “杨东，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注意，别违背纪委工作条例。” 关木山看到杨东站在角落处，立即走了上去，朝着杨东嘱咐了一句，然后上车离开。 杨东肯定关书记绝对是听懂了谭龙的话外音，才会在这个时候嘱咐自己一句。 当然这也很正常。 连自己都能听出来的东西，身为市纪委书记的关木山，给大领导做过秘书的关木山，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杨东望着市委大楼，排名靠前的常委们都出来了。 那么开阳县县委书记谭龙，也快了。 果不其然，在市委宣传部长唐红云走出来之后，身后跟着的就是谭龙。 这个四十多岁的县委书记，脚步很快。 “杨东同志，这么晚还没走？” 谭龙的注意力从门口的时候就一直放在杨东的身上，也是奔着杨东来的。 但他问的话，还是让杨东有些无奈。 不是你让我慢点走，等你吗？ 当然这话也不能说啊。 “谭书记，我能蹭个车吗？” 杨东找不到别的理由，也只能这么说了。 当然找什么样的理由，都不是重点。 主要是必须由他杨东提出来才行。 “小杨啊，你可是咱们县里的骄傲，上车吧。” 谭龙点头一笑， 然后朝着他的专车走去。 杨东这才注意到，这位开阳县委书记的专车，车牌号并不是市委的车牌号，就是个很普通的车牌号。 按理来说，以谭龙在市委常委里的排名，他坐的车应该是十号车才对。 不过这都是领导的事，跟他也没关系。 谭龙的秘书很早就从车里走了下来，给谭龙开了车后排门。 “小杨，这是我秘书宋思风。” “思风，这是杨东，市纪委的同志，也是咱们开阳县八年前的县高考状元。” 谭龙把自己的秘书宋思风介绍给了杨东认识。 杨东虽然不知道此举有什么深意，但还是朝着这位市委常委，县委书记的大秘，主动伸出手去。 “宋主任，你好。” 喊大哥太随便，喊秘书太普通，所以喊主任最好。 要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官职，喊一句主任就是万金油的称呼。 “杨组长，我知道你。” 然而出人意外的是，宋思风握住杨东的手之后，却表示认识杨东。 杨东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大知名度吧？ “你俩上车再闲聊。” 谭龙坐在车后排，催促着两人。 “是，书记。” 宋思风脸色一板，然后朝着谭龙应了一声，之后主动朝着副驾驶走去。 杨东却犹豫起来，自己难不成跟谭龙一起坐在后排？ “别愣着，坐个车没那么多规矩，上来！” 谭龙哪里不知道杨东犹豫的原因，不禁笑出声来，主动摆手和杨东示意。 杨东见此也就不废话不客气，拽开车门，坐在了后排的另一头。 不过距离谭龙还是适度的留了一段距离，坐在紧靠车门的位置。 “杨组长，你去哪？” 宋思风坐在副驾驶上，问着身后的杨东。 “宋主任，把我送到市人民医院就行。” 杨东回答着宋思风。 宋思风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司机。 车子缓缓行驶起来，朝着市人民医院的方向而去。 “思风，你是七八年的吧？” 谭龙坐在车后排，见车内的氛围似乎有些安静。 于是他朝着副驾驶的秘书宋思风问了起来。 “是的，书记，我是1978年6月生人。” 宋思风连忙点头，和谭龙回答。 “小杨，你多大？” 谭龙笑呵呵的望着杨东问道。 杨东立即回答谭龙的问题：“谭书记，我是82年2月生人。” “思风的年纪大你四岁，但看起来可比你成熟了十来岁。” 谭龙满脸笑容的继续开口，评论起这两个年轻人的年纪和气度。 总之，就是不往古三通案件上面聊。 既然你不聊，我也不说。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杨东朝着谭龙谦虚的回答道：“谭书记，我刚参加工作没几年，需要和宋主任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杨组长，你太客气了，你在市纪委调查组的成绩，我这个开阳县的秘书，都有所耳闻。” 宋思风连忙朝着杨东开口夸赞起来。 两个人一时间，互相恭维，按照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商业互捧。 车子一路行驶，很快就到了市人民医院大楼。 司机把车子停在了医院大门的门口。 谭龙这个时候面色严肃的问道：“小杨，古三通案件，有多复杂？” 他没有直接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但他相信杨东明白。 “谭书记，古三通案件贪污数量巨大，腐败程度极高，自然影响也就十分恶劣。” “您是市委常委，对这个案子自然有您的看法。” “我只是市纪委调查组的一个小组长，只有办案权，没有处理权和决定权。” “谭书记，谢谢您送我到医院，非常感谢您。” “天色不早了，您回去也早点休息。” “宋主任，我先下车了。” 杨东和谭龙与宋思风打了声招呼，然后推开车门下车。 “杨组长，这是我名片，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宋思风摇开车窗，将他的名片递了过来。 杨东的大脑这一刻快速的转动，然后才接过宋思风递来的名片。 谭龙的专车，随即行驶着离开，车尾灯的亮度也渐行渐远，最后隐没黑暗之中。 名片没有任何抬头和介绍，只有宋思风三个字，底下是手机号码。 估计在开阳县，没有人不认识宋思风吧？ 毕竟是县委书记的大秘，虽然县级领导配备的只能叫联络员，但没有人真的傻乎乎的这么叫，都是叫秘书。 杨东把名片放在兜里，转身朝着住院部大楼走去。 车上。 “书记，这个杨东什么都没说。” 宋思风皱着眉头，歪着身子看向后排的谭龙出声。 “不，他说的已经够多了。” 然而谭龙却是眯着眼睛，摇了摇头。 宋思风一怔，而后皱起眉头，仔细的回想着杨东的那几句话，可依旧没感觉到哪里说的多了？ “思风啊，有些话是不需要说出来的，更不需要说明白。” 谭龙觉得自己这个秘书，还是得练一练。 听话听音的本事，还是差了一些。 “开阳县，也该整顿一下了！” 随即，谭龙的脸色认真起来。 古三通的案件，影响极其恶劣，腐败程度极高。 怎么可能不关联到县里面？ 作为全市经济发展排名第一的大县，开阳县绝对是腐败重灾区！ 第102章 官场现形 已经这么晚了，杨东没有去尹铁军的高级病房打扰他。 他也忙了一天，十分困顿，回到自己的病房，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七点钟刚过。 杨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弄醒了他。 “喂？亦可。” “今天办理出院？好，我知道了。” 杨东打着哈欠，接通了手机，是陆亦可打来的电话，让他今天办理出院手续。 看来苏同州昨晚可不是光开玩笑，而是真的让自己办理出院。 从今天开始，不能住在医院了，要跟着市纪委调查组的人员们，住在一起了。 杨东起床，用冷水洗脸，让自己彻底精神起来。 昨天回来就已经半夜两点了，满打满算也就睡了五个小时。 杨东整理好一切后，找到了市人民医院的院长许中牧，办理出院手续。 “杨东同志，你放心，出院手续很快给你办好。” 许中牧对待杨东的态度非常的和善。 他知道尹铁军对杨东非常关照，就知道这个小子以后肯定会飞黄腾达，现在拉拢，有利无害。 “多谢许院长，麻烦您了。” 出院这么点小事，这位院长都如此帮忙，当然要感谢他。 “杨东同志，咱俩一起去尹秘书长病房看一眼？” 许中牧今天一大早就收到了内幕消息，昨夜的市委常委紧急会议讨论了尹铁军的事情，并且市委常委们一致通过决议。 现在尹铁军，已经恢复了职务，依旧是那位市政府秘书长。 那么身为医院的院长，他必须有所表示。 “好啊，许院长，一起去。” 杨东没有多想，他当然也不知道昨夜市委常委紧急会议的后续情况。 两个人来到尹铁军的病房前面，却看到十几个干部打扮模样的人，一股脑的都挤在走廊里。 杨东看到这十几个人，有些惊讶。 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 这十几个人，全都是尹铁军秘书长这些年在灵云市的心腹嫡系。 有市政府办公室的干部，也有市教育局，市财政局，市统计局的干部等等。 今天怎么一股脑的来了？ 杨东脑中立即反应过来，再看向许中牧脸上的喜色，不禁心里想笑。 看来尹叔已经走回正规，即将要回市政府工作了。 所以尹叔的这些嫡系心腹啊，才急匆匆的过来。 可惜一件事，就可以证明很多东西。 摇了摇头，杨东朝着尹铁军病房走去，准备敲门进去。 “喂喂，你哪来的？这么不懂规矩？” 但杨东刚要敲门，就被身后的一个干部给喝叱了。 “就是，小同志，你哪来的？没看我们都在外面老老实实等着吗？你还敢敲门进去？知不知道里面住的是谁？” 接连有干部朝着杨东表达不满，觉得杨东的举动有些太过分，一点都不对尹秘书长尊重。 “这不是杨东吗？” 但也有干部认出了杨东，却忍不住皱起眉头，语气不善的开口。 “你不去市政府上班，在这里干什么？也是过来接尹秘书长的？” 杨东看了眼他，认出了这个人，市政府办公室秘书一科科长裴军。 裴军也是尹铁军提拔的人，过去甚至可以说是第一嫡系。 不过现在嘛，这第一嫡系的位置，非自己莫属，谁都抢不走。 “裴科，我双规田光汉的时候，你不在市政府吧？” 杨东脸上带着笑意的问了裴军一句。 然后也不等裴军回答，他敲了敲尹铁军的病房门，径直推门进去。 “喂，你小子…” 裴军急了，想要喝叱杨东。 但看到杨东已经走了进去，他只能收敛住喝声，主要怕吵到尹秘书长。 “他双规了田光汉，这是什么意思？” 裴军一脸疑虑的看向旁边的干部。 他的确那天不在市政府，出去办事了。 所以他只知道市政府副秘书长田光汉被市纪委调查组双规带走，但不了解具体情况。 有几个干部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也没有必要和你裴军解释。 许中牧也没有这个时候进去，而是老老实实的站在这里等候。 他这个市人民医院的院长级别虽然比走廊内的每一个干部都要高。 但他和这些干部都比不了。 更别说跟杨东相比。 杨东走进尹铁军的高级病房，看到尹铁军早就起来了，甚至满面红光，精神奕奕，双目炯炯有神。 头型梳的一丝不乱。 标配的黑夹克外套，透着满满的高级干部气势。 都说人靠衣服，尹铁军现在这么一打扮，就连杨东此刻心里都有些发紧。 自己还能不能和以前一样？跟尹铁军毫无壁垒的相处？ 会不会尹铁军恢复职务之后，就变了？ 当然存在这样的几率。 毕竟这种卸磨杀驴的行为，比比皆是。 “小东，怎么样？你尹叔帅吧？” 尹铁军看到杨东进来之后，立马朝着杨东显摆起来，得意的很。 杨东看到尹铁军对待自己这样，也彻底放下心来。 或许有卸磨杀驴的人，但绝对不是尹铁军。 他还是尹叔，没一点变化。 “帅，尹叔，你当新郎估计都没这么帅。” 杨东真诚的夸奖了一句，的确很帅。 尹铁军长的本来就不错，而且没有一点赘肉，也不是那种肥腻的干部。 虽然年过四十，但尹铁军保养的不错，除了有些花白的头发。 不过这花白的头发，也都要归功于前段时间的市纪委，熬鹰审讯尹铁军造成的。 “滚犊子，我结婚的时候，你小子才几岁？还敢调侃起我来了？” 尹铁军瞪了眼杨东，但脸上没有怒火，反而全都是喜色。 今天早上接到市长侯勇亲自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今天回市政府上班，他的心别提多激动。 如果说之前做了几年的市政秘书长，他想上副市长。 那么现在对于市政秘书长这个位置，他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激动。 再让他做个一两年市政府秘书长，他都不腻。 永远都没有人懂这种滋味，毕竟被市纪委双规后的干部，再想官复原职，几乎不太可能。 但他尹铁军做到了。 不，是杨东做到了。 就是面前这个小子，冒着一切风险，甚至不惜以车祸为饵，平安的把保姆送到市纪委。 没有这一切，他这个市政秘书长，就不会官复原职。 不过这种感激之情也不必总挂在嘴边，他已经牢牢记在心里，不会亏待杨东就是了。 “小东，外面怎么那么吵？” 尹铁军皱起眉头，看向病房门口。 一开始他以为是患者吵闹，可一直都不停，明显是在自己病房的门口。 “尹叔，是裴科长他们，他们都来了。” 杨东不添油不加醋，老老实实汇报。 “裴军他们？哼！” 尹铁军的老脸立马垮了下来，原本官复原职的喜悦感，也被冲散。 亏自己对他们实诚实意，用心提拔他们。 可当自己有危险的时候，竟然一个个都做了缩头乌龟，没有一个愿意帮自己出头的。 “尹叔，其实也不能怪裴科长他们，他们肯定都被徐允才安排技术监视起来了，一举一动都被监控着。” “纵然是他们有心，可能也无力。” 杨东替那伙人说了几句话。 这可不是他犯贱。 而是尹铁军毕竟要用人，用人就得有人，总得有人做事吧？ 为了大团队着想，就不能让尹铁军和这些人有了隔阂，至少这个隔阂，表面不能看出来。 这对自己以后的工作也是有利的。 “你这小子，倒劝起我来了？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 尹铁军见杨东这么说，不禁笑了。 他哪里会不知道这些道理？ 翻脸是不可能的，心里有个数就行了。 人在官场之上，哪能事事都随自己心意那？ “走，跟我出去吧！” 尹铁军收敛笑容，然后往外走去。 他这个市政秘书长，今日正式复出！ 第103章 送尹秘书长回市政府 … “秘书长，您可算出来了，我这心可算踏实下来了。” “秘书长，您这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是不是市纪委那边办案不符合规定？要不要找他们讨还公道？” “秘书长，一开始我就知道您不会有事，果不其然，您就是这么一位正直清廉的干部啊。” 当尹铁军推开病房的门走出来的时候，十几个干部一股脑的冲了上来，每一个人都点头哈腰的恭贺着尹铁军，恭贺之词五花八门。 有关心尹铁军身体的，有早早就预言尹铁军没事的，还有要给尹铁军讨回公道的。 人情冷暖，官场现形。 这八个字，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杨东站在尹铁军身后，把每一个人脸上的笑容都看了一个遍，每个人的笑都不同。 有的是谄媚的笑，有的是尴尬的笑，有的是歉意的笑，也有的是违心的假笑。 “秘书长，我无能，让您受苦了。” 对比这些单纯虚头巴脑，说空话的干部们。 此刻裴军却是满脸歉意的低下了头，和尹铁军致歉。 这位市政秘书一科的科长，水准还是高了一大截。 他知道尹铁军现在最想听的绝对不是恭贺之词，也不是谄媚之语，而是真诚的道歉。 毕竟他们这些心腹嫡系，在尹铁军出事期间，是一点忙都没帮上。 换做任何一个领导，只怕心里早就有所怨言。 裴军此刻老老实实的道歉，就可以增加印象分，让尹铁军对他的不满降到最低。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当然不聪明的话，也不能做到秘书一科的科长位置，也不会成为以前尹铁军的头号嫡系。 只是如今的局势，总得变一变。 “没事，老裴，我理解。” 尹铁军淡淡的点了点头，朝着裴军示意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裴军见尹铁军对自己致歉似乎并没太大反应，也没有预料中的热络。 “你们都不工作吗？大早上的跑医院来？” 尹铁军看向其他十几个干部，皱起眉头，沉声发问。 他这一问，所有干部都心惊肉跳。 “秘书长，这才七点，还没到上班时间。” “秘书长，您放心，我们绝对不耽误工作，这不是大家伙知道您要回市政府，都想送送您。” “是啊，秘书长，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些人拼命的解释着，生怕尹铁军生气。 他们改投阵营是不可能的了，已经深深的打上了尹铁军的烙印。 就算改投阵营，可第二个阵营已经被市纪委给冲垮了，也就是田光汉。 这位原本很有机会接任尹铁军的市政副秘书长，已经被双规调查。 不出意外，这辈子都废了。 所以他们这些人，没有了第二个选择，必须坚定的跟在尹铁军身后。 “小东，你早饭吃了吗？” 尹铁军并没有搭理这伙人的解释，而是转头看向杨东问道。 小东？ 这么亲热的称呼？还这么关心他吃没吃早饭？ 十几个干部心里皆是泛起了滔天骇浪，一个个都盯着杨东，盯着这个年轻人。 裴军心里更为吃惊，他是市政办公室秘书一科的科长，平时和综合科打交道也不少。 这个杨东虽然工作勤恳努力，也是尹秘书长扶持过的一个小秘书。 可不管如何，也都远称不上嫡系两个字。 怎么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这么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搞不清楚这一切，就会让他这个尹铁军的头号嫡系，心生焦虑。 “秘书长，杨东是综合科的吧？” 所以，这一刻的裴军，准备试探一下尹铁军的态度。 也能够看出来，杨东在尹铁军心里面的地位。 “你想说什么？” 尹铁军看向裴军，微皱眉头。 裴军又不是不认识杨东，至于多此一举的这么问吗？ 裴军继续笑着开口道：“秘书长，我们秘书一科缺个人，要不把杨东同志调到我们秘书一科？” “裴军，让杨东从综合科调到秘书一科？你脑子没问题吧？” 尹铁军脸色直接冷了下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声臭骂。 他哪里不知道裴军的小心思？ 这是故意试探自己来了。 好啊，那我尹铁军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白的给你说清楚。 省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试探。 “这次我能从市纪委洗刷冤屈，完好无损的出来，都得感谢人家杨东同志。” “你却提议把杨东从综合科调到你们秘书一科？咋的？你觉得我尹铁军是恩将仇报的人？” 裴军的脸色立马变了，慌了神。 他这个秘书一科的科长，城府自然不会太浅薄。 可此刻听了尹铁军如此赤裸裸的话之后，他真的忍不住的变了脸色。 别说是他，走廊里面的十几个干部，脸色一个个都变了。 这回看向杨东的目光，大家都复杂起来。 或许也透着不可置信？敌意？或者羡慕？ 但不管怎么说，尹铁军的两句话，就是正式的表明态度。 以后我尹铁军最大的嫡系，杨东！ 都把招子给我擦亮点。 “原来小杨这么厉害？竟然帮秘书长洗刷冤屈了啊？” 裴军不愧是秘书一科的科长，他脸色的失常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就稳定下来。 非但如此，他满脸笑意的看向了杨东，并且伸出手去。 “小杨啊，我得替尹秘书长感谢你啊。” 裴军笑眯眯的开口，与杨东握了握手。 用你替？ 杨东很不悦裴军说话的口吻和方式，不过也没有和裴军斗嘴。 这种没意义的事情，只会在尹铁军面前，掉印象分。 “裴科长，我只是做到了一名市纪委人员该做的事。” “你也不必这么客气。” 杨东和他握了握手，然后松开。 “小东，市纪委是什么章程？” 尹铁军再次看向杨东，沉声问道。 市纪委，市纪委，怎么总提市纪委？ 裴军此刻真的很迷糊，杨东不是市政办综合科的吗？ 为什么尹秘书长问市纪委的事，要问杨东？ 杨东借调市纪委的事情，并不是所有市政办的人员都知道。 “秘书长，关书记说要亲自前往市政府，为您澄清并为您恢复名誉。” 杨东收拢心思，朝着尹铁军认真的回答道。 “那你送我回市政府吧，正好你是市纪委调查组的专案组长，送我回去，合情合理。” 尹铁军想的很简单，自己被双规的这段时间，杨东在市政办肯定过的不自在，很憋屈。 现在自己回去了，倒要看一看，还有谁敢给杨东脸色看？还有谁敢给杨东穿小鞋？针对杨东？ 对，尤其是那个林耀东。 他永远都忘不掉自己被留置在宾馆107房间的时候，林耀东在外面对自己的侮辱。 这个林耀东，嘚瑟过头了… 他尹铁军也是领导，领导也是人，自然也记仇。 杨东心里泛暖，知道尹叔是想给自己出出气。 的确，那段时间是自己事业最灰暗的时刻。 上辈子的惨痛记忆，历历在目。 不过这一世，一切都变了，大不相同。 “尹铁军同志说的没错。” “杨东，市纪委这边，就由你们第十专案小组，送尹铁军同志回市政府。” 这时，走廊那边传来卫崇虎的声音。 杨东和众人都循声望去。 卫崇虎一身干练的白衬衫黑衬裤，带着陆亦可，二侯，以及蒋虎，走了过来。 第104章 市政府秘书长—尹铁军！ “卫书记好！” 或许体制内的干部，天然的对纪委有一种畏惧感和抵触感。 当卫崇虎这个市纪委常务副书记走过来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以裴军为首的这一批干部，神色都有些不太正常。 但他们又不得不主动的和卫崇虎打招呼，生怕有什么不礼貌的行为，导致卫崇虎心生不满。 当官的有三不惹，而其中的一惹就是，纪委干部不能惹。 “尹铁军同志，市纪委关书记让我转告你，由市纪委调查组第十专案组全体成员送你回市政府，关书记会直接前往市政府，亲自为你恢复名誉问题。” 卫崇虎此刻俨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跟尹铁军也不讲什么私情，更何况两个人也没什么私情，纵然前后担任过老领导的秘书。 尹铁军点了点头，朝着卫崇虎主动伸手。 “多谢卫书记！” 两个人很程序化的握了握手。 杨东在一旁看着，不禁心生感慨，就算在同一个阵营里面，也未必关系会好。 如此也就可以理解，尹铁军上辈子的惨境之下，卫崇虎为什么没有伸手拉一把，以他市纪委常务副书记的权力，不至于撼动不了徐允才。 “卫书记，那我现在就送尹秘书长回市政府。” 杨东朝着卫崇虎示意，之后带着陆亦可几个人，与尹铁军一起下楼。 卫崇虎站在走廊一侧，望着尹铁军的背影，心里颇为复杂。 他也知道身为一个阵营的人，应该携手共进，团结互助。 可或许是性格的原因？又或者天然的反感。 总之他跟尹铁军之间，就是不来电。 但要说有多大的仇，也谈不上。 最多也就是互不干涉，互不干扰就行了。 不过他对杨东还是很欣赏的，并没有因为杨东是尹铁军的人，而有什么仇视感。 他这个人还是比较正派的，不会因为厌恶一个人，就厌恶这个人身边的所有人。 “卫书记，那我们也…也送送尹秘书长。” 裴军等人朝着卫崇虎尴尬的示意，之后快步朝着楼下走去。 卫崇虎板着脸，没有开口。 对于这种巴结的行为，他有些不耻。 但他也理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卫书记，要不去我办公室喝杯茶？” 市人民医院的院长许中牧满脸笑意的朝着卫崇虎问道。 “呵呵，算了吧，我还要回去上班。” “许院长，有机会你去我办公室喝茶啊。” 卫崇虎朝着许中牧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往楼下走去。 许中牧却是被惊出一身冷汗，去纪委喝茶？ 算了吧，他还是觉得自己院长办公室的茶好喝。 市人民医院陷入了平静。 但市人民政府办公大楼，很快就热闹起来了。 灵云市委副书记，市长侯勇。 灵云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祁秀萍。 灵云市政府党组成员，副市长秦大路。 灵云市政府党组成员，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陆文博。 灵云市其他几位副市长。 以及灵云市人民政府其他副处级以上的领导干部，全部站在办公楼门口。 来往的政府小科员们，一个个都离的远远的，但也都好奇的在旁边观望。 谁都知道，今天是市政秘书长尹铁军回归的日子。 这让每一个人的心，都有些复杂。 本以为尹铁军已经栽了，这辈子都回不到市政府。 可是谁能想到？仅仅二十多天的时间，尹铁军还真就回来了，能够从市纪委的手里出来，可真不容易。 还从未听过灵云市有哪个干部被双规之后，竟然能够洗刷清白，完好无损的回来，官复原职。 其中心里面最复杂，也最忐忑不安的，大概就是以林耀东为首的这一批市政办综合科的人了。 林耀东此刻觉得双腿都在发抖，脸色也很难保持镇定，天不热但他的额头不断的往外冒汗。 在他身旁，顾晨和周慧等人，也都差不多的神色。 李臣也站在林耀东的身后，不过他脸上却带着笑容，隐约透着期待。 上午九时许，三辆市纪委执法车辆，缓缓从公路行驶进市人民政府大楼院内。 而在这三辆市纪委执法车辆后面，还跟着几辆各式各样的汽车。 市纪委的车辆停下来之后，最先从车里走出来的就是侯东来。 他以最快的速度，拽开车后门，恭敬的弯下腰去。 “秘书长，您慢点。” 尹铁军从车里面走了出来。 他站在车旁，满脸感慨的望着市人民政府大楼。 这栋大白楼，仿佛已经许久未见，可实际上也就是二十多天的日子罢了。 杨东和侯双全从第二辆车走下来。 蒋虎与陆亦可坐在第三辆车，紧随其后的下车。 在这之后，就是由裴军等人组成的尹铁军‘迎接大军’车辆。 以裴军为首的十几个灵云市各单位干部，全都从车里下来。 但他们看到院子里面的场面，直接被吓了一大跳。 市长侯勇，常务副市长祁秀萍，副市长秦大路，还有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陆文博，以及一众的市政府副处级以上的副秘书长们，此刻全都站在这里。 这让他们本想跟在尹铁军屁股后面，把尹秘书长送到市政府大楼里面去的计划，落空了。 反倒是很尴尬，是留下来也不是，离开更不是。 “铁军同志，欢迎你回家！” 市长侯勇脸上带着笑意的主动朝着尹铁军走过来，并且主动的伸出手。 尹铁军这才中断思绪，连忙朝着侯勇小跑上去。 “哎呀市长，可不敢可不敢，哪敢劳您亲自迎接我啊。” 尹铁军跑到侯勇面前，和侯勇用力的握了握手，他很感动，感受到了市政府全体的重视。 一直以来，市政府都是一个团结互助的队伍。 这一点跟那边，完全不同。 “铁军，欢迎回家！” 常务副市长祁秀萍，等到侯勇与尹铁军握手完毕之后，这才走了上来和尹铁军握手，也说了一样的话。 “祁市长，让你担心了。” 尹铁军此刻双眼泛红，说话都有些哽咽了。 这可不是作秀，而是真情流露。 他是真的能够感受到市政府全体领导对他的关心和爱护之情。 “回来就好，好好把市政府办公室工作抓起来，大家干劲十足，就差你了！” 祁秀萍拍了拍尹铁军肩膀，然后往后退了两步，把位置让出来。 “老尹，回来了啊，你还欠我一顿饭，可得请客啊。” 副市长秦大路四十多岁的样子，与尹铁军年纪相差不大，长的倒是肥唇厚耳，一脸的憨厚相。 他一身白衬衫红领带，迈步走上来，与尹铁军握手。 “秦市长放心，我欠你的饭，一定补上。” 尹铁军在市政府虽然只是个正处级秘书长，但已经是准厅级干部，除了跟市长与常务副市长不敢太开玩笑之外，和其他这几位副市长，交流都比较随意。 “老尹，回来就好！” 秦大路深深的看了眼尹铁军，然后后退几步。 “铁军秘书长，欢迎回家啊！” 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陆文博走了上来，满脸笑容的和尹铁军握手。 “谢谢陆市长！” 尹铁军也满脸感激的和陆文博握了握手。 然后其他几位副市长也都上来，拍了拍尹铁军肩膀，大家心照不宣。 最后，几位市政府副秘书长走上来，与尹铁军来了一番极其友爱的交谈。 如果说这几位副市长对尹铁军是真心实意，那么这几位副秘书长可就未必了。 尹铁军要是真的栽了的话，其实他们几个都有可能成为秘书长的候选人，原本的几率是没田光汉大。 然而田光汉进去了啊，被双规了，这就让他们都有了机会。 可惜尹铁军还是出来了，人家还是正处级的市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依旧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尹铁军对待这几个副秘书长，态度就平静了很多，毕竟他是领导。 滴滴… 这时，市政府院内行驶进来一辆车，按了一下喇叭。 吸引了所有市里领导的注意，纷纷看去。 只见市纪委书记关木山从车里面下来，朝着人群走了过来。 市长侯勇看到关木山来了，也是脸上带着微笑的迎了上去。 “木山同志，怎么劳你亲自过来了？” “市长啊，没办法，我们市纪委犯的错误，我这个市纪委书记，不得亲自过来澄清啊？” 两个人重重的握了握手之后，也没多客气。 关木山顺势来到了台阶上站立，看到这么多市政府领导以及市政府办公人员都在。 正好，他在这里给尹铁军恢复名誉。 “同志们，市纪委调查组经过对尹铁军同志的认真调查，仔细排查，严肃审查后发现，尹铁军同志并不存在任何违法违纪行为，也不存在腐败事实。” “所实名举报尹铁军同志的保姆，也交代了事情真相，并且受到了法律的严惩。” “市纪委调查组在对事实掌握清楚，对证据掌握充分的情况下，递交市委常委会，由市委常委领导做出决定，即日起恢复尹铁军同志的名誉，并恢复尹铁军同志的所有职务。” “市纪委将严格执行市委常委会所做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准干部私下讨论尹铁军同志的案件，如若发现造谣中伤行为，市纪委必将联合市公安局，对造谣中伤者，严惩不贷。” 陆文博听到这里，立马站了出来，接着关木山的话茬，沉着脸开口：“我这个市公安局局长在这里说清楚，如果以后谁再敢继续捕风捉影，造谣中伤尹铁军同志，我们市公安局必将依照国家规定法律，对造谣者严惩不贷！” 一位市纪委书记，一位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亲自为尹铁军澄清这一切。 这件事到此，正式告一段落。 第105章 就是这么现实 “关书记，去我办公室喝杯茶，总不能让你急匆匆来，急匆匆走。” 市长侯勇拉着关木山，朝着他办公室走去。 关木山倒也没有拒绝，必须给市长这个面子，同时他也有些小事要和市长沟通一下。 其他几位副市长也都各自回去开始工作。 几位副秘书长则跟着尹铁军朝着市政办所在楼层走去。 杨东也跟了上去。 而裴军这些干部想了一下，还是没敢上去，全都耷拉着脑袋出去了。 “秘书长，我们几个亲自给你打扫了一下办公室，你看看，满不满意。” 几个副秘书长跟着尹铁军走到秘书长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被打扫的亮堂堂的，一尘不染，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暖洋洋的。 办公室不大，也就只有二十平米的地方。 靠窗户前是一张办公桌，桌子上一台电脑。 东侧是个木制柜子。 西侧是沙发和茶几，仅此而已。 很简单的办公室，但却是市政府秘书长的办公室。 “谢谢各位同志了，你们的情谊，我收到了。” 尹铁军朝着几个副秘书长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别管这几个副秘书长心里有什么小九九，但这一刻他这位正秘书长都得表达自己的善意。 毕竟工作总得有人干，哪怕他是秘书长，也得需要几个副秘书长的支持才可以。 “小东，你过来。” 尹铁军这个时候，朝着走廊站着的杨东摆了摆手。 他这一喊，几个副秘书长立即被吸引过去，都看向杨东。 杨东立即走进尹铁军的办公室。 “同志们，这位年轻的同志，你们不陌生吧？” 尹铁军拍着杨东肩膀，满脸笑意的望着几位副秘书长。 几位副秘书长对视一眼，然后都点了点头。 “当然认识，这可是咱们综合科最优秀的笔杆子啊。” “是啊，杨东同志写的文章，连我这个副秘书长都称赞不已，笔力不浅啊。” “何止你啊，听说市长都夸赞有加。” 几个人轮流着夸赞杨东，堂堂副处级的秘书长，在这里夸赞一个科员，说出去都有些掉价。 可尹铁军的意思，他们再明白不过。 没有一个人是傻子，能够做到这种级别的都是人精。 “也没你们说的那么离谱，不过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已。” 尹铁军笑着摆了摆手，倒是主动贬低杨东。 不过随即，尹铁军继续问道：“你们几个都知道杨东已经被借调市纪委了吧？” “知道，之前市纪委办公室传真，我们都看了。” 几个副秘书长点了点头，他们身为市政府办公室的领导，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同志们，杨东在市政办工作已经满四年了，我打算等他借调结束后，拟定为副科级干部，咱们几个民生的商量一下吧，争取形成一致意见。” “杨东，你先出去吧。” 尹铁军说到这里，朝着杨东摆手，示意他离开。 杨东没多说什么，朝着几位秘书长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并关好房门。 尹铁军拟定自己为副科级干部，他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甚至去年如果没有与城管发生冲突，他已经是副科级干部。 今年升副科，其实没有让杨东很兴奋。 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还是得感谢秘书长的提拔和重用。 “组长，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啊，我们大家都想你了啊。” “是啊，组长，快点回来啊，你不在综合科，大家做事都没干劲。” “组长，你还认识我吗？我去年刚来综合科，你还勉励过我几句。” “组长…” 杨东从尹铁军办公室走出来之后，这一路上就被综合科的人围了上来，甭管之前关系如何，但在这一刻，他们都很热情，热情中又带着巴结和讨好。 杨东看了这一圈，基本上都是以前巴结自己的人，但从尹秘书长双规的那一天开始，就不再巴结自己。 而现在，又恢复了。 杨东习惯了，也没觉得恶心什么的。 这其实跟体制无关，只跟人有关。 杨东远远的看到了李臣，李臣没有过来，他只是远远的望着自己，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 有些时候只有经过时间的认证，才能知道一个人的人品如何。 而经过上辈子十几年的验证，杨东也知道自己周边的这些人，谁可以信任，谁不可以信任。 李臣，就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 并且他对李臣充满着愧疚，因为上辈子自己连累了他。 而这一世，自己这段时间，也没少连累李臣。 但李臣从来都不说，也不抱屈不喊冤，踏踏实实做事。 其实李臣跟自己同一年进入的市政府办综合科，资历不比自己差，人家也是靠着本事考进来的。 自己有机会，得和秘书长推荐一下李臣。 李臣也有资格晋升副科级。 “组…组长…” 等到自己走到林耀东身前的时候，林耀东尴尬着脸上前来，而他身后的顾晨和周慧，此刻都耷拉着脑袋，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以前他俩可没少嘲讽自己，没少拿话羞辱自己。 尤其是这个周慧，简直就是个泼妇一样的女人，拉高踩低，八卦，没能力还总洋洋自得。 杨东没有搭理他们三个，就这么径直的走了过去。 他跟林耀东还有一笔账要算。 田光汉父子对自己弟弟出手的主意可是林耀东想的，林耀东这个阴险的狗头军师，一定要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其实抛开弟弟被打断腿这件事，他杨东也没打算放过林耀东。 光是上辈子所做的那些恶心事，就足够让自己对林耀东出手。 只不过什么时候出手，以什么理由出手，总得斟酌一下。 “组长，秘书长这回没事了吧？” 杨东走到李臣身前，李臣这才过来，开口关切的问。 “放心吧，秘书长这次是真金不怕火炼，经过了市纪委的认证，以后不会有问题。” 杨东点了点头，给与李臣最肯定的答案。 “那就好，那就好。” 李臣闻言也就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虽然他没有得到尹铁军太多的青睐，可他当初也是尹铁军招进来的，跟尹铁军有扯不断的关系。 尹铁军倒霉，杨东倒霉，他也跟着倒霉。 他没啥大野心，只想踏踏实实的在市政府做事，赚钱养自己的老爸，仅此而已。 “杨东，跟我去市长办公室。” 杨东正在和李臣聊着天，就看到尹铁军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他朝着杨东勾手，脚步却不停的朝着侯勇办公室走去。 杨东看到尹叔这急匆匆的样子，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 他没时间多想，立马跟了上去。 引来一众综合科办公人员的羡慕和嫉妒。 第106章 对杨东的安排！（四更） “尹叔，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杨东跟在尹铁军身后，朝着尹铁军小声的问道。 尹铁军的确脸色不好看，甚至眼中能够看到火气。 这对于一位正处级的干部而言，可是非常不多见的。 尤其是尹铁军可是秘书出身，他的城府是很深的，能够把他气成这个样子，绝对不是一般的事。 可问题是尹铁军生气，跟自己有关系。 否则尹铁军也不会喊自己跟着他，去市长办公室。 但能够让尹叔这么生气，又和自己有关系的事，到底是什么那？ 杨东一时间，还没想好。 “我脸色很难看吗？” 尹铁军听了杨东的问话之后，这才驻足脚步，认真的问着杨东。 杨东点头：“火气很明显。” “是吗？” 尹铁军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竟然展现在脸上了，这可不行，去见市长怎么能带着满腔怒火？ 他立即调整自己的情绪。 仅仅是一瞬间，尹铁军就恢复了常态，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根本看不出半点火气。 这样的本事，杨东是彻底服了。 能够随时随地的压制住自己的脾气，收敛自己的火气，这样的人都不简单。 “见了市长之后，如果市长问你要不要留在市政府，你一定要坚决一些，必须留下！” “知道吗？” 尹铁军快到侯勇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突然朝着杨东嘱咐一句。 然后他敲响了市长的办公室房门。 杨东在尹铁军的这一句嘱咐下，隐约明白了什么。 看来是跟自己的工作有关系。 “进！” 尹铁军敲响市长的门，里面传来市长侯勇的应声。 随即尹铁军推开门，带着杨东走了进去。 “市长，我把杨东带过来了。” 尹铁军脸上带着丝丝笑意的开口，然后把位置让出来，让出身后的杨东。 刚才他和几个副秘书长正在商讨拟定杨东为副科级干部的事情，几个人进行民主商讨，最后也达成了一致意见，同意拟定杨东为副科级干部。 只等杨东结束借调，就可以公示下去。 过了公示期，杨东就是副科级干部了。 但就在那个时候，他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市长亲自打来的，让他带着杨东来一下。 几个副秘书长都很有眼力见的跟他摆手示意，然后走出办公室。 尹铁军见他们走了，也就问了市长一句，杨东一个小科员，怎么值得您关注啊？ 然后市长侯勇的回答，就让他怒火满满。 侯勇说打算把杨东继续借调市纪委，到期后续补手续。 这下子他就怒了，但压着火气答应市长，然后出去就把杨东带过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杨东要被继续借调市纪委，这不在尹铁军的培养计划之内。 他原本的计划是等到杨东结束市纪委的借调之后，立即返回市政府，然后安排副科级，之后担任综合科常务副科长，并且推荐杨东为市长的秘书。 这些都是他给杨东安排好的路，已经合计很久了，所作出的决定。 但市长这样的安排，可就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好！” 侯勇看到杨东之后，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身看向坐在沙发对面的关木山，笑着开口说道：“木山同志，我可是很不舍得放人啊。” “所以啊市长，我们市纪委只是继续借调，并不是让杨东把工作编制调过去。” “杨东同志，说到底还是你们市政府的人。” 关木山脸上带着笑意的开口回答道。 侯勇见此也就爽快的点头答应下来：“行，那就这样，我们市政府优秀的苗子，就继续借调你们市纪委。” “市长，关书记，你们两位领导聊什么那？” 尹铁军在这个时候，立即插嘴问着两个人。 这其实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他为了杨东，也顾不上了。 “哈哈，我就说老尹肯定会急吧？” 侯勇见尹铁军这样，不禁笑出声来。 关木山心里叹了口气，他其实知道尹铁军对杨东的安排，他之前也认可对杨东的安排。 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老领导发话了，自己就得照做啊。 “铁军同志，市纪委缺好苗子，杨东同志是搞纪委工作的一把好手，他在这几次案件的调查和处理上，也受到了省纪委领导的表扬。” “我跟市长商量了一下，等这次调查组的借调期满，由你们市政府解决杨东同志的副科级待遇，再继续转调给我们市纪委，担任市纪委综合科副科长，顺便给我做一段时间秘书工作。” “市长也很慷慨，这样的好苗子，市长忍痛割爱的放手了。” 关木山认真的和尹铁军解释一下，希望这位小师弟能够听懂自己话里面的意思，也能理解自己的为难之处。 尹铁军的心不断往下沉，拔凉拔凉的。 他听懂了关木山这位大师哥的暗示，省纪委领导提出了表扬，这是指老领导发话了，让杨东继续在市纪委锻炼一段时间。 原本这也是好事，能够在市纪委锻炼，对一名干部的心性和党性塑造都有好处。 可问题是，他尹铁军已经安排好了杨东的后续晋升之路。 只等一个月之后借调期满，杨东基本上就能够板上钉钉的成为市长秘书，灵云市二号秘书啊。 现在老领导的直接发话，直接把他的计划给崩碎了。 “市长，杨东同志不能局限于办案啊，他写过的文章，您不也表扬过吗？” 尹铁军有些不死心，打算做最后的努力。 他这是暗示市长侯勇，杨东优秀的不仅是办案能力，更多的还是笔杆子能力。 侯勇立即摆手，脸色严肃下来。 “铁军同志，不必多说了。” “你是不知道，关书记已经连续三次跟我提过杨东同志的问题了。” “我总不能让关书记失望吧？” “况且咱们市政府也不是小门小户，大方点吧。” “杨东同志的编制还在咱们市政府，过两年还会回来的，那个时候继续让他搞行政工作，更有利于他的发展。” “铁军同志，我这个市长，木山这个纪委书记，亲自讨论杨东的问题，已经很过分了。” “就这么决定吧，服从命令。” 侯勇不想再提了，他堂堂市长。 关木山这位市委常委，纪委书记。 两个人在这里讨论一个科员的任用，已经很过分了。 这其实已经给与了杨东极大的照顾，若是平常，他侯勇想安排走一个科员，都不需要自己开口，直接秘书一个电话的事，哪用得着废话？ 他能够给尹铁军解释这几句，完全是给尹铁军的面子。 但面子归面子，命令必须得服从。 “是，领导，我服从命令。” 尹铁军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了，市长能给他解释清楚这些，已经殊为不易。 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都得服从命令。 好在杨东的人事关系依旧在市政府，也不耽误解决副科级。 借调市纪委担任市纪委书记的秘书，至少也算是一条坦途。 只可惜做不成市长大秘，终究对杨东是一种遗憾。 市纪委书记的秘书纵然也很不错，可哪个秘书不想做一秘或者二秘？ 杨东默默的站在门口，他连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自己的仕途就这么被市长和市纪委书记给定了。 强势，霸道。 这是杨东对市长侯勇的第一印象。 这个时候他也就理解为何市委书记武新开，压不住这位年轻的少壮派市长了。 第107章 推荐李臣 “走吧，出去再说。” 尹铁军背着双手，脸色沉闷的低头往楼下走。 杨东默默无声的跟在尹铁军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下了市长办公室所在楼层，来到市政府办公室楼层。 其实就隔了一层而已，市领导办公室在楼上，市政府办公室在楼下。 跟着尹铁军回到办公室，杨东给尹叔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桌子上。 这个时候，尹铁军坐在办公椅上，面色复杂的看向他，开了口。 “小东，有些时候还是要藏拙的。” “你先是办了我的案子，又把田光汉抓走，现在又揭开古三通的腐败锅，光是这三件事，你一个借调到市纪委的小科员，已经出尽了风头。” “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形势催人向前，你又负责第十专案组，也是没办法。” “最重要的是，我的案子被你办了，你想不被注意都难。” 尹铁军说到这里，一把扯下系在脖子上的领带，勒得慌。 每天戴这个，就像是狗戴着脖套一样，不舒服，却又不得不戴。 “尹叔，您别说了，我不后悔这么做。” “说的自私一点，您要是折进去了，我杨东的日子也不好过。” “更何况您以前没少帮我，就为了这个，我也不得不这么做。” 杨东止住了尹铁军的话，他知道尹铁军现在心情不太好，扯掉领带就意味着他烦躁。 不过他还是得这么表态，自己做到了，也必须得说到。 光做不说，也容易被人无视。 “其实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还真希望你没有打那个电话。” 尹铁军目光复杂的抬起头，盯着杨东的脸。 他突然的这么说，让杨东错愕不已。 “如果你没打电话，虽然也会被我连累，至少没有那么危险。” “可你打了这个电话，也就意味着掉进这个局里面了，再想出去，难。” 尹铁军有一些话，都不好跟杨东说太多。 不光是级别地位的事情，也是不想让杨东暂时了解太多的真相。 “尹叔，您不必这样，其实我觉得吧，继续借调市纪委，也挺好的。” 杨东脸上露出笑意，这话并不是安慰尹铁军，也不是自我安慰。 而是他真的觉得，继续借调市纪委，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能够为党和国家守好最后红线，能为老百姓清理掉一些贪官，腐败的干部，渎职的干部，也是存在的意义。 至少在他工作的开始阶段，是在务实，而不是在务虚。 要是在市政府办公室的岗位上，做个综合科的副科长，再做市长的秘书，看起来很不错，可实际上还是务虚，还掌握不到实际工作。 但继续借调市纪委就不一样了，至少能够做一点实事，哪怕是一点。 “你小子懂什么？” 杨东的话，刺痛了尹铁军的心，让他刚熄灭的怒火，又浮现起来。 之前的怒火是冲着无奈的局势，但现在的火气是针对杨东。 “你吃过几天米啊？你在这大言不惭？” “你真以为市纪委是个好地方啊？啊？” 尹铁军瞪着杨东，脸色很是难看。 毫无预兆的怒火，毫无预兆的批评，让杨东立即低下了头。 他可以跟田光汉顶嘴，可以不把田光汉那样的上司放在眼里，但面对尹铁军这个一心一意为自己好的长辈，领导，上司，他得有敬意。 “市纪委是什么地方？那就是火上面的大锅，看着惩戒贪官挺好的吧？实际上煎的也是自己啊！” “千条万绪的工作，有一根大头，那就是系在纪委上面，真出了事，纪委能跑得了吗？” “不说这些，就说说你一旦在市纪委借调几年，等你出来的时候，你身上已经打上了纪委的烙印，这个烙印是那么容易清除掉的吗？” “我为什么要坚持让你走市政府这条路，是因为你一旦做了市长秘书，过两年外放，或者有机会去做市委书记秘书，前途那是无量的。” “一旦下放，最起码都是个乡镇一把手，给你二把手都算是发配，你懂不懂？” “两年三年就可以做乡镇一把手，不到三十岁就能解决你正科级别，好不好啊？” 尹铁军说的这些话，可真的就是掏心窝子的话了。 若是换了其他人，他根本就不会这么说的这么直白。 尤其身为他这种级别的干部，说话都要留一半，剩下说出来的那一半都未必全是真话。 “也没办法了，已经既定事实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找好机会，我会把你调回来的，不能总在市纪委，这对你以后发展不利。” 尹铁军说到这里，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又像是对杨东的一种承诺。 “尹叔，谢谢您。” 再多的感激话，可能够说出来的，也只有这么一句。 “行了，谢什么，别来虚伪客套。” 尹铁军摆了摆手，他这么做也不求杨东感谢。 他只不过是让自己的心里舒坦，才这么做。 要不是没办法，当初也不会把电话号交给杨东这么一个小科员。 现在杨东被他拖累，又被老领导给注意到了，这些都是他带给杨东的麻烦。 没错，尹铁军把这一切看成是麻烦。 他觉得对不起杨东。 “市长秘书不能空缺太久，我这个市政秘书长，市政办主任，得尽快配备市长大秘才行。” 尹铁军身子往后一靠，躺在软软的真皮椅子上，脸色凝重且复杂。 选秘书，得选好。 选不好的话，市长对你的印象都会变差。 “尹叔，我能不能僭越一下，给您推荐个人选？” 杨东看到尹铁军提到了这件事，他心思一动。 既然自己肯定是做不了市长秘书，那么争取一个和自己有利的局面，也是很有必要的。 况且，自己心里还真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选。 “你说李臣？” 不等杨东开口，尹铁军就反应过来，替杨东开了口。 很显然他对杨东平时的人际关系，也了如指掌，知道杨东在市政办综合科，跟谁的关系最好。 “是，领导睿智，一眼就看出来了。” 杨东不好意思的一笑，也小小的拍了一下尹铁军的马屁。 “李臣倒也是个好同志，跟你也是同年进入的市政办，当年你双考第一，他笔试第二，面试第三，很不错。” “可是…” 凡事最怕的就是可是这两个字。 因为但凡提及这个，都是拒绝的前兆。 第108章 第十组完工了 “领导，李臣的人品，我是信得过。” “李臣的能力，也没问题。” “可能性格是谨慎了一些，但谨慎无大错啊，给市长做秘书，他完全没问题。” “而且说句实在的，他比我合适，因为他更谨慎，不会做错事。” 杨东很了解自己，真要是让他规规矩矩的给市长做几年秘书，以自己的性格真的会憋屈不行。 所以杨东自己其实对继续借调市纪委，还是挺满意的。 “你小子倒是会送人情啊。” “我提拔他，他感谢你，是吧？” 尹铁军不是好气的瞪了眼杨东，但也没了刚才的那般怒火。 “领导，李臣对您其实很敬佩，他私底下跟我说过很多次，这次您出来，最开心的也就是他了。” 杨东怎么可能顺着尹铁的话说？ 人情可以是自己送的，但功劳必须是领导的，甭管自己跟尹铁军的关系如何亲近，这个原则的东西不能变。 要不然的话，人家领导凭啥给你铺人情，累事领导做，功劳你享受。 尹铁军躺在椅子上，来回的晃悠。 这段时间以来，今天的此时此刻，是他少有的安逸时间。 被双规，被留置，被审讯的资格，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来第二次。 这一次就是个警惕教训，以后做任何事，都得保持清醒的头脑，以免踩到别人坑里。 “想让李臣做市长秘书，得先解决他的副科级啊，这也不容易。” 尹铁军认真的开始考虑杨东的提议。 杨东听了尹铁军的话，立马就放心了。 只要领导开始在心里惦记，那这件事就已经成功一半了，剩下的事情都不需要自己再多说。 “领导，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市纪委工作。” 杨东看了眼尹铁军办公室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是上午八点半了，再不回去上班就算迟到。 “你倒是积极啊，给市纪委忙前忙后，可你工资和绩效还是咱们市政府给你开！” “关书记打的倒是好算盘啊，我们市政府出钱，他们市纪委白使唤人啊。” 尹铁军忍不住笑了，然后朝着杨东摆了摆手：“回去上班吧。” “是，领导。” 杨东点头，转身往外面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尹铁军再度开口：“以后查干部的时候，多动动脑子，看看是谁的人，再查！！” 杨东浑身一震，转身看了眼尹铁军，他伏案已经开始工作了。 杨东默默无声的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走到市政办综合科的门前，看到综合科十几名同事正在忙前忙后打印文件，写文件，和以往的氛围一模一样。 随着尹秘书长的回归，市政办综合科也好，其他科室也罢，又回到了以往的工作作风，不虚浮，不懒惰，不搞形式主义。 “组长！” 有同事抬起头，看到杨东就站在门口，连忙站起身来打了声招呼。 其他同事看到杨东之后，也都停下手头工作。 “继续工作吧，不耽误你们。” “李臣，你出来一下！” 杨东示意他们继续工作，然后朝着角落处的李臣挥了挥手，把他喊了出来。 李臣正在写一份招商演讲的稿子，马上就得送到市政秘书一科，那边催得急。 不过杨东找他，他再忙也得出来。 在一众羡慕嫉妒的目光之下，李臣小跑着出去。 林耀东此刻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子上办公，也不再和以前一样那么虚浮，整日的往田光汉办公室跑了。 田光汉都已经栽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副秘书长敢重用他。 哪怕他老子是市委组织部干一科的科长，也不行。 至少市政办公室这块，没人会买他的账。 林耀东低着头，没有人看得清他的面容。 可此刻他的脸是扭曲的是狰狞的，他的双眼全是冷意，双拳躲在桌子底下，攥的死死的。 杨东，我们走着瞧！ 杨东带着李臣往楼下走，往市政府办公楼外面走去。 “李臣，你跟我同年进入的市政办，对吧？” 杨东以一个闲聊的口吻，朝着李臣开口问道。 李臣有些疑惑，杨东最近忙的这么厉害吗？连这事都忘了？ 不过他还是点头回答：“是，组长，咱俩是同一年，同一批次考进来的，你双考第一，我笔试第二，面试第三。” “有没有想过解决一下副科级别？” 杨东迈下最后一层台阶，问完这句之后，往大楼外面走去。 “没想过。” 李臣摇头，副科级哪里是他敢想的东西啊。 综合科可是有四五名工作十几年以上的老科员了，连他们都还没升上去，哪能轮到自己这个工作四年的科员。 这东西都是算盘珠子，一个拨一个，得按顺序来，按资排辈，按入单位的时间开始算。 “那就想一下吧，啊，我先走了。” 杨东朝着李臣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然后朝着市纪委车辆走去。 陆亦可几个组员，都在车里面等着他，都还没走。 李臣一脸发懵的望着离开市政府大院的三辆市纪委车辆。 “让我想想？” 李臣重复了杨东的这句话，而后不禁笑了。 “组长，谢谢你！” “组长，我真谢谢你，昨晚给我安排那么好的工作。” 车内，侯东来一脸郁闷的闻着自己身上的骚味，朝着杨东郁闷的开口。 这阴阳怪气的口吻，不愧是多年副科干部。 “行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回去多洗两次衣服就行了。” 杨东朝着侯东来摆了摆手，昨天自己安排侯东来负责解决古三通大小便失禁的问题。 这不，侯东来现在还在跟杨东叨咕这件事。 侯东来从昨晚到现在衣服都来不及换，结果他就感觉一股尿骚味，总在他衣服上飘荡。 哪怕已经换了一件衣服，可还是觉得有味道。 这更多的时候，应该是心理作用。 “行了，东来，别跟个娘们似的。” 陆亦可瞪了眼侯东来，然后朝着杨东开口道：“组长，我们现在手里就剩下一个副科贪污加乱搞男女关系的案子，估计三天之内就能结案。” “咱们第十专案组，不出意外的话，要提前一个月完工了。” 陆亦可汇报着小组工作进展。 虽然专案小组没有副组长这一说法，但实际上在杨东这个组，陆亦可就相当于副组长。 “提前完工？这么快吗？” 杨东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可听陆亦可这么说，还真是… 上面先后交办下来的案子都查完了，尹铁军案件无中生有，古三通案件‘圆满告破’。 额外添加的田光汉案件，也移交给了第九专案组，但也属于结案了。 只剩下一个副科级干部案件，涉及贪污和乱搞男女关系。 这个案子处理起来没有任何挑战难度。 所以说，四月一号前，就能够把工作解决完。 但市纪委调查组的期限为两个月。 接下来他们该干什么？ 难道喝一个月的清茶，等大家忙完？ 第109章 干部公示 … 经灵云市人民政府研究，决定对以下拟任干部进行公示： 彭卓成，男，汉族，1970年6月出生，大学本科，党员，现任灵云市教育局财务科副科长，拟任科级单位正职。 苏红林，男，汉族，1972年9月出生，大学本科，党员，现任灵云市卫生局规划科副科长，拟任科级单位正职。 杨东，男，汉族，1982年2月出生，大学本科，党员，拟任科级单位副职。 李臣，男，汉族，1981年7月出生，大学本科，党员，拟任科级单位副职。 公示时间为2008年4月3日至2008年4月10日。 单位或个人可以通过来访，来函，电话等形式反映上述公示对象的有关情况和问题，对反映的问题请出示实际情况以及线索，不许随意诋毁，我们对反映问题以及反映问题者将严格保密。 公示办公室设在市政府办公室综合科409室。 受理时间： 工作日上午8：30—11:30 工作日下午14：00—16：30 特此公告：中共灵云市人民政府。 2008年4月3日。 当这样的人事公示，贴在灵云市人民政府的公示牌上。 整个灵云市政府办公室的成员全都炸锅了了，纷纷跑去亲眼看一看。 而且他们关注的重点，根本就不是前面的两个拟定正科级干部，这俩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提升正科合情合理。 他们最主要关心的，主要还是杨东和李臣，两个人不吭不响的竟然被拟定为副科级干部的考察公示了。 等到考察公示通过之后，就可以成为既定事实。 等级别提上来之后，再调动去哪里进行工作，一切都顺理成章。 “林哥，怎么办啊？” 顾晨满脸焦急的看向林耀东，现在大家都等着林耀东拿个主意了。 可不能就这么让杨东和李臣升到副科级干部啊。 这要是升为副科的话，以后跟大家的差距，就会越拉越远啊。 要知道一步落后，那可就是步步落后啊。 没准等到人家杨东成为了副处级干部，他们才能提拔为副科啊。 现在唯一能够有办法的也就是林耀东了，谁让林耀东有一个好爹啊，市委组织部干部一科的科长，按理来说应该会发挥一些效应吧？ “我没办法。” 但此刻的林耀东内心只剩下绝望和痛苦，尤其是看着老对手，仇人的名字，在拟定提拔干部公示里面，他只觉得胸腔都跟着疼痛难忍。 气炸了肺都不足以表达他的愤怒和不甘。 这段时间，他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简直就是点背到了极点了。 从田光汉被双规开始，到韩雯要跟着他闹分手，现在又看到这样晴天霹雳一样的干部公示。 可以说所有的郁闷都堆在一起，让林耀东这段时间过的很苦。 苦巴巴的，可是有苦都说不出来。 因为已经没有人能够听他诉苦了，以前还有个田光汉，现在田副秘书长已经准备被提交司法程序，要按照党纪国法宣判，弄不好就会被判个十年八年。 另外田副秘书长的儿子田原也因为ktv案件，涉嫌强奸杀人罪，也被公安局给抓捕了，迎接田原的也是牢狱生涯。 听说田原被抓之前，建材实业的董事长吴建材还特意去了市委书记武新开的家，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交流的，交流了什么。 只知道吴建材从武新开家里出来之后，整个脸色都是垮的，回去之后没多久，田原就被公安局抓了，而吴建材从头到尾都没有放个屁。 都传吴建材是灵云市地下的公安局长，整个灵云市的治安乱不乱，他吴建材说了算。 可这位地下公安局长，也不灵了，连他公司财务主管田原都保不住。 不过让林耀东不解的是，田原被抓的罪名只有涉嫌强奸杀人，而没有涉黑罪名，公安局这边一点都没有提及，倒也是怪了。 以田原在道上被称为田三哥的名头就可以看出来，他到底有没有涉黑。 当然，他林耀东现在可没心思和精力去管田家父子的事了。 他得顾自己了。 今晚饭局，一家小酒馆。 他和顾晨几个交好的同事，齐聚一堂。 “林哥，你可不能没办法啊，你没办法的啊，大家伙怎么办啊？” 顾晨看到林耀东一脸复杂的样子，似乎像是战败的母鸡。 大家全都急了，都指着你林耀东挺身出手，怎么怂了？ “是啊，林哥，你可得主持事情啊。” “对啊大家伙可都冲着你来的，现在杨东和李臣窜上去了，你让大家伙怎么看你啊？” “林耀东，当初是你说，等你升副科，给我们解决科员的，现在变卦了？” 林耀东身边，这几个一直站队他的同事们，此刻七嘴八舌的，吵的他头都昏了。 “够了！” 林耀东愤怒的一拍桌子，满脸怒气的瞪着这几个人。 “当初都踏马怎么说的？现在要干嘛啊？逼宫啊？看我不行了？想改换门庭了？” “行啊，你们现在就去找杨东，去找李臣，跟他们混，行了吧？” 林耀东气呼呼的转身往外走。 “哎哎哎，林哥，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哎…” 顾晨想要拦住林耀东，但林耀东走的太坚决了，他也不敢真的去拦。 不管怎么说，田光汉没了，可林耀东背后还有他老子林良铭，听说也要升市委组织部，副处级的副部长。 这样的话，大家还是不能得罪林耀东。 林耀东跟他们毕竟不一样啊，林耀东如果在市政府受了大委屈，大不了可以去市委组织部，或者被林良铭安排一个其他单位。 可他们要是受了委屈，做错了事，那可是连走的机会都没有。 “大家伙都别闷着，有啥说啥。” 顾晨坐了下来，望着这几个同事，尤其是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周慧，问道。 这个周慧平日里不是挺能说的吗？今天怎么始终沉默，一直不吱声了？ 她不是最记恨杨东的吗？更瞧不起性格沉闷的李臣。 现在这俩都拟定副科级干部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要搁在平时，早就炸了。 “我说周慧，你也说两句。” 顾晨开始点名，看向周慧。 “是啊，慧姐，你也说两句，平时你主意最多。” “小慧，别闷着，该说就说。” 周围几个同事全都看向周慧，示意她开口。 周慧放下茶杯，抬起头来，望向顾晨，又看了眼周围这四个同事。 平时他们玩的很好，有酒局大家也一起参加，有饭一起吃。 当然都是由林耀东带领。 但今天林耀东被气跑了，大家都没了主心骨。 “江里的王八要成精，河里的螃蟹管不了，泥里的虾米就别掺和了。” 周慧说到这里，拎着包就往外走。 大家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然后大家都炸了。 “他妈的，她是不是在骂咱们？” “何止骂咱们啊，连林耀东都给骂了。” “不，她是把所有人都给骂了。” 第110章 第十组的协助任务 “组长，你看到市政府张贴关于你的人事公告了吗？” 陆亦可问着杨东，脸上带着笑意。 她一般上班期间是不闲聊的，但是知道杨东的副科级人事公示之后，她还是为杨东表示祝贺。 杨东是一个值得重用的人，光是这几个案子办理之后，就值得一个副科级。 “知道。” 杨东随手翻阅着中纪委下发的《纪检监察机关关于七类案件办理程序及其文书样式》。 他在恶补有关纪委工作的知识。 现在第十专案组比较清闲，自从办理完那个副科级贪污干部之后，他们第十组就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没有任何工作，每天只能在市纪委办公室混时间。 倒是也挺享受现在这种清闲，因为杨东知道，以后是不会再有这么清闲的时候了，趁着这几天给自己充充电。 “看来组长倒是挺镇定的，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开心？” 升迁嘛，对于体制内的人可是大事，尤其是从科员到副科级，这几乎可以说是里程碑的意义。 有多少人一辈子都做不到副科，只能等快退休的时候，给个象征性的副科级待遇。 而杨东二十六岁就解决了副科级别，可以说在仕途官场上面，已经是极其优秀的了。 当然跟那些官文小说的主角比不了，那些动不动三十岁就正处甚至副厅相比，有些太假了。 并不符合现行的政治体制，你要说在八九十年代还可能存在。 在现行体制下，能够四十岁做到正厅，四十多岁达到副省级干部，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科员也好，副科也罢，不还是为人民服务吗？还是得为老百姓做事。” 杨东对升迁当然是很看重的，否则他也不会再这辈子选择帮助尹铁军。 他也想往上爬，也许往高走。 可经历过上辈子的悲惨结局，他的心态放的很平。 “组长，我就喜欢你这种不要脸的样子。” 蒋虎在旁边撇嘴，朝着杨东调侃着开口。 杨东最让他佩服的本事，不是办理案件的洞察力，也不是胆大包天的所作所为，而是杨东可以把什么都扯到老百姓身上。 “我党的干部，要心系人民群众，要牢记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践行这样的理念，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嘛。” 杨东笑了笑，并没有在意蒋虎的调侃。 想要在体制内干下去，心里想的，嘴上说的，永远都要一致。 可能有人觉得他很虚伪，那就交给时间吧，时间可以检验一切。 “组长，这回你可是真正的副科级组长了。” 侯东来趴在桌子上，脸色复杂的开口。 之前市纪委调查组的十个专案组小组长，除了杨东都是副科级。 “是啊，这回组内应该没有不服我的了吧？” 杨东瞥了眼侯东来，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侯东来立马就想到了一个月前，他当着纪委领导们的面，让杨东下不来台。 可实际上真正下不来台的，是他侯东来。 现在想一想，当时的行为真的挺不理智的，很容易为自己减分。 原本借调是一件好事，结果差点被他搞成坏事。 想到当时杨东坚定的表示可以解决组内的问题，那是杨东在给他侯东来找台阶，是在救他。 可惜当时他不理解，回到宾馆房间，还跟杨东对着干。 也因此，杨东直接抓住了他的把柄。 其实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杨东究竟是怎么知道黄小翠的，也就是他在外面给他生孩子的女人。 可不影响他对杨东的敬畏，尤其是经过这几次大案之后，他对杨东更加的敬佩。 “你们第十组倒是清闲啊。” 这时，市纪委调查组的副组长柳山迈步走了进来。 “领导！” 几个人看到柳山进来之后，纷纷站起身来。 “杨东同志，你们第十组最先完成任务，按理来说是可以提前解散。” “但是市纪委调查组两个月的期限不能变，你们现在也没办法解散。” “我跟苏组长研究了一下，和卫书记汇报了一下，决定交给你们一项重大任务。” “当然，这个任务原本并不属于你们，你们要做的话，也是帮其他小组的忙，你们考虑一下吧，不答应也没关系。” 柳山说话也只说了一半，而且先问杨东他们的意见。 但他这么说了，杨东等人还能拒绝吗？怎么拒绝？ 领导话里话外都透着接任务的意思。 所以即便不想接，也必须得接。 至于最后一句不答应也没关系，谁信谁是傻子。 “领导，我们第十组可以接！” 杨东看了眼陆亦可，和其他几个人，见他们都点头了之后，这才看向柳山回答道。 要充分发扬民主精神，要充分征求小组的组员意见。 “好，你们几个跟我来！” 柳山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外走。 杨东起身跟着走了出去，四个组员紧随其后。 柳山带着几个人走出了市纪委办公楼，院内的两台车早已经等待多时了。 陆亦可和杨东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上面领导已经决定好了，要让他们第十专案组出手。 所以柳山看似民主的征求意见，实则都是假象。 几个人全都上了车，一路无话。 二十分钟之后，来到了市纪委规定的秘密宾馆院内。 几个人对这里自然并不陌生，反而熟悉的很。 他们处理的尹铁军案件，田光汉案件和古三通案件，都在这里。 哦，差点忘了，还有个副科级干部的案件，也在这里。 “现在第一专案组已经完成了一个案件，只剩下这个a5案件还没有解决，目前陷入了僵局。” “你们第十专案组办案能力强，不怕啃硬骨头，所以市纪委领导商量了一下，决定把a5案件交给你们，由你们和第一专案组联合办案。” “希望你们发扬作风，坚持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精神，协助第一专案组，合力将a5案件解决。” 柳山下车之后，就朝着几个人开了口，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前因后果，又给他们加油打气。 当然这些都是官话套话，没什么新鲜的。 “领导，第一专案组会不会心里有别的想法？” 杨东沉默了一下之后，还是开口问向柳山副组长。 换位思考一下，自己的第十组要是迎来其他小组帮助自己查案，自己心里也会不舒服。 有一种被无视，不被信任，甚至被冒犯的感觉。 大家都是专案组，都在一个层面上，结果因为案件复杂就要引外援，多少有些丢脸。 “纪委工作的要求是能者上，庸者下。” “别的想法？谁敢？” 柳山脸色一板，沉着脸哼了一声：“要是都像你们第十专案组这样办案效率高，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我已经跟第一专案组的组长吕艳青谈好了，他表示服从命令，会和你们第十专案组搞好关系，放心吧。” 柳山知道杨东顾虑是什么，所以他也让杨东放宽心。 “再说你现在已经是副科级干部了，你这个第十组的组长腰杆子更硬了。” 柳山此刻也提到了市政府公布出来的人事公示，大家都知道杨东拟定副科级干部这件事。 “领导，我还在公示期，还不一定那。” 杨东连忙开口纠正柳山的话，可不能半场开香槟。 万一公示期间发生点啥事，导致自己又没上去副科级，这都是有可能的。 有了以前的教训，他必须保持足够低调。 “你这个小同志，办案的时候胆子那么大，怎么轮到你自己的人事问题，胆子这么小啊？这可不像你啊。” 柳山指着杨东，笑着批评了一句。 第111章 你们这么办案，不行！ 101房间门前。 “市纪委调查组第一专案组组长吕艳青！” “市纪委调查组第十专案组组长杨东！” 杨东和吕艳青在101房间门前握了握手，互相认识了一下。 之前大家虽然在一起开过会，但也没有说过话，本来各个专案组都不互相干涉，所以没有打过任何交道。 “艳青同志，我可是豁出老脸，从卫书记那里，为你们第一专案组讨来了强援，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 柳山在一旁板着脸开口，望着吕艳青的脸色，带着一丝不满。 吕艳青的年纪也不算大，三十多岁，短寸头干练的很，一身很普通的灰色休闲装，长的很是精神。 他见柳山如此说话，立马身子一挺，急忙朝着柳山表态：“请主任放心，我们第一专案组，一定和杨东同志的第十组好好配合，争取早日把a5案件查清。” “叫什么主任？叫组长！” 柳山的脸色继续板着，并且纠正了吕艳青的称呼。 吕艳青又急忙致歉开口：“叫习惯了，不好改了，好的组长。” “行了，你们双方聊吧，早点把案件破了啊，我先回去。” 柳山摆了摆手，朝着双方两个组长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杨东站在一旁，对刚才这一幕看的很清楚，也很准确。 这个吕艳青不知不觉之中，就故意暴露了他和柳山之间的关系。 吕艳青喊柳山为主任，而不是组长或者领导，这就说明吕艳青是案件审查室的人，是柳山的手下。 因为柳山是案件审查室主任。 再听柳山最开始说的那句，豁出这张老脸才从卫书记那里得到强援，说明他和吕艳青关系非常好，可能吕艳青就是柳山的嫡系手下。 如果不是嫡系的话，也不会这么帮他。 这几句话透露太多的内容了。 稍有不慎的话，就会遗漏掉。 “吕艳青是案件审查室的副科级副组长。” 陆亦可在杨东身后站着，她怕杨东搞不清状况，在柳山往外走的这个阶段，立马上前小声告知杨东。 果然… 有了陆亦可的这句话，杨东的猜测就获得了证实。 “我知道。” 杨东朝着陆亦可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吕艳青开口：“吕组长，现在可以透露一下a5案件了吗？” 他根本就不知道a5案件到底是什么案件。 因为彼此专案组互不干扰，互不干涉。 只有把相对应的案件拿到手，拆开之后，才能知道是谁。 “杨组长，你们先签个字吧！” “程序要求，请不要多想！” 吕艳青脸色很严肃的示意组员递上来档案，然后他看向杨东开口说道。 他把这个牛皮纸档案袋递给杨东，里面鼓鼓囊囊，厚厚的一堆档案，可见这个案件复杂的程度。 “不会多想，这的确是办案规定。” 杨东摇头一笑，之后接过了这个厚厚的档案袋，拿过笔来，在档案袋底下的责任人一栏，签下他的名字，杨东。 “你们也签一下！” 杨东签完字之后，递给陆亦可几个人。 陆亦可，蒋虎和二侯，也都先后签上名字。 “好了，杨组长，这回你可以开启档案了。” 吕艳青见几个人都签了字，示意杨东开启档案袋。 杨东点头，将档案袋的锁扣解开，从里面抽出这一堆资料，至少有七八十张纸的厚度。 他在市政综合科做了四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不需要数，只需要用两根手指这么一摸，就知道多少张。 “原来是赵鹏程案件！” “赵鹏程，男，39岁，1969年出生，任市委组织部副部长。” “又是个副处级干部。” 杨东心里有数了，怪不得第一专案组都没有头绪，原来是赵鹏程案件啊，这就怪不得了。 “对，这个赵鹏程，每一次交代都不一样，简直是反复无常，我们第一专案组集体认为，他的供词已经不可信了。” 吕艳青脸色复杂的开口，要不是实在没办法的话，他们也不会找强援。 当市纪委调查组公布了第十专案组的案件调查结束之后，其实给其他九个小组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这也让其他九个小组，连轴转，连夜审讯，都想做第二个结束调查的小组。 可目前为止，成绩最好的也不过只搞定了一个案件。 还有好几个专案组甚至连一个案件都还没有结束。 这样的差距，让大家都比较浮躁。 不仅是组员浮躁，连组长都跟着浮躁。 有一些组员背地里骂杨东，骂第十专案组的组员，你们那么积极干什么？ 太出风头，肯定会遭人恨，这是正常的。 但也会给其他组带来巨大的压力。 现在压力也在他们第一专案组的身上，在他吕艳青的身上。 他这个案件审查室的副主任，亲自带第一专案组，结果搞成了目前这个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也感觉丢脸。 柳山主任面子上也挂不住，这才找了卫书记，把第十专案组拽了过来。 某种程度来说，柳山主任欠了杨东一个人情，他们第一专案组更是欠了人家一个人情，以后都得偿还。 “你们目前卡在哪个地方了？” 杨东抬起头，问着吕艳青。 吕艳青沉着脸，看了眼后面的101房间，朝着杨东示意往外走。 于是两个人往外走了几步，尽可能的离101房间远一些。 虽然这个宾馆的隔音效果比较好，但也不可能完全杜绝外面的声音。 他们在这里聊赵鹏程案件，就怕里面的赵鹏程听到，那就麻烦了。 “实不相瞒，杨组长，我们第一组对赵鹏程案件，目前没有任何进展！” “也不怕你笑话，但的确属实。” 吕艳青说到这里，脸上泛苦。 既然已经把第十专案组给请来了，那就不必找补什么了。 脸面这东西是自己赚的，不是撒谎撒出来的。 大家都是办案人员，都有自己的眼力，是不是撒谎，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以根本没必要撒谎。 “审问过几次？” 杨东继续低头翻阅着这些资料，七八十张，可得翻一会。 但不耽误他向吕艳青了解情况。 “审问过七次，两次在早上，一次在下午，其余四次在半夜。” 吕艳青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着。 “上手段了吧？” 杨东笑了笑，对于这半夜四次审讯，大家心照不宣。 “嗐，没办法啊，理解万岁吧。” 吕艳青也知道上手段不符纪委办案规定，可规定是死的，案件得解决啊。 为了解决案件，谁又能百分百履行规定？ “这是个老油子。” “而且，你注意他的履历！” 杨东从档案袋里面抽取一张，是这个赵鹏程的履历表。 他指了指上面的一栏，给吕艳青看。 “六年前担任石原市纪委党风廉政监督室常务副主任。” “咱们纪委这一套，他太熟悉了。” “你们这么办案，不行！” 第112章 反其道行之？ “你们这么办案，不行。” 杨东开口，倒并不是故意磕碜吕艳青这个组。 而是面对曾经担任过纪委干部的赵鹏程，还用常规的纪委办案手段，是行不通的。 吕艳青的脸色有些尴尬，就算这话是事实，也不能说出来啊。 这个杨东，多少有些太过于直白了。 还是年轻啊。 “我们也注意到了他的履历，他六年前从石原市纪委党风廉政监督室副主任调任到市委组织部担任副部长，按理来说他是外地干部，不应该出事。” 此刻，吕艳青开口强调道。 他们第一专案组也不是吃干饭的，不可能连赵鹏程的履历都不掌握。 但光从履历上面，除了知道赵鹏程有一定纪委工作经验，其他的无从知晓。 “这东西不是应不应该的事，谁说外地的干部就不会犯事了？” 杨东摆手，打断了吕艳青的猜测，没有任何意义的猜测。 “没听过一句话吗？外地的和尚会念经。” “况且身为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其权力有多大，你是知道的。” “涉及到副科级干部的升迁，他这个副部长是完全伸得进去手的。” 跟人事工作相关的领导干部，没有一个简单的。 只不过往往市委组织部都直接听取一把手的意见，而一把手又要听取市委一把手的意见。 可也有例外。 “赵鹏程还分管干部一科？” 杨东在赵鹏程的资料上面，看到了赵鹏程在市委组织部内部的分工情况。 干部一科？那不是林耀东的老爸林良铭的科室吗？ 林良铭的直系领导就是赵鹏程？ 这就有意思了。 杨东心思迅速发散，然后想到了一个好的主意。 “我们反其道行之！” 杨东盯着这些资料，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怎么个反其道行之？” 吕艳青有些跟不上杨东的思维，并不是他笨，而是杨东的思维太过于跳跃，他一时间很难跟上。 如果他跟杨东相处多了，打交道多了的话，就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了。 陆亦可与蒋虎他们，刚一开始也跟不上杨东的思维跳跃程度，而现在也都适应了。 “作为一个有很强纪委工作经验，反侦查能力的赵鹏程，想要取得他违法犯罪的证据，就必须让他放松警惕。” “狐狸尾巴，让他自己露出来最好！” 杨东说到这里，吕艳青终于是跟上了杨东的办案思路。 他也基本上理解了杨东的想法和意思，只是还不知道杨东要用什么办法。 “杨组长，你打算怎么做？”他问。 这一刻他都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们第一专案组的调查主动权，已经丢掉了。 他已经被杨东的思维逻辑带着走，完全成了以杨东为主的工作态势。 “把赵鹏程放了！” 杨东开口，看向吕艳青。 话没开玩笑，杨东很认真。 “什么？放了？这怎么行？” 吕艳青被吓了一跳，浑身汗毛只感觉扑簌簌的支棱起来，吓的他浑身都是一阵冷汗。 “万一赵鹏程跑路怎么办？一旦他携款潜逃，造成国家财产的流失，我们灵云市纪委怎么和省委，甚至国家交代？” 吕艳青这一刻觉得杨东太离谱了，一点都不靠谱。 杨东没有说话，任由吕艳青在这里提出反对意见。 等到吕艳青说完了之后，杨东才继续开口：“吕组长，又不是让你们真的放了。” “该把控就把控，该监视就监视，甚至暗中监视。” “我们只是想摸清楚他的人际关系，和谁来往，以及他会不会因为这次双规留置，而有所行动。” “这些，就是我提议放了他的目的。” 杨东把自己的想法和吕艳青说明白，说清楚。 至于吕艳青会不会采用，那是他的事了。 原本他们第十专案组就是配合第一专案组调查，这也不是他们第十专案组的工作范畴。 办案不得力，这板子也落不到他杨东的头上。 而且说句自私的话，他杨东的人事公示都快过了，副科马上到手。 他本来也没必要冒着这么大风险。 尤其是涉及到了市委组织部的一位副部长案件。 只是因为他这几年要借调在市纪委，以后市纪委就是他的工作单位，所以他想跟市纪委的这些干部处理好关系，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积极。 陆亦可，灵云市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副主任，副科级的。 眼前的吕艳青，灵云市纪委案件审查室副主任，也是副科级的。 这些都是他杨东以后在市纪委工作的人脉关系，想要工作好，是离不开大家帮助的，互相成就是必须的。 杨东现在已经在暗中布局，为借调市纪委这两年做好铺垫工作。 再加上市检察院的侯东来与侯双全，市公安局的蒋虎。 还有开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于百江，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二中队长宋岳。 这些都可以说是他杨东第一批接触到的，可以和自己同辈交流的干部。 只不过这些心里想的，是不能说出来的。 “还是有风险。” 吕艳青此刻还是有些犹豫，他不敢拿主意，更不敢冒险。 有些时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思想，不仅仅是部分党政干部的心思，也是一些纪委干部的心里想法。 “风险与机遇并存，吕组长，你可要想清楚。” “赵鹏程如果按照常规手段，你是审不出来的，拖的越久，对你们第一专案组越是不利。” 杨东无法代替吕艳青做决定，毕竟这个案件要以第一专案组为主，他们就是个帮忙。 吕艳青背着手在宾馆门口踱来踱去，心里并不平静。 把赵鹏程放出去，这是很冒险的招。 一旦有了收获，那肯定是巨大的。 但没有收获的话，只会让局势更加的复杂和严重。 杨东望着吕艳青的纠结样，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纪委的办案人员必须得有魄力，没有这一份魄力，很难做好监督的职责，更别说监督失效后的调查和惩处。 这个吕艳青和陆亦可比，差的就是这一份魄力和手腕。 当然这是表面差的东西。 实际上吕艳青和陆亦可之间，差的可能是背后的东西。 才会导致陆亦可的胆子大，有底气。 而吕艳青不敢冒险的原因。 “要不，还是请示一下领导？” 吕艳青想了一分多钟，踱来踱去了几十步。 结果憋出这么一句来。 第113章 杨东的计划 “吕组长，每个专案组的办案方式都不一样，我理解！” “你打吧。” 杨东脸上带着笑意的朝着吕艳青点头，担当和魄力这个东西，每个人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先请示先汇报，还是先斩后奏，完全看事态的发展而决定。 吕艳青自觉有些丢脸，同为专案组的组长，他还不如杨东有魄力。 想一想市纪委调查组后面通报出来的几个大案，可全都是杨东亲自办理的，尤其是市教育局局长古三通的巨大腐败案，贪污了两千多万元啊，简直是触目惊心。 还有市政府秘书长田光汉，也被查出了几百万的贪污款。 还帮尹秘书长洗刷了冤屈，回到了市政府重新工作。 这三件事，随便拿出任何一件来，他吕艳青都做不到。 所以他的心里面对杨东，其实是有敬佩在里面的。 要知道杨东之前就是个小科员罢了，连个副科级都不是啊。 哪怕是现在，也不过刚刚经过了市政府的人事公示期间，只有公示结束，才能成为事实。 “听你的杨组长，不汇报，咱们自己做！” 吕艳青想到这里，觉得自己也是时候有一点担当。 柳山主任把杨东这一组请到这里，帮助他们第一专案组查案子，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若是这些事情还要跟主任汇报，自己在主任心里面，只怕就会被彻底打入一个无能的标签。 这不仅是对办案，对以后的发展都没什么好处。 “不是听我的，而是咱们两位商量着来，以你们第一专案组为主，我们第十专案组打个下手。” 杨东纠正了吕艳青的话，把位置摆正，把话说足。 “行行行，那你看咱们具体怎么做？” 吕艳青也是着急办案，所以他也不废话，直接问具体的情况。 杨东想了一下，然后低声开口：“把赵鹏程释放出去，理由就是暂未查出明确问题，但告诉他，不允许离开灵云市，而且暂时不能恢复工作，有问题要随时要叫他过来。” “因为咱们要是彻底放了他，又什么话都不说，以他这种老油子，肯定会怀疑。” “只有我们表现出憋屈，不想放他，又不得不放他，这样的话，就可以让他放下心来。” 吕艳青点头一笑：“这点我懂，你继续说。” “他出去之后，一开始这几天肯定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会有任何行动。” “但等到他过几天发现咱们市纪委真的没有再找他，那个时候他一定会有所行动。” “你们审问，他不是不说吗？这回不用他说，咱们直接抓一个现行，人证物证都在，也不怕他不交代。” “这种老油子啊，不打在他身上，他是不知道疼的，自以为在纪委工作几年，就成了泥鳅，谁也抓不住他了？笑话。” “等他出去之后，我们一定要留一个明面的纪委监督，监视他，最好让他发现的那种。” “如此一来，他就会误以为咱们派出去的监视人员，已经被他给拿捏了，这样他才会大胆的做事情，自觉心中有数。”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暗处加大布控，严格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最好别让他发现。” “咱们纪委不擅长做这种活，我建议找公安局的同志过来。” 杨东说了这么多，逐条布置，逐条分析，把里面的东西讲明白，让吕艳青可以完全理解并消化。 这让吕艳青直呼牛皮，这样的招数一出，赵鹏程简直就是光屁股娃娃，没有一点秘密了。 不过听到要找公安局的同志过来，这就让吕艳青为难起来。 “杨组长，咱们市纪委调查组办案可是高度保密的，这…不太好吧？” “吕组长，人都放出去了，咱们已经承担了风险，还有什么比这点更难以接受的？” 杨东知道吕艳青担心什么，但赵鹏程都被放出去，这个最大的风险都摆在这里了，其余的也都是小问题。 “而且也未必要调动市公安局的同志，完全可以异地调警。” 异地调警，这也是最近这些年逐步出现的模式。 对本地公安的不信任，就可以调动外地公安，至少相对来说安全一些。 “异地调警？调哪个地方的？” 吕艳青觉得办理个赵鹏程，怎么阵仗越来越大了那？有必要搞的这么心惊肉跳的吗？连异地调警都出来了。 不过他觉得挺刺激啊，而且很有成就感啊，好像是拍美国大片一样。 之前他们第一专案组查案子，都比较规矩，也没有什么心惊肉跳，波涛汹涌的感觉出现过。 一切都跟影视剧演的那种紧张感啊，刺激感啊，没半毛钱关系。 但到了现在，才算有那么一点滋味了。 “开阳县公安局！” 杨东早有目标，就用开阳县公安局的警察。 并不是说开阳县公安局有多么好。 而是因为开阳县有些特殊，这也导致开阳县公安局的警察更加独立性一些。 毕竟开阳县委书记是市委常委，而开阳县更是灵云市的经济大县。 开阳县公安局的经费都是开阳县财政直接给的，市里面几乎插不进去。 所以嘛，吃谁的饭，就要听谁的话。 开阳县公安局，只听县委谭书记的话。 正好，自己前些日子送给了开阳县委书记谭龙一个人情。 谭书记的联络员（秘书）宋思风给了自己名片。 这人情不用，到期作废。 是时候麻烦一下这位宋大秘书的时候了。 不过想要做这件事，倒是必须提前和领导申请才行。 “吕组长，咱们分头行动，你去和赵鹏程演戏，让他相信你们是不得不放他出去。” “而我现在和上面打报告，请求开阳县公安局的帮助。” 杨东说完这话之后，直接拿出纪委内部手机，拨通副组长柳山的电话。 既然这件事是柳山交代给自己的，那自己肯定要找柳山回报啊。 找苏同州，也不是那么回事。 毕竟苏同州可没让自己帮第一专案组。 “好，我们组一定做好这件事！” 吕艳青重重的点头，然后转身朝着101房间门口走去。 而杨东则把手机打到了柳山的手机上。 第114章 汇报的语言艺术 这个时候，柳山刚从秘密宾馆回到市纪委的办公室。 他屁股还没粘在沙发上，就接到了杨东的电话。 “小东啊，怎么了？” 柳山脸上带着笑意的接听了电话，语气十分的和善。 称呼也有了一些变化。 “领导，有件事得和您汇报一下。” “是这样的，我和吕艳青组长商量了一下…” 杨东将自己和吕艳青商量好的计划，和柳山说了一下，然后主要提到了要请开阳县公安局的同志帮忙暗中布控，暗中监视赵鹏程。 柳山坐在沙发之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杨东汇报计划。 他脸色还算平静，心里却被杨东的大胆给吓到了。 果然第十专案组办事就是不同凡响，谁能敢想这样的主意？ 一般的专案组宁可不出现错误，也绝对不会这么冒险，这要是出了意外的话，可就不是简单的程序纰漏出了问题，这是政治问题，打板子都是轻的，弄不好是要被内部审查的。 一旦内部审查的话，这一辈子的仕途可就没了啊。 “我说小东啊，会不会有点太…冒险了？” 柳山该劝还得劝，他也是为了杨东着想啊，没必要为了一个案子，冒这么大风险。 第十组之前办理的几个案子，就已经把他们这些领导给惊的一身冷汗。 好在之前几个案子办理的都还算很漂亮，而且都让市纪委抓住了主动权，让关书记，卫书记他们很满意。 杨东办案，就是递过去几把刀。 至于关书记和卫书记他们这些领导，要这些刀有什么用，那是领导的事。 杨东是很好的完成了办案任务，没有出现什么纰漏。 这也是他柳山为什么想要让第十专案组去帮第一专案组查案的原因，值得信任。 不过值得信任是一回事，这冒风险的责任也不小。 “领导，本来这个汇报是吕组长要来的，被我拦下了，我没让他汇报。” “客观上，我来汇报您，要比他汇报效果好。” “而且您也不会骂我，对吧？所以我就大胆的汇报了。” 杨东并不意外柳山提出异议，要是没有异议的话，他也就不会汇报了。 但杨东有办法让柳山同意。 果然，柳山听了杨东的话，立即松了口气。 “你小子这是堵我嘴啊，行吧，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把你们第十组拖到第一组的，我肯定要支持你。” “这件事有风险，但要是收获了，就会办出一个很漂亮的案子。” 柳山仔细的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可以搞一搞的。 纪委办案，能没风险吗？ 这个世界上想要没风险，只有不做事了。 不做事，才会没风险。 想做事，敢做事，就得承担一定风险。 “领导，吕组长这次可是上了魄力，您得支持。” 杨东继续开口，朝着柳山继续攻略着。 两人的交谈，都带着潜在的意思。 而能听懂的人，都是有政治智慧的人。 “我和卫书记汇报一下吧，五分钟，我给你打过去。” 柳山挂了杨东的电话之后，喝了口茶水之后，起身推门走出办公室，朝着楼上的卫崇虎办公室走去。 来到卫崇虎办公室门口，卫崇虎的联络员喊了一声柳常委，然后退到了一旁。 柳山是市纪委常委，副处级干部，可以直接敲门进去，不需要联络员去汇报。 柳山敲门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卫书记，忙着那？” 柳山进去之后，脸上带着笑意的看向卫崇虎。 卫崇虎抬起头，看到柳山进来，立即笑着指了指对面座椅。 “老柳，坐吧，想喝水自己倒！” “卫书记，我刚把杨东同志送到第一专案组那边。” 柳山坐在了卫崇虎办公桌外侧的椅子上，然后开口汇报了一下。 “怎么样？这个猴崽子又想干嘛？” 卫崇虎拧上保温杯盖子，朝着柳山笑问。 “这回可不是孙悟空大闹天空了，这回是诸葛武侯想唱一出七擒孟获。” 柳山脸上也憋不住笑的开口。 卫崇虎听了柳山的话，脸色的笑容微微收敛，有些诧异：“他还能学诸葛武侯？” “嗐，武侯学的像不像，总得试试嘛。” “咱们这搭台唱戏的领导，总得让手下人过把戏瘾。” 柳山继续开口，朝着卫崇虎说道。 卫崇虎点了点头，稍微思考一下，后笑道：“那你让他折腾吧，我给他开份保底工资！” “那可太好了，有保底，那这出戏，绝对不会演砸。” 柳山松了口气，之后看向卫崇虎，试探着问道：“卫书记，干监室的主任人选？定了吗？” 干监室，也就是干部监督室，是市纪委正科级的科室。 之前是吴三才担任干部监督室主任，但随着尹铁军案件和田光汉案件的调查，这个吴三才已经被内部拿下了。 当然真正原因是徐允才那边，已经放弃了吴三才，就是拿吴三才顶包的，成了牺牲品。 当然吴三才成为牺牲品，一点都不冤枉。 毕竟胆大包天的敢去陷害市政府秘书长尹铁军，就已经注定他的下场不太好。 可吴三才没了，这干部监督室总得有人上来。 “怎么？你有人选？” 卫崇虎问着柳山，目光犀利。 柳山尴尬一笑，搓了搓手，硬着头皮开口：“卫书记，我们案件审查室有个副主任叫吕艳青，您看…” “副科升正科，按常理来说没问题，符合任免程序，但是资历也是很重要的考量标准。” “我记得你说的吕艳青，不就是这次第一专案组的组长吗？人还可以，就是年轻了点，再看看。” “而且关书记那边是什么意思，咱们也不好猜，是吧？” 卫崇虎的几句话，让柳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有些话点到为止，也不好说太多了。 “那行，卫书记，你先忙，我先回去了。” 柳山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卫崇虎办公室。 卫崇虎望着柳山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干部监督室主任的位置，这市纪委内部高层领导闻风而动啊。 而且也不仅仅是市纪委内部，整个灵云市政法系统，乃至下面的纪委部门，都心思活络起来。 只是注定都没什么戏。 这是关木山抓住的位置，关木山肯定要用自己人了。 至于这个干部监督室主任到底花落谁家，还不清楚。 “不唱孙猴子，改诸葛孔明了？有意思。” 卫崇虎想到柳山汇报的事，忍不住笑着调侃起来。 第115章 宴请宋思风 “小东，领导批准了，可以采取你说的办案办法。” 柳山从卫崇虎办公室出来，就把电话打给了杨东，也不废话，直接说结果。 “谢谢领导们的理解和支持，我们第十组一定会帮第一组办好这个案子。” 杨东连忙开口致谢，表现的很是热情主动。 不知道的还以为赵鹏程这个案子，是他们第十专案组负责。 “小东，有些话不好直说，总之这次谢谢你。” “等市纪委调查组的工作圆满结束后，我一定带吕艳青请你吃顿饭，吃好的，喝好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领导我年轻，吃得可多，到时候可别说我贪嘴。”杨东半开玩笑的回答柳山。 “我就怕你不吃，吃的多还不好？年轻人胃口好，这是好事。” 柳山也满脸笑意的打着电话，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坐下。 “小东，你打算调开阳县公安局的同志，是怎么个章程？打算让咱们市纪委办公室出面？还是…” 柳山问话不尽，有一种试探之意。 杨东觉得自己也要适度的展现一点能力和人脉关系。 “请领导批准，允许我外出一趟，请个贵宾吃个饭。” “什么局啊？让你这位新晋副科级组长请客吃饭？”柳山眉头一挑，颇有些意外。 “哪有什么局啊，跟领导的局比肯定都是小局，就是机缘巧合认识了开阳县谭书记的秘书宋思风。” 杨东很谦虚，也很谨慎的回答道。 “怪不得你这么胸有成竹啊，行，我批准了。” “不过还是要按照纪委办案章程走，更要注意保密原则，坚持两人办案，互为监督。” “这样吧，让吕艳青跟你一起去，你监督他，他监督你，如何？” “那可太好了，谢谢领导给我和吕组长单独相处的机会。” “那就这样啊，小东，我还有事，先挂了。” 两个人的对话交流，还是八百个心眼子互相转。 杨东说自己吃得多，到时候不会客气。 柳山说年轻人吃得多是好事，他欢迎。 这开玩笑之间，就谈好了价码。 柳山说私自外出影响不好，为了确保纪委工作的顺利进行，必须要有人跟着，互相监督，所以选了吕艳青。 吕艳青就这么以纪委办案安全为由，混入杨东和宋思风的饭局上面。 一来一往，格外的精彩。 也就谈好了互相的条件。 “这个吕艳青不仅是案件审查室副主任那么简单吧？” 杨东把陆亦可叫到一旁，皱着眉头问她。 一般的案件审查室副主任，似乎不至于让柳山这么重视。 自己要请开阳县委书记的秘书吃饭，柳山都让自己把吕艳青带着，这明显是绝对的嫡系。 有点类似于现在尹铁军和自己的关系。 这样的人物关系，必须得搞清楚，以免发生误判。 陆亦可在市纪委工作这么多年，她肯定对此一清二楚。 “组长，吕艳青的父亲以前也在灵云市纪委工作，是柳山的老领导。” “不过那是九十年代的事情了，现在吕艳青的父亲已经退休了。” “应该是有这层关系，让柳山花大力气培养吕艳青。” “柳山是个重感情的人，他家条件不好，生活拮据，当年要是没吕艳青的父亲，他都未必会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所以这位柳常委，才会花力气拽着吕艳青。” 杨东听着陆亦可的介绍，心里有了数。 吕艳青倒是没什么大背景，也无非就是柳山这个市纪委常委，案件审查室主任在帮衬着他。 “怪不得这么帮吕组长。” 杨东笑了，倒也觉得正常。 人情社会，在哪个国家都是如此。 “帮我什么？” 吕艳青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意的看向杨东和陆亦可。 陆亦可立即感到尴尬，当人背后说话，这种滋味很不好。 杨东脸色如常，朝着吕艳青回答道：“当然是帮吕组长把赵鹏程案子解决了。” “说到这个，杨组长，你不是说要调来开阳县公安局的同志吗？上面什么时候负责协调？” 吕艳青很关心这件事，因为这个很重要，关系到了对赵鹏程的暗中监视问题。 只不过他以为是由市纪委和开阳县公安局对接，然后让开阳县公安局把人派来几个。 实际上，这件事得杨东亲自出面。 “吕组长，你今晚上有事吗？” 杨东看向吕艳青，问道。 吕艳青一怔，一脸的不解之色，但还是摇头：“没事，怎么了？” “柳组长让你监督我，跟我外出一趟。” 吕艳青听到杨东提到了柳山，也就没了警惕心思，反而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去哪？” “开阳县！” 杨东拿出手机，当着吕艳青的面，拨通了宋思风的手机号。 … 下午四点半。 开阳县最有名的状元阁中餐馆，201包厢内。 吕艳青坐在杨东的身旁，神色有些拘谨。 当他知道杨东带自己过来，是请市委常委，开阳县委书记的秘书宋思风吃饭的时候，他就有些拘谨。 说一千道一万，赵鹏程这个案子，是直接关系吕艳青的政绩的。 所以吕艳青才是最着急的那个。 包括请宋思风吃饭，也是为了调动开阳县公安局的同志们，帮他一起解决这个案件。 那么这些跟杨东有啥关系？为什么杨东如此积极那？ 自然是有关系的，杨东不仅需要成绩，更需要熟悉市纪委内部，需要有一批朋友，需要有一批人和自己站在一起。 如此才能更好的开展工作。 他在市纪委工作，可以对外树敌，但对内必须团结！ 蒋虎也坐在杨东身旁，他今天不喝酒，专门负责开车，以此送杨东和吕艳青回市里啊。 而且蒋虎也很重要，他过来之后，针对公安系统的有些话，更好谈。 虽然杨东目前都不知道蒋虎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是什么衙内？还是哪个大少？ 但至少蒋虎不简单，这是肯定的。 “哎呀，虎子，杨东老弟，你们怎么都提前来了啊？” 就在这时，一个大嗓门从包厢门外传来。 只见便衣打扮的于百江推开包厢的门，站在门口，一脸粗狂的笑意。 杨东和蒋虎都抬起头，看到于百江出现在包厢，立马站起身来。 “于老大，你可来晚了啊。” 蒋虎一脸笑意的走到于百江面前，和他来了个熊抱，然后埋怨着开口。 第116章 人脉的重要性 “于大哥，快一个月没见了。” 杨东也走上前来，和于百江握了握手。 他和于百江毕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做不到和蒋虎那样来个熊抱。 不过，于百江之前帮了自己大忙，自己弟弟杨南北打断腿这件事，就是于百江给解决的。 于情于理，今天请宋秘书吃饭，都得把于百江叫上。 当然他也是和蒋虎提前商量过的，才决定把于百江叫上。 杨东主要是担心于百江的站队问题，这才问了蒋虎。 蒋虎直接就回答了，没事，于百江一个小小副科，哪来的站队问题？ 这样的机会给于百江，他肯定会感激杨东。 于是就这样，杨东叫了于百江。 当然了，还有开阳县公安局刑警二中队的队长宋岳。 只不过宋岳目前还没来。 “这位是？” 于百江和杨东握完手之后，就满脸笑意的看向了吕艳青。 他虽然不知道吕艳青官居何职，但是看到吕艳青的穿着就知道也不简单。 杨东立即笑着为于百江介绍吕艳青。 “这位是吕艳青同志，在我们市纪委的案件审查室担任副主任。” 杨东没有介绍吕艳青是市纪委调查组第一专案组组长的身份，能够不泄密，就不泄密。 “哎呀，原来是吕主任，失敬失敬。” 于百江脸上立马就带着更浓的笑意，主动伸出手和吕艳青握了握。 吕艳青身为干部，哪怕是纪委干部，可这种人际关系，处理的也是非常好的，毕竟从小就耳濡目染。 “于大队在开阳县的名声，我也是有所耳闻。” “05年的缉毒英雄，值得敬佩！” 吕艳青的这番话还是透着真诚的情感的，并不是虚伪的客套。 于百江在05年的时候，的确是缉毒英雄，省厅表彰过的。 那个时候于百江在缉毒大队的便衣缉毒中队。 只是因为家庭原因，无奈之下只能转入刑警大队担任副大队长。 “来来来，都坐下聊。” 杨东开口，招呼着几个人都坐下来。 于百江坐下来之后，立马朝着杨东说道：“杨老弟，宋岳那小子加班，来不了啦，让我跟你说一声。” “最近县里的事情也多，我们刑警队也忙啊，宋岳这家伙已经三天三夜没回家了，估计老婆都有脾气了，哈哈。” 于百江特意和杨东解释一下，以免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杨东立即点头，表示理解。 “理解，你们公安的同志们都忙，尤其是刑警和缉毒，是最忙碌的。” “虎子应该最有体会。” 杨东看向蒋虎。 蒋虎点头开口：“的确，刑警和缉毒在一线也是最危险的，每年我国牺牲的警察里面，至少百分之七十都是刑警和缉毒警，值得敬佩。” “你这个调到经侦的叛徒，就别说话了。”于百江在一旁笑着打趣。 两个人在警察学院时期，就是一个班的，还是一个寝室的铁杆兄弟，开玩笑也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对了，杨老弟，你这今天请谁吃饭啊？搞的这么大？” “这状元阁花费可不小啊，没个小一千可下不来。” 于百江满脸疑虑的望着杨东问道，又指了指这个装修比较豪华的包厢，这在开阳县已经是非常高级的馆子，中餐馆了。 这要是请客的话，肯定有一个重要的人物，不然不至于杨东如此大动干戈。 “怎么？我就单独请你于大哥，不行吗？” 杨东满脸笑容的望着于百江开口。 “哈哈，那行啊，我老于应该有这个牌面。” 于百江也跟着大笑起来，但他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杨东亲自来开阳县请客，还有蒋虎陪同，更有一位市纪委案件审查室的副主任。 这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不平凡。 “于老大，实不相瞒，请的是你们谭书记的联络员宋思风。” 蒋虎在旁边替杨东开口，为于百江解疑。 “啥？宋大秘书啊？” 于百江吃惊的望着杨东，又看向蒋虎。 他怎么都没敢相信，请的竟然是县委书记的大秘书宋思风啊。 这可让他吃惊不已，因为哪怕杨东请来他们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他都不吃惊。 可请客宋思风，可真的让他出乎意料。 在他印象里面，好像这个宋思风很少接受宴请，身为谭书记的联络员，更是恪守底线，不给领导添麻烦。 杨东如果能够把这位给请过来，那可真的说明人脉不简单。 因为宋思风要是同意参宴，肯定和谭书记汇报过。 谭书记同意，这宋思风才会参加。 说明杨东请客，谭书记肯定知道，而且还答应了。 这就不得了… “早说啊，早知道我就打扮一下了，这弄的…” 于百江有些后悔了，他是下班直接过来的，就换了一套衣服，但这套便衣也穿了好几天了。 这要是给宋秘书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可就糟糕了。 杨东他们都是市里面的干部，他们完全不怕。 可自己身为县公安局的人，可是要接受谭书记领导的。 整个开阳县，一支笔就是谭龙，这位谭书记。 谭书记这一支笔，可以说在开阳县说一不二。 很多干部可以不听县长的话，但是绝对不能不听县委书记的话。 因为这位县委书记还是市委常委，副厅级干部。 “随意一些，没事。” 杨东笑着开口，示意于百江不必这么紧张。 他请宋思风请客吃饭，也是为了市纪委的事情，所以跟于百江穿什么关系不大。 铃铃… 这时，杨东的手机响了起来。 杨东比较特殊，自从上次重回市纪委调查组之后，他的私人手机就一直留在手里面，没有上交。 不过也是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许可，并且技术部门也给他私人手机上了监视手段。 如此才能够不受影响，不需上交。 杨东看了眼来电显示的手机号码，立即抬手示意。 蒋虎和于百江立即收敛声音，包厢内陷入寂静。 “喂，宋主任，对，状元阁二楼左手边201包厢。” “五分钟，好的好的，我出去等你。” 杨东放下了手机之后，随即站起身来，朝着蒋虎开口：“虎子，跟我出去迎一下宋思风。” “那啥，杨老弟，我也跟你下去。” 于百江也站起身来，神色有些拘谨的开口所求。 他们开阳县的一号大秘来了，他这个县里体制下的干部，怎么能不出去迎接啊？ “那就都去吧。” 吕艳青也站起身来，示意杨东，大家都去吧。 毕竟今天是请人家吃饭，有事让人家帮忙。 总不能让宋思风觉得他们市纪委不会办事，慢待了他。 “行，一起下去。” 杨东点头，带着三个人一起往下走。 第117章 吃饭可以，不要打包！ 开阳县委县政府大楼，距离状元阁中餐馆非常近，也就隔了一条街而已。 从县委县政府大楼出来之后，步行五分钟就到了。 宋思风给杨东打电话的时候，他人还在县委县政府大楼里面，还没有出发。 他刚才把杨东请客吃饭的事情，和领导汇报了一下。 谭龙还没下班，坐在县委书记办公室处理文件。 “领导，市纪委那个杨东要请我吃饭，在对面的状元阁设宴。” 宋思风一边汇报，一边把领导茶杯里面的凉茶水和旧茶叶都倒了出去，然后用清水涮好了，重新盖上。 领导茶杯里的茶不能隔夜，他每天都会在领导下班前处理好。 “哦？哪个杨东？” 谭龙头也不抬的阅览着文件，随口一问。 不过几天的时间，谭龙对杨东的印象已经丢掉了。 也不怪他不记得，主要是杨东的身份太低了。 而且他这个县委书记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哪有时间记得一个小科员。 “领导，那我不去了。” 宋思风见谭龙连杨东都不记得了，自己也就没必要去参宴。 他跟杨东原本就素不相识。 只是因为领导之前对杨东印象不错，他才会考虑去参宴。 可领导既然都忘了，自己就没必要去了。 “市纪委？杨东？哦，想起来了，咱们县的那位高考状元。” 谭龙听说秘书不去了，这才放下笔，对杨东有了印象。 主要是古三通案件影响太恶劣了。 现在他想到了这个案子，所以才想到了杨东。 “他请你吃饭，你去你的，没事。” “该吃吃该喝喝，你们年轻人多相处，没坏处。” “不过不管菜如何好，也不要打包，毕竟影响不好！” 谭龙说到这里，朝着宋思风指了指。 “我知道了，领导。” 宋思风立即点头表示明白。 “你去吧！” 谭龙朝着宋思风摆了摆手。 “那我去了，领导。” 宋思风点头，然后转身走出县委书记的办公室。 走廊内，很多干部见到他都和他打招呼，不管级别高低，都得喊一声宋主任。 从县委县政府大楼出去之后，宋思风步行朝着对面的状元阁中餐馆走去。 用了四分钟的时间，来到了状元阁的门前。 如此豪华的装修门脸前，停着好几辆宝马，奥迪以及皇冠这样的好车。 而在这些好车前面，此刻站着以杨东为首的四个人。 宋思风远远的就看到了杨东，原本平静的脸上，很自然的泛起了微笑。 “杨组长，你这大忙人，可算有时间回老家看看了。” 宋思风的态度很是和煦，主动朝着杨东伸出手去。 杨东也伸手和宋思风握了握，并且开口说道：“宋主任，我这次回老家，可是要和你不醉不归的。” “唉，吃饭好说，喝酒就免了吧，最近消化不好，喝不了啊。” 宋思风笑着婉拒，并摆了摆手。 杨东继续笑着开口出声道：“宋主任，这酒可是有助于消化，还有助于活血。” “杨组长，实不相瞒，我现在血压有点高，这越活血，岂不越危险？哈哈。” “宋主任，先进去再说吧。”杨东见宋思风的态度这样，也不着急，先请他进去再说。 一行人从外面来到包厢门口。 宋思风走在前面，杨东和吕艳青跟在宋思风身边，两人都微微落后半步。 蒋虎和于百江走在后面。 “杨组长，这位是？” 宋思风看到吕艳青跟在自己身边，就知道他身份也不简单，于是笑呵呵的问了杨东一句。 杨东推开包厢的门，先请宋思风进去。 然后他才开口介绍起来。 “我来为宋主任介绍一下，这位是吕艳青同志，市纪委案件审查室副主任。” 宋思风听着杨东介绍了吕艳青之后，脸色不变，心里却有数了。 这是市纪委调查组第一专案组的组长吕艳青。 他身为谭龙的秘书，这些内部的秘密，自然瞒不住他。 宋思风脸上满是笑意的朝着吕艳青伸出手去，并且开口道：“原来是吕主任，你好你好。” 他伸手的同时，大脑快速的运转起来。 两位市纪委调查组专案组的组长过来请自己吃饭，看来这菜不会太差。 自己今天这顿饭，能吃饱了。 “宋主任，你好。” 吕艳青和宋思风握了握手，也没有太多的客套。 主要是不认识，不好意思胡乱说话，以免破坏了杨东的计划。 “来来来，宋主任，你得坐主位！” 杨东拉着宋思风来到圆桌的主位前面。 宋思风却摆手一笑：“你杨组长请客，我怎么能坐主位那？还是你坐！” “话可不是这么说，你宋主任可是谭书记的大秘，谭书记是开阳县的父母官，你这父母官身边的大秘，不坐主位怎么行？” “你就不要推辞了，来，宋主任，请坐！” 杨东不想跟宋思风拉扯下去，满脸带笑的将宋思风拉到了主位上，让他坐下。 他是最反感这一套的，可求人办事，不得不放下姿态。 宋思风也就是客套一下，他这个县委书记大秘，当然要坐主位，这是毫无疑问的。 只不过这些客套是必须的。 但如果自己把这个客套当真了，真的没让宋思风坐在主位，那可就出事了。 杨东自然不会情商那么低，依旧把宋思风推到主位坐下。 “于大队，你也坐。” 杨东又招呼于百江坐下来。 随即自己坐在宋思风的左手边。 吕艳青坐在宋思风的右手边。 蒋虎挨着杨东，而于百江则挨着吕艳青。 就是这样的座次。 诺大的桌子，也就他们五个人在这里。 他们五个人，除了蒋虎之外，四个人有三个副科，一个准副科。 准副科就是杨东，只是目前还没有结束人事公示期。 但已经板上钉钉了，体制内大家都懂的一个规矩，那就是不要在人事公示期的时候搞事，否则那就是扇领导嘴巴。 领导决定下来的事情，大家最好心照不宣的遵守。 所以他的这个副科，已经定下来了。 “于大队，也在这里啊。” 宋思风这时看向于百江，笑着开口问了一句。 他当然认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以前工作上有过来往，但没有人情往来。 坐在一起吃饭，还都是第一次。 “宋主任，我和杨组长是朋友，所以杨组长今天把我也叫过来了。” 于百江这个缉毒英雄，面对宋思风还是有些紧张的。 杨东接过于百江的话茬，朝着宋思风说道：“宋主任，于大队之前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回开阳县，于情于理都得叫上于大队。” 第118章 蒋虎:别给脸不要脸 “各位领导，我先出去打个电话，队里的事。” 于百江看到几个人坐在这里之后，立马懂事的站起身来，拿起手机转身往包厢外面走。 很明显杨东找宋思风是有事要说，他这个外人肯定要回避一下。 回避也有好处，那就是不管谈的结果如何，都跟他这个回避的人没关系了。 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当然是越晚越好。 于百江走出了包厢，关上了门。 杨东随即朝着宋思风开口说道：“宋主任，喝点吧，你这平时公务繁忙，就当是放松一下。” “我们吕主任可是从市里拿来了吉江大曲，典藏版，十年的老酒了。” 吕艳青听到杨东的暗示之后，也笑着开口说道：“宋主任，我家亲戚以前就在吉江大曲的酒厂上班，后来厂子关了，但这典藏版的十年老酒，还是被我家亲爱拿回来了几瓶。” “我也是厚着脸皮从亲戚手里拿来了两瓶，今天你可真得尝一尝。” “今天杨组长都还是托宋主任的福，要不然啊，他都喝不上啊。” 吕艳青说笑间，从酒桌底下拎上来包装很漂亮的吉江大曲，一共两瓶，红色的包装很奢华。 他打开包装，从里面抽出两瓶520l的吉江大曲，放在桌子上。 “这酒可不好买啊，一瓶得两千块吧？” 宋思风很显然是见过世面的人，身为县委书记大秘，怎么可能不认识吉江大曲，这可是全省最高档的酒。 而且比那些茅台和五粮液都不好买。 主要是吉江大曲的厂子已经不生产酒了，所以每一瓶典藏版的酒都很珍贵，喝一瓶少一瓶。 “跟你宋主任喝酒，提钱多俗啊。” 吕艳青笑着出声，然后把酒打开，亲自给宋思风倒满一杯。 “吕组长，我自己来。” 等吕艳青要给杨东倒酒的时候，杨东接过酒瓶，自己倒了一杯。 “宋主任，今天咱们就不醉不归！” 杨东举起酒杯来，朝着宋思风开口示意。 宋思风却伸手把杨东的酒杯盖上，然后脸色严肃的开口：“这酒真不能喝。” “而且你们最好也别喝了，最近开阳县开始查酒驾了，喝酒得小心点。” 杨东闻言，脸上笑容不变，但也放下了酒杯。 “宋主任，我们今天从市里来到县里，就是想和宋主任喝几杯。” “但绝对达不到酒驾的标准，你们县里的规矩，你宋主任明白，我杨东也不是不懂。” “所以怎么个章程，宋主任开口，你说，我听。” 杨东看向宋思风，等待宋思风开口。 “宋主任，我们这顿酒喝的尽兴就好，不会让你大醉一场的，放心吧。” “再说这吉江大曲是不上头的酒，好酒！” 吕艳青在一旁也笑着帮衬着开口，拍了拍这瓶酒。 宋思风听着两个人的话之后，身子往后一靠，然后说道：“我这里没什么章程，还真就是我血压高，消化不好，还真喝不了。” “也不光是喝酒啊，还有吃菜，我也得注意。” “这状元阁的菜，肯定是没得说，但菜好，我也吃不了多少，消化不好啊。” 宋思风脸上全都是笑容，朝着杨东和吕艳青开口，语气满是推辞之意。 杨东盯着桌子上的白酒杯，脸上笑容收敛一些，朝着宋思风说道：“宋主任比我大四岁，也不过才三十岁而已，年轻着那，不用注意太多，不必过于谨慎。” “杨组长，你还真说错了！” 宋思风笑着摇头，纠正着杨东的话。 “人越是年轻，越要懂得养生，越是要加小心，不然到老了，麻烦都找上来了。” 吕艳青听了宋思风的话之后，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杨东。 杨东朝着吕艳青微微摇头，然后继续朝着宋思风笑道：“宋组长话说的有理，看来今天这酒，是不能喝了。” “可惜，白费了吕组长的一番心意。” 蒋虎在一旁坐着，此刻脸色一点点难看下去，目光喷火的望着宋思风，越看越不顺眼起来。 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爽快。 不喝你早吱声啊？现在当面说不喝酒，也吃不了什么菜，那你来干啥了？ 市纪委调查组现在多忙啊，今天可是特意找个机会出来找宋思风吃饭。 你宋思风要是这不舒服，那也不舒服，直接在电话里面拒绝就是了。 何必我们跑这一趟？ 这状元阁的馆子，又不止你开阳县有，其他县也有。 “真是身体不允许，要不然这酒，我还真喝了。” 宋思风脸上依旧满是笑意的朝着杨东开口，再次致歉。 “没事，那就吃菜吧。” 杨东没有多说什么，按了铃，让服务员开始上菜。 “我也不知道宋主任爱吃什么，就点了七晕八素，宋主任，吃得惯吗？” 吕艳青把酒瓶盖上，然后朝着宋思风开口问道。 菜是他点的，七晕八素。 原本不是七晕八素，一开始是四凉八热三汤加糕点。 但现在后面那一套不上了，还是上个七晕八素吧。 宋思风自然听出了吕艳青话语里面的不乐意，七晕八素是啥意思？连个老百姓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吕艳青这是讥讽自己故意装糊涂。 但真不是他装糊涂，而是领导之前就发话了，吃饭可以，不能打包，影响不好。 他也是按照领导的吩咐来做的，身为县委书记的大秘，这要是吃完了饭打包，影响的确不好。 至于说得罪市纪委调查组的两位组长，他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其实没有不给面子的意思，不然他就直接在电话里面拒绝杨东了。 完全是因为领导有交代，有吩咐。 可这些，他是不能说出来的。 领导交代给自己的做法，那就是自己的做法，跟领导无关。 谁傻乎乎的把责任往领导身上推啊？ “七晕八素好啊，十五道菜，够吃了！” 宋思风脸上带着笑意的继续装糊涂。 杨东倒是没有和吕艳青一样，求人办事不成，就开始冷嘲热讽。 毕竟是自己给宋思风打的电话，宋思风帮忙也好，不帮忙也罢，其实都很正常。 只不过这里面涉及到一个道义问题。 之前自己算是帮了开阳县委书记谭龙一个忙，自己今天为什么要找宋思风，就是因为这个。 本以为宋思风会帮忙，把这个人情还给自己。 没想到，宋思风装糊涂高手，就是不接茬。 宋思风不接茬，就没必要说下去了。 杨东很清楚宋思风的装糊涂，其实是谭龙的意思。 谭龙要是不交代他这么做，以宋思风的政治智慧，绝对不会这样。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谭龙没有伸手帮忙的打算。 砰！ 就在这时，蒋虎脸色铁青的一拍桌子，从杨东身旁站了起来。 蒋虎指着宋思风的脸臭骂：“你踏马别给脸不要脸！” “不想帮忙，直接说，扯什么犊子？” “组长，别求开阳县了，不就是找公安同志帮忙吗？交给我吧！” 第119章 实力的重要性 “虎子！” 杨东脸色一板，朝着蒋虎沉声一喝，瞪了他一眼。 虎子气呼呼的重新坐了下来，把头扭过去，不再看宋思风。 一个县委书记的秘书，一个小小的联络员罢了，叫秘书都是抬举他了。 这要是换在以前，他都不正眼瞧的。 “宋主任，我这兄弟就这样，他跟别人不一样，他脾气虽然暴躁，但人有道义，你别见怪。” 杨东朝着宋思风开口，为蒋虎解释。 宋思风立即摆手：“没事，大家都是年轻人，有点脾气正常。” “不过这也给我提了醒，我这不办事，可不好意思白吃你们的饭。” “杨组长，吕组长，这样吧，咱们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几个服务员把菜都端了上来，的确是七晕八素，挺丰盛的。 几个人都没有喝酒，只是光顾着低头吃菜，气氛也不算融洽。 而此刻站在楼梯口的于百江，把几个从包厢出来的服务员拦了下来。 “里面是什么气氛？” 于百江长了一个心眼，他没有冒失的进去，而是先问了一句。 一个女服务员回答了他：“里面没人说话，都低着头吃东西。” “好好好，谢谢啊。” 于百江朝着女服务员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脸色有些复杂。 这一看就是杨东求宋秘书办事，没有办成，而且绝对闹了不愉快了。 否则的话，不至于是这样的气氛。 但宋秘书不办事，这个非常正常。 开阳县的所有干部都知道宋秘书担任谭书记秘书这两年，不接受请客，不接受私约，更不给人办事，哪怕是自己家里人，这个宋秘书都从不伸手。 所以杨东能够把宋思风请过来吃饭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但想要让宋秘书办事，很难。 宋秘书不办事，肯定是谭书记有指示了。 于百江不管他们上面怎么想的，他现在就知道这顿饭，他不能吃了，更不能进去。 他拿起手机，拨通杨东的手机号，然后一路跑到饭馆外面。 “杨老弟啊，实在对不起啊，队里有个紧急案件，我得回去处理。” “实在不好意思啊，杨老弟，真的是哥哥没福气。” “对对对，你帮我和宋秘书还有虎子，说句对不起啊，哎哎好好好。” 于百江放下了手机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直接离开。 有些饭局，也不是那么好参与的，小心别把自己搭进去。 杨东放下手机，朝着旁边的蒋虎说道：“于大队不来了，他队里有案子，急忙回去了。” “不来更好。” 蒋虎点了点头，瞥了眼宋思风，收回目光。 这顿饭吃的倒是挺饱的，虽然气氛真的不算很好，寂静无声，只有碗碟碰撞筷子的声音。 宋思风吃完了饭，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用清水漱了漱口。 然后他开口出声：“杨组长，酒是真喝不了，家里人管得严，我得听话。” “家里人也是为我好嘛，毕竟我这身体不太好，总得养一段时间，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实在不好意思，浪费了两位组长的一番心意。” “至于这顿饭，我来请吧，我这次做一回东道主。” 他没有给杨东办事，也就不好意思白吃白喝，这顿饭还是他来请。 “宋主任，已经说好的，这顿饭我请。” “古人还说过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总不能不如古人吧？” “你家里人也是为你好，我理解。” “行了，那就先这样，我去结账，吕组长，你陪宋主任下楼。” 杨东没有怪罪宋思风的意思，虽然心里的确有些不舒服，大动干戈的请人家吃饭，事却办不了。 当然宋思风即便不给自己办事，自己这礼数也不能差了，这是做人的基本素质。 “组长，我跟你去。” 蒋虎立即起身，追着杨东走出包厢。 “宋主任，走吧！” 吕艳青强压着心里的失望，还是满脸笑意的陪着宋思风下楼。 宋思风和吕艳青下楼之后，站在饭馆外面等着杨东下来。 两分钟之后，杨东和蒋虎走了出来。 这顿饭花的不多，没有喝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消费，只花了八百多。 但08年的八百多，已经非常多了。 “宋主任，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 杨东指了指不远处的捷达车，然后朝着宋思风说道。 宋思风连忙摆手婉拒：“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县委大楼，书记明天有个紧急讲话，我得督促秘书一股，把讲话稿连夜赶出来。” 宋思风说到这里，走向了杨东的身前，主动伸出手去，开口笑道：“杨老弟，你这人不错，我交你这个朋友了！” 杨东望着一脸笑意的宋思风，也笑着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说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宋大哥，你慢点走。” “不，我得快点回去，不然一会领导下班了。” 宋思风脸上满是深意的看了眼杨东，然后转身朝着县委县政府大楼走去。 杨东抬起头就能够看到斜对面的县委县政府大楼，大楼建的倒是气派，楼高二十多层。 这也跟开阳县的财政不错有关系，当然也跟县里四套班子都在这里工作有关系。 楼太小了，活动不开。 杨东望着宋思风离开的背影，转身朝着蒋虎和吕艳青摆了摆手，然后上了捷达车。 “组长，你别着急，开阳县不帮忙，又不代表其他县不帮忙。” “这件事交给我吧，我来解决。” 蒋虎朝着杨东开口安慰，主要担心杨东觉得没面子。 毕竟请客吃饭，人家没有帮忙，换了谁都挺丢面子的。 “开阳县不帮忙？未必哦！” 杨东听着蒋虎的话，却是笑了起来。 假亦真来真亦假，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 不过有句话倒是没错，那就是实力的重要性。 只有相对应的实力，才有被人家正眼相看的资格。 “啥意思？” 蒋虎一脸不解的望着杨东。 开阳县会帮忙吗？ 可宋思风从头到尾都打太极，根本就没有松口帮忙的意思。 最后那几句话，连他蒋虎都听明白了。 家里人管得紧，这个家里人肯定指的不是宋思风的家人，而是他的顶头上司。 顶头上司没发话，他就不敢随口答应帮忙。 这不就是开阳县不帮忙吗？ 难道？还会有什么转折不成？ 第120章 峰回路转 宋思风走回县委县政府大楼，进了县委办公楼层。 6楼到12楼是县委的办公楼层。 1楼到5楼是县政府的办公楼层。 至于12楼往上就是县纪委，县人大和县政协的区域了。 7楼是县委书记谭龙所在的办公楼层，当然县委办也在这层楼里。 宋思风走到谭龙办公室门口，看到门还开着，里面的谭书记还在处理文件，他就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但谭龙还是没有回家，依旧在处理公务。 谭龙是一个很务实的领导，每天都会帮很久才回家。 这已经是常态了。 所以县委县政府大楼的办事风气还算不错，几乎每个办公室都亮着灯。 县委书记都没走，你们敢走吗？ “看你吃的肚子圆，菜不错吧？” 谭龙抬起头看了眼宋思风的肚子，忍不住笑着调侃一声。 “领导，菜不错，虽然没打包，但都装在我肚子里了。” 宋思风笑着回答道，然后把茶杯拿过来，给谭龙倒了一杯新茶。 “思风啊，你这消化不好，能吃那么多吗？”谭龙放下钢笔，揉了揉发酸的颈椎。 宋思风见了，立马走到桌子后面，替谭龙捏起颈椎来。 他特意去学了几天按摩手法，就是为了给谭龙按摩。 “领导，消化好不好，全看菜对不对胃口，今天的菜，挺对我胃口。” 谭龙听了宋思风的话，略微沉思一下，然后问道：“这个杨东，你感觉怎么样？” “领导，我给他打95分，在我透露不帮忙之后，他身边的两个人都有脾气，至于这个杨东总体来说很有风度，从头到尾没有脾气在里面。” 宋思风没有添油加醋，完全是实事求是的回答谭龙。 谭龙闻言点了点头，笑了：“能让你打95分，看来还真不错。” “你觉得他要请你帮什么忙？” 谭龙继续开口问着宋思风。 宋思风想了一下，回答道：“他把市纪委调查组第一专案组的组长吕艳青带来了。” “吕艳青还带了两瓶吉江大曲的十年典藏版。” “说明求人办事的不是杨东，是这个吕艳青，应该是市纪委调查组第一专案组出现了一些麻烦，想找咱们县里帮忙。” “杨东又请了咱们县公安局的刑警副大队长于百江过来，说明这件事跟公安局有关。” “而杨东的第十专案组已经结案了，现在他出来，说明第十组接到了内部调整，他们应该和第一组联合办案了。” 宋思风层层分析，把杨东没说话，但从实际行动展现出来的隐藏信息，都分析了出来。 杨东如果在这里，都得为宋思风的阅读能力竖起大拇指，简直就是一百分。 “市纪委的面子不能不给啊，关书记来了之后，肯定要有一番作为的。” 谭龙点了点头，沉思了许久之后，朝着宋思风说道：“思风，你去问于百江，看看杨东他们有什么要帮忙的。” “如果不违背原则的话，就让市纪委调查组出示公文，咱们正常的协调一下，能帮就帮吧。” “不管怎么说，我这个开阳县的县委书记都欠了杨东一个人情，得还。” 谭龙朝着宋思风吩咐了下去。 宋思风脸色一肃，然后立马点头：“明白，领导，我这就吩咐下去。” 谭龙望着宋思风走出去，然后收回目光，想了一下之后，还是拿起桌子上的座机，播了几个数字。 “接市纪委办公室！” … “组长，你就跟我说说吧，这开阳县真的会帮忙吗？” 杨东几个人还没有出发，依旧在开阳县的县里转悠。 至于为什么要在开阳县转悠，蒋虎也不知道。 但蒋虎听从了杨东的吩咐，就这么开车满大街转悠，欣赏开阳县的夜景。 可是肚子里的疑问，还是一大堆。 “我说蒋虎啊，你就别问你组长了。” 吕艳青脸上带着笑意的朝着蒋虎开口笑道。 “你组长这一次，可是帮了我第一组的大忙。” 吕艳青说到这里，也不禁对杨东佩服的很。 其实一开始宋思风的确表示过了，他不会帮忙。 但是从蒋虎差点掀桌子之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宋思风留了一个口风。 也就是这一点，让他明白过来，这件事有门。 不过到底有没有门，一会就知道了。 宋思风回到县委肯定是汇报去了，至于汇报的结果如何，那就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 “待人以诚，终究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杨东笑着说了一句，大有深意。 铃铃… 他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 吕艳青立即探头望去，眼中带着期待之色。 杨东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立马就笑了。 “于大哥，怎么了？” 电话是于百江打过来的。 只听于百江在电话里面语气严肃的说道：“杨组长，我代表开阳县公安局，负责与你们市纪委调查组对接工作。” “六个开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便衣中队的同志，会在一个小时之后，到达灵云市，由你们市纪委负责对接。” “同时请你们市纪委调查组出示公文，将公文交给我们的同志，双方都要在公文上签字。” 于百江的话，让杨东彻底松了口气。 这一次饭局可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一波三折，但最终结果是好的。 “好，我们会尽快走程序。” “这次给你们开阳县公安局添麻烦了，于大队，很不好意思啊。” “杨组长，这次行动，我带队！” 于百江又开口，朝着杨东说了一句。 “那好，我在灵云市等着于大队。” 杨东点头，回答了于百江一句。 之后两个人没有任何寒暄客套，挂了电话。 于百江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说明他身边有人，不能和自己开玩笑。 杨东放下手机，朝着吕艳青点了点头：“吕组长，成了！” “杨组长，这次多谢你了！” 吕艳青脸色带着谢意的朝着杨东伸出手去。 杨东和他握了握手，摆手说道：“别客气，都在市纪委调查组工作，大家的目的都一样，办好案子，办好差事。” “组长，我咋还没懂啊？那个宋思风啥时候答应你办事了？” 蒋虎一边开着车，仍然追问道。 “虎子，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和宋思风发脾气，这件事可能真就没机会了。” 杨东朝着蒋虎开口致谢。 要不是蒋虎中途发了脾气，他也没办法展现待人以诚四个字。 到时候这个宋秘书可就真的拒绝到底了。 “哈？我发脾气，还能促成这件事？” 蒋虎瞪大眼睛，傻了。 第121章 赵鹏程的异动 … “赵鹏程，你可以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鹏程刚醒过来，就被吕艳青推开了101的房间门。 吕艳青的脸色不好看的朝着他开口。 赵鹏程原本困顿的状态，一下子一扫而空。 “真的？我以为你们昨天跟我开玩笑。” 赵鹏程脸色倒是波澜不惊，只是微微带着笑意的问了吕艳青。 昨天吕艳青进屋通知他，暂时没有发现他的什么问题，市纪委暂时放人。 但要求他不能回去上班，也不能离开灵云市，要随时接受问询。 他望着吕艳青极其不满的样子，就知道有人给吕艳青施压了。 这让他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不过昨天一夜都没把他放出去，他的心不断往下沉，以为又出了变故。 但今天这一大早，吕艳青过来通知。 说明没有变故，他真的是要出去了。 赵鹏程在心里面脑补了一波，然后自我放松了警惕。 尤其是看到吕艳青如此难看的脸色，就知道吕艳青应该是非常郁闷的。 不过好事啊，市纪委的人越郁闷，他的心情越好啊。 “我就说我没什么事，你们这些纪委同志啊，简直就是乱弹琴。” “当然我也理解你们的心思，我也在纪委干过几年嘛。” “不过办案心切，也不能随便污蔑党员干部，是不是？” 赵鹏程语重心长的安抚着吕艳青几句，表现出了当领导的适度关怀和关心。 吕艳青皱着眉头，深呼口气，忍着心中火气，没有说话。 “小李，送他出去！” 吕艳青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朝着第一专案组的组员吩咐道。 组员小李朝着赵鹏程开口：“赵部长，请吧！” 赵鹏程见吕艳青心气不顺，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能有小人得志的样子。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又整理一下头型，这才挺胸抬头，气宇轩昂的迈步往外走。 组员小李紧随其后，紧跟着他的身后，生怕跟丢了一样。 小李就是明面上监督赵鹏程的纪委人员，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小李都会跟着赵鹏程。 吕艳青望着赵鹏程和小李离开市纪委规定的秘密宾馆，并且已经上了车。 他再也忍不住，不禁笑出声来。 “哈哈哈，这个赵鹏程，这回总该信了吧？” 他刚才已经是强压心里的笑，差点没崩住，但还是得表现出气愤和不甘的样子。 “吕组长的演技，可以去演戏了。” 杨东从走廊外面进来，站在了101房间，打量了一圈。 这些留置的房间都是一样的装修，没有任何差别。 “还是杨组长的计划好，能够把这头老狐狸骗住。” 吕艳青笑着摆手，他知道赵鹏程现在放松警惕，也是杨东的功劳。 杨东给赵鹏程挖的坑，赵鹏程会不知不觉的慢慢的掉进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想要出来，可就来不及了。 “明面上由小李监督，但暗中得让开阳县公安局的同志们来了。” “虎子，去通知于大队，他们便衣中队，可以行动了。” 杨东立即转身，朝着蒋虎开口示意。 “是，组长！” 蒋虎身子一正，转身拿出手机往外走。 赵鹏程此刻坐着市纪委的车，由市纪委负责把他送回家里面。 “小李啊？多大了？什么时候参加工作的？” 赵鹏程笑眯眯的坐在后排，问着负责开车的小李。 “赵部长，我今年刚三十，工作七年了。” 小李朝着赵鹏程开口回答道，似乎也没有任何警惕性。 赵鹏程见小李回答之后，脸色的笑容更足了，眯着眼睛活脱脱的老狐狸。 “七年了？应该还是科员吧？” 他继续笑着问小李。 小李点了点头回答赵鹏程：“是的赵部长，目前是科员。” “哎，看你这么优秀，怎么还是科员，说明我们组织部的工作还不细致，还要加强对年轻干部的挖掘和培养。” 赵鹏程不禁感慨，又不动声色的瞄了眼后视镜里面小李的脸，看小李的表情。 小李脸上大体没什么表情，不过还是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 就这么一点失望之色，被赵鹏程给捕捉到了。 “小李，想没想过调到组织部来？担任个副科级干部？” 赵鹏程继续开口问着小李。 小李诧异的开口：“组织部？我们纪委的人还可以去组织部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都是党委领导下的部门嘛，调动人事关系而已，不是什么难事。” 赵鹏程的口气不小，当然他身为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有这样的资格说这话。 “没敢想过，也不敢想，行了，赵部长，别说话了，我要遵守纪委工作条例。” 小李眼中的向往之色一闪而逝，又板着脸开口，然后不再开口。 赵鹏程也不失望，反而心里觉得稳了。 这个小同志还是太年轻了啊，自己想要拿下他，几天的事情而已。 市纪委的人也是太自大了，派了这么一个小同志监督自己。 不过这也说明，自己上面还是有人保了，不然不至于如此。 “1号注意，跟在捷达车左侧！” “2号固定定点，替换赵鹏程家里保姆。” “3号和4号立即定点，在赵鹏程小区内，找好位置。” “5号到位不？好，你伪装小区超市营业员，无命令，不得动！” 于百江坐在车里面，望着前面的那辆市纪委捷达车，车里面就是赵鹏程。 他曾经做的都是缉毒大事，稍有不慎就会丢命的工作。 所以跟踪和暗中监视一个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简直就是个小意思。 这次帮忙也不是白帮忙，事成之后，由市纪委负责奖赏他们六个人，每人按标准发五百块补助。 这可是五百块，对于工资只有不到三千块的他们而言，可是一笔不小的补助了。 这样的布置下去后，连续三天都没有动静和异常。 赵鹏程一直待在家里面，也不露面。 但到了第四天晚上，赵鹏程有了异动。 杨东原本就料到过赵鹏程这头老狐狸，肯定不会一开始就有异动。 可他也没预料到赵鹏程这头老狐狸，似乎也没有那么沉稳。 仅仅是消停了三天多的时间，就憋不住了吗？ 得到了于百江的监视信息反馈之后，杨东和吕艳青商量了一下，立即有了决断。 “通知小李，让他答应赵鹏程的一切要求和条件。” “公安局的同志随时待命，听命令行动。” 吕艳青下达联合专案组最高指令。 第122章 赵鹏程和老林 “小李啊，前几天跟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赵鹏程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一边剥橘子，一边问面前的小李。 市纪委派了一个监督员跟着自己，就是眼前的小李。 赵鹏程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这个年轻的小李还真不一定会抵抗住副科这种诱惑。 要知道进入体制内，大家都想往上爬，这是最现实的一句话。 他现在就是用利诱惑小李，把他拉到市委组织部的阵营里面，只要小李答应的话，那么接下来自己无论去哪里，小李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他原本很谨慎，避免拉拢纪委人员属于危险做法，一旦暴露的话，他可能会折进去。 但这几天通过他不断的暗示小李，明显感觉到小李已经逐渐动心了。 这才让赵鹏程觉得时机成熟了。 “赵部长，我…不行的，我…” 小李脸上带着挣扎之色，但明显已经动心，他想要拒绝，却也吞吞吐吐，说不出个完整话。 “哎，小李啊，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啊。” “副科啊，多少体制内公务员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程度啊。” “你说说你这个小李，你在纪委要是想升副科，按资排辈要多久？十年？二十年？” “可你在市委组织部就不一样了，有我照应，你怕什么？” 赵鹏程就像是一个诱骗年轻小鲜肉的老玻璃，一步步的试探，一步步的用利许诺。 小李的脸色挣扎明显变少了，眼中也带着一抹向往。 “可…我…” 小李继续扭捏着，他还在做最后一丝抵抗。 赵鹏程见此不禁笑了，对付这种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年轻，简直太容易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家里的书房，把抽屉打开，取出来一张卡。 “银行卡密码是六个1，这里面有五万块钱，你拿着。” “啊？不不不，赵部长，我不要，我…” 小李疯狂的摇头，拼命的拒绝。 但赵鹏程却很坚决的把银行卡塞到了小李的手上面，并且面色严肃的开口道：“跟着我有肉吃，还能解决你的副科编制，你就真的不动心？” “这人啊面对道路进行选择的时候，就怕稍微愣神，就错过了机会。” “我也不跟你客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赵鹏程说到这里，反倒是不着急了，把银行卡收起来之后，自己转身前往卧室。 这拉人下水就像是追女孩一样，不能一味的付出，有些时候也要玩一玩欲擒故纵。 当对方已经快要答应的时候，突然态度变的冷淡一些，或者矜持一些。 这样的话，对方反而坐不住了。 马上唾手可得的一切，即将眼睁睁的越来越远。 那你说，对方会怎么想？ “赵部长，我…我答应！” 赵鹏程快走到卧室的时候，身后终于是传来了小李的喊声。 听到这个喊声的赵鹏程，只觉得浑身连同毛孔，都带着舒坦啊。 做了这么多年的干部了，他对拿捏年轻的小同志，很有一套经验。 赵鹏程转过身来，把银行卡塞到了小李的手上，朝着小李拍了拍肩膀，语重心长的开口道：“过几天市委组织部会和市纪委对接，把你要过来。” “然后由市委组织部发人事公示，拟任你为副科级干部，等流程过了之后，你以后身边的同事啊同学啊，就得叫你李科长了。” 李科长三个字一出，小李的脸上明显激动了不少。 “赵部长，您还得多多提点我，您是长辈。” 我们未来的李科长，此刻面色激动的朝着赵部长拍起马屁来，连腰都弯了下去。 纪委的同志把腰弯了下去，那么这辈子都别想在直腰。 “嗯，好说好说。” 赵鹏程淡淡的开口，他的态度跟刚才比，完全不一样了。 之前是充满着蛊惑的热情。 但现在小李已经被他拉下水了，拿了他的钱。 那就是自己的手下了。 对待自己手下，跟对待监督自己的纪委同志，态度当然不一样。 “小李，晚上八点我要出去参加一个酒局，你自己心里有点数。” 赵鹏程看向小李，沉声开口。 他不是请示，而是命令。 小李对此心知肚明，但他脸上很为难的开口：“赵部长，我现在毕竟还是纪委的人，您也别难为我，最多只有两个小时。” “放心，两个小时内，我就会回来。” 赵鹏程笑眯眯的点头，朝着小李承诺一句。 晚上九点，灵云市云北区的一处高档酒店内。 “老林啊，这次虽然我出来了，但我还是很危险啊，不把证据彻底毁掉，我还是有被调查的风险。” 赵鹏程坐在酒桌的主位上，与旁边的中年干部勾肩搭背。 两个人喝的面红耳赤，喝高兴了，也喝到位了。 足足两斤的白酒，都下了两个人的肚子。 赵鹏程此刻一脸的醉意泛红，但却非常的高兴。 他有机会出来，才有机会毁灭证据。 “部长，证据不好毁啊，那毕竟是钱啊。” 被赵鹏程称呼为老林的中年干部，脸上带着几许为难之色，朝着赵鹏程开口说道。 赵鹏程闻言脸色不禁一沉，把酒杯往桌子上一砸，板着脸开口道：“我说老林，该舍的时候必须舍，有舍有得啊。” “别为了这几十万块钱，把这官帽子搭进去！” “我知道你心疼这笔钱，这毕竟是咱哥俩辛辛苦苦捞的，还承担着风险。” “可是这笔钱不赶快出手，早晚是会被纪委查到的。” “我可跟你说啊，一旦被查到，你也跑不掉了。” “你以后还想升官？做梦去吧！” 赵鹏程开始吓唬老林，不吓唬他也不行。 不吓唬他的话，他是不会听话的，不会把这笔钱尽快出手。 到时候两个人都得粘包。 “部长，这笔钱，哎，听你的，舍舍舍！” 老林犹豫了半天，也心疼了半天，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把这笔钱‘扔掉’。 毕竟他自己可是担着风险的，他和赵鹏程一起捞的钱，都放在他手里面。 所以一旦查出来的话，赵鹏程跑不掉，他同样跑不掉。 这段时间赵鹏程被市纪委调查组带走，他心里已经很不安，也很忐忑，只是强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现在赵鹏程好不容易出来，他终于不必提心吊胆了。 那么这笔钱，还是处理掉吧。 第123章 重大发现 杨东和吕艳青坐在车里面，听着监控耳机传来的声音，两个人的表情格外的精彩。 但这辆车里，不仅仅有杨东和吕艳青，坐在车后排的还有一位中年领导，气度不凡，只是脸色凝重而严肃。 赵鹏程和老林的酒后交流，还在继续。 “老林，孙常务快退了，我赵鹏程到时候就是市委组织部的常务，而你老林，到时候就会在我的这个位置，成为副部长，解决副处级别。” “眼光放远一点啊，老林，等你成了副部长，等我成了赵常务，到时候咱俩在市委组织部的影响力，可就更大了啊。” “这影响一旦大了，这人事工作的方方面面，哪里不都得需要咱哥俩劳心劳力啊？哈哈哈。” “他顾同就算是市委常委，咱们市委组织部的一把手，可也得听咱们的。” 赵鹏程是真喝多了，这些话若是清醒的时候，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敢毫无防备的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老林跟他是一个船上的人，所以不必警惕。 赵鹏提到了顾同，这让车里后排的中年领导嘴角泛起一丝弧度，只是笑容有些渗人。 “部长，可不敢瞎说啊。” 老林坐在酒桌前，听着赵鹏程的酒后真言，却是被吓了一跳。 他虽然喝了不少酒，一斤酒下肚，但酒量还是比赵鹏程好了一点。 他连忙拽住赵鹏程，别让赵鹏程说下去了，小心隔墙有耳啊。 “没事~这个酒店可有咱俩的股份，怕啥？” 赵鹏程摆了摆手，又甩开了老林的手臂，然后就笑了起来：“老林啊，你这胆子越来越小了啊。” “以前财政局的小蔡要转正科员，你可是胆大的收了人家二十万块钱，怎么现在胆小了？” “哈哈哈，老林，这可不像你啊。” 赵鹏程开始嘲笑起自己的同船人。 老林苦笑一声，朝着赵鹏程开口说道：“部长啊，这不是要竞争副部长嘛，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也对，我也要竞争常务，也得小心一点。”赵鹏程听着老林的话很有道理，也立马闭嘴收敛不少。 “老林，赶快把钱处理一下，不能让市纪委查出来。” 赵鹏程的话题又回到了之前的脏钱上面，面色严肃的警告着老林。 老林重重的点头开口：“好，我这就回去处理一下！” 说着，他晃晃悠悠的从椅子上起来，夹着公文包往外走。 “你去处理，我回家！” 赵鹏程也笑了笑，从椅子上起来，只觉得头晕眼花，真的是喝多了。 他也拿起公文包，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往外走。 “二位领导，慢点，慢点啊。” 走出包厢之后，高档酒店的老总立马上前扶着两个人，把两个人送出了酒店外面。 “牛总，上个月的分红，这个，嘿嘿…” 赵鹏程两只手指捏了捏，朝着酒店的老总示意。 “您放心，绝对少不了您的那份！” 牛总立马承诺并保证，摆着手示意赵鹏程放心。 “好好好，还是老规矩，直接兑换外汇，转到我在瑛国的儿子账户上面去！” 赵鹏程嘱咐着牛总，生怕这笔钱黄了。 “您放心，肯定是老规矩。”牛总点着头，堆着笑，把赵鹏程送到了车里面。 “牛总啊，我的那份就先存着，这段市里风声比较紧，过几个月一起提出来。”老林拍了拍牛总的肩膀，低声说道。 “好，林科长，我帮您存着，您什么时候取，都可以。” “听说您儿子要结婚了？到时候我肯定随大礼，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您慢走，慢走。” 牛总把这两位领导都送上了车，然后笑着在外面挥手，目视着两辆车朝着不同方向行驶着离开。 “他妈的，这帮玩意，生怕钱拿不到。” 牛总等到车远去之后，脸色的笑容立马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火气。 他好不容易开了个高档酒店，结果还得不断贿赂这帮玩意，甚至就连分红都得交出去百分之三十。 你不交还不行。 你不交的话，用不了几天，税务，治安，城管，工商，环保等等部门，全都得来人查你，罚到你不得不交。 “牛总啊，背后说人，可不好啊。” 突然，牛总只听身后有人调侃着开口。 他却被吓了一大跳，瞬间汗毛竖起，他整个人猛的转过身去。 “你们谁啊？” 他看到身后站着几个人，全都是年轻的面孔。 为首的最年轻，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杨东脸上带着笑意的把市纪委工作证亮出来。 “市纪委的，有点事希望牛总配合！” 牛总听到市纪委三个字，心猛的一翻，不断的下沉。 他又不得不强打精神，皱起眉头看向杨东问道：“纪委？我又不是党员干部，你们找我干什么？” “牛总，我希望你配合我们。” “刚才走的两个人是什么身份，你比我们都清楚吧？” 杨东脸上笑意收敛，面色严肃的看向这个牛总，沉声开口。 牛总听到杨东这么说，尤其是提到了赵鹏程和走的老林，脸色立马变了。 市纪委的目标看来就是这两个干部了。 可倒霉的是他这个开酒店的商人啊，他又不偷不抢，只是为了把酒店顺利的开下去，不得不如此啊。 “你们纪委想知道什么？” 牛总的脸色有些无奈，朝着杨东问道。 “牛总，你的经营合法不合法，不归我们纪委管。” “我们今天来，只是想知道刚才离开的两个干部，他们在你酒店有多少股份，分红过多少钱？” “如果有账目的话，给我们看一下。” 杨东也不客气，直接这么要求他。 牛总的心里倒是略微的安稳不少，主要是杨东说了他经商合法不合法，跟市纪委无关。 这就是暗示他，市纪委今天来只为了查这两个干部，而不是找他这个商人的麻烦。 这就让他放心多了。 “你们跟我来吧。” 牛总朝着杨东点头示意，然后转身朝着酒店走去。 杨东和吕艳青对视一眼，两个人随即跟上。 五分钟之后。 杨东和吕艳青走了出来，手中拿着的是有关赵鹏程和老林的分红账目，每一笔每一项都有记录，包括转到了哪里，都是有迹可查。 不过杨东还是很佩服赵鹏程这个老狐狸，怪不得市纪委在他银行账户查不到什么钱，也找不到什么真凭实据。 原来他贪污受贿的钱，根本就没有经过他的手，而是由牛总代劳，在香江那边换成了外汇，继而转给赵鹏程在瑛国留学的儿子。 赵鹏程这边的财产，只有一套房子，一辆车，银行卡里面只有几万块钱而已。 剩下的市纪委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任何线索。 这就是聪明的干部，狡猾的干部。 可惜还是漏了陷。 要不怎么说喝酒误事啊。 “顾部长，这是赵鹏程和林良铭的贪污罪证。” 杨东回到捷达车里，将手中的账目递给后排的中年领导。 市委组织部长顾同！ 第124章 人赃并获 这位管着官帽子的市委组织部长，是杨东通过汇报给关木山，由关木山负责协调，把顾同请过来，见证一出好戏。 顾同来了之后，果然看到了一出好戏。 只是他的脸色很精彩，也很难看。 毕竟手底下的一位副部长，一位干部一科的科长都出了问题。 他这个一把手的脸色岂能好看？ 顾同板着脸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了杨东递过来的酒店账目，翻看了一遍。 “市纪委自有办案章程，我不发表意见，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顾同沉默很久，然后开口朝着杨东说道。 杨东点头：“请部长放心，不会牵扯到组织部的其他领导。” “杨东同志，你办事，我是放心的，关书记跟我提过你。” “另外，你还记不记得去年，你为了一个菜农摆摊和城管打起来的事？” 顾同脸上恢复了笑容，朝着杨东开口问道。 杨东当然记得这件事，甚至记忆深刻，估计这辈子都忘不掉。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他去年就已经是副科级别了。 因为这件事影响恶劣，导致好几个市政府的副秘书长对此颇有微词，尤其是田光汉更是直接表示，他杨东不能进行副科级别的人事公示。 所以去年没能有这个机会成为副科干部。 好在今年一切顺利，公示期已经过了，他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副科领导。 “部长怎么知道？” 杨东对顾同提到这件事，很是诧异和不解。 顾同见杨东满脸疑惑，忍不住微笑着开口道：“那个菜农，是我老家的一个长辈。” “好了，杨东同志，艳青同志，你们忙吧，我就回去了。” 顾同点到为止，随即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杨东和吕艳青立马跟着下车。 顾同把手中的酒店账目交给杨东。 “杨东同志，别有什么顾虑，市委组织部不会偏袒这种有问题的干部。” “中纪委，省纪委三令五申，要求查处干部队伍里面的害群之马。” “我这个市委组织部的部长在这里表个态，市纪委无论查到谁，我们市委组织部都绝不包庇。” “当然也要注意影响，不能破坏了大局。” 顾同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和杨东与吕艳青都握了握手，转身上了他的专车。 车牌号为吉江g00008的奥迪a6专车，缓缓行驶着离开。 吕艳青望着顾同离开之后，立马松了口气，朝着杨东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顾部长，心理压力特别大。” “那是自然，毕竟管着官帽子啊。” 杨东笑了，对此表示理解。 每个干部最害怕的除了市委书记和市长之外，也就是组织部长和纪委书记。 组织部长管着官帽子，管着人事考核。 而纪委书记管什么，大家都知道。 “问问于大队他们，林良铭回家之后，是怎么处理的赃款。” 杨东朝着吕艳青开口示意道。 吕艳青点头，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于百江的电话。 经过几天的合作，他和于百江的关系也还算不错。 “于大队，你们对林良铭监控到了哪一步？” 吕艳青朝着于百江问道。 话筒内也传来于百江的声音。 “吕组长，刚要打电话和你们汇报。” “的确有了重大进展。” “林良铭回到家之后，拿出了三个皮箱放在了车里，我们跟踪他的车，跟踪到一个树林里面，他竟想把钱埋在地下，结果被陆亦可和蒋虎同志，抓了一个人赃并获。” “现在人已经被你们纪委的同志带回去了。” 杨东在一旁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笑意。 其实本来没想对林耀东的老爸林良铭动手，或者说还顾不上对他们出手。 可有些时候吧，真的就是意外之喜了。 谁能想到赵鹏程案件，最终竟然把林良铭牵扯进来了。 那就不好意思了，不办你的话，岂不是对不起党纪国法？ 杨东很清楚林良铭绝对不干净，要知道林耀东能够给韩雯花三万块钱买金项链，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而且林耀东家里还有一辆奥迪a6的车，这可是08年啊，不是18年。 可想而知，林耀东的家里肯定有钱，而且这钱的来历绝对不干净。 不然就凭林良铭一个正科级，每个月不到四千的工资。 林耀东每个月不足三千的工资。 就算再加上林耀东老妈的工资。 他家的生活水平，也绝对达不到又买车有买房，还有钱买金项链的程度。 而且林耀东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每顿饭都得花个大几百甚至一千多。 林耀东啊，这回可真不是我针对你啊。 真的是你爸啊，自己不争气哟。 我都还没出手，你爸就倒下了… “人赃并获，再加上这个账目。” “吕组长，你们第一专案组，结案在即了。” 杨东看向吕艳青，恭贺他们第一专案组。 吕艳青此刻却是满脸感慨的看向杨东说道：“杨组长，这些可都是你的功劳，没有你的话，我们想要办赵鹏程，还是有些困难。” “话不能这么说，吕组长只是思维没转变过来，即便没有我们第十专案组，以你们第一专案组的能力，破案也是早晚的事。” 杨东这一刻不得不承认，他是虚伪客套。 但有些时候，必须虚伪客套。 “杨组长，杨老弟，等市纪委调查组的工作结束后，我要请你吃饭！” 吕艳青朝着杨东伸出手去，脸上满是亲近之意。 杨东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吕哥，那我点贵的？”杨东笑着试探问，也伸出手喝吕艳青握手。 “哈哈，你随便点，大不了我豁出一个月工资。” “指定让你们第一专案组的同志们，吃好喝好。” 吕艳青现在心情格外的好，赵鹏程案件取得重大进展，他很开心。 因为有了这个功劳之后，他想升正科，也就指日可待了。 案件审查室的主任是副处级，这个他指望不上，也不敢奢求。 但是吴三才空出来的干部监督室主任，是正科级编制。 他很有希望竞争一下。 至于能否成功… 他想到这里，又看向杨东，心里不禁一动。 以杨老弟和关书记以及卫书记的关系，如果能让杨老弟帮自己说句话，应该管用。 看来自己还真得下血本，请客吃饭啊。 第125章 杨东参加审讯 … 整整三天时间，第二次进来的赵鹏程依旧一言不发。 林良铭虽是第一次进来，但也是个老狐狸。 一问三不知，再问就头疼，浑身不舒服，血压高。 让第一专案组的工作再次陷入停滞。 吕艳青觉得不能这么审讯下去，不然的话又回到了之前的原点。 然后他找到了杨东，必须要请杨东帮忙了。 杨东始终觉得吕艳青的第一专案组的审讯方式太过于常规，也太过于正常。 这样很难突破赵鹏程的心理防线。 毕竟是赵鹏程这头老狐狸，又在市纪委工作过，根本不吃这一套。 至于林良铭则是笃定了赵鹏程不会开口，他也就死咬着不张嘴。 两个人似乎还存在侥幸心理，才会咬牙坚持。 所以只有毁掉两个人的侥幸心理，他们才会心理崩溃，才能老老实实的交代。 虽然之前已经人赃并获，但那属于物证。 可物证再重要，也需要当事人的口供。 物证和口供必须完备，如此才能算得上把这个案件破了。 这是上面针对纪委工作的最新要求。 绝对不能搞零口供办案，这样的处理方式会导致以后问题很多。 一旦被上面纠察部门抓到，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零口供办案，就有成为冤假错案的风险。 哪怕你办案的方向对了，结果也没错，可一旦办案过程错了，那就是彻底错误！ “吕哥，别怪我多嘴啊，我是觉得你们的审讯方式太常规了。” “要不要我参加一下审讯？” 杨东开口问着吕艳青。 他也提前打了一个预防针，不能让吕艳青误会。 自己绝对不是瞧不起他们的审讯能力。 他相信吕艳青会理解自己的意思。 况且现在吕艳青更急。 因为第一专案组如果无法完成这个案子，没办法结案的话，会影响吕艳青的人事调动。 另外就是其他九个专案组都在争夺第二个结案。 市纪委的领导们也都在默默关注，到底哪个组能做到第二个结案。 这会导致其他九个组拼命的工作。 杨东也没想到，自己的第十组结束的太早，竟然把市纪委调查组给卷了… 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内卷这个词，但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卷了其他的九个组。 不过其他的组，杨东管不着。 可第一专案组，是自己帮扶的小组，自己肯定要负责到底。 光是为了结交吕艳青这个市纪委案件审查室的副主任，就值得自己这么做。 “你说什么那，杨老弟，我能怪你吗？” 吕艳青听到杨东打的预防针，立马脸色一板，严肃批评了杨东这种错误的思想。 “我们身为纪委的工作人员，齐心协力办案，这有什么错？” “我得批评你啊，杨东同志，这个思想要不得。” “我们第一专案组可不是小心眼的人。” 吕艳青批评了杨东几句之后，脸上又恢复了正常，朝着杨东笑着开口道：“杨老弟，我们还真需要你的帮忙。” “我听亦可同志说，你的审讯能力堪称一绝，让我见识一下呗？” 杨东点了点头：“好，我尽全力。” 吕艳青随即把杨东带到了101房间。 两个人此刻都穿着黑色的纪委工作制服，胸前的国徽很是显眼。 赵鹏程在房间里面无精打采，他没想过会再一次回到这里，而且这次回来之后，肯定是出不去了。 他被抓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栽了，他这个打猎的猎人如今也被猎物啄了眼睛。 他哪里还不知道，监督自己的那个小李，就是故意投靠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消自己的猜忌和疑虑。 枉他还满心的得意，觉得自己已经拿捏住了纪委的人员，更戏耍了市纪委调查组。 结果这一切都是个局。 但他隐约觉得这个局，肯定不是第一专案组搞出来的，如果第一专案组有这样的能耐，他们早就对自己用了，何必拖到现在？ 所以肯定有别人，第一专案组绝对请外援了，请了一个‘心黑手辣的军师’ 当杨东跟着吕艳青走进来的时候，赵鹏程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军师就是面前的杨东。 他从未见过的年轻同志。 杨东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往后一靠，握着手中的纸和笔，朝着赵鹏程看了一眼。 “赵鹏程，你打算负隅顽抗多久？” “你身为市委组织部的领导，应该清楚组织想办什么事，就没有什么事是办不了的。” “你和林良铭合伙吞利，联起手来操纵市里和各县的人事工作，罪证都摆在台面上了，你有什么可隐瞒的？又能隐瞒多久那？” “你就算是骨头硬，也不该硬在这上面，用错了地方。” “而且与组织对抗，与纪委工作相背而行，你的下场不会太好。” 杨东开头三句话，就让赵鹏程的脸色更难看下去。 不过赵鹏程依旧没开口交代违法违纪事实。 因为这些话，其实吓不到他。 之前第一专案组已经说过无数次这样的威胁话，没用。 他不吃这一套。 吕艳青朝着杨东看了一眼，示意杨东这种办法没用，他们第一专案组都用过了。 所以才要请杨东过来，因为杨东肯定有别的办法，可以另辟蹊径。 难道杨东也没别的办法吗？ 吕艳青心里有些发沉，对杨东的期待感一点点变小。 “赵鹏程，林良铭已经在隔壁房间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所以你现在负隅顽抗是没意义的，只会增加你的量刑。” “而林良铭就可以获得组织上的轻罚，因为他属于主动交代问题，量刑也会酌情减轻。” “可你赵鹏程就属于对抗组织，目无组织，目无党纪国法，对于你这种顽固分子，必须严惩不贷！” 杨东朝着赵鹏程沉声一喝，开始加大审讯的力度，用上了办法。 凡事就怕对比。 做错事的两个人，哪怕约定好了都不说出真相，可一旦有一个人扛不住交代的话。 那么另外一个人的心态会直接崩溃，更会老老实实交代。 因为若是不交代，等待他的就是过重的量刑。 杨东现在用的就是这种方式，他也笃定会百分百出效果。 第126章 赵鹏程交代 赵鹏程一听到林良铭交代了问题，心里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慌了。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意识到这是假的，这是杨东的审讯手段罢了。 故意骗自己说林良铭交代了问题，诱骗自己赶快交代。 可惜自己不是刚参加工作的小菜包，他工作这么多年，又在市纪委待过几年，岂能不知道这些把戏？ “你这个小同志，有诱供的嫌疑。” “身为纪委工作人员，诱供要不得！” 赵鹏程冷笑连连，一脸得意的盯着杨东，一副我已经戳穿你把戏的得意。 杨东见赵鹏程的头脑还如此的清楚，丝毫没有因为这几天的反复审讯，而让他精神崩溃。 这让他不得不感慨，这些敢贪污受贿的干部，敢违法违纪的干部，果然都有几把刷子。 毕竟敢伸手的干部，都属于胆大的存在。 胆大又心细，这样的干部很不好对付。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知道赵鹏程的犯罪事实，他也很难短时间渗透进去，突破成功。 “是吗？你觉得我是诱供？” 杨东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被赵鹏程戳穿了手段，他也不急。 这种审讯工作，就是比拼耐心的游戏，就看谁能更耐心，才能够抓住对方漏洞，从而一举拿下。 “不是诱供，又是什么？” 赵鹏程冷笑一声，朝着杨东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屑。 “小同志，你这种手段，太嫩了。” 他眼里满满的得意之色，就算自己跑不掉了，可他也绝对不会给口供。 有种的话，市纪委就零口供办案，把案子结了。 他倒要看一看，市纪委谁敢这么做，谁敢有这样的魄力。 要知道上级纪委的案件纠察组，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被上级纪委抓到办案程序出问题，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他在其他市的纪委部门工作过几年，所以对于这一套，门清。 “林良铭交代说，他家里的所有现金，都是你的。” “至于这些不干净的现金是怎么来的，他也交代了。” “你们联起手来在人事工作上面搞事情，一部分市委组织部的提拔任免，你们都参与其中。” “林良铭交代说，你们市委组织部如果决定提拔任用一个干部，在风声没有透露出去之前，你和林良铭就会找到这名即将被提拔重用的干部，里外里的暗示这名干部，只需要交钱就可以得到提拔和重用。” “而这个干部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真的就稀里糊涂的上了当，真的交了钱，单笔至少几十万。” “干部交钱之后，发现自己的受到了提拔和重用，他也不会去想是因为组织的正常提拔，只会感激你们出手相助。” “你们两个身为市委组织部的高级干部，就是专门利用这种信息差，放肆的捞钱！” “说的好听一些，这叫利用内部机密捞钱。” “说的难听一些，这是钻组织工作的空子，这是利用组织做坏事！” “你们的罪行，达到了这种程度，你赵鹏程还有脸隐瞒？你哪来的胆子硬扛？” 砰！ 杨东说到这里，一拍桌子，朝着赵鹏程怒吼。 审讯也要讲究方式方法，搭配说出去的话，什么时候发脾气，什么时候怒吼，什么时候语重心长，那都是有讲究的。 比如现在，杨东就必须发脾气，必须吼一吼，如此才能让赵鹏程心里畏惧。 之前的赵鹏程就是因为仗着在纪委工作过，对纪委部门没有敬畏之心，对组织没有敬畏之心，才敢如此利用组织捞钱。 可现在赵鹏程难道还没有敬畏之心吗？ 果然。 赵鹏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他抬起头看向杨东，眼里满是震惊之色。 “他，林良铭他…真的交代了？” 赵鹏程这一刻只觉得自己血压真高了… 之前说血压高，是想逃避审讯，拖延时间。 可现在他是真的有点高了。 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老林，他竟然叛变了？ 之前他不信杨东的话，是因为坚定的认为杨东用招数，诈他。 但是现在杨东说的这一套，正是他和林良铭捞钱的方式方法… 他俩就是利用内部和外部的信息差，捞钱。 两个人专门盯着谁会提拔重用，然后就跑到那个干部家里，明里暗里的暗示给钱就可以提拔。 一部分干部对于提拔很是向往，哪怕是花钱也可以。 所以雪球就这样越滚越大，他俩也很享受这种捞钱的方式。 而且没有什么风险，因为被提拔重用的干部，已经交钱了啊。 交钱的干部，他们不敢出去嚷嚷。 而市委组织部内部，也没有人会发现他俩的行为。 就这样一直捞下去，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当然，他俩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任何一个干部提拔，他们都会去‘勒索’ 他们也有原则的，有三不做。 一是武新开书记直接提拔的干部，他们不去搞。 二是市长侯勇直接提拔的干部，他们不去搞。 三是副处级别以上的干部任免，他们不去搞。 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暴露，降低风险，闷声发财。 他们多数情况下，就是利用一些副科升正科，正科升副处这个阶段去搞钱，百分百成功。 至于他们两个人有没有主动收钱办事，当然也有。 有一些其他县的小干部想要调到市里，他们也会出手帮助。 不过价格比较高，至少得个三十万左右吧。 毕竟价格太低，风险太大，划不来啊。 赵鹏程自认为他和林良铭的办法严丝合缝，根本不会暴露。 没想到… 林良铭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主动泄露出来了。 好你个林良铭啊，果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可你想坦白从宽，主动交代而减刑？ 做梦！ 我赵鹏程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 “吕组长，还有这位小同志，我交代！” 赵鹏程脸色铁青的看向吕艳青和杨东。 他不知道杨东叫什么，所以用这位小同志的称呼代替。 “赵鹏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市纪委调查组第十专案组的组长杨东同志！” 吕艳青见赵鹏程不认识杨东，立即开口介绍。 第127章 杨东心中的郁气 “你…你就是杨东？” 赵鹏程猛的抬起头，瞪大眼睛望着杨东，脸色都变了，语气都发颤。 他之前在市纪委宾馆留置，的确不知道杨东的大名。 可前几天出去之后，他从各方信息渠道，恶补了一下这一个多月的市里局势。 然后他就知道了杨东的大名。 一个普普通通的市政办的小科员，一个半月前接到市纪委的借调函，调到了市纪委调查组，担任第十专案小组的组长。 然后开始了不可思议之举。 尹铁军原本板上钉钉的腐败案，被杨东几天之内解决了，如今市政府秘书长尹铁军已经官复原职。 市政府副秘书长田光汉，原本有望接任尹铁军的位置，成为新任市政府秘书长，从副处升为正处。 然后…就被杨东给双规了，随后展开调查，又把他儿子田原涉及的ktv命案给掀开了。 父子俩这辈子都要吃牢饭。 这还没完… 还有就是市教育局局长古三通的巨大腐败案，性质极其严重，影响极为恶劣，各类财产加起来两千多万元。 随着市纪委的陆续调查后发现，灵云市教育系统包括小中高学校，一共有三百多人涉案。 灵云市的财政局，发改委，科技局，工商局，包括公安局，住建局等等超过一百多人涉案。 云北区教育局，财政局，各级学校，超过三十多人涉案。 介阳县教育局，财政局，各级学校，超过二十多人涉案。 北江县的教育局，财政局，各级学校，均有多人涉案。 另外就是最富裕的开阳县，教育系统，财政系统，两办，均有涉案，涉案人员多达一百多人。 这些都是随着古三通特大腐败案暴露之后，所挖掘出来的东西，也就是常说的拔出萝卜带出泥。 这样的大案，是由一个叫杨东的年轻人办理的… 而眼前这位年轻的小同志，就是杨东。 赵鹏程此刻心里说不出的恐惧，也说不出的郁闷。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位办了古三通的狠人，竟然这么快就办自己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荣幸，自己还能跟古三通相提并论，被杨东亲自审讯。 “赵鹏程，有什么说什么。” 杨东指了指他，沉声开口，然后低下头准备记录。 赵鹏程深呼口气，知道对面的年轻纪委办案人员是杨东之后，他心里就没了不甘的情绪。 人家古三通，田光汉都被杨东办了。 自己又多个什么？被拿下，也正常。 罢了，还是交代了吧。 早说早解脱。 不然的话，每天这么提心吊胆的，多久是头啊？ “2002年3月，我从石原市纪委调任灵云市的市委组织部担任副部长，已经六年时间了。” “一开始的两年里，我工作可以说尽心尽责，从未有过任何伸手的行为，也不敢有任何腐败念头。” “只是04年的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候选人没有我，从那个时候我就有些懈怠了。” “06年我和组织申请，调离市委组织部，去开阳县担任县委常委，组织部长，也没有成功。” “从那个时候，我深感对工作态度已经彻底懈怠，并且心生了堕落之意，想贪钱了。” “这种贪婪的念头发生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我还记得是05年8月份，林良铭这个干部一科的科长机缘巧合之下认识我，一开始他试探过我，要不要捞钱。” “我那个时候还有一些理智，骂了他一顿，就没提。” “半年之后，我主动找到了他，跟他说了想贪钱，他嘿嘿一笑，跟我研究了好几个小时，之后就滑向了罪恶的深渊。” “三年以来，我跟林良铭入股了两个酒店，三个造纸厂，一个印刷社，通过分红权获利超过五百万元。” “我以前在纪委工作过，我很谨慎，我不敢自己收钱，也没敢让妻子拿钱，我就要求合作商把钱从香江那边兑换成欧元和英镑，汇入我儿子在国外留学的账户上。” “每年我儿子放暑假和寒假回来的时候，都会以奖学金或者在外务工的名义，带回一些钱。” “林良铭的胆子比我大，他不怕市纪委的调查，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拿分红钱，然后把钱放家里。” “我也把钱放在他家，这部分钱就是关于干部任免的贿赂款，就是你之前说的那笔钱，我们用这种信息差所搞到的钱，共计三百多万元。” “这笔钱，我和林良铭四六分账，我四，他六，因为出面的都是他，我躲在背后，只需要偶尔露个面，因为我级别高嘛，我有这个特权。” “也就是这些事了，没了。” 赵鹏程老老实实的把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全部交代了出来。 他自认为是没有遗漏的，全都交代清楚了。 不过杨东却不信。 “赵鹏程，你交代的很完整，但是…” 杨东放下钢笔，抬起头来看向赵鹏程，冷笑出声。 “你鬼节烧报纸，你糊弄鬼那？” “光凭借你和一个干部一科的科长，你们两个就可以把持整个市委组织部的人事调动？” “事到如今，赵鹏程，你还想隐瞒什么？还指望你头顶有神灵，神灵可以救你吗？” 吕艳青听到杨东这番询问，被吓的浑身一哆嗦，急忙停止记录。 他把笔盖上，朝着杨东拽了拽。 “杨东，可以了，可以了。” 吕艳青心里有个尺度，他觉得这个案子审讯到这里，已经可以结案了。 这已经是一个很完美的办案结局。 不需要深挖了，再深挖下去的话，整个大楼塌陷了，到时候他和杨东谁都活不了，因为他俩也在楼里面。 “赵鹏程，神灵都自身难保了，你还妄想烧香拜神吗？” 杨东没有搭理吕艳青，而是继续盯着赵鹏程问。 他心里面始终有一股郁气！ 这口郁气一直积到现在，都还没有化解。 之前调查田光汉的时候，卫崇虎说可以了，不让往下查了。 后来调查古三通案件的时候，古三通这个涉案人亲自劝自己不要再问了，不要深挖了。 到了现在，吕艳青又劝自己可以结束了！ 他明白，这些人都怕。 有些红线不能碰。 道理他不是不懂，也知道这里面的深层次原因。 可就因为这样，这个不能碰，那个不敢碰。 结果导致这帮人越来越嚣张，越来越无法无天，不把党和人民放在眼里，不把国家放在眼里。 老百姓何其无辜？ 所以他现在想试一试，能成最好。 不成的话，自己也做了努力。 第128章 触目惊心！ “杨老弟，你刚才有点太冒失了。” 吕艳青拍了拍杨东的肩膀，跟着杨东走出了101房间，只是吕艳青此刻的脸色有些复杂。 杨东刚才的审讯，可是非常危险的，有强烈诱供的嫌疑。 如果以后内部纠察的话，是很有可能被抓住的。 为了一个绝对的真相，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什么神灵，什么求神拜佛，不应该这么审讯。 不过也不能强烈的苛责杨东，毕竟杨东之前是市政办的秘书，对纪委的这一套工作还不太熟悉，完全是凭借着自身天赋和敏锐的意识来做事。 “吕哥，我知道自己冒失，只是心里有一股火，愤愤不平罢了。” “一个贪污了两千多万的教育局的局长，一个正处级干部，可以一个人贪污那么多钱吗？” “一个市政副秘书长难道靠自己就可以为儿子的杀人犯罪平事吗？这里面难道没有更高级领导的帮助吗？” “一个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而已，就可以联合一个小小的干部一科的科长，做这么多事吗？三年多的所作所为，从未暴露过，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杨东在市纪委调查组这一段时间，查了几个案子，基本上都固定在了正处级上面，连一个副厅级干部都没查到，太奇怪了。 首先古三通的那个贪污案，绝对有副厅级领导甚至正厅级领导的参与其中。 可杨东目前为止，是查不出来的。 但杨东知道古三通案件牵扯到了谁，因为上辈子的经历摆在这里，杨东心里门清。 只是一天审讯不出来，他心里就越发的郁闷，即便知道真相，也说不出来。 自己知道，跟正常查案查出来，是两回事。 比如田光汉和古三通，都有牵扯一个商人，其实这个商人没什么神秘的，就是建材实业的董事长吴建材罢了。 一个本地靠地产和建材发家的商人，只不过这个吴建材还涉黑，但又游走于灵云市的官场上下，上可以结识市委书记和市长，中可以结识一些市局各单位的领导，下可以认识一些科长啊，或者副科干部。 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打死都不信。 只是有是有，你查不出来，人家也不让你查，无可奈何。 还是时机不到啊，等吧，再等个四五年的时间，时机也就差不多到了。 到了那个时候反腐态势常态化之后，杨东也相当于有了尚方宝剑在手。 不过前提是四五年之后，自己还在纪委系统。 如果自己已经不在纪委系统的话，天大的反腐态势，也就跟自己无关了。 “杨老弟，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懂你这个情绪。” “当年我刚工作的时候，就在市纪委，那个时候我也正义感爆棚啊，觉得做了市纪委的人，牛，可以把腐败查个底朝天。” “那个时候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也不能说幼稚，毕竟有正义感是好事，只是要讲究方式方法。” “举个例子吧，假如外面下了暴雨，外面有人等着你送雨伞，那么你是先把自己武装好，穿上雨衣再去送，还是直接不考虑后果的拿着雨伞冲出去？” “就算最后雨伞给了外面的人，可自己却浇了一个落汤鸡，事后感冒发烧，自己大病了一场。” “这种做法，是否值得提倡？” 吕艳青朝着杨东笑着开口，这不算是劝，这只是开导，让杨东自己考虑该怎么选择。 杨东道理都知道，他比谁都明白。 只是人一旦较真的时候，真的是倔强到底，一时间是根本转不过弯来的。 不过这也是一种成长的过程吧，毕竟外物环境摆在这里，逼着你成长，你不成长的话就会被抛弃。 “吕哥，谢谢你开导我。” 杨东朝着吕艳青点头感谢，这个例子已经很生动，他心里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有机会做更多的事，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赵鹏程的案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也就这样了，只能够局限到赵鹏程和林良铭。 剩下的工作，最多也就是把那些有问题带病提拔的干部们揪出来。 也就是那些交了钱被提拔，或者被赵鹏程与林良铭拉下水的小干部们，都会被查出来。 只是一棵树病了，光修剪枝条，有什么意义吗？ “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杨东同志帮我这个大忙，我们第一专案组很感谢你还有第十组的同志。” 吕艳青脸色认真起来，很正式的朝着杨东伸出手去。 这时候，他是以第一专案组的组长身份，在和杨东沟通。 “客气了吕组长，大家都是市纪委调查组一个战壕的兄弟，需要火力支援的时候，我们第一组，肯定没说的。” 杨东握住吕艳青的手，笑着点头。 “好，那就先这样，这几天辛苦你们第十专案组了。” 吕艳青这话一出，也就意味着针对赵鹏程的案子，第十组的工作到此告一段落了。 杨东的第十专案组帮了几天的忙，也的确辛苦。 “不客气，都是为人民服务。” 杨东再次客套一下，然后两个人默契的点头一笑。 接下来的四天时间里。 第一专案组仔细的审查，并重点进攻林良铭这一点。 因为赵鹏程已经都老实交代了，林良铭面对铁一般的事实，他坚持不住了，只能老老实实交代。 交代的内容，跟赵鹏程几乎差不多，就算有出入的话，也是林良铭这边的犯罪事实，不涉及其他领导干部。 不过林良铭也比赵鹏程实诚一些，他把这几年送礼给他们的干部名单都说了出来。 吕艳青拿到了这一份狭长的名单之后，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和上面的领导汇报。 这个名单，可是他们第一组的功劳。 因为这几天杨东的第十专案组已经撤了，后续工作都是吕艳青的第一专案组所做。 毕竟杨东也不能喧宾夺主。 第一专案组才是负责赵鹏程案件的主要组，他们第十组只是起到辅助作用罢了。 柳山拿到了吕艳青递交的这一份名单，也没有多说什么。 以市纪委调查组副组长的身份，把名单交给了常务副组长苏同州。 苏同州看了一下名单之后，直呼头大。 一共涉及到了市县区共计112名问题干部… 具体为，灵云市的各市直单位39名副科到副处级干部。 开阳县19名副科到副处级干部。 介阳县14名副科到副处级干部。 庆和县22名副科到副处级干部。 龙武县18名副科到副处级干部。 触目惊心啊… “没办法了，和关书记与卫书记汇报吧。” 第129章 关木山的决定！ 市纪委书记关木山办公室内。 关木山坐在椅子上抽烟，满脸的凝重，一言不发。 卫崇虎，苏同州和柳山此刻也都夹着一根烟，陪着领导抽烟。 副厅级的办公室标准是不超过24平米。 关木山的办公室就是标准的24平米，没有超标。 所以这狭小的办公室，很快就全都是烟雾，不过窗户开着，很快就散了出去。 “你们怎么看？” 关木山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抬起头朝着卫崇虎三人问道。 他这个市纪委书记，也需要发扬民主风格，充分听取手底下人的意见和建议，至于采纳多少，完全凭他的决定。 “书记，我个人建议把影响降到最低，毕竟涉及到市直单位39名干部，也涉及到了四个县的八十多名干部，处理上面不得不慎重。” 柳山率先开口，朝着关木山说道。 第一专案组的组长吕艳青是他的人，也是他老领导的孩子，所以出于保护目的，也要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尽可能的不冲击到吕艳青。 赵鹏程的案件背后绝对还有大鱼，只是这个大鱼不露头，谁也不知道。 单纯凭借市纪委，也没办法往下挖掘。 所以保持在一个范围程度之内，是最好的，既可以交差，又能够通过这些腐败干部，从而震慑全市的干部，已经达到了市纪委调查组的成立目的。 市纪委调查组的成立之初，并不是以调查为主要目的，而是以震慑为主。 通过查一批人，震慑另一批人，从而肃清灵云市的干部风气，让一些干部衡量一下要不要腐败，敢不敢腐败。 实际上做到这种程度，关木山这位新任纪委书记，已经做到了极致。 关木山也就可以和省委和省纪委交代了，他这个新上任一个多月的纪委书记，也能够彻底坐稳在灵云市的朝堂之上。 通过这一批批的腐败干部名单，和处理这一批干部，会让关木山在市里的名声大噪，以后提起这位市纪委书记，绝对会脸色大变。 与路正那位前任市纪委书记不同，路正完全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所以才会积攒这么多历史遗留的干部腐败问题。 “我同意柳山同志的建议，咱们灵云市先后通报了田光汉案件，古三通案件，现在又出现赵鹏程案件，三个大案触目惊心，已经起到了监督和震慑作用。” “书记，我们总得考虑市委和市政府那边的想法。” “市委需要稳定，市政府需要招商，如果处理腐败过于严重和严厉，可能会吓跑投资者，不利于灵云市经济发展大局。” 苏同州附和柳山的话，而且提出了经济发展大局。 一个地方的腐败问题太过于严重，查贪污的力度越大，对经济影响越大。 哪个商人没和干部勾勾搭搭？哪个没有权钱交易？ 毕竟商人想要投资，想要干成一些事情，这公关费是必不可少的。 一旦查了贪污，就会查到商人的头上去，到时候影响人家公司的运作发展，市里经济发展速率也会减缓。 卫崇虎听着调查组的两位副组长的建议，他略微想了一下，朝着关木山开口道：“书记，这一批有问题的干部，可以划分层级，哪些是可以给与行政警告，哪些要给与党纪处分，哪些要从严处理。” “划分一个层级的话，也可以把影响降到最低。” “比如这些干部都是花钱被提拔，但有相当一部分是市委组织部原本就定下的提拔，这些干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赵鹏程和林良铭忽悠，不得不交钱，我觉得这一部分干部可以给与警告处分，下不为例。” “针对那些主动通过输送金钱和其他贵重物品，得到赵鹏程和林良铭的提拔建议，从而确定提拔的问题干部，我们要严肃处理，要记大过处分，再严重就停职处理。” “极个别恶劣的干部，可以考虑双开，开除党籍，开除公职。” “市纪委这边可以建议各县党委，各县纪委，要给与当地的涉案干部进行内部批评，或者公开处理。” 卫崇虎把苏同州和柳山的建议综合了之后，给出了更加详细的处理方式。 而且很多地区的纪委在处理干部的时候，都是这么处理的。 不可能全都严肃处理，从严处罚，那样的话对于地区的发展稳定不是好事。 一味的动刀子，也不是纪委部门的初衷。 纪委更多的还是监督大于严查，最重要的还是要监督到位，监督无死角，让干部的清廉之风畅行。 如果只是一味的动刀子，严肃处理的话，反倒是纪委部门的一种工作上的疏忽，甚至失败。 没有苍蝇，就不会用苍蝇拍。 有苍蝇，才会想着用苍蝇拍。 苍蝇太多的话，也就说明这个家的卫生不好，不干净。 “你们几位的建议，我知道了。” 关木山等到卫崇虎发言之后，缓缓点头。 但他没有立即发表意见。 他想的东西其实和杨东是一样的，市纪委调查组成立一个半月了，还剩下半个月就到了期限。 如何跟省委和省纪委有一个更好的交代，交出一份完美的作业，是他这个市纪委书记需要考虑的问题。 如果说杨东考虑那些问题是幼稚的话，那么关木山考虑同样的问题就不是幼稚，而是格局。 说到底，两人的地位差距太大。 如果杨东是市纪委书记，他想维护正义，想严搞，那就没问题了。 错就错在杨东级别太低，还心比天高的总想搞个大的，那就是错。 但关木山身为市纪委书记，想的就多了。 卫崇虎和苏同州三个人都局限在了市里的格局，锁在了市里的层次。 只是他这个市纪委书记，是需要和省委和省纪委领导交代的，他不能只考虑市里的情况。 田光汉的案件涉及到了省里领导，这件事不在市纪委处理范围之内，所以由老领导的女儿苏沐芸带着录音笔回去了，至于老领导会怎么处理田光汉背后的案件，是老领导的事。 古三通的特大腐败案，腐败金额惊人，却没有挖出太多的大鱼，这明显不正常。 所以如果赵鹏程这个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涉案，要是也不能把案子扩大，不严查严抓的话，就无法和省纪委交代。 说白了做了一桌子菜，总不能都是家常小菜吧？必须得摆上一盘硬菜，否则请客的没面子，吃饭的更觉得扫兴。 翻来覆去的想了一下，关木山还是觉得赵鹏程这个案子，适合做个硬菜。 “崇虎同志，你亲自抓。” “苏同州和柳山，你们两位同志亲自审讯，给我重新梳理一下赵鹏程案件！” “这个案子，要砸实一点！” 第130章 严查严办！ “砸实？” 卫崇虎听了关木山的话之后，脸色微微一变。 这是要严抓严办啊？ “书记，我们是不是在斟酌一下？” 卫崇虎连忙朝着关木山开口，他继续说道：“我们已经通报了十几起案件，影响都不小啊，市委和市政府那边是什么态度，我们总得知道一下吧。” “崇虎同志，你不用说了。” 关木山不等卫崇虎把话说完，直接挥手打断。 他来到了市纪委一个半月了，这一次终于展现了他的独断专行一面。 身为市纪委书记，必须要果决，该下手就下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我们市纪委不是市委和市政府的二级单位，我们是受省纪委主管的市纪委部门，有工作的独立性。” “我们要充分利用好同级监督，扎扎实实的落实中纪委和省纪委的指示精神，把监督工作做实做严做真，把反腐工作做细。” “涉及到副厅级干部，我们要及时和省纪委汇报，但不涉及到副厅级干部之前，我们要充分发挥纪委办案的独立性。” “这件事就这么处理吧。” “崇虎同志，明朝于少保的名言虽过了几百年，但依旧适用于我们的纪委工作。” “省纪委苏书记之前说给我听过，这一次我也讲给你听。”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苏同州，柳山，你们两位同志落实到位啊，就这样啊，散户。” 关木山一言而决，不再多浪费口舌。 卫崇虎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转身离开，只是嘴里念着这句诗。 关木山这个一把手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到这句诗。 省纪委苏书记和关木山提过这句诗，那也就是说老领导是给与关木山寄予厚望的。 而关木山现在把这句诗也送给他，意思也是一样的，关木山对他卫崇虎也寄予厚望。 卫崇虎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没有完全抓住。 以至于他离开的时候，连苏同州和柳山的打招呼都没听到，直接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苏同州和柳山站在走廊，互相对视一眼。 “老苏，咋办？” 柳山皱着眉头看向苏同州问。 苏同州看了眼卫崇虎回办公室的背影，又看了眼对面的市纪委书记办公室。 这里不涉及到什么站队问题。 市纪委书记的一切命令，他们作为市纪委内部的干部，必须扎扎实实落实。 即便是市纪委副书记的卫崇虎，也必须坚决支持。 “服从命令，咱俩亲自审问赵鹏程，必须把审讯工作做到位，把这个案子落实，砸实！” 苏同州有了决断，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柳山见此也不多说废话，跟着苏同州身后。 两人离开市纪委大楼之后，坐车前往市纪委规定的秘密宾馆。 半个小时后。 秘密宾馆的101房间内。 吕艳青亲自担任记录员，坐在一旁，老老实实的记录。 苏同州和柳山分居左右，坐在赵鹏程的身前。 赵鹏程坐在床上，看到两位市纪委内部的两位副处级干部，亲自审讯自己，让他心里惶恐了起来。 这是要干什么？自己的案子不是要结了吗？ 怎么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还是由两位副处级的纪委干部，亲自杀回来？ 他忽然想到了杨东几天前问他的一句话，你还想奢求神灵保佑吗？神灵可能都自身难保了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身为副处级干部，岂能不知道？ 但当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背后的神灵不可能放弃他这样虔诚的信徒。 可现在苏同州和柳山在自己面前审讯自己，他彻底慌了。 “赵鹏程，我们之间并不熟悉，但我对你神交已久。” 苏同州直截了当的笑着开了口，和赵鹏程聊起天来，而没有一上来就审讯。 有着二十多年纪委工作经验的苏同州，对付赵鹏程这头老狐狸，完全不在话下。 “是吗？我对苏主任也是神交已久。” 赵鹏程自然认识苏同州，虽然分属不同单位，但他这个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对市里的副处级干部，还是非常熟悉的。 毕竟副科级以上的干部任免和调动，都要经过市委组织部。 苏同州的相关档案，他在市委组织部都看过好几次，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赵鹏程，既然你知道我，那么我过来审讯你，有没有给你带来压力啊？” 苏同州笑眯眯的望着赵鹏程，笑着开口问道。 赵鹏程心里警惕的很，他手心都开始冒汗了，不过强支撑着，总不能在苏同州面前露怯。 大家同为副处级干部，谁也不比谁差，不是吗？ “我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我现在是一身轻松，能有什么压力？” 赵鹏程脸上露出笑容，故装轻松的朝着苏同州回答道。 苏同州闻言，低头看了眼赵鹏程之前交代的东西，而后沉着脸问：“那你给我交代一下，你儿子在瑛国的账户为什么每个月都会往一个羙国账户汇款，每个月固定五万欧元。” “这个羙国账户的持有者真是巧了，也是个留学生。” “赵鹏程，你交代一下吧。” 苏同州目光犀利的盯着赵鹏程，一出手直击要害。 杨东他们这些小组长没有私自查取海外账户的权限，但是身为市纪委调查组的副组长，他们却有这样的权限，只需要和上级部门申请就可以。 既然关书记想要把案子砸实。 那么他们这些下属总得做点实事，于是这个海外账户就被扒出来了。 如果没有关木山的严厉态度，这个海外账户，他们市纪委是不会主动去查的，案件也就封顶在赵鹏程身上，到此为止。 但关木山有了最新指示，他们就继续追查下去。 至于会查到谁的背后，不是他们该考虑的。 赵鹏程的脸色唰的一下惨白，再也没了血色。 他几乎坐不住了，就要往地上倒去。 第一专案组的小李立即上前，扶住了赵鹏程。 赵鹏程此刻心跳加快，脸色是真的没了血色，嘴唇都哆嗦着。 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儿子的海外账户被查到了不说，还查到了领导儿子的海外账户。 “赵鹏程，还要扛下去吗？我们既然查到了海外账户，肯定也掌握了很多信息。” “你以前在石原市纪委工作过几年，这一套你门清。” “别扛了，说吧！” 苏同州再次开口，展现着霸气的审讯方式。 吕艳青在一旁望着苏同州的样子，不禁想到几天前杨东审讯时候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的自信。 只是还差了一点… 差资格，差资历，差级别。 如果杨东是苏同州这个级别和职务，绝对会比苏同州做的还要更多，更好。 吕艳青心里想到这，不禁为杨东感觉遗憾。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让他感到遗憾的杨东，也接到了新任务。 第131章 与关书记对话 … 市纪委办公楼，关木山办公室内。 “想喝水自己倒！” 关木山伏案工作，看到面前站着的杨东，眼皮一抬，瞥了眼这小子，开口示意。 杨东走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就拿起关木山的保温杯，把里面的老茶叶倒掉，为关木山重新沏了茶，然后放在办公桌上。 “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关木山看到杨东给自己倒茶水，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他把钢笔帽扣在钢笔上，抬起头看向杨东问道。 “领导，您就别取笑我了。” 杨东一脸无奈的苦笑，一个多月前，自己可是亲口拒绝过关木山的。 当时关木山就让自己给他当秘书，顺便调到市纪委办公室来。 但那个时候他直接拒绝了，而且都没有仔细考虑，就直接就拒绝了。 可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罢了，自己最终还是要给关木山担任秘书，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以前。 “行了，我还不至于跟你这个小同志一般见识。” 关木山摆了摆手，不再开玩笑。 让杨东担任自己秘书，的确是他一直以来的意思，他也想培养杨东。 不过把杨东继续借调在市纪委，这个决定是老领导暗示给自己的。 自己才会再一次和市长侯勇张嘴，侯勇也就顺势给了自己这个面子。 至于尹铁军会不会高兴对杨东的安排，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老领导都发话了，自己肯定要听从老领导的话。 尹铁军如果有什么意见，也直接去和老领导提吧。 “把你叫来，有两件事。” 关木山的脸色严肃下来，朝着杨东沉声开口。 他严肃下来，杨东的脸色也一样的认真起来。 “您说！” 杨东点了点头，等待关书记的下文。 “你坐下说。” 关木山朝着杨东摆手，示意杨东坐下来。 杨东站在这里，太高了，他脖子不舒服。 “好！” 杨东也没跟关木山太过于客气，毕竟很快自己就是关书记的秘书了。 领导和秘书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太客气和太见外。 “你对赵鹏程的案件，怎么看？” “根据第一专案组提交上来的相关结案资料，赵鹏程案件完全是他个人和林良铭所为，两个人胆大包天的合伙攫取商人利益，通过欺诈，哄骗的行为，将原本就要提拔重用的干部，刮了一层皮。” “你参与了赵鹏程案件，现在你说说，你的看法。” 关木山喝了一口热茶，吐了一片茶叶，然后看向杨东。 他这个市纪委书记想要掌握整个纪委部门，那就不能只听中层领导的意见，有些时候也要多倾听底下人的想法。 杨东就是最好的人选了，即将成为自己的秘书，又是第十专案组的组长，还帮扶了第一专案组处理赵鹏程案件。 没有人比杨东更合适。 “领导，我说真话，您不会不乐意吧？” 杨东看向关木山，犹豫一下之后，试探着问。 关木山闻言不禁笑了：“我让你来，是想听你撒谎的吗？” “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吧，我堂堂纪委书记，还不至于给你个小副科挖坑。” 关木山显然也在关注杨东，也知道杨东的人事公示期已经结束了，现在的杨东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副科级领导。 以后所有科员看到杨东都得喊一声杨科长，或者杨主任。 而同为副科级别的干部，看到杨东也不能托大，也要喊杨科长。 有资格喊杨东为小杨的，必须是正科级以上的干部才行。 当然杨东的亲人朋友除外。 杨东就算是做到省委书记，他也是他爹的儿子。 “那行，领导，我就不吐不快了。” 杨东听懂了关木山的意思，这就是让自己说真话，而且不会利用自己。 既然如此，自己当然要不吐不快。 “赵鹏程案件，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杨东最清楚上辈子赵鹏程案件带来的影响，所以他才敢如此口吻，敢打包票的说这话。 “继续说。” 关木山身子往后仰，靠在真皮座椅上，望着杨东示意。 杨东继续开口道：“我参与了一次审讯，赵鹏程的口供，只提及他和林良铭的罪行，这本身就不正常。” “诺大的市委组织部，不至于发现不了赵鹏程和林良铭的行为。” “顾同部长也不是聋子瞎子，但为什么明知道赵鹏程和林良铭的所作所为，市委组织部还要装聋作哑？” “之前您出面请组织部的顾同部长亲自去了现场，他坐在车里，可是亲耳听到赵鹏程和林良铭之间在酒桌的对话。” “顾同部长离开之前，要求市纪委调查组严肃调查，务必要从严从紧，但也不搞扩大化。” “顾同部长的话外音，我听出来了。” “顾同部长这是趁此机会和市纪委做了一个澄清，也做了一个说明。” “他个人是坚决反感这种行为的，但他也有苦衷，所以不让市纪委调查组搞扩大化事态。” “当然，这是我胡乱揣测了顾部长的意思，究竟是不是，还要领导指点我。” 杨东也不敢自信的认为，自己把顾同的深意全都听出来。 但他觉得八九不离十吧，顾同部长的意思是什么，大概都有数。 关木山见杨东复述了一遍顾同的意思，他不禁皱起眉头。 “顾同担任市委组织部长的时间也很短，还不到一年。” “他在市委组织部，肯定也没有完全掌控局势。” “你以后是我秘书，我说话也不瞒你，咱俩说几句关起门的话。” “我这个纪委书记压力很大，他这个市委组织部长压力也绝对不小。” “你可能不知道，重点调查市委组织部的决定，其实是顾同部长和我沟通过的。” “顾同部长想借助赵鹏程这个案子，让咱们市纪委好好的刮一刮，清一清，整理整理。” “这些都是关起门的话，我才跟你说。” 关木山也算是对杨东足够信任了，才敢把这种领导之间的体己话，告诉杨东。 杨东立马就明白过来，关木山要做什么了。 市委组织部要动手了，市纪委要帮一把。 这两位市委常委，不知不觉中就达成了战略联盟，借此机会和市委武书记逼宫。 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赵鹏程也好，林良铭也罢，走的肯定都是市委武新开书记的路子。 外人可能会认为这件事说到底还是针对武书记人马的一次清洗。 但这是诛心之言。 因为清理这些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任何问题！ 他们的确违纪违法了，的确贪污受贿了，的确为商人谋求利益，这也是事实。 所以没有谁清理谁人马的说法，完全是按照纪委工作条例，完全是按照省纪委的最新指示做事。 第132章 ‘钦差大臣\\’ “杨东，赵鹏程这个案子，市纪委要严查严办，绝对不会姑息。” 关木山脸色凝重的朝着杨东开口，原本是不需要和杨东这个小小副科说这些。 但他现在有事让杨东去办，肯定要说的清楚透彻一些，以免杨东误会了自己的意图。 为了让杨东更好的贯彻自己的意图，所以话还是要说清楚，说明白。 “领导，赵鹏程的案子严查，那…古三通的案子，还有田…” 杨东见关木山想要彻查赵鹏程，立马找到了光，于是就想追问之前的案子。 但不等自己问完，就被关木山摆手拦住。 “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 关木山板着脸开口，瞪了眼杨东。 等杨东什么时候成为市纪委书记再考虑这些吧。 “好的领导。” 杨东点头，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不过这也正常，现在国内经济处于高速发展的阶段，查腐败问题是不会大张旗鼓的。 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重要的制度永远都不会变。 市纪委也要跟着省委和省纪委的决策走，不能超脱于外，那样的话就会坏了规矩。 道理都懂，就是心里不舒服。 忍着吧，继续忍几年。 到时候这些腐败的害群之马，一个都别想跑。 “交给你一项任务。” 关木山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份名单， 扔在桌子上。 “这里是十几名干部名单，全部都是开阳县的问题干部，全部涉及进了赵鹏程案件，全部都是被赵鹏程与林良铭影响到的干部。” “有一些是带病提拔，有一些是主动贿赂赵鹏程从而受到提拔，也有原本市委组织部要提拔重用，但被赵鹏程利用信息差诱骗交了钱，情况也比较复杂。” “你到了开阳县之后，要查清楚，然后酌情处理。” “我也跟你玩一出古代钦差大臣的戏码。” “你到了开阳县，我给你便宜之权，凡事可以先斩后奏。” “不过要和开阳县委搞好关系，绝对不能平破坏市里和县里的关系和大局。” “去了开阳县，先去拜访开阳县纪委书记辛尧，他也是市委常委，是咱们自己人。” “这些干部怎么处理，你也可以问一下辛尧书记的意见，但最终决定权在你手里，因为你代表着市纪委！” 杨东没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还能摇身一变，成为历史影视剧里面的‘钦差大臣’。 便宜行事之权，先斩后奏之权。 这两个权力，可真的太吓人了。 自己甚至都能想象到，当自己回到开阳县的时候，只怕连县委书记谭龙都得好吃好喝招待自己，生怕自己有任何不满。 自己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副科级别，但自己代表的是市纪委。 不，准确来说，自己代表的是党纪国法，代表的是纪委监察体系，代表的是纪检监察制度！ “领导，百无禁忌吗？” 杨东虽然明白关木山的意思，但还是得仔细问一下，问清楚，以免会错意，办错事，那就不好了。 “嗯，百无禁忌。” 关木山郑重其事的点头，给他杨东一颗安心丸。 这次杨东下去，不仅仅是做样子，而是真的要严肃处理掉这十九位干部。 要知道涉及开阳县的十九位干部，性质都比较严重。 其中还涉及到了一个副县长。 三个县直部门的正科一把手。 四个乡镇的一二把手。 其余还有一些副科干部。 这样的情况，堪称是复杂。 赵鹏程案件影响的也不小，虽然他贪污的钱没有古三通的五分之一。 可他带来的影响，却一点都不小。 市直部门的一些干部涉案，各县和乡镇的干部都有涉案。 关木山从召开完与卫崇虎，苏同州和柳山的内部小会议之后，就一直在思考思量着，由谁带队解决这些问题干部。 思来想去，还是把杨东加入了名单里面。 杨东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这不是因为杨东救过自己女儿，自己就心里向着杨东。 光是杨东铁面无私，不讲人情这一点，就足够他放心。 而且杨东办案能力强，有前瞻性，这也是纪委最需要的干部。 不过到现在看起来，杨东还真的不太适合做个单纯的秘书。 看来十天后，等到杨东的两个月借调期到了，开始第二次借调期之后，自己要给他安排一个新的工作。 至于杨东的秘书身份，兼职就好。 他关木山有手有脚的，也不需要一个只会端茶倒水的秘书。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关木山看到杨东还站在自己办公室内，便疑虑的问了一下。 杨东也诧异的看了眼关木山，说道：“领导，您交代完了？” “怎么？你还想让我说什么？”关木山眉头一挑，看了眼杨东。 杨东犹豫一下之后， 还是大胆的问道：“领导，这次任务总不能是我自己去吧？这…总得有点帮手吧？” 关木山立马拍了一下头。 “真是忙晕头了，把这个忘了。” “市纪委第一专案组结案了，你们第十专案组结案了，两个组算你十个人，选五个人跟你去吧。” “对，陆亦可不能跟你去，亦可同志已经被我派到介阳县，跟你一样，也是钦差大臣。” 关木山特意提到了陆亦可，也把陆亦可从可挑选的范围里拿掉了。 不过杨东很为陆亦可高兴，这是被重用的意思。 陆亦可现在已经是副科级的市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的副主任，副科级。 如果陆亦可再次被提拔重用的话，那就是升正科了，或许是第一纪检监察室的常务副主任，要么就调其他科室担任正科级的一把手。 最不济也是派到各县去做纪委部门的二把手。 但不管怎么说，陆亦可的未来都是阳光且光明的。 至于跟她身份背景有没有关系，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之前见到市纪委秘书长令震庭对陆亦可的客气，也见到了卫崇虎，柳山等人对陆亦可的客气。 甚至关木山这个市纪委书记也对陆亦可如此重视。 说明陆亦可的背影，还真不简单，弄不好通了省。 杨东仔细想了一下，选五个人跟着自己去开阳县，开展‘钦差’工作。 那必然是… 第133章 又见面了，宋主任！ 上午十点，两辆市纪委公务用车从市里出来，直接朝着开阳县扎去。 打头的第一辆捷达车里。 杨东和吕艳青坐在后排，蒋虎负责开车。 “杨老弟，这次你去开阳县，可真是要风光一把啊。” 吕艳青脸上满是笑意的看向杨东开口。 他首先是意外，杨东会选择他，跟着一起去开阳县做这个钦差一员。 其次就是感谢，杨东无时无刻都在为他创造条件，为他攒功劳。 他升正科的时机原本是不成熟的，可若是功劳多了的话，也能够弥补资历上的不足。 不管这次他正科有没有解决，他都得感谢杨东送的人情。 但对比这些，他吕艳青觉得杨东此刻才算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最佳男主。 前两天在开阳县宴请宋思风，其实不太成功。 即便最终开阳县还是派了于百江等人，帮助他们办理案件，可名义上还是公事公办。 宋思风的不太给面子，也给他吕艳青带来了不好的影响，险些就坏了第一专案组的大事。 不过也不能怪人家宋思风。 宋思风别看是市委常委，县委书记谭龙的秘书。 可实际上他能够做主的权限也比较小，后来开阳县公安局调了人去市里帮忙，肯定还是谭书记拍板。 宋思风应该也做了一些努力吧。 但杨东这次再去开阳县，却是以钦差的身份，手握斩神刀，打神鞭。 这十九位干部的生杀大权都握在手中。 那可真的是一言决定生死。 而这十九位干部里面，有没有谭龙的人？有没有县长的人？或者有没有其他县委常委的人？ 这里面的道道，可就越来越多了。 那么想要让杨东高抬贵手，就得态度好一些。 谭龙估计也想不到，前几天还能够以领导的身份拿捏一下，借此机会敲打一下的杨东。 现在转过头，就成了钦差大臣。 人生的境遇，还真的是…刺激。 谭龙敲打杨东很正常，估计谭龙认为杨东有挟人情借此要挟的意思，所以先敲打杨东，再帮杨东办事。 但杨东根本就没有挟人情借此要挟的意思，他只是觉得给了谭龙人情，那就让谭龙把人情还了，从此大家两不相欠最好，谁也别欠谁。 “风光什么啊？我现在都是满脑子糊涂酱，这十九名问题干部，怎么处理？是按照规定给予警告？还是严重警告处分？或者建议停职检查？调整职务？免职甚至开除党籍和公职？” 杨东脸色的复杂不是装出来的，他也不是借此机会炫耀手中的权力。 而是真的觉得为难。 估计等自己进入开阳县的那一刻，自己就成了开阳县所有领导眼里的棋子了吧？ 或者一把刀，一把剑？ 他们都想让自己把剑挥到对手的手下，或者斩了对手的小弟，保住自己的小弟。 “杨老弟，你手中的这把尺子怎么量，量的好还是不好，没有人会说你。” “关书记给你这么大力度支持，你怕什么？” “大刀阔斧的干就行了。” 吕艳青见杨东是真的为难，便朝着杨东‘劝进’ 要是他是杨东，他就不会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直接干了就行了。 反正完成市纪委交代的任务，他也不会给开阳县什么面子。 杨东看到吕艳青这个时候倒来能耐了，之前查一个赵鹏程案件，都想层层汇报，谨慎的很。 不过杨东也理解，吕艳青这个时候为何如此激进。 因为钦差大臣不是他吕艳青，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劝进。 若是这个任务交给吕艳青的话，估计吕艳青早就蔫了。 这人在不同的位置，所做的决定，所想的事情，都是不一样的。 “或许吧。” 杨东没有和吕艳青辩驳什么，只是笑了笑。 他为何这么谨慎，并不是因为这十九个干部不好处理，而是因为开阳县的县委书记是谭龙。 谭龙这个市委常委，县委书记，用不了几年就会成为市委的组织部长，继而成为市委副书记兼统战部长。 上辈子谭龙的履历，他记忆犹新。 谭龙的未来还很广阔，自己以后想要有所作为，就不能得罪谭龙这位未来的市委副书记。 哪怕是谭龙的现在，自己也不能得罪，因为人家已经是市委常委了。 身在体制内，无法按照自己的脾气办事，更没办法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你在家里可以撒泼打滚，可以横可以跋扈。 但在体制内你试试？ “组长，前面有车！” 就在杨东心里思索之时，开车的蒋虎忽然开口。 杨东的思绪被打断，立即看向道路前面。 果然在进入开阳县的道路前面，停着三辆开阳县的公务用车，车前面站着几个干部打扮的中年男人。 而前面稍微年轻的那位，正是前几天刚见过面的宋思风，开阳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县委书记联络员（秘书） “这是谁放的气？” 杨东看到这几个人站在这里，明显是专门拦自己的，不禁有些恼怒。 市纪委关书记派自己来到开阳县的决定，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多小时而已。 可看起来开阳县的消息格外灵通，要不然不会如此提前准备。 “杨老弟，在体制内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不管是谁放的气，你也得接受。” 吕艳青拍了拍杨东的肩膀，脸上带着笑意的开口。 他可不是看笑话，而是单纯的提醒杨东，习惯就好。 市纪委毕竟也不是铁板一块，千头万绪的多少条线，总有一条牵到了开阳县吧？ “停车吧！” 杨东看到开阳县的这几辆车，几乎把道路都挤住了，想要直接穿过去都不行。 无奈之下，杨东只能让蒋虎停车。 蒋虎停车之后，后面跟着的市纪委第二辆车，也就随即停了下来。 第二辆车的司机是侯东来，副驾驶坐着侯双全。 后排坐着小李，也就是第一专案组的组员小李，之前负责监督赵鹏程，把赵鹏程骗成猪头的小李。 杨东决定把他带来，也是因为这个小李很聪明，人很机灵。 另外也是看出来了，吕艳青有意培养小李。 那自己也不介意做个善人，拉一把。 车停稳了之后，杨东推开后排的右侧车门，下车。 他坐在后排的右侧，吕艳青是左侧。 体制内的人坐在车里哪个位置也有说法。 级别高的领导坐在后排右侧，级别低的坐在左侧。 杨东来的时候本想让吕艳青坐在后面，但吕艳青死活不肯，并且说你是钦差大臣，你是组长，我只是组员，当然你坐在右侧。 于是就这样，杨东无奈之下，坐在了后排右侧。 “杨主任，各位领导，欢迎前来开阳县视察！” 宋思风堆满了笑意，快走两步的主动握住杨东的手。 两个人身份已经转变了，不再是杨东求着他的时候。 这个时候，宋思风的姿态摆的就比较低了。 “又见面了，宋主任！” 杨东满脸笑意的伸出手去。 第134章 入‘局\\’ 宋思风对杨东的称呼，已经有了根本性的变化，他称呼杨东为杨主任，而不再是杨组长。 因为此刻的杨东已经是副科级干部，代表着市纪委而来，称呼主任是一种尊称。 “宋主任，你们不必这么兴师动众，让同志们都开车回去吧。” 杨东和宋思风握手之后，便指着周围这几辆车，还有宋思风身后的这么多开阳县的干部。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开阳县对于自己的到来肯定有所准备。 但还是没料到，开阳县如此的重视。 县委书记的联络员亲自过来接，而且还是在站在县界门口迎接。 如此重视，为什么？ 杨东心里面有数，也明白开阳县的意思。 不过他带着市纪委的任务过来，带着关书记的指示。 所以不管开阳县是什么态度，自己都要把持住自己的态度。 “杨主任，你还不认识这些同志吧？我得给你介绍一下。” 宋思风听了杨东的话之后，却根本就不接招，也没有让这些人都离开，反倒是和杨东介绍起来。 杨东见宋思风要为自己介绍这些开阳县的干部，自己也不能强硬拒绝，否则就是不给面子了。 自己在开阳县的工作，还是要开阳县的全力配合才可以，如果把关系搞差了，那就不好开展工作了。 地方如果不配合你的话，你想要把事情做成了，那可比登天还要难。 一个地方一个规矩，到了人家的地界，就得遵守人家的规矩。 但遵守人家规矩的同时，也要守护好自己的底线，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那一套，是要不得。 尤其是关木山这位市纪委书记，已经和杨东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赵鹏程这个案子，一定要严肃处理。 那么这把刀，肯定要砍下去的。 至于砍到了谁，怎么砍，就是杨东自己心里这把尺发挥作用的时候。 “这位是开阳县公安局副局长吴杨！” 宋思风也怕杨东真的不给面子，所以立马笑着为杨东介绍起周围这些人。 其中被他第一个介绍的干部，就是开阳县公安局副局长吴杨。 开阳县公安局的副局长除了常务副局长之外，其余的几个副局长都是副科干部。 眼前这个皮肤有些黑，但很高的四十多岁男人，就是吴杨。 “你好，吴局长！” 杨东笑着伸出手去，和吴杨握了握手。 这位可是县里公安局的高层，自己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认识一下没坏处。 “你好你好，杨主任！” 吴杨对于比他小了十几岁的杨东，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啊。 他以前不知道立了多少功，受了多少罪，才成为一个副科级的县公安局的副局长。 可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刚刚解决了副科级待遇。 可以说，两个人完全是同一个级别。 但顶着市纪委钦差头衔的杨东，他又不敢得罪，心里别提多难受。 “这位是朗海同志，开阳县府办的副主任。” 宋思风继续为杨东介绍他带来的这些干部，第二位就是县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 朗海，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长的浓眉大眼，一副很明显的干部打扮，一身白色衬衫穿的板板正正。 “你好杨主任！” 朗海也满脸笑意的上前和杨东握手，态度上客客气气。 又是一个副科… 杨东和朗海握手之后，差不多就已经明白过来了。 开阳县这么大阵仗在县界公路处等自己，但派来的级别都是副科。 因为自己就是个副科，所以开阳县也是按照级别来迎接自己。 不过自己毕竟不同于普通副科干部，自己是代表市纪委而来。 所以开阳县把县委书记的大秘派来了，如此也算是重视之意。 “这位是何云峰同志，是我们开阳县的财神爷之一啊。” 宋思风继续一脸笑意的和杨东介绍后面的干部，便介绍到了开阳县财政局副局长何云峰。 这可真是一位财神爷啊，虽然不是财政局的一支笔，但至少也是个半支笔了。 “你好，何局长。” 杨东伸出手与何云峰握了握手，给足了这位财神爷的面子。 常言说得好，晚上不惹阎王爷，白天多拜财神爷。 无论是县里的还是市里的又或者是省里的，这财政局（厅）都是各级排名第一的单位。 再大也大不过财政局（厅）。 要是谁能够成为财政局的一把手，那可真的是重权在握，是被重用的标志。 “看到杨主任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年轻有为啊。” 何云峰笑眯眯的开口，当着所有人的面，拍了杨东一句。 “何局长言重了，我可不敢说是年轻有为。” 杨东才不会接受何云峰的这种奉承。 干部的大意和疏忽可都是从一句一句的吹捧开始的。 千里之提毁于蚁穴。 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松警惕。 “这几位都是县委办公室的同志，就不多做介绍了。” 宋思风又指了指最后面的那几个年轻一些的公务员，没有具体介绍，只是说明了他们是县委办的同志。 杨东也就明白了，那几个都是办事员或者科员等等，都不是县里领导。 “时间也不早了，宋主任，麻烦你们把车让一让，我们得先去一趟县纪委，对接一下工作。” 杨东见开阳县这么大阵仗，明显是打算明着监视他了。 既然如此的话，自己也干脆把事情做在明面。 直接告诉他们，自己要做什么。 他接下来要去开阳县纪委，先和当地的纪委对接一下工作。 涉及到名单里的副科与正科级别的干部，都要和开阳县纪委商量着处理，毕竟原本这两个级别的干部就在县纪委的职权范围之内。 反倒是涉及到的那位副处级干部，没任何争议，只能市纪委处理。 要不怎么说，杨东的这个工作，好做，但也不好做。 因为各方都得协调到位才行。 “好好好，时间的确不早了，杨主任你们赶快上车。” 宋思风也知道过犹不及，不能继续拦着杨东等人了。 再拦下去的话，就不懂规矩了。 他们能够在县界这里，为19名涉案干部争取到十几分钟的时间，已经是极限了。 杨东不再废话，直接带着几个人上车。 宋思风的几辆车也立马都调头，把道路给让出来。 市纪委的两辆车快速通过这段路，朝着开阳县的县委县政府大楼而去。 开阳县的经济虽然好，财政收入也不错。 但县委和县政府，包括县纪委，县人大和县政协等等，始终都在一栋大楼办公。 真正做到了不铺张，不浪费，不奢靡的工作作风。 “组长，他们这是故意给那些涉案干部拖延时间吧？” 蒋虎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问了杨东。 连他都看出来了，宋思风等人的目的不纯。 第135章 谁的地盘？ “连你都看出来了？” 杨东见蒋虎如此开口，忍不住笑了。 “嘿，组长，你小瞧我啊？我又不傻！” 蒋虎见杨东这么说，语气带着几丝调侃，不禁有些不服气的反驳。 “蒋虎同志当然不傻，蒋虎同志只是太直。” 吕艳青坐在后排，替蒋虎说句公道话。 杨东点了点头，也必须承认这一点。 蒋虎不笨，他只是不喜欢这些弯弯绕，喜欢直来直往而已。 如果蒋虎仔细的思考一下，他还是可以分析出异常的。 “不管他们怎么拖延时间，开阳县也不敢坏了规矩，无非是给这些干部争取找关系，找门路的时间。” “所谓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两天应该会有一些人，给我或者给你们几个打电话，求情了。” 杨东对此心里都有数。 违背原则的事情，开阳县不会做。 谭龙这个市委常委，县委书记更不是傻子，不可能为19个涉案干部而惹一身骚。 这19名涉案的干部跑不掉，也不会跑。 只是这些涉案的干部，肯定都有市里面的关系。 开阳县估计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心想能救一个就救一个，就让他们赶紧找关系，找人脉。 所以宋思风这伙人在县界公路拦自己，一是迎接市纪委的钦差，二也是拖延时间，三也有点打探虚实，明着监视的意思。 但开阳县这么做不是包庇，而是为了开阳县的大局。 “杨老弟，我要是真接到电话，推辞不过怎么办？” 吕艳青苦笑一声，朝着杨东开口问道。 他这个老牌的副科，平时在市里面肯定是有人际关系往来的，一个月三十天，他至少有二十天在外面吃吃喝喝，往来的都是一些副科到正科的同事或者领导。 所以万一开阳县的这些干部，真找到了他吕艳青认识的同事或者领导，由这些人给自己打电话，自己可抵不过啊。 “没事，推辞不过，就往我这里推。” 杨东朝着吕艳青笑了笑，对于吕艳青的为难，他理解。 要不怎么说纪委的工作不好做啊。 纪委原本是监督者的身份，可身在体制内，便不可能彻底跳出去。 所以和其他部门的干部保持正当关系，正常的交往，也是正常的事。 “组长，我是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谁敢找我求情，我可不惯着他！” 蒋虎一边开车，一边坚定的开口保证道。 谁要是敢走他的路子，他一定要给那个人，骂个狗血喷头不可！ “行行行，你最有原则，快开车吧。” 杨东笑着点头，拿这个虎子没办法。 二十分钟之后，两辆市纪委的车辆进入了开阳县的县中心。 随即行驶到了县委县政府办公楼，院内。 在杨东的市纪委两辆车进入大院的同时，一直跟在后面的几辆开阳县的公务车也停了下来。 杨东从县界公路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这些人的监视之下。 如今更是直接进入开阳县的大本营了。 只怕有无数眼睛，暗中盯着他们这些市纪委来的‘不速之客’。 “杨主任，县纪委在13楼办公，你们坐公务电梯直接坐到13楼就可以。” “如果要找辛尧书记的话，去13楼的1309室。” 宋思风下车之后，主动为杨东介绍起县委县政府大楼的布局，尤其是县纪委的楼层所在地。 他如此主动，也就是意在告诉杨东，这里是我们开阳县的主场！ 你们已经进入了我们的地盘，所以该怎么做，一定要想好啊。 “多谢宋主任的提醒。” 杨东朝着宋思风点头致谢，然后把手底下的五个成员都召集过来。 吕艳青，蒋虎，侯双全，侯东来以及小李。 小李的全名叫李子恒。 不过虽然都叫他小李，但他的年纪和杨东差不多，在市纪委也工作四五年了。 “杨主任，要不我带你过去？” 宋思风见杨东他们要走，再次问了一句。 “不必了宋主任，我们自己去就行，你忙你的。” 杨东这次展现出了硬气的一面，没有给宋思风的面子。 之前可以给面子，但现在是工作上的事情，宋思风不能干涉。 宋思风也没料到杨东这么硬气，心里不禁一凝，开始为这19名开阳县涉案干部隐隐担忧起来。 不过人家是正常开展工作，自己还真没办法多说什么。 “好，那杨主任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我就在7楼！” “哎对了…” 宋思风说到这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朝着杨东再次开口。 “谭书记说了，中午一定要设宴请你们市纪委的各位领导，好好饱餐一顿。” “只不过谭书记公务繁忙，已经指定由我们赵书记代替出席。” “几位领导，等你们从县纪委忙完了，我就过去找你们。” 宋思风装的很像，看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仿佛真的是突然想起来一样。 可实际上，他早就记在心里了。 现在说出来，不过是趁着杨东几个人忙着工作，而没办法拒绝，所以才选择这个时候说。 “宋主任，这…”吕艳青在一旁脸色一变，正要开口拒绝。 “杨主任，吕主任，你们快去忙吧，到时候见！” 宋思风堵住了吕艳青的嘴，然后他快步的朝着办公楼走去，简直就是健步如飞。 吕艳青望着宋思风离开的背影，转身看向杨东，皱眉问道：“杨东同志，怎么办？这个饭局可不好吃啊。” “去！” “正好咱们也饿了，开阳县准备了午宴，咱们当然要去饱餐一顿。” “去了之后，大家也能知道开阳县到底会上什么当地特色菜！” 杨东眯着眼睛笑了，望着宋思风消失的背影许久。 最后他收回目光，再次开口：“走吧，去县纪委找辛尧书记。” 六个人脚步加快的朝着县委县政府办公楼内走去。 来到公务电梯前，杨东直接按下13楼的按钮。 乘着电梯，他们来到了县纪委办公楼层，13楼。 杨东走出电梯之后。 一眼就看到了开阳县纪委书记，辛尧。 第136章 沟通不顺利 此刻，这位县纪委书记站在1309室门前，也就是他的办公室门前。 辛尧满脸笑意的望着他们几个，从电梯出来。 市纪委的行动肯定都提前通知了各县的纪委部门。 所以辛尧书记肯定也知道。 但县纪委没有派人去接，反而是宋思风那伙人去接的。 这里面，倒也有意思哈？ 不过不管怎么说，辛尧不仅是开阳县的纪委书记，又是市纪委的常委。 无论是级别，还是职务，都是杨东的绝对领导。 杨东面对辛尧，也要保持客气和尊敬。 他快走了几步，来到辛尧面前。 “辛尧书记，您好！” 杨东没有伸手，只是客气的打招呼。 因为面对领导的时候，作为下属是不能先伸手的。 只有领导想伸手和你握的时候，你才能伸手。 你见领导先伸手，会给领导一种很厌恶的感觉。 不仅会觉得你没礼貌，而且没教养，更不懂规矩。 “杨东同志，百闻不如一见，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今日可算见到真容了。” 辛尧长的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四十多岁的年纪。 他脸上带笑的伸出手去，和杨东握手，又夸赞了杨东一句。 这句夸赞，没有虚伪更不虚假。 他是真的对杨东佩服。 杨东之前还是个小科员，就可以把市里搅翻天，惊动市长和市委书记，真的是太厉害了。 他辛尧都没这个本事。 “艳青同志也来了，你们快进来！” 辛尧满脸笑意的又和吕艳青打了声招呼，然后伸手示意几人进来。 从头到尾，他表现的都是热情，而且不含蓄。 只不过就差直接告诉杨东几个人，这里是他的地盘。 有意思啊，从自己来到开阳县地界的第一厘米开始，宋思风等人已经先后强调了，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如今县纪委书记辛尧，也明里暗里的表示，这里是他的地盘。 这个工作，真不好做啊。 刚来到开阳县，就连吃了两个下马威。 偏偏这样的下马威非常高级，是打着迎接他们这些钦差的名义。 身在官场，不提高警惕，早就被吃的骨头不剩了。 杨东带着几个人，走进了辛尧的办公室内。 “坐，你们都坐！” 辛尧见几个人进了办公室，立马用手指着他们，示意坐下。 依旧是满满的东道主气场和做派。 当然这也没什么错，原本他就是东道主嘛。 辛尧虽然是市纪委常委，但他的工作重点和工作重心还是在开阳县，身为开阳县的县委常委，县纪委书记，他时时刻刻都要把眼光放在县里。 市纪委那么多常委，他这个市纪委常委也没什么实际权力，反倒是在县委可是四把手。 孰轻孰重，辛尧心里怎么可能没谱。 现在开阳县19个干部涉案了，他这个县纪委书记心中必有一番计较。 “尝尝我这个茶，这可是从谭书记办公室顺来的，上等的碧螺春。” 辛尧这个县纪委书记，亲自为几个人泡茶，多少有些太热情。 太过于热情，肯定就有问题了。 不是有求于人，就是有坑要挖。 在杨东看来，两者都有。 “辛尧书记，太客气了，您放下，我自己来就行。” 吕艳青站起身来，想把茶壶接过去，但是被辛尧拦住。 “坐下，你们可是市纪委钦差啊，我得服务好你们啊。” “不然哪天见了关书记，我可得挨批评。” 辛尧脸上带笑的把吕艳青按回了沙发上，之后亲自给几个人倒茶。 他的话看似是开玩笑，实则都大有深意。 先提到了谭书记的茶，又提到了关书记的批评。 辛尧这是暗示，他和谭书记喝茶用的是一样的茶叶和一样的水，寓意就是他们是一家人。 又说他还要挨关书记的批评。 这是借机和杨东说明他也很为难，卡在县委和市纪委中间。 既要跟谭书记在一个阵营，又要维护好和上级关书记的关系。 所以你们这些市纪委来的钦差，最好也体谅一下我。 辛尧和杨东不熟悉，素不相识，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太直白，只能故弄玄虚了。 虽然辛尧和吕艳青见过几面，但吕艳青这次又不是主要人物，主要人物还是杨东，还要从杨东这边下手。 毕竟握着尚方宝剑的是杨东啊。 “谭书记的茶，可得好好尝一尝。” “看看和咱们关书记的茶，有什么区别。” 杨东朝着吕艳青知会一声，也开起了玩笑。 玩笑与否，全凭听者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了。 “嗯，真香，谭书记看来是个爱茶的雅人。” 吕艳青趁势闻了一下，又抿了一口，顿时一脸赞叹开口。 蒋虎也在一旁嗅了嗅茶，不禁蹙眉。 这不就是树叶子吗？ 苦涩涩的，有啥喝的？ 还雅人？我看是哑人吧？ 喝这种茶，都成了哑巴了，连话都不说了。 “好茶，真是好茶啊。” 侯东来也符合着吕艳青的话，一脸的享受之色。 侯双全一言不发，只是跟着微笑。 小李，也就是李子恒更不说话了，他就是个小透明。 杨东把茶杯放下，然后抬起头看向辛尧。 谜语不必说太多，显的啰嗦，还是直奔主题吧。 “辛尧书记，我们这次下来的目的，您肯定也知道。” “原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赵鹏程案件，涉及到了开阳县19位干部。” “这19位干部里面，有开阳县的一位副县长，赵国军同志涉案。” “县税务局局长杨旭，县水利局局长董文方，以及县工商局局长海宾。” “除此之外，还有开阳县平安镇的镇委书记，下水镇的镇长，以及来阳乡的乡党委书记，安良乡的乡长。” “剩下的是一些县里和乡镇的副科级干部。” “在我来开阳县之前，关书记跟我说，要把赵鹏程案件做扎做实，市纪委和县纪委都要不折不扣的执行。” “辛尧书记，您也是咱们市纪委的领导，想必咱们市纪委的工作，您肯定会支持。” “关书记让我来开阳县之后，多和您学习和请教，所以您可不能藏私啊。” “您是咱们市纪委的领导，得给咱们市纪委同志撑腰。” 杨东先和辛尧沟通了一下19名干部的具体名单，然后又提到了关书记的指示威胁了一波，又提及关书记的器重，称赞了一波。 最终又提到辛尧是市纪委的领导，把辛尧拽到了市纪委的阵营里。 这一番组合拳，软硬兼施，让辛尧都刮目相看。 辛尧目光很认真的盯着杨东，心里很是吃惊。 这不像是一个工作只有几年的年轻干部。 不过，可能要让杨东失望了。 他的确是市纪委常委，但… 他更是开阳县的县委常委，县纪委书记。 “你们这些市纪委的钦差有什么指示，我们开阳县纪委就怎么做！” “你们定！” “我们县纪委一定会不折不扣的执行下去。” 杨东闻言脸色不变，心里发沉。 这一开始的沟通就不顺利啊。 第137章 辛尧书记的态度 杨东见辛尧的话里话外，都是在刻意维护着19位涉案干部。 看来在自己来之前，开阳县已经统一了思想。 他们要尽可能的保住这19位干部。 就算没办法全部保住，也要保住其中一部分。 从县委到县政府，现在连县纪委也是这样的意见。 辛尧的话没有说的太透彻，但基本意思，他杨东听出来了。 不过辛尧是站在开阳县的立场。 但自己却要为自己的工作负责，要不折不扣的执行关木山书记的指示。 这就是双方最大的矛盾和不同。 “辛尧书记，你们县纪委针对这19名干部有什么具体意见吗？” 杨东见辛尧一副不配合的样子，干脆直接问他，问清楚，问明白。 你们开阳县要做什么？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们的底线在哪里？ 辛尧脸上的笑意不变，朝着杨东说道：“我们县纪委没有什么具体意见，都以你们几位钦差大臣为主。” 辛尧根本就不接话，也根本就没有任何言语上的漏洞。 从头到尾都表示遵从市纪委的意见。 这样的人，是最狡猾的，也最可恨。 偏偏你根本拿人家没办法。 不过… 杨东见辛尧都这么说了，立马笑了。 行啊，这可是你辛尧书记说的，以后可别怪我做事不讲人情。 “好，县纪委如此配合，我们的工作就好做了。” “既然县纪委没有任何具体意见，那么这19名涉案干部，全部由我们市纪委来处置！” 杨东满脸笑意的盯着辛尧，朝着这位县纪委书记说道。 既然辛尧不接话，那就不需要接话了。 你们县纪委不是没有具体意见吗？那就全都由我杨东一言而决了。 可别怪我没给你们开阳县纪委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说具体意见的。 辛尧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是凝固的，因为他发现杨东不按套路出牌。 自己根本就没有说过，这19名干部都由市纪委处理啊。 他刚才说没有具体意见，指的又不是这个。 杨东此刻完全是偷换了概念，借着他的话，直接把19名干部的处理权都拿走了。 这可不行啊。 真要是这么做的话，开阳县纪委以后在县委和县政府面前，还如何做人做事啊？ “那个，杨东同志，话也不是这么说，副科到正科级干部，属于在我们县纪委的处理权限之内。” “我们还是应该多沟通，多商量的嘛。” 辛尧朝着杨东立即开口，把他的态度传达出来。 他不能再玩刚才那一套，必须明确表达态度。 否则的话，开阳县纪委手中的权柄，都被市纪委的这几个钦差给抢走了。 杨东见辛尧这个时候知道急了？不禁心里觉得好笑。 不逼你一把，还真以为我们几个是吃素的？ 虽然他们都是一些副科级，甚至还有科员，可不代表就可以被你们开阳县纪委拿捏住了。 现在他们代表的是市纪委，总要占据一些主动权才可以。 不展现一下强硬的姿态，那可真要被开阳县吃的死死的。 “方才辛尧书记您说县纪委没有具体意见，由我们市纪委定夺。” “难道现在辛尧书记更改意见了吗？” 杨东继续看向辛尧问道。 辛尧脸上看不出尴尬，继续一脸笑意的说道：“我们开阳县纪委更了解这19名干部的情况，我们会做好辅助工作，协助你们这些市纪委派来的钦差，把这件事处理好，解决好。” 杨东见辛尧又开口，还想狡辩，他继续开口问道：“开阳县纪委既然了解这19名干部，那么辛尧书记，之前是否有收到过举报，举报这些干部有问题？” “或者县纪委是否主动的查到了这些干部存在问题？” 吕艳青在一旁坐着，听到杨东如此犀利的问题，就这么问着辛尧。 他此刻都有些心惊胆颤，杨东还真是胆大的很。 这几个问题，每一个都极其的不友善，全都是主动对辛尧出招。 当然杨东这么胆大，这么犀利，也没任何问题。 代表着市纪委而来，自然要维护市里的威严。 况且辛尧虽然级别高，又是市纪委常委，可他毕竟不掌管杨东的人事调动。 人家杨东的人事关系在市政府，人家是市政府的干部，只不过是借调到市纪委罢了。 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 那就是杨东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事，不必担心丢工作。 因为他有市政府兜底。 只要杨东在市政府的编制不动，只要市政府有人维护杨东，杨东就没事。 这跟他吕艳青不一样，他吕艳青的人事关系都在市纪委，他可不敢直接得罪一位市纪委常委。 这就是他跟杨东最大的不同之处了。 “呵呵，杨东同志不愧是年轻人啊，说话倒是快人快语。” 辛尧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语气已经有些不对劲了，他心里也被杨东问的有些怒了。 杨东的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很犀利了，就差直接指着他辛尧的脸质问，你们县纪委都没有查出来，现在还有脸担保他们？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你们开阳县纪委的失职失察，市纪委完全可以治你们一个失察之罪。 辛尧觉得自己不能被杨东带节奏，更不能被杨东的话题带着走，不然的话只会越来越被动。 他也忽然惊醒过来，这个杨东挺厉害啊，竟然可以把自己这个县纪委书记问的哑口无言？ 可他辛尧在县纪委书记的位置上，也很难做啊。 他身为开阳县的常委之一，有维护地方稳定与发展的责任与义务。 “杨东同志，我觉得这19名涉案的开阳县干部，不能一棍子打死，还是要辩证的看待问题。” “面对那些原本就要被提拔，被受到重用的干部，只是因为被赵鹏程所骗，我觉得这样的干部还是要从轻发落为好。” “而面对那些敢主动花钱买官要官，通过贿赂赵鹏程而得到升迁的干部，我个人觉得从严处理是没问题的。” “但为了市里和县里的稳定大局，我个人不建议把事情做的太过，对于那些从严处理的干部，做到免职处理这一步，应该是最合理的。” 辛尧的话一出，杨东的心立即沉了下来，但脸色依旧保持不变。 第138章 参加午宴 党的各级纪律委员会在运用有效监督执法之时，有四种处理形态。 根据纪委工作条例可知，第一种监督执法形态，就是先对党员和干部进行谈话提醒，或者批评教育，责令检查等等，或者予以诫勉，这是最轻一层的处理形态。 第二种处理形态更严重一些，针对各级党员，干部存在一般违法问题，或者违纪问题严重但能够主动交代问题等行为的。 可以从轻减少处分，运用监督执法第二种形态，也就是给给予警告，严重警告，建议单处，并处停职检查，调整职务，责令辞职，免职等处理。 辛尧此刻说的免职处理，就是这第二种处理形态。 然而还有两种处理形态，更加的严重。 第三种处理形态便是给予撤销党内职务，留党察看，开除党籍处分，同时建议给予降职或者依法给予撤职，开除公职，调整其享受待遇等等。 最后一种处理形态最严重，那就是党员和干部存在严重违纪，涉嫌犯罪的，要按照规定给予开除党籍处分，同时依法开除公职，调整或者取消享受的待遇，最终要移送司法机关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辛尧提议性质最严重的干部可以免职处理，而不是开除党籍，开除公职，这还是维护之意。 也就是说，辛尧代表县纪委，也代表着开阳县委县政府的立场，他们的底线就是免职处理。 开阳县不想把问题搞大，搞到严重的地步，从而影响到地方的经济发展和正常体制运转。 杨东听到辛尧的意见之后，也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好，按照辛尧书记的意思，辩证的看待问题，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如果这些干部并没有上升到严重的职务犯罪，免职处理可以。” 杨东的话只说了一半，后面的一半没有说出来，但辛尧可以听懂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些干部存在严重的职务犯罪，那就由不得你们开阳县纪委了，可能要双开，甚至移送司法机关。 杨东给足了辛尧的面子，同意部分妥协，但也没有完全妥协。 辛尧觉得头疼，市纪委是不是看准了杨东的这个特性，所以派他来到开阳县啊？ 开阳县毕竟不同于其他的县区，开阳县是大县，经济占据全市的比重超过百分之三十多，而且开阳县的县委书记还是副厅级的市委常委。 可以说市纪委在开阳县是不好开展工作的，因为开阳县纪委的独立性，完全可以不给市纪委面子。 现在把杨东派过来，头疼的反倒是他们开阳县纪委。 “好，那就以杨东同志的意见为主。” 辛尧点了点头，他不想再讨论下去了，没有意义。 杨东就像是茅坑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跟他说了那么多，暗示了那么多，最终还是没有完全退步，只是退了一小步。 这一小步，说白了，对开阳县而言，没什么实际意义。 其实他也不愿意这么做，身为县纪委书记，他也知道纪委工作的重点，对腐败干部要零容忍。 可是最近开阳县在谭龙书记的带领下，正在大张旗鼓的招商啊。 谭龙书记在今年初的常委会上已经喊了话。 2008年全年，全县的gdp要达到至少145亿元，人均gdp要超过3万元，财政收入至少达到10亿元。 尤其是固投，也就是招商，要超过50亿元。 谭龙书记的话喊出去了，全县就得努力。 为了人民过上好日子，必须严抓经济发展，任何阻碍经济发展建设的事情，都得让步。 这要是让杨东在开阳县闹了一场杀猪宴，那么今年的投资也不用拉了。 不仅全县干部职工都得饿肚子，就连全县的老百姓都会找不到合适工作，工作就业机会少，就位岗位少了，老百姓就得骂政府了。 他们开阳县的干部，是要为全县老百姓服务的。 县委下了死命令，县政府忙活的要死。 这个时候县纪委就不能添乱，就算查到了腐败干部，也要低调处理，尽可能淡化对招商工作的影响。 商人趋利避害，是最严重的。 要是知道这个地方腐败问题严重，干部上上下下，招商政策时不时就变了，这对投资不是好事。 所以人家也不会来这里投资。 这就是开阳县为何要杨东低调处理这19位涉案干部的原因。 其他的几个县有涉案干部，可以完全配合市纪委。 因为他们是穷光蛋，都是穷县，当然无所谓了。 但开阳县却不同，也不能这么搞。 只不过辛尧现在是没办法和杨东沟通了，他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剩下的就让县委县政府出面吧。 而且杨东不是开阳县人吗？ 既然是自己人，为何还这么不通情理？ 家乡经济发展好了，难道不好吗？ 非要这么咄咄逼人，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扩大化吗？ 杨东又岂能不知道开阳县要发展经济的事实？ 他岂能不知道谭龙对开阳县的重要性？ 上辈子的时候，谭龙书记在开阳县的几年，差一点把开阳县建设成为全国百强县。 开阳县在谭龙书记的带领下，在2012年就完成了脱贫，人均收入达到了6万元大关。 那个时候全县人都不愁找工作，都不需要外出务工，这些都是谭龙书记的功劳。 可…随着反腐倡廉行动的开展，开阳县经济崩了… 问题经济层出不穷，一个接着一个企业的暴雷，一个又一个的项目被查出大问题，一批又一批的干部被带走，被调查。 还有自然环境被破坏了，矿产被过度开采，土地荒漠化严重，这些都是开阳县后十年的问题。 一个东北的县城而已，结果全县干部腐败的总额度高达38亿元，可怕不？ 腐败县成了开阳县的代名词。 后来整整十年的时间，开阳县都没缓过来。 从人均收入破6万元，掉到了人均收入不足3万元。 一个差点进入全国百强县的开阳县，最终跌入了全国贫困县。 因腐致贫！ 这些都是历史教训啊，不得不让杨东心痛。 他身为开阳县人，为自己的家乡担忧，合情合理。 那么这种问题出现，是谁的错？ 人民要吃饱肚子，没错。 干部要经济发展，要政绩，没错。 只能说发展经济出现腐败是必然要经历的。 所以出现腐败不能因噎废食。 但更不能任由毒疮做大。 咚咚… 正当办公室气氛沉闷之时。 门外传来敲门声。 然后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干部走了进来。 “领导，赵书记派人过来问了，市纪委的同志什么时候去赴宴？” “赵书记那边的午宴已经准备好了。” 辛尧看到是自己的联络员，脸上恢复了笑意，朝着杨东几人开口道：“去吧，几位钦差，工作再重要，饭还是要吃的。” “我就不去了，手里还有工作。” “不过由我们县委赵书记亲自设宴，你们一定要吃好喝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