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太保》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01章 血壤 多年前的一个夏夜,月隐云海,星黯无光。出绍兴古城西南十余里,有一座小山,名曰印山。因其平面略似方形,里面高耸似印,故而得名。 印山四周挖有河沟,系修筑土墩时挖土所致,有此特征者,山中必有大墓。 此时,四个土耗子正猫在山顶的一处隐秘盗洞外,这里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然而他们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因为队伍中有人不见了。 各种吸血蚊虫让人心烦,夜枭的怪叫声则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所有人都不说话,直勾勾盯着地上的洛阳铲。 洛阳铲探到了地下十几米的土层,诡异的是,这些带上来的土,却并不是理论上应该出现的黑膏泥,而是粘稠的红壤,还散发着强烈的腥臭味。 “老罗,看来这趟买卖做不成了。”一个酒糟鼻子的胖子,无不惋惜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洞口,“血壤出,恶鬼现,八字不硬莫向前。这个盗洞只打了一半就停了,而且起码已经有一百年了,里面一定是硬点子,风紧扯呼。” 蹲在地上的短褂汉子抬头瞪了他一眼,“想走?怎么走?瓜子不见了,回去怎么跟人爹娘交代?!” 酒糟鼻急道:“老罗,瓜子那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那么点胆子,说不定是他自个儿偷摸跑回去了,这会儿估计都已经到家了。你听我的,咱们先回去,等请来了寻龙太保,咱们再动手不迟。” 老罗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寻龙太保寻龙太保,哪里去找寻龙太保?二胖,下还是不下,一句话!” 一旁光头的小伙子说:“掌眼、腿子,瓜子虽然胆小,但他绝不会一声不吭就回去的,我担心他……” 此话一出,在场四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川娃子,你别瞎说!”酒糟鼻瞪了他一眼,似是责怪他此话不吉利,“莫要在这里扰乱军心。” “二胖,要我说,你个胖子行动不方便,就别下去了,我、川娃子、石头三个下去,管他什么东西,直接给他来个一刀两断。”老罗手里挥动着斧头,眼中露出凶狠。 “唉,你咋就不听我的话呢!”酒糟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地儿凶得很,就咱们这几个人,弄不好都要撂里头。” 就在这时,洞穴右侧,陡峭的崖壁上,出现了三个身影。 老罗等人立即站起身来,警惕地看向他们。 “罗老板,别紧张,是我。” 老罗看到队伍前端,走来一个身材极好的年轻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孟小姐,是你们啊,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老罗挤出一丝逢迎的笑意。 那个姓孟的女子扫了几人一眼,问道:“你不是说你们有五个人吗?还有一个人呢?” 老罗面色一僵,犹豫片刻,这才说道:“失踪了。” “失踪了?”站在女子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立即上前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原来,老罗等人是一伙民间盗墓贼,也叫“土耗子”,是古往今来,最不耻的一种职业。起初,土耗子是挖盗洞时所用的一种工具,一端系有绳子,里面的人挖,外面的人就把土拉出来。后来,人们就此作为盗墓贼的蔑称。 老罗看着那姓孟的美女,不以为然地说道:“盗墓哪有不危险的,莫说是失踪,就是死人,也是常有的事,孟小姐没必要大惊小怪。” 一旁的酒糟鼻二胖却听得牙痒痒,心中骂道:“特娘的,刚刚还一口一个没法给瓜子他爹娘交代,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为了那点钱,根本不把瓜子的命当命,你的心也忒黑了!” 但他也是敢怒不敢言,老罗是这“一锅儿”的“掌眼”,身上背了多条人命,心狠手辣,说一不二,无人敢和他对着干。 中年男子听后,转头看向女子,说道:“小姐,今日是晦明之夜,封印将启。”说话间,那男子故意用身体挡住了老罗的目光,眼珠微微一动,便将女子的视线引到了地上的那堆红壤上,“红壤出,圣王现,那小子估计已经献祭给了先祖了。” 那女子眼睛微微一闭,露出令人无法看穿的深邃。接着,她微微一笑,走到老罗面前,说道:“罗老板不愧是越中第一掌眼,果然有气魄、有胆识。既然如此,我们就立刻行动吧,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天一亮,我们还能一起喝早茶。” 老罗看着眼前的大美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笑道:“好,都听孟小姐的,我们马上动手!” 说完,他向后一招手,喝道:“下!” 听到老罗的号令,二胖等人只得行动起来。 四人中二胖年纪最大,也最为沉稳,川娃子和石头都很佩服他。只见他看了看天,似乎笃定了主意,对二人说道:“你俩听好喽,等下我先下去,川娃子你跟在我后面,石头你负责拽土耗子的尾巴,我们在里面一吆喝你就把东西拉出来。” 石头却不服气了:“为啥又是我拉土耗子,不行,这次我得跟川娃子换换!” 二胖皱眉道:“别闹,等一下给你摸颗马蹄金。” “我不要你摸,我自己会摸。” 见几人磨磨唧唧,那“掌眼”老罗立时就火了,一把揪住石头的耳朵:“你特娘的一个下苦哪来这么多话,叫你干啥你就干啥,再敢废话,就把你舌头剁了!” 石头平日挨过不少揍,看老罗真火了,吓得不敢吭声,直望二胖求救,怎料二胖已经去收拾家伙了。一旁的川娃子得意了:“叫你嘴贱,这次二胖叔也不帮你了吧。” 石头害怕老罗再揍他,只能干瞪眼。 这时候就听那二胖大叫一声,“你们两个兔崽子啰嗦啥呢?赶紧抄家伙!”说完一把旋风铲已经舞开了。 川娃子和石头赶紧加入,三人齐头并进,半个小时候后,盗洞已经打的见不到底了。除了川娃子不时上来透气,洞里连声音都听不清楚了。 “二胖叔,你是咱这‘一锅儿’的‘腿子’,掌眼最信你,你跟我说说呗,咱们这趟买卖的‘支锅’到底是干啥的啊?那小娘们长得真俊啊。”川娃子一边挖土,一边问道。 掌眼、支锅、腿子、下苦是一个盗墓基础产业链条中的人员称谓和基本建制。一次盗墓活动的全班人马称为“一锅儿”,锅子里级别最高的是“掌眼”。而“支锅”则是幕后老板,前期投入的资金、设备,以及后期的报酬都由他来承担。只是那个姓孟的女人出生于财阀世家,让人很难将她与“支锅”联系起来。 “长得俊能当饭吃啊。”二胖身为“腿子”相当于盗墓行当中的高级技工,成熟与经验使他得以成为掌眼的亲信,掌眼不在现场时,腿子有着绝对的权威,二胖白了他一眼,“据说是国内一位大财团的千金,还在国外念的什么考古系。” “卧槽,那不是标准的白富美吗?那她干啥要……” “别废话,你个下苦不该知道的别瞎打听!”二胖打断了他,“赶紧挖!” 没办法,川娃子只得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谁叫“下苦”是一锅子里最底层的苦力呢,毫无地位和话语权可言。 这时,地上的石头等的不耐烦起来,就朝洞里大叫:“二胖叔,挖穿没有啊?” 隔了有好几秒,里面才传来一阵模糊的声音:“还……没呢,你……呆在上面,拉好……好绳子!” 是川娃子的声音,然后又听到二胖咳嗽了一声:“闭嘴!听!有动静!” 石头知道下面肯定有变故,吓得也不敢说话了。突然,他听到洞里发出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蹦蹦蹦”,就像电影里僵尸跳动的声音。 然后川娃子在下面大吼了一声:“石头,快拉!” 说时迟那时快,石头赶紧拉住土耗子的尾巴就往外拉。而那一旁的老罗也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上前,一把拽住土耗子尾巴,两人合力将绳子往外拉。 与此同时,那中年男子与另一青年男子则护在孟姓女子身前,作出防御态势,一旦有情况,他们怀中的枪会立即开火。 “石头,用力!”老罗涨红了脸,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土耗子一点点拉了出来。 但是,眼看土耗子就要拉出来了,他却迟疑了。 谁知道拉上来的会是个什么东西呢?就在不久前,瓜子离奇失踪,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他怎能不有所防备。 “石头,你顶着,我去找家伙事!”老罗吼了一句,随后便撒开了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石头感觉手里绳子一松,土耗子“嗖”的一声从洞里弹了出来。猝不及防之下,石头摔了个四脚朝天。 众人定睛一看,土耗子上面空空如也。 “二胖呢?”老罗大惊。 紧接着,从盗洞中吹出一阵阴风,让在场所有人瞬间感到寒芒刺骨。 “蹦蹦蹦”,那声音更近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林间传来一声夜枭的嘶鸣,引得众人不禁一颤,让诡异的氛围骤然阴森到了极点。 而就在这一声哀鸣之后,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 蹦跳声也消失了。 但所有人却更加紧张起来。 “掌,掌眼,我,我怎么感觉,感觉,背后有人……”石头惊恐地看向老罗,颤抖着说道。 老罗此时也僵住了,他立在原地,看向石头的身后,一个血红的东西,正直钩钩看着他。 这老罗也不是个寻常之辈,离奇的事情见得不少,粽子什么的,也不是没有碰到过。他收敛心神,从后背摸出那把防身的柯尔特单动转轮,只要那东西有什么动静,就叫他脑袋开花。 谁知过了好一会儿,那东西却毫无动静。老罗咽了咽口水,这才缓步走上前去,定睛一看,顿觉得头皮发麻。只见那东西混身上下血淋淋的,全身皮肤完全溃烂,无数蛆虫在肌肉中扭动,散发出比那红壤更浓烈的腥臭味。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02章 守陵药尸 “妈的,这是什么东西?” 哪知他话音刚落,那怪物的眼珠子忽然动了一下。 这时,老罗即便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也已然来不及了。没等他撒开丫子,那怪物忽然就扑了上来。电光火石之间,他拔出单动转轮,子弹全部打在了那东西脑袋上,瞬间就被打得血花四溅。 可那怪物虽被打得脑袋开花,行动却丝毫未减。这时老罗哪还有胆子开枪,转身就跑。可刹那间,那怪物就扑到了他身后,两条章鱼触手般的胳膊一甩,直接将他打飞出去。 而那石头则是被吓得魂都丢了,怎么也迈不开腿。那怪物猛地一扑,也将他打飞出去。石头撞到地上,觉得嗓子一甜,胆汁都被打吐了出来。同时一阵奇痒从他的背上传来,他的眼前马上朦胧起来。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中毒了,而且毒性还非常地猛烈,朦胧间,他看到那个姓孟的女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印子般的物件,举过头顶摇了摇,那怪物竟然离奇地倒下了。随后,她的两个手下斩断了怪物的脑袋,还从它的脖子上取下来什么东西。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把钥匙,石头心想,他们不惜重金要打开这个古墓,里面的东西肯定不是寻常东西,为了它,二胖叔死了,川娃子也死了,难道他们的命都不及一把钥匙值钱吗? 这个时候他的眼睛就像蒙了一层纱一样,手脚都开始凉起来…… “小姐,这两个人怎么办?” “留着吧,他们俩还有用。” “可是,他们现在的状况,估计没办法再下墓了。” “哼,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尤其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女人冷哼一声,随即走到老罗身边,试着踢了他一脚。 “阿保,想办法弄醒他。” 那个年轻男子点了点头,上去就扇了几个巴掌,愣是把人打醒了。老罗剧烈咳嗽了几声,惶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直到看见那颗血沥呼啦的脑袋掉在地上,他才惊魂稍定。 “孟,孟小姐,这……这是怎么了?” “这是守陵药尸,修陵者为了防范盗墓贼光顾,会在墓室上方灌注五毒赤砂土,因其酷似鲜血浸泡,而被称作‘血壤’。再将药尸封在赤砂土中,一旦盗墓者将盗洞打在了这里,就会将药尸唤醒,让盗墓者有来无回。”女子冷冷地说道。 听完,老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二胖他们都是被药尸吃了?”说着,他不顾自己发软的腿脚,挣扎起身,“孟小姐,这个墓实在太凶险了,此地不宜久留,我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女子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打退堂鼓,冷冷道:“罗老板,这单生意可是值五十万美金,现在放弃,你真的甘心?” 老罗用力咽着口水,显然这五百万对他诱惑很大,“孟小姐,钱我当然想要,可是咱也要有命花才是啊。” “罗老板放心,我孟荨言出必行,事成之后,五十万美金一分不会少你。”女子露出一个阴鸷的笑容,“况且,药尸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可,可我折了三个兄弟,人,人手不够啊。”老罗为难道。 “罗老板放心,我的这两位兄弟,都是好手,接下去的路,他们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孟荨的语气不容商量,话音刚落,那中年男子和叫阿保的青年就板着脸走了上来,两人脸上透露的杀气,似是只要他敢拒绝,就要叫他人头落地。 老罗彻底怕了,“好,好,孟小姐,我都听你!” 孟荨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脸色便完全阴了下来。崖壁间的小路非常险峻,一边是岩石,另外一边就是万丈深渊,她将手中的强光手电照射出去,能够模模糊糊地看到,漆黑的崖壁上突出狰狞的石头。 “老郭,机关应该就在那里。”孟荨对着那个中年男子说道。 老郭点了点头,立刻从腰间抽出一根极细的绳子,一头系着金属圆球。只见他用力一掷,圆球便射向崖壁上的石头。金石相撞,迸出几粒火星。紧接着,忽听脚下传来一阵闷响,地面竟产生了细微的沉降,好在幅度并不大,并未引发周围山体震动。 这时,阿保也已经把昏迷的石头弄醒,两人同老罗一道,钻进盗洞打起了前站。过了十分钟,里面传来阿保的声音:“安全,可以下墓。”孟荨和老郭这才跟了进去。 又过了十分钟,老罗已经成功打开了古墓的砖墙,正式进入墓内。前面拐角过后,地形突然宽阔起来,眼前出现了几间石屋。 阿保的眼睛眯了起来,“小心些,前面不对劲!” 随着阿保语气严肃起来,老罗很自觉地停下脚步,孟荨也发现不对没有再说话。 “阿保兄弟,那是什么?”老罗问道,他和石头一起将眼光望向了阿保。 “事有反常,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要小心些,如果遇到不对,立刻逃跑!”阿保一手持着伞兵刀,一手拿着强光手电,小心翼翼边走边说。 老罗顺手握着工兵铲,紧张地跟在他身后。 “砰”的一声,阿保一脚踢开了一间石屋的木门。 “你们看,那石桌上放着的是什么?” 强光手电下,显现出一块块耀眼的斑点,接着这些斑点又产生了七彩光晕。 “油滴建盏!”跟着阿保身后的老罗,突然喊了出来。 宋代建窑油滴,乃玄妙珍器。其油滴斑点随机而生,或圆润欲滴,可大可小、疏密不一,大有道法自然之派。放眼全球,无论是传世整器、还是出土标本,油滴建盏的数量很少。可见,宋代建窑油滴盏的珍贵程度。因烧制不易,宋代传世油滴建盏属稀珍之宝,全球可圈可点的不逾20只。 “真没想到,还没到主墓室呢,就发现珍宝了!” “我还以为这是什么宝贝呢!”阿保的嘴角充满了不屑。 “你懂什么,虽然只是破瓷片,这东西弄出去,我们可是要发财的!” “很值钱?”石头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至少换几套房子,见者有份,这东西弄出去作价,我们三个人平分怎么样?”老罗说道。 石头对于他的任何决定都不会反对,这话是对着阿保说的。 见阿保不置可否,他迅速地将这些瓷瓶都收了起来。 “石头,你再找找看,周围的屋子是不是还有好东西!”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除了这几片瓷片,接连找了几间石室,再也没有收获。 三人继续前进,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正中的一间石屋子,这是一间厅堂般的地方,大堂的正中间放着一口刷上红漆的棺材。 这又是什么情况? 三人疑惑不解,只是看着这副通红的棺材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老罗和石头,又习惯性地望向阿保。阿保左右观察了一番,发现这石屋内有一些蜡烛,他将之一一点亮,整间石室亮堂了起来,饶是如此还是让人感到不安。 因为眼前是一副大大的红色的木棺,那红色的鲜艳,仿佛用了许多鲜血,刚刚涂抹上去一般! 阿保也有些毛毛的,古墓中的棺材他见得多了,可一般都是涂上黑漆,如果是时间久远的古墓,木制棺材基本都坍塌,只有石棺才会保存得比较完好。 现在看到一具,从形制上看,明显历史久远的红色木棺,放在自己的面前,这有些解释不通。 老罗虽然自称“越中第一掌眼”,但却很少见到如此神秘的场景,心里难免有些忐忑,更多的是恐惧,他们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石室内一片安静。 咔嚓! 突然红棺后面的角落发出了一些响声。 老罗和石头同时一惊,一人拉着阿保一只手臂不敢动弹。 “呼”的一声,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刮来一阵风,阿保之前点亮的蜡烛全部都被吹灭了。 “咔啦啦”,黑暗中红棺发出一阵更大的声响。 就在阿保打开强光手电的那片刻,只听见,叮叮叮的响声,他听出来了这是棺材钉掉到地上的声音。 众人的心头就得猛地跳一下,等阿保将手电照向那红色棺材的时候,棺材的整个上盖都已经打开,只见棺材里的各种随葬物品都保存得完好,一个少女静静地躺在木棺里面,但是整个尸身保存完好,甚至连肌肤都依然保持吹弹可破的样子,似乎只是沉睡了千百年。 她嘴角的笑容很是诡异! “啊!”老罗和石头不由地叫出声来。 石屋中,摆着的那一口红色棺材,里面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脸色肌肤均还有些红润,毛发指甲俱全,仿佛好像只是睡着一般,只要一个翻身就又能够坐起来,和活人无异。 阿保看到这副样子也忍不住地后退了一步。他已经无数次见过粽子,但是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情况。 老罗将一些唾沫咽入腹中,再也不敢发出声音来,仿佛怕将她吵醒一般。 “别怕,估计是人玉!” 虽然不知道那棺材盖为什么会自己打开,阿保观察了一番,凭借自己的丰富经验,猜测这具少女的尸体可能是人玉载体。 “古时候对于玉器的处理,有羊玉,有狗玉,可是还有一种玉器中的重宝,也就是人玉。”阿保盯着棺内的女尸,细细地端详着她的脸庞,小声解释道:“所谓羊玉,也就是在羊腿中割开,植入小件玉器,用线缝好,数年后取出,玉表面会形成如传世旧玉器上红丝沁般的血色细丝,俗称羊玉。而这人玉也是同样的道理,只不过它包裹在这具女尸的体内。” 他接着说道:“旧时那些门阀权贵,取得一些宝玉,为了使这些玉能够如同少女肌肤般温润,他们就买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当然必须是处子之身,然后将其以迷药灌晕,再将这些玉缝入少女的肌肤中,最后将少女钉入棺材内活活闷死!” “如果是真正的宝玉,那么能够将少女的尸身将保存完好,过了几年之后,这些玉将如同少女的肌肤一般,温润平滑,随便一块就价值连城。” “阿保,快回来,这不是人玉!”这时,孟荨和老郭急忙走了进来。可是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又刮进来一阵风,将地上的棺材钉子,吹得叮当作响,看着这诡异的女尸,众人身上猛地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阿保还没来得及回身,只见那少女尸身突然张开嘴巴,一下跳起,将还没有缓过神来的老陆直接咬爆,鲜血从少女尸身的嘴角流了出来。 石头命大,弯腰躲过一劫,拼了命地往外逃。 都说美人如玉,她长得极美,皮肤如无暇的白玉一般白皙,只是隐隐带着一丝妖异的血红色,那一丝血红的血迹如同口红般,将她的嘴唇染得通红。 女尸那齐腰的长发上黏在粘稠暗红色液体,将原本美丽的面容映衬得极其恶心。 “咯啦啦”,她诡异地咧开的嘴巴,发出一阵怪笑。然后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睛,幽幽地盯了阿保一眼。 阿保只是和她对望一眼,顿时目光呆滞,不由自主地要走向棺材。 “阿保,你快醒醒!”孟荨喊道。 “小姐,阿保中邪了!”老郭拉住孟荨胳膊,“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出去!” “不行,不能丢下阿保。”孟荨挣扎道。 这时,女尸用血红的双眼,又望向了孟荨。那双血红而诡异的眼睛,让人觉得仿佛越来越深,越来越红,开始不断地旋转起来,如同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池,血池里卷起巨大的漩涡。 阿保用手牢牢地掐住自己的脖子,越掐越紧,越掐越深,而孟荨则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满脸通红眼看就要窒息而亡。 女尸的眼睛有问题! 此时,石头顾不得许多,撒腿就要往外跑。 谁知事有不巧,他一下用力过猛,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还没等他重新站起,就感觉到脚好像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他没有胆子回头,只好手脚并用,拼命地想要挣脱那只手,可那只手传来的力气却出乎意料地大,他才挣扎两下就快要被拉进棺材中。 石头一惊,赶忙抽出腰间的匕首,用力地插入石缝中,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将将稳住身子。 “小姐!” 见孟荨也中邪了,老郭便也豁出去了。 乘着女尸正顾着拖拉石头,老郭从腰间再度抽出细绳,全力打出金属球。那金属球连接着细长的绳子,一下便将女尸缠住。随即老郭便冲孟荨大喊,试图将她唤醒。 哪知此举却彻底激怒了女尸,舍了石头,拽住细绳用力一甩,竟直接将老郭甩飞,撞到石壁上昏迷过去。 石头哪还敢耽搁,连滚带爬地朝门外冲去。就在他冲出门口之际,他也不知怎么想的,从口袋中掏出防风打手机,脱下自己的外套直接点燃,然后朝那棺材扔了过去。 这副防了千百年的红色木棺早就干透了,只接触到半点火星,一下子就燃起了熊熊巨火。 棺材越烧越盛,女尸也被整个点燃了,充满油脂的肌肉,如同蜡油般融化脱落。 山道的风呼呼地吹着,间或响起女尸的惨叫声,石头不知道他背上,一道深深的伤口,正渗出黑色的血液……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03章 神秘美女 多年后,绍兴府山直街。我的思绪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准时打断了,我赶紧合上爷爷的笔记,装作刚起床的样子。 “李睿,几点了,还不去开门啊?”刚一开门,我妈就冲着我劈头盖脸地一通数落。不过这种场面几乎每天都会上演,我也早已习惯了。 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我照例在八九点钟的时候,懒洋洋地踩着“二八大杠”,骑过一段稍颠簸的青石板路,问候完一路的街坊邻居,就到了店里开门营业。 有的人会问,这年头谁还骑“二八大杠”呀,一准是个装逼的。嘿,还真让你说着了,我呀就是为了装逼,谁叫我开的是家古玩店呢。 我叫李睿,打小就生活在这座江南小城里。这城不大,名头却很响,建城2500多年而城址格局基本未变者,全国仅有两个,其一为金陵,另者便是它,绍兴。 我的店不大,四十来平的小铺子,就坐落在塔山脚下的文化广场。塔山说它是山,但海拔也才二十来米,给它这称谓也着实算看得起它了。山巅有一塔,始建于东晋,至今犹存,其名便由此而来。 虽然这是块宝地,不过咱这生意却不好做。和潘家园、琉璃厂这些著名的古玩市场不同,我们这充其量就是个卖古玩花鸟的旧货市场,是老百姓淘宝的地方。 咱们这一行有句谚语,叫“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但其实,这真不是那么回事。像我这个店里,平时也没几个顾客,偶尔来了几个观光的游客,也就是买回去几件工艺品做纪念,收益根本不足以“吃三年”的。 我正坐在躺椅上闭目凝神。 忽然,一股幽香钻进鼻子里,不禁睁开眼。不知何时,一名艳丽的女子就站在了柜台前,她戴着耳机,眉眼秀美,鼻子娇俏,年纪在二十左右。不仅身材一级棒,而且容颜绝美,犹如神女下凡。 特别是一双腿,漂亮之极,绝对是目前为止我见过最美的一双腿,雪白,笔直,圆润,肌肉紧实。我甚至觉得,光是这一双美腿,就足以令我神魂颠倒了。 脚上穿着小白鞋,连玉踝都那么完美。腿长的女人都矮不了,美女身高一米七,穿着浅红色的牛仔短裤,上身是清凉的白色短体恤,露出漂亮的肚脐,以及部分雪腻平坦的小腹。 她的胸很大,走路时一颤一颤,侧峰巍然…… 我微微扫上一眼,顿时口干舌燥。 说来惭愧,自打盘下这铺子,日常经营也就图个温饱,根本没什么心思谈个女朋友。光棍时间久了,眼中是个女人都有吸引力,更不要说这种极品美女了。 我赶紧移开目光,怕自己会喷鼻血。 “你是老板?” 我略显心虚,点头道:“是,美女要买古玩?” “我是齐叔介绍来的,你这儿有吴道子的画?” 美女上来就要吴道子的画,我后背不由得发凉。观其样貌,察其言行。估计是个富家千金,且应是外行,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莽撞。 齐叔是我的一位至交好友,按说他介绍来的客户,肯定值得信任,但眼前这位,属实让我有些摸不准。 安全起见,我还是决定先不做这单生意,便说道:“美女,真不好意思,我这店小,供不起画圣的墨宝。” 美女瞥了我一眼,顿时有些不悦,抱怨道:“真是,好你个齐国忠,竟然敢忽悠我。我说也是,就这么家小店,怎么可能有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 “口气倒不小,竟然要《天王送子图》。”我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只是心中冷笑了一下,要知道这《天王送子图》是吴道子的真迹,有着“天下名画第一”的称号。 虽说美女养眼,但我知道这笔生意做不得,便没有再理会她。而她也在苦恼了几秒钟之后,悻然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我便给老齐打去了电话。 “老齐,你什么情况啊,干嘛跟人说我有《天王送子图》啊,这不是坑爹嘛。”我抱怨道。 “怎么,林小姐来过了?”老齐问道。 “林不林的我知道,一分钟前刚从我这儿走了一个女的,一进门就问我要《天王送子图》。” 老齐沉默了片刻,说道:“老弟啊,这事儿怪我,没有事先跟你商量,但是一会儿这林小姐要是再回来,无论她说什么,你都答应她。” “啥玩意儿?”我愣了一下,问道:“她说什么我就答应什么?凭什么啊,她让我杀人放火我也答应吗?” “什么杀人放火的,你说什么呢,那怎么可能呢。”听老齐电话里的声音,倒是有些严肃,不像平时我俩说话时那么随和了。他顿了顿,说道:“李睿,我告诉你,这个林小姐是个重要的客户,你可不能给我得罪了。” 我一听老齐的语气不对劲,便也认真了起来,说道:“不是,那我就算是不想得罪她,可她要的《天王送子图》我也没有啊,你硬要我说有,这不是在坑人家嘛。” “她又没有没说要真迹,你那不是有几幅扒散头吗,直接给人不就完了。” 我一听登时急了,骂道:“你疯了,就你上次送来的那几幅爬山头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我以后生意还做不做了!我就纳闷了了,你难道真穷得叮当响了,干嘛非得做这单生意啊?” 扒散头也称“爬山头”,原用于评价修补过的老字画,或者是为了遮人眼目的修补。不过这类东西与真正的古董修复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修复是为了延续文物的生命,而扒散头则纯粹是为了蒙人。 “李睿啊,你才穷的叮当响了,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总之你就听我一句话,照我说的办,出了事算我的!” “这……”我还没有来得及问,老齐便挂断了电话。 “这他酿的叫什么事儿啊!”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便重新坐了下来。 老齐今天太反常了,这令我不得不重新认识他。这家伙其实是个资深的民间收藏家,早年下海经商,身家不详,但肯定是有很多钱。因酷爱古玩,在商海急流勇退之后,就做起了收藏。 我是在一次鉴赏会上和他认识的,那时候我还刚入行,而他已经在圈内小有名气。他虽长我二十几岁,但我同他聊得特别投缘,性格也很相近,因此我俩算是莫逆之交。后来我盘下这个店铺,不少主顾都是老齐介绍来的。可以说,没有老齐就没有我的今天。 当然了,这些年我也没少帮他,他手里不少打眼的东西,就通过我帮他卖了,应该说配合得十分默契。 我正在怀疑老齐是不是最近出了什么事,就在这时,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紧接着,刚才那个女人竟真折返回来。 我正要开口问她,哪知道她竟直接走进柜台,然后突然挽住了我的胳膊,柔声说:“老公,我渴了,你有水吗?” 李睿愣住了,“啥,老公?” 然而下一秒,我就意识到什么。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门口已经站满了人,有四名青年男子就围站在柜台前,他们神色不正,眼光带着强烈的侵略之意。 我于是微微一笑,从一旁的茶几上倒了一杯水,递给女子,说道:“给。” 四名青年眼中都闪过一丝懊恼,他们跟了这女人一路,怎么突然多了一个老公?而且还是开古玩店的。 为首的那个男青年不死心,他三角眼一眯,冲我说道:“哥们,你女朋友挺漂亮,她叫什么名字啊?” 我斜了这人一眼,冷冷道:“跟你有关系吗?” 男子冷笑道:“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赶紧滚蛋,要不然……” 我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说道:“好啊,我今天也没什么生意,马上就关门。” 女人心底一沉,男人果然靠不住啊! 几个青年男人,也露出得意的笑容,只要我走了,剩下的就好办了。 突然,我拉住女人的手,笑道:“老婆,我们走吧。” 女人愣了一下,然后顺从地跟着我一起起身。我拿出钥匙,对着那几人笑道:“各位,不好意思,本店要打烊了。” 四名青年都愣了一下,那为首的青年冷笑一声,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四人向我逼来。 “操!老子让你不要多管闲事,我看你是欠教训!” 我淡淡扫了匕首一眼,道:“我劝你们马上走,万一动手,我手重,会伤到你们。” 青年人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说道:“呵呵,嘴够硬嘛,不知有没有拳头硬!” 话落,四个人就扑上来。 我不退反进,一下子欺到这几人跟前,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其中两人就给崩飞出去。剩下两个,一人被踩碎了脚骨,另一人被我一肘击断了肋骨。 四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所有人都趴在地上,冷汗直冒,表情痛苦。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04章 寻龙太保 众位看官可能又要问了,一个开古玩店的,哪来这般身手? 说来惭愧,其实我李家祖上也非庸碌之辈,乃江南有名的习武世家,有一套拳法传世,名曰:寻龙拳。自打我记事起,祖父便亲传我寻龙拳,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终使我这平平无奇一古玩店小老板,竟成了一个身怀绝技的高手。 不过,你要说我这身世仅此而已,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寻龙者,望气寻龙也,是堪舆家借用星占家望气之术以占测龙吉凶旺衰的一种方法。风水中将近水的山叫“龙”,不靠近水的山叫“山”。所谓的寻龙,其实就是寻找山的主脉,再说得明白点,就是指倒斗的墓穴。而我们李家世代祖传的寻龙拳,其实是从寻龙分金的堪舆术中演变而来的,其动作、身法等等,皆有风水秘术的影子。 说到这儿,列位看官应该都想到了。不错,其实我李家祖上,正是历史上五大盗墓流派发丘、摸金、寻龙、搬山、卸岭之一的寻龙派。 闲话少叙,咱们书接上文。 见这四个青年都趴在了地上,我拍了拍手,说道:“我提醒过你们了,可惜你们不听,自己打电话叫救护车吧。不过我下了暗手,三年之内,你们的身体会一直痛,但也不用太担心,大约五年之后就能恢复。” 说完,我冲女人一笑,问道:“美女,你去哪里?” 女人这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连忙回答道:“谢谢你!” “不客气。”我笑道。 女人想了想,突然问道:“那个,你去哪里,能带上我吗?” “带上你?”李睿愕然道,“这个恐怕……” 没等他拒绝,女人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现在特别害怕,不敢一个人回家。” 李睿一想也对,经历了这么一件事,任哪个女孩子都会后怕,便点头道:“那好吧,我准备去找找老齐,你要不跟我一起去,然后再考虑下一步,行吗?” 女人用力点头,说道:“嗯嗯,谢谢。” 随后女人问道:“我叫林筱雨,你叫什么?” “李睿。”我笑道。 “李睿,行,我记住了。” “你和老齐认识?”我问道。 林筱雨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经人介绍才认识齐叔的,听他说,你手里有吴道子的画作,所以才……” “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着急要吴道子的画作吗?” “因为……”林筱雨顿了顿,似有难言之隐,“因为我有个朋友托我打听,她着急要。” 我知道林筱雨对我有所隐瞒,但也不想刨根问底,便说道:“老齐这家伙喜欢住山里,有公交车,不过班次不多,不介意的话,就一起走走吧。” 林筱雨点点头,说道:“没关系的,正好我也想看看这里的风景。” 说着,她便跟着我,并肩往公交车站走去。 从市区坐公交,要开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老齐住的地方。 路上,我们一路无话,各自凝望着窗外,心事重重。或者闭目而眠,看着那些山,那些云,那些天。景色慢慢变化,山越来越高,路越来越窄。 车子开在盘山公路的边缘,再迈一步就是悬崖,前面的视野极好,看着前方一片翠绿的山峰,以及那成片成片的竹林,渐次交叠,中间有条条溪涧隔开,在某个云遮雾罩的山谷中,便会出现一座小小的村落,也许只有大自然能调出如此不同但又匹配的景色,一切云雾缭绕,美得让人颤抖。 老齐住在南部山里的一个古老村落里,叫冢斜,倒是一个颇有历史韵味的地方。 “李睿,这冢斜到底是什么地方?”林筱雨问道。 “那是一座古老而又神秘的村子。”我看着窗外,继续道,“我只知道它跟禹陵的禹陵村一样神秘,甚至说是比禹陵村更神秘,数千年来,很少有人会去那里。” “禹陵村?是那个传说历经四千多年依旧没有断绝的村落吗?冢斜竟然比它还神秘,那还真是够神秘的。”林筱雨惊讶道。 “听你口音不是绍兴人,没想到你还知道禹陵村。”我笑了笑。 随即,我的思绪便飘向了远古…… 江南一隅,古有一脉,自禹王卒会稽,世代护陵于此,为禹王后裔,以姒姓传于家庙,其人多自称禹陵人。禹陵人历四千年,终无断绝,身世家族皆可考详。如今,会稽山下禹陵依旧庄严矗立,再往深山寻去,禹陵后裔便在此聚族而居,村中一老者,操一口古越方音,即便是本地乡邻,也难辨其发音。 明明我祖,万邦之君。有典有则,贻厥子孙。关石和钧,王府则有……据禹陵村中老人讲,此曲乃是禹王的五个子孙所作,大意是颂扬禹的功德。颂词字字含泪,句句传情,每年谷雨时节,在大禹陵所在的会稽山中,山上山下都会吟唱起这颂词,弥漫着上古时代的遗风流韵。 想这禹陵一脉,四千多年来一直薪火相传,从夏商周伊始,家族在一次次衰败中苦苦挣扎,灭族之灾频频袭来,最凄凉的一次全族只剩父子三人,依旧坚守禹陵岿然不动,倒是与我们李家颇为相似,心中不免又感伤起来。 “李睿,你在想什么?”林筱雨见我出神,便在我眼前晃了晃手。 “哦,没事,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反正很快我们就会看到它的庐山真面目了……” 老齐这家伙应该说还是蛮讲义气的,这么多年也没像今天这般坑过去,实在有些反常。再想到这个林筱雨一直支支吾吾的,我更断定其中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等快到村口的时候,我再次拨打了老齐的电话,但这一次,他却没有接。 “不接?”我纳了闷,皱眉道:“搞什么猫腻?” 林筱雨看出了我的心思,便用她的手机也打了个电话,不过同样没有接通。随后,她摊了摊手,无奈道:“也没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兆,问道:“你和老齐是经谁介绍认识的?” 林筱雨思索了片刻,说道:“是老穆介绍的。” “老穆?”我诧异地看着她,“是越青堂的穆云鹤?” “是啊。”林筱雨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他不是圈内的大腕儿吗?” “是,是大腕儿。”我顿感无奈,摇了摇头,说道:“这家伙就是个骗子,你别看他生意做得挺大,但背地里黑着呢!知道为什么他会给你做介绍吗?” “为什么?”林筱雨疑惑道。 “因为这家伙只敢做外地人的生意,在本地的古玩圈里,他越青堂的牌子早烂大街了。” “啊?这怎么可能啊?”林筱雨惊讶道。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啊。”我侧了侧脑袋,总觉得这事不对味,“按说老齐这人不太可能因为五斗米折腰啊,他怎么也跟着上了穆云鹤这条贼船了呢?” 想到这儿,我抬头紧盯着林筱雨,问道:“林小姐,你要这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究竟为了什么?” 林筱雨犹豫了再三,终于说道:“嗨,算了,你救过我,不应该瞒着你的。”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四处求购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是因为我急需用此画抵债。我爹早年曾与债主有过一个协议,若是无法偿还,就需用协议约定的三个十分苛刻的条件中的一个来补偿,不然我爹就将倾家荡产甚至性命难保,而其中之一就是这《天王送子图》。” 我听完之后,也是大感不可思议,这林筱雨的家世怕是大得我难以想象,而他爹的生意肯定也做得更为宏大,不然什么样的协议需要拿几个亿的《天王送子图》来抵债。 这么一想,倒也能够说通了为什么老齐会甘心上了穆云鹤这条贼船,虽说老齐不会为了五斗米折腰,可要是五百斗、五千斗,那可就说不好了。 我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老齐才行。 下了车,我俩径直往冢斜古村走去。 冢者,坟也。斜者,古为宫人之墓。冢斜古村相传乃是夏朝开国元帝大禹王的“禹妃”及后来越国王族宫人的陵墓所在地,禹王的一支后裔在此聚族成村,也是后来的早期越国初都,冢斜村名也由此而来。 此地四周环山,北有秦望,南有龙山,西有象鼻,南有轰溪。舜江从村北来,环绕村东而去。 整个古村,背靠大山,倚山坡而建,一条溪流环村流淌,小溪外是大片农田,南面也有青山屏卫。举目四顾,端的是古色古香,风物相宜,令人眼前一亮。 我们两个一路从村外的石弹路慢慢地走进来,沿途许多老宅院错落排布,仿佛一下子从现代穿越到了古代。 我见这古村的布局,不由自主地从衣服里掏出了罗盘,对着罗盘端详了许久,说道:“两边有抱,后面有靠,前面有照,照中有泡,确实是个风水绝佳的所在,像这样的地方,全中国估计也找不出十个。” “这是什么呀?”林筱雨看到了我手里的罗盘,不禁好奇地问道。 “这是罗盘,看风水的。” “看风水?你还懂这个?” “我是卖古玩的,传统文化自然得懂一些才行,不然怎么跟顾客解释古玩的博大内涵呢,你说是不是?”我笑着忽悠道。不过,实事求是地讲,靠着这一点皮毛,我平常给街坊邻居看个风水,倒也得心应手。 冢斜我虽未曾来过,但是老齐住的宅子却熟得很,只因这家伙平时喜欢养一些花花草草,打点庭院,又总爱显摆,老爱拍些照片发朋友圈。所以要想找到他家,并不是什么难事。 经过一番探寻之后,终于被我找到了一处宅子,只见院外围墙上蔷薇探出头来,门前又扫得一尘不染,我便断定就是这儿没错了。 “到了。”我笑道。 林筱雨看了我一眼,问道:“你不是说没来过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没来过,但不代表不认识,我们进去吧。” 见大门未关,我推门而入。刚一进去,抬头便见雕梁画栋、飞檐翘角,低头又有精致的地砖和鹅卵石拼成的图案,步移景换,令人目不暇接。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05章 圈套 “老齐!”我在院中喊了一声,“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以为不接我电话就能躲得了吗?” 想是这老齐的确未曾想到我竟直接杀上了门找他,可把他吓了一跳,听到我的声音,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但见我果真来了,又急忙想要关门,意图把我们拒之门外。 我到都到了,岂可让这老小子算计得逞,一个健步上前,一把将门顶住,骂道:“你个老贼头,我真是瞎了眼了,早知道你是这种见钱眼开的主,说什么也不会跟你交朋友。” 老齐自觉愧对于我,无地自容道:“李睿啊,你就饶了老哥这一回,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被逼无奈?谁逼你了?穆云鹤?”我问道。 “哎呀,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就别问了。”老齐用力推着门,想要把我给赶出去。 我感觉这老小子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便一用力,将门内的老齐也生生推开。老齐见大势已去,这才没了挣扎,叹了口气,将我放了进来。 这时,林筱雨也走了进来,她对着老齐礼貌地点了点头,说道:“不好意思齐叔,不打招呼就来找您,希望你不要介意。” 老齐尴尬地点了点头,说道:“林小姐,您请进吧。” 老齐倒了两杯水,这才唉声叹气地坐回椅子上,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既然知道,那就坦白从宽吧。” “是啊齐叔,您不是亲口告诉我,李睿手里有《天王送子图》吗?您为什么要骗我呢?”林筱雨也接着问道。 老齐摇了摇头,说道:“林小姐,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但这件事,我确实是有难言之隐的。” “什么难言之隐?”我质问道。 老齐看了我一眼,这才说道:“是穆云鹤,两年前,他设计坑了我,我是被他拿住了把柄,才……” “坑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齐叹了口气,问道:“你还记得我的那只元青花昭君出塞纹大罐吗?” “记得啊,它不是你的心头肉吗?”我点了点头。 “别提了,就是这个大罐,把我给害惨了。”老齐悔恨道,“穆云鹤屡次托人找我,说要买下这个大罐,但被我拒绝了很多次。但前段时间,我看上了一只青瓷盏,因为对方报价抬高,而我手头资金不宽裕,便忍痛将这个大罐出手。一开始,穆云鹤倒也爽快,直接拿出五百万。我着急筹措资金,便没有对他多加提防。谁知两天之后,穆云鹤就带人找上门来,说我给他的元青花昭君出塞纹大罐是赝品,还拿出了拍卖行的鉴定书,说要到电视台去曝光我。” 老齐顿了顿,说道:“我齐国忠一生光明磊落,从没有卖过一件赝品,却不想在这件元青花昭君出塞纹大罐上折了戟。树要皮人要脸,我自知这事要是捅了出去,我齐国忠的名声就算是彻底臭了,所以我当时就猪油蒙了心,恳求穆云鹤不要曝光出去,他的一切损失,我都愿意承担。” 在古玩圈里,打眼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即便是国宝级的专家,那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但这一行有个风气特别不好,就是同行之间恶意竞争,甚至为了搞垮对方,可以不择手段。而最有效也最常见的手段,就是知假买假,然后让对方声名扫地,彻底失去立足之地。 老齐就是中了穆云鹤“知假买假”的奸计,而穆云鹤此人老奸巨猾,他深知老齐的性格,是个死要面子的主儿,为了保全名声肯定会向他妥协,这样就等于拿住了老齐的命门,成了他可以随意驱使的工具。 听完之后,我不禁唏嘘道:“老齐,你糊涂啊!” 老齐悔不当初,说道:“李睿啊,穆云鹤此人老奸巨猾,他设计坑害我,必然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要是我没有猜错,他此番如此殷勤地为林小姐牵线搭桥,指使我蒙骗林小姐,定是包藏祸水的不义之举。” 我瞥了他一眼,问道:“既然你知道他包藏祸水,干嘛又要把我坑进来,我招你惹你了?” “李睿啊,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但我也是没办法,谁叫那穆云鹤指名道姓地要我说《天王送子图》在你手上,但凡我有别的人选可挑,我也不会把祸水往你这边引啊。” 老齐一语惊人。 我愣了一下,问道:“你说什么,是穆云鹤叫你这么说的?” “是啊,我还纳闷呢,想着是不是你俩有什么过节。” “我和他有什么过节,他是古董圈的大佬,我就是一个开古玩店的小老板,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啊。” “这就怪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穆云鹤到底想干嘛?”老齐也皱起了眉头。 我捋了捋思路,顺着老齐的话说,“看样子,穆云鹤是冲着我来的,可是我与林家还有《天王送子图》之间又有什么关联呢?” 说罢,我和老齐同时看向林筱雨。 林筱雨被我俩看得有些发憷,尴尬道:“你们说的我大概听懂了,但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和李睿有什么关系,我要买《天王送子图》,纯粹是想要拿它替父亲还债。” “仅此而已!”说完之后,林筱雨可能觉得还不够,又特意加了一句。 “林小姐,您别误会,我们没有不相信你,只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前因后果实在有些曲折离奇。” 林筱雨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也觉得你们说的内容挺匪夷所思的,我也实在想不到,这个老穆竟然是这么一个有心机的人,亏我还这么信任他。” “林小姐,方不方便说说,你是怎么认识穆云鹤的吗?”我问道。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穆云鹤是我爸的一个朋友,当时他听说我爸四处打听《天王送子图》的下落,就主动找上门来,说他认识一个朋友,手里可能有这幅画。然后,我就跟他联系上了,并经他介绍认识了齐叔,再然后发生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这就怪了,我跟这个穆云鹤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为什么要拿我开涮呢?”我纳闷道。 老齐瞪了我一眼,问道:“喂,我说你小子不会是钓了人家的蚌吧,我可听说了,这穆云鹤吃得可荤了,二奶情妇不计其数。” “滚蛋,越说越离谱,我钓谁的蚌也不会钓他的蚌,再说了,我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我养活自己都够呛,还钓蚌,钓鬼还差不多。” 听到我俩的对话,林筱雨忍不住“噗嗤”一笑。但见我俩抬头看她,又觉得不好意思,尴尬道:“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早习惯了。”我无所谓地说道。 随即,我对着老齐说道:“老齐,这事穆云鹤肯定不会就这么草草收尾的,他肯定还会接着找你,这次你无论如何也要留个心眼,必须得把他的真实动机套出来。”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老齐点了点头。 “行了,没啥事我们就走了,你自己也要当心点,以免穆云鹤找你麻烦。”我叮嘱道。 说完,我和林筱雨便起身离开了古宅。 狭窄的老巷子里,一方寂寥的天空,几条残碑断石散乱点缀的巷道,荒草零星点缀着墙根,几棵熟悉的荠菜正伸展嫩绿的叶子随风摆动。 历史的风尘早已湮没往昔的风光,如今,大台门却又不甘落寞地穿越了千年悠悠的时光,散发出诸多撩人遐思的韵味,让后人追忆无限…… 当我们离开古村的时候,回首一望,山野里升起的袅袅炊烟,牛羊响亮的叫声,鸡鸭争食的齐鸣,汩汩流淌的小舜江南溪水,再次消失在了我们的眼中。 坐上返程的公交,我的思绪再次纷乱起来。 虽然一直不愿意往这方面想,但就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已隐隐让我感受到,穆云鹤就是冲着我来的,而能让他一个赫赫有名的古董圈大腕儿对我一个小古玩店老板如此上心,原因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可能已经掌握了我的寻龙太保的真实身份。引我入局,怕是想让我替他去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吧。 我不由自主地捏住了左手无名指,每当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我总会这么做。盖因这是刻在我们基因里的记忆吧,只要捏着手指,心就会平静下来。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06章 寻龙戒 年幼时听我祖父曾说,我们祖上乃是大唐河间郡王李孝恭的后裔。都知道唐朝有个凌烟阁,凌烟阁里有二十四张人物画像,这二十四张人物画像都是唐朝的开园元勋,也是唐太宗李世民用来怀念当初一起和他打天下的功臣。而这二十四位开国元勋中有这么一位,他是李世民的堂弟,在这二十四位皇亲国戚中排第二,他就是李孝恭。 李孝恭一生攻略巴蜀,俘获朱粲、灭萧梁,破辅公祐,平定江南,立下无数战功,因此,他也是凌烟阁功臣唯一的宗室,也是唯一有王爵的功臣。 但凡对倒斗略有了解的都知道,盗墓之事古来已有,自项盗秦后,历二十三朝,天下无不发之冢,世间朝代更替,穴地掘冢之辈多如牛虻,然追根溯源,大多数盗墓活动,皆为官方发起,也就是所谓的“官盗”。 话说隋朝末年,群雄并起,唐高祖李渊于从太原出兵,四个月攻取长安,半年后称帝,在大一统王朝中,这样的开国速度是前所未有的。而李孝恭征战沙场,耗费钱粮之巨,自然是一笔天文数字。而为了筹集军费,李孝恭秘密模仿曹操,打起了死人的主意,亲自筹建了一支类似于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的官方盗墓部队,称为“寻龙太保”。 但毕竟盗墓这生计不太光彩,为了防止走漏消息,李孝恭所挑选的人都是忠心耿耿且能力出众的李氏子弟,并给每人配发寻龙戒,身刺青龙纹,以证身份。 要说这寻龙戒,那可真是一稀罕玩意儿。据我爷爷所讲,此戒乃是当年李孝恭以千年血玉所制,红白相间,坚硬如金,上刻双龙盘旋,犹如飞天遁地,可助寻龙太保发丘掘墓,无所不能。因其问世之初便是限量版,如今存世更是少之又少,自然价值连城。 不过我对这玩意儿是否值钱一直有所怀疑,毕竟血玉在收藏圈内是个冷门,很邪性,玩的人不多。血玉的形成和尸体有关,当人落葬的时候,作为衔玉的玉器,被强行塞入人口,若人刚死,一口气咽下的当时玉被塞入,便会随气落入咽喉,进入血管密布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渍,血丝直达玉心,便会形成华丽的血玉。这种东西往往落在骷髅的咽下,是所有尸体玉塞中最宝贵的一个。 但比起寻龙戒,青龙纹身要更邪性的多。 一次,祖父深夜而归。刚入家门便倒在了地上,我当时还小,跑过去一看,只见他浑身是血,身上不知道时候出现一只青黑色的青龙纹身,手里还提着一个奇怪的东西,等我看清楚,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事后我还好奇地问过祖父,“爷爷,为什么你以前光膀子,身上没有文身?” 但祖父没有明说,只是笑了笑,说道:“这是我们李家的秘密,等你长大了便会知道。” 这事困扰了我很多年,慢慢我才知道,只有遇到激烈的事情或者做激烈的运动的时候,我们身上才会显现青龙纹身,还是寻龙太保的标志。 寻龙太保不以师承延续门派,而是靠血缘传承。到了江南之后,便聚族而居,以传习拳法安身立命。但因人丁不兴,家族香火最旺的时候,也不过百十人规模。为了生计,寻龙太保不得不继续干着盗墓的营生。但盗墓毕竟是不光彩的勾当,被抓到是要进大狱的。所以寻龙太保喜欢单干,久而久之,这一脉的人也越来越少。 你要问我究竟有多少?这我还真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流传到我手里的时候,仅有一枚寻龙戒了。 到我祖父李存义的时候,就只能靠着教乡邻练拳,赚些小钱。然而,我十一岁那年,祖父在湘西一古墓遇险,被尸气喷中,尸毒寒气透骨,侥幸从墓里逃脱,但一直没能痊愈,过了几年就一命归西了。 临终前,祖父把我招至身前,说道:“李睿,我传你的十二路寻龙拳,你已经记住了,往后你需每日勤加练习,万不可荒废。我这里有本古书《伏羲三十六卦寻龙经》,此书是我李家寻龙太保的至宝,你爹不孝,不肯继承此书。爷爷如今大限将至,只得把此书传给你,至于你能领悟多少,就全看你的造化了。”说完之后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此于世长辞。 我那个时候还不懂事,祖父去世之后,少了每日逼迫练拳,心中甚至有些欣喜。但我父亲自那以后便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终日悔恨当初没有听祖父的话,如果他乖乖继承了《伏羲三十六卦寻龙经》,也不至于叫祖父含恨而终。 未免父亲伤心,我在无事之时就研习这本旧书。日积月累,也窥得些许奥妙。而打我正式入了古玩这一行之后,因为难免和盗墓的有些接触,靠着所学的本事,确也干成了不少买卖。但我给自己立了一个规矩,凡取明器,只为求财,绝不贪恋,更不能破人阴宅。故而这个圈子里,知道我会倒斗的,唯老齐、余胖子寥寥几人耳。 据我爷爷讲,我们这一脉族人,一旦从上一辈手中接过了《伏羲三十六卦寻龙经》,便将终身佩戴寻龙戒,从此,驱鬼镇邪、盗墓发冢无所不能。而更传奇的是,寻龙戒可避天下神鬼禁忌,有福祸驱降之能,得天地之造化,察宇宙之道理,有颠覆乾坤之力量。 我没有佩戴寻龙戒,自然也没法映证这些传闻的真假。不过,就像发丘有印、摸金有符,每个门派都喜欢搬弄一些虚幻缥缈的传说故事,来增加自己的传奇色彩,我们寻龙太保自然也不例外。 至于为什么没有佩戴,全因我那顽固的父亲,为保我李家唯一血脉,愣是违抗祖父遗愿,将寻龙戒藏了起来,说是只有等我替李家开枝散叶之后,才可将此物交给我,否则即便其被族谱除名,也绝不答应。 可问题是,我李家的族谱就掌握在他手里,这话就跟扯淡没什么区别。于是,我也就死了这条心,没有再奢望过拿回寻龙戒。 回到城里,我也没再回店里,而是直接带着林筱雨去了酒店。这小娘们只身来到绍兴寻宝,人生地不熟的,又刚经历过混混骚扰,确实蛮可怜的,便好人当到底,送了她一程。 我领着她在离塔山文化广场不远的咸亨大酒店开了一间房,而我则在隔壁要了一间钟点房,想着等时候差不多就离开。 “咚咚”,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李睿,是我,可以进来吗?” “门没关,进来吧。” 说完,林筱雨便推门而入。 “李睿,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害怕,我能不能在你这儿待一会儿?”林筱雨害羞道。 “没事的,你坐会儿吧。” 我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虽然我没有女朋友,但有一说一,我笑起来还是很迷人的。 “李睿,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林筱雨抬头看着我,但很快又低下头去。 我笑道:“你是想问我为啥没有女朋友吧。” “噗嗤”,林筱雨笑了笑,说道:“那倒也不是,虽然你看上去普普通通,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蛮耐看的。” “哦?你确定这不是安慰?”我笑着问道。 “当然不是啦,因为你的笑容很治愈,有这样笑容的男人,还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林筱雨说道。 李睿笑了笑,说道:“你的这个说法,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对了,我也有个问题问你,刚才车上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 然而,林筱雨似乎并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时有些沉默。 我也不想弄得很尴尬,笑道:“没关系,你要是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林筱雨面露难色,说道:“李睿,要是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我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反正你明天就要回去了,或许,我们今后就不会再相见了。” 林筱雨酝酿了很久,说道:“李睿,我看得出,你不是一般人。” 我很意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哦,我哪里不一般了?” 林筱雨说道:“之前你去救我的时候,那一脚的威力,比我爸身边的保镖都厉害,这不就说明你肯定不只是一个古玩店老板那么简单,对吗?” 我不禁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她的观察力不是一般的强,说道:“你能看出这些,想必不是简单人。说吧林小姐,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跟着我?” 林筱雨叹息一声,说道:“我是一个麻烦,大麻烦!” 我看着她,问道:“你是大麻烦?怎么说?” 林筱雨轻轻一叹,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协议吗?协议里有三个条件,一个是《天王送子图》,而另一个则是要我爸同意把我嫁给债主的侄子。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但新郎不是我喜欢的人,所以我逃了出来。我要买《天王送子图》,其实不仅仅是替我父亲还债,更是不想让自己嫁给不喜欢的人。” 我怔了怔,说道:“原来是逃婚的新娘子,但你怎么又是大麻烦?” 林筱雨苦笑,说道:“我家里有些势力,如果他们知道我在你这边,可能会对你不利。” 我看着她,问道:“你是说,暂时不会离开这里?” 林筱雨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道:“李睿,你是好人,在你这里我放心。” 我愣了一下,说道:“你就别恭维我了,我是什么人自己很清楚,你要是想留下那就留下吧,什么时候想走了,就走好了,反正我既不留你也不赶你,怎么样?” “嗯。”林筱雨点了点头。 “我看你刚才一直愁眉不展,是在想齐叔的事吗?”林筱雨接着问道。 我看着窗外,点了点头,说道:“本以为找到老齐,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但没想到,这件事远比我想的要复杂的多。”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07章 幕后之人 “虽然我不知道穆云鹤为什么要把你卷进来,但我想说,越青堂并没有那么简单。”林筱雨说道。 “哦?林小姐对越青堂也有了解?”我好奇道。 林筱雨摇了摇头,说道:“谈不上了解,我家也算是收藏世家,虽说我对这一行一窍不通,但多少听说过一些关于越青堂的事。” 林筱雨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爸曾经说过,穆云鹤此人心术不正,虽然身为大学教授,却一门心思钻营投机之道,而且他的许多古董都来路不正,甚至……” “甚至什么呢?”我问道。 林筱雨摇了摇头,说道:“我爸说他的东西都是鬼货,不过我也不懂这些,就是听我爸说起过。” 我笑了笑,说道:“越青堂卖鬼货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也是我最看不上穆云鹤的地方,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却是个挖坟掘墓的盗墓贼,虚伪!” “哎,对了,我忽然想起件事。”林筱雨眼睛一亮,说道:“我听我把说过,好像我爸的那位债主与穆云鹤的关系也匪浅,你说会不会……” 我皱了皱眉,问道:“你爸的债主?能告诉我是谁吗?” 林筱雨笑道:“咱们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爸的债主叫燕云淑啊,她是北派收藏世家燕家家主燕北和的大女儿,如今更是燕家的实际掌控者。” 我对这个燕家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在当今国内的古玩圈里,有“南闻北燕”的说法,说的就是一南一北两大市场分别被闻家和燕家给把持着。这燕北和还在世的时候,他便是全国收藏家协会的会长,还担任北大的历史系客座教授,在圈内威望极高。 林筱雨的话令我精神为之一振,便问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穆云鹤就是受燕云淑指使的呢。” 林筱雨笑道:“你傻啊,这不是自相矛盾的吗?如果是燕云淑想要《天王送子图》,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们家根本拿不出来呢,又何必指使穆云鹤绕这么大一圈来忽悠我呢?” “不对,如果燕云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天王送子图》呢?” “不是《天王送子图》?那是什么?”林筱雨问道。 “她或许早知道《天王送子图》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得到,本身就没对你报什么希望,故意绕了一个大圈子,只不过是想要把我给拉进来。” “你的意思是说,燕云淑知道你,而且知道你能帮她拿到《天王送子图》?”林筱雨笑道,“你别逗我了,连她燕云淑都找不到《天王送子图》,你一个小古玩店老板能找到?”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合理的解释。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这位债主,应该马上就会来找我了。” “燕云淑来找你?”林筱雨自然不信,“这怎么可能呢?” “呵呵,那我们就打个赌。”我看了眼时间,笑道:“咱们现在就回店里,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夜晚的塔山灯火阑珊。在店里等了一个多钟头,相邻的几家店铺早已打烊,只有我亮着一盏微黄的灯,继续平静地等待。 林筱雨有些不耐烦了,她总觉得不会有人来。 我笑着,倒了一杯茶。 茶壶还没放下,门口果真传来了脚步声。 听声音,是两个人。 “咚咚咚”,来人敲了敲门,随后便听一低沉的男人嗓音,有人吗?” 这下好了,林筱雨瞪大眼睛看着我,“真神了,还真有人来!” 我微微一笑,起身相迎,“这么晚了,谁啊?” 只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女的端庄大气,姿色可谓绝美,是个四十来岁的高贵妇人。男的身形消瘦,面色枯槁,年约八旬左右,一身黑色风衣,戴着一顶小礼帽,倒也显得精神矍铄,正是那越青堂的老板穆云鹤。 我早猜到穆云鹤会来,故作疑惑道:“穆教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这时,林筱雨也走了出来,发现来人正是那穆云鹤与燕云淑。当她看到燕云淑时,瞬间心头一颤,面色惨白道:“燕,燕姨……” 燕云淑瞥了她一眼,冷哼道:“哟,这不是林家丫头吗,你敢当众逃婚,本事真是不小,看来我燕家确实是高攀不上你们林家啊。” 林筱雨低着头,“燕姨,我,我真是没办法,我们林家欠燕家的债,我一定会还上的,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燕云淑却不再搭理她,径直走到我面前,打量了一眼,随后便道:“你就是李睿?” 我点了点头,“正是,想必您就是燕云淑燕先生了吧?” “既然你知道我,看来我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燕云淑不怒自威,“我和穆教授深夜而来,就是为了找你。” 在从冢斜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想不通,穆云鹤千方百计地算计老齐到底是为了什么。据林筱雨所说,燕云淑与穆云鹤关系匪浅,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这件事就是他们俩携手策划的。可如果说他们想从我手里拿到《天王送子图》,那就太过荒谬了,逻辑上也站不住脚。所以,要想解释他们有备而来的动机,只能是为了别的什么。至于这件事到底与《天王送子图》以及林家有着什么关联,我也无从可知。 听到燕云淑这么说,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至少证明了我的猜想没错。但我同时也担忧起来,如果我有什么值得燕云淑亲自上门商谈的资本,怕是只有“寻龙太保”这个虚衔了。 可这,也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我沏了壶茶,笑道:“燕先生,您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我就这点小庙,岂敢劳您这尊真佛大驾啊。” 这时,穆云鹤开口了,他谄媚一笑,说道:“李老板,您就别谦虚了,咱们真人面前不说暗话,既然我们来找你,就说明我们对您的情况已经做了深入的功课。” 这老家伙虽然说起话来笑嘻嘻的,但一张老脸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奸诈味儿,也难怪他在业界的口碑极差。抬手不打笑脸人,我奉上香茗,小道:“穆教授,您这话我还是没听懂,您能说得再明白点吗?” 穆云鹤接过茶盏,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爽快点说话,于是又将杯子放下,说道:“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如有八重险,不出阴阳八卦形。李老板是行家,肯定知道我们所为何来。” 我一听,大概有些明白,这鸟人该不是想找我去给他盗墓吧,反正他干这行也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竟然还能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 这个时候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我打量了他一眼,问道:“穆教授,这该不会也是老齐泄的秘吧?” “那不会,小齐这人吧是有些缺点,但为人还是挺仗义的,绝不会出卖你。”穆云鹤阴笑道。 “呵呵,他已经把我卖了,要不然,林小姐也不会到我这儿来买什么《天王送子图》。”我也不再给什么好脸色,脸逐渐阴沉了下去。 林筱雨听得云里雾里,“李睿,你们能别打哑谜吗?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穆云鹤似乎也有对这个“闲杂人等”有些顾虑,便看了燕云淑一眼,见她不动声色,就也没有说话。此时,燕云淑才第一次揭开杯盖,只是还未端起便又盖上了。以她这种身份,肯碰你茶杯就算是给面子了。只见她轻轻咳了一声,开口道:“李老板,我一个朋友在福建带回点东西,想你给我看看,那是不是真东西。” 这个燕云淑和穆云鹤还是不同的,她是圈内大佬,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我努力绽开服务业的标准笑容,说道:“燕先生,您是专家,找我咨询,太抬举我了吧,恐怕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燕云淑抬眼看了我一眼,“李老板年纪轻轻,却如此通透,难得啊。说实话,我这次来,确实不是找你,我想见的是你家老太爷?” 我脸色一下就变了,我爷爷的身份,知道他的人非常少,有人问起来,多半不是好事情,便站起身来,冷冷道:“燕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穆教授刚也说了,你们来之前做了功课,难道不知道我爷爷已经西游了吗?!” 那穆云鹤看我脸色一下子这么难看,也吓了一跳,忙说:“李老板,别激动,别激动,燕先生话还没说完。” 燕云淑估计是在人面前端惯了,见我如此不给她面子,脸上更是有些挂不住,双目一凛,“李老板,年轻人切勿心浮气躁,我话还没说完。” 我刚那一句愠言,只是装作强势罢了,燕云淑不动声色就轻松化解,我只能重新坐下,问道:“燕先生,你有什么话直言便是!” “李老板,这就对了。”穆云鹤一脸贼笑,“老爷子不在了也不打紧,找你也是一样的。” 我看了他一眼,这人皮笑肉不笑的,着实不想多看一眼,便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燕先生和穆教授这么看得起我,我也不好驳了你们面子,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能不能看出什么结果来,我可不敢说。” 见燕云淑点了点头,穆云鹤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黄布团,放在桌上摊开。打开一看,里面没别的,就一把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08章 黄铜钥匙 打我第一眼看到这把黄铜钥匙起,我就知道他俩肯定是冲着印山药尸墓来的。60多年前,我爷爷在印山下救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为了报恩,那人说出自己是土耗子,正是在印山顶上那座药尸墓遇的险。他们“一锅子”八个人,除他一个侥幸得脱外,其余都死在了墓里。 当时我爷爷正值壮年,听他说那药尸墓这般凶险,便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和胜负欲。于是,我爷爷便带着那人,第二次进入了药尸墓。初入古墓时,倒也无甚波澜,我爷爷凭着寻龙太保的手段,斗倒下墓胜似闲庭信步。但墓中遇险者身上的一把黄铜钥匙,却让剧情发生了陡转。也不知他是如何靠着一把钥匙推断出那帮土耗子真正的目的地并非药尸墓的,更不知道他又是经过了怎么一番操作,最后还真叫他在药尸墓的正下方给找到了另一座汉代古墓。 这种墓中墓在历史上并不多见,但绝大部分都是人为所致,真正巧合形成的那是少之又少。从上下两层墓葬的先后顺序来分,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下层墓葬在前,后世为防墓葬被盗,在其上方建伪穴,以迷惑盗墓贼。二是下层墓葬在后,墓主人觊觎原墓葬之风水,便想鸠占鹊巢,故而在原墓葬下方筑穴。从上层古墓发现的油滴建盏看出,药尸墓应属宋墓,而下方为汉墓,显然属于第一种情况。 在搞清楚这些后,爷爷便施展寻龙太保的绝活,成功打开了下层汉墓。只是他老人家当时怕也没想到,他这无往不利的寻龙太保,也有铩羽而归的时候。在进入汉墓不久之后,两人便迷了路,在墓中足足耗了三天三夜,爷爷才涉险脱身。可是,跟着他一起下墓的那个人,却出了意外,出来以后,就变得神神叨叨。 这些事情后来都被我爷爷记在了日记本上,里面不光有光怪陆离的奇闻异志,也记述了他老人家从青春到迟暮的点点滴滴。不过,我爷爷记日记纯粹是个习惯,并无想要为后世子孙留下个权威参考书啥的想法,所以里面记载的多数事件,描写得都比较简略,有些甚至一笔带过,很多细节问题都无从得知。 穆云鹤的这把黄铜钥匙,但并不是我爷爷当时盗出来的那一把,不过,我既然答应帮人看,也不想敷衍了事,就将这个东西放到放大镜下,仔细地查看。 在有了大致判断之后,我便打量了燕云淑一眼,说道:“燕先生,这把黄铜钥匙倒是个稀罕物,要是我没看走眼,这应该是一件汉初的物件。” “李老板果然好眼力。”燕云淑冷冷道,“我知道,你家老太爷当年在印山宋墓中也盗出过一把黄铜钥匙?我们想买下来,看看和我们手上这一把是否一样?” “看来燕先生真是做了不少功课啊,竟然连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调查得一清二楚。”我呵呵一笑,“不过,恕我无礼,你们说的那把黄铜钥匙,我还真是闻所未闻,即便我答应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燕云淑一听,脸就绿了,可她有求于我,还得忍着,说:“李老板,买卖嘛,讲究以和为贵,既然那钥匙您说不知道,我们自然不会逼你。” “是啊是啊,李老板,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肯帮我们看一眼,已经帮了我们很大忙了。”穆云鹤跟着谄媚道。 我看着他俩一唱一和,忽然感到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再看一旁的林筱雨,只见她原本就满脸疑惑的脸上,此时更是露出了几分担忧。 一不小心就被下套了,只是三言两语,燕云淑就摸出了我的底细。 我虽极力掩饰自己知情的事实,但回答却破绽百出,至少再想装作一无所知,从而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在心里问候了燕云淑祖宗十八代之后,我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冷艳的女人,“燕先生,说了这么多,您不嫌累,我都嫌累了,要不然您就直入主题吧。” 穆云鹤干笑了两声,说道:“李老板是聪明人,那我们就有话直说了。”顿了顿,“其实,我们这趟来,就是想请你出山,再去一趟印山。” 说实话,对于这个答案,现在我已经不感到惊讶了。但我还是很好奇,他们会以什么条件来说动我,或者用什么手段来迫使我就范。 “我要是不答应呢?”我笑着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细乳,“我就是做小本生意的,这么大的买卖,我怕是接不下来啊。” 显是早就猜到我会有这么一说,燕云淑的脸上毫无波澜,只是再次揭开了杯盖,然后淡淡一笑,说道:“李老板不要急着拒绝,不妨先听听我们的条件。” 说着,她便伸手在杯子里蘸了蘸,在桌子上写了一个数字——800。 “八百万?你们还真是肯下血本啊。”我心头又是一颤,说实话,打我识数以来,就没见过八百万长啥样,可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便说:“燕先生,我爷爷曾跟我说,我这个人福薄,这么多钱,我怕是无福消受。” 燕云淑稍稍变了脸色,但仍然克制,只是向穆云鹤瞥了一眼。这时,穆云鹤奸诈一笑,又从怀中掏出手机,然后操作了一番,递到了我面前。 我一看到那手机屏幕,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屏幕上出现的竟是老齐,他被人五花大绑在椅子上,身边还站着两三个大汉。从环境布局看,正是在他家中。不用怀疑,肯定是穆云鹤找人控制了他。 “你——”我怒发冲冠,便想拍案而起,但当手举起时,林筱雨却制止了我。 “李睿,你别激动。”林筱雨说道。 燕云淑淡定地说道:“李老板大可放心,你的朋友现在很安全。我还是那句话,买卖嘛,讲究以和为贵,您觉得呢?” 虽说老齐也挺可恶,竟然联手穆云鹤坑了我一把,但这家伙毕竟对我有知遇之恩,他要是因我而遭了难,我肯定一辈子无法原谅自己。穆云鹤这个老贼头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心里清楚不过,心黑着呢,不达目的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无奈,我也只好妥协,“燕先生,您说得对,买卖嘛,和谁做不是做呢。” 燕云淑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李老板爽快,不愧是寻龙太保。” 我呵呵一笑,“浪得虚名罢了。” “既然我答应合作了,那我的朋友……” 穆云鹤笑道:“放心,小齐我会好好照顾的。” 穆云鹤老奸巨猾,他拿老齐来要挟我,我并不感到意外,所以也并不想跟他讨价还价,在心里送他了一句国粹之后,便回敬他一个标准化微笑,道:“既然穆教授亲口承诺,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小李,你是寻龙太保之后,是难得一见的大才,而我则已经是老朽,我们此生能够有机会合作,乃是可贵之机缘,更是上苍对我的眷顾。”他呵呵一笑,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实不相瞒,穆某已经年过八十,未来还有没有机会合作,唉……”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朝我抱了个拳。我看沧桑他的眼神中,流露出黯然的神色,竟也有些不忍心。不过干我们这一行的,不处处小心是绝对不行了,他想找我合作,无非是想多盗几个墓赚钱,说到底,还是在作恶,想到这些我也就释怀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身边站着的林筱雨,心头似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我吸了口凉气,我刚才只关心着燕云淑和穆云鹤找我的动机,却忽略了林筱雨在整件事中的角色。现在看来,燕云淑应该是早就把她算计进来了。 我又拿起茶壶,给燕云淑添了添水,笑道:“燕先生,作为合作伙伴,我有个疑问一直不解,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燕云淑古井不波的眼神依旧毫无变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朝林筱雨瞥了一眼,“这丫头原本是准备嫁入燕家的,可她却胆大包天,私自逃婚,身为燕家长女,我必须为燕家找回颜面。” “你们之间的瓜葛与我无关,既然如此,那就请林小姐先行离开吧,免得人多嘴杂,万一走漏了消息……”我故意试探道。 燕云淑淡定道:“不必担心,我相信她没有这个胆子,否则的话,她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这时,林筱雨鼓起勇气问道:“燕姨,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燕云淑白了她一眼,“你爹就是这么教你和长辈说话的吗?” 不愧是长公主,燕云淑的气场,不是林筱雨一个小丫头能够应对的,她只是一句话,就让在场所有人禁了声。 “咳咳,”燕云淑轻咳一声,“你也不必紧张,把你留下无非是担心你跑得没影了,那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只要你交出天王送子图,我保证,一定亲自将你送回你爹身边。” 林筱雨显是没有这个底气应承下来,这次千里迢迢来找我,本是想买下《天王送子图》还债,结果图没找到,反而自己也被卷入了阴谋之中。 是的,这是一个阴谋。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09章 苍龙七宿钥 林筱雨虽然涉世未深,但却很激灵,事情发展到目前这个地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燕云淑之所以不放她走,目的绝非单单为了《天王送子图》那么简单。 可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不得而知,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看着林筱雨无辜受到牵连,我也挺过意不去的,但我心知无力改变结局,只好安慰道:“林小姐,既然燕先生发话了,我也爱莫能助。咱们也算是有缘,不然你就屈尊多留几天?” “燕姨,你心里很清楚,我手上根本没有天王送子图,况且你留我在这儿,我更没法去找图了,所以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林筱雨委屈道,“您还不如直接告诉我,究竟想我怎么样吧!” “小丫头倒是伶牙俐齿,”燕云淑笑道,“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看山寻龙的都会一句口诀,叫“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如有八重险,不出阴阳八卦形”,说的就是墓穴给一重一重的山包围,那是因为古人设置王家贵族的墓穴,可都是风水宝地,因为多在非常险要的地形,而且墓穴有很多暗里的机关,所以让盗墓者难以找到和接近。而这些机关和地形都是根据八卦阵设置的,也就是说用八卦形可以解开墓穴的入口,也就是找到生门的所在。 我们李家祖上都自诩寻龙太保,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世袭。爷爷打小就明白自己将来的行当,几乎把太爷爷全部的手艺都学到了家。也亏了他有了文化,才能把他的一些经历记录下来,因此,那笔记算是我家的家传宝贝。我爷爷的一只招子在那次事情后就瞎了,后来他安了一只假眼,人送绰号:“独眼李”。这是真事情,现在江南一带做过土夫子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这名字。 小时候我常偷看爷爷的日记,对于其中记载的奇闻轶事一直颇为好奇,也常缠着爷爷,求他给我讲他的那些故事。他心情好时,倒是愿意讲一些,但若是心情不好,或是那桩事情不愿提起,他便无论如何不肯透露半个字。而印山的那件事,便是其中之一。最后随着我年龄的增长,也逐渐失去了童年的猎奇心。 送走了燕云淑和穆云鹤,又安排林筱雨到了酒店,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我正准备关门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打开一看,是老季发过来的。 论辈分,我要喊老季一声四爷,他是我太爷爷的一个旁系侄子,和我爷爷是一辈的,只是年纪上却和我爸差不多大,是我家族内唯一还在搞盗墓这种勾当的人。古代以伯、仲、叔、季来表示兄弟间的排行顺序,伯为老大,仲为老二,叔为老三,季排行最小,所以大家都叫他老季。 老季仗着自己的辈分高,经常吹他出道比任何人都早,六岁就一个人单干,十岁已经在外八派混出名头来了,简直可以说天生的盗墓贼。不过这个盗墓贼现在已经基本上洗手不干了,据他手下几个伙计说,前几年他偶尔还会自己下墓里去挑东西,这几年已经闲下心来专心倒手,看来年纪大了,不服气是不行的。 我打开他的短信,以为他是去叫我吃饭,没想到就一句话:“五点鸡眼黄沙。” 这是我们这一条线上的暗话,意思是有新货到了,叫我去挑挑。很多人都觉得,这种“马盘”都在半夜无人的时候进行,其实黎明前的天才是最黑的。老季在古玩圈混得风生水起,是江南土夫子当中的巨头,有不少徒弟,可能是其中几个又办了一个墓,东西到绍兴了。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去,紧接着又收到一条:“有龙脊背,速来!” 平白无故卷入了一场是非,我实在没啥心情去看,不过他一说有龙脊背,我就眼睛一亮,这龙脊背就是有宝贝的意思,老季的眼光出奇的高,连他都觉得是好东西,恐怕真的是绝世奇珍,这种机会错过了就没了。 我当下打定主意,关好店门,骑着我的二八大杠就直奔老季那里。他那里一到销脏的时候是门庭若市,去晚了可能就什么都剩不下来。不过我踩脚踏车,等到了也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我刚放下撑脚,就听他在上面叫,“臭小子,叫你快点,你特娘的磨蹭个半天,现在来还有个屁用!” 我本来心里已经凉了,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东西肯定已经卖掉了,靠了一声:“不是吧老季,好东西也留给我啊,你也卖的太快了。” “老季他娘的也是你叫的?信不信我叫你爹打断你腿。”老季吹胡子瞪眼起来,“知道是好东西,就不会来快点,老子可是第一个通知你的!” 我哎了一声,也不想解释,这时候,一个年轻女人从正门里面走了出来,身上背了一个圆筒状的皮匣。这玩意儿倒是并不罕见,武侠电影里出镜率很高,叫做剑匣,用于放宝剑或者宝刀。不过,皮革制品在地下难以保存长久,我断定这个剑匣应该是后配的,而这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那龙脊背了。 我指指那女人背上的东西,老季点了点头,做了无可奈何的手势。人家是有备而来,哪怕我及时赶到,这龙脊背也大概率轮不到我。见瞎忙活了一碗,我正准备原路回去,老季又叫我等等,说楼上还有不少人在仓库里挑东西,要我上来帮忙收钱,我想想自己晚上也没事情,就上去凑热闹。 事情处理完之后,搞了一杯诸暨同山烧,一边陪他喝着,一边把今天燕云淑和穆云鹤上门找我的事情告诉了他。我是当着笑话来说的,没想到他听到之后,啧了一声:“燕云淑可是收藏界的大人物,她怎会纡尊降贵来你那个小庙?不对,这里面怕是雷啊。” “有雷是肯定的。”我咪了口酒,“他们要去印山上的那座宋墓,还是为了六十年前的那件事。” “印山?”老季一拍桌子,“你爷爷当年差点没折在里头,你可别胡来啊。” 我笑了笑,“危险倒是其次的,就是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着实叫人烦恼啊。” “他们还说什么没有?” “别的倒没说什么,不过,他们给我看了一件东西。” 说着,我便拿出手机,“看,就是这把黄铜钥匙。” 老季本来满脸通红,已经进入状态,一看那黄铜钥匙,脸色突然一变。 “怎么了?这东西有什么蹊跷?” 他皱起眉头,“叫你小子平时多跟我学点东西,你就是不听,这东西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这是把钥匙。” “去你妈的,我能不知道这是把钥匙吗!”我真想抬腿给他一脚,不过转念一想,以老季的阅历,不至于说出这么无脑的话来,恐怕这个“钥匙”是另有一层含义的。 我看看钥匙上面的斑驳的锈迹,又看看老季的表情,问道:“你就别卖关子了,知道什么就赶紧说。” 老季一边数落我,一边掏出放大镜看这东西,说这叫苍龙七宿钥,是专门用来开七巧玲珑锁的。而那七巧玲珑锁,则一般都是安装在古墓当中,设计极其精巧,若无苍龙七宿钥,或者缺少其中一把,则决计无法打开,即便是用当今最先进的计算机,也无法计算出开锁的准确方法。 每一把苍龙七宿钥看起来就非常普通,上面刻着一些不规则的纹路,但其实里面的信息非常丰富,是古时候能工巧匠设计的“密码锁”。我说你大字不认识几个,哪里听来的这些本事,他说这不是学来的,这是阅历。 我听了直发笑,这老季是草莽的性格,品行上和我爷爷最接近,吹牛皮的本事一流,估计这什么苍龙七宿钥必然他那几个朋友和他说的,他到底了解多少,还是个疑问。 老季盯着黄铜钥匙,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燕云淑从哪里搞到这个东西,我怎么就从来碰不到,这次真给你捡了个便宜。” “你管她哪来的,我就问你,这玩意儿是不是和我爷爷当年在阴山墓里找到的那把是一对儿的?” 老季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才说道:“这苍龙七宿钥之所以叫七宿,说明它应该是有七把!你才有一把,这叫我怎么看得出来。不过,人家既然拿它投石问路来了,就说明这应当属于七把中的一把。” “嗨,就你事多,说了一句屁话。”我忙又问,“要是给你弄到七把,你能不能打开?” 老季摇摇头,说道:“我也不吹牛,七巧玲珑锁的后面,那可都是极其凶险的机关,稍有差池,必死无疑,你四爷我还不想英年早逝。不过,这个墓既然被燕云淑给惦记上了,想必一定是个好穴,这种诱惑不是金钱可以抹杀的,对盗墓者的吸引力自然是无穷大,我看倒是值得一去。” 我一听老季也对这个墓感兴趣,心里就翻了起来。我正缺少一个得力的帮手,他就主动报上名来,那我还跟他客气什么。有他在,我还能放点心,别的不说,这家伙盗墓的手艺绝对是在我之上的。 于是我欲擒故纵道:“四爷,你当真要去?” “去啊,为啥不去。” “哎,可我爹那人你也知道,他是铁了心想让我完全脱底,我小时候就只是拿着根针铲在河里插鱼,结果查点没给他打死。所以,我怕是……”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10章 古玩市场 老季四十好几了还没娶妻生子,性格放浪不羁,对我爹的做法,他历来有些微词,现在看我这个样子,就直摇头:“李睿,我说你小子怎么就这点出息呢,你老爹不准你去,你就真不敢下去了,你都二十好几了还怕啥?我像你这么大时候,要去哪里就去哪里,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信你问你爷爷。” “滚一边去,还问我爷爷,有本事你去问啊。”我抬腿就是一脚,“正好,我爷爷前几天还托梦给我,说在那边寂寞了,缺一个说话的人。” 老季白了我一眼,不敢再给我摆谱了,点上根烟,就说有机会带我去见识一下,偷偷去不让我爹知道,李家寻龙太保上千年都是在地底下讨生活的,这种情结,哪能说断就断。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当真,也没往心里去,两人又聊了半宿,不知不觉我也喝了半斤同山烧下去,我一看再喝就回不去,就起身告辞,连二八大杠也不骑了,直接叫了辆滴滴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天都泛白了,我就往床上一躺,一下就睡死了过去。同山烧的威力还是不容小觑的,这一觉愣是睡到了下午,还做了一个噩梦,醒来的时候,床单都湿了一大片。 说来也怪,即便我清楚知道自己做的是噩梦,可梦中的场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没一会儿,肚子就饿得咕咕叫,只好去厨房觅食。但吃饱之后仍觉空虚,便又跑到阳台上点了支烟,看着隔壁性感的陈寡妇在院里洗床单,痴痴地笑了半天。 每当我烦恼的时候,就会跑到阳台上抽烟,顺便欣赏一下隔壁院里的春色,烦恼也就一扫而空了。可这招今天却失灵了,琢磨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是陷进那是非之中出不来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下定决心要把事情查个底掉,便给老季打了个电话,问他愿不愿意入伙,老季说等他考虑好了再说,让我也问问燕云淑的意见,就把电话挂了。 燕云淑那里倒是不愁,每个“锅子”都有掌眼和腿子,有他这个行家里手压阵,可以事半功倍,她必然不会拒绝。我就担心这家伙有贼心没贼胆,别到时候坏了我的计划。 后来几天,我也不知道怎么,魂不守舍的,总觉得心里不自在,隔半天就给老季打个电话。老季在电话那头听了出点苗头,在那里直笑:“我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担心自己本事没到家,想拉上我壮胆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找你四爷帮忙不丢人。” 我一听,似乎自己本来的意思就是这个,自己都没发现,有点不好意思。老季在电话里笑了半天,就说燕云淑要是没什么意见,他也就没什么问题,不过要我马上过来一趟,要准备的事情还多着呢。我当即便满口答应,叫了辆出租就赶了过去。 我赶到老季那边,他正在打电话,说要调几个有经验的伙计过来,他边说边写了张清单给我,让我帮他去置办些东西。我一看清单,不外乎是些什么分体式防水矿灯、螺纹钢管、折叠铲、短柄锤之类的工具,全都是吃饭的家伙,便点头答应,各自分头去忙。 三天后,我和老季分头去了杭州。老季的两个伙计,又分别从不同城市出发赶赴绍兴。我们一行四人就在印山下碰头。之所以大费周章,目的就是为了迷惑视线,不至于事发后被抓住了把柄。 这次老季带的两个伙计跟了他很多年,我以前也见过,都是实在人,聊得很开。为了避免被当地百姓看出我们是盗墓贼,我们干脆大大方方找了家农家乐住下。到了晚上,燕云淑和穆云鹤带着林筱雨也来了,我们这次行动的“锅子”算是组建成功了。 因为之前电话里我已经向燕云淑介绍过老季的情况,所以就省略了寒暄的环节,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就直入主题,在房间里商量接下来的行动方案。这一带我和老季都熟,印山山脚下有几个村子,村子不远就是省道,省道旁有一座古玩市场。试想在偏远的山村有一座古玩市场,这自然不会是当地政府选址修建的,而是民间自发形成的。 印山是古时候越国的王陵所在,相传为越王句践的老爸允常的墓地。不过这印山上的墓葬可不止这一个,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此地确为难得一见的风水宝地。 先有鸡后有蛋,这里的山民估计靠山吃山不是一天两天了。于是,我们决定在下斗前,前去古玩市场溜达溜达,争取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第二天一早,行动便正式展开了。 晨曦的风中有一个美丽的倩影,在门前的溪水上留下动人的一瞬间。晨光在穿透云层罅隙的时候,仿佛感受到了一种特有的振奋,好像看到了那一缕缕的光线穿透了自己的身心似的。 还没等我们全部到齐,林筱雨便已经站在约定好的古玩市场门口等着了。一身草绿色风衣,里面一件纯白的衬衫,下面一条浅蓝色牛仔裤,干净利落,配上一副茶色的墨镜,每个走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林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我睡不着就早点起了。”林筱雨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早餐,“给,特地为你买的早餐。” 我正愁肚子饿得咕咕叫,一听有早餐,立即心花怒放,“这敢情好啊!”于是,我便急不可耐地接过早餐,三下五除二便拆开吃了起来,“让我看看都有啥。” “小笼包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小笼包?”我顾自埋头吃了起来。 “我是猜的,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就根据自己的喜好给你买了。”林筱雨腼腆地笑了笑,又递上一张纸巾,“慢点吃!” “是嘛,你也喜欢吃小笼包啊,那咱俩可真是太有缘了,这小笼包我从小吃到大,怎么吃都不腻。” 林筱雨也饶有兴致地说了起来,“我也是耶,小时候我爷爷常常领着我去吃小笼包,到了小摊就喊三根油条一碗豆浆,然后老板就跑了过来,笑着问我说,小姑娘你吃啥啊?我就学着爷爷的样儿,喊道一屉小笼包!” “哈哈哈,有缘有缘!” 我这个人吃香不好,不管吃什么都是狼吞虎咽,等到吃完后,弄得满嘴流油。这时,林筱雨又很是细心地掏出一张纸巾,伸手就往我嘴角上擦来,“别动,你看你吃相,就跟我要抢你似的,你放心我已经吃过了。” 一瞬间,我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股电流流过自己身体一样,头皮上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很奇妙、又很喜欢。 我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像水晶一般的璀璨、清澈,而她此刻漾在脸上的笑意,又是这么令人心动。 “好了,吃饱了吗?” “饱了!” “我们进去吧。” 昨天定方案的时候,说好是所有人一起来的,但考虑到人多容易引起注意,又临时改为分头行动。由我带着林筱雨,装作来旅游的小情侣,负责在古玩城找寻线索。老季则带着剩下的人先行探路。 这个古玩市场有点偏僻,但是生意却很兴隆,城里城外的藏家都知道这里,也知道这里有宝贝,所以平常这里就是络绎不绝。 来这里的人更是鱼龙混杂,因为这里偏僻,盗墓贼也经常到这里来出货,文物贩子为了追求鸡眼黄沙,更是常常不远万里的来这里交易,有的则干脆在这里盘下一个铺位,明面上做生意,背地里也做贩卖文物的勾当。不懂行情的人也好,老道的收藏家也罢,都是嗅着味道来到这里,反正只要进了这个门,不管是赚到了还是赔了钱,基本上都算是开了眼,涨了见识。 “李睿,你是不是经常来这儿?”林筱雨一边好奇张望,一边缠着我问东问西。 “那倒也不是,不过,我听我朋友说过,这地方算是个艺术品宝库,说是你要找件东西,如果这儿都找不到的话,那在东南几个省就没地方可以找得到了!” “有这么神?” “别看这地方偏僻不起眼,恰恰说明它有不凡之处,否则也难以经营不是吗?” “有道理,那这儿应该能弄到不少鬼货吧?” 所谓的鬼货就是专门指盗墓人挖掘盗窃古墓得来的文物。因盗墓违法,这种货一般不进入市场,多数是通过中间人来买卖。 “你还真是门清,看不出来还是个懂行的人。”我讶异地看着她,笑道:“别说是鬼货,荒货、贼货还是新货,这里应有尽有。” “我哪懂这个,我也是最近才补的课,跟你是没法比,班门弄斧献丑了!” 所谓的“贼货”“新货”说的其实就是偷来的古玩和假古玩。至于“荒货”那是古玩行里的老黑话,是指专门走街串巷收购来的古玩。荒货是古玩市场的主流,但鱼目混珠,真假掺半。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11章 鬼货 只见古玩市场大门锈迹斑斑,大铁门半掩着。门前的广场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子,其中不乏难得一见的豪车,夹杂在一水的面包车和三蹦子之间,突兀而又很有风格。 “你到底得到了什么线索啊还非得到这里找?”林筱雨问道。 我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给林筱雨看了一眼,“老季托人找的线索,说是不久前这里流出过一个铜铸盒子。” “一个铜盒子有什么稀奇的?” “老季说,这种盒子的做工很考究,和那把苍老七宿钥非常接近,应该是同一时代的东西。而且这种盒子的功能很特殊,在古代都是用来传递秘密消息的,只有传递双方知晓其中秘密,这个盒子随主人葬入地下,显然是不想让秘密流传于世间。”我解释道,“他说这种盒子市面上本来就很少,而且大多都是鬼货,所以我就来这里碰碰运气。” 林筱雨开心地转了一圈,似乎对这里非常的好奇,欣喜道,“好吧好吧,反正我也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你就当带我见识见识吧。” 她转身的姿势俨然像一个乐不思蜀的小姑娘,眼神看见什么都很好奇,一会儿在这儿摸摸,一会儿又往那边瞧瞧,问东问西,乐此不疲。 “哎,李睿,这个玉如意好漂亮啊,咱们去看看好吗?” 我麻利地瞥了那个玉如意一眼,又习惯性地看了看店家。那个店家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少在他门口驻足。我轻轻拉了林筱雨一把,“哎哎,别急嘛。” “怎么了?”林筱雨好奇地问道。 “那是水货。” “啊,水货?” “嘘嘘,轻点声。”我急忙示意林筱雨调整她大惊失色的表情,“你不怕他追出来打我们啊?” “还打我们?” “废话,他这么凶,谁知道他会不会来打我们,万一把他惹急了,咱们可就惨了,这里可是人家地盘。” 林筱雨乖巧地点点头,可她立即又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一不留神便没了影子。我找了好一会儿,她不知道从哪儿又窜了出来,“哎哎,你看我这块石头挑得还行吗?” 她手里端着一块拳头大小的原石,笑眯眯地说道:“这是块新疆和田玉,还是老坑籽料呢。”我看着她得意的表情,心想,“你可真好骗。”转念又一想,竟然在我的眼皮底下骗人,那怎么行。 “你哪买的?” “那儿!” 我朝着林筱雨手指的方向走去,开口便说道,“老板,你这是坑我们啊,这分明就是开门假,你糊弄我们年轻啊?” “小伙子,你可别胡说啊,俺们是在这做生意的,诚信经营,哪能卖你们一眼假的东西!” “呵呵。”我冷哼了一声,“别说我不厚道,你这块原石别说不是老坑籽料,就连青海矿还会扯淡吧?我看不是俄料就是韩料。” 那老板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你这小伙子真是厉害!我在这开店十来年了,阅人无数,像你这样的高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好在你这东西成色不错,价格还算公道,你要是不忽悠估计真有人买了。” “嘿嘿,你都拆了我的台了,哪还有人买啊?要不你行行好收了吧。” “得得得,我哪有这菩萨心肠。” 一旁的林筱雨听得莫名其妙,“李睿,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才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假的,今天可亏有你,不然我高高兴兴地买回家还不知道自己被宰了呢。” “我告诉你,这里的人都精着呢,所谓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讲得就是专门宰你们这些外行人。” “看来找你来是对的。” “得了,我们还是在别地儿逛逛吧,你要找的这些东西估计在角落里会有,他们专门搞偷冷饭,出的东西也多。” “什么叫偷冷饭?” “偷冷饭说的是老板手下的人瞒着老板自己出货,偷偷地与卖家做交易。有些老板自己储存了一些宝贝在仓库里,要么坐等高价成交,要么就是自己截留了。“” “哦,原来是这样。” “你的朋友不是说了吗,市面上这东西少见,或许有些老板会搞收藏。所以,去问问偷冷饭的准没错。” 我在一个不起眼的转角里发现了两个正在交易的人,他俩见我和林筱雨走近,立即警惕了起来,一个人麻溜地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烟,递给伙伴一根,然后装腔作势地笑道,“朋友,有火吗?” 另一个人随即心领神会,笑道:“我不抽烟!” 他正欲离开,我立即一把将他拦住,“哥们想问个路,不知道是不是方便?” 那两人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仔细地打量了我和林筱雨一会儿,看样子像是对我们很不信任,“你俩年纪轻轻的,跑这儿问道儿来干啥?” “我俩学考古的,这不来这儿积累实战经验来了吗。” “哦,大学生啊?”其中一个黑高个依然半信半疑,仔细琢磨了我一阵,似乎看不出什么端倪,他绕着圈围着林筱雨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你说你们是学生,有凭证没有?” “大哥,你开啥玩笑儿。”我笑道,“谁来古玩市场还带学生证的啊?” 另一个瘦脸的汉子立即急了起来,“嘿,没证据谁他妈相信你!狗哥,咱别理他们,走走走。” “哎哎哎,我不白问!”我伸手便往内袋摸去,我断定此言一出那两人一定不会放过到嘴边的肉。 果不其然,黑高个立即停住了脚步,他板着的脸上竟然泛起笑意,一副有奶便是娘的嘴脸。我瞅都没有瞅一眼,把手又缩了回来,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地扭头便要离去。 “哎哎哎,你等等。” “我看就没必要在等等了,出来跑道儿讲究个规矩,咱也不是非赖在您的门口,换别家也是一样的嘛。” “哎哎哎,这话您就说错了,搁这儿地方您去打听打听,要是在我这儿没有的东西,其他人手中就更不会有了!”那黑高个说话时底气十足,自信满满,“我知道你们这些学考古的都爱找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不是我吹牛,您要是在我这打个眼儿,如果没有您就是把这偌大的市场翻个底儿朝天也找不到了!” 远处的群山绵延,八宝祥云静静地点缀其上,山坡上有一个不大的村子,临近傍晚时分,袅袅的炊烟便升了起来。山坡的东面是一片密林,林梢上已经看不到飞鸟的影子,只有偶尔从林间传出几声鸟叫。 水在这里极其宝贵,家家户户都依靠从溪涧里流进山坡下面的沟渠的水。水渠在一片坟地里,墓碑东倒西歪,有的索性就没有墓碑。很多棺材就放在外面,连个土坑也没有挖,也不知道是被人翻出来,还是就地乱扔。 从山坡上望下来,正好可以看到这个古玩市场。一个满脸是泥巴的小男孩从山坡上飞快地跑下来,他走的不是山上的公路,而是穿过那片密林,抄得近道下来的。小男孩显然是在这山里玩惯了,在坡上跑步如履平地,一溜烟儿便不见了人影。 他往围墙的一个狗洞里一钻便偷跑了进来,边跑边喊道,“狗叔狗叔,你看我又捡到什么宝贝了?” 那小男孩稚气未脱,估计十岁的样子,但老练得很,说话一板一眼的。只见他径自跑到黑高个面前,拉了拉他的手,得意地笑道,“狗叔,这回这个宝贝你给打个眼啊。” 那黑高个怕是他的什么亲戚,显然是熟得不能再熟,骂道:“没见到我这儿有客人吗?没规没矩的,回头叫你娘揍你!” 那小男孩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哼了一声,甩了一下背上沉甸甸的一个包袱,重重地往地上一放,然后蹲在地上,眼珠子直溜溜地盯着黑高个。 黑高个立即心疼地叫了起来,“哎哟,你个臭小子,手脚没轻没重的,万一摔坏个东西你他娘的不是罪过吗!”他赶忙拎起包袱,小心地解开,仔细地把每一样东西都端起来好好检查,“还好还好,没磕坏了边边角角啊什么的。”说着,他便要举手打那小男孩。 小男孩更是机灵,敏捷地一躲,从地上坐了起来,骂道:“好你个狗蛋,还敢打老子!” “嘿,你叫我啥,没大没小了,我就打你了,打你了怎么着?”说着,便要追上去。我习惯性地瞅了一眼那小男孩的包袱,里面有三面铜镜和两只陶罐子,都是些寻常的东西,不值几个钱。 “哎,你说这个小男孩还蛮有意思的嘛?” “这小孩估计是在山里捡到这些东西的,都是鬼货。” “啊?”林筱雨诧异地看着我,又不自觉地看了看正在打闹的小男孩,怎么也不敢联系在一起,“这怎么可能啊,他还是个孩子。” “我又没说他是盗墓的,估计啊就是这片山里有墓,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是雨水冲出来还是其他盗墓贼留下的,最后被他捡到了。”我打量着小男孩分析道,“你看他和这个狗哥显然很是熟悉,估计和他做交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山上不是有个大墓就是一个墓葬群!” 听了我的分析,林筱雨也不自觉地瞥了一眼那个包袱,突然她吃惊地叫了起来,“李睿,你快看!” “啥啊?” 林筱雨手指向包袱盖,一个方形的盒子在下面露出一角。我顿时睁大了眼睛,看了看林筱雨,诧异道:“这是——” “没错,肯定是的,你照片里的那只盒子非常相似。”林筱雨兴奋地追了上去,喊道,“小朋友,小朋友。” 那小男孩听到林筱雨在叫他一脸疑惑地走了过来,问道:“大姐姐,你叫我干啥?” “小朋友,姐姐问你,你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找到的啊?” 谁知那小男孩机敏得很,立即警觉起来,缄口不言,他摇摇头转身便要跑。不料却被后面的黑高个一把拦住,“嗨,看你往哪儿跑?”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12章 袖珍骷髅 小男孩拼命地挣扎,却被那人一把拎起,往林筱雨面前狠狠一放,笑道:“美女,对不起啊,这小子就这德行,怎么样咱们谈谈?” 林筱雨正欲继续盘问,我却制止了她,手里拿着一个铜铸的盒子在那小男孩面前晃了晃,“小孩儿,这东西倒给我怎么样?” 小男孩看了看我一眼,又瞥了瞥一旁的林筱雨,气道:“不卖,你和她是一伙的。” 那黑高个笑道:“两位这孩子的东西不值钱,都是些不入流的玩意儿,你们要是要找东西,我可以给你们进我们库房介绍介绍。” 我把盒子递给林筱雨一看,说道,“这盒子已经打开过了,上面有一道镶过的痕迹,估计是当时收消息的人打开以后又重新镶上的。” 林筱雨仔细端详了盒子上的痕迹,点了点头,“你说会不会和我们那只——”她没有说下去,为的是防止说漏了嘴。我笑了笑,“哪有这么巧的事,不过嘛既然是线索就该好好地捋一捋。” 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五百块钱塞进小男孩的手里,笑道:“别这么紧张吗,都是出来混的何必这么见外。”小男孩拽着手里的钱,咽了咽口水,觉得这钱分量十足,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好,好吧,这回就卖,卖给你们了!” 一旁的黑高个见我给了他这许多钱,立即蠢蠢欲动,笑道,“小伙子,这个破盒子哪值这许多钱的。要不我带你进去瞧瞧,看看有啥东西入得了您的法眼?” “你知道这是啥东西?” “知道,哪能不知道!”黑高个嘚瑟地说道,“不就是个消息盒吗,打从汉朝起这种东西就有了,说是传递绝密消息的。这种东西不值钱,市场上没人买这种东西,没收藏价值吗这不是。” “你们店里还有吗?” “这可真没有了,咱们店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前些年啊这东西也捯饬过,不过后来老板觉得这玩意儿没生意就都给销货了!” 我知道狗哥那里没戏,只好把目标指向那个小男孩。林筱雨急切地想从小男孩那里探知线索,正欲追问,我却又把她制止了,“你干嘛,你让我问吗?” “你这样问他会告诉你吗?”我劝诫道,“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不然的话他的宝贝还不叫人都搬空了?” “可是?” “哎哎哎,听我的好吗。” 我示意她放心。说着,又塞给他几张钞票,这会儿我神秘地把小男孩往边上一拉,笑道,“这狗叔是不是常欺负你?”小男孩一听我说起狗叔欺负自己,便大声地骂道:“他欺负俺年纪小,就给我几十块钱了事,你瞧这大哥哥多大方,一下给俺好几百!哼!” 我冲着林筱雨笑了笑,嘴角露出得意的神色,一下子就和小男孩拉近了距离。我也装模作样地气愤道:“的确是太黑了!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我趁着小男孩不注意,朝林筱雨招招手,侧身在她耳畔嘀咕了两句。林筱雨立即心领神会,笑道,“小弟弟,我俩呢都是来这山里度假的,不过好像咱这地儿没有旅馆、农家乐哦?我们找不到住的地方,不知道你能不能领我们到你家去住一晚。” 小男孩依然有些犹豫,我立即又塞了一张钞票,“不白住!” 果不其然,他立即开心地笑了起来,把厚厚一叠钞票往裤兜里一揣,得意地说道:“也难怪你们找不到住的地方,要想住店还得往上面走走。我家就是开农家乐的,就在对面的山坡上。今儿你们碰上我真的是你俩运气好。” “是是是,不然这荒郊野外的我们还真不敢出来。” “嘿,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大兵。” “大兵,这个名字有意思,你这人虎头虎脑的很像是个大兵!” “嘿嘿,我娘也总这么说我!” 一想到住农家乐,我便乐呵了起来,这山里的野味数不胜数,有新鲜又营养,喝上一口山泉水,越想越带劲。时至晌午,太阳已经很猛,晒得我浑身不自在,抱怨道:“不行,我得赶紧洗个澡。” “大兵,你们家有热水澡吗?” “洗澡可以,但是水要自己去挑。”他指了指路下边的那片墓地,“哝,水渠就在那里!” 我一只手遮着阳光,眯缝着眼睛望去,只见山坡下面是一片墓地,“好家伙,你们村子怎么把水渠修在墓地里?” “没办法,前些年咱们村子的水都是从山上的水库里直接通到家里的,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场山洪过后,水库里的水都流干了,没办法就知道在山下修了蓄水渠。俺们村子就南边这块地能修渠,其余都是坡地,没法用。” 林筱雨为难地看着我,“那你们岂不是很不方便,这每天还要出入这墓地。” “习惯了也就好了!”大兵笑着说,“没事,你要是怕我可以帮你挑水,但是工钱得另算!” “你都收了我这么多钱了,还算钱?” “一码归一码,看在你这个人还不错的份上,我收你半价!” 林筱雨小声地附耳问我道,“你说这水干净吗,不会有尸臭吗?”她担心地看着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会,现在都是火葬了,棺材里面都是骨灰,哪还有尸臭!” “可我总觉得恶心。” 大兵家的那个农家乐就是个三层的小楼,在一面墙壁上用油漆写着三个大字:农家乐。里面的布置还算可以,每个房间一台电视、一张床还有一个小卫生间。以前卫生间里是有热水的,现在需要自己挑水往楼下的锅炉里烧水,然后才能洗热水澡。 大兵妈妈招待了我和林筱雨,之前还怪不好意思,要把钱还给我,但我制止了,说是拿出去的钱没道理在要回来。吃饭的时候,我便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大兵妈妈特地为我俩杀了一只土鸡,说是招待贵客。 “我说老板娘,你们这儿到底啥情况啊,怎么把水渠建在坟地里啊?” “那也是没办法嘛!”大兵妈妈笑道,“我们这儿以前自来水都通上了,后来前些年山上来了泥石流,水库底下啊全都空了,整个水库都流干了啊!山里还冲出百十来口棺材,政府马上来了人调查,说是俺们村这儿是个古墓,要把俺们村迁走!” “迁走?” “是啊,这我们哪能答应啊,俺们世世代代住在这儿,可不能说迁走就迁走,可政府也不给俺们建水库了,没得办法俺们才自己修的水渠!” 林筱雨同情地看了看她,安慰道,“好在你们这生活还算滋润,我看你家生意应该不差。” 大兵妈妈骄傲地说道,“俺们山里人都不怕苦,撸起袖子干呗。前些年听说农家乐能致富,大兵她爸是村支书,俺家就先在村子里办了起来,算是给乡亲们做个表率!” “你们可别瞅俺家店小,这来来往往的人都住我们家,你们一定也是来寻宝的吧。” “嘿,我们是道听途说来下面这个古玩市场里碰运气的。” “这下面的古玩市场啊,水深得很,这才建起来没几年,生意就好得不得了,听俺们村里人说啊,这里面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从俺们村子的这个古墓里弄出来的!” 我看了一眼正在边上小桌子上吃饭的大兵,心想:“看来他妈妈并不知道大兵去古墓里挖东西的事情。” “那后来呢,就没有人来你们村子寻宝啥的?” “有,哪能没有呢?”大兵妈妈说起这件事,立即紧张了起来,“我可跟你们说,你们别老往外传,前些天政府那什么考古队也来过这里,在我家住了一晚就走了。我也是听里面的几个人说起的,他们说啊这下面是个鬼墓,邪得很啊!” “哦?”我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兴致都被吊了起来,喝了一大口啤酒,问道,“怎么说?” “你猜怎么着啊,好家伙,我听那人说啊,挖出来还没拳头大的骷髅头啊,整整装了三个大箱子!” “还没拳头大?”林筱雨惊讶的神色不亚于老板娘,她望着林坤思索的眼睛,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该不会是小孩的头颅吧?他们拿小孩子祭祀?” “袖珍骷髅?”我脑海中生出四个字眼,手里捏着的啤酒罐嘎啦发出了声响。伸手在袋子了摸了摸,却没有找到找寻的东西。林筱雨问道,“你在找什么?” “罗盘。” 林筱雨笑了笑,“你可真逗,出门还不忘带罗盘。” 我好不容易摸出罗盘,便往外面冲了出去,跑到外面的空地上,盯着罗盘不停地移动方位。 我突然紧张的神情,也让林筱雨不由得愁眉紧锁,好像将要有大事发生。 大白天的没有星象,我仰头只觉得太阳辣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林筱雨已经走了过来。分金定穴对我来说本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一会儿我却静不下心来,情绪激动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13章 竹叶青 “你怎么了?”林筱雨关切道,“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说嘛。” 我看了她一眼,觉得喉咙很干涩,连口水都快没有了。我转身跟大兵妈妈问道:“就只有人头是不是?” 大兵妈妈愣愣地看着我,心里也搞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急躁起来,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可不是吗,听他们说这种事情他们也是头一回见到。” 林筱雨和我交流道:“应该是陪葬坑。”我却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古人一般都拿奴隶和牲口祭祀,从来不会拿这么多小孩祭祀,拳头大小的骸骨,那可是胎儿啊!” “那你认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知道袖珍骷髅吗?”我一脸期待地看着林筱雨,期待从她那里找到答案。林筱雨仔细思索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那是什么?” 我叹了口气,“王侯墓穴大多都有祭祀坑,就算是活埋也不稀奇。后来他们估计是嫌太血腥了,就开始用人佣来替代。但是也有一些人搞出来不知道什么名堂,说不用活人祭祀是冒犯祖宗神灵,丧心病狂地想出来袖珍骷髅这种东西!” “可这袖珍骷髅究竟是什么?” “我只知道是一种巫蛊之术,据说是把孕妇投入炼尸池中炼化成血尸或者禁婆,这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在血尸的肚子里孕育,待到祭祀的时候那些巫师就会把胎儿从肚子里剖出来,将他们的头颅斩下。” “太凶残了!” “可他们却认为这恰恰是在彰显正义,能受到上苍福泽庇佑。”我冷言道,“他们说这是斩妖除魔,杀掉的那是孽子,根本不会受到人们的指责,反而心安理得。” “自古帝王之家都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自己能够在阴间依然享受荣华富贵,根本不会体恤这些,更别说什么悲悯之心。” “究竟是谁想出来这么恶毒的计策?” 我摇摇头,“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人。” “那你有什么打算?”林筱雨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你就不想去看看?” “既然来都来了去是一定要去的,再说了咱们本来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我就怕咱们来的时候没有准备,这么贸然进去怕是不太好办。” 林筱雨也犯了难,“是啊,这么下斗却是蛮危险的,要不我们回去准备准备?” “哎呀,你俩还回去准备啥啊?”大兵妈妈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听大兵说你俩是考古的啊,是不是想去古墓看看啊?俺家里有工具,你们随便拿,俺们村子里的汉子也前前后后去过不少了,虽然里面邪乎得很,好在外面没啥事,大家伙路过那也都没啥动静。” 我问道,“这么说常常有人去哪喽?” “可不是,不光咱们村里的人,像你俩这样的旅游的、寻宝的也都去过,不过就是啥也没捞着,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你俩不妨也去试试,俺们家正商量着把这开发成旅游项目。” “得得得,捆绑经营?” “哈哈哈,俺们就开个玩笑,这还不得政府做主,再说了闹不好出人命,俺们可担待不起。” 我急急忙忙从大兵家里收拾了一些东西:一捆登山用的保险绳,据他妈妈说那是在后山的悬崖下面捡来的、一把泥瓦匠用的泥瓦刀、两个手电筒、一袋干粮和两个水壶。大兵本来想给我带路,顺便收个领路的费用,但被我拒绝了,说是钱不够了,其实我是怕他遇到危险。 我俩沿着大兵所指的方向,穿过村子东边的密林,然后顺着山道往山顶直走,半山腰上就有一条分叉路,顺着小路便可以走到后山的山谷。 密林里火热的骄阳像被筛子筛过一样,从树顶上射下一条条针一样的光线。茂密的树木遮住了大多数的阳光,林子里边可比外面凉快许多。一只松鼠从高高的树梢上一溜烟儿地窜到地上,抱起一个松球便躲进树洞里,两只眼睛好奇地盯着我们。 我们在密林里走了将近两小时,才看到一处矮崖上面有一条岔路,“估计就是前面了。” “咱们休息一会儿,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吃点东西。”我递给林筱雨一个水壶,“水不多,省着喝。” “我知道!”说着,便仰头喝了起来,等她喝完的时候却发现我神色有些不对劲,她赶紧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我小心翼翼地放下背包,极其小声地说道,“千万别动!” 我努力比着手势,示意林筱雨不要动,又指了指林筱雨的背后,基本上听不见说话的声音,用口型说:“有蛇!” 林筱雨也慌了起来,下意识地想要跑,我极力制止,“别动,别动,千万别动!”林筱雨缓缓放下了刚要迈出的脚步,紧张地瞥着身后的动静,我凝视着她的眼睛,慢慢地摇摇头,双手下摆做了一个冷静的手势,“相信我,一定会没事的!” 那是条竹叶青蛇,通身翠绿,吐着红色的信子。我从腰上掏出了一把瑞士军刀,努力吸引着那条蛇的注意。 我的动作果然奏效,竹叶青猛地缩回了身子,盘在树枝上蓄势而发。我乘机一把将林筱雨推开,与此同时树枝上的蛇如破空之箭一下子便射了下来。我只要稍不注意或者慢了一秒,就在劫难逃了。 林筱雨在一旁就势一滚,紧张地望着我,她自然也担心我会不会因此被蛇攻击。树梢上的蛇不见了,她愈发紧张了起来,急急地坐起身来,“李睿,你怎么样?” 我突然叫了一声,“别过来!”整个人往后急急退了几步,差点摔倒,一个飞快的绿影猛地向我逼近。林筱雨脸色煞白,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我不敢迟疑,往右虚晃一下,竹叶青果然改变了方向,乘此机会我一把往它七寸上按去。 “我看你还敢咬我!” “好险啊,可真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你连蛇都会抓。”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多一技傍身总是没错的。” “晚上吃蛇膳!” “我才不要,要吃你吃!” “我吃就我吃,老子可是豁出命去抓来的,浪费太可惜了。” 篝火在林子的一端把整个空间照得通明,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我把刚才抓到的竹叶青架在树枝上烤,笑着说道,“真香,你要不要尝一口?” “得,你还是饶了我吧。”林筱雨笑了笑,顾自啃着干粮,“李睿,从这个地方的星象来看,这个地方不像是个有古墓的地方啊?”她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已经出现在他们头顶的夜空,有些心事重重。 “你还会看星象啊?”我呵呵一笑。 “不会啊,我就是瞎猜的。” “那你真是猜对了,从天星风水的角度来讲,这的确不像是古墓的绝佳所在,但是你想一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有袖珍骷髅来殉葬?肯定不是一般的帝王之家,甚至可以这么说,里面住的那位说不定就是个精通风水、深知易理的变态!”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故布疑阵为的就是不让人们发现。” “基本上就是这么回事儿,你想想那个村子就建在古墓上边,几百年啊,说明这里的人压根就不知道这里是个古墓,要不是那场泥石流,这个古墓可能永远不见天日。” “你这么说还真的有几分道理!”林筱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相比里面肯定机关密布,凶险万分了。” 我在地上画了一个地图,在其中一个地方画了一个圆圈,“你看啊这个地方,山南水北,西北方黑虎星正对着这里,本来风水上就凶。一般人以为啊,再往北走个五六里,也就是村里人说的那个后山,那个地方格局比这里好很多,应该有可能有穴。”我神秘地笑了笑,显是非常得意,“可是啊,那地方其实是个虚穴,为的就是迷惑我们的。你看啊,这条岔道下去,西面正好有个山坳,要是不下去看看你都无法想象下面其实别有洞天!” “你怎么知道的?” “哎,这你就不懂了,好多盗墓的啊从前都跟老季熟悉,我也是听他们讲故事的时候说起的,这种墓凶得很大多九死一生。” “这么恐怖。”林筱雨吃惊道。 “所以啊,往岔道下面的山坳里走,才是真龙。”我笑道,“这个墓主人至少是设计这个古墓的人一定深谙寻龙点穴之道,因此才想出这个瞒天过海的计策,而后山那墓里面我估计不是空的,就是机关重重。” “可是这山坳深得很,我们有没有装备怎么下得去?”林筱雨为难道,“光靠这根绳子肯定是不行的。” 我也犯了难,后悔自己刚才太得意忘形,现在一筹莫展非常尴尬,“要不我们试着找找路吧,说不定有一些山里人走的野路,就怕天黑了不太安全!” “没办法了,只能试一试了!” 岔道下面的山坳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个峡谷,山壁看上去像是一个坡,也有山里人家在这上面种些茶树,可走在上面真不敢往下望,大约七十度的坡度,走在上面都能感觉到脚下土地往下滑动的声音。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14章 红顶土夫子 好在那条采茶人踩出来的小路顺利地通到了山坳下面,山坳下面是一个溪滩,现在是枯水期,鹅卵石都裸露在河床上。虽然还有一点溪水在流,不过已经听不到溪水淙淙的声音了。 林筱雨舒了口气,高兴地对我笑道,“总算活着下来了,这一天可把我吓坏了!” “这还不算啥呢,天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 “嗯嗯,我也感觉不太妙啊,这回遇到的是个硬茬,我怕我俩还被他给折了。”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谁还能把我俩给折进去?” 我们正在那儿说着话,突然见到不远处的树林里闪过一道光亮,我警觉地发现,“像是手电筒的光。” “这大晚上的谁会在这儿?”林筱雨问道。 “我觉得是遇到争食的了!” “你是说也有人要下墓,可是谁还能找到这个真龙?” “也不能这么说嘛,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总还是有一些的嘛!”我示意她小声说话,便蹲下身子摸了上去。树林里像是有个营地,搭着五六顶帐篷,里面基本上没有灯光,不过有一个帐篷里还闪着光,很像是电脑屏幕的荧光,估计是个放设备的地方。 突然,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着急忙慌地从一顶帐篷里跑了出来,继而又跑进另一顶帐篷里,没过多久又跑了出来,然后发疯似的在原地哀嚎,突然又撒腿往溪滩那边跑了过去。 我赶紧往树丛中躲了躲,只见他还没有跑出一步,又停了下来,像是有人在叫他似的。我小声地对林筱雨说道,他可能中了邪了,神色这么古怪。话音刚落,那人拼命往营地里冲过去,还没跑出十米,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他趴在地上,摸到手边一个软软的东西,拿过来一看吓得尿都尿了出来,失声叫道,“手!手!”只见一只血红的手臂从他手里扔了出来,等他再环顾周围的时候,营地中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个个血肉模糊,缺肢断臂。 林筱雨见此情况不免花容失色,“这什么情况?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简直是屠杀!” 我在地上检查了一番,“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林筱雨摇摇头,“这我哪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啊?” “考古队的。”我从一个人身下的背包里找到了一把小铁锹,“这种铁锹只有考古队才会用,可是没有哪个考古队会偷偷摸摸进山来的,所以这些人还不是一般的考古队。” “不是一般的考古队,那是二班的?” “是的,二班的,这些家伙是官方背景的盗墓贼,我们戏称他们是红顶土夫子,你说有趣不有趣!” “红顶土夫子?我倒是觉得你这个名字比较有意思!” 树林里弥漫着血腥和恐怖的气味,不远处溪水在鹅卵石的缝隙间缓缓地流动,幽微的灯光在林间闪烁,空谷回响,如鬼夜行。 等我们走过去的时候,躺在地上的那人已经昏死过去,两只眼珠子直瞪着眼前的一具死尸,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我只觉得空气中的血腥味实在太冲,我也是头一次见识这么残忍的现场,“你说的一点没错,简直就是屠杀!” 林筱雨胆战心惊地看着我,问道:“咱们要不要报警?” “你看看手机还有信号吗?”说话的时候,我正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这帮人不是一般人,怎么会死在这里,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也没有信号。”林筱雨焦急地摇摇头,“尤其他们是死在了古墓外面。” “他们一定也是为了这个墓来的,可是究竟是谁杀了他们?” 林筱雨心中也非常不安,她紧张地在营地里搜索,她突然大喊了一声,“李睿你快来看。” 李睿见着地上有一个暗暗的光影,原来是手机屏幕的亮光,“这是他们留下的卫星电话,屏幕还亮着,说明他们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全部杀死了,连屏幕都还亮着!” “这绝非人力可为,就算是一拨人下手,也可能做得这么干净利落!” “不是人力?你的意思是?” “下面那位主邪得很,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我在帐篷里胡乱翻了翻,除了见到这些人全都穿着统一的制服以外,别无所获。不过,林筱雨在一台电脑上找到了一张电子地图,“他们做的这张图非常详细,和你先前分析的所差无几,咱们是从岔道下来,他们是从溪的下游溯流而上的。” “你看他们已经在地图上标注了祭祀坑的位置,沿着甬道进入墓室。” 我看了一眼地图,点了点头,“这帮家伙不赖啊,这是不是也算是科班出身,还跟我是同行,怪不得现在就业压力这么大!”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然咋办?”我笑了笑,“你看啊,他们在上面这些小叉叉,估计就是他们打的探洞,咱们上那儿看看去。” 不远处靠近一个小土丘的地方,立着一根铝合金的杆子,“好家伙,这种探铲好少见啊!” “这是可拆卸探铲,可以一节一节装上去,这样运输也比较方便。”我笑了笑,“你看啊,这根探铲下去还没有拿上来,这人呢?会不会是刚才跑出来的那个人?” “看样子是的,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受到了惊吓然后跑了回去。” 我把铲子拔了一拔,铲头上带着一拨土,再拿手电筒晃了晃,血红色的夯土,夺人眼球,“你看!” “红色的夯土,这下面会不会有你们所说的血尸啊?” “不光是这样!”我蹲下身子,嗅了一下,“弄不好还有其他东西,这土的味呛得慌!” 我卸下装备,从里面掏出泥瓦刀,正准备动手。林筱雨也从营地里弄了一把铲子,我俩一刻不停地上下翻动,不一会儿便已经初具其形。 “不对劲。” “怎么了?” 我指了指左手边十来米的地方,一个新翻出来的小土堆,“你看那儿!” “刚才怎么没看见!”林筱雨往下望了望,这是个已经挖完的盗洞,“这——” “盗洞!”我肯定道,“这个洞大概是一个礼拜以前挖的。” “这些土夫子还真是厉害啊,这都能找到,我还以为都奔着后山的虚冢去了。” 林筱雨拉了拉我的衣角,“先不说这些,你说他们挖了这个盗洞,是不是已经下去了!” “前后有两拨人,加上咱们至少是三拨人要下斗,营地里的人都撂了,你说这帮土夫子要是真下去了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啊?” “别不信啊,你瞧见没有,下面是砖顶,这层薄薄的防盗瓦里面都是火油,一碰即着。现在琉璃瓦还没有弄破,这说明啊他们没从下去,说不定啊是遇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吓怕了,最后这帮子白衣服听到了什么风声然后摸到了这儿!” “的确,龙火瓦还在,看样子这帮盗墓贼没敢下手。可是,你说要是真有什么东西在作祟,那——” “咱俩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我不在意地说了一句,看了看盗洞边上的土,“你别看就差了这十几步路,但是刚刚我们打的那个洞和这个洞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这不都是琉璃顶吗有什么讲究吗?” “探穴分金凡是正宗盗墓的都会,洛阳铲一竿下去什么主棺室啊、耳室啊都一打一个准,可是你看看出,除了那帮白衣服的挖到了血土,咱们可都是无功而返啊!” “那也没差啊,挖到血尸地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再说除非咱们打侧洞进去,否则也的确进不了里面啊。” “真正的分金高手啊压根不用洛阳铲,就靠分金定穴的法门,这火龙油琉璃顶也不是真的盖得非常瓷实,不少古墓都是留下豁口的。”我笑了一笑,“不过,我还是得说,下面那位啊真是机关算计,他把血尸的弄在了豁口下面,所以不懂行的人就直接钻进套里了,必死无疑!” “你的意思该不会打算从血尸地下去吧。” “这有什么好怕的,对于你我来说这不是小菜一碟吗!” “开玩笑的了,血尸地里都是硝酸,下去岂不是毁容?”我拍了拍林筱雨的肩膀,“逗你玩呢,干嘛这么紧张。” 我们从外面土丘的背面打了一个侧洞,通进了甬道。甬道两旁照例是一些守灵的神兽,不过它们应该在放进墓穴的时候还没有完工,头部雕刻得非常精细,可谓栩栩如生,但是下半身却非常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怎么样,发现什么?” “这家伙估计死得仓促,里面还没有完工。” “是啊,可惜了他费尽心机地想死后安稳。”林筱雨手里拿着一块碎砖头,“你看,连最后封闭墓穴的砖墙也没有砌完。” 那堵砖墙只完成了一半,旁边孤零零躺着三四具白骨,看样子像是修建古墓的工人。砖墙后面便是一个开阔的墓室,正中间的地面上是一个莲花造型的地砖。整个墓室有四根柱子支撑,柱子上刻满文字,梁上挂下来的灯盏里还盛着灯油。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15章 煞 “要不要把灯点上?” “这几盏长明灯应该没有点过。”我拿起灯芯看了看,又闻了闻灯油,“这玩意儿不是灯油,是火龙油。” “啊?”林筱雨吃惊地连忙过来一看,凑近鼻子闻了闻,“好奇怪的味道啊。”她拍拍胸口,“万幸万幸,我的天哪,好在你发现了!” “这墓主人是真防贼啊!这都防着。” 林筱雨缓了一口气,刚刚走出一步,脚边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喀拉拉”地在地上滚了起来。她立即停住了脚步,与我对视了一眼,“我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我的手电筒循着声音的方向照去,只见一个拳头大小的骷髅滚落到墙边,“袖珍骷髅!” 墙边散乱地摆放着一些陪葬的器物,有一只三足的青铜鬲和两只簋,还有一只簠已经毁坏,下面的短足断裂在地上。 我拿起那个袖珍骷髅,借着手电的灯光仔细地观察着头骨。整个头骨结构与成年人并无差别,但是眼窝更加深陷,牙齿还没有发育,喉咙里没有声腔即便是长大了也不会说话。 “你看。”我叫了林筱雨一声,“整个头颅连着脖颈是被一刀斩落的,颈骨上的切口如此光滑平整。” 林筱雨吓了一跳,一脸害怕地说道:“我不看。” 我用手电筒的灯光在另一边晃了晃,“你看那。” 莲花砖的上面有一个石棺。石棺方方正正、古朴厚重,与大多数石棺迥然不同。上面以回龙凿法雕凿出一些图案,也不是一般所见的祥云、龙凤之类的图案,不是长着獠牙的怪物,就是鬣毛高耸的怪兽。 “这口石棺好奇怪啊。”林筱雨想要走近仔细观察,却被我拦住了,她看到林坤的脸色有些僵硬,不由得一阵寒噤。林坤死死地盯着棺材,一声不吭,抓得林筱雨的手有些吃痛,显然非常紧张。 这个时候,只听到石棺里面“嘎嘎”作响,像是铁片在石头上不断划动发出的声音。它持续而微弱,在空空荡荡的墓室里一直飘动。 “僵尸?”林筱雨本能地反应道。 始终保持高度警惕,右手慢慢像怀里摸去,用力地扯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链子,掏出了一颗虎贲牙,紧紧地拽在手心。这玩意儿是我爷爷给我的,说是能辟邪。林筱雨却不知深浅,不慌不忙地往前探了探,那声音突然停止了。 就在她刚要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棺材板猛地一下子翻了起来,一阵阴风迎面席来,打得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那个声音变得异常猛烈,伴随着这阵阴风逼得人冷汗直冒。 那个声音现在就好像磨刀石上的声音,林筱雨闪避不及,一下子被风迷了眼睛。情急之下我一把把她拉了回来,搂在怀里,往柱子后面一躲。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我正注视着自己,就跟电视剧里的俗套情节一眼,男主角的那双眼睛像冰晶似的,清澈明净,此刻又好像闪着火的光芒,温柔得仿佛能够消融世间所有的寒意。林筱雨有些难为情,我搂得确实有些紧,两个人贴在一起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 “你——” “哦,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对不起!” 我尴尬地道歉,立即松开了怀抱。林筱雨笑了笑,感激地说了句,“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她有些羞怯地看了我一眼,又很快地躲过了我的目光,“我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煞!” “煞?那是什么?”林筱雨又看了那个石棺一眼,怀疑地看着我。 “煞靠依附而存,噬灵而生,它既没有肉身,又怎么会装在棺材里?这样它岂不是被封禁了?”我自言自语道,“只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它是被人故意封禁在这里的,成了别人守墓的看门狗!” 林筱雨蹙了蹙眉头,她看着我的神色,担心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徐徐地摊开手掌,“你看这是什么?” 林筱雨一见到虎贲牙,眼里立即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这是牙齿?” “这叫虎贲牙!”我点了点头,“就看看里面这只人工饲养的厉害还是我这只野生的厉害了!” 说完,我一个箭步从柱子后面冲了出去。与此同时,石棺里霎时一阵黑雾喷射出来,伴着一阵阵吼声。只见黑雾在石棺上方慢慢地停住,然后猛地往我的身前扑来。 林筱雨也替我捏了一把汗,心想:“他也太冲动了万一……”可她立即停止了自己的想法,“呸呸呸,哪有什么万一,李睿一定不会有事的!” 黑雾正拦住我跟前,我却立即一个刹车,左手猛地挥了出去。那黑雾像是遇到了什么克星,全都躲着我的左手。我迅速地打散了黑雾,乘着它们还没有聚拢的间隙,一个加速已经冲到了石棺边上。 我一只手往石棺上用力一撑,纵身一跳,单身支撑着身体,在空中完成一个漂亮的空翻,整个人便已经稳稳地趴在了上面。撑着石棺的那只手下面压着虎贲牙。 此刻,空气似乎凝滞了一般,黑雾僵在原地,林筱雨屏息凝神,我也不敢大声喘气。我在等待这才博弈的结果。仅仅过了三四秒钟,我脚下的石棺剧烈的晃动起来,紧接着整个棺室也开始摇晃。我紧张地对峙在原地,我在等待,不到最后我不会放弃。 煞就像是被陷阱捕获的野兽一样挣扎,黑雾开始扭曲,就好比烟消云散似的,在空气逐渐消亡。阴风变得无比猛烈,整个墓室里的东西都在颤动,那几只青铜器甚至都被刮得移动了起来。 林筱雨担心我欲图冲出去,却一下子被阴风困住,差点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只得喊道:“李睿,你没事吧?” 我不敢在此时分心,我知道胜败就在一念之间了。我坚毅地守在原地一动不动,用地按压的手掌已经疼得麻木。左手禁戒开始闪现紫红色的微茫,终于我大喊一声之后,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当我抬起手的时候,整只胳膊都在发抖。 林筱雨惊得脸上渗出了冷汗,看到我没事,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便急急忙忙跑过了。她看到我的胳膊一直在发抖,心疼道:“这是怎么了?疼不疼?” “疼!”我倒是老实,趁机享受一下女生的恩惠。 林筱雨帮我抖了抖胳膊,在我肩膀的关节上用力地按了一下,我痛得差点哭了出来,“啊,疼,疼死了!” “我帮你按摩一下,你忍一忍就好了!” “我怕我忍一忍就没命了!” “不会的,很舒服的,我这可是祖传的手艺。” 林筱雨帮我在手臂的肌肉上捏了捏,放松肌肉,又从背包了取了一些消肿的喷雾,过了一会儿这酸痛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刚刚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林筱雨抱怨道,“知不知道我刚刚有多担心!” 我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有多担心?”林筱雨看我时候的眼神,就怕避之不及一样,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就是很担心嘛!” 我欲言又止,傻笑了一下,只说了一句,“走吧。” “这还没有进主棺室呢,就出来这么一个厉害的角色,你说后面还会不会有更厉害的东西?”林筱雨边走边问道。 “不知道,何况这只煞也还没死。” “没死?” “那只煞化成一团黑雾,即便驱散了它也不见得就能灭了它,所以还是用虎贲牙镇住它比较稳妥。” “啊?” “那东西被封禁在石棺里本来也没做什么坏事,我杀它做什么?它要是懂得厉害就会乖乖回到石棺里,咱们也省事了不是吗!” 林筱雨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们顺着墓道便走进了一个小石室,石室的两侧出现了两个石阶,通往地宫的下一层。墓道两边倒是比刚进来的时候要好很多,精美的画像砖和雕塑惟妙惟肖。林筱雨刚走进小石室就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李睿,这一左一右两个石阶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也是头一次见。” 我仔细地端详着石室正面墙壁上的刻字,满满一面墙壁,像是一幅墓志铭。林筱雨用手电上下照了照,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你认识这些字?” “这些怪文很像是彝族文字,不过我不懂也是一头雾水。” “那我们究竟走哪一边?” “你觉得最后可能是哪一边?” 林筱雨思索了一会儿,猜测着给了个答案,她指了指右边,“我觉得是这儿?” “好,那就走左边!”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左侧的石阶下去。林筱雨这才缓过神来,“嗨,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真是太气人!” 我们走得很小心,每一步都要思虑周全了才敢迈步。我们的手电是问大兵妈妈借的,都是老百姓家里应急用的,在黑漆漆的墓室里不太够用,光线总是没照多远便看不见了。大概走了十来分钟,石阶便走完了,眼前已经是一片平地。 “哎,你觉得我们走错了吗?”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16章 吸血蝙蝠 “开弓哪有回头箭?”我做好了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准备,“小心点,我感觉这里不对劲。” 话音刚落,林筱雨便一把推开了我,自己闪到角落里。刹那之间,无数飞箭从对面的机关暗墙里面射了出来。 寒光在眼中闪烁,两个人大惊失色。 我正暗自庆幸林筱雨推了自己一把,还不敢稍加松懈,突然头顶是传来一整嘈杂的声响,惊惶之下我抬头看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飞了下来。 “我去,这是什么玩意儿!” 未待迟疑,我立即往墙角一滚,那东西一下子便飞了下来,然后顺子墓道飞走。惊魂未定的我拉起林筱雨,骂道:“他娘的什么鬼鸟!” “吸血蝙蝠吗?” 我愣愣地看着林筱雨,还是有些怒气难消却没得撒气,点了点头,“吸血蝙蝠,吸血蝙蝠,竟然让一群蝙蝠栽了跟头。” 正说话间,我听见身后似乎又传来动静,惊愕地朝墓道看去,“我去,它们又折回来了!”我自然不敢迟疑,拉着林筱雨就往前跑。那群吸血蝙蝠紧追不舍,眼见便要追上。林筱雨急道:“快想想办法,这么跑不是办法!” 我只管咬着牙,拼命地跑,拉着林筱雨的手死死不放,“别说话,只管跑,咱们跑到那个转角再说!”林筱雨望着前面那个转角,心里虽然不安但是毅然相信了我。只见两个往拐角处一转,与那群蝙蝠恰好来了一个交错,乘着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我手里已经拿着一个打火机。 我嘴里自顾自念叨着什么:“但愿老天保佑,祖宗显灵,也不知道这招管不管用啊。”说着,双眼一闭,打火机“噌”地一响。 一束火苗窜了出来,把我的脸庞照得明亮。我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记忆中那本破旧的祖传宝书,现在变得无比珍贵。林筱雨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把自己押在了我这一把上,“啊!”我大叫了一声,当我睁开眼的还是,手掌上一团火球正调皮地滚动着。 “我去,还好还好。” 林筱雨终于松了一口气,笑道:“到底是寻龙太保啊,关键时候见真章啊!” “这群东西怕火,见着火就不敢动了!”我嘚瑟地吓唬吓唬它们,把火球往前一抛,又接了回来,那群蝙蝠果然方寸大乱。 “现在怎么办?”林筱雨问道,“直接烧死它们!” “那什么烧?”我笑了笑,“你也为龟派气功啊,我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就会这一招!” “啊!” “算了算了,这回是它们运气好,先撤先撤。” 我蹑手蹑脚地靠着墙根往后退,那群蝙蝠虽然几次欲图扑上去,却都因为忌惮那团燃烧的火球而又缩了回去,最后让我和林筱雨消失在黑暗中。 “这群臭虫一定也是养殖的!”我没好气地说道,“今天我们下墓,每一关都别人给摆了一道,要不是我们俩随机应变,早就在这陪葬了!” “我也纳闷了,究竟是谁能设计这些可怕的机关?”林筱雨心里也压着一团怒火,有点憋屈。 “话说回来,今天你的表现倒是令我刮目相看啊,就冲你这份沉着冷静,就不像是第一次进入古墓的人,更不会把你和大家闺秀联系到一起!” 林筱雨微微一笑,“嗨,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不过是出于自我求生的本能罢了,遇到危险的时候,人的潜力总会被激发出来。”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心头虽有疑惑,但也没有太当回事,毕竟这个林筱雨看起来还是非常人畜无害的。 “眼下我们每一步都可能凶险万分,所以一定要打起精神,要相互配合。就像刚才你推我一把那样,我不介意你再推我一把!哈哈。” “你放心好了,就算前面是一个火坑我还不会犹豫的。”林筱雨打趣道,“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哦。” 我们经过刚才的一路奔跑,眼前的道路变得与先前不同,估计是走进了什么岔道里。我在墓道里徘徊了一阵子,无奈地说道:“咱们好像迷路了。” “是啊,都怪刚才跑得太着急了,都忘记了该往哪边走。” “古墓里机关重重,要是走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说该往哪走!”林筱雨选择继续信赖我。 “从这个墓主人的个性来看,估计我们走哪一条路都不会舒舒服服,就怕这绕来绕去地找不到主棺室在哪儿?要是到不了主棺室,咱们这一趟可就赔大发了。” “那你究竟怎么打算的?” 我摇摇头,“我们俩就像趟雷一样,管他的就这么走吧!”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大约走了五六分钟,便来到一处宽敞的墓室,墓室里没有棺椁,但是堆放的陪葬品却明显多了起来。石室的顶部很高,显得整个墓室异常的宏伟,四面墙壁上分别以高浮雕雕刻着壁画,精美别致。 “这个——”林筱雨疑惑地看着我,“这间墓室规格很高,按理说应该是主墓室啊,可是为什么没有棺椁?” “这不是主棺室。” “何以见得?” “问题就在这些壁画上,主棺室里的壁画要是寓意吉祥要不就是歌功颂德,你看这些壁画,画的都是牛鬼蛇神!” “嗯,和外面那个壁画风格差不多。”林筱雨的手电筒灯光突然暗了下去,“糟糕,我手电好像没电了。” 正当我准备从背包里取出备用电池的时候,自己的手电也渐渐暗了下去,“我的手电好像也没有电了。” 我们一开始都没有在意,还以为电池耗尽,我先是给自己的手电换上了电池,我反复的按下开关按钮,但就是不见有反应。我纳了闷,自言自语道:“见鬼了?” 林筱雨叫唤道,“哎,你倒是快点啊!” “你过来,我这手电该不会是坏了吧,装了电池也不会亮。” “是吗!”林筱雨摸黑走了过去,还没走出几步,四面墙壁突然向下沉了下去。林筱雨见状,立即伏地,“小心!”我更是着急,墓室里面伸手不见五指,要是有什么机关此刻完全只能抓瞎,碰运气了。 我从手边摸到几件陪葬的青铜器,像是一个铜尊,便往那边凑了凑,以防飞箭之类的暗器攻击。大约过了几秒钟,四面墙完全陷落下去,左右两边墙壁的后面露出一排排镶嵌着狼牙刺的机关墙,而前后两边的墙壁后面又出现了两个石门。 那些机关墙每一面都分为好几段,每一段自上而下又分为几层,一层层可以自由伸缩,各部分之间相互组合。机关墙缓缓地向墓室中心合龙,锋利的狼牙刺所到之处,无论是坚硬的青铜器还是其他东西顿时被挤压成废铜烂铁。 我只觉得耳边的声音恐怖而且越来越近,“林筱雨,快过来。” 我试着把青铜尊往机关墙那边一扔,只听到“砰”的一声,那只铜尊已经被轧成粉碎。我从声音中判断出大事不妙,立即抓着林筱雨便往前方跑。 心里不断地骂道:“他娘的!” 又是一路狂奔,眼见机关墙上的狼牙刺就要刺进身体,两人同时纵身一跃,侥幸地躲了过去,到了石门前的一段窄窄的通道上。我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大口喘气道:“要不是我扔了那只铜尊,估计这会儿咱们就没命了!” “墓主人精通奇门遁甲,真是防不胜防啊!” 林筱雨话音刚落,石门便徐徐往上升了起来,我诧异地看了看林筱雨,问道:“你开的机关?” “我没有啊!”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比刚刚更大、更宏伟的墓室,虽然一片漆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和林筱雨的手电筒此刻却亮了起来。凭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大概地看清里面的轮廓和布局。这是一个穹顶结构的建筑,顶上的拱圈足足有十几米高。 我拿手电筒往顶上照了照,竟然找不见顶。穹顶上雕刻着八宝祥云和龙凤呈祥,整个墓室里没有一根立柱。一幅环形的壁画刻满整个墙面。 “哇!”林筱雨不禁为眼前恢宏的建筑赞叹了一声,“这应该就是主棺室了!” “这家伙就差一个黄肠题奏了,我从没见过这种形制的墓室!”我也看得发懵,“我觉得我们这趟真是不虚此行,这怎么说也是考古史上的重大发现啊。” 突然,林筱雨又发现了什么,高兴地大叫起来,“李睿,你看石棺!” 我往墓室中央望了望,只见一只巨大的石棺被两根胳膊粗的铁索捆绑着,悬挂在离地面两三尺的地方。 “为什么要把棺材吊起来?” “难道里面是只僵尸?”两人异口同声地猜测到。 “为一只僵尸修建了这么一个墓室,这只僵尸看来不简单啊!” 我静静地站在高高的壁画墙下,壁画上还刻着许多文字,绝大部分是同刚才见过的怪文类似,但还有一些地方却刻着汉字,像是记录着主人的生平。壁画照例是高浮雕刻出,整个壁画一气呵成,人物众多,令人不免喟叹。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17章 飞尸 壁画上面的文字,记叙了墓主人的生平。上面说道这墓主人是前清钦天监的一位监正,执掌天象历数,姓福讳平。福平曾经在钦天监里面度过十个春秋,后来隐居到此,本想安稳度过余生,殊不知命数天定,卷入了一场风波之中,最终招致自己不可善终。 福平身为钦天监监正精通奇门遁甲、符篆咒术、阵法罡步、五行八卦、占相卜命,他一来到绍兴便为自己修建了这座大墓,希望百年之后还能够到阴间享福。他苦心孤诣地设计了一个虚冢,在墓穴里面安排了无数的机关消息。 这些故事显得稀松平常而且夸张荒诞,都是些惯用的伎俩,无非说的是这个人设计的这个墓室多么的了不起,警告那些盗墓的打扰他老人家的清梦就不得好死。我感叹道:“这主人花了这么多心思为了死后安宁,没想到咱们还是进来了。” “不管怎么说,咱们总算知道墓主人是谁了。”林筱雨显得有些激动,“李睿,要不咱们去那个石棺上看看?” 石棺被铁索吊起,很明显是为了避免地上的湿气进入里面。石棺上面刻满了奇奇怪怪的文字,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种符咒。古代道家以黄纸朱砂画符镇妖伏魔,但是刻符咒于棺椁、墙壁之上也并不鲜见,这个石棺上刻满符咒显然是有镇压邪祟的意思。 我仔细分析了符咒,说道:“这些符咒大约有十来种,都是封印用的,如果所料不错里面的主人应该是成僵了。” 林筱雨点点头,“你懂得可真多,那我们要打开来看看吗?” “那是必须的!”我一口答应了,肯定道:“你难道忘了咱们下来干嘛来了?” “我当然知道,自然是为了找线索!” “你说咱们这个消息盒会不会是这个叫福平的和其他人通信用的?” “很有可能!” “你看啊,这个福平是个钦天监监正,本身就跟这神鬼之事有很大的联系,为防止事情扩散所以使用这种极为保险的铜铸盒子。你那个盒子可能是他传递的最后一个消息,我们上午在村子里看到的那个可能就是他手里的那个。” “这件事虽然巧合得很,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姑且就这么大胆假设!”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你说里面的这位变成了僵尸是不是就另有一层意思了?” 林筱雨心里咯噔了一下,“你是说他可能是知道了什么秘密,然后才会变成了僵尸?” “我可没说,这多是假设,话说回来,既然咱都来了,怎么说都是要看看里面这东西到底怎么样?”我一边摩拳擦掌,一边说道:“总之,这个老粽子是留不得了!” 他们环顾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疑惑道:“奇怪了,这个铁索是怎么绑上去的?” “看样子咱们要想开棺还得好好找找这个机关在哪儿?”我在四周的墙壁上仔细找寻着控制机关,嘴里不耐烦地嘀咕道,“有必要搞的这么麻烦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正一筹莫展之际,林筱雨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弘顶上方突然发出一阵沉重的响声,像是巨大的机器开始运转。我立即抬头望去,只见两根垂下的铁索开始绞动起来,石棺缓缓上升。 我睁大了眼睛,赶忙问道:“怎么回事?” “我看这墙面上有一个小小的凸起,应该是个机关就按了下去。”林筱雨解释道,“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奇怪,这怎么还上升呢?”我纳闷地盯着渐渐升起的石棺。 待那石棺升到离地两三米高的时候,石棺下方的地面上缓缓升起一个台子,那台子全是青石砌成,四四方方,上下三层,大概一米来高。台子与石棺底部甚至还可以容下一个成年人站立。 不一会儿,石棺底部竟然慢慢地打了开来,像是一个滑坡,一端连着台子,一端还在石棺上面。随着石板徐徐放下,里面躺着的那位也终于揭开了神秘面纱。 一身清官朝服,头戴红顶乌纱,插着顶戴花翎,脖子上挂着一串朝珠。看那样子,面呈褐色,皮肉风干,两眼暴突,嘴露獠牙,一双手十个手指指甲长约半尺。 “看样子是个飞尸。”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他想伤我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飞尸行动迅速,要想制住它可能不大容易。” “啊?”林筱雨惊讶地看着我,“那怎么办?” “哎,我只是说有点难办,又不是说没办法,这不咱们没带家伙事吗,要是有点家伙事,对付他就易如反掌了。” “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废话。” 话音刚落,那飞尸便猛地向上一蹿,原地蹦得老高,只见它“嘣”的一下子便把头顶的厚重的石棺装得粉碎,头上的帽子也撞的稀碎,头发散乱下来,更加狰狞可怖。他低沉地嚎叫了一声,又原地蹦了起来,这次他竟然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周,他那向前伸直的手臂像一只高速旋转的螺旋桨,把两根胳膊粗的铁索应声割断。 随着铁索重重地掉落在地上,我和林筱雨不由得惊叫了一声。那飞尸的听力极其敏锐,猛地便往我那边扑来,他一跃而起,一跳便纵出近十米,我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来不及眨眼,我就势一滚勉强躲过了这一击。 不过,我身手也算是了得,不等那飞尸转身,右手已经将匕首祭了过去,急中生智,嘴里念起几句爷爷传授我的咒语,两个嘴皮子上下翻飞,一刻不停。不过,那匕首虽然射中了飞尸的胸口,但它竟毫无半点妨碍,又猛地向前一扑,我这次躲也不躲,待它扑向自己的时候,握着工兵铲的右手瞅准时机往它的那双爪子上用力地一斩。 这转瞬之间,十个半尺长的指甲斩落于地。可是我依旧不敢松懈,立即往后撤了几步,工兵铲对着那家伙作防御状。另一旁的林筱雨看得分明,只见刚刚十个手指被齐整整地斩下,不一会儿指甲盖里便又挤出了新的指甲,快速增长的指甲甚至把肉都翻了出来。 林筱雨大惊,直呼小心。她哪知道她这一声叫唤,却把自己暴露给了飞尸。那东西立即转移了目标,直扑林筱雨而去。我正心里大叫后悔,却也无能为力。那飞尸行动迅速,刹那间便已经一爪往林筱雨脖子抹去。 “卧槽,你喊啥?”我只能干着急。 话音刚落,林筱雨立即一个鱼跃往边上一闪,动作非常灵敏。而她手里不知什么时机已经握着一个短剑一般的东西,胡乱的挥舞着。不过林筱雨没有像我那样选择从它的手上攻击,而是直接对准了他的脚。 飞尸可以一跃近十米远,行动神速,可这也造成了进攻的局限,近身的时候常常只能原地不动。因此,选择此时攻击他的下盘非常明智。 我看到林筱雨的举动,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小心了!” 林筱雨在地上一滚,得以接近它的下盘,然后猛地往它小腿上用力地一划,那短剑虽然锈迹斑斑,但依旧锋利无比,这重击之下,果然把它击退。只见飞尸哀嚎一声,飞身往后一退,跳到了墙边。 可还没等林筱雨得意,它突然又一下子纵身飞来,如泰山压顶般往着林筱雨的脑袋便要踩落。说时迟,那时快,我将工兵铲直接砸了过去,同时自己飞奔向林筱雨。跑的过程中,正好看到墙角有几个明器,此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两个就砸了过去。其中一个击中它的胸口,可依旧不见起色,另一个则落了空,打在了它后面的墙壁上。 “咣当”一声。 正是这个清脆的声音,吸引了飞尸的注意。它动作稍稍迟疑了一下。我乘着这个间隙,已经护在了林筱雨身前。 这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飞尸竟然狂暴起来,害怕地到处乱撞。它像是一只无处可逃的野兽,在笼子里不停地来回跑动。 林筱雨惊惶地看着护住自己的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你——”可能是我压住了她的手或者其他地方,她有些不舒服,不好意思地缩回了身子。 我责备道:“你刚刚真是太莽撞了,这回知道厉害吧?” 林筱雨抿了抿嘴唇,虽然受了点委屈,却强忍了回去。 我一把将她拉起,看了看她手里的短剑,问道:“你刚刚砍它的是什么玩意儿?那东西好像还挺锋利的,我跟你说多亏了这破烂玩意儿,不然你现在也和他一样在这儿奔奔跳跳了!” 说起刚刚那凶险的一幕,自己在情急之下,在地上摸到了一把陪葬的青铜剑,林筱雨悻悻然地提起手中的短剑一看,“这是从地上捡到的,好像是那口撞碎的石棺里掉出来的,应该是陪葬品吧。” 她把青铜古剑递给我,只见那短剑长约一尺三寸,全身侵满铜锈,剑刃上留下了刚刚划过飞尸腿部留下的褐色的血液。剑身虽然还算完好但不少地方已经缺损残破,主要是剑柄也不见了,样子看上去十足的一把破铜烂铁。我感叹了一声,“这么个东西便是拿到上面去卖也只能当废铁卖。” “哎哎哎,这可不成,好歹救了我一命,我得留着它做个纪念品!” “嗨嗨嗨,你这叫什么话,救你的人就在你面前好吗,说吧你打算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啊!”我调侃道,“要不然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以身相许吧。” “做你的白日梦,你还真敢想,美的你!” “哎呀,我觉得咱俩这郎才女貌的真的天生一对。” “切,就你?” 两人正在相互调侃,我似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哎哎,那东西怎么没动静了?” 林筱雨也警觉了起来,环顾了周围,“奇怪,他好像不见了!” “刚才它好像是受到了惊吓在那乱撞——他不会跑其他什么地方去了吧?” “那赶紧找找吧。”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18章 古剑 我们沿着它撞击过的墙壁找了一会儿,便见到地面上留下的褐色的血迹,我比着青铜古剑上留下的血迹道,“你看。” “这是他流下的血?” “一般的僵尸血液早已凝结,就算会流出少血血液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流淌出来。”我分析道,“你那一剑就像划破了动脉一样,他现在是血流不止了。” “可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奇怪。”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们跟着血迹走,我倒要看看这究竟还有什么玄机!” 我们没走多久,便发现墙面上有一个破洞,像是被飞尸撞开而形成的。“你刚才有听到这撞破墙的声音吗?” “不记得了,它一直在撞墙,我也没仔细听。” 我走进那个洞口,看了看掉落一地的墙砖,摇摇头,“不对,这里的墙砖大多都在室内,分明是从外面撞破的。” “啊?”林筱雨吃惊地看着地上散落的墙砖,虽然诧异,但还是不由得赞同道,“难道说,还有人把那东西带走了?” “是不是人我不知道,但是老子今天是一定要一查到底的了!”我看着这个破洞,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的青铜古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念头,“这把青铜剑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出现在石棺里?” 我不自觉地把这把青铜古剑和整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带着疑问往洞里走去。 “真没想到这一墙之隔,外面又是别有洞天。” “我,你觉得那会是什么东西?” 我没有回答,这个地方与刚才的墓室无论是空间格局还是风格布置都截然不同,仿佛来到了另一个墓穴一样。我警惕地观察着每一个动静,左手紧握工兵铲随时蓄势而发。 林筱雨也被我紧张的情绪传染,两个人一前一后,交错前进,沿着地上淌落的、分布越来越稀疏的褐色血迹前行。 整个通道就是一个穿凿而成的洞穴,高仅三米左右,宽可纳一辆车通过,地面上没有青石砖铺砌,都是泥土。其余都是岩壁,上面人工开凿的痕迹非常明显。 洞穴深处突然亮起无数双红色的眼睛,像是一颗颗小火球在空中闪动。我下意识地把林筱雨往自己身后一藏,“小心。” 林筱雨看着那些红色的眼睛从远处的黑暗中渐渐向我们靠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我刚才的紧张,这种情绪立即在她自己心头弥漫开来。 “红色的眼睛,难道是——”我怀疑道,“尸蛊?” “什么是尸蛊?”林筱雨不解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尸蛊!” “其实这样刚好解答了我一直以来的困惑,如果说这个墓主人利用血尸、尸蛊来为自己守墓,自己又怎么会成为僵尸呢?”我回头和林筱雨对视了一下,“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个从中作梗的!” 我从背包里拿出了那捆绳子,套在林筱雨肩膀上,对她说道:“虽说尸蛊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全无知觉,直到死的一刻依旧拼命攻击,如果盲目攻击反而对我们不利,最好的办法还是用绳子把它们捆起来!” “啊?你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让我去把他捆起来吧?”林筱雨脸色惨白道。 “你也不看看这绳子有多粗,用这种绳子捆住它们,哪这么容易?我看着都费劲。”我摇摇头,笑道:“玩过打地鼠吗?” “玩过啊,怎么了?” “今天这一天啊,确实够累的,你就当发泄一下,杀个痛快!” 林筱雨实在没想到我竟然会这么说,楞楞地看着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 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别紧张,照我说的做进行!” “来吧,你们这群地鼠!” 说着,我便冲了上去。 我抄起那青铜古剑便往那黑压压的尸群中招呼过去。那些尸蛊像极了美剧里的丧尸,各个双臂下垂,就跟骨折了一样,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嘴里不知道叫唤着什么,唯独看上去吓唬人的就是他们那双红色的眼睛。 “来吧,你们这群鼠辈!”说来也怪,我只是胡乱招呼,虽说我全然不顾那些尸蛊的能耐,但毕竟他们数量占优,这么没有章法的攻击肯定吃力不讨好。没想到的是,那些尸蛊就像遇到克星一样,软绵绵地没几下便倒在了地上。 连身后的林筱雨也看得不明所以。她以为这群尸蛊可能在炼制过程中出现了什么纰漏,成为残次品才会这么不堪一击,于是也冲了上去。让她追悔莫及的是,那群尸蛊见到自己,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一下子全都压了上来。 林筱雨一下子就陷入了被动,叫苦不迭,“李睿,这到底什么情况?” “哎呀,都叫你小心点。” “我看你打得挺爽的,我就——”林筱雨赶忙求援,瞬间便被数不清的尸蛊围攻得招架不住。 “啊!”我大喝一声,快速向林筱雨靠拢,我挥砍之间,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林筱雨还以为是我找到了什么命门,一时间还暗自庆幸。可接下来的事情,更让人大跌眼镜。我把手里的青铜古剑交到林筱雨手中,“用它!” 可当我再次面对尸蛊的时候,顿时感觉遇到的抵抗与刚才不可相提并论,几乎感觉自己遇到了一支新的对手。正当我大惊失色的时候,转眼往另一边望去,林筱雨正打得风生水起,一下子倒下一大片。 “哎哎哎,快快快,我快累死了!” 我急急地呼唤林筱雨解围。这个来回,我和林筱雨突然把目光都焦聚到了那把青铜短剑,“难道说——” “我就说这把剑不同寻常,那石棺里其他啥也没有为啥只有这一把破铜烂铁?还一下子把飞尸击退了,一定是有原因的,你看看这不就得到验证了吗?” “你刚刚什么时候说过?马后炮!” “行行行,我现在不跟你理论,你赶紧上啊,我都快累死了!” “凭什么要我去,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说要打地鼠的?” “啊呀,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要计较这些玩笑话了,这青铜古剑是你的幸运物,你看它刚刚还救了你一命。”我俩相互调侃,似乎对那群尸蛊全然没有顾忌。 眼见尸蛊又压了上来,我一把抱住林筱雨,双手握住古剑,往前直刺。两个人就这么直接一头扎进了尸蛊当中。那尸蛊大队就像是摇摇欲坠的泥墙,不堪一击,立即被他们突破,一下子七倒八歪无数。 林筱雨挣脱开我,生气道:“你干嘛?” “突防啊,这样子咱俩才能迅速地突破那群尸蛊啊!” 林筱雨依然很不习惯,她白了我两眼,深吸了几口气,心里好像不吐不快,却又忍了下去。我也被她刚才的愠怒吓了一跳,尴尬地笑了笑,正打算道歉,却被林筱雨制止了。 “算了,你别道歉了。” “啊,好,那个——我——我们走吧。” 两人沉默了许久。 洞穴的尽头还有一间墓室。这个墓室堆满了陪葬品,里面的东西成色虽然并不出众,但是品类却很多。墓室已经被打开过,有好几处盗洞的痕迹。我在墓室里转了一圈,说道:“你说这里会不会是那个虚冢啊?” 林筱雨问道:“什么是虚冢?” “就是假的坟墓。”我接着说道,“看样子应该没错,我们在里面转了不知道多少路,估摸着这路程到了后山应该有可能。” “要真是这样,在虚冢挖这么一个洞联通真龙是为什么呢?” 我们正难解心中疑惑,我只觉得什么东西滴到了额头上,往额头上一摸,才发现手上沾染了褐色的液体。这使得我立马警觉起来,“这是——飞尸的血!” 抬头一看,我登时也吓得半死,双脚一个战栗,差点坐倒在地上。林筱雨也吃了一惊,待她抬头看去,只见那飞尸被悬吊在墓室之上,脖子上被一条麻绳吊住,舌头都吐了出来。 褐色的血液从朝靴上不断往地上滴落,飞尸似乎已经没有了挣扎,连喘气声都没有。我稍稍定下了惊魂。林筱雨急得丢下了手里的青铜短剑,跑来询问道:“李睿,你怎么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把沾染了褐色血液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吓了一跳!” “你可真行,差点把我也吓个半死。” 未待我俩把话说完,墓室里突然升起一缕缕蓝色的烟雾,烟雾从墙壁上的小孔里出来,不一会儿便弥漫了整个墓室。 “毒气?” “赶紧捂住口鼻,回去!”我正打算回到刚刚来的通道里,但转眼回去的路已经被大雾遮住,我们只能靠记忆辨识方位。可还没走出几步路,两个人就觉得头重脚轻,眼前恍惚起来,然后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已经是另一番模样。像是一间农村的老房子,砖木结构,称得上家徒四壁,除了桌椅板凳就剩下一张床还能算像样的家具。映像中自己应该是在虚冢里,眼下自己却躺在了这个破屋子里,我本能地想下床一探究竟,但身子却好像散架一样,只能勉强地坐起来。 “哎,有人吗?” “你醒了!” 说话的人是林筱雨,她一直在门外,听见我的声音便走了进来,“哎哎哎,你还好吧?” “我这是在哪啊?” 林筱雨给我倒了一杯水,“给,你先喝口水。”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接过水杯,急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怎么没事啊?” “你就这么想要我有事啊?”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行行行,我知道你是想说为什么你还在昏迷而我却没事吧?” “你快说吧,这究竟怎么回事?” “你先见一个人再说吧。”林筱雨卖了个关子,不一会儿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那人佝偻着背,衣衫褴褛,远远看去好像一个乞丐。 “这是——”我疑惑道。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19章 守墓人 “这位是屈老伯,他是后山大墓的守墓人。” “哦?”我诧异地看着那位屈老伯,他面容枯槁,脸上毫无半分血色,头发稀疏是个半癞子,“这么说是你把我们迷晕的?也是你把那个飞尸弄出来的?” “不错。”屈老伯点了点头,他的脸上毫无半点笑容,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像要倒下去一样,十足的病秧子,“屈家世代守护福监正的陵墓。” “那你也住在这个村子里?”我问道。 “老头子是个拾荒的。” 林筱雨补充道:“屈老伯世代居住在这个村子里,要说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看还得由他来告诉你。”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屈老伯,我身体此刻虽然稍稍恢复了一些,但依旧有些恍惚,此刻眼前发生的事情让我更混乱。 “相信你们一定已经知道这真龙里面躺着的是谁了吧?” “福平,清朝的一个钦天监监正。” “不错,这件事情还要从福平告老还乡之后说起。”屈老伯咳嗽了一声,找了一张凳子坐下,说道:“福平辞官定居绍兴后不久,就开始为自己修建陵寝,因为他是钦天监出来的,通晓五行易理,自己更是沉迷死后之事,所以对于自己的坟墓可谓是煞费苦心。” 我点点头道:“这些我们都已经见识过了,不光是墓室建得气势恢宏、别具一格,里面的机关更是凶险万分。” “不错,他为了防止死后有人打扰,请了无数能工巧匠布置机关消息,他甚至请来一个神秘的人物在自己的陵墓中圈养血尸和煞,来为自己守灵。” “你是说一个神秘人?是那个神秘人帮助他在墓中养了这些东西?”我听到这里不自觉地精神起来。 “不错,这个人不知姓名,自称临邛道士,云游而来,一日经过福宅,见到福宅上方有祥云笼罩便进门拜访,说了些玄机妙语,投其所好的话,便被福平引为座上宾,还让他负责为自己修建陵墓。” “可是我们进去的时候,发现这个陵墓其实并未完工,外面草草了事,是不是后来遇到了什么变故?” “小伙子说的一点没错。”屈老伯叹了口气道,“福平对这个临邛道士非常信任,让他全权为自己修墓,但他自己也知道这豢养血尸的事情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韪,因此非常隐秘,几乎无人知晓。但纸毕竟包不住火,还是东窗事发了。” 屈老伯交代说,一日他前往陵墓查看工期,却见墓室中聊聊无人,工程却始终不见动静,心里十分纳闷就往里面去找临邛道士。可当他进去之后,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彻底吓坏了。 只见其中一间墓室中挖了一个大池子,池子里灌满红色的血水,里面浸泡着十来个赤身裸体的孕妇。那些孕妇个个面目狰狞,青面獠牙,在血池里张牙舞爪,吓得福平赶紧跑了出去。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当他转身跑进另一个墓室,里面的情况依旧是触目惊心。 几十个血肉模糊的人被绑在一根根立柱上,任凭蛇虫鼠蚁在他们身上爬来咬去。他们一个个睁着红色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 “尸蛊?”我脱口而出。 “没错,就是刚刚你们遇到的那群东西。” “福平见到这些之后,心里惴惴不安,便与我们家先祖屈靖德暗中传递消息,把临邛道士这墓中所做之事告知了他。”说话间,屈老伯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包着一个白玉做的剑柄,“你瞧瞧这是什么?” “这是——剑柄?”我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那个剑柄通身白玉材质,共分五节,每一节以白银缂丝,剑柄一端有一个细细长长的小孔,应该是嵌入剑身用的。我看着这个剑柄,好像想起来什么,怀疑道:“难道这个剑柄是那把青铜古剑的?” 林筱雨立即笑了起来,“一点没错,这可不就是那把青铜古剑的剑柄吗?” “先祖屈靖德与福平同在钦天监,与福平算是至交好友,得知此事之后立刻从京城赶到绍兴。可是他刚刚来到福宅,福平却已经过世了。” “过世了?”我诧异道,“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当天夜里,先祖又接到了福平几天前传出的消息,他说自己可能即将遇害,深知自己犯下大错,触怒苍天,希望先祖看在至交好友的份上能够保全自己的颜面,保守秘密。” 屈靖德立即联想到临邛道士可能因为得知阴谋败露而杀人灭口,于是深夜赶往福宅查探究竟。 偌大的福宅,门庭四闭,空无一人。屈靖德刚一推开门,突然一阵寒风扑面而来。院子里肃杀得紧,满地落叶纷飞。地上散落着不少黄白纸片,夹杂在落叶中,也迎风吹动。往正堂里望去,只见一个大大的“奠”字,自个儿往人的眼里闯进来,就像进了一个鬼宅。 屈靖德的父亲是钦天监前任监正,自己从小在钦天监长大,可谓是见惯了这世间的魑魅魍魉,眼前的景象立即让他警觉了起来。他左手往腰上的系带上一拉,背上的背囊立即滑落下来,露出一个白玉的剑柄。 “噌”的一声,古剑出鞘。那把青铜古剑寒光凛凛,剑身以黑色菱形几何暗花纹为纹饰,剑格正面和反面还分别用蓝色琉璃和绿松石镶嵌而成,剑首向外形翻卷作圆箍,内铸有极其精细的十五道同心圆。 屈靖德的这把剑来头可不小。屈父年轻时曾在陕北一带游走,说得好听点叫云游四方,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混饭吃。无意中走进一个荒村,挨家挨户都闭门不出,他是又饥又渴,便闯进了一个庙中,吃了供奉在庙里的贡品。 被触怒的村民冲了出来,要将他祭奠神灵,他情急之下编造了一个神仙下凡的骗话,答应满足村民一个愿望,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个村子有鬼怪作祟,在后山坟地里常有鬼火出没。听完这些,屈父单枪匹马来到坟地,在那儿待了三天三夜,最后那里这柄剑回到了村子。 “听我家祖辈们说起,这把剑原来是一只煞的宿主,后来煞被先祖的父亲所灭,他便将此剑作为传家之宝。”屈老伯说道,“先祖当时在福宅找遍了所有房间,什么线索也没有发现。他看到福平呈尸堂上,无人料理,便打算替他将后事料理完,哪知道此时福平已经中了尸毒,不日就会成僵。” “难道说福平变成僵尸也是临邛道士搞的鬼?” 屈老伯点了点头,“这个临邛道士工于心计,用心险恶,他见事情败露便想到了这么一出杀人灭口又栽赃嫁祸的阴谋。等先祖看到眼前的场景时才搞明白福平信中所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先祖为了镇住尸毒,防止福平成僵,便将青铜古剑放进了石棺之中,又用铁索将石棺吊起,以免湿气进入。” “真想不到事情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似乎理清了头绪,整个人也精神了起来,“那后来呢?” “先祖虽然暂时压制了尸毒,但究竟百年之后事情会变得怎么样谁也不能预料,再加上墓里头的那些东西一旦出来害人更是不堪设想,于是先祖把族人迁到了这里世代守灵,还在后山的虚冢里挖了一条通道直通主棺室,这条路就只有屈家人人知道,为的就是防止有这么一天。” 我和林筱雨相视一笑,“没想到最后还是让我两个人给搅黄了。” “这不怪你俩,我知道你们是为了那只铜铸盒子来的吧?” “您连这个都知道?” “一场山洪把后山的虚冢冲开了,我就知道这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屈老伯叹了口气道,“老头子独居在这里,早就看惯了这世间之事,从那以后这往山里来的人就越来越多,真相大白那是迟早的事。” 林筱雨从手机里翻出铜铸盒子的照片,又从背包里拿出大兵手里买的那个,交到屈老伯手上,问道,“您看看,这两个盒子是当时福平和您先祖传递消息用的吗?” 屈老伯只是看了一眼,便放在了桌子上,叹了口气道:“这只原本就打开的应该是村里那个大兵的小男孩捡去的吧?” “正是。” “至于姑娘您手机里的这只应该是前不久刚打开的吧?” “确实如此。” “那里面的东西你可有发现?” 林筱雨不知内情,看向我。我点了点头,说道:“听我朋友说起,这里面有一张天宝棋局的棋谱,我们都不明白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就对了。”屈老伯笑了笑,他的笑容依旧只能从他的声音中辨别,脸上的肌肉似乎已经无法动弹,“当时正值太平天国之乱,福平和先祖正是通过用这种天宝棋局上的暗语来传递消息的,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在背面写了一些太平军的事迹,便是被人发现了也只是觉得他们传递的是谋逆的消息也联系不到神鬼之事上面。” “原来是这样。”林筱雨心头的疑惑解开,心情顿时舒畅了起来,“真是想不到!”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20章 攀登 “当时我把你们迷晕在虚冢里,就已经搜查过你们的背包,看到这个盒子我就断定你们来这里的目的。” 我佩服道:“屈老伯真是厉害啊,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你这迷烟到底是啥玩意儿,我到现在脑壳儿还疼呢。” “哈哈哈,就是麻沸散和黑木屑。”屈老伯笑道,“这个姑娘比你机灵,她用湿毛巾捂住了口鼻,烟气进入得少,所以她没多大事儿就醒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迟疑了一下,确实,这个林筱雨的一些表现着实有些意外。 我没有多想,接着问道:“可我还是不太明白,您干吗要迷晕我们啊,直接告诉我么不就得了吗,还得让我受这份罪。”我抱怨道,“我这脑袋,哎——” 屈老伯站起来给我倒了杯水,说道,“迷晕你们是为你们好,后山的墓凶险得紧,当初下葬的时候,修墓的工人离奇地死了几个,所以这墓啊就一直没有修完。原以为封土之后,就该没事了,没想到后山被冲出来之后,事情又有些不对了。” “哦?”我看着他的神色,心想:“难不成又有什么苗头?” “今天我看到在溪滩上死了人,这些死的非常蹊跷,缺胳膊少腿的,死得极惨。” “这个我们昨天晚上进墓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 “是吗!”屈老伯睁大了眼睛,他平常眼睛只留了一条缝,此时突然睁大了起来,样子怪吓人的,“我怀疑——” “您怀疑什么?” “墓里面有东西跑出来了,所以啊,当时我就想快点把你们迷晕了赶紧把你们弄出来。” “嗨,我说老伯,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吧,这真龙里面这么多东西都没能把我们怎么样,就是真遇到那个东西,咱也不怕。” “是啊,老头子真是有眼无珠,也是听这位姑娘说起的,你姓李是吧!” “是啊,说起来咱们也算是同行啊!” “哎,这可不一样,听我祖辈们说起过,摸金点穴,太保寻龙,搬山望拜,卸岭臣服,发丘不出,谁与争锋,足可见你可不是一般人啊!” “那都是传闻,不可全信的。” “信!”屈老伯亮出了嗓子,这一声算是把我给喝住了,“你说你们要是一般人,能够从真龙里出来?你看看溪滩上这些人,他们可是连一只脚也没有走进去啊。” 我看了看一旁偷笑的林筱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赔笑道,“我们俩纯属运气好,运气好。”我拉了一把林筱雨,递了一个颜色,低声道:“赶紧圆个场,等下越描越黑。” 林筱雨立即会意,说道:“对了,屈老伯,您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咱们这墓也进来,还给您添了麻烦,现在外面还出了人命,您说——” 屈老伯深思了一会儿,镇定道:“没事儿,咱们这儿来旅行的啊、探险的啊,还有啥寻宝的反正也有不少,就是村头大兵家搞的那个捆绑经营,这事儿要查也查不到你们头上,等会儿你们回去,就去村里头打电话报警,就说你们是爬山的时候发现的他们。” “那还得回警察局做笔录啊。” “哪有这么麻烦!”屈老伯笑道,“这深山老林的,你们就算不打这个电话也没多大关系。而且啊,外面又不是没有明白人,你们以为这件事儿还能见光不成?”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我知道你俩担心啥,毕竟死了这么多人呢。” “不光如此,我更担心你说的那东西,保不齐又出来害人。” 说到这儿,屈老伯也免不了愁眉紧锁,“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说到底这都是老头子的使命,该怎么做老头子心里清楚,你们就不要挂怀了。” “可是——” “哎,我都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俩趁着现在天亮着,到太阳落山前还能回到村里。” “老伯,不是我们瞧不起您,您毕竟年纪大了,而且我也看你腿脚不便的。”林筱雨关心道,她也给我使了一个眼色,要我帮忙说说话留下来帮帮屈老伯。 没想到这屈老伯脾气倔得很,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我俩劝多了还要把我们赶出来,他怒气冲冲道:“你俩赶紧给我走,再不走老头子就要赶人了!” 说完便抄起墙边的一把笤帚,往我床上一打,吓得我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拉着林筱雨赶紧跑了出去。 “我说我们跑什么啊?” “你没见着老头赶我们啊!” “那我们就这么走了,真不帮他了?” “你要相信人家,这老伯能把那只飞尸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抓走,而且将它吊死,可见他还是有点真本事的,所以,你就放宽心吧。”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是吧。”我擦了擦汗水,“这太阳真毒,跑死我了!” “咱们得赶紧走,要不然得风餐露宿了!” 大约走了三四个小时,两人终于回到了大兵家的农家乐。大兵爸爸刚刚从外面回来,遇到了我们,便把我们接到了屋里。我回到房间就直接冲了个热水澡,把身上的尸臭洗掉,然后到楼下一起吃晚饭。 我向大兵爸爸问起后山的屈老伯,大兵爸爸很是疑惑,说:“你们怎么会遇到那个怪老头?他是个拾荒的老鳏夫,一个人住无儿无女的。” “偶遇,偶遇。” “咱们村子里的人都躲着他走,这老头子脾气不好,常常骂人,所以啊,这儿也没什么人稀罕搭理他。” “原来是这样。” 吃完饭我请大兵爸爸帮忙找了一辆去城里的车,特地付了双倍的钱才有人愿意捎一程,临走的时候,我让林筱雨用大兵家的座机打了一个报警电话。 开车的司机就是古玩市场的那个狗哥,狗哥见到我和林筱雨也乐呵了起来,直说到有缘。林筱雨神色还是有些紧张,无心寒暄。我倒是没什么心事,我问狗哥要了一根烟,两人在车旁抽了起来。 我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地上扔了三个烟头,暗自骂道:“现在的警察也忒不负责了,就这个效率还为人民服务呢!”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警笛突兀地回响在山坡下的公路上,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哥们,你说今天的警察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大半夜的,还出勤啊?听着声音,起码有十来辆警车。” 林筱雨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李睿,走不走?” “走,当然走!” “狗哥,麻烦你了!” “没事,你们这是花钱买我服务,我肯定是全心全意为您服务的。” 警笛越来越近,整个村庄渐渐热闹了起来,村民们都走出屋子来看看出来什么情况,一下子老少爷们、乡里乡亲都议论起来。 警车刚开进村口,狗哥的车正好驶出,红蓝闪烁的灯光照在玻璃窗上、照在我们的脸上。狗哥坐在车上还不忘跟对面的警察打个招呼,打开车窗伸手就是一根烟。 外面的警察也没多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接过了他的烟,还跟他问了声好,寒暄说这么晚了去哪儿。狗哥笑着说,“去城里娱乐娱乐。”他比了比身后的我和林筱雨。 那警察往里面探了眼,笑了笑说,“明白明白,赶紧去吧,这城里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呢。” 车子渐行渐远,警笛声越来越轻,车子行驶在长长的公路上,身后是人群喧闹。林筱雨从后窗往外看,警灯闪烁不停,却转眼已经不见,只有声声警笛,似乎隔了很远还可以听见。 我们在半道上下了车,打发完了狗哥,才辗转回到了驻地。回去的时候,老季已经等的快发疯了,刚一见到我,就给我劈头盖脸一顿痛骂,大抵是怕回去没法跟我爹交差吧。 随后我同他们讲了山上遇到的事情,也说清楚了铜盒子的来龙去脉。虽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也算是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燕云淑最初对铜铸盒子本就没什么兴趣,得知真相后更是对老季嗤之以鼻,两人愈发不对付起来。 以老季的脾气,自然不会惯着燕云淑。于是,两个人也暗暗较起劲来。第二天一早,两人分别带队,朝着印山山顶出发。 这一带的丘陵与周边稍显不同,因为海拔较高,故而人类活动的痕迹比较少,山脚下还种满茶树,到了半山腰后,便基本看不到供人行走的道路。灌木很茂密,地下盖着很厚的一层腐蚀土,泥都是黑的,一脚下去有时候能没到你膝盖。我们砍掉几根树枝当拐杖,边走边探路,走的十分小心。 对于前往药尸墓的路径,我爷爷在笔记里没有记录,因此我们没有任何参照,只能靠自己摸索。这两天老季带着几个伙计已经打了前站,不过他们把路探到距离山顶百来米的地方就停止了。 为什么进行不下去了?因为再往上,就是一堵悬崖绝壁,除非绕到山的另一侧,否则的话只有攀爬上去一条出路。但白天攀爬,容易暴露,而夜晚攀爬为避免暴露不能使用灯光,只能盲攀,危险系数太大。 最后,老季决定赌一次,所有人乘着月色强行攀登。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21章 登顶 老季带的两个伙计都不是一般的腿子,经验丰富,身手了得,他们负责在前面开路,我们则徐徐跟进。 其中肤色较黑的一个叫王勉,是个退伍老兵,性格爽朗,对老季也是忠心耿耿。另一个矮实墩壮些的叫老宣,西北汉子,资深腿子出身,是老季的忠实拥蹩。 行进路上不便生火,我们就简单吃了一顿晚饭。穆云鹤那老头子一边吃还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妖怪突然冲出来,把他给吊死。那压缩食品的味道实在是不好吃,我几乎就喝了几口水。老季一边吃一边看着地图,他指了指地图上一个画了圈的地方,说道:“我们现在是在这个位置。” “老季,你行啊,这张图画的还挺详细的。”我笑道。 “别贫嘴,在往上就没有路了。”老季皱着眉头说道。 我们全部都凑过去,他接着说:“以我的经验,古墓的入口应该在山顶的西侧,那里聚气藏风,当为真龙。” 穆云鹤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该当如何上去。” 我说道:“既然六十年前有人上去过,总该留下点痕迹。” 王勉心领神会,当即带着老宣去寻找踪迹。老季继续说道:“这块悬崖当地人都叫它老龟背,中部隆起,形似龟背,光滑无比,极难攀登,要想上去,唯有从两条边缘尝试方行。” 燕云淑拿起望远镜,对着那老龟背一通观察,“左侧悬崖受风力侵蚀严重,多有裂缝,或许更有利于攀爬。” 老季却一口否决,“白天我们早观察过了,左边的悬崖都是碎岩,就算裂缝多,但人踩上去根本支撑不住,而且这么高的岩壁,必须打岩钉,但就这岩石条件,钻头刚一进去,就碎成豆腐渣了,岩钉根本打不进去。” 燕云淑不悦道:“那你说怎么办?” “右侧地质条件稍好,且有粗壮的藤蔓植物垂挂下来,利于攀登。”老季说道,“所以我的建议是从右边上。” “哼,一派胡言。”燕云淑不依不饶,“那些藤蔓仅生长于崖壁侧下方,到了上方就没有了,这段路你怎么上去?难道飞上去吗?” 我见二人争执不下,立即劝阻,“好了好了,两位先别争论了,等王勉他们回来,我们再做商议,说不定他们会有什么线索呢。” 话音刚落,王勉和老宣就急匆匆跑了回来。王勉脸上挂着笑容,“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个?”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卖关子了。”我催促道,“先说好消息。” 王勉喘口气,“好消息是,我们在老龟背的右侧找到了这个。”说着,他便摊开了手掌,只见手掌上放的乃是一枚生了锈的岩钉。 见到这玩意儿,大家伙的心也就落了地了。“好家伙,总算给我找到了你了。”老季扬眉吐气道。 燕云淑脸色稍稍有些难看,她很是不屑地说道:“这能说明什么?” “这的确不能说明什么,只不过,有了前人留给我们的参考,接下来的路,可以走的更放心一些。”老季说道。 我见二人又要互呛起来,连忙说道:“王勉,那坏消息呢?” 这时,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凝重地看着他。王勉被看得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坏,坏消息是,是右侧的岩石有被炸药炸过的痕迹,应该是有人故意不想我们上去。” 我下意识地想到了爷爷,因为爷爷从药尸墓中涉险逃脱,必然是经历了九死一生,墓中的凶险是我难以想象的。因此,爷爷从墓中逃脱后,便将去路炸了,免得后人再重蹈覆辙。 换做别时,我或许就会听从爷爷的劝诫,乖乖打道回府。但今时不同往日,一来燕云淑不可能半途而废,二来我也确实对药尸墓产生了一探究竟的冲动。 就在几人拿不定主意之际,我站起身来,“这样吧,既然都没有路,干脆我们就听老天爷的安排吧。” 林筱雨狐疑地看着我,“你什么意思啊?” 我蹲下身子,拔了几根野草,攥在手心里,“简单,燕先生、老季,你们俩各抽一根,谁的草长,听谁的,怎么样?” 燕云淑不屑道:“这般儿戏,简直可笑。” 老季却笑道:“虽然儿戏了点,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否则我们僵持不下,天亮了,可就更麻烦了。” 穆云鹤低头看了看手表,“不然就依小李的法子,试试?” 燕云淑见老穆也同意了我的方案,便不再多言,只是要她来抽这个签,是绝无可能的,最后只能由老穆来代替。老季拔走一根,一看,也就五六公分,以为必败无疑。哪知道老穆抽了一根,手气更是背到家,仅有三公分。 老季忍不住笑出声来,落井下石道:“我说穆教授,您的手气可真行,这要真依了你们的路线,我们几个还真有点提心吊胆。” 老穆有些难堪,心知老季是有意嘲讽自己,却又不好撕破脸,只能干笑着化解尴尬。 路线已定,所有人便不再废话,目标一致地朝着老龟背的右侧行进。路上虽然多有灌木阻挡,但靠着老宣“神挡杀神”的开路效率,我们还是顺利到了岩壁下方。 抬头望着陡峭的岩壁,我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种地形,换做是专业的攀岩运动员来,估计也要仔细思量一番,选个气象条件好的白天进行。但我们几个却吃了豹子胆,敢黑夜盲攀,着实有些豪气干云的架势。 王勉是个行动派,话少,人狠,能15秒之内徒手攀登四层楼,对于老龟背这种自然岩体,也丝毫不在话下。他一人甩开我们足足十米,沿途打下岩钉,下面的人有了安全绳的保护,自然更能放开手脚。 足足花了三十分钟,我们才总算爬到了崖顶,此时距离山顶只有一步之遥。从上面往下望去,脚下漆黑一片,远处则是村落,毫无半点灯光。 崖壁顶部有一自然形成的平台,再往上就是山顶。几人喘了几口气后,便继续前进。走了十几分钟,便再无路可走了。 “到了。”王勉打了灯语,我们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跑了过去。 这是一块相对平整的地方,上面也长满了荒草,但只要懂点风水的人都知道,这地方可不寻常。 老季观察了一圈,说道:“这里是祭祀的地方,下面是应该是祭祀台,陪葬的祭祀可能就在这下面。” 说着,他蹲到地上,摸起一把土,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摇摇头,又走了几步,又摸了一把,“埋的太深了,得下几铲看看。” 说干就干,王勉和老宣当即把螺纹钢管接起来,把铲头接上,老季用脚在地上踩出几个印子,示意这里就是下铲的位置。老宣先把铲头固定,然后用短柄锤子开始下铲,老季就把一只手搭在钢管上,感觉下面的情况,一共敲上11节的时候,他突然说:“有了!” 我们把铲子一节一节往上拔,最后一把带出来一拨土,王勉卸下铲头,走到火堆边上给我们看,我和老季一看,脸同时白了,就连燕云淑也啊了一声。原来那土,就像是在血里浸过一样,正滴答滴着鲜血一样的液体。 老季拿到鼻子前一闻,皱了皱眉头,我看过爷爷日记里关于药尸墓的记载,但是具体是怎么样一个情况,从日记里也无法准确的推断出来,不过既然泥里带血,那下面的墓肯定是非同小可。 我看着老季,想看他怎么决定,他想了想,点上一只烟,说:“不管怎么样,先挖开来再说。” 一边王勉和老宣没有停下手,老宣又下了几铲,然后把铲头都拿给老季,老季每个铲头都闻了一下,用泥刀开始在地上把那些铲洞连起来,我看他们忙活着定位,一会儿的功夫,底地上就画出了古墓的大概的轮廓。 分金定位是盗墓贼的基本功,自古以来,盗墓便分为五大门派,分别是发丘天官、寻龙太保、摸金校尉、搬山道人、卸岭力士,都是传承千年的门派。 发丘、寻龙、摸金、搬山、卸岭五大门派,不是民间的小贼散盗可比,代代都有身怀异术的高人,各有各的一套本领:发丘有印,寻龙有戒,摸金有符,搬山有术,卸岭有甲。 不过,发丘、寻龙、摸金、搬山、卸岭说是五路,实际上是只有三支,囊括了世上以“风水、方术、外力”来倒斗的这三大体系。在倒斗中,首先要寻找位置,其次要对付斗中的种种机关暗器,消息埋伏,五大派的手段主要就是“望、闻、问、切”四字,四字又分上中下十二法。 “望”是通过双眼观看,上法是上观天星、下审地脉,中法是通阴阳、晓易理、演爻卦,下法是观泥痕、辨草色。“闻”是通过鼻子闻土辨质,也指通过敏锐的耳音闻风听雷推断地底的情形,上法是知天文、晓地理,中法是识百草百土、查百虫百羽,下法是强耳力、灵嗅觉。“问”是通过摸排线索进行推测,上法是问天打卦,中法是推测断案,下法是通过套近乎从侧面向当地土人咨询。“切”是避实就虚地利用各种工具来挖掘盗洞,有发丘天官、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直捣中宫,有寻龙太保演卦寻龙,也有卸岭力士的长锄大铲崩山揭天顶,更有搬山道人施术驱兽的穿山穴陵甲。四字十二法虽然相差很大,但是却是各有各的道,各有各的本事。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22章 金龙探爪 一般来说,上面什么样子,下面的墓肯定就是这个样子的,很少会弄错掉。但是我看着这个轮廓,就觉得不对劲,大部分的汉墓是没有地宫的,可这个下面明显有,而且还是砖顶,真太不寻常了。 老季用手指丈量,最后把棺材的位置基本确定了下来,“下面是砖顶,我铲头打不下去,只能凭经验标个大概的位置,这地宫太古怪了,我不知道那里的砖薄,只能按照宋墓的经验,先从后墙打进去看看。如果不行还要重来,所以手脚要快一点了。” 老季他们打了十几年的盗洞,速度极快,三把旋风铲子上下翻飞,一下子就下去了七八米,因为是在这荒郊野外,也没必要做土,我们就直接把泥翻到外面,不一会儿,王勉在下面叫道:“搞定!” 王勉已经把盗洞的下面挖的很大,并清理出一大面砖墙,我们打上矿灯,下到里面,老季看到王勉在拿手敲砖墙,忙把他按住了,“什么都别碰!” 老季的眼神极其锐利,吓的王勉一跳。他自己伸出两根手指,放在那墙上面,沿着这砖缝摸起来,摸了很久才停下来,“这里面有防盗的夹层,搬的时候,所有的砖头都要往外拿,不能往里面推,更不能砸!” 林筱雨摸了摸墙,“怎么可能,连条缝都没有,怎么可能把这些砖头夹出来?” 老季没有搭话,他摸到一块砖,突然一发力,竟然把砖头从墙壁里拉了出来。在常人看来,这属实有些匪夷所思了,毕竟这土砖是何等的结实,光靠两根手指要把一块砖从墙里拔出来,不知道要多大的力量。 其实,老季的这两根手指真的非同小可。他练的乃是寻龙拳中的‘金龙探爪’,这一招用于武术套路中,也属于杀招。现在社会上不是调侃传统功夫都是下三滥嘛,所谓杀招无非就是“戳眼、踢裆”尔。这话听过就且当玩笑吧,要知道高手过招,你戳眼要想一击必中,这指力可非旦夕之功,每个二三十年的功力,根本无法成功。 我们李家的“寻龙拳”,是寓“盗墓手段”于“武学招式”,几乎所有招数都能运用于倒斗之中。老季把砖头小心的放到地上,指了指砖的后面,我们看到那后面有一面暗红色的蜡墙,说:“这墙里全是炼丹时候用的礬酸,如果一打破,这些有机强酸会瞬间浇在我们身上,马上烧的连皮都有。” 我咽了口吐沫,转身对林筱雨说道:“待会儿跟我后面,千万别碰里面的东西。” 老季让王勉往下面有挖了一个三米多深的直井,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只注射针头和一条塑料管子,他把管子连上针头,然后把另一端放进那深坑里。老宣则拿出喷火枪,把那针头烧红。随后老季小心翼翼的插进了蜡墙里,马上,红色的礬酸便从管子的那一头流进直井里去。 很快,暗红色的蜡墙就变成了白色,看样子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部都流光了。老季这才点点头,说:“行了!” “搬砖。”老季发号施令道。 我们几个人一起动手,很快就在墙上搬出了个能让一个人通过的洞,老季往洞里丢了个火折子,接着火光,观察了一下里面的环境。 老季的这一番操作可谓是行云流水、精彩绝伦。连一向孤傲的燕云淑看了,也只能乖乖闭嘴。我们从墓穴的北面打穿进来,看见这地上是整块的石板,上面刻满了古文字,这些石板呈类似八卦的排列方式,越外面的越大,在中间的越小,这墓穴的四周是八座长明灯,当然已经灭了,墓穴中间放着一只四足方鼎,鼎上面的墓顶上刻着日月星辰,而墓室的南边,正对着我们的地方,放着一口石棺,石棺后面是一条走道,似乎是向下的走向,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去的。 老季探头进去闻了闻,然后招了招手,我们一个接一个地钻了进去。 老季看着地上的字,对我说道:“小子,你看看这个些字,看看能不能看出这里葬的是什么人?” 我摇摇头,“你可真抬举我,故意叫我在大伙面前出丑是不是?” 我们打起好几个折子,扔到长明灯里,这整个墓室就亮了起来。这时候老宣竟然爬到那鼎上去了,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突然,他欢呼了一声,“季叔,这里有宝贝!” 我们都爬了上去,看到那鼎里有一具无头干尸,衣服已经烂光了,那干尸体身上还有些玉制的首饰,老宣老实不客气,直接就摘下来揣进兜里了。 “这个应该人牲完了之后剩下来的人的躯干,他们把头砍掉祭天,然后把身体放到这里祭人,这些应该是战俘,奴隶手上不可能有首饰的。” 老宣一下子跳进鼎里,想看看下面还有什么东西,老季想要阻止也不来及了,他回头看看那石棺材,幸好没反应,老季大骂:“你小子,这鼎是人家祭放祭品用的,你小子想被当祭品啊?” 老宣呵呵一笑:“季叔,我又不是王勉,您别吓唬我。”他从里面摸出一只大玉玦来,“你瞧,好东西还真不少,我们把这鼎反过来看看还有啥吧?” “别胡闹,快出来!”老季说,他的脸色已经白了,眼睛死死盯着那石棺,似乎预感到要出事情了。 这个时候,我就听到了“咯咯”的声音。我转头一听,不由一阵发寒。老季不由分说,一把把老宣拉了出来。突然,那声戛然而止。墓室里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有点不耐烦了,刚想问他怎么回事情,棺材板突然向上翻了一下,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 然后从石棺材里发出来了阴森的让人不寒而战的声音,那声音和我爷爷笔记里描写的非常相似,真的好像是癞蛤蟆叫的声音。 老宣见状,吓的一屁股坐地上了。我也脚一软,几乎就要坐下去了。好在老季到底见过世面,虽然脚开始抖起来,但是竟然没摔倒。 燕云淑和穆云鹤自然也吓得不轻,他们两个原本拽的不行,在队伍里看谁都不顺眼,这会儿倒是不再盛气凌人了,紧挨着我们,生怕被什么东西给叼了去。 “都跟我做!”老季大喊一声,随即便噗通跪倒在地,朝那棺材重重的嗑了一头。 我们一见,马上有样学样,全部跪倒磕头。老季冷汗都出来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只有我知道,他这是在念咒语,至于是哪种咒语,我学艺不精,也听不出来。 林筱雨轻声问道:“李睿,老季该不是在和它说话吧?” “嘘嘘,别说话!”我制止道。 那石棺终于稳定下来不抖动了,老季又磕了一个头,然后站了起来,对我们说:“我们天亮前必须离开这里。” 我擦了擦汗,问:“老季,敢情您刚才那是在和这个粽子爷爷讨价还价呢?” “没时间跟你开玩笑!”老季一反常态,严肃起来,“不要在碰这里的任何东西了,这棺材里的主极厉害,要是把这个放出来,大罗神仙也出不去。” 老宣还不知好歹,问道:“我说季叔,您刚才说的那门子外语呢?” 老季瞪了他一眼,老宣终于老实了,不再言语。王勉拉了他一下,两人便一起走到了队伍前头,为我们探路。 “等等!”老季叫住了他俩,指了指棺材后面那通道,说:“轻轻过去,千万别碰到那棺材!” “知道了季叔。”王勉点头道。 老季虽为寻龙派的传人,但他们那一支的族人手上象征寻龙太保身份的寻龙截早就丢了,至于《寻龙经》更是无从谈起,所以严格来说,老季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寻龙太保。不过,就像他这种虽已登堂尚未入室的,就有这等本事,那我爷爷当年的手段岂不是更加逆天? 有老季压阵,大家心里就有底了。于是收拾一下家伙,王勉和老宣大头,老季带着大部队,我们打开矿灯,直下到棺材后的地道里去。那老穆走过那棺材的时候背死死贴着墙壁,尽量保持距离,样子非常好笑,但是我这个时候完全没有笑话他的兴趣了。 这墓道是向下倾斜的,墓道两边都雕着铭文,还有一些石刻,我看了一下,也不懂什么意思。 虽然我做的古玩生意,对这些也有一定的研究的,我也确实能看懂几个词。但是我可以这么说,就算我全都看明白这些字,要明白里面的意思也非常困难。比如说一个“为”字,在古代就有成为、做、作为等至少17种意思,这还不算那些晦涩难懂的字句,因此光凭几个字就想轻易读懂,无疑是痴人说梦。 老季走得很小心,每一步都要走很长时间,矿灯的穿透力不是很强,前面黑漆器的,后面也黑漆器的,这种感觉和我们在水洞一样,我觉得非常的不舒服,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地道开始向上,我们知道应该已经走完半程了,这个时候,我们看到了一个盗洞,老季不由一惊,他最怕别人捷足先登了,忙过去查看。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23章 玉兔下凡 “这盗洞肯定是不久前挖的,连土都是新的!”我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出发前仔细观察过,根本没有别的人在附近,也没有留下的踪迹啊。”老宣说道。 “这伙人是高手。”老季沉着道,“从他们打盗洞的手法来看,绝非江湖草寇所为。” 我忽然想起在福平墓外所见,“我忽然想起来了,不久前,有一伙红顶土夫子出没,会不会是那帮人挖的?” “我看不出来,不过这洞挖得很匆忙,看样子,不像是为了进来而打的洞,倒像是为了出去而打的!恐怕我们真的被人抢了先了。” “别泄气,季叔,要是他们倒的好,肯定是从原路出去的,看样子肯定出变故了。我看,宝贝怎么也应该在。”王勉安慰道。 老季点点头,“那我们继续走,既然有人替我们趟过雷了,我们也不需要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我们加快了速度,又走了十几分钟,我们到了一处加粗的回廊,这一段比我们来的那一段宽了一倍多,装饰也考究了很多,看样子到了主墓区了。这个回廊的底部,是一扇巨大的汉白玉门,非常的通透,而今已经打开,想必是有人从里面打开的。 老季检查了一下玉门,发现上面的机关已经被破坏掉了,我们从门缝里进去,里面空间很大,而且一片漆黑,矿灯的电源已经不足了,照得不是很透彻。 但是我们已经可以看个大概了,这应该就是主墓了,老宣拿他的矿灯一扫,就叫了一声:“季叔,你们快来看!” 听到老宣的叫唤,我们当即跑了过去。在没有强光源的情况下,要看清楚这墓里有什么的却十分困难,我眼睛扫了一下,只见墓室的中间摆着一口棺材,但是棺材已经被烧毁,只剩下黑色的焦木勉强能看出是口棺材。 “对上了。”我想起爷爷在日记中的记录,当年那个从药尸墓中逃出来的盗墓贼,曾亲口告诉他,上层古墓已经被一把火点燃,当时下斗的几个人,全都折在了里面。 我把矿灯放到一边的地上,老宣把他手里的那只也放到和我交叉的方向上,照了个大概,我们看到墓室边上还有两个耳室。 老季和我走到那棺材的底座边上,打起手电,只见上面雕满了铭文,我看了一下,竟然能看懂一部分。 上面的文字,记述这个主人的生平。原来,这墓主人,是宋代的一个郡主。这个郡主,天生丽质、倾国倾城,有无数的粉丝和小迷弟。但是她一个都瞧不上,因为她的心已经有了主人,那就是守城的一位少年将军。有一天,她忽然告诉那位少年将军,说自己的月宫中的玉兔私自下凡,如今嫦娥娘娘已经找到了自己,她必须回到月宫赎罪。(当然原句不是这样写的),希望将军不要再等她,早点找个好姑娘成家了吧。那个少年将军当时就蒙了,而郡主说完就昏迷了。 将军以为郡主还会醒过来,于是就在这里给她修建了这么一座地宫,还找来千年血玉,把她的尸体保存起来,希望她从月宫回来的时候能够再续前缘。云云,非常啰嗦,里面还详细描述她生前的一些奇闻轶事,说她有一对红色的眼睛,能够看穿人心。几乎所有人,只要在她眼前一站,就原形毕露。当然,唯有那个将军是真心对待她的。老宣听了我的解说,感叹:“这么厉害,幸亏她死了,要不然全天下的男人都得完蛋。” 我大笑,“那可不一定,古代人很会吹的,梁山伯祝英台的故事你总看过吧,人死了之后还能变成蝴蝶双宿双飞呢。” “不管怎么样,总算知道我们在倒谁的斗了,不过,棺材都已经烧毁了,里面的陪葬品也怕是没有了吧?”老宣问。 我有看了另一侧的铭文,都差不都,也是相同的内容,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其他可以提示的记录。正在我研究其他一些我看不懂的铭文的时候,王勉有了新的发现,“你们看,这有几具骷髅。” 我走过去一看,果然,地上躺着五具骷髅。从骷髅大小可以推断,是两女三男,现场还有一些打斗的痕迹。但从骷髅的摆放来看,他们被整齐地摆放在墙角,显然是被人收敛过的。 我和老季对视了一眼,差不了,这五具骷髅应该是我爷爷当年进入药尸墓后收敛的。而他正是从其中一具尸体上找到了那把黄铜钥匙,继而打开了下层的汉墓。 当时,我在看爷爷日记的时候,一直以为只要一把钥匙就能打开古墓,但是据老季所说,要打开古墓中的七宝玲珑锁,必须用苍龙七宿钥,而苍龙七宿钥显然不止一把。 “爷爷当年是怎么凭借一把钥匙打开七巧玲珑锁的呢?”我不禁产生了疑惑。 “你看这具骷髅,全身骨骼都发黑了,想必定非正常人类。”老季说道。 “这估计就是棺材里的正主。”我说道。 “错不了。” 这时,燕云淑和穆云鹤走上前来,他们似乎对这几具骷髅有点兴趣,尤其是那个燕云淑,红着眼睛,似乎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般。我看她这样子,识趣地起身离开了。临走时还拍了拍老季,把他也一块拉走了。 老季刚开始还不愿意离开,这家伙有个癖好,尤其喜欢研究尸体,像个法医一样,总觉得能够从死人身上找到线索。当然,从寻龙太保的手段来说,这也确实是一门学问,跟法医也算是异曲同工。不过,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每一个门派、每一门学科,都喜欢搞一些玄学,糊弄一下门外汉,彰显自己的玄妙。 我看燕云淑对着那几具尸体凝视了很久,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我大概猜出她很难受,哪怕她刻意地掩盖了这一点。 老季也不搭理他们,带着王勉找寻起来。他们走了才五分钟,我们在这边就听到了王勉的呼唤声。 “这儿有棺材。” “棺材有啥稀奇的。”老宣不屑道,不过这家伙嘴上说着不屑,但身体最是老实,一马当先急匆匆赶了过去,生怕去的吃了,汤都喝不上了。 我们这边也不敢耽搁,燕云淑调整了一下情绪,便与穆云鹤一起离开了墓室。等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发现一列棺材齐刷刷地摆在一间墓室里,足有七口之多。 “七星北斗?”穆云鹤疑惑道。 “穆教授,您还真说对了,这的确是七星北斗。”老季转头说道,“不过,咱们来晚了,这几口棺材都被人撬开了。” “什么?”穆云鹤大惊,急匆匆地跑过去一看,果然见那棺盖下面有撬动的痕迹,顿时骇然,“这,这……简直是丧尽天良!” “哎,别人吃肉,我们喝汤,剩下什么拿什么吧,总不能白来一趟。”说着,老季从包里取出撬杆,一点一点,把那棺材板撬开。 棺材板稍稍露出一条缝隙,拿灯往里一照,老宣发出一声怪声,看了看我们,一脸的迷惑:“怎么里面是个女的?” “女的咋了,女的还不会死了?”王勉不以为然道。 “不是,是个年轻的女的,不对,是个穿皮夹克的女的。” 听到老宣的话,我们不由得也吃了一惊,过去一看,里面果然是个女的,不仅是个女的,而且还非常新鲜,穿着一身皮夹克,死了绝对不到一个星期。 老宣想伸手进去掏东西,老季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用的力气极大,疼得老宣一咧嘴巴,“别动,正主在他下面!” 我们仔细一看,果然,那皮衣女下面还有一具尸体,看不清楚是什么样子,老季掏出黑驴蹄子,说:“应该是个黑毛,先下手为强。” 这个时候,王勉在我身后拉了拉我的衣服,把我拉到一边。他平时颇爽快,我感觉奇怪,问他怎么了,他指了指对面的墙上,我们几个被矿灯投射出来的影子,轻声说:“你看,这个是你的影子,对吧?” 我没好气道:“怎么,现在连影子也怕了?”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听我这么一说,嘴巴也哆嗦了一下,我心想,不会吧,真的怕到这种程度?他摆摆手,让我别说话,然后又指着那些影子:“这个是我的,这个是老宣的,这个是季叔的,这个是老穆的,这个是林小姐和姓燕的老娘们的,你都看到了吧?加上你的一共是7个吧?” 我点点头,突然也意识到了什么,王勉咽了口吐沫,指了指不和我们在一起的另一个孤零零的影子,几乎要哭出来的问,“那这个影子是谁的啊?” 我仔细一看那影子,正赶上那影子一低头,那头在抬起来的时候,变得十分巨大,几乎比他的肩膀还要宽,这种恐惧真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出来,我就觉得头皮发麻,不受控制地大叫了一声:“有鬼!”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24章 犄角 所有的人转头来看我,我根本没办法停下大叫,一边指这着那影子,一边转过头,几乎同时我就看见了那影子的主人—— 那是一个脑袋上长着犄角的怪物! 怪物的手里拿着一把奇怪的兵器,在半黑暗中,那犄角兀立的脑袋比任何你能想象到的怪物都要可怕得多。 老季拿起他的矿灯一照,我们才看清楚了这怪物真面目,它就像……就像一个人把一青铜方尊套在头上面…… “靠,你爷爷的。”我的极度恐惧马上变成极度愤怒,原来那果然是一个人,头上套着个青铜方尊,那两只犄角就是方尊上的。 那家伙手里拿着一只手电筒,还摆了一个印度阿三的poss,方尊上还有两个窟窿,两只贼眼透过这洞望在外面,十分可恶。 场面一时间非常尴尬,我们也搞不清这人是敌是友,同时也是被这家伙吓蒙掉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老宣骂了一句“我日你大爷的,老子一枪毙了你!” 老宣枪都上膛了,那家伙一看把我们惹毛了,立即叫唤一声,“别开枪自己人!” 谁知话音刚落,这家伙转身就跑了,直接就往我们来时候的那过道里跑了过去,老宣老实不客气,举枪就打了过去。 不过他的枪法比王勉倒是要逊色几分,只是把那人头上的青铜方尊给打碎了,但这也有故意打偏的嫌疑,盗墓的虽都干得刀头舔血的营生,但却也不会平白无故杀人。 那人边跑边大骂:“你丫的有种,你给我等着,看你爷爷我回来怎么收拾你。”说着脚下像抹了油一样,一下子就不见了。 老季一看,说了一句不好,“不能让他到我们盗洞那边去,他要是碰到那个棺材就完蛋了!” 说完,他也不提一个矿灯,就这么几步就追到黑暗里去了。 老宣想追去帮忙,王勉一把将他拉住,说:“你过去能帮个屁忙,快去看看那两个耳室,看他是从那里出来的。” 我忙走到右边的耳室里,看见一个盗洞从石壁里直接挖了下来,角里还有一只蜡烛,那蜡烛燃在那里,正发着幽忧的绿光,“要是我没猜错,这家伙应该摸金门的。” “人点烛、鬼吹灯,堪舆倒斗觅星峰,灯变色鬼留人。”王勉过来一看,“看来错不了,是个摸金校尉。” “妈的,敢情是遇到同行了。”老宣不服气地说到。 “不过这摸金校尉的手段,似乎也不咋地嘛。”我看见地上还有个包,看样子也是他丢在这里的,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工具,几个电池,还有一张这个古墓的草图,虽然非常的潦草,但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画图的水平,小学毕业都够呛的。” 老宣也呵呵笑了起来,“就没听说摸金校尉还要画图的,他们不是号称有‘寻龙诀’嘛,水银斑,养明器,龙楼宝殿去无数。” “也许是某个崇拜者吧。”我笑了笑。 回到墓室,我仔细看了看七星北斗。虽然爷爷的日记本里没有记载有关七星北斗的内容,但我小时候,他跟我提到过,这七星北斗除了一个是真的之外,其他的里面,不是有机关,就是设了极其诡异的手段,总之如果你开错一个,这棺里的机关就会击发,必然是凶险万分。看那个皮衣女,应该是不知明里,以为每个棺材里都有宝贝,结果着了道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拖进棺材里去了,而他的伙伴,估计是看到同伴遇害,恐慌之下,逃出了这个幕室,然后在那走道里另挖了一个盗洞仓皇逃了出去。 分析到这里,我自己觉得十分的有道理,拿着这地图就想去和王勉他们说,等我一走出去,才发现外面只剩下了一只矿灯,而王勉他们几个,竟然不见了! 我又到了另一个耳室看了一下,也不见他们的人影,于是捡起那矿灯,喊了一嗓子:“王勉!老宣!” 按道理他们不可能丢下我一个人,自己先走掉的,我先是怀疑他们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刚才有没有打斗的声音啊,以王勉他们的身手,无论遇到什么怪物,惨叫的能力还是有的啊! 在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之后,我又喊了几声林筱雨,也没有回应。 几乎是在一瞬间,五个人同时消失了。 这黑幽幽的墓室,七口冷冷的棺材,一具陌生的尸体,马上把我逼回到现实里,我突然间想起我其实是个没拿到职业资格证的寻龙太保,我一个人呆在这阴森的墓室里,心里也直发毛。就算没有什么妖怪,但是我的想象已经可以逼死我了! 我又大叫了一嗓子,真希望,马上有人能回答我,可是还是一片寂静,这个时候,我手里的矿灯突然闪了一下,好象要熄灭的感觉,我出了一身冷汗,脑子开始混乱起来, 如果是一直这么安静,我倒还不至于立即慌乱,但是非常不巧,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棺板发出“咯吱”的声响,不知道是这七个里的哪个发出来的,我就觉得一阵晕悬,心跳到嗓子眼里去了。 这时候就甭管什么血脉压制了,我虽从小练习寻龙拳,可实战经验毕竟有限,而且寻龙太保的几样神器——寻龙戒、青龙文身、寻龙经,我是一概没有,那还装个毛线逼啊。我赶紧退到墙边上,突然,什么东西一闪,我转头一看,原来是隔壁耳室里的蜡烛灭了。 “不会真是鬼吹灯吧!” 这几年摸金门的名声大躁,盖是因为有个好出风头的家伙写了几本倒斗的小说,引得吃瓜群众对摸金校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我也深受其害,竟也不自觉的害怕起来。 再回头看看那几口石棺,那口已经被打开的石棺里的古尸,竟然已经坐了起来,那皮衣女的尸体也连着被他带了起来,似乎两具尸体一起坐了起来一样。 我不敢再看,闭上眼睛,迈着发抖的腿,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挪动,然后一窜,猫进了那个耳室里。 我爷爷在教我练拳的时候,常念叨一句心决,“眼不见则物不存,心不见则世不存”,白话的意思就是看不到就当不存在。我那时小,一直觉得这不就是掩耳盗铃吗,但在这会儿,我突然开了窍了。 诚然,人在极端害怕的时候,脑子是无法正常运转的,要让大脑保持冷静,只能自欺欺人。不然看着具坐着的千年古尸,我根本没办法思考问题。我把矿灯放到角落里,尽量让光不要照到外面,然后拼命翻那胖子留下来的包,看看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摸了半天,又摸出几块压缩饼干,还有另外一些纸,上面也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东西和图画。 因为外面现在一点光线也没有了,一片漆黑,我也不知道那尸体在搞什么东西,如果他只不停地坐起来,躺下去,锻炼腹肌,我也倒不怕它,就怕他不知道好歹走过来。 这个时候,一阵风从那盗洞里吹进来,我马上灵光一闪,心想对了,这洞肯定是通到外面的,要不然也是通到别的地方去的,不管哪里,总比在这里好。于是,我在那洞边上刻了个记号,让老季如果回来看到,可以知道我进洞里去了,然后拿起矿灯,收拾了一下那胖子的包背在身上就钻了进去。 我一边爬着,一边回忆我爷爷小时候和我说的那些常识,什么古圆近方,秦岭汉坡,九浅一深。我看了看这盗洞,似圆非圆,似方非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挖的,心理琢磨着,刚才头上带青铜方尊那小子要是自己掘了这个地道进来,那么他敲墓砖的时候要么就是触动机关,要是高手,那起码也会发出点声音,但他进来的时候我们几乎没有注意到,那肯定这个洞老早就在了,那就是说,这个洞肯定是另一伙人挖的,或者他老早就挖好了。我推断,要不就是被这个小子从别人的盗洞下来,要不就是他打的盗洞和这个洞撞在一起了。 爬了一会儿,果然出现了一个分叉口,看这两个洞手法完全不同,肯定是两拨人挖的,心想无论哪个都是通到外面的,随便找一个就行了,为了让老季能找到我,我在我选的那个洞上也画了个记号,然后就爬了进去。 这个时候我已经憧憬着一阵清新的空气,一弯明月。然后老季他们找到我,一起回家,倒个屁的斗啊,我真受够了,别人倒一辈子斗就遇到个别白毛黑毛,我第一次倒斗,走到哪里都是粽子,连口气也不让我喘,我容易嘛。 于是,我加快了动作。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久之后,我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墓道,跟我来的时候经过的那个墓道非常相似,看样子这个墓非常的复杂啊! 我不由骂了一声,一边用矿灯照了照四周,一仔细看我就傻了,这里不就是我来的同一条墓道吗?怎么,原来这个盗洞和那边那个是通的,当初我们还以为有人挖了这个洞想逃出去。 我真的一头雾水,实在想不出,挖这个洞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25章 陷阱 这时,我想起那小子的包里发现的地图,也许能够找到一些线索。更何况,我现在的处境是进退两难,唯有这里最安全了。于是,我坐到地上,摊开地图,乱翻起来。 其中一张是他们打盗洞前的设计图,下面写了很多设想,特别是关于药尸墓的机关设置。不过,他写得非常潦草,我也就勉强认出“琉璃顶”等几个字。看样子他们为了破药尸墓的机关,确实花了不少心思。然后还有一张,上面画了个张牙舞爪的东西。 “丫的,这家伙该不会是画抽象画的吧,画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暗骂着将那些纸翻过来,“嘿!” 我突然眼前一亮,上面竟是一个墓穴的俯瞰图,什么主棺室、七星北斗之类的,都标记了出来,一览无余。我还看到了我刚才爬过的那个盗洞,连分叉口都标得非常清楚。 于是,我着急寻找出去的口子,不想那通道却在一个地方断掉了,边上写了个字:“塌”。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我想通过盗洞回地面的愿望已经破灭了,我再看,这图上最离奇的是,在我现在站的这个地方的左边,没有任何道路可以连通的地方,竟然还画了一个墓室,而连通这个墓道和那墓室之间的,是条虚线,这个墓室好像是在另一个空间一样的感觉。 我不由去摸了摸我后面的墙壁,“难道这墙后面有个秘道?” 一般来说,如果要这个机关能够千年不腐,必须使用石头和水银来击发,那击发装置的触发器必须是一块平板,这墙壁上都是一块一块的铭文雕刻,如果真有暗门,其中必然有一块能够活动,但是这一块又必须位于非常难以被注意到的地方。 按照这样的思路,我伏下身子,去看石壁和地板处的位置,果然,有一块四方的衔接石板非常可疑。我一按,没反应,但是有松动,再一按,还是没反应,于是就有点毛了,站起来一脚,这下子就听到“咯噔”一声。 “糟了,是陷阱!”我暗叫一声不好、 这时,我脚下的地板突然一空,毫无防备之下,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紧接着我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也就一两秒钟,我还没想怎么应对突发情况呢,就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与此同时,手上的矿灯也“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灯光应声熄灭我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这矿灯就和我的命一样重要,要是没有光线,在这漆黑一片的古墓里,无疑是死路一条。我赶紧扑过去,想把那矿灯摸过来。 寻龙拳中有听声辨位的技巧,所以哪怕那矿灯在落地的一瞬间就灭了,靠着它发出的声音,我也能辨别它的位置。我迅速行动,一下子就摸到了矿灯,可就在我摸向掉落的电池时,摸到的却是一只冰凉的手! 我大叫一声,触电般地把手抽了回来。 刹那之间,我感觉到这手的主人必然已经死去了,因为那冰凉和浮肿皮肤,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我突然想起我身上还有一把防风打火机,忙打开一照,只见那地方躺着一具尸体,肚子开了一个很多的窟窿,从里面钻出很多尸蹩。 尸蟞在古墓里倒是常见,可这些尸蹩大得惊人,一只足有我的手掌大,泛着青色的光,不时还有一些小点的尸蹩从他的嘴巴和眼洞里爬出来。 我感到一阵恶心,这个人看样子已经死了有一个礼拜了,应该又是上一个盗墓队伍的牺牲品。从他死的位置推断,他应该是触发了那个机关,所以才死在这里的。我想到这里,忙借着打火机找到电池,往矿灯里一装,竟然又亮了。 我松了口气,有了灯,至少不会再被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尸体给吓个半死。我照了一下四周,这个地方是一个四方的地窖,四周都是不规则的石头堆砌的石墙,墙上有很多排气孔一样的洞,黑黝黝的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不时从那些洞里吹来一些凉风。 我随即检查了那具尸体,是一个中年人,40岁左右,腹部被撕裂了,看样子是致命伤。我又继续摸,在他的脖子上,我发现了一个狗牌,上面刻了姓名和数字,估计是他的编号。 一般戴这种狗牌的人,都是部队里的。但部队里有规矩,当兵的绝无当盗墓贼的可能。除非跟王勉一样,退伍之后落草为寇。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帮家伙来自于某个保密单位,有着与部队类似的管理体制。我立刻就联想到了那群红顶土夫子,似乎也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来到这里。 我把他的狗牌放到自己口袋,打算出去后自己再研究一下。 这里的建筑风格,很像汉代的古墓,又有点像一条临时的逃生通道,我想可能是造墓的工匠给自己留的后路。 汉承秦制,在很多方面,都有模仿秦朝的痕迹。比方说,秦始皇给自己修皇陵,一直到秦二世,历时39年才修好,皇陵的修建耗费了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据说为了修建皇陵,共征集了七十多万人力。而皇陵在闭关的时候,一下子活埋了数万人。好在秦二世而亡,后来刘邦建立了汉朝,各方面都向自己的偶像秦始皇看齐。刘邦虽然意识到帝陵的营造对国家消耗巨大,但最终还是为自己修造了恢宏壮丽的长陵。那时候,你要是参加了修贵族墓穴的工程,基本上那就等于死,为了保密,最后不是被毒杀就是活埋了。但是劳动人民的智慧是不容忽视的,大多数工匠都会给自己留一个秘密的通道,好让自己逃出生天。 我用灯一扫,果然看见在一边的墙上面有一扇非常狭小的门,但是这个门离地面还是有点高度的,下面有一个木头梯子,已经烂光了,我估计了一下高度,我不可能跳上去,这个时候我看到有一张脸突然从那通道里探了出来。 我一看,不由大喜,“王勉!是我!” 那王勉吓了一跳,也看到了我,可是他不但没有露出喜悦的神情,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几乎从那通道里掉下来。 我正奇怪呢,王勉突然掏出枪,枪口直对着我,我一看不好,大叫道:“是我,王勉!你特妈的干什么?” 可王勉就像没听见一样,竟然直接开火了。 那枪声在地洞里出奇地响,子弹几乎贴着我的耳朵擦过去,不知道打到我身后的什么上,一泡腥臭的东西溅了我一后脑勺。我猛转过身,就看见好几只大尸蹩趴在墙上,几只螯杀气腾腾地仰着。有几只已经爬到我头顶上的天花板上,离我的脑袋只有十几公分。 我刚想后退几步,离这些大虫子远一点,突然,两只墙上的虫子像弹簧一样飞了过来,几乎一下子就到了我面前。就在同时,又是两声巨响,两颗子弹从我的头顶飞过,凌空把这两只虫子打爆。 我刚想夸夸王勉,这家伙的枪法果然比老宣要厉害的多。这个时候,就听得王勉叫道:“我快没子弹,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跑!” “哎,好嘞!”有了王勉这个靠山,我踏实多了,转头就跑。 王勉又放了一枪,估计又打爆了一只,我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墙根了,王勉一把手伸下来,我一跳正抓住他的手,还好这石壁非常粗糙,我的脚有地方着力,王勉只一拉我就上去了。还没站稳,王勉那把把短枪从我裤裆下面伸出去,又是一枪,那弹壳直接跳出来打到我的裆部,我惨叫一声,几乎没晕过去,大骂道:“你爷爷的,想阉了我啊!” “闭嘴,蛋和命哪个重要?当然是命重要!” 我突然发现矿灯不在我手上了,我回头一看,发现掉在下面,那光源的四周爬满了大大小小的尸蹩,青幽幽的一大片,不知道是从哪里爬出来的。 “你还有多少子弹?” 王勉摸了摸口袋,就掏出一颗来,不由苦笑,“还有一颗光荣弹。” 话音未落,一只尸蹩已经跳上石道,对着我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王勉到底是当过兵的人,这应变能力已经成了肌肉记忆,二话不说,直接把那木头枪托当锤头,一下把那虫子敲扁,踢了下去。但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很快更多的虫子爬了上来,我们连踢带敲,还是有几只爬到我们身上,那带倒勾的爪子一下就带去一块皮肉。 “我们跑吧,这么多根本没办法挡!” “跑?跑哪里去?” 我一指后面,“这后面肯定是个出口,你看这个坑道,绝对是古时候的修墓工匠逃命用的,只要沿着这个跑,肯定就能出去。” “屁,你是不是鬼吹灯看傻了,我告诉你,这道我都走遍了,根本是个迷宫!” “啊?”我顿时大惊。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也办法再去细想,我眼看虫子越来越多,大叫一声:“不管了,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总比在这里喂了虫子强!” 这个时候,突然天花板上“咯噔”一声,从上面的暗门又掉下一个人来,正压到那些虫子上。 那突如其来的撞击,就连那些虫子也被吓得退了开去。 那人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妈的,这是什么门,怎么还往下开?” 随后,他拿手电一照,顿时大叫起来,“靠!什么玩意!怎么这么多虫子!” “我当时谁呢,这不是那个摸金校尉嘛,真是冤家路窄啊!”王勉落井下石道。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26章 罗汉扫地 “真是晦气他妈给晦气开门,撞见晦气姥姥了。”那家伙瞧见我们,也是一脸嫌弃。 只一句话的功夫,那些尸蹩已经卷土重来。它们跟行军蚁一样,行动非常迅速,转眼就将他团团包围。 不过,这家伙也还有点身手,把那手电当榔头用,一敲一只,干净利落。不过,尸蟞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就他这点效率根本不顶用,马上他背上就爬满了虫子。 “啊,啊,快给胖爷滚下来,恶心死了!”他杀猪似的叫了起来,手伸到后面想把尸蟞扯下来,无奈他胳膊实在长度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家伙虽然可恶,但季叔说过,在斗里的时候,要是遇到摸金校尉,该帮一把还是要帮一把。”王勉说道。 “啥?老季还说过这话?”我一脸茫然。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王勉突然从怀里掏出打火机,又从背包里挖出一瓶汽油,扯了一段衣角,缠绕在枪管上,倒上汽油,一把点着,做了一个简易火把。 “唉唉,你干嘛,危险!”我连拦的时间都没有,王勉直接一个纵身就跳了下去。 他就地一个大滚,就翻到了那小子的边上。尸蹩常年生活在古墓里,畏光、怕火,一只只全跳了开去。 但我站在上方看下来,他们俩就像是被千军万马包围的两个死士,有心杀贼,突围无望。可即便如此,王勉依旧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就冲这份胆气和豪情,我就别感染了。 于是,我也把心一横,“妈的,豁出去了!”也学王勉那样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这个高度着实不低,换做普通人,这跳下去虽不至于摔伤,但想要稳稳当当地站住,是不太可能做到的。好在我练了几年寻龙拳,用了一招“老猿跳树”,轻轻松松站稳。 王勉看到这一幕,不由夸赞:“好身手!” 我忙跑到他们边上,那些尸蹩忌讳着火,一时间也不敢扑上来。但是,布条是有限的,很快就燃烧殆尽,随着那火光越来越暗,尸蟞大军的包围圈也越来越小起来,我咽了口吐沫,“哥几个,看来咱们要歇菜了!” 那小子咳了一声,“哥几个,感谢你们仗义出手,胖子我铭记在心。不过这恩情怕是只有来生再报了,我胖子真的什么也没怕过,可也真没想到会这么死。” 他穿着一套黑色老鼠衣,所以在黑暗中看不出他的体形,现在我仔细一看,果然是个胖子。 王勉大骂,“死胖子,你特娘的到底是不是摸金校尉?为了你小子,白搭上老子一命!” 我看着火把已经快不行了,急忙说道:“这时候就别管是谁了,你们快想想办法,不然咱们仨可真就要喂虫子了!” 王勉看了看四周,把枪递给那胖子,说道:“我来吸引这些虫子,我数到三,你们就拼命跑到那墙根那里,做个人梯爬上去,时间肯定够。” “那你呢?”我问道。 “我动作快,等你们上去了,我再跑过来!” “不……”还没等我拒绝,那王勉猛的一跳,就跳进那尸蹩堆里。 马上,那尸蹩潮水一样涌了上去,我们面前果然有了条路。我大叫一声想去救他,那胖子一把拉住我,喊道:“上去!” “不行,不能丢下王勉!”我反抗道。 那胖子硬拉着我跑了几步,随后用力一托,我借势就爬了上去,然后伸手把他也拉了上来。 我一看下面,那王勉身上满是尸蹩,疼得在地上直打滚,我几乎要哭出来了。 胖子大叫:“快爬起来,就几步路!快!” 可是王勉已经不可能爬起来了,他的嘴巴里都已经开始有尸蹩钻进去,几次想站起来,都被扑到地上。他蜷起身子,看着我们在上面大叫,痛苦地摇了摇头。 最后他的脸都被尸蹩盖满了,我看到他伸出了手,做了一个枪的手势,那手上已经全是伤口,我知道他是要我们把他打死。 那胖子不忍看下去,一咬牙,大叫了一声:“兄弟,得罪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顶上突然又是一声机关启动的声响传来,紧接着,又有一个人从上面跳了下来。 与之前我和胖子摔下来的情况不同,这个人是跳下来的,而且他落的时候很稳。落地的瞬间,只见他一躬身缓冲,单手撑地,扫堂腿一扫,就把一大群尸蹩扫了开去。 我仔细一看,不由大喜,“老季?” 老季刚刚用的一招,正是寻龙拳中的“罗汉扫地”,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威力无穷。刚才那一脚,要是扫得是个人,估计已经骨折了。由此可见,寻龙拳的每一招每一式,在盗墓倒斗中都有其用武之地。 那胖子也惊叫了一声:“兄弟好身手!” “谁他娘的是你兄弟!”老季骂了一声,“回头再跟你算账!” 看到老季,那些尸蟞突然间就像疯了一样到处乱撞起来,拼了命的想远离他,原本像潮水一样涌过来的这些大虫子,这个时候同样像潮水一样退了下去,消失在墙壁上的几处钩穴深处。 老季见到地上已经奄眼一息的王勉,忙上去一把将他背了起来,我们一看有救了,赶紧伸手下去,一人拉住王勉,一人拉住老季,把他们拉了上来。 “老季,还好有你,不然我们就死定了。”我喘着粗气说道。 我刚想检查一下王勉的伤势,然而老季一摆手,说:“快走,它追过来了。” 虽然我还没有领会他这话的意思,但是那胖子已经跳了起来,看样子非常的感同身受,他一把背起王勉,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 我也被这种紧张气氛带动,急忙捡起王勉的矿灯,在前面开路,四个人就直接向着石道的深处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已经分不清到底转了几个湾,老季拉住胖子,说:“行了,这里的石道设计有古怪,它短时间应该追不过来。” 我们停下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汗流浃背,我忙问他们说的那个是什么东西,老季叹了口气,也不回答我,直接把王勉平放在地上,我一想也对,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王勉的伤势如何。 王勉这次真的是伤的非常严重,几乎浑身都是口子,如果用绷带把他包起来,就算有足够的绷带,他也变成个木乃伊了。我看了看,幸运的是,大部分的伤口都不深。 老季用手按了按他的腹腔,抽出了他匕首,说:“帮我按住他。” 我大惊,忙问,“老季,你要干什么?” 他盯着王勉的肚子,两只手指在他伤口附近划动,说道:“他肚子里钻进去了一只。” “不会吧?”我怀疑的看着他,然后看了看那胖子,那胖子已经按住了王勉的脚,说道:“你别问我,我也没看到。不过,从你刚刚的表现来看,我还是选择相信他多一点!” “嘿,你个死胖子!”无奈,我只好按住王勉的手。 这时,老季迅速出刀,一刀挑起他肚子上的口子,然后他的手指以闪电般的速度插到伤口中,一探,一勾,竟然真给夹出看一只青色的尸蹩。 这几个动作速度已经是非常的快了,但王勉还是痛得整个人弓了起来,他力气极大,我几乎按不住他。 “卧槽,老季,还真有一只钻进去了!”我顿时对老季更加刮目相看。 “这只窒息死在他肚子里!”老季冷着脸,把那虫尸一扔,装逼道:“伤口太深,如果不消毒,可能会感染,非常麻烦。” 听到这话,胖子便从枪里取出那颗光荣弹,问道:“这古墓里也没地儿弄消炎药,要不我们学人家兰博,把子弹头拧下来,用火药烧他的伤口?” 我知道这小子想干嘛,立刻阻止道:“不行,王勉又不是中枪伤!你这样会把他肠子烧断的!” 这时,王勉睁开眼,挣扎着从他的裤袋里取出一捆绷带,说:“李睿说的对,不能用火药。你先给我绑上,绑紧点,这点伤不算什么!” 老季点了点头,“嗯,子弹烧到他的内脏就完了,还是先包起来。” 胖子听老季都发话了,便不再多说,我们笨手笨脚地帮王勉包扎伤口,因为用的力比较大,最好打结的时候,王勉疼得快晕厥过去。 “王勉,你可真行,为了老季一句话,你就连名都不要。”这个时候,我想起一件事情,转头问那胖子,“对了,你到底是不是摸金校尉啊?” 那胖子刚想说话,老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马上就听到了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从走道的一边传了过来。 胖子举起那只有一颗光荣弹的枪,轻声问道:“真是阴魂不散,要不,咱们和它拼了?” 老季一摆手,随即捂住自己鼻子,另一只手则捂住了王勉的鼻子,并叫我关掉了矿灯。 我们立即有样学样,捏住自己鼻子。 马上,四周陷入了绝对黑暗之中。 除了那恐怖的响声,就只剩下每个人各自急促的心跳。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空气中也出现一股非常奇特的腥臭味。 我听着声音越来越清晰,就感觉自己是一个已经押赴刑场、即将行刑的死刑犯,心都快要呕吐出来。 突然,在我一个恍惚间,那个声音突然听不见了!我心里一抖,难道它发现我们了?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27章 玉兔之眼 也就两分钟左右,就听到一声极其阴森的磨牙声出现在了我们身边。 是的,是磨牙声。 就像是一只饥饿的野兽,准备向猎物发起最后的袭击。 这声音犹如在耳边,是那么的真切,那么的清晰。 最要命的是,我感觉那声音似乎就在我的耳朵边上! 我顿时头皮发麻,死命按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来,冷汗几乎把我的衣服都湿透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跟宕机了一样,闭上眼睛,祈祷能够绝地求生。 那东西大概在原地停留了十几秒,随后,它忽然掉头离开了。我心里一叹,“你姥姥,吓死我了。” 可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突然“噗”的一声拖长音,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竟然在这个时候放了个屁。 这个时候,但凡脑子正常点的,就不会指望那东西会是个聋子了。就算他是聋子,嗅觉也不至于失灵啊,天知道放屁的家伙吃了几天的萝卜,一个屁,足能叫死透的人都熏活过来。 我想要是再不开灯,那就是在等死了。可当我一开灯,立马就看到了一张巨大的怪脸,而且几乎就要贴到了我鼻子上。 两只没有瞳孔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我吓得一个激灵,倒退出去好几步,差点没摔个四脚朝天。这个时候,还是老季沉着冷静,他大叫一声:“跑!” 那胖子看似笨拙,其实非常灵活,一个就地打滚把王勉背起来,撒腿就跑,我跟在他后面,骂道:“死胖子,是不是你放的屁!” “滚你丫的!你哪只眼睛看见胖爷放屁了!” “这还用说吗,我没放,老季没放,不是你放的,难不成是王勉放的?!” “你咋知道他没放呢?” 我刚要争论,胖子突然大喊一声,“啊——” 我一惊,刚想问他怎么了,突然脚下一空,也“啊”的大叫了一声。 原来,刚才没有拿矿灯,我们都是两眼一抹黑,基本上看不到东西,连前面的路突然间没了也不知道。 “该死的,又是个陷阱!”我心里暗骂晦气,这洞也不知道有多深,整个人就像是正掉向无底深渊一样。 不过,很快屁股上的剧痛就给了我答案。 没摔死,高度就不会太高,至少不是无底深渊。 我正揉着屁股,突然一阵闪光,胖子打亮了他的狼眼手电。我一看,这里又是一个石室,和我们刚才大战尸蹩的那个非常类似。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又回到这里了?”胖子紧张道。 “不,这里不是我们刚刚来过的那个。”我肯定道,“只是长得有些相似,但仔细看,还是有些区别的。” 胖子点了点头,“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我正想说有老季在,那些尸蟞不足为虑,但回头一看,竟然没看到老季! “老季呢?难道和我们跑叉了路了?” 胖子也是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啊,你在后面没看到他吗?” “我是跟着你跑的,我以为他就在我后面呢。” 我急忙回忆了一下,发现原来刚才混乱间,我根本就没注意他是否跟着过来。 “那怪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怎么能任由我们跑掉,肯定是他在后面帮我们挡了一下子,这样子真不知道他凶多吉少了。”我说道。 “那照你这么说,老季这人倒是挺讲义气,出去之后,我一定要交他这个朋友。” “就你?”我嫌弃地看了那胖子一眼,“可别,我们躲你还来不及,你就别来祸害我们了。” “切,你当胖爷我愿意结交你们,不结交拉倒。”说着,那胖子便检查了一下四周,然后把王勉放到角落里,自己也坐了下来,揉着屁股说:“对了,我问你个事儿,你们是不是也来找‘玉兔之眼’的?” 我起初觉得莫名奇妙,但想到药尸墓棺材底座上的铭文,那墓主人不自称是玉兔下凡吗,那一双红色眼睛还能看穿人心,我便恍然大悟,问道:“难道,真的有这个东西?” 胖子仔细听了听,似乎并没有东西追过来,轻声说道:“怎么?你们连这都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这个郡主她是干什么的?” 我一听,似乎能从他嘴巴里问出点什么来,便问:“不就是个郡主吗,只是听说她的眼睛能看穿人心。” “屁!”胖子很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我和你说,这个貌美如花的郡主,那所谓的玉兔下凡,眼睛能够看穿人心,其实都是一个弥天大谎,这个古墓里暗藏的玄机,如果我不告诉你,你猜破了头也猜不到。” 我这几年做古董生意积累了不少看人的经验,这一行最考你眼力,就是要会看东西,又要会看人,我一看这个胖子,就不是个实在人,想从这种人嘴里打听消息,说好话不如激他,于是装做根本不相信他的样子,说:“得得得,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要真知道,你能和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这里乱撞?” 胖子果然就什么了,拿电筒照了一下我的脸,说:“你小子还不信?我胖爷来之前可是实实在在做了一个多月的准备工作,你们知道这郡主是干什么的吗,知道玉兔之眼有什么用吗?” “额……” 看我不说话,他得意一笑,“我告诉你,这郡主说的好听是个郡主,其实说白了和我们一样,就是个倒斗的。” “倒斗的?”我自然是不信。 见我不信,那胖子便继续说下去:“可是人家比我们可风光多了,倒斗倒的都当上郡主了。那铭文上有记载,那郡主是一个王爷收为义女的,只因其作战勇猛,屡立战功,替王爷打了不少胜仗,大宋朝廷才破格册封为郡主。” “杨门女将的故事听说过吧,搁宋朝那会儿,咱们老爷们确实不太争气,竟然叫女的上战场杀敌。可这郡主的部队也属实奇怪,昼伏夜出,尤擅长突袭,经常在安营扎寨时整只部队原地消失,然后又突然出现在地方大军的后方,而且他们去过的地方,经常是‘遍地残碑,穴皆毁坏,问之,则言阴兵借道也’。咱们都是专业的摸金工作者,这种鬼话自然是不能信的,他们必然是到处挖坟盗墓,如果被人发现坟土被动过,就说是阴兵借道。那个时候的人非常迷信这些,后来就传的神呼其神了。” “那铭文我看过,虽然提到了‘阴兵借道’,但上面讲了,郡主倾国倾城,怎么可能会是骑马打仗的女将呢?”我不是非常相信,说:“你就凭这些信息就做这个结论,未免太武断了吧” “嗨,你可真是榆木脑袋,人家好歹是个郡主,古时候的女人讲究三从四德,琴棋书画,自然要给自己写的美丽一点。”胖子说道,“可是你反过来想,这郡主要真是美若天仙,最后怎么会落得孤独终老呢?说什么她看上了一个少年将军,但因为自己是玉兔下凡,不能与凡人相恋,这些统统都是狗屁,说白了就是人家嫌她是个盗墓贼,太晦气,所以才没人娶她。当然了,也不排除确实有那么一位少年将军,他们两情相悦,最后因为某种原因没有能够在一起,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额……那,那她的眼睛又怎么解释?” “这你可问道点子上了。”胖子说道,“这玉兔之眼我已经研究了很长时间,但始终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我想,这应该是一对红色的珠子吧,可能有某种奇特的功能,就跟测谎仪似的,能让人乖乖说实话。” “嗨,说了半天,你也全凭猜测,证据都没有。” 胖子急了,说道:“当然不止这么点证据,最直接的证据就是,那‘七星北斗’!” “七星北斗?那又怎么了?” “傻子,七星北斗就是盗墓贼发明的,因为他们自觉盗墓无数,惶恐死后遭到相同的命运,于是凭借他们的经验,设计了这个虚棺之局。他们认为,无论机关再机巧,也栏不住盗墓贼,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犹豫不绝,无法下手!”胖子一脸不屑地说道,“这七个棺材,除了一个真正的主棺之外,剩下的六个,里面不是暗弩就设了邪术,无论哪个被开,都是九死一生!” 我看这胖子看上去十分的粗枝大叶,没想到竟然有这么渊博的知识,不由觉得一敬,但我看他应该还没说完,于是问道:“照你这么说,那有没有办法分辨出哪个是主棺?” 胖子拍拍我,问道:“我看你们几个倒也不像是民间散盗,你之前那一跳,看得出来是有几分道行的,摸金、发丘、寻龙、搬山、卸岭五派之中,身手最好的要数寻龙太保,我要是没猜错,你应该是寻龙太保吧?” 我心中对这胖子不由得又敬佩了几分,看样子这家伙倒还真不是寻常之辈,竟然能够看出我是寻龙太保。我打量了他一眼,笑了笑,说道:“阁下好眼力,不错,在下的确是寻龙太保。”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28章 脸 “摸金点穴、太保寻龙,发丘不出、谁与争锋,我俞三奎闯荡江湖十几年了,发丘、搬山、卸岭都见过,唯独寻龙太保一直未曾见识,今日有缘,竟然以这种方式碰面了。” “这么说,你还真是摸金校尉?” 俞三奎俞胖子抱了一拳,“摸金门,俞三奎!” 说着,他从脖子上摘下一颗吊坠,拿给我一看,“哝,看仔细了,正儿八经的摸金符,摸金校尉,如假包换!” 我刚想仔细看看,他就给收了回去,“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你们今天救了我一命,我会记着,将来一定报答。” “得得得,别说这种虚的,你现在就给我说说,到底如何分辨这北斗七星?” 俞胖子得意道:“要不怎么说你们寻龙太保学艺不精呢,倒斗还得看我们摸金校尉。要分辨这北斗七星,并不是没有办法!但是,我们行有行规,一般人倒斗遇到七星棺,都会扣几个头自觉退出去,老祖宗不会怪罪。” “少说废话,说点是在的。” “这话缩短不了,少说一句,就不是那味了。”俞胖子白了我一眼,“我跟你说啊,这门手艺,还得从搬山门开始说起呢。” “咋还跟搬山道人有关系了,你不是吹牛倒斗要看你们摸金校尉吗?”我白了他一眼,心知这家伙不让他说痛快了,是不会吐露真话的,索性叫他说了,“得得得,赶紧说,别墨迹。” 胖子高兴道:“搬山道人是五大门派中行事最诡秘的,平时都是扮成道士装束,不求财只求丹珠,给他们增加了不少神秘感。但其实,搬山道人的手段,在五门中不能说是最高的,但一定是最有开创性的,很多五门中人用的技术,最初都是搬山道人所创。” 说起搬山道人,的确非常神秘。春秋时期伍子胥发楚王墓,鞭尸雪恨,伍子胥为父兄报仇而非明器,因此被同样有所为而非为财的搬山道人尊为祖师。其实,搬山道人是扎格拉玛部族的后裔,千百年来,为了摆脱鬼洞的诅咒,他们分散到各地,在古墓中寻找雮尘珠。搬山道人一脉都是同宗同族,能人异士辈出,许多年来不与外人往来相通。他们平日里扮作游方道士行走天下,行踪隐秘难寻,出海发冢在各处寻访灵丹妙药,尤其对世上所有的珠子都感兴趣。 盗墓一行中,常说“搬山有术”。在漫长的岁月中,搬山道人汇集无数心血独创了一套方术,就是搬山分甲术,又细分为“搬山填海术”和“分山掘子甲”两门。搬山填海术中不仅有寻藏掘冢的方法,也囊括了星土物生克制化的法门和秘方,许多日常应用的物品,在搬山术中使用起来也能起到非同凡响的作用。分山掘子甲是驯服世间异物穿山穴陵甲,作为倒斗的掘子利器。搬山分甲术虽然看似神妙莫测,根本原理就在“生克制化”四个字,搬山道人不仅要通生克之理,还需要识得世间珍异之物,灵活运用。至于,对付古墓尸变,搬山道人有从西晋古术“天官伏尸阵”中流传下的绝技魁星踢斗,凭着一股巧劲卸去刀枪不入的僵尸最薄弱的大椎骨,再用力抖散僵尸全身骨骼,再厉害的僵尸也能对付。 俞胖子继续说道:“以前兵荒马乱的年月,一些搬山道人衣食无靠,实在没有办法,终于破了规矩,那时候有个高人,就想出一个办法,破了这个局,那就是用两根撬杆,棺材翘起一角,然后在棺底凿穿一个小孔,用一个铁勾探入,看看勾出来的东西是什么,这样一来,就可以判断这棺材里到底是什么。” 我不由感叹,这盗墓者和设计者之间的斗智,真的是可以写一部书了,这俞胖子突然很神秘的凑过来,“但是这里的七口石棺,恐怕都是假的,恐怕这个郡主墓,都是假的。” 他又用狼眼手电照了照我们刚才掉下来的那个石道口,看看没有什么东西爬过来,才继续说道:“本来我是怎么也想不通这一点,但是当我掉到这个石道迷宫里的时候,我突然间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汉墓。” “汉墓?”我大吃了一惊,意识到,我们竟然在误打误撞之中,进入了下层的汉墓,但为了避免俞胖子怀疑,我只能装作对此一无所知,“难道这里不是那些工匠挖的逃生通道。” 这个时候,王勉在角落里骂了一句,“我早和你说了,这里怎么可能是逃生通道,你见过谁把逃生通道挖的像的迷宫一样?” 我故作迷惑,“怎么可能有人会把自己墓穴修在别人的墓穴上面?这不是想断子绝孙吗?” 俞胖子摸了摸嘴巴,说:“按说你们寻龙太保的手段不至于这么弱鸡,这点门道都会看不出来?这风水是门学问,藏龙穴听说过吧?就是……额,反正就是个名字,就不要去管他了,你就知道它是把自己葬在别人的墓穴里,只要你命理配合,布置得当,也是非常有可能的,所以,那郡主的棺材,必然就藏在这个汉墓里,绝错不了!” 听到这里,我大概就能测出这俞胖子的真实能耐,最多也就是“半桶水”。说什么郡主墓就在汉墓里,简直是荒谬之谈。我爷爷的日记里,虽然有关药尸墓的记载不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藏龙穴修建的目的,绝非为了鸠占鹊巢。 王勉听了他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就你这熊样,你也能懂风水?” 俞胖子大怒:“什么懂不懂的,如果我不懂……我怎么能知道……这么多东西?” 王勉哈哈大笑,但一笑伤口就疼了,不由捂着肚子,“也不知道你哪里听来的这些胡说八道,你要是真懂风水,你带我们走出这个迷宫去?我可以是转了十来圈都找不着路。” 我听王勉说起来,便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对了,当时你们怎么丢下我自己跑掉了,你知道我几乎被吓死!老季他们呢?” 王勉直了直身子,“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时候季叔去追这个死胖子,我和老宣留在原地,但是我觉得这胖子跟着我们过来,目的不单纯,我不是很相信他,就跟过去看看。” “那你见到季叔没有?” 王勉皱起眉头,“我跑了几分钟,突然看见前面的墓道里有什么东西,我拿灯一照,那东西就嗖一下不见了。” 胖子一惊,嘴巴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但是他最终没发出声音来。 王勉回忆着那个时候的一切细节,“于是我就凑过去看,谁知道刚过去,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它就突然冲了出来,一把就罩在了我脸上。” “异形看过吧,那玩意就跟异形幼体差不多,而且力气很大,甩都甩不掉。我那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幸好身上还有把军刀,我一刀下去,就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那东西这才松开了我,一溜烟便没影了。”王勉摸摸脖子,“我当时就觉得这墙后面肯定有蹊跷,便去查这墙,我左敲敲,右踢踢,突然不知道按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就掉下去!” “这再然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我掉到一个和这石室差不多的地方,然后发现了石道,幸亏老子身手好,跳了半天,终于跳了上去,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碰到李睿。” 我转向俞胖子,问道:“死胖子,那你是怎么下来的?” 俞胖子摇了摇头,说道:“别提了,我比他还晦气呢。我跑出去没几步呢,迎面就撞见一股黑烟。这时,那个老季就叫我站在那儿,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情呢,他一脚踢了一下墙壁,我就掉下来了,我还以为他要救我呢,没想到下面这么多虫子,娘的。” “那老季呢?他是怎么下来的?”我问道。 “这谁知道啊,估计和那烟雾做斗争,发现自己不是对手,也跑下来了呗。” “嘿,你个死胖子,你别忘了是季叔救的你,要没季叔,你早喂虫子了。”王勉生气道。 “得得得,我又没有咒他,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但我就是好奇啊,你说老季他这么厉害,为啥每次都是在关键时刻从天而降?” “闭嘴吧你,照你这么说,这老季还是别出现的好,他一出现,我们准是到了大祸临头的时候了呗。”我白了他一眼道。 在我包里还有俞胖子那里找来的几块压缩饼干,我想起来也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于是拿出来大家都吃了一点,王勉只吃了一点,剩下都给我了。虽然俞胖子很想吃,不过也不好意思虎口夺食。我又把我碰到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遍,人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还是进那个石道碰碰运气?”俞胖子提议道。 “嗯,我觉得可以试试?”王勉附和道。 “既然如此,那就去试试。”于是我们决定再休息一下,然后出发。 我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半睡半醒之间,突然看见俞胖子在朝我挤眉毛弄眼睛,我本来就觉得这个胖子非常不靠谱,有点精神分裂的感觉,你说谁能在个古墓还能想出来头上套个青铜方尊吓唬人?这种人不是胆子太肥就是脑子太瘦。现在,他竟然还有兴致朝我做鬼脸,要是我还有力气,必然冲上去给他一下子。 但是,这个时候我发现就连王勉也在朝我挤眉毛弄眼起来,心中不免升起疑惑来。就见他们两个人不停地拍自己的左肩膀,嘴巴一动一动,看这口型—— “手?”我愣了愣,自然而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没什么异样啊?” 这时,我看他们头上冷汗都下来了,难道是我的肩膀,我很随意地转过头去,突然发现我肩膀正搭着一张丑陋的脸!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29章 食铁太岁 没错,是一张脸。 那是一张正常大小的脸,但是很丑,五官集中在面庞的中间位置,嘴巴极大。 这时,我发现它并不是一张真的人脸,而是一种虫子外壳的花纹,只是长得像脸。而那虫子长得就和王勉形容的一模一样,与电影里的异形幼体大差不差,十分的恐怖。 俞胖子一个劲地向我做手势,叫我不要动。我其实并不是非常害怕,毕竟倒斗下墓也不是头一遭了,见识过的怪事怪物怎么说也有几十样了,尤其是突然之间,有种血脉觉醒的感觉上来,就好像心底里有人在告诉我,李睿你是寻龙太保,你不准怂! 我呆在那里纹丝不动,俞胖子拿过王勉的枪,想去挑那只虫子,可是那枪刚伸过去,那虫子的尾巴就像一条蛇一样,一把就缠上了那枪,然后猛地就往后拉去。 “卧槽!”俞胖子两百斤的体重,竟然被那虫子硬生生地拉了过去,可是这个关头他哪肯放手,大屁股一抖,和那虫子拔上河了。 “看啥看,还不快帮忙!”俞胖子大喊。 我忙上去帮手,俞胖子一个人劲就很大,再加上我,竟然也只能和那怪脸虫打个平手。 “你俩真是废物!”眼看我们快坚持不住了,王勉也看不下去了,骂了一句,拔出刀子朝着那怪虫脸上就砍了过去。 那怪脸虫身批硬壳,这一刀下去,竟然没能将它剁碎。不过,我猜它应是对王勉有所忌惮的,突然就松开了俞胖子的枪,一溜烟逃进了黑暗中。 “哎哟!”那怪脸虫撤力太快,我和俞胖子来不及做准备,双双吃不到力,都摔了个四脚朝天。 “王勉,那东西是不是从这里跑的?”我过去一看,原来那里有一条非常深的勾缝。 王勉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那里!” 这时,俞胖子也走了过来,他使劲往缝里挤了挤,不过他的体形根本爬不进去,他丧气地一挥手,“没戏,入口太小,胖爷我进不去!” 我心有不甘,便用手去试着掰那些石砖,没想到,这石头墙壁看上去非常的结实,可我才用了三成力,竟真给掰了下来。 “额,这……”俞胖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小子真是个吉祥物,以后我到哪都带着你,有你在定能逢凶化吉!” 这时,王勉有了发现,“快看,原来这里有个大洞!” 我们凑过去,俞胖子用狼眼一照,笑道:“哎,有谱!里面果然是别有洞天。” “这洞黑糊糊的,也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去?” “管它去哪里,只要有路出去就行,菩萨保佑,祖师爷仙灵,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俞胖子神神叨叨地碎嘴道。 王勉摸了摸那洞的表面,疑惑道:“这个通道是人工挖出来的,难道是给那些怪脸虫活动的通道?” “你说这些怪脸虫就在里面?”俞胖子本来想钻到那个洞里去看看,一听王勉这么说,立刻犹豫起来。 “咋的,这就怕了?”王勉冷笑道,“你们摸金校尉不是号称无往不利吗,怎么这次就当缩头乌龟了?” “谁当缩头乌龟了!”俞胖子急眼了,“别以为你们寻龙门的人多就当我摸金校尉好欺负,告诉你,我胖爷不吃这一套!嘿,我还就不钻,你想激我,没用!” 我乐了,“我说胖子,你的脸皮可真厚,换做别人这么说我,我肯定不能忍。” “你懂个球,胖爷我宰相肚里能撑船,这点气量都没有,还算是摸金校尉吗?”俞胖子神气道。 我和王勉无奈地摇了摇头,都拿这个胖子没用办法。最后,还是我先钻进缝里查看情况。过了十来分钟,我出来把在洞里的情形和他们俩一说,“里面很深,不知道通向哪里。不过,我爬了一段,还算安全。” 王勉听了我的话,说道:“这小洞不知道开这里到底是什么用意,不过既然我们走不出那石道迷宫,我想这里也是个希望。” 俞胖子看了看这个阴森森的洞口,觉得毛毛然进去有点不妥当,但是如果不钻这个洞,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权衡之后,也只好点头表示同意。 我本想继续打头阵的,但刚准备弯腰下去,那俞胖子就把我拦住了,“你殿后,胖爷我打头阵!” “你来?你行吗?”我打量道。 “看不起谁呢!”俞胖子紧了紧皮带,“我是怕你小子带错路,毕竟胖爷我的身材摆在这儿,你能过得,不代表我也能过,到时候倒车更麻烦。” “噗嗤”,他成功把我给逗乐了,“行行行,那你来打头吧,你的身型还能把洞给撑大一点,方便我们通过。” “滚你丫的。”说着,俞胖子便从手腕上取下伞绳手链,一扯就是一根救生绳,一头绑在自己腰上,一头系在王勉手上,“你就拉住这根救生绳,我在前面开路。” 说完,俞胖子便第一个进了洞,然后王勉拉住救生绳,也跟着钻了进去,我看他们消失在黑暗中,咽了口吐沫,然后心一横,也钻了进去。 俞胖子在前面爬得极慢,有的地方他几乎就过不去,一定要先运一下气,把屁股缩小了,才能通得过。王勉在后面被拖得也辛苦,而且直接对他的屁股,对俞胖子说:“你可千万别再放屁了。” 俞胖子在前面喘着粗气,也没力气回答,我看他这么贫的人也不吭声了,就知道他确实是累得够戗,就这样我们像三只虫子一样,一挪一挪地,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突然俞胖子轻声叫了一声:“有光!”突然间就加快了速度,王勉一下伤口被拉紧,疼得直叫悠着点。 “卧槽,还真有光!”我看到那光,心也咯噔了一下,心想难道真是祖师爷显灵了,这个小洞竟然是通到地面上的? 但想归这么想,直觉告诉我,这种好事应该不会落到我头上。 其实刚一路爬的时候,我内心一直在后悔,后悔当初没有跟着爷爷好好学艺,更后悔的是,这些年没有好好研究《伏羲三十六卦寻龙经》,要是我能够将寻龙经里的精髓要义融会贯通,还会被困在这狭小的通道里出不去吗? 刚入行的那几年,凭着寻龙经里学到的皮毛,就足够我混口饭吃。许是没有尝过社会的毒打,导致我滋生了懒惰懈怠的情绪,渐渐就荒废了学习,以至于……唉,悔不当初啊。我暗暗发誓,要是能让我出去,我肯定拼命学,就是把整本书吃了,也要把它学透了。 想着想着,我突然听到前面俞胖子大叫了一声:“我操!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该说不是,我的直觉向来都比较准。所以听到俞胖子的叫声,我反而没有那么大的失望。我小心翼翼地爬出洞口,发现外面只有一小块突起的地方可以让我站立,再往外就是悬崖了,往下最起码有十五米的高度,而且风非常大,我只有紧贴着崖壁来观察这个地方。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来形容我看到的地方,在我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粗略估计有一个足球场的大小,洞顶上有一道大裂缝,月光从这个裂缝里照进来,正好可以勾勒出整个洞穴的轮廓。我现在的位置,就在是靠西边的洞壁上,上下都没有可以攀爬的东西。我扫视了一下,发现我们周围的洞壁上,也密密麻麻的全是洞,足有成千上万个,那密集的程度,就好像这个洞壁被不同口径的超级机关炮扫过十几遍一样。 而最让人感觉到震撼的是,这个洞穴的中间,有一根巨大的石柱。石柱的直径大概有五米左右,且下窄上粗,远远看去,仿佛一缕石头做的烟雾。而那石柱上,还盘绕着很多碗口粗的铁链,这些铁链纵横交错,与四周的岩壁相连。 而这些铁链表面还被一种可怕的藤蔓缠绕,说是藤蔓,但其实也只是看着像而已,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藤蔓其实是一种古怪的菌丝。它们不依赖于宿主,仿佛以吃“铁”为生,它们的分支如柳条一样从铁链上垂下来,有些挂在半空中,有些已经垂到了地上,甚至还有些干脆从洞壁的孔洞里伸了进去,举目可以看到的地方,几乎都有蔓延过来的菌丝,就连我们这个洞口的边上,也爬着一两根。 “这是什么东西?”王勉倒吸一口凉气。 俞胖子用脚踩了一下我们这个洞口边上的两根,分析道:“那是胖爷我没有猜错,这玩意儿应该叫‘食铁太岁’,是一种古老的真菌,专门依靠铁锈为生,生存能力极强。” “食铁太岁?”我突然想起爷爷的日记里也曾有过这种菌类的记载,只不过是在其他的古墓里才出现的,但既然这玩意儿确实存在,就证明这俞胖子所言应该非虚。 “行啊,看不出来你还有点真才实学。”我拍了拍胖子,“你连食铁太岁都知道,那该怎么过去,你应该也知道吧?” 俞胖子扬扬得意的脸上,顿时凝重了起来,“这……”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30章 坠落 我知道这家伙就半桶水的本事,也不想强人所难,既然他自个儿认了怂,也就不再咄咄逼人。 “王勉,你看那些靠里面的分叉上好像还挂着什么东西?”我伸手指着前方对王勉说道。 王勉眯了眯眼,用他鹰眼一般的视力观察,“嗯,看着有点像果实,但看轮廓又似乎不是。” 我也觉得这些东西透着诡异,它们藏在浓密的藤蔓后面,不时还给风吹得抖动几下,让人心里莫名恐慌。 我们三个逃亡了一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中途除了和老季偶遇过一次之外,林筱雨、燕云淑和穆云鹤三个人连影子都没碰到。我现在除了对前路感到未知外,也暗暗替他们几个担心起来。 穆云鹤老奸巨猾,死了就死了,也用不着可惜。不过林筱雨年纪轻轻,又长得貌美如花,要是就这么……唉,算了,不去想了,我还是顾好自己吧,但愿他们吉人自有天相。 “唉,李睿,你想什么呢?”这时候,王勉推了推我。 我正想得出神,突然被他这么一推,就吓了一跳,差点掉下去。好在我下盘比较稳,硬是给我稳住了。我向下一看,就见这个天然洞穴的底部,有一条石头的围廊,从一个祭祀台一样的小型建筑开始,一直通到石柱下面。 “李睿,你发什么愣啊?”俞胖子问道。 “嘘嘘!”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他们俩都警觉起来,“咋了?” “你们看那,那围廊的终点,是不是有一个台阶?” “唉,好像还真是石阶。”王勉肯定道,“还挺高,有个十几级。” 俞胖子一会闭左眼,一会儿闭右眼,看了好久还是没看到,“你俩什么眼神啊,看没看清啊,我咋啥都没看到?” “摸金校尉啥眼力啊。”王勉嘲笑道,“你们该不是就会念一句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吧。” “滚你丫的,不带开这种宗派玩笑啊。” “你来别吵吵,看,石阶的上面好像有一张石台,上面放置有一张玉床,上面好像还躺着个人!” 懂行的看官知道,上回我就讲过,五大派的手段主要就是“望、闻、问、切”四字,四字又分上中下十二法。其中,“望”是最基本,也是最实用的手段。 但是这四字十二法,并非每个门派都皆能掌握,而是不同门派有不同门派的特点。比方说,“望”字三法中,上法是上观天星、下审地脉,换言之就是会看风水,这就要数摸金校尉玩得最溜,这也是他们摸金一门的独门绝技。历史上,发丘门与摸金门师出同门,所以发丘天官也算得其真谛。 而中法则是通阴阳、晓易理、演爻卦,这就是我们寻龙太保的绝技了。其实,无论风水之学也好,阴阳、易理、爻卦也罢,都是脱胎于《易》,只是前者是实用之学,后者偏重学术,本质上并无太大区别。从表现形式上,摸金校尉把风水之学都浓缩到了“寻龙诀”之中,靠着念诀,便能堪舆分金,而寻龙太保则把阴阳、易理、爻卦的精髓集成到了《伏羲三十六卦寻龙经》之中,到了实战时,往往会进行占卜作卦,从未为自己增添几分神秘色彩。 至于下法观泥痕、辨草色,则是卸岭力士的绝技,是靠经验摸索出来的实用技能,当然,其异于常人的眼力也是至关重要的,正常人能看百步,他们能看千步,甚至经过训练之后能“视小如大,视微如著”。 我们寻龙太保练的寻龙拳,有不少招数借鉴了卸岭的技术,像什么听声辨位啊,百步穿杨啊,都是源自卸岭门。因此我从小眼力就不赖,至少比起一般人是要好上不少的。可我毕竟不是卸岭力士,由于距离实在太远,除了一个轮廓之外,其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是俞胖子听我这么说,显得非常兴奋,“妈呀,还真给老子找着了,这里肯定就是那个汉墓的主墓室。躺在那玉台上的,必然是玉兔郡主的尸身。这郡主也真够缺德的,雀占鸠巢,把人家的斗倒掉,自己住进来。今天我胖爷就来替天行道,收拾收拾你这个没职业道德的,让你知道倒斗就是这个下场!”他说得兴起,也没想自己是干什么的,连自己也一道骂进去了。 这个时候王勉突然说道:“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这玉兔郡主十分邪门,我想这里必然还是另有玄机。我看我们还是想办法从上面的裂缝先回到地面上去。” 我抬头看了看上面,不由咋舌,要爬到顶上已经不容易了,还要在顶上倒挂着很长一段距离才能到那裂缝口。卸岭力士倒是有“蜈蚣架山梯”,可以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可我们又不是卸岭力士,怎么可能做得到? “胖子,你说呢?”我正准备转过头去想问胖子的意见,却只见他已经半个身子探到悬崖外面去了,根本没把王勉的话放在心里。 “啥,你说啥?” “得,当我没说。” 我见他身手十分敏捷,也就没有去阻止他,他几下子就爬下去两米多,到了另一个洞口上,刚想继续往下爬,那洞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脚。 俞胖子吓得一个激灵,猛踢那只手想把那手踢掉,就听从那洞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别动!你再走一步就死定了。” 我一听,竟然是老季,不由一喜,叫了一声:“老季,是不是你?” 下面那人惊讶道:“李睿,你小子还活着!他娘的担心死我了!你没事吧?” 我一听果然是老季,心里松了口气,叫道:“没事,不过王勉受伤了!”说着想探出头去看看,可是下面这个洞就在我现在这块突起的死角里,我只能看到胖子的半条腿,只好作罢。 俞胖子大叫了一声:“我说老季,我请你不要抓我的脚好吗?” 老季大骂:“你这胖子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他娘的少给我贫嘴,快下来,脚不要乱踩,千万不要碰到那食铁太岁。” 胖子却不以为然,笑道:“你说不碰就不碰啊,哪条,是不是这条?”说着还用脚尖去指。 老季大叫:“不要!” 话还没落,那些诡异的菌丝突然像蛇一样昂了起来,末梢则像花一样绽开,乍一看就像是花成了精一样。 这鬼手虽然不长眼睛,但是却能辨别方位。只要俞胖子一有动作,它也跟着移动,一左一右的,就像印度人在逗蛇一样。 “这就是食铁太岁?”我讶异道。 “废话,这还不够明显嘛。”俞胖子说道。 不过要说这胖子也真不简单,心理素质一流,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嬉皮笑脸。只见他竟然把脚在那里划圆圈,逗那食铁太岁,一点也不怂。 这时,老季就火了,骂道:“我说你这个人有完没完,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快给我下来!” 刚说完,胖子就遭殃了,那食铁太岁一把缠住了他的脚,然后整个一卷,就几乎把他从崖壁上拽了下去。 那悬崖上又没有地方可以借力,眼看胖子就不行了,我一急之下,想找块石头,扔下去砸那东西,可这悬崖干净的可怜,连块石头都找不到。 正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就觉得脚上一紧,我低头一看,糟糕—— 一只食铁太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把我的脚也缠住了! 我还没来得及呼救,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扯了出去,整个人已经在空中了。 自由落体的速度很快,就好像失重,手脚什么东西都抓不到。就在我以为会这样着地时,突然整个人就被重重被甩在崖壁上! 我撞得七荤八素,几乎就要吐血,就觉得那食铁太岁又吃上劲道,使劲把我向下扯,我两只手都抓出血来了,也没抓到什么东西,接着就是自由落体,下面就是十五米的悬崖,我眼睛一闭,完蛋了,这下子死定了。 这个时候,突然又有三四根食铁太岁被我吸引,从悬崖上卷过来,其中有一根特别粗,一下就缠在我的腰上,我在空中像个麻花一样被裹了好几圈,然后又被它狠狠一带,身体在石壁上刮了一下,脑子嗡一声,一下子就昏厥过去。 等我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确认自己现在已经静止不动的时候,一股极度的恶心和头晕就猛烈地涌上来。 “咳咳咳。”我剧烈地咳嗽,睁开眼却发现眼前好像有一层沙一样。 “李睿,你没事吧!” 上方传来老季的呼唤。 可我没有力气回应他,过了好几分钟,我才逐渐缓过神来,眼前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没,没事,死不了!” 听到我还活着,老季激动坏了,“你在那别动,我们立刻就下来救你!” 说是立刻,但我知道,等他们下来救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于是,我便尝试着自己站起来。 我活动了一下胳膊,胳膊没事。又动了动腿,幸好,腿也还能动弹,应该没有断。 这个时候我发现,我发现自己距离那个放置着一具神秘尸体的石台,仅有几步之遥。在好奇心驱使下,我过去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那石台上,并不是只躺着一具尸体,在我看到的那具尸体的边上,还躺着一具年轻女尸,那尸体身上披着白纱,双眼紧闭,面容安详,看上去竟然有几分的俊俏,而且身上一点也没有腐坏的迹象,如果不仔细看,还觉得她是在睡觉一样。 “操,该不会真叫那胖子说对了吧,这是玉兔郡主?她鸠占鹊巢了?”我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而躺在一边的那具男尸,带着一只饕餮纹的纯钢面罩,身上穿戴着一副盔甲,双手放在胸前,手中拿着一只纯金盒子。 “这该不会是那个玉兔郡主的相好吧……”看着男尸身穿铠甲,脸戴面具,两人又合葬在一块儿,这很难不让人往这方面想。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31章 鬼眼草人 我努力回忆着爷爷的日记,心想,就算他老人家再怎么吝啬笔墨,对墓中所见所闻一笔带过,但这么重要的发现总该有点记录吧。但是很可惜,我回忆了很久,依旧想不起半点有关的记录。 “难道爷爷压根没有来过这里?”我不由得怀疑起来,觉得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可能并不是爷爷当年所到的那个汉墓,而是没有被发现的第三个空间。 但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合理的解释应该是我们和爷爷走的不是一条道,他老人家可能没到这里。稍稍平静之后,我仔细观察了这具男尸,却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过了好久我才意识到,原来透过他那纯钢面具的眼洞看,里面的尸体的眼睛竟然是睁开的,那两只眼珠子正冷冷地盯着我,那眼神真的让人寒毛直竖! 我不敢盯着看,连忙转过头去。谁知这不转还好,这一转可就出事儿了。我转过头,刚好看到身后的一根垂下来的藤蔓,目光被那上面的东西给刺了一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那藤蔓上竟然吊着一具干尸,完全是皮包骨头,上面还覆盖着一层绿油油的苔藓,也不知道这样子挂了多少年。而我顺着那藤蔓往上看去,只要是我目力能及的地方,竟然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尸体,根本看不到头。 说是成百上千,甚至上万也不为过。这些尸体随风摇曳,看上去像很多骨头做成的风铃,令人顿时后背发凉。 我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人的也有动物的,大部分已经完全干化,还有少数的一些也腐败得非常厉害,空气中不时传来一股恶臭。而大大小小的尸蹩像苍蝇一样密密麻麻地挤在这些尸体上啃食,其中还有不少怪脸虫。 “靠。”我心知自己现在是被万虫包围,要是它们一下子扑过来,我连跑的地方都没有,说不定立马就要成为这些干尸风铃的一员了。 运气这东西,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这才刚闪过一个念头,忽然,一只怪脸虫就翘起了蛇一样的尾巴,似乎是感知到了猎物的存在,立马朝我爬了过来。 我预感不妙,急忙躲开。可这崖底就是个囚笼,我根本无处可逃。那怪脸虫行动迅速,用力一蹦,“唰”的一下就朝我扑了过来。这玩意儿不仅长得像脸,就连攻击时,也都是冲着脸去的。 刹那间,我就看到一个脸一样大的黑色物体朝着我的脸盖了过来,慌乱之下,我肯定是想方设法将这家伙弄开。正好,那男尸的腰上佩着一把剑。于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拔了就坎。 要说这剑的确是把好剑,千年不锈,锋利无比,一剑就把那怪脸虫劈成了两半。可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有两只怪脸虫朝我扑了过来。 许是因为刚刚那一剑给了我勇气,我从容不迫,直接来了个一剑穿俩,将这两只怪脸虫串了糖葫芦。可未等我高兴高兴,背后“呼”地刮来一阵阴风,我急忙回头,却已来不及了。只见一条食铁太岁狠狠甩中我的背脊,就跟转陀螺似的,将我直接打得原地转圈。 本来它偷袭就偷袭吧,不巧的是,我这一个踉跄,竟朝着那玉床上的女尸扑了过去。 “卧槽……”由于惯性太大,我想和女尸保持距离已经不可能了,我的脸整个就贴到她的脸上去了,只觉得冰凉冰凉的,冷得我汗毛直竖。 我当时就呆了,心里已经预计了,会不会有一条舌头从她嘴巴里伸出来,直接插到我喉咙里去,把我的五脏六腑都吸出来。想到这里还庆幸了一下,幸亏是个女鬼,长得还不错,要是个男鬼就恶心死了。 可呆了有半饷,也不见有舌头伸出来,心说总算运气还不错,碰到了个通情答礼的主,就慢慢抬起头,想溜,头才抬了一半,突然一阵香风,那女尸的两条胳臂突然搭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一愣,整个人都吓得僵硬了。 这个时候边上的那具尸体也发出了咯噔了一声,我一听不妙,心里直叫:“老兄,现在是你老婆不让我走,不是我轻薄她,你不要搞错啊!” 转头一看,原来是我刚才拔剑的力道太大,把他的盔甲上的一块甲片也弄掉了,不由松了口气。现在唯一可以庆幸的是,搭着我是这具女尸而不是隔壁这个怪物,要不然我肯定已经尿裤子了。 就这样僵持十几秒,看她没进一步的动作,我不由想偷偷地从她胳臂下面把头钻出去。可是刚一动弹,她的手也跟着我的脖子移动,我往前她也往前,我往后她也往后,我心一横,猛一抬脖子,竟然把她拉得坐了起来。而且一震动,那女尸的嘴张了开来,露出了她含在嘴里的一个东西。 我低头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把黄铜钥匙。 “这是什么情况?”我有点蒙了,从形制上看,这把黄铜钥匙应该与燕云淑的那把是一套的,除了细节上有些差异,别的都很类似,基本可以认定是同一套钥匙。 “奇了怪了,老季不是说只有这苍龙七宿钥才能打开七巧玲珑锁吗,为什么有一把钥匙会在墓穴里面?那岂不是故意不叫人打开嘛。”我不由得思考起来。 大部分人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墓主人在入土为安之后,肯定不希望有人打扰,所以把打开七巧玲珑锁的钥匙藏在墓中,也是十分合理的。但真实的情况却恰恰相反。墓主人之所以会设置七巧玲珑锁,其实是有意地留了一个打开古墓的机会,当然,这肯定不是给我们这些盗墓贼留的,而是给他希望进来的人留的,一般来说,最有可能的就是他的后世子孙。 “看来这个墓主人肯定是给他的后辈留了什么宝藏,所以才把打开七巧玲珑锁的关键藏在了这里。”我喃喃自语道。 想到这里,我的思绪忽然被什么东西撩了一下,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不对,难道说这里还不是……” 我忽然意识到,如果墓主人是有意将钥匙藏在这里,留给后人来打开墓穴,那就说明,我现在所在的地方还不是在真正的汉墓之中。否则的话,他的后世子孙又从何获得这把钥匙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出口。”我正着急寻找出口,突然听到人的叫喊声由远而近,我一抬头,看到一个人狂叫着被一条食铁太岁拉到我的头顶上挂了起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俞胖子。 “我勒个去,你什么情况!” “别说风凉话了,还不是为了来救你,你快帮我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下来!”俞胖子在半空中扭动了一下屁股,“我都快被勒死了。” “好,你等着!” 说着,我捡起地上的宝剑,邪魅一笑。见状,俞胖子大喊,“等一下!”可我岂能给他准备的机会,“哎哟”一声,这胖子便应声落了下来,正趴在那男尸身上,还把那男尸的面具撞掉了。 “你没事吧。”我刚想过去拉他,那胖子却一把转过身,大声说道:“千万别看,这是只鬼眼草人!” 可惜他叫得他太晚了,我刚转头,就已经看到那面具下的脸,只一眼,就让我头嗡的一声,头发都直立了起来。 “这,这是个什么鬼东西啊!”我结结巴巴道。 原来,那面具下面,是一张白惨惨的脸。但他之所以白,并不是因为他肤色好,而是因为他的脸是由纸头糊出来的,说白了,他就是个纸人。 但这纸人怪就怪在他的眼睛上。一般的纸人的眼睛都是画出来的,一眼假。但这纸人的眼睛,竟然长得与真人无异,就好像是一对真人的眼睛挖出来,装在了纸人上面。 看着两只青色的眼珠在两条缝里发着寒光,我这心里如鼓乱捶。说实话,一般的怪事我真都还能撑,可是这个纸人我真的不敢用正眼去看他,太吓人了。如果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下看到,恐怕会把人吓死。 俞胖子也吓得够呛,一个翻身翻下玉台,骇然道:“真想不到,那个俊俏的少年将军,竟然是一只纸人!” “这真的是少年将军吗?” “怎么不是,你看,玉兔郡主,少年将军,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后给他们成双入对,是不是这么回事?” “额……这也未必吧。” 俞胖子的眼睛在这盔甲尸体上瞄来瞄去,说:“我跟你说啊,这鬼眼草人可不简单。很久以前,有个搬山道人倒了一个唐代古墓,打开棺椁后发现里面躺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女尸已经腐烂,而男尸则完好如初。仔细一看,才知那是一具草人。那草人也长着一对逼真的眼睛,看着十分的邪性。” “是吗?那后来呢?”我问道。 “按理说,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把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可是那个搬山道人一心为求丹药,心有不甘,还是将棺椁里的丹药给拿了回去。若干年后,他金盆洗手回乡娶了老婆,后来他老婆十月怀胎,那稳婆给老婆接生的时候,突然大叫一声晕了过去。那家伙冲进去一看,原来他老婆生的孩儿,长着一对红色的眼睛。那搬山道人一开始并未察觉到是那只草人在作祟,只以为孩子得了怪病,四处求医,谁知道那孩子的病不仅没好,反而身上的皮肤越来越干,变得像纸人一样。这个时候那搬山道人才意识到了问题,于是长途跋涉,回到了那个古墓里,将那丹药放了回去,自此以后那孩子的病才不再恶化,但是那皮肤的毛病,却怎么也改善不了。” 俞胖子咂咂嘴,“这鬼眼草人可邪门得很,看上一眼,就会给他传染,脸就会慢慢也和他变得一样,你刚才看了没有?” 我虽然不是十分相信,但听到会变成这个怪物,不由也打了个寒战,骂道:“你眼瞎了,我哪有看过!”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32章 袭胸 俞胖子撇了撇嘴,“没看就好,没看就好。” 有时候人就是犯贱,越是不叫你看,你越是想去看。我心想,不就是个草人嘛,能有多大的魔力,看一眼能咋的?于是,竟然又不自觉地瞥了一眼。 但我心里其实还是很害怕的,所以我也不确定到底看没看到,瞬间就把头别了过去,一颗心快速跳个不停。 “你咋了?”俞胖子见我这么激动,不由地问道。 我白了他一眼,“没事,现在干正事要紧。” 俞胖子显然也注意到了那具女尸,说道:“这钥匙可是个好东西啊,她嘴巴这么小,含了把钥匙多难受,我看我们还是赶紧给她拿出来吧。” “不行,你别乱来,万一她一口咬下来怎么办?”我阻止道。 俞胖子不耐烦了,说道:“哎呀,你们寻龙太保做事就是墨迹,都像你似的怕这怕那,那咱还倒不倒斗了?” 说着,他就把女尸的头扶正,装模作样地说了句:“得罪了。”然后一压她的两腮,那女尸杏口微张,露出舌头下面那把黄铜钥匙。 随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叉起两根手指就颤抖着往她嘴里伸去,就在几乎碰到她嘴唇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有个声音传来—— “住手!” “老季?”我愣了一下,但还是果断地制止了俞胖子。 “老季?他不是还在悬崖上嘛?”俞胖子疑惑道。 “是啊,可这个声音听上去就在附近。”我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转头去找他,却发现四周除了俞胖子并没有其他人。 “老季,你在哪里?” “我在你下面!” 这时,我才发现那声音竟然来自这玉台的底下。 “老季,你在这玉台下面?” “对,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你现在按照我说的做,先将那女尸平躺下,然后按住她的胸脯。记住,一定要按住她的胸脯,不然那钥匙会被缩进胸腔的!” “额,按住她的胸,这恐怕……” “都这个时候了,别特娘的墨迹了!”老季吼道,“别说是只老粽子了,就算是个大姑娘,该上也得上啊!” 我心里暗骂一句,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嫌猥琐,我还嫌手脏呢。但眼下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照他说的做。于是,我将那女尸放倒,按住她的胸脯,然后用力一压,那把钥匙就从她嘴里吐了出来。 我长出一口气,“我说老季,真有你的,你咋知道这钥匙一定得按胸才行?” 可老季却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道:“李睿,那个胖子是不是也在你边上?” 我对他的提问感到好奇,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眼俞胖子,他已经拿起掉下的钥匙,正在仔细地研究,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老季突然用绍兴问了一句:“你看看他的脚有没有着地?” 我不由一愣,心说这脚不着地岂不是成阿飘了,那怎么可能呢,便条件反射地瞟了俞胖子的脚一眼。这时,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的脚被玉床遮住了,如果不探出头去,也看不出到底有没有着地,便问道:“看不到,到底咋了嘛?” 老季严肃道:“你听着,我刚刚来的路上,看到了那个俞胖子的尸体,你千万要小心,你眼前的这个俞胖子,恐怕不是人。” 我看一眼俞胖子,见他脸颊红润,那神态和动作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鬼,不由纳闷:“老季,你会不会看错了?” “不会,那肯定是他,我不会看错的!”老季坚定道,“无论他说什么,你也不要相信,你现在快找找身边有什么避邪的东西。” 这个时候俞胖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突然觉得他的眼神非常的诡异,好像非常的怨毒一样,不由马上相信了一半,忙东摸西摸,摸到那草人的带銙,上面还连了那配剑的剑鞘,我想古人一搬都会在自己饰带上刻下镇鬼的文字,我心中一喜,忙拿起来。 所谓带銙,就是用玉装饰的皮革制的腰带,也叫革带,俗称玉带板。这条带銙是一种蹀躞带,革带上面缀玉的同时又缀有许多勾环之类,用以钩挂小型器具或佩饰等物。只有一根鞓,一付带扣,不用铊尾。 我又望了一眼俞胖子,看见他还在研究那个钥匙,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以俞胖子的性格,就算他听不懂我讲绍兴话,必然也会插嘴,绝对不可能在那里呆呆的看一把钥匙,看这么久的时间。 我一拍俞胖子的肩膀,刚想试探他一句,没想到,那普通的一拍,俞胖子的反应竟然这么大,他突然怒目圆睁,大叫一声:“特妈的,你个狗杂种!”说完举起他手里的宝剑就捅了过来。 我大吃一惊,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大叫:“你干什么!” 他两只眼睛通红,根本不听我说,冲过来就刺,那俞胖子动作颇犀利,我一看如果不跑肯定得给他刺伤,忙转头就跑下那石阶。 俞胖子大叫一声:“我叫你跑!”拼了命地追过来,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我和她老婆有一腿一样。 我顺着那石道拼命地跑,那俞胖子看上去体形臃肿,却跑得飞快,我一看那石廊又短,再跑一下子就到尽头的那个祭台了,再后面就是满地的食铁太岁,要是踩进去估计只能吊在这里当风铃了。 跑了没几步,前面就快要没路了。 这时,我心想,老子堂堂寻龙太保,这一身武艺不是白练的,还怕你一个死胖子?于是,我一个刹车,然后就把手里的带銙当鞭子抽了过去,使出一招“迎风摆柳”。谁知那俞胖子灵活得很,竟然一个闪身,轻松避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急忙变招,使出一招“罗汉扫地”,直攻他的下盘。本以为是胜券在握,哪知道这家伙体重大得惊人,这一扫之下,竟然纹丝不动。 “卧槽,完犊子了。”我愣了愣,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俞胖子就整个人压了下来,猛的卡住我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老子掐死你!”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这胖子这么大的重量,饶是我身手胜过他,也一时间摆脱不掉。情急之下,我一把用带銙勒住他的脖子,“死胖子,你,你松手!” 这俞胖子根本没留手,掐得我几乎舌头都吐了出来。我也发了狠,忙也使上老劲。 突然,“啪”的一声,那带銙竟然断了。 奇怪的是,那带銙断就断了吧,可它断了之后,那上面的玉片竟然如雨点般碎裂,然后凭空升腾起一阵黑烟,然后我突然就觉得眼前一阵迷蒙,看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心想难道这就是被掐死前的征兆?只觉得嘴巴里的苦味越来越浓,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清晰,然后猛然一惊醒,突然发现自己被俞胖子压在那玉床上。 只见他眼睛发青,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而那女尸嘴巴里的钥匙也没有掉出来,场面极其混乱! 我这才醒悟,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转头看边上那具鬼眼草人,他面具还在地上,两只眼珠已经转到我们这一边,直直地盯着我们看。 我心说不好,难怪刚才俞胖子叫我不要看,这鬼眼草人的眼睛竟然这么邪门。可俞胖子却还没醒过来,这样下去我就要被他掐死了,正心急呢,眼角突然瞟到那草人手上的那只纯金盒子,也没想那么多,拼命伸过手去,拿起来朝俞胖子的脑袋上就是一砸。 就听“咚”一声,那俞胖子眼睛一翻白眼,手上的力量顿时泄了,整个人立即趴到我身上,我脖子一松,猛的咳出一口血来。 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那鬼眼草人的好象突然间睁大了一样,一股奇怪的力量引的我不由不去看他,突然脑子又开始混沌起来。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了俞胖子,一把就把他推到那尸体上,那俞胖子非常魁梧,正好把尸体压了个结实。这一压,那种奇怪的感觉就马上消失了。 我揉着脖子,老大几个手指头印,几乎都掐变形掉了,浑身上下疼得要命,这鬼眼草人的眼睛这么厉害,要不是碰巧我弄断了带銙,放出了那团烟雾,我和俞胖子必然要死一个。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来。我看了一眼地上那只被我当做凶器的纯金盒子,想起刚才砸俞胖子脑袋的时候,好像盒子里藏着什么东西。于是,我弯腰将他捡起,一掂量还挺沉的。 我仔细一看,却发现这盒子竟然一点缝隙都没有,也没有锁孔,似乎是由黄金浇筑而成。这时,我就想到了之前发现的那个铜盒子,也是用的这种工艺,要想将它打开,除非暴力破坏,否则绝无可能。 无奈,我只好将盒子收好,放进背包里,等有机会出去再想办法打开。 这时,我把注意力重新聚焦到了那把黄铜钥匙上。那要是还在女尸的嘴里,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心想,刚才那个老季是假的,他说的方法估计也是行不通的,按胸口看来是行不通了,得另想别的办法。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33章 九窍玉圭 我拿来俞胖子的狼眼手电,撬开女尸的嘴巴,双指探入她的舌下,试着将那把钥匙夹出来。不过,我才稍一拉扯,就感觉到那钥匙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牵引着,如果我再继续拉扯,估计会触发体内的机关。 我顿时额头冒出冷汗,所幸刚才用力很小,要是再拉个半公分,估计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我只得立即松手,让那钥匙回归原位。 “好险。”我拍了拍胸口,大喘气道:“死胖子,这回你信了吧,这两具尸体绝不可能是玉兔郡主和少年将军,要不然谁会把自己的身体做成机关?”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墓主人将这两具尸体放在这里,可能的确有他的用意。之前我想的是,墓主人可能预料到他的后代子孙有朝一日会来墓中寻找宝物,所以故意装了七巧玲珑锁,还把钥匙藏在了女尸口中。但七巧玲玲锁这玩意儿一定要七把钥匙一起才能打开,墓主人光就留了一把钥匙,怎么也说不通,除非…… 除非剩下的六把并不在墓中,而是早早地传给了他的后代们了。要是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能够解释了。 这时我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有了一个念头,“燕云淑手上有一把钥匙,而且这么积极主动地要来这个墓葬,会不会她就是……” 虽然这个假设有一定的可能性,不过没啥凭据也不好胡乱扣帽子,我心想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出去为妙,不然想要看到水落石出都不可能了。 依稀记得小时候爷爷和我说过,战国时期的工匠就已经拥有十分高超的机械工艺,他们可以巧妙地把一些精密的弩机装到尸体里面,用金丝击发,只要盗墓贼一取出尸体嘴巴、肛门里的玉塞、宝珠,机关马上启动,弩箭破体而出,因为那时候人和尸体的距离往往很近,根本无法避闪,不知道有多少盗墓贼死在这种机关之下。 我按了按女尸体的肚子,果然摸到了几块坚硬的东西,我不禁感觉到一阵寒意,“我的乖乖,这个墓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一切的安排,怎么就跟专门为了盗墓贼设计的一样。” 摸金、发丘、寻龙、搬山、卸岭五门之中,要论对付这些奇技淫巧,最厉害的还得是搬山,摸金发丘次之。我们寻龙太保虽说也有的是手段破解这些机关暗器,但侧重于从机械原理上入手,运用的是工程师思维,主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往往要把一种机关暗器研究透了才动手。而搬山道人则在千百年的实践中已经摸索出了一套成熟的“反工程师”技术,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什么机关消息他们都能最短时间破解,效率极高。 可惜我现在身边没有搬山道人,唯一一个可以指望的摸金校尉现在还躺在那里不省人事。我摇了摇头,眼下这个局面是不行也得上了。 靠着脑海中为数不多的记忆,我先将那女尸缓缓放平,给她来了个彻底的搜身,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防止尸体还藏有别的机关,免遭不测。再确认没有其他潜在威胁之后,我便用背包压在她的胸前,薅了她几根头发,捻成一个细线,轻轻地系在那黄铜钥匙上。 由于无法确定藏在尸体中的暗器会从哪个方向射出,保不齐会是一种像暴雨梨花针一样的暗器,四面八方都能杀伤,那我将是无路可逃。所以,我必须尽量躲得远一些,同时用背包压在上面,还能抵挡住最致命的杀伤。 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便躲到台阶下面,用力一拉细线。只听得“咔嚓”一声,清脆的机关触发声传来。但我等了好几秒,仍未见暗器射出。 “咋回事,难道是暗器生锈失灵了?”我狐疑道。 再继续等待了将近半分钟之后,我终于等不下去了,便慢慢探出头,确认那女尸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身上的背包也是完好无损。 我纳闷了,看着手中拽着的细线,试着拉了一下,“叮”的一声,钥匙落地的清脆声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钥匙是到手了,可机关没有触发,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了吧?从我进入这座古墓开始,其精巧的设计和凶险的机关,就仿佛在告诉我,这里是盗墓者的禁地,是专门为对付盗墓者而设计的。又怎么可能到了关键的时候,会出现机关失灵的低级错误呢? 带着这样的警惕,我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万不可掉以轻心,可能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 “胖子,胖子……”我叫了几声俞胖子,考虑到自己才疏学浅,希望借助摸金校尉的力量,一起渡过难关。 可谁知道叫了好几声,那胖子依旧呆若木鸡,还没有从刚刚中邪的境地里出来。 “操!”我暗骂一声,无奈只能靠自己应对了。 我用尽全力思索记忆中爷爷讲过的话,过了好一段时间,我终于想起了一件东西——玉塞。古人相信死亡并非生命终结,所以对于遗体的保护可谓煞费苦心,为了防止精气泄漏,古人采用九窍塞以止:“金玉在九窍,则死人为之不朽”。 古人认为玉器具有通神、防腐的功能,所以,作为拥有无上权力和无尽财富的帝王乃至公侯贵族,基本上在死后都会采用这样一套特殊的葬玉,这就是所谓的玉塞。既然是塞子,那么肯定是用来塞身体部位上能出气儿的地方,所以人有九窍穴,故玉有九窍塞。一般分为双眼、两个鼻孔、两个耳孔、一张嘴、肛门以及生植器这九处。 至于为什么要将身体九处通道填塞?除了人们观念上不切实际幻想之外,可能也是出于日常操作中的需要:相传古人在入葬时,会用水银浸泡尸体,而水银有个特性是“遇玉则凝”。所以为了防止水银进入尸体内部,故而用玉塞将九窍封闭。 从现在的情况看,这具女尸口中没有玉琀,九窍中七窍皆空,显然不符合古代丧葬的习俗。我大胆推测,目前这具女尸就像是一个松发地雷,口中的要是就是保险栓,只要一拔掉,这颗地雷就算是启动了,至于爆炸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大概率会是一颗水银炸弹。 其实保险起见,我大可以直接闪人,至于这个炸弹会不会爆炸,那就管不着了。但要命的是,那个黄金盒子还在背包里,这里面可能藏着重要秘密,舍了它咱这趟可就真白来了。 人就是这样,往往会两颗心作祟,一是贪心,二是不甘心。我不甘就此失败,决定搏一搏。于是,我小心翼翼地爬到玉床下面,对着那女尸磕了一个头。 “常言道男女授受不亲,今日在下多有冒犯还请美女勿怪!”我对着她拜了拜,又长舒了一口气,做着最后的心理准备。 说实话,这么做我心里还真是极度不安的,虽说在盗墓贼的眼里管他是男尸还是女尸,摸金的时候都是绝无忌讳的,但我打了二十几年光棍,连个女朋友都还没谈过,要我取这女尸的八窍宝珠、九窍玉圭的确还是有点忐忑的。 这八窍宝珠好理解,九窍玉圭可能大多数人比较陌生。其实,这就是一个玉罩,呈三角圭形。古人在下葬时,所用的玉塞也是有男女之别的,尤其在最后一窍的玉塞使用上差别最大,男用琮,女用圭,两者都属于古代礼仪用玉“六瑞”之一。 我颤抖的手解开那女尸的外罩,但因衣裙被身体压着,不好解开无奈之下我只能用匕首将布料割破。这个过程看似非常简单,实则无比困难,每一刀都犹如在走钢丝,以至于我将衣裙全部割破时,我整个人都被汗水浸湿了。 看到那玉圭时,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爷爷保佑,让我赌对了!” 此时我根本没有半分闲心思去想什么男女之别,因为我一只脚就踩在地雷上,随时都会粉身碎骨。我尽量让自己的手不要抖,但这显然是做不到的,因为大脑无法控制肌肉的颤抖。 我用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然后小心翼翼地缓慢靠近玉圭。一秒,两秒,三秒……几十公分的距离,我足足用了十几秒钟。当我的手触摸到那片玉圭时,我的心几乎到了嗓子眼,我压制住剧烈的呕吐感,用尽全力将玉圭提了起来。 我猛地闭眼。 这一刻,世界安静了。 等待了五六秒钟,我缓缓睁开眼。 万幸,机关没有触发。 玉圭被拿开之后,阴门中缓缓流出一滩水银。我不敢迟疑,拿上背包,立马就捂住口鼻,闪到远处。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那具女尸,突然间变得狰狞起来,我大为惊骇,只见她的脸像变质的橘子一样,瞬间瘪了下去,嗓子里发出没办法形容的声音,几秒的功夫,就在我面前,从活生生的一个美人迅速变成一具干尸。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34章 千机圣手 我着实吓得不轻,看样子是体内的水银起到了防腐的作用,我不敢再胡思乱想,心说此地不宜久留,然后就去背俞胖子。 俞胖子还是老样子,拉了好几下也没动静。这个时候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先拿住他一只手,大吼一声:“起!”然后腰板一挺,把他过到我的背上。 可这胖子实在太重,几乎把我压得吐血,我暗暗摇头,一边走一边问候胖子的祖宗。所幸那段走廊本来就不长,我很快就走到了中段,一出那个食铁太岁缠绕的区域,我就看到了悬崖。 可是,老季他们不在上面,看样子应该回去找出路去了。我走到石廊尽头的祭祀台处,把俞胖子放到祭祀台上,想好好休息一下,突然看见老季已经从最靠近地面的那个洞里钻了出来。 他对这些奇门盾甲之类的东西很熟悉,有他在,那个迷宫根本就不算什么,我怕他没看到我,一边招手一边大叫:“老季,我在这里!” 老季看到我,本来想笑,可是一下子脸色就变了,一指我身后,我回头一看,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而那具鬼眼草人,竟然正趴在他的背上,冷冷看着我。 我的眼神一下子就被定住了,怎么也移不开,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吸入烟雾的关系,虽然我头转不过来,但却没有出现幻觉。我的眼前一阵恍惚,但是思维却很清醒。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老季他们冲过来的声音,心里大叫不好,他们没尝过这鬼眼草人的妖术,不知道厉害,贸贸然过来肯定要出事情。我想大叫提醒他们,可是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张大了嘴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间我灵光一闪,发现我的手还能稍微动一下,马上两只手都做了个手枪的手势,枪头指着那草人的头,不停的点,心里直叫:“王勉,你这次怎么样也要机灵点,这个动作你还看不懂你真的可以去吃翔了!” 才点了几下,后面就一声枪响,鬼眼草人的头在我眼前被整个儿打爆了。我那时候正张着嘴,那草人被打爆的碎屑全都撒在我脸上。 怪的是,那草屑像是被什么药水给浸泡过,味道十分的难闻,如同尸水一般,弄得我几乎就吐了出来。这时我才想到,这区区一个纸糊的草人,即便那一对鬼眼邪性异常,也不至于叫我两次中招,定然是它身上还有其他的诡秘。 “呕……”我几乎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光了,才回过头,看到远处王勉朝我挥了挥手,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枪法。我暗骂一声,“你特娘的要是没打中,老子一定把你头怼马桶里去!” 从老季那里到这祭祀台有一段距离,一路上都是食铁太岁,十分危险。不过老季很有办法,仅用一招声东击西,用石头把那些食铁太岁引开,然后再快速通过,不一会儿他们就爬上了我这儿。 趁着这段时间,我捏着鼻子检查了一下地上的草屑,发现这个鬼眼草人身上的草屑,并非寻常所见扎草人的干草,而全都是韧性很好的湿草,这应该跟它经过特殊药物浸泡有关。我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里面有苦艾草、曼陀罗、小韶子、卡瓦根、迷幻鼠尾草等等,这些全都是有致幻作用的植物。 “李睿,你没事吧?”这时,老季他们也到了。他很怕我出事情,马上过来看我有没有事情,一闻到草屑的味道他就一皱眉头,几乎要吐出来。 不过,这家伙到底比我有经验,竟然能够忍过去。等他缓过来之后,便说道:“这些草都是被尸水泡过的,而且全都是毒草,会让人产生幻觉。” 说着,他用工兵铲从地上铲起一根树藤,说道:“这玩意儿叫死藤,也叫卡皮木,致幻效果奇佳。它被萨满教当做是神药,说是可以净化灵魂的,在祭礼上饮用死藤浸泡的水之后,人会产生深度的幻觉。” “季叔,这好像乌羽玉仙人掌。”这时,王勉也在地上有了发现。 老季点了点头,“都给我把鼻子捏住,这些东西经过特殊的工艺制作,已经不光能靠食用达到致幻的效果,闻一闻就会中招的。”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吧。”我说道。 老季低头在地上搜寻了一番,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两颗红色的珠子,正是那鬼眼草人的两只“鬼眼”。 “老季,你干什么?”我急忙阻止道。 老季摆了摆手,“不碍事,这两颗可是上好的孔克珠,丢了可惜了!” 之前被鬼眼草人害得不清,所以我对这两只眼睛格外警惕,心想光是看上一眼就这般狼狈,你要是将他带在身上那还了得,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去捡。 老季笑道:“你个憨货,真是够笨的。”说着,他还敲了一下我的脑壳,“你以为这鬼眼草人是个什么东西,当真觉得它长了一对鬼眼了?实话告诉你吧,这东西压根就是个骗局,专门糊弄你们这些没世面的生瓜蛋子。” 我被老季说的一愣一愣的,听他说完才知道,原来这鬼眼草人是一种比较罕见的防盗墓工具,所谓的“鬼眼”全是无中生有,它之所以能够摄人心魄,全靠身上经过特殊处理的草药。 “这个鬼眼草人摆在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给盗墓贼造成一种误导,”老季接着说道,“盗墓贼一心以为这是玉兔郡主墓,墓里一定藏着玉兔之眼,用寻常思维分析,大概率会以为这玉兔之眼肯定是两颗红宝石或者孔克珠了,但殊不知,这些全都是造墓者故意设下的陷阱。” 听完老季的话,我顿时后背发凉,“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造墓者精心布置的局?” “能来到这里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但一路走来,我越来越肯定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墓里的一切机关,似乎全都是为了我们这些盗墓贼所准备的。” “额,这不是废话吗,墓里的机关不是为了盗墓贼准备的,还能为谁准备?”我一时不理解老季话的意思。 “你难道猜不到吗?”老季反问道。 “额……”我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是的,我猜到了。我心知如果真的有苍龙七宿钥的话,那么这座古墓在其营造之初,就定然已经为它的后世子孙造访这里做好了准备。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这座古墓在建造时就考虑到了各种可能的情况,所以它的每一处机关,都有着极强的针对性,就是为了避免有人捷足先登。 见老季心满意足地将两颗孔克珠塞进包里,我忍不住问道:“老季,那你说这玉兔郡主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都说这是故事了,你觉得会是真的吗?”老季冷笑道,“三分真七分假,总之,你现在所遇到的所有事情,只要和那个墓志铭能联系上的,就都是假的。” 我摸了摸冷汗直冒的脑门子,“那咱们下一步该咋办?” “还能咋办,先想办法找出路。”老季说道。 “出路?出路在哪?” “这个或许要问某人才能知道了。” 老季说的这个某人,就是燕云淑。看来他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个燕云淑千里迢迢来找我,就是为了这座古墓。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求财,现在看来,是我把问题想简单了。 “难怪她手里会有苍龙七宿钥,看来她跟这座古墓的墓主人关系不一般啊。” 老季笑着看了我一眼,“确实不一般,你没发现吗,自打这个俞胖子逃走之后我们分开,就再也没遇见过她吗?” “走散了不也很正常吗?” “正常吗?”老季冷哼道,“知道我为什么一个人去追胖子吗?其实,我是故意把王勉和老宣留下的。王勉留下是为了帮你,老宣则是为了监视燕云淑他们几个。” 说实话,我这时候对老季是打心眼里佩服,原来这家伙老早就已经怀疑燕云淑了,不动声色地将眼线安插在了对方身边。 “苍龙七宿钥一共有七把,你爷爷当年从印山盗出过一把,那女尸口中也有一把,剩下的五把钥匙,估摸着应该都在她手上。”老季说道。 我不禁疑惑道:“老季,既然这七巧玲珑锁必须要靠七把苍龙七宿钥才能打开,那我爷爷当年……” “这估计就是燕云淑非得找你出山的目的了。”老季眯了眯眼,严肃道:“我们寻龙太保有一门绝技,叫‘千机圣手’,就是专门研究机关暗器的绝活,你爷爷是这方面的专家,天底下就没有他不懂的机关,所以他应该是有办法靠一把钥匙就打开了七巧玲珑锁。” 关于“千机圣手”我也只是听说过,并不知晓得太多,不过细细一想,倒也觉得分析合理,“所以,燕云淑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找不到最后一把钥匙,就决定用千机圣手强行开启七巧玲珑锁?” “恐怕就是这个意思。”老季点头道。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35章 会师 这时我又问道:“我还有一个疑问,那些红顶土夫子又是哪里来的?” 老季面色有些凝重,只见他从背后拿出一只黑色的盒子,喀嚓一弄,那盒子魔术般的变成了一把枪,递给我,说道:“你看看。” 我对枪有点研究,一看便知这是把FMG9折叠冲锋枪,折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小型的手提工具箱,就是个女人也容易上手,研制目的是为了给各国的间谍,特工等隐秘职业使用。 “哪来的?”我问道。 “我们在墓道里,发现了好几具尸体,这把枪还有一些炸药,都是从那尸体上弄下来的。”老季回答道。 “看来,这些人进来后都没出来,难道已经全部死在这里了?” “未必。”老季摇头道。 “你的意思是,他们并没有死光?”我接着问道,“那如果没死,他们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他们在哪里,哪里就是出路。”老季说道。 我一边想一边靠到那祭祀台,“这里没有别的出路,如果有的话,应该就在这里。” 我联想到这一路走来的所有陷阱,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所有的陷阱都是朝下开的。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那我们要找的出口,应该就在这个祭祀台的下面。 王勉听到我的话,立刻走到祭祀台上面,猫着身子找了起来。他左敲敲,右敲敲,忽然整个人僵住了,“季叔,这……” 我们立刻走上前去,但还没等我们查问什么情况,只见祭祀台上的王勉身子突然一沉,矮下去半截。随后只听到一连串的机关启动的声音,从我们脚下开始,一路发出,最后远处石台上传来一声巨响。 我们探头一看,只见石台后的那石柱之上,竟然已经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在裂口里,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青铜门。 那老季看的呆了,“原来真正的入口在这里!” 看到这扇青铜门,我们全都兴奋起来,急忙跑了过去。到了青铜门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一条长长的通道不知道延伸到哪里。 我看了一眼老季,问道:“这条通道该不会又是陷阱吧?” “不会,那女尸的钥匙是专门给墓主人的后代子孙们留的,因此这个通道应该是通往真龙的。”老季肯定道。 听老季这么说,我一颗心就落了地,底气也足了起来,便背着胖子,小心翼翼地往通道中走去。背着胖子的时候,我就在想,要不是这个胖子忽然出现,我们就不会跟燕云淑他们分开,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家伙也是燕云淑的眼线呢? 不过以我对燕云淑的了解,她大概率是不会选择用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家伙的,所以这个假设也站不住脚。但很快我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燕云淑和我们分开之后在干什么? 如果燕云淑真与这座古墓的墓主人有关系,那他们大概率不会像我们一样在古墓里误打误撞,而应该是找到了一条捷径,可以直接到达七巧玲珑锁。 而那条路,很有可能就是我爷爷当年走的那条。 “李睿,这胖子咋了,怎么还不醒?”路上,王勉在后面问道。 “谁知道呢,被那草人给摄了魂了,怎么叫都不醒。” “呵呵,不醒来也好,省得他叽叽咕咕乱吵。”老季说道。 就这样,我们在幽暗的通道里走了五六分钟,终于看到了尽头。巧的是,在我们的前头已经出现了电筒的光。 “老季,看来你说的没错。”我转头看了老季一眼,不用猜,前面那几个人一定是燕云淑他们。 他们在此止步,说明他们没有能力打开七巧玲珑锁。要不然,他们才不会等着我们。从某种程度上说,燕云淑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我们,她一直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能力打开七巧玲珑锁,这样一来,关于这座古墓的秘密就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如果有必要的话,她甚至会调过头来除掉我们。 不过很可惜,她没有如愿。从她站在通道尽头的断龙石前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此时的心情很不好。 看到我们终于出现了,她既有一丝期待,又满含不甘。 “燕先生,你们走得可真快啊。”我走上前去说道。 燕云淑看了我一眼,“你们也不慢。” “不知道你们走的是哪条道,怎么就找到这儿来了?” 燕云淑知道我是在试探她,并不想搭理我。这时,穆云鹤就走上来,说道:“李睿啊,这就说来话长了,其实我们一路上也是兜兜转转、跌跌撞撞,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这里。” 我知道从这两只老狐狸嘴里问不出什么,便转头看向林筱雨。林筱雨走了一路,看来也历经不少曲折,脸色并不是太好。 “林小姐,你怎么了,我看你好像脸色不太好?”我关心道。 林筱雨似乎有些为难,“额,我,我没事,可能是走得有点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我不动声色,笑着点了点头。这时老宣就走了上来,他才不管燕云淑有没有意见,和老季叽里呱啦就汇报了起来。原来,在老季去追击俞胖子之后,燕云淑他们就有了甩开我们的打算。正好那个时候我在墓室里看俞胖子留下的地图,他们就是乘着这个空档,偷摸拐进了一个暗道的。 说起这个暗道,之前我还特意留心过。不过那个时候我们的注意力都在七星北斗上面,自然不会对它过多关注,谁知道,那个通道竟然才是通向下层古墓的通道。 不过他们这一路走来也并非全是坦途,除了没有与食铁太岁正面相遇外,尸蟞大军和怪脸虫他们也都遭遇了。这就解释了为啥林筱雨的脸色一直白惨惨的,估计是被那些怪物吓得不轻。 “我说燕先生,您这可就不地道了,走了也不喊我一声,害得我这一路吃了这么多苦。”我故作抱怨道。 燕云淑冷笑道:“李睿,你可是寻龙太保,这什么墓能够把你困住啊。” “燕先生,恭维我的话就别说了,我看咱们还是讨论一下,该怎么打开这个断龙石吧。” 燕云淑点了点头,说道:“这就要仰仗寻龙太保‘千机圣手’的本事了。” “哦?那您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千机圣手’呢?”我回头看了老季一眼,果然这一切都在我们的意料之内。 事到如今,燕云淑似乎也没有再藏着掖着的打算,“既然我特意请你来,自然事先作了充足的准备。要打开这断龙石上的七巧玲珑锁,必须凑齐七把苍龙七宿钥,不过即便算上你爷爷从墓中盗出的那把,我们手里也只有六把钥匙,所以是没办法打开这断龙石的,除非……” “除非用我爷爷当年所使的千机圣手对不对?” “没错。”燕云淑背过身去,“你爷爷当年进入古墓,仅凭一把钥匙就打开了这七巧玲珑锁,所以,这千机圣手是我们目前唯一打开古墓的机会。” 我笑着摇了摇头,“恕我冒昧,我想请问燕先生,您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打开这座古墓?难道说您和这墓主人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这时穆云鹤再次上前,说道:“李睿,这你就别问了,燕先生这么做自然有她的目的,不该问的别问,这对你我都好。” 老季在一旁听着我们的对话,见穆云鹤再次打起太极,突然冷哼一声,“哼,你当我们乐意知道啊,就你们那点小心思,能够瞒得过谁啊?” 说着,老季上前一步,“我也实话告诉你们,其实,我答应接这单生意,根本就不是为了钱,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几个肚子里到底憋着什么坏?” “六十年前,李睿的爷爷进入古墓的时候,知情者唯有石瞎子一个,但他现在已经疯了,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会把秘密透露出去。”老季盯着穆云鹤说道,“从我看到黄铜钥匙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当年的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还有很多秘密,需要我们把它搞清楚。” 穆云鹤脸色一变,枯槁的脸上顿时涌现出一抹杀机。这老头阴险得很,平时都是笑呵呵的,何曾露出过这充满恶毒的眼神?我心想,这应该是才是这老穆的真实面孔吧。 老季丝毫不理会,“你们不说也无妨,反正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不过,我现在想告诉你们的是,你们实在太高看李睿了,这小子连寻龙太保的基本功都还没学全呢,何谈什么千机圣手?所以,你们把宝压在他身上,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听到老季这话,燕云淑和穆云鹤顿时一颤。如果我真的不会千机圣手,那他们这一趟可就真的白来了,之前的种种努力也都白费了。 “什么?”穆云鹤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问道:“李睿,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这可不能怪我,谁叫你们之前没有问清楚的,来的时候也没说千机圣手这回事啊,我要早知道的话,肯定不会接这一笔生意。” 穆云鹤彻底傻眼了,瞪着我说道:“这怎么可能,你是寻龙太保,怎么可能不会千机圣手?” 我笑了,“我是寻龙太保不假,可我还没出师我爷爷就死了,他的本事我是一样都没有学全。你不信可以问老季,就连他的本事都比我高多了。”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36章 龙角钥 看穆云鹤这么激动,我这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不过我也怕他一把年纪了,哪口气提不上来给背过去,到时候还得背他出去,划不来。 “老穆,你别激动啊。”我笑了笑,“虽然我不会千机圣手,但这七巧玲珑锁也不是说就没办法打开了。” 穆云鹤垂头丧气道:“不可能,除了凑齐七把苍龙气宿钥,否则绝无其他办法可行。” 说着,他长叹一口气,“为了打开七巧玲珑锁,我已经准备了几十年,对摸金、发丘、寻龙、搬山、卸岭五派的机关破解之术可谓了如指掌。诚然,要论破解机关暗器,搬山首屈一指,摸金发丘也各有千秋。但真正了解机关暗器,能将其研究透的,还得是寻龙太保。” 这话从穆云鹤口里说出来,我还是挺意外的,不过听他语气,还是比较真诚的,估摸着也是此情此景之下的有感而发。他继续说道:“寻龙太保对机关暗器有着自己的一套心得,他们会花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只为研究一种机关,只有把它真正研究透了,才会动手去破解,主张的是‘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种一丝不苟的钻研精神,是其他几门所不及的。” “穆教授,‘一把钥匙开一把锁’那效率多低啊,你就应该去请搬山道人出山,用‘一把钥匙开千把锁’,那样效率才高呢。”我说道。 穆云鹤摇了摇头,“一把钥匙开千把锁自然好,但这天底下的机关暗器,可不是能光靠一把钥匙就能开尽的。搬山道人的那一套,就好比是万能钥匙,效率虽高,但对机械原理却并无深入的研究,面对真正精巧的机械,他们就会手足无措。” 瞧他那黯然神伤的劲儿,我估摸着他这时候也没啥闲心思拍马屁,姑且信以为真吧。我点了点头,说道:“大教授到底是大教授,说的话句句在理,倒是叫我没法反驳了。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我也没办法。” 燕云淑如魂出窍般地向后踉跄了一下,“天哪,难道真的是苍天无眼,一定要我燕云淑功败垂成吗?” 天下之事,皆有因果,见燕云淑如此失魂落魄,我不免愈加好奇她此行的动机。刚才老季一针见血地试探过她,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六十年前的那件事,这应该是在提醒我,这个燕云淑很有可能与六十年前参与盗墓的那伙人有关。 我爷爷在日记里点明了当年之事的梗概,说是当年,他在印山下救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也就是老季口中的石瞎子。六十多年前,他还只是一伙土耗子中的“下苦”,因为有人出高价要他们打开印山上的一座古墓,才进入了药尸墓,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他们“一锅子”八个人,除他人逃出生天外,其余全死在了墓里。 他拼尽全力跑出来之后,就翻下了悬崖,幸得我爷爷所救,保住了小命。为了报恩,石瞎子将所遇之事和盘托出。后来,我爷爷又带石瞎子进了一次药尸墓,并在那八个死于墓中之人的身上,找到了一把黄铜钥匙。就是凭借这把钥匙,让他在药尸墓的下方找到了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古墓。 整个故事来龙去脉都很简单,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埋藏其中,但现在细细一想,唯独那伙出高价找土耗子盗墓的人值得怀疑。因为我爷爷的钥匙就是从他们身上搜到的,这就说明他们很可能与燕云淑一样,与这墓主人有着特殊的关联,甚至,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后人。 想到这里,我顿时豁然开朗。有没有这种可能,燕云淑的家族就是这座古墓墓主人的后人,而他们也一直在想办法打开古墓,拿出自己祖宗藏在墓中的宝物。可惜的是,他们尝试了几次却都失败了。而燕云淑此趟来,正是为了完成先辈的遗愿? 可他们到底是什么家族呢?我心底里浮起了更大的疑惑。虽然爷爷从小教育我不要多管闲事,但这个时候好奇心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尤其是自己还身处险境的时候,不把真相搞清楚,那种不安的感受是谁也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穆云鹤看了看燕云淑,他自知大势已去,只好安慰道:“燕先生,欲成大事,需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我们这一次功败垂成,是缺乏天时,非您之过也,您千万不要自责,我们还有机会。” 这时,老季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天时地利人和,老穆,你这话说得太有水平了。不过啊,我倒是觉得,你们成不了事的关键,还真不怪运气不好,要怪就只能怪你,谁叫你人品不好呢。” 老季说完,他的两个手下王勉和老宣就配合默契地笑了起来,“是啊,人在做天在看。” 老穆脸色惨白,眼看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受此羞辱,自然怒不可遏,“你……” “我怎么了?难道说的不对,瞧你以前做的那些事!”老季不屑一顾道。 “好了!”燕云淑厉声说道,“都住嘴!” 燕云淑转向我,问道:“李睿,你给我一句痛快话,这门,你到底能不能开?” 我转头看向老季,见他点了点头,便说道:“燕先生,既然您这么问了,那我就实话实说。若是靠我自己的本事,这门必然开不成,不过,我们几个人品向来还不错,承蒙祖师爷保佑,来的路上为我们指点迷津,让我们找到了最后一把苍龙七宿钥。” 此话一出,穆云鹤如遭雷击,“什么?你说什么?你们找到了龙角钥?” 我微微一笑,“是啊,你看看,是不是这把?” 说着,我摊开手掌,亮出黄铜钥匙。穆云鹤一见到钥匙,两只眼睛都瞪直了,急着就想开抢。我立即握紧拳头,一把将他推开,“哎哎哎,穆教授,您这是做什么?看看就得了,怎么还抢东西呢。” 穆云鹤激动道:“这简直就是在做梦,我一度都已经放弃了,没想到竟然又峰回路转,真是上天保佑啊!” 这苍龙七宿,也称东方青龙七宿。上古时期,先民们根据日月星辰的运行轨迹和位置,把黄道附近的星象划分为二十八组,俗称“二十八宿”。“二十八宿”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划分为“四象”,即东方苍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而在东方的“角、亢、氐、房、心、尾、箕”七个星宿,就组成了东方苍龙,俗称苍龙七宿。 穆云鹤所说的“龙角钥”,应该是七把苍龙七宿钥中最重要的一把,代表龙角的“角宿”。苍龙七宿中的角、亢、氐、房、心、尾、箕,分别是青龙的龙角、咽喉、前足、胸、龙心、龙尾、龙尾摇摆形成的旋风,属性分别是木、金、土、日、月、火、水。 见我们果真找到了龙角钥,燕云淑激动不已,“太好了!” 老季也没有废话,直接在断龙石上研究了起来。那七巧玲珑锁就在断龙石的正中央,通体黄铜打造,呈一个完整星座状布局,看样子应该对应的是苍龙七宿。 他捣鼓了半天,咂了咂嘴,“啧,看样子我还是把七巧玲珑锁给想简单了。这上面的孔位对应的是苍龙七宿,但除了这把龙角钥的位置能够确定之外,其余钥匙的孔位都是不确定的,一旦插错,就前功尽弃。” “啊?”听到这话,我心又凉了一大截,心说,这也太坑爹了吧,好不容易找到了最关键的龙角钥,结果又来了这么一出,成心拿我们开涮是不是?我转头看向燕云淑,问道:“燕先生,您手里的钥匙总该知道对应的星宿吧?” 哪知道燕云淑却果断地摇头,“我也没有料到这钥匙只能用一次,来之前,并未确认过对应的星宿。” 穆云鹤也颇为自责,“唉,还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想到这一层啊。” 老季一边捣鼓,一边说道:“现在知道为什么非得找寻龙太保出手的重要性了吧!摸金、发丘、寻龙、搬山、卸岭五门之中,摸金、发丘皆懂阴阳风水之术,甚至摸金校尉还有天星风水术,能上观天星、下审地脉,但真正通晓占星术数的,还得是寻龙太保。” “这苍龙七宿看似是一门天文学,但其实它蕴含的却是易理,七巧玲珑锁的巧妙之处在于,它将易理融入机械工程之中,要想将其破解,不仅要对机械钻研极深,还要对易学了如指掌,两者缺一不可,否则的话,即便凑齐七把钥匙,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老季接着说道。 “那你可有办法破解?”穆云鹤急着问道。 “办法总归是有的,这天底下就没有打不开的锁,只有打不开锁的人。”老季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时,我也急着问道:“老季,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办法就说嘛。” “七巧玲珑锁的破解之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卦爻!”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37章 群龙无首 “卦爻?”我不解道。 “是的,”老季点了点头,“咱们寻龙门有一项绝技,是五门中的独一份,就是这个卦爻辞推断法。” 卦有卦辞,爻有爻辞。六十四卦就有六十四卦辞,三百八十四爻就有三百八十四爻辞。再加上用九、用六两爻辞,实际有三百八十六爻辞。我们寻龙太保用的是伏羲三十六卦,精髓全都在《伏羲三十六卦寻龙经》之中。 很多人都知道八卦,但对三十六卦却知之甚少。其实,这《伏羲三十六卦寻龙经》也仅是残本,最早时应有六十四卦,为先圣伏羲所发明,卦辞主要应用于占卜。《易》中的八经卦,两两重复排列为六十四卦。 伏羲六十四卦每一个卦都有深刻的含义,根据卦的含义可以推断世事的吉凶祸福,是殷商时代的卜筮方法,有其神验之处。历史上曾有孔子占卜个人命运的故事,说孔子一开始并不懂《易经》,偶然用《周易》占算自己的命运得旅卦,旅卦的彖辞说:“小亨,柔得中乎外,而顺乎刚,止而丽乎明。”就向自己的学生商瞿请教。商瞿是懂《易经》的,商解释说:是小亨通,阴柔得于外卦而顺乎于阳刚,静止而依附于光明。离上艮下,离为光明,艮为静止。光明静止不动,你能集大道于一身,却不能将大道推行于天下;有圣人的智慧却没有圣知的权位,就是说只能当圣人而不会居官。孔子听了这话哭泣着说:“凤鸟不来,河无图至,天之命也。”意思是凤凰不向这里飞来,黄河没有龙图出现,这是天命啊。孔子已经认识到自己有光明圣德却难以推行于天下的命运,所以才无奈而哭泣。 我对孔子有没有占卜一事并不感兴趣,但从这个故事中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卦”的重要性不可忽视,卦辞、爻辞、象辞、彖辞,所有的“辞”都源于卦象,也就是说,卦象是根本,“辞”是象的进一步延伸和发挥。我爷爷在世的时候,总把“玩辞”“观象”挂在嘴上,说“玩辞”“观象”相互映衬,玩辞可以深入理解“象”,观象又有助于“辞”的深化。那时候我并不太懂这其中的意思,在后来开店以后,才慢慢有了一点感触。 “可惜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伏羲三十六卦寻龙经》被我爹给收了,这卦爻辞推断法我也没学过啊。” 老季瞪了我一眼,“你特娘的真够笨的,你爹收走了,你不会去偷啊!”他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下好了,你说咋办吧。” 李孝恭置寻龙太保时,这寻龙经本为伏羲六十四卦,它以周易为理论来源,将卦爻辞推断法系统录入,而且此书无所不包,不仅有风水术和阴阳术,还涵盖了大量各朝各代古墓形制、结构、布局的描述。但此书夺天地之秘,注定难以久存于世,在流传到明末清初时,只剩下上三十六卦还在。清乾隆年间,我祖上根据上三十六卦,重新检校刻印成书,这才有了如今的《伏羲三十六卦寻龙经》,但终归只是残本。 不过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这儿,我们也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这么鸣金收兵,怎么也交代不过去。我独自走到断龙石前,这儿瞧瞧,那儿摸摸,然后试着将龙角钥给插了进去。 “李睿……”老季试图阻止我。 众人看着我的举动,也都纷纷睁大了眼睛。 “别担心,这一把不会插错的。” “可下一把呢?”老季问道。 我仔细观察着门上的孔洞,其中一个孔洞中非常光滑,而其余几个都有不同程度的金属划痕,“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年我爷爷应该是用铁丝开的这把锁,这些孔洞上面有划痕。” “那又怎么样?你最多还能插对一把钥匙。”老季不屑道。 说着,我便将我爷爷留下的那把钥匙插了进去,“这把钥匙对应的应该是心宿吧?” 老季转头瞥了一眼,点了点头。 这时,燕云淑也非常配合的将她带的剩余五把钥匙交了出来。我朝她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我对卦爻辞推断法学的不是很精通,但是总得叫我试一试吧。” 老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我,“你小子最好别叫我后悔,不然老子一定扒了你的皮!” “老季,你看你,怎么说你也是我四爷,至于扒我皮吗?” 眼下,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中,角、心二宿已经确定,还需确定剩下五个孔洞的钥匙,这锁就能开了。 “老季,我记得《易·乾》爻辞有讲‘上九,亢龙有悔’,意思是季夏为夏秋之交,苍龙七宿开始从最高点掉头向西下降,故称‘亢龙’你看这亢宿的位置,位于角宿的左边,高过其余六宿,均与爻辞对应。” 老季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你想说啥?” “我在想夏秋之交该如何体现呢?” 听到我这话,老季立刻有了灵感,他将五把钥匙放在地上,用手电光一照。果然,这五把钥匙呈现出了不同的反光。其中四把的反光除了亮度不同外,均为通体反光,唯独一把,一半反光一半黯然无光。老季笑了,“嘿,李睿,你特娘真是个天才!” 尽管这有些异想天开的感觉,但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出的办法,不管对还是不对,总要验证一下吧。 “所有人都往后退,推到那个通道里面去。”老季说道。 林筱雨看上去很紧张,“李睿,你,你真的确定吗?” 我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的运气向来不差的。”其实我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我要是真的运气好,就不会只是个开小古玩店的了,也不会现在在这个鬼地方冒险。 我和老季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主意是我想的,最终决定还是由我来插这把钥匙。看到老季到了安全的位置,我才慢慢抬起手,将钥匙对准了孔洞。 “祖师爷保佑,爷爷保佑,保佑我一定要选对!”说着,我眼睛一闭,手用力往前一推,将钥匙插了进去。 一秒,两秒,三秒…… 不知道过了几秒钟,我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缓缓睁开了眼睛。钥匙已经完整地插进了孔洞,机关没有启动!我成功了! “李睿,好样的!”老季比我还要激动,兴奋地冲过来给了我一个熊抱,“哈哈哈,你小子真行啊!” “李睿,好小子!”王勉也替我感到高兴。 看着大家伙激动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们已经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我脸上并没有太多激动的表情,看着断龙石稳稳地挡在我们面前,我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我的信心更足了。“用九,群龙无首,季秋苍龙群星前面的几个星宿在正西偏北隐退潜入于地面。见群龙无首,天德不可为首也,是吉利的兆头。” “群龙无首?”老季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象》曰:‘用九,天德不可为首也。’意思是虽生万物,但却不居首、不居功。”这时,林筱雨站出来解释道。 我看了她一眼,赞赏道:“林小姐说得对极了,没想到你对卜卦也精通啊。” 林筱雨摇了摇头,“我哪会什么卜卦啊,只是恰好会背这句罢了。” 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用九,即首尾交接,天人合一。” 这句话的确有些玄妙,该怎么解我也没有思路。但《易经》中,只有两卦是有七个卦辞——乾卦与坤卦。周文王在乾卦的“用九”中写道:“见群龙无首,吉。”为什么呢?一般形容群龙无首,多是贬义词,但周文王却说群龙无首是吉。其实这话的真正意思是,如果大家已成为龙,也就是成熟的领导者,每个人都可以做好自己的工作,那当然是吉,这就是群龙的境界。 “难道这话的意思是要发动所有人都开动脑筋?”我喃喃自语道。 这时,王勉拿着手电筒在断龙石上瞎晃,他显然也想帮点什么忙,哪怕我们现在说的,他一句也没有听懂。忽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开心地傻笑起来。 “季叔,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老季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你抽疯了,你能知道个啥,老子都还没听懂呢!” 王勉急着解释,不想嘴却结巴了,“我,我,我真,真知道了!” 我一想这不就是“群龙无首”嘛,集思广益也无妨,便说道:“王勉,你别着急,慢慢说。” 王勉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笑着用手指着墙上氐宿的孔洞,说道:“你们看,这儿,这儿有一个缺口!” “缺口?”老季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也走到墙前观察,“是有个缺口,可这又能说明啥?” “首,首尾交接啊!”王勉因为心急,又结巴起来,“你,你们看这把钥匙,头上是不是多了一个角,这不就是首尾交接的意思吗?” “额……”听到他的解释,众人都沉默了。 这个解释太过牵强了,比我之前的那个还不靠谱,实在能以让人信服。老季也不想泼了王勉凉水,鼓励道:“行啊,你小子现在也学会动脑了,继续保持,继续保持……”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38章 猜谜 随后,王勉就被老宣给拉了回去,“行了,你这脑子就别瞎凑热闹了。”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燕云淑却开口道:“我倒是觉得可以试试。” 我惊讶地抬头看她,“您说什么?” “首尾交接,天人合一,可以一试。”燕云淑重复了一遍。 “理由呢?”我问道。 “直觉吧,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燕云淑说道。 我转头看了看老季,又看了看王勉,还是拿不定主意。这时,林筱雨又开口道:“李睿,我能说说我的意见吗?” 我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你说吧。” “目前苍龙七宿中,角、亢、心三宿已经确定,剩下氐、房、尾、箕四宿,皆无线索可寻,唯有这个氐宿,勉强能够算有一丝线索。”林筱雨说道,“据我所知,这氐宿代表的属性是土,刚才你也说了,季秋苍龙群星前面的几个星宿在正西偏北隐退潜入于地面,正好对应了土象,我觉得这应该是某种暗示。” 听完林筱雨的这番解释,我倒开始倾向于王勉的主意了。人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尤其是把氐宿的土属性和群龙无首的星象对应起来,这个想法很有见地。 我把头看向老季,老季瞪了我一眼,“你看我干啥,我又没有寻龙经,这狗日的群龙无首我也不懂,你自己做决定!”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这巨大的压力又落到了我头上,“好吧,就这么定了!”反正在犹豫不决也是瞎耽误工夫,我一发狠,说道:“要死就死我一个,你们都退后!” 只是这一次,所有人都没有后退。 “行了,这时候就别搞个人英雄主义了。”王勉说道,“主意是我出的,要死也是我死,反正我是不会退的。” “对,这个主意我也有份,我也不会退的。”林筱雨说道。 “额……”一瞬间,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成年之后我就没怎么感动过了,尤其是入了这一行,见惯了钩心斗角,深知人心难测,更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不过我得承认,此时此刻,我内心确实涌起了波澜。 老季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臭小子,我怎么说也是你四爷,怎么能眼看着你替我趟雷呢,这叫我以后咋去见你爷爷。” “唉,真是一帮傻瓜。”我笑着摇了摇头,心里还是蛮温暖的。 这时,穆云鹤试着拉了拉燕云淑的衣角,示意她躲起来为好。老穆贪生怕死是我意料之中的,不过意外的是,燕云淑这次却没有听他的,反而一把甩开了他,挺胸抬头,立在原地。 这让我对燕云淑的态度一下子改观了不少,初时我对这个不苟言笑的贵妇还是带着不少“敌意”的,毕竟她威逼我就范的行为在我看来确实很卑鄙,而且她老是喜欢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好像谁都欠她似的。不过她这次选择站在我这边,倒是表现出她身先士卒、共同进退的另外一面,确有“长公主”之风范,这是穆云鹤此等卑劣小人所不能及的。 我拿起那把长角的钥匙,来到氐宿的孔洞前,再一次闭上眼,心说,周文王保佑,你说这是吉利的兆头,可别蒙我啊!随即,我一咬牙,用力将钥匙插了进去。 “咔嚓”一声。 完了,是机关? 当听到那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起时,我以为一切都完了。这七巧玲珑锁里都是机关暗器,我该不会被射成刺猬吧?算了,死都死了,还管死后什么样呢。老季,叫你走你不走,这下好了,一起归西了…… 我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念头,意识不受控制地流动起来,就跟做梦一样。这个过程延续了大概有半分钟,意识流突然戛然而止。 “不对啊,我怎么还在想?”想到这里,我猛地睁开眼睛,如同在水底憋了好长一段气一样,急切地呼吸着空气。 万幸,我还活着!所有人都还活着! “李睿,你怎么了?”林筱雨一脸关切地问道。 我擦着额头的虚汗,说道:“没,没事,我刚是自己吓自己,陷进去了,还以为要死了。” 王勉过来拍了拍我肩膀,“没事,这种情况我也遇到过,习惯习惯就好了。” 我缓了好一会儿,重新站到断龙石前,一筹莫展道:“现在就剩下房、尾、箕三宿了,可我们已经没有线索了。” 老季从兜里摸出一把皱巴巴的烟,点了一根,“你就当猜谜猜一个吧,反正也没有别的线索可寻了。” 我还是有些不死心,反复看着剩下的三把钥匙,但依旧毫无头绪。就当我准备采纳老季的意见,决定以猜谜来做决定时,林筱雨却阻止了我。 “李睿,你先等等,我想再试试!”林筱雨说道。 我疑惑地抬头看向她,发现其眼神坚定,透着一股子执着的劲儿。这时,我又无意间瞥了燕云淑一眼,却见她一脸警惕地盯着林筱雨,似乎在担心什么。 虽然我搞不懂燕云淑对林筱雨有什么好警惕的,但我还是对林筱雨有信心,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似乎我对她就是这么信赖有加。是的,我对林筱雨很信任,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也许从我俩在福平墓走了一遭开始,这种感觉就产生了。 “好!”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将位置让了出来。 这时,穆云鹤想要上前,却被燕云淑阻止了。我看着他俩鬼鬼祟祟的样子,不免产生了疑惑。燕云淑费尽心机把林筱雨裹胁进来,这其中必然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而林筱雨此时的举动,又分明牵动了燕云淑的神经,难道说…… 我有个大胆的假设,“难道说这个林筱雨才是墓主人的真正后代?”如果不是这样,我实在想不通,燕云淑为什么要把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带来这里。 只见林筱雨蹲在地上,仔细端详着那三把钥匙,而燕云淑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生怕会出什么事一般。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我心生一计,故意说道:“燕先生,既然这五把钥匙一直在您手上,想必您对此一定颇有研究吧,不如您来看看,这其中有何奥秘?” 从燕云淑交出这五把钥匙开始,她就没有做出过实质性的贡献,这一点也很不寻常。按道理,如果她才是这五把钥匙的主人,那她总该知道一点玄机,可从目前来看,燕云淑似乎对这五把钥匙所知甚少,甚至还不如穆云鹤。 燕云淑在听到我的话之后,神色明显一变,不过她还是很淡定地回答道:“这五把钥匙虽在我手上,但我对其中有何奥秘确实知之甚少,穆教授,你博学古今,不妨你来说说?” 穆云鹤闻言,点了点头,与燕云淑一唱一和,配合相当默契,“说来惭愧,关于这五把钥匙的来历,有着非常曲折的故事,相传上古时期……” “的的的,老穆,你就别上古不上古了!”老季最看不惯穆云鹤掉书袋,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就告诉我,这钥匙你哪来的吧,坑、蒙、拐、骗你选一样!” “哈哈哈。”此话一出,我也不禁笑了起来。 王勉和老宣立即配合,也跟着大笑起来。这下老穆的脸上可再也挂不住了,怒道:“你胡说什么!无凭无据的话,岂能信口开河!” 老季一点也不在乎,冷哼道:“是不是信口开河你心里最清楚,好了,咱们也没有必要在这儿浪费口水,说点实际的吧,这锁怎么开?” 老穆无奈,只能忍气吞声,“你是夹喇嘛的行家,你应该比我内行。” “呵呵,这话就不对了,您乃是越青堂的掌柜,这捉斗的经验不比我丰富?”老季回戗道。 我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斗嘴,几乎都要忘了林筱雨开锁的事情。就在这时,忽听得“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所有人的耳朵都立了起来,纷纷转头看向断龙石前。 只见林筱雨独自站在断龙石前,两把钥匙已经稳稳地插进了锁孔之内。 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判断出来的,我们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她,看着那两把钥匙插在墙上,而七巧玲珑锁的机关竟真的没有被触发。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惊喜道。 林筱雨摇了摇头,“我就是猜的,我看这两把钥匙上的纹路,好像一个尾巴和一个漩涡,这不是正好一一对应嘛,所以我就……” 我惊掉了下巴,“就这么简单?” 在众人的疑惑中,我笑着说道:“你还真是一个幸运星啊。”以缓解这个尴尬的气氛。说实话,林筱雨轻轻松松搞定了七巧玲珑锁,确实让我们这些人挺尴尬的,且不说我这个寻龙太保吧,老季这个倒斗界的扛把子脸上确实有些挂不住。 “最复杂的机械往往靠最简单的原理,怪我们自己想得太多。”老季尴尬地说道。 这话虽然听着有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意思,但还是有几分哲理的。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39章 开启 盗墓这行业里,有些事情非扎堆做不可。比如说有些深山老林里的大斗,你一个人绝办不掉,毕竟像寻龙太保、搬山道人这样能够独来独往的高手总是少数,一来太多必要的装备你一个人背不进去,二来好东西太多你一个人也带不出来。这种古墓一般环境极端险恶,你能走运活着打一个来回也不错了,再要两三次的冒险进去,恐怕谁都不愿意。 所以,一有这种情况,就会有一个人出来牵头,古时候叫“捉斗”,民国时候的行话叫“夹喇嘛”。这东西就好比现在的包工头,手里有项目,自己找水电工来做,解放初期的考古队也用类似的招数来找能人异士。 在摸金、发丘、寻龙、搬山、卸岭五门之外,民间散盗中还有“老九门”等势力,是“夹喇嘛”的主力,他们通常有经验有人脉有威望。 到这里就要讲讲现在盗墓行业的产业链了。以老季为例,他现在也算是南方土夫子中的巨头了。从大体结构上来看,他的所有盘口主要负责两个业务:一个是下地拿货,另一个是分销。下地拿货的盘口,我们一般叫做“喇嘛盘”,分销的盘口被叫做“马盘”。 这个体系的运作方式是这样的:老季这样的人,被称为“铁筷子”,是产业链的剥削者,他们垄断着最好的资源,包括古墓的信息、探墓的知识、冥器的鉴定。这些铁筷子把自己掌握的古墓位置和朝代信息交给下面的喇嘛盘,接着,铁筷子会出一个“筷子头”,带着信息,领着喇嘛盘里夹来的喇嘛们,一起下地取货,这就是俗称的夹喇嘛。王勉、老宣就是老季手下很有名的筷子头。 同时,喇嘛盘会有熟悉的“马盘”,早就等候在一边,在东西刚出锅,还没“凉”下来时,马盘就联系好了买家、设计出运输路线,之后就在当地直接交易。东西一凉,马盘直接拿走,整个盗墓活动也就结束了。 这种体系销赃速度极快,只要不被抓现行,死的只会是马盘,铁筷子和喇嘛盘不会受到任何牵连。盗墓活动屡禁不止就是因为这个。而对于铁筷子和喇嘛盘来说,马盘这种角色,要多少有多少,死几个就死几个。 不过这里面水很深,三言两语也道不明,就且暂按下不表。 剩下最后一把钥匙,大家的心跳都已经抑制不住了。到了目前这个情况,谁都知道就算闭着眼睛插进去,也七巧玲珑锁也能打开了,现在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断龙石后面的景象。 老季摩拳擦掌道:“我倒是要看看,这墓里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燕云淑和穆云鹤也已经迫不及待,就等着这道沉重的断龙石开启。 “都给我把招子放量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疏忽大意。”老季提醒道。 “季叔您就放心吧,我们招子亮着呢!”老宣急切道。 随后,我给了林筱雨一个眼神,示意她可以将最后一个钥匙插进去。林筱雨点了点头,怀着忐忑的心终于将最后一把钥匙插了进去。 “咔哒哒哒……”只听到清脆的金属敲击声传来,像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开了!” 所有人都激动起来。 随着齿轮运转,沉重的断龙石缓缓升起,背后巨大的空间赫然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刚一进断龙石里面,我们抬头一看,只见高高的宏顶上方悬挂下来四条铁链,铁链下方固定着一只巨大的青铜棺椁,而且还绕了好几圈在青铜棺材的上面。那之棺椁就放在一个高阶石台之上。 老季看的呆了,啊哦一声,说:“可算找到了!” 老宣高兴的大叫:“好家伙,这么大的棺材肯定值老钱吧?这下子总算没白来!” 老季拍了一下他的头,说:“值钱值钱,你别他娘的老惦记着钱,这东西就算值钱你也搬不走,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这叫棺椁,不是棺材!别他娘给我丢脸!” 老宣摸摸头,不敢再说话,我仔细看了几眼,“老季,我咋感觉有点不对劲呢,别人的棺材都是钉上了就没预备再打开,你看这架势,这里的机关似乎本来就为了让别人找到这只棺椁的,难道这墓主原本就打算有朝一日让别人开自己的棺?而且你看,这几根铁链子,绑的这么结实,不像是用来固定的,反而好象是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才绑上去的。” 老季仔细一看,果然是这个情况,不由面面相赋,我们一路过来,碰到不可思议的事情数不盛数,难道这里面又是什么怪物?那到底是开好还是不开好呢? 老季一咬牙,说:“估计这墓里值点钱的宝贝都在里面了,不过去,岂不是白来了?他娘的里面有粽子又怎么样?我们现在有枪有炮,实在不行,就操家伙和它拼了。” 我点点头,老季又说:“况且我们现在就算原路回去也不太可能,这悬崖上每一个洞,几乎都是通到那石道迷宫里去,要从那里出去,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最好的办法,还是从上面爬出去。” 我们抬头一看,老季一指上面,说道:“你们看,这几根铁链一直通到宏顶,而且还有很多的食铁太岁从铁链上衍生到洞顶外面去,这简直是一座天然的梯子。” 王勉说:“季叔,你怎么在这里说胡话,那棵可是食人树,爬那颗树不是去找死?” 老季大笑:“你说的我早就想到了,你没看到那些个食铁太岁怎么样都不敢碰这里的石头嘛?这石头上的苔藓叫九阳神藓,专克食铁太岁,我们弄点苔藓的汁液涂在身上,保准顺顺利利的。” 老宣担心道:“能管用吗?” 老季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他又要开骂,忙说,“行了,我们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们二话不说马上行动,老宣背起胖子,老季扶起王勉,我收拾了一下装备,端着枪走在前面,他们跟在我后面,慢慢走上那高阶石台。刚才没仔细看,原来这石台都是大块大快的岩石垒起来的,体积这么大,不知道是怎么运进来的,那台阶上还刻了一些鹿头鹤,这种浮雕很罕见,我不由纳闷,这墓主人到底是上面身份,怎么墓葬的规格这么离奇。 那只巨大的青铜棺椁就在面前,最起码有三米长,我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铭文。 汉朝是汉字演变的重要时期。早在春秋战国时期,由于诸侯割据,致使汉字出现了简体、异体、一字多形的现象。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以秦国文字为标准,来统一全国文字,称为“小篆”。 不过小篆这种字体写起来实在太费劲了,尤其到了汉武帝时期,由于边境连年打仗,军情往来紧急,用篆书传递文书不光费时费力,而且让那些大头兵写标准了也不现实,于是隶书就应运而生了。后来大概是为了快速书写的需要,又出现了隶草。现在我手头上也有几份汉代的石刻拓本,所以我对于这些铭文还是能看一个大概。 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说话,好象怕吵醒这墓主人一样。老季拿出撬杆,敲了敲,里面发出沉闷的回音,绝对是装满了东西,老季知道我好这些东西,轻声问我:“你能不能看懂上面写的什么?” 我摇摇头,说:“具体的我看不懂,不过可以肯定这具棺椁的主人,绝对不是什么玉兔郡主。这上面的文字,应该就是他的生平,说他曾经是一位将军,祖上也有军功,但却没讲具体打过什么仗,就说了有颗祖传的什么印。” “那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老宣问我,我看了一下,在棺材的中间,写着一个“启”,然后下面是一长窜子丑寅卯,这几个字特别大一点,显的比较醒目,我知道这几个数字是一个日子,但是汉代的时候总共有四五种历法,刘邦建立汉朝时诸事草创,历法沿袭了秦朝的旧制。到了汉武帝时期又采纳了司马迁等人的建议,颁行了太初历。没过几年,有个叫刘歆的在太初历的基础上,又搞出了一个三统历。接着东汉时期又改三统历为四分历。但是东汉末年天文学家刘洪发现四分历错了,创制了乾象历,这家伙还是珠算的发明者,难怪这么会算,但行用时间也仅仅只有五十余年。 由于当时的历法太过复杂,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一天,“这个应该是标明下棺的日期,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日子。” 我在研究铭文的时候,老季在研究怎么开这个棺椁,他摇摇那几根铁链,这些链子每一根都有大拇指粗细。西汉时的冶铁技术已经达到很高水平了,不过铁这种东西容易氧化,经过了这么多年,大部分已经老化的不成样子,基本上只能做个摆设的用途。我让他们让开,拉开枪栓,来了几个点射,那铁链就悉数断掉,只剩下几根用来固定位置的留在那里。 老季让我后退,说:“你也别研究了,把他搞开来再说!” 话音刚落,那个棺椁突然自己抖动了一下,从里面发出一声闷响。我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想问别人,突然又是一震,这一下子我听的真切,不由全身一凉,“坏了!他娘的这里面果然有问题!”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40章 天陨玉胄 我们全都下的后退了好几步,虽然早就想到这棺材肯定会出一点问题,但是实际碰到,还是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动静,分明表示里面肯定有位能动的主,棺材里的东西能动,肯定不是好事情。 老宣脸色发白,说道:“里面好像有个活物?季叔,这棺材,我看我们还是别开了” 老季仔细看了棺椁的接缝处,摇头道:“不可能,这个棺椁密封的很好,空气根本不能流通,不管里面有什么活物,就算它能活两千多年,也早被闷死了。况且这只是个棺椁,里面还有好几层棺材呢,我们先撬掉一两层再听个清楚。” 老宣和老季用刀先刮掉接缝处的火漆,然后把撬杆卡了进去,喊了一声,往下一压劲,只听噶蹦一声,那青铜椁板就翘了起来,我忙上去帮忙,把那青铜板往外推,这一块板最起码有800多斤重,推了老半天才挪出去半个边,我们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最后我们几个人同时用肩膀一顶,把板翻到一边,终于露出了里面的棺材。 那是一具精致的镶玉漆棺,上面镶满了玉石,这些玉石排列的十分工整,分菱形和圆形两种方式排列,概括了天圆地方这么个说法,那玉嵌套棺里,是一只彩绘漆木棺,因为外面被玉石贴住了,我也看不出上面画的是什么,王勉看到那棺材,眼睛都快掉下来了,捂着伤口一半脸哭,一半脸笑的:“妈的,这么多玉,这下子横着走都行了!” 说着咬着牙就要下手,老季忙叫:“不行!这是新疆玛纳斯玉,你要把玉拆开来卖,你只能卖个十几万,我们这么多人还不够分的,你得把玉嵌套整个拿下来才值钱!” 老季眼睛一瞪,王勉就不敢造次,挠挠头退到一边去了。老季敲了敲那彩绘漆木棺,说:“一般王侯将相都是二重椁,三层棺,如果把那树算第一层椁的话,现在我们已经去掉二椁二棺了,那下面那一层,应该是最贵重的。” 说完,老季小心翼翼的用小刀将所有的金线从那漆棺上拨下来,为了不弄坏那玉嵌套棺,他拨的很小心,花了半个小时,终于把整套的套棺取了出来。 玉嵌套棺一除去,我看到了那木棺上的彩绘,这些东西比铭文容易懂,我打亮一只矿灯仔细的看,上面花的是几幅叙事性的画,棺材板上的那幅可能是棺材刚刚入殓时候的情景,我看到了一只青铜棺椁在被很多骷髅抬着,还没有盖上盖子,然后边上有很多人,正恭敬跪在那里。 老季小心翼翼的把玉嵌套棺叠好,放到自己背包里,我试背了一下,那东西死沉死沉的,看样子背起来够呛。 有了这个东西鼓舞,老宣一下子就来劲了,二话不说,继续开那里面的彩绘漆木棺,老季一把把他拉住,骂道:“你他娘的看见鬼就晕,看到钱就不要命,这下面只有一层了,别毛手毛脚的,悠着点!”说着蹲下去,耳朵贴在棺材板上,做了一个让我们不要说话的手势。 我们屏住呼吸,生怕干扰了他,他听了很久,转过身来,脸色惨白的说:“他娘的里面好象有呼吸声。” 我们全部都一楞,要是听见里面有鬼叫,我们兴许还能接受,但是现在里面有东西在喘气,这也太离奇了,老宣吓得结巴了,说:“该不是个活死人吧!” 老季说:“放屁!别在这里给我胡扯,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难道那把棺材板给他盖回去?”说着摸出黑驴蹄子夹到腋窝里,对我做了个手势,我端起枪,老宣抡起手里的撬杆,守在那棺材边上,准备不管什么东西跳出来,先给它来一梭子。 老季呸呸往手里吐了两口口水,先活动活动膀子给自己壮壮胆,然后就要把撬杆往里面插,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有一个声音喊到:“住手!” 我们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俞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摸着个头,一边对我们摆手:“不行不行,这样开会出事情的。亏你们还是寻龙太保呢,就这点本事还想来倒他的斗,真是茅坑里打电筒,找死呢。” 老季哼了一声,“那你说这么开?” 俞胖子甩甩手让老季走开,自己把手伸进那漆棺和青铜棺椁的缝隙里,闭上眼睛摸索了很久,突然他手一发力,我们听到啪一声,棺材从中间整齐地裂了开来。那一刹那,我们都似乎听到了一声极端凄惨的叫声,从棺材里传了出来,我吓得手一软,枪差点脱手。 俞胖子马上跳了回来,双手展开,“退后!” 我不自觉地端起枪,对准棺材,迅速退后了好几步,那漆棺像一朵莲花一样从棺椁中升起,然后左右裂开的棺盖翻了下来,这种巧夺天工的设计真是叹为观止,我们不禁看呆了。 同时,我们看到一个浑身黑色盔甲的人,从棺材里坐了起来,我肩膀一抬,几乎就要开枪了,俞胖子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别动,他身上穿的是宝贝,别弄坏了!” 我这时候终于看到,那神秘的墓主人是什么样的模样,那是一具罕见的湿尸,全身的皮肤已经白到有透明的感觉,两只眼睛闭着,看样子似乎死的时候非常的痛苦,五官几乎都扭曲了,我非常的奇怪,他既然有办法可以让那具女尸千年不腐,为什么反而不能保存好自己的尸体。 老季走到旁边一看,说:“我还以为又是个粽子,你看,后面有根木头撑着他,难怪他能坐起来。” 我们都走过去,果然,那是一个十分精巧的机关,只要棺材一开,里面的尸体就会被一根木棍撑着坐起来,要是普通的盗墓贼,恐怕会吓死。 这下子我们都松了口气,心说这墓主人真是处心积虑,可惜他也应该想到,怕鬼的不倒斗,倒斗的不怕鬼,敢在这晚上开别人棺材的,都是些亡命之徒,这样吓唬人的伎俩,也未免太小看我们了。 我们都围过去,我已经看到他身上穿的那件盔甲,其实就是最后一只棺材,学名叫金缕玉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上面的玉片都变成黑色的了,我走近一看,不又一呆,只见那尸体的胸口竟然还在不停的起伏,好象还有呼吸一样。那呼吸声现在听来非常的明显,我几乎能看到有湿气从他鼻子里喷出来。 老宣惊讶的张大了嘴,“这……这……这东西她妈好象是活的!” 我非常震惊,往后退了好几步,全身的肌肉绷紧,生怕这尸体会突然间站起来扑过来,轻声问:“这尸体怎么会喘气?你们以前碰到过这种事没?” 老宣发抖着说:“当然没有,要是经常碰到这种事情,我宁愿去扫厕所也不来倒斗。” 我看了看王勉,他捂着他的伤口,一头是汗,说:“别管是什么,快给他一梭子,不死也死了,等一下他要站起来就麻烦了!”我一听有道理,在这地下,多想不如多做,什么事情你快一步肯定没错,忙端起枪,老季和俞胖子忙挥手,同时大叫:“等,等等!” 说着,老季已经凑到那尸体跟前去了,他一边向我摆手,一边看尸体身上的盔甲,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指着那黑色的盔甲说:“这……这不是天陨玉胄吗?我的天,原来这个东西真的存在!” 我一头雾水,忙问那是什么,老季激动的几乎眼泪都要流出来,结巴道:“造……造化啊,我李老四倒了这久的斗,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件神器,那是天陨玉胄啊。”他抓住我的肩膀:“只要穿了这个东西,人就会返老还童,你看到了没有,这是真的!这具尸体就是证据!” 那个时代,四五十岁已经算很老的年纪了,这一具虽然肌肉瘪了下去,但是这个人的面貌真的非常的年轻。我不由暗暗吃惊,心说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还老还童这种事情? 俞胖子也看的眼睛都直了,说:“真没想到,秦始皇都找不到这东西,原来在他身上,那个什么季叔?你知道这东西怎么脱吗?” 老季摇头,“听说这东西从外面是脱不掉的,这也是个麻烦,难道我们要把尸体整个背出去?” 他们两个检查来检查去,我看见那尸体给他们扯胳臂扯腿的,一点脾气也没有,好象也没什么危险,不由心情也逐渐缓和了下来,问道:“如果把这天陨玉胄脱下来,那里面的人会怎么样?” 俞胖子倒也没想到这一点,说:“那胖爷我倒真不知道,大不了就灰飞烟灭呗。” 我说:“那他本来活得好好的,我们这样不是变谋杀了嘛?” 胖子听了几乎要笑趴下了,说道:“你们寻龙太保什么时候改行做法律援助了,要都跟你这么想,那我们啥都不用干了,咱们就是吃这门手艺的,你还担心这个,吃饱撑的你。”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41章 罗刹海市 “额……”我被怼得哑口无言,转念一想,这胖子说得确实在理,我本来就是来倒斗的,何必再装清高,那不就成了婊子立牌坊了嘛。 我看他们忙上忙下的,也不好意思光杵着,就凑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时,我就看懂棺底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粉屑,就伸手捞了一把,问道:“这棺材倒是控湿性做得很好,竟然还有粉屑。” 老季冷哼道:“瞧你那样,什么控湿性,这特娘的是他脱落下来的皮屑。” “娘的,这家伙该不是得了什么皮肤病吧,这么多皮屑。”听完我一阵恶心,马上把东西扔掉。 “哼,这天陨玉胄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穿上它,每脱一次皮就年轻一点,看这些皮屑,总脱了有三次层皮了。” 我看这些东西太恶心,像头皮屑一样,也没有兴致。这个时候,那俞胖子叫了一声:“有门!” 我们围过去一看,只见天陨玉胄腹股沟里有一块玉上的金丝多了个头。我睁大眼睛,笑道:“俞胖子可以啊,到底是摸金校尉啊,你这眼睛也太尖了,这么小的线头也能看得出来?” 俞胖子白了我一眼,“要我说啊,你们寻龙太保就是学艺不精,这倒斗是细致的手艺,看到没,今天要没胖爷我,你们得把这尸体溶了才能把这天陨玉胄脱出来。” 老季却不屑道:“你少胡扯,有本事脱了再说,说不定本来这里就多了条线头。” 俞胖子哈哈一笑,说:“行,咱们就用事实来说话吧!”说着就去扯那线头,手才伸到一半,就听“呼”一声,我就觉得眼前什么东西闪过,那是电光火石一般,老季反应超快,一脚把俞胖子踢了出去,俞胖子刚让开,一把匕首“铮”的一声就钉到岩壁。 我吓了一大跳,要不是老季那一脚,俞胖子的脑袋已经被插穿了。 我们回头一看,只见燕云淑站在台阶下面,双眼杀气腾腾。而穆云鹤则站在她的身后,林筱雨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像是受到了威胁。 燕云淑先看看了那只棺材,然后对我们摆了摆手,冷冷道:“让开。” 我知道这燕云淑气场强大,脾气也不太好,但却不知道这老娘们的身手竟然这么好,刚刚那一刀的力道,怕是足有千斤之力,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怕是都不够她看的。 俞胖子脑门上青筋都爆了出来,根本不买账,跳起来大骂:“老妖婆,你他娘的刚才干什么!” 燕云淑转过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说:“再啰嗦,就杀了你!” “我这暴脾气!”俞胖子大怒,挽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我忙一把把他抱住,打圆场说:“别冲动,燕先生做事一定有她的道理,你先悠着点,问清楚再说。” 俞胖子估计是知道自己不是燕云淑的对手,挣脱我之后,愤然坐到地上,说道:“好,我倒是想听听,这老妖婆到底想干嘛。” 燕云淑咳嗽了一声,慢慢走到棺材前,说:“事到如今,我就不瞒着各位了。其实,我和穆教授专门寻找这座古墓,就是为了这位正主。” 穆云鹤上前一步,说道:“不好意思,请原谅我一开始没有如实相告,其实关于这座古墓的主人,我一早就知道了。”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看着这两个家伙表演。穆云鹤继续说道:“其实,这座古墓的正主乃是东汉末年的一位发丘天官,也是三国后期引发发丘门分裂的关键人物。此人姓孟名行,官拜骑都尉,赐漓渚亭侯。我们之前所遇的那具血尸就是这天陨玉胄的上一个主人,孟都尉倒斗的时候发现他,把天陨玉胄脱了下来,据为己有,才导致他变成那个样子。进这个天陨玉胄,每两百年脱一次皮,脱皮的时候才能够将天陨玉胄脱下,不然,就会变成血尸。现在你们面前这具活尸已经两千年了,你刚才只要一拉线头,里面的马上起尸,我们全部要死在这里。” 这个时候,老季开口说道:“穆教授,我知道您是大学者,见多识广,肯定比我们这些大老粗懂得多。不过既然你们早就知道这墓主人的来历,为什么之前不说,偏偏要等到这个节骨眼才说呢?” 老季这话说的很巧,我想穆云鹤怎么也该解释一番,但是没想到他却是一声不吭,好象根本没有打算让我们相信一样。他走到那墓主人尸体面前,打量了他一眼,回头对燕云淑说道:“先生,该怎么处理?” 燕云淑走上前,眼里突然寒光一闪,我还没看见她的动作,她的手已经卡住那尸体的脖子。紧接着,那尸体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叫,竟然不停地抖动起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根本无法反应。只见燕云淑手上青筋一爆,一声骨头的爆裂,那尸体四肢不停地颤抖,最后一蹬腿,皮肤迅速变成了黑色。 我们全部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燕先生,您刚才说倒这个斗,为的就是这个孟都尉,我现在特别好奇,您和这孟都尉有什么深仇大恨?”我质问道。 燕云淑看着我,冷冷一笑,说:“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俞胖子站出来说道:“老妖婆,我们辛辛苦苦下到这个墓里来,好不容易开了这个棺材,你二话不说就把尸体掐死,你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燕云淑转过头,“你好像不是我请来的吧?” 俞胖子脸色顿时像吃屎一样,“我,我……”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燕云淑继续说道:“我可以给其他人一句解释,但没有义务跟你废话。” 说完,燕云淑指了指那彩绘漆棺,棺材后部有一只和田玉枕,说:“你们要知道的一切,都在那玉枕里。” 其实,在我听完穆云鹤有关墓主人的生平介绍之后,就觉出不对劲了。一般玉枕已经很珍贵了,和田玉的更是价值连成,恐怕当时的皇帝都没有这种待遇。而这个孟行,仅仅只是一个骑都尉,他根本没资格享用这种待遇。 但有一个特殊情况或许可以解释,那就是这个孟行的身份——发丘天官。 发丘天官,又名发丘中郎将或者发丘灵官。东汉末年,曹操为了筹措军饷,设立“发丘中郎将”与“摸金校尉”。发丘天官和摸金校尉同出一脉,是摸金的首领,手段几乎完全一样,最为精通风水寻龙之道。相比摸金校尉,发丘天官多了一枚铜印,印上刻有“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个字,是件不可替代的神物,号称一印在手,鬼神皆避。发丘天官十分看重祖师爷传下来的行规,自从明朝永乐年间发丘印毁了之后,世上便没有了发丘天官。 但有关发丘印佚失的传闻自古就有很多,有一个比较广泛的说法是,发丘印在三国末期就失传了,此后的千百年时间里,发丘门一直处于走下坡路的状态,直到明朝中后期最终淡出历史舞台,发丘天官也不再以门派组织活跃于倒斗江湖。 我们小心翼翼地捧出了这玉枕,放到地上,那玉枕内部是空心的,分上下两半,可以打开。我们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卷镶金黄丝帛,这东西的纤维里镶嵌着金丝,保存得非常好。展开一看,只见左起一行写了“圣祖天官的书”,然后边上密密麻麻都是小字。 俞胖子比起这帛书来,对那天陨玉胄比较感兴趣,自知看不懂,便嘟囔了几声跑去研究那天陨玉胄去了。我和老季坐到他边上,仔细的翻看帛书上文字,以我的水平,只能看懂一些片段,但是把这些片段连起来,就可以看出一个大概。 这份天官地书记载的东西,简直是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因为已经经历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我真的不敢相信世界还有这样的事情。 “这些小字是他自己写的序。”我对老季说道。才读了寥寥几行字,便觉惊恐不已。 地书详细记载了孟行从出出生到死亡的所有重大的事件,如果全部都翻译出来,恐怕十天半个月都搞不定,所幸其中最主要的两件事情我看的懂。 第一件事情是这个孟行早年发丘掘斗的辉煌历程,那帛书里写的比较简略,我先大概理了一下,念了出来。 他二十五继承了父亲的官位,为曹丕的军队盗掘古墓,出黄金以凑军饷。有一次,他率领军队找到了传说中的罗刹国,在海市蜃楼中发现了一个不知道年代的墓穴,进入墓穴中一看,却发现那棺材里躺的竟然是一只狐狸精。那狐狸精法力强大,眼睛一眨,就将他手下的士兵都给迷惑了。只有这个孟都尉艺高人胆大,他拿出发丘印,大骂一声妖孽,一刀就把这狐狸精给剁了,又下令将狐狸精的眼珠子挖了出来,得到了两颗价值连城的宝石。 我看到这里,不由一楞,难道老季之前捡的两颗孔克珠,就是那狐狸精的眼珠子?老季看我不讲了,不耐烦道:“别停,继续说!”我没办法细想,只好回了回神,继续念。 那孟都尉对这挖眼球的事情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杀了一只妖怪,后来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就梦到一个妖艳的女人,凄厉地喊道:“为什么要杀我?” 孟行平时非常暴戾,没少杀人,杀了就忘,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说:“想杀就杀!”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42章 黔面道士 那美女突然就变成一只九尾狐来咬他,谁知道那孟都尉凶得要命,在梦里又一刀把那九尾狐给砍伤了,然后一脚踩上去,就要砍掉她的脑袋。那狐狸精突然就开始求饶,说自己的肉身已经被他杀了,如果魂魄再被他杀了,就永不超生了,如果他放他一马,就传他两件宝物,可以使他位极人臣。 别看孟行当时是骑都尉,但他隶属于曹丕直接管理,身份一直是保密的。而他自视功劳巨大,早就心怀不满,所以这个条件对他非常的有吸引力,就答应了。 那狐狸精就把怎么使用自己那对眼珠子的方法教给了他,谁知那孟行听完之后,觉得此事只应天知,不可传于天下,一刀就把那狐狸精给杀了。 我看到这里,不由咋舌头,这孟行也太狠了。俞胖子这个时候跑过来问:“那一个宝物肯定是玉兔之眼,那另一个是什么?会不会就是这个天陨玉胄?” “你急什么,自己往下看!”我白了他一眼,“那孟行醒了之后,用梦里的办法一试,果然颇为顺手,他觉得这件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就将他带去的随从,连同他们的家属一一残杀,连刚满月的小孩子都不放过。” 俞胖子提出疑惑,道:“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杀掉这么多人,肯定是用了那宝物,真是急死了,你快看看下面有没有写是什么东西?” 老季骂道:“你他娘的怎么这么多废话,去收拾你的天陨玉胄去!” “行行,我不插嘴不就行了,你念快点!” 我不去理他,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的几十年,他凭借那两件宝物,无往不胜,无论是打仗还是朝政,战无不克,风光一时,但是到了晚年,因为多年接触尸气,身体出现了很多顽疾,非常的不方便,结果曹丕嫌他年纪太大,就去了他的兵权,让他只需要倒斗,不需要理军务,这其实就是把他贬了下来。 随着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开始有点怕死起来。有一天,他梦到了几十年的那只狐狸精,那狐狸精和他说,他死期已经到了,我们都在地府里等你,他一看,几乎都是他以前妄杀的人!他醒来后,想起梦里的内容,十分的害怕,就去向他的军师求教。 他的军师是一个黔面道士,因触犯律法,而遭黔面之刑。他早年曾在昆仑山求道,精通命理论风水,他微微一想,对孟行说,上古时期漠北瀚海天降玉陨,具有起死回生之效。此后该玉陨被匈奴人的祖先所得,制成了天陨玉胄,传说穿在身上可以使人返老还童,长生不老。 这黔面道士讲,“玉陨降淳维,枯木重生,单于大喜,乃制玉胄”。按照司马迁的记载,这淳维应该就是远古的匈奴人,他们从中原华夏族迁徙到北方后,与其他民族进行融合算是初代匈奴民族。不过可惜的是,后来汉武帝命卫青和霍去病北击匈奴,其中霍去病那一路取得大胜,封狼居胥山,而被匈奴视为至宝的天陨玉胄,当时就在狼居胥山,此战之后,天陨玉胄“几经流转、终至绝迹”。 孟行那个时候已经穷途末路了,这黔面道士的话不管是不是真的,都给了他一线希望。于是他彻夜研究古籍,终于让他在一处简书中发现了一个可能有天陨玉胄的大墓。 接着,他动用发丘门的精锐,花了半年时间,开凿山体,在他估计的区域找到了一个规模巨大的战国王陵。它开山而建,利用天然的洞穴,里面的墓道利用周易八卦的原理,极其复杂,如果不是孟行精通奇门盾甲,根本没有办法走进去。最奇特的是,在作为主墓的那个岩洞里,还有一棵被他称为食铁太岁的藤蔓,而一具几乎皮包骨头的青年男尸,穿着一件黑色的金缕玉衣,打坐在那藤蔓之下的玉床上。 黔面道士看后,断然道,这就是天陨玉胄,这青年男尸似死非死,每隔一段时间,他身上的死皮就会脱落,从里面张出新皮出来,他估计这个青年男子,死的时候必然是一个枯朽的老人。 这个黔面道士,十分的了得,竟然知道如何克制血尸,他用特殊的方法,将人俑里的男尸取出,封入副墓室的石棺中。孟行按照黔面道士定下的全部计划,他吃了假死药,在曹丕面前假死,曹丕信以为真,就没有再关注他。随后,发丘门人就以开凿坟墓为理由,暗地里将战国王陵毁去,在原址之上,修了一座墓葬。 但是孟行在进入玉胄前,其实并不对黔面道士完全放心,他既害怕自己无法起死回生,也担心死后发丘天官印被旁人所得。于是,他便将发丘天官印封印在一个纯金浇铸的盒子里,并在古墓的断龙石上安装了七巧玲珑锁,给后人留下七把苍龙七宿钥,说是两百年后若天官印没有重现江湖,他们可以自行打开古墓取走发丘印。 在他自己进棺材之前,他将参与工程的所有人全部都杀死,推入河中,然后又毒死他的所有随从,只留下一位爱妾将他入殓。那位爱妾也在完成全部事情之后,服毒而死。我估计外面那张玉床上的女尸,就是孟行的爱妾了。 对于孟行讲述的这段传奇故事,我觉得大概率是可信的,因为其中提到的一些细节,都与我们现在掌握的能够对上,比方说七巧玲珑锁,女尸等等。但读下来之后,我也不禁有一个疑问,“既然孟行这么残酷无情,又怎么会把黔面道士给落下,这上面怎么没有他的结局记录呢?” 老季摇摇头,说:“我估计这个黔面道士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他应该早就料到孟行会杀人灭口,所以早早地溜之大吉了。说不定,最后躺在天陨玉胄里的,早就不是孟行,而是他自己。” 这句话一出,我脑子里灵光一闪,“难道最后关头,两个人掉包了?” 老季点点头,说道:“历史上关于孟行的记载虽然不多,但咱们倒斗界内,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发丘门曾是五门中最强大的门派,摸金校尉都不够他们看的,但结果他们却在三国末期迅速衰败,至今已无处可寻,究其源头,就是从这个孟行手里衰落的。可见这个帛书上记载的,基本是真实的。但你们想想,孟行身为发丘天官,手里掌握着整个发丘门,又岂会对黔面道士没有一点防备?” 我皱眉道:“不是老季,你一会儿说黔面道士鸠占鹊巢,一会儿又说孟行早有防备,到底想说什么啊?” 老季忽然转头看向燕云淑,发现她也正死死地盯着我们,然后似乎恍然大悟一般,笑着说道:“应该这么说,是黔面道士确实打算鸠占鹊巢,这个人处心积虑,只不过是想借孟行的势力,实现自己长生不老的目的而已。但最终……” 这时燕云淑突然接过话茬,“最终他还是功亏一篑,因为孟行其实早就怀疑他,并且留了一手,导致他想要鸠占鹊巢的时候无法如愿以偿。”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质问道。 燕云淑摇摇头,说道:“前几年,有一伙土夫子在一个唐墓里,找到一套完整的东汉书简,这份东西,其实就是那黔面道士的自传,他在教授孟行所有计划之后,就放火烧死了自己一家老小,将一具乞丐的尸体丢入火中,冒充他自己,这才逃过了一死。那孟行虽然知道有蹊跷,但也没有办法。最后,他等孟行入葬后,带人重新潜入了墓穴,想要将他拖出天陨玉胄,让自己躺进去。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孟行在断龙石上安装了七巧玲珑锁,而破解机关的钥匙,由发丘门不同的元老保管,他根本没有机会得到。而他也因为夺宝心切,着了鬼眼草人的道,最终导致手下全军覆没,沦为食铁太岁的猎物。而他自己也身重剧毒,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不久之后就一命呜呼了。” 我追问道:“既然黔面道士没有死在墓里,那他出来之后难道就没有留下什么遗言?这天陨玉胄既然能够起死回生,换做是我,肯定会留下遗言叫后世子孙继续寻找,而他自始至终参与了古墓的建造,即便快不行了,留下一些线索总还是可以的吧?” “这个他书里也没有写,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后人,所以他死后就没有人再来打扰过这里。”燕云淑的眼神有点不自在,“这些只是在自传里略微提了一下,不可能会有详细的记载。” 我看着燕云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她这句话有点假,我看看老季,果然他也不信。不过既然人家不想说,谎话都编出来了,你再去拆穿,也没多大意思了。 我又看了看她身后站着的林筱雨,只见她一直低着个头,脸色十分不好,好像从进来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再说过话。我走过去关心了一句,“林小姐,你怎么了?” 林筱雨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她的眼角闪着晶莹,看着那棺材里躺着的尸体,痛苦地摇了摇头,“没事……” 我也跟着转头看向棺材,忽地,之前的那个怀疑闪过脑海。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说,不会吧,难道林筱雨真是孟行的后人?可是,如果林筱雨才是孟行的后人,那为何苍龙七宿钥会在燕云淑的手里呢?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43章 虫海 “咳咳,天快亮了,我们差不多该出去了。”这时,燕云淑忽然冷冷说道。 她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下最后通牒,让人不寒而栗。 同时,她的行为也让我愈加困惑。明明是她想要找这座古墓,为什么进来之后,她不急着找明器,反而却急着杀死玉胄里的孟行呢?莫非两人真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而且她现在又急着回去,丝毫没有想求财的意思,确实非常可疑。 这时,俞胖子毫不客气地说道:“不行,我们还没找到发丘印呢!” “就是,你看这里好东西怎么多,现在走不是白来了?”老宣也附和道。 “咱们这回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竟然倒了最后一任发丘天官的斗,可不能这么空着手回去,怎么说也要把发丘印找到,这要是回去之后,咱摸金校尉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俞胖子说道。 燕云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俞胖子有点敌视。俞胖子自讨没趣,耸耸肩膀,说:“行行,不过怎么样也要把这天陨玉胄带走吧?这东西天下可能只有这么一件了,胖爷我可是为了大家着想。” 这话倒是不错,老季拍他的屁股说:“那你还磨蹭什么,速战速决,离开这鬼地方。” 我没心思管他们,任由他们去了。林筱雨脸上还是写满惆怅,我想着该怎么安慰她几句,顺便套点话出来。 燕云淑虽然很警惕我和林筱雨走得近,但她也不敢直接干涉我们,只是在一边看着。我给了林筱雨一个眼神,悄悄走到一边,轻声问道:“林小姐,到底出啥事了,你放心,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林筱雨的气压很低,似乎对什么都抬不起兴致,用个词来形容就是“心如死灰”。我知道自己不痛不痒地安慰几句,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这时候就得采用心药医治心病。 “林小姐,事到如今,你总该和我说句实话了吧?”我轻声说道,“从你来找我买天王送子图开始,这一路走来,我们已经一起经历了太多,我想我们应该已经算是朋友了吧。” “李睿,我很感谢你把我当朋友,但……你是不会理解我的。” “我没有经历过你所经历的,没有资格开导你,因为已经发生了的,谁也无法改变。不过,有些事情,或许我可以帮你。”我试探性地问道:“比方说,关于发丘天官印,你觉得呢?” 听我这么一说,林筱雨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惊奇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闭了闭眼,示意她不要声张,“来这个地方的人,每个人都有他的目的,比如说我吧,我其实就是为了我爷爷来的,他老人家曾经到过这个地方,还受了伤,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挺想他,就为了这个我就不顾死活地来了,说起来是挺好笑的吧。” 林筱雨强忍着眼泪,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能,我们有着相似的出发点吧。我其实……” “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吧。”我担心燕云淑会对她不利,就制止了她,“你相信缘分吗?或许冥冥之中老天爷就在帮助你。” “唉呀妈呀!”这个时候,俞胖子忽然大叫一声,我转头看去,只见那张血尸的怪脸,已经探出了玉床,两只没有瞳孔的眼睛,几乎就贴在俞胖子的眉毛上。 俞胖子当时就吓的跳了起来,只见从那血尸的头颅,竟然还在玉床上滚动,这个时候竟然滚落到了地上,好象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一样。 我刚想过去看一下,燕云淑拉住了我,说:“别动!” 这个时候,一只非常小的红色怪脸虫咬破了血尸的头皮,爬了出来,俞胖子一看,骂道:“靠!这么小一只也敢在胖爷这里露脸!”说着便举起手里的撬杆就想去敲它。 老季一把拦住他,说:“笨蛋,这只那娘的是虫后,你弄死了它,就闯祸了!” 俞胖子一楞,疑惑道:“就这么小一只就是虫后?那些大个的岂不是要郁闷死了?” 燕云淑一拍我的肩膀,说:“我们快点离开!” 这个时候,那只红色的怪脸虫突然发出了吱吱两声,抖了抖翅膀.好象看到了我们,突然展翅向我们飞了过来。 燕云淑大叫:“那虫有毒,碰一下就死,快让开!” 老季一个转身翻到我们这边,他身后的老宣本来已经有点浑浑噩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竟然条件反射的一把就捏住了那虫子,他呆了一呆,突然一声惨叫,那只手瞬间就变成了血红色,不仅如此,那血红的部分非常的迅速的从他胳臂蔓延了上去。 俞胖子大叫:“中毒了,快点断他的手!” 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老宣痛苦的整个人都扭曲起来,几秒的工夫,他全身几乎都变成了血红色,好象所有的皮肤突然融化了一样。 他看着自己的手,非常恐惧,想大叫却叫不出声来,燕云淑看到我想上去帮老宣,对我冷冷说道:“我劝你不要碰他,碰到就死!” 老宣看到我们都像看到怪物一样的退开,非常惊恐,他向我冲了过来,张大着嘴巴,好象在喊:“救救我!”我看到这副情景,吓的一步都走不动,老季冲过来,一把把我拉开,那老宣扑了个空,像疯了一样,又扑向王勉,王勉情况本来已经很不妙,根本反应不及,俞胖子大叫不好,一下子抢过我的枪。我大惊,知道他要开枪,忙和他夺起来,混乱间,枪突然走火,一声枪响,老宣头部中弹,整个人一震,翻倒在地上。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只红色的怪脸虫吱了一声,从老宣的手里爬了出来,抖抖翅膀,那俞胖子骂了一声,燕云淑大叫:“不要!”已经来不及了,俞胖子跑过去操起和田玉枕,一下把那只虫子打烂。 一时间那洞穴死一般的寂静,一点声音也听不到。燕云淑猛的抓了一把地上的苔藓,挤出汁液抹在自己身上,大叫:“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俞胖子看了看四周,什么都没有发生,奇怪道:“为什么要走?” 他话音刚落,原本比较寂静的洞穴,突然就嘈杂起来,无数的吱吱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然后,我们就看到,那岩洞上大大小小的洞穴里,一只,两只,三只,十只,一百只无数青色的怪脸虫潮水一样冲了出来,那规模,更本不能用人的语言来形容.只见一浪接一浪,前面的踩后面的,铺天盖地的爬过来。 我一看就呆了,老季一拍我的后脑,大叫:“跑!” 他一把背起王勉,俞胖子还想去捡那玉枕,老季大叫:“你他娘的不要命了!”那俞胖子一看搬不动,一把抓住那镶金丝帛就塞进兜里。 我们全部爬上铁链,那铁链够粗,所以非常好攀爬。这个时候那些怪脸虫已经全部涌到了我们下面,我往下一看,整条铁链下面全是青色的,要是掉下去,肯定一点骨头都剩不下来。 那些怪脸虫有意识的集结了一下,突然就开始跳上来。它们爬树比我们快多了,一下子就到了我们脚根处。 那俞胖子爬在我上面,问:“你们快想想办法啊,这么爬,迟早给这些怪脸虫追上!” 我脑子还全是刚才老宣倒下的画面,根本不想理他,他讨了个没趣,暗骂了一声,突然我就脚下一痛,一只怪脸虫已经咬住了我的小腿,我一脚踢掉,往下一看,下面像开了锅一样,怪脸虫争先恐后的爬上来,这个时候,老季在上面叫:“炸药,玉床边上那包里还有炸药!” 我问:“在哪边啊!” “左边那个口袋里!” 我往下一看,那炸药包没在那虫海里,根本看不到,忙开了几枪,只打飞了几只虫子。这个时候,燕云淑突然从他口袋里掏出几只火折子,点着往玉床上一扔,那虫子怕火,一看到有火下来,“唰”一声,让开了一个大圈子,一下子就露除了那只背包。 俞胖子屁股上已经挂了好几只虫子,大叫:“娘的,快点点个炮仗,我要顶不住了!” 王勉在上面喊:“不行,那里面炸药太多了,炸了我们也没命!” 我看到越来越多的怪脸虫爬上来,知道现在犹豫肯定就是死路一条,大叫:“管不了这么多了,死就死了!”一咬牙对着那背包就是一个点射。 那爆炸太快了,就听一声巨响,我就忽悠一下,觉得我的下巴,屁股,大腿同时被打桩机打了一下,整个人被气浪冲了起来,然后重重撞在什么上面,那一下真的七浑八素。 “我勒个去,要死了……”我嗓子一甜,一口血就吐了出来,眼前一片漆黑,脑子嗡嗡直叫,耳朵什么都听不到。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44章 卸砖 好在这铁链的环节处脚能够勾住,让我不至于掉下去。过了十几秒我才缓过来,一看,下面的怪脸虫已经被气浪冲飞掉不少,这时已经看不到其他人,我忙手脚并用往上爬去。 因为身上涂了苔藓汁液,那些食铁太岁纷纷让开,这个时候,下面又传来了一片嘈杂的叫声。 “我勒个去!”我低头一看,只见那些的怪脸虫又像潮水般聚拢过来,它们爬得极快,我一看不行,忙强忍剧痛,拼命爬了起来。 眼看我就要爬到宏顶了,突然背上一痛,回头一看,一只怪脸虫已经跳了上来,死命咬着我的背。我转身一枪,就把它打烂。可同时,另一只更大的,一下又就咬住了我的大腿,我一咬牙,拿枪一砸,把它砸了下去。可是第三只第四只马上就又跳了上来。 我看到离出路才几步了,信息反正短时间内也不会被咬死,便不管不顾地继续往上爬。可就在这个时候,我抓住铁链的手突然一阵剧痛,我转过头一看,只见一张血脸突然探了出来,两只几乎要爆出来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我。 这张脸一片血肉模糊,不知道是皮肤溶化了露出了里面的肌肉,还是血从他体内渗出来,覆盖在他脸上。我刹那间觉得这张脸非常熟悉,仔细一看竟然是老宣。 他左边脑袋上被子弹削去一块皮,都看到了骨头,可是没有伤到里面的大脑,我看他受伤虽然重却不至于死,心里不由大喜,忙说:“快上去,说不定还有救!” 可是他却纹丝不动,我看他的眼神,竟然十分的怨毒,好像不甘心我们舍他而去,我大惊失色,但我的手已经被他的手握住,他身上那种恐怖的血红色,已经迅速地蔓延到我的手上来了,我就觉得手上一阵火辣的奇痒,心里大叫:“完了!” 老宣嘴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突然把我向下面拉,我想到老宣的那种全身皮肤熔化的惨状,不由一阵抓狂,狠命把他的手甩掉,可是他又一把抓住我的脚,怎么也挣脱不掉。 看他这个样子,是非要我给他陪葬不可了。我虽心有愧疚,可求生的本能还在,奋力蹬了一脚。可这铁链上不着力,这一脚踢上去没啥威力,老宣立即像发了疯一样扑上来,两只眼睛全是凶光,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想把我掐死。 我一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突然起了杀心,贴着他的胸口就扣了扳机,一枪就把他打得血花四溅飞了出去。他的双手在空中四处乱抓,可是什么都没抓到,重重地摔进怪脸虫堆里。 这个时候,我被他抓住的那只手,已经麻得完全没有知觉了,我根本感觉不到自己手还有没有抓着那铁链,就觉得身子直往下掉,忙伸出另一手去抓边上的食铁太岁,可是那手上有苔藓汁液,食铁太岁一下子就缩了进去,随即我整个人滑了下去。 铁链上都是怪脸虫,我这一滑,就被撞下去不少。我用双腿紧紧夹住,好不容易才停止了继续下滑,可是四周大群的怪脸虫又围了上上来。 正手足无措之际,突然俞胖子从下面爬上来,踢开几只怪脸虫,原来这小子爬得比我还慢,他看到我,骂了一声:“你特娘还有心思休息,你看看老子屁股上被咬的都是窟窿了!” “我中毒了,你先走吧,我没救了!” 俞胖子二话不说,一把背起我,“你拿个镜子照照,你面色比我还好,简直是面色红润有光泽,怎么可能中毒?” 我一奇,低头一看,只见满手都是红色的疹子,看上去好像被几千只蚊子咬了一样。可是那红色到肩膀就停住了,现在反而在慢慢的消退,不由纳闷,怎么那毒对我没用。 俞胖子背着我,咬着牙向上爬去,我在背后,成了他的肉盾,那些怪脸虫全部都跳到我的屁股上来,张嘴就咬,疼得我大骂,“死胖子,我还以为你是好心,原来是想把我当挡箭牌啊!” 俞胖子大骂:“你啰嗦什么,不服气你来背我!没看见老子屁股已经没好肉了嘛!” 过了一会儿,俞胖子又问道:“哎,你看没看到谁在我们上面,他娘的,那上面可别是上面绝路,不然我们就惨了!” “你特娘的能不能别乌鸦嘴!” “呸呸呸,是,这时候可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我记得好像老季在前面,他指的道儿,应该有把握出去!” “他我还是比较信得过的,换做是你,我肯定不信!” “卧槽,老子怎么就不值得你相信了?”我不服气地质问道。 “你太嫩了,啥都不会,净扯后腿了!”俞胖子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说说,要没我,你怎么办?” 我一听,觉得也没毛病,就我倒斗的手艺确实不够老季看的,甚至还不够这胖子看的,回忆这趟行动,我的确拖了大家后腿,不由暗暗自责起来。 “你咋不说话了?”俞胖子见我沉默了,便问道:“咋,你该不会是自责到要哭了吧?嗨,不至于不至于,你胖哥我心直口快,我就这么一说,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最见不得人苦了!” 我掐了他一把,莫名觉得想笑,“谁特娘的苦了,老子流血流汗不流泪!” “哎,这才像个爷们!”俞胖子笑道。 俞胖子就这样背了我一路,慢慢我的手脚也恢复了感觉,我心里暗想,难道我爷爷当年也中过这种毒,所以我身上就有了免疫力了? 想着也想不明白,我看手脚已经可以动了,就让俞胖子给我放下来,见俞胖子满脸是汗,喘着粗气,心说在石台上的时候我背你背的吐血,现在算扯平了。 没一会儿,下面的怪脸虫又开始吱吱叫着爬上来,我便继续往上爬。俞胖子没了负担,爬得飞快,距离顶部也就五六米了。 这时俞胖子大声朝上面喊道:“喂,季叔,你特娘的倒是想办法啊,到底咋出去啊!” 我往上一看,发现老季和王勉已经到了顶部,下面是燕云淑和穆云鹤,在下面则是林筱雨,敢情他们几个都比我爬得快啊。 老季看到我之后,便也大喊道:“李睿,你俩赶紧上来,我要把琉璃顶弄个口子,用里面的火龙油烧死这些臭虫!” “卧槽,你这是什么主意啊!”俞胖子大喊道:“琉璃顶一旦弄破,火龙油立马燃烧,我们所有人都要被烧死!” “你别不懂装懂。”王勉急着说道,“这顶是弧形的,火龙油都分布在四周,中间这一块是中空的,只要拆得好,完全可以避免引燃。” 俞胖子一听有门,忙喊道:“得得的,这回算我俞胖子输了,你们寻龙太保还有点真本事,别墨迹了,赶紧动手吧!” 说完,老季和王勉便一起动起手来,他们在上面的动作我也看不太清,反正两人都很娴熟,三下五除二就把宏顶上的砖给卸了下来,紧接着又取下里面的琉璃顶。他们动作虽快,却都很小心,没有对内部的火龙油产生一丝一毫的波动。 龙火琉璃顶是一种迫不得已的防盗法,这种结构的工艺非常先进,墓室中空,顶棚先铺设一层极薄的琉璃瓦,瓦上有一袋袋的西域火龙油,再上边又是一层琉璃瓦,然后才是封土堆,只要有外力的进入,顶子一碰就破,西域火龙油见空气就着,盗墓者一旦接近,就会瞬间燃烧,盗墓贼、陪葬品、墓主的尸身全会被烧毁。 好在老季和王勉的技术过硬,安全拆掉了琉璃顶,没有给我们寻龙门丢脸。但这个时候问题又来了,怪脸虫大军此时已经到了我的脚下,而我们想要逃出生天,还得继续打盗洞才行,这一来一去,时间肯定不够。 “王勉,动手!”只听得上面老季一声令下,王勉抡起一块石头还是什么东西,用力砸向宏顶与岩壁相连的地方。 “啪嗒”一声,那宏顶的砖块似是脆了一般,竟然被一下给砸掉了一块。更巧的是,那砖掉落的地方,竟慢慢渗出了红色的液体,缓缓滴了下去。 “我勒个去,你们寻龙太保还有这般好手段,在下佩服!”俞胖子比了个大拇哥,继续奋力朝上爬去。 原来老季早看破了这个宏顶的构筑原理,只需拆掉最关键的一块砖,整个宏顶就会变得非常不稳定,刚才王勉砸地那一下,又非常精准地卸掉了一块砖,得以让里面的火龙油慢慢地渗漏。 尽管它渗漏的速度比较慢,但这油遇到空气就燃烧,下面的怪脸虫立刻遭了殃,而我们则得以借机挖开盗洞,从这里出去。 但我还是独自一人承担了怪脸虫最后的疯狂,毕竟我们这条铁链上的虫子不可能立即烧死。而且这些虫子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的丧钟敲响,变得更加疯狂,拼命朝我爬来。 “老季,你倒是快点啊,我快撑不住了!” “撑不住了也得撑,再给我十分钟,肯定带你们出去!” “卧槽……”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但为了活下去,我只能拼命地蹬腿,把那些不知死活的怪脸虫踢下去。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45章 身份成谜 在反复蹬腿的过程中,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我爷爷当年是咋出去?他不是在日记里写了吗,他们当时也在古墓里遇险,他还受了伤,那个跟他一起进来的家伙出去之后就疯了,难道这里还有别的出路?” 不过我转念一想,觉得爷爷他们既然是从别的通道过来的,自然也有可能从别的地方出去,便没有多去想他。就这样机械地蹬了十几分钟,上面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通了,快上来!”老季大声喊道。 我心中大喜,说:“好,这下子有你们好看的。” 我和俞胖子一前一后上去,老季已经在洞口等我们了。那时候那些怪脸虫几乎也要爬上来了,老季一个打火机扔下去,就见火光一冲,马上就是一阵扑鼻的焦臭,那如潮水一般的虫子瞬间就退了下去。 俞胖子被火热的全是汗,问老季:“你这挖盗洞的速度可以啊,对了,这个盗洞通向哪里?” 老季说道:“我看了一下,这个盗洞直接通往外面,这次真是全凭运气,要不是挖到了一个老的盗洞,咱们恐怕都得困死在宏顶上。” 俞胖子大感疑惑,“敢情这盗洞不是你挖的,是别人留下的,我还以为你们寻龙门有什么挖洞的绝技呢,比分山掘子甲还厉害。” “别他妈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洞是从斜下方直通上来的,我判断他打洞的位置应该是在那根石柱的地方,我们当时进来的时候,是从岩壁的廊道下来的,现在看来估计还有一条道,而且是直通向断龙石前的入口的。”老季分析道。 俞胖子点头道:“你也是事后诸葛亮,这会儿谁还看不出来啊。” 我叹了口气,“老季,我怎么觉得这洞像是我爷爷挖的呢,你说会不会是他老人家在天有灵,在保护着我们?” “很有可能。”老季点头道,“要是没有这个盗洞,我们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们回到营地里收拾东西,点起篝火,把包裹里的罐头热着来吃,我已经饿的够戗了,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能吃下去。老季边吃边指后面,问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转头一看,觉得非常眼熟,恰此时林筱雨也认了出来,我俩异口同声地说道:“是营地!” 关于那伙红顶土夫子的事情,我跟老季说过一嘴,他立马就明白过来,“这可怪了,你不是说他们去的是另外一个墓吗?” 我也感到疑惑,心想难不成那个虚冢就挨着底下这个汉墓边上?那也太巧了吧,豆腐干大一块地方,竟然密集分部着三个大墓,这地段风水该是有多好。 我想起屈老伯的话,说道:“我听那个守墓的说,那下面是一座清代钦天监监正的坟墓,从年代来看,应该是晚于上边的那座宋墓,更晚于这座汉墓。不过,咱们既然在宋墓里见到了那个皮衣女人的尸体,就不排除这伙人可能是借道那座清墓到的宋墓。” “对了,我们当时在营地附近,还发现了一个盗洞,李睿当时就说,加上咱们至少是三拨人要下斗。”林筱雨说道。 正当我们疑惑不解之际,俞胖子终于发话了,“哎呀,我说你们就别瞎猜了,有什么好猜的。你们说的那个盗洞,是胖爷我打的。” “什么?你打的?”我们讶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不早说?” “你们也没问我啊!”俞胖子一边啃着压缩饼干,一边说道:“我最开始就是奔着底下这汉墓来的,于是我施展摸金校尉阴阳风水秘术,观天星、察地脉,果真让我找到了一座大墓。可马有失蹄,谁他娘的知道这小小的方寸之地,竟然有三座大墓,而且是上下覆压,相互嵌套,我这风水术它又不是GPS,没法精准定位啊,所以这第一炮打偏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和林筱雨都傻了眼了,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我又接着问道:“那后来呢?那伙红顶土夫子又是怎么回事?” 俞胖子摇了摇头,说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来的比他们早,我洛阳铲下去,拿上来一看发现是血壤,心知不妙,果断开溜了。” “然后你就换了个地方又打了一炮?接着你就找到了那座宋墓?”我问道。 俞胖子用力地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样!” “我信你个大头鬼啊!”我踹了他一脚,骂道:“你当我们是三岁娃娃啊,那你怎么解释那个死在七星北斗的女人?又怎么解释那个死在迷宫通道里的男人?” 说着,我便将口袋里的狗牌摸了出来,“你看看,戴这种狗牌的,要么是部队的,要么是来自某个保密单位,有着与部队类似的管理体制。” 老季拿过那狗牌一看,说道:“错不了,这是红顶土夫子才会佩戴的身份牌,他们的信息全都是保密,对外只有代号。” 说完,王勉便乘着俞胖子没有防备,忽然从后面将他手脚控制住,老季毫不客气地扒开了他的衣服。 “哎哎,你们干嘛,非礼了!”俞胖子奋力挣扎道。 就当我们以为这小子的身份就将被戳穿之际,结果却令我们大跌眼镜,只见这胖子一身肥膘肉,脖子上挂了一串摸金符,并不见狗牌的踪迹。我直呼不可能,又紧接着搜了他的身,结果也没有找到。 “你真不是白衣服?”我质问道。 俞胖子挣脱王勉,像个被糟蹋的小寡妇似的,一脸怨毒地看着我,“老子是堂堂摸金校尉,看到没,摸金符,怎么可能是什么红顶土夫子!” 我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既然是摸金校尉,就不可能加入什么官方组织,又不是梁山好汉,还能有招安这一说。于是我卖了一个笑脸,赔礼道:“不好意思哥们,我也是太着急了,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你别介意啊。” 俞胖子摆了摆手,“得得得,就你这小脑袋瓜子,估计想破天也想不明白。胖爷我今天心情好,就给你指条明道。” “啥道儿?”我感觉凑过耳朵问道。 俞胖子在我耳边咕哝道:“这伙人确实有蹊跷,我前脚到,他们后脚就跟来了,他们不仅装备精良,而且还非常擅长阴阳风水术,虽然跟胖爷我比还差了点意思,但他们能从清墓立马找到宋墓,就从这一点上看,他们就非常专业!” “废话,人家专不专业还用你来说啊。” “哎呀,你个笨蛋,咋还听不出来,我说了,他们还非常擅长阴阳风水术!” “阴阳风水术?”我惊讶道:“你说他们也是摸金校尉?” “完了,你彻底没救了,咋能这么笨呢!”俞胖子一脸无奈地看着我,凑到我耳边,“除了摸金校尉,还用发丘天官也会阴阳风水术!” “卧槽!”我顿时大惊,转头看向一旁的林筱雨,心想,难道我猜错了,林筱雨不是发丘天官的后人?可是没道理,如果她不是,燕云淑为什么要绑她来呢? 不过林筱雨此时也是一脸茫然,她不知道俞胖子对我说了什么,但从她天真的表情看,我估摸着她应该没有那么深的城府。 “难道只是偶然?”我嘀咕道。 “你说啥?”俞胖子问道。 “哦,没事没事,我瞎说的。”我从俞胖子嘴边离开,这小子喷了我一耳朵口水,也不嫌脏。 俞胖子说:“不知道那火能烧到什么时候,如果火灭了,那些虫子再出来就麻烦了,现在天快亮了,我们快点出了这个森林再说!” 我匆匆扒了几口,点点头,俞胖胖子和老季轮流背起王勉,就往树林里出发。 一路上很平静,来的时候我们是说说唱唱,回去的时候我们是闷头赶路,几乎是逃命一样。 我已经是一个晚上没有休息,精神又高度紧张,现在体力已经全部到达极限了,走到最后,几乎是凭借精神的力量在支持,如果前面突然出现一张床,我躺下就能睡着。天快亮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出了那片树林,然后翻过一个石头小坡,终于看到了那亲切的小村庄。 我们不敢松懈,先把王勉送到了大兵家的农家乐,请村里的赤脚医生过来一看,眉头大皱,忙招呼护士过来,我往那凳子上一躺,才听他们说了两句话就睡着了。 那是真的累到极点的睡眠,一个梦都没做,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乱作一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我迷糊着,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想问老季,却发现他也在我边上的凳子上打瞌睡,睡的比我还死。我跑到门外,看见村子里的人拉板车的板车,拎水桶的水桶,都急急往山里面赶去,一个山娃子边跑边叫:“着火了,着火了,山上着火了!” 我大吃了一惊,心说难道刚才我们那一把火,把林子给烧着了?回想一下刚才烧那洞的时候,确实没在边上做什么措施,如果那火蔓延开来,把森林烧起来,那真的太不该了。 我心里有点发慌,这山火一但烧大,不是死一个两个人的问题,这下子祸闯大了。 第一卷:印山鬼眼 第046章 发丘天印 我跑进去忙叫醒老季,两个人找了两个水桶,跟着大部队向山里跑去,这个时候俞胖子推着一只手推车跑过来,大叫道:“闯祸了,快上来!快去救火!” 我们一齐跳了上去,那手推车歪歪扭扭地就出了村口,只见远处的山上一大片黑烟,看样子烧得很大,老季傻了,轻声说:“看方向,还真是我们放的那一把火。” 我忙捂住他的嘴,前面有个村干部模样的人在往回跑,大喊道,“快给镇里打电话,前面山塌下去了!” 我一听就知道,应该是那岩洞被火烧塌掉了,“老季,要是那些怪脸虫从洞里冲出来就麻烦了!” “都什么时候,还管那些虫子干什么,只要不死人就好!”老季催促着我们快点赶路。 那些村民平时都经历过防森林火灾的训练,他们一部分人在树林里开路,另有人开始用脸盆打水,往里面运去,我一看这盆盆罐罐的,根本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忙叫道:“老乡们别打水了,这点水根本灭不了火,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还是等部队过来吧!” 那些人像神经病一样看着我,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说:“小伙子,这些水是用来喝的,火场里面没水喝很快就会干死的,我们要在边上砍出一片防火带,火烧到那里没东西烧了,就会自己灭了。你们不懂就不要在这里瞎掺和。” 我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心说这下子面子丢大了,以后怎么也不敢胡乱发表意见了,忙低下头,跟着那些大部队急急进了树林,路上的树全部被砍掉了,走起来快了很多。 也许是老天保佑吧,半个小时后,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随着一声雷鸣,大雨瓢泼而下,刚刚还猛烈的山火,顿时被消灭了。村民们都在大雨中欢呼雀跃起来,纷纷感激上苍庇佑。 我顿时心生敬畏之心,连忙跪地朝老天爷磕了几个头,一来是为了虔诚忏悔,要不是我们放火不小心,也不会造成这场山火,损失了老百姓这么多树木。二来也是感谢老天爷保佑我们,让我们绝地求生,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做人,痛改前非。我特别担心有人会因为这场火牺牲,幸好最后清点人数的时候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 我们回到村里,几乎都要休克了,我肚子饿得要命,叫一个娃给我弄了两个饼子,两口一个,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眼泪都下来了。那村支书模样的人还表扬我们,说我们城里来的人这么高的觉悟,真的非常少见。 我心说,你千万别夸了,再夸我心里真过意不去,你要知道我就是那纵火犯,非掐死我不可。 那赤脚医生给王勉换了绷带,洗了伤口,他的呼吸已经明显缓和了,但是还没有醒,那医生说叫我放心,现在暂时还没有危险,等一下如果有伤员,就把王勉一齐送到市里的大医院去,我一听稍微有点心安。 我和老季回到农家乐,好好的洗了个澡,不脱光还不知道,我从上到下一看,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不是淤青就是破了皮,逃命的时候没感觉,可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几乎腿都迈不开。 我回到床上,一下子就睡着了。这一觉是真的非常香了,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起来的时候看见俞胖子和老季也躺在他们床上,呼噜打得像雷一样。 我下去吃了早饭,问了大兵妈妈,村里已经统计过了,没有人员伤亡。我听了心里踏实了一点,和那赤脚医生打听了一下,王勉已经被接到市医院去了。我道了谢,觉得在这个地方还是不能久呆,就预备着回去。 我本来还想跟林筱雨谈谈,谁知道大兵妈妈说她早就走了,一起离开的还有燕云淑和穆云鹤。我心知这林筱雨身上的秘密太多,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便随她去了,反正如果有缘,总会再见面的。 闲话也不多讲,几天后我和老季就到医院看望王勉,他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仍旧昏迷中。俞胖子一出山就急急和我们分了手,只留一下一个电话以后联系,还那镶金的帛书交给老季处理。 这一天我正在铺子里发呆,这个时候却看到从不来我铺子的老季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刚一坐下就骂道:“气死我了,竟然被人摆了一道!” 我大奇,以为他在古玩市场被人骗了,说:“老季,以你的资历还被骗了,那说明那东西仿的很好,你再转手出去肯定也没问题啊。” 老季掏出了那块镶金丝帛,说道:“转手,转个屁啊,我说的不是古董,是这个东西!” 我大吃一惊,“什么!不可能啊!” 老季说:“千真万确,这东西有问题!” 我不敢相信,“什么问题?” 老季叹了口气,“我老早就在怀疑了那个老妖婆的用心了,她千方百计地要进古墓,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做,你说她图什么?” “你别说废话了,赶紧说,到底是什么问题?”我催促道。 “这几天我一直在研究这张帛书,无论从材质到内容,都没有问题。” “没问题?那你咋说它有问题呢?”我不解道。 “你听我说完。”老季继续说道:“昨天,我突然来了好奇心,就把它的四条镶边给拆了,这一拆不要紧,拆完可把我吓了一跳!” 我忙将那帛书打开,发现四条边果然已经拆了,上下右三天边都没问题,唯独左边那条边,有一行明显的字迹。字迹只留下一小部分,但显然这是被人故意裁掉的。 “这……”我倒吸一口凉气,“你觉得这是燕云淑干的?这怎么可能啊,这帛书在玉枕里,玉枕又被棺材死死封住,一个人怎么可能做的到?” 老季说:“我没说是她干的,这东西一看就是旧的,要干也只能是那个黔面道士才干得出来!” “啊?”我顿时长大了嘴巴,“你的意思是……” “燕云淑把我们所有人骗了,她给我们讲的那个故事,只有一半是真的,而后半部分全都是假的,至于她的目的,就在这被裁掉的半篇帛书里!” 我点点头,气道:“她讲的那个故事,本来听起来就不太可信,现在看来,她是在有意地误导我们。”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误导我们?”老季问道。 我摇了摇头,“这我哪知道。” 老季大大的叹了口气,“我想她的目的应该已经达成了,要不然她也不会着急回去。” 我忽然想起燕云淑当时急着叫我们回去的场景,确实有些突兀,毕竟那个时候还没有遇到危险。而且这一路林筱雨都处于被她监视的状态下,她又防着什么呢? “人都已经走了,现在再追究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我看还是省点心吧。”我耸了耸肩。 老季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燕云淑此人深不可测啊,我本来还以为只是发丘中郎将的后人,看样子的,他的来历,恐怕远不止这么简单。” “你觉得她是发丘中郎将?”我噗嗤一笑,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季紧接着说:“我只是一开始这么认为,其实到了后来,我就否定我的这个看法,相反,我倒是觉得那个林小姐是发丘中郎将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你也这么认为?”我这个时候灵光一闪,说:“对了,对了,我差点忘了,我从那洞里带了东西出来!”说着就去狂翻我的背包,一边祈祷千万别丢了,好在那纯金盒子还在,我拿出来说:“就是这个,是从那鬼眼草人上拿下来的!” 老季一看,说道:“这个盒子是用液体黄金直接浇铸的,一体成型,除非暴力拆毁,否则是打不开的。” “是的,那咱们要不要打开试试?” 老季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拿过那张帛书,找了找,说道:“这帛书上不是说了吗,孟行在进入玉胄前,早就对黔面道士起了疑心,于是,他便将发丘天官印封印在一个纯金浇铸的盒子里,并在古墓的断龙石上安装了七巧玲珑锁,给后人留下七把苍龙七宿钥,说是两百年后若天官印没有重现江湖,他们可以自行打开古墓取走发丘印。莫非……” “操,我原来怎么没想到呢!”我一拍脑门子,“正该死,这么重要的线索我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老季却说道:“好在你那个时候没想起来,你要真在那个时候把已经找到这个盒子的消息说出来,那才真叫傻了呢!” 我一想也有道理,燕云淑那个老妖婆的动机还不明确,我要是说出发丘印在我手里,那岂不是惹火上身?于是笑道:“看来我这就叫因祸得福!” “别贫了,赶紧找工具,开!”老季说道。 我去邻居那里借了几件工具,临时说要开盒子,找不到专业的,只弄了把手枪钻和螺丝刀。我想黄金质地柔软,打开它应该不费力。 老季拿着那盒子左摇摇,右晃晃,搬弄了半个多小时,才开始动手。只见他挑了一个可能空心的位置,小心翼翼地钻了一个孔,确认没有伤到里面的东西之后,又将孔慢慢扩大,直至最终将盒子打开。 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藏着的,是一颗镏金的印章。我一看,这就是发丘天印无疑了。 (第一卷完)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01章 看望 常言道,发丘有印,摸金有符。每个正统的发丘天官都拥有一枚“发丘天印”,印上刻有“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个字。是件不可替代的神物,号称一印在手,鬼神皆避。不同于其他盗墓者,发丘喜欢邀请经验丰富的同门一起行动。事前制定详细的计划,对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不利情况做出策应,然后按部就班地实行,将危险性降到最低。 摸金校尉和发丘天官师出同门,都精通“寻龙诀”和“阴阳风水术”,手段几乎完全一样,只是发丘天官多了一枚“发丘天印”。有传言说此印毁于明代永乐年间,已不复存于世,当时最后一任发丘天官是怀家先祖怀化,一同消失的还有记载了六十四字寻龙诀的《陵谱》,比现如今摸金校尉所用的《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厉害得多。 但也有传闻说,发丘天印早在三国时期就消失了,关键人物正是我们倒的那个斗的主人——孟行。现在看来,前一种说法属于谬传,历史的真相应该与传言有很大出入。 我把这发丘天印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笑道:“老季,你说这印子真能一印在手,鬼神皆避吗?” 老季摇了摇头,“这玩意儿就是个令牌,有了它,你就是发丘门合法的掌门人,没有它,你就算资格再老,腰板也不硬。” 我笑道:“那你说我要是把它拿来卖了,大概能卖多少价格?” 老季摇摇头,说道:“这印子可是稀世珍品,并不是说它多么值钱,而是说它的考古价值很高,如果交给考古队,那几乎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不过你想靠它发财,不如死了这条心。” 我心说这不是白搭,我们又不考古,有考古价值有什么用啊,我总不能拿着这东西到文物管理处去叫卖。 “那这东西我是放在手里还是……” 老季摇摇头,说道:“我劝你别意气用事,这东西放在手里是个祸患,但拿来卖更不是办法,发丘印一旦重现江湖,必定会掀起一场波澜的。” “你别吓我好不好,早知道是个累赘,我们开它干嘛?” “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老季叹了口气。 “什么命中注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老季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我听了郁闷,我来问你时事情,你不说也就算了,还弄出这么一堆勾引人的话,我岂不是更想知道?于是使出耍赖的手段,软磨硬泡,一定要他告诉我。 老季被我追问得烦不过,只好对我透露了一点,“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六十年前,石瞎子那伙人盗印山前,曾经来找过我爹。” “找你爹?”我大吃一惊。 “他们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了找寻龙太保帮他们倒斗。这帮人来路不正,你爷爷不想搭理,我爹当时留了个心眼,就暗地里调查过他们的背景,这一查,结果查到了一个孟姓家族上面。这也是我为什么同意跟你下斗的原因。” “卧槽,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早说,害我一直瞎猜!” “知道了也没用,光靠现有线索,你根本分不清谁才是孟家的后人。” 据老季说,这个“锅子”的幕后老板姓孟,是个女的,来头不小。他爹动用了一些关系,查到她的家族与发丘门有颇深的渊源,秉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他最终没有接这个生意。 我恍然大悟,“姓孟?!那不就是孟行的后人来寻宝了嘛!” “这么想是没错,可问题的关键是,自打孟行死后,发丘门就分裂了,千百年来,发丘门人各自开枝散叶,觊觎这方印子的人你知道有多少吗?所以,不管那个姓林的姑娘是不是孟家的后人,你最好都别把这印子在你手上的消息传出去,不然,你一定会惹大麻烦的。”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这发丘印是个烫手山芋,我还是当做没见过它的好。” “还有,关于这份帛书的事,你也不要说出去,对谁都不能讲!” “放心吧,我又不傻!” “可惜啊,天陨玉胄没能带出来,要不然可能还能再多点线索。”老季又叹了口气。 我问道:“你能从玉胄上找到啥?” “我有一种直觉,总觉得燕云淑在掐死孟行的时候是为了掩饰什么,只是她的动作太快了,我没有看出破绽。”老季回忆道。 “掩饰什么?你的意思是她从玉胄上面拿走了什么东西?而这样东西才是她真正想要的?”我顺着他的意思说道。 老季点头道:“是这个意思没错,但我仔细检查过,玉胄完整无缺,所以我一直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了老季的猜测之后,就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燕云淑当时的掩饰其实并不高明,无论是讲的那个故事,还是做的行为,都有很多破绽之处,只是当时我们没有留意,被她蒙混过关罢了。 “那接下来你打算咋整?”我问道。 “老宣死在了印山,算是给燕云淑当了牺牲品了,这仇我得记在她身上。”老季狠狠道,“我倒不是要把她怎么样,但我也不能让老宣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不把事情搞清楚,将来我到了下面,也不好意思见他不是。” 说起老宣,我不由得也泪眼婆娑起来,“老季,老宣是因为而死的,要说对不住他的,应该是我才对!” “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查下去。”老季坚定地说道,“燕云淑的行踪我没办法监视,但穆云鹤那只老狐狸跑不了,我已经叫人在暗中盯梢,他总会有露出狐狸尾巴的那天。” 我本以为这件事结束以后,老季就不会再掺和其中了,没想到他这次的决心这么大,倒是让我对他的看法有了一些改观。 生活再次归于平淡。两个月来,我守着自己的小铺子,过着紧巴巴的小日子。老季自从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来过,有时候我会给他打个电话聊两句,但大多数时候是互不打扰。 这天我闲着无聊,想着好长一段时间没去找老齐了,就打算去冢斜看看他。虽说这家伙之前不厚道,但毕竟也是被迫的,况且他那会儿被燕云淑派人软禁起来,也受了不小惊吓,该去看望看望人家。 坐了两个小时公交,我风尘仆仆地来到冢斜。还没有进门,便看到五六个农民工打扮的人气冲冲地往老齐家里走了进去,其中一个扛着一个麻袋硬生生地把他从门口的台阶上挤了下去。 “哎呀我去,你出门带眼睛了吗?”我正要上去理论,扛麻袋那家伙估计也没有看到我,因为那麻袋实在很大,装得满满当当的,扛在肩上确实有可能没看到我在后面。 “我……”我看着一行人急急地往里面赶去,心里当即意识道:“这伙人什么情况,来老齐家里干什么?找农民工维修?可看他们这样子也不像是搞维修的啊,倒像是讨薪的!” 于是我便跟了上去。刚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牛仔外套、迷彩军裤的中年男人,扯着嗓门朝里头吆喝道:“俺们是来做买卖的,快叫齐老板出来,快去!” 他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下盘和上肢一看就是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的人。他那件牛仔外套上都是水泥浆和油渍,迷彩裤更是农民工的标配。从样貌上看,这伙人还真有可能是农民工。 “这些农民工跑来跟老齐做生意?难不成是来倒卖贼货的?”我心里不禁想道。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先生不在家,而且我们进货都是有渠道的,像您这种情况,我们是不做生意的。”一个中年女人客气地解释道,看样子是老齐的老婆。 “你这叫什么话?你是看不起我们的东西还是看不起我们哥几个啊?”说着,那男人就要急眼。 不过,老齐的老婆也算是有阅历的女人。那男人一声震吼,她却依旧面不改色,笑道:“您若是执意想做这单生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不干净的东西我们不收,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们不要,你要是能做到这两点,今天我呀就照单全收了!” 我心里一乐,“唉哟,厉害了嫂子,这回我看你们怎么办?” 那男人先是愣了一下,脸上极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好,好啊,我们这东西来路当然正啊,不信,你……你先验验货吗?” “验货?”我一听,羞得没笑出声来,心想:“看样子这帮人还是新手,是真不懂这古玩行里的切口,那就掌眼,就你们这点道行,现在风声这么紧,还敢顶风作案,换谁都不敢和你们做生意。” 老齐老婆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只见另一个年纪稍轻的男人与先前扛麻袋进来的那个男的一起把麻袋打开,在地上倒得乒乒乓乓,满地都是。我偷偷地瞥了一眼,心想:“哎呀,这东西还真不少啊,我说哥几个你们就这么对待自己的劳动成果啊,弄坏了不心疼啊?” 这几个人举止没轻没重,没有分寸,刚刚倒出来的时候,一只青铜爵杯摔断了一只脚,那个人二话没说就把它丢到了门外。老齐老婆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轻咳一声,说道:“几位?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就说这些东西怎么样?值几个钱?要不要?” “我说过,不干净的东西我们不收,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们不要。” 那中年男子不耐烦地低头呼了一口气,盯着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指,道:“行行行,看不起我们是不是,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店,咱们走着瞧。”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02章 咸鱼翻身 他们把地上的东西往麻袋里一装,便要离开,我忽然说道:“哎,慢着!” 那中年男子打量了我一眼,问道:“小子,你谁啊?让开,别挡着爷的道。” “听大哥的口音应该是山西人吧,刚刚小弟有幸开了眼,就想偷偷地打听打听。”说着,我神神秘秘地往他耳边凑了凑,“你们这是在哪儿支的锅啊?” 那男的一听,浑身抖了一下,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警觉了起来,试探道:“你……问这干啥?” 过去,在土夫子中,“支锅”是一个常见的切口,也就是盗墓。支锅本意是支砌灶台,早年人们外出谋生,做饭都是临时砌个三角形的台子,把锅放上,然后生火做饭,故谓“支锅”。后来“支锅”演变为成家过日子的开始,盗墓者借用为搭伙盗墓,倒是十分形象的。相对应的是,如果“锅支不起来”,则是盗墓不成,空手而返,也叫“走空”。 “看样子几位大哥是在这绍兴一带活动吧,估计地下十穴九空了吧?”我本意是跟他们套个近乎,没想到还说到了他们的伤心处。那男子感慨道:“别提了,我们哥几个都走空快半年了,这不好不容易才开了张。” “不过你这东西是贼货,明目张胆的没人敢收的,你就是再去别处问问也是这种情况。” 那男人对我甚是信任,急切道:“兄弟你有道儿?” “都是江湖中人,帮衬帮衬是应该的,这样吧,我给你们推荐个人,这人在这一代还是吃得开的,是越青堂的老板,人称穆教授,你们一打听就知道。” 那几个人正要感谢,突然从里面出来一个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哪来的没看眼的东西,敢来我家里撒野!” 我转身一看,只见老齐怒气冲冲地从里面出来,心里头暗暗一喜,笑道:“是我!” 老齐本是以为那几个农民工来闹事,双眼睥睨,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可这耳边的声音一听又感觉甚是熟悉,诧异地一转头,不禁笑出声来:“哎呀,李睿!” “李睿,你来了怎么说也不说一声!我好去迎接你啊。” 我摆了摆手,笑道:“呵呵,你就别跟我在这演戏了,假模假式的。” “瞧你这话说的,老哥我可是真想你!” “想我?”我冷冷一笑,“那这么多日子,也没见你来找我啊。” “哎呀老弟,你冤枉我了,我是没脸去找你,上次那回事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哎哟喂,你还会过意不去?上次那件事,你可差点没把我害死!” 这时,老齐脸色稍稍一沉,将我袖子拉了拉,我立刻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怎么了你这是?” “嘘嘘!”老齐在我耳边小声说道:“燕云淑后来没再来找你?” “没有啊?”我不明所以道,“咋了,他们后来又来找你麻烦了?” 老齐啧了一下,“不对啊,老穆前几天还给我打来电话,又对我敲打了一番,他们怎么可能对你没有动作呢?” “哦?”我顿时来了兴趣,问道:“老穆对你说什么了?” “他,他说……”老齐缓缓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说吧。” 于是,老齐装作没事人似的,笑道:“老婆,今天李睿来了,可得好生伺候着,要不你辛苦下,去买几个菜,晚上我们一起开开荤?” “德行!”老齐老婆笑了笑,便出门去了。 老齐把我领进后堂,又泡了一杯香茗,说道:“老穆一个月以前去了一趟西南。” “你哪来的消息?”我追问道。 “巧了,我在西南有个生意伙伴,他在一个村子里看到的他,就把消息放给了我!”老齐说道。 “是吗?”我先是一怔,“那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更蹊跷,我那朋友说,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发来照片一看,你猜是谁?” 说着,老齐便掏出了手机,我只是目光一瞥,便惊愕道:“这……林筱雨?” “是啊,就是林小姐。” “这怎么回事,老穆带着林筱雨去西南做什么?”我大感疑惑。 “这事发生了以后,我也觉得疑惑,可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功夫,老穆的电话就到了,叮嘱我不要泄露他的行踪。” “看起来,这件事情又变得复杂了!”我凝视着照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出门给老季打了个电话,问他知不知道老穆的行踪,谁知道老季竟然说他知道,而且对林筱雨和穆云鹤在一起的情况也一清二楚。这下我直接火大了,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是老齐跟我说,我至今还蒙在鼓里。老季只是不咸不淡地说现在还没有眉目,等有了进展再说不迟,随后便挂了电话。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对老季已经没了信任,他瞒着我肯定有事,“穆云鹤他们刚倒完印山大墓,就把目光放到了西南,莫不是在那里得到了什么秘密?” “老齐,你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再跟我说一遍。”我回屋对老齐说道。 老齐见我这么上心,便说道:“我那朋友比老穆他们到得要早,事情的起因是一个月前,有一伙盗墓的在康川地区掘开了一座古墓,从里面带出一条‘咸鱼’。” “咸鱼?”我诧异道。 所谓“咸鱼”,是一种对尸体的称呼。盗墓者嘴里的“咸鱼”,是指墓里面未腐的尸身。从古至今,延长食物的保质期一直是人类繁衍的重要挑战,为了能够使得鱼能长时间地保存,会用盐腌渍一下,高盐度的胭脂品不易腐坏。而盗墓者将尸体说成“咸鱼”,就跟古代北方民族的尸体防腐风俗有关。 在历史上,有运用盐渍法处理尸体的手段。在公元十世纪,辽国人死后不论多远都要运回家乡安葬。辽国在东北地区,主要是契丹人,以放牧、打猎、捕鱼为生,喜欢腌制咸鱼咸肉。为让尸体不腐坏,他们从腌渍中得到启发,在处理尸体时也如此这般:先剖开肚皮,去除内脏,沥去水分,然后使用加了香料的大盐腌透,制成“咸尸”。此即宋人文惟简《虏廷事实》一书中所记载的:“其富贵之家,人有亡者,以刃破腹,取其肠胃涤之,实以香药盐矾,五采缝之,又以尖苇筒刺于皮肤,沥其膏血且尽……” “若仅仅是一个咸鱼,事情也不会惊动老穆。怪就怪在,当天夜里,这条咸鱼落地成僵,十几个人尽数毙命,所幸当地部队及时赶到,将尸体焚毁,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这帮家伙要倒卖古尸还是干嘛?” “关键就在于这里,据我所知,这帮子人可是正儿八经的红顶土夫子,能让他们看上这座古墓已经让人捉摸不透了,在他们手上竟然让咸鱼落地成僵,最后都死于非命,简直匪夷所思。” “红顶土夫子?”我也有些吃惊,“这红顶土夫子怎么又搅合进来了?” “这就不得而知了,而且僵尸杀人之后,就一直没有再找到踪迹。”老齐长叹道。 “那后来呢?” “大概一周之后,有消息说是在盘龙县城以外的一座峡谷里,追踪到了僵尸的踪迹。” 我一开始还不以为意,看着老齐惊讶中带着期待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继续说啊,看我干吗?” “你难道就不惊讶吗?”老齐问道,“当地足足找了一个礼拜的时间,这峡谷距离出事地点将近一百公里,沿途都是高山峡谷,这只僵尸是吃饱了撑的跑这么远?!” “哎呀,我的妈啊,这么远!”我听完才顿觉惊骇,“是啊,它是吃饱了撑的吗?难道僵尸还会认路?” “哎,你还别说,真就让你说着了。”老齐笑道:“听到这个消息我当时也怀疑这僵尸是不是认路!后来啊,还真叫他们在峡谷当中找到了一座古墓。” “古墓?”我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这古墓是这只僵尸的老巢?” “非也非也。”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愈发困惑起来。 “你傻啊,这僵尸是因为咸鱼落地,湿气入体,才变成的僵尸,那咸鱼的老巢怎么可能会是在古墓里呢?只能说是这咸鱼在没死之前就跟这个古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以致死后依旧念念不忘,翻山越岭也要回来。” “我靠,我怎么听着像是美丽的爱情故事,恐怖电影版的梁祝?” “别打岔!” “可我怎么也不明白,这跟老穆有什么关系?”我左手托着下巴,思索道。 “这就要问你了,你们一起去的印山,肯定比我知道得多。”老齐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那朋友是为了鸡眼黄沙去的,最初看到老穆的时候,也觉得他带着同样目的来的,但谁知老穆到了那里之后一直深居简出,这就引起了他的怀疑,这才把消息漏给了我。” “等等,你是说老穆到了那里之后,一直没有采取行动?” “不错。”老齐点点头,说道:“听我朋友时候,老穆这次一反常态,很是奇怪,似乎像是来度假的,尤其身边还带了一个漂亮的美女。” 虽然我看不透老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相信这里面肯定有我不知道的阴谋,“真没想到,这条成僵的咸鱼竟然成了领路人,冥冥之中把两件事串在了一起。”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03章 重逢 最初的时候,我对老齐还是有所怀疑的,我担心这个消息又是老穆故意叫他漏给我的,不过给老季打完电话之后,我就打消了顾虑。因为这事老季都瞒着我,老穆肯定也不想我知道。 想明白这一点,我现在只需要搞清楚老穆和林筱雨这趟去西南到底为了啥。第一,那帮行事作风不合常理的红顶土夫子到底所为何来?第二,咸鱼和那座古墓到底是什么关系?第三,也是最关键的,那座古墓和印山大墓有何关联? “老齐,你还知道什么内情没有?” 老齐摇了摇头,“那就知道这么多了,今天你要是不来,我都快忘了这一篇了。” “你可别骗我,你已经骗过我一次,这次要是再敢骗我,我绝饶不了你。” 老齐苦笑道:“李睿,老哥我真不敢了!再说,我干嘛骗你啊,你和老穆之间有什么过节,跟我也没关系啊,我犯不着为他再骗你一次啊!” “这谁知道,万一你又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又……哎,算了算了,不提了,没骗我就好!” “哎,对了,说起这事,我得问问你,那个林小姐怎么会和老穆在一块儿,你最近没有联络到她吗?”老齐问道。 “这叫什么话,我跟人家又没什么关系,干嘛联络她呀?”我说道。 好吧,我得承认,其实我心里还是挺想林筱雨的。不过,自打林筱雨不辞而别之后,我就没有再找过她,只是想着如果有缘的话,总还会再见的。 老齐噗嗤一笑,“呵呵,你什么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嘴上说不想,其实心里肯定想得不行,要不然,刚刚你听到林小姐消息的时候,干嘛这么激动?” “别瞎说,没有的事!” “哎呀,你就别不好意思承认了,老哥我是过来人,要不然我找个机会给你说说媒?” “哎哎,你说什么呢,别胡说啊。” “哎哟,你瞧瞧你,还脸红了,羞什么啊?” “我说你有空在这儿开玩笑,还不如商量一下对策,怎么赶紧找到她?” “怎么?这么关心人家?是不是想立刻飞过去找到她啊?”老齐眉毛一动,不禁笑了起来,“那你脸红什么,明明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嘴上还偏不老实。” “行行行,没废话了,赶紧的。” “可是,你看我在这儿也走不开啊,不然我早就去了。”老齐为难道。 “你傻啊,我去啊!” “你?”老齐犯难起来,“不行,不行,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哎,咱们能别这么优柔寡断吗?”我说道:“我是去找她,能有什么事儿?下个墓、杀个僵什么的,也不用我动手对吧。” “你别把事情总想得这么轻松,这可不比你开个古玩店,在深山老林里什么事情不会遇到啊?”老齐还是放心不下,“不行,不行,还是我去吧。” “那不行!”我斩钉截铁道,“你去了我更不放心。还是我去吧,顺便度个假!” “可是……” 我笑道:“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随后,把手一摊,眉毛一挑。 “干嘛?” “车钥匙。”我笑道:“我没车,总不能踩着二八大杠去吧?” 老齐没有办法,无奈道:“既然如此,一定要万事小心,有什么事就直接打电话。”说着,老齐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这车可是我刚买的,小心着点,别回头弄坏了,可贵了。” 我接过钥匙,笑道:“嘚嘞!” 盘龙高速,下坡段。人称“魔鬼路段”,连续十八个发卡险弯。 军绿色jeep,时速120迈。我习惯地叼起一根烟,“厉害了,这鬼地方!” 卡座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未知号码,已经呼叫了半天。 “喂,请问哪位?” 我不耐烦了起来,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不断地移动,“喂?你谁啊,有话快说,我现在说话不是很方便啊!” “喂,小李啊,你丫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我皱着眉头思索半晌,“这话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你不会是……俞胖子,不是吧,真的是你!” “啊呀我去,乖乖,行啊,算你小子有良心还记得我老俞啊!” “我说胖子,我现在在山上,接电话真是不方便啊!” “你他丫不会吧,开个山路就怕成这样?” 我笑道:“你丫净站着说话不腰疼,盘龙高速,你行你丫你来试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接着一阵狂笑。 “你笑啥?我真有急事儿,你要没事我先挂了!” “哎哎哎,你丫别挂,真是缘分啊,盘龙高速啊,我呀昨天刚刚到过那。” “你也在?” 我诧异道:“哎,不是,我说你到底找我啥事儿?” “哥们,不是我吹牛啊,哥们我干摸金校尉前可是号称‘车神’的,不过别说,就这路我来开也不敢眯眼睛。” 我急了,“胖子,说重点!” “你看看,你还急了。胖爷我自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好歹咱俩一起出生入死过呢,兄弟我有笔买卖,你有没有兴趣啊!” 我思索了一下,心想:“俞胖子突然来到这里绝对不是巧合,难不成也是为了云河谷的大墓来的?” “你丫不是在潘家园混吗?来着穷山恶水干嘛?还能有好事想着我?” “丫的,兄弟我是记得你的好,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兄弟发达了,也该回报回报你了。” “可别,你丫不会是为了云河寨的墓来的吧?” “哈哈,还真瞒不住你!”俞胖子笑道,“兄弟我实话实说了,这是块肥肉,咱们俩合作干这一票你看咋样?” “你丫不是摸金校尉吗,找我干嘛。” “你别逗了,那你丫来这儿干嘛?找姑娘?” “行了,我不跟你贫。你在哪儿,我来找你吧。” “我就在云河寨,我等你,咱俩见了面再说,我跟你说这儿的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儿,真不是城里那些庸脂俗粉的可以比的。算了,在车上不跟你说这个,怕你这车技万一心乱了神,后果还真不敢想。” “呵呵,你丫还真被你说中了,我们我最近确实是旱怕了,行,那就见面了聊吧!” “久旱逢甘霖,兄弟你艳福要来了。” 我挂了电话,车窗外面就是万丈悬崖,我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我英明一世,竟然在这里折戟沉沙。” 车下了匝道后,就是一段很长的、荒僻的山路,山路一直蜿蜒,曲曲折折地延伸进大山深处。再接下来,已经下到了山脚,沿着河谷又是一段长长的土路。 山区。雾气很重,像一把伞,牢牢地锁住大山。我减慢了车速,紧锁着眉头。 “山谷间紫气氤氲,却不是风水宝地,这地典型是个死穴,葬者乘生气也,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然而这里山高水急,风停雨骤,古人根本不会在这种地方下葬。”但我又顿了顿,咋舌道:“怪就怪在这紫气,却是祥瑞之意。” 车子缓慢前进了好久,在终于见到了一个偏僻的山村。山村建在河谷边山坡的平台上,地势还算平坦,一整排竹篱笆围起来的栅栏里面是密集的砖木结构的老房子。这里是彝乡,聚族而居,年前时节,家家户户都挂出了腊肉和腊肠之类的年货。 很快他便看到了寨子中停着两辆越野车。车轮子上沾满了泥土,显然是不久前来到的这里。我按下喇叭,没多久就有人出来。大老远之外便开始喊道:“八成是我那朋友来了!” 俞胖子麻溜地跑了出来,边跑边嚷道:“啊呀,小李啊,可想死我了!” 我摘下眼镜,故意迟疑片刻,打量着眼前的人。 “你丫,还装!”俞胖子重重地在我胸口击了一拳,“装不认识我还咋得?” “我俞胖子这么大一人,你小子不会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吧?” 我笑道:“胖子,你真是了不得啊,开的是悍马,这保险杠是自己改装的吧,登记了吗?” “我丫就知道你是装的,还是这么爱故弄玄虚。”俞胖子微微地转了一下脖子,嘚瑟地掂了掂脖子上的金项链,“这年头儿有钱人都不流行挂这个了,但我就是乐意,不然谁知道你有钱,有钱就是大爷不是吗!开个悍马算什么,哥们我从来不登记,扣个车发个款什么都不是事儿。” 我笑着伸伸手,“兄弟现在穷得连水电费都交不起,你不如接济接济我啊?” “哼,你要问我借钱?别以为我不知道,寒碜我是不是?”俞胖子冷哼道,“你丫要真没钱,至于开个jeep到这山里头来吗,这一脚油下去可不比悍马少多少吧?” 我摊摊手,苦笑一声,“都是我借的,我哪有钱?” 俞胖子惊讶道:“你借的?” “是啊,怎么了?” 俞胖子拽过我,“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 说时间,已经有五个人从寨子里走了出来。俞胖子一只手搭着我的肩膀,一只手挥手向同伴打招呼,“小李啊,我告诉你啊,这几个朋友可都是道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巴结他们的人那是多了去了!”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04章 美女 我远远地望见五个身影,四男一女。其中一名女性尤为突出,白色风衣,一顶米色的圆边帽,露出一半棕色卷发,“这女的身材不错嘛!” 俞胖子笑道:“你小子果然是旱久了,我可告诉你别打她主意,这女的来头不小啊,你惹不起!”说着,便笑脸迎了上去,“怀小姐,我来给你介绍一新朋友。” “想必您就是俞哥嘴里一直念叨的李睿先生吧?我叫怀如锦,很高兴认识你。”她主动伸出了手,“希望能够合作愉快!” 我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冷冷地,满是客套。他只是抬手在她指尖碰了下,笑道:“胖子是我哥们,我来这儿也只是凑巧了,要是大家有缘呢,那就当是交个朋友嘛!怀小姐你觉得呢?” “看来李先生很会开玩笑。”怀如锦陪笑道,“我们不妨里边坐下聊吧?” “好啊。”我点头道,“不过我车没油了,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富余,可不可以匀一点给我啊?” 怀如锦看了一眼我的车子,“没关系,我们的车还有空位,坐我们的车吧。” 俞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你丫的别这么见外,说实话开车你还真不如我,这进山的路还要险峻呢,还真怕你不行啊!” “是啊,俞哥的车技还是很棒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我观察了怀如锦身边的四个人很久,在与其的谈话间,他们一言不发。 “这几个人是她的保镖?”我轻声地探问道。 “不是,黑瘦那个是保镖,另外三个都是她叫来的高手,倒斗的!”俞胖子小声道,“行了你别问了,一会儿不都知道了吗?” “一个年轻富二代,带了一群盗墓贼跑到四川倒斗,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吗?怀家可是盗墓世家,我跟你说,这次她肯出手那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你知不知道,你你你你,别搁这儿问我了,一会儿你自个儿问她不就得了!” 云河峡谷,山高谷深,这里的彝族人世代居住这里,与世隔绝,宛如一片世外桃源。虽然公路已经修到了寨子外,但由于地势崎岖,现在依然只有一条没有铺设柏油的泥土路与外界相连。相对封闭的环境,也造就了这里独特的民俗。 寨子里的房子基本都是砖木结构,多是半个世纪以上的老屋,外墙上满是青苔和杂草。和巴蜀其他一些寨子不同,这儿的寨子由于建在山坡上,北高南低,从峡谷往山上望去,一排排屋子虽然错落而建,却犹似一座城堡,不失雄浑壮丽,颇有气派。 山坡下还有一片水寨,那里的寨民与山上的寨民都是一族,水寨的寨民为山上担任防卫,日常以捕鱼为业。而水寨外不远的一片河谷开阔地,则是一处水草丰美,土壤肥沃的宝地,山上的寨民们靠地吃饭,在这里经营开垦。 晚上,寨子里点起了篝火。寨子里的女人们开始忙活起来,欢迎着远方的来宾。这个彝寨还保留着更为传统的氏族风俗,解放初期乡镇的调研小队曾经来到过这里,可因为天高皇帝远,移风易俗的政策只落实到了纸面上。寨民们还是沿袭着世代女尊的传统,这一点在他们的住房位置布局上也可见一斑。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05章 爬石楼 我无力地摇摇头,笑道:“你丫太好意思了吧!八岁!还幼儿!” “行行行,好汉不提当年勇。我的事儿就不劳您费心了,那妹子都告诉我了寨子东头那家,屋子两年前塌了,那房子刚造得才五米来高。”俞胖子对自己的侦查准备工作十分地满意,嘚瑟道:“出来一趟不容易,就当是消遣了!那你准备爬哪楼啊?” “最高那楼吧!” 我的视线向西北望去,最高的那座楼俨然如一座耸峙的高塔。最高的那一层楼上亮着昏黄的灯光。 “你还真不嫌费事!”俞胖子当然不明白,其实我当时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他静下来琢磨了片刻,开口道:“没想到你口味还挺重,按这寨子的规矩,那楼上的女的怎么也大你七八岁吧?” “so?你想说什么?” 俞胖子凑近了,探问道:“不会是真的吧,你不会有熟女情节吧?不然……” 没等俞胖子说完,我已经一把拽起他的领口,“看你是皮痒,很久没收拾了是吗!” 俞胖子讨饶道:“开玩笑,开玩笑,不说了还不成吗!” 时针和分针在表盘上再度出现一个整点的九十度角。寨子里已经人声寂静。无论是怀着生育渴望的男男女女,还是发泄着荷尔蒙的青春眷侣,有一种无声的传唤交融在寂静的夜幕下,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行动着。 我走得这边,似乎很少有人光顾。因为地势缘故,从南到北穿过这个寨子,就像是登山。小路沿着山势曲折而上,一路的建筑和风光不断地潜入平行视野以下,虽然北边的寨子还有一部分,但到这高楼脚下的时候,峡谷、水寨和南边的寨子已经尽收眼底。 我依靠在路边的一块巨石上,习惯性地点起了烟。头顶的月亮在云层间进进出出,一明一暗的朗照着整个寨子。 还有云河的水声,在此时显得更加清晰。 我等了好一会儿,四下望去,原本一幢幢立起的高塔般的房子都还亮着顶层的灯光,像是一支支火苗微弱的蜡烛在月光下散着幽微的光亮。此刻,火苗渐渐熄灭,不一会儿便黑了下来。 我还在等。 背后的楼上的灯还亮着。 沿途。那些完成使命的男人们踏上归途。他们不能再女人家里过夜。 匆匆散去的除了男人,还有树上的惊雀。 整个寨子真正进入了梦乡。 只有水寨里的水车,被湍急的水流带动起来,开始为黎明的带来准备。 我踩灭了烟头。望了窗子一眼,有人在看我,尽管双方始终没有开口。 我原本计划着等楼上之人进入梦乡之后再悄悄上楼。我的目的,就是要从这里眺望整个峡谷,包括这个寨子。自打我来到这里之时,内心就已经开始思考答案,一处死穴,究竟如何起死回生,秘密一定就在这里。 既然已经发现,便没有必要再等。我没有爬石楼的经验,但这种楼的外墙似乎专门是为了攀爬而设计的,都出都是落脚和抓手的地方。以我的身手,毫不费力地攀登上了顶楼。 我跳下窗户。 狭小的房间,实在算不上宽敞。但这已经是最受尊崇的待遇。昏黄的灯光,照着一个人儿,她倚坐在床沿上,像是等着未归征人的少妇。脸庞俊秀稍微显得有些憔悴,秀发如丝在灯光下略带紫色,眉宇间恰浓云未散而把一双明眸的光泽都掩盖了过去。只剩下一双丹唇,轻声吐露着气息。 一张小圆桌,上面摆着一套紫砂茶具。素色的桌布,显得淡雅清丽。 “你不会小点声吗?别吵醒了楼下的人。”那女人说道。 我歉意道:“对不起,冒昧了。” “我早就看见你了,一直望着楼上却迟迟不爬,为什么?” “我只是想上楼看看,并不是想……” “我知道你不是彝族人,一打你们来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不过……我也不关心这些。”那少妇的神情有些哀怨,叹气道,“说实话,我这儿已经习惯清净了,三年了你是第一个,楼越来越高,爬楼的人就越来越少。当年族里的先人们想出来这个主意其实很有道理,我已经三十了,已经生不动孩子了,都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还会榨干了男人的精元,更何况还有生命危险,男人们自然转而他出。” 我没有说话,怕自己一开口会破坏了气氛,影响她的情绪。 “一夜缠绵,都是匆匆而去。”少妇看了我一眼,“那你为何又上来了?” 少妇从床边的梳妆柜里抽出一个小抽屉,取出一捆精致的线香。插在香炉里,将它点上。我事先并不知情,这有何端倪。她继而转身,去关了我身后的窗户,“坐吧。” 我有些不太习惯。狭窄的房间里,立刻香烟缭绕。我开始有些恍惚,神情不由自主地迷离,思绪不由控制地乱走。 “林小姐?”缭绕的烟香迷幻着我的眼,脑海中浮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又被自己的意识制止,“这是什么香?” “情迷香,寨子里的每一个女人都会做情迷香,每家每户都有自己不传的秘技,因此各有不同。”少妇浅笑,两个梨涡带着雨湿花枝的动人,“每一个上楼的人都要点一支,用它来计时,香燃尽就必须离开。如果还有人来,就要再点一支香。” 我突然明白了其中的奥秘,而这种情迷香还有使人致幻、发情的作用。我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不受控制,脑海里都是另一个人的影子。我的手扶着额头,极力不使自己头栽倒在桌子上。 “原本,女人们都希望把香做得很长,让它慢点点完,想留住温柔乡的美好。可是,所有男人都是行色匆匆,很少有人坚持过一炷香,时间久了,残香越来越多,后来干脆就把香做得越来越矮。”少妇坐近,轻轻迎过我的手,缓缓拉近,“夜深了,干脆今晚就留下吧。你是外族人,过夜也没人知道。” 纤指沿着手臂滑向他的脸颊,指尖在脸颊上轻轻一触,顺势滑向下巴。我的身体顿感一阵滚烫。没有了支撑的脑袋,一下子栽倒在她怀里。 少妇把我揽在怀里,像是爱抚熟睡的婴儿。 待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正午。 寨子里早已忙碌了一早上,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 俞胖子四处找寻着我的影子,扯着嗓子在寨子里到处喊。他似乎从不记得我要去的地方,直到来到高楼下才如梦方醒,心想:“丫的,这小子不会是在这过夜了吧!” 他焦急地喊道:“李睿!李睿!你丫死哪里去了?快给我出来!” 我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俞胖子的喊叫声,才惊醒过来,醒来的刹那,额头疼得厉害。我扶着脑袋支起身子,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在手边摸到了什么东西。 我感觉身体被掏空似的,浑身乏力。揉开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事情变得更加严重。 我摸到了她的……然后,惊惧地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 眼前的一切无比香艳,我连咽了好几下口水。 她从我眼中看出了后怕,轻轻支起身子,伸了伸懒腰,毫不在意地笑道:“我事先也不知道你还是个雏儿,算我占了你便宜。” 我下意识地跳下床,四处找寻着丢乱了的衣服。 “不过你也真敢乱来,不去爬小姑娘的楼,却来我这儿,为什么?” 我欲说还休,咋舌道:“哎呀!我……” 那少妇裹了件罩子,也下床来,忙着我收拾了衣服,笑道:“你现在可不能出去,要是现在下去,全寨子的人可都知道你在我这儿是过了夜的。” 我一边飞快地穿着衣服,一边问道:“那怎么办?胖子就在下面,我跟他说过我在这儿!” “你不下去,不理他,他又能怎么你,等他走了,你在下去。”少妇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这么下去也可以,你拍拍屁股走人没什么,不过连累了我,这辈子就算到头了。” “什么意思?”我诧异,心想虽然此事严重,名节可能不保,但性命攸关使我不得不认真对待,“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放心我不会弃你于不顾的,事情是我做错的,我一定负责。” “负责?”少妇笑了笑,看得出还是略感欣慰,“你可用不找对我负责,怎么说也是我占了你便宜。而且也没什么可怕的,要是我坏了族规,就只能逐出寨子,最后客死他乡。” 虽然我听她语气轻松自若,但自己心中却是无法释怀。我鼓起勇气看了看眼前这个衣不蔽体的人儿一眼,立刻埋下了头,支支吾吾道:“那个,你还是先把衣服穿好吧。” “昨晚儿赤条精光的都让你看了,你再难为情有意思吗?”少妇哼了一声,顾自整理衣衫,叮嘱道:“你就搁这儿待着,可不准下去,只准等半夜再走。我得下去了,要不然真让人怀疑。” 我点点头,巴巴地看着她,像一个无助的小孩。 她笑了笑,“瞧你,没出息的样子,晚上还生龙活虎,一觉醒来耷拉个脑袋像个小娃娃一样。” 临出房门,她又嘱咐一句,“饿了吧,晚点时候给你送些吃得来。” 俞胖子还在楼下叫唤,他的大嗓门惹得邻居生厌,邻居的狗跑了出来,追着他狂叫。 我总算定下惊魂,他望着俞胖子已经跑远,才看到楼下的篱笆栅栏边那少妇的身影。原来是她丢了一根骨头,唤得邻居的狗,这才赶走了俞胖子。可我越为她的机敏感到钦佩,就越对昨晚的一切深感懊悔。 我试图努力想起昨晚的事情。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06章 胡侃 最先我他想到的是迷晕自己的“情迷香”。梳妆台上,香炉还在,只是线香早已化为灰烬。香炉灰上立着三支残留的竹签,那是线香的底部,一般都会高出炉灰些许。 我若有所思,却始终想不起来。 “难不成昨晚点了三支香,除了我以外应该没有人来,但是……不会不会,点三支这太……虽然我这是初展雄风,但是这也……” 门外传来脚步声,“你看什么呢?女人家的房间东西可不准乱翻。”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 她把端来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去支起了窗户,“把窗子打开,才显得问心无愧,不然大白天关着门,人人都会想有鬼。” 我点了点头,本想向她询问,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算了,我还是吃饭吧。” “你是想知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吧?这香炉里的香想必你也看到了,那我就告诉你吧。”她一只手盖住了我的碗,双眼看着我的眼睛,脉脉道:“我是有点太贪心了,情迷香会致幻,还会催情,原本你只是睡了过去,便是我想对你干些什么,也无能为力啊。” 我皱了一下眉头,“可是……” “我动了心,听到你在我怀里一直叫着一个名字,我想多半是催情的效果,如果加大剂量,你或许会迷失其中,所以我偷偷又点了一支。” 她眼神中似有亏欠,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女人三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两支香的药力催发出你内心的本能,结果巫山云雨,就什么都做了。” “那第三……” “情迷香没有解药,只能靠同房才能苏醒。只是没想到我使劲浑身解数,你还没那啥,要是这迷香若是点完了还是不能了事,你便真的陷入其中,醒不过来了,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第三根。” “啊!”我听得愣出了神。 “我也实在不知道你还是个雏儿,不然,也不能这么折腾。”少妇调皮地一笑,“万万没想到是你竟然这么厉害,差点把我的床给压塌了。” 她扑哧一笑。 我感觉自己的脸很烫。 “你吃吧,我先下楼了。” “嗯。”我点了点头,我似乎有话要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回了句,“谢谢!” 那少妇笑了笑,阴郁的脸上好像晴朗了许多。 她转身,倚在门框里,问道:“喂,你叫什么?” “李睿。” “李睿。”她默念了一遍,“我叫时玉娇。” 楼下。又传来狗叫声。 俞胖子不知从哪里又转会到这里。 “我的祖宗,你怎么还在这儿?”俞胖子气喘吁吁地正被狗追得无处可逃,“没想到我俞胖子英明一世,竟然被一只土狗弄得功败垂成。你叫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立足?” “祖宗,求你了,你回去吧,我饿了,你也饿了吧,赶紧回去吧,回去吃饭吧。” 狗站在原地,看了他好久。然后,干脆蹲在了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俞胖子自言自语。 俞胖子又开始做起了祷告,有模有样地做着祷告的手势,念叨着:“阿门啊,显显灵吧,我一定日行一善,给您多烧纸钱。” 他一个人在那儿抽疯,好一会儿才消停,睁开眼睛,发现狗依旧在眼前。他恼羞成怒起来,四下找寻着东西,发现路边有一块破转头,抄起来便砸了过去。 狗被惊着了,狂吠不止。 它一叫,俞胖子立即双腿发麻,扭头就跑。他一路跑,一路嚎,“救命啊!” 也不知跑出了多远,才看着前头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哎哎哎,怀小姐,快快快,快救我。” 恰巧怀如锦也发现我和胖子离开了很久,便找了出来,惊闻他在路边狼狈地呼救,着急地将他往路边一推,自己敏捷地就势做出防守样式。 可是,待她定睛看来,眼前一幕却叫她欲哭无泪。她不敢相信地看了俞胖子一眼,指着狗问道,“就是它?” “是啊,是啊,就是这个畜生!”俞胖子从泥地里爬起来,嘴上还叼着一株野草,他咕噜着嘴说道,“丫的,今天非得跟我过不去了是不是?” 怀如锦看了泥地里打滚的俞胖子,给身边的黑瘦男子使了一个眼色,“薛刚,你去拉他一把。” 薛刚笑了笑,“大小姐,不用,俞胖子自己可以起来。” 随着另外两个男子的哄笑,薛刚也没有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够了哎,我说你们哥几个忒不仗义了点吧,好歹都是北京来的,在外帮衬着点懂不懂啊!”俞胖子生气地从泥地里窜出来,身形虽然有些臃肿,但还是很灵活,一个鲤鱼打挺,站在了薛刚面前。 薛刚也是个暴躁的性子,一言不合,便要拔拳相向。 “啊呀,真动手啊?”俞胖子退了一步,扬起下巴,也不甘示弱,挑衅道:“跟你说啊,别憋着,要我俞胖子为人,我可忍不了!” 薛刚看了前面的怀如锦一眼,心中似有顾忌。果不其然,怀如锦瞪了他一眼,薛刚也强压住了火气,“算了,果兄弟,刚才我们笑你是我们不对,也的确是戳中笑点了,绝没有其他什么意思。” “你丫不是要动手吗?”俞胖子也压下了气头,“怎么又不想干架了?” “都是误会。”怀如锦说道,“俞哥,我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我不希望处得太僵!” “行行行,既然怀小姐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当没事情发生过吧。”怀如锦一句话就化解了一场合作危机,的确颇有大家风范,“对了,李睿去了哪里?我找了他很久。” “我丫也正找他呢,这不才被这死狗追。”俞胖子惊魂未定地看了看来时的路口,“你说也奇怪啊,李睿这龟孙子躲哪儿藏起来了呢?” “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要去哪儿?” “有啊,他说他……”俞胖子差点将他与我昨晚爬楼的事情说了出来,话到一半才意识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他说他随便在寨子里逛逛,所以我也找不着了。” “哈哈哈哈。”俞胖子笑了几声,“对对对,这不我也在这儿找呢嘛不是吗。” 怀如锦将信将疑地看着俞胖子,问道:“你确定他没有说去干什么吗?” “没啊。”俞胖子一口咬定,“对了,话说怀小姐这么急找我兄弟干啥?” “当然是谈合作!”薛刚说道,“你以为大小姐闲的啊。” “嘿,你怎么说话呢?嘴又欠了是不是!” “薛刚!”怀如锦喝道,“注意点。” “大小姐,我觉得咱们自己完全就可以下去,没有必要非得谈这次合作。” 他话未说完,怀如锦厉声呵斥道:“住嘴!”她的眼神顿时严厉了很多。薛刚对怀如锦毕恭毕敬,唯命是从,立即表示,“属下不敢了!” 俞胖子知道怀如锦的背景,心想这薛刚不可一世都自称“属下”,不由得也被她的眼神震慑到,不敢多说话。 “我的确想找李睿谈一谈我们双方合作的事情,我们毕竟不是来这儿旅游的,还是得赶紧办正事儿!” “你的意思是——下墓?” “没错。”怀如锦点点头,“之前是你向我推荐了他,我想你应该对他很了解吧?” “了解,了解啊,我跟他关系好的不得了,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我说的是他寻龙太保的身份!” 俞胖子顿了顿,“是是是,寻龙太保,我知道啊。” “吹吧,你说他是,你有什么证据?” “你丫,你又是谁?”俞胖子没好气的说道,“我俞胖子也在古玩界摸爬滚打好几年了,你说我丫没有证据还会乱说啊!” “我叫古阿巴,这位是我胞弟古阿力,我们兄弟俩是怀小姐请来的。” “怀小姐请来的啊,那也不能这么说话,你这么怀疑我,我觉得你们是在质疑我的人品。” 怀如锦看了看双方的眼神,笑道:“我觉得大家都没有必要这样,退一步讲我们都是为了合作。” “好,要证据是不是,我告诉你丫的,当年我和他两人在云南腾冲,一座汉墓,大雨之后被冲了出来。当时的情形和这一模一样,好几伙人都是寻着门道感觉这里会有大墓,可是进入之后,没一个出来的。” “你说的是出土绿眼铜人的云南汉墓?” “没错,那玩意儿可是个邪物啊,我俩当时寻思着进去看看,好家伙墓里阴森森地闪着绿色的贼光,地上全是骷髅。我一下子就吓傻了,可我那兄弟就好像是家常便饭,踩着奇怪的步伐,结果安然通过,秋毫未伤。” “你们出来了?” “什么出来了!你丫能不能好好听人讲?我说的是安然通过,我们进到了主棺室,那个邪物的眼睛那简直,没法形容,贼恐怖。没等我回过神来,好家伙那东西突然一闪,嗖地就扑了过来!” 要说俞胖子这胡侃的本事可真是一绝,没有的事都能说成真的一样,煞有架势地说道,“我那时脚下顿时像橡皮糖一样,想逃都逃不动啊!可我那兄弟,根本不为所动,他就这么把左手一伸,嘴上念叨着什么咒语,没两下就把那东西制服了。本来我俩还寻思着把东西带出了转身还钱,但后来想这事已经惊动了上面了,没必要惹是生非,就没拿。” 古阿巴不屑道:“吹牛逼说大话谁不会。” 怀如锦好奇地问道:“你说的是哪只手?” “左手啊!”俞胖子肯定道,“当时他右手骨折了,打着石膏。” 怀如锦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心中有了答案。 “这个秘密我可是从来没有透露过任何人,过命的交情,你们可得把嘴封牢了。” “得了吧,过命的交情还不是说了。” “那是为了表明我的诚意。” 俞胖子急道:“江湖规矩,我可是纳了投名状的,不过我兄弟这寻龙太保秘密可不准胡乱说的,说不定还会惹来杀身之祸啊!”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07章 品茶 “俞哥,你放心,我怀如锦既然答应过你,就一定说到做到,也一定会保你周全。”怀如锦向俞胖子保证,“以我怀家在江湖中的地位,俞哥定可安心。” 俞胖子安心地笑道:“是是是,怀小姐说的是,俞胖子我自然是安心的了。” 我在窗口趴了一会,“看样子我得回去了,要不然俞胖子又要被狗追了。” “哎,现在还不行。”时玉娇轻轻地将玉臂一舒,“你没听我跟你说啊,你现在下去是怕别人看不见吗?” “那怎么办?我看这俞胖子怪着急的。” “急就让他急着吧。”时玉娇不紧不慢地叹了一口气,“你就在这好好待着吧。” “这……”我心里其实也颇犯难,不过人家既然开口了,自己就不好驳了她的面子,“那我就在这儿再喝杯茶。” “我说你就这么急着想走?那你昨儿晚费这么老大劲爬上来干嘛?” “我这不是……”我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羞红,一下子又泛了上来,支支吾吾了半天,说道:“咱能别说这事儿了吗?” “哎,我问你啊,你有中意的姑娘吗?” “这个……有……吧?” “什么叫有吧?有就是有,没有就没有,你说你害羞什么啊?”时玉娇哂笑道。 “你懂什么?”我嘀咕了一声,心里也憋屈,说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不同往日了。” “听你这意思是情路不顺啊?” “哎呀,你就别在这儿揭伤疤了。”我叹了一口气,猛地喝了一口茶,原本也没有细品,只觉得一口下去片刻的紧张顿时消散,思维如搁浅一般,不禁赞叹道:“普洱?好茶。” 午后,寨子里很静,石楼下面偶尔有人寒暄的声音。这种与世隔绝的安逸,让人容易发呆。 “普洱茶耐泡,陈化得宜,不苦不涩,即使久浸亦能入喉,不过,看你喝茶的样子,应该不太常喝。” “哈哈,我也就偶尔喝那么一俩口,年轻人都喝咖啡。” “咖啡?”时玉娇笑道,“前些日子,寨子里也有人起头说要中这东西,说是云南时下都开始种植,最后却没了下文。” “还好没下文,不然还真破坏了这里难得的好精致。” “你若喜欢喝,我就陪你喝几杯吧?”时玉娇靠着桌子缓缓地坐下,素手往茶壶上轻轻一提,哀怨地抬起另一只手在壶盖上一搭,一注清澈的茶水从壶口流出,又从茶盏里溅了出来。 时玉娇素手捻起一只茶盏,递到我面前,“来,喝吧。” 我笑着接过茶盏,笑道:“看你这倒茶的样子,就跟茶馆里的茶艺师一样,堪称艺术啊。” “别贫。”时玉娇浅浅一笑,捻起一杯,在笔尖晃了晃,轻轻一嗅,淡淡道:“其实,我不太喜欢喝茶。只不过,后来习惯了。” “听说普洱茶茶性温和,现代人生活压力大,胃疾普遍,气血偏虚,普洱茶在这方面,确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哼哼。”也不知时玉娇是觉得我这话里哪里有些不对,轻哼了一声,顾自饮下一口,然后慢慢说道:“都说喝红茶的人硬心肠,饮绿茶的人随波逐流,你说爱喝这普洱茶的人会是怎么样的人?” “龙井太贵,碧螺春太乡气,铁观音又太拘谨,不过这普洱茶是什么性格我还真说不上来。”我回答道。 “太幽怨。”时玉娇的眼中似有一层雨雾,静静地看着屋里昏暗光线下端坐的我,她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盏,一手搭在桌子上,一手托着下巴,茶水氤氲起淡淡的香气,缭绕在她的眼前,“你觉得呢?” “城市的茶室,远远没有咖啡馆或者酒吧来得受欢迎。城市的怀旧情结里很少包括茶的怀念,有的只是十里洋场、旗袍、咖啡和留声机。”我似乎也被她的情绪感染,笑道“我反倒认为普洱含蓄内敛有富含真挚与坚守,在物欲横流的今天,谁还记得那一壶茶的韵味?谁还懂得水和茶叶的关系?一切都会消失,只有茶垢沉淀下来。” “你说的对,我们有时侯为了喜欢一样东西,就要先学会先厌倦另一样东西。或许哪天我会厌倦了这陈腐的茶,也会喜欢那醇厚的咖啡。” 我笑了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干嘛老是唉声叹气的?弄得我也被你带动起来。” “那好吧,咱们换个话题吧?”不知道为什么,时玉娇的唇齿间总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就像电影画面里突然想起的旧情人的微笑,朦胧,然而永远有感觉。 “哎,那我问你一个事啊?” “什么事?” “你知道你们这儿有古墓吗?” 时玉娇的眼睛眯了一下,立即警觉了起来,淡定地拿起茶盏,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无缘无故来到这里的。” “你别误会,我没想瞒你。”我解释道,“说实话,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来找人的。” 时玉娇盯着我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又与我何干?” “你听我说,我真没别的意思,这个人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 “非常重要。” 时玉娇嘴角微微一动,冷笑道:“是你的心上人吧?” “心上人?”我愣了愣,“不是,不是,你别误会,她就是我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至于你大老远跑到这穷山恶水里来吗?” “哎呀,你要我怎么说才相信,我李睿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舍生忘死,我还不能为一个亲戚费这点周折吗?” “哼哼,好一个为女人舍生忘死。”时玉娇冷笑道,“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偏不告诉你。” 说着,她将她一转,坐起身来。我也急着坐了起来,屁股刚离开椅子,就被时玉娇一把搭在了肩上,“你先坐着,我还有话没有问完呢?” “那行,你有啥要问的,我一定照实回答。” “之前来的那帮人也是为了古墓来的吧?” “这个……”我顿了顿,“说实话,我也是和他们撞在了一起,我也还没有摸清楚他们是什么路子,但是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为了这个古墓而来。” “那个被狗追的胖子是你朋友?” “对,是我朋友,俞胖子。” “他也是为这个古墓来的?” “他呀,其实我也纳闷,这个俞胖子怎么会和这件事搅在一起我也搞不明白,不过听他的意思,应该是跟怀如锦有合作,这两个人凑一块儿,估摸着应该有什么秘密。” “我看没什么秘密。”时玉娇呷了一口茶,说道:“一个为财,一个为名。”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诧异道。 “那个姑娘精明的很,可不像是市井当中的人物,他带来的那两个人一直在寨子外面的山里转悠,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你说她是来干嘛的。”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我笑了笑,说道:“我现在不得不怀疑你了,你究竟是个什么的女人,真人不露相啊。” “山野之中,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罢了。” “那现在你能跟我说说这个古墓的事情了吗?” “可以啊。”时玉娇满不在乎地说道,“只要你想听。” 这反倒让我有些出乎意料,心想:“这个时玉娇到底是个什么人?深不可测啊,我原以为她会绝口不提古墓的事,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把情况告诉我?” “你一定很奇怪吧?”时玉娇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说道:“我告诉你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皱了皱眉,心里暗自打鼓。 “今晚,你必须留下来。” “啊?”我慌了一下,咋舌道:“这……这不太好吧?” “你都已经待了一晚上了,在多待一晚怎么了?” 我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快要坐不住,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突然楼下又传来一阵狗叫声。 我正好借机转移话题,“哎,我去看看,是不是又是俞胖子?” 我往窗户上看了一眼,只见那俞胖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又转了回来。俞胖子灰溜溜地躲在墙角,露出半个头往外望,一见到那狗便立刻缩了回去,嘴边还骂道:“真他娘邪门了,我今个怎么就和这狗过不去了呢!” “哎,真笑死我了,这胖子竟然被一只狗吓成这副鬼样子。” “要不要我下楼去把狗放出来,赶走你这朋友,烦死了。”时玉娇取笑道。 “哎,别别别,万一被狗逮住,咬一口,更费事。” “那你倒是回来坐啊。” “哎,不是,我觉得看他被狗狂吠,也听有意思的,这场好戏可是难得一见啊。” “你是宁可看狗叫,也不愿意看我喽?”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无奈道,“只是……” 我无言以对。当我回过头时,突然感觉一双手搂在了腰上,“留下来陪我。” “不行,我不能这样”我正欲摆脱,时玉娇纤指在我唇间一触,说道:“你走不了的。” 白嫩的手慢慢伸向我的脖子,在耳边轻轻吐出一口气,手指沿着脸颊轻轻抚摸着,我感受到那触电般的抚摸,身体轻微地颤抖。 “你别这样。”当我转过身来,看到她的时候,又立马闭上了眼睛。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08章 鬼市 “我就这么不消待见吗?真的有这么丑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豆大的汗珠从我额头上冒了出来,“可是……可是……” 我还是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这个抚摸自己的女人,一张美丽的脸庞,淡妆,那种少妇的妩媚展露无遗,而她的身上套着一件白色的罩子,虽然看不到里面穿着什么,但是贴在自己身上却明显感受到一股剧烈的冲动。 古寨的女人们对于祖传的按摩手法深谙其道,素手只是在我的大腿上轻轻一按,我顿时就有一种魂飞天外的感觉,忍不住叫出声来。 我体内的血气沸腾起来,时玉娇的双眼闪过一丝光亮,“你还好吗?” 我朝着窗外看了看,发现下面已经没有了动静,俞胖子躲在墙角,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时玉娇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诡色,伸出右手,我的心里一阵急速地跳动。 紧接着,我似乎感到了胸口有一丝隐隐的痛感,“我这是怎么了?”我心里犹疑了一下,这种痛感随即上升到了喉咙口,我蹙眉,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了话。 “我……这……是怎么……了?” “这普洱茶里有能让你喉咙暂时不能说话的麻药,不过你放心,只要麻药药性一过去,你的喉咙自然就没事了,现在你最好别说话,不然喉咙会很痛的。”时玉娇笑道。 “你……为甚……么?”我眼里满是诧异,心想:“我竟然连续着了她两次道还不知道,我啊我,你这是怎么了?” 时玉娇脸上漾起一抹浅笑的绯红,她轻轻踮起脚尖,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我感觉自己耳鸣得厉害,耳朵里传来嘈杂的声响,比如骤乱的心跳声、喘息声、楼下狗的狂吠还有胖子的骂声。 清早天刚微亮,月亮还未落,蒙着一层云翳。 俞胖子起得特别早,一脚踹开我的卧室,径自闯了进来,叫嚷道:“李睿,还睡呢!赶紧的咱们的出发了。” 我整个窝在枕头下面,呼噜声震天响。俞胖子一见,便乐了起来,笑道:“嘿嘿,你小子,昨晚干什么坏事去了,睡这么死?” 俞胖子蹑手蹑脚地走到我的床边,一把将我的被子掀了起来。这么一来,那还得了,棉被地下春光乍现。只见,我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赤条条地躺在床上,俞胖子咯咯笑了起来,道:“我说我,你这是什么恶趣味,竟然luo睡!” 我猛地惊醒过来,一把将棉被抢了过来,揉着惺忪的睡眼,骂道:“他娘的你干嘛啊!给我滚!” “滚什么滚,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害羞的。”俞胖子笑道,“麻溜的啊,怀小姐还等咱们呢!” “知道了!”我白了他一眼,钻进被窝里,穿好了衣服,念叨说:“他妈的,俞胖子,你给老子记好了,今天这笔账迟早跟你算。” “行行行,你小子害臊我知道,不过老子反正是不怕的,你要看随便看。” “滚!” 我们收拾好东西出来的时候,怀如锦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我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怀小姐今天穿得可跟昨天不太一样了。” “今天要到山里去,自然不能再跟前些天一样。”怀如锦回答道。她穿了一套黑色的gore-tex图层面料的专业级冲锋衣,和一只顿巴纵队的登山包。我说道:“怀小姐不愧是怀小姐,这套装备我也就能过个眼瘾。” “你说笑了,堂堂寻龙太保,要想什么样的装备没有。” 我顿了顿,咯噔了一下,心想:“我有说过吗?”怕是我被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分散了精力,竟自己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山里的早晨是美丽的,空气新鲜,有一丝凉凉的惬意。林间树叶顶着点点露珠,晶莹剔透。 我们的脚步声,偶尔会惊起一两只野鸡,惊叫着、盘旋着,向别处飞去。远处的村庄,笼罩在晨曦里,一缕一缕轻柔的雾,在缓慢地游离。太阳在层层云霞的托举下,一点点向树梢上蹿。 我们沿着云河峡谷一路往下游走,到了一个有事先标识的地方之后才往山上走。我虽然不知道这些标识是怎么回事,但是看怀如锦是有备而来,也没有多问。古阿巴和古阿力兄弟在前面开路,他们俩在山林里穿梭,速度之快,就跟林子里的獐子差不多,十分敏捷。 “胖子,我问你啊,你跟这个怀如锦是怎么认识的?”我乘着林子里纵队前进时候,悄没声地跟俞胖子打探道。 “这个……朋友介绍的。”俞胖子支吾了一会儿,说道:“你干嘛突然问起这个?” “不对啊,我记得你跟我说是网上认识啊?”我故意诈了诈道。 “对,对对对,先网上认识,之后才通过朋友牵线搭桥嘛。” 我一想,“呵呵,好你个俞胖子,看来这件事果然有猫腻。”轻咳了一声,一把将他的衣领抓住,拽到一边。 “哎哎,你干嘛?” “好啊,俞胖子,能耐了是吧,说吧,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把我卖了?” “不是,李睿,你这话什么意思?” “跟我装糊涂是吧?”我冷笑道:“刚刚怀如锦说寻龙太保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俞胖子愣了愣,辩解道:“我说的啊!” “都说什么了?” “该说的都说了!” “我问你都说什么了?”我质问道。 “不是,李睿,你听我说啊,咱们跟人家合作,就得拿出点诚意来,所以我就把咱俩以前下的那个汉墓的事情跟他们展示了一下,这一方面是为了显示我们的实力,别让人家小瞧了咱哥俩,另一方面也是合作的需要,彼此了解。” 我半信半疑地打量了他一眼,心想:“这个怀如锦号称是盗墓世家,看来不是个善茬,他们这回找到俞胖子多半是冲着我来的。反正现在事情已经这一步了,且看他们究竟有什么企图。” “走吧,算你小子事项,告诉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小子出卖我的话,一定不会轻饶你。” “放心吧,俞胖子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做过背信弃义的事情了。” “那可说不准,见利忘义的事情你做得多了。”我说道,“对了,我问你,你见过老穆没有?” “老穆?”俞胖子茫然地看着我,“没有啊,他也来了?” “没有?不可能啊,我得到消息,说他早就来这儿了。” “那有可能不在这个村子。”俞胖子说道。 “好吧,也有可能。”我点了点头。 我们正开着玩笑,突然前面怀如锦把手一举,做出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俞胖子和我立即蹲了下来。我伏在草地里,慢慢爬到怀如锦身边,问道:“什么情况?” “你看前面。” 只见前方林子的尽头,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山路,不远处的山头有一座孤零零高楼耸立起来。山道上竟然出现了一个集市,行人络绎不绝。 前面探路的古家兄弟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你之前没见过这种情况吗?”我问道。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怀如锦好奇道。 “鬼市。” “鬼市?” “这其实是一种海市蜃楼现象,古代的人们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就把它称作鬼市。”我淡淡道:“不过……” “不过什么?” “这只是人们信以为真的一种说法而已,事实上,所谓的鬼市有很多种,有些还是蜃楼,有些却是真的鬼市!” “那前面的这个……”怀如锦微微紧张了一下,“是海市蜃楼还是真的鬼市?” 我慢慢站起身来,说道:“海市蜃楼的出现本身就是阴阳失调造成的,据《汉天师世家》载:汉安二年七月一日,登青城山。山有鬼城,鬼市,鬼众,分为八部,日为民害,各有鬼帅领之。及至,鬼帅率其属,迎敌天师。以丹笔书空,鬼众立仆,招之复起,或反风而火焚,或揭日而雾散,限以泰山,压以巨石,鬼物哀号乞命,请受约束。遂命俱会于青城黄帝坛下,使人处阳明,鬼处幽暗。换句话说就是,咱们今天运气好,见鬼了。” “见鬼了!”怀如锦神色慌乱地看着我,“这怎么可能?” 过了一会,那楼渐渐低矮下来,慢慢地却又高了起来,突然间又只像拳头那么大,像豆粒那么小,接着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然而山道上的人却依旧来回走到,车水马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沉默了一下,心想:“还能是怎么回事?你们是应该和我在一起,闯进了这片幽冥之地,所以才会见鬼,要不然这会儿太阳升起来,这海市蜃楼消退了,你们也见不到这些鬼魂。” 不过我随即转念一想,“这些鬼魂聚集在这里,说明这里死过很多人,是一片极阴之地,看来这个地方真的大有文章。” 我笑了笑,说道:“怀小姐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会这点事情都不明白呢?鬼处阴暗,人处阳明,我们彼此隔绝,这次见鬼,纯粹是因为这个地方阴气过于凝重,导致阳气一时难以进入,等到太阳再升高一点,就没事了。” 怀如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朝前面的古家兄弟招招手,说道:“原地待命。” 这个时候,俞胖子也从后面爬了过来,见到眼前的场景也是倍感惊吓,“妈呀,这是什么情况?” “你给我小点声!” 我心想:“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这太阳要是升起来了这帮鬼魂还是不散开该怎么办?露馅了事小,折了面子可就不值当了。” “我到前面看看去。”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09章 跳尸 说着,他便往古家兄弟的方向摸了过去。古家兄弟虽然都是盗墓的行家里手,但是见到这山野鬼市却还是头一遭,难免有些害怕。一听背后有动静,更是惊慌不已,古阿巴差点吓晕过去。 “哎哎,别紧张是我。”我忙说道。 “几位还好吧?” “李睿兄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荒山野岭地怎么会有一个集市?” “这哪是什么集市,我们啊是遇见鬼市了!” “鬼市?”古阿巴一惊,“我早年间在长沙一带走动过,听那里的同行说起过,这鬼市可邪乎着呢!” “你们听我说啊,你们俩先到后面去,别靠我太近了,我先过去,完了你们等这儿的鬼走得差不多了再跟上来。” “这……你一个人行吗?”古阿巴有些放心不下。 “啊呀,你就放心吧。” “那好吧。”古阿巴其实心里也怵得慌,根本不想在这待着,我给他个台阶下,他还不立马就范。说完,便跑了回去。 我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心想:“我得赶快过去,没了我,他们自然也就看不到这些东西了。” 后面的怀如锦亲眼看着我独自一个人气定神闲地走进鬼市里,那些鬼魂无不惊疑地盯着我,而我所过之处,顿时如泡沫破裂一般,眨眼消失不见。 古家兄弟连同薛刚看得咋舌,“这……这也太神了。” 俞胖子嘚瑟道:“怎么样,我哥们牛逼吧?” “厉害厉害,这李睿兄弟真是有一手!” 怀如锦看得有些出神,在原地僵了半天,俞胖子叫了她好几声才缓过神来。 明《汉天师世家》记载,祖天师登青城山,正法宣扬,与鬼盟誓,使鬼处阴暗,人处阳明。从此阴阳分立,天下太平。《陆先生道门科略》也曾提到过鬼卒扰乱百姓,后来被天师收编的事情。 在西南地区,部落氏族式的环境,演化出与中原道门相互区别的神鬼体系,尽管在数次大一统王朝的征服和王化教育下,中原道门与原有体系不断侵蚀交融,但是此举还是触及了当时巴蜀地区原有的民间巫师的利益,所以遭到了强烈的反抗。所有,在如今很多偏僻的村寨里,一些与外界迥异的习俗被保留了下来。 “怀小姐,你咋了,李睿都走远了,我们快跟上去啊。” “哦哦,好的。”怀如锦愣了愣,慌忙起身,说道:“大家都跟上。” 古家兄弟在寻龙点穴上面还是颇有造诣,利用罗盘,没两下子便确定了古墓的位置。紧接着,薛刚卸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两个拉链包,拉开一看,里面是一根根不锈钢管。 “洛阳铲?”俞胖子惊讶道,“螺纹管拧起来的,可拆卸的,哎哟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胖子,别嚷嚷,现在早就普及这种洛阳铲了,你再拿个长竹竿满上遍野跑,傻子也知道你是干嘛的。” “也是。” 薛刚没过多久便装好了一根,但是他没有直接交给古阿巴他们,而是递给了怀如锦。只见怀如锦卸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个遥控器一样的盒子,在铲头上插进了一个探眼。 “怀小姐,您这是啥高档玩意儿?”俞胖子不禁好奇道。 “探测器。”薛刚冷冷道。 “哎,我发觉你这人怎么这么能呢,我问人家怀小姐,你在这插什么话?”俞胖子和薛刚素来不和,刚说两句就有绊上。 “你俩要吵边上吵去!”怀如锦喝道。 说着,她便把洛阳铲递给了薛刚,“赶紧干活去!” 薛刚对她言听计从,俞胖子也只好作罢。我看在眼里,却一字不提,心想:“这个怀如锦果然厉害,能让薛刚这么服服帖帖的,还不敢有半点脾气,有点意思。” 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古阿巴传来消息,说是入口已经挖好了。我本身是想借机寻找线索,尤其是担心老穆他们先下手为强,但是这附近并没有其他挖掘的痕迹,我心里稍稍放下了心。但也不排除他在古墓的另一侧活动,便只好先下去看看再说。 古家兄弟顺利进入墓中,然后怀如锦、薛刚还有俞胖子也跟了进去,我在外面犹豫了一会儿,隐隐感到一丝担忧,心忖:“尼玛,也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里面有僵尸,万一没个防备,可不能怨我。” 没想到我才刚刚这么一想,里面就传出动静来,怀如锦一听立即赶了上去,俞胖子护花心切,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我在后面不慌不忙地笑道:“且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路数,要不然老子今后还真放不开手脚。” 只见,一道红色的血注骤然从怀如锦的眼前划过,当她定睛看去的时候,古阿巴和古阿力被打飞在地上,一只身着蟒袍的粽子正露出尖锐地獠牙往另一人脖子上咬去。 说时迟,那时快,怀如锦一个近身,一手捏住那粽子的手腕,弹脚猛踢他胸脯。那粽子还沉浸在享受猎物的喜悦中,丝毫未加防备,被她一脚踢开。 “你怎么样?”怀如锦夺下粽子嘴下的人,刚要查看伤势,却发现人已断气。 “老三!”古阿巴哀嚎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欲图拼命,却被我一把拉住。 “别冲动,你这样子会白白送命的。” “你别管我,我要给老三报仇。” “这是只跳尸,光靠这么打是打不死的。”我正欲提醒怀如锦,谁想到怀如锦大起杀心,径上去抢攻粽子的头颅。 她原以为那粽子先前被她一脚踢开,不堪一击,所以要斩下他的头颅应该毫不费力,“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怀家人的手段。” 怀如锦高高踢起一脚将粽子的头紧紧贴在了石墙上,另一只手打出一拳,也不知使了多大的力气,一拳下去,直接把那粽子的脑壳都震碎了,浆子喷溅开来。那粽子的一双眼珠子受力过大,竟被一圈打出,嵌在了石墙当中,恶狠狠地盯着,十分诡异。 这场面差点没让俞胖子恶心到吐出来,这比他平常自己摸金校尉吹嘘倒斗时见到残忍许多,自己连准备都没有,便见到了这么触目惊心的场面,连声埋怨。 “哎哟,我的妈啊,这个怀小姐真不是什么好鸟,太血腥了!” “早就提醒过你,别跟人家凑这么近,你瞧瞧你这怂包样。”我取笑道。 俞胖子说道:“你这个娘希匹,刚刚我冲上去的时候,你怎么不拉住我啊,搞得我现在头晕眼花,头晕脑胀,头晕耳聋,你……你要害死我不成?” “害死你?我这是在救你。”我笑道:“就你这样子还敢下这种墓,这最多算是入门级的,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你小子两个月不见进步飞快啊,现在都敢在胖爷我面前耍大刀了?” “我呸,你行你上啊!” “好了,你俩别说了,赶紧走。”怀如锦拎起地上的背包,说道:“胖子,我说得没错,以后最好别跟我跟的太近。” 俞胖子当下后悔已晚,只好沉默以对。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行了,胖子,你我还是了解的,怎么会被这一时的挫折打倒?” “去去去,谁说老子打倒了,胖爷就是心理准备没有准备好,你让我缓缓,缓缓就好。” “小姐,你看财宝!”前面薛刚惊喜道。 “喂喂!薛刚你小心点,别把玛瑙翡翠给弄碎了!”古阿巴大为心疼,一把将薛刚推开,“这玩意不是这么拿的。” “嘿嘿,我说阿巴,怎么一件财宝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呢!” “这可都是上好的东西。”薛刚财迷心窍,嘱咐古阿力道:“你快将袋子拿出来,咱们搬财宝。” “好!” “嘿嘿!这些东西可够我关张好几年了,叫许多年局儿了。”古阿巴嬉笑着,他们俩径自去拿财宝,不在话下。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那粽子边上,翻开尸体,仔细摸了摸,并无什么发现,心想:“才一进来就遇到跳尸,这个墓还真不简单,看他穿着蟒袍,应该是个当官的,也不知道这个墓主人是个什么人物?” “太可怕了,这怀小姐是怎么做到的?”俞胖子的适应能力确实很强,竟然很快就能跟没事人似的一本正经地端详起地上的粽子。捡来一根棍子,戳着早已粉碎的粽子头颅,观摩再三,道:“李睿,要是你来,你行不行?”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哪有这本事,这功夫没个十年八年是练不出来的。” 那个保镖薛刚装满了一袋子的财宝,无意听见他们的对话,笑道:“不愧是江湖大名鼎鼎的寻龙太保人,眼光就是独到,就咱们小姐这个身手,就是十个薛刚也不够她打的。” “你不是她保镖吗?那咋还这么不堪一击呢?”俞胖子嘲笑道。 “我说胖子,你是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哎,好好了,你俩就别在这儿拌嘴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劝解道。 这个时候,怀如锦从另一个墓室里出来,说道:“我已经去前面看过了,这个墓很大,往右边走有一个耳室,先把财宝放在那里。” 我在一旁静静地观察,心想:“难道她真的只是为了财宝而来?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薛刚应了一声,又叫古阿巴和古阿力来帮忙,将装满的几个袋子藏到了耳室里。俞胖子眼馋地看着他们,说道:“这么多东西,确实应该值不少钱。” “那你怎么不拿?”我冷笑道。 “哥们仗义疏财啊。” “得了吧。”我咂了一眼四周,说道:“还是快走吧,再看下去你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喽。” “去去去,就你话多。”俞胖子也顾了一圈四下,想趁着我没看见,看有无值钱的物件可拿。 这时,薛刚带着古阿巴兄弟俩跑了出来。我忙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10章 铁索吊棺 古阿巴慌乱道:“好好,好像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干净的东西!?”我诧异道。 “不会啊,怀小姐刚刚从那里出来啊?”俞胖子怀疑道,“你们可别蒙我?” “啊呀!你爱信不信!”薛刚喘着气,说道:“我们在耳室里放东西,忽然就看到外面有一个黑影闪过,便立刻追出去看,可是外面却早没了影,等我们回去的时候,那黑影又闪了出来,你说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先别急着下结论,怀小姐去哪里,先跟她商量商量再说。”我建议道。 “好!”薛刚点点头,“是得马上告诉小姐。” 正当他们起身离开的时候,我突然回过头,脸颊上拂过一丝气流,刘海轻轻飘动,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俞胖子在前面喊道:“李睿!你快些走罢,别落后面了。” 我应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我刚追上前面的俞胖子,眨眼间背后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轻轻飘过,我正要回头去看,忽然薛刚从前面跑了回来,惊惶道:“发大水了,快跑啊!” “发大水?”我诧异道,“你慢点说,怎么了?” “哎呀,我不管了,你要看自己看去。”说着,薛刚便甩下我俩顾自跑了出去。 “切,什么人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俞胖子嘲讽道。 “墓室里怎么会发大水呢?”我不解道,“会不会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 “保准就是这么回事,你也不看看这几个人都是贪财鬼,肯定是财迷心窍,碰到了什么机关暗道。”俞胖子奚落道。 我匆匆跑上前去,只见一座巨大的九蟒扑虎的石像坐落于一件宽敞的墓室中央,石像下面是一个圆形的蓄水池,池壁大约一米高,此时已经满溢出来。 我抬头看去,看到那九条巨蟒的嘴里哗哗哗地不断涌出水流,每一只蛇口都有三五个人头大小,水柱骤然喷出,声势巨大。 “这薛刚胆子也忒小了点吧?这有啥好怕的?”俞胖子不以为然道,“搞了半天是个喷泉啊?” “什么喷泉你小子不懂别瞎说,这蟒蛇在古代也是一种权贵的标志,就跟咱中原王朝差不多,大臣朝服上有蟒蛇刺绣,称为蟒袍。你看这九蟒扑虎造型,就代表了这个墓主人不仅威高权重,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个征战沙场的武将。” “是吗?”俞胖子兴奋道,“那感情好啊,看来这次能捞一大笔了。”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每一个蟒蛇头上都镶嵌着一颗碗口大的红色宝石,而其中一个蟒蛇头上的宝石已经不见了。 “不好!”我猛然醒悟道,“妈的,一定是他们看上了蟒蛇头上的红宝石,这才导致触发了机关。” “红宝石?”俞胖子还没反应过来,我推了他一把,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池子下面应该是空的,古家那两兄弟肯定是被水流冲下去了。” “啊呀,你管他俩干嘛。”俞胖子毫不在意道,“他俩这就是自己作死,能怪谁?” 我斜眼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是想到时候少两个人分赃吧?” “哎哎哎,李睿,会不会聊天啊?”俞胖子急道,“说得胖爷我有多势利似的,我告诉你,我心眼好着呢,在潘家园的时候我就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 “行行行,老子没时间听你废话。”说着,我便要下水救人,正要脱下外套,突然从身后快速冲出一个人影,健步一蹬,跃上池壁,然后轻巧地一纵,稳稳落到那石虎上面。 “怀小姐?!”俞胖子诧异道。 “这里很快就会被淹掉的。”怀如锦提醒道,“要是不想成落汤鸡,就赶快出去吧。” “怀小姐你把我俞胖子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会弃你于不顾的人吗?”俞胖子一见到怀如锦两只眼就直了起来,说着便犹如神来之笔般地纵身一跃,竟也稳稳地跳了上去。 “今天胖爷就要收拾收拾你们这几条臭虫,叫你们嘚瑟!”俞胖子从背包里拿出一根工兵铲,朝着那蟒蛇头猛地敲去。 怀如锦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别敲了,就算你敲碎了外面的岩石,里面还有一根高岭土烧出来的陶瓷管,你这么敲是敲不碎的。” 俞胖子心想这装逼不成反倒被嘲笑,懊恼了一阵,然后转念一想,说道:“有法子了!咱把嘴给它堵上不就成了?” “胖子,你是猪脑子吗?”我冷笑道,“你赶紧下来,别帮倒忙了。” 我对怀如锦说道:“这水估计很快就能把整座墓室都淹了,古家两兄弟进来之后就没见到过他们,估计是给冲进池子里去了,还是先救人要紧。” 怀如锦点了点头,说道:“你刚才分析得没错,我已经看过其他的墓室了,这应该不会是真龙的所在,真正的穴可能在这个池子的下面。” “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俞胖子急道。 我心想,“这小娘们的确有一手,事情都想到我前面去了。”我当即捂住了嘴鼻,跳入了水中。俞胖子起初只见那水面不停滚泡,接着便平稳了下去,没了动静。生怕有不明东西在水底袭击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旋即连喊了数声,却无人答应。 这时,水面渗出了血,又接着浮现了一具尸体。俞胖子仔细一看,叫道:“这不是古阿力吗!” 我从水底猛地露出头来,喊道:“别碰他!” 怀如锦赶紧伸手,道:“抓紧我,快上来!” 我却摇摇头,说道:“这池子壁上蛰伏着数不清的恶蛆,这个人在下面被恶蛆钻进了五脏六腑,已经没得救了,你们最好别碰他,当心着了那些恶蛆的道。” 怀如锦犹豫道:“既然这水中不干净,你还是上来吧。” “怕什么?”我说道:“你看这水势必将墓室淹没,你现在不跳,到时候还是得跳。” 俞胖子急道:“我天不怕地不怕,不过你小子是不是故意要害老子啊,明明下面有毒虫,我们干嘛还要去送死?” 他正畏畏缩缩,怀如锦却突然跳入了水中。俞胖子惊疑地看着水面,咽了一口口水,骂道:“你娘啊,都是些什么人啊,不管了,老子今天就跟你们拼了!”说着两眼一闭,也跳了下去。 我在水下拿出一把事先准备好的纸包,在水中打开,那纸包里装得是一些红色的粉末,在水中迅速溶解。这粉末是我爷爷传下来的,以前他下斗的时候一定会备着,据说能够克制百虫。 我在水下游了一圈,把粉末均匀溶解,不一会儿,便见到那池壁上布满的恶蛆全都拼命地扭动起来,再过一会儿,竟全都硬了起来,掉落下去,再也不会动弹。 池壁深处有一扇石门,却已经被打开,我们从中通过,经过一条不短不长的横向通道之后,又来到了一个与刚才差不多的池子,随即浮了上去。 刚一上岸,俞胖子便追问道,“李睿,你刚刚用的是什么宝贝,那些蛆虫咋就都嗝屁了呢?”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爱答不理地摆摆手,“别烦我。” 怀如锦环视了眼前的这个墓室,说到:“这个墓室的形制与外面的那个基本雷同,除却这里没有九蟒扑虎的石像之外,差不多就是原样复制的。” “你们看!” 怀如锦警觉地朝我看来,我仰着头,注视着墓穴顶部,她立即沿着我的视线看去,只见顶上垂下四根长长的锁链,锁链下方悬吊着一只石棺。怀如锦诧异道:“铁索吊棺。” “铁索吊棺?什么意思啊?”俞胖子疑惑道,“李睿,我咋觉得和印山汉墓的那只棺椁有点像啊。不过那只是被铁链绑着的,这只是吊起来的。” “这是一种很罕见的墓葬方式,我之前也只是在一座晚清的僵尸墓里见过一次。”怀如锦说道。 “僵尸墓?你是说里面有僵尸?” “这也不一定,要是这里面躺着的人进去之前已经成僵,用这种方法多半是为了将制服的僵尸与湿气隔绝,防止侵入,再生变故。要是里面的那位并没有成僵,这么做的目的估计是因为这个地方的风水有问题,湿气太重,未防日后生变,才将棺材吊起。”我说道。 怀如锦惊讶地看着我,佩服道:“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说的一点不错。” “怀小姐过奖了,我哪有你见多识广,其实我也没有见过这种墓葬方式,都是误打误撞而已。” “哎哎,你俩就别在这聊天了,说说接下来咋办吧?”俞胖子急道。 “你急啥?”我看了看墓室四周的墙壁,说道:“这铁链要升上去,应该是设计了机关的,咱们找一找,应该很快能找到。” 俞胖子在墙壁上上上下下摸了半天,却连块特别的砖头都没有看见,沮丧道:“哎呀,气死我了,难不成这个棺材还能自己飞上去不成?” 我也一无所获,纳闷道:“不会啊,没有机关控制,要把棺材弄上去,当时的人是怎么做到的?”我一脸期待地看着怀如锦,等来的也是一个无奈的摇头。 “真见鬼了。”我呼哧了一口气,想道:“要是机关不在这里,会不会是在水下?把真龙藏在这里,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把机关暴露出来吧?” 想到这儿,我便要往池子里查看,刚刚一探头,眼睛瞥见水面,那悬棺位于这池水上方,恰好可以看到倒影。 我猛然往后退了一步,着实被惊着了。我看见那棺材的倒影上探出一个人头,正往下面望。而这惊鸿一瞥,我心中更是倍感诧异,心忖:“林筱雨?” 我随即抬头看去,吊棺之上却并未见人影,“难道是我眼花了,可是怎么这么像林筱雨?” 怀如锦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问道:“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我平复了一下,吁气道:“那个……我就是看看,机关会不会在这池子里面,这不刚刚上来的时候地上弄湿了,滑了一下。” 怀如锦看了我一眼,没有多问,但她却出乎意料地也抬头看了看,我对她此举颇感意外,心想:“这个怀如锦的观察力竟然如此敏锐,这多能被她看出来。”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11章 幻影 怀如锦的警觉令我在诧异的同时,也使其萌生了一个念头。我索性坦白,“怀小姐,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水里有一个人影?我怎么觉着有个女人。”借机试探试探怀如锦的反应,看看她究竟对这件事知道多少。 怀如锦似乎对我透露出实情的表现颇为讶异,但她只是稍稍迟疑了片刻,随即便敛起了表情,说道:“这是一座前清彝族将军墓,相传其有一支巨蟒军,南征北战,无往不利,但后来他的家支被清廷收编,不久便郁郁而终。” “巨蟒军?”俞胖子惊恐地说道,“这小子不会是阿三吧?能指挥巨蟒打仗,忒神了吧!” “看来刚才我分析的九蟒扑虎石像有瑕疵,这巨蟒原来别有一番深意。” “我就知道你小子爱吹牛,你瞧瞧人家怀小姐,那才是真有学问。”俞胖子赶紧落井下石。 我也不搭理他,继续问道:“那这么说,上面棺材里躺着的应该就是这蟒蛇将军了?” “应该没错。”怀如锦点点头,说道:“相传这个将军死后,皇帝特地敕造了一只龙棺,厚葬于他,表彰他的丰功伟业,以安抚彝民。” “按我说啊,这将军十有八九就是皇帝弄死的。”俞胖子插嘴道,“历史上这种事多了去了。” “龙棺?”我怔了怔,说道:“那这个皇帝可真给面子啊。” “这就叫做贼心虚,可不得可劲地捧着吗?” “胖子,能不能别插嘴,就你话多。”我邪了他一眼,说道:“小心我给你放这儿,叫你永远出不去。” “你长能耐了是吧,是不是觉得没有你,胖爷我就出不去啊?你也太不把我摸金校尉放眼里来吧。”俞胖子说道。 “你能不能别吵吵,小心我把你的光荣事迹全抖出来!” 俞胖子立即把嘴巴一捂,说道:“你俩聊,我闭嘴。” “怀小姐,你跟我说这件事,恐怕另有什么深意吧?”我打量着怀如锦,问道:“是不是这个龙棺有问题?” 怀如锦眼神稍稍有那么一丝迟疑,似乎对我立即洞察出龙棺的疑云感到了惊讶,以致最后还流露出一点欣赏的神色,说道:“你说的没错,相传这口龙棺邪气很重的老棺,但是究竟有多邪乎,几百年来无人得见。” “老棺?”我惊讶道,“这个皇帝是什么意思,赏赐一口别人用过的棺材,还愣叫成是‘龙棺’!” “这破棺材哪有这么邪乎,制定是里面藏了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才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怕咱们惦记。”俞胖子忍不住又插了一句嘴。 这回我倒是没有指责他,反倒是怀如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愣是把他看得把话都咽了回去。我笑了笑,说道:“不管这龙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反正我们来都来了,怎么着都得见识见识。” 怀如锦并没有反对,说道:“我们还是再找找吧。” 我给了俞胖子一个眼神,说道:“胖子,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下水找找呗?” “嘿,好你个臭小子,就只会把脏活累活给我,你自己咋不去?” “我这是把出风头的机会给你,你要是不领情,那我自己去。”说着,我便佯装要下水的样子。俞胖子一见,果然着了道,抢先一步,直接跳下水去。我心里一乐,回头看时,发现怀如锦竟也忍不住笑了笑。 俞胖子下水之后没多久,我们在上面便听见脚下站着的地砖底下传来一阵机械的震响。我立刻想到:“看来这机关真在下面,原来机关就藏在我们脚底下,怪不得怎么找也找不着。” 怀如锦和我对视一眼,微笑道:“你还真有一套,你是怎么想到机关在下面的?” “瞎猫碰上死耗子呗。”我说道。 怀如锦并没有深究我的说辞,只是说道:“看来这次与你合作是个明智的选择。” “李睿!”就在这时,俞胖子一下钻出水面,高兴道:“你小子果然没骗我,够意思!” “胖子,赶紧上来!”我拉了俞胖子一把,与此同时,只听头顶上方,咯吱咯吱的金属摩擦声传来,上方悬吊着的龙棺慢慢向下放。 俞胖子一面拧干衣服上的水,一面仰头看着,问道:“丫的,这破棺材里会不会真有粽子啊?” “怕了?”我笑道。 “我怕啥!”俞胖子瞪眼道,“胖爷我来的时候早就备好了,正宗老北京牌黑驴蹄子!”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大号的黑驴蹄子,在我面前一晃悠,吹牛道:“厉害吧?” “行啊,工作做得挺细。”我奉承道,眼睛紧盯着缓缓下降的龙棺,一股干涩的味道提到了嗓子眼,“嘘,先别说话。” 龙棺缓缓降至水面上方一米左右的地方,这个高度,我们想在水中打开它是不可能的。我犯难道:“这也打不开它啊?” “是啊,这棺材停在水上,离岸又这么远,咱们还没个棒子啥的,怎么开棺啊?”俞胖子说道。 我话音刚落,只见怀如锦转身脱去外套,从腰间取下一捆细绳,近看之下,才发现竟是一捆高强度的碳纤维绳,绳子一端还有一只银白色的金属爪钩。怀如锦将绳一甩,精准地勾住龙棺上方的一根铁索,然后后退几步,一个加速,往池壁上一蹬,一跃而起。 俞胖子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怀如锦已稳稳跃上龙棺。 “哎,李睿,这怀小姐咋上去的?” 我没有说话,凝视着龙棺之上的怀如锦,她单手撑在棺盖上,表情一丝不苟,尤其严肃认真。我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我有种直觉,这棺材肯定不简单,刚刚我明明看到了林筱雨,怎么会这样?” 突然,一阵闷响,怀如锦把棺盖用绳缠住,随后跳回到岸上,用力一拉,便将棺盖拉了开来。 “李睿,开了!”俞胖子高兴起来,拉了拉我,“赶紧的。” 俞胖子正兴奋地跃跃欲试,只见龙棺里倏然闪起一道刺目的光,就好像一颗爆震弹在墓室里爆炸一样。我还没来得及拽住俞胖子,自己就感觉脑袋一阵眩晕。 怀如锦赶紧侧首,用手把眼睛一挡住,俞胖子被闪得睁不开眼睛。只有我在这瞬间看到了龙棺里发生的动静。 一个人影从龙棺里窜了出来。我随即便怔住了,看到眼前的一个人影,清晰可见,毫无半点隐约的,分明就是林筱雨。 “林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惊讶道。 那个林筱雨一动不动,嘴角浅浅地漾起微笑,冲我招招手。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朝着她挪动脚步,等到我来到她面前的时候,那个林筱雨做出一个令我更加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忽然将我抱住,强吻下去。嘴唇刚一触碰,我便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刺激直冲进脑海,甚至已经清楚地感觉到眼前的林筱雨并是不我所认识的林筱雨,但我却对此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我不顾一切地亲吻着,灵活地扫过她的齿列,曼斯条理地舔她的唇瓣。 这个时候,俞胖子和怀如锦分别从眩晕中回过神来。俞胖子见到墓室之中突然多出一个女人,而且正和我耳鬓厮磨在一起,乐道:“哎呀,这位小姐姐是哪位啊?李睿,你也太有伤风化了,真不稀罕说你,你下斗还带马子的?” 怀如锦忽然警觉起来,“不好,这可能是幻影!” “幻影?”俞胖子诧异道,“不会吧,这可是真真的人啊?” “李睿,快醒过来!”怀如锦喊道。 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马上就要沸腾起来,自己什么都思考不了,只能本能地抵抗,全身的感觉都仿佛集中在了唇畔齿颊,抑制不住地想要亲吻,像是有火焰蔓延开来。 那个林筱雨好像听到了怀如锦的叫唤,慢慢地从我的嘴唇上离开,两人的呼吸交错着吹拂在对方脸上。她恶狠狠地盯着怀如锦,眼神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俞胖子也对她毒辣的眼神倒逼了一口凉气,阴森森的,“妈呀,这真不是人啊?”说着,他赶紧大叫道:“李睿,你赶紧给我醒来,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丫这是个脏东西啊!” 尽管我也听到了他俩的喊叫声,可是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不断有影像飞掠着闪现,她微笑的样子,如海浪一般侵蚀着平静的沙滩。越是想要挣脱,却越是无可遏止的深刻。 我镇定地想:“再这么下去,我可能真会把持不住。” 柔软的舌头又滑到了他的唇间,我只感到一片冰凉的东西贴在自己嘴唇上,下意识咬了一口,那种感觉分外的鲜嫩,险些再度陷进去。 就在这时,怀如锦已然出手。 她俯身从小腿内侧的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眼耳的速度划过我们再度缠在一起的双舌,刀锋贴着我的舌尖而过,一阵刀光剑影吓得俞胖子汗毛倒竖。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12章 血 我模模糊糊地想,已经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眼前却依旧是熟悉的人影,但是自己却又极力地说服自己这并不是真正的林筱雨,幻影和理性、心魔和执念层层叠叠地交错在一起。 由于被怀如锦飞快的刀划过,我感到舌尖微微发麻。那人影如风过树梢一般,轻巧地拂过叶片,从容地闪避。怀如锦一把将我抓住,拉过一边,匕首反握,擎在胸前戒备。 那人影似乎没有再要纠缠的意思,若烟尘飘起,回到龙棺之上,随后消失不见。怀如锦抓住我的手才逐渐放松,手指有力地按住我的腕侧,指尖却仍能感受到肌肤的温柔。 我还是第一次仔细地近距离打量怀如锦的外貌,却发现自己被她深深地吸引。自己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为之吸引,是因为她身上带着一股距离感,在解放前,这就叫做阶级差异。 脱去黑色冲锋衣的怀如锦,里面穿着一袭黑色的紧身皮衣,更加衬托出她的身材,有着自然起伏弧度的头发搭在肩上。她脸上的表情时常冷若冰霜。那高窄的鼻梁,秀气中带着冷漠,细长的柳眉下画着暗色的眼影,被长睫毛盖着的褐色双眼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却深藏着不易察觉的忧伤,用冷酷深深掩着。 怀如锦回过头,看到我正盯着自己看,眼睛似乎有些避之不及地无处闪躲。我也不好意思地赶紧收住目光,尴尬道:“感谢怀小姐仗义相救。” “那个……”怀如锦顿了顿,应了声,道:“没什么。” “没想到怀小姐不光人长得漂亮,身手还这么好,真人不露相啊!” “好了,别再说了,我们还是再去找找吧。” 我点了点头,“我记得怀小姐带来应该还有一个人,刚刚在水下面没见到他,应该是在这里。” “古阿巴?”俞胖子问道,“那老鸟贼得很。” 我们转过一道石砌的照壁,来到了一个石洞,怀如锦刚打算进去,却被我一把拦住了,“等等,先别进去。” “怎么了?”怀如锦惊讶地看着我。 “这个洞不对劲。”我一早便觉出了问题,空气当中弥漫着一丝腐臭味。 “好臭。”俞胖子捏着鼻子说道,“怀小姐你没觉得吗?” 怀如锦眼神闪躲了一下,稍有飘忽,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话,似是有难言之隐。这一举动全被我看在眼里,却并没有点破,说道:“这里可能是个养尸洞。” “养尸洞?”俞胖子震惊道。 怀如锦为难道,“我们还进去吗?” “还进去干啥,养尸洞里肯定都是尸体,腐烂发臭的,恶心都恶心死了。”俞胖子赶紧说道,“咱们还是赶紧走吧,离这儿远点。” “古阿巴会不会在里面?”我说道。 “啊呀,他又不是傻子,谁没事会往这种地方钻啊?” “这谁说得好,养尸洞后面是什么你又不知道,万一他财迷心窍愣是在里面呢?”我说道,“我看这样吧,怀小姐指定受不了这里面的情况,胖子你就受累去看看的了。” “我?凭啥!”俞胖子急着跳起来,骂道:“老子不去!” “你不去是吧?”我冷笑道:“怀小姐,要不咱俩进去看看吧?胖子他胆小。” “嘿,你小子激我是不是?”俞胖子吹胡子叫道,“告诉你,我还真就不吃你这一套,老子去就老子去,你丫的别后悔,要是里面有金银珠宝,老子一份也不给你拿!” “免了,您顾好你自个儿就好。” “哼!”说着,俞胖子便捏着鼻子闯了进去。这养尸洞里泛着绿莹莹的磷光,洞内两边的洞壁上,全部挂着一个个的腐尸,全身烂到根本没法辨别。这场面比起印山大墓食铁太岁上挂着的干尸都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越靠近里面的腐尸,就腐烂地越严重,最里边已经变成了一排一排的骷髅,排列的十分整齐。这种养尸洞在西南地区并不罕见,人为地一些尸骨挂在这里,就跟生前养奴隶差不多。但是,越到外面就越凌乱,可能是因为当时干这件事的人也有点受不了,特别洞口的地方,都是一些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 这种养尸洞与墓穴同期开工,一般建造一座这样的大墓少说也得好几年,这些尸体都是分批挂进里面的,因此最里面的才会腐烂程度最高,而且还比较规整。不过这种养尸洞都是精心设计过的,要完全烂透,没个百八十年是不可能的,所以,即便是百十年过去了,外面的尸体也不会烂透。 我和怀如锦在养尸洞的洞口等待足有半个小时,见不到俞胖子人出来,心中更加焦急,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那就不值当了。 我想进去观察观察,对怀如锦说:“胖子这人做事不见得稳当,我去看看,你在这等我。” 怀如锦点了点头,关心道:“那你小心点。” 我笑了笑,心说这怀大小姐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安危来了,说道:“你放心吧,我快去快回。” 过不多时。 我带着俞胖子从里面出来,一路责备着。怀如锦不知我们在谈什么,眼角余光投射过去,却跟我相互看了一眼,旋即收回。 于是,便问我道:“你们刚刚怎么了?” 我回答道:“这胖子啊太怂包了,躲在洞口压根没敢进去,我到里面看过了,这洞是死的,没其他出口,古阿巴没在里面。” “我……那是因为受不了里面那味道,不是因为怂,我说李睿你就不能留点面子吗?” “哎哟,我又没说你啥。”我无奈道,“行行行,看在你前几次表现不错的份上,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放心吧,怀小姐不会小瞧你的。” 俞胖子笑道:“只有怀小姐别小看了我,我就啥都没关系了。” 怀如锦道:“俞哥说的哪里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我也不例外,没什么好说的。” 我起先搞不懂她是什么意思,但听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我也不例外”这句话后,随机反应过来,心想:“我刚才看见她在洞口的表情,胖子问她难道没有闻到养尸洞的臭味的时候,她显得很不自然,会不会真的是她没有闻到,难道说她鼻子出了问题?” 俞胖子噗哧笑了一声,道:“你瞧瞧,你瞧瞧,怀小姐真是敞亮人啊!” 怀如锦说道:“既然古阿巴不在这里,我们还是去别处找找吧?” 俞胖子嘻嘻哈哈地跟怀如锦聊天,自然意犹未尽,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我在前面喊了一句,“哎!快来这儿有情况。” 怀如锦行将上去,问道:“怎么了?是看见古阿巴了吗?” 我道:“前面没有其他路了。”只见我面前出现了一个比较原始的洞穴,看样子是人工开凿出来,却看不出来有何功用,只是直直地通向深处。 我说道:“洞中未见有暗室,根本藏不了人。” “古阿巴要是真在这里却未见归来,就只能在这里了。” 俞胖子斩钉截铁地说:“那就一定在这里啊,有没有其他路。” “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我思索道,“我们从棺室一直找到这儿,却一点踪迹也没有发现,要是他自己进来了,怎么着也得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你说得对。”怀如锦说道:“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我说你俩咋咋呼呼地吓唬自己有意思吗?”俞胖子说道:“有啥事进去看看不就得了吗?” 俞胖子刚要迈开步子往里走,我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的脚给抬住,急道:“啊呀妈呀,你这只猪,你也太沉了!” “你丫干嘛!”俞胖子被我一把抬住脚,也弄得不知所然,只见我缓缓把他的脚移开,说道:“怀小姐你看!” 俞胖子的脚下竟然有几滴红色的血迹。 “啊?”俞胖子诧异道。 “血还是新鲜的。”我分析道,“没有结痂,应该是几分钟之内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这是古阿巴的血?!” “除了是他的还能是谁的?”我反问道。 “是啊!” 我皱了皱眉头,似乎情况不妙,轻声对怀如锦说道:“麻烦了,古阿巴说不定有危险,很可能……” 怀如锦似乎对古阿巴的死活并不是特别在意,只是象征性地关切了一声,说道:“我看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再说吧?” 我啧了一声,看着地上的血迹,也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候俞胖子,有些慌乱地转头问道:“李睿,你们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把古阿巴给叼走了?” 我没有多想,招呼他跟上,三个人顺着洞向前,爬了大概有半根烟的时间,我说道:“停。” 俞胖子爬过这么长时间,已经汗流浃背,挤上去一看,轻声问道:“又怎么了?” “别说话!” 俞胖子知趣地闭上嘴巴,奇怪地看着我,忽然感觉到脖子后面被什么东西轻轻柔柔地触碰了一下,头皮顿时麻了起来,脸上的肉不由自主的抽搐。 “啊呀!”他吓得大叫起来,“有东西!” 我转头看去,不由头皮一炸,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快闪开!”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13章 盗洞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脚将俞胖子踹开,然后旋即一个回马飞镖,一把飞刀从手底甩出,直往洞顶上打去。 常言道,发丘有印镇群魔,寻龙有戒破妖邪,摸金有符鬼难近,搬山有术仙指路,卸岭有甲火不侵。其实这只是上半句,还有下半句:天官铁伞不可摧,太保飞刀疾如电,校尉双剑不留行,道人法杖惊风雷,力士小斧动千山。 这下半句主要说的是发丘、寻龙、摸金、搬山、卸岭各自使用的武器。发丘天官以金刚伞作为护身装备,金钢伞是用百炼精钢混以稀有金属打造,就算拿把电锯切上,也不过微微一个白印,再强劲的暗器都无法传除此之外还能耐腐毒、水火。在历代发丘天官的手中,不知抵挡了多少古墓中的机关暗器,号称是发丘天官留下器械中最为实用的工具。摸金校尉用的是双剑,说是可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搬山道人的武器是法杖,火冰风电,无不听命,能收妖魔鬼怪于千里之外。而卸岭力士的武器是小斧子,可藏于衣袖之内,使用时蛰龙惊眠,一啸动千山。而我们寻龙太保则擅长使用飞刀,能在危机关头化险为夷、绝处逢生。 不过其实历朝历代以来,关于五门使用兵器的说法有很多,这下半句话所讲并不是绝对。比方说发丘天官的金刚伞,随着发丘门没落之后,金刚伞便也随之隐匿起来,存世量很少,仅有的几把也都到了摸金校尉和搬山道人手里,反倒成了对方的拿手武器。 我所知道的金刚伞就有两把,一把是千年古物,一把是明代按照古代配方的仿制,虽然是仿制品,但材质并不比旧品差。这两把金钢伞一把曾属于搬山门的了尘长老,后来了尘长老又传给鹧鸪哨。另一把只知道在摸金门,具体传给了谁,我也不得而知。 至于我们寻龙太保的飞刀,纯粹只是个防身的家伙事,因为它比较小巧,容易贴身携带,而且不易被察觉,可以在特殊情况下进攻偷袭,所以才用的比较多。而飞刀的材质也不讲究,古时候打农具的铁匠就能批量打造,因此弄丢了也不心疼。 小时候我爷爷除了教我练拳,扔飞刀也是一项重要功课,因此我学得还算不赖,至少准头没问题。 “什么情况?!”俞胖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已经又扣上一把飞刀。 怀如锦扶起俞胖子,往洞顶上看去,只见一个身子倒挂下来,露着狰狞的脸。而刚刚触碰到俞胖子的正是它垂下的头发。 连我也冷不防地吓了一跳,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种状态下,面前突然出现了什么东西,很少有人能马上反应过来。 我和怀如锦不由自主地后退,保持一段较为安全的距离。俞胖子甚至都挪动不了自己的腿,心脏狂跳,浑身直打哆嗦。 俞胖子一个劲地对着我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阴风袭来,说道:“胖子你别慌,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说着,干脆直接用手电去照它。 那个倒挂下来的东西,虽然四肢躯干与人类无异,但是那张脸却着实不像是人的脸,五官扭曲,倒是和那些古代壁画里的妖魔鬼怪如出一辙。皮肤蜡黄如柴,上面布满了褶皱,而且是那种风干后的发皱。 那东西穿着一身奇怪的服装,无袖,手臂裸露。在洞内昏暗的阴影里,显得极其的诡异。手电照到它的身上,它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怀如锦咋舌道,“是什么东西?” 俞胖子压低声音问道:“李睿,加上眼前这个不明功用的洞,我怀疑这东西就是传说中的地鬼娘。” “地鬼娘?”我疑惑地看着他,“这是个什么玩意?” “这种东西在如今汉族地区已经见不到了,我也仅凭猜测。”俞胖子见那东西一点反应都没有,说道:“你们看这个洞,完全不符合内堂作法的章法,很有可能不是这个墓本来所有的。” “你的意思是这个鬼什么娘打的洞?” “没错,这种地鬼娘能打洞穿山,并寻找掩埋在地下的尸骨,从而获得食物来源。” “什么,这玩意吃死人?!” “这地鬼娘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说不清楚,有人说是跟水猴子差不多的物种,也有人说是人鬼杂交的产物,总之五花八门什么说法都有,不过它们专吃死人倒是说法一致。” 这时,俞胖子忽然笑了起来,说道:“这东西应该不会吃我们,你没看它现在对我们一点兴趣也没有吗?” “额……”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们心有余悸地走过去,那地鬼娘果然一动不动,我缩了一下脖子,忍不住有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距离去看,着实骇人,那地鬼娘的身上,竟然长着穿山甲一样的鳞片,而那张丑陋的脸,更是令他头上直冒冷汗。 俞胖子在前面开路,他突然闪出一句话,倒是令我警觉了起来,“你们说要是那古阿巴没有死,这洞里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啊?” 我心想:“没错,这地鬼娘看样子不像是抓走古阿巴的元凶,难不成这个东西还另有怪物?”我还在沉思,突然前面俞胖子传来说话声,看样子是有情况。 “有个盗洞!”俞胖子说道。 “盗洞?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盗洞呢?”我疑惑地转头看向怀如锦。 怀如锦出生于盗墓世家,对于是不是盗洞一眼就能看出来,连她都点了点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俞胖子性子急,不等我发话,已经毛手毛脚地爬了进去。我们沿着盗洞继续往前,爬了好几分钟,在通过一个转弯的时候,听到前面黑暗里,传来了几声隐约的响动,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也在前面爬行。 我拉住俞胖子的脚,示意他先不要动,同时,怀如锦已经把手电照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地面上出现了一条蛇形的痕迹,瞬间消失不见。俞胖子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我大叫了一声:“快走!” 我也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那就在那个时候,却看到了蛰伏在洞里的另一样东西。“跑啥啊?”俞胖子被我弄得不明所以,便只好跟着我跑了出去。 他在洞口呼哧呼哧地喘气,一肚子气,道:“你小子故意整我是不是,好端端的跑啥?” “里面有只煞!”我肯定道,“我看得不会错。” “煞?”俞胖子楞楞地看着我,然后又看看怀如锦,怀如锦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也把目光投向了我。 “那怎么办?”俞胖子似乎看出了一些苗头,知道里面的东西不是善茬,“这么看来,古阿巴肯定是被那东西叼走了?” “你俩都看我干啥?”我笑道,“我脸上有花?” 怀如锦摇摇头,“对付煞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被怀如锦这样的女人依赖的感觉,心里不由得偷偷乐了一下,想到:“这回还真没白来,还不得可劲地装逼?” “其实,有我在别管它煞也好地鬼娘也好,统统都不在话下。” “你就吹吧,小心牛皮吹破了。”俞胖子取笑道,“你这么牛逼,那你刚刚跑啥?” “你懂个球,硬碰硬地跟它刚,我是没问题,可你咋办,到时候我还要管你这个拖油瓶。”我笑道:“你丫的就念着我的好吧,没我的话,你早被它拖走了。” “行行行,别说这没用的,赶紧弄点实际的。” “你说刚刚是个盗洞,是从里面打进来的,还是打出去的?”我问道。 “这我哪知道?” “应该是从外面打进来的。”怀如锦说道,“这个盗洞有些年头了,说不定是在地鬼娘钻出上面这个洞之后再打的。” “那就奇怪了,这煞一般都占山为王,强霸别人的穴,怎么会在外面呢?”我不解道,“难不成在外面还有一个墓?” “不排除这种可能!”怀如锦说道,“这个盗洞从上往下打的,很可能是他们想要挖出去,结果却挖到了这里。” “哦。”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怀小姐果然是盗墓世家,分析地严丝合缝。” “你丫就别说这没用的了,赶紧说咱办?” “中国风水博大精深,内堂作法中有一套震尸伏煞的功夫,叫做呼龙出煞,今天正好来练练手。” 呼龙出煞,乃是内堂九尺作法中的一个重要内容,统称符镇斗法的功夫。在如今道教发源地上饶,至今还保留着较为完整的呼龙出煞的科仪。诸如:棺墓镇物,悬棺点主,神告五方等,皆为古法沿袭。 “呼龙出煞?”怀如锦诧异地看着我,“这……” “怎么了?”我笑道,“怀小姐似乎对呼龙出煞不怎么有信心?” “不是。”怀如锦摇摇头,“这呼龙出煞本是地师的技术,用来对付煞……” “哎,怀小姐有所不知,你说的那都是现在江湖上那些神棍糊弄人的把戏,真正的内堂作法玄机高深莫测,如果运用得当,对付个煞绰绰有余,而且还省事得多。”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14章 四脚蛇 怀如锦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后退了几步。俞胖子也看样学样,退到她身旁。只见,我旋即闭眼,口中默念玄诀: “伏以,天上北神大帝君,举手兴工百鬼惊,凶神若见低头拜,恶煞闻知走不停,金刀提举不非凡,杀气腾腾夜吐光,杨公弟子来出煞,手拿金刀斩灾秧……吾奉杨公祖师急急如律令,金花落地然化如尘!” “嘿嘿。”俞胖子虽然听得不是太清楚我嘀咕什么,不过大概还是听到了一些,不禁笑了出来,“这小子又在装神弄鬼了。” 他哪里知道,我这几句玄诀可不是瞎说的,寻龙太保比之其余四门,在阴阳术上颇为精通,说经念咒,能掐会算,外人看来是故弄玄虚,实则是真才实学。 光靠念咒就能驱鬼神?这话说出来众位看官肯定不信。现在电视电影里类似的剧情很多,道士能驱鬼、和尚也能抓鬼,而其本领无非就是念咒画符。其实这咒确实没啥用,但念的那个人很关键。 倒不是说寻龙太保能通阴阳,而是说念咒之人通过发出特定频率的声音,能够干扰甚至驱赶“鬼怪”。 俞胖子正暗暗嘲笑,就在这时,一个浅蓝色的发光物体猛地从盗洞口蹿了上来,惊得俞胖子骇然失色,到了他面前三尺左右,突然扭曲了起来,顿时又消失不见。 说是迟,还是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力量迎面逼向了我们的脸颊,那速度实在太快,俞胖子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脸上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拳,脸上的肉竟凭空凹陷了进去,疼得他睁不开眼睛。 怀如锦不由得也慌了起来,赶紧往我身边躲了过来。这么一来,她对我的依赖程度就更进了一步。 俞胖子被这股力量压得喘不过气来,一下子七大姑八大姨喊救命,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脚下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反倒闪了过去。 “李睿!你丫的还不快救我!”俞胖子赶紧喊我求救,“屮你祖宗的什么鸟口诀,你想害死老子!” 俞胖子要是一直给那股力量压住,非窒息了不可。我笑道:“谁叫你刚刚出言不逊的,现在吃到苦头了?” “你还有心思笑。”俞胖子灰溜溜地爬起来,躲到我身后。 “呼龙出煞,出煞、出煞,顾名思义就是把煞给叫出来的意思,你小子怎么这点悟性都没有呢?难怪要倒霉。” “那你干啥不在下面解决了它?” “下面这么狭窄,怎么施展得开啊?” 说话间,我瞄准时机,先发制人,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扣上了飞刀。可是那蓝光移动十分迅捷,被躲了过去。 这洞里面乌漆嘛黑的,靠着手电筒的光,非常影响视觉,毕竟那东西的速度太快,手电的追光肯定来不及,更何况我还得集中主要的精力对付它,所以就只看到我的手电追着它晃。 怀如锦正打算帮助我提高照明条件,但是即便加上俞胖子的手电,光线还是比较微弱的,也照不出来个什么鸟蛋。后来,我所幸把手电别在裤腰上,轻喝一声,“滚球!” “我,小心!”怀如锦提醒道。 煞,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环境下形成的尸气。在某些奇特的自然条件下,或者通过某种神秘的手段,让血尸腐败,直至其肉身处于将消亡而未消亡的临界点。而煞也确实非常邪性,一旦误闯进它的领地,定是非常糟糕的结果。 要想成煞,条件十分苛刻。一般情况下,煞气都被封在密闭的棺材之中,就比如上次我和林筱雨闯的那座清代墓,那只煞就封印在是棺里。因为它肉身完全毁去,所以无法长存于世,一旦脱离能够环境,就会消亡。也因为它没有肉身,仅是一团尸气,而让人觉得它是超自然的存在,归为鬼魂一类。 我背贴着石壁,洞里地方狭窄,在昏暗的环境中,这样有利于减少腹背受敌的危险,毕竟谁也料不准它会从哪儿攻击。 我跟怀如锦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往后退,怀如锦照做。他俩才刚迈出步子,我便觉察到头顶有些不对劲,但我不敢抬头,因为这个时候一抬头,保准要出大事。于是,我大喊一声“快走”,疾出双掌,往头顶打去。果不其然,那煞还真就伏击在我头顶,露出一张青白相间的脸面。 我一见,有些想吐,“妈的,今天怎么尽是遇到一些丑八怪了!”说着,愤然踢出一脚,那东西从顶上如坠石一般,直接压下来,我身子翻转不迭,那煞的利爪却直取不收,无视我攻击,只顾伸挠。 “我去,还是个武林高手!”我险些被他那一对利爪所伤。 那煞嘴角一吊,冷笑着将爪子在舌尖舔了舔,然后步步逼近。我心想,“这东西没死之前指不定是个武林高手,我这点身手还真不够他打,不行得赶紧乘着胖子他们不再,收拾了他!” 那煞擎着爪子便顺着我的喉咙插了过去。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爪子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不过,应该并无大恙,只渗出了一点鲜血。 这个时候,俞胖子却从后面小心翼翼地回来,问道:“李睿,咋样了?你有事没事?” 我警觉地冲他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墙壁,说道:“先别过来!” 俞胖子立即照做,贴在墙根边上站着不动,又问了一声:“我刚刚还以为你把他给打跑了呢?” 话说到一半,突然他嚎了一声,整个人在地上重重地一摔,一下被扯到了盗洞里。我心里暗叫不好,“怎么回事?” 突然想到了刚刚在盗洞里听到的奇怪声音,“那不成这洞……” 怀如锦也跟了出来,却没见到俞胖子。我一把拉起她,说道:“赶紧追!”怀如锦立即意识到俞胖子出事了。 我们在盗洞里奋力追赶,但是无论我们再怎么努力,与前面的胖子距离是愈发拉大。我纳闷道:“什么东西能拖着胖子这么大个人还能移动这么快?” “不是那个煞吗?” “不是,那东西已经跑了,抓走胖子的是另一个,一开始我们听到的那个。”我特意强调了一下。 怀如锦的表情有些复杂,她思索了一下,说道:“我记得那好像是蛇爬行的痕迹!” “蛇?”我忽然停止了追击,“蟒蛇?” “这我就不清楚了。” “只有蟒蛇要吃人,其他蛇还不是咬一口就走嘛!”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怀如锦为难道,“但是那些痕迹又有些奇怪,像蛇的痕迹,又不完全一致。” “怎么了?” “好像还有脚?” “蛇还有脚?”我诧异道,“会不会是蜥蜴?” “蛇行的痕迹蜥蜴是不会有的。”怀如锦肯定道。 “那倒也是。” 我听完怀如锦的分析,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下,虽然依旧忐忑,但只要不是被什么牛鬼蛇神弄走了,这胖子多半还有救。 “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继续出发,“先找打那东西再说。” 大约又走了一刻钟左右时间,洞里面变得潮湿,前方传来一阵沙沙声,我定了定神,刚停下脚步,突然一个极其有力的东西撞了过来。我连忙闪避,但胸口还是吃痛,被猛地撞了一下。 “胖子?” 原来,俞胖子是被硬生生甩了出来,我还没搞清楚怎么谁是,忽然一张血盆大口已经从俞胖子身后闪出,朝自己扑来,上下两颗锋利的獠牙直往他脑袋上咬。 我情急之下,弯腰后仰,那东西一下就贴着我的肚子划了过去,我这才看清楚那还真是一条蛇,跟蟒蛇倒是稍稍粗壮一些,但是力量却更加惊人,身体两侧长着四只小短腿,明显是退化的产物。 由于那蛇身子比较长,头部虽然擦着我的身子就过去了,但是尾巴一掀还是很容易就能将我打倒。我脚下一个失稳,便要倒下,这个时候,一个人抓住了她的手,猛的将他拉起。 我抬头一看,正是怀如锦,她问道:“怎么样?” “哎呀,差点就闪了腰了。”我苦笑一声,松了口气。 俞胖子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骂道:“这畜生玩意,今天爷爷非要剥了他的皮。” 在我犹豫不前的时候,怀如锦却一马当先站了出来。我冲她点点头,这回反倒是我对她有些依赖,心想:“这怀小姐功夫好得紧,对付这条四腿蛇,估计三下五除二就给手势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还是不劳我出手了。” 怀如锦手里只有一把匕首,我本来还想着好好看看她招式的路数,没想到竟然快到自己眼睛都看花。心里也不由得十分叹服。只见到怀如锦的匕首先是在那蛇的头颅上面扎了一刀,硬是把坚硬的颅骨给扎穿了,可见这出刀的速度之快。然后,她又反手从它的肚子上拉了一道,足足有半米来长。 那四腿蛇当然吃痛,不停地翻腾,撞到石壁上。俞胖子乘机上去狠踹了两脚,那蛇摆动了一下尾巴,他便立刻逃了回来。我小心戒备着,还以为它会再次攻击,没想到过来不多久,它却没了动静,再也折腾不起来,只有两条后腿还在时不时地抖动。 “但看来像是不行了。”我走近一看,说道。 “这四腿蛇我还是第一次见!”俞胖子看着那蛇得意地笑道。 那四腿蛇起码有两米长,尾巴粗,且短,跟一般的蛇很不一样。蛇头跟蟒蛇小小的脑袋也有很大出入,有着鳄鱼一般的巨颚,里面全是尖利的牙齿。 就在这个时候,那蛇的肚子突然破了开来,显然是因为刚才怀如锦在它肚子上的那一刀划破胃囊,顿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只见一股脑儿地从它肚子里翻出一堆臭气熏天的东西,伴着酸水,其中一个圆圆的东西滚了几下,滚到俞胖子脚下。 “人头!”俞胖子叫了一声,差点没吓死。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15章 腐玉 我嘲笑俞胖子好歹也是摸金校尉,怎么胆子这么小,才两个月不见,完全不复当年神勇啊。可就当我回神一看,往那堆东西了一看,也惊呆在那里。 竟然是一个小孩子的骷髅,蜷缩在那里,就像是娘胎里未出生的胎儿。 “操蛋!”我暗自骂了一声。 没办法,我只得蹲下身来,把这尸骨处理掉。这个时候,我发现在怀如锦的匕首插进过它的额骨,在那个伤口的位置,有一块鳞片一样的凸起,我用时手摸了摸,说道:“这东西听说能治伤,咱们把它割下来吧。” 俞胖子正疑惑地看着我饶有兴致地把那鳞片割下来,忽然就听怀如锦在不远处说道:“快看,有墓室。” 我在之前就怀疑过下面可能是墓室,刚才忙着对付这蛇,也没来得及仔细查看着周围的环境,“我们之前的判断是对的。” “看样子我们已经进入了墓室深处。”我转头看去,怀如锦站的地方有几道简陋的台阶,上面是一块平台。 怀如锦走上平台,手电扫过,墙壁上可以看到浮雕。一边还有一条通道,墓室里面一片漆黑。 这个墓室年代应该晚于上面的那个将军墓,从它位于墓室下方也可以判断出,空间还算宽敞,墙壁上的浮雕风格不同于中原地区,但是也有文化交融的痕迹,注重写实,上面刻满了花花草草,鸟兽虫鱼。 我估计是被刚刚那个胎儿骷髅给弄得浑身难受,没心思去仔细看。怀如锦看出了我的心事,拿出一只很小的金属盒子,让我闻了闻。我一闻,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鼻烟壶?”我问道。 怀如锦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怀如锦这种微笑,一般只有朋友之间,才会这样相互信任,渐消芥蒂。 平台上有一堵低矮的石壁,我站在石壁前看了一会,不太说得清这堵石壁什么意思,尽头有一个不大的墓室,里面散落着一些陪葬品,墓室中央,陈列着一只红木棺。 棺材的形制与中原地区的元宝棺材有很大的不同,四四方方,且比较简易,由一条一条的木条拼接起来。不过这红木棺的形制还是很大的,这么大的棺材在其他地方都很少见到,甚至可以比拟套在棺材外面的椁。 “这么大的棺材?”俞胖子看着棺材,疑问道:“这里面应该有很多宝贝吧?” 那棺盖上面倒是比较考究,雕着几条蛇,而且都有脚,蛇身首尾相连把棺盖四周绕了一圈。不过,这雕工着实算不上精致,只雕出个大概的样子。 我白了俞胖子一眼,嘲笑道:“你好好看看这地上的破烂玩意儿,这墓主人能有几个钱?” “是啊!”俞胖子点头说道,“看起来还真听寒酸的。” 一旁的怀如锦用手电照了照,棺材的木料所说是红木材质,但是保存的却并不好,出现了发涨朽烂的痕迹,上面的钉子有的都翘了起来。 “怀小姐,你看出点什么?”我问道。 “我怎么觉得这棺材像是从外面给它钉死了?”怀如锦说道。 “是啊,这一根根的木条,看上去就跟个牢笼一样,哪有这样的棺材?”俞胖子加了一句。 听完他们的分析,我点了点头,“你们说的有道理,别说还真有点这样的意思。” “会不会是棺外面的椁啊?”俞胖子说道。 “不会。”我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们来看。” 我用弯腰在那棺材边上照了照,好像看出了什么名堂,“这棺材被钉得死死的,别看它一条条地挺规整,但仔细看看这些木头都是可以拆解的,有点机关盒的意思。” “哎!”俞胖子一听这话,突然拍了一下大腿,乐道:“李睿,你还真说对了。” 他照着一块朽木,木条的内侧有一段楔形凹槽,显然是木头相互榫接在一起用的。怀如锦不由得佩服起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摆摆手,笑道:“有两个原因。第一嘛,就是无论什么棺材都有棺盖,但是这棺材的棺盖却是跟其他几面连在一起的,所以要想打开它一定另有方法。第二就是刚刚胖子提醒我的,我也怀疑过是不是椁,不过可能性不大,这墓这么寒酸,而且用红木已经很考究了,不会是椁,有了这两点分析,我就在上面找了找痕迹,果然被我看出了端倪。” “那还等啥,快给它开了啊?”俞胖子跃跃欲试道,“不是我吹牛,这魔方啊、机关盒啊胖爷我是从小玩到大的资深玩家,开这种玩意儿我最内行了,你们谁都别跟我抢啊!” 说着,俞胖子便将手电叼在嘴里,开始捣鼓起那棺材,“你傻啊!”我却一把将他拉了开来。 “又咋了?”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弄这么一个机关?”我提醒道,“这摆明了就告诉你这里面的东西有问题啊!” “对对对,你小子提醒得对,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点给忘了?李睿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你这两个月该不会去读了盗墓补习班了吧?” “滚!” 俞胖子犹豫不决地看着我,“那咋办?还开不开?” “开肯定是要开的,不过咱们还是要小心点,一点一点来,万一要是有个啥动静,也好有反应的时间。” “啊呀,知道了,就你话多。” 这俞胖子毕竟是摸金校尉,所以捣鼓起来还真有一套。只见他绕着棺材上下左右转了一圈,这儿敲敲,那儿摸摸,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眉目的,忽然找着一根也没见着哪里有异样的木条,用力一抽,上面的木条就跟着变化,有的伸出,有的缩进,然后整个棺材就神奇的展开来。 俞胖子和我马上退了一步,也担心这里面冒出个什么东西。里头躺着一具女尸,竟然没有一丝尸变的迹象,身着素衣,慈眉善目,面容姣好,就如同在睡觉一般。 “哇塞,这位祖宗还是个美女啊!”俞胖子乐呵道。 “你小子正经点!” “我这是夸人家,你小子想哪去了!” 里面倒还有一些陪葬的器皿,比放在外面的那些个瓶瓶罐罐倒是稍微强些,什么八方式香斗、双足盘、银锭式盘、花瓣式盘、瓜棱壶、菱花式盘等等。 “我还以为有些金银珠宝呢?”俞胖子失望道,“结果都是些锅碗瓢盆。” “你丫就知足吧,早就提醒过你。”我笑道,“你要拿点好东西去上面不就好了,干嘛惦记这一家。” “也是!”俞胖子思索道,但是突然又想起来上面的墓已经被水淹了,“好小子,你丫的又戏弄我!” 我在里面翻来翻去,没找着什么东西,心想:“这女尸在这种不怎么密封的棺材里究竟是怎么保存的如此完好的,难道是她体内有什么特殊的物质不成?”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背后有人走近。我当然知道是怀如锦,也未回头,只觉得她的手轻柔而有力,一下子便将他拉了起来。我有些摸不清楚状况,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怎么了?” “小心!” 我愣了愣,不过里面也没啥动静,“有什么问题吗?” 怀如锦指了指那女尸藏在衣袖下的手腕,说道:“女尸不朽,一定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是跟墓葬的环境有关,那就一定和她身上的东西有关系。” 我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低头朝那女尸的袖子下看去,手腕上戴着一直墨玉手镯。 “哎,是只玉手镯。”俞胖子也发现了这只手镯,正打算将它取下,被我制止,喝道:“胖子,别动它!” 怀如锦的眼神十分尖利,俞胖子愣是给吓了一跳,“咋的了?”他立即乖乖地退了回来,问道,“你俩干啥都这么紧张啊?” “看到手腕上的墨玉手镯了吗?”我说道,“要是我没猜错,这玩意应该是一种叫做腐玉的东西,这种东西十分邪门而且毒辣。” 腐玉是虫玉的一种,虫玉本身还有很多种类,因产生的效果不同大致可分为腐玉、蚀玉、干玉三种。虫玉有很多古怪的特性,极为罕见。虫玉的秘密,跟人们日常食用的虫草类似,但也不能一概而论,虫草毕竟是真菌寄生在虫体中,但虫玉则属于假死堆叠的产物,形成的原理反而跟珊瑚虫更接近。 古代人认为虫玉是有生命的,甚至以为那是因为有恶灵附在上面。墓家匠人和方士们利用虫玉的这些特点,便将其放入墓内,成为一种机关。 而这种的腐玉,也是虫玉中最常见的一种。大多数虫玉都有防腐驱虫的功效,因此将它放在尸体上,尸体可以千年不朽,不过较之与蚀玉和干玉,腐玉的造型相对较多,可以打造成多种不同的款式。而其他的两种,一般只能以原石形态存在,一旦打磨成器,很可能就会化为乌有。 “我说得没错。这种墨玉色的腐玉也叫蟦石,在常温下看上去如似墨玉,但是一旦温度升高就会变成一团聚集起来的黑色虫子,称为‘蟦虫’。”怀如锦补充道,“单个的蟦虫,极为细小,用肉眼很难分辨。它们平时处于僵死状态,大量叠压在一起,身体之间会分泌一种胶质状的硅酸,胶结之后看上去就好像墨玉一般,但是一旦温度上升,里面的蟦虫就会立即苏醒,开始生长发育,加速蜕变直至成熟,随后聚集在一起飞出来。”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16章 尸林 “纳尼,这么邪性!”俞胖子大吃一惊,“还好我没有拿。” “这些蟦虫,会通过不断死亡来分泌一种具有腐蚀性的液体,吞噬靠近的物体,一旦没有防备的盗墓贼碰到了腐玉,或者使得温度升高,就必将死于非命,即便侥幸逃开,碰到之后也会中毒溃烂,若不及时处理就会迅速漫延全身,最后全身上下化脓,溃烂而死。” 俞胖子问道:“那现在怎么?我可不想什么都没捞着还这么早命丧黄泉!” 忽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在兜里一通乱摸,然后就摸出一块玉石一样的玩意儿,笑道:“差点忘了,我还有闻香玉,百毒不侵。” 闻香玉是一种侵入岩石的含有香料的物质,又名金香玉。它是摸金校尉下墓的必备兵器,它能散发出浓郁的迷人香味,而且越干燥的环境香味越浓厚,具有驱散毒虫邪魅的功效。不过这玩意儿对一般的毒虫还有点效果,对蟦虫这种邪性的虫,很难有什么作用。 “胖子,你还是把这玩意儿收起来吧,闻香玉熏熏蚊虫蟑螂还行,对付蟦虫,你就别痴人说梦了!”我直接了当地说道,“你丫的退后点,别把腐玉给弄醒过来。” 怀如锦和我互相看了一眼,却无半句话语。我其实心里也急,不想与俞胖子多作计较,对俞胖子说道:“这东西在墓室里属于无解,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撤出去。” 怀如锦点点头,“家父纵横江湖多年,见到过的虫玉已经不少,但凡遇到虫玉,只有迅速退出,不可多做停留,否则墓室里二氧化碳含量升高,温度必然上升,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我转身对怀如锦说道:“我原来还奇怪这个墓室被盗过,可里面却还很整齐,看来之前进来的人也一定打开过这个棺材。” 怀如锦还是没有说话,心里应该是有些着急。我本想把棺材关上再走,但是忌惮弄巧成拙,便只好任由它开启着。三人离开墓室,才歇了口气,俞胖子抹了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心里七上八下的。 “怎么这条路这么长?”我们沿着墓道走,本想找到前人打进来的盗洞出去,但是走了好一会儿,也盼不到头,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 我纳闷起来,“不可能啊,这明显是出去的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出口,这两头都是封闭的,难不成又进了一个地鬼娘的洞?” “我我咋觉得这儿阴森森的呢?”俞胖子哆嗦道。 “别自个儿吓自己。” “如果再遇到什么东西惊扰了腐玉,那可就糟糕了。”我心里暗道,“这个墓道虽然并没见着什么脏东西,但是还真不见得太平。不然那时候进来倒斗的干嘛不原路返回?” 走了又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了墓道的尽头,前面有一扇石门,就跟防空洞的入口似。一入室内才知道那好像是一个佛窟,上面摆满了佛教的坐像,正中间是毗卢遮那佛,两旁依次是黄、红、黑、白的佛主,合称五佛。五佛的模样鸢肩豺目,可怕至极。在佛像台座下面还摆放着一口棺材。 我和怀如锦四处看了看,最后不约而同的走到棺材边上。 “这墓穴里面咋还有佛像呢?”俞胖子不解道。 “这有啥?”我说道,“指不定人家信佛呢?” “是啊,你看这还有一口棺材呢?”俞胖子指着那棺材说道,“不知道这里面的又是谁?”俞胖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摆在佛堂里的棺材,围着转了两圈,说道:“要不要打卡看看?” 我想了想,判断道:“依我看这应该是空棺,墓主人很可能生前信佛,在这弄这么个佛堂,摆口棺材还能每天来拜一拜。” 俞胖子凑到棺材盖的缝隙处,用手电照了照,道:“但是里面好象真有东西!” “别胡说。”我半信半疑地走过去一看,果真见到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就躺在棺材里面,“这还真是邪门了!”我困惑地看着怀如锦,“怀小姐,你看这是怎么个说法?” “说不上来,我也没见过。”怀如锦摇摇头。 俞胖子猛地一吹,把棺盖上的灰尘吹开,笑道:“管它是啥,打开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我感觉有点异样,摇头道:“不对劲,胖子快停下!” 俞胖子给我突然这么一叫,吓了一跳,刚想骂人,忽然感到手上一凉,低头看去,只见那棺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开了,一只干枯的手从缝隙里伸了出来,正抓在俞胖子的手腕上。 俞胖子吓得赶紧把手往后一缩,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方,手电脱手,滚了出去。也就在这个时候,俞胖子趴在地上看到了佛窟的岩壁下方有一个盗洞,他喊道:“快跑,这有个洞!” 我和怀如锦还没有反应过来,从棺材里跳出一个人影,定睛一看才发现到那个人竟然是古阿巴,但是他已经面目全非,半张脸连皮带肉被撕了下来。 正常人是不可能还活着的。 我立即警觉起来,“妈的,不好!” “快走吧。”怀如锦催促道,“此地不宜久留,不适宜动手!” “你说得对。”我果断放弃跟它纠缠,立即知会俞胖子先钻进去,我俩随后也钻了出去。但随即我便听到盗洞前方传来鬼魅一样的呼号声,像是人的哭泣,“胖子,前面是怎么一回事?” 俞胖子哪晓得是什么情况,只顾埋头往前爬。最后终于爬出了地面,他本打算放松一下,舒展一下筋骨,没想到刚刚见到外面的太阳,转眼便后悔了,想重新钻回去。 “你干嘛!”我见俞胖子重新钻了进来,一脚把他踢了出去。 “李睿!”俞胖子吓怕地抱住我,哆嗦道,“吓死我,吓死我了。” “妈的,都见到明媚的阳光了,你吓个屁啊。”我不以为意道,笑着抬头一看,脸上的肌肉顿时僵住了。 “我的天呐!”我大惊失色。 怀如锦也钻了出来,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冷气,“尸林!?” 只见眼前是一片山谷,里面是一株株从尸体上长出来的树。一具具尸体神色各异、姿态各异地站在那里,顶上的枝叶在风中摇曳。 那些尸树之诡异,足以让人吓晕过去。尸树是长在尸体上的,跟冬虫夏草如出一辙。尸体直挺挺地立在地上,所有的尸体无论男尸还是女尸都是一丝不挂,后脑勺一直到天灵盖完全消失,树干从那里长出来,所以树干的粗细照例全与脑袋大小一致。 尸树可以长到很高,足足有十米来高,但是看上去却仅有双脚支撑,事实上整个尸体已经被树根占领,在尸体的脚底有一些十分细小但又非常长的根须钻进地下,这才让尸树看上去头重脚轻却屹立不倒。 整片尸林差不多有几百颗尸树,这些尸树的尸基都已经木质化,皮肤接近棕绿色,且干枯粗糙,上面甚至出现了树皮般的纹理,长满了青苔。从年份上看,至少有百来年的时间。由于尸体与尸树已经深度融合,尸树的将尸体原本的血液和其他水分吸干,而保持尸体轮廓的水分则用尸树的根系提供,因此尸体上大部分的器官都会干枯脱落,尤其是眼睛,眼球整个就掉了出来,挂在鼻子边上。 而其中的一些女尸,胸部会不断地汲取水分,形成两个蓄水囊,蓄满水的时候,在眼光下,整个呈现出半透明色,有的时候还能看到绿色的荧光。那可能是,寄生植物或者真菌的光合作用的现象。 我一见到这片尸林,就知道前路一定艰险,但是眼下已经没有退路,“闯过去?”我回头跟怀如锦商量了一下,“看样子如果不往回走,就只能闯过去了!” “等等等,什么意思啊,闯过去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会有危险?” “废话,这是尸林,你没见到这些尸体吗?我们全都是死在这里的。” “啊?”俞胖子瞪大眼睛,“你说他们都是被这些树杀死的?” 我也说不准尸林是如何来的,只知道尸林里死的人最终都会变成尸树。从前有一个谪居被贬的官员带着一家老小路经一片树林,最后全家惨死,人们发现他们的时候,那里出现了一片尸林。 “胖爷我乃是堂堂摸金校尉,可不是吓大的,再恐怖不就是一棵树吗?还能把我咋地。” 我们刚一走进尸林,林间的风声徐徐入耳,让人脑中浑噩起来。那些尸树端地是恐怖不已,俞胖子见了自然是腿抖不止。还没走多久,我便觉察到不对劲,这些尸树似乎在不断地移动位置,但是当我回头看的时候,却又没了动静。 “大家小心点!” 话音刚落,突然眼前一阵阴风掠过,一棵尸树騞然闪现在了我的眼前,我骤然心惊,大步往后急退,谁知道他往后退的同时,背后也有一棵树拦住了我的退路。我这才意识到,这些尸树的双脚是灵活的,竟然可以迅速移动,而且基本没有声音。 不光是我,怀如锦和俞胖子同时遭到袭击。怀如锦的身手比较好,凌空跃起,双脚在两棵树之间一横,一个标准一字马,把两棵树顶住。但是,另外两边的尸树立即便夹了过来,怀如锦不得不立刻山壁。 俞胖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全是那尸树的根须,脸吓得已经扭曲,喘着大气,眼睛一红,差点哭出来。 我好不容易从里面逃了出来,继续奋力往前冲,没想到突然脚下一绊,一条腿横横第伸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闪避,一根树枝闪电一样插了过来,一下就划向我的脖子,我矮头躲过,身后却又被一根树枝打中,当场摔倒在地上。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17章 铩羽而归 俞胖子忽然喊了一声“救命”,他被两棵男尸树的手凌空架起,脚着不到地,再怎么挣扎都是白费力气,看样子它们是想把他活活累死。怀如锦见状,赶去救援。 就在这时,我刚刚爬起,一根树枝从我面前直直地刺过来,我胸口被生生插了进去,顿时鲜血喷涌了出来。接着便倒了下去,似乎快没了知觉。怀如锦一见我受伤,更加慌乱不迭,光管一个俞胖子就已经险象迭生,现在我又有失,哪里还忙得过来。 她虽然极力往我这里靠拢,但是三棵尸树已经将我死死卡住,其中两棵女尸树的乳方涨得鼓鼓囊囊,过了一会儿开始从里面流出奇怪的液体,直往我的头上滴落。我就像一条死鱼一样卡了很久,这个时候,怀如锦终于赶了过来,一刀插进了那个乳方中,液体顿时喷涌了出来,溅得她一脸。 怀如锦一开始还不以为意,但是很快,脸上就瘙痒起来,突然我的一只手伸了过来,一下子抓住了怀如锦,本能地要拉住她,结果怀如锦双脚一软,像踩着棉花一样,差点被我扑倒。 我用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狂乱地撕扯起来,感觉头皮上就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往脑子里钻一样。怀如锦的脸上浮现出红色的斑点,瘙痒难当。我们三人当中,情况最好的当属俞胖子,虽然左支右拙,但并没有受伤,我一把搀起我,怀如锦也在旁扶着,努力闯过尸林。 我迷迷糊糊地好像被眩惑了心神,倏然,脑海又萦绕起刚刚那幽幽的声音,令我痛苦不已。 尸林又称为“尸陀林”、“寒林”。尸陀林是梵语的音译,指的是弃尸之处,在中国佛教中理解为僧人墓地。在敦煌出土的《要行舍身经》中有这样的记载,说当时流行于人死之后,分割血肉,布施尸陀林中。可见在隋以前的汉地已有此风俗。 在密续中说,胜乐本尊发出咒音后,惊昏了世间一切生灵。当众生苏醒时,便看到尸林怙主夫妇的形象。据说尸林怙主夫妇居住在髑髅山,那里有四方形的人头骨城,骨城有尸林髑髅宫殿和莲华日轮座,座上拥立着尸林怙主夫妇。 尸林怙主夫妇的形象极为阴森恐怖,是两具没有血肉的完整人体骨架,全身白色,一面二臂,右手高举人头骨棒,左手承托盛满鲜血的颅器,分别踏立在莲花日月轮垫上的海螺和贝壳上面,作舞姿状。 但是自古以来,对于尸林究竟是怎么回事人们都讳莫如深,即便时至今日,也无法解释在尸体上长出可以快速移动的植物的现象。史书中也仅仅说到“气绝之后,直弃之草野”的说法,但仍旧无法解释尸树的成因。 我忍着剧痛,对俞胖子说道,“胖子,赶紧点个火把,用火逼退他们,不然今天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俞胖子两条腿已经发抖起来,不时地看着周围迷魂阵一般的尸林,连个打火机都摸不出来。尸林又叫寒林,其林幽邃而且寒,俞胖子打了一下,刚刚窜出的火苗,立即被阴风熄灭,顿时更加害怕。 “李睿,我点不着啊!”俞胖子急得大叫。 怀如锦见状,立即用手挡在打火机边上,俞胖子这才顺利打着,当下捡了几根树枝,用衣服上的布条在头上缠住,总算弄出来一个简易的火把。 “不管怎地,先烧他娘的!” 我浑身巨痛,刚要昏过去转瞬又疼醒过来,我看了一眼守在身边的怀如锦,问道:“怎么样了?” 怀如锦安慰道:“放心吧,俞哥已经点着火了,看样子这些尸树不敢轻易靠近!” 我稍稍放松了一下,顿时觉得眼前一花,又要昏睡过去。我心里暗想:“完蛋了,竟然要把命留在这里了。” “我不能死!”我不断给自己打起,强睁开眼。 怀如锦一见我睁开眼,高兴地笑了起来,“谢天谢地,你没有睡过去。” “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是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你能醒过来就好。” 乘着尸树对火把的忌惮,俞胖子赶紧有做了几只火把,然后回来对我说,“咱们这么耗着也不行,我看到前面有一个坡,那儿没有树,咱们从那边跑吧?” 我坐起来,过去看了看,“胖子说的没错,那里是没什么树,咱们就从那里滑下去!” 俞胖子拉着我一路下滑,我原本判断这坡也就45°左右,没想到滑着滑着才发现没这么简单,它是先缓后陡,到了下面已经变成一条滑梯。 幸好上面长满草,但是屁股一路滑下来,还是疼得龇牙。我站起来,用手电照了几下四周,一扫之下,只看见满眼的雾气,灰蒙蒙一片。 我感觉到很奇怪,“大太阳的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雾?” “这尸林诡异得很,可别是瘴气!”我用手拨了拨,那雾像凝胶一样,手指间有明显的触感,空气中甚至能短暂地留下手动过的痕迹。 “大家小心点。”我低头看了一下胸口的伤,发现血已经不再渗出来,开始结痂,也不管怎么会是,只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这个坡是从山谷直通到山外的,但是两侧都是高山陡崖,看上去更像是一处山坳,不过再往前已经没有山脉阻隔。 浓雾中什么也看不清楚,高山也只有一个轮廓,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这个时候俞胖子的脚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石头,但是那东西滚动的时候有沙沙的响声。 怀如锦也察觉出来,我紧张地注视着脚下,竟发现在这片草地上分布着一颗一颗的“石头”,走近一看才意识到那是一个个骷髅头。用手电一照,就看到骷髅头上面长满了类似绒毛的霉菌丝。 这些骷髅头的数量之多,令人震惊,我不敢随意走动,看了一眼四周的浓雾,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恐惧传来,我定了定神,心里说道:“这该怎么办,这些骷髅头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 正思考的时候,“沙沙沙沙”的怪声,又响了起来,离我们很近,我和怀如锦当即把视线都焦距在了那个被俞胖子踢开的骷髅头上,随后我们又在不远处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骸骨,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 “这里简直就是乱葬岗。”我诧异道。 那个骷髅头里突然钻出一只黑色的虫子,是只幼年的尸蹩,在这种地方看到野生尸蹩是基本不可能的,“难不成是人养的?”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人为的,“如果是这样,那上面的尸林……” 怀如锦一脚便将那只尸蹩踩得粉身碎骨,说道:“这地方太诡异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她显然也是看出了这地方有问题,要是多做停留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李睿,这究竟是咋回事啊?”俞胖子胆战心惊地看着我,“咱这一路怎么尽和怪事撞在一起了?” 我们一路往山外走,沿路骷髅架子漫山遍野,越往外面,腐烂的程度越轻,最后地上躺的都是一具具的干尸,干尸的眼睛已经完全脱落,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整个脸部因为脱水变形,呈现出相当狰狞的表情,让人不敢正视。 从这些还能看出人形的干尸上面,我终于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说道:“你们看这些干尸,手上都拿着一些断肢,他们的嘴巴无一利外都张大着,从中可以看出来,这些干尸像是在食用这些断肢!” 那具干尸好像抓着一只手臂,但是手指部分已经不见了,我下意识地往干尸的嘴巴里看去,果然,在尸体的喉管位置,有一截手指。 怀如锦也着实怔了一下,说道:“吃死人肉。” “唐范摅《云溪友议》中有这样的说法,‘招羣徒众,入尸陀林,以饼裹腐尸肉而食’,如果所言不虚的话,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在尸林里吃腐尸肉的人。” 俞胖子结巴道:“太他妈恶心了!” 我叹了口气,“算了,先别管这些了,这回咱们算是倒大霉了,出去再说。” 怀如锦点点头,颇有歉意,说道:“真是对不住两位,这趟不仅一无所获,铩羽而归,还弄得大家落荒而逃,差点把命搭在这儿,我怀如锦他日定当登门赔罪。” “怀小姐,这怎么能怪你呢。”我安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用不着自责。” “就是,咱们还是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俞胖子催促道,“大不了我们在重整旗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是不是?” 山外的情形虽然不像里面这么糟糕,但是山高林密的对于体力消耗巨大的我他们来说也不怎么轻松。 我建议先在外面休息一下,补充体力,俞胖子累得够戗,刚一躺下呼噜就响了起来,怀如锦也眯了过去。此时,我也感到无尽的倦意袭来,但心里却始终想着事情睡不着。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18章 苦衷 “林筱雨到底在哪儿呢?”我想着这一趟怎么说也算是把那个古墓里里外外走走了一遭,除了在将军墓里见到了那个龙棺幻影以外,连林筱雨的影子也没有找到。 “不过,整件事情现在看起来应该没这么简单,至少在墓里面我没有见到那只所谓的跳尸,还有那个将军墓里的将军也不见了。”我乘着休息的机会仔细地回想着经历的过程,一连串的疑问浮现在脑海。但是,我毕竟很困了,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还是挺不错的,醒来的时候,一阵酥麻的疼痛从伤口处出来,我下意识地看了看伤口,竟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新肉已经渐渐愈合。这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显然我们是睡了很长一段时间。 俞胖子还没有醒过来,呼噜声跟电钻似的,我转头去看怀如锦,却发现她靠着休息的树下空了,人并不在那里。 “人呢?”我下意识地愣了一下,四处望了望,也不见她的踪影。 这个时候,我忽然看到自己的衣服内袋里鼓鼓囊囊的,好像给塞了什么东西,我伸手进去一摸,里面是厚厚一叠钞票。 “钱?”我惊讶地看着数目不小的钞票,意识到应该是怀如锦留下的,“她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现金?” 那些钞票里夹了一张纸条,是怀如锦写的,说是自己先行一步,怀家以派人前来接应。这些钱算是预付的报酬,但是此次合作还没有结束,意思是她还会来找我们的。 我掂量着手里的钱,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悲伤,我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俞胖子,又躺了下去,冥想起来。 次日。回程的火车上,我看着车窗外美丽的风景,阳光温暖的照耀着远离城市喧嚣的苍茫大地。玻璃窗上,还映着旁边俞胖子傻笑着的脸庞。 “丫的,类似胖爷了,李睿啊,你说咱干嘛不买卧铺,非得买硬座,这不是跟自个儿过不去吗?”俞胖子伸着懒腰,嘴里抱怨道。 “那你去买卧铺啊,我又没拦着你?” “我这不是想两个人搭个伴,一个人多没意思。” “我说你干嘛非得和我回绍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企图?”俞胖子白了我一眼,“咱们出生入死也算好几回了,我是真心觉得你这个人值得交朋友,所以才给你这个促进友谊的机会。” “我谢谢你!”我也白了他一眼,“谁知道你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 “行行行,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再眯一会儿啊,嗨,这路还长着呢!”说着,俞胖子把椅背一调,又管自己睡了过去。 这个季节,阳光有点散漫,窗外的风也有点恍惚,令人找不到真实的感觉,慢慢地竟自己也睡了过去。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列车已经驶过诸暨,前面就是绍兴北站。我瞥向窗外,夜色已经不再浓烈,车子疾病行,风景如惊鸿过隙地后移。此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老季发来短信: “老穆已归,林筱雨也在,速回!”收到这条短信,我不禁大为震惊,自己瞎折腾了这么一场,谁想林筱雨竟然已经回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能平安归来也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突然大好,尽情欣赏这最后的风景,甚至有些不愿下车。 “胖子,快起来,到站了!”俞胖子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从座位上爬了起来,浑浑噩噩地出了站,但是无论我说什么俞胖子就是再也不肯走了,没办法我只好给他找了一家酒店,把他扔在那,这家伙虽然长得憨但人精这呢,根本用不着我担心。 我自己去乘最后一班公车,这江南的冬天寒风刺骨,但是在站里等车的人却还不少,我挤在人群中,哆哆嗦嗦地排着队。 这几天去西南,我骗家里说是去外面进货,要十天半个月才回,所以现在回去必遭猜疑,保不齐会被我爸察觉,所以我干脆回店铺将就一晚,等过几天再回去。 到了这个点,古玩市场早就关门歇业了,路上见不到几个人,尤其是这大冬天,还飘着雪。我埋头赶着夜路,刚到店门口,正准备拿钥匙开门,哪曾想门口竟蹲着一个人,突然就站了起来。 我冷不防地吓了一跳,抬眼一看,却见是林筱雨站在我面前,“林小姐,怎么是你?” “你回来了?”林筱雨笑着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天明明很冷,但当她露出那一抹笑容的时候,我立时感到浑身一股暖流在涌动。我挤出笑容,说道:“是啊,你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这不是等你嘛。” “等我?你咋知道我会来?” “你去了云河峡谷?”林筱雨问道。 “是啊。”我点点头,说道:“老齐给了我消息,说你和老穆一起出现在怒江,我怕老穆又再搞什么阴谋,就跟了过去,没曾想我在那转了一圈,连你们的影子也没瞧见。” “那你到底是因为担心我,还是担心穆教授有阴谋?”林筱雨问道。 “额,这个……”我脸热了起来,“我当然也是,也是出于担心你。”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说?” “额,这个嘛……”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这时,林筱雨突然伸手直往我的胸口点去,在我伤口处用力一指,我吃痛地叫了起来,“啊!” “什么时候受的伤?”林筱雨似乎早就知道我受了伤,说道:“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谈什么担心我的安危?”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疼得直咬牙,纳闷地看着林筱雨。 “我是怎么知道的?”林筱雨责怪道,“我还知道若不是你命大,你这条小命就丢在云河峡谷了。” 我整个人都震了一下,诧异地看着她,“神了,你咋就都知道了呢?” 林筱雨抽动了一下嘴角,“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永远不来找我?” “额,我倒是想去找你,可你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啊。”我嘀咕道。 “你不会问齐叔吗?” “啊?”我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这么笨,竟然忘了这一茬!” 林筱雨白了我一眼,说道:“你不冷啊,还不快开门。” 我这才想起来我们现在是站在外面,连忙开门,尴尬道:“快请进。” 我赶紧烧了一壶水,给林筱雨开了空调,等水开了,又给她倒了杯水,特地加了姜片,好让她去去寒。 许是看到我暖心的举动,林筱雨终于不再板着脸。其实我也能看得出来,她不是那种爱板脸的女人,之所以这么板着,都是为了演给我看的。 “你在那古墓里都遇到啥了?是不是开龙棺了?”林筱雨问道。 “龙棺?”我一下子便意识到林筱雨所指的是龙棺幻影这件事,说道,“开了,我还在里面见到了你的幻影。” 林筱雨眼神轻轻迟疑了一下,继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说道:“这么说龙棺已经空了?” “是啊。” “还是晚了一步。” “怎么了?我还纳闷呢那龙棺究竟有何玄机怎么会有你的幻影?” “那口龙棺其实用一种奇石冶炼而成的,本来是一个术士自己用的,谁知道后来被人挖了出来,这口龙棺有强烈的磁场,能够干扰人的脑电波,使人产生实体般的幻觉。”林筱雨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为啥偏偏是你的幻像呢?” 林筱雨说道:“这种事谁也说不好,可能是我之前开过龙棺,它能自行产生幻象也说不准。” “啊?那下回我要是再去一次,岂不是有两个我了?” “你还想再去?”林筱雨质问道。 “不不不,我就是随便说说嘛。”我立即矢口否认。 “是吗?那如果是我要你再去一趟云河呢,你去不去?”林筱雨忽然这么说,倒是出人意料,我还以为她说的是反话,不过看她严肃的表情,应该没兴趣拿我开涮。 “这……”我犹豫道。 “你是不愿意还是怎么?” “嘿嘿,说实话我现在有点懵,真搞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次白跑一趟,还把我齐叔的车落在那边,难道不打算开回来吗?”林筱雨微笑道,不过她越是这么云淡风轻,我越是心惊胆战,想道:“这女人真是太可怕了,怎么和我印象中的林筱雨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仔细地打量了林筱雨几眼,眼前这个女人,我保证就是林筱雨,但她现在在我眼里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她的外表,陌生的则是她的内在。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稚气未脱的林筱雨吗?”我内心不断地问着自己这个问题,但始终得不到答案。 “别看了,我脸上又没有花。”林筱雨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一次见到我,会和之前变化这么多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是。” 林筱雨喝了口水,“其实你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你指的是印山汉墓那次吗?”我问道。 林筱雨点了点头,“嗯。” 我笑了笑,“说实话,我确实怀疑过你,但仅仅只是怀疑你的真实身份,我从未想过你还带着一层伪装。” “李睿,”林筱雨神色黯了一下,似乎有些沉重,“我也不想骗你,但……我有我的苦衷!”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19章 七子夺权 “苦衷?那好,你现在能和我说说,你有什么苦衷吗?”我盯着林筱雨的眼睛问道。 林筱雨笑了笑,“我既然来,就说明我愿意告诉你真相。” 我忽然内心窃喜起来,这话听起来好像有某种暗示,如果她不是对我也有某种牵挂或者其他的感情,大可不必来找我,更不会有任何的亏欠。 “不着急,你先喝口水暖暖身体,慢慢说。”我笑道。 林筱雨听话地喝了口水,这才说道:“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世和孟行有关。” 这话从林筱雨口中说出来,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即便我内心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但还是大吃一惊。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其实,这一切都还要从《天王送子图》说起。”林筱雨说道。 这《天王送子图》我肯定忘不了,要不是它,我也不会被卷进这是是非非之中。我接着问道:“所以这《天王送子图》其实并不光光牵扯到所谓的家族债务,它的背后还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的!”林筱雨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其实这《天王送子图》作为我们林家的传家宝,真正的价值在于它是一张藏宝图。” “藏宝图?”我惊讶道,“这图的真迹虽然我没见过,但网上的照片我都看过,这是一幅人物画,怎么可能是藏宝图呢?难不成有夹层?” 林筱雨摇了摇头,“这个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可能图中有某些特殊的标记,只是不知其中奥妙的人看不出来罢了。”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倒也是,这图中光是线条就有很多,这些线条要是按照特定的密码来绘制,你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掌握解码的人却能看出门道,所以我估摸着林家人手上除了这幅图之外,应该还有一套密码。 “既然是藏宝图,那这宝藏又是什么呢?”我接着问道。 林筱雨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真说不上来。因为,要追根溯源的话,其实我们林家也并非《天王送子图》的真正主人。” “哦?” 林筱雨说道,“《天王送子图》是我奶奶的嫁妆,它是跟着我奶奶一起到的林家,从那以后,它就成了我们林家的传家宝。但不幸的是,六十多年前,我奶奶遭遇不测,英年早逝,此图也随她失落江湖。” 听她说起六十多年前的事,我忽的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我爷爷六十多年前的经历。又将印山、神秘女人、黄铜钥匙等线索一串联,我猛地意识到,林筱雨的奶奶可能就是六十多年找石瞎子一伙人掘开药尸墓的那个神秘女人。 “难道你奶奶是……” 林筱雨双眼含泪,说道:“不错,我奶奶就是当年雇佣盗墓贼开启药尸墓的幕后老板。她离家的时候,我爸还在襁褓中,说也没有想到,她这一走竟是永别。” “所以,你奶奶姓孟是吗?”我问道。 林筱雨抹了一把眼泪,点头道:“是的,她叫孟荨,是发丘天官的后人。准确的说,应该是孟行的后人。” 结合已知的线索,现在我大致能够理出这么一个梗概:最后一任发丘天官孟行死后,将发丘天官印封印在纯金盒子里,并给后人留下遗言,说是两百年后若天官印没有重现江湖,他们可以自行打开古墓取走发丘印。除了这以外,他还给孟家后人留了一幅藏宝图,但估摸着那宝藏肯定不是发丘天印,因为孟家人知道那印子藏在哪里。可惜,两百年过去了,孟行没活过来,反而发丘门已经倒闭了,完全没把孟行的遗言当回事。过了一千多年,林筱雨的奶奶不知道咋又回过神来,想起老祖宗的遗训了,找了一伙儿盗墓贼就去开药尸墓,结果惨死在了墓里。 我本想着安慰她几句,没想到林筱雨比我想的要坚强,摇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对于我奶奶,我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过,所以……我其实没怎么难过,我就是……” “你其实是在为你奶奶悲哀,为孟家悲哀对不对?”我忽然说道。 林筱雨似乎也很意外我会这么说,睁大眼睛看着我,“你,你为什么这么说?” “从孟行死后到如今,一千多年时间里,孟家人的所作所为,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孟行说,两百年他没活过来,就叫他们开墓取走发丘天印,但结果却是,不光无人来取发丘天印,甚至还有人不想让它重见天日。” 林筱雨颤抖了一下,“这……” “孟行在古墓的断龙石上安装了七巧玲珑锁,又给后人留下七把苍龙七宿钥,本是为了提防黔面道士,防止被七把钥匙一下子被他集齐。但他没有料到的是,黔面道士虽然没能集齐这七把钥匙,但他的后世子孙们,也因此将发丘门带向了分裂。”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林筱雨问道。 “我猜的。” “猜的?”林筱雨不解道。 “我确实是猜的。虽然印山确实是一块风水宝地,但也不至于在小小的一块地方同时有三座大墓,如果屈平墓是偶然的话,那位于孟行墓上方的宋代药尸墓就绝非偶然了。” 我接着说道:“我们都进去过,很显然,整座药尸墓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陷阱,它的每一处机关,都像是为盗墓贼精心设计的,它的存在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为其底下的孟行墓提供掩护。而知道孟行墓在哪儿,又不希望它被盗的,除了黔面道人就只剩下孟家人自己了。” “黔面道士自不会多此一举,他若想留着这座古墓,不去动它也就是了,故作疑冢没有必要。所以,我能想到的便只有孟家人,一个分裂的孟家人。” 林筱雨含泪唏嘘道:“李睿,你确实非常聪明,连这都被你猜到了。” “其实,是另外一个疑问促使了我这么想。”我继续说道,“因为当年我爷爷在药尸墓中找到的,只有一把黄铜钥匙,而孟行留下的却是七把,除了一把放在女尸口中之外,应该还有五把,可偏偏你奶奶孟荨仅有一把钥匙,这剩下的钥匙去了哪里?她又为什么明知靠一把钥匙难以打开古墓还要冒险一试呢?” “你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孟家人太自私了!”林筱雨说道。 “其实,孟行当年有七个儿子,他把六把苍龙七宿钥分别交给了除嫡长子孟长枫之外的六个儿子,而将绘有藏宝图的《天王送子图》交给孟长枫收藏,本意是希望七子精诚团结,共同守护发丘基业。但他却低估了人心的险恶,在利益面前,亲情、血缘统统都不值一提。” 这个故事令我想起了“九子夺嫡”,即便是血肉至亲,但为了利益,也会反目成仇。孟行本来想让自己的七个儿子,替他守陵,好让他重生之后,能继续执掌发丘门,开创不世之功。甚至他都想好了最坏的结果,就算自己醒不来,他的后世子孙们还能拿着六把钥匙,打开他的陵墓取出发丘天印,重振发丘门雄风。 不过,计划是美好的,现实就抽了他一个狠狠的嘴巴子。他估计做梦也不会想到,就在自己躺进天陨玉胄之后,他的七个儿子就各自打起了小算盘。对于孟行能否醒来,在他们那个时代里,本身就是个“不可知论”。因此在他死后,孟家七子就都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发丘天印的主意。可毕竟发丘印只有一枚,不可能七个人分了,而孟行生前也没有立下遗嘱,由谁继承他的位子,所以理论上讲谁都可以继承。 于是,在随后的几十年时间里,孟家七子由原先的精诚团结,迅速演变为勾心斗角,甚至自相残杀。为了集齐七把钥匙,他们弱肉强食,无所不用其极,丝毫不顾亲情血脉。 “孟家七子为了发丘印杀红了眼,尽管七子中有强有弱,可能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最终他们谁也没能凑齐七把钥匙。最终,发丘门分裂,除嫡长子孟长枫外,其余六子出走,改名换姓,自立门户。自此,苍龙七宿钥失散江湖。”林筱雨说道。 我听林筱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杯里的水也凉了,就给她舔了舔水,说道:“虽说这故事听起来有些悲哀,但历朝历代这种事也多了去了。所谓人在做天在看,这发丘印至今下落不明,我相信冥冥之中,老天爷已经给了他们惩罚。” “可是我却替我奶奶感到不值。”林筱雨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慨,“过去了千百年,那所谓的家族使命却始终牢牢压在她心头,有时候我真搞不明白,就为了那一颗发丘印,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祖训,她竟然会连名都不要。” “也许,我们都不该把他们一棒子打死,毕竟我们都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资格给历史做评价。”我轻声安慰道,“也许,当年七子当中,孟长枫是想着遵照遵循、坚守基业的,只是他无法阻止其他几个弟弟自立门户罢了。你想想,既然孟行留下了七把钥匙,为什么偏偏只交给了六个儿子,又为什么偏偏把《天王送子图》交给了孟长枫?我想所谓的他没有留下遗嘱的说法,大概率是其余六子根本不想承认罢了,就跟当年雍正拿着康熙的传位诏书想让几个兄弟承认自己合法地位一样,死无对证,过于一厢情愿了。”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20章 人设 林筱雨听了我的话,倒是稍稍缓和了一点,“你说的话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我奶奶在离家之前,曾将有关孟家的秘密,全都告诉了爷爷,她之所以如此坚定地寻找发丘印,全都是因为……” “因为她不想看到发丘天官在自己的手中毁掉。”林筱雨哽咽道。 “这话如何说起?”我问道。 “知道为什么我奶奶会嫁入林家吗?”林筱雨问道。 我摇了摇头。她颇有些自嘲地回答道:“因为孟家到我奶奶那一代的时候,已经没有男丁了,她是孟家最后的血脉,从某种程度上说,发丘天官到她手里就已经失传了。但她生性要强,不甘发丘门从此消亡,便决心冒险一试,在明知只有一把钥匙、希望渺茫的情况下,仍然亲身赴险,最终含恨而终。” 我唏嘘道:“没想到,当年故事的背后,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我说道。 “你问吧。”林筱雨笑了笑,“既然想问,又何必憋着。” “那我就问了,你说你不知道《天王送子图》所藏何宝,那你奶奶她当年就没有告诉你爷爷?还是说,她自己其实也根本不知道?” 林筱雨摇了摇头,“我奶奶把孟家的秘密告诉我爷爷,我爷爷又告诉了我爸爸,但自打我奶奶出了意外之后,这图就失踪了。据我爸所讲,我奶奶也并不知道图中所藏到底是什么宝藏。”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样子,那被裁掉的后半篇帛书里,藏着的应该是天王送子图的秘密,黔面道士很有可能是为了宝藏,才精心设计了这场骗局。” “帛书?什么帛书?你在说什么?”林筱雨问道。 “哦,没什么,我,我就是瞎嘀咕呢。”我回过神来,忙解释说:“我是这么想的,我估摸着这天王送子图里藏着的宝藏,是孟行打算留着给自己重生之后享用的,所以他压根没打算透露给他的几个儿子,就算自己没活过来,这个秘密也会随他一起到地下,让他做个阴间的首富。” 林筱雨“噗嗤”一笑,“你可真逗,不过,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否则怎么解释连我奶奶也不知道图中的秘密,而且,这千百年来,天王送子图一直在孟家手里,其余六家为了争夺苍龙七宿钥斗的头破血流,唯独没有觊觎这图,充分说明,他们也并不知道图里的秘密。” 我点了点头,“此言有理,看来真相多半就是这样。” “得了吧,你刚还说了我们没有资格给历史做评价,你又不知道当年的真相是什么,怎么就敢确定呢?” 我笑道:“我确实不能确定,不过,我大胆的假设一下,如果我是孟行的话,作出这样的安排,我除了考虑将来自己重生之后的荣华富贵,肯定也要考虑不确定性。而基于这种不确定性,我的安排就必须考虑到家族的团结长久。自古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市井百姓,都是嫡长子继承制,所以接班人必然是孟长枫。而把我最看重的天王送子图交给他,可能就是某种信物,甚至不排除,当年其实留下了遗言遗书,只是很可惜,这些都没有阻止其余六子篡夺权力的野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也能够从侧面印证我的假设。” “哪一点?”林筱雨问道。 “家天下的时代,与嫡长子继承制相配合的还有另一个制度,那就是分封制。虽说汉武帝后来施行了推恩令,但亲族之内重用藩王的传统始终没有改变。孟行之所以没有将苍龙七宿钥传给孟长枫,而是传给六个儿子,我想他的本意是希望这几个儿子将来能好好辅佐孟长枫,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一点,恐怕他们都心知肚明,只是为了一己私欲,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林筱雨说道:“瞧你说的一本正经,我还以为你真是孟行呢。可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又能怎么样呢?” “是啊,又能怎么样呢?如果孟家七子知道,他们苦苦争夺了一千多年的苍龙七宿钥,最后竟然被一个外人集齐了,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林筱雨瞥了我一眼,“哎,你能不能不要开先人的玩笑,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是我的祖先。” “不好意思,是我说的不对,我跟你道歉。” “算了,都过去了,何况,你说的也是事实。” “所以,现在是不是该讲讲,你和燕云淑的故事了?” 林筱雨怔了怔,问道:“我觉得我和她之间能有什么故事?” “不好说,反正我觉得,除了是她准侄媳妇外,应该还有别的关系?”我半开玩笑道。 林筱雨微微一笑,“你不用拐弯抹角的,你不就是想说,我欺骗了你吗?” 我摇了摇头,“那还真没有,我承认,今天我所看得的你,和我之前认识的那个林筱雨有很大差别,但我并没有觉得你是在欺骗。每个人都有两张面孔,一张是真实的自己,一张是保护自己的面具。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能理解。更何况,今天你能来找我,就已经说明了你的诚意。” 林筱雨耸了耸肩,笑道:“谢谢你能这么理解,看到你这么豁达,我突然没什么负罪感了。” “那可不成,你既然来都来了,不把话说清楚,我可没这么容易放你走。” 林筱雨收起笑脸,说道:“好吧,我得承认,我确实骗了你。其实你之前所看到的我,并不是我真实的样子,那个单纯、天真、涉世未深、不谙世事的林筱雨,是我伪装出来的。我,我其实,应该挺腹黑的。” 我笑了笑,“好吧,我也得承认,你的演技确实不错,把我骗的挺惨。不过——”我顿了顿,“燕云淑估计也被你骗的挺惨的。” 林筱雨笑了,看得出来她已经释怀了,“我并不是为了骗你,我的目的只是想迷惑她。” “这一点,现在我也想到了。”我点了点头,“之前我一直不解,为什么燕云淑会惦记《天王送子图》,还偏偏要带着你去药尸墓,如今看来,这一切应该都和孟行有关。” 林筱雨说道:“其实,在我奶奶嫁入林家之后,我们家与燕家的关系就一直不错,甚至可以说是至交。我爸爸和燕云淑也有不错的私谊。但自打我奶奶去世之后,燕家就一直在暗中打探《天王送子图》的消息,尽管他们一直声称是热爱这件文物,但我始终怀疑他们别有用心,甚至就连那个巨额的债务,也是他们精心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交出《天王送子图》。” “那后来呢,你上次说你是逃婚出来的,那是怎么回事?” “逃婚,其实也是我的伪装。燕云淑疑心极重,为了让燕云淑能够彻底相信我天真无邪的人设,我只能出此下策。”林筱雨解释道,“一个有胆子逃婚,又明目张胆四处求购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的女人,换做是谁,都不会相信她是个心机很重的人吧。” 我笑了笑,说道:“确实,我就被你骗了,还以为你真是个人畜无害的千金大小姐呢,结果没曾想,千金大小姐是真的,人畜无害倒是我一厢情愿了。” “当时燕家逼迫我爸还债,我爸没有办法,无奈只能履行合同条款,以两家联姻偿还债务,不得以答应了婚事。但我明白,燕云淑此举依然是为了《天王送子图》,想看看,这图到底在不在我家手里。于是我将计就计,不顾两家脸面,私自逃婚,又到处求购《天王送子图》,企图用画抵债。最终,这个鲁莽的行为,使得燕云淑相信我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丫头,而她也果真不再奢望从我手里拿到《天王送子图》。” “那你又是如何断定,燕云淑一定会有下一步的举动呢?” “因为鱼咬钩了。”林筱雨笑道,“穆云鹤找上我的时候,我就断定,燕云淑一定还会有下一步的计划,而老穆让我来找你,我自然就知道你在她这个计划中应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自嘲一笑,“呵呵,感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把我当做了关键人物,其实我就是蒙在鼓里的工具人,被你们各自利用。” “有些人嘴上说的豁达,看来心里还是在耿耿于怀。”林筱雨笑道。 “可别,我可不是什么豁达的人,这内心千疮百孔,差点没疼死。” “少贫!”林筱雨笑着推了我一把,“我还不知道你,特能装!明明只有半桶水的本事,偏偏要装大尾巴狼,什么寻龙太保,压根就是徒有虚名,要没有我急中生智,你估计早都死八百回了。” “哈哈哈。” 说完,我俩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在互相开对方玩笑中,渐渐消弭了原先的隔阂。 “不开玩笑了,说正经的,你到底查出什么了?”我问道。 “这之后的事情,你不都知道了吗?还用我说什么?”林筱雨卖了个关子。 我可急坏了,“别呀,都这会儿了,还有啥不能开诚布公的啊,我要是都知道了,还用得着问你吗?”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21章 甲片 林筱雨白了我一眼,说道:“看样子还是我高估你了,我还以为两个月不见,你长能耐了,已经都知道了呢。” 我汗颜道:“哎哎哎,你要想挖苦我就明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林筱雨咳嗽了一声,“谁拐弯抹角啊,我看明明是有人对我不信任,可悲啊,亏我还大冬天的一直在门口等他,谁曾想人家根本就不信任我。” “额……”我哑口无言,心想,你这话不就是再说我也有事瞒着你吗。我思虑良机,这才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再藏着掖着倒显得我不够意思了,虽然这事我本来不打算说的,不过,说起来它毕竟跟你的家族有关,我应该告诉你。” 就在我准备说的时候,林筱雨却笑了,说道:“是那张帛书对吗?” “看来你都知道了?” 林筱雨点了点头,“这一点也不难猜。当燕云淑讲出那个故事时,你应该也猜到了,她一定是为了掩藏什么。” “是的,只是那时候我们注意力都在孟行身上,不知道那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筱雨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尽管我骗过了她,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还是成功了,从这一点上说,我是失败的一方。你之前不也一直疑惑吗,为什么燕云淑偏偏要把我带去药尸墓,其实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就是为了在那一刻完成偷天换日。” “偷天换日?”我疑惑道,“啥意思?” “其实,我们所有人都只是燕云淑的工具,她是唯一一个洞悉全部事实真相的人。”林筱雨说道,“她来找你,请寻龙太保出山,就是考虑到自己手中仅有五把钥匙,为了防止重蹈我奶奶的覆辙,才借寻龙太保的千机圣手绝技打开七巧玲珑锁。而把我绑去,则是为了在最后关头……” 林筱雨顿了顿,“最后关头于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个关键线索带走。” “什么关键线索?”我睁大眼睛,“之前我和老季在商议的时候,也一直觉得有蹊跷,但就是没有抓到是哪个环境出了问题。” “一块天陨玉胄上的甲片。”林筱雨回答道。 “甲片?”我大为震惊,“不可能啊,老季和胖子当时检查过,那玉胄是完好无损的,怎么可能?” “燕云淑的身手高深莫测,用的手法非常巧妙,而且本身那块甲片就暗藏玄机,不知情者在没有仔细观察的情况下,是很难察觉异样的。”林筱雨解释道,“还记得燕云淑当时突然出手掐死孟行的场景吗?其实在此之前,她就已经控制了我,并用刀划破了我的手,取走了我的血。而我的血,就是她带我去古墓的目的。” “啊?” “因为只有我的血,才能将那块甲片从玉胄上取下来。” “这……” 我没想到,燕云淑绑架林筱雨,竟然是为了用她的血取走玉胄上的甲片。这特娘的谁能想得到,可偏偏燕云淑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她肯定是知道甲片在玉胄的什么位置,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地取走甲片。 “这太可怕了,燕云淑到底是什么人,她怎么会知道得一清二楚?就好像她对整个事情了如指掌一样。”我震惊道。 “她越想要掩藏什么,就越暴露她的身份。”林筱雨冷冷一笑,“如果把这件事看做一个棋局,整个棋局的态势其实非常明了,燕云淑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无非是《天王送子图》和那块甲片,而她搬出那个漏洞百出的故事,所想极力掩盖的,无非就是黔面道士当年留下的迷局罢了。” 林筱雨的话可谓是一语中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迟迟不敢相信,“这太可怕了,燕云淑难道是黔面道士的……” 虽然有很多具体的细节问题还没有解开,但我的这个猜测已然在脑海里浮现,很多逻辑顺理成章地连贯起来。 林筱雨点了点头,“除了这个理由,还有别的合理解释吗?” “那块甲片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我一边思索,一边问道。 “地图。”林筱雨脱口而出。 “地图?”我疑惑不解,“怎么又是地图?” “确实是地图。”林筱雨肯定道,“从印山回去之后,我就一直和燕云淑在一起,也许是她已经算是和我摊牌,也或许是我对她仍有价值,她向我展示了那块甲片。甲片背部刻有纹路,是一块微缩的地图残片,上面标注了一个墓穴的位置,那就云河大墓的所在。” “残片、地图……藏宝图!”我猛地睁大眼睛,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天王送子图暗藏的藏宝图和那甲片拼起来的完整地图是同一幅?” “恐怕就是这样。”林筱雨闭了闭眼睛,说道:“虽然我不愿意往这方面想,但真相往往不由我们决定。起初,当我得知燕云淑要去印山药尸墓的时候,我就在思索天王送子图与印山药尸墓的关联。在那块断龙石前,我曾有机会阻止她,但为了解开谜团,我却亲手帮她完成了目标。” “这也不怪你,要不是在关键时候想到了办法,燕云淑也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那样的话,我们距离真相的距离就更远了。” “现在想来,燕云淑应该是觉得从我家手中得到《天王送子图》无望后,不得以采取的下策。”林筱雨说道。 “嗯嗯,而且她一定是知道,孟行当年留下了两套藏宝图,一套完整的,藏在孟家,另一套散装的,分布于不同的古墓,而能记录下这些核心内幕消息的,只能是那张帛书。”我说道。 说完,我到一旁的柜子里打开暗藏的保险箱,从中取出那卷被裁切的帛书,拿到桌子上摊开,说道:“你看看这儿。” 林筱雨仔细一看,“这里有墨迹,应该是字,这卷帛书被裁剪过!” “是的。”我点了点头,“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孟行穿上天陨玉胄之后,黔面道士一定回去过,而且他还发现了孟行留下的帛书。帛书被减去的部分,应该记录了关于天王送子图所藏的秘密,以及在万一天王送子图遗失的情况下,找到宝藏的第二套地图。为了不使自己暴露,也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宝藏的秘密,黔面道士放弃了鸠占鹊巢的计划,而是将帛书裁掉,将计就计演了一出全军覆没的假戏,又编造了所谓的自传,自己则暗中找寻天王送子图,企图盗掘宝藏。” 这时,林筱雨发出一个灵魂拷问:“什么样的宝藏,比天陨玉胄更珍贵呢,孟行活了一千多年,黔面道士费尽心机以假死蒙骗孟行,最后回到墓中,为的不就是那天陨玉胄吗?” 这个问题把我给问住了,“也许,是比天陨玉胄更神奇的东西,它的功能比天陨玉胄更好。” “或许吧。”林筱雨摇了摇头,“那你又怎么解释他没有取走天陨玉胄呢?” 我想了想,说道:“孟行在帛书中交代了,他在墓穴中藏了发丘天印,并许可他的后人可在两百年后开启古墓,如果黔面道士当时就取走了玉胄,可能会导致宝藏的秘密暴……啧,不对啊,他都已经裁掉了帛书,孟家人也无从得知这个秘密啊,那他又担心什么呢?” 林筱雨说道:“可能你想的是对的,那个宝藏远比天陨玉胄来的更有诱惑力,黔面道士根本看不上,自然也就没有取走的必要,还不如原封不动,免得打草惊蛇。至于,他为什么不直接拿走玉胄上的甲片,我估计那个甲片只能用孟家人的血才能取下来,强拆的话,就会玉石俱焚,所以他才没有妄动。” 我点头表示同意,“嗯,这个解释我觉得至少逻辑没有问题。” “对了,我记得当时我们在药尸墓走散之后,再遇到你们的时候,你的脸色就一直不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林筱雨苦着脸,回答道:“还能是什么,被威胁了喽,燕云淑声称我全家老小的命都捏在她手上,如果我敢跑,他们就死定了,所以我只能按她说的做,什么也做不了。” “那她后来还有没有难为你?”我关切道。 林筱雨摇了摇头,说道:“燕云淑这个人很奇怪,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她也有自己基本的原则,至少没有言而无信。我们从印山出来之后,我就被带到了一个实验室,在那里,她不仅给我展示了玉甲片所刻的纹路,还把上面的地图信息告诉了我。” “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说了,我身上的孟家血脉,是她完成大业的关键,只要我乖乖听话,她就可以保我平安无事。” “呵呵,我到她是良心发现,看样子她是不希望你跟她鱼死网破。” “也可以这么说吧。”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和老穆一起去了云河峡谷?” “是的。” “那你今天怎么……”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22章 入伙 “你到了盘龙之后,老穆的眼线就发现了你,老穆向燕云淑提议,拉你入伙,让我来当说客的。” “你倒是一点也不遮掩一下,就不怕我怀疑你?” 林筱雨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我已经把全部真相都告诉你了,你如果还不相信我,那我也没办法?” “听你这么说,你是觉得我该入伙喽?” 林筱雨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很纠集,一方面我不希望你卷进来,这件事自始至终都跟你没关系,你是无辜的,但另一方面,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帮我,只有我一个人,我怕……” 我笑了笑,说道:“别说了,就冲你这句话,我一定帮你!” “你想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话算话。”我点了点头,“何况,这件事已经和我有关系了,你是我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就跟燕云淑这么说,要我入伙没问题,先把之前答应我的钱打进来。另外,这一趟也不能白干,没有一千万就免谈。” “噗嗤”,林筱雨笑道:“一千万?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怎么不去抢啊。” “唉,放心,燕云淑没那么小气,一千万对她来说不过是个数字而已!” “那我可当你是说准了?”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准了,只是我希望这次,你林大小姐能够开诚布公一些,也不枉我对你一片赤诚。” 这时,林筱雨脸一下红了起来,娇羞道:“我,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再骗你了。” “哎,言重了。”我摇了摇头,“也不能算骗我,至多是利用了我,反正我也没受什么损失,就当不打不相识了。” 林筱雨笑了笑,“李睿,有的时候我真觉得你挺傻的,被我骗过一次了,还敢相信我,你被骗了也是活该。不过我也要谢谢你,和你在一起,让我恍惚间有种错觉,仿佛那个天真烂漫的林筱雨才是真的我。” “是吗,可我现在也没觉得你有多腹黑啊。”我半开玩笑道,“你就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就跟你奶奶当年一样,背负了太多外在的东西,也许你的本心就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呢?” 林筱雨突然凑到我耳边,笑着问道:“那如果给你选,你喜欢哪一个?” “额……”我迟疑了一下,说道:“这我可真选不了,两个都挺好,要是你能分身就好了。” “你想得美!”林筱雨粉拳锤了我胸口一下,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哎哟,你下手也太狠了吧,伤口还没好呢。” “活该!” “那我什么时候动身呢。” “我先和燕云淑说一声。”林筱雨说道,“你和那个怀家大小姐的合作还没有结束,她很快就回来找你的,等她来找你,你就出发。”“为什么要等怀如锦?”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困惑。 “你不觉得这个怀如锦身份很可疑吗?” “可疑?何以见得?” “云河峡谷的发现古墓虽然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但她是到的最早的,甚至比我们还要快,这还不值得可疑吗?” “她的身份我也怀疑过,听俞胖子说她是盗墓世家,而且从她身手看,应该是真的。” “不管她是谁,总之你别掉以轻心就是。” 我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不过,我得跟老季商量一下,还要带点人手。” “嗯,燕云淑对你没防备,应该不会难为你。”林筱雨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时间不早了,林筱雨还要回去复命,就连夜冒着雪回了。我将她送到门外,看着雪夜里路灯下孤独的、袅娜的倩影,我一时间有些出神。 第二天,我就给老季去了一个电话,将事情都告诉了他。他也万万没想到帛书的秘密竟会是这样,在电话里对燕云淑也是一通问候。当他得知我要去帮林筱雨,他起初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我软磨硬泡,知道拗不过我,便同意借几个人手给我,还给了我联系方式,叫我自己去找。 大概过了半个多月,这期间俞胖子也来店里找我玩,又逍遥了几天。我也把再访盘龙的事情跟他说了,俞胖子一口答应了,说是胖爷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爬起来。 过了两天,我果真接到了怀如锦发来的邮件,里面有几张关于一个古墓的照片,邀我前往盘龙县城相会,共同商议。我随即准备停当,当天就乘火车出发。 第二天,盘龙县城。地处山区之中,被一大片原始森林层层包围,宽阔的龙盘江穿城而过。 俞胖子的车,急急地驶进了县城。 “胖子,你在哪呢?” “李睿,你说的是盘龙县城是吧,就是盘龙高速下了匝道之后那个吧?” “是是是,你在哪?” “我到了,我马上找个停车场,你丫在哪?” “行了,也别找停车场了,沿着解放路一直开,到一环北路交叉路口。” “你丫在那说啥呢?”俞胖子疑惑,赶忙问道,“不是不是去那干嘛?” 我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怕你饿,赶紧去吧,南山假日酒店,怀如锦已经在那了。” “哈哈哈。”俞胖子大笑着,把车载音响调到了最大,“还是你了解我,行啦,我马上就到了,你丫等等我,别我到了你们都吃完了。” “呵呵,我还没到。”我冷哼一声,“有点事要办,你们先汇合。” “哎,不是,你丫什么情况?” “托你帮个忙。” “我去,你丫跟我客气就是不给兄弟我面子是不是!”俞胖子扯着嗓门,似是有些生气,“有屁快放!” “你跟怀如锦商量一下,就说我可能得带几个人过来!” “谁?”俞胖子眼角微微一吊,问道:“你丫不会把你妞带来吧?可是也不对啊,你还带几个过来!你当我们去度假的啊,我们是去倒斗的,倒斗啊!” “去你丫的,这几个人都事……”我制止道,“啊呀,总之一言难尽啦。” “好,行行行,随便你吧。”俞胖子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我就要上环线了,有啥事我到了再说。” “行,到了记得给我电话!” “OK!”说完,俞胖子便挂掉了电话,然后略带戏谑地笑了一声,“还哥们呢,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带一帮外人来。” 接着他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自嘲道:“算了,谁叫人家长得帅呢?” 俞胖子刚把车开进停车场,三个穿着考究的女人便从车后闪了出来,样子倒是彬彬有礼,说是来请他上楼。俞胖子一见美女来邀,早乐开了花,心想这怀如锦果然给面子,还有这么大排场。 不过,俞胖子其实心也细,一瞧这三个人就知道不是好对付的,心中说道,这模样长得如花似玉,身材也这么火辣,怎么就个个笑里藏刀,一见她们裙摆下的小腿,肌肉线条感十足,要是她们几个动手,自己管保立马趴地上。 怀如锦的身手自己是见识过的,这怀家的人自然也不一般。上去的时候,酒席已经开始,这回来的都是倒斗界的名流,还有不少闻风而动的淘荒货的古董商,这些人凑一块儿,肯定是要有大动作。 俞胖子在京城一片儿还算是小有名气,但是在这些江湖大佬面前只能算是小虾米,这回算是大开了眼界。这些老板、名流个个被保镖簇拥着,想着自己一个人形单影只,好不寒酸,这才意识到怀如锦派来三个美女护送是什么意义。 怀如锦一身银白色苏绣旗袍,在宴会中是当之无愧的焦点,怀家大小姐亲自主持的这个饭局,一片祥和的气氛下,却是暗流涌动。 怀如锦热情地接待了俞胖子,这让俞胖子倍感有面儿,洋洋得意地笑得合不拢嘴。怀家借此捧出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摆明了是在给再做的大佬们难堪,压一压他们的气势。 不过,怀如锦在得知我暂时还不能来的消息后,显是有些不高兴,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谁知道呢?”俞胖子摇摇头,“我也是刚刚才接到他电话的,要不你受累给他打个电话呗,看他那儿怎么个打算,不过你放心,这下子保管来。” 怀如锦犹豫了一下,跟手下的人吩咐了一声,便离开了,也说没说要跟我联系。俞胖子楞楞地留在那里,手足无措,自言自语道:“妈的,好你个我,让老子替你擦屁股,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你。” 说着,俞胖子气冲冲地拨通了电话,开口就骂道:“喂,你丫的赶紧给我过来,不然老子跟你绝交,今天这么大的排场,本是我胖爷扬名立万的好机会,现在可倒好,都是因为你小子,怀小姐生气了。” “她生什么气?我不就是吃几天来吗?再说了一个饭局嘛,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你丫说的倒是轻松,跟个没事人似的,我话撂这儿了,赶紧过来啊,别他妈的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挂了电话,苦笑道,“这个胖子,一副臭德行。”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23章 鬼侯爷 过了一会儿,我又给俞胖子打了电话,讲他现在就出发,催他赶紧把托办的事跟怀如锦商量一下,俞胖子一个人在盘龙心里早就不是滋味,一口答应。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俞胖子的电话便打来了,我还纳闷他效率怎么这么高,谁知道一接电话,俞胖子就在那头叹气,说道:“麻烦了,怀小姐已经走了,找不到她。” “啊?” “我打电话问了,说你要带人来跟她没关系,但她只跟你一个人合作。”俞胖子说着又叹了口气,“哥们,以我在江湖上积累的经验,她这话的意思肯定要跟你谈条件的。” “谈条件?” “我帮你旁敲侧击了一下,但你爽了人家约,她这会儿心里不高兴呢,要你亲自和她说才行。” “见我?”我愣了一下,心想:“见面好说,可我就怕老季的人是个麻烦事,听他说这回借我的可不是个好鸟。” “那我是不是还得赔礼道歉?” “我也觉很有必要。”俞胖子啧了一声,“不过,人家也不是真跟你一般见识,她让我跟你说一声,让你赶紧看一下邮件。” “邮件?是什么事情?”我不解道。 “说是是一张老照片。”俞胖子说道,“反正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该帮的忙兄弟我可都帮到了啊,你丫的就赶紧过来吧。” “行行行,知道了!”说着我便挂断了电话。我心里琢磨道,“照片?难道上面拍到了什么重要线索?一般像这种目标墓穴的照片早就安排手下做好了,看来这照片也不简单。” 我想着便打开电脑,看了邮箱。果然,怀如锦在不久前又发了一封邮件,里面还是几张照片,乍一眼看上去和原先发来的那几张照片没什么不同,我起初还感到奇怪,不过看到怀如锦在下面的留言,特别强调了区别之后,我不得不认真对待。 那是几张老照片,明显是拿数码相机对着原先的照片拍的,角度也不是很正,显是拍照的时候比较匆忙。上面有些反光,估计老照片是挂在玻璃相框里的,而且环境是比较暗的,所以拍照的人才开了闪光。 那时候的照片普遍容易褪色,照片发白得厉害,细节都看不清楚。但是,看着应该是在一个古墓中拍摄的,上面直直站着一个人影。 “啧!”我旋即皱了一下眉头,“鬼!?” 人影还是比较清楚的,那人影耷拉着脑袋,齐腰的长发垂下来,塌着肩膀,直立在那里,让人毛骨悚然。 我随即打开了上一封邮件,仔细对比了上面的照片。这张照片看上去拍摄的好像跟上一张是同一个地方,但却是用扫描仪拍出来的,上面一点反光也没有,角度也很正。照片上还是有那个鬼影,但是仔细对比,却发现这张照片上的鬼影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而上一张的鬼影却没有脚,飘在半空中。 “看来这张照片被人处理过,P上一双脚,故意弄成假的,怕是为了防民之口,免生祸乱。”我分析道。 “而这张相框里的老照片应该是原件,足以说明这件事的真相。” 再仔细看,这个墓的墙上应该是有壁画的,只是黑白照片的拍出来色块都混成一片,很难区分。石壁上有一个三连拱石门,照片上只拍到一半,看不太清楚,但是仔细看,倒是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印象还比较深。 “三连拱?”我喃喃自语,“那不是在屈平的墓里见过吗?临邛倒是?!” “不可能吧,难道是巧合?” 我拖动鼠标,邮件最后有怀如锦的留言,写道:1970年,盘龙云河谷。 “这个墓还是在云河峡谷,看来这个云河峡谷还真是神秘莫测的去处啊。有人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在古墓里拍打了鬼,想来都是见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心里已经暗暗推敲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随后把邮件转发给了老季,并通报了自己出发的消息。 我出发先直奔岭南,去岭南拜谒一位前辈,岭南第一蛊师,人称“鬼侯爷”。 岭南之地,仿佛是一位看透世事的老者,执意要隐藏在烟雨迷离中,于是一切往昔都无处寻觅,只剩云拢月尽后那一抹斜阳,在墨色中逐渐浓淡。我到那之后,按照老季给的地址找,过程倒是比想象中要顺利。车子在山里七弯八绕,拐着拐着便开进了一个山村,穷乡僻壤,也没几户人家。 到了村口就基本上没有能开车的路了,我下了车,一路问当地的人家,山里人没几个听得懂普通话,但是知道我要打听人,都指着北边山坡上的一间宅子。 山坡下有一条小河,对岸渡口,有几个人正从岸上走下河滩,一位胖胖的老太太,提着一根手杖,健步走在前头。夕阳洒在她的满头银发上,显得神采奕奕。 从山下望去,可以见到一座很大的宅院,这座宅子在这个荒僻的山村里肯定是不寻常的,我心想这人既然成为鬼侯爷,显然身份地位都是不一般,不免有些隐忧。 大门是开着的,我在门口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便走了进去。四下看了看,偌大的宅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正纳闷,突然正厅的门“嘣”的开启,我十足吓了一跳。 “你是老四派来的?”里面传来一个阴阳怪气却浑厚的声音。 “是是,在下李睿,特别拜会。” 我话音刚落,从门里走出一个人,他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一头有板有眼的小背头,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在黑发中清晰可见。 “您就是鬼侯爷?”我轻声问道。 “小鬼,把你的左手伸出来我瞧瞧。” 我一听,他要我伸出左手,分明就是要验明自己的身份,想着这老头子真是精明,语气很强硬,怕是脾气怪的很,但是一见到他那副不苟言笑的面容,我便只好照做了。 鬼侯爷长着一副古铜色的脸孔,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时刻盯着我,不怒而威。他个子瘦高,肩膀宽阔,虽年过古稀,可声音却如洪钟般雄浑有力。 我瞥了他的胸口一眼,他穿着一身整洁的中山装,在左边表袋上别着一颗灰白色的骨质徽章,显出他的的身份。他站姿挺拔,精神矍铄,保持着一种威风凛凛风度。他的眼皮下闪着炭火似的光点,在默默地燃烧着。 鬼侯爷验看过我的手,见我没有寻龙戒,便问道:“你的戒指哪去了?” “不瞒您,戒指在我爸那儿!” “看来老四讲的都是真的,你还真是个雏儿。”听我这么一说,他的态度倒是稍稍和缓了一点。 鬼侯爷点点头,说道:“你四爷已经把事情跟我交代过了,此次我跟你一道下山,但是你要记住,下墓不是儿戏,不管你以前怎么样,这次都要听我的安排,知道吗?” 我自然满口答应,心中说道:“这怪老头还真是官老爷脾气,老季说是叫他接应我,怎么反倒是我听他指挥了。” “我知道你小鬼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不服气?”鬼侯爷冷笑道,“我不管你是老四什么人,咱们寻龙门恪守长幼尊卑的纲常,没道理听你一个小毛孩呼来喝去。” “是是是,我一个后辈哪敢指挥您呢?” “哼,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即便你心里不服,我也有的是办法叫你服服帖帖。”鬼侯爷又是冷冷一笑,然后问道:“你是火字辈的吧?” 我顿了顿,应道:“正是,我听爷爷说,我原名叫李煊睿,是我爹非给我改的。” “老头子族谱在木字,以前跟过我的有不少也是火字辈,这样吧我明天把人都叫过来,你现在这儿住一晚吧,咱们收拾好了就走。” 这火字、木字在我们李家族谱的特色,应该是在我爷爷的爷爷那辈才发明出来。当时他们有五兄弟,各自开枝散叶,就约定每一家的孩子将来都名字中都要有个带金木水火土五行为偏旁的字,老大用金字旁,老二用木字旁,以此类推。而且各家每一代人都只能用一个字,比如我叫李煊睿,我哥也只能用煊字,但我儿子辈就不能再用了。 我心里还悬着,跟怀如锦商量带人来的事情不见得有着落,多等一天,就等于多生一份变故。鬼侯爷一眼便看出了我的心事,说道:“你不用担心那些没用的,凭着我鬼侯爷在江湖上的威望,难不成还能让你吃了那怀家小娘们的闭门羹?” “原来这你也知道啊?” “废话。”鬼侯爷白了他一眼,“小鬼,到时候你该怎么跟她说就怎么跟她说,别让人家说咱们寻龙门小气了,藏着掖着。” “侯爷好气魄!”我赶紧奉承道,“有你这句话,我这心里也有底了。” “小鬼,以后别侯爷长侯爷短,老头子江湖人称岭南第一蛊,你要叫我蛊爷!” “蛊爷?”我愣了愣,笑道:“是!蛊爷!”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24章 冥婚 岭南的天气那就一个字,热。冬天也热,那倒不是说气温很高,只是因为这个地方多山的缘故,太阳一照,就容易水汽蒸发,山中翻起潮湿热浪,就跟蒸桑拿一样。 鬼侯爷一早便出门,我一个人蹲在院子的树荫下,等着他介绍来的帮手。大概等了到了上午十点左右,鬼侯爷领着四个年轻人进来,两男两女。不过,那鬼侯爷还真是让人佩服,走了半天山路脸上都是汗,他愣是一颗扣子都不解开,岿然不动。 我见到鬼侯爷进来,便从树荫下坐了起来,招呼道:“蛊爷辛苦。” “来,小鬼,我来给你介绍一下。”鬼侯爷煞有其事地比着身旁的几个男女,“他们都是之前跟过我的后生,算得上是你们这一辈里的俊杰。” 我一听,心里不是滋味,“这不明摆着打我脸嘛,他们是俊杰,那老子是啥?一根葱?”不过也没办法,这就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强颜欢笑,说道:“在下我,见过各位兄弟姐妹,大家都是一家人,还望大家多多照顾。” 好在这几个人都还算客气,没跟我摆谱,估计是鬼侯爷交代过,到底老季的面子也不好驳,他们也是明白人。 看上去那两个男的年纪都在三十出头,个子挺高,长得也壮硕,T恤的短袖被肌肉撑得紧紧的。其中一个特别爱笑,抢着跟我握手,说道:“听说李睿兄弟是绍兴的?老哥虚长你几岁,就叫我刀子吧,以后可还要兄弟提携提携老哥。” “好说,好说。”我心里一乐,想着靠着这层关系今后算是走到哪都能吃得开了。 另外一个男的也挺有意思,不怎么爱说话,看上去沉稳踏实,不过人挺和蔼,我一见到他就觉得应该能处的来,就主动跟他握了手,他便自我介绍道:“我叫岩生,以后多关照。” “岩生?这名字倒是和你听搭的,不爱说话,沉稳踏实。”岩生自己也笑了,笑起来还挺憨厚。 另外的两个女生年纪一大一小,模样看上去都不赖,不过我见多了美女,这俩已经入不得我法眼了。年纪稍大的那个叫梦瑶,大家都叫他梦姐,至于为什么不叫瑶姐,估计是跟“窑姐”有歧义的缘故。瑶姐看上去有点凶,平时在医院上班,我也有点怕她。 “小鬼,这个梦瑶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医术高明,中医西医,融会贯通,要是遇到个大病小灾都少不了她。”鬼侯爷显是非常器重这个梦姐。 我立即赔笑道,“见过梦姐。” 梦姐笑着伸出手,在我的手上捏了捏,而且重复了两次,我似乎觉察出了什么信号,看了她一眼,嘴角还带着一丝微妙的笑容。我打量了她一眼,丰乳翘臀,心想:“这梦姐真是白衣天使?我怎么觉着她更像是夜店女郎?” 就在这个时候,还有一个女生笑着说道,“是啊,我们梦姐啊,可厉害了呢!” “对了,还有这个茜茜,别看这丫头小,跟我也有好些年了,带上她路上还能说个笑话,解解闷。” 这个叫茜茜的小丫头估计还只有十七八岁,出道的时候却比我要早得多,两只大眼睛扑灵扑灵的,说话的声音也跟百灵鸟似的。 “李睿哥哥好。” “哎,你好。没想到我还不是最小的。” “小鬼,这人也都齐了,我看宜早不宜迟,咱们下山吧。” “好勒!”我自然举双手赞成。 鬼侯爷安排岩生和刀子去后面搬东西,人手一只登山包,又抬了几个箱子放上了他们的皮卡车。我一看那包,都是旧的,还有些嫌弃,但是自己出来又没带什么东西,只好将就着用。路上听刀子说起,鬼侯爷后面的库房里全是这些老东西,我们原来也想跟他说换些新货,不过他太固执,就是不换。 “小老弟啊,你就将就着用吧,其实这些东西只是旧了点,用起来还是挺顺手的。” 我们的那辆皮卡只能坐两个人,岩生坐在后面的兜里,刀子开车,算上副驾驶的鬼侯爷,两个女生就只能上我的车。但是我有些防着那个梦姐,她一坐到自己旁边就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当她看似不小心实则故意地弯下腰,露出一抹春色,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们一路急驶,算上我在绍兴耽搁的几天,临到盘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五天。我要去见怀如锦,心里也没了底。 就在这个时候,俞胖子来了电话,“李睿,你丫的怎么还不来?” “我们正往你们那去呢,等会儿就到了。” “哎,那你赶紧掉头,咱们已经出发去药王山了,怀小姐说在那汇合。” “药王山?” “行,你赶紧啊!”说着,俞胖子便挂了电话。 没办法,我只好掉头直奔药王山。听鬼侯爷说,他知道怀如锦去药王山干嘛,那里有一个荒村,有一种冥婚的习俗,她多半是为了这件事去的。 “可这和咱们这件事没关系啊?” “小鬼,这你就不懂了,你不是还要取得她的信任吗?难道没关系咱就不去了吗?” “蛊爷说的是,到底还是您道行深。” 这个药王山就在盘龙县城外面,是北面阻隔县城的山脉的一部分。我开进山里的时候,就看到四五辆车子停在了路口,前面围满了人。 “胖子!”我一眼就从人群里认出了俞胖子。俞胖子看到我终于出现了,笑得合不拢嘴,笑着奔归来,一把将他提了起来,“你小子终于来了。” “咋回事?” “别提了,村民不让我们的车进去。” “怀小姐呢?” “我哪管得了她,你看那车里,这不在那吗?” “哟呵,让你们跟村民交涉,她倒在车里休闲自在。” “费什么话,赶紧过去跟人家打个招呼。”俞胖子催促道。 怀如锦坐在车上,早看到了我们到来,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摇下了车窗。令我没想到的是,她倒是一点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听说我这回带来了岭南第一蛊师鬼侯爷,二话没说便答应了下来。 我以为鬼侯爷威名远播,让她也不敢造次,便没有在意,看着村外熙熙攘攘的人,说道:“怀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他们举行冥婚,村民不让我们进去,说是怕触犯了神明。” 冥婚就是为死了的人找配偶。古时,若是有人家儿女,未等迎娶过门双亡。若不完婚,鬼魂就会作怪。因此,一定要举行冥婚,并骨合葬。 另外,旧时人们普遍迷信于堪舆道士的风水之说,为了多挣几个钱,竭力怂恿搞,促使有些地方冥婚成风。 早年,这种“婚礼”的迎娶仪式多在夜间举行。有时,人们正在安睡之际,忽被街巷里的鼓乐吵醒。抬着一顶纸轿子,所有的唢呐、锣鼓一律都是单数,吹奏前引。 “那我能不能问一下,怀小姐来这药王山究竟所谓何事?” “新娘冢。” “新娘冢?”我不解道。 “是的,这个村子的民俗很奇怪,几百年来,每家每户都搞过冥婚,但是这鬼新娘却始终只有一个。”怀如锦说道,“那个新娘的坟,就是药王山的新娘冢。” 我想了想,跟鬼侯爷商议道,“要不要去探一探这个新娘冢?” “去是肯定得去的。”鬼侯爷说道,“但是咱们得晚上去,这白天人多眼杂的,加上现在进去新娘也不在那里。” “那她去了哪里?” “你这小鬼,木头疙瘩,你不把新娘挖出来怎么举行冥婚?” “敢情这药王山就这一个新娘啊?还被挖来挖去好几回?” “这件事我们也早有耳闻,但是这种事情只要不出乱子,底下的兄弟也不会管的,今天算是碰上了,就得会一会她了。” “对了,蛊爷,既然咱们遇到了这冥婚,我想请教请教,这事它真有传说中这么邪乎?” 鬼侯爷摸了摸八字胡,说道:“冥婚在汉朝以前就有了。《周礼》云:‘禁迁葬与嫁殇者。’但此风气,始终没有杜绝。曹操最喜爱的儿子曹冲十三岁就死了,他便将已死的甄小姐挖出来给儿子婚配,然后合葬在一起。” “还有这种事?” “这冥婚其实说真不真,说假不假,关键要看情况,若是逝者心存执念,灵魂不散,此时举行冥婚当然可以起到安慰逝者,度化怨念的作用,但是若被心存邪念的人利用,怕是要出大事。”鬼侯爷说道。 “会怎么样?” “这就不好说了,汉代以前一些方士曾利用冥婚为幌子,借尸还阳,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勾当。明末清初各地仍有冥婚的残余现象,吧死人与死人结婚,称为搭骨尸,不过那都是一些唯利是图的道士装药撞骗,骗取不义之财。” “哎,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 “小鬼,咱们这一趟可不是封建迷信的事儿,这个鬼新娘虽说没害过人,但几百年过去了还在这里,即便是冤魂也该散了。” “可不是嘛,总之咱们都来了,就该把这儿的事给了啦,您说是不是?” 鬼侯爷挺了挺胸膛,傲慢道:“那是!”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25章 锁阳先生 月光惨白,伸手不见五指。药王山山高谷深,从山顶上往下看,荒村所在的山谷,像一个硕大无比的墨绿色圆盘,气魄摄人。 谷底有一处密林,连绵不断地一直伸展到药王山深处,林子里都是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但是,一到了晚上,整个村子就变得像海一样平静。天还落起了霏霏的雨丝,村子朦胧起来,被烟雾笼罩,这山里的气候,还真叫人无从捉摸。 我给怀如锦他们打了前站,先行到山里摸摸情况。听这里的村民说,那个新娘冢的所在应该就在后山的鸡婆峪一带,但是具体在哪儿没有人说得清楚,这几百年来,有哪户人家要举行冥婚都是请当地的道士帮忙,负责请出新娘,一切事情也都是他们打点,所以,即便这里的人家都办过冥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原本想着这事儿可能是那些坑蒙拐骗的道士做的勾当,但是想到鬼侯爷的话,又觉得可能没这么简单,心想:“这里的人也真是够有意思的,一个新娘轮着当媳妇,还乐此不疲?” 茜茜和岩生接到新娘冢可能在鸡婆峪附近的消息,便摸到了那里跟我会合,我们互相看了看,岩生没有什么想法,一到那里就开始忙活起来。茜茜一直嘀咕道:“大半夜下墓,可不是好事儿。” “茜茜妹妹,你跟鬼侯爷这么多年了,怎么也忌惮这些?” “李睿哥哥,你是不知道,我从小就最怕下斗了,尤其是晚上。” “嘿嘿。”我心里一乐,笑道:“放心,有哥哥在,我会保护好你的。” “嗯,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岩生趴在地上,侧耳听着地面,道:“下面有坟,不过……怎么挖得这么深?” “岩生,你用耳朵听就能知道下面有墓?”我诧异道。 “这是搬山门早已失传的谛听术。”茜茜说道,“咱们岩生哥可厉害着呢!” “搬山门?我还以为你去卸岭偷师了呢?” “嗨,什么搬山卸岭的,都一样,就是靠耳朵。”岩生解释道,“只是卸岭力士的这门绝技更精熟一些,搬山门的谛听术冷门点罢了,几千年来,各门各派的祖师爷,都相互学习对方的技艺,早就没有分得那么清楚了。” “那你能肯定墓在下面吗?” “我能肯定。”岩生点点头。 我很信任他,他既然这么说,八成是不会有错。我看了看这里的山势,心想:“真是怪了,便是懂点风水皮毛的人也能看出来,鸡婆峪这种地方怎么会不适合下葬呢?” 鸡婆峪的地形是山谷的一端,山上下来的水都在这儿汇聚,地下土层含水丰富,不消挖几十公分,便能弄出个水坑,棺材在这里下葬不出几天就烂了。 岩生从背包里取出两把工兵铲,我在一旁看,他俩下盗洞都轻车熟路,自己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挖到了!”茜茜在下面喊了一声。 我看着这个两个人一前一后下到坑里,这么墓确实深得离谱,按这种深度应该是夯土很深的大墓,不过看它的形制,这就是个普通的荒村古墓,埋这么深肯定另有隐情。 上面的土层也不像是封土,鸡婆峪地势一边高一边低,墓室一半其实是嵌在岩层里面的,年代看估计是清中期也有可能再晚点,毕竟传说中这个村子已经有几百年。 墓里头已经破得不成样子,四处全是烂泥。一脚踩上去能够溅起水花,可见这个地方有多潮湿。 “李睿哥哥你看,这里头明显是刚有人来过。” “没错,看样子他们已经把新娘放回来了。” 墓室规模有限,只有一只老棺放在那里,陷入泥泞中足有半尺,在水分这么充沛土层中竟能够保存到现在。 “李睿,你看那。”岩生说道。 我用手电朝着岩生指的方向看去,只看了一眼,就发现棺盖是开着的,开着一条缝。茜茜伸手比画了一下,这种情况应该是从里到外打开的。 我紧张起来,“糟了,难道那鬼新娘出来了?” 这个时候,上面传来动静,怀如锦率着大队人马到了。鬼侯爷领着刀子和梦姐,从上面直接跳了下来,这怪老头的身手的确了得,这么高跳下来竟然一点事没有。 “蛊爷,你们来了?” “那东西出来了?”鬼侯爷瞧了一眼,心里便有了数。 “是啊。” 鬼侯爷蹲下去,照了照地面上的脚印,“应该就在墓里。” 说着,他想也不想,直接一脚把棺盖踢飞。我当时也吓了一跳,这棺盖少说也有百来斤重,这一脚下去的威力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一旁的茜茜偷笑,跟我耳语道:“蛊爷这是在跟怀小姐他们显摆呢,可不能让人家小瞧了咱。” “原来是这样,这个蛊爷还真是死要面子。” “这叫敲山震虎!”鬼侯爷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我,淡淡道,“她走不了,肯定就在里面。” “这里也不大,怀小姐你们就留在这看住洞口,我带着几个后生分头搜!”鬼侯爷吩咐道。怀如锦没有反对,只说但凭吩咐就是。 鬼侯爷领着岩生跟刀子一起去了耳室,俞胖子硬要跟去开开眼界,他们也没拦着。我随梦姐和茜茜进了一处侧棺室,这是个小墓,在如今城里买房,也就是个三室一厅的规模。侧棺室相当于客卧。 梦姐在前面探路,茜茜因为害怕一直撅着我的衣角,我倒是很喜欢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妹妹,尤其是害怕的时候,显得自己特别有男人味。 就在这个时候,梦姐在前面说了一声,“小心,那东西在这儿!” 我立即跟了上去,乍看之下,还真有些意外。只见一个身着红装的女人静静地立在那里,风髻露鬓,淡扫娥眉,樱桃小嘴,不点而赤,腮边两缕发丝轻拂,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尼玛,这就是鬼新娘?简直是个天仙,怪不得挨家挨户都抢着要娶她。” 一对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娇艳若滴。腰不盈一握,一袭嫁衣领口宽敞,胸部丰满,让人情难自禁。 “梦姐,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也……”梦姐话还没有说完,那东西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转眼就到了面前。 我眼睛都来不及睁开,突然寒光一闪,身后一个人影冲了出来。那个鬼新娘气势汹汹,我愣在那里都反应不过来,只听到一声嘶吼,场面乱成一团。 “蛊爷小心!”我下意识下转过头,听茜茜说蛊爷,才知道刚刚是鬼侯爷及时出现。过了没多久,鬼侯爷便拎着一只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我松了口气,见到鬼侯爷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把黑金长柄刀。 他走到我跟前,摇摇头说,“小鬼,你也太没出息,还能被一只鬽给迷惑了?” “鬽?”我诧异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古有‘以夏日至,致地示鬽’的说法,百物之神曰鬽。也就是说,鬽是百物之精所化,《说文》中也明明白白地写着,‘鬽,老物精也’,所以它当属精中一种。”鬼侯爷解释道。 “精这种东西人面兽心,善以美貌惑人,它们以古物器玩为生,山林异气所养。至于其中的鬽,古来就被传为专门夺人精魄的鬼怪,害人不浅。据传,建宁府中就有这东西,会在夜裏压住人,吸人的血。” 《甲骨文集注》中提到,精、妖均通人性,化人形。人们常把妖精并称,以为同类,实则不然。精者,亦作精物,为老物之精也,汉艺文志有神鬼精物之语,则作精物亦通。因此,精乃是从古旧器物之中所生,尤其是凶宅冥器。而与妖迥异。 说到精,就不得不说另一个常与之并称的“灵”。灵与精十分接近,均是付物而存,物毁则亡。不过,灵之由来亦与精不同,乃是怨念所化,实为人之生命弥留。而精之诞生,却是汲取阴晦之气,养人之恶念,故而精之善者,百里取一,大多绝非善类。 “哎,蛊爷,您这手里拿的是什么啊?”我一早便注意到了他手里拿着的那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问他的时候,留意了一下旁边梦姐的眼神,微妙地笑了笑,让人有些莫名其妙,估计是她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鬼侯爷看了我一眼,竟也神秘地笑了笑,对茜茜说道:“茜茜,你先出去。” 我一想,“就这事儿还得回避?这他娘到底是个啥东西,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这丫头还太小了,跟她说这种事儿容易乱了心性,还是回避点的好。”鬼侯爷说道,他把手中的东西拿起来,“这玩意叫锁阳先生,是古代女子泻欲的工具。” “卧槽!”我心里突然明白过来,“怪不得要叫茜茜回避,搞了半天是个成人用品,看来这梦姐真是深谙此道,一早就瞧出来了。” “这东西可以男女两便,此等东西,男人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女用显然是借此抚慰闺房之苦。” 据野史载,这种所谓的锁阳先生,软硬兼备,可短可长,忽而自动,忽而自跳。男子用之就如与身体共生一样,能大能小;女人用时,用热水烫,如活的一般,或左或右,或上或下。 “您的意思是那鬽是此物所生?”我问道。 “估摸着这东西使得时间久了,汲取阴气,最终成了鬼新娘。” 我暗想,在封建的古代环境下,女人在性这方面,本就被压抑,这锁阳先生化为鬽,说到底还是历史的悲哀。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26章 草鬼婆 当晚,我一夜没睡,倒不是说这个新娘冢给我留下了多少深刻的印象,只是想不通此次药王山之行到底所为何来。 独自漫步在院中,看着深黑得天空,一轮弯月散发出淡淡的银光,并没有云雾的遮挡,这在往常,是很难见的。 远处,山上的民房错落分布,所有的灯光已经熄灭。屋顶的瓦片反射着道道银色的月光,天空在这样的光芒中变得幽蓝。 “就知道你还没睡。”怀如锦从屋里走了出来,我们一行人在一户村民家里借宿,都在一个院里。她的房间里灯光原先是灭的,但是此时突然出来,显然是有备而来,似是特意等着我。 “这么巧,你也还没睡啊。” “知道你想不通,所以来陪你聊聊。” “哦?”我打量了她一眼,问道:“怀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以此来考验你们的能力?” “那不会。” “还记得上次发你的邮件吗?” “这个自然,我本以为你们会直奔那个墓去的,没想到转了一圈来到了药王山。” “以你的经验,我们进那个墓有多大的把握全身而退?” “有蛊爷在,即便是下面有一个鬼国,也给它端了。”我说道,“不过,我估摸着怀小姐这话里似乎有话啊?” 怀如锦看我时的眼神,较之于她对其他人,显得温和得多,因此即便我说话的语气有些直接,她也没有在意,说道:“这次回去我咨询了家族里的前辈,听我伯父说起,在云河峡谷中世代居住那支的彝民,是从药王山迁徙出去的,所以说这里其实是他们的祖地。” “是吗?”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么说来,怀小姐回到这里是打算继续吃云河谷那条线了?”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方便。”怀如锦笑道,“所以,我爸爸把这里设定为我们此行的第一站,即便在这里找不到多少有用的线索,但至少可以摸索到一些隐藏的秘密。” “话虽如此,不过我倒是觉得咱们这么做有些浪费时间,这个村子已经定居几百年了,这儿的村民显然也不是彝民,即便你们有心查,也不会太多多少有价值的线索的。” “是啊。”怀如锦叹了口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也难怪,早就看出来你对那个新娘冢爱答不理的,其实你本身也没抱多少希望。” “这完全是我爸爸的意思。” “看来你对怀先生算是言听计从啊。” “爸爸是一家之主,他的话我没有理由拒绝。” “那怀小姐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邮件里的那个墓也在盘龙,据拍到照片的那个人交代,那个墓也是在一个彝寨里发现的,当年他们下斗,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从那以后,有好几拨人试图找到那个墓,但最终都没有音讯。” “那这个人现在在哪儿?你们直接找他来不就行了?” “他已经死了。” “死了?”我顿了顿,“真可惜,光凭一张照片怎么找?他就没提供其他的线索?” “即便是这张照片我们也是费了好一番周折才搞到的,一开始给你发的邮件,是伯父花高价从一个美国古董商那里买来的扫描件,没想到竟然是假的。” “那后来的那一张你们又是怎么弄来的?” “照片一直被那位古董商珍藏,很少有人能够亲眼看到它,邮件里的那张照片是他的一位朋友乘他不注意的时候拍到的,虽然很模糊,但是极其珍贵,这是目前我们了解那座古墓的唯一线索。” “那位美国古董商要是得知了他的朋友在挖他的墙角,一定气到吐血。”我开玩笑道。 第二天,晨曦微亮,我们便离开了药王山。 据怀如锦消息,他们的人在里盘龙县城五十里外的一个地方找到了线索。俞胖子被我从被子里拖出来,结果到了车上倒头就睡。 “我说胖子,你怎么这么能睡,还好蛊爷不在这个车上,不然指定骂死你。” “你说那怪老头啊?”俞胖子眯着眼睛,笑道:“要不是胖爷我尊老爱幼,早揍死他了。” 车子到了半山腰,前面的车便停了下来,跑回来跟怀如锦报告,边上的山坡前些日子发生过滑坡,掉下来的碎石把路给截断了。 “李睿哥哥,看了这回咱们得徒步去那里了。”茜茜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 “小鬼。”这个时候,鬼侯爷带着刀子他们过来,敲了敲车窗,说道:“没办法了,只能走路上山,这样我带着刀子他们在前面探路,你就跟怀小姐他们一起吧,我们前后照应,这个地方随时都会发生塌方,不能集中在一起,这样太危险。” “您去会不会太危险,要不还是我去吧?” “哎,我有数,这种事还轮不到你来出风头。”鬼侯爷一把回绝道。 “行行行,那你千万小心啊。” 这个时候,怀如锦也走了过来,鬼侯爷跟她打了个招呼便率领四个后生直接从碎石堆上爬了上去。怀如锦对鬼侯爷相当的敬佩,竟然向他点头致谢,我笑道:“怀小姐对蛊爷还挺敬佩啊?” “岭南第一蛊,谁敢不敬?你敢在他面前造次,反正我是不敢!” “蛊爷要我们跟在他们后面,说免得发生意外。” “还是蛊爷想的周到。”怀如锦给了身后的手下一个眼神,他们便自行站好了队伍,分批往上爬,看样子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不像是盗墓的,倒像是佣兵。不过他们人人都称她为小姐,估计还是怀家的人。 我在碎石堆上爬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勉强翻过了一座小山包,俞胖子气喘吁吁地又在那骂娘,“早饭都没吃,就来这里爬山,这是要累死胖爷啊!” “来,喝口水。”我递给他一瓶水,“你丫是该渐渐肥了。” “滚!” “哎,茜茜回来了。”我看到茜茜从一侧的山路上跑了下来,问道:“茜茜妹妹,你咋一个人回来了?蛊爷他们呢?” “蛊爷叫我来催催你们,说你们走太慢了。”茜茜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夸张,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别急。”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汗?” 茜茜确实神情紧张,喘着气说道:“我……我回来的时候,见到草鬼婆了!” “草鬼婆?” “是啊,太吓人了。”茜茜紧张道,“我妈妈常说草鬼婆专门祸害女孩子,我一见到她就害怕得不得了。” “等等,你别怕啊。”我安慰道,“到底咋回事儿,你慢慢说。” “是啊,小妹妹,我胖哥在,草鬼婆不敢欺负你的。” 茜茜闪着扑灵的大眼睛,看着我,说道:“那个老巫婆长着一只鹰勾鼻,一个长下巴,就像两个钩子几乎贴在一起了。油腻的头发一半白一半黑。整日紧紧地裹着一件厚重的黑色斗篷。” “是够丑的。”俞胖子笑道。 “胖子,你闭嘴。” “她冲我咧嘴笑了笑,我看到她嘴里只有几颗黄到不能再黄的牙齿,摇摇欲坠。她微眯着上眼,上颊凹陷,布满皱纹,活像个木乃伊,恶心死了!” 蛊在湘西地区俗称“草鬼”,相传它只寄附于女子身上,害人不浅。而那些所谓能下蛊的妇女,则被称为“草鬼婆”。 因此,“草鬼婆”又叫“蛊婆”。蛊婆目如朱砂,肚腹臂背均有红绿青黄条纹。相传,这些蛊婆家中,见不到任何蛛网蚁穴,白虫在其周围均不得生。蛊有蛇蛊、蛙蛊、蚂蚁蛊、毛虫蛊、麻雀蛊、乌龟蛊等类。蛊在有蛊的人身上繁衍多了,找不到吃的,就要向有蛊主进攻,索取食物,蛊主难受,就将蛊放出去危害他人。 草鬼婆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放置一盆水在堂屋中间,趁无人之际将蛊虫吐入盆中。传说这,蛊婆能在山里作法,云中求雨,还能放斗篷在天空飞翔。 “真是怪了,这儿多危险啊,草鬼婆在这儿干嘛?”我思索道。 “算了,你们还是快走吧,蛊爷等急了。” “是是是,赶紧走。” 怀如锦从后面跟了上来,问起我发生了什么事,她倒是对草鬼婆挺感兴趣,说道:“一般说来,蛊术只在女子中相传,若蛊妇有女三人,其中必有一女习蛊。也有传给寨中其他女子的,如有女子去蛊婆家中学习女红,被蛊婆相中,就可能暗中施法,要想治疗,非得求助于蛊婆,蛊婆便以学习蛊术为交换条件,不学则病不得愈。因为一切在暗中进行,传授的仪式与咒语,外人无从得其详。” “没想到你还懂这些。” “我也是听家中一些长辈说起,知道一些皮毛罢了。” “不过,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这草鬼婆乃是苗族所有,咱们来这儿找的是彝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提醒道。 苗族几乎全民族笃信蛊,只是各地轻重不同而已。我的话倒是一语中的,怀如锦也有些不知所措,怀疑道:“消息不应该出错啊,可是……”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27章 赤焰金龟 蛊毒,是指巫化了的毒物。解放前,在西南各省的一些地方,常有蛊师为中蛊之人“滚蛊”,在他们的咒词里会提及—长串蛊名。古籍记述民间传说的蛊种多达百种,如金蚕蛊、虱盅等。不仅种类纷繁,且变化无穷。晋《搜神记》有语:“盒有怪物,若鬼,其妖形变化,杂类殊种.或为猪狗,或为虫蛇,其人皆自知其形状。常行之于百姓,所中皆死。” 但令人生畏的蛊,却并非苗人的专利。我和怀如锦之所以直接把蛊毒和苗族联系在一起,一方面是因为苗人蛊术名扬天下,另一方面则是对此缺乏了解。蛊术在古代江南地区也曾广为流传。先秦时期的蛊虫,大多自然而生,且无比神秘,如今或灭绝,或隐匿而不得见。 在苗族民间就流传这样一则故事:一位中蛊的母亲,受蛊毒挟制,企图寄宿于她儿子体内。母亲受尽毒害,只得答应对儿子放蛊。不过,这事还是被儿媳妇听见,就赶紧把这事告诉了丈夫。说婆婆炒的那一碗留给他的鸡蛋,回去后千万别吃。接着,儿媳妇就回到家中,烧了一大锅开水。等儿子回到家中,母亲果然拿着碗鸡蛋叫他吃。儿媳妇说,眼疾手快夺过鸡蛋,说鸡蛋冷了,等热一热再吃。说着就把锅盖揭开,将那碗炒鸡蛋倒进滚沸的锅里,盖上锅盖,紧紧压住。只听锅里一阵翻动挣扎,过了好一会才没了动静。媳妇揭开锅盖一看,只见烫死的是一条大蛇。 鬼侯爷早在山头上等我们,见面就说:“怀小姐,现在有个情况,事情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啊。” “蛊爷说的是茜茜妹妹看到的草鬼婆?”我问道。 “单就草鬼婆那倒没什么,我主要是怀疑咱们的路线是不是错了,这里可是个苗寨,要是南辕北辙可就不值当了。”鬼侯爷说道。 “怀小姐说情报不会错,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历史原因,如今这里的苗名也是从外地迁徙过来的,而原先在这里的彝民又碰巧移走了。” “嗯。”鬼侯爷点了点头,“小鬼这话说得倒是有点道理,我寻思着咱们要想在这儿找到古墓的位置,肯定得费一点周折了。” “蛊爷何出此言?”怀如锦问道。 “怀小姐不妨仔细想想,此地有居民世代繁衍居住,免不了把原来的痕迹湮没。再有就是年代久远,如今知晓当时情况的人少之又少,我们要想打听出点线索都很难。” “蛊爷说的是。”怀如锦有些失落地点点头,“那我们该怎么办?” “办法是有的。”鬼侯爷一摸八字胡,“看来咱们得先去会会这个草鬼婆了。” “会会草鬼婆?干啥?”我不解道。 “草鬼婆历为苗族中掌握巫蛊、卦算和墓葬之事的人,从她那里下手,会比较容易些。” “可是咱们怎么跟人家说啊,毕竟是来倒斗的。”我为难道。 “倒的又不是他们苗族的斗,再说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苗家人难道不懂这个道理?”鬼侯爷冷笑道。 “您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就明白了。”我跟着笑起来。 “我看这事儿就叫俞哥去办吧,对付这种事情,他应该能发挥作用。”怀如锦建议道。 “好啊!胖子这回一定能大显身手。” 俞胖子一听我想叫他去跟草鬼婆打招呼,立马便跳了起来,说是打死也不去。说来也是,他瞧见茜茜看到草鬼婆之后吓得不轻,肯定也忌惮。没办法,关键时候我只能使出了杀手锏。 “啊哼,那个……你不去是吧?”我故意摆谱道。 “不去不去,爱谁去谁去,胖爷才没心思替你们张罗这种破事。” “我就说怀小姐看走眼了,她怎么能推荐你这货色,这种神圣的使命就得像我这种有魄力的男人去嘛!” 我此言一出,俞胖子立马就眼睛竖了起来,贼光一闪,喝道:“慢着!” “你说是怀小姐叫你来的?” “是啊,但我还是觉得不靠谱,所以本来也没打算叫你去。” “嘿!你小子不仗义啊,怀小姐吩咐的事情你咋能抢哥们风头呢?”俞胖子立刻兴奋起来,抢着前去,这积极性高得我都刮目相看,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成人之美,让你算了。” “哎,这就对了嘛!”俞胖子奔奔跳跳地跑了出去,一溜烟便没影了。我高兴得合不拢嘴,心想:“胖子啊,你这辈子就栽在蠢字上面了,咋就这种鬼话都能信呢?” 按照与怀如锦商议好的方案,她先和鬼侯爷到寨子附近的山里看看情况,寻龙点穴的功夫,这两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估计能够找到一些线索。我则跟梦姐她们在暗中摸摸草鬼婆的底细,同时也好看着点俞胖子,谁知道他会不会捅出个篓子啥的。 茜茜一直害怕草鬼婆,说这老巫婆奇丑无比,我反倒偏想见识见识能丑到什么程度。 “李睿哥哥,我怕死了。” “茜茜妹妹,别怕啊,有我在你怕什么啊?” “咳咳。”梦姐见两人腻腻歪歪的,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蛊爷交代过了,一会儿所有行动都听我指挥,你们俩都放机灵点,万一要是那个老巫婆起什么歪心思,千万不要手软。” 我还是第一次跟着梦姐单独行动,这人什么路数自己还不太清楚,不过看上去做事风格应该属于雷厉风行的那种,比较能让人信服。 “咱们难道还要跟她动手不成?” “你没有跟过蛊爷你不知道,蛊爷号称岭南第一蛊师,专克这些旁门左道。草鬼婆下蛊速度极快,甚至连吹气嘘气都可以下蛊,害命于无形,所以一旦出现什么突发情况,绝对不能犹豫,否则出了什么事情,后果自负。” “是这样啊。”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道:“那蛊爷有没有传授啥窍门没有?或者解药啥的也行啊?” “有倒是有,但是现在教你也学不会了。” “是啊,李睿哥哥,不过你放心有梦姐在,管保你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心里忐忑道。 俞胖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一间篱笆围起来的草房子,院子里一只黄狗一见到他就开始狂叫,吓得他撒腿就跑。我在不远处看到,笑着说:“这胖子真是太好笑了,走到哪都被狗追。” 后来,也不知道他哪里弄来了一根骨头,丢了过去,才总算搞定了黄狗,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才一进门,就又听到胖子“啊”地叫了一声,梦姐早就预感要出事,立即跟到了篱笆外面,他们往里面一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草房外的院子里,竟然爬满了一只只金龟子,那些金龟子在太阳的曝晒下分泌出粘稠的黄色液体,随即自燃起来。 我猛地想到了爷爷日记里的记载,这玩意儿应该叫赤焰金龟,嘴里不由得嘀咕道:“赤焰金龟?” 梦姐看了我一眼,吃惊道:“你竟然知道这玩意儿?” “是啊,我之前在我爷爷的日记里见他描述过这玩意儿,说是产自西域,以黄磷为食,能钻进人体,遇热自燃。”我说道。 “这赤焰金龟其实也是一种蛊,你说的那种是被放在墓里边用来防盗的,个头比较大,而且生性凶猛,毒性很大。但是,被草鬼婆用来制蛊的金龟,个头要小得多,尤善钻体,对鲜血有狂热的喜爱,一旦被它们咬住,生不如死。” “原来是这样,我当时还对日记里的内容感到十分好奇,只可惜一直没机会见到,没想到今天就在这儿遇见了。” 我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这些赤焰金龟估计还在培育阶段,也就是选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站在院子里的俞胖子哪里见过这些东西,自然不知所措,露出绝望而又痴呆的表情。没过多久,俞胖子竟然站在门口大骂起来,“好你个李睿,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让我来这儿被这些虫子欺负,你可倒好不知道在哪乘凉呢!” “李睿哥哥,这胖哥咋就骂你了呢?” “你别管他,他可是堂堂摸金校尉,本事大着呢,不过啊,他干活之前总要骂几声娘,不然他走不进这院子里去的。” “啊?摸金校尉还有这规矩?” 果然,俞胖子大骂一通之后,好像浑身充满干劲一样,鼓起勇气走了进去。我们本想紧跟其后,但是突然一下我和梦姐都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 “这四周的太寒人了,这么多赤焰金龟爬在地上,简直就布好了口袋等我们钻一样。”这种感觉让人极不舒服,我说道,“是不是我们被发现了?”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躲躲藏藏了。”梦姐说着,便站了起来。 “是啊,来都来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了。” 说来也奇怪,俞胖子刚刚走到草房子门口,那些赤焰金龟便随即收队,全都整齐秩序井然地钻进了门旁放着的几个瓦罐里。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28章 拖刀计 门口坐着一个传统苗族服饰的老婆婆,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布带缠成的帽子,她便是茜茜所见的那个草鬼婆。一张蜡黄的脸上布满褶皱,耳朵上分别挂着一对银耳环,那对耳环孔被坠得老大老大,足足可以穿过一枚硬币。 俞胖子咽了一口口水,探了探脑袋,笑道:“老婆婆,你好啊。” 没想到那个草鬼婆冷冷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可以说毫无表情,又或者说所有的表情都被她一脸的褶皱给掩盖了。就光这么一下子,俞胖子就已经吓得不轻,往回退了几步,然后又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句,“阿婆,咱们谈个生意咋样?” 我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那草鬼婆一听要谈个生意,两只眼睛就立了起来,还放着光。瞧她这个神色,估计俞胖子这回有戏。梦姐笑了笑,说道:“看来这草鬼婆也是个势利的主,见钱眼开啊。” “见钱眼开的好啊,这样咱们就能省不少事了。”我乐道。 俞胖子一见草鬼婆动心,立即从裤兜里掏出一只大皮夹子,小心翼翼地递上去一叠,估摸着少说也有千把块,笑道:“小意思,一点心意。” 苗民世代居住在大山里,平日里就靠着山林吃饭,收入不多,胖子一下拿出这么多大票,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一笔横财,尤其是这种老太太,可把她高兴坏了。草鬼婆麻溜地从小板凳上坐起来,抢一样地夺过那一叠钞票,数也不数一下,立即揣进围裙底下。 “我类个去,她这是抢钱啊?”我嘀咕道。 “可不是嘛,就是抢钱。”茜茜点头道。 “你俩别吵。” 俞胖子其实心里也高兴坏了,眼下情势一片大好,于是顺水推舟道,“那阿婆,咱们还是谈谈生意吧?” “你要买蛊吧?” “不不不。”俞胖子立即摇手,“不是买蛊。” “不买蛊,那你来做啥?” “原来这草鬼婆还经营着买卖蛊毒的生意,好家伙这不是伤天害理嘛。”我心中愤愤道,“背后指不定做了多少缺德事,难怪这么见钱眼开。” “我就是想打听一个古墓。”俞胖子干脆直截了当地说,“这墓啊没人知道,打你们没来这里之前就有了。” 草鬼婆听完,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了,警惕地看着他,说道:“过去这么久了,我哪会知道?你还是去其他地方打听吧?” “哎,阿婆,咱们都是明白人,您要是不知道,咱们这里还有谁会知道?” “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赶快走吧,不然我就要放狗了。”草鬼婆翻脸比翻书还快,吓得俞胖子差点夺路而逃。 好在俞胖子到底在江湖上混久了,看出了苗头,笑道:“阿婆,刚才只不过是孝敬您的见面礼,这个咨询费可比这多多了。”说着,便佯装又要掏出他那大皮夹子。 那草鬼婆果然两眼贪婪地瞥向他的手,急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俞胖子却又故意不把钱掏出来,说道:“阿婆啊,您看我都表示过我的诚意了,您是不是也……” “古墓?”草鬼婆立即换了张脸,稍稍和缓了些,半掩半露地说道:“有是有的,不过这么多年了从没有人去过那儿,你们要想找到它,没有人领路那是不行的。” “好家伙,这不是摆明了要钱吗?”俞胖子心里暗暗骂道,但还是挤出笑容,说道:“是是是,阿婆说得极是,要不这样吧,受累还是劳您指个路,您放心,咱们这个劳务费另算,肯定照多的给。” “多少?”没想到那草鬼婆猴急猴急的,一点斯文也不要,“少了不去!” “哈哈哈,您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凑个吉利数,六六大顺怎么样?” “六百?” “六千!哪能就给您六百呢?!” 草鬼婆立即眉开眼笑,点头答应,“好,咱们这就去。” “那敢情好啊。”俞胖子一见这草鬼婆赚钱这么积极,哪能不答应,“宜早不宜迟,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怀小姐。” 没过多久,我便带着怀如锦和鬼侯爷赶了回来,刀子和岩生顺道把他们皮卡上的装备都运了过来。怀如锦建议行动分成两个队、三个组,一队分为两组,分别由鬼侯爷和怀如锦带领,鬼侯爷领着我、岩生他们先行一步,怀如锦则同俞胖子带几个人接应,剩下的人组成一队,在上面待命。 “这是个比较稳妥的办法,咱们这回来的人比较多,确实不宜全军出动。”鬼侯爷说道。 “那还有啥说的,放心吧怀小姐交给我,管保她一根毫毛也少不了。”俞胖子笑道。 鬼侯爷带着我们五个人到了后山一片叫“老爷庙”的地方,那里是一个沟谷,据说原来是有一座破庙的,但是现在早就看不到了。 “小鬼,你怎么看这个地方?”鬼侯爷说道。 “该怎么说呢,这地方除了草就是树,其他什么都没有。”我前后看了看,说道:“不过,就按风水说,这地方倒是像个有墓的地方,比上回在鸡婆峪靠谱多了。” “据胖子说,草鬼婆说的墓就在这个地方。” “哦?”鬼侯爷若有所思地摸了一下八字胡,我一见到他这个表情就觉得事情有蹊跷,可能会有什么变故。 “怎么了?” “没这么简单。”鬼侯爷神秘地笑了笑,“这草鬼婆能有这么实在?以我多年经验来看,这地方虽说是个藏龙之所,但是阴气太重,每日阳光直射沟底的时间最多四五个小时,若有大墓,必有邪物。” 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鬼侯爷竟然不声不响地把这里都摸得一清二楚的了?” “那现在咋办?” “将计就计,看看那草鬼婆能耍什么花样。”说完,刀子便按照他的吩咐,跟怀如锦他们联系,两组人先汇合一处。 “蛊爷这是在唱拖刀计啊,故意合兵一处,卖出破绽,好让她原形毕露。” “小鬼倒是个可造之材!”鬼侯爷得意地笑了笑,“蛊爷我号称岭南第一蛊,能被这个老巫婆栽了跟头?” 怀如锦听完刀子的汇报,心里也有了底,本来刀子刚到的时候,草鬼婆便已经打算领完钱回去,怀如锦干脆直接将她拦下,笑道:“现在还太早,阿婆回去也没事,不如再带咱们一程,工钱再付?” 那草鬼婆的神色显然是有些慌张,“这……” 但是怀如锦毕竟不是俞胖子,她这么说代表没有撕破脸,摆明了没有要商量的意思,那草鬼婆多精明的人,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给钱,便点头答应了。 “你们来这里找墓,算是找对人了。”草鬼婆阴森地笑了笑,“老爷庙的古墓除了世代的草鬼婆,没有人知道,即便是村民也从不敢涉足此地。几十年前,也有人来这儿找个墓,结果就没几个人出来,没办法啊,这山神不让外人打扰,只要一进那墓就肯定出不来。” “哦?”怀如锦一听,打量了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坐在一边。过了很久才转而跟我说道,“几十年前进山的那伙人会不会就是拍照片的那波人?” “看样子估计是,不过照蛊爷的意思看,当年进山的那些肯定也跟草鬼婆打过招呼,不能排除她们从中做手脚,谋财害命的可能。” 怀如锦会意地点了点头,“阿婆,那就前面带路吧?” 草鬼婆把我们领到了一个山洞前,山洞在半山腰上,往上走还有一段路,但是再往上就打死也不肯走了。这个时候,我发现鬼侯爷对刀子使了个眼色,刀子偷偷从背包里取出一一捆绳子,然后走我背后绕了过去。 “这是要干嘛?难不成还要绑票啊?”我心里琢磨,“蛊爷的意思是……” 突然,梦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轻声说道:“蛊爷说草鬼婆已经下蛊了,但是叫大家千万别慌。”梦姐这么一说,我就心里有数了,虽说我对这个梦姐印象不是太好,但是依然足够信任。 “什么?”我大吃一惊,百思不得其解,“她都没干什么究竟是怎么下的蛊?” 我还没反应过来,刀子和岩生已经动手了。那草鬼婆也算是机灵,马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猛然回头,看到刀子和岩生过来,吓得跌倒,然后爬起来就跑。 刀子笑骂了一声,“还想跑?老子叫你干坏事!”说着,甩起绳子,抡圆了一下朝他跑得方向甩出去,打在她脚尖前,把她吓得跳了起来,随即便往后跑。 刀子不慌不忙,递给梦姐一个眼色。也不知道梦姐哪里藏着一根皮鞭,突然破空一甩,一声清脆地响声,正好打在那草鬼婆的脚根上,老太婆也算识时务,知道跑不掉了,一个扑通,跪倒在地上。 两人一人扯绳子,一人擒拿,动作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一下就将那老婆子绑到了树上。 鬼侯爷这才慢慢走了过来,那草鬼婆立即给他磕头:“好汉饶命,老婆子也是糊口饭吃,才打几位的注意,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我一个老太婆,无儿无女,现在也就是等死了。” “实话告诉你,蛊爷我就是岭南第一蛊,人称鬼侯爷,今天你栽在我手里一点也不冤!”说着,鬼侯爷一指上面那山洞,“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草鬼婆顿时就吓得面色铁青,“鬼侯爷!鬼……” “赶快说,不然我现在就送你去阎王那里报到。” “说,我说。”草鬼婆知道是鬼侯爷,早没了胆,两眼无神地看着他,恰如一只随时要被砍头的死囚。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29章 起尸 “那斗你们不能倒啊!那里面有鬼啊!”草鬼婆哀嚎起来。 我一听,知道有戏,“蛊爷,看来这老婆子肯定知道什么。” 鬼侯爷继续问道:“怎么,你见过?” “哎呀我不是说了吗,很早以前,也有这么一帮人闯进村子里,抓着我婆婆,直说要进这沟里。” “听怀小姐说过,这草鬼婆都是秘传,女承母业,她继承婆婆的事业也算是名正言顺。”我心里暗想道。 “在这里无论是谁,平时是决计不会去那地方的,即便是我婆婆也不敢轻易进去,除非祭祀请神,才会进去。”草鬼婆说道,“那些人没来以前,老爷庙就闹鬼,所以那一带被我们苗家视为鬼地,一旦进入,必沾晦气,就来我家消灾去病作法,因此婆婆对老爷庙的事情也从不对外人讲。” 俞胖子冷哼道,“换我也不说,不然这挣钱的饭碗不就没了吗?” 我确信俞胖子他们还不知道这个草鬼婆已经下蛊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这么云淡风轻地开玩笑。怀如锦径自走到我身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干嘛在这儿动手?” “蛊爷一早看出了她下蛊,此时不出手,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还有这等事儿?” “你可别慌,蛊爷运筹帷幄,不会有事的。” “几十年前,那帮人乘天黑摸进寨子,进来的时候个个蒙着脸,没穿好衣服就把我们从床上拖下来,逼着婆婆领路,带他们进老爷庙。”草鬼婆回忆道,“当时,我婆婆也就把他们领到了这里,他们还要往前走,我婆婆就不肯了,那时候花钱收买也没有啊,就拿刀架在脖子上,我婆婆也只好带他们往里头走。” “也是,从时间上来看,那会儿衣食住行都有凭票供给,现在是看不到了。”我感慨道,“也活该了那帮草寇,失去了钱这么一个强有力的武器。” “那后来呢?” “后来……他们从上面的这个山洞进去,果然在里面掘出了一座古墓,然后就把婆婆留在了外面,他们自己进去了。” “过河拆桥。”俞胖子冷不丁地又插一句。 “我婆婆当时赶紧就往家里跑,可没等她走到外面,那墓里面就传出了可怕的声音,那是女鬼的叫声。我婆婆当即就吓死过去,第二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外面的地上。婆婆害怕地大喊大叫,可是压根就没有人听到,于是撒腿就跑。” “进去的那拨人后来怎么样了?”我问道。 草鬼婆神色惊恐,眯起眼睛,说:“我婆婆回到家,叫来了我男人,咱们仨一起回到了老爷庙,往洞口上一看,十来条胳膊堆在山洞门口,我吓得当场就尿了裤子,回到家足足做了三天三夜的噩梦。” “这么说去的人都死了?” “也有活的。”草鬼婆坚定说道:“在那之后,寨子里还来过一个人说是当年一起下过斗,但是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出去的,想找我们领路,但我们是打死也不会去的了,也有拿钱请我们领路的,我们也从没把他们领上山洞过。” 鬼侯爷叹了口气,笑道:“你说的最好都是实话。”然后,轻咳了一声,刀子和岩生会意地将她提了起来,鬼侯爷走近一步,用强大的气场,威吓道:“那咱们现在就来好好算算刚刚的这笔账吧?” 我心想这草鬼婆心里肯定特别后悔,竟然在鬼侯爷面前班门弄斧,栽在了他的手上,指不定有什么罪受呢。 草鬼婆看着鬼侯爷,声音都发抖了,“我……那个……罪该万死……” “你这点雕虫小技还敢在我面前耍宝,怎么着还想杀人越货?” 说着,梦姐便抬起右脚,从脚跟上取下一颗黑色的小石头一样的东西,我凑上去看了一眼,发现那石头竟然是一只小虫子,只是无论从颜色和样子上看,都接近石头。 梦姐把那虫子往草鬼婆眼前一拿,冷笑道:“这种蛊叫做砂砾蛊,走路的时候随意掉落在地上,无声无息,走过的人脚下黏上这些蛊虫,带回家中,便会中招。” 俞胖子惊讶得连忙抬起自己的脚,立刻骂娘道:“我去,还真有!好你个老巫婆!” “好了,大家穿着鞋,这些虫子没办法钻进体内,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事。”梦姐招呼道。 “那还好,不然胖爷我非得弄死她!” 鬼侯爷整饬道:“现在咱们也算是经历过一次考验了,大家也听到了,这里面估计不好对付,在下墓之前,大家还是要做好思想准备,最重要的是要听从指挥,不可乱来。” 进墓之后,还是按照原计划分为两组。鬼侯爷蹲到地上,手指在地上摸了摸,然后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说:“这个墓属于洞穴复合式墓葬,虽然在洞穴里面,却不是洞葬。” 怀如锦带人找到了墓室的入口,先行进入。我看着迟迟不动的鬼侯爷,问道:“蛊爷,怀小姐他们都进去了,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急什么?”鬼侯爷若有所思,又标志性地摸起了八字胡,说道:“说不上来原因,就觉得不对劲。这墓里死过人,虽说肯定有东西在里面,但……” “但是什么?” “这里好像有香灰的味道?”鬼侯爷啧了一下,有些不是很确定。 我也不多想,反正这门闻土识别的本领他是没有的,闻了也白闻,岩生倒是有谛听的功夫,可是也不可能知道是不是香灰,于是说道:“不过怎么样,咱们进去看看不就行了?” “小鬼,你就是瞎指挥乱打仗,算了,既然如此那就下去吧。” 一路上,我看到了很多怀如锦留下的标记,这应该是和蛊爷事先约定好的,免得后面的人走错路。大概走了有七八分钟,前面开路的刀子和岩生,发出了一声警报。 “有情况。”他们立即跟了上去。 “蛊爷,你看!”刀子手里拿着一把长柄刀,指着地上,我走近一看发现地上竟躺着六具尸体。 岩生在一旁的墙壁上,用手电照着,说道:“蛊爷,你还是来看一下吧。” 墙上是怀如锦留下的标记,总共五个字,明明白白:“尸体7具,疑!” “七具尸体?会不会数错了?”我诧异地看着地上,“那这里有……一二三四……一共是六具尸体啊,哪来的七具?” 估计岩生和刀子他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发出了警报。怀如锦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绝对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写着是六具,还特地表明了“疑”,说明人家也有警觉。 “无论怎么样,这些人死在这儿,肯定是有问题的。”鬼侯爷说道,“难道是……” “起尸?”茜茜突然说道。 我诧异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茜茜妹妹,你说啥?” “李睿哥哥,我怀疑这是起尸。” 起尸又叫行尸。“行尸”原本是藏语“弱郎”的译旨,是指人死之后,危害活人。所谓“弱郎”既非复活也不是诈尸,与粽子类似,又不可通论。僵尸一旦成僵,若不除掉则永世为僵,但是行尸则不同,死是与尸体无异,且未必能够长存。 “起尸多是人死之后,余孽未尽,心存憾意,死后起尸去完成邪恶人生的余孽。但必须在其躯体完好无损的状态中才能实现。”鬼侯爷说道,“你们看这几个人的左手手臂都已经缺失,加上那个草鬼婆所说当时他们在洞口看到了一堆胳膊,显然就是他们的。” “蛊爷的意思是并非起尸?”我问道。 “非也非也。”鬼侯爷摇摇头,“谁知道当时外面到底有几只手,要是恰好少一只呢?” “那如果是这样……看了此事确有蹊跷?”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详的感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蛊爷,我咋觉得墓室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李睿哥哥,我也这么觉得。”茜茜的话令我更加肯定自己的感觉。 “小鬼,你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况,心中免不了想得多。”鬼侯爷笑道,“我有一种预感,当年在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到底是什么还不好说啊!” 我心里默默地记下了鬼侯爷这句话,而越往里面走,越感到寒冷和不安。我始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们,感到毛骨悚然。 路上,鬼侯爷问起,“小鬼,你觉得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看他们的样子,死的倒是挺安详的,不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恐,也不像是受伤死亡的。”我分析道,“但是这就说不通了,这里面指定是有东西的,他们咋还能这么安稳?” “是啊,竟然连卸掉一条胳膊都没有感到痛苦。”鬼侯爷也纳闷地叹了口气,之后便继续前进。 这个疑问留给了我,墓道很长,长到有足够的时间思考,但是我此刻却没有一点心思,尤其忐忑。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30章 合欢散 起尸之所以发生,事先皆有预兆。那些将要起的尸,面部膨胀,皮色紫黑,毛发上竖,身起水泡,突然睁眼坐起。这些特征均与僵尸类同,也不会讲话、弯腰、转身,连眼珠子都有不会转动,只能直盯前方。假如遇上活人,起尸便用僵硬的手摸天灵盖,使活人立刻死亡,也变成起尸。 据传,西藏一个寺庙的主持死了,半夜,突然坐了起来。吓得众僧拔腿就跑,结果,全寺几百僧众一夜之间全变成了起尸。后来,一位隐士及时赶到,身披袈裟,手拿法器,将一众起尸引到河边。隐士将众起尸领上木桥,然后脱下袈裟抛到河里,于是,起尸们纷纷跟着袈裟跳入河心,再也没有起来。 茜茜跟我有同样的感觉,我俩总是不自觉地往后看,尽管每次都是空空荡荡,连个影子也没有。 “蛊爷,要是真有起尸,咱们该如何对付?”我问道。 “这个好办,不消使左手,三根桃木钉下去,保管它投胎转世去。” “那这么说来,起尸跟粽子倒是挺像的啊?” “像是像,但它跟粽子还真不一样,起尸啊它随机,你不知道它会不会起尸啊,而且你也不知道它这回完了之后还会不会有下次,除非咱除了它,那才保险。” “原来是这样。” “李睿兄弟,这起尸啊确实比较邪乎,传播起来就跟瘟疫一样,不消咬人,肢体就能传播。”刀子补充道,“所以啊,对付这玩意下手一定得果断,否则还真麻烦。” “能救吗?”我比较关心生命健康问题。 “救倒是能救。”刀子笑着看了梦姐一眼,“这事儿梦姐比较内行。” 梦姐白了他一眼,说道:“尸毒不难解,关键是要快,一旦尸毒攻心,丧了命,那就谁都么有办法了。” “那倒也是……”我心底有些发怵,不自觉地往梦姐身边凑了凑,跟紧她应该比较保险。 岩生和刀子继续在前面探路,鬼侯爷仔细看着一路上怀如锦他们留下的标记,复合式的墓我也见多了,药尸墓和云河大墓,都是复合式墓葬,但是这个墓的墓道却出奇的长,而且空间特别局促,像是个边长两米左右的长方体,前面人高马大的刀子他们一站,就显得墓道也别小。 “蛊爷,这种墓道有啥说法没有?”我忍不住还是问了问。 “能有啥说法?”鬼侯爷冷冷道,“这山体都是石灰岩,容易坍塌,洞要是挖的太大,不是自寻死路吗?” “既然如此,那它干嘛挖这么深?” “小鬼,我发现你问题很多啊?”鬼侯爷厌烦道,“人家想挖的深,我管得着吗?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害怕了?” “嗨嗨,不是我怕,是心里总七上八下的,没落得个稳。” “梦姐,你好好看着他,要是他在多嘴,就给我缝上。” 我立即闭嘴,摇摇头再也不敢吭声。梦姐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你呀,的确有点话多,茜茜都没你这么多话。” 我回头看看茜茜,她一直低着头,咬着嘴巴,看得出来也挺害怕的。我一想,这不是正好同病相怜吗,说道:“正好咱俩一块。” 不过,很快刀子他们的警报声再次响起,我预感到起尸可能就要出现了,竟然兴奋了起来,心头的阴霾消散了一大半。我们跑了过去,前面终于看到了墓道的尽头,岩生和刀子等在洞口,脸上也很兴奋。 “蛊爷,您快看,那个跑掉的尸体在这儿!” 我往地面上一看,他们嘴里所说的尸体躺在地上,手臂完整,看上去倒是很有可能是那只起尸。 “怎么个情况?”鬼侯爷问道。 “我们在前面探路,忽然看见前面闪过一个黑影,便追了上去,岩生手起刀落,照着那影子就劈了一刀,完了他就倒地上了。”刀子说道。 那尸体确实是活动过的,脚上的鞋早就烂透了,行走之后,磨出明显的痕迹,全都散了。 “这尸体本来看上去比较鲜活,但是一倒地之后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这的确是起尸的征兆,看上去鲜活是因为水肿的缘故。”鬼侯爷说道,“起尸死活难定,难保岩生这一刀能不能把它劈死,这样吧,刀子你弄两个桃木钉来,照着它的丹田和百汇钉两个。” 我看着地上的身体,身体蜷缩在一起,变得干瘦,不过他的表情却跟外面那几个完全不同,透露出一种深切的绝望,似乎陷入到了异常恐怖的境地之中。 刀子立刻照办,我一见他的桃木钉都是老的,像这种老的桃木,现在已经很少见了,据说效果那是非常的给力,可以一个顶现在的三个。刀子处理完之后,抖了抖手,说道:“蛊爷,刚刚我们已经看过了,前面就是主棺室,但是里面是空的,怀小姐留下了记号。” “空的?”鬼侯爷疑惑地怔了一下。 不过我的注意点到不在这儿,“这么说来,这起尸是在我们之前,怀小姐之后到的这里,那他干嘛来这儿啊?跟踪怀小姐他们?” “嗨,李睿兄弟,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刀子继续说道,“我们还在旁边发现了一个侧棺室,不过怀小姐他们没有留记号,就没进去,寻思着等您过来看看。” 鬼侯爷一摸八字胡,说道:“她不进?那我进!” “我往里瞅了一眼,估摸着也是空的。”岩生说道。 说完,鬼侯爷便率队进入了侧棺室。侧棺室紧挨着主棺室,出门一拐就到,这么紧凑的布局怀如锦都没进去看一眼,看来确实没啥东西。 我只是在墙壁上看到了一些不是很精致的浮雕,除此之外,墓室里空空荡荡的。 就在此时,只见从墓室的墙壁上,突然喷出大量绛色的烟雾,一下子弥漫的整个墓室。烟雾带有一股浓烈的郁香,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深吸一口,且似乎一吸成瘾,吸入之后,也会控制不住。 “糟糕!这烟雾有毒!”鬼侯爷警觉道。 我虽然一早便已屏住呼吸,却多少还是吸入了一点。继而,血脉贲张,全身燥热。我只觉得室内温度似乎一下子上升了快有十来度,让我有一种挥汗如雨的感觉。 旁边的刀子和岩生的情况比较正常,这两人身板不是一般人可比,忍耐力更是惊人,但是膀子上面也已经渗出小小的汗珠。我望向梦姐和茜茜,只见她们也与自己不同,双臂夹紧,似是强忍着什么,但全身上下也是香汗淋漓、 茜茜靠得离我比较近,我可以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忽然我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只觉下身燥动起来,似有一种要把她拥在怀里的冲动。 “不好!这一定是什么迷烟之类的东西,我们中毒了!” 梦姐身形微微一晃,仿佛有些坐不住的模样。白嫩的脸蛋上,潮红阵阵。 我毕竟血气方刚,阵阵体香扑鼻而来,让他立即有了感觉。 “这是……合欢散!?”鬼侯爷说道,他说出合欢散的时候,不由得还是怔了一下。 “什么?合欢散?!”我一听,欲哭无泪。 “梦姐,你不是医生吗,快解毒啊?” “是啊,梦姐,这玩意儿能解吗?”刀子结结巴巴地问道,他虽然强忍着,但是状况看来也不太好。 “解不了……除非……”梦姐看了他们一眼,吱吱唔唔道。 “除非是什么?梦姐你说啊!”我感觉自己快要压抑不住了。 梦姐一时语塞,不好意思开口,最后眼睛一闭,说道:“行房。” 我当时简直懵了,这还是他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心里自言自语道:“这他妈也太狗屎了吧?” 我望着梦姐,只觉她肌窈窕的娇躯,渐露妩媚之态。 “不会吧,咱可不能这么开玩笑?”我把视线转向了鬼侯爷。 “这合欢散是中用心险恶的毒药,除此之外,的确无药可解。”鬼侯爷解释道,“这东西放在墓里,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设计机关的人就是找准了倒斗的人的弱点,一旦中毒,血气乱涌,若无法拔毒,最后会力竭而亡。” 我听得分神,却在屏气凝神时,稍微放松了一下。鼻中忽然飘来了一股异香。原本我就已经手足无措,这异香一入鼻,便如火上浇油一般,一股子气血向全身蔓延。 茜茜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整张脸像蒸熟了似的,通红通红。我只觉得脑子中“轰然”一声炸开了一般,浑身的血液犹似火油一般,刹那间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鬼侯爷看到刀子和岩生也快要不行,皱了皱眉,沉默起来。他们几个还一直在用坚强的意志力抵制合欢散侵袭,不过看起来也是强弩之末了。 “蛊爷,您快拿个主意啊,现在怎么办?”我一脸茫然地看着鬼侯爷,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既然中了这种毒,只能认倒霉,谁也没有办法。”鬼侯爷说道,“我看这么着吧,你们自愿组队,赶紧把事儿办了,解毒之后到主棺室汇合。” “啊,这怎么可以!?”我一脸懵逼,看着表情威严的鬼侯爷,心里有种被逼良为娼的感觉。 “哪有这么草率的?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可不能这么随便!”我极力劝解道。 “小鬼,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这么扭扭捏捏,是爷们就赶紧想办法把毒给我解了,蛊爷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说着,鬼侯爷扭头便走。 我楞楞地看着鬼侯爷离去的背影,一阵莫名的辛酸。我为难地看了看室内,只剩下梦姐和茜茜两个人,心想:“他倒是说得轻巧,咱们是现代社会的文明人,又不是野蛮人,还自行组队?想什么呢!” “怎么着,现在这里就我们三个人,说个痛快话啊?”梦姐突然开口道。 “梦姐,蛊爷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一句也没有听懂啊?”茜茜困惑地看着她,一张笑脸已经热得通红,显是药性发作,可怜她一个孩子,哪里懂这些。 梦姐揉了揉她的脸蛋,叹了口气,说道:“茜茜,你还太小了,出去吧,在外面等我们,我们解完毒很快就出来。” 茜茜懂事地点点头,强忍着到了门外。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31章 仙人渠 “梦姐,”我一听到梦姐把茜茜支走,立即紧张了起来,“不不不,这样不行的” “情况你也看到了,要是不拔毒,我们几个人谁都出不去!” “可是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要什么心理准备,我们这是在救命,你在想什么啊!” “好吧,咱俩解毒吧!”我两眼一闭,“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我死了不要紧,总不至于把你也搭上。” 我说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可是真当要兑现的时候,却心跳得快要爆炸,万分尴尬。反倒是梦姐,脸上没什么表情,特别的淡定,伸手开始解开自己领口的纽扣。 十几分钟之后,梦姐顾自己穿好衣服,便走了出去,她比较担心茜茜,没有拔毒的茜茜,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我心里其实挺感激梦姐的,这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虽说这事大家都干得不地道,为了保命礼义廉耻都不顾了,但是毕竟有命在才还有机会当这个正人君子,人家毕竟是救了自己一命,而且啥都没有说,简单直接到让我像亏欠了人家一样。 “茜茜,你怎么样?”梦姐看到茜茜蹲在墙角,整个人颤抖着,已经说不出话,一看她的手指,五个手指甲都快掉了下来。 梦姐回头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求,不过她没有开口,想来心里也很矛盾。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说道:“那绝不可以的,茜茜还是个孩子!” “可是”梦姐顿了顿,“她会死的” “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哪怕缓解一下的?” 梦姐叹了一口气,“只要是毒,就应该有解药,只是这里根本没有条件啊。不然” “怎么样?” “可以先想办法减轻她的痛苦,等出去之后再想办法” “那该怎么做?” “打晕她!” “打晕?”我愣了愣,随即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事急从权,我看就这么办吧。” 梦姐会意,便朝着茜茜的脖子后面用力的敲了一下,很快她便睡了过去,说道:“你背着她,咱们赶紧去找蛊爷。” 我一把背起茜茜,说道:“蛊爷叫咱们主棺室会和,也不知道他们咋样了?”我话没有说话,当然是觉得难以启齿。梦姐冷冷道,“蛊爷身经百战,自然有他的办法。” “可是你不是说” “行房是我知道的唯一解毒的办法,但是蛊爷会不会有独门绝招谁也不得而知,说不定他有办法自行解毒呢?”梦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现在毒都解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快点走。” 我心里一阵纳闷,“独门绝招?没有女人帮忙,难不成用” 我看了看,想要再追问,也觉得有点不妥,转头一看梦姐,却发现她一脸淡然地看着自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走吧,还磨蹭什么?” “算了,别想了。”我对自己说道,临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侧棺室,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怀小姐还真有先见之明,没有走进来,我阴差阳错地走到这里,结果竟落得个这种境地,真是时也命也。” 我们来到主棺室的时候,鬼侯爷他们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我见到他们一脸轻松的表情,心里直打鼓,“还真有独门绝招?”便忍不住问道:“蛊爷,你们这是啥情况,这合欢散的毒你们是咋解的?” 鬼侯爷白了他一眼,脸一横,道:“小鬼,你还真是直言不讳啊!老头子这么大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能跟你争唯一一个女同志?” 他这话说的实在太委婉了,不过我仔细理解一番,还是能够听得懂的,意思就是他把梦姐让给了我,不过这到底怎么解读的他还是没说。 不过,当我看到旁边刀子和岩生微妙的表情的时候,我心里不由得一阵悚然,腹股沟一紧,“我去,不是吧……” 鬼侯爷喝道:“小鬼,这件事就这么着了,以后不管是谁都不准再提,否则蛊爷一定挖了他的舌头下酒!” 话说起来,刀子和岩生对我还是挺照顾的,就算不是成人之美,那也有巨大的牺牲。我不由得对他俩肃然起敬。 这回还是岩生和刀子在前面开路,鬼侯爷一路上心情都不太好,这个怪老头心高气傲了一辈子,结果在这个地方栽了跟头,难怪他火气大。他一生有两大标志性动作,一是摸八字胡,主要是在思考问题的时候,还有就是嚼摈榔,不过一般情况下是看不到他嚼摈榔的,除非是他心情郁闷的时候。 “梦姐,这蛊爷啥时候藏了槟榔啊?” “别废话了,告诉你啊,蛊爷要是嚼槟榔,你最好别说话,不然可有你罪受。” “哦。”我也看出来鬼侯爷这写在脸上的郁闷,知趣地离他远了点。 没过多久,他们便看到了怀如锦留下的标记,是个回转的箭头和一个双箭头合流的符号,的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回过头来在此地与我他们会合。 “蛊爷,这里有问题啊?” “费什么话,难道我没看见啊。”鬼侯爷还是余怒未消。 这个时候,刀子和岩生从前面回来,怀如锦和俞胖子也跟着他们一道来。一见面,怀如锦就对鬼侯爷说道:“蛊爷,这个地方有问题。” “啥情况,你说仔细点。” 怀如锦指了指身后的一堵墙,说道:“这堵墙后面是空心的,我们用仪器测算过,里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是啊。”俞胖子说道,“我怀疑里面就是藏宝的仓库。” 鬼侯爷走到墙壁前,先是用手敲了敲,然后又附耳上去听了听,说道:“里面确实地方不小,怀小姐,你们到前面看过之后,有何发现?” “我们去了前面,再也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所以才折转回来。” “这样说来,我们离这么墓的核心秘密已经很近了。”鬼侯爷说道,“刀子、岩生,你俩把墙打开。” 刀子和岩生拆墙的动作,堪称暴力美学,真难想象拆墙都充斥着荷尔蒙的味道。不过,在此之后,我们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场面有些似曾相识。满地的白骨,撞进我们的眼帘。我看得头皮发麻,俞胖子倒是已经有多次这种经历,见怪不怪了。 “这是个殉葬坑?” “小鬼,你来看。”只见鬼侯爷蹲在地上,检查着地上的骷髅架子,我凑过去一看,看到他指着骷髅的脖颈位置,“这有一道切口。” “是啊,他们用人牲祭祀,一刀断喉。” 鬼侯爷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说道:“人锁骨这个位置,看似脆弱,但是要想一刀砍掉脑袋那是很难做到的,即便是古代行刑的刽子手,那也难保一刀断头。” “蛊爷的意思是?” “你看这切口十分尖锐,倒像是被锋利的短刀割喉所致。” 我纳闷道:“割喉杀死人牲?那得费多大的劲啊?” 鬼侯爷诡异地一笑,说道:“所有的尸体都有这样的伤口,而且这些尸体都是七零八落,场面很混乱,祭祀人牲却都是跪在里面,引颈待戮的,因此尸骨都很规整,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目光如炬地看着鬼侯爷,也看出了端倪,说道:“蛊爷,我怎么觉得这里好像是故意变成这个样子,像是杀人游戏一样,用短刀割断奴隶的喉咙。” “小鬼,算你有点眼力见。”鬼侯爷说道,“这是少数民族地区一种古老的祭祀方法,比活牲祭祀还要血腥,他们把战俘和奴隶关在这里,并且杀死他们,追求杀人的快感。” 我神经兮兮地看着鬼侯爷,冷汗都出来了,“那蛊爷,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祭祀坑是不可能出现在墓里面的,我怀疑这是个借穴。” “又是借穴?”我顺着鬼侯爷的思路一想,马上就明白了,“是啊,这不是借穴还能是啥,外面这个墓连口棺材都没留,摆明了就是鸠占鹊巢嘛。” “借穴这种事情,一般不会发生,除非是大奸大恶之人生前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又或者是那些居心叵测的方士专门搞这种歪门邪道。”鬼侯爷分析道,“再者的话,那就是这个墓主人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想把秘密带进地下,永不为人所知。” 再往前走,里面黑魆魆的,鬼影森森,不知有什么东西。刀子和岩生走上前去,看了看,回来说道:“蛊爷,那里好像有一块石碑?” 我顺着他们灯光看去,确实有个轮廓。刀子说道:“但是,前面好像有条沟,过不去了。” “沟?”鬼侯爷诧异了一下,“这墓里怎么会有沟呢?” “这墓诡异得紧,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俞胖子看上去已经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说道:“来都来了,总得去看看,要不然咱们这趟又要空手而归了。” “你就是贼心不死,小心适得其反!” “胖爷我就知道心诚则灵!”说着一甩鼻子,便往前走去。我知道他的小九九,也不不拦他,回头跟怀如锦说道:“怀小姐,你觉得这是我们要找的墓吗?” “是!” 我听到她这么斩钉截铁,愣了一下,笑道“这么肯定?” “我怀如锦虽然比不得蛊爷,但是怎么说也是怀家的后人,我一进来的时候就有感觉,这里一定就是我们要找的墓。” 我本来还犹豫,可听她这么一说不信也不行了,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去看看前面到底什么情况吧?” 怀如锦点点头,故意等了鬼侯爷他们几个走远了再走,说道:“前面那条沟叫做仙人渠,蛊爷没认出来,估计是这仙人渠还没有完工。” 我也算是深谙世故的人,一见到怀如锦此举,更是城府极深,笑道:“看了怀小姐还挺了解蛊爷的性格,故意不再他面前说,怕揭了他的短。” “人无完人,这没什么。”怀如锦淡淡道,“仙人渠里灌满强酸,上面仅有独木桥通到对岸,一旦失足掉落必定化为血水,号称只有神仙能够过去。”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32章 草鞋底子 沟上确实有一跟石梁连通两岸,那石梁只有一脚宽,但是整条石梁还是很少见的,这么细长的石梁本身结构强度就有问题,石头韧性不比木头,人走到中间很可能就会拦腰截断。 “这么过去是不行的。”鬼侯爷说道,“看来只能用绳索下去。” “蛊爷说的是。”怀如锦同意道,“我们足够的绳索,应该过得去。” “那太好了,我们的绳子估计不够长,那就用你们带来的吧。” 刀子和岩生先在地上打了几个道钉,然后把绳索系上,这个时候梦姐展示了她的身手,只见那绳索在她手里变得如同一根棍子,直直地横到了对岸。 “没想到梦姐还是个用鞭的高手。”我心里说道。 通过绳索到达对岸的过程虽然比较麻烦,但还算顺利。原本那个不甚分明的石碑终于出现在了眼前。我上前一看,石碑看上去年代不算久远,但字迹却有些模糊,像是故意掩盖掉的。 “蛊爷,这上面的字已经看不清了。” “参考内堂作法的要诀,龙真穴的,才可论竖碑。这个地方竖起石碑,恰恰说明我们找对了地方。”鬼侯爷分析道,“墓中竖碑,须飞星当旺,或替卦合星,以三元大卦总纲分阴阳而定向。但是,要在别人家的穴中再立碑,光是这定向就很难做到,这么做实在匪夷所思。” “哎,李睿,这怪老头在那说啥呢?”俞胖子嘀咕道。 “这是内堂作法中的要诀,你丫的不懂就好好学。” “山水零正分阴阳,抽爻换象即分金。”俞胖子冷哼道,“不就是分金定穴吗,不要觉得就你们寻龙太保会啊,胖爷我堂堂摸金校尉也不是吃素的!” “哎哟,你小子可以啊,除了这句你还会啥?”我一句话就把俞胖子给噎死,气得他直想骂娘。 我看着那块漫漶不清的石碑,也说不出话来,可能是千秋冤结一抔土,最终都消失在沉默的碑文中。 “先别管这些了。”鬼侯爷吩咐道,“先找找有没有长明灯,把灯点上。” 刀子在旁边找了找,笑道:“我去,好家伙,蛊爷这里有上好的鲛膏啊!”这下可把刀子高兴坏了,这鲛膏是十足的好东西,这玩意做成的长明灯据说可以烧几百年。 刀子和岩生很快就把里面的长明灯都点上了,灯火通明之后,使得他们得以窥见墓室的全貌,我感慨道:“好家伙,这墓可真大。” “看起来这墓建造得有些匆忙,顶上修得不是很齐整,看刚刚这条石梁,也没有全部完工。”鬼侯爷说道,“不过,这墓室的规模,的确堪称宏伟。” 俞胖子刚想说话,我啧了一声,道:“哎?胖子,你看前面——”俞胖子踮起脚尖朝着我手指的方向一看,尽头处的长明灯火光,好像闪了一下,但是由于一盏盏的灯很多,分辨不清。 “别疑神疑鬼的,兴许是眼花了,这么多灯,哪看得清?” 但我还是皱着眉头,又拍了他一下,“你再看看。” “兴许是风呢!”俞胖子不以为然道。 话音未落,我便看到还是在尽头处火光又抖动了一下,似乎是风吹动了火苗,“墓室之中哪来的风,糟糕看来有东西!” “啊!?”俞胖子刚想叫出声,却被我捂住了嘴巴。 “蛊爷。”我叫了鬼侯爷一声,但显然他早已察觉。前方的火苗隐约照出一个轮廓,鬼侯爷看也没看,突然手一扬,袖子里射出一支袖箭,直往前而去,照着下一个可能熄灭的灯盏射去。 袖箭射出的一刹那,所有人都给这怔住了,怀如锦轻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说不好。”我摇摇头。 鬼侯爷的袖箭稳稳地射中灯盏,火苗瞬间熄灭,我也搞不懂他的用意,似乎是有意破坏那东西的节奏。果然,那模糊的影子突然闪了一下,一下子隐了过去。袖箭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声音从狭长的通道里传来,让人倏然心惊。 鬼侯爷摆了摆手,“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有我蛊爷在,还能出什么事!”然后,给刀子使了一个眼色,刀子点了点头,马上开始吹熄灭灯盏。 “这是干什么呢?刚点上的干嘛又给灭了?”俞胖子不解道。 灯盏一灭,通道一下子暗了下来,我们随即也把手电关了,“你丫别吵!” 我屏住呼吸,看着那边的影子。但是影子现在已经隐没在黑暗中,让人难以分辨。即便如此,依旧可以肯定,那影子就在那里,跟我们对峙起来。 等了片刻,双方都没动静,俞胖子又开始沉不住气了,说道:“妈了个巴子,上去看看啊!怕他个球?” “胖子说得对,管它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干耗着也不是办法。”我心忖道,“我得偷偷摸过去看看,不管是何方神圣,直接往死里揍!” 不过,有这种心思的不光我一个。我刚一起身,就被刀子和岩生一把按住肩膀,才发现他俩已经摸了过去。 在这个队伍里,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起的作用不大。虽说通道挺长,长明灯在被鬼侯爷用袖箭射灭一盏之后,在没有熄灭。随着岩生和刀子的远去,我心头不自觉地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快到尽头的时候,刀子他们放慢了脚步,背贴着墙壁,悄悄地靠过去。但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地有些猝不及防,岩生原本好好地靠着墙壁,突然整个人就踉跄了起来,慢慢地靠着墙壁滑下去,最后竟然坐倒在了地上。 在这过程里什么动静都没有,至少我他们看来是这样的。一旁的刀子二话不说,背起岩生就往回跑。鬼侯爷一见,立刻断定:“出事了!” 刀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可是即便如此,连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忙把岩生放到梦姐身旁,说道:“梦姐,快,快看看。” 看上去岩生脸色不太好,但是意识还算清醒,有气无力地说道:“是草鞋底子,它咬了我一口,之后我就连脚步也迈不动了,浑身发软,最后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草鞋底子是山东等地的方言,学名叫做蚰蜒,是百足虫的一种,体短而微扁,棕黄色。像蜈蚣而略小,有细长的对足,毒颚很大,喜栖于房屋外的阴湿处。它们白天在腐叶、朽木中休息到了晚上才出来觅食,行动迅速,以昆虫及蜘蛛为主食。 草鞋底子较喜爱生活在湿冷的地方,大多生活在外面的大石头下、木材堆和堆肥堆中。但是在墓室之中也有草鞋底子的身影,我曾听爷爷提起,这算是判断古墓的一个间接线索。 《聊斋志异》有这么个故事,“学使朱矞三家门限下有蚰蜒,长数尺。每遇风雨即出,盘旋地上如白练然。按蚰蜒形若蜈蚣,昼不能见,夜则出,闻腥辄集。”古代民间传说对此也颇有涉及,且多为害人的妖物。 “草鞋底子?”鬼侯爷愣了愣,但他也没有多想,只是吩咐梦姐,“梦姐,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蛊爷,这草鞋底子有问题!”梦姐说道,“蚰蜒列为五毒之一,但是它的毒性不大,根本不足以使人暂时瘫痪,这恐怕是精心炼制的剧毒蚰蜒。” “是啊!”鬼侯爷啧了一声,点点头,道:“我刚刚也想到了,不过,你又办法救治吗?” “办法倒是有,不过我们没有香油。” “香油?”俞胖子诧异道,“咱们是来倒斗的,又不是来野炊的,怎么会有香油呢?” “胖子,你不懂就别瞎说,香油克制蚰蜒确有民间传说。说是,古代有个姑娘叫兰子,尚未婚配。月黑风高之夜,一个美男子进了她的闺楼。两人私定终身,金风玉露一相逢。从此之后,那男子几乎每晚都来。几个月后,兰子显怀了。其母大吃一惊,经母亲耐心开导,兰子红着脸颇诉说了原委。一天晚上,兰子的母亲在闺楼下看见一条足有五尺多长的草鞋底子爬到闺楼窗口,忽闪一下就变成了一个俊美男子。” “哈哈,这古代的妇女同志咋也这么开放?”俞胖子没有正经地笑起来。 “后来兰子的母亲忧心忡忡地向一位叫智能的老僧人讨教。智能听罢,点破说她女儿被蚰蜒精缠上了。而且她已经怀上了蚰蜒种,如此下去恐性命难保。兰子的母亲急得大哭,智能指点兰子的母亲用香油烙饼可以对付草鞋底子。果然,蚰蜒闻着香油的味道,纷纷从兰子下身爬出来,贪婪地在油饼上驻足吸食,兰子的肚子很快就小了。” 俞胖子听得不亦乐乎,鬼侯爷却焦虑起来,“没有香油倒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梦姐,除了这个办法,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梦姐看了看岩生的脖子,上面有两个小点,附近皮肤已经发紫,显是被草鞋底子的毒颚咬伤的。梦姐说道:“可以先清洗伤口,用咱们带来的草药抑制一下毒性的扩散。”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岩生地领口里爬出一只带有大毒颚和长触须的影子,无数的长脚垂着,我一惊,立即把梦姐拉了起来,说道:“小心,草鞋底子!” 四周传来了几个人的喧闹声,俞胖子也吓了一跳,骂道:“你大爷的!” 鬼侯爷不敢怠慢,说道:“大家退后!”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33章 虫香 不过,梦姐却似乎并不畏惧这种剧毒的草鞋底子,有些厌烦地挣脱我的手,说道:“没事!” 我打开手电,照着岩生,经过刚才一阵骚乱,草鞋底子早就不见了。梦姐看样子是想要抓住那条虫子,我便帮着她找起来。 俞胖子问道:“我说你们找那毒虫干嘛?” “你要帮忙找就找,不找就滚一边去。”我心里也特别着急,虽然梦姐不说要拿草鞋底子干嘛,但他总觉得能够救岩生,便二话不说找了起来。 俞胖子见我这么认真,便也低头找了起来,说道:“哎,死的可以吗?” 梦姐急道:“不行!草鞋底子的头上有一种特有的毒液,一旦把头踩烂了,毒液就没有了,到时候岩生就有麻烦了。” 俞胖子顿了一下,说道:“这么说这玩意儿能救命啊?那我得好好找找,看看有没有的多,指不定胖爷我会不会用得上呢!” 我听他在那边絮叨,不耐烦地说道:“胖子,你想的倒是挺远,你放心你要是在废话,死了我一定把你放里边了。” 一旁的怀如锦看着他们低头在地上寻觅着什么东西,便问道:“李睿,你这是在找什么东西啊?” “草鞋底子!” “你们这么找估计是找不到的,我有个办法。” “哦?”说着,怀如锦便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个鼻烟壶吗?” 怀如锦打开鼻烟壶,横放在地上,让众人散开,大家屏息了不久,果不其然,那只草鞋底子竟自己爬进了鼻烟壶里。我眼疾手快,立即把鼻烟壶合上,乐道:“这真是个好计策啊,不过就是可惜你这么好的一个鼻烟壶了。” 怀如锦笑了笑,“我们是朋友嘛,帮助朋友一个鼻烟壶算什么!” “怀小姐仗义!”我赶紧把鼻烟壶递给梦姐。 可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时候,我们都忽略了更大的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太好了!”梦姐高兴地笑出了声,但是随即她的脸色便凝重了起来,“这是……虫香?” 怀如锦颇感惊讶地看着梦姐,笑道:“没想到梦姐连虫香都知道,真是佩服。” “糟了!”梦姐的脸色大变,急道:“虫香乃是奇香,百虫对其更是趋之如骛,一旦打开,很容易把其他虫引来的。” 说着,我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而耳边已经传来了一阵毛骨悚然的爬动声。怀如锦听完更是心惊,惊讶地看着我,顿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跑啊!”我喊道,“都别愣着了!” 我只觉得耳朵里有无数只脚在爬动,黑暗之中,乌漆嘛黑的一团东西朝我们过来,声音是越来越响,赶紧撒腿就跑。我们足足跑了有十来分钟,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分不清楚所在的位置。刀子也喘得厉害,他背着岩生一路疯跑,自然不轻松。 怀如锦回头一看,后面没有东西追上来,但是鬼侯爷的表情依旧比较严肃,闭上眼睛,似乎在听着什么声音。我们不敢作声,突然鬼侯爷手一扬,所有人都朝着他手的方向看去,只见“嗖”的一声,又一只袖箭飞了出去,直往墙壁上射去。 我走近一看,发现一条草鞋底子的脑袋给鬼侯爷的一支袖箭钉在了墙壁上,身子还在不停地扭动,鬼侯爷愠道:“你们这帮后生,也忒不争气,跑什么啊?” 俞胖子也被鬼侯爷这神乎其技地功夫吓傻了眼,笑着跑过去,说道:“蛊爷,你这百步穿杨的功夫是咋练出来的,太他妈神了,您要是去参加个什么选秀节目,指定迷倒万千少女。” “去去去。”我连忙把他拉开,跟鬼侯爷说道:“蛊爷,咱们现在已经有两个伤员,情况不太好啊,我看事不宜迟,得赶紧找到主棺室,完成任务就出去。” “李睿说得对,蛊爷,我们确实得抓点紧。”怀如锦也说道。 “好,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出发。”鬼侯爷吩咐道,“岩生和茜茜就交给我和胖子照顾,梦姐配合刀子在前面探路,我们两队合并一队。” 话音未落,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地面剧烈震动起来,所有人立即扑倒在地,一下子大量灰尘从墓穴里扬起,落得头上全是碎屑。虽然这震动破坏性不大,但是声音很响,震得耳鸣阵阵,一时间什么都听不清楚。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蛊爷,前面地塌了!”我转头看鬼侯爷和怀如锦,他俩也很惊讶,一切发生的毫无征兆。 俞胖子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骂道:“真他娘的晦气,倒斗遇上地震?” 鬼侯爷看了一眼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不是地震,咱们刚刚走的其实还是墓穴的外围,这里才是古墓的真正入口。” “这门咋就自己开了?”刀子问道。 “估计是用了重力感应的原理,一有人来,地面就塌陷了,这种机关设计得太久远了,靠的是杠杆原理,难以精确,好在咱们人多,力臂还比较短,但是重力已经足够了,所以机关提前启动了。” 俞胖子自从鬼侯爷展示绝活之后,就对他无比佩服,立即逢迎道:“蛊爷说的对,倒斗是个细致活儿,关键要有勇有谋,不然像我这样的直接就成了陪葬了。” “好你个胖子,什么时候也有自知之明了?”我调侃道。 “都少说两句,赶路要紧。”鬼侯爷白了我一眼,“你俩背伤员,他俩出了什么事,蛊爷绝不轻饶你们。” 我背起茜茜,心想自己现在竟沦落成照顾伤员的后勤人员,一时也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只好深呼吸一口,叹道:“胖子,别傻站着了,背吧。” 这个时候,怀如锦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本以为她要说一些鼓励的话,谁知道并没有开口,这个时候反倒是不说话来的比较好,否则还真有些尴尬。但是,我还是领情的,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毕竟看上去怀如锦的风头也完全被鬼侯爷压过。 我们向着那个陷落的坑走过去,脚步迈地十分的谨慎,担心会突然再次发生垮塌。只有鬼侯爷和刀子他们云淡风轻,根本不担心。事实上,确实不会发生再次垮塌的危险,毕竟这里是一个入口,不算是正式的机关。 刀子和梦姐走到入口处,用手电往下面一照,这个坑是整体下陷的,怪不得发出的声音会如此巨大,陷落的地面在下面成为一个斜坡,一直延伸进墓道口。 墓道口有冷风刮出,墓室即便有通风口但要吹出风来还是不可能的,不过,这种诡异的墓里一定有东西,有阴风吹出来也早就不足为奇。 墓道里也有几条草鞋底子,但都被前面的刀子和梦姐收拾了,有的还被摘掉了脑袋,显然是梦姐有意为之。 整座古墓,照例还是十分的简陋,看上去就跟烂尾工程差不多,只有个大概。 “蛊爷,这里看上去还没有建成吧?”俞胖子嘀咕道。 “不是没有建成,我看是故意为之,好让你啊,乘早打消念头。” “要是这样的话,我俞胖子这回也算没有白来,能跟您这样的高人一起下墓,那是我的三生有幸啊。”俞胖子拍起马屁来,连我都听得直摇头,一前一后,判若两人。 这个墓道不算长,很快便进了墓室,里面有个不大的前厅,倒是有些陪葬品,俞胖子看了看,根本入不了眼。这个时候,刀子发出了哨声,“是主棺室。”鬼侯爷立即赶了过去。 刚一进主棺室,众人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只见上墓室里堆叠着一层一层的棺材,这些棺材整齐地码放在一起,就跟一个集装箱仓库一样。每两排棺材之间都有一条过道,仅容一人通过,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头,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我的妈啊,这里是棺材铺吗?”俞胖子惊叹道。 “什么棺材铺,这是个群葬墓。只是,这种葬法实在有些诡异。”鬼侯爷说道,让人听着有点心里发虚。 鬼侯爷冷哼了一声,说道:“不用怕这里不会有粽子。”他指了指我的脚下,“地上铺满木炭和石灰,显然是为了阻隔湿气,防止尸变。” “还好,还好,不然的话这么多棺材,那得有多少粽子啊!”俞胖子庆幸道。 我放下茜茜,用手电在墓室里看了看,整个墓室空间很大,粗略地算了算,这里至少有近百口棺材,“这么多棺材,得死多少人啊。” “看情形这些是一起死的,不然即便是群葬墓也不能达到这样的规模。”怀如锦分析道,“估计是当时这里的彝族人遇到了什么大的变故,自然灾害或者是瘟疫。” “瘟疫?” 我试着打开了一口棺材,发现里面的尸体保存还算完好,皮肤呈现青紫色,“尸体不烂不是什么好事,要是没有防腐技术,怎么可能保存这么久?” “你看这些尸体的衣服,确实是彝族的服饰。”怀如锦说道。 鬼侯爷过来看了一眼,一开始也有些奇怪,“这些尸体确实有些不对劲,有点要尸变的苗头,但是……”说着,他便往棺材里面的内壁看了看,因为这种棺材只在外面涂黑漆,里面露出原木,显然鬼侯爷是注意到了这些棺材的材质。 他用手摸了摸,继而又凑上去闻了闻,然后说道:“原来如此。” “这些棺材是金丝楠木,怪不得这些尸体能够保存到现在,还成功抑制住了尸变。”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34章 地皮卷 在这几个人里面,我对文玩的研究还是比较深的,知道这金丝楠木的价值,道:“我的妈啊,金丝楠木棺?这得多少钱啊,这些人是把修墓的钱都用来买棺材了吧。” 金丝楠木属于硬木,质地坚硬不易腐烂。在历史上专用于皇家宫殿和名寺古刹。金丝楠木是普通楠木长期放置自然氧化碳化的老料,期间减少了有机质含量,因而不易腐。同时,金丝楠木的纤维构造有利于水汽的外排,再加上古代对木料的防腐处理技术,即使它不含防腐剂也能存世千年。加之,金丝楠老料会散发一种香气,古人很早就发现了其驱虫防腐的功效,因此金丝楠木棺保存尸体确实能够千年不腐。 俞胖子有些失落,说道:“肯定是这样,这个斗一看就不像是有钱的,你们说咱也不能拖几口棺材出去吧,要不咱们拆几根金丝楠木的木板回去吧,说不定还能折点路费。” “你小子就见钱眼开吧,你要是把棺材板拆了,你还能按得住它们?” “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俞胖子悻悻然地摇摇头,“看来真的又是白跑一趟了。” 棺材码放得很密,我们几乎都是从仅有的缝隙中挤过去的。刀子和梦姐在前面探路,突然不知什么情况,停止了前进。 我挤上去一看,只见前面的过道上放着一只棺材,挡住了去路,上面的棺材盖却已经开了。往里面看去,青紫色的尸体并无异样,只是搞不懂这只棺材摆在这是什么用意。 我凑上去看了看棺材里面的尸体,没瞧出什么端倪,转而向鬼侯爷请教。兴许是鬼侯爷没有在意,只是瞥了一眼,便对刀子说道:“别管它,把它搬开。” 其实刀子刚听到鬼侯爷的命令时也愣了愣,觉得太过草率,但是又不敢不从,便只好照做了。我心里犯嘀咕,想道:“按理说没道理这儿摆个棺材,除非是故意挡在这儿,可是也说不通啊。” 我一时没有想明白,刀子已经动手。只见他把手电叼在嘴里,两手往棺材沿上一抓,然后用力往前推。刀子的身板壮如牛,从前在体校当搏击教练,力量更是惊人,那棺材被他一个人推了出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啊”地叫了一声,然后猛地将棺材一摔,就跟小时候玩打火机里面的电石给麻了一下似的,不顾一切地把棺材一丢,然后吃了一惊似的,往后退了几步。 “刀子,咋了?”我赶紧问道。 “妈的,这棺材上面有东西,会吸血!”我看到刀子的双手上确实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点子,多得数不过来,梦姐立即挤上来一看,说道:“坏了,是吸血毯。” 鬼侯爷这个时候才有些懊悔,说道:“是我大意了。” 梦姐立即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双氧水,帮助刀子消毒,说道:“好在你发现的及时,这吸血毯一旦吸住想甩也甩不掉,吸血的速度更是惊人,几分钟就能把一个大活人吸成一具干尸。” “我靠,这么邪性!”我一听,愤愤地骂了一声。 “吸血毯这怪物也称为‘地皮卷’,外形非常似一张毛毯,连我蛊爷也没有见过,只是听看到过的老人说,这家伙就像家里睡觉用的毛毯一样,尺寸差不多两米见方以上,有的还要大,生活在深潭里或岩层的缝隙里。没想到这回竟然在古墓里遇到了。”鬼侯爷说道。 在西部边陲的原始森林里,遮天蔽日,密不通风,终年云雾缭绕,人迹罕至,地上堆积了厚厚的腐叶。令当地人谈之色变的地皮卷相传最早就在这里被发现。 的皮卷的背面复生着青苔般的细毛,腹面有许多灯盏大小的吸盘,那吸盘若是吸在人或动物的身体上,那吸盘就像蚂蝗一样,是没有办法扯开来的,而且吸盘中还隐藏着锋利的倒刺,会牢牢地勾住皮肤,一直将血液吸干为止,因此,任何猎物一旦落入其手,就必死无疑。 “这玩意儿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眼色跟棺材的油漆眼色十分接近,而且善于隐藏,在不吸血的时候能够把自己的身体变得非常轻薄,覆在棺材上就跟一层霉菌一样,即便发现了也不会引起注意。”刀子忍痛说道。 我照他所说的又去看了一眼,说道:“还真是啊,不仔细看还真就着了他的道了。蛊爷,我现在终于明白为啥摆这么个棺材在路中间了,它就是故意让我们去抬,然后乘我们不注意,伏击我们。” 鬼侯爷点点头,表示认同,说道:“大家都小心点,打起精神,千万不要再着了道了。” “梦姐,刀子的伤不要紧吧?” “没事,地皮卷没毒,我已经处理过伤口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鬼侯爷摸了摸八字胡,说道:“这个古墓里的机关都不按常理出牌,看样子越往里走会会凶险,小鬼,你照顾好茜茜,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 我点了点头,接着一行人便继续出发。刀子和梦姐在前面探路,走得没过多久,前面就听到了水滴的声音,“叮咚叮咚”地滴个不停,我说道:“前面好像有水池。” “西南地区属于喀斯特地貌发育区,地下有很多溶洞,这个墓这么大免不了挖到一些溶洞。”怀如锦分析道。 “怀小姐说得没错,不过,蛊爷我总觉得这里怪怪的。”我们很快便来到了溶洞,整个水池面积大概有半个篮球场大,四周没有路,但是水池上方有一条天然的岩石通道,虽然比较崎岖,但是可以通过。 刀子从那条崎岖的岩石通道上下来,说道:“路可以走,不过,那边堆着一堆白骨。”刀子手指了指岩石通道附近,远远看去确实有一堆白色的凸起。 这个幽森森的岩洞里堆着一堆白骨,马上令人怵然。我们上去一看,发现那是一堆完整的骨骸,应该是整个在此死去的。 突然,幽森的岩洞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立即数点周围的人员,这个时候怀如锦警觉道,“不好,是我的人!” 刀子立即抽出长柄刀,我也跟着跑了过去,只见怀如锦的手下的下半身裹着一张绿幽幽的毛毯,在那里拼命跺脚,但就是摔不下来,最后倒在地上,痛苦挣扎,不停地滚动,声嘶力竭地喊道:“小姐!救命啊,痛死我了!” 刀子用手一摸,那东西软绵绵的,上面滑溜溜的有一层粘液,像饭碗般大小的“吸盘”将那人的腿毛都褪尽了,与他之前遇到的地皮卷一模一样,说道:“是地皮卷。” 这时,刀子刚要举起长刀,但又怕误伤了他,无从下手。危急时刻,我急中生智,喊道:“梦姐,快给我点酒精!”梦姐立即会意,我接过一大团酒精棉,用打火机一点,朝那的皮卷烧去,只听“吱”的一下,那东西怪叫一声,空气中发出一股烧焦毛发的臭味。 “有戏!”刀子惊道。 刀子正要追上去砍,但还是晚了一步,那地皮卷被火一烧,陡然间身子一缩,从身体上掉落下来,在地上飞快地一张一卷、一张一卷地朝水里逃去,一直逃到岩洞里水潭,跃入水潭后很快在水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头一看刚刚还在倒地呻吟的那个手下,双脚的肌肉已经惨白的,再仔细一看,双腿上的所有皮肤,全被剥掉,只留下白惨惨的肌肉,已经被吸干至死,我看着已经断气的尸体,一下子还没有回过神来,心里不寒而粟。 “卧槽!这是他娘个什么东西!”俞胖子忍不住骂了起来,转眼之间一个活人就这么死了,换谁都受不了。 “怀小姐,这……”我有些愧疚,尽管自己弄掉了地皮卷,但是没能就得了他的性命。怀如锦没有说什么。 这个时候,俞胖子突然拉了拉我,小声说道:“哎,那东西好像又飘上来了。” “什么?”我朝着俞胖子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张毛毯在水面缓慢地漂浮,我走近一瞧,那毛毯仍然一动不动,上面生着两着细小而闪亮的眼睛。 “妈的,还真是地皮卷。”我抓起一块石头,朝那东西就扔过去,“扑”的一声,正砸在它的中心。谁都没有想到,这地皮卷竟然滑翔在水面上飞了一段距离,很快就在水面消失了。 “小鬼,你干什么?”鬼侯爷愠道,“你这样会打草惊蛇的。” “蛊爷,我就是心里堵得慌,这玩意儿可有咱们的人的血债。” “看来这东西进攻性极强,竟然主动进攻人类,是不能放过它。”鬼侯爷说道,“咱有办法对付它!” 刀子似乎明白了鬼侯爷的意思,立即从背包里取出一大包灰白色的东西,然后撒进了水里。我还以为是生石灰,没过多久水面便冒出一个个水泡,但是转念一想,这么点生石灰还不足以让这么大面积的水沸腾,正疑惑间,水面上浮起了好几张毛毯,足足有十余张之多。 “好家伙!”俞胖子看得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这些东西突然从水面上飞起。 怀如锦立即从靴筒里抽出匕首,严阵以待。鬼侯爷不慌不忙地说道,“小鬼,现在你知道你鲁莽行事的后果了吗?要是这么多的皮卷一起冲上来怎么办?” 我立即赔礼道:“蛊爷教训的是,是我思虑不周。” 鬼侯爷摆了摆手,“知错就好。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刀子就是现在。”说着,就看到刀子拿出一把火铳一样的东西,在里面填入了火药和一捆针。 “针?”我不解地看着鬼侯爷,问道:“这是要干嘛?” “咱们就给它们来个漫天花雨洒金针。”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35章 黄肠题凑 就在这时,刀子对准水面击发了火铳,随着火铳口吐出火舌,无数银针如阵雨一样,密集地朝水面射去,顿时全部射进那些浮出水面的的皮卷上。 “这些针上面有剧毒,一根针足以毒死一只野猪,这玩意本来是用来对付血尸针的。”刀子笑道。 我听完他的话,朝着水面上看去,只见扎满阵的的皮卷一个个都失去了活力,真的成了随波逐流,慢慢地就看到它们的身体里流出浓稠的液体,竟然在被逐渐地腐蚀,没过多久所有的的皮卷都化为东一块西一块的腐蚀物,水面恢复了平静。 收拾完这些令人生厌的的皮卷,算得上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我们立刻振奋起来。虽说折了一名队员,但倒斗这件事本来就是游走在死亡边缘的,哪怕做不到将生死置之度外,起码这些人都懂得不能感情用事的道理。 怀如锦带来的其他队员取出一个睡袋一样的东西,但是那袋子可以完全密封,抽出空气之后,可以阻滞腐败,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将来有一天再来把他带出去。 沿着水潭上的岩石通道进发,绕过前面一段长有钟乳石的洞穴,就来到了墓穴中央的位置。我一见到这个墓室,就觉得似曾相识,便与怀如锦说道:“怀小姐,你发没发现这个棺室与我们在云河的那个九蟒将军墓很像?” 怀如锦环顾了一圈,点头说道:“确实如此,看来我们沿着彝民迁徙的线路找,已经有所收获了,至少从墓葬的形制上来看,两者有很大的关联。” 俞胖子背了岩生一路,累得气喘吁吁,赶紧放下岩生,跑过来说道:“可不是嘛,我一进来就觉得好像来过一样,你们看这里的地砖,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我听他这么一说,本能地在地上试着踩了两脚,怀疑下面是不是也有机关。俞胖子笑道:“你说这里会不会有一样的机关,这样的话,咱们可算是轻车熟路了。” “光凭这一点恐怕还不能确定,再说了,上次那个机关是控制铁索吊馆的,这里总不至于也有铁索吊馆吧?” 俞胖子抬头看了看,摇了摇头,“没有。” “那不就得了。” “哎。”突然,怀如锦叫了一声,好像发现了什么。我上去一看,发现怀如锦正蹲在地上,手指敲了敲地面,“难不成地下真有机关?” 怀如锦转头笑了笑,说道:“底下的确是空的!” 我们的发现立刻引来了鬼侯爷的关注,他过来一看,问道:“怀小姐,有什么发现?” “蛊爷,这地砖下面是空的,只是不确定到底是机关还是另有玄机。” 鬼侯爷听完,摸了摸八字胡,随即说道:“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和怀如锦睁大了眼睛看向他,鬼侯爷卖了个关子,说道:“小鬼,你看出这个墓室里哪里不对劲吗?” 我想也没想,说道:“棺材,没有棺材。” “是啊,这个借穴很蹊跷,平常借穴要不是觊觎人家的风水,就是为了占为己有,但是这个借穴处处遮遮掩掩,恐怕是有另外的原因。” “我明白蛊爷的意思了,这外面的墓确实比较邪性,而且隐蔽,外人轻易也不敢打扰,更何况它又藏在暗墙后面,隐藏得如此之好,分明就是有意为之,不愿见之于世。” “小鬼说得不错,很显然这主棺室里的棺椁肯定不会轻易被我们找到。” “蛊爷的意思是,棺椁就藏在地下?”怀如锦诧异道。 “是不是藏在下面,咱们挖开了看看不就知道了,但还是得小心机关,越是涉及到核心,肯定机关越多。” 说着,刀子便从背包里取出工兵铲,从地砖缝隙里插进去,起开一块来,那手电往里照了照,说道:“蛊爷,这下面确实有棺材,不过……您还是亲自来看看吧。” 鬼侯爷皱了皱眉,“啥情况?”他结果手电往里头看了看之后,也是一惊,很是微妙。我还以为里面又是什么白骨、骷髅之类的,没想到鬼侯爷却惊叹地吐出四个字:“黄肠题凑!” “黄肠题凑?”我听完更是惊讶不已,看了看旁边的怀如锦,同样也是吃惊不已。 黄肠题凑是帝王陵寝椁室四周用柏木堆垒成的框形结构,根据汉代的礼制,黄肠题凑与梓宫、便房、外藏椁、金缕玉衣等同属帝王陵墓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但经朝廷特赐,个别勋臣贵戚也可使用。 黄肠题凑是帝王一级使用的椁室,代表古代最高礼仪的葬礼。所谓“黄肠”,即堆垒椁室所用的柏木枋木心色黄。因题凑用的木材都是剥去树皮的柏木枋椽,以木色淡黄而得名。 墓葬中的“题凑”结构,据文献记载,一是层层平铺、叠垒,不用榫卯;二是题凑四壁所垒筑的枋木全与同侧椁室壁板呈垂直方向,若从内侧看,四壁都只见枋木的端头,题凑的名称便是由这种特定的方式衍生出来的。 俞胖子一听到黄肠题凑,心里乐开了花,笑道:“里面不会躺着个皇帝老儿吧?” “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怎么可能是皇帝,最多是个皇亲国戚,或者是归化之后的部族首领。”我说道,“据我了解,天子以下的诸侯、大夫也可用题凑,只不过不能使用柏木,而用松木等替代。经天子特许,诸侯王和重臣死后也可用黄肠题凑,汉代霍光死时,汉宣帝就赐给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各一具。” “也是,要是皇帝的墓咋能在这种地方。” “黄肠题凑皆发现于竖穴墓中,难怪他们要把它藏在地下了,可真是费尽心机啊。”鬼侯爷说道。 刀子和梦姐把地砖挖出一个四平米见方的洞,然后便跳了下去,随后鬼侯爷也跟了下去。墓坑近方形,两侧带有二层台,四周用青砖垒砌封护。墓室里除了黄肠题凑外,侧室、回廊、前室、中室、后室以及耳室、甬道、门道,全都省去,可以说就是将黄肠题凑从上面挪到了下面。 那棺椁周围全是用木头垒起,形成一圈墙,上面盖上顶板,就像一间房子似的。俞胖子用小刀在上面割了一刀,差点没被我打死,“你丫的这是在毁坏国宝啊!” “啊呀,我就是看看这是啥木头,这么认真干什么?” 刀子绕着黄肠题凑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说道:“蛊爷,这题凑咱们开还是不开?” “黄肠题凑构造复杂,别看它表面看上去就是一根根木头,排列方式上,黄肠木三根薄枋木穿榫连接成一组,南北两端为南北向纵垒,东西两侧为东西向横垒,四角连接处南北壁黄肠木两头直接顶靠在东西壁黄肠木上,这样从内侧看,则四壁均为木头。”鬼侯爷解释道,“几年前发现的秦公一号墓,考古队研究来研究去,愣是不敢开,只好把整个题凑移到了博物馆。” “那些个砖家,整个就是酒囊饭袋,专门招摇撞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俞胖子笑道,“蛊爷,咱们还是打开来看看吧,也好展示一下咱们的实力。” 怀如锦对鬼侯爷说:“此次下墓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线索,没道理到了这一步还要放弃。” “那好,既然怀小姐也是这个意思,那咱们就开。不过,这下面的空间太过狭小,黄肠题凑所用木料数量非常巨大,足有上万根,一会拆起来,下面是肯定放不下的,我看在此之前,先要把前面的砖块拆掉,腾出地方。” 俞胖子当即变得特别积极,自告奋勇地动起手来。刀子递给他一把工兵铲,两人分别从两侧开工,很快便将砖拆了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俞胖子突然从底下跳了上来,惊魂未定地骂道:“娘的,有蛇!” “蛇?”刀子惊讶道,“哪呢?” “那,看到没,那里有个洞。” 刀子往那里面探了探,又用长柄刀在里头绞了一绞,伸出来只是一堆腐烂的残枝乱叶,纳闷道:“这可真是奇了,你确定没看走眼?” 俞胖子骂道:“我胖爷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刚刚分明从那个洞里钻出一条蛇!” 刀子一回头,猛然间一柄尖刀朝自己面门刺了过来,吓得他一身冷汗,连忙头一摆,右脚内敛,左腿飞起,腾空翻了一周着陆作了个势,定眼看去,却是刚才那个洞里射出来的暗器。 “不好,下面有机关!” 鬼侯爷正要下去一看究竟,突然墓坑四周的青砖露出一排暗孔,带有尖刺的瓜锤劈头盖脸的朝刀子打去。 说时迟,那时快,刀子提起长柄刀一架,虎口险没震裂,随之又苦撑着顶了一遭,手里的刀已被打出了叉,只见那尖锤阵又横砸过来,刀子万不敢再接下去,一个后翻滚,退了回去。 “好厉害的机关!” 刀子刚缓了一口气,整个墓室便摇晃起来,顶上一排布满长钉的铁板压顶而来,刀子索性将自己手中的刀狠地一扔,和那铁板撞个正着,长柄刀瞬间弹飞,自己往地上一跃,铁牌擦着脊背划了过去。 “蛊爷,快想想办法!”刀子大喊道。 墓室剧烈摇晃之后,地上裂开一条缝,紧接着发出一连串滚落声,顶上的石头因为剧烈摇晃,有要塌方的迹象。 鬼侯爷叫所有人往墓室边上靠,但是这里的地质实在太过脆弱,一旦发生剧烈晃动,很容易引发连锁反应,一侧的墙壁开始倾斜,好在移动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停了下来。 我回头看看背后,墙体上露出了一条岩缝,我匆匆瞥了一眼,岩缝里正涌出一股不是很急的水流,赶紧说道:“不好,弄不好这里会被淹掉。”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36章 冰魄龙丹 云贵高原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发育区,地表水沿灰岩裂缝向下渗流和溶蚀,形成落水洞。从落水洞下落的地下水到含水层后发生横向流动,形成溶洞。 我发现的这个裂隙无疑是个糟糕的消息,在这样的环境里,一旦有大量水灌进来肯定是个麻烦,好在水流量不大,目测一下跟自来水龙头的中档差不多。 “小鬼,别管它了,你去照顾好茜茜!” 我立刻意识到还在角落里的茜茜和岩生,喊了一声俞胖子,一个飞身,扑了过去。俞胖子也赶紧摸了过来,看了看岩生有没有受伤,“谢天谢地,还好没事,不然胖爷罪过就大了。” “哎,那个梦姐不是抓了很多草鞋底子了吗,干嘛不给岩生配解药啊?” “估计是没有时间吧,而且这解药哪能说配好就能配好的。” 墓室颠簸了好一会儿,终于平稳了下来,鬼侯爷往墓坑里看看,皱了皱眉,说道:“掉下来的石头把里面压塌了,黄肠题凑算是毁得差不多了。” “毁了?”俞胖子笑道,“那敢情好,咱们拆起来还能放开点手脚。” 俞胖子说干就干,撩起袖子就跳下去搬石头,丝毫不忌惮刚才的机关暗器。刀子也下去帮他,两个人扛起几根黄肠木,不一会儿就抬得满头大汗,面红耳赤。 “好家伙,怪不得潘家园倒腾木头的老张生意这么好,原来这木头这么重啊!”俞胖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胖子兄弟,这黄肠木是硬木,质量当然不轻,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会儿?”刀子说道。 “大老爷们怎么能说累呢?我胖爷打小就勤劳,这点活算个屁!”俞胖子擦了擦汗,“刀子,你先放下,我来试试一个人扛不扛得动?” 刀子笑了笑,劝道:“可沉啊,你可当心着点,别闪了腰。” 俞胖子兴致提起来,哪管得了这些,呸得两口唾沫,便弯腰去抬,他连续几次发力那木头却纹丝不动,忍不住骂道:“真他娘的邪性啊,这么沉,这比石头还重啊!” “胖子,你闪开,还是我来吧。”说着我便跳了下去,“这搬木头也是要讲究巧劲的,光靠蛮力不行。” 扛木头和举重是一个道理,有两个重要的发力点,一是把木头从下面抬起来的那一下,是个持续发力的过程,这个时候要是泄了力,那是无论如何都起不来的,那要是一开始就下了大力,就很可能闪了腰。第二点是在扛起来的那一下,叫做上肩,这一下是讲究爆发力的,但是耐力也很重要,要是提完前一下,力气就没了,那这一步也是妄想。 我的动作看着很流畅,顺利把木头架上了地面,俞胖子只能干瞪眼,一时没了脾气。梦姐和怀如锦不知道怎么想出来利用滑轮来运送木头的方法,这使得清理的进程大大加快。没过多久,便从一侧的题凑上拆出个一人高的入口。 鬼侯爷让刀子先进去,梦姐留在外面,相互照应。自己领着我几个随后进去。原以为外面塌得七零八落,里面肯定乱作一团,进去之后,才发现还是比较整齐的。 里面非常黑,而且空间狭小,几个人进去真跟钻狗洞一样。其实这黄肠题凑,跟个集装箱差不多,里面还分了好几部分,能容纳的地方确实不多。 中央安排棺椁的地方,两个人无法并排,里面发霉的味道非常浓,俞胖子怀疑是尸臭,急着想出去,但是根本没有给他转身的地方,只能捏着鼻子往前走。 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刀子已经不再前进了,用手电我往回照了照,说道:“侯爷,你们来看,这里有字?” 那字是刻在棺椁的一侧上的,刻得不是很规整,并非汉字。鬼侯爷看了看,也说不出个大概。我凑过去看了看,一眼就看得很眼熟,与屈平墓里的彝文非常接近,说道:“这个字我知道,可以肯定是彝文。” “写的什么?”鬼侯爷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无奈道。 “我说你们就别磨叽了,赶紧开棺啊,都臭死了!”俞胖子捏着鼻子催促道。 鬼侯爷白了他一眼,“又不是尸臭,你怕什么?” “不是尸臭?”俞胖子愣愣地看着我们,神色颇为尴尬,“那咋这么臭?” “胖子,这就是木头发霉的味道。”我哂笑道,“要是尸臭咱们早就逃出去了。” 刀子检查了一下棺椁,便开始开棺。到了这一会儿,我的心情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即便此刻我心里还是在疑惑,照片中的那个墓究竟在何处,至少现在看来,这里并非我们的终点站。 刀子打开棺盖的一刹那,俞胖子叫出了声,两只眼睛就要掉出来,咽了一口口水,“我的个娘哎,这祖宗也忒漂亮了。” 只见里面躺着一具女尸,头戴紫金翟凤珠冠,穿一身绛红色鸾鸟朝凤华服,气度沉静雍容。面似桃花带露,一双丹凤眼,体态纤秾,肌肤细腻,头发盘成极其繁复的缕鹿髻,以红宝石的簪钗装点,光彩耀目。 “这少说也得是个皇妃了吧?”刀子说道。 “我看不像,她虽然锦衣华服,却都是汉人服饰,一个彝族墓葬出现黄肠题凑本就奇怪,里面竟然睡着一个汉家女子,更是难以解释。”我分析道,“即便是皇妃,也没道理享受黄肠题凑的待遇,除非她远嫁边疆,朝廷特赐才说得过去。” “管他的,这里可有不少好东西,咱们赶紧带走啊。”俞胖子急不可耐。 “等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制止道,“这题凑里面都发霉成这样了,这女尸还能保存得如此完好,竟如活人一般?” “的确有问题,即便是其他什么东西,要想一点痕迹都没有是绝无可能的。”鬼侯爷也看出了这个问题,提醒大家要小心行事。 俞胖子赶紧在里面摸了一些金银首饰,笑得合不拢嘴。刀子也顺手拿了几样,怀如锦取下了戴在女尸脖子上的一串镶金祖母绿挂坠,那玩意儿少说也得值百八十万,比俞胖子拿的那些首饰加起来都贵。 这个时候,我无意间瞥见那女尸的嘴巴微微张口,像是含着什么东西,于是拿出军刀撬了撬,里面竟然是一颗红色的宝石。 “蛊爷,这女尸嘴里有东西。”我惊喜道,“这玩意儿估计就是能让女尸千年不腐的秘密所在。” 鬼侯爷刚要把那红色的宝石取出,尸体的颜色立即发生了变化,他赶紧把它放回,说道:“没错,还真是这宝石起的作用。” “蛊爷,这珠子是个啥玩意儿?夜明珠?” “当然不是夜明珠,夜明珠根本没这效果。”鬼侯爷深思道,“要是我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冰魄龙丹。” “冰魄龙丹?”我讶异道。 “冰魄龙丹是传说中可以让人容颜不损的神物,最早的神话由来是北海龙王之子薛宸、薛宁的内丹,世上仅有两颗。”鬼侯爷说道,“这一颗是红色的,应该还有一颗蓝色的。” 薛宸、薛宁是北海龙王之子,薛宸为嘉泽王、薛宁为福泽王。两龙专管寒冷之气,在山东一代有说法,说雪宸、薛宁二龙变化成人为薛国二位王子能征善战,造福百姓,他俩的内丹即为冰魄龙丹。 “蛊爷,我看还是把它拿出来吧,这东西可是无价之宝,丢在这儿可惜了。”刀子也忍不住撺掇道。 我仔细验看了一下,说道:“这龙丹应该是一种极其珍贵的红玉髓或者血玉髓。” 红玉髓质地细腻,晶莹剔透,色泽纯正浓厚,硬度较大,轻轻敲击其声清脆悠扬。阿拉伯帝国的穆罕默德的玉玺就是一枚银环镶边的阴雕红玉髓。 “时至今日,中国佛教以及藏传佛教都对这种红玉髓和血玉髓的魔力深信不疑,还传袭着古埃及的传统,将红玉髓与绿松石和天青石摆放在一起,以增强自己的法力。”我解释道。 血玉髓又称为血石,是传说中拥有基督教血之传说的神圣之石。这种玉髓大部分呈深绿色,其中带有红色斑点,这些红色斑点看上去特别像血滴,所以取名为“血石”。 鬼侯爷想了想,说道:“要是把它拿了,该由谁来保管,如此贵重的东西务必要妥善保管,决不能任由流通,否则必生事端。” “蛊爷,不就是块血玉髓吗?您拿了不就得了,咱们潘家园这东西多得是。” 血玉髓具有强大的补血功效,古埃及人就用血玉髓的粉末治疗失血过多,也把血玉髓的粉末和蜂蜜混合作为补血剂使用。血玉髓含有大量的铁元素,确实可以帮助佩戴者补充血气,也可以作为护身符随身携带。 “胖子,潘家园的东西能跟这冰魄龙丹比吗?”我笑道,“自古以来,人们就认为血玉髓能够驱散妖魔,被认为拥有绝对力量的宝石。传说,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受苦受难的时候,他的血滴落到十字架下的碧玉上,这些碧玉就是血玉髓。” “难怪这地方烂成这副鬼样子,这女尸竟然还这么光鲜。”俞胖子竟然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所以,我估摸着这龙丹也只是个跟耶稣的血差不多的传说,关键还在于这龙丹本身的特性,是一种有神奇魔力的血玉髓。” 鬼侯爷小心地取出女尸含在口中的冰魄龙丹,刚一取出,原本鲜活如生的女尸皮肤瞬间脱水变皱,成为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想来这个墓千藏万躲,为的就是守护好这颗稀世珍宝冰魄龙丹吧?”我说道。 “确实如此。”鬼侯爷认同我的看法,“这冰魄龙丹不仅可以是死人容颜永驻,还可延年益寿,消病去痛,千百年来只在神话中听说过,没想到今日竟得以亲手摸到,实乃此生一大幸事。” “像这种东西都是世上不传之秘,一旦此事泄露,必将引发血雨腥风,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怀如锦感慨道。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37章 内埕水口 “好了,此事就先告一段落。”鬼侯爷说道,“怀小姐,事到如今,我想问你一句,咱们这一遭是不是又竹篮打水,看样子你们的情报有问题啊。” “不瞒蛊爷说,这件事我也深感抱歉,情报的事情,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给各位一个交代。”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鬼侯爷摆摆手,“眼下还是要先弄清楚真实的方位究竟在哪儿?” “蛊爷说的是。”怀如锦客气道,“这次多亏了蛊爷坐镇,我们才能逢凶化吉。据眼下所见,这个不腐女尸墓,虽非照片中所拍摄的那个,但是种种线索都表明两者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这个墓应该是云河古寨迁徙的彝族的祖先,很可能在此之前或者之后,他们还曾有过一次迁徙,而我们要找的那个墓应该就在下一个迁居点。” “话虽如此,但要找到它可能还需费这周折。”鬼侯爷思索道,“这样吧,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 出去的时候,墓室已经积满了水,差不多有五六公分,没过了脚背。 “这大冬天的湿了鞋子可不是啥好事。”俞胖子骂道。 “常在水边走,哪有不湿鞋,胖哥你就习惯习惯吧。”刀子开玩笑道。 一路走来,非常顺利,最后在进来时墓室里,又看到了那五具盗墓贼的尸体,他们的死因很奇怪,即便现在我也不得解,“或许是他们也中了合欢散吧?”我回头看了背上的茜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晚上我们在苗寨外的一片开阔地宿营,负责在外面接应的小队已经把一切布置妥当。梦姐第一时间给茜茜进行了解毒,解毒的过程很复杂,是以毒攻毒,要用药浴把体内的毒素拔出来,梦姐忙活到半夜才算完事。 但是茜茜中毒时间太长,恢复需要很长时间,这段时间估计是不宜行动了。还有岩生,梦姐用抓来的草鞋底子配药,很快便替他解了毒,但是这草鞋底子毒性太猛,估计也得个把礼拜才能康复。 宿营地里点起了篝火,大家绕着篝火唱歌跳舞,俞胖子拉着我去凑热闹,我老远就看到了怀如锦,便过去打了个招呼。 “怀小姐。” “你们来了,来,喝一杯。” “到底是怀小姐豪气啊,出来倒斗还带来两桶啤酒。”俞胖子从不远处抱着一个大啤酒桶笑着跑了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上面,“来,为庆祝咱们旗开得胜干一杯。” “胖子,你这一趟没有白来,下面你有何打算?” “打算?我能有啥打算,你们说干啥我就干啥,反正刀山火海,我就跟定你们了。”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已有打算?”怀如锦试探道。 “我认为咱们现在掌握的最关键的线索有两个,一是那些彝文,这就肯定了我们的线路是没有错的,找到标靶不过是时间问题。还有就是那颗冰魄龙丹,彝族先民为了守护这颗宝物可谓是费尽心血,而据蛊爷所说,这冰魄龙珠是有两颗的,所以另一颗很有可能会出现在下一个地方,又或者说,它原本就在咱们之前去过的将军墓里。” “你的意思是,这云河大墓里真正的秘密有可能就是另一颗冰魄龙丹?” “这只是我的推测,其实想这些还没有意义,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下一个有可能的地点,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还记得照片上出现的三连拱石门吗?”怀如锦说道。 “怎么?怀小姐连这也知道?”我不觉惊讶,心想:“这三连拱石门是我在印山的一座清代古墓当中所见,她怎么会知道?” “提供照片的人讲到过这个墓就在盘龙云河峡,但是云河穿山无数,纵深百里,很难确定。”怀如锦说道,“之前我也忽略了这个石拱门,我也是刚刚才从叔伯长辈们那里得知,这是一种很神秘的标志,只有方士才会使用。” “方士?”我想了想,“那倒是说得通,福平当年就是遭了临邛道士的奸计,才落得一个变成僵尸的下场,而那临邛道士不就是个方士嘛。” “怀小姐,是不是你们已经有了新的线索?” “是的,这些术士的墓,即便是怀家也不敢轻易下去,怀家先人为了后人免遭误入之祸,在数百年前曾组织过一次大规模的排查,标记出来,以便后人。” “这倒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好事情。”我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当时你们的先人一定也在附近发现过类似这样三连拱石门的墓?” “虽然这不是直接线索,但是顺藤摸瓜地找下去,我相信希望还是很大的。” 第二天怀如锦发给了新线索的地址,树藤摸瓜的计划就开始付诸实施了。那地方又是深处山区的腹地,距离云河峡谷地图距离不到四十公里,但是重峦叠嶂,实际距离可能远不止如此,如今还是一个相当贫苦的地方。 不过鬼侯爷倒是对这里尤为热衷,他自己就住在深山里,不过这可苦了我们,在这大山深处跋涉了十好几天,车子开起来晕头转向,苦不堪言。 车子能开到进来堪称壮举,沿路都是山路,有的车轮胎一胳膊外面就是悬崖。亏得俞胖子这个号称车神的车技不赖,要是稍微一个疏忽,肯定就是车毁人亡。 鬼侯爷一路上拿着罗盘在山里转来转去,大约又走了四五天,一行人才来到了离目的地比较近的一片林区,山下还有一个不大的坝子(云贵地区山区的小平原),理所当然成为了大本营。 鬼侯爷说,在这大山之中寻龙,只能依着龙脉找,这样才能点穴。我深知分金定穴的法门,所谓“三年寻龙,十年点穴”,就是说寻找龙脉可能还不算最费事的,找到宝眼才最难。 “蛊爷,既然我们知道目标就在这个区域,找到龙脉,自然能够找到宝眼。” “问题是进山以后怎么办,这百里林场,要是没一个向导恐怕咱们连出来都费事。”梦姐说道,“要不我去找个当地人问一下?” “好。”鬼侯爷点了点头,说道:“这几天我一直以内堂作法定内埕水口,估计八九不离十,只要找到向导咱们就可以出发。” 内埕水口是内堂作法的重要环节,往常墓家也好的师也罢,都口耳相传“青山不变水为活”的窍门。这个活字,所指的就是水口所在的位置,都天大卦总阴阳,先天理气,后天方位。 “蛊爷,啥叫内埕水口?”俞胖子好奇地凑上来,“我也讨教讨教。” 鬼侯爷一路上总是跟俞胖子开玩笑,我也没想到鬼侯爷竟然会跟他谈得来。鬼侯爷笑了笑,“你们摸金校尉擅长天星风水,与我们寻龙门的风水术颇有相似之处,要我教你不是不可以,就怕你学不来。” 他指着手里的罗盘,煞有其事地讲解道:“从辅星纳甲而言,坎龙入首,坎纳癸申辰,立午向,得申辰方水潮,坤砂高拱定出三公,如以向纳水,则子山午向,午为离,离纳壬寅戌,得寅戌方水潮。如以三合水所而言,水出天干,以天盘消水,以向称来水,则寅午向风卯为桃花,最好记住,寅午卯驿马在申。” 俞胖子原本饶有兴致地讨教,但是听鬼侯爷一说,整个就跟听天书一样,完全蒙圈,摸着头笑道:“蛊爷,您说的这个啊,我是压根一个字都没听明白,太玄妙了,您能给翻译一下吗?来电通俗易懂的。” “蛊爷,您就被跟他掰扯了,这是对牛弹琴,瞎费工夫。”我嘲笑道。 没一会儿,梦姐回来说在前面不远处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木料仓库,那地方原来有过一个伐木队驻扎,后来这里划为保育林,便荒废了。 “现在里面还有一个老伐木工在管仓库,我跟他谈好了价钱,答应带我们进山。但是,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另外又一拨人。” “另外又一拨人?”我惊讶道,“怎么可能?” “难道是同行?”俞胖子说道。 “怀小姐,是不是你们的人?”我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怀如锦有策应的队伍。 但是,怀如锦果断地摇了摇头,而且脸色变了,说道:“很可能是有人想来分一杯羹。” “我知道了。”俞胖子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事似的,“那时怀小姐在盘龙摆酒设宴,来了一大票子人,都是江湖大佬,估计就是他们的人马吧!” “会不会是燕云淑?”我问道。 俞胖子点了点头,“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怀如锦轻蔑地笑了笑,“就凭他们,白日做梦!” 我看了看鬼侯爷,问怎么办,他也没多说,“这事不归咱们管,咱们走自己的路,别管他们。梦姐,你看清楚他们有多少人了吗?” “大概七八辆车,人数不下三十。” “好家伙,这要是遇上了,干架我们肯定吃亏啊!”俞胖子说道。 鬼侯爷冷笑道,“吃亏?我蛊爷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没有吃过谁的亏,要是真遇上了,都不用我出手,这几个后生就把他们全收拾了。”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38章 户枢不蠹 鬼侯爷这话算是振奋了团队的士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舟车劳顿,人员都人疲马乏,遇到来争食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出了坝子,就是穷山恶水之地,不过这里不是原始森林,山下是落叶林,种的都是橡树,保育了之后这里就不出产木材,山里靠山吃饭的山民也迁走了。 远处群山雾绕,氤氤氲氲。几百里的山脉,莽莽榛榛连成一片,重峦叠嶂,郁郁葱葱,气魄雄伟,美不胜收。我以前出来徒步的时候,都走这种路线,不过要穿越这么大面积的林场还是第一次。 “老乡,你叫啥名啊?今年贵庚啊?”我上去跟向导打招呼。 “六十五,就喊我根叔吧。”那向导说道,“我说你们是来这儿干啥来了?” 俞胖子嘴上没长毛,张口就要说倒斗,我一脚把他踢开,说道:“没啥,这位怀小姐家是大老板,想要到这儿来投资林场,所以来实地考察考察。” “哦,那可就不巧了,这片林场现在都是保育区,不让伐了。” “根叔,这您就不懂了,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世道还有啥钱搞不定的,前些年宁波搞了个什么海湾生态保护区,说不允许填海造地,结果没过几年又变成海滨开发区了。” “哎,谁说不是呢!”根叔看了看怀如锦,见她衣着光鲜,似乎是相信了我的话。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到了根叔所在的仓库,这里荒废得基本不成样子,所谓的仓库就剩下几间瓦房。 “你们要去的那个地方路很远,得备足了干粮,我们少说也得走三四天。” “三四天?”我惊讶道,“这地图上可只有一天的脚程啊?” “你们不是山里人不知道,照你的走法,我们下去之后还有一个坝子,咱们过去等于是翻过一座山再翻过一座山,这样可不是三四天的脚程了,还不得把人给走费了。”根叔笑道。 “原来如此。”由于没有标明等高线,我看着手里的简易地图,所以出了这样的洋相。 这种地势交通极度不便,很多时候不得不绕原路,而且起伏很大,有很多山沟。由于时至严冬,山里开始下雪,气温陡降,这就给队伍前进造成更大的困难。 这里的山不是很高,基本没有过雪线的,但是地上已经有了积雪。越往上走肯定是越来越厚。到了傍晚,四周白茫茫一片,雪厚得已经看不出地上的路。 鬼侯爷看天色不早,再走下去只会更危险,说道:“咱们停下来休息,今天在这里过夜吧。” 我看着空荡荡的大山,心生异感。看着是远处堪比桂林的山和莽莽的林海,却无心观赏。我极目眺望,看到下面一块很小的坝子,问道:“蛊爷,咱们现在找的这条地脉看上去好像比较真,但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小鬼,没想到你还挺懂行。”鬼侯爷喝了几口水,也没多说什么,“只能边走边看了,先找到龙头,这样点穴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任它山高谷深,只要沿着地脉走,就一定找德到。” 我转头看了看怀如锦,她看着前面的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好像在担心什么事,说道:“就怕有人捷足先登。” 鬼侯爷说着也啧了一声,似乎也正在为此事焦虑,说道:“他们能这么快找到这里,队伍里一定也有高手。” 晚上的时候,根叔过来跟鬼侯爷商量,说是大雪封山,照此情形原来的路线可能行不通,因为原先是要穿过一个峡谷,那地方有个溪滩,现在雪把溪滩都覆盖住,再继续走可能会遇到麻烦,毕竟根叔一直以为我们是来考察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要是你们不反对,我可以带你们去最近的彝寨暂时歇歇脚,等雪停了咱们在赶路。” 鬼侯爷没有反对,只不过这样的话就要耽误比较长的时间,原本三四天的脚程又增加了一半。俞胖子走山路,本来就不爽,非得说根叔是想多赚点领路费,可是人家压根就没有提过加钱的事情。 根叔所说的彝寨跟怀如锦要找的目的地有很大的关联,可能是同一个家支,这部分族人没有迁走,反而在这里扎下根来。到那里的时候,已是深夜,挨家挨户都已经关门睡觉了,要想找个地方住宿可能就得厚着脸皮去敲门。 寨子里唯一一户人家还亮着灯,正要去借宿,根叔却慌了神,“奇了怪了,这户人家许久没见过人住,今天怎么可能会有人?” “是吗?兴许是人家出门做生意,今天回来了呢?”俞胖子急着要去睡觉,也没有想这许多,上去便敲门。 那是一间“木罗罗”,是在森林地区额彝族聚居的传统民居。房屋的四壁用原木交错成井干式,是一种复合式纯木结构的建筑,习称“木罗罗”。据根叔介绍,这间屋子的主人叫阿怡塔,早年丧妻,有一对双胞胎姐妹,眼前这间高大的木罗罗在整个寨子里都非常显眼,也算是一个有钱人。但是,即便如此,在根叔眼里这间木罗罗还是瘆得慌,听他讲寨子里的人都把这个屋子视为鬼楼,而且寨子里的人在很久之前就再也没看到过阿怡塔。 俞胖子敲了敲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俞胖子和她说了想要借宿,说着就掏出了皮夹子,把一叠钞票塞进她手里,差点没把她吓坏。 “阿爸,有客人!” 这个时候,从里面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传统的彝族服饰,一见到来了这么多人,还是有些犹豫,“对不起,我家里没有这么多客房,恐怕住不下。” 根叔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说道:“还真是阿怡塔。” “大哥,你就行行好吧,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没事儿,我们挤一挤就行。” 俞胖子不依不饶,阿怡塔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了,“那好吧,几位一路辛苦,请跟我进来吧,诗薇你去厨房做饭。” 说着,那个叫诗薇的女孩便去后院做饭。我们在云河峡谷的彝寨里,见过很多彝族姑娘,看着两个窈窕的瑶家姑娘出现在眼前,里面忘却了疲惫。 临进门的那一刹那,鬼侯爷和我不约而同地低头看了看门户与门框相连的地方,两人似乎都发现了什么端倪,相对一视,心照不宣。 木罗罗一般为二开间或三开间,房屋高四米左右,看上去很气派。其结构通常为四合院形式或三坊一照壁,配上围墙,形成一个独立的院落。墙壁是用两丈多长的树干砍成方形后横排垒成,整幢房屋不用一颗钉子。不仅冬暖夏凉,而且这种衔楔整架结构特别防震。 正对大门的房子叫做经房,楼上是佛堂,供着藏传佛教的神像。楼下为客房,同时也是成年男子居住的地方。阿怡塔把我一行先领到经房一楼,特地嘱咐道:“各位,左边那是花楼,是供成年女子居住的,男人不经许可是不能进花楼的,怀小姐她们就住在那里。”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们几个都是正儿八经的良民,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阿怡塔神秘地笑了笑,似乎是早就看出了俞胖子的人品,也懒得理他,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诗薇和她的妹妹把晚饭端到了院子里,从模样上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俞胖子一见到她们就心花怒放,这里山好水好人好,三杯下肚,就开始说胡话,还笑着去抓人家的小手。 但是,这场晚宴有四个人始终没有动过筷子,一是我,再一个是鬼侯爷,另外就是怀如锦和根叔。我和鬼侯爷无疑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小心谨慎,怕饭菜里有毒,怀如锦是个心思极细的人,即便她现在还不清楚什么情况,但肯定发现了两个重要人物的神情,她不动筷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至于根叔,则完全是出于害怕,只见他颤抖着嗓子说道:“几位,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啊,这阿怡塔……” “确实有问题,我怀疑这个阿怡塔图谋不轨!。 俞胖子还以为我喝醉了,“李睿,你丫的脑子入腚了啊?人家阿怡塔大哥好心收留咱们,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鬼侯爷递给我一个眼神,示意我稍安勿躁,这个时候刀子和梦姐已经不见了。想来,他们是得到了鬼侯爷的指示,已经行动了。 没过多久,刀子便押着阿怡塔走了过来,而梦姐则把诗薇两姐妹带来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纸包。 “蛊爷,你说的没错,这家人果然居心叵测。”刀子说道。 “这是放进我们饭菜里的毒药,曼陀罗粉,俗称蒙汗药。”梦姐把那纸包往桌子上一扔,阿怡塔一家三口瞬间脸色煞白。 “我去!”俞胖子也是吓得不轻,赶紧跑出去吐了起来。 怀如锦看了看我,问道:“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道理很简单,‘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意思就是说常流的水不发臭,常转的门轴不遭虫蛀。刚刚我进来的时候,特地留意了一下门轴,发现那门轴磨得非常光滑,显然是长期有人居住,但是根叔说过,这个房子一直是空着的,这就令我不得不多留了一个心眼。” “难道他们是想杀人越货?”怀如锦揣测道。 我笑着摇了摇头,双眼凝视着一直低头不语的诗薇两姐妹,院子里轻轻刮起一阵微风,从树上吹落几片叶子。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39章 鬼蜮 这个时候,原本低头沉默,胆怯害怕的两姐妹,忽然眼底闪过一丝可怕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怀如锦敏锐地感觉到了她俩眼神中的杀意,带有难以言说的诡异。她们的两只眼睛竟然变成了红色,眼球上布满血丝,我瞥了她们一眼,脑子里有种眩晕的感觉。 “大家别看她们的眼睛!”鬼侯爷似乎已有差距,立即警示道。我一听,马上把脸转过去。 梦姐押着她俩,没有注意到她们的眼神,疏于防备。突然间,诗薇两姐妹突然一个反身,两人抬起一脚,踢中梦姐的小腹,然后倏然转身,往廊檐下的柱子上一跃,竟沿着柱子窜上了屋顶,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个时候,蛊爷乘乱打晕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根叔,免得他看到后来的事情,多生枝节。 “卧槽,这俩是什么东西,属猫的吧?”刀子还没反应过来。 我搀起梦姐,问道:“梦姐,你还好吧?” “我没事。”梦姐摆摆手,“蛊爷,咱们追吗?” “来不及了,这俩畜生乃是山林里的精怪所化,从它们刚才爬柱子就能看出来。”鬼侯爷解释道,“这俩畜生来到这寨子里,深居简出,成为暗中害人的鬼蜮。” “鬼蜮?”我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啥是鬼蜮?” “那倒不是说是什么东西,因鬼与蜮都是暗中害人之物,所以鬼蜮就是专指害人的阴险的怪物。” 蜮本身神话传说中在水里暗中害人的怪物。后鬼蜮被喻围用心险恶、暗中伤人的小人。 “我说蛊爷,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你们能不能知会我一声,敢情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俞胖子在一边吐完了以后,灰溜溜地走回来,心里很是别扭。 “那你可要小心了,我怕你会怀疑人生。”我取笑道。 “去去去,你丫的最不够意思的就是你了,我说你明明知道咋就不跟我说一声,哪怕有点心理准备也好啊。” “啥叫天机不可泄露不懂啊,要是跟你说了,还能逮个正着吗?” “切,那不是给人家跑了!”俞胖子不服气道。 “这不是还有一个吗?”我用眼神给俞胖子一个提示,俞胖子转头看向被刀子死死扭住的阿怡塔,阴险地笑了笑,“好啊,好你个阿怡塔,说!你们到底什么来路,想干嘛?” 阿怡塔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六神无主地看着他们,尽管俞胖子一直在问他问他,但是他一概没有回答,而且开始抽搐,就跟羊癫疯似的。 “哎,我跟你说啊,别跟我玩这一套,装病没用啊!”俞胖子说道,“你这点演技,连班主任的请假条都开不出来。” 俞胖子脾气上来,就像过去收拾他,没想到刚要碰到他,阿怡塔竟然发狂起来,我一看情况有些不妙,立即拉开了俞胖子,配合刀子将他按倒在地上。 我一把抓住衣角,刀子立即将他的手锁死,按理说这种情况下他是绝对反抗不了的,谁料他竟然跟变魔术似的,金蝉脱壳,从衣服地下猛地钻出一个带毛的东西,一下跳到桌子上,虎视眈眈地环视着院里的人。 “好家伙,这是只野兽啊。”我拿着手里的衣服,还有些惊魂未定。 “大家都散开点,这怪物看上去挺生猛的,弄不好要咬人。”刀子提醒道。 这个时候,就见到怀如锦带来的队伍里有人拿出来手枪,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有点紧张,但是转念一想像怀家这种盗墓世家,那指定有不少是刀头舔血的营生,这些人随身带枪一点也不稀奇。 “蛊爷,这是只什么东西,我咋瞅着猫不像猫,狐狸不像狐狸。” “这没啥奇怪的,这大山里你不认识的物种那多了去了,更何况这还是只变种的!”我说道。 “变种的?”俞胖子诧异道,“难不成它还成精了?” “你懂什么?还成精?”我笑道,“这就是只魑魅,你要说它是个什么东西,对不起,恐怕动物学家也回答不了!” 魑是一种妖兽,古语有云,“魑,猛兽也。”《左传》中也有“投诸四裔,以御魑魅”的记载。 “严格地说,这东西算不上精,是山里的怪。”鬼侯爷说道。 “妈的,它刚刚套着一身人皮,差点把我们都唬过去!”刀子愤愤道,“没想到这几个畜生还挺有道行,竟然靠着这身人皮出落的人模人样!” “哎呀,你就别在那说风凉话了,赶紧逮了它啊!”俞胖子催促道。 “逮它还不容易。”刀子完全没有在意,从腰上拔出长柄刀,笑道:“你就瞧好吧!” 刀子提刀跳过一张椅子,试着激了一下魑,那东西立即脊背弓了起来,做出凶恶的表情,嘶吼一声便扑了过来。刀子急忙一闪身,跳到它的身后。 那东西扑了个空,立即卷土重来,又一个纵身,刀子不慌布满,又躲了过去,像是在故意戏耍它。魑披着人皮当了这么些年的阿怡塔,自然也有了一些人的性格,急了起来,大吼一声,掀起钢鞭一样的尾巴便向刀子打来,刀子又急忙跳开,并趁它转身的那一霎间,举起长柄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它头上劈了下去。 只听一声硬物碰撞的声音,虽然不响亮,但也尤为分明。仔细看去,那东西竟然在刀子一刀劈下的时候,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刀刃,四颗匕首般的钢牙硬生生和长柄刀碰在一起。 刀子也足足大吃一惊,稍一迟疑,那魑已兽性大发,又向他扑过来。刀子一个不防备,手里的刀竟被它甩掉,我看着着急,正要上去帮忙,却被梦姐拦下,“你去了也白忙,越帮越乱。” “梦姐,你这话说的,这么看不起我啊,我身手还不错的。”我不满梦姐阻拦,跃跃欲试。 “不是我信不过你,要帮忙我们早就帮了。” 我看了看梦姐,好像明白了什么,“我明白了,你们是担心抢了刀子的风头,可是你们这都是个人英雄主义。” “行了啊!” 刀子果然身手不凡,即便失去了兵器也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反而乘着那魑扑上来的时候,顺势骑在了它的背上。一手揪住它脖子上的皮毛,然后挥拳猛击,那东西到底是成精的妖兽,刀子拳拳到肉,它愣是生龙活虎,但即便如此,它已经被刀子死死制住,再也蹦跶不起来。 鬼侯爷瞅准时机,一脚踢起地上的长柄刀,那刀如破空之箭,瞬间插进了它的腹部。它吃痛,剧烈地挣扎了一阵,没多久就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刀子从它背上跳下来,抬起脚往它身上又猛踢了一阵,见那东西确实没气了才罢手。 “刀子,赶紧把这畜生烧掉,免得引来它的同伴,这里是个住人的地方,出了事就麻烦了。”鬼侯爷吩咐道。 “好,我这就去办。”说着,刀子便拖着那东西的尸体出了后门。 怀如锦吩咐了手下的人,今晚看到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半个字,不然就叫他永远也说不了话。怀如锦这个人做事有的时候确实有些心狠手辣,但那也是江湖历练出来的,我心里其实挺佩服她的,心想:“除了有些神秘,让人难以接近,说实话这个娘们还是蛮不错的。” 经过这里一番,俞胖子又打起了瞌睡,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得差不多了,“我说大家伙没事的话,就散了吧,各自回房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鬼侯爷叹了口气,“要是大雪封山,咱们估计就只能在此停留了。” “哎,蛊爷刚刚你咋把根叔打晕了呢?”俞胖子打着哈欠问道。 “你呀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这事能让他知道吗?那还不满大街嚷嚷着自己见鬼了吗!”我骂道。 “行行行,胖爷哪能不知道,我这是困了,脑子罢工了。”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过了凌晨,雪又下了起来,我和俞胖子窝在不怎么挡风的木头房里,钻进被子里,已经哆嗦。整个晚上,我双脚冰凉,辗转反侧也睡不着,起来又不知道干什么好,便裹着被子到外面去抽烟。 “我。” 我正吐着烟圈,迷迷糊糊地,心想:“这大半夜的天寒地冻还有人跟我一样没睡?听这声音好像是怀如锦。”我转头一看,果然是她。 冷风一吹,冻得直打哆嗦,问道:“怀小姐怎么也没睡?” “太冷了,睡不着。” 我裹着被子还哆嗦,但是怀如锦嘴上虽然说冷,但是人家就只穿原来的衣服,笑道:“你这么说,我可就太惭愧了,我都裹着棉被了还觉得冷。” “怀小姐大半夜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怀如锦点了点头,为难道:“确实是有一件事情,但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开口。” “嗨,瞧你这话说的,是不是为了上回遇到的那波人的事儿?”我一语道破了怀如锦的心思,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眼神之中似乎有事相求。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40章 先礼后兵 “怀家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怀家,族内各叔伯明争暗斗、貌合神离,外有强邻虎视眈眈,家父之所以倾全力拿下这个标靶,为的就是重塑怀家在江湖上的威望。”怀如锦抬头看着漫天飞雪,叹了口气。 “家族兴旺荣辱确实兹事体大,但是也不能全压在你一个人身上,怀小姐即便巾帼不让须眉,但毕竟也是女人,你千万别总想着自己一力承担。”我见她神情伤感,便劝慰道。 我说话的时候,怀如锦一直看着他,看得出来她对我的话还是心存感激的,但她的眼神还是闪躲了一下,说道:“有些人生来就无法自己选择,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 “说起来,你和我一个朋友还真是挺像的。”我说道,“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她,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挺活泼的,天真烂漫,不过后来她就变了,变得有些陌生,像是穿着厚厚的盔甲。” 我说的那个人当然是林筱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怀如锦与林筱雨这两个女人之间,无论是出生还是性格,确实存在很多的共同点。 “我觉得,她或许和你一样,有着同样的理由吧。”我说着就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下,“你们总是在拒绝别人,拒绝别人走进你们的心里,结果受伤的总是自己。” 怀如锦看上去更加伤感,黯然的神情与飞雪融成一景。我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怀小姐刚刚说到哪了?” “哦。”怀如锦立即收拾了一下神情,说道:“我是想说,据我的判断这次至少有另外两路人马正在赶往这里,他们的标靶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这几拨人表面上是来分一杯羹的,但是实际上是来拆你怀家的台的是不是?” “你不愧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哎,你可别夸我,还是说说你有何打算吧?” “在出发之前,怀家已发出江湖令,邀请各路大佬荟聚盘龙,群雄逐鹿,能者得之。只是没有想到,即便有鬼侯爷这样的高手助阵,还是有人能够望风而来。”怀如锦为难道,“这个标靶我怀如锦势在必得,我知道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我还是希望,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你能帮我。” 我看了看她的眼神,流露出一种罕见的真挚,“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义不容辞。你把我当朋友,我就不能卖了你,有句话可能不好听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人多眼杂,小心灯下黑。” 怀如锦怔了怔,“你的意思是我的人里有眼线?” “其实你自己心里早就清楚,我们这批人成员复杂,但是鬼侯爷和他带来的人全是我请来的,事先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而我和胖子压根就不是那路子人,我知道你对你手底下的人情同手足,但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啊。” 怀如锦仔细思索了一番,“你说的这种情况我确实考虑过,但是十来个兄弟,我总不能挨个去查……” “哎,用不着查,那伙人说不定也是我的老熟人,他们什么德性我最清楚。现在反正几路人马都在往这里赶,总有碰头的时候,咱们不妨引蛇出洞,来个先礼后兵。” “先礼后兵?” “没错,等他们都到齐了,咱们在乘机甩掉他们,到时候咱们轻车简从,抢先一步找到古墓,不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办法倒是好办法,但是现在怕就怕不只是咱们看得到人在行动,还有更多暗流在闻风而动。”怀如锦踌躇道,“发丘、寻龙、摸金、搬山、卸岭,这其中的纠葛不是一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 “咱先别管这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呗。” 雄鸡一唱天下白,寨子里的村民普遍起床很早,一大早就开始下地干活,即便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一行人整理好装备,继续进发。 “几位,这后面的路大伙可得小心着走,山上都是雪,往常除了猎户,就没有人出来了。”根叔特地嘱咐道。 临出发时,怀如锦按照和我事先商量好的计划,提前将接下来的路线告知了队员。我们在雪地上跋涉了五六个小时,这个时候,突然间听到一声爆炸声从远处传来。抬头一看,只见对面山上漫天烟尘。 “咋回事儿?”俞胖子吓了一跳。 “听这动静好像是土炸药的声音,不像是工程队的雷管,难道是有人在炸坟?”刀子怀疑道。 民国年间,北京一带兵匪出身的盗墓者,常把盗墓说成“炸坟”。这个词汇的出现,与盗墓手段的创新,有直接关系。众所周知,原先盗墓用的要不是分金定穴要么就是利用洛阳铲之类的工具。但随着炸药在军事领域普及之后,盗墓贼便顺其自然地利用了这一新利器,其中名头最大的当属孙殿英。 “我看不一定。”我笑了笑,“前面有一条河上面有一座平板桥,我看是有人不想我们过河,把咱们的桥给炸了。” 俞胖子咋舌道:“啥!?” “没事,其实咱们还有备用路线。”我得意地笑了笑,说着我拿出昨天夜里精加工之后的地图,上面画了好几个不同眼色的箭头,“这一条路仅仅是为了甩掉尾巴,没想到他们倒好,自己把桥炸了,那他们可就彻底过不来了!” 俞胖子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一听是甩掉了跟踪的人,立即拍手叫绝,笑道:“丫的,还想分胖爷的一杯羹,想得美!” 我朝山外望了一眼,此处山岭与坝子相间排列,而且分布着很多深切山岭的河流。我正是利用了这一地形特点,让对手自断道路,出其不意。 “小鬼,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件事连鬼侯爷也不知情,他也搞不懂我的主意,上来问道:“你倒是说说接下来怎么走?” “蛊爷,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只是这件事还是越少有人知道越好。” “哼,蛊爷我懒得搭理你这点小心思,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我笑了笑,说道:“这才只是开始,对方不可能只留了这么一手,我打算在这山里面七拐八拐地绕几圈,先把他们绕迷糊再说。” “根叔,你知道这附近有啥山头小路多,容易迷路的?”我问道。 “有,前面有一座莲蓬山,就跟莲蓬似的,很不好走,不是本地人进去,十有八九要迷路。”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视野尽头,一座倒圆锥体的山峰高耸入云,山里云雾缭绕,而且山势非常陡峭。 俞胖子望了望远处,又看着我,傻了眼,直摇头说,“你是不是疯了,这要爬过这山咱们还有命?” “嘘,你他娘的小声点,谁说我们要爬了,这莲蓬山本来就在咱们的路线之中,我们只是从那绕过去,接下来的事情就让后面的人去好了!” 俞胖子知趣地闭上了嘴,笑道:“就知道你小子都是这种歪点子。” 我们这一系列先礼后兵的策略还算奏效,把追兵引导了莲蓬山之后,躲进了林子里,那些找不到踪迹的人就只能进去山林腹地寻找,结果自然是苦不堪言。 但接下的事情,却让我们的行动出现了转折。莲蓬山是一座孤峰,周围其他的山基本上都只到它的半山腰,因此从这里往下看,视野极佳。 俞胖子拉了拉我,说道:“你看,下面又来了一拨人,他们跟在我们后面是不是要截胡?” “真是阴魂不散!”怀如锦切齿道。 “这拨人看上去跟之前的不太一样啊,好像不是一路的。”刀子说道,“你看他们行进的速度和线路,这一看就是地仙出身。” “是啊,他们走得不是咱们的线路!”俞胖子说道。 “既然他们不是沿着我们的路线来倒斗,咱们要在这里相会了,这说明什么?”我说道。 “好家伙,感情我们已经到了要找的地方了?”俞胖子恍然大悟。 “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这条地脉已经逐渐趋于尽头,咱们脚下很可能就是龙头的所在。”鬼侯爷摸了一把八字胡也说道。 “那不妙啊,他们人这么多,咱们就这么几号人,怎么跟他们斗啊?”俞胖子担心道。 “我倒是觉得这非但不是麻烦,反而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想咱们这次行动实际上是纯属碰运气,除了这张地图和龙脉,基本上没啥货真价值的线索,但是他们却完全是有备而来,咱们不如跟着他们,还能省不少事。”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刀子担心道,“从身手上看,这些人绝对都是练家子,弄不好……” “刀子,这你就说错了,现在是咱们谁都不认识对方,就算碰到了又能咋地,难不成他们还想跟我们的动手不成!?” 刀子听我这么说,自然也没法反驳,“那是当然,不管他是摸金门还是发丘门,卸岭也好搬山也罢,除非是他们不要命了,否则谁敢在寻龙门的人面前造次。”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41章 暴雪 我们所在的莲蓬山是一处峡谷山崖的背面,翻过山就是峡谷,听根叔说从这里进山的道路明着看只有一条,但是奇怪就奇怪在,在山里走总能遇见其他羊肠小道,有的湮没在荒草中,有的则被雪覆盖住,但具体这些路是谁找到的,他也说不清楚,也没听说过这附近有药农活动。 “这还不简单,十有八九是有倒斗的在这儿踩盘。”俞胖子斩钉截铁道。 “从地脉的走向看龙头确实通往莲蓬山,不过依我的经验看,这山后面有条大河,无疑是一刀斩断了龙的脖子,龙头在河对岸显然不可能,因此藏于山中比较保险,但这条河又恰恰是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突然一个大转弯,龙头若是沿着上游却又是游龙飞天之势,也不是没有可能。”鬼侯爷对着罗盘说道。 “我就说嘛,肯定就是这儿没错了!” “眼下就看下面这伙人是什么打算,我估计十有八九他们还是得进山,只不过这莲蓬山地势奇险……”鬼侯爷话只说到一半,我听出了他的意思,“蛊爷的意思是,咱们可以直接去龙抬头等他们?” “不是咱们去等他们。”鬼侯爷一直摸着八字胡,看上去思索得很深入,“你们想过没有,地图上的标记只是显示在莲蓬山附近,我们来这里是绕道,在这里交汇说明咱们应该往原来的方向走才对。现在的问题是,这拨人要进山,显然他们的路线直接就经过了这里,那你说他们是去干吗?” “蛊爷,您是不是多虑了,您说的去龙抬头我觉得有道理,但是咱们路线不同,不能说明这拨人进山就一定有问题啊。”俞胖子辩驳道。 “不不不,我倒是觉得蛊爷分析的很有道理。”我笑了笑,“这就叫棋逢对手,他们身后肯定也有追兵,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这里作为甩掉尾巴的地点。” “小鬼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考虑的。” “啊?这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俞胖子惊讶道。 “哎,你们看!”这个时候,刀子发现了不远处的山头上又出现了一只队伍,这帮人和前面一帮人又大不一样,他们看上去很焦虑,队伍稀稀拉拉的很不齐整,每个人都扛着大包小包的,一看就是“青头”。 “不对啊,这几个咋看都不像盗墓的。”俞胖子纳闷道。 “你懂啥。”我摆了摆手,“一看就是学院派,指定是什么大学的专家教授啥的,你看他们一个个拿的那些仪器设备,不是倒斗的会用的。” 这个时候,怀如锦不知道哪里拿出了一只望远镜,正在观察,说道:“这几个人确实像是教书的,一个个弱不禁风。” “我看看。”我借过望远镜,只见视野中出现几名身着冲锋衣头戴雷锋帽的男子,其中一个年纪稍长,大约在五十岁左右,还戴着一副眼镜,冲锋衣里面还隐约看见衬衫领子和领带的结。 我把视线稍稍移了移,看到不远处前面那拨人正往这里来,“咱们得赶紧走了,他们上来了。” 现在队伍里就剩下了我、怀如锦、俞胖子还有鬼侯爷他们三个,加上根叔总共七个人,算得上是轻装上阵,掩埋掉痕迹之后,便向着龙抬头出发。 翻越莲蓬山边上的山显然是条捷径,可以直通向山背后的峡谷,但刚到山脊处的时候,根叔却突然停了下来。 根叔原本就是这里的山民,伐木队来了以后才到林场参加了工作,他对这一带山里的气候了如指掌,用他的话讲就是摸清楚了老天爷的脾气。 他看了看天上的乌云,有伸手在空气中感受了一下湿度,皱了皱眉,说道:“情况恐怕不太好,山里马上就要下大雪了。” “老爷子,这雪不是刚停吗?”俞胖子说道,“这雪咋就下不完了呢?” “这乌云压得这么低,就是一个信号,要变天而且一定是恶劣的天气。等一下这山里的风刮得就跟杀猪似的,乌拉乌拉的响,我们处在这个地方恐怕不是很乐观。” 我看他的表情,都觉得害怕。根叔这么说,自然是不会有错,“蛊爷……” 鬼侯爷抬头一看,天瞬间灰了起来,风越来越大。我们从背包里取出风镜,迎着刺骨的寒风艰难前进。很快鹅毛大雪便随着寒风刮了下来,只觉得耳朵里全是风声,直往喉咙里灌。 我们现在位置出于山脊,四周没有遮蔽风雪的地方,根叔一看四周,愁眉不展。 很快视野五米开外就啥也看不见了,我们龟缩在山脊处的一片乱石堆,狂风肆虐,俞胖子和梦姐的背包都被刮走,要是没有这堆石头,估计人也能刮走。 我拉紧怀如锦,却发现她手心里都是汗,心想:“这怀小姐也是外强中干,也会害怕。”我心理素质算是不错的了,临危不乱,默念道:“不要乱,不要乱。” “根叔,您瞅这雪暴要持续多少时间?”我问道。 “那可能说喽,这么大的雪,我也是头一回见,就跟天塌下来一样!”根叔死死地抱住一块石头,“照这个情况,咱们要是呆在这里,迟早都得冻死!” “人虽然是恒温动物,但是一动不动趴在雪地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体温下降三度,那麻烦可就大了,想救都救不回来了。”我心里担心道。 “当年抗美援朝的时候,志愿军士兵一个营就是趴在雪地里,最后全部活活冻死。” “小鬼!”鬼侯爷叫了一声,“得赶紧走,这里是迎风口,杵在这就是找死!” “是啊蛊爷,再不走,非得活埋了!”刀子喊道。 我们前后用绳索相连,在雪地里一深一浅地摸爬滚打,已经看不清楚方向,只求别冻死在这里。大概走了二十分钟,俞胖子拽了拽我的身子,我转头一看,骂道:“你干啥!” 只见他表情有些奇怪,耳朵冻的发红,不像是开玩笑,但他说的话什么也听不清楚,我只好转头去看。俞胖子用眼神比了比旁边,这时我才突然发现,我们身旁五米开外已经是悬崖。 “根叔,这是哪儿!”我喊道。 “风太大了,看不清楚了!”根叔扯着嗓子,“雪下得这么急,脚下的地很松,一脚下去容易踩空,还容易塌陷,非常危险。” “那怎么办,咱还回去吗?”俞胖子担心道。 “会发生雪崩吗?”我说了句不太吉利的话。 “那倒不会,但是从山脊处要是雪塌下来,那也没命了!”刀子说道。 但是,似乎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心里还隐隐发颤,突然我感觉脚下一松,然后就整个人朝前面扑了下去,这才反应过来,脚下的一大片雪层整体滑动了起来,正向下迅速的滑动。 “不好!”我叫道。 就在一瞬间,所有人都被雪层带着往下滑落,我忙用力撑起,身体拼命往上钻,但是雪实在太松了,根本借不上力,几次失败之后,突然猛地一陷,什么也看不到了。 俞胖子和刀子一起扯着绳子,极力地想要稳住队形,喊道:“都没事情吧?” 强烈的风,裹挟着大量的雪花,如飞机上洒下的航弹一样不断前赴后继。我好不容易探出脑袋,却发现眼前依旧什么也看不见,除了我所有人都埋在了雪里。强风压得连头也抬不起来,“胖子?刀子?蛊爷?” 突然,一个人从雪地里钻出来,是怀如锦,只见她脸色惨白,极度惊恐。一见到我,便拼命地往他身上拽,就跟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我用力抓住她,却见她眼皮已往下耷拉,好像快要昏迷过去。 正一筹莫展之时,梦姐也钻了出来,我赶紧求助道:“梦姐,不好,怀小姐好像快不行了,你快想想办法。” “抱紧她,现在只能用你的体温温暖她了!”梦姐自己也深陷陷阱,只能边挣扎边喊。 我点了点头,漫天的雪劈头盖脸砸下来,我用尽力气扒开搁在自己与怀如锦只见的雪,然后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这个时候刀子抱着鬼侯爷也钻了出来,不远处是根叔和俞胖子,我们彼此面面相觑,惊魂未定,正大口喘着气。 突然,我感到自己的腰上一股强大的力,脸色一变,大吼道:“不好!咱们要翻下悬崖了!” 话音未落,我脚下又是一松,然后整个人瞬间便落了下去。被绳索项链的七个人谁都无法幸免,一个接一个淹没进雪里,然后随着雪坡,义无反顾地往山下坠。 整片的雪坡全部滑落下来,从山脊上一直倾泻而下,不时还有碎石从上面滚落下来,更可怕的是,雪层里本身就裹挟了大量的石块和树枝,随时都有被砸中的可能。 从上而下的过程仅仅几十秒钟,耳朵里只听到一声呼啸,刹那之间,还没等我睁开眼睛,已经一头栽进水里。 刺骨的冰河水瞬间就让人的身体僵硬到抽筋,我手边摸到一块石头,还没来得及避开,脑袋已经磕到了上面,然后双眼一黑,昏迷过去。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42章 集镇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我被冲到下游的一片河滩上,发现腰间的绳子已经断掉,浑身上下没有地方是不疼的,遭此大难,坠落悬崖,免不了伤筋动骨,奇怪的是,我发现自己身上除了淤青和擦伤,好像连骨折都没有。 “怀小姐!”我喊了几声,没多久便听见了俞胖子的回应,但人应该在其他地方。 “哎,李睿!”俞胖子喊叫道,“我们在这儿!” “胖子?”我看到河滩对岸不远处的也有一片砂砾地,俞胖子和鬼侯爷、刀子挤在上面。而他们再往下一点还有几个人,应该是怀如锦和梦姐。 “你们咋样啊?受没受伤?” “我们都没事,就是根叔腿折了,不过蛊爷看过了,说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那怀小姐她怎么样?” “梦姐在照顾她呢,不过听她说怀小姐滑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出事了,可能情况不太好。”俞胖子说道。 这个时候,刀子从一侧的崖壁上拗下几根长树枝,伸过来,说道:“来,我你拉住了,我拉你过来!” 脚下的冰河水流湍急,好在并不深,但是这一脚伸进水里,刺骨得牙床都快要咬断。依靠树枝,刀子顺利把我从对岸拉了过来。 即便大伙儿都大难不死,但看上去都非常恍惚,甚至连鬼侯爷也变得沉默寡言。俞胖子哆嗦着身体,说道:“咱们现在所有的装备都丢了,身上又没干粮,很快咱们就是不被冻死,也得饿死。” “看样子去龙抬头已经没有希望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赶快出去。”我说道。 根叔说要想出去,两岸都是悬崖峭壁,那是不可能的,往上游走也可以出去,但是河谷全是大石头,很难前进,所以只能往下游走。 “往下游走,完了那有个集镇,我们可以在那修整。”根叔说道。 我们没有多想,先与梦姐和怀如锦汇合,然后顺着峭壁边狭窄的小路寻找出口。他们忍着饥饿和寒冷,话都懒得说,以免浪费体力。 “根叔,这路到底有多长啊?”俞胖子问道,“我恐怕没法或者见到明天的太阳了,快要饿死了。” 在羊肠小道上蹒跚前行,每走出去一步,都得格外小心,饿了两天后,所有人的体力都明显透支,昏昏沉沉地迈不开步子。怀如锦一直恍恍忽忽的,体温还是偏低,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太虚弱了,再这么下去不行。”梦姐一直在照顾她,犯难道。 “我们几个都是经历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决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出事。”我心里默默想到,“事到如今,也只能试一试了,我体内有分水珠和如意钩的成分,喝我的血应该可以保命吧?” 想到这里,我义无反顾地用小刀划开了手指,放到怀如锦的嘴唇上面,把血挤进她嘴里。这一幕梦姐和俞胖子都看在了眼里,无一不露出惊讶的表情,随之而来的是感慨和钦佩。 “李睿,要不怎么说我胖爷就跟你能尿道一个壶了,是爷们,够尿性!”俞胖子赞叹道。 梦姐作为一个女人,还是比较感性的,眼神中甚至还有些钦慕之意,不过,我当时完全忽略了,人命关天,他也没有想太多。 到了傍晚时分,气温下降,水位渐渐降低,露出了瘀泥,踩上去松软不实。 “我算了一下时间,照咱们现在这个速度,天黑前是出不了峡谷的。”刀子说道,“所以说,咱们得找个地方过夜才行。” 刀子和蛊爷用山崖上的树枝和杂草,在一片滩地上搭建了一个简易的营地,其实就是一个低矮的草棚,提供给两位女同志。其他人全部在外面枕着石头睡觉,即便刀子想办法生了火,但所有人还是冻了一夜。 我们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穿过了峡谷,来到了一个比较宽阔的坝子。 正如根叔所说,这里果然是个集镇。这完全是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俞胖子已经饿得走不动路,一看到络绎不绝的人流,闻到了街市上的美食的味道,就几乎就要昏过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出于群山环抱中的集镇,虽然跟繁华的大都市没法比,但看上去也是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而此时,朝阳跳出山的怀抱,犹如置身于苍迈的画卷之中,我禁不住停下脚步,眼望着天边朝霞,眼睛里充满复杂的神色。 早上七八点钟,大街上已经热闹起来。“叮零零”的自行车铃声清脆悦耳,山里人都喜欢骑摩托,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街头巷尾。 梦姐很快找到了镇子里的卫生院,负责照顾怀如锦。吃过饭之后,我们找了镇上最大的旅馆,舒舒服服地住进了套房。我筋疲力尽地往席梦思上一趟,倒头就睡。 所有人都瘫倒了,就连鬼侯爷都黯然神伤,或许讲应该是喜极而泣,他又一次嚼起摈榔,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愤懑,而是得生之后的释然。 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听到隔壁俞胖子在卫生间里嚎了两嗓,“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是故乡、高梁肥大豆香、遍地黄金少灾殃……” “胖子,你他娘杀猪呢!” “李睿,晚上却逛大街咋样?” “好啊,顺便去看看怀小姐咋样了。” 镇子里虽然没什么高楼大厦,但是错落的小巷和矮小的民房却鳞次栉比。大小胡同里拥挤了人家。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山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正值下班的高峰,风驰电掣的摩托车在街道上穿梭。而菜市场里的人也摩肩接踵,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 “李睿,你丫的干嘛来这儿?”俞胖子被我拉着来菜市场,心里一阵嘀咕。 “那不得抓之大公鸡,给怀小姐好好补补嘛!”我笑道。 “不对。”俞胖子听得直摇头,“不对,不对。” “不对啥?”我笑道,“你又憋着什么臭屁呢啊?” “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不然为啥这么殷勤地往人家身边凑啊?” “滚,说什么呢!”我回怼道。 “你看,一说你就急,分明是心虚。”俞胖子冷笑道,“不然你干嘛既是喂自己的血,又给她炖鸡汤的,干什么呀?” “放屁,我这纯粹是革命友谊好不好,干嘛照你这个意思是,炖个鸡汤就要以身相许还咋的?”我略略有些心虚。 “行行行,我懒得跟你争,你小子桃花运就是比我旺,我自讨没趣。” 我抓了一只散养的土鸡,准备回去炖鸡汤。俞胖子在医院外边买了一只果篮。我俩进去的时候,怀如锦还在挂吊针,但是已经基本没有大碍。 “怀小姐,你怎么样?感觉好点没。”我问道。 “得得得,哪有你这么问的。”俞胖子故意一把挤开我,捧着果篮,笑道:“一看怀小姐面色红润,就知道恢复的不错,你也饿了好些时间了,要不要吃个苹果?” 怀如锦微微笑了笑,“不必了,我不饿。” “不饿啊?”俞胖子见被回绝,为化解尴尬,立即笑道,“那我给你倒杯水吧。” “谢谢。” 乘着俞胖子出去打开水的时候,怀如锦从床上坐起来,开口说道:“你……你用自己的血喂我的事情,梦姐已经告诉我了。” 怀如锦的眼神中充满感激,有些情愫难以解释,看上去深情缱绻,“谢谢你。” “这个……人命关天,我这么做也是情急之策,感谢的话还是不必了吧。” “不。”怀如锦突然加重了语气,我也愣了一下,“我不想欠你人情。” “怀小姐你多虑了,再说了即便你怀家大小姐不轻易欠人情,但你自己也说了,咱们是朋友,你这么说的话,可就不地道了。” “你真的……把我当朋友吗?” “你这话说的,咱们是不是朋友这个问题还存在疑问吗?再说了,这人情啊,就是相互的,上次在尸林里,你救过我一命,算上这次,咱们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 “嗯!”怀如锦重重地点了点头。 “哎,这就对了嘛。” 两人相视一笑。 休整了两天之后,根叔提出要离队了,说是这一路实在太艰辛,他也看出来我们不像是经商考察的,但说了一定会保密,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们商量了之后,权衡再三,既然龙抬头的位置已经大概确定,就同意了他的请求。临行时,怀如锦拿出两万块钱,说是给他的医药费,但根叔一个地道的山里人,愣是只拿了两千块。 随后,我回到房间,写了封邮件向林筱雨说了这里的情况,接着又给打了个电话,但是却没说多少话,这一路净剩下危险了,免得人家担心。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43章 算命先生 第二天一早,鬼侯爷组织大伙儿出门采购装备和干粮。这一趟下来,除了捡回一条命,其他什么都丢了,所以,一切装备都要重新添置。 可怜了鬼侯爷尤其念旧,他的那些家伙事儿都是几十年跟着他的,都用出感情了,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分头行动,梦姐去想办法搞点药品,最好弄点吗啡,这回一定要做好万全之策,刀子你去当地老百姓家里买一些腊肉,咱这一路上净吃饼干和罐头了,胃都受不了了。” 我笑道:“蛊爷,让您跟着我们受委屈了。” “小鬼,你被给我笑,这纸条给你,要买的东西我都写上头看,你去街上置办些东西。” 我接过纸条一看,全是要用到的家伙事儿,比如工兵铲、螺纹管、洛阳铲头、开山刀、军刀、短柄锤保险绳等,我心里一琢磨,“这老头一准憋着什么坏心眼呢,这事一般都让刀子办,现在到好叫我去。这单子上的东西看上去虽然一般,但是这山区里的小镇子有没有还真不一定。”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就听根叔说起过,这附近常有人炸坟,估计私下买卖这些东西的还真有,估计连炸药都能搞到。” “千万别买了假货!”鬼侯爷临行前有嘱咐了一句,“对了,完事了以后,去超市买点干粮,咱该吃的还得吃。” 我苦笑一声,只好点头答应,然后各自分头去忙。 俞胖子和怀如锦因为不归鬼侯爷管,就闲出来帮我一起打点。俞胖子原本在北京一带混得时候,认识过很多捯饬盗墓器械的朋友,有他助阵我心里会更有底,更何况还有个鼎鼎大名的盗墓世家的后人。什么东西只要过过她的手,她可以准确无误地说出几斤几两、什么材质、甚至用过多少时间有什么损伤都八九不离十。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找到卖东西的店。据胖子说,一般这种店都是前店后铺,生产营销一条龙。倒不是说明目张胆地挂着牌子开门营业,比如说买洛阳铲就得去五金店,但是要是只开门做生意,没有作坊的,一般都没戏,毕竟这玩意儿不是批发商品。 “这么找可不行,咱们得去找一家最招摇的。”俞胖子说道。 “最招摇的?”我诧异道,“那能行吗?” “这你就不懂了,啥叫大隐隐于市,人家前台做的事正经生意,背地里专门捯饬这些东西,这事情都是这么干的。”俞胖子一本正经的说道,“这玩意儿是稀缺货,一般小店小铺生产不了。” “听你这么说还挺有道理。” 镇上最大的五金店是城北的“红星五金店”,店铺开得很有排场,两边一对石狮子,门前还有台阶,看上去就跟银行大门差不多。刚走过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边上摆着一张桌子,是个算命摊。 我本来还没有注意,俞胖子进去跟里面的老板说了一通切口黑话,还真让他说着了,从柜台下面拿出了我们要的东西,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见门一声轻喝,我们回头一看,那算命先生走了进来。 此人头戴一顶黑色贝勒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双元金丝边墨镜,留着山羊胡子,身形瘦削,形销骨立。我还以为他是个瞎子,没想到他却径直地往他们身边走来,开口就说道:“几位小友,能否借一步说话?” “老先生,我们还有事要忙,不方便。”我一口回绝道,心想:“这家伙应该是个招摇撞骗的。” 谁知道那算命先生见我对他爱答不理的,生气了起来,说道:“你们也忒不识抬举!” 五金店的老板立即讲和道:“几位,大家都是道上的人,何必伤了和气。这位算命先生,可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你们万不能小瞧了他呀!” “大有来头?”俞胖子一听就火冒三丈,破口骂道:“去你大爷的,你个算命先生不好好算么来装大尾巴狼,我告诉你赶紧给胖爷起开,小心我揍扁你。” 算命先生把嘴一撇,冷哼一声:“没想到堂堂的寻龙太保,也是这等目中无人,自以为是之人。” 他此话一出,所有人莫不震惊,懂行的听了心惊肉跳,不懂行地听得津津有味,还以为他开始说书。我诧异里看着他,突然对自己的轻视后悔莫及。 “前辈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会知道……” 俞胖子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丫的,告诉你赶紧说你到底什么来头,别想欺负咱们外来的人少啊,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叫来一个排!” 那算命先生神色傲然,看都不看俞胖子,他走过我眼前,又接着从怀如锦眼前晃悠过去,然后两个人四目一对,我顿时感到气氛有些异常,心说:“不对,怀如锦自打见到他进来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瞧他俩这眼神分明认识!” 我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那算命的虽然戴着眼镜,看上那种目光逼视的凌厉和寒意,隔着镜片依然能够感觉到。只见怀如锦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他,大有剑拔弩张的势头。 两人对视数十秒,突然那算命的狂笑几声,说道:“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一个寻龙太保,另一个发丘天官,今日齐聚一堂,有意思,有意思!” “呵呵,老相识,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我故作疑惑道。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说的对与不对,大家心照不宣。”那算命先生说道,“千万不要觉得我是瞎子,我不光眼睛不瞎,而且心更明,既然我开了口,就一定是真话。” “你说我是寻龙太保?” “正是。” “那发丘天官该不会指的就是怀小姐吧?” 怀如锦在旁一直缄口不语,直到现在才开口道:“他说的没错,既然如此,我怀如锦也绝不欺瞒各位,我就是发丘中郎将的后人。”说着她鹰目一斜,冷冷道:“没想到神出鬼没的卸岭第一高手‘鬼眼先生’也在这里。” 我被怀如锦说得一怔,压低声音问道:“‘鬼眼先生’?他到底是什么人物?” “怀小姐不愧是人中龙凤,佩服佩服,说起来发丘、寻龙、摸金、搬山都不是什么外人,也不瞒各位了,老夫就是卸岭鬼眼。” “不过这卸岭第一高手实在不敢当,老夫当年虽在湘鄂一带名扬一时,但那都是道上的兄弟们抬举,如今我也只能在这穷乡僻壤,借着算命糊口。” 说起这个“鬼眼先生”确实算得上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风云人物,卸岭一派虽早已风雨飘摇,散落四方,但是打起卸岭正宗旗号的山头却是从未消失。鬼眼先生凭借一双在黑夜畅行无阻的异眼,做过两湖地区显赫一时的卸岭抗把子,独自领导了三山四岭五十八个寨子,可谓当世豪强之一。 但是说起退隐,并且为何会在此以算命先生的身份出现,恐怕至今成谜。 “得了吧,我看你十有八九还有别的算盘吧。”俞胖子靠在大堂的柱子上,不屑道。 “哎,这位小友说的很对,我既然遇上几位了,自然不会那萍水相逢来糊弄,这家店铺我已经在旁边摆摊十好几年了,一直在等有缘人的出现,结果今天终于让我给遇见了。” “十好几年?”我诧异道,“您是说你这些年来一直就在这儿摆摊?” “是啊!不信你可以问老板吗,咱们都是很熟的关系了,他从事这个生意还是我给他牵线搭桥的呢!” 那老板使劲点头,对他很是恭敬,看上去不像有假。算命先生见我迟疑,继续说道:“小友是为了峡谷里那个龙抬头来的吧?” 我心想:“这鬼眼先生在这儿已经混成了地头蛇,什么都瞒不了他,再拐弯抹角只会耽误时间,倒不如先探探他的虚实,再做计较。”便说道:“不错,只是因为当中生了一些变故,所以才来到了这里。” “遇上了雪崩?” “这你怎么知道的?” “说来惭愧,那也曾是我的标靶,当年我上去的时候,也是遇上了雪崩,结果……跟我上去的十几个兄弟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鬼眼先生回忆起往事,不禁潸然泪下。 突然,怀如锦急道,“我问你当年是不是有人进入了那个墓,并且在里面拍了照片?” 鬼眼先生似乎早就猜到她会有此一问,并不着急回答,“怀小姐也是个火爆脾气,这一点跟你娘真的很像。” “我娘?”怀如锦神色一怔,追问道:“你认识我娘?” “哈哈哈,何止认识,我想你认识我,一定是你爹告诉你的吧,想当年你爹和我还有你娘……”说着说着,鬼眼突然叹了一口气,“哎……往事不堪回首啊。” “对了,既然说到了这儿,我想请几位看一场好戏,咱们这台大戏,各路角色即将粉墨登场了!”鬼眼先生微妙地笑了笑,隐隐让人感到接下来很可能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44章 冤家路窄 卸岭力士起源于新朝的赤眉军,兴盛时数十万人纵横弛骋,曾一路打入长安,后来吃了败仗,又发汉帝诸陵。随着赤眉军土崩瓦解,残存的部众成为啸聚山林的响马,依旧保留了倒斗取宝的传统。后世的卸岭力士啸聚山岭,敬关帝,并尊西楚霸王为祖师,取项羽秦末义军的“义”字作为聚义分赃的招牌,霸王力拔山兮也是以外力倒斗的卸岭力士所图的彩头。 卸岭人多势众,介于绿林和倒斗两种营生之间,历代都有首领作为盗魁。卸岭的盗魁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分赃聚义一切都由盗魁说了算。群盗平日分散,有墓的时候联合起来一起倒斗,找不着墓的时候,群盗就是绿林人物,啸聚山林劫取财物。 卸岭力士倒斗靠的是外力,最多时能聚集万人,只要能找到地方,再大的冢也敢发掘。卸岭群盗都是绿林中人,有很多身手矫健武艺高强的能人异士,器械也是最精良。卸岭干活时,大队人马会用上大铲大锄、牛牵马拽、药石土炮等所有手段,行事完全不计后果,就是斩山做廊、穿石为藏、土坚如铁、墓墙铜灌金箍,也全部以外力破坏。开棺的时候卸岭中的大力士惯用开山斧,砸劈开棺椁,开棺后会众人立刻上前用竹竿戳住僵尸,并覆上渔网将尸体倒吊起来取走所有值钱物件。摸金校尉讲究的是不损坏墓主遗骸,卸岭力士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取完宝物还会焚烧或肢解尸体,手段格外残酷,遇到他们就算倒霉了。 而这个鬼眼先生,曾是两湖一带热到发烫的人物。卸岭一派自五代十国鼎盛,至元蒙之后衰落,此后辉煌数百年的卸岭便名存实亡,只剩下林立却又没落的山头。历史上,卸岭各派也偶尔出现过几个响亮的名字,明末巨盗“云里金刚”花三家就曾是手执紫金香炉耳的卸岭魁首。 但是,天下卸岭山头无数,英雄豪杰,恒河沙数,真要论起哪个最威名赫赫,湘鄂三山四岭十八寨,“鬼眼先生”宋北柯却是不得不提的人物。川南公羊寨老刀把子“仵作鬼”龚宝堂,也就是守在魙墓外的那支卸岭首领“佛姐”的老爹,手里的紫金香炉耳还是自宋北柯那儿几经辗转才落到他手里。 卸岭以群盗著称于世,鬼眼先生独自领导十八寨,号称卸岭第一高手,可谓盛极一时。除了英雄相惜的少数几个豪杰之外,放眼江湖无人能出其右。他凭借一双夜行无阻、通晓阴阳的鬼眼,以及深谙卸岭数百年不传秘术,“阴兵借道、遁地行军”,十数年间,连发数百大墓。可偏偏也正是他最声名鹊起之时,这位传奇人物突然在江湖上绝迹,事实真相无人得知,坊间多有流传,似是与几个同样手眼通天的人物有关。 我愣了愣,思索之间也大概猜到了什么意思,问道:“我们来的时候,遇到了好几拨人马,前辈指的可是他们?” 鬼眼先生宋北柯摇了摇头,冷冷地笑了笑,“跟着你们来的那票子人全是些酒囊饭袋,好在你们够机灵在莲蓬山把他们甩了,估计这会儿他们还在山里转悠。”我正要得意,但是宋北柯突然脸色一沉,“但是——” 他话音一拖,立即使得场上的人全都紧张了起来,“你们后面的那票子人却是高手中的高手。” “高手中的高手?”俞胖子不屑道,“在厉害的高手还能厉害过蛊爷?” “鬼侯爷自然算得上一流高手,但他毕竟不是吃这碗饭的,遇上像他这样的绝世高手,鬼侯爷也没得奈何。”宋北柯说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似乎丝毫不担心我会因此跟他翻脸。 “你——”俞胖子正要暴怒,拔出拳头要动手,我将他一把拉住,说道:“绝顶高手,莫不是还有跟鬼眼先生一样的人物来到了这里?” “哈哈哈,正是,正是,要不然怎么叫做粉墨登场?”宋北柯笑了笑,不过这个鬼眼先生,眼鬼心眼更鬼,是个能舌战群儒,八面玲珑的角儿,既然是土夫子行当里的人,再怎么牛逼他也不敢真得罪鬼侯爷他们,“我年轻时曾拜访过鬼侯爷,一直心存敬意,但是素未谋面,此次这小小的山镇群雄荟萃,能够有幸一睹鬼侯爷尊荣,足慰平身。” “哼哼,你倒是打一下搦三下,两边不得罪。”我冷哼一声,“我倒是想请教前辈,这究竟是个什么所在,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纷至沓来?” “十几年前我就曾经动过心思,谁曾想功亏一篑,还落得个如此下场,我等在这里十几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等一个真正可以打开这个古墓的人。”宋北柯说话的时候有些激动,声音都颤抖起来。 真不知道这些年里他都经历了什么,听他所言,他也是在爬上山脊时遇到暴雪,跌落悬崖,看来他的绝迹江湖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那你之后就没有再上去?”我追问道。 “上去?”宋北柯摇了摇头,“我何止上去过一次,此后数年间我连续组织了十余次行动,但全都以全军覆没告终,最好的一次,我们进入了龙抬头,但依旧没能躲过命运的安排,无果而返。” “你进去过龙抬头?”怀如锦惊讶道,“那里是什么情况?” “别提了,龙抬头的所在是一片荒泽,进去的人不是被瘴气毒死就是陷进淤泥里再也出不来,我在里面呆了三天三夜,最终落荒而回。”宋北柯失落道,“但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据说现在那里已经大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我不解道。 “世代在变化,沧海也能变桑田,几年前政府看中了那块地,把它开发成了一个农庄,又从其他地方修建了公路,直接通到那里。”他自嘲地苦笑道,“要是晚生个几十年,或许就不是今天这副田地了!” “什么?”我睁大了眼睛,“有公路?” “哈哈,是不是觉得挺可笑的?” “这他妈也太讽刺了!”俞胖子听完之后又想骂娘,“老子历经千辛万苦,差点命都没了,完了竟然有公路?” “你们别着急,可笑的是,那些来了的,或者还没来的,以及不知道会不会来的人至今还不知道这回事儿!”宋北柯八字胡微微抖动了一下,“怎么样几位,这出戏是不是越来越精彩了?” “你要是这么说,那胖爷我都是心里好受些,也让他帮人舒服舒服。”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店外街道上传来一阵喧闹声,看来人数还不少。为首的一个人还未进门,喊道:“掌柜的!” 店老板正要出门迎客,只见宋北柯在听到那人声音之后,整个人脸色都变得不自然,墨镜之下的眼神都乱了起来。 “客官,您有什么需要?” “洛阳铲有没有?” 谁知道那个人开口就提洛阳铲,我抬头一看,也惊了一下,“这不是从山下过去的那帮人吗?” “哎,他们怎么在这儿?”俞胖子也惊讶道。 “看样子他们也是刚从峡谷里上来,估计他们也是被暴雪卷下来的。” 我刚要问宋北柯,他已经先行一步走了过去,狂笑三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间发出如此狂笑声,足以震慑住当场的所有人,那人立即警觉起来,两人对视起来,瞬息之间,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甚至连气都不敢大喘,可见这两人的气场之大。双目对视之下,似是刀光剑影已经大战了数百回合。 大概过了半分来钟,那人突然也大笑了起来,冷冷地说出一句话,“宋鬼眼?原来你还没死啊,真他妈冤家路窄啊!” 此人直呼宋北柯为宋鬼眼,还这么气焰嚣张,看来绝不是等闲之辈。说着,那人便把脸一转,往他身边走了过去。我们不敢造次,躬身作揖,给他们让开一条路。 我余光一瞥,只见那人年约五六十岁,一头微卷中长发,眼色泛黄,模样英武,气质不凡,尤其是走路时腰背挺直,虎虎生风,霸气外露。 “前辈,这位是……”我问道。 “苏幕遮。”宋北柯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苏幕遮?”怀如锦顿时咋舌,“竟然会是他!” “前辈,这苏幕遮又是何许人也?” “碧云黄叶,秋色连天,地动山摇,苏幕遮也!” 宋北柯口里所说的这句话,几十年前也曾与另一个风生水起的人物一起传遍大江南北,那个人就是苏幕遮。乃是两湖地区搬山一派雄极一时的云飞岭的掌门人。 《苏幕遮》原是唐玄宗时教坊曲名,来自西域,后用作词牌。而苏幕遮取词牌名的由来,也颇有一番故事,苏幕遮的本名已无处可考,他是个遗孤,自幼由其师傅照顾。由于搬山一派中有大量落第秀才,而苏幕遮的师傅“飞云道士”寿楼春正是清末一名屡试不第的秀才,入行之后,迅速崛起,成为湘西一带有名的巨盗。 因其饱读诗书,尤好诗文,因而为其取名苏幕遮,“碧云黄叶,秋色连天,地动山摇,苏幕遮也!”这句话也源于此处。 “这个苏幕遮为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但他的身手更是卓绝,后拜了寿楼春为师,不光谙熟搬山手艺,还熟读经史,嫉恶如仇,可谓才情双绝。”怀如锦说道。 “不光如此,他还是我鬼眼的死对头,一对解不开的冤家!”宋北柯笑道。 “我勒个去,照这么说,这家伙还是个跟您齐名的人物喽!” 宋北柯呵呵冷笑两声,“这我可比不了他!” 他这儿话音刚落,刚走过的苏幕遮突然回头,鹰目狠狠一啄,瞬息之间,连鸡皮疙瘩都激了起来。 “这个人太可怕了!”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还从未有人能用一个眼神就让他感到后怕的。 “是啊,吓我一跳啊。”俞胖子附和道。 “嘚瑟什么。”宋北柯不以为然,“任他是地动还是山摇,也不还是落到了峡谷里了吗!” 这话分明是在往苏幕遮的伤口上撒盐,苏幕遮冷笑一声,回身说道:“是啊,宋鬼眼你说的没错,这也应了那一句老话,风水轮流转,十几年前我没有陪你来倒这个斗,没想到十几年后我也在这里折戟沉沙。” “我说什么来着?”宋北柯得意地笑了笑,“这个斗不是谁都能倒斗的,你啊也是无缘啊。”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45章 彭教授 “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这张嘴还是净掰扯这些牛鬼蛇神的封建迷信,怎么着你这是改行当算命的了?”苏幕遮打量了宋北柯一眼,接着头稍稍一转,看了我们一眼,说道:“你们几位是……” “哦,晚辈李睿,见过苏老英雄。”我还给他做了一个揖。 苏幕遮似是已然知道了我的身份,特意敲了敲我的左手,然后探问道:“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士啊?” “绍兴。” “可是姓李?” 这句话的意思,即便苏幕遮不挑破我也明白,点了点头,“正是。” 苏幕遮长叹一口气,道:“如此说来,看来是苏某冒昧了。” “前辈千万别这么说,我初来乍到,就是个愣头青,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烧了高香,能够有幸结识两位旷世豪杰,真是三生有幸。” “好了,好了。”宋北柯摆了摆手,嘲讽道:“就数你眼拙,一副趾高气昂的德行,让你装孙子吧。” “哼!”苏幕遮一脸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这两人看上去水火不容,一言不合就嘴炮不停,你来我往的互戗,也不知道之前有多大的过节。俞胖子偷偷地笑了笑,对我说道:“我咋觉得这两人像一部武侠小说里的人物呢?” “啥意思?” “一个北丐洪七公,一个西毒欧阳锋,都是绝顶高手,却又惺惺相惜,纠缠了几十年,还是这副德行。”俞胖子饶有兴致地阐发他的深刻见解。 我点头道,“你还别说,真有那么点意思。” 只是,怀如锦依然在沉默,自打宋北柯出现在这里,她整个人就怪怪的。我碰了碰她的手,说道:“哎,怀小姐,你这是咋了?” 怀如锦好像在深思着什么,出了神,我这么一问,她才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搬山卸岭两派的代表人物就在眼前,看来你们几家之间,一定有一段耐人寻味的前程往事啊。” “确实。”怀如锦平静地吐出两个字,但她看这两个人的眼神分明是颤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一种强压的冲动。 苏幕遮得知我的身份,态度倒是和缓了不少,闲聊之下,才了解到我们一行人与他们的队伍早有照面,而我竟毫无察觉。 “如此说来,鬼侯爷也来了?”苏幕遮问道。 “是啊,这不蛊爷吩咐我来置办些家伙事儿!” “说来惭愧,这次我也出师不利,带来的人折了一半。”苏幕遮摇头叹息,“这个墓我在十几年前就打算过,却一直未曾动手,这次要不是怀家搞出这么大的动作,我也不会冒险一搏。” “冒险?”我不解道,“此话何意?” “这里面有东西,你应该清楚吧?”苏幕遮稍稍侧脸,轻声问道,“几十年前曾有一伙儿进去过,但就出来了一个。” 我看了看怀如锦,说道:“确实如此。” 苏幕遮见我一直在留意身边的怀如锦,也好奇起来,“这位漂亮的姑娘是你媳妇儿?” “哦,不不不,您别误会,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说着,我比了比怀如锦,“她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怀家大小姐,怀如锦。” 我话音刚落,苏幕遮也全身退了两步,大惊道:“怀家?” 接着他双目转向怀如锦,她脸上一脸无神,毫无表情地看着苏幕遮。苏幕遮看着她,表情却越来越奇怪,情绪险些失控,亏得他极力缓了过来,哽咽了一番,最后说出一句:“你娘……还好吧?” “家母身体康健,不劳您挂念。”怀如锦冷冷道。 “不对啊,这是有情况啊。”我心里想到,“这苏幕遮看样子和怀小姐她妈妈也是旧相识,还有可能以前是相好啊,要不然咋一上来就问人家妈妈好不好。” 宋北柯感觉苏幕遮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赶紧上来,说道:“我就说很有意思,这发丘、寻龙、摸金、搬山、卸岭,除了摸金门的没来,算是齐聚一堂了。” 俞胖子一听,立马站出来说道:“哎哎哎,老宋,我敬你是前辈,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什么叫摸金门没人,我俞胖子可是正儿八经的摸金校尉!” 说着,他又把脖子上的摸金符亮了出来,“看清楚了,摸金符,如假包换!” 宋北柯与苏幕遮只是瞧了他一眼,却并不将他当回事。宋北柯微微一笑,“原来是摸金校尉啊,有幸有幸。” “这摸金门虽然门楣齐整,但是人才流失严重,这俞胖子虽然是正儿八经的摸金校尉,但是就他这个段位,在这几个面前忒掉分啊!”我心里嘀咕道。 我与宋北柯、苏幕遮商议之后,决定合兵一处,集合四方力量来一次合作。“我觉得咱们这叫做‘世纪合作’,足以载入史册啊。”我笑道。 也不知道这个苏幕遮与怀家及怀如锦的母亲有何恩怨纠葛,自打知道怀如锦的身份之后,就时不时地注意她,目光如烛火,明亮而不刺目,俨然一位慈父。宋北柯是极力促成合作的中坚,苏幕遮似乎是为了怀如锦才答应,但无论如何,这的确堪称威震江湖的事件。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三路人马汇合,宋北柯和苏幕遮还是客客气气地拜谒了鬼侯爷,当然鬼侯爷也深知有他们加入,胜算会大很多,自然乐意之至。 白雪皑皑的山风景很美,举目望去银装素裹,原驰蜡象,只是惊鸿一瞥,天穹和山峰的那种巍然还是让人心潮澎湃。 既然宋北柯说从另外一条路走可以沿公路直通向龙抬头,我们当即租了几辆车,乘车出发。从这里出发绕道去那里,大概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晚上山里的路不好早,只能在当地的招待所过夜。 我们到招待所的时候,发现门口已经挺满了车辆,这个地方穷乡僻壤的,开个招待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可把老板娘乐坏了。 “几位老板,真是不巧,前不久刚来了客人,咱们这儿桌子已经满了。”老板娘说道。 “桌子满了没关系,房间还有么?” “住店是吗?那管够!”老板娘特别热情,“几位要是不嫌弃,我就在院子里摆张桌子?” “中!”苏幕遮爽快地答应。 刚路过停在边上的一辆皮卡的时候,苏幕遮和我眼神都闪动了一下,然后各自心怀主意地笑了笑,都不说话。 招待所的院子里已经摆了一张桌子,上面围坐着七八个人,这些人看上去都面色憔悴,应该是长途跋涉了好久。我一看他们脚下的鞋子,沾满了泥巴,但仔细看他们的衣服,却都笔挺着。 “怀小姐,这几个人觉得眼熟不?”我小声说道。 “好像……好像是上次跟在苏幕遮后面的那伙人?”怀如锦回忆道,“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你看那个戴眼镜的。”我递过一个眼神,“不会错,上回见到的就是他们。” 我俩正在商议,却见苏幕遮竟然径直走了过去,那几个人一见到他,立即慌乱起来,一下子坐了起来,如临大敌似的。 “彭教授!”苏幕遮高喊一声,“你们好啊,别来无恙啊?” 说着,苏幕遮用力地在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肩膀上一拍,笑道:“果然是学者,就是厉害,没想到几位竟然走在我苏幕遮的前头了。” 苏幕遮口中的彭教授,本名叫彭德麟,是一位川大的考古系教授。此次也是闻风而动,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了苏幕遮的行踪,竟然一路跟着他来到了这里,更奇怪的是,苏幕遮在莲蓬山甩掉他们之后,他们竟然不可思议地出现在这里,真是奇哉怪也。 “宋前辈,这彭教授是和许人物?”我问道,“进来的时候,看到他们的车里装的都是仪器,看来是考古的?” “他啊。”宋北柯喝了一口烧酒,笑道,“表面上看呢人家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学教授、专家学者,但是恐怕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有个身份。” “还有个身份?”我想了一想,“都说搬山卸岭有好些人都潜伏于世俗之间,隐姓埋名,他不会也是吧?” “是啊!”宋北柯叹了口气,又喝了几口,说道:“这家伙好赖也算是我卸岭一派中有点名望的人物。他的父亲是当年广西一带最大的卸岭分支白露山头领,人称“吊睛白老虎”的彭玉林。不过,后来家道中落,白露山在江湖上除名,他也只能躲进大学教书。可怜一生活在复兴家族的春秋大梦之中,连个能说说话的朋友也没有。” “原来是这样,看了几位都是早有旧识的朋友啊。” “哎,我和他可没啥交情,这就是个小人!”宋北柯摆摆手,看上去对彭德麟是嗤之以鼻。 “小人?不能吧,人家好赖也是个教授啊?” “全国教授你数的过来吗?你能说各个都是好人?”宋北柯冷笑道,“这家伙当年为了挑拨我和苏幕遮的关系,故意离间苏幕遮和他小师妹,最后……最后……” 宋北柯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似是有难言之隐,“这么跟你说吧,这人啊说他是畜生都抬举他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难怪他谁都不信,唯一可信任的,也就是那只被他爹从小养在白露山坟地里的那只吃死人肉的猫了。”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46章 八十九姨 “吃死人肉长大的猫?”我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不由得震了一惊,“天底下还有这等奇事?” “那有什么。”宋北柯冷笑道,“在棺材地里养这些东西,是为了让它们身上都带有尸味,这样潜进墓穴里,即便遇到什么东西,也不会被发现。” “不过话说回来,这回这个彭教授明明是被苏前辈甩在了莲蓬山里面,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前头了?就算他们知道这条路线,那也没理由再去山里面瞎转悠啊?” “这事我也在纳闷呢,按理说这个彭德麟他也就这点本事,要是没有苏幕遮,他可能连莲蓬山也到不了。”宋北柯对此也颇为疑惑,摇着头,又灌了几口烧酒。 本来乘着晚饭的时候,我想跟苏幕遮打听点他们当年的传奇故事,但是这两个人却都相互推诿,每一个肯说,也只好作罢。越是如此,我就好奇心越重,以致夜深之后,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就在这时,我听到院子里有人在说话,不一会儿,又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我站在窗口一看,原来是彭教授那一拨人,他们乘者我们还在睡觉,打算先行一步。 “奇怪,这大半夜的他们现在就出发,不睡觉了?” “不行,我得跟蛊爷知会一声。” 谁知道我刚出房门打算去找鬼侯爷,怀如锦也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两人对视一下,都颇感意外,“怀小姐,这么巧?” “是啊,没想到我们两个总能在夜晚相见,真是好奇怪的缘分。” “对了,你听到外面的汽车声了吗?彭教授他们已经走了?” “说实话,今天晚上我连眼睛都没闭上过,怎么会不知道呢?” “失眠了?还是有心事?” “今天遇到的这几个人,都是跟我怀家以及我个人身世有着直接相关的人,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或多或少有些了解了吧?所以,当我看到他们的时候,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我有很多的疑问,但是……”怀如锦欲言又止,“算了,这些话可能不应该跟你说。” “没关系啊,只要怀小姐愿意跟我倾诉,我保证是守口如瓶,半个字都不会透露的。不过,这事儿的确有些复杂,咱们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得赶紧去跟蛊爷说一声,看看他有什么打算?” 鬼侯爷在听完我的汇报后打算跟上去摸摸情况,但是宋北柯和苏幕遮则出现了相左的意见,宋北柯同意跟踪,但苏幕遮却说跟踪是偷鸡摸狗的伎俩,鬼侯爷听完,哈哈大笑三声,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兵分两路,苏兄留下在后方策应,我们先去探探虚实,二位以为如何?” “既然蛊爷走这么说了,我苏某自然没有二话,那就这么着。” “好。”鬼侯爷吩咐道,“刀子,你去准备一下,咱们立刻动身。” 一路夜行,密云将山里的夜空布了个乌漆抹黑,扯絮般地撒着雪片,却不见冷。满目不见葱翠,只是皑皑无垠,在举手皆触山的环境下,突然从深处传来一声狼嚎,让人不禁打起了冷颤。 “这地方还真是瘆人!”俞胖子叹道。 “你们看那儿!”我指了指前方路边,“他们的车在那里。” “他们下车了?” 我走过去一看,发现下车之后沿着边上的小路走有一条比较深的野路,那是一条泥石子路,泥泞不堪,路口还有很多的脚印。 “看来他们是从这里进去了,刀子去把咱们的东西拿来。”鬼侯爷看了看附近的地形,刀子二话没有就开始准备。 但是我当即觉得有一丝不妥,“这他妈也太奇怪了,来这里干什么?” “蛊爷,你说他们来这儿干嘛?” “这不折腾瞎折腾吗?”俞胖子一路苦着脸,埋头在泥路里走。 “你俩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废话!”鬼侯爷看了他俩一眼,“北柯兄,你觉得呢?” “我就知道这老小子没憋着什么好屁?”宋北柯皱了皱眉,“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好像是设了个套,等着咱们往里头钻啊。” “哈哈哈,鬼眼先生到底是鬼眼先生,慧眼无双啊!” “难怪蛊爷早就安排苏幕遮留守。”宋北柯似乎猜出了鬼侯爷的用意,“我怀疑这彭德麟后面一定有个狗头军师,诱敌深入,嘿嘿……” 鬼侯爷神秘地笑了笑,“蛊爷我自有分寸,咱们这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蛊爷,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诧异道。 “废话,你当鬼眼先生这般豪杰是吃素的?”鬼侯爷瞥了他一眼,“小鬼,很多事情你不懂,当年的一段江湖恩怨,牵扯了多少是非,此次我一见到北柯兄和苏幕遮,就知道当年的陈年往事又到了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刀子他们在前面探路,发现了一个山坳,从一侧山坡往下看得让人提心吊胆,这山坳并不狭窄,但是两侧的山坡倾斜的角度很大,现在一片黑暗,冷风一吹我心里总感觉要出事情。 “这是个绝地啊,要是古代行军打仗,必定是全军覆没啊!”我心里暗暗发怵。 “嘿嘿,他们在那儿呢!”刀子从上面往下看去,指着不远处的对面山崖上,“还真是奇了怪了,他们往这儿来干什么?” 只见对岸山崖上面的人在不停地放绳子,下面连着几个人影,黑夜之中人影都叠在一起,基本上看不清楚。只看到手电曳光晃动,滑过石壁产生了光影。 突然,他们停顿了一会儿,我看到他们的灯光打了一下信号,上面那几个拉绳立即心领神会,我纳闷道:“怎么着,他们还要继续下?” 绳子继续往下,很快便看不到下面任何的影子了,只看到有光山谷不时的闪出,气氛自然而然凝重起来。 我心里咯噔一声,只听突然一颗红色的曳光弹冲上云霄,我忙仰头探望,只见一束灼眼的流线在上空划过痕迹,却又消逝在了云端里,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又见那道光线从浮云当中掉了下来,突然又炸成了星星点点的赤焰,天女散花也似的划落而下。 “是信号弹!”宋北柯见信号发了出来,心中却大喜起来,说道:“彭德麟果然留了后手,好啊!好啊!” “站住!”突然林子里猛地冲出来一伙人,“宋鬼眼,没想到你真是老糊涂了,竟然会自己送上门来!” “糟糕!”俞胖子吓了一跳,刚要撒腿逃跑,头顶上遽然落下一张巨网,“妈呀!”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脚下一滑,又一张网从地上拉了起来,尽数被吊在了半空中。 我蜷身从腰间拔出匕首,正打算割破那张网,我提醒道:“这里有陷阱,大家小心!” 我好不容易出头来窥看,突然脑袋顶上一道刀风掠过,立即缩了进去:“我的妈呀!” “小鬼,找死!”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惊魂未定,看到那个出刀的人就站在下边,“等等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我声音刚竭,那人又突然动手,我吓得急叫忙往里面挪动身子,“你个熊逼生的老婆娘,干嘛啊?!” 我刚一骂完,突然听见宋北柯的笑声,“哈哈哈哈,小伙子骂得好,骂的真解气啊!” 我听得是宋北柯的声音,心中直叫打鼓:“好什么啊,我这都成了人家的俎上鱼肉了!” 但听那女人坚决地说道:“宋鬼眼,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好……” 我吓得脸色顿时白了,还没来得及说求饶,那网不知被牵住疾向旁一甩,俞胖子一个喊道:“李睿,快把绳索砍断!” “我说你这老阿姨,这是干嘛啊,咱们又无冤无仇的。”俞胖子讨饶道。 “笑话,你们跟着宋北柯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还想从我的刀下逃走?” “坏了,这老女人看起来是跟宋前辈有仇啊!”我心里想道,“看来这次彭教授他们是受到了她的指点,故意在这里设伏,我估计这些年她一直在追查宋前辈的下落,怪不得宋前辈会躲在深山里当起了算命先生。” “哎哎哎,您别急,我们可不是宋前辈的随从,我是寻龙门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啊,真的!”我努力从网眼子里伸出左手,喊道,“您瞧瞧,货真价实!” “是啊,八十九姨,这人你可不能杀,不然可就闯大祸了!”宋北柯笑道。 宋北柯喊她叫八十九姨。说起这个八十九姨,乃是江湖中的一位传奇女性。她身世凄凉,十六岁那年被当地土家窑匪首抢进山门,做了第八十九房姨太,后忍辱负重寻机复仇,怒杀仇人满门,从此啸聚山林。 而八十九姨与宋北柯和苏幕遮之间,更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意与过节。当年宋北柯以名声大噪,自古美人爱英雄,敢爱敢恨的八十九姨对宋北柯一见倾心,立即成为了卸岭魁首宋北柯的心腹之人,两人也终成眷侣。 而至于最后两人如何闹成如今这番田地,世人却无从可知。 “寻龙太保的?”八十九姨愣了愣,疑惑道。 “正是,前辈,咱有话好好说,先把我们放下来行不?” 八十九姨往后做了个手势,上面的网一松,我们便掉落下来。正眼看去,八十九姨目光如炬,透着一股摄人的寒意.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47章 搬山雄风 八十九姨突然一个箭步往我面前一站,一对鹰目盯着我的眼睛,我只觉得如两根钢针往眼睛里插来,急急地想要回避。 “小鬼,既然是寻龙太保,我也不好把你怎么样,说吧,你和宋鬼眼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我与宋前辈只是萍水相逢,此行是一起去……”我顿了顿,“倒斗的。” “哼。”八十九姨淡淡的鼻息间,渗出一股子高冷的英气。我正好得以窥见她的容颜,眉宇间英气飒然,垂下的刘海却把半张脸遮住了,透着一股子一正一邪的气质,清瘦的脸上没有脂粉的痕迹,但确是美得不可方物。 “前辈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我不由得发自肺腑地说出一句话。 “小鬼,嘴巴倒是挺甜。”八十九姨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你们把他留下,可以走了!” 说着,八十九姨把头一转,往宋北柯站的方向一看,我瞬间就感到一阵寒意直透脊背,心想:“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宋鬼眼,我找的你真是好苦啊!” “哎,我躲了十几年了,没想到还是被你找到了。”宋北柯摇了摇头,“其实我早该想到的,能指使得了彭德麟的人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了,都怪我一时大意,竟然忘了这一茬!” “怎么着,你就这么怕我?” “哎,现在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当年的事情你就让它过去吧,干嘛还非得……” “过去?你说得倒是轻巧!” 八十九姨的话音一沉,树林里隐遁着的人立即齐刷刷地战了起来,恍如一群站在黑夜里的鬼魅。八十九姨与宋北柯在一起的时候,曾经训练出一只擅长卸岭秘术“百鬼夜行”的“阴兵”,这批人很有可能就是她手底下的阴兵护卫。 果胖子当即就双腿发软,“李睿,我看这是人家自己的事,咱们外人就赶紧走吧!” 我正在犹豫,可谁知怀如锦突然走了出来,说道:“原来你就是八十九姨,本来我还正没处去找你,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相遇了!” “小丫头,你是什么人?赶紧滚,别在这多管闲事!”八十九姨喝道。 “哼,家父怀玉明,在这里我先尊您一声阿姨!” 怀如锦此话一出,八十九姨双眼之中顿时闪过怒意,“什么!?” “你就是醉花阴那个臭不要脸的小贱人的杂种!”八十九姨怒骂一声。 “哼!”怀如锦冷哼一声,“前辈,请你自重!” 我眼见两人目中带剑,赶忙上去劝道:“哎哎,怀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这不是火上加油吗!” “这是我怀家的家事,请你不要插手!”怀如锦冷冷回绝道。 我无奈,只好求助一旁的鬼侯爷,鬼侯爷却只道,当年的旧事,牵连太多,恩怨纠葛,是该做一个了结了,自己是个局外人,不好插手,还规劝我也别多管。 我还没来的及开口,八十九姨突然袖下风一起,一记鹰爪直往怀如锦的脖子拿来,只见寒风骤起,她背后的发丝都被风擎了过来。怀如锦的目光中突然闪过一丝寒芒,轻喝一声,迎着她的手,上去就是一记下劈。 场上瞬间杀气翻卷,我的脸色变了,想要拉住怀如锦,但却晚了一步。怀如锦的这一记反击,使得八十九姨眼睛中杀意更盛,袖子下倏然伸出一柄匕首,凌空翻卷,往怀如锦的脸上一划。 我甚至可以听到那匕首在空中摩擦发出的嘹亮锐音,怀如锦双目一瞬不眨地盯紧那道刀光,她的身躯同时跃了起来,竟然向那剑光上迎了去。 “怀小姐,当心!”我急道。 我话音未落,怀如锦的胸口已然被八十九姨一脚踢中,一口鲜血喷出。她的身子倏然翻转,倒在地上。而就在这时,两条人影一闪,直往八十九姨的刀下而去。 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则是宋北柯。 宋北柯的身形极快,快到让我都不知道他是何时出手的。林间顿时充满了肃杀之意。而眨眼之间,宋北柯已然救下怀如锦。 八十九姨反手握刀,平举当胸,目光始终不离宋北柯的手。宋北柯此刻已然变了个人似的,这么多年来他潦倒度日,但此时他却不再憔悴。这些年来,他就像是一柄被藏在匣中的剑,韬光养晦,锋芒不露。 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宋北柯咽喉。刀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山风。宋北柯脚步一溜,后退了几步,背脊已贴上了一棵树干。 宋北柯退无可退,看得我惊出一身冷汗。我一把拉过宋北柯推开的怀如锦,急喊:“前辈小心!” 我话音未落,八十九姨的刀已经刺了过去,毫不留情。最后的一点树叶碎片已落下,林中又恢复了静寂,死一般的静寂。 众人瞪大眼睛看去,却见一把匕首深深地扎进了树干之中,而宋北柯只鬼影一闪,竟隐没于黑暗之中。 “给我追!”八十九姨下令追击,林子里却没有一丝动静,她不免心中起疑,还没反应过来,恍惚间一匹快马从对面山梁上窜出,瞥眼间正见马上一个英武的身姿。 “苏幕遮!?”八十九姨惊道。 对岸隐藏在林间的一撮“阴兵”正慌乱着,被苏幕遮一骑冲散,只见苏幕遮在马上震喝一声,“八十九姨,别来无恙吧?” 八十九姨往对岸山头上一望,立时愣住了,苏幕遮手里拽着一根绳子,后面竟然绑着一堆人,苏幕遮喊道:“怎么样,是不是没想到我会出现?” 众人举目望去,苏幕遮跨马而立,豪情万丈,连鬼侯爷也不禁叹道:“搬山雄风,不减当年!” 八十九姨一怒之下差点背过了气,回身便要朝怀如锦杀去,以泄心头之恨。 我忙护着怀如锦,把她往自己身后一藏,说道:“前辈,我不管你们几位之间有何恩怨,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跟怀小姐没有关系,怀小姐是我的朋友,你要杀她,就先过我这关!” “你这是要强出头?” “前辈,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请你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我也没料到八十九姨竟然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薄如刀削的眼睑微微上挑,偶然间缓释了她尖锐的目光。 “没多长时间,一个多月吧。”我回答道。 “不错嘛,认识一个多月就敢不要命得护着她。”八十九姨点了点头,倏然便收回了那凌人的目光。 这个时候,宋北柯从鬼影森森的林子里突然跳了出来,一跃到我身旁,笑道:“好小子,不错,是条汉子!” “宋鬼眼,怎么样,算不算欠我一个人情?”苏幕遮在对岸喊道。 宋北柯只抿了抿嘴,淡淡地说:“老苏,你这个人情可算不得的,我们三个闹成今天这个局面,也有你的功劳,看来今天我和她之间的恩怨,必须得有一个了结了。” 八十九姨瞥了宋北柯一眼,“哼,宋鬼眼,别假惺惺的了,今天就算是我死了,我化作厉鬼也要索你命!” 八十九姨杀心过重,竟然招招夺命。然而,宋北柯却只顾闪躲,似是有意忍让,被一刀刺伤左肩。 宋北柯吃痛,闪避不及,八十九姨抬起一脚,往他腹部一踢,竟将他从山头上踢了下去。我等人无不大惊。那山势着实陡峭,只见宋北柯沿着山坡滚落下去,可那八十九姨还是不肯罢休,也跟着跳了下去。 “我的天呐!”果胖子看得怀疑人生,“这两个人是在拍电影吗?” “别费话了,赶紧下去看看。” 我们赶紧从山上绕下山谷,眼见山谷被树林遮蔽,山脚下有一条河流穿过。宋北柯刚滚落山底,就被河水卷走,就在此时,众人却看到八十九姨不顾寒冷就跳了下去。 河水虽未结冰,但寒冷刺骨,众人均不敢再进半步。 “啊!”突然八十九姨发出一声惨叫。 却见八十九姨的褐靴浸透了血,双脚在水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也伤得不轻。仔细一看,却是一个别当地的猎户丢弃的铁夹子。这种机关极其残暴,一旦野兽踩中,立时血肉模糊。 但她却强忍着巨痛,发了狠心,“今天就是同归于尽也要杀了你!”可脚心的巨痛直传心窝,“哎呦”一下又扑在了水里。 “糟了,这下坏了!”我在岸边急得直跺脚。 水里的宋北柯模模糊糊地看见八十九姨,却也恐危在旦夕。便要强忍着扶着她过溪,誓死也要保得她的性命,“八十九姨,今生是我辜负了你,我欠你的,下辈子在补偿吧!” 可谁想,就在此时不远处却摇来一支独舟,速度极快地在溪上穿行而来。走近时观望,那舟上只有一人,那人一身蓑衣,草帽也斜着盖住了脸,看不清长相。 只见他往水里一撒,一张偌大的渔网将两人牢牢地裹住,那人单臂一振,轻而易举地便将渔网收了回去。 尚有意识的八十九姨正欲反抗,突然“啊”的一声,眼前一黑,身子一倾,顿时没了知觉。 众人分拨去从另一侧的木桥绕了过去,可那独舟却早就隐没在了林子里,我等人各自兴叹,只好沿着雪地往下游去寻。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48章 踏雪无痕 苏幕遮见一个神秘人物劫走了宋北柯和八十九姨,当即勒紧缰绳,一声长喝,竟跨马从山上直冲下来,山势陡峭,崎岖不平,苏幕遮却不停地加速。 只见那马飞如箭,苏幕遮在马上挺起身子,一手甩鞭,一手挽缰,气势如虹,从容洒脱。巉岩峭壁,他这般骑马让人看得都惊心,山道上除了铛铛的马蹄声就只有旁人砰砰心跳了。 等我们赶到苏幕遮下马的地方时候,只见河边停着那只独舟,苏幕遮站在雪地上,视线沿着雪地深入远方。 “前辈,找到宋前辈他们了吗?” 苏幕遮摇了摇头,“还是晚了一步。”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我正欲追问,却见苏幕遮手臂一抬,制止了我。 只见他回过身来,笑了一笑,说道:“小伙子,刚刚危机时刻,你挺身而出,做得好,我要谢谢你!” “哦,不不不,怀小姐是我的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哈哈哈,你就不必推辞了。”苏幕遮摆摆手,“说起来,我与她的母亲也有着难解难分的情意,我替她母亲谢谢你。” “前辈……”我正要回礼,突然怀如锦走了过来,我一看她的脸色,就觉得不对劲,“怀小姐,你这是……” 怀如锦冷冷地看着苏幕遮,目光中情绪万千,开口说道:“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倏然之间,林子深处射出一道黑色的箭影。 那道箭影在苏幕遮的余光中一闪,他微微一个侧身,飞箭贴着他的笔尖划了过去。 正在紧急,忽听得耳边响起一声清啸,恰似长天鹤唳,曳空而下,苏幕遮提醒道:“小心!” 话声未了,忽听得林中枝桠刺空的松树梢上,疾如飞鸟般掠下一人。当下那人将双臂一抖,脚尖轻点雪面,如流星倒泻般行走。苏幕遮还尚未追出,那人已霎那间不见踪迹。 苏幕遮不禁点头赞叹,“踏雪无痕,我自愧不如!” 这一幕让我看得目瞪口呆,嘀咕道:“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个世上难不成还真有轻功?” 雪落之声暂歇,空山绝响,又复归于静寂。苏幕遮停下脚步,只听得有极轻微的几下擦擦之声直飘进耳鼓,也就只有他这等绝顶高手能够捕捉到这轻微的响动,别人还真听不出来。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我们才听清楚了,“好像还不止一人。” 倏忽之间,前面那个人就到了我几人的前面,其后缓缓而来两个人相距约有十来米之遥。我看了一眼他的身后的地面,雪地上果真是踏雪无痕。而他往后面看去,发现走在他后面的那两个人竟然是宋北柯和八十九姨。 “宋前辈!?”我诧异道。 只见前面那人蓦然止步,不紧不慢地地脱下蓑衣,冷道:“宁某顾念多年情份,今日特来与几位友人相会,不知苏兄还记得在下?” “宁兔子,就你这点下三滥的功夫还想在我面前丢人现眼?”苏幕遮冷笑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死性不改呢!” 我一看,那人的年纪似乎较苏幕遮还要再年长一些,却生得满面红润,神采奕奕,一脸的富贵面相。 “是是,我这点拙技自然入不得苏兄的法眼。”宁兔子笑了笑,“不过,我刚刚可是救下了两位旧识,怎么着也算是有点用场的吧?” “哼哼,就知道你心里打着算盘,宁大宝,真没看出来,你这生意做得越大,心机也跟着深了许多吗!” 宁兔子,也叫宁大宝,本名宁本山,是一个钻石王老五。年轻时是混迹在北京琉璃厂一带的七十二行手艺人,专门制作赝品,手艺高超,经他手流出去的东西几乎以假乱真。为人精明油滑,好在他以义气为重,常把“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挂在嘴边。 宁兔子因后来与广东地区最大的古玩老板的女人结实,入赘当了上面女婿,自此成为钻石王老五。也正是有了这层关系,他才与苏幕遮等人交上了朋友,一起合伙倒过几个古墓,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十几年前,宁兔子也曾一度与宋北柯一道打算发了龙抬头的那个墓,但是宋北柯折戟沉沙,他便也从此沉寂,彻底转型成一个古董商人但实际上还是想做老本行。 “我这点心思还能瞒得苏兄你,我不就是想跟你去发那个龙抬头的墓嘛!”宁兔子腼腆地笑了笑。 “怎么着,又来一个争食的?”俞胖子看了看宁兔子,“宁老板是吧,我在北京的时候见过你,您生意作的这么大,干嘛还要分一杯羹?” “小伙子,这可是你的不对了,这个墓可不是说谁想倒就能倒的。”宁兔子脸上的肉一动,笑道:“宋兄,宋兄,来你快来给我说一说啊。” 宋北柯从后面搀着八十九姨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真没想到刚刚这两个还你死我活,现在竟然相互扶持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宋前辈,你还好吧?”我问道。 “没事,一点小伤!”宋北柯摆了摆手。 “八十九姨她……” “没想到这个冤家竟然愿意为了救我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可能……真的是我误会他了。” “误会?”我正感诧异。宋北柯轻笑一声,“小伙子,我们这一几人性子就是这样,很多事情,尤其是感情,要是有些个磕磕绊绊的,有时候就是一辈子的疙瘩,一言两语已经说不清楚了。” “嗨,小伙子你是不知道,这两口子吵架吵了几十年了,这回多亏是我,要不是我救了他俩,没准到了地狱他俩还是一对冤家。”宁兔子笑道。 我赞道:“是啊,这么说来兔子前辈您可是一个大媒人啊,对了,您刚刚使的是什么功夫?真能做到踏雪无痕?” 宁兔子神秘地笑道:“看家的本事,就靠这糊口而已。” “啊?” “你听他给你吹牛,这种骗小孩的把式,也就在这黑夜里好使。”苏幕遮戳穿道,“他在脚上套了一双弹簧高跷鞋,踩在雪地里只剩下一个小骷髅,所以没有脚印。这种高跷鞋装了弹簧,能在雪地里奔走,所以这家伙人送外号叫宁兔子。” “哈哈哈,献丑了,献丑了,本人大名叫大宝,几位小兄弟可以叫我大宝叔。” “呵呵。宁兔子,没想到你小子也跑这儿来了?”突然,鬼侯爷从后面冒了出来,冷哼一声,“前几年你送我的几瓶同山烧就跟马尿一样,我说你小子生意做这么大,怎么还这么抠!” “蛊爷!”宁兔子一惊,一见到鬼侯爷立即笑脸相迎,“小弟有眼无珠,不知蛊爷驾临,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你他娘的少来这一套。” “我说最近怎么道上风言风语这么多,这是各路菩萨举行大party啊!” “你听到什么动静了?”鬼侯爷问道。 “我还能有什么动静,我是跟着彭德麟那家伙来的,我就一个人,没人注意咱!”宁兔子笑道,“这不所以我才能在关键时候出手相救不是嘛!” 八十九姨笑道:“兔子,这回算是我八十九姨欠你一个人情,下回一定摆酒设宴犒劳你。” “哎哎,不敢不敢,你八十九姨的酒我可不敢喝,听说上次你在秦岭犯下一个人命官司,把派出所长的手指头割下来泡酒,还逼着那帮狗娘养的皮子喝下去,我听了三天两夜做噩梦,不喝,不喝。” “那是那帮当官的猪狗不如,我看不下去才动手收拾了他们!” “没想到这个八十九姨还是个侠女!”我心里暗暗佩服道。 我看了众人一眼,说道:“既然如今各路人马都到齐了,我想咱们是不是该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宁兔子你不是惦记这个墓十几年了吗?你来说!”苏幕遮说道。 “好,那就我来说。那个墓里啊埋葬的是归顺大清朝的彝族家支首领的极其祖辈的地方,当时修建这个墓的时候由军机处直接管辖。”宁兔子说道。 “是啊,按理说这个家支在彝族个部落中算不上什么重要角色,但是偏偏他们降清之后,封王拜将,加官进爵。”苏幕遮接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宋鬼眼在十几年前的那次行动,就是为了这其中的秘密而去!” “秘密?” “传说这个家支掌握了一件稀世珍宝,拥有起死回生的神奇魔力,大清皇帝本想逼迫他们献贡,威逼利诱却都无果。”宁兔子说话的时候,故意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那件宝贝就在那个墓里!” “什么?起死回生?”俞胖子冷笑道,“开什么国际玩笑,要真有这么神奇,秦始皇咋还死了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是这起死回生是夸大其词,但是这冰魄龙丹的神奇功效,世间确实早有流传。” “冰魄龙丹?”我诧异道。 宁兔子无意之下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使得我们几个顿时惊讶万分,一个隐藏在崇山峻岭之间的秘密突然掀起了它的一角。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49章 活埋 “怎么,你们几位知道这冰魄龙丹?”宁兔子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何止是见过,我们前些日子就弄到了一颗!”俞胖子脱口而出。 “胖子!”我刚要制止,却已经来不及。 “缘分啊!”宋北柯长叹一声,“怪不得我说我一见到你们几位就觉得是贵人,真是天命所归。” “你们是在哪儿找到的?”苏幕遮急问。 “在……”我看了看鬼侯爷又看了看怀如锦,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怀如锦看到我为难,便说道:“算了,既然我们现在决定合作,告诉你们也无妨。” “这位是……”宁兔子看了怀如锦一眼,见她英气逼人,不免有些疑惑。 “怀家大小姐都不认识!”俞胖子嘲笑道,“亏你还在北京吃得这么开。” “哦?”宁兔子一听,不由得往前凑了凑,瞪大眼睛仔细瞧了瞧,叹道:“今日一见,眉宇间到确有几分醉花阴的风采。” 继而他又转头看了苏幕遮和宋北柯一眼,微妙地笑了笑,又看了看八十九姨,踯躅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最后摇着头又叹了一声:“缘分,都是缘分呐!” “蛊爷,我看还是您来说吧。”怀如锦对鬼侯爷说道。 “不瞒各位,我们确实手里有一颗冰魄龙丹,几天前我们曾到过一个彝寨的旧址,在里面找到了一个有黄肠题凑的巨冢,那个血玉髓就是在里面找到的。” “黄肠题凑?”宁兔子思索道,“难怪,看了我此前判断的没有错,龙丹确实被分别埋藏,那个黄肠题凑大墓里埋得可是一个皇家女子?” “不错,当时她口含血玉髓,鲜活如生。”我说道。 “那是个清廷远嫁的皇族,以黄肠题凑之礼下葬,难怪当年没人找得到。” “可是,据我们所知,这支彝族一直在迁徙,前后少数也隔着百十来年吧,你们怎么确定另一颗龙丹会在这里?”我问道。 “按理说在我没有得知你们找到的那个墓之前,我确实不好肯定这龙丹一定就在这里,不过仔细一想,除了跟着死人一起入土,这种东西也实在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藏了。因为,除了这一个墓之外,就只剩下云河峡谷里的那个将军墓了,可是那个墓早就空了,所以不可能在那里。” “你还知道将军墓?”怀如锦问道。 “哈哈,这有什么啊,这世上可不知道怀家,即便是当年你老爹在苏兄和宋兄面前,也只不过是……”宁兔子话说到一半,可能觉得有些偏颇,顿了顿,“不不,看我说的,应该叫做各领风骚,各领风骚。” “好了。”鬼侯爷摆了摆手,说道:“但是事关重大,此事务必秘而不宣,既然各位都知道龙丹的秘密,蛊爷我丑话要说在前头,这件事一旦说出去,可就是捅破了天,到时候业报来时,可别怪我蛊爷没有提醒过各位。” “放心吧蛊爷,我们心里有数。” “我知道,当年的那场恩怨,也是因为这龙丹而起,但是十几年过去了,我希望各位明白,生死都是劫数,切莫恣意妄为,逆天而行!” 苏幕遮叹了一口气,“蛊爷教训的是,十几年前……我……” “好了,苏兄,此事已经尘埃落定,今后大家精诚合作就是!” 宋北柯拍了拍苏幕遮的肩膀,“连我和八十九姨也能冰释前嫌,你还有什么好想不开呢?” “我说你们几个大老爷们磨叽什么啊?”八十九姨说道,“冤家,你赶紧把行动方案说说。” 宋北柯说了他的详细方案,这几年他在此地实地考察,对这里的地形可谓了然于胸。此时已晨曦微露,我们在车里将就修整了一下,之后便继续赶路。 在行到一处山脚下时,刀子在前面发出了预警。我们上去一看,触目惊心,后脑勺都凉了起来。只见两个人头孤零零地露在地上,自脖子以下全部埋在土里。那两个人的头发蓬乱,双眼被挖出,两道血流从眼眶垂直滑落,嘴巴张开着,像是死前还在呼喊,死状极惨。 “这两个人是被活埋的!”刀子说道。 我双目发怵,“这……到底是谁干的?下手也太狠了!” “是啊,咱好歹也是社会主义新中国,法治社会的文明人,竟然黄天化日之下活埋两个大好青年!”俞胖子骂道。 “这不是彭德麟那孙子带来的人吗?”宁兔子走近一看,一眼就认出来他们的身份,“这彭德麟还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连自己的学生都下得去手!” “彭教授的学生?”我诧异道。 “八十九姨,这个彭教授不是一直受命与您吗?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彭德麟心比蛇蝎,我和他也只不过是各区所需,谈不上受命谁。”八十九姨说道,“不过——” “怎么了?” “依我看,这件事情有蹊跷。” “是啊!”苏幕遮说道,“确实有蹊跷!” 我立即转身,只见到苏幕遮走了过去,在旁边蹲下仔细观察,他用手摸了摸脑袋边上的土,凑到鼻前闻了闻,说道:“这不是人干的!” “是啊,简直就是畜生行径!” “我的意思是,杀他们的可能不是人!”苏幕遮肯定道。 “哦?”宋北柯立即上前一看,只见他们脚下的地面竟然毫无挖掘过的痕迹,这两个人好像是被生生钉进了土壤里。 “这里土层坚定,上面草皮完好,不像是有人动过。”宋北柯说道,“这两人的脖子处有明显的擦伤,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拖进了土里时留下的。” “我的天!”俞胖子惊讶道,“把人当蒜苗啊,还倒拔!” “问题在于……”我顿了顿,咽了一下口水,“如果不是人,那会是什么东西?” “蛇?老鼠?行军蚁?” 苏幕遮摇摇头,“这我也说不好,我看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点离开为妙!” “对对对,苏兄说的极对!”宁兔子附和道。 “等等。”突然,宋北柯摆了摆手,场面立即安静下来,周边的林子里传出一阵窸窣的声响,风声过后,又寂静下来。 我们还以为仅仅是风声,那是苏幕遮几人却始终把持着警惕,“看来它们是盯上咱们了!” “啊?”俞胖子一哆嗦,拉着我,“李睿,这东西我是真他娘的受不了,你看看地上那两个脑袋,连眼睛都给挖了,一会儿你可得保护我!” “眼睛?”俞胖子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是什么东西非得要把人的眼挖掉?” 说着,我提着胆子往那两个脑袋边走去,俯身看了看那两双被挖去的眼睛,突然,一个人长大的嘴巴里猛地射出一条黑影,我惊魂一振,急忙后退,定睛看去,那是一条细长的蛇,正昂着身子盯着我。 “妈呀!”身后的俞胖子大叫起来,“真他娘的是蛇!” 可是他话音还未落,八十九姨一个箭步,往我跟前一挡,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竟然一把将那条蛇的蛇头抓过,只是双指一捏,待她将其甩在地上的时候,已是一条死蛇。 “多谢八十九姨相救。” “看来咱们遇上麻烦了,这些蛇恐怕不简单。”八十九姨说道。 “各位前辈,我倒是有个建议。”我站起来,说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觉得这些蛇能将这两大活人活埋,还懂得设伏,这是个明显的警告,说明对方一定是不想让我们过去。” 俞胖子皱眉道:“等等等,你这说法难道叫我们硬闯?咱们都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在等我们呢,要是有蝎子啥的,还不得把我们都毒死了!” 我摇头道:“我不是说要轻举妄动,而是打草惊蛇,让它们先动起来,现在敌在暗我在明,我们实在太被动了。” 俞胖子咧嘴道:“还打草惊蛇,万一真的是蛇,咱们可就真完蛋了!” 刀子也道:“现在的情况可能就是这样,我也感觉这些蛇是一个警告,逼着我们离开此地。” “宋前辈,这里是去龙抬头唯一的道路吗?”我问道。 “那倒不是,还有一条公路直通到那里,现在那里修建了一座庄园。” “难道对方是故意让我们改道从那里走?” “我觉得我们应该赌一把,看看能不能冲过去。”刀子说道,“他们越是不让我们往这里走,就说明这里越有问题。” “这条路确实比较奇特,因为这里直通龙抬头的龙角,是地势最高的地方,可以一览无余。”宋北柯说道。 “那就难怪了!” 我们合计了一下,还是准备从这里硬闯,刀子就做了几个火把,说道:“动物都怕火,就算是毒蛇猛兽,也不敢贸然靠近。要是待会遇到蛇,就用这个对付它们!” 刚才那窸窸窣窣的声音离得并不是太远,林子水平的面积不大,但是毕竟整座上上都是树木,要想准确判断还是很有难度。 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树叶的晃动声上,听着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不由咽了口沫。很快那声音就近的几乎在头顶,前面的刀子做了个手势示意后面的人停下,我抬头看去,只见头顶的树冠犹如鬼怪一般,鬼影重重。 清晨的阳光还无法照到这里,树冠下只看到一片漆黑,“声音就是从其中发出的。”苏幕遮说道。 我望着头顶上的这些树冠,无法描绘究竟是怎么一副样子,只觉得这里的树,树冠与树冠几乎都融为一体,连城一张网,分不清哪棵到底是哪棵。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50章 风云际会 树林子静的有些发毛。俞胖子很是担心头上会不会突然有蛇掉下来,他努力地在我和梦姐两个人之间控制合适的距离,用他的话说,是想一旦有蛇咬到他,可以第一时间找到梦姐,获得救治。 可是,很快他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 这里面的东西似乎有意要分散他们。声音开始从不同的方向传来。 “蛊爷,这些东西好像是在故意分散我们?”刀子回头说道。 “是啊!”宋北柯点了点头,“我觉得越是这样,就越要反其道而行。” “对,冤家说得对,咱们最好兵分两路。” “啥?兵分两路?”俞胖子惊疑道,“反其道而行不应该紧密团结吗?咋还分开了呢?” “胖子,你傻啊,我们要是不分开,才是正中下怀啊!”我神秘地笑了笑。 说罢,鬼侯爷招呼了苏幕遮他们几个,便往深山里行走。刀子和我留下,继续往原来的方向前进。 约莫一半个小时,看到一处树梢这天的林子,一眼望去,只见其内阴风阵阵,到处是散落的衣服、杂物,一片狼籍。 “看来是村民逃跑时遗下的。”刀子上期一看,捡起地上的一只鞋子。 “快来看,这里还有白骨!” “骨头上还有一些残留的血迹,看来是被什么东西吃掉的残骸。”刀子分析道。 “妈的!”俞胖子暗骂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一柄工兵铲,严阵以待。 在离我们一百米开外还有一处荒废的牲畜栏,我们走近一看,立时停住了脚步,不敢大口喘气。 只见一头高约丈余,浑身长着绿毛的僵尸,正在贪婪地啃吃着一只猪腿。 “妈的,是只粽子!”刀子冷冷道,他的一只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长柄刀。 “大白天的怎么会有粽子?” “这里太暗了,而且阴气盛,僵尸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更何况你没看到这满地的白骨吗,说明这里食物充足。” 刀子从背包里取出一张网和几根桃木钉,然后躲到离僵尸不远的拐弯处,在那里钉下了五根桃木钉。只要僵尸踩中钉子,脚掌就会被刺穿,钉在原处无法动弹。 刀子给了我一个信号,我便从地上捡了几块腐烂的臭肉,摄手摄脚地放在网中央,然后躲在了一块巨石后。 那僵尸闻到食物的味道便从圈舍里跳了出来,一步便窜到了网前,然后两只长着绿毛的尸爪捧起生肉就啃吃起来。就在此时,巨大的网已经铺天盖地的罩了过来。 那僵尸立刻下意识向左边一跳,企图闪开那网。但它这一跳,却正好跳到了刀子埋设的桃木钉上,将两只脚掌牢牢地钉在地上。 僵尸立刻呲牙咧嘴地咆哮起来,睁大了一双金黄色的眼睛,双爪乱挥,企图挣脱开来。 一番挣扎无果之后,勃然大怒,大嘴一张,一股股尸气直涌而出。 “这尸气有剧毒,一旦吸入立刻会引发尸变,大家小心!” “那咋办?”俞胖子害怕道,“老子的黑驴蹄子找不到了!” “问题倒不太大,只要屏住呼吸就好了!”刀子轻松道。 我们正要后退,突然一个身影从树上急急地掠下,以迅雷之势直逼那僵尸,突然脚底一停,我们只见眼睛顿时闪过一团红色的火焰,随即那僵尸便倒地成为一具焦尸。 我远远一望,觉得那人的背影很是眼熟。仔细一看,发现是个六十多岁的女人,人好像哪里见过,而且还是不久前。 我和刀子过去打算道谢,靠近一看,突然人蒙了。 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燕云淑。我张大嘴巴几乎脖子僵硬,嘟囔了一声,一脸的诧异。 “燕先生?!”刀子的态度一下子恭敬起来。 “燕先生?”我马上意识到事情可能又到了又一个节骨眼上,“她怎么也来了?” 燕先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怀如锦,说道:“你们怎么现在才到,我们已经等你们好几天了。” 我问道:“燕先生这究竟是咋回事,什么风把您也吹来了?” “林筱雨那丫头发来消息,说你们在这儿。” “可是我没跟她说我在这儿啊?”我心里想道,但我主要还是在忌惮,“这个燕云淑身份可疑,极有可能是黔面道士的后人,她这回出现在这里,什么路数还摸不准,我的防着点。” 怀如锦分析道:“我觉得这可能是家父的意思,把我们的消息沿途散播出去。我觉得他的用意应该是在给另一批人设置障碍。” “另一批人?”我不解道。 “看来这位就是怀家大小姐喽?你这话说得对,你老爹这是在给你们争取时间。”燕云淑说道,“我们一路过来,到处都是你们的消息,简直成为江湖第一大动作。” 我想了想,觉得事情到了这一步可能才真正进入正轨。又看了看刀子,“刀子,你说蛊爷他们去多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回来?” 刀子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放心,蛊爷是老江湖了,没事儿。” “我不是说着这个,这不是燕先生来了吗,咱们不得好好聚聚?” 刀子顿了顿,道:“不过,燕先生来了,确实得赶快找到他!” 燕云淑似乎没有在意鬼侯爷他们的行踪,“我提醒你们一句,对方不是省油的灯,千万别让他们捷足登先。” “他们?”我此刻脑海里所能想到的也就是怀如锦所说的那些怀家的对头,但我心里却想着,“可是那些个货色根本不值一提,反倒是你燕云淑更值得怀疑,我现在甚至都怀疑,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刀子疑惑道:“不知道这其他人是什么人?” “从这儿往上走,就是这里最高的地方,也是龙角的位置。”燕云淑说道,“到了那里,你们自然就会知道。” “那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 “你们看到外面被活埋的两个人了吗?”燕云淑说道,“这两个人死于你们来之前,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到了,但是他们俩还是死在了我们面前。” “天哪!”我诧异道,“真的是那些蛇干得吗?” “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控制这些蛇的人!” 我思索着点点头,心里暗想道:“可惜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看来对方来头很大。” 又过了一会儿,鬼侯爷领着苏幕遮他们回来,这位在江湖上扬名已久的岭南第一蛊,按道理说也算是丰碑级的人物了,是我、刀子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前辈高人。但是但他见到燕云淑的时候,竟然变得十分恭敬,之前那种桀骜的态度丝毫不见。 “燕先生?你怎么在这儿?”鬼侯爷讶异道。 苏幕遮和宋北柯见到燕云淑时的礼貌远甚于见到鬼侯爷时候,当即看得我一头雾水。苏幕遮和宋北柯跟燕云淑打了个招呼,她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鬼侯爷乘着燕云淑不注意,转头呲着牙,用嘴形问刀子:“怎么回事?” 刀子无奈地一笑,用嘴形回道:“我也不知道,萍水相逢吧。” 按照我跟林筱雨的约定,我们本来是准备等这边的事告一段落之后才与他们汇合,当然,我们几个与怀如锦在一起,这事瞒是瞒不住的,燕云淑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跟老季那家伙对燕云淑嗤之以鼻不同,鬼侯爷倒是对燕云淑很尊敬,本来刀子打算帮燕先生提着行李,结果却被鬼侯爷抢了过来。我在后面拍了拍刀子,说道:“什么情况,这蛊爷咋还给燕先生提行李啊?” “这你就不懂了,蛊爷虽说是族里的老辈儿,但是他打年轻的时候就非常敬佩燕先生,说她是什么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啥的,反正就是……你懂得!” “我算是明白了。”我点了点头,心里一个咯噔,“这蛊爷该不会是暗恋燕云淑吧!” “总之,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越来越激动了,如今是群雄并起,风云际会,想想都觉得过瘾!”刀子兴奋道。 我们继续向着山顶处进发,路上听鬼侯爷说起刚才追击的过程,说是那些东西可能是由人操控的,但是对方竟能在四个绝顶高手的一同追击下全身而退,不露分毫。 一路走来,只见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忽散忽聚,轻轻盈盈,像蝴蝶一样调皮,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 从山上向下望去,大地一片银装素裹,我不禁想起一句诗,念道:“须晴日,看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一爬到山顶,极目远眺,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山脚下的一处平原吸引,那是一片花田。四野都是白雪,但唯独那一片花田上,仅覆盖着一层薄雪,露出花苞,风中飘扬着那淡淡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一处花田?” “这里不久前被开发成为一个农庄,这片花田就是那个农庄的。”宋北柯遥指着山下的一座建筑,规模宏大,屋舍俨然,“当年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泽,没想到时过境迁,已然是另一番模样!”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51章 花田农庄 一望无垠的雪地上露出红色的花蕾,在雪地上密密地挨着,次第开放,好像素帛上刺绣出红色的花锦。露出雪地的花须随风摇曳,别有一番风情。 我们从山上下来,还未走到花田,风轻轻吹过,一股芬芳的花香就扑鼻而来。 “没想到在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还藏着一个世外桃源!” 时至黄昏,如血的残阳映在无垠的花海上,却无法遮去那魅力的光芒,只能在耀眼的光芒中胡乱地躲藏。 “宋前辈,这么说来咱们要找的龙头就是这里?”我问道,接着我又看了看燕云淑说道,“燕先生所说的上山之后自然得知所说的是不是就是这里?” 宋北柯点了点头,为难道:“这里就是龙头,只不过咱们要想在这里动手可不太容易啊。” 说着,燕云淑浅浅地叹了口气,“我所说的另一拨人正是极力阻挠你们的人,他们在这里苦心经营多年,为的就是等你们前来。” “您这话的意思是说,这眼前的花田农庄是他们开的?” “我勒个去,他们要是想要倒这个斗,干嘛还要在这儿盖房子?直接挖了不久完了?”俞胖子不以为然道。 “胖子,你别插嘴,听燕先生说!” “关于这件事还隐藏着一个多年的秘密。”燕云淑说话的时候,特意瞥了站在一旁的怀如锦一眼,我立即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了什么,心想:“莫不是又跟怀家有牵连,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这怀家在这件事情上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怀如锦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显是忌惮些什么。 “对方之所以不动手,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如果这个墓真能随随便便进去的话,我想各位今天也不会齐聚一堂了。”燕云淑笑道,“又或者说,他们是在极力守护这个秘密。” 这个时候,从农庄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她挎着一只花篮,款款而来。一袭粉紫色的短披肩,搭配一条嫩黄色天鹅绒齐膝裙。漆黑的头发有着自然的起伏弧度搭在肩上,显得成熟而有风韵。 走近一看,她一双清澈明亮的瞳孔,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一头紫色的中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斜斜的刘海适中的刚好从眼皮上划过。 “几位好,我叫沈芳,是这个农庄的主人,有什么能够帮到你们的?”那人自我介绍了一下,便跟他们打起招呼,“几位是来这里看花的?” “哦,你好,我们确实是来这里看花的,这些花很漂亮,不知道是什么花?”我问道。 “这是彼岸花。”沈芳淡淡地说道。接着,便开始弯下腰,仔细地摘取雪地里的花朵。 “彼岸花?” 彼岸花又称曼珠沙华,法华经中的四花之一。彼岸花也被称为“黄泉之花”,“死亡之花”,民间有传言它是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此花只开于黄泉,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 民间传说彼岸花自愿投入地狱,被众魔遣回,但仍徘徊于黄泉路上,众魔不忍,遂同意让她开在此路上,给离开人界的魂们一个指引与安慰。 “各位要是有兴趣,我可以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从前,一个长相奇丑无比的鬼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可是姑娘并不爱他,因此,鬼把姑娘囚禁了起来。后来,来了一个武士,武士用剑斩杀了鬼,救出了姑娘并与她相爱。鬼的血溅在乱草丛中,一种红黑相间的花从此便在那里绚丽地绽放开来,这种花就是彼岸花。”沈芳摘下一朵花,轻轻地嗅了嗅,哀怨道:“从那以后,彼岸花便开在了地狱中叫‘忘川’的地方,那里是死去的人忘却今生情缘,转身投胎来世的地方。” “爱情,大概也是如此,只因为彼此爱的不同,就要葬送很多很多,也要忘却很多很多。于是,彼岸花成了来自黑暗的爱情使者,因为它见证了一段黑色的死亡。传言曼陀罗华盛开于天堂之路,曼珠沙华却布满在地狱之途。同是代表死亡,一个却赋予新生,另一个偏向堕落。所以说地狱与天堂,仅有一线之隔。” 这个神秘的女人突然的出现在眼前,讲述完这种神秘的彼岸花之后,让人觉得这里气氛诡异得很。 当晚,我们一行在花田农庄住下,沈芳为尽地主之谊,特地备下了丰盛的晚宴。 “各位,初到我花田农庄,都是贵客,沈芳备薄酒一桌,望各位喝个尽兴,不醉不归!” “好!”俞胖子拿着酒杯,笑呵呵地吆喝起来,“来,咱们干了这杯,不醉不归!” “哈哈哈,这一路上尽是风餐露宿了,好不容易能够享受一顿大餐,还有这么漂亮的老板娘作陪,简直是人生幸事。” 燕云淑没怎么喝酒,开席没多久便回房休息了,鬼侯爷他们酒过三巡之后也各自回房,只剩下我、俞胖子和刀子几个人把酒言欢。 “这八二年的拉斐它娘的就是够劲!”刀子笑得合不拢嘴。 “来来来,我兄弟,我再敬你一杯。”说着,沈芳便又往我的杯子里倒上了一杯,“我先干为敬。” 我看着沈芳盛情款待,自然也放松了警惕,连着三杯下肚,就开始意识阑珊,醉意渐浓,“不行,我不行了,喝不了了。”我红着脸,一个劲地摇头,“胖子,你快扶我回去。” “哎呀,没见我这正喝得起劲呢嘛,你叫沈小姐送你回房不就行了。” 说着,沈芳便搀起了我,笑道:“没关系,我扶你回去就好了。” 我本想拒绝,但是沈芳着实热情得紧,我几乎是被强迫着带上了楼。刚一上楼,沈芳就开始对我搂搂抱抱,贴着我的身体,做出很多亲昵的动作。 就在这时,沈芳突然紧紧箍住了我,我虽仍然极力反抗,但醉意传遍全身的我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沈芳只是轻轻地一带,便牢牢地将我固定在墙壁上。 她开始闭上眼睛,头抵着我不停晃动的脸庞,肆无忌惮地吻我,不再让我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我的力气不比以往,挣扎变得越来越微弱,几乎快要融化在身份连番猛烈的攻势下,百般挣扎仍无法逃脱之下,我一时情急,张嘴狠狠地咬在了她的嘴唇之上,趁着她睁眼愣神之际再度用力推开。 但是,沈芳扬手就是一耳光,清脆的声响回荡在走廊里。我怔怔地看着她的手,感觉心里一阵无力,脸上火辣辣的痛楚袭来,渐渐虚弱地靠着墙壁滑了下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放在了床上,脱得赤条条的,我惊疑地昂起脖子一看,只见自己的中极、命门、肾俞等几处穴位上扎着银针,这些都是有关生育的重要穴位。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的身影映入眼帘,我吓了一跳。竟然是沈芳,而眼前的这个人面如蜡黄,形容枯槁,已完全看不出沈芳那光彩照人的容颜。还未等我反应过来,沈芳顿时整个人都趴在我的身上,一张粗糙的嘴巴已经来到了我的双唇前! 最初的时候,沈芳的嘴唇无比的干涩,可是不一会儿的功夫,我竟感觉到她的舌头如湿润了的干花,重新焕发了生机。 “不要!”我正要极力反抗,沈芳大笑起来,“想逃?你就认命吧!哈哈哈!”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想知道?那我慢慢告诉你啊,哈哈哈,哈哈哈。” 洁白的月光从窗口照射进来,落在了沈芳的大腿上,看着美轮美奂,实则是人面兽心。 然而,这不是梦。 我试图抵挡,但却发现自己的手无法动弹。“不要……”我艰难地抬起头来。 “放开我!” 沈芳抬头娇媚地白了一眼,“想走?你还走得了吗?” 我怒道:“荡妇!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时,她原本枯槁的面容竟然奇迹般地变得水润起来,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不禁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怎么?堂堂的寻龙太保连这点见识都没有吗?” 沈芳话音一沉,身子再一次翻身爬了起来,看着我那哧溜溜的身躯,她忍不住轻轻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露出狡黠的笑容。 她的眼中全是灼热的光芒,然后缓缓地伸出红润的舌头,像野兽在享用猎物前舔舌头的表情。 “好喜欢……”沈芳嘴里发出低沉的呻吟,一脸的陶醉。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直到此时才从束缚中挣脱出来,赶紧扯下桌子上的桌布,围成围裙,“你不是人,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我们都有肌肤之亲了,你说你在围着块遮羞布有意思吗?” “老子没有你这么恬不知耻!”我斥责道。 “哈哈,你倒是能耐啊,刚刚怎么了?没办法反抗是不是,那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啊?”沈芳轻蔑道。 “从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应该明白的,这个地方不可能如看上去那么简单,燕云淑说的他们,应该就是指你们吧?!”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52章 痋蛹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可是……”沈芳魅惑地笑了笑,用手拨了拨头发,“你为什么还会在这儿呢?” “还不是你在我们的酒里下了药!”我气得咬牙切齿,心里也在骂,“为啥蛊爷他们也不提醒我们一下,害得我如今竟被这……”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沮丧,你也不狼狈,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就知足吧!”说着,沈芳怒目一睁,突然抽出一柄挂在墙上的宝剑。 “等等!我登时退了一步,摇手妥协道,“别别别,有话好好说!” “笑话,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吗?” 我此刻脑子里飞速地回想着刚才一个我想到的转瞬而逝的细节,“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既然这个东西吸取男人的精元以恢复容颜,此人必定不是人类,但是为何禁戒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这也太不合常理了!?”我心里越想越急,见着沈芳一步一步地逼近,此刻我手无寸铁,心里更是不由得战栗起来。 正当我退无可退之际,突然,沈芳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像抽空了气的气球一样,倒了下去。 “什么情况?”连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会这样?”沈芳惊惧地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指上的皮肤正如脱皮一般地往下掉,看得人恶心,想要呕吐。 紧接着,沈芳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原本乌黑油亮头发,转眼已变得灰白干燥,她手指刚一摸到头发,头发就大把大把地掉落下来。 “啊!”沈芳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我吓得退了一步。 这时,她狠狠地盯了我一眼,“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得到了你的精元,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芳恶狠狠地盯着我,努力地支撑起身子,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她的双目变成灰色,两眼无神,却更加恐怖,脸颊大面积的溃烂,流出恶心的脓水。 我见此情形,也感冒起来,毕竟这么个大活人这副鬼样子,是谁都心里受不了,更何况想起刚才的经历,简直无法想象。我慢慢退到桌角,用手一撑,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突然一下,房间里的窗帘被猛地拉开,从窗外急急跃出一个人影。 “大胆!”一个清亮的女嗓传来,“还不跪下受缚!” 说着,已经一脚踢中了沈芳的腹部,将她踢飞。 “燕先生?”我眼见救星到了,喜出望外,“燕先生,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是人!”燕云淑冷冷道,“但是,也算不得人。” “那她是个什么东西?”我不解道。 “在古滇国地区,秘传着一种古老的邪术,叫做‘痋术’,可以控制人体,两体共生,宿主会因为受到痋虫的影响,蜕皮脱发,满身流脓,却有很长的寿命,可以一直苟延残喘下去。” “啊?!痋术?”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沈芳,百思不得其解。 痋术与蛊毒、降头并列称为滇南三大邪法。三者皆是利用某些虫类将人置于死地的巫术。 痋术用死者的亡灵为媒介,冤魂的数量越多,痋术的威力也就越大。 古滇国人崇尚巫术,研究出一套利用痋术将怨念附到生物上的巫术。怨念的力量很强大,人和生物被其控制后就会发狂疯癫,凶残成性。 “您是说她中了痋术?”我问道。 “山海经记载,古代滇国的贵族为统治周边小国,利用痋术将奴隶异化成‘痋人’,迫使周边小国俯首称臣,想来你定与那痋人有所关联。”燕云淑喝道。 “哈哈哈,不愧是燕云淑,果然慧眼无双!”沈芳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眼神之中流露出的全是不屑和不甘,“我本是跟随上一代临邛道士的贴身侍婢沈巧云。” “原来是你!”燕云淑听完沈芳的话,也着实吃了一惊。 “沈巧云是谁?”我疑惑道,然而心中立刻对沈芳所说的“临邛道士”所深深疑虑,“又是临邛道士?” “一代资深炼鬼师!”燕云淑愠道,“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没想到,竟然沦落至此。” “小子,我猜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这个老女人会在这里呢?”沈芳冷笑道,“因为,我和她是一路人。” “什么?一路人?”我一脸懵逼地看着沈芳,然后转头看向燕云淑,后背突然发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着,沈芳竟然用手指戳进自己的腹部,搅动了一阵之后,掏出了一枚血里呼啦的玉佩。 “这是……”我一脸疑惑地看着燕云淑,“燕先生,这……” “没错,我和她确实是一路人,准确地说,我们是一家人。”燕云淑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同根同源,本为一脉。” “什么?”我咋舌道,“你是说你和她是一家人?” 燕云淑白了我一眼,冷冷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要想知道,我们回头再说!” 我虽然此时心中有一大团疑惑,但是燕云淑已经发话,自己也不好再多问,心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说临邛道士和燕云淑是一家的,或者是,临邛道士和黔面道士是一家?” “真没想到冉赫都过世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放下执念,竟然以身为蛹,甘愿变成痋人!难道你们为之付出一切的追求,就只是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吗?” “三十年前,我与主人来到这里,试图研究古滇国的痋术以破除世代的魔咒。没想到,古滇国留下的用死者制痋的过程非常复杂,施行痋术的痋引,在被活人吞下后,就会寄生于体内产卵,只需要大约三到五天的时间,卵越产越多,人体中的血肉内脏全成了蚴虫的养分,成为痋蛹。”沈芳仇视道,“这些痛苦,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由于人体在短时间内快速失去水分,所以人皮则会迅速干枯,硬如树皮石壳。在人尸形成的痋蛹中,当虫卵吸呋尽人体中所有的汁液和骨髓后,就会形成一个真空的环境,虫卵不见空气就不会变成蚴虫,始终保持着冬眠状态。在阴凉的环境中,可以维持千年以上,一旦切破人皮,里面会有可能立刻出现无数像肥蛆一样的活的痋虫,但是由于这个过程有极大的不确定性,也有可能里面都是早已干枯的虫卵。 “冉赫竟然拿你作为试验品?”我愤愤道,“你却还这么死心塌地,真是可笑!” “你懂什么!”沈芳怒斥道,“为了主人,我可以献出我的一切,何况只是一副区区的皮囊!” “可是,最后冉赫还不是走了!”燕云淑冷笑道,“可恨之人终有可悲之处,痋术可以苟延残喘,但是却救不了他的命,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靠着吸取男人的精元维系自己的生命,这跟他有什么区别!” 我只感觉脑后有一阵凉风吹来,陷入恍惚,“这沈芳以身为痋蛹,也需要靠阳元得存,这不是还是个死循环?” “主人离开我,那是因为他不得不走,少主年幼,需要照顾,所以才命我在此经营,为的就是守护这里的秘密。”沈芳不屑道,“主人待我情比金坚,怎会舍我而去,我只恨自己不能伴他终老,如今阴阳相隔,所以我才会种满这象征死亡的彼岸花,在忘川怀念他。” 沈芳已是奄奄一息,她不甘地看着我,淡淡地吐出一句话,“小子,我问你,你体内到底有什么东西,为什么我得到了你的阳元却是这个结果!” “可能……可能是……青龙文身的缘故?”我吞吞吐吐道。 “青龙文身?”沈芳失落地重复了一遍,无奈地点了点头,“看来这就是命。” 我和燕云淑都以为她会就此自我了断,眼神之中似乎毫无流连,稍一疏忽,倏然之间,也不知道沈芳触动了哪里的机关。惊觉之间,只见房间地面地板猛地向下开了一个入口,沈芳扑身一跃,遁入暗道之中。 “追!”燕云淑喝道。 就在此时,听到屋内的响动声后,鬼侯爷与苏幕遮等人也纷纷赶来,怀如锦冲进房内见到我全身上下只围了一块桌布,不由得面红耳赤,赶紧退了出去。 俞胖子醉醺醺的搭着刀子的肩也赶了过来,“李睿,我说你这是怎么了,咋还围着块桌布呢?” “懒得跟你们解释。”说着我捡起地上的衣服,赶紧穿好,“这个沈芳是炼鬼师,刚刚差点没害死我,大家要千万小心。” 暗道里面漆黑一片,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53章 锁龙井 “燕先生,这里面似乎是全封闭的,连气流都感觉不到。”鬼侯爷说道。 苏幕遮和宋北柯都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在这么走下去,空气会很快消耗完的。” 眼前一片漆黑,正不知道怎么办,脚底的感觉又有些怪异,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格外的小心谨慎。我们走走停停,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感觉到石板路开始出现。 空气中的味道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苏幕遮吸了口气,就听到他说了一句奇怪的话:“风来了。” 我咽了咽喉咙,“苏前辈,啥情况?” 苏幕遮继续道:“对面好像有一股气流。” 我们往洞壁靠了靠,突然一下清醒的感觉扑面而来,“好家伙,还真的有风。”俞胖子高兴起来,“这下可不会闷死了。” “这就说明沈芳已经到了洞口,所以外面的空气才会进来。”燕先生说道。 这时刀子从后面赶了上来,拿来了必要的装备,在暗道理得以重见光明。我喝了口水,清了清喉咙,努力消除还残留的醉意,说道:“这个通道会通向哪儿呢?” 苏幕遮和宋北柯相视一笑,“这里百分之百是个墓道,咱们很有可能已经进入到真龙之中了。” “对头!”宁兔子蹲在地上,仔细琢磨着地上的泥土,“这些土不是新翻出来的,我们一闻就闻出来了。” 我举起手电抬头看了看,这墓道距离上边的地面约摸有十多米,非常宽大,高有四五米,宽七八米,前面都是泥地,但到了这里地上铺的都是青砖,壁上渗出水珠,身处其间,觉得阴寒透骨。 “这一代原来是一片沼泽,水层很浅,渗水严重,再加上这里山坳谷地特殊的地理环境,地势本就低洼,所以才会这么潮湿泥泞。如果我们判断没错,那里面的东西怕也被水泡得差不多了。”苏幕遮说道。 “好在这条地道还算坚固,没有塌方的迹象,要不然我还真担心咱们进不去。”宋北柯说道。 沿着墓道走过几分钟,眼前就出现了四个方向不同的通道,宁兔子着急了起来,问道:“鬼眼兄,这可咋整呢?” 宋北柯指着前方说道,“以我的印象来判断,这条墓道应该成东西走向,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只到过沼泽,但是大概的印象不会有错。” 我们沿着他所指的方向继续走,没过多久就看见前方有个石案,上面摆着个四四方方的石匣,刀子掂量了一下足有二十来斤,打开一看,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俞胖子失望地摇头道:“真扫兴,啥也没有。” 前方的道路一片漆黑,一眼望不到底,我用手电往里照了一照,什么也没看见,里面冒出来的风吹得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便趴在地上,贴着地面听了听,“下边好像有水声?” 空寂的墓道中,除了传来的脚步声的回响和水声,再没有半点其他的动静。 大概走了一根烟的功夫,前方出现一座亭阁,歇山磨角,上覆琉璃瓦,前面四根明柱,八扇透雕门窗。正中塑有禹王立像一尊,右手摁住蛟头,左手紧握铁链,一副威武气概。像前有深井一口,以巨石掩盖。 那口井看起来寻常的水井相差无几,井栏是用一块块的圆形石头垒砌而成,虽然一看便是人为修造的,却有种浑然天成的朴拙感觉。 我看了半天,也瞧不出什么名堂,用手电往里边照了照,深不见底,心想:“这里怎么会有禹王的塑像?” “刚刚听到的水声应该是这口锁龙井发出的。”燕先生说道。 “锁龙井?”我和怀如锦都不约而同的诧异了一下。 “早就听说过锁龙井,还以为只是民间传言,没想到还真有这东西。”怀如锦说道。 史载,尧舜时期,寰宇之内,洪水横流,平地水浸,民不聊生。禹王为民解困,率民治水。当时,淮河之中,有一蛟龙,兴风作浪。它看见禹王治水,使山岳显露,海河安澜,危及龙宫,便率领虾兵蟹将,引潮呈凶,阻止禹王治水。禹王令臣民立于山巅,等待蛟龙涌上来时,以滚木、滑石击之,蛟龙屡战屡退。蛟龙败阵,子孙四散。禹王跃入水中,以绳掷套,缚住母蛟,在高阜处挖一深井,立上桩柱,把母蛟锁入井中,令其永世不得翻身。 俞胖子说道:“听我爷爷说过,二战期间,日本鬼子进京,当时不相信锁龙井里有龙,就排兵去道那井里的链子,道了将近20多天,那链子头也没道上,但是越道那链子井里的一种声音就越响,日本人后来害怕不敢道了,就把链子又顺回去了,链子一顺回去,声音就没了。我爷爷当时亲眼看见的。” 井栏上面有几个大铁环,吊着数条沉入井中的大铁链,链子沉沉的,上面遍布锈迹。巨链笔直,沉入井的一端,好像坠着什么重物,欲待近前细看,那几条粗大的链子突然猛烈地抖动了一下,水激起串串涟漪。 我们几人见垂直坠入水下的链条一阵抖动,都不禁向后退了数步。 “这洞中无风,水中无波,如此粗重的链子怎会凭空抖动?难道被巨链吊在水下真有蛟龙?” 我忘了怀如锦一眼,她也是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好家伙,我自问平生奇遇无数,也算见过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这口锁龙井我却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头绪,但是事关这个古墓里面的秘密,只有冒险把铁链拉上来,看看下面究竟有些什么。”我心里暗想。 此时,宁兔子神经兮兮地拍了拍苏幕遮和宋北柯,说道:“两位,你们说这水井里怕不是锁着甚怪物嘞?” “宁兔子,我说你胆子这么小,当初干嘛下来!”苏幕遮嘲讽道。 “话不能这么说,要真有东西咱们就更惊动不得,否则就遭殃嘞,功亏一篑不是嘛。”宁兔子说道。 宋北柯看出了他的那点小九九,故意吓他,说道:“是啊是啊,禹王伏蛟龙,这锁龙井里面怕是镇锁着一条蛟龙,莫要轻举妄动,免得招灾惹祸。” 我听着他们的玩笑话,不禁笑了起来。不过,他嬉笑间,瞥了一下周遭的情况,心里思索起来,“这是个山间盆地,以前又是沼泽,看这风水形势,怕是不会有什么贵族愿意把墓葬修在这里,地下水太多,棺材没多久就烂了,不可能有人傻到把墓修在这里。” “但是——”我思绪出现了一个转折,“从前两次的情形看,这些先民显然是有意要掩藏墓穴,越是穷山恶水,越能出其不意,所以,宋前辈的判断应该是不会有错。只不过,这口锁龙井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偏偏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他是想在这里祭拜大禹?” 苏幕遮在洞穴里打量了一番,回来说道:“我看了下这个洞,明显前后有两拨人开凿过的痕迹。” “没错。这个亭子应该是后来修建的,我在地上找到了水泥。”刀子手里那里一块水泥,笑道:“另外,我看了那几根铁链,其实是连接着角落里的一个摇辘,是用来控制升降的。” 说着,我便伸手摸了摸链条,再看沉入水中的铁链还在微微抖动,应该不是被暗涌所冲。 “难道被铁链拴着的真是蛟龙?”我也跟着纳闷起来。 鬼侯爷吩咐刀子准备拉铁链,俞胖子和刀子分别拽住铁链上的两个吊环,一脸坚毅情地说道:“蛊爷,咱们准备好了,管它是龙还是蛇,咱这就把它拽出来!” 宁兔子不等俞胖子把话说完,就抢着说道:“拽不得,万万拽不得呀,这铁链拴着的可是禹王降服的蛟龙,要是拽上来非得把天捅破了,可不敢做。” 我其实此刻心里也没底,“即便下面的不是蛟龙,怎么说也是个难缠的东西,我想沈芳他们在这里新修了这么一个锁龙井,不可能没事找事,肯定是有说法的。即便是有危险,有燕先生和蛊爷他们在,还能怎么着啊!” 于是,我鼓起勇气对宁兔子说道:“宁老板,你可不能光听宋前辈这算命先生是怎么说的,说句不好听的他也是半路出家,也不一定前知八千年,后知五百载吧?” 宋北柯配合地点头,说道:“这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啊就是混口饭吃。” 宁兔子当然知道自己被我俩一唱一和绕进了陷阱里去,但已是百口莫辩,“看情形你们是一定要拉了?” “你说他就是个仙人洞,咱们闯一闯又能咋地?”俞胖子急不可耐地说道,“宁老板就是太瞻前顾后,咱这么多人呢,要真上来一个怪物,也先咬不到你啊,大不了到时候咱在松手把它放回去不就得了!” 苏幕遮也不答话,径直走到井栏边,看了刀子和俞胖子一眼,说道:“你俩把铁链给我,暂且回避。” “不是吧,他想一个人拉?”我当即看得傻眼,“都说这苏幕遮是个武艺高强的绝顶高手,要是能以一人之力将铁链拉起,那也太神了。” 俞胖子走回来,对我说道:“这家伙是不是疯了,我刚刚掂量过了,光是拿起来就费劲,他一个人,怎么可能?”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54章 阴阳门 苏幕遮身材挺拔,一副伟岸的肩膀,显得特别威武霸气,风采不减当年。他从容地脱下上衣,露出一身腱子肉,从手臂到后背纹有白虎纹身,吊睛大虫,气势逼人,图案复杂精致,更显得他骨子里的英雄气概。 他没有言语,淡定地舒展双臂,背上的虎头随着他的肌肉张弛变化出不同的姿态。八十九姨见他露出身体,竟然有些羞涩地躲了躲,就跟个小姑娘一样。 怀如锦觉得有些不太稳妥,低声对我说道:“我,难道真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拽出来,是不是再……” “你尽管放心,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苏前辈吧。” 不过,我看怀如锦的眼神,似乎对苏幕遮特别不感冒,她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忐忑,说道:“我不是对你不放心,只是……” “我可没苏前辈这样的一身虎胆你的英雄气概,我也拉不动那铁链子,从这方面来讲连胖子都比我有优势。”我开玩笑道,“不过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是不是也在想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进去?” “至少我们应该先找到那个沈芳……” “嘘嘘。”我制止了她,“你想啊沈芳她在这里经营多年,用她的话来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我们准备的,要是我们真的贸然追了上去,不是正中下怀吗?再反过来想想,这个锁龙井是之后修建的,哪怕是个陷阱,也一定有它的目的,所以我们只能这么做。” 怀如锦疑惑地看着我,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哈哈,这你都看得出来。”我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个锁龙井只是个幌子,以往的经验,那两个墓不是借穴就是墓里套墓,说不定——” “我明白了。”怀如锦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你是说真龙其实是在下面?” 苏幕遮准备完毕,猛地一拉铁链,我与怀如锦便不再谈论,一手拿着手电,一手各拿武器,严阵以待,“小心!” 苏幕遮的力量着实惊人,只见其振喝一声,虎背一屈,两条铁链便宛如狂龙出水一般,被他拽了起来。刀子和俞胖子赶紧转动摇辘,就跟在井中打水一样,在绞盘上卷起一圈圈铁链。因为有苏幕遮在前面拉铁链,刀子他们仅用三成力气,就把铁链卷进绞盘。 随着沉入井水中的铁链升起,我与怀如锦的手心里也都捏了把冷汗,“这下面的东西马上就要见分晓了。”我心里紧张道,一颗心也不由得跟着粗大的铁链慢慢上升,提了起来。 铁链卷起十余米,只见下面水花一分,有个黑沉沉的东西从潭水中露了出来。 宁兔子凑上去看了看,“哎呀,乖乖我的祖宗哎,这他娘是个什么东西?” 我见宁兔子在那蹲了半天,有恃无恐,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对怀如锦说道:“看样子应该不是个活物。” 在铁链的拖动下,一个巨大的物体从下面拉上来,不停地淌着水。初时只看得到大概的轮廓,可以肯定并不是活物。这时整个物体都被吊出了水面,刀子把绞盘固定住,凑到近处细看。 锁龙井直径大概两米左右,我们站在井栏边,伸手就可以摸到那东西。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瞧得十分清楚,只见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框形结构,上面还刻了不少古怪的花纹。 宁兔子一脸兴奋:“你们看这花纹造型古朴奇特,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下发财了!” “苏前辈、宋前辈、八十九姨,你们见多识广,这是个啥玩意儿?”我问道。 苏幕遮摇了摇头,看了看一旁的宋北柯和八十九姨,“我说不准,你俩觉得呢?” 宋北柯和八十九姨合计了一下,说道:“可能是——阴阳门!” “阴阳门?”我诧异道,“那是个啥?” 洞中本就黑暗,那所谓的阴阳门黑咕隆咚,除了一些纹理,也瞧不出其他什么细节。只是,我们刚想凑近看时,就闻得一股奇怪的味道自下面直冲鼻孔,待稍一离开,那味道立即不见。 “这味道——” “没错,刚刚在墓道里也闻到过。”苏幕遮肯定道。 我赶忙转头看向燕云淑和鬼侯爷,“燕云淑、蛊爷,这——” “鬼眼先生所说没错,这确实是一扇阴阳门。”燕云淑看了八十九姨一眼,“八十九姨精通各类机关,奇门遁甲,你来说一说有何看法。” 八十九姨身为卸岭第一高手“鬼眼先生”的左膀右臂,尤其善于破解古墓机关。她仔细地思索了一下,说道:“阴阳门是个邪物,能不进还是不进的好,否则一旦踏入,就会陷入幻境之中,很可能就出不来了。” “我们别无选择。”燕云淑斩钉截铁道。 “那——”八十九姨顿了顿,“跨过阴阳门?” 燕云淑递给我一个眼神,“李睿。”我点了点头,缓缓立上井栏,试着抬起脚,我先伸过一条腿,发现并无异样,继而又整个跳了过去。 但是,我刚一跳过去,还在庆幸并未什么异样,突然脚下一滑,一下子掉了下去。 那井水里的水冰冷刺骨,我刚一入水,就被那冷水逼得腿脚抽筋。井下一片漆黑,完全失去了方向,在水里又听不到声音,好像来到了地狱一样。 我在水底游了一会儿,冒出头来的时候,却发现眼前已经是另一番景象,水面边上有一处石门,看样子里面应该是个地宫。而抬头看时,已经看不到跳下来时候的水井。 我试着往里走,忽听坡道上脚步声响起,我回头一看,发现后面过来一人,蓬头垢面,很是狼狈,仔细一看却是彭教授。 我一脸惊讶,“彭教授,你怎么突然冒出来?” 彭德麟看见我也是一愣,“怎么是你?” 我把前因后果简略地说了一遍,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彭德麟听完我所言,叹了口气,说道:“这阴阳门是上古的邪术啊,我以前在考察古滇国历史的时候研究过,那是有死无生啊。你们怎么还敢下来,我现在想出都出不去了。” “这么邪乎?”我心底暗暗发怵,“也不知燕云淑他们下来没有?” “此地不是讲话的地方,先想办法出去吧,有什么话上去再说。” 但是,我心中很多疑问,便忍不住又问:“彭教授,这地宫……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也是为了那个彝族古墓来的吧?”彭德麟叹了口去,“到此刻我才明白,这个墓其实就在阴阳门里面。这个阴阳门是一种陨铁所铸,会产生强大的磁场,紊乱我们的思维,以致心生异象,而我们眼前的一切,虚虚实实,真假难辨。所以,外人进来,是很难再出去的,可以很好的保护古墓的秘密。” “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要把阴阳门用铁链放进水底呢?还有,要是我没有猜错,我们在上面的时候感觉到水下有动静,应该是你们产生的吧?” “哎,正是如此啊。”彭德麟一脸沮丧,“我们在里面迷路,苦于无法照到出去的路,但是事实上在我们的眼中是无法意识到自己拉动的是铁链。” “那彭教授是何时进来的?” “半天前。” 彭德麟讲了事情的经过,原先他带着几个助理先于我他们到达,在经过山下树林的时候,就遇到了怪蛇的袭击,两个学生被活埋到地里。好在他们没有到花田农庄,而是从另一侧打盗洞进入。 古滇国亡于西汉,此后一部分滇人逐渐向汉族聚居的区域迁徙,最后民族融合,此后,滇人就慢慢在历史上消失了。但是,也有一部分滇人则进入崇山峻岭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的风俗习惯中还保留着传统的古滇国影子,但是世人对此却知之甚少。 “你们看到上面那个锁龙井了吗?”彭德麟突然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我敢保证,到现在你们也没有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啊,实不相瞒,我一直对此困惑不已,你说这好端端地他们为啥后来要建这么一个锁龙井呢?” “我们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沉入井中的铁链,当时没有动绞盘,而是顺着铁链爬下去,来到了这里。当时我们还没有穿过阴阳门,就发现只有这里,也就是阴阳门附近的这片区域,我们能够分辨出进入前后的差异几乎所差无几,一旦继续深入则恍如进入另一个时空。” “这——说明了什么?”我不解道。 “这的确不是关键,但是你继续听下去就会明白了。”彭德麟继续说道,“我们仔细考察了这水下的情况,发现这里四周都用青砖砌成,隔水性很好,但这也说明这井下的水绝不可能是地下水。否则,他们也不会把墓穴建在这里。” “这倒是有点蹊跷,这跟我们在上面的墓道上看到的完全相反,这里潮湿的很,以为下面的棺材都烂了呢。” “这就是这个锁龙井的秘密所在。” “你是说蓄水?” “没错,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好这里,同时也能够更好的利用这阴阳门。”彭德麟稍稍从刚刚的失落中走出来,与我交谈一番之后,来到了一条地道。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55章 活人俑 “我已经在这地道里兜了好几趟了,它一共有两条,一条明道下面还有一条暗道。”彭德麟示意我不要进去,“跟我来的几个学生,都死在里面了,还是别进去了。” 我突然一个激灵,“什么,都死了!” “是啊。”彭德麟摇了摇头,坐在地上,“死了,都死了,没一个出来的。” “里面有东西?”我警觉道。 “两条道之间有个落差,不走到跟前看,不太容易发现。我带着助手进了下面一层暗道,没想到由于地势更低,渗水严重,出现了塌方,都被埋在了里面。” 我正要缓口气,心想:“看来不是遇到了什么东西,应该没什么大事。” 突然,彭德麟惊惧地抬起头,紧张地看着我,说道:“我赶紧逃出去,但是当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通道里根本没有塌方,所有的人都不见了。” “啊?”我心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也睁大了眼睛,“该不会是幻境的缘故吧?” “在阴阳门里面,我们所见到的一切都是真真假假,说句实话,我其实心里还在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彭德麟自嘲地摇摇头,“当我又一遍寻找之后,在里面的一个墓室里又惊奇地看到了他们的尸体,全部整齐的躺在棺材上,吓得我当时……” 但是,这反倒激起了我的好奇,彭德麟拗不过他,之后领着他前去。墓室里正如彭德麟所说,放满了棺材,但是却没有见到摆放在上面的尸体。我觉得不对劲,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本那些关着的棺材全部自己打开,那些尸体就躺在里面。 “这——”彭德麟惶恐不安,“我们还是快走吧,这里不干净。” 我伸手进去检查,手一碰到尸体的手臂,就觉得不太对头,又湿又硬,显然不是刚死的人的状态。可是,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尸体下面竟然还有一个人,猛地立起来。 虽然光线昏暗,但是由于近在咫尺我还是看得真切,湿漉漉的身体看上去与活人无异,但是却僵硬无比,这事情完全超出预料,吓得我叫一声,赶忙后退回去。 “这是——”彭德麟推了推眼睛,说道:“活人俑!” “活人俑。”我诧异道:“我听说古代活人俑是陪葬用的,那个时候流行这个。说是把活人裹了一层纱布,然后泥封塑俑,再放到窑炉里烧,秦朝时特别盛行,主要是给始皇帝殉葬的。” 就在活人俑刚刚抓到我手臂之时,却突然形势倏变,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桃木屑撒了出去。活人俑的动作顿时迟缓下来,力气也比之前小了许多,恼怒地将一双尸爪乱舞,样子痛苦不已。 此刻,我低叱一声,猛地一个箭步,直向它冲去,眨眼之间一根绳索已将其手臂和身体紧紧锁住,让其根本无法动荡。 只见活人俑那一双不会打转的眼睛射出了一道凶光,口中喷出一阵阵浓烈的尸气,双脚已经开始拼命挪动。 “咯吱”一声,绳索已经有一丝松动的痕象。我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将背着的背包一股脑儿地砸了过去,然后重重地踢出一脚。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我这一脚直接踢中它的腹部,但是那活人俑的肚子却坚硬如铁,根本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踢了一脚,就再也不想踢了。 “为啥这活人俑没死啊!”我怒道。 “活人俑本来就也有不烧的,2015年荷兰人给一座千年佛像做了个Ct,扫描结果显示佛像内部居然藏了一个活人俑,这个人俑保持着一个打坐的姿势。” 在古代,活人俑确实是存在的,就跟活人陪葬差不多。古时帝王死后都要活人陪葬,把活人身上裹上布然后用泥封住,再放到窑炉里烧,最后在涂上颜料,用这些活人俑用来陪葬,之后帝王就一直延续着这个。战国开始,流传千年之久的活人殉葬的制度才逐渐被各国废除。 “妈的,这么说他还成精了!”我这时目光闪烁,最终还是决定牺牲一点血本,毕竟对付这个东西自己经验还是不足,“看样子一般的物理攻击是没啥用处了,只能用血咒了!” 关于血咒这玩意儿,我得解释一下。这算是寻龙太保的绝活儿,操作起来就跟电影里茅山道士抓僵尸用的黄符差不多,但最多也就是像个样子,实质上这完全是唬人的把戏。但话说回来,这套假把式也有其发挥作用的时候,尤其是对付活人佣这类东西,而这其中的法门就在于新鲜的人血所散发的腥味,以及符纸上涂抹的特殊药水,会让它们感到害怕。 说着,我从怀中取出一张血红色的符纸,然后咬了咬牙,把血滴在那符纸上。红色的符纸在瞬时间变得更加鲜红了,片刻之后,化为一团血雾,一下子笼罩住了活人俑的头部。 “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彭德麟惊讶道。 使用血咒之后,立即产生了效果。血雾中的活人俑不再挣扎,也不再咆哮和尸爪乱挥了,只是呆呆地站立着。 “事不宜迟,如果不抓紧时间,万一这东西要是再清醒过来,我便又没撤了。”我心里想到,于是对彭德麟说道:“彭教授,你离远点!” 彭德麟一听,连忙向后退去,一直退到十米开外才站住脚步。我这时方低声念起了咒语。片刻之后,只见活人俑口中喷出一大团黑雾,将自己包裹了起来,然后缓缓蜷缩起身子,这原本身躯巨大的活人俑,竟然缩小了不少。 最后,身体发出一片耀眼的光芒,瞬间焚为灰烬。 见活人俑已经收伏,彭德麟方松了一口气,大喜过望,连忙过来道谢,说道:“多谢小伙子救命之恩,小伙子,我看你身怀绝技肯定不是普通人,你是——” “实不相瞒,在下我,是寻龙太保。” “寻龙太保!”彭德麟着实惊了一下,“难怪,难怪……” 我长吐了一口气,“好了!这活人俑已经处理了,接下来咱们……”我望向彭德麟道。 “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找到来时的路,既然我们先前曾找到过铁链,现在应该还能够找到。”彭德麟此时一脸恭敬地说道。 一路上彭德麟对我说起有关活人俑的事情,说是之前有一伙盗墓到陕西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倒斗。但他们只发现了一个兵马俑的脑袋。他们带着那个兵马俑的头部回到越野车上,准备在车里过夜,不准备再往前开。 “这时一位挨着窗户的成员看见远处好像有几根柱子,而且还在摇摆,他本能地产生了疑问,大家往那边看去也发现了这个异常的现象,顿时整个局面陷入恐慌和猜疑之中。”彭德麟说道。 “由于做贼心虚,大家都害怕是警察,但是有觉得可疑,为什么警察的反应这么慢,于是乎带着害怕但又好奇的心领头的带了几个人过去打探情况,但是去之后他们所看见的让他们今生今世都难以忘记。” “遇见鬼了?”我开玩笑道。 “原来回到原地查看的几个人,在一暗暗的月广下,他们看到了一个人形的东西在慢慢的动弹,那动作就像是一个僵硬的机器人,动作缓慢而且一动一顿的,靠近了一看,原来是个兵马俑,回来找自己的头。几个人都被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跑。” 我只觉得彭德麟的这个故事有些夸张,像是鬼故事,毫无技术含量。但是,在这个孤寂的墓室里还有人能讲讲鬼故事,也算是别有风情的一种解压方式了。 大概走了有七八分钟,我们走进了一间巨大的石室,里面遍布苔藓,潮湿的石壁上,不断滴下水珠,一进去就感到浑身发冷,我冻得牙关打颤,刚想要说话,却又做声不得,有着一种从骨髓里往外冷的感觉。 这个墓室突然出奇的寒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我用手电一照四周,说道:“彭教授,你之前有来过这里吗?咋这么冷啊?” 彭德麟颤抖着身体,哆嗦道:“没……我也觉得奇怪……咋会这么冷呢?” “是啊,就跟来到了冰库一样,可是你看这上面的水滴,不像是要结冰啊。”我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分析道。 “真他娘的活见鬼了。”我心里暗暗骂道。 彭德麟正要说话,他手中的手电筒却突然掉在了地上:“我的娘啊,李睿你快过来,我看见个人跑过去了!” 我急忙拿起手电筒,四处照射,但是连个影子也没有看到,“哪儿?彭教授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还是这儿太冷了让你不太舒服?” “我敢对天发誓,一定有人,就从你后边跑过去的,就……就往里边跑了,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听完他的话,又见他一脸眼色,不像是说谎,也起了鸡皮疙瘩。我们稍微收拾一下,我指了指石室的一面墙壁:“算了,彭教授,我看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这里再说。” 但是,我们没走多久,就看到前面有一处铁门,上面同样布满了苔藓还有一些奇怪的像燕子窝一样的东西,估计是泥土,但肯定不是天然形成的。我用力去推铁门,但是,上边锈迹斑斑,很难推开。 “彭教授,快来帮忙啊。”我正要喊彭德麟过来一起开门,没想到叫了两声彭德麟还是没反应,我疑惑起来,转头一看才发现他竟然蹲在一旁好像在观察着什么东西。 “彭教授,您这干嘛呢?”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56章 陈教授的腿 “你看这里有一块石碑。” “哦?”我惊讶地看去,只见地上有一块石凳大小的石碑,上面刻着一个野猪一样的图案,看样子应该是一种图腾,图腾的下面还有一些奇怪的文字。 我一眼就看出这些文字与上次在题凑墓中所见一模一样,“这是彝文?!” 彭德麟点了点头,“不错,这正是古彝文,对于它的解读,即便到了现在也无法完全理解。”他指着石碑上的字念了一遍,我只觉得发音奇怪,跟阿三说话挺像,对我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不懂,我哪懂?”我直摇头。 “我也只是看懂个大概,上面刻着的应该是一种古老的诅咒。” “多半是说进去的人必然不得好死。”我说道。 “非也,非也。”彭德麟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奇怪,甚至可以说是恐惧,他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句话,“这些文字,我曾经在我师弟的研究笔记中看到过,难道说他曾经来过这里?” “您师弟?”我惊讶道。 “陈雄鹰,要不是他后来失踪,现在一定是考古学界响当当的人物了。” 陈雄鹰曾与彭德麟一起在川大教书,为人慈祥和蔼,学识渊博,痴迷考察文物古迹,拥有极强钻研精神的工作狂,一度被学界寄予厚望,与冶和平齐名,并称为“南陈北冶”。 “那咱们还进去吗?我们没有工具,想打开这道铁门真是难于上青天啊。”我虽然地这门内充满了好奇,特别是听彭德麟说起陈雄鹰的事迹,更是难耐,想道:“这下是越来越热闹了,这里还有比我们还要早来的人?要真是这样,这陈教授可就牛逼的不得了了。我看这彭教授也就是个学院派,倒斗这一行里最忌讳的就是中规中矩,这个墓连宋鬼眼都没能进来,陈教授却早就来过,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这里面有东西。”突然,彭德麟神色紧张地说出这么一句话,“会很危险。” “什么东西?石碑上面写的诅咒?” “血翼飞蝗,这是一种可怕的古老生物。” 我心里叨咕了一下,“这里边别说有血翼飞蝗了,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进去看看了。” “这个铁门估计是后来修建的,为的就是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彭德麟说道。 我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铁门推开一个小缝隙,只能贴着身子斜进。临进去的时候,我闻了一下手,“呸,好臭,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进入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个洞窟,抬头看去,上面有个天窗。但是天窗很高,四周全是峭壁,根本上不去,不过到有可能从上面进来,这很可能是当年陈教授进来时的路。洞中有一条通道连接着山顶的出口。在石洞的一端还有大片崩塌的山石,应该是当时沈芳他们将其炸塌的。 用手电筒可以照到石洞顶上的天窗,其实就是个天然的垂直洞口,可惜我们只能在在下边干瞪眼上不去,我忽然想道:“这陈教授要真是从这里进来,很可能就出不去了,彭教授说他失踪了,难道……” “彭教授这儿的出口算是没了,咱们要不就去再找别的出口,不能就在里边这么干耗。咱身上没带干粮,也不知道燕云淑他们下来了没有,找不找得到咱们,在这么瞎转悠下去,就只能等死了。” 彭德麟似乎没有留心我的话,他自打刚一进来,整个人就特别的活泛,仿佛发现了新世界一样,他从背包里取出考古用的小锤子,在里边东敲敲、西敲敲,突然,也不知怎么了,听他大叫一声。 我跑过去时候,他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惊吓地在地上挪动屁股,吓道:“陈……陈雄鹰!他死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地上有一只腿,套着裤管,说明是人类无疑。上面沾满了血、泥,臭气熏天。 “卧槽!”我暗骂了一声。 “彭教授,这真是陈教授的腿?”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我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看来这里还真有什么东西?”我观察了一下四周,突然他无意间抬头一看,一些低矮的山壁顶端竟然倒挂着无数密密麻麻的黑影。 “彭教授,你快看,这是不是血翼飞蝗?” 彭德麟扶助眼睛仔细观察了良久,然后确定道,“没错,这就是血翼飞蝗,它们的体形远远大过平常的蝗虫,而且它们的习性非常怪异,会隐藏在黑暗的山洞里,每到夜里集体行动,专门扑杀大型牲畜。有时也会攻击人类。” 它们一只只地抱在一起,可以说每一寸山壁上至少挤满了十来只这种飞蝗,而且它们的眼色也不是黄色或者绿色,而是可怕的黑色,看得人头皮发麻。 血翼飞蝗非常怪异,后肢特别发达,所有的飞蝗的后肢全部被后面的飞蝗抱紧,它们的触须也格外的长,能够轻易地捕捉到空气中的变化。 “我在川大的生物实验室里见过这种血翼飞蝗,它们生性嗜血,穷凶极恶。”彭德麟说道。 “最早的时候它们居住在北方草原地带的地下洞窟中,夜间出没扑食牛羊等牲畜。后来,随着寒带北移,这些东西越来越往南方迁徙。到后来,人类还曾利用过这东西,变成恐怖的杀人武器。” “看来这些血翼飞蝗是被这些彝族先民用来保护自己的老巢的。”我说道。 可能是我们的动静引起了血翼飞蝗的警觉,有几只血翼飞蝗已经率先从石壁上飞了下来,彭德麟刚想逃走,没想到脚一软就摔了一跤,地上全是血翼飞蝗的粪便和动物残骸,腥臭扑鼻,又粘又滑。 成千上万只血翼飞蝗如狂风般急略而来,这种可怕的古老生物密集地飞行,而且相互之间配合默契,算得上军纪严明,行动时如同一团黑云,一下子从头顶飞过。 血翼飞蝗嗖嗖嗖地从身上掠过,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上的衣服就被它们迅猛地咬破,留下一条一条的口子,好在它们没有往皮肉里面钻,否则后果更加危险。 它们数量之多,已经无法想象,我不敢睁眼,只好用手护住脸,然后脱险衣服凭空乱打,驱赶那些扑来的血翼飞蝗,两条腿拼命地跑。 也不知过了多久,洞中渐渐安静了下来,想是那些血翼飞蝗已经过去,我试探着从衣服下伸出脑袋,用手电照了照周围,刚要出声询问:“彭教授,您怎么样?” 忽然眼前一黑,一只巨大的血翼飞蝗悄无声息地朝头顶扑来,足足有一个手掌那么大,它可能隐藏在石洞的最深处,双翅一展,一口咬来。 它距离我近在咫尺,能看得清清楚楚,我心知难以抵挡,眼看就要被血翼飞蝗咬到,情急之下我抡起手电砸了过去,那血翼飞蝗落在地上扑棱了几下,当即死了。 我衣服被咬破了几个口子,还好不严重。我长吁了一口气,看看四周,除了那只掉在地上的血翼飞蝗,再没有其余东西,刚要放松警惕,“彭教授,彭教授?” 没想到,我喊了几声彭德麟,洞内空空荡荡,除了自己的回音,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 “彭教授?”我立刻警觉起来,心想,“别他妈,这里面还有其他东西?” “啊,哎哎,嘿嘿嘿嘿……”突然,我听到洞内深处传来一串奇怪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人的声音,“彭教授?” 我试着走近喊了一声,紧接着彭德麟的声音变得非常尖锐刺耳,洞内本就狭窄,更显得他的声音凄厉异常。哪知彭德麟忽然从黑暗中窜出来,伸出手臂,夺过我搭在肩上的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张口便咬。 那衣服虽然被血翼飞蝗咬得褴褛不堪,但是好歹也算是质量上乘,任他咬都是咬不动,彭德麟却不管不顾,像疯狗一样,一个劲地把衣服塞进嘴里狂嚼不止。 “尼玛,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变得跟条疯狗一样!?”我猝不及防,当时就愣住了,我看着彭德麟歇斯底里地叫着,喃喃自语道:“难道是神经崩溃?还是恶灵附体了?” 我赶紧把他嘴中的衣服扯出来,发现彭德麟的口中已满是鲜血,我疑惑不解,“怎么会突然这样,刚刚的血翼飞蝗虽然凶险但是也不至于让人精神崩溃啊?” 我连连晃动彭德麟的肩膀,喊道:“彭教授您清醒一点!” 谁知任凭我怎么呼喊,他都置若罔闻,挥舞着双臂,嘀咕道:“不要出去,不要出去,有鬼,有鬼!” 突然,彭德麟一下紧紧拉住我的胳膊,“嗨嗨嗨,妈妈,妈妈。” 我心里暗骂道:“完了,这下完蛋了,失心疯怎么得了。”我担心彭德麟疯疯癫癫的这样下去,便一起把彭德麟按倒在地,为了预防万一,只好把他暂时捆起来。 但我又怕弄伤了他,所以没有限制他的双脚,只是把他的手绑了起来,免得让他再给自己咬了。 “糟了,这燕云淑也不知道能不能破解阴阳门,万一找不到我的话,老子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了!”我心里担心道。 我开始对自己轻易进入阴阳门有些后悔,搞得我有些心浮气躁,坐立难安,看着发了疯的彭德麟怎么也冷静不下来,“这洞里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否则他不会无缘无故这样!难道是陈教授?”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57章 重瞳 彭德麟被我绑住双手,动弹不得,只是不停地挣扎,“有鬼,有鬼啊!” “鬼!”我忽然注意到彭德麟口里念道的话,心忖:“这个墓里确实有鬼,这一点在怀如锦的邮件里已经可以证明,只不过……” 我想着想着,无意间瞥见了地上的陈雄鹰的腿,“其他四肢和身体都不见了,却唯独还剩下一只腿,这也太奇怪了。如果说外面这铁门是沈芳他们封上的,那就说明她不想让里面的东西出来,所以,这会是什么呢?杀了人还留下一条腿……” 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起身走到了陈雄鹰的残肢前,捏着鼻子,小心地检查了一下,突然,他在大腿下面找到了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 这本笔记本很神秘,上面涂满了在铁门上出现过的燕子窝一样的泥巴,闻上去有一股恶臭,显然这绝对不是无意为之。虽然,时隔多年,但是上面的文字还是清晰可辨。 我刚一翻开,扉页上面就画着一张草图,上面画着一双如眼睛一样的图案,但是又稍有差别,显得诡异。 “重瞳!”我继续读下去,看到“重瞳”两字赫然在目,“这个彝族家支的首领女儿长了一双能看鬼魂的阴阳眼,她掌握了沟通神明的力量,但也给部落带来了无可挽回的危险。人们视她为妖孽,留着她会激怒了神灵,于是就要年纪轻轻的少女交给魔鬼,毒虫吞没了她的身体,只留下一对瞳孔。”我读着陈雄鹰记录在上面的文字,不由得发出一声喟叹。 “难道说……”我忽然想道,“这个墓的主人应该就是这个拥有重瞳的少女,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我还以为冰魄龙丹已经够玄乎了,现在竟然又冒出重瞳来,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惊喜。” 笔记本陆续交代了一些有关这个古墓的详细情况,大概讲的是说这个少女特别得到暮落首领的宠爱,逼不得已将她交给了族人,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为了表达对她的爱意,下葬的时候,首领将一颗冰魄龙丹放进了她的口中,让她容颜永驻。 “看来另一颗冰魄龙丹果然在这里。”我立即兴奋起来,又乘兴翻了几页,接下来的文字令我有些惊讶,上面好像在写日记一样,每次都只有几行字,连着写了有六天,最后一天的时间是五年前的十二月四号。 “十二月一号,第三天。我已经被困在这里整整七十二小时,所有的干粮都已经告罄,我没有水,我知道我会死在这里,但我并不怨恨彭德麟……十二月二号,第四天。我看到死神已经再向我招手,我发现外面的人用血翼飞蝗的粪便搅拌成泥浆,封住大门可以使鬼魂不敢接近,我想我会在死之前保护好这本笔记本……十二月三号,第五天。我知道鬼魂就站在我身边,此刻我安心地写字,随时准备离开人世,此刻我终于知道,有关阴阳门的秘术,应该是代替人来祭起玲珑幻境的工具,只不过这里的环境有强有弱,反而在这里,一切才更加真实……” 读到这里,我不由得深思起来,“日记里提到彭教授,很显然彭教授对此一定是知情的,他绝口不提当年这里的事情,看来是在刻意隐瞒,我甚至怀疑他可能和陈教授的死有关。” 就在此时,原本被我绑住的彭德麟,突然生出一股怪力,怪叫着挣脱开来,只听他高声尖叫着,“有鬼,有鬼啊!”然后撒开脚丫子,一下子跑进了黑暗之中,我正要去追赶,却已经看不到他影子。 我被彭德麟的行为震住,他凄厉的叫声,更是诡异。事出突然,我不敢贸然去追,“现在可以肯定这里面的鬼应该是被沈芳他们封在了这里,她是资深炼鬼师都无法收拾了它,肯定很难对付。” 进退就在一念之间。 越往里走就狭窄低矮,而且两眼一抹黑,这下好似踩钢丝一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时间仿佛静止,耳边只剩下彭德麟越来越远的喊叫声。 此时只见一个白影突然从黑暗中飘了出来,没错,是飘的,只不过速度非常快,但是可以肯定那东西脚都没有沾地。彭德麟吓得一把扑倒在地,我见形势不妙,连忙赶到近前,此时那白影却忽然一闪,又消失了。 “教授你没事吧?” 彭德麟一脸惊惧地看着我,却还是痴痴傻傻,他见我手里拿着陈雄鹰的笔记本,眼神看起来有些微妙,虽说他刚才的失心疯不是装的,但这回眼神里散发出来的恐惧,更是源自于内心。 我把笔记本小心翼翼地装进背包中,随后对彭德麟说:“教授,我问你,你是不是之前也来过这里?” “啊,没有没有!”彭德麟竟然又能够听懂我的话,却还是矢口否认。 “你别再骗我了,其实我都知道了,陈教授留下来的笔记本里提到过你,我想之前应该是你俩一起过来的吧?”我追问道。 “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害死他,这都是怀玉明指使我的,我不是有意这么做的!”彭德麟一脸惊惧地看着我,却囫囵个把话都说了出来。 “去你奶奶的,怀玉明不是怀小姐他爹吗?”我心里暗骂道,“就知道这件事情错综复杂,没想到事情牵连竟然这么深。” “发丘门自东汉末年分裂,在随后的一千多年时间里,一直内部争斗不断,怀家正是发丘门的其中一支。当年身为已经败落的发丘门怀家少掌门怀玉明,为了使怀家重获往日威名,遍访江湖各大门派,撺掇他们跟他一起行动,找到这个古墓,为了劝苏幕遮、宋北柯他们跟他一起下墓,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尽了各种办法,最终也没能成功。”彭德麟看来是良心未泯。 “其中,还有很多的故事,现在看来,已经都是浮云一场了。” “该不会是宋前辈和苏前辈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吧?” “是啊。”彭德麟点点头,“怀玉明对我威逼利诱,我一时鬼迷心窍,竟然与他合谋。” “当年苏幕遮和宋北柯已经成名,一个搬山魁首,一个卸岭第一高手,称霸一方,万国来朝。苏幕遮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小师妹,叫醉花阴,俩人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终身。但是,怀玉明对醉花阴很是钦慕,加之宋北柯与苏幕遮都不愿与怀玉明合作,便想出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 “为了离间苏幕遮与宋北柯,我曾对宋北柯谎称撞见了苏幕遮与八十九姨之间幽会,心高气傲的宋北柯一气之下,竟然负气出走,说是成人之美,而不明就里却又同样心高气傲的八十九姨果然破罐子破摔,主动勾引苏幕遮,这样一来,宋北柯与苏幕遮彻底闹翻。” “此后,一心想要报复的宋北柯,打起了醉花阴的主意。这样一来,两人便彻底成为了冤家死对头,这个局面到了宋北柯失踪之后才得以暂告段落。醋意大发的八十九姨一度与苏幕遮假戏真做,但是宋北柯就是没有回头。” “可惜了八十九姨,因为你的阴谋,竟然追杀了宋前辈几十年。”我冷哼道,“本想说你陷害同门不值得同情,用不着对你妇人之仁,但眼下关键是能出去,暂且留着你一条狗命,等着老天爷收拾你。” 彭德麟这时已经不再是先前那种忏悔的表情,又恢复了痴傻的状态。 我也从彭德麟的讲述中平静下来,想起陈雄鹰在笔记上的记载,唯恐遗漏下一丝一毫的线索。 突然,我听到一阵敲击铁门的声音,惊喜道:“看来是燕云淑他们来了。” “来,彭教授,咱们赶紧走。”说着,我一把拉起彭德麟就要往铁门那边而去,但是我刚走出没几步,突然惊醒,“不对啊,这个铁门我明明已经打开了呀?” “他娘的,这究竟怎么回事那只有老天爷知道。这玲珑幻境我听爷爷说过的,可得多长个心眼儿,这里很多事根本无法预料。”想到此处,我不由得拉紧了彭德麟,预防万一。 “咚咚咚。”我在里面敲了几声,“喂,你们听得到吗?我是李睿啊!” 接着,我便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蛊爷,这里面好像有声音啊?”我听这声音八九不离十是刀子的。 “我觉得不是人。”刀子说道。我气得不打一处来,猛地又敲了一阵,但是隔着一道铁门,一里一外,竟然恍如隔世,任我怎么喊叫,外面的人都只能听着响,完全听不到我说的话。 “什么不是人?不是人,难道还是鬼不成?”这声音一听就是俞胖子的。我心里也暗暗纳闷,“为啥我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没错,陈教授在笔记里讲了,这里面恰好是幻境影像最弱的地方。” “我这不就是这么一说,到底怎么样,还得蛊爷来说。”刀子说道。 “刀子,你让开。”鬼侯爷示意刀子让开,他贴在铁门上听了好一阵,忽然他眼里闪了一下,笑道:“这八成是我那小子。” “什么,你说李睿在里面!”俞胖子高兴道,“丫的,谢天谢地,他还没死呢。” “蛊爷就是蛊爷,果然厉害。”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58章 危机(上) 鬼侯爷指着铁门,说道:“这上面有血翼飞蝗的粪便,看来修建这道铁门的人很是忌惮里面的东西。李睿这小子一个人在里面恐怕凶多吉少。刀子,你们俩赶快把门给我打开。” “好嘞,刀子快过来伸把手,咱俩一起动手。”说着俞胖子就要动手打开铁门。 几乎就在同时,一直疯疯癫癫的彭德麟忽然抽搐了一下,双腿一蹬,一动不动了。我急忙过去看他,一试脉搏,已经完全没有生命迹象了。 “彭教授?!”我喊了他两声,显然已经无济于事。他这个症状本来就很是奇怪,估计有很多重因素,一是看到陈雄鹰的尸体心有愧疚,更重要的是他一定在洞里面看到了什么东西,受了很大的刺激,只是我没想到他偏在此时油尽灯枯,死得这么突然。 我一时相对无言,叹了口气,“要不怎说因果业报都有命数,最后你也还是死在了这里。人生如梦,梦若浮生,那些缠绕在心灵深处的纠结是痛苦,还是幸福,只有自己的心最明白。” 很快,刀子他们顺利地将铁门打开,俞胖子看到我的时候,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啊,李睿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可想死我了。” “哎哎,胖子,你这戏过了,过啦啊!” “人家说的是真心话,绝对的有感而发,你看看胖爷我这眼泪,长这么大我就没哭过!” “行行行,得了吧,上次被怪脸虫追着屁股腰的时候,你敢说你没哭?” “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鬼,你可真是命大啊,竟然一个人就进来了。”鬼侯爷走过了,看到我安然无恙,也松了一口气,“燕先生和我都在担心你呢!” “对了,燕先生呢?” “下来之后,大家分头行动,都散开了。” “糟糕,这可不行!”我焦急道,“这个所谓的阴阳门其实是一个由重瞳控制的玲珑幻境,咱们在这里面会被幻境影响心智,就在刚才,我在里面拼命喊,但是你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玲珑幻境?”鬼侯爷也吃了一惊,“如果是这样,问题可就严重了,咱们得赶紧找到他们汇合才行。” 这个时候,我的脖子上冒了点凉气,在这个阴冷的洞穴里,这应该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但是我却偏偏警觉了起来。 “蛊爷,其实这里还有一个人,你看那边。”我指了指地上的彭德麟。 “彭德麟?”鬼侯爷讶异道。 “他早我们一步进来的,我也是跟他误打误撞碰到的。” “他怎么了?” “死了!” “死了?” “怎么回事?” “具体怎么回事,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这里有东西,外面的这道铁门就是沈芳他们用来封住它的。” 俞胖子走到打开的铁门前,看着上面的飞蝗粪便,“这究竟有什么东西?” 这铁门已经被拉开了,上面的飞蝗粪便混合物也随之脱落。 俞胖子看了两眼,没看明白,便问:“就这个虫粪也能驱鬼?” “估计是真的。” 听我说起这里的情况,鬼侯爷便不打算就此离开,“小鬼,你刚刚还遇到啥情况?” 我脑子里在飞速地旋转,把出现的情况想了一遍,说道:“有两个,一是被血翼飞蝗攻击完之后,彭德麟就发疯了,第二是他跑进洞里面,我看到飘过一个白影。” “的的的,说得我头皮都麻了,咱还是赶快离开这鬼地方吧。”俞胖子打起了退堂鼓。 我偷眼看了看身后,刀子和梦姐的反应都比较正常,怀如锦也正注视着我,但是她却不敢和我目光相对,连忙假装看别处。 很显然,怀如锦是猜到了我可能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我倒是没有多想,对于怀如锦,至少对于自己,她还没有表示出恶意或者利用的企图。 这个洞窟就算进来一个营也是绰绰有余,而且里面还有很多隐蔽的通道,手电照去,看不到头,尽头漆黑一片。 我们一路走了很长的距离,算起来已经深入了山体内部,借着手电的灯光走了有二十多分钟,俞胖子奇怪地说了一句:“我咋觉得这里瘆得慌呢?” 我骂道:“废话,这里有鬼,乃是极阴之地。” 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尽头,突然迎面一阵阴风吹来,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我往四周看去,一片漆黑,看不到什么东西。 俞胖子发牢骚道:“妈的,又是吓我呢!” 在洞穴中走着,所有人都神经紧张。我心里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说当年拍下那张照片的人曾经到过这里,眼下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沈芳的忠心追随的主人临邛道士也一定就在其中。” “连临邛道士都在这里折戟沉沙,我都不敢想象那是个什么东西,难道重瞳少女还成魔不成?” 刀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打了个眼神,朝鬼侯爷方向看了看,我看到鬼侯爷也面色凝重,他的左手一直藏在口袋里,我下意识地也把手伸进了衣服里,扣上了飞刀。 这个时候,怀如锦突然从后面拉了我一下,出乎意料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就走开了。 我愣了愣,没有多想,可能是大家都意识到了危险,行为举止都有些反常,弄得像诀别,趁早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免得将来后悔。 就在这时,刀子在前面吹了一下蝙蝠哨,所有人立刻停了下来。幽幽暗暗的视野中,突然看到几个人头在前面晃动,走近一看着实惊悚,七八具尸体吊在那里,一条锁链从他们后颈勾住,从岩壁上挂下来。 “这好像是——”我怀疑道,“当年第一批进入古墓的人?” 我回头看了看怀如锦,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见解。那种腐烂味道充斥洞穴,着实让人不舒服,气氛一下子阴郁起来。大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太想开口说话。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忽然就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去!”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影笔直地站在我们身后,也不知道跟了多久。她突然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然后猛地朝我们扑来。 “大家散开!”鬼侯爷大喝一声,左手剑指已经朝着那鬼影攻了过去。 那鬼影突然发生了变化,凌厉至极,片刻间已隐没在黑暗中。鬼侯爷脸色一变,拔身追去。就在他身形方起未起的瞬间,刚刚消失的那鬼影骇然从他身后飘出,迅捷无比地向他冲来。 鬼侯爷情知不妙,正要用剑指去挡,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尖厉的嘶啸,那条鬼影突然怒目一睁,双眼之中发出无比恐怖的死光,那种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会让人瞬间失去了求生的斗志。 鬼侯爷闷哼一声,踉跄一下,情急之中,他将手中袖箭向鬼影的来处射了出去。 我们恐鬼侯爷有失,立即赶来助战,但是我们还没跑出几步,鬼侯爷急叫住了他们,大叫:“不要过来,危险!” “怎么了?” 我们马上停住了脚步,还没缓过神来,突然间,鬼侯爷整个人就从我们眼前一下子陷了下去。 毫无半点预告,就这么突如其来。 而就在此时,刀子已经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准确地说,那是扑了过去,他把住鬼侯爷,像一个插销一样挡在了上面,不让鬼侯爷继续下陷。 “啊!”刀子痛苦地大叫一声,只见他仰天长啸,使劲浑身力气,“蛊爷,你放心,就算豁出我这条命不要,我也一定要把你拉上来。” 虽然这不是正面对抗,但是眨眼之间,鬼侯爷已经落败,足足让我很受打击,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但是,眼下情况紧急,容不得半点犹豫。我正要赶去救援,突然怀如锦一把拦住,制止道:“不行,不能过去,那下面是落石流沙阵,一旦踏足那里,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 “妈的,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我怒斥,一把甩开怀如锦的手,喝道:“咱们之间的账,以后再算,现在,你别拦着我救人!” 怀如锦突然被我怒斥,有些恍惚,还没回过神来,我已经冲了过去。刀子用自己的身子支撑在两端,已经岌岌可危,即便他能撑住,但是鬼侯爷也等不了。我一把拉住鬼侯爷,喊道:“妈的,胖子,你还不过来!” 俞胖子愣了愣,显然有些犹豫,但是,他好歹也是跟我过命的交情,这个时候我已经身处险境,他也决不能袖手旁观,骂了一声,“妈了个巴子,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李睿,你撑住我来了!” 说着,俞胖子甩下背包,一把扑上前去抱住我的腿,喊道:“你别松手啊,用力拉。” “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俩!”刀子咬牙坚持说道。 “你丫的就别废话了,有什么话等救完人再说!”俞胖子说道。 我咬紧牙关,忍着剧痛慢慢地把手臂往鬼侯爷的胳膊下伸去,喊道:“蛊爷,用力啊!” 鬼侯爷试着借力往上升了升,刚刚上来半截身子,突然间那鬼影又从黑暗中冒了出来,睁着那双鬼目,光是看一眼就吓人。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59章 危机(下) 但是,此时此刻,鬼侯爷、我、刀子和俞胖子无一能抽得出手,我侧目看了怀如锦一眼,喊道:“怀小姐!” 怀如锦再也不能犹豫,危急时刻,唯有挺身而出。而那个鬼影正缓缓的向她身后移动。 我提醒道:“小心!” 凌厉的黑影,如毒蛇一般向她劈头抽来,那条黑影片刻之间,已经将她包围。怀如锦大惊,猝然之间,一团银色的光芒起自她手底,一把匕首猛地朝鬼影划去。 银光在空中一闪而过。 然而,那黑影又突然间再次寂灭,没入后面的黑暗中去。 她方要松口气,那黑影有突然飘出。怀如锦骇然变色,匆忙间出刀,然而这次黑影来得太快,火光电石间,已冲向她的胸膛。 “怀小姐!”我大骇。 正在怀如锦退无可退之时,一束红光从她身边破空飞出,和那条黑影撞在了一处,将黑影从怀如锦胸前生生推开! 怀如锦侧头看去,原来是燕云淑。 多亏燕云淑及时赶到,这才挽救了败局。那鬼影急急的退却,消失在黑暗之中。燕云淑见鬼侯爷情势危急,立即吩咐道:“李睿,注意蛊爷的脚下,这流沙机关邪恶无比,一旦进入,会越陷越深,双脚无法着力,必须先把脚稳住。” “好!”我立刻会意,对刀子说道:“刀子,现在我下去把蛊爷的腿抱住,一旦我成功了你就用力拉,胖子,你可千万要把我拉住了,万一我也陷下去了,可就真的完了!” “你丫的别说丧气话!”俞胖子骂道,“老子还等着和你喜酒呢!” 说着,我便要往流沙堆里爬去,这个时候怀如锦突然过来,甩过一根绳索,在我腰上系住,说道:“你可不能有事!” 我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一把将手插进流沙里,那地下说是流沙,其实远比流沙恐怖,沙子里混杂这无数尖厉的颗粒,手刚伸进去就被扎得遍体鳞伤,我忍着钻心之痛,一寸一寸地钻,好不容易将鬼侯爷的双腿抱住,喊道:“蛊爷,您可得用力啊,必须一次成功啊,不然我估计我也没这个本事再来一次了!” 只见我的脸已经一小半没进沙子里,刀子一声嘶吼,“走!” 偏偏这个时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突然整个地面剧烈地摇晃起来,我刚一抱住鬼侯爷的双腿,整各自使力,鬼侯爷双脚稍一脱离流沙,所有人立刻人仰马翻。 情势陡转急下。怀如锦和俞胖子死命拉住我才把他拉了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危急时刻,刀子不顾个人安危,扑住再次被流沙困住的鬼侯爷,喊道:“蛊爷,蛊爷!” 我匆忙回头看去,只见鬼侯爷两只手臂已被流沙死死困住,而且那流沙此刻如活了一般,竟不断地搅拌起来,随时都可能将他的手臂折断。 “啊!”鬼侯爷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 “蛊爷,蛊爷,你撑住,我拉你出来!”刀子情急道。 “刀子!”鬼侯爷喝住焦急的刀子,“刀子!你听我说,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我两只手被流沙吞噬,很快就会折断,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自断一臂,你来——” “不,蛊爷!我一定会把你拉出来的!”刀子死命地摇头。 情势万分危急,已经不容多做耽搁,我心里明白,自断一臂是目前唯一的方法,“留意臂总比都没了强!”我喊道,“刀子,别犹豫了!” “左臂是我寻龙一门的魂,刀子听我的,砍我右手!”鬼侯爷命令道,只见他器宇轩昂,深陷为难,依旧面不改色,“快点!” 刀子眼睛一闭,眼泪已经留了下来,恨恨地点头,然后从腰间抽出长柄刀,对准鬼侯爷的右臂,“啊!”的叫了一声,手起刀落。 “啊!”鬼侯爷痛叫一声。 一条胳膊瞬间被流沙吞噬,连血都看不到。我见状,立即上去扶住鬼侯爷,将他拉了出来。 “梦姐!快,快点!”我喊道。 梦姐替鬼侯爷包扎了伤口,但是由于缺乏专业的医疗器材,光是包扎伤口,多半是要感染的,重伤之后鬼侯爷就一直昏迷不醒。 “燕先生,现在我们怎么办?” “此地不宜久留,也不知道这东西缘何会有一双鬼眼,有弑魂之能,不好对付,我们还是快些退出为好。”燕先生说道。 “好,刀子你怎么样?” “你们放心,就算是爬,我也要把蛊爷一起爬出这个鬼地方。” 我背起刀子和鬼侯爷的装备,打算原路返回,先去跟苏幕遮和宋北柯他们汇合,然后找到破解玲珑幻境的方法,离开这里。 路上,我跟燕云淑说起在洞穴中找到陈雄鹰笔记本的事情,并且说了有关这个墓主人重瞳少女的秘密。 “你是说重瞳?”燕云淑也惊愕了一下,“难怪它的那双鬼眼如此厉害,能摄人心魄。” “啥是重瞳?”俞胖子过来凑了一句。 “所谓的重瞳其实是一种异眼,人死之后天然炼化而成,是祭起玲珑幻境的法器。”燕云淑说道,“几十年前我曾偶然得此宝物,并将其传授给我的徒弟,没曾想.....” “据我分析,我们所处的阴阳门幻境实际应该是重瞳控制的,只不过幻境需要人祭发,阴阳门应该起到替代作用。” “你说的不无道理。”燕云淑点了点头。 折返途中,我们经过一片尸洞,里面的尸体都穿着破烂的盔甲,有些被风干成木乃伊了,有些则已经成了半骷髅状。 “我们应该加快点。”于是,我打了个招呼,催促他加快速度。 这个时候,前面的俞胖子和怀如锦却停了下来,怀如锦转身招手,“你过来看看。” 我抬眼望去,地上全是尸骨,层层叠叠也不知道有多少骨头,几乎把这些地面都覆盖了,而在洞穴的尽头,有一扇两面的巨大石门。 巨门的宏伟程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足足二米高,宽度将十米,整扇门面是由一整块巨石切割而成,令人叹为观止。 “燕先生,你们之前来过这儿吗?” “没。”燕云淑摇摇头,“这里应该就是主棺室的大门了。” 我隐约间感觉自己正在靠近一个古老的谜团,我小心翼翼地踩着脚下的骨头,走到巨门之前,顿时感到自己无比渺小。而我更是惊喜地发现,就在巨门的两侧,有两扇三连拱的石拱门造型。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巨门正中间的地方,一条长长的石阶铺到下面,每一级阶梯两侧都有一个骷髅头。 巨门已经被打开,看样子若不是之前就开着,那一定是苏幕遮他们进去了。墓室的石台上摆放一只巨大石棺,四周还立着四个黑色的石人,面朝四方,做跪拜状。 “这是那个重瞳少女的棺材?” “绝对就是!”俞胖子一口咬定,“咱们废了怎么大的劲才进来,现在眼见蛊爷都这样了,我刚刚还在琢磨咱们这么做值不值,不过眼下一看,估计辛苦没白费。” 我看了一眼背着鬼侯爷的刀子,“不过,你们放心,蛊爷的那份我帮他拿,回头我再自掏腰包,咱们去北京的大医院,他的医疗费啊住院费啊我出!” 俞胖子已经激动了起来,心急地跑了过去,我忙急急叫住了他,大叫:“不要过去,危险!” 俞胖子正笑得合不拢嘴的时候,我却意外地发现石台竟然动了一下。定睛看去,原来在石台之上,竟然盘绕着一条巨蟒,由于眼色出奇的一致,几乎与石台融为了一体。 看到巨蟒盘绕在裂石棺之上,尽管一动不动,依旧给人巨大的压迫感,俞胖子这个时候才醒悟过来脸色惨白,小心翼翼地退了回来。 这个时候,从另一边的耳室里,出来几个人,我转头看去,才发现是苏幕遮、宋北柯、八十九姨和宁兔子,他们四个早我一步,已经进来有些时候。 但是,他们没有开棺,显然已经是最好的证明,“这个棺材不简单啊。”我心里暗想,“不然,凭他们几个早就把这个棺开了。” 苏幕遮他们四个见到鬼侯爷重伤,颇感意外,“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几位前辈这是……”我问道,“你们有何发现?” “来,你们来看。”宁兔子指了指石棺后面的照壁,我举头一看,上面刻着一些不明就里的浮雕图案,还有很多的奇怪的文字。 我当即一愣,心里激动起来,心忖:“这个影壁之上的文字如此多,这么多的文字聚集在一起,必然有深意,这很可能是墓主人志。” “这上面写着啥?” “应该是古彝文。”宁兔子说道,但他也是一脸的迷惑,“古彝文失传于千百年前,虽然古彝文与现代彝文很像,但是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写的什么。” “我说这个墓也就百来年时间,千百年前是不是搞错了。”俞胖子说道。 “不会错。”我摇摇头,“这就是古彝文,只不过这些文字背后的意义,以及使用这些文字的人更令我在意。” “那个冉什么的,他们家世世代代以来的临邛道士,这样处心积虑到了极点的人,很多事情就跟猜谜语一样,永远无法窥伺全貌,只能靠猜。” “冤家,你咋不说说你的看法,你浸淫这行这么多年,怎么不说点名堂出来。”八十九姨对宋北柯说道。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60章 分头撤退 “其实我刚看到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这个墓……”宋北柯犹豫了一下,“你们看到外面那个三连拱没有?那是一个方士墓的标志,按理说是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我说你脑子都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个沈芳很早就到过这里,她是临邛道士的后人,在这儿修建个三连拱也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我插嘴道,“根据我们得到的当年有人在这里拍到的照片,这个三连拱门应该早就存在。” 怀如锦也点了点头,说道:“依我看来,很有可能是临邛道士当年直接参与了这个古墓的建造。” 我听得心中一跳,点头说道:“你这个思路倒是可行。” “所以,换个思路讲,当年那些进来并拍下照片的人也应该有临邛道士在里面,应该只有他们才有这个本事进来并且全身而退把照片流传出去。”我分析道。 “这个假设虽然大胆,但是不无道理。”苏幕遮肯定道,“这可真算得上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我觉得这事情十有八九就是给福平造墓穴的那个家伙干的,当年他独自一人离开绍兴,不知所踪,要是真躲进这无边大山之中,确实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心里想到。 “按我说啊,我们来都来了,就别磨叽了,上面那条蛇咱们用火把把他逼开,赶紧开棺吧。”俞胖子催促道。 苏幕遮和宋北柯商量了一下,说道:“如果要开棺,必须先在上方架一条锁链,再从锁链上挂下去,悬空到棺椁上方,把启棺钩卡进棺椁的缝隙中,我们在锁链上挂上一个滑轮,然后将棺盖吊起来。” “这么麻烦?” “我们看过这个棺,四面的跪奴必然是暗器,人站在那里会很危险。” 一切都按照既定计划进行,随着苏幕遮一声令下,刀子和我两人一同溜上铁索,准备好后,俞胖子等人在下边一同发力,棺盖徐徐升起。 谁料这棺盖才升到半空,忽然间,整个墓室天塌地陷,所有人都站立不住,棺盖猛地下沉,只听一声闷响之后,从石棺中飞出无数飞虫,细小如粒,顿时就将众人困住,围得密不透风。 紧接着,那跪地的四个石像口中喷出一道黑色的烟雾,立时墓室里伸手不见。 “不好,这烟有毒。” “大家快出去,分头撤退!”燕云淑指挥道。 所有人四散而逃,各自分头撤退。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转到了一个山洞,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我愣了一下,那个呻吟声十分的尖蹙。 我赶紧把手电来回地转,但看不到那人在什么地方。这个洞太大了,全是丝线,手电光不够清楚,根本找不到边缘。 “完了,我中毒了是产生幻听吗?”我恍惚了起来。 忽然,又是一声传来,我咳嗽了几声,发现口中吐出了血丝。不一会儿,前面的洞穴壁上,也亮起了手电光。 我转头往那里看,那里的手电暗了,有一个声音叫道:“蛊爷,蛊爷。” “刀子?”我惊了一下,赶紧靠过去。 “刀子,是你吗?” “我,你别过来,快走。”刀子的声音相当微弱。 接着,我便听到一连串的咳嗽声。 “你怎么样?”我问道。 “我没事,但是蛊爷他……”刀子在黑暗中说,“可能快不行了。” 我听着刀子的语气,忽然起了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别,别过来,这里太危险了。”刀子阻止道。 我心中的不祥感越来越深,道:“别说了,我赶快过来!”说着,我便赶紧爬了过去,但是一路上都是黑色的尖厉的石子,根本难以爬行。到最后,石子变成了一个个匕首一样立在地面上,我已经隐约能照到他们,但已无法再前进。 刀子和鬼侯爷似乎是卡在这些机关当中,他们的身子融在岩层里,成了人影。鬼侯爷的咳嗽声传来,刀子坐在地上,声音越来越哽咽。 我问道:“怎么回事?蛊爷怎么样?” “那玩意儿太厉害了,我带着蛊爷往这里跑,但是……”刀子哭道。 “你等我,我过来,我带你们出去。” “千万别过来。”刀子道,“你过来也不可能救得了我,太危险了。” 我已经看到了刀子,但是听完他的话,忽然间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气氛,像是在等死。 “你快走吧。”鬼侯爷虚弱地对刀子说着,“我没时间了。” “不,蛊爷,刀子跟了你这么多年,是您看着我长大的,今天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你。” 我脑中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别磨蹭了,赶紧走。”刀子说道。 “费什么话!”我喝道,“我告诉你,老子从来不会丢下同胞手足自己逃命,再说了这又怎么了,我还不信了,就这点事情还能难住我了!” 我放下背包,脱下衣服,把包里的东西倒出一点包进衣服里,然后试着把包放在尖锐的石头上面,然后每进一步,前后交替前进,废了老半天,终于走到了他们身边,“来,把手给我。” 刀子站了起来,他笑了笑,“没用的,你一个人这样还能走,咱们现在三个人根本不可能。” “别他妈的净说丧气话,要死一起死,咱们在黄泉路上还能作伴。” “你想干什么?”刀子问道。 “既然是机关,我就不信没有破解的办法。”我自信道,“现在大家分头撤退,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往前小心翼翼地探身过去,没想到刀子他们身后的尖刺更加可怕,寒光逼人,才迈过去一步,一下子我的后脑勺发麻,心中一惊。也就在这时候,我看到前面过来一个人,是怀如锦。 “我,这是个重力感应的机关,必须把上面的压板拉起来才能出去!” “那还等什么!” “压板太重了,一个人根本抬不起来,必须两个人同时拉,而且……”她顿了顿,“压板上面有火油,一旦拉起,火油就会沿着斜坡流出来,所以必须快速通过。” “别废话了,赶紧!” 说着,怀如锦丢过来一根绳索,他们两头拉紧,齐声喊道,“拉!” 我咬紧牙关,将绳索一圈一圈地缠在自己手上,手臂上已经勒出血痕,手掌磨得鲜血直流。慢慢地地上的尖刺降了下去,“赶紧走!”我喊道。 刀子背着鬼侯爷继续往前走,看着我痛苦的表情,心中的酸楚无法形容,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很快我就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刀子一步一步地走着,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雾气已经逐渐笼罩了整个洞穴,我几乎无法呼吸,我看着对面的怀如锦,说道:“现在就剩下咱俩了,可能都得交代在这了!” “赶紧走!”怀如锦喊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岩壁上火油已经不住地流下来,我们一路往前狂奔。等我们跑出来的时候,已经在那个全是毒烟的墓室里了。 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那墓室里。恐惧、害怕顿时侵占了心头。 我没有其他的想法,只能一路狂奔下去。 终于,前面出现了光亮,接着,他俩一下就冲了出去。 我和怀如锦刚一冲出墓室,后面的石门“嘣”的一声,应声压下,瞬时扬起漫天尘埃。我立即护着怀如锦,就势扑到地上,待我们从尘土里爬起来的时候,已是尘垢满面。 “你没事吧?”我帮着怀如锦掸掉头发上的灰尘,笑道:“我咱看咱俩这么像马戏团里的小丑。”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这里的气氛依旧压抑,压得喘不过气来。我总觉得环境中哪里不对劲,四下搜索之后,两人都惊讶万分,“你看那火焰!”我指着墙壁上的烛火,那火焰正发出碧绿的光芒,照得人脸色发青。 不远处,俞胖子和梦姐两人也凑了过来,“李睿,你小子还没死啊!” “他妈的,咒我点好行吗?”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刀子的喊声,“李睿,你们没事吧?”刀子正背着鬼侯爷跟在俞胖子他们后面。 “没事,蛊爷咋样了?” “放心。”梦姐说道,“我已经替蛊爷检查过了,失血过多,幸好我们带了吗啡。” “看到燕云淑、苏前辈他们了吗?” “他们就在后面。”俞胖子说道,“他妈的,我一直感觉这里不对头,我们绕了一圈就是出不去啊。” “出不去?”我脑中一团乱麻的思绪,猛然捕捉到了一个线头,“玲珑幻境……难道我们一直陷在幻觉中吗?我们还在它的控制范围之内,它正在引诱着我们一步步走向死亡。” “哎,燕云淑他们来了。”俞胖子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燕先生,你看这儿……” 苏幕遮他们见了这种情况,也都面面相觑,“摸金门有一句话,鸡鸣灯灭不摸金,如今这蜡烛火苗发绿,定然是这墓中东西异力所为。” 他话音刚落,那火苗闪了两闪,然后,“噗”的一声熄灭了。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61章 无头将军 俞胖子心知不好,骂道:“真是太不走运,看来是撞到大粽子了。”说着,就开始往背包里翻找他的黑驴蹄子。 突然,身后一阵劲风扑来,被击个正着,所有人急忙低头趴在地上。先是“呼”的一阵,从墓室里猛地又飞出无数的小黑虫子,像龙卷风一样,席卷而来。地上的碎石被吹起来,从头上飞过,撞在墙壁上碎成粉末。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块棺盖猛地从里面飞了出来,众人立刻闪避,再抬头时,那棺盖竟然嵌进了墓墙里。 墓墙是内为青砖,外为夯土,硬如磐石,石棺的棺盖本身也很有斤两,如今被平平地嵌进了墓墙里,可见里面的东西力量之大。 “把棺板拍进墓墙,这得多大的劲儿啊?”俞胖子吓得心惊肉跳,“李睿,你说这祖宗是想干嘛?” “妈的,咱们自打进来以后,处处被他撵着跑,老子非跟他没完了!”我心中无明火起,冲动起来,一手摸出飞刀,已经蓄势待发,转身对俞胖子说道:“一会儿你自己小心着点,顾不到你了!” 此时,墓室里静到发毛,汗毛都竖了起来,只听到地面上传来一阵异常沉重的脚步声,从扬起尘土的墓室里慢慢走出一个人影。 我见状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本以为出来一个粽子,但是看到的却是一个高大魁梧的人,更可怕的是,那人竟然没有头。 只见他身着铠甲,穿着披风,威风凛凛,两臂一振,从墓室中跳了出来,一跳就是两米多远,来势如风。 “妈的,这他娘的是个什么东西!” “李睿,你还记得在云河峡谷的将军墓吗?”怀如锦提醒道。 “对了,那个将军墓是空的,难道说……”我还来不及反应,那无头将军突然伸出十根钢刺似的利爪猛扑过来。 那东西动作十分迅速,此时千钧一发,我无暇多想,只能以攻为守。我急急跃起,单脚往它膝盖上一踩,就势飞刀直戳它面门。 没曾想,无头将军的动作奇快,双臂横扫,我只觉手中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整个人像树叶般被狂风吹上半空。 我一击不成,只能设法避开扑击,急急后退,骂道:“妈的,这玩意不在云河谷好好待着,跑这儿来干嘛?” “废话,这摆明了是有人别有用心。”俞胖子说道,“你忘了上回有人捷足先登了吗?” 墓室中光线昏暗,俞胖子稍不留心,被一块石头绊倒,哎哟一声扑倒在地。 那无头将军已经如影随形地扑了上来,恐怖的叫声,听得人胆颤,顿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眼见俞胖子就要被它扑住,我不由分说,回过头冲上去飞起一脚,正踹中他胸前的护心镜,护心镜建议无比,足足把我震开了。 无头将军舍下俞胖子,旋即恶狠狠探出怪爪,直朝我扑来,我情急之下发出飞刀,直射向它的双手。然后,一个前滚翻从它腋下滚过,避开了它的利爪。 无头将军动作虽然迅猛,但是四肢僵硬,无法反手来抓,只能不停地甩动身体。我正稍有空喘息,忽然间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下意识地松开手,往后一跳。 “我去,蛇!” 只见那无头将军的身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爬出好几条蛇,吐着蛇信,紧盯着我。 “完了,完了,这无头将军墓里有九蟒扑虎的雕像,能指挥蟒蛇打仗,这回算是玩完了!”我正心灰意冷,黑暗中忽然眼前灯光一闪,定睛看去,原来是怀如锦,她手里匕首寒光一闪,手起刀落,一刀斩落一条蛇的蛇头。 “走!”怀如锦一把拉起我,全力后撤。 我俩几乎算是虎口逃生,吓得大口喘气,我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你又救了我一回!”我谢道。 “先别急着谢了!”这个时候,突然从背后跃出两条人影,分别是燕云淑和梦姐,“还不快走。” 话音刚落,那无头将军竟原地一转身,猛地一跳,直扑过来,我破口大骂:“妈的,我就不信了,你还能牛气到什么时候。” 我正要重振旗鼓,却被燕云淑一把拦住,“这东西的头哪去了?” “啊?”我有些不明所以,“这个……” “我们也不知道啊!”怀如锦摇摇头。 “走。”燕云淑冷喝一声,然后迅速出击,直面无头将军。 我深知燕云淑收拾起这个玩意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事情刚有转机,转眼又是危局。只见,从一侧突然冒出五六只血尸,血里呼啦的,一瘸一拐地朝着我们过来。 “妈的,这指定是沈芳那个臭婊子养的血尸。”我骂道。 俞胖子也发起飙来,抬起一块碎石,猛地朝血尸砸去,没想到他还没得手,那黑色小飞虫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偷袭了我们。俞胖子被掀了个人仰马翻,疼得哇哇大叫。 事情到了这一步,还只是开胃菜。我猛一回头,只见苏幕遮和宋北柯他们也投入了战局,一队戴着锁链的尸蛊从里面冲了出来。 一阵阴风直朝我扑来,我不敢怠慢,拉着怀如锦和俞胖子急急闪开,恍然间,我便看到一个衣着华丽但却老态龙钟的女人过来,“沈芳?!果然是你!” 苏幕遮面不改色,从腰间拔出一支勃朗宁手枪和T字拐棍,又取出捆尸索,在自己身上缠了两圈,背在肩膀上。尸蛊非尸,乃是为蛊所受,要是鬼侯爷在,这点事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苏幕遮用捆尸索把几个尸蛊套住,刚要开枪,忽然觉得背后一阵阴风吹过,回头一看身后又有一波尸蛊拖着沉重的锁链过来。苏幕遮此时无暇抽身,暗道一声:“糟糕。” “宋兄!”宁兔子赶紧躲到宋北柯身后,“妈的,怎么这么多?” “八十九姨,你保护好自己。”宋北柯叮嘱道,说着,他便从怀里摸出两个指虎,冲进尸蛊之中。这些尸蛊,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难对付,但是,沈芳的出现,使得事情的发展变得难以预料。 宋北柯拳拳到肉,那些尸蛊毫无招架之力。然而,忽然那些尸蛊像是受了谁的命令一样,突然集体停住了进攻,整齐地一张嘴,从口吐出青灰色的烟。 宋北柯和苏幕遮离那些尸蛊近在咫尺,这两个人几十年来久历艰险,遇上了不知多少难以想象的复杂场面都全身而退,面对尸蛊口中的毒烟,也自然有应对之策。苏幕遮立刻用右手捂住口鼻,猛地一拉捆尸索,将这些尸蛊尽数放倒,全都闭了上嘴。 随后苏幕遮头也不回,回手便是一枪,“啪”的一声,子弹朝着沈芳所在的方向射了出去。苏幕遮的枪法已经超凡脱俗,沈芳吃了一惊,差点没有避开。 “找死!”沈芳恶狠狠地骂道。 “臭娘们,是你太毒。” 沈芳冷笑一声,那些尸蛊忽然狂躁起来,力量变得远超想象,它们双臂一抬,不下千钧之力。苏幕遮见势不妙,用尽力气拉住捆尸索,但是它们咆哮一声,整个人瞬间被甩了出去,苏幕遮凭借高超的身手,在半空翻了一圈,险些折断腿骨。 他尚未来得及细看,突然一面墙壁轰然倒塌,宋北柯被一群尸蛊推到了墙角,“冤家!”八十九姨见宋北柯有失,连忙飞身去救。苏幕遮见情势危急,本要将她拦住,但是为时已晚。 宋北柯的额头涔涔冒出冷汗,大风大浪不知经过多少遭,想不到这里竟然要折戟沉沙,虽然心中颇有不甘,但到底是江湖豪侠,向死而生,丝毫不为所惧。 八十九姨一个跨步,冲到了宋北柯的身边,一把抓住尸蛊后面拖着的铁索,并且顺势揪住一个尸蛊的头发,用力一拧,发出咔嚓一声,脖子已经扭断。 八十九姨眸若冷电,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寡不敌众,这些被沈芳炼制的尸蛊,此时已经非常狂躁,被逼得一退再退。 宋北柯向后退了一步,踏住脚下的碎石,用脚把碎石踢向再次扑上来的尸蛊,激射而出的碎石悉数打中那些不知痛楚的尸蛊。 忽然宋北柯觉得脖子上一痒,似乎什么东西在后头,全身汗毛倒竖,回头去看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见一个黑影对着他散出一团黑雾。 宋北柯心中一惊,倒吸了一口冷气,“尸气!” 一旦被尸气所熏,立刻会中尸毒身亡。 面对黑雾一般的尸气,宋北柯不敢大意,立即掩住口鼻,转眼间那黑影已经扑了上来,原来是一只血尸! 于是,宋北柯就地一滚,但是眼下他早已被尸蛊逼到了绝境,再怎么闪躲也无济于事。 苏幕遮把心悬到了嗓子眼,说时迟,那时快,他连发数枪,连续撂倒五六个尸蛊,凭他那套百步穿杨的枪法,完全可以解决掉锁住宋北柯的血尸,但是稍有差迟,可能会伤及宋北柯。 当下一咬牙,这种情况就不能求稳,迟则生变,必须以快制快,他出手如电,一枪命中宋北柯身后的血尸。 几乎在这同时,一只只血尸都像是离弦的快箭,骤然扑至。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62章 脱出 此时,苏幕遮也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自己能帮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宋北柯和八十九姨被尸蛊死死围住,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这时,俞胖子也抱着一只血尸扭打在地上,喊道:“李睿,把黑驴蹄子扔给我,弄死他!” 我被两只血尸同时攻击,左手禁戒发出一道红色的强光,一个虚晃,避过了扑过来的两只血尸,顺手抓起地上的俞胖子,喊道:“怀小姐,就是现在。” 说着,怀如锦一个筋斗,翻身后仰,那两只血尸扑过来,却只能扑个空,而就在此时,我已经迎着它们而来,飞刀顺势如离弦之箭射出,将它们解决了。 我刚解决掉这两只血尸,只觉身后阴风阵阵,恶臭扑鼻,我还浑然不觉,只是停了一停,“妈的,什么味道。” 转身一看,才发现后边径直跳将过来一只跳尸。 “我去!”我大骇,“还没玩没了了,车轮战啊!” 细想之下,方知事情有些蹊跷,“这不是……那只认路的跳尸吗?妈的,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我杀气正盛,还没等它过来,便要迎上去。突然,身后闪过一个身影,却是怀如锦,“你干嘛?” “你不能杀他!” “什么?”我不解,“你不杀了它难不成还要拿回去做标本?” “说来话长了,总之你不可以杀他,就当我求你了。” “求我?”我心里恍惚了一下,“竟然为了一个跳尸求我,我的天哪,她脑子是不是烧坏了。”但是我转念一想,“也对,从陈教授的笔记本中得知,这件事本来就跟怀家有着密切的关联,这个时候怀如锦出来保下这个跳尸,估计多半是知道点什么事情。” “他是我怀家先祖。” 我听得一惊,回头一看,眼见怀如锦一脸央求,只好暂且放过这个跳尸。 回神看去时,怀如锦看那跳尸的眼神很是怪异,说不出是种神秘情绪,就好像见到了多年未见的亲人一样,完全不像正常人眼中的愤怒或者恐惧。 如今场上三方缠斗。 一面燕云淑单挑无头将军。只见她手掌一翻,从袖子里突然伸出一把短刀,燕云淑出刀速度极快,无头将军冲过来的同时,身形一闪,一把将它晃了过去,那无头将军唯一的弱点就是动作僵硬,一头狠狠的砸在墙壁上,顿时砸得碎石乱溅。 燕云淑一个贴身,在无头将军的右臂上一划,连同上面的铠甲在内,划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绿色的血液从肉里渗了出来。 无头将军被燕云淑打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咆哮着抖了一下身体,身上的突然弹出九条毒蛇,就跟《西游记》里的九头虫的造型一样。燕云淑毫不畏惧,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左手剑指激射而出一道虹芒。而后刀锋挥洒,刺眼的光芒直冲而起,宛如闪电一般。 待她落地之时,那无头将军已经停止了动作,僵直地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时隔数秒,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无头将军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上燃烧起来,火焰青蓝相间,不一会儿,只见火苗猛得一蹿,地上残留下点点晶莹的碎片。 然而,另一面宋北柯与八十九姨的局势却岌岌可危。宋北柯与八十九姨背靠在一起,说道:“八十九姨,这辈子我对不起你了,我下辈子在补偿你吧。” 突然,他跨出一大步,狠狠的一拳打在血尸的脸上,那血尸被直直打飞。他连续打倒了好几个血尸,而他身上的伤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越来越多。 喉咙间血水涌了上来,体力已经渐渐不支。 但背后的成群的尸蛊和血尸已经越迫越近了,它们的利爪马上就要触及身体了。 “啊!”突然,宋北柯听见背后八十九姨传来一声尖叫,赶紧朝后退去,可惜却慢上了一步,八十九姨身上插进了一对利爪,惨叫一声,身子朝后面倒去。 “八十九姨!”宋北柯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冤家!”突然,八十九姨一把将宋北柯推开,闪电般的踢出一脚,将那个击伤她的血尸直直的踢飞了出去。 “冤家,你快走!”八十九姨自知性命难全,只得舍身,“咱们来世再做冤家!” 宋北柯急得双目圆睁,眼见着后面的血尸又围了上来,顿时,八十九姨已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宋北柯眼见八十九姨倒在了自己面前,暴怒起来,不顾一切的攻击地抢过八十九姨的尸体,自己更是破绽百出,瞬间中伤无数。苏幕遮眼见宋北柯情绪失控,也拼死赶来救援,好不容易才将宋北柯拉住,拖着他离开尸蛊的包围。 “走,快走!”苏幕遮喊道。 “撤!”燕云淑发号施令,“赶紧撤。” 纵观战局的沈芳,冷笑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可是她刚要追击,燕云淑一个转身,留下殿后,她俩四目相对,燕云淑一声不吭,竟将沈芳生生怔住,使得她不敢追击。 但是,即便沈芳不追,我们的境遇也可想而知,这里本就如梦似幻,若是没有找到破解之法,根本出不去。 “这墓室四壁除了青砖就是夯土,没有其他的出路。”我说道。 “咱们可以试试关住那个鬼的洞穴,上面有个天窗。”刀子说道。 “不行,咱们没有足够长的绳索,想从那么高的地方出去,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怀如锦指了指一侧的入口,说道:“如果我印象没有错的话,那里曾经有道门。” “啊?什么意思?” 由于匆忙,我根本没有仔细看周围的环境变化,一脸疑惑地看着怀如锦。 “然而,现在这条路已经不见了,所以说要想返回那里已经不可能了。”怀如锦继续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么墓室在发生变化?” “你别忘了,这里本来就是幻境。” 我看了看燕云淑,问道:“燕先生,你怎么看?” “她说的有道理,你接着说,你有什么想法。” “任凭它百般变化,但是只要咱们认准一个方向。”怀如锦指了指上方,“只管往上打盗洞,就一定能够出去。” “哎,这倒是个办法。”刀子同意道,“以前我在山里,也曾经用过这个办法。” 苏幕遮叹了口气,“按理说这不是个聪明的法子,但是眼下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与其在这里被幻境耍得团团转,不然放开手脚试一试。” 苏幕遮与刀子一齐动手,他们的动作十分熟练,没多久便打出一个盗洞,刚好可以容得下人通过。 “丫的,总算可以出去了。”俞胖子声音颤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突然,墓室剧烈的震动起来,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尽是碎石。 “什么情况?地震了?” “妈的,这里距离地面不过数米的落差,土层很浅,塌方了!”苏幕遮说道。 这时从墓室上边落下的碎石越来越大,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墓室中已经无立足之地。“大家立刻进洞!”我喊道,俞胖子蹲下身去,怀如锦和梦姐先踩着他的肩膀爬了上去,在上面搭把手。接着,刀子一把扛起鬼侯爷,苏幕遮背起宋北柯,也钻了进去。 然后,上面扔下根绳子,把八十九姨尸体拉上去,宋北柯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一直看着八十九姨的尸体。 最后剩下我和宁兔子,俞胖子在上面喊,“快上来!” 结果就在宁兔子爬上洞口的一刹那,从后面冷得射来两支暗箭,宁兔子闻声急躲,闪过一支,他的身手已非寻常,然而退避也还不及,“啊”的一声痛叫,双膝跪地。我回神一看,见他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妈的!”我痛骂一声,立刻背着宁兔子,不顾一切地在洞里爬,疯狗一样地爬了几分钟,忽然一道耀眼的白光照进眼帘,头上出现了久违的天空。 这时,身后轰的一声巨响,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的洞穴,已然塌陷,背后就是花田农庄,整块地基裂开一条地缝。 地面还在不断地沉降,把整个地下的古墓,连同无头将军和那个怀家先祖,还有阴阳门、重瞳,以及无数的陪葬品、明器,都埋进了深深的泥土中。 一个刚刚开启的秘密,重新被泥土封印,古墓毁于一旦,没过多久,地面上涌出一股水流,迅速地将裸露的土地淹没,原本修建一新的农庄完全不见,这里重新变成了一片沼泽。 沼泽里的水越涨越高,我背着宁兔子赶紧往山上跑,地陷的威力使人为之一眩,宁兔子的双腿流出的血已经渗透了我的衣服,我一手抓住宁兔子,另一只手在岩壁上攀爬,唯恐一不小心掉了下去。山坳里的山石树木不断被水淹没,身后的大地像是魔鬼张开了黑洞洞的大嘴,正在吞噬着山腹中的一切。 俞胖子在上边焦急地大喊:“李睿,快爬上来!” 我手足并用往山上爬,忽听背后一个哀怨的女声在耳边哭泣着,似乎有个力量在把身子向下拉扯,“妈的,我说这个小姑娘你还有完没完了,老子有没有得罪你,干嘛非要拉我陪葬!”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63章 烂醉如泥 我挣扎着往上爬,脚下的山石时不时地崩塌,只能凭双手的力量死死扒住山体,一个抓不牢,就得掉进下面的沼泽了。 俞胖子和怀如锦伸手把我们拽上来,此刻天边的落日正值最美的时刻,红霞璀璨,如火如荼,微风刮过,草木为之一动。 “你们听到那个声音了吗?” “听到了。”俞胖子骂了一声,“妈的,指定是那只女鬼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刀子正护着鬼侯爷坐在地上休息,鬼侯爷面色惨白,奄奄一息。宋北柯神情恍惚地抱着八十九姨的尸体,黯然神伤,眼泪不住地滑落。还有一边的宁兔子,梦姐正在为他治疗,但是估计情况也不容乐观。 我长叹了一口气,“劫后余生,我只能说,大家各自珍重。” 怀如锦的表情很是惭愧,这件事情说到底完全与她有关,因为即便到了现在,我也依然无法得知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大家。” 苏幕遮叹了一口气,“这不怪你,其实我自一听到江湖上传言起,就知道这是十几年前那场计划的延续,说到底这一切就是命数。” 慢慢的,夜幕降临,山风开始吹起,愈发寒冷刺骨,脸上被刮得生疼。我站在山上,往下望去,沼泽的水位已经不再上涨,彝族古墓、花田农庄,连同那些不为人知的无数秘密,还有彭德麟、陈雄鹰,都永远埋在了淤泥的深处。 宋北柯已经伤心到了极点,我和俞胖子胖子架起他,他都没什么反应,像个木偶一样,只要一停下他就瘫软下去,坐地上怎么也拽不起来了。 八十九姨与宋北柯纠缠了一辈子,一开始举案齐眉,却意外分道扬镳、水火不容,最后好不容易破镜重圆,但是好景不长,如今阴阳两隔,真是造化弄人。 驱车走了将近一天,我们才回到了林场的大本营。 夜晚,又在营地水洼边生了篝火,弄了一个篝火晚会,算是庆祝凯旋。但是,说是庆祝,其实大家都是在释放,都想把这几天的压抑发泄出来。 “来呀,李睿,我们去跳舞!”俞胖子笑道。 “特妈的,要跳我也找个女的,谁要和你跳!” “切!”俞胖子一甩头,“胖爷我找茜茜妹妹去玩。” 怀如锦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别说了。”我叹了口气,“其实,我多少已经有些知道了,包括从一开始我来到云河峡谷乃至后来的整个经历,其实你都是知道的对不对?” 这篝火在静谧的黑夜中闪耀着金色的光辉,周围的一切突然跳动起来,影子像被烧得害怕似的向林子里逃去,俞胖子两颊鼓鼓的圆脸在火焰之上闪过。 而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寂静和黑暗凝神谛听着人们吵闹的声。怀如锦看着我,默默地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说道:“本来我没打算说的,但是,现在我决定告诉你。” 营地里人影憧憧,忽而窜向树林里,忽而又退回到火堆旁,围着火堆翩跹起舞。 火堆里的湿树枝吱吱直响,如怨如诉。炽热的气浪拍打着树叶,使树叶发出惊恐的低语声和簌簌声。一条条火舌快乐窜向空中,溅出火花,烧着的树叶飞腾起来。 “这件事还得从几十年前说起。”一簇簇摇曳的营火,把怀如锦的眼眸闪得格外迷人。 “家父已多年重病,他有一个多年夙愿,就是希望找到传说中的冰魄龙丹,重振怀家的威名。”怀如锦说道,“发丘一门兴盛时间很短,自汉末群雄纷争起,至曹丕称帝,盛极而衰,终四分五裂。而后数百年时间里,发丘门均无法再重振旗鼓。元蒙以来,发丘门已经到了陨落之际,却唯独怀家可以在江湖上傲视群雄,说到底,其中的缘由皆与此有关。” “你说在那个墓里的跳尸是怀家的先祖?可据我所知,月之前一伙盗墓的开启一座古墓,古尸尸变,那粽子一连走了百里,去了云河峡谷,可是我们上次去却并无所获,这才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其实,开启那个古墓的正是我怀家的人。在怀家祠堂有一块石碑,上刻‘我怀家后人,可于百年以后,掘我坟茔,落地成僵,我自会指引后辈来人,完成使命,光耀我发丘一门。’”怀如锦叹了口气,“也就是自此开始,整个计划就按部就班的展开了。” “等等等。”我敏锐地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你是说你们家的这位老祖宗早就知道云河古墓的事情,还知道自己死后会变成粽子?” 怀如锦点了点头,说道:“关于这件事,我知道你一定会问,其实对此即便是家父也知之甚少。” “先祖尚在人世之时,发丘门已然败落,也不知何故,一位远游的方士找上门来,寻求与先祖合作,一同盗发云河古墓。” “临邛道士?”听完怀如锦所说,我脑海中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家伙,“他姓冉是不是?” “看了你已经猜到了,正是这个临邛道士答应帮助怀家,如果此事一成,足以使怀家重获往日荣耀,先祖为名利所动,便答应与他一同盗发将军墓。”怀如锦说道,“实际上,他盗发将军墓完全是为了冰魄龙丹,希冀永生之法。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龙丹并不在将军墓中。结果他一气之下,挥刀斩落将军头颅,才有了后来的无头将军。” “我去,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诧异道,“那后来怎么了?” “先祖不甘失败,含恨而终。”怀如锦泪眼婆娑,说道:“几十年前,祖父与当时的临邛道士得到了情报,终于得知龙丹的下落,但他们虽然涉险进入墓中,但是受到重瞳女鬼阻挠,损失惨重,仅留下了一张照片。” “原来,那张照片还真是你们自己家的,哎,你可把我骗的好苦啊。”我苦笑道。 “之后,他的后人一直苦心经营,企图完成多年的夙愿。”怀如锦又灌了一口酒,脸上已呈现出醉意,冷笑道:“到我父亲这一代,发丘门日渐凋零,于是想要联合卸岭和搬山,一同行动。”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父亲遇到了母亲,他一见钟情,却无奈母亲已心有所属,她与苏幕遮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父亲为了得到母亲,使了一些手段。最后使得,卸岭搬山两派几十年势不两立。” “宋北柯负气远走,曾在半年之内连开七七四十九大墓,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彭德麟只是稍加撺掇,说是搬山苏幕遮也在打这个墓的注意,想邀请他同去,宋北柯对苏幕遮怀恨在心,竟然一气之下,抢先一步独自前去,带着一堆手下,结果遇到雪崩,全部死光,他自己也功败垂成,连连数次都折戟沉沙,同时也为了躲避八十九姨的追杀,只好漂泊江湖。苏幕遮更是因为宋北柯在自己与家母之间横插一脚,发誓与他不共戴天。” “这个彭德麟已经都告诉我了。” “但你,一定不知道在这其中还有一个秘密。” “啊?” “其实,母亲在嫁给父亲之时已有身孕,对此家父一直耿耿于怀,虽然他对我百般呵护,但是我知道,其实他心中一直有一个芥蒂。” “这……” “你还记得那个鼻烟壶吗?”怀如锦喝了一口酒,说道:“其实,我没有嗅觉。” “啊?”我大吃一惊,但是仔细一想,当时在古墓中自己和俞胖子都闻到了很重的味道,但是怀如锦毫无反应,确实可以说明这一点。 “家父一直试图用虫香来治愈,但是我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怀如锦越来越醉,“我之所以对苏幕遮没有好感,就是因为我知道苏幕遮也有这种疾病。” “这怎么可能,他可是搬山魁首,能够‘观泥痕、认草色、寻藏识宝’。” “那都是后来的事了,听母亲说过,苏幕遮就是以虫香治愈了多年的顽疾。” “难不成他还真是……”我话说到一半,见怀如锦伤心落泪,便不再说下去,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哎,算了,不聊这个了,咱们今晚痛痛快快喝一场。” 怀如锦的长发微卷着披泻下来,显得有些慵倦和叛逆。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暗色的眼影下,被长睫毛盖着的褐色双眼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却深藏着不易察觉的忧伤,用冷酷深深掩着。 “来,走一个!”我心知怀如锦此时心情低落,“无论如何,我都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咱们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朋友了,你愿意把这么多秘密告诉我,和我交心,我啥也不说了,千言万语都在酒里。” 怀如锦那高窄的鼻梁,秀气中带着冷漠,似雪的脸上显出几分苍白,目光楚楚地看着我,“其实,我一直听感激你的,从小到大,你是我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的朋友了。” “哎,说什么,这不还有胖子吗。”我笑了起来。 没过多久,怀如锦的脸变得红润,口中叫喘不止。一双美眸中,原本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转瞬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那如丝媚眼中盎然的春色。一对白嫩的手臂,下意识的勾住了我的脖子,娇躯伏在他身上,嘴里不自觉地发出一阵有气无力的呻吟。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只觉得自己已无法控制住那突如其来的气血汹涌。头脑之中,本还坚持地相敬如宾,也随着怀如锦的失态,逐渐消散,最后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的酒量怎么这么差?”怀如锦把手指伸进我的嘴里,笑道:“来,再陪我喝一杯。 估计怀如锦自己也想不到,她竟会在我身上如蛇般地扭曲着美艳绝伦的娇躯,缠着我,将我抱得紧紧的,樱口中发出浅吟娇、喘。 我脑子里最后一丝清醒意识,已经被酒精彻底瓦解了,烂醉如泥。 第二卷:怒江惊梦 第064章 一纸婚姻 “你醉了……”我笑着把怀如锦从身上推开,然后猛地压了上去,醉醺醺地说道:“来,喝……” “好热。”怀如锦的意识也彻底丧失,一双美眸现出迷离散乱的神色,樱唇微微湿润,突然她伸出双臂,当着我的面就把衣服给脱了。 “你热不热,我帮你也脱了?”说着,她白嫩的手一把抓住我衣领,用力一撕,整个给他扒拉了下来,而她身上的衣服,也早在此之前脱了个精光,露出白嫩的绝美娇躯。 房间中,两个人的神态动作荡漾到了极致,耳鬓厮磨起来。“呜……”怀如锦发出了一声似泣似诉,又隐隐夹着痛苦的呻吟。手臂勾在我的脖子上,娇躯不住地颤抖。 怀如锦在床上露出白皙修长的大腿,左手手腕上是一连串的细小红圈圈手镯,发着耀眼的光泽。头发蓬松盘起,露出雪白的耳垂。卷翘的眼睫毛忽闪忽闪,暗红的眼眸散发着妖冶。 我困倦地闭了闭眼,痴痴地傻笑,然后头一斜,倒头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阳光直射进来。我睁开眼,一只洁白的手臂搭在自己胸前,顿时一阵凉意袭来,昨晚的喝的烂醉,让我现在还头疼,但是眼前的景象让我手足无措,手脚冰冷。 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 “怀小姐……”我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眼前的景象太突然了,我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怀如锦的身体更是压得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怎么了?”怀如锦慵懒地撑起身子,似乎早已醒了。 两人又靠得太近,我甚至能够感受到怀如锦那温热的鼻息,即便是怀如锦说话的时候云淡风轻,此时也不免心跳加速,体温升高。 “那个……我们……昨天……”我吞吞吐吐,紧张到了极点。 “噗嗤……”看到我一脸紧张的模样,怀如锦反而特别的淡然,朝着我娇媚地看了一眼,说道:“你不会后悔了吧?”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否决道,“只是……” 我此时的脑子像一部锈掉了的机器,越是想拼命地运转,越是不动,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说些什么,“怎么办?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按理说我已经有经验了,可是……哎,这回不一样啊,我总不能穿上裤子走人吧?那她还不得杀了我!” “但是……李睿啊李睿,你怎么能这么浑蛋呢,你这样还怎么追林筱雨啊!”我心中突然懊悔不已。 这时候,怀如锦突然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吹气,说道:“自我出生以来,除了我父亲,就从来没有和别的男人这般靠近过。” “废话,你要是这么一个放荡的女人就好了,我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最怕的就是你来真的。”我内心说道。 “我……我……我好紧张……”我也不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半天说出这么一句话。 “紧张?”怀如锦一愣,“紧张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 “不,我的意思是咱们之间关系跨越的实在有些快了,我一时难以适应。”我尴尬道。 “适应?”怀如锦微微一笑,伸手朝我的腹部摸去,我整个人愣住了,“等等,你这是要干嘛?” “你说呢?”怀如锦浅浅一笑,“我怕你适应不了,帮你适应啊?” 我顿时感觉浑身都在颤抖,触电般的感觉流遍全身。怀如锦根本没有等我反应,整个人忽然一把将他按倒在床上,然后吻了上去。 红润的双唇在我的嘴巴上深深的一吻,素指抵在我的胸口,不住地摩挲。 我骤然被怀如锦堵住嘴巴,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那种美妙让我彻底的沦陷。 趁着换气的时候,怀如锦的嘴里发出了低沉的呻吟,我心脏跳动的速度更快,全身也更加的滚烫,呼吸越来越急促,体内像是有一股火焰在不断的喷发。 我的呼吸更加的急促,身体甚至开始不停的颤抖,“别这样……”我还在极力地挣扎。 “嗯?”早已经意乱情迷的怀如锦抬头看了我一眼,一脸的疑惑,“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但是我还没有把话说完,突然怀如锦又吻了上去。 “有什么话等会再说!”怀如锦的嘴唇暂时离开了我,意乱情迷的双眸,风情万种。 怀如锦缓缓地蹲下了身子,眼中散发出了刺目的光芒,抬头看了我一眼,嫣然一笑,那红润的双唇,慢慢地往我的唇边贴近。 我感到她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接近,自己像是一只无法挣脱牢笼的野兽,静静地匍匐在地上。 “咚咚咚……”就在怀如锦的红润嘴唇即将贴上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我和怀如锦都本能地回过神来,麻利地穿起衣服。怀如锦回应道:“谁啊?” “怀小姐,你看到李睿那小子了吗?”门外传来俞胖子的叫声。 怀如锦很是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真是讨厌。” “没有,我还在睡觉呢,你去别处找找吧。” “还在睡觉啊,那我不打扰你的清梦了。”俞胖子嘿嘿一笑。 怀如锦满脸遗憾地站起身来,理了理凌乱的衣裳,我赶紧穿好衣服,心想:“胖子真是来得太他妈及时了,我得赶紧穿好衣服,绝了她的念想。” 我穿好衣服,就要去开门。 突然,怀如锦轻喝一声,“怎么,就这么走了?” 我感觉后脑勺被敲了一记闷棍,懊悔地闭了闭眼,之后转身回来,笑道:“这不还没吃早饭呢嘛,你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出吃早饭?” “林筱雨是谁!?”怀如锦冷冰冰地看着我,一脸严肃地问道。 “天呐?”我愣了愣,“她怎么知道林筱雨的?” “啊?” “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吧,作为一个女人,躺在她枕边的男人晚上做梦的时候喊的却是别的女人的名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做梦?难道我晚上说梦话?不是吧,你确定是喊的林筱雨?”我心里后悔莫及。 “不不,你别误会,林筱雨只是我……一个合作伙伴,对对对,合作伙伴。” “不用!”怀如锦摆了摆手,“你用不着跟我解释,在此之前,你有没有女人,有几个女人都跟我无关,琪姐是谁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我,永远只能有一个女人。” 怀如锦的语气听上去波澜不惊,但却毫无商量的余地,我听得心惊肉跳,尴尬地笑道:“这……什么意思啊?” “不明白?”怀如锦淡淡一笑,“你就别装糊涂了。” 说着,怀如锦站起身来,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份文件和一支笔,放到了桌上,“这是一份婚约,你签了吧。” “婚约!”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逼婚吗?”可是,我似乎找不到可以拒绝的理由,怀如锦此举不得不说做得非常利落,连回旋的余地也没有留,“真没想到昨晚醉倒温柔乡,完了醒来连自己都给卖了。” 我苦笑道:“嘿,真没想到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行动这么迅速,打得我措手不及啊。” “签了吧。”怀如锦叹了口气,“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我心里苦笑道:“好什么啊,我现在里外不是人,这要是别人送上门的老婆还不美死,可要命的是我家咋交代才行呢?我爹要是知道我娶了一个发丘天官当老婆,还不把我杀了!” 但事到如今,我没有别的办法可选了。于是我心一横,“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签就签。”说着,我拿起笔,就签上了大名,“行了!” “你怎么连合约里的内容都不看一看?”怀如锦说道。 “啊?这不就是一个娶一个嫁有啥好研究的。”我说道。 “合约规定,你必须遵照怀家的条件履行与我的婚事,作为交换的条件,怀家会把记载了禁忌秘密和传记交给你。” “条件?”我猛然心惊,赶忙翻开合同,浏览道:“乙方必须永久履行婚约,昭告江湖,不可悔婚、退婚……” “发丘门怀家门下无男,只有两个女儿,你应该知道发丘中郎将的后人除非一生不嫁,否则一旦出嫁必须打破身上的禁忌,然而一旦说出了禁忌,就意味着永远退出江湖,但是我不可能一辈子不嫁,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嫁给你!”怀如锦说道,“怎么样?后悔了吗?” “这世上有后悔药可以买吗?”我无奈地笑了笑,“反倒是你,还有偌大一个怀家,以后就只能洗手不干了,而且还会惹来一大堆的麻烦。” 突如其来的一纸婚约,将我的思绪塞满。窗外调皮的阳光,却不断跃入眼帘,将情绪打扰。我望了一眼窗外,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窗下那斑驳的投影,温暖了每一个角落,每一粒尘埃。 (第二卷完)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01章 海底墓 七八月的绍兴,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 我这个小店,虽然有空调,但一天开到晚,着实费钱,对于经营惨淡的我来说,肯定吃不消。 没办法,平常就只能靠电风扇对付着。 这天,我正坐在摇椅上打盹,忽然电话响了起来。平常生意上的往来,不是用微信就是直接打手机,店里的电话机一年也没响几回。 “哪个王八羔子,搅人清梦!”我皱着眉头坐起,拎起电话说道:“喂,请问哪位?” “你说我哪位,除了我,谁还会给你打座机?” 听这声音果然十分熟悉,刚才打盹脑子正迷糊,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平常也就老齐那老鳖孙给我打座机。 “呵,我当是谁呢,老齐啊!” “你小子又搁店里睡觉呢,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真打算守着这小铺子干一辈子了?” “那还能咋地,我没你齐老板有本事,家大业大,志向高远,能不饿死就算不错了。”我叹了口气,“要不然你给我指条明路?让兄弟我也沾沾光?” “你少来这一套,路有的是,就看你把握不把握的住了。” 我微微一笑,“说来听听。” “有笔生意,你有没有兴趣?”老齐在电话那头故作神秘道。 “我都快揭不开锅了,什么生意都做!”我催促道。 老齐一听我这话,顿了顿,说道:“这趟你得出趟差,去海上。” “海上?”我惊讶道,“什么情况,咋还要出海呢?我可是寻龙太保,不是摸鱼的!” “哎呀,你别贫嘴,听我跟你解释。”老齐耐着性子说道,“是这样,我的一个朋友,是做海产品生意的,他前几天悄悄告诉我,说他在海里发现了一座古墓?” 我一听更纳闷了,赶紧追问道:“海底墓?这他娘是个高难度的技术活啊,我也是第一次接触,你小子可别坑我啊,到底靠不靠谱啊?” “人绝对靠谱,信息也绝对真实,就是……”老齐欲言又止。 “就是啥?” “就是这笔买卖风险比较大,而且消息已经走露了!” “我勒个去,你小子玩我呢吧!”我气不打一出来,“消息走露了,还说个毛线啊。” “你别急啊。”老齐急忙解释,“消息是走露了,但这个海底墓确实不好发,没有金刚钻,谁也干不了这个瓷器活。我这么跟你说吧,我那朋友已经找到了一帮人,准备干这一票,但那帮人技术有限,没这个把握,所以才找到我。我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你,也知道你小子最近手头紧,你看……” “明白了,你个老鳖孙就是嫌我命太长喽。”说完,我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叮铃铃……”没几秒钟,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我再次接过电话,还没开口,老齐就着急说道:“李睿,你听我跟你说,我真不是坑你!咱俩这么多年交情,我什么时候坑过你啊?” “你特娘的少来这套,还说没坑过我,天王送子图那事你忘了?要不是你,我能……”我欲言又止,往事如昨,很多事情一回想起来,就让人伤感。 “哎,咱能不提那事儿嘛?好,咱就说除了那回,我有没有坑过你?” 我想了想,“那倒没有了。” “那不就完了,你听老哥一句,我不会害你的。” “我说老齐,你照顾我,我心里都明白,可你也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吧?”我抱怨道,“你也是老江湖了,看不出来这是个什么局吗?我要是去了,那岂不是就成了进了虎口的羊了吗?到时候,他们卸磨杀驴,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我都明白!”老齐还是那一套成竹在胸的语气,“但你要相信我,我要是没有把握,是不会推介你的。” 听他说的如此信誓旦旦的,我不免产生了怀疑,“你那个朋友到底什么路数?” “说起来也算是亲戚,他一直做的海产品养殖,身上没有污点。”老齐解释道,“要不是最近养殖基地出了问题,海货都死光了,他也不至于铤而走险来干这一票。” “我问的是那伙盗墓的。” “哦,他们啊,就是东北的一群散盗,算不上什么人物。” “我最怕的就是这路货色,他们眼里可没有什么江湖道义,为了钱,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我还是觉得这笔买卖不靠谱,劝说道:“我也奉劝你一句,叫你那个亲戚赶紧收手,现在民间散盗可不是什么好鸟,一群亡命之徒,什么事干不出来?” 见我态度坚决,老齐也不好在说什么,悻悻然地挂断了电话。 我摇了摇头,叹气道:“人生可真难啊,为了五斗米折腰……哎,算了,我还是看开点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没想到,我正准备躺下继续打盹,手机屏幕弹窗跳了一下,一看发现是老齐发来的。 “这老小子怎么还不死心……”我一边摇头,一边点开微信,见发来的是一张照片,但我点开照片的刹那,整个人猛地弹了起来,“我勒个去!” 我惊呼道:“孟行!” 只见那照片只拍到了一处看似墓门的地方,因为是在海水中拍到的,能见度并不高,但饶是如此,那墓门上的一处标记,还是令我精神为之一振。 “发丘夔纹。”这种纹路我在印山大墓里见过,后来在地仙邪冢也见过,“难道这座海底墓,也和孟行有关?”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燕云淑所说的“七宝”,“难道这海底墓中,也有孟行当年留下的七宝?” 如果这真的是孟行的疑冢,那这件事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单纯为了生计,我可以袖手旁观,但如果我猜的是真的,那说不定就能解开林家、怀家,以及燕家人身上千百年来的诅咒,那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置之不理的。 我赶忙回复,“在哪里?” 老齐见我回复,自然知道有门,立刻打来了电话。我一把接过,催促道:“快说,这地方在哪儿?” “大连。”老齐回答道。 “大连?说具体点。”我皱眉道。 “蛇岛。”老齐清楚地说出两个字。 “蛇岛?我好像哪里看到过。”我愣了一下,“是不是那座上面都是毒蛇的小岛?” “对,就是它。那座古墓就在蛇岛附近,准确的说,是在蛇岛下面。”老齐解释道,“他们已经做过前期的考察,发现这个古墓是从蛇岛下方延伸到海底的,应该是一座依岛而建的海底墓,跟完全在海里建造的沉船墓还不一样。” 我点了点头,“这还是个好消息,依岛而建至少还有岩体作为支撑,要是沉船墓,我也没这个手艺接这单生意了。” “这么说,你答应了?”老齐试探道。 “你想得美,我可没这么容易上你的贼船。”我冷哼道,“这样,你给我订一张机票,我呢,权当是去旅游,先去考察考察,怎么样?” 老齐沉默半晌,说道:“行,只要你肯去,都听你的!” “嗯,那就先这样。”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现在我就是想休息也没这个心情了,于是我急忙打开电脑,搜索了关于蛇岛的信息。不过奇怪的是,以网上公布的资料来看,这座小岛目前已经纳入了自然保护区,位于旅顺口区西北部的渤海中,距陆地最近也有好几海里。 “岛长约1500米,宽约800米,总面积约1.2平方公里。主峰海拔216.9米,四面多悬崖峭壁,唯东南角有一片卵石滩。岛上植物繁盛,达200余种。在林丛、石穴、山梁、阴谷等处,活动着2万条左右的蝮蛇,中文名黑眉蝮蛇。春秋两季,是蝮蛇的采食季节,大量迁徙鸟类成为蛇类捕杀的猎物……”我一边读着网上的信息,一边思索,喃喃自语道:“就这么一座鸟不拉屎的弹丸小岛,怎么会有孟行疑冢呢?难不成它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蛇岛是世界上唯一一座生存单一品种黑眉蝮蛇的岛屿,在不到一平方公里面积上生存着近二万条剧毒蛇。在蛇岛上,仍存活着世界奇迹:岛上的蝮蛇是世界上惟一一种既冬眠又夏眠的蛇,这种蛇一年只捕食几次就可存活下来,这种极其顽强的生命力使它们在岛上生存繁衍几千万年。 “这么重要的消息,我应该告诉林筱雨和怀如锦!”我正准备给她们俩打电话,输完号码时又犹豫了。 “算了,这事还不知道靠不靠谱,要是空欢喜一场,岂不是……”想到她们俩的身世,我心头不免有些黯然。 “还是我一个人去吧,先把事情搞清楚,等落实了,在通知她们不迟!”我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一个人,意味着危险系数将会翻倍。 我点燃一根烟,目光和思绪也随之变得深邃起来。 虽然我也不知道此去是福是祸,但为了心爱的人,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哪怕…… “不会的,没有这种可能!”我掐灭了烟头,从抽屉中拿出那枚寻龙戒,戴了上去。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02章 船老大 在江南住惯了,初到大连这座北方的海滨城市,倒是别有一番感觉。 这里拥有着蜿蜒曲折的黄金海岸和水天相连的潮汐美景。由于地处北方,又是临海,大连不失为避暑游玩的理想选择。 老齐这家伙倒也仗义,不仅给我订好了机票,连住酒店的钱也包了,还给我报了一个旅游团,叫我顺道旅旅游。 旅游我是没这个心思,但这条线路中包含了蛇岛,借这个机会,倒是可以去探探路。 去蛇岛要乘坐渡轮,但也可以选择包当地渔民的船,后者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用不着排队,给钱就能出发。 由于老齐给的经费充足,我自然选择更舒适的渔船,顺便也可以向渔民打听一下这个岛的故事。 船老大叫老陈,三十来岁。这条船是他爹的,原先用来打鱼,自从这里建起了度假区,就改行了,于是这船就被他拿来做“观光船”了。 这种私人的船,如果你不包下来,船老大一般要拉满七八个人才肯发船,这也是为了节省成本。我虽然不花自己的钱,但也不能可着劲地挥霍,便同意等满员了之后再出发。 我来之前已经有两个小年轻上了船,我是第三个乘客。老陈虽然年纪看着不大,却非常老道,说话一套一套,也很幽默。 “哎,船长,你今年多大了?”那个小女生打量着老陈问道。 “船长?哎呦我的妹妹啊,我还是头一回听人叫我船长嘞!”老陈双手叉腰,笑着说道,“被你这么一说,我顿时有种驾驶游艇的感觉了。” “哈哈哈,你可真幽默,那我该叫你什么啊?” “船老大啊。” “好吧,那我就叫你船老大吧,你给我们说说呗,这蛇岛上是不是真有蛇啊?” 这小女士一看就是大学生,涉世未深,问的问题也白痴,出门旅游连个攻略都不做。不过她问的这个问题倒是与我殊途同归,令我也不自觉地好奇起来。 我看向老陈,也附和道:“是啊船老大,趁着这会儿还没满员,你给我们介绍介绍呗。” 老陈见我们似乎都挺感兴趣,便点了点头,说道:“行,那我就给你们讲讲?” “讲讲!”大伙儿一致点头道。 老陈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这蛇岛蛇岛,顾名思义,这岛上肯定是有蛇的,这没跑了。所以小妹妹,你刚刚这个问题,我现在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岛上有蛇,而且是毒蛇!” “啊——”那小女生果然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身边的男生身上靠了靠。 我看得一脸羡慕,凭啥人家都是出双入对的,我却是孤家寡人呢。想到这儿,我又想起了林筱雨和怀如锦,要是这会儿她们俩在我身边该多好啊,哪怕只有一个,也不至于这么孤独啊。 这时,老陈继续说道:“不过啊,原先这里其实不叫蛇岛。” “不叫蛇岛,那叫什么?”那女生好奇道。 “因为它还不是岛,是与大陆连接的一座小山峰。这里是动物的乐园,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常年空气湿润,小山上树木成林绿草成荫。这样好的地方当然是许多动物向往的乐园,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食肉的食草的,凶猛的温顺的,许许多多的动物都来到了这里。”老陈说得煞有其事,让那两个小年轻听得两眼放光。 “哇,那岛上的风景一定很美吧?” “是啊,风光可真是美极了,在蓝天下,小鹿、山羊、白兔奔跑着玩耍着,小鸟在枝头唱着动听的歌,青蛙、知了也跟着凑趣。”不得不说,老陈这家伙的嘴皮子是真溜,出口成章,说得我都有点信以为真了。 这时,他又话锋一转,“突然!天塌地陷,四周是悬崖峭壁,再外边就是大海了,这里成了孤岛——很小很小的孤岛。” 我知道这家伙用的话术,无非是用生动的语言,把地壳运动的过程给艺术化了,心说:“呵呵,你不去当话剧演员可惜了。” “乐园变成地狱,地震后幸存下来的动物依旧感到灭顶之灾的降临,小岛成为残酷的战场。食草动物们没有食物,没有力气奔跑,只能等待着被食肉动物吃掉。后来,岛上几乎所有的食草动物、小动物和鸟类都被食肉动物吃光了,食肉动物们开始互相残杀。”老陈用他夸张的语调,抑扬顿挫地念完了这一段台词。 是的,我敢打赌,这家伙一定是背了台词,不然光是遣词造句就已经够费脑了,何况这一段话里还有拟人、排比等修辞,怎么可能是一个渔民能做到的呢? “啊,那后来呢?”那女生似乎被他带入了情景里,非常担心地问道。 “就这样,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小岛成了荒岛,几乎没有生命的迹象。”老陈叹息着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秋天到了,候鸟飞来了。它们是从北方飞来的,准备飞到南方去过冬,这里是它们的必经之地。小岛又充满了生机,它们唱着歌饮着水吃着草籽,非常快乐地在这里调养着身体,准备飞向温暖的南方。” 突然,他一个急停,“这时,一种爬行的东西从岩石缝里爬了出来!” “它们爬到树上、爬到草丛里、爬到岩石上,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当毫无防备的小鸟落到它旁边时,它猛扑过去,把毒液迅速注入小鸟的体内,小鸟很快就被毒死,成为它的美食!” 那女生面色微微有些发白,似是有些害怕了,“好可怕……” “没事的没事的,船老大吓唬你的,有我在,不会有事的。”那个小男生安慰道。 不过我注意到,那男生的脸色也不比女生好哪去,估计心里也发毛了。 “船老大,有你说的这么玄乎吗?”我笑着问道。 “嗨,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也是听长辈讲的故事,不过那岛上都是蝮蛇,我还真不算夸大其词。” 其实老陈说的这个故事发生在距今几千万年前。我在网上查过,那场造山运动,使渤海地区下陷,最后形成渤海,辽东半岛和山东半岛被海水隔开了。蛇岛也是在那场造山运动中形成的,它的四周,如今还能看出断裂的痕迹。 为什么几乎所有的动物都灭绝了,只有蝮蛇能生存下来呢?蝮蛇忍耐力极强,很长时间不吃食物都不会死亡。在那场灾难中,它们爬进岩洞里,在强地震中当然死了很多很多,但有一些活了下来。没有食物,它们就忍耐着。几个月后,候鸟飞来了,救了它们的命。 这时,那个男生终于也清醒了过来,没有再被老陈带沟里,掏出手机查了起来。一查,才知道老陈讲的那都是几千万前的事情了,就算现在岛上还有几万条蛇,物竞天择的规律依然存在,但岛上的状况,早已不是他说的那样。 老陈见对方已经开窍,知道自己再装下去也没必要了,就大大方方地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给我们推销起了驱蛇药水。 “几位,我是好心好意提醒你们,别看现在蛇岛上已经允许游客登录,但上面的毒蛇那可是防不胜防啊,去年,就有两个小年轻,被毒蛇给咬了,幸亏送医及时,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老陈拿出两批驱蛇喷雾,笑道:“这个喷雾,是岛上的科研人员自己研制的,专门用来驱赶毒蛇,效果非常nice,你们要不要买两瓶,反正有备无患嘛。” 到底是个生意人,说话做事,句句离不开赚钱。不过我也是做生意的,也该多理解他一点,毕竟都不容易。于是我就当卖他个人情,带头买了一瓶,见我买了,那两个小年轻也各自买了两瓶。这一下老陈就收了我们三百块钱,开心的合不拢嘴。 我见他正开心,便问道:“船老大,你说这岛上没有可供食用的东西,一年只有春秋两季候鸟飞来,那些蛇才可能吃到食物。那其他时候怎么办?” 老陈沉浸在赚钱的喜悦中,脱口而出道:“嗨,夏眠,为了节省体力,好让自己活到候鸟飞来时。世界上其他所有的蛇都把夏季作为最好的捕食季节,但唯独蛇岛蝮蛇,会在夏天休眠,正是因为进化出了这个本事,他们才在岛上繁衍生存了几千万年。” “哦,这么说来,现在我们上岛,岛上的蛇应该都在睡觉喽,那我们这药水……” 一听我这话,老陈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找补道:“不不不,我刚说的不准确,其实,其实也不是所有蛇都夏眠了,还是有不少蛇,它,它,没有……” 我也不想叫他当众难堪,便笑道:“是是是,那肯定有几条不爱睡觉的,就跟我一样,我这个人就不喜欢在夏天睡觉,这么热,怎么睡得着啊。” “哈哈哈。”大家随之笑了起来。 过了十来分钟,又陆续上来五个乘客,我们这条船算是满员了。老陈也不再多耽搁,就准备拔锚启航。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03章 上岛 我们欣赏着海天一色的美景,渐渐靠近蛇岛。 这座美丽的小岛,也渐渐露出了它的真容。 现在,在岛上是有人常年居住的,但在四十多年前,这还是一个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蛇岛在成立保护区以前,几乎是没人上去的,当然,有极少数大胆的猎蛇者除外。 据老陈所说,蛇岛四周的小岛都是光秃秃的,那是千百年来渔民上岛乱砍乱伐的结果,而蛇岛上有毒蛇,没人敢上来,反而保护了蛇岛,使蛇岛上绿树成荫鲜花盛开风景秀美。不过,在成立保护区之前,蛇岛上的蛇也已经所剩无几,那是被许多利欲熏心之徒大肆猎杀和疯狂破坏的结果。 “船老大,现在岛上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是渔民吗?”小女生问道。 老陈摇了摇头,“我的乖乖哟,渔民可不敢住!都是科研人员,只有他们够胆。” “那平常前来观光的游客呢?”我接着问道。 “游客的情况特殊,一年中,只有夏季和冬季,允许外人登岛,这两个季节蛇都休眠了,几乎没什么危险性,相对比较安全。”老陈解释道。 “那也就是说,除了夏季和冬季,其他时候,外面的人想上岛是不可能的喽?” 老陈神秘一笑,说道:“那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这岛虽然看着小,但靠上面几个人是管不过来的,你要想偷偷上去,那也不是上面难事。当然,我们反正没人愿意干这事,除非是不想活了,万一被蛇咬一口,那还不是死翘翘了。” 老陈说得很搞笑,引得大家伙连连发笑。别人可能不在意,但我是听出来了,老陈的意思是说,这岛上还是有不少偷摸上去的人,这些人大多不要命。可是,除了捕蛇,这岛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冒险呢? “船老大,你说的是那些捕蛇人吧?”我故作不解地问道。 老陈顿了顿,“唉,也不光是捕蛇的,什么人都有,具体是干嘛的,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有时候会找我们借船,给的佣金还不少,我们有些人见钱眼开,什么生意都做,甚至还有主动替他们开船的。” “哦?那这些人钱应该拿得不少吧?” “别提了,怕是有命赚,没命花啊。”老陈故作神秘地说道。 但当我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他却怎么也不肯开口了。无奈,我只能换个话题,继续套话,“那船老大,这岛上有淡水吗?岛上的人吃什么?” “现在有淡水了,但早些年,想喝水确实是个大麻烦。”老陈说道,“而且啊,不光人要喝水,这蛇也要喝水,有时候,人还得想办法让蛇先喝水。” “你说的弯弯绕,我都整迷糊了,什么人喝水,蛇先喝水的,你说明白点。” 老陈笑着解释道:“这蛇跟人是一样的,它可以一年不吃东西,但不喝水是存活不下去的。岛上有水,但却大多数是海水,蛇不能喝海水,仍要靠淡水为生。岛上的淡水太少了,蛇岛管理处的人们就得想办法解决淡水问题,不让蛇渴死。”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04章 美女解说 美丽可以杀人。性感也是一种武器,我觉得性感是对女人最大的褒奖。性感像陈年美酒,越酿越香。我就觉得林筱雨很性感,怀如锦很性感,梦姐很性感,这些女人美得令我沉沦。 王梦瑶笑道:“谢谢你的夸奖,你也很漂亮。”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王梦瑶的印象很好,大抵是因为漂亮的女人我都会有好感吧。由于岛上活动的地方有限,我们只能在基地内参观,而王梦瑶带我们参观的第一站,便是他们的实验室。 这座实验室位于蛇岛的一块巨大山岩上,之所以不称呼其为山,是因为蛇岛本身就太过渺小了,在这样一座小岛上加一座山,倒显得对不起山的大名了。 实验室向南可以凭眺大海,码头上的景色一览无余,而其下方便是茂密的林木,里面遍布着令人闻风丧胆的毒蛇。 “不好意思各位,因为咱们基地条件有限,要去实验室的话,没有电梯,咱们只能爬上去。”王梦瑶笑着说道。 她笑的时候,有两个迷人的酒窝,能让人忘记了疲倦。所以,大家即便听说了要徒步爬山,也没人有怨言。 “姐姐,那我们上山的路会不会遇到蛇啊?”那个小女生担心道。 “不会的,咱们上山的道路啊,并不是露天的台阶,而是全封闭的,一般来说,蝮蛇是不会进去的,而且我们每天都有工作人员检查,所以这一点大家可以完全放心。”王梦瑶说道。 “这样啊,你这么一说我们就放心了。”那女生的男友小豪说道。 所有人似乎都放下了心中悬着的石头,都长舒一口气。 不过我其实对这山上的实验室并不感兴趣,我在意的是这座岛上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一直左右顾盼,在人群中稍显怪异,久而久之,便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这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哎,这位先生,麻烦你跟紧一点,可千万别落下了。” 我抬头看去,发现王梦瑶就站在上方,目光有些严肃地盯着我,虽然依旧保持着敬业的礼貌笑容,但我能明显感受到她正在对我产生怀疑。 这岛上捕蛇者很多,而且不少人也会在行动前踩点,混迹在游客当中,是普遍采取的手段,这一点,王梦瑶应该不会陌生。 迟疑了两秒钟,我立即做出反应,笑道:“真不好意思,耽误大家了,我前段时间脚受伤了,走道一直走不快。” 说着,我便顺势撩起了裤腿,露出了小腿上那道伤疤。众人见我果真是受过伤,自然流露同情之色。那小女生当即说道:“大哥,那你慢点走吧,我们不会怪你的。” “谢谢你啊美女,我叫李睿,你叫什么,等回去了我请你们吃好吃的。”我报以微笑道。 “我叫周如红,他叫何俊豪,是我男朋友。” “好的好的,一个帅哥一个美女,果然是天生一对啊。”我一边笑着说,一边慢吞吞地爬上去。 在王梦瑶警惕的目光下,我靠着还算不错的演技,总算是赶上了队伍。路过她身旁的时候,我朝她微微点了点头。许是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王梦瑶这才收起了严厉的目光,说道:“你腿上的伤看着挺严重的,为什么不等再好一点后,再出来玩呢?” 我摇了摇头,说道:“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真叫我在床上躺一百天,那我可真憋不住啊,所以我看这腿差不多好利索了,就想着出来走走,也顺便恢复一下,毕竟长时间不走,身体零件也会老化不是。” 王梦瑶笑了笑,“好吧,你的这套逻辑,倒是跟我家老头子挺像的,他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活动活动也好,总之你自己注意安全,要是实在撑不住,就停下来,我们会等你的。” 她的笑容很治愈,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虽然我这是装病,但在这一瞬间,我倒是希望自己真病了,好借此机会,获得美女的特殊照顾。 “对了,实验室里有理疗设备,平时我们做实验累了的话,也会在那里放松放松,你要是有需要的话,到时候我可以带你去。”王梦瑶说道。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那可真是太好了,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再来麻烦你。” “没事的。”王梦瑶笑道,“对了,咱们这次要在岛上待两天,今晚就在基地过夜,等明天吃完午饭,再安排摆渡船送大家回去,所以,在岛上的这段时间,大家可以放轻松一点。” 何俊豪似乎还对这岛屿带有恐惧,“呵呵,我们倒是想放松啊,可是晚上会不会有蛇爬到我们床上啊?” 王梦瑶掩嘴一笑,“噗嗤,你太多虑了,只要咱们在基地之内,我可以保证大家绝对安全,更不会有蛇到你们床上的。” 这时,何俊豪还想说什么,她的女朋友周如红便拉了拉他的衣袖,抱怨道:“一个大男人罗里吧嗦的,怎么胆子比我还小。” 何俊豪只得乖乖把嘴闭上,默默跟着队伍继续往上走。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我们已经爬完了楼梯。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白色的现代建筑,在山下倒是不觉得它大,到了上面才知道这座实验室占地面积着实不小,完全可以比得上一座工厂。 “好了,现在咱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实验室的大门。”王梦瑶指着前方的门口说道,“咱们这座实验室是在两年前刚刚落成的,在之前的几十年时间里,岛上的建筑就都是一些吊脚楼。” “姐姐,你们可真不容易,这些年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啊?”周如红问道。 “全靠一代代科研人员的顽强毅力和艰苦奋斗啊。”王梦瑶笑着回答道。 “来,大家就跟着我的脚步,一起参观一下我们的实验室吧。”王梦瑶热情洋溢地说道。 我知道她肯定是接待了一波又一波游客,才会有如今的熟练,但是每一样工作,做的久了,十个人都会产生厌倦感。不过,我在她身上看到了难能可贵的敬业精神,不管游客的身份如何,每一次接待,她都能保持最佳状态。 随着我们踏入实验室,满目翠绿装进眼帘。“哇,这里面竟然藏着一片森林!”周如红率先惊叹。 阳光从顶上的巨大圆形天窗中直射下来,将整个空间照亮,而在实验室的中间,是下沉式的“天井”,种满了各式植被,四周围绕着玻璃幕墙,犹如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将森林覆盖起来。 “这里面是我们模拟自然条件下的小生态,主要用来观察蝮蛇的繁衍、生长情况,我们可以设置不同的条件,来观测蝮蛇的各项体征变化。”王梦瑶讲解道。 “这么厉害,那这里面的蛇不会跑出来吧?”我问道。 王梦瑶摇了摇头,向我解释道:“这四周的玻璃是全密封的,除了顶部的新风系统外,就只有一扇门可以进出,而那扇门的防御等级,达到了最高等级,每次进出都设置三道检查,蛇是跑不出来的。” “那这里面有多少条蛇?” “现在还没有精确的数据,大概有一千条。” “这么多?这比自然环境中的密度高多了吧?” 王梦瑶笑道:“看来你是做了不少功课的,连蝮蛇在自然条件下的密度都知道。” “不不不,你太抬举我了,我就是靠简单的猜测,毕竟这座实验室的面积,也就整座岛的百分之一,而攻略上说,这座岛上总共也就两万条蛇。” “你的说法有一定依据,但到底蛇岛上有多少蛇,我们也说不清楚,两万条已经是多年前的数据了。” 我惊讶道:“原来是这样,那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岛上的蛇只会比两万条更多喽?” “应该是这样。”王梦瑶略带神秘地笑了笑,随即便转头继续开始讲解。 走了几分钟,王梦瑶在一棵树边停了下来。我们隔着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棵树上,正匍匐着一条褐色的蛇。 “姐姐,你头上——”周如红吓得大惊失色,脸一下子就白了,紧张地看着王梦瑶,大气都不敢喘。 王梦瑶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笑道:“别害怕,蛇是咬不到我的。” 说完,她转头看向头顶的那条蛇,“蛇岛上的蛇,都是蝮蛇,它们有个专属名字,叫蛇岛蝮蛇。跟其他同类相比,它们有一个特殊的本事,那就是变色。” “变色?”众人疑惑道。 变色龙会变色,大家都知道,蛇会变色,倒是闻所未闻。 “是的,它们会变色。蛇的肤色常常在早晨从岩石洞或缝隙中爬出,爬到树枝上、草丛中、岩石上,身体也就变得跟树枝、草叶或岩石的颜色很接近,等待着倒霉的小鸟送上门来。”王梦瑶指着那条蛇解说道,“在蝮蛇眼睛和鼻子之间有一个被称为‘热测位器’的颊窝,在一定的距离内,能分辨出千分之一度的温度变化,而反应速度不超过十分之一秒。” 就在王梦瑶解释的时候,那条蝮蛇也开始了它的捕食表演。只见它慢慢爬到树枝上,头稍稍抬起一点,整个身体弯曲着。然后就那样一动不动,当一只小鸟唱着歌落到枝头上离蛇的前半身不远时,蛇的颊窝感到了温度的变化,知道了来者的大小,蛇头猛扑过去,毒牙咬进了鸟的身体,顺着毒牙将毒液注入鸟的体内,小鸟撕心裂肺地挣扎很短的时间就死去了。 整个过程虽然残酷血腥,但也算得上是酣畅淋漓。周如红和其他几个女生看得头皮发麻,唯有几个男生看得津津有味。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05章 蛇鼠战争 “蝮蛇就是用这种守株待兔的方式捕食,如果捕到的是小鸟,又恰恰咬在鸟的头部,蝮蛇就在树枝上慢慢吞食。如果是一只大鸟或者没有咬在鸟的头部,高度近视的蝮蛇就与鸟一起摔到树下,等鸟被毒死后才松口,找到鸟的头部再开始吞食。”王梦瑶继续说道,“一般吞食一只鸟需要5到20分钟。蝮蛇有个天大的本事,嘴能张开120度,能吞下比自己嘴大几倍的鸟。” 我好奇地问:“要是鸟不飞到它身边,它会饿死吗?” 王梦瑶告诉我:“蛇岛蝮蛇有很强的耐饥饿能力,一年间只吃一次食物就可以存活下来,有的甚至全年不吃东西都不死。可它们要繁殖,要生存,就得多进食。蝮蛇捕食后需消化三五天,然后才能进食,营养积累够了,一般两年繁殖一次,是卵胎生,一次生下一到八条小蛇,小蛇生下来就能爬行捕食,而母蛇生下小蛇连理都不理就走开了。” “那小蛇不会饿死吗?” “蛇没有亲情,只是个体存在,别的蛇有危险跟同伴没任何关系。这种蛇最长的只有一米左右,但其毒性是非常可怕的。”王梦瑶说道,“蛇岛蝮蛇在几千年的进化中为了适应环境生存下来,它们有了自己独特的生存方式,这种方式不仅让学者们受到启示,也让每一个人受到生存的启示。” 我笑了笑,说道:“真没想到,这趟蛇岛之旅,还是一次心灵的教育之旅了。” 王梦瑶笑道:“我们倒是希望每个上岛的人都能有所启示,不过,我们能做的还很有限。” “对了,我们来的时候,听船老大说起,说着岛上除了蛇多,就是老鼠多了,有这回事吗?”我问道。 “是老陈说的吧。”王梦瑶笑道。 “是啊是啊,就是老陈。”周如红抢答道。 “老陈说的倒也不假,在这和蛇岛上,其实经常发生‘战争’,主要是蛇鼠之战和蛇鹰之战。”王梦瑶说道。 “看来老陈有两把刷子啊。”我笑道。 王梦瑶解释道:“其实,在蛇岛形成时,岛上的鼠应该是灭绝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鼠,是随着靠岛的渔船上岛的。这些鼠的学名叫褐家鼠,是一种身体强壮性情凶猛的鼠。误上岛的鼠无法回到陆地了,岛上没有五谷杂粮,为了生存下来,它们只能吃树籽、草籽、树根,也学会了到海边捕食海胆、小蟹子、小海螺等。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它们变得性情凶猛。” “老陈说,这岛上的老鼠和蛇,是蛇吃鼠半年,鼠吃蛇半年,真有这回事吗?”我接着问道。 “按理说,鼠是夜间活动,蛇是白天捕食,应该说是互不侵犯。可岛上的食物太少了,就免不了要互相侵犯了。不过,这蛇吃鼠半年,鼠吃蛇半年之说,其实有点夸大了。”王梦瑶耐心解释道,“这样吧,我先给大家讲一个蛇鼠争斗的故事吧。” “每年到了深秋时节,岛上已是寒风瑟瑟,蛇进入洞里开始冬眠了。鼠是没有冬眠的,它们当然要四处寻找食物。一只很精明的鼠顺着岩石缝钻进了蛇洞,看到一条已经僵硬的蛇,鼠高兴坏了,又有一顿丰盛的美餐了。鼠十分凶狠地上去就咬了一口。那时蛇刚开始冬眠,还有一点点知觉,只是身体开始僵硬了,被鼠咬了一口,疼得蛇全身一抖,蛇想回头用毒牙咬那只可恶的鼠,可它已经没有力气快速出击了。鼠见蛇动了一下,吓得倒退了几步。鼠站在一旁看着那条蛇,那是多么好的美餐呀!不吃太可惜了。为了吃饱,鼠决定铤而走险,它又冲过去咬住蛇,咬住就不张口了。蛇被咬得全身疼痛,可平时极其灵活的头部不好用了,它本能地开始用下半身回缠那只可恶的鼠。后来的结局是:鼠狠狠地咬住蛇不放,蛇死死缠住鼠不放,蛇被咬死了,鼠被缠死了。这场蛇鼠大战悲壮地结束了。” 众人听了这个故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从故事的定义上讲,王梦瑶讲的这个,也勉强能称之为故事,但从故事的可听性上讲,那它确实差点意思。 为了防止冷场,我率先笑了起来,虽然有些突兀和做作,但也算是打破了尴尬的平静。 “哈哈哈,王研究员,你这个故事真是太有意思了,这蛇和鼠,最终竟然是同归于尽。” 众人看着我夸张的表情,脸上一度也写满了尴尬。不过,他们最终还是十分配合的笑了起来。 王梦瑶虽然一开始也蛮尴尬的,但看着大家对她的包容,也感激地笑了,并朝我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不得不说,老陈这家伙,确实没法跟咱们王研究员比,他跟我们怎么说的?”我继续说道,“他说啊,这老鼠报复蛇,乘着蛇冬眠的时候,就把他们吃得差不多了,等来年春天的时候,那些活下来的蛇,又开始疯狂地吃老鼠,从而维护食物链平衡,现在看来,净是瞎扯。” “哈哈哈,是啊,净是瞎扯。”周如红笑道。 “老陈说的,也是外界普遍的认识,认为在冬眠期,当蛇完全进入冬眠时,就无力与侵害它们的鼠抗争了,只好听天由命。其实,由于岛上鼠的数量并不是很多,不足以对蝮蛇的种群构成危害。” “既然大家这么感兴趣,我就再讲一个蛇吃鼠的故事吧。”王梦瑶笑着看向我,“只是我讲故事不怎么好,大家可别嫌弃哦。” 我笑道:“怎么会呢,你讲得很好,把深奥的生物知识,讲得朴实自然,我们都能轻易听懂。” “那就好。”王梦瑶笑道,“那是一个春天的傍晚,一条蛇懒懒地躺在草丛里,天气不热不冷,它不想回石缝了,就在那儿很舒服地躺着。突然,它的热测位器测出有一只鼠正向它跑来。当鼠靠近它时,这条蛇快速地扑上去,用毒牙死死地咬住鼠,迅速把毒液注入鼠的体内。那是一只大鼠,被咬住后,狠命地拖着蛇就跑。当然,毒液很快就发作了,鼠倒下了,那条蛇也被鼠拖得遍体鳞伤。最终,你们猜猜他们的结局是什么?” “那还用说嘛,肯定又是两败俱伤。” “是的。”王梦瑶说道,“这就是蛇岛上老鼠和蛇解决平衡问题的方法,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草率和荒诞,但这是事实。” 由于实验室的保密级别较高,有些地方我们无法参观,实际在里面呆的时间,也就两个小时左右。参观结束之后,我们原路返回,回到山下的基地,准备在那里住宿一晚。 吃过晚饭,大家伙各自回房间休息。基地内有专门给游客准备的吊脚楼,既有标准间也有大床房。像我这种单身狗,原本是要与人住标间的,但由于人头凑得实在太完美,最后刚好剩下我一个多头,于是就让我一人独享标间了。 刚开始,旁边还有不少串门的人,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直到十点半,才渐渐安静下来,这时候,整个基地也都安静了。 我躺在床上,正准备闭眼,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 “谁啊?” “是我,王梦瑶,李睿,你休息了吗?” “王梦瑶?”我愣了下,心中狐疑,“她怎么来了?”我连忙起身,说道:“是王研究员啊,我还没睡呢,你等我下,我马上来。” 我打开门,笑道:“王研究员,你还没休息啊,这么晚了,有事吗?” 王梦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瓶东西,一脸和悦地对我笑道:“给,这是治疗跌打肿痛的药膏,我爸就经常用这个。” 她将瓶子递给我的时候,说实话,我真有些受宠若惊,而且,我其实在蒙混过关之后,就早把受伤这事给抛之脑后了,完全没料到,王梦瑶竟然还记着,更没想到她会特地给我带药水。 我一时间愣在原地,“额,这……” “拿着吧,别不好意思。”王梦瑶笑着把瓶子塞到我手里。 “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王梦瑶点了点头。 这时,空气再度宁静了下来。 过了几秒钟,王梦瑶才开口道:“你,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脸一红,“这孤男寡女的,大晚上共处一室,你不怕被人说闲话啊?” “噗嗤,”王梦瑶笑道,“你可真逗,这有什么啊,不过是串个门而已,又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莫非——”王梦瑶拖长了声音,“你心里有鬼!” 我心里还真被她吓了一跳,好在我比较淡定,笑道:“我怎么会有鬼呢,既然你都觉得没关系,我自然更无所谓了,请吧——” 我侧身,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王梦瑶笑了笑,快速地走进门内。 我刚关上门,正要转身,忽地一样尖锐的东西,抵住了我的腰。 “额……”我登时僵在了原地。 “别动!” “王研究员,你这是干什么?” “别废话,你最好老实点,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我是什么人,我就是一个游客啊。” “呵呵,游客?”王梦瑶冷哼道,“从你刚上岛时,我就注意到你,你一直东张西望的,一看就是意图不轨。” 我哑口无言,“额,你这叫我如何解释啊,我完全是出于好奇才东看西看的。”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06章 盘问 “还敢嘴硬!”王梦瑶厉声呵斥道,“你腿上的伤,是典型的野外高坠形成的,而且创面有糜烂的痕迹,这在偷猎者身上最为常见。” 听她这么一说,我反而长舒了一口气,敢情这小娘们是把我当成是捕蛇者了。于是,我笑道:“王研究员,你可真是太抬举我了。” 我刚准备转身,王梦瑶就用力地戳了我一下,“别动,老实点!” 无奈,我只好背着她,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野外受的伤,但你看我像是偷猎的吗?那些偷猎的,哪个不是风吹日晒,哪有像我这么细皮嫩肉的。” 许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王梦瑶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我又接着说道:“你再想想,我要真是偷猎的,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地来踩点吗?你说说你们这个地方,管得这么严格,我想单独行动都难,那我至于踩点还有必要吗?” 王梦瑶一时语塞,“额,这个……” 见她手上的力量明显轻了一些,我便开始尝试转身。 我徐徐转过身,看到的却是一对严肃的目光。王梦瑶警惕地看着我,手里捏着一把水果刀,“你,你真不是偷猎的?” 我笑了笑,“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偷猎的。” “那你,你的伤是……” “哎,算了,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我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啊,我是个古董商人,开了一家小古玩店。你可能不了解我们这一行,别看我们平时都待在店里,但有时候为了淘宝,也都是天南海北到处跑,野外自然也是免不了的。” 听我娓娓道来,王梦瑶也顿生兴趣,问道:“你是说,你的伤是在野外淘宝的时候受的?你,你该不会是盗墓贼吧?” 我笑了笑,“哎哎哎,可不带这么扣帽子的啊,我是正儿八经的合法商人,违法犯罪的事情可不干啊!” 王梦瑶见我说得既严肃又好笑,不禁莞尔,“你,你空口无凭,我怎么信你?” 好在我早有准备,手里存了不少我店里的照片,拿出来一看,王梦瑶自然无话可说。 这时,王梦瑶略显尴尬地说道:“那个,李睿,对不起啊,我,我把你当做偷猎者了,你,你不会怪我吧?” 我摇了摇头,“王研究员你言重了,这有啥嘛,我怎么会怪你呢。而且,你这个警惕性很高,正是有你这样警惕的人在岛上,才让那些偷猎者无机可乘呢。” 王梦瑶笑了笑,“那我可当你原谅我了哦。” “这就对了嘛。” “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同时也是为了表达我的感谢,这瓶药水就送你了。” “啊?难道这不是送我的吗?”我故作疑惑道。 “你想得美,我是借给你用用,到时候要还的!”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那倒是我误会了。” “哈哈哈哈。” “那王研究员,现在你现在是不是算解除对我的怀疑了?” 王梦瑶瞥了我一眼,笑道:“你一口一个王研究员的,累不累啊?我们俩年级应该差不多吧,叫我梦瑶就行。” “这,恐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发现你这个人,其实挺古板的,你是不是还没女朋友?”王梦瑶突然发问道。 “额——”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直接咋舌。 “哈哈哈,看来我是猜对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也发现,你和白天的时候也挺不一样的,现在的你,有些八卦,倒是和那个周如红有的一比。” 王梦瑶白了我一眼,“呵呵,你就是说我幼稚呗!” “我可没这么说,我其实是想说,每个人都有故意隐藏起来而不为人所熟悉的一面,只有那些真正的朋友,才会相互敞开心扉。” 王梦瑶看着我,“这么说,咱们现在是朋友了喽?” 我点了点头,“当然!” “好吧,那既然我们是朋友了,你是不是应该对朋友有所表示啊?” “表示?什么表示?”我纳闷道。 “其实也很简单,你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呗。” “我的故事?”我疑惑道,“我的人生都挺无聊的,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拿来说的。” “哎呀,再无聊能有我在岛上无聊嘛。”王梦瑶说道,“你看看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将近有四分之三的时间在岛上,每天面对的都是蛇虫鼠蚁,要不是有你们这些游客,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正常人类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些心疼。确实,在岛上的生活注定是孤独和艰辛的,他们必须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寂寞和考验,与亲人分离,与人群分离,陪伴他们的除了蛇、老鼠,就是那一望无际的大海。 王梦瑶走到窗边,哀伤道:“其实,我有时候也挺脆弱的,看着这片大海,我会陷入恐惧。我害怕一个人,我害怕一个人面对大海,一不小心就陷入进那种可怕的深渊之中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一刻,我只当她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 “梦瑶,你已经很强大了,换做是我,我未必有你的勇气。” “我是学生物的,这是我的工作,所以我选择坚持。”王梦瑶眺望不远处的大海,那漆黑的天与漆黑的海,已完全融为一体,透出令人窒息的压抑,“我的父母,我的朋友,刚开始都不理解我,但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你一个人寂寞的时候,会怎么做?”我问道。 王梦瑶脸一红,白了我一眼,“你,你耍流氓!”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心里感到孤独的时……”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逗你玩的。”王梦瑶狡黠一笑,说道:“其实,也没有别的办法,要么专注做事,逼迫自己不去想别的,要么就干脆睡觉,睡着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呵呵,那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点了点头,“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以后你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试试看书。” “看书?”王梦瑶似是不太相信我的话,“没用的,我之前就看过,但看书的时候我反而会更加胡思乱想,搞得我现在都不敢在晚上看书了。” “那是你看的书不对。”我笑道。 “看的书不对?”王梦瑶纳闷道,“那我该看什么书呢?” 我笑了笑,回答道:“你可以看一些闲书,不要总是看专业书,我推荐你一本小说吧,正好我最近也在追,写得确实不错。” 王梦瑶半信半疑道:“小说?什么小说啊?真有你说的这么好看?” 我点头表示肯定,“这本小说叫寻龙太保,讲的是一个开古玩店的年轻人,经历了一些了光怪陆离的奇幻冒险的故事。” 王梦瑶皱着眉头,“是盗墓小说吗?” 我笑道:“算是吧,不过,盗墓只是它的形,它真正的神,其实是在讲述爱恨情仇,以及对人性的思考。” 王梦瑶笑道:“有你说得那么深刻嘛,还人性的思考。算了,就当我给你个面子,信你一回儿,改明儿我就去下一本看看。” “好啊,我发你链接。”我笑道,“正好,我们加一下微信吧。” 王梦瑶倒也不推脱,直接拿出手机,跟我加了好友,一边操作,一边还说:“有言在先啊,要是你说的方法不管用,我可是要追究你责任的。” “放心吧,保证有效果!”我笑道。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 但王梦瑶似乎并没有睡意,也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总是时不时地偷瞄我,有时候看着有些随意,匆匆一瞥,有时候又显得有些做作,好像故意不想我注意到。 “梦瑶,你平常在岛上除了工作和接待,还干点什么啊?” 王梦瑶不假思索道:“老三样。” “老三样?什么意思?”我好奇道。 “老三样就是咱们这儿的保留项目,平时除了工作之外,这里的工作人员就用这老三样打发时间。”王梦瑶有些黯然地说道。 “那具体有什么项目。” “打扑克,打乒乓球,还有跳交谊舞。”王梦瑶回答道。 乍一听,这老三样倒也不怎么无聊,既有文体项目,又有休闲活动,劳逸结合,老少咸宜,不过,再仔细一想,在这与世隔绝的孤岛上,几十年如一日的,重复着同样的活动,那种单调感、厌烦感怕是早就占据了他们的心头了吧。 “额……”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不是觉得挺无聊的。”王梦瑶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发言权,更没有资格评价你们的生活。或许,在你们心中,这些活动已经不再有兴趣和吸引力,但心底那团热爱和希望的火苗,却从没有消退过。” 王梦瑶眼中闪过一丝什么,笑了笑,“哪有你说的那么煽情,还热爱和希望的火苗,下次应该让你来基地做个演讲,给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打打鸡血。” 我跟着笑道:“哈哈哈,好啊,不过,难道你不算是小姑娘吗?” 王梦瑶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很快躲了过去,红着脸,说道:“我,我哪还算是小姑娘啊,都快成老姑娘了。”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07章 心动 王梦瑶脸上那种青涩,是我平生仅见的。 是的,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纯真的、自然的,还无修饰过的青涩。 林筱雨很美,但她的美,被一层我无法突破的“盔甲”包裹着,并非自然的青涩。 怀如锦也很美,但她的美,是岁月沉淀之后的美,年轻,但已老沉。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王梦瑶羞涩道。 “哦,我……”我尴尬地移开视线,“我就是纳闷啊,明明你看着这么年轻,为啥说自己是老姑娘了,难道是我眼花了,所以我得看个明白啊。” “噗嗤”,王梦瑶掩面笑道,“哪有你这么看的,是个女生都会不好意思。” 我挠了挠后脑勺,笑道:“不好意思,我可能缺少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哈哈哈,失态了。” 王梦瑶也笑了起来,问道:“听你这么说,看来你还没有女朋友。” 我失落道:“算,算是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确实还没有女朋友,无论是林筱雨还是怀如锦,她们现在都不能算我的女朋友。即便是怀如锦,最多也只能算是未婚妻,可我们连正儿八经的恋爱也没有谈过。 我感到脸一热,腼腆的劲儿又上来了,憋了好久,才问道:“那,那你呢?有男朋友吗?” 王梦瑶耸了耸肩,说道:“我也没有,估计也没有哪个男的,会接受我这个职业吧,两地分居、聚少离多的,耽误人家,何必呢?” 她虽然强装坚强,但我知道,她内心也肯定希望能有一个依靠,能有一个给她关心关爱、支持呵护的男人。 “会有的。”我安慰道,“你一定会找到一个能够理解你,支持你,跟你一样志同道合的人。” 王梦瑶笑道:“谢谢。” “你有没有试着在基地内物色一个?”我问道。 王梦瑶摇了摇头,“算了吧,在基地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关系还好,要真成了夫妻,那哪还有什么新鲜感啊。” “你说的倒也是。”我点了点头,“那你父母没催你?不给安排个相亲什么的?” “怎么没有,我每次回去,他们就抓住一切机会给我安排相亲,搞得我现在都不敢回去了。”王梦瑶吐槽起来。 “哈哈哈,可怜天下父母心,果然全世界的父母,都在干同一件事。”我捧腹笑道。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还有一张写字台和椅子。椅子我让给了王梦瑶坐,我则一直靠在写字台边。 “你还笑。”王梦瑶举起粉拳,轻轻打了我一下。但很快,她似是感觉不妥,毕竟咱俩认识的时间不多,这个举动有些过于亲昵了,立刻红着脸,躲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我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剧烈地颤动了。 那一刻,世界是安静的。 我眼中除了一个美丽、纯净、羞涩的女生,一切都没入虚无。 她的笑容,像花一样在我心底绽放,继而迅速地占据我所有的内心。 而花的根系周围,此时正涌动着温暖的水流,滋养着花朵怒放。 “这——难道就是心动的感觉?”我一时间有些出神,甚至对这种感觉有些上瘾,难以自拔。 “李睿,你……你怎么了?”王梦瑶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红着脸问道,“你整个人怪怪的……” 我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解释道:“那什么,我,我刚才……” 就在我想着该如何解释的时候,没想到王梦瑶却先我开口,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对我动心了?” “啊?!”我登时瞪大双眼,虽然是事实,但我也不能就这么承认啊,而且还是在人家女生的质问中。 但如果我说没有,岂不是很伤人自尊? 我陷入了两难,也罢,反正承认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连被女人逼婚这种事情都经历过,害怕承认心动?于是我鼓起勇气,说道:“是,我确实是心动了!因为刚刚你的笑容实在太迷人了,我相信,全世界的男人都无法克制自己心动的。” 这句话既承认了心动,又保留了对方的面子,也转移了关键,让问题不再那么尴尬。至少,我们不必再直接去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承认之后的回应——她是否愿意接受我的心动。 王梦瑶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说道:“那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喽。” “哈哈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承认你的美丽,又不是什么过错。” “可是红颜易逝,美丽,终究只是皮囊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你看流星,没有哪一颗是永恒的,但哪怕有一秒钟的璀璨,它也是值得的。” 这时,我注意到王梦瑶的眼神里闪烁着什么东西,她没有选择偷瞄,而是大大方方地注视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李睿,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说我想和你试着相处,你会愿意接受吗?” “额,”我的表情凝滞了,那一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呼吸,“我……” 看到我这个死样子,王梦瑶立即说道:“算了,你肯定不会接受的,就当我没说!”说着,她便要起身离开。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出的反应,竟然一把将她拉住,说道:“等等!” 王梦瑶转头看向我,眼神中似乎充满了期待。 “我愿意!”这次,我毫不犹豫地说了。 虽然我必须承认,我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也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矛盾来自我自己,因为我很清楚,我和她尽管并非同路人,但却还是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她。 惶恐则来自外界,如果怀如锦知道了我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拍拖,以她的性格,会不会直接把整座蛇岛给掀了? 王梦瑶大概也不会想到我会答应得如此之快,问道:“你,你说真的?” 此时我已经冷静下来,知道自己所做的决定,必须承担其带来的代价。我肯定不想伤害她,更不想欺骗她的感情,但要是现在告诉她,我反悔了,那肯定也非最佳方案——我内心已经有了一个可能更为稳妥的方式,既能让她体验一次恋爱的感觉,也不至于让她陷得太深——假日情侣,等我旅行结束就分手。 可能有些朋友要骂我了,这不就是渣男嘛。这里我得狡辩一下,渣男,是对那些玩弄女性身心者的贬称。而我,是真心实意喜欢她,并想给予她帮助的。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嗯,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也愿意和你谈恋爱!” 王梦瑶的眼眶中,闪着晶莹,她感到不可思议,又有些害羞,掩着面容,不让我看,但又忍不住放下手来,抬起头来看我。 “是不是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笑道。 “是啊,感觉跟做梦一样,这该不会是假的吧?”王梦瑶有些发蒙地看着我,想从我的眼睛中找到答案。 我看着她,笑道:“是真的,每个字都是真的。不过,我也有必要提醒你,咱们现在这种状态,基本上属于一见钟情,但感情这东西,可不是三分钟热度,你说我们也不怎么熟悉对方,工作、品行、爱好等等,其实都一无所知,万一处着处着感到不合适……” “我知道你想什么。”王梦瑶打断了我,“你放心,我不是恋爱脑的小女生了,对于你想表达的,我其实内心深处早就想明白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无论将来我们俩能不能成,我都能够坦然接受,做不了爱人,还可以做朋友嘛。” 见她这么豁达,我也释怀了许多,“嗯,这样最好。” “所以,我们俩的这种模式,像不像是相亲的升级版?” “哈哈,被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点那个意思,不过我们是源于一见钟情,而不是父母安排。”我笑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开诚布公一下。”王梦瑶严肃地坐直身子,问道:“你是开古玩店的,家住哪里,今年几岁,收入多少,还有——” “还有什么?”我疑惑道。 “谈过几个女朋友?”王梦瑶质问道。 “额——”我顿了顿,“这个我敢对天发誓,就一个,就是你。” “噗嗤,”王梦瑶掩嘴一笑,“你可真差劲,竟然没谈过恋爱。” “那你谈过几个?”我追问道。 王梦瑶装作沉思的样子,想了想,才说道:“我嘛,就说不好了,如果算上那些追求我的男生,大概有——一个排吧!” “卧槽!”我顿时蒙圈,“一个排,敢情我俩在感情这方面的经验值,完全就不对等啊!可笑,我还一直想着怎么引导你理性看待感情呢,看来,该被引导的应该是我啊。” 王梦瑶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就是试探试探你,看你是不是真如看上去那般——” “那般什么?”我好奇道。 “单纯。”王梦瑶蹦出两个字,眼中写满了对我的——额,大概是嘲笑吧,但又不是嘲笑,应该是情侣间的捉弄吧。 我突然感到,自己的段位实在太低了,完全不是王梦瑶的对手。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08章 入侵者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哪里人,家里有几口人,今年多大了?”王梦瑶接着问道。 这些,我都一五一十的回答了她。反正她也没问我祖上是干嘛的,所以有关李家寻龙太保的事情,我只字未提,因此也不算故意欺瞒。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凌晨,王梦瑶打着哈欠,脸上终于出现了睡意。 “时间不早了,不然今天先到这儿,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提议道。 王梦瑶有些不舍地点了点头,撒娇道:“真不想走啊,明天你们就要离岛了,我马上就要和我男朋友分别了,那你会不会想我啊?” “会的。”我点了点头,“要不然,你跟你们领导申请一下,让我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这样咱们就不用异地恋了。” 王梦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无奈道:“我倒是想呢,可是基地的规定很严格,游客最长只能在岛上待两天,除非遇到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我问道。 “嗯,比如说遇到台风、大雨、大雾,海洋上气象条件不好的情况,又或者是遇到突发事件,要封岛管制。” “封岛管制?”我问道:“该不会是为了抓捕蛇者吧?” 王梦瑶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有可能是抓捕蛇者,也有可能是抓别的什么人,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人。” “那这种情况多吗?”我问道。 “多,怎么不多。”王梦瑶抱怨道:“我最烦就是封岛管制了,一封就是十天半个月,不仅外面的人上不来,基地还实行宵禁,连正常的生活都不能保证。” “原来是这样,那正好,最好明天就来个封岛管制,让咱俩在这岛上住上个十天半个月。”我傻笑道。 王梦瑶听我说着傻话,嘴上虽然说我乌鸦嘴,但心里可能也同我想的一样。 我刚准备送她出门,这时,走廊里忽然闪烁起了红色的警报灯。 与此同时,警铃大振,整个基地都响彻了这个声音。 我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情况?打仗了?” 王梦瑶变得紧张起来,看了我一眼,“你可真是个乌鸦嘴,真叫你给说着了。” “说着了?”我更蒙圈了,“什么说着了?” “岛上出事了,这是有人偷偷登岛了。”王梦瑶一边解释,一边推开我,走到门外,“我不跟你说了,我要立刻赶回去,你待在房间里哪也别去。” 说着,王梦瑶便要离去。 “哎,我跟你一块去吧,真有事没事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你?”王梦瑶若有所思,“你能帮什么忙,那些捕蛇者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你去会有危险的,还是老实待在这里吧。” 换做别的时候,我也就乖乖照做了,可现在我毕竟是她的男朋友,这个时候,我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那我就更得去了。”我挺身而出道:“你别废话了,你们这个基地,连个正经的警卫都没有,真遇到什么歹徒,难道叫你们这些科研工作者去拼命吗?我好歹也练过一些拳脚,保护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梦瑶一听我会武功,也变得不再坚定,沉思一会儿,说道:“好吧,那你跟我来。” 我俩一路狂奔,跑到基地中央的一幢办公楼。这里一看就是基地的中枢所在,门口还架着铁丝网,两个警卫也已经荷枪实弹,死死盯着前方。 “站住,什么人?”警卫喝道。 “是我,王梦瑶!”王梦瑶赶紧亮明身份,“我刚从游客住宿点赶回来,快放我们进去。” 警卫确认了来人是王梦瑶,这才开启了铁门,放我们进去。 蛇岛很小,基地也不大,因此这幢钢筋混凝土的楼宇,其实也不过是一桩三层的小楼。我们匆匆爬上二楼,径直走进一个房间,里面已经站满了人。 我匆匆瞥了一眼,里面有三种人。第一种,是穿着迷彩服的,应该是岛上的警卫。第二种,是穿工作服的,是基地的科研人员。还有一种是穿普通服装的,估计是岛上的管理人员。 事实上,在这岛上,常驻的也就这三种人。 可就是这三种人,却要经常面对那些荷枪实弹的歹徒。 “小王,你怎么才来,这位是——”一个头发半百的中年男子对着王梦瑶问道。 王梦瑶对他很恭敬,立刻解释道:“黄主任,他叫李睿,是今天上岛的游客,他说他会武功,所以自告奋勇来帮助我们。” “游客?简直胡闹!”谁知那个黄主任一听,立即大发雷霆,“怎么能叫游客来对付歹徒呢,这是谁给你的权力!” 王梦瑶咬着嘴唇,想要解释,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上前去,说道:“各位领导,你们别怪王研究员,确实是我自告奋勇要来的。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纪律,但我真的只是想出个力而已,要是大家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就回宿舍呆着去,要是大家信得过我,那就尽管吩咐,叫我干什么都可以。” 那个黄主任正要开口,这时,他身边穿迷彩服的中年男子拦住了他,说道:“唉,老黄,我觉得这个年轻人挺有血性的。我们民兵排正好轮换,岛上只有十个民兵,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觉得可以用他。” “王队,这……这能行吗?”黄主任有些吃不准,“万一出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交代啊。” “你们不用有顾虑,我是自愿参加,有任何意外,我自己承担!”我当着众人的面说道,“现在这屋子里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 那个民兵队长老王朝我点了点头,说道:“好小子,后生可畏,有我当年的血性。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李睿!” “李睿,好,我记住你了!” 黄主任见老王已经收下了我,便不好再多说什么,问道:“王队,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老王皱了皱眉,看上去有些沉重,看来这次的麻烦应该不小。 “事情比较棘手。”老王走到监控屏幕前,指着其中一个角落,说道:“十分钟前,西北角,发现两艘船,高度怀疑,已经有人登岛。” “两艘船?那少说也有二十个人吧。”黄主任有些焦虑地说道。 “从以往的经验看,二十个人是起码的。”老王点头道。 这时,王梦瑶问道:“他们的行踪确定了么?” “从西北角登陆,大概率是为了捕蛇,现在又正值夏眠期,正好能为捕蛇提供方便。”老王分析道,“但奇怪的是,这伙人登陆之后,不仅船上一个人没留,而且人也不知去向。” “啊?”王梦瑶疑惑道,“怎么会不见了呢?其他地方的监控也都没有拍到吗?” 老王摇了摇头,“这伙人很专业,选择的路线能够精准地避开监控摄像头。” “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王梦瑶说道。 这时,我忍不住问道:“既然对方有备而来,我们守株待兔肯定是不行的,能不能试着主动搜索,看看那些捕蛇者经常光顾的捕猎点附近有没有踪迹。” 老王摇了摇头,“我们已经试着去找了,但目前还没有任何发现。” “而且,蛇岛上到处都是蛇,并不存在所谓的经常光顾的点。”黄主任补充说道。 “好吧。”这还真是个令人头疼的事情。 就在所有人焦头烂额之际,忽然,一个警卫跑了进来,喘着大气说道:“队,队长,找,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把气顺直了再说!”老王喝道。 那警卫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在,在风暴角,有发现!” “风暴角?”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气。 现场只有我一个人比较振奋,赶紧从屏幕上找到了标注着风暴角的位置,说道:“在这个地方!王队,你给我几个人,我立马就去把他们给你绑回来!” 可当我转向众人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脸上都很凝重。 “额,你们,这是怎么了?” 王梦瑶将我拉了回来,小声说道:“你可千万别逞英雄。” “什么意思啊?” “那个风暴角,可以说是蛇岛上的一个禁区,平常的时候,就连我们岛上的工作人员都不敢踏足。” “还有这种事情。”我纳闷地看着她,再琢磨一下众人的表情,就知道这确实是真的。 “那是好事啊!”我忽然大笑,“既然风暴角这么恐怖,那干脆叫他们自生自灭去好了。” 老王紧锁着眉头,拍了拍我的肩膀,“李睿,你有所不知,风暴角之所以叫风暴角,除了这个地方一年当中三百六十五天,超过一半以上的日子有大风之外,还跟那里的局部小气候有关。” “能说具体点吗,那里气候跟这里有什么不同?” 黄主任解释道:“那个地方风大,湿气重,地面覆盖这一层很厚的淤泥,因为动物腐败的原因,空气中弥漫着恶臭,而这些恶臭是致命的,如果没有防毒面具,进去之后活不过一个小时。” “我们这儿有防毒面具吗?”我问道。 “有是有,但毒气还不是最致命的。”老王接过话茬,“那个地方,人类不适合生存,但对蝮蛇来说,却是天堂,除了蝮蛇,还有各种剧毒的生物,甚至连一棵草,那也是有毒的。” “卧槽!”这时,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09章 行动 带着疑惑,我忍不住提出了一个疑问:“王队,黄主任,既然这个风暴角如此恐怖,为什么,这群歹徒偏偏要进这里呢?他们难道真这么要钱不要命?”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是一个很显而易见的道理,自古以来,富贵险中求者有,铤而走险者有,但真正要钱不要命的却少之又少。那么问题来了,这些亡命之徒到这个死亡禁地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了一个可能—— “他们会不会是为了海底墓来的?” 黄主任叹了口气,“老王,这个情况倒还真是罕见啊,以前好像很少有这种情况,就算是有人进入了风暴角,最多也只是为了逃避追捕,没有主动进去过的。” 老王的眉头更紧了,“确实很反常。” 这时,王梦瑶忽然说道:“不对,这种情况,今年已经是第二次了,你们还记得么,几个月前,也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进去过,只是他们上次呆的时间不长,没等我们抓住,就自己跑了。” 王梦瑶的话,再次引起了众人的警觉。 “小王说得没错,一次是意外,两次就不可能再是意外了。”老王说道,“老黄,这事有必要立即向上面汇报,一方面请他们派援兵过来,另一方面,我们要想办法把这伙人困在岛上,决不能让他们再溜之大吉!” 黄主任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立即向上级汇报。” 随后,老王也开始发号施令,说道:“同志们,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有一伙儿进入了风暴角,目的绝不单纯,现在我们人手不够,不能硬碰硬,只能智取。下面,我命令,由我们民兵小队5名战士,到风暴角外围布控,一旦发现可疑人员出来,立即抓捕。基地其他工作人员,五人一组,到固定监测点执勤,剩下5名战士,除两人负责门口警戒外,组成巡逻小组,在监测点之间不间断巡逻,一有情况,立即处置!剩下的人,同我留守指挥部,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道。 王梦瑶留守指挥部,我肯定是放心的,现在岛上哪里都有危险,但至少基地内是安全的。 于是,我再次站了出来,“王队,让我也去吧,5个人实在太少了,对方有二十几个人,敌众我寡,太危险了。” “李睿——”王梦瑶想要制止我。 老王有些惊讶,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李睿,你有这份心,这很好,但你毕竟不是岛上的人,去风暴角太危险了,你还是留在指挥部吧。” “王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一个大男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如果只知道躲在指挥部里,那还算是男人吗?”我看向王梦瑶,一脸轻松的笑道:“就当给我一个个人英雄主义的机会吧,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冒险的,我们就在风暴角的外围埋伏。” 听我这么一说,在场的人许是看出了什么端倪,纷纷看向早已把头埋在地里的王梦瑶。老王思量了再三,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你主动请缨,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说着,他从自己腰间掏出手枪,放在桌上,问道:“会使吗?” 我笑了笑,“不会。” “舞刀弄枪你可能在行,打枪你却是外行,不过,跟歹徒搏斗,靠拳脚是要吃亏的,拿着吧,希望你用不上!” 我犹豫了一下,但为了王梦瑶能够放心一些,还是接过了,“谢谢。” 王梦瑶紧张地走到我面前,“李睿,你可要想好了,我不希望你是为了在我面前表现得有男子气概才……” 我抚摸了她的头发,笑道:“你以为我傻啊,当然是命重要。不过,我也是想真正体验一下你所处的环境,这样才能更好地理解你。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 王梦瑶点了点头,“那你一定要活着而且完好地回来!” “嗯,我会的。” 这时,老王发话了,“好了,你俩就不要再卿卿我我了,马威、马猛,你俩叫三个人,跟他一起走!” 马威马猛一看就是两兄弟,个子一般高,黑瘦黑瘦的。他俩敬佩地看向我,说道:“是!” “记住,他现在是你们这个小队的队长,一切行动听他的,但是,你们无论如何都要保证他的安全,明白没有?” “明白!” “出发!” 在门口的小院里做了简单的集结,我就这样带着五个民兵,踏上了前往风暴角的路程。 其实,我心里也蛮恍惚的,我一个千里迢迢而来的游客,竟然会主动去帮助岛上的人抓贼,这还是当初那个我吗? “哎,爱情的魔力可真伟大。”我心中自嘲道,可心一转,我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老齐口中的海底墓上。 说到底,那里才是我此行的真正目的。 “孟行,你到底藏了什么东西?都过去一千多年了,你还在折磨着我们这群可怜人。”我内心说道。 “李睿,你可真爷们!” 这时,队伍中威猛兄弟开始唠了起来,“刚才我俩在办公室里,听得那可是热血沸腾的。” “嗨,这有啥好热血沸腾的,其实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我笑道。 “你别谦虚啊,连我们队长老王都佩服你,说明你是个真爷们!”马威笑道,“你不知道,老王退伍前,可是当了十几年的老班长,三等功专业户,见谁都牛气冲天的。” “哈哈哈,是嘛,看不出来,老王还是个兵王啊。” 我们一路唠嗑,大概走了半个小时,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得泥泞起来。 “李睿,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就是风暴角了。”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不会行军打仗,但这些年倒斗的经验告诉我,这个地方确实非常危险。 而且职业本能促使我先观察这里的地形地貌,我环顾四周,“这个地方土质发黑,淤泥深厚,阴风阵阵,此乃大凶之地。” “马威,你们平时都到哪个位置就不再进去了?”我问道。 马威他们已经戴好了防毒面具,声音不是很清楚,“就——这——里——” 我点了点头,确实,再往前,连可以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奇怪,这种地方,连动物都不敢进来,那帮家伙为什么偏偏选择这里。” “谁说不是呢。”马威用力地点点头,“而且这风暴角是个死地,一旦把出口堵住,他们插翅难逃!” 这更加重了我心中的疑惑,“这伙人目的明确,不像是会把自己置之死地的人,莫非——” “马威,你确定这里没有别的出口?”我转头问道。 马威从防毒面具里面盯着我,纳闷道:“没有啊,这个风暴角突出延伸到海里,三面都是海,只有这个葫芦口的地方能进去。” “海?”我的思绪再次被海底墓勾了一下,“难道说,他们潜水去了?” “可是,既然是潜水,为什么还要上岸呢?”我很快否决了自己的猜测,但随即一个更具可能性的猜测浮上脑海,“莫非海底墓的入口在风暴角,而出口却在海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就根本没有意义,因为这伙人,八成是不会回来了。”我心中一紧。 抬头一看,天空已经微微露出发亮,“几点了?”我问道。 马威看了看手表,回答道:“快四点了。” “这里会涨潮吗?” 马猛回答道:“会,一般五点左右涨潮,要到早上七点左右才退,涨潮的时候,我们这个地方也会被淹。” “太奇怪了,这太奇怪了。”我连连摇头,“他们的行为太反常了,看来他们是有意利用潮水,来掩盖掉自己的脚印。” “李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马威问道。 “我觉得他们上岛可能另有动机,绝非捕蛇那么简单。” 马威马猛面面相觑,“不是捕蛇?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我现在也想不到,但以我们现在对他们行为的判断,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明显不符合捕蛇者的常规做派。” “马猛,我倒是觉得李睿分析得有道理,确实挺反常的,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马威说道。 “可是我们现在也全靠猜测,没有证据啊。”马猛说道,“再说了,现在这个情况,咱们也不敢贸然行动啊。” 这时,我站起身来,说道:“我有个主意。” “你说。”所有人都看向我。 “趁着现在地上还有脚印可寻,我打算一个人进去,偷偷跟上这伙人,你们几个,继续在这里监视。” 马威一听,立刻决绝道:“不行,这样太冒险了,不能让你一个人去,要去也是我去!” “是啊,李睿,这样太危险了。” “来不及了,时不我待,一旦涨潮,脚印就再也找不到了。”我急忙说道:“你们放心,我比你们都爱惜自己的命,是不会乱来的,我就是沿着脚印去看看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一定会跟他们保持距离,不让他们发现的。要是真有什么情况,我会用对讲机跟你们联络。” “可是……” 我当即打断道:“行了,事不宜迟,不能再犹豫不决了。老王已经授权我负责这次行动,你们都要服从命令!” “这……” 见这几个人被唬住了,我连忙发号施令,“现在我命令,由马威负责在此地监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入风暴角。”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10章 被抓 在检查完对讲机信号之后,我便转身走进了风暴角。 如马威所讲,这个风暴角其实是蛇岛的一块突出部,类似于一座小半岛。而要进入这块地方,必须穿过密林。由于密林两侧都是山,这个通道就如同葫芦嘴一样,只要守住了这里,里面的人就休想再出来。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那群神秘的偷渡客又岂会不知呢? 我在泥泞的地上搜寻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发现了几个已经不怎么清晰的脚印。因为这里的地面太泥泞了,而且能见度太低,脚印本就容易消失,所以很难被发现。 这时,我忽然看到前方闪过一束手电光,还未等我伏下身子,一个黑影就窜了出来,已然站到了我身后。 “呵呵,还真有个不要命的敢跟来。”一个粗野的男声在我耳后传来,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对方眼中的猎物,而且,随时随地都会被猎杀。 反抗,可能是死路一条。 “庞秋,别废话了,直接杀了他,免得留后患。”这时,又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说杀就杀啊?”那个叫庞秋的冷哼一声,“这条人命凭啥要我背?” “你身上的人命还少么,多一个怎么了?”那女声又近了一些,似乎是来到了庞秋的身旁,“瘦猴他们还等着我们呢,赶紧的。”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今天是你命该绝,怪不得我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开口道:“等等,我有话要说!” “小子,死到临头了,还废什么话!”那女人不耐烦了,拔刀就朝我走了过来,如此狠辣的女人,我也是第一次见,竟然连让人讲最后的话都不肯。 我知道,要是在从她拔刀到刺中我的这几秒钟时间里,我说的话,不能让她改变主意,那我这条小命,今天算是彻底报销了。 “老齐,希望你小子没有坑我!” 我大喊一声,“海底墓,我是来挖海底墓的!” 话音刚落,刀风已至。 到那利刃刚一接触到皮肤,皮肤瞬间被割开口子,那种恐惧,是无以言表的。 好在,刀没有再继续深入,而是架在了脖子上。 痛楚这时才传遍全身。 但我依旧是长舒了一口气。 “你说什么?”那女人惊讶道。 “我叫李睿,是老齐介绍我来的!”我回答道。 这时,那个庞秋也走上前来,质问道:“你再说一遍?” 从他俩的反应来看,我知道这次我是赌对了,于是我也有恃无恐地说道:“我说了,我叫李睿,是老齐介绍我来的。” “小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吗?知道骗我们会是什么结果吗?”庞秋威胁道。 “唉,别这么吓人好不好,你们不就是东北的土夫子嘛,说起来,咱们也是同行。”我一边笑着,一边用手轻轻地将脖子上的刀挪开,“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找老齐确认我的身份。” 这时,我看清楚了那女人的脸,说实话,与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我以为她应该是一个丑八怪,没想到确实一个颇有姿容的女人,除了浑身上下透出的狠辣气质外,还散发着一股妖媚。 姣好的面容上,一双柳叶眉,虽然弯弯含笑,却令人心底发寒,杏仁般的眸子,有时透着娇媚之色,有时却又如枯井那样死寂。 “呵呵,我们当然会去核实,只是我现在要搞清楚,你为什么会在岛上,又为什么会跟那帮民兵在一起?”女人冷冷地说道。 “我为什么在岛上,这个老齐应该跟你们说过,我来蛇岛旅游,顺便踩点。”因为是事实,所以我说话有底气。 见我说得这么果断,那女人似乎也抓不住我的把柄,“那你怎么解释刚刚的情况?” “你们还好意思说我。”我灵机一动,倒打一耙,道:“你们偷偷上岛,跟我商量了吗?我们都还没有接头,你们就擅自行动,这难道是合作的态度吗?” “你!”女人一时语塞,正要发怒再次拔刀,那庞秋却制止了她,“徐淼凤,你先冷静下,凡事先问清楚再说。” 那个叫徐淼凤的女人这才收起刀,“好,那就问清楚!” 随后,她拿出对讲机,呼道:“瘦猴瘦猴,遇到点情况。” “什么情况?”对方问道。 “接头的人来了。” “接头的人?”对方一惊,随即问道:“在哪?” “被我们抓了。” “抓了?”对方又是一惊,“看好他,我们马上来!” 不到两分钟,就有几个人影从密林里钻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矮个子,瘦瘦的,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瘦猴”。他身后还有两个人,一个穿着道袍,显得格格不入,另一个则一身黑衣,非常干练。 瘦猴走到我身边,那一对老谋深算的眼睛里写满了怀疑,他打量我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睿。”我干脆道。 “老齐是你什么人?” “朋友。” “你来这里干嘛?” “旅游。”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又为什么要帮那伙民兵?” “如果我不帮他们,怎么来跟你们汇合?”我瞥了他一眼,说道:“再说了,最初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是偷猎的呢,谁知道,情况越看越不对,这才怀疑是你们来了,所以才沿着你们的脚印招来了。” “我凭什么信你?” “信不信随你,你要是不信我,那你们就自己去找海底墓呗,反正你们这次偷偷上岛,摆明了就是想甩开我单干呗。”我冷嘲热讽道。 “你——”瘦猴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但很快又变得和善起来,笑道:“哈哈哈,兄弟,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为了甩开你单干,我们其实跟你的目的一样,是为了探探虚实,好为了正式行动做准备。” 我瞥了人群一眼,发现并没有老齐说的那位老板,便知道他又是唬我的,笑道:“是吗?” 瘦猴眼见唬不了我,便干脆实话实说,“兄弟,既然你来了,那我也明人不说暗话,这单买卖,我们确实想单干,华老板是个外行,养鱼养虾还行,盗墓撅邱这种事,还得我们专业的来干才是。” “所以呢?” “老齐跟我说过你,你是寻龙太保,威名远扬,我们对你都很敬佩,如果你愿意加入,我瘦猴跟你保证,事成之后,咱们五五分账!” “五五分?!”此话一出,立刻有人不乐意了。 “凭什么他五,我们也五啊,那咱们才能拿多少啊?”庞秋质问道。 “是啊瘦猴,你这么做,有失公允啊。”徐淼凤也跟着说道。 我见状,微微一笑,“你看看,连你手底下的兄弟们都有意见,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 瘦猴似乎是觉得很没面子,脸一下子阴了下来,怒喝一声,“他娘的,都反了是不是!当我说话放屁啊!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五五分就是五五分,谁有意见,立刻可以滚蛋!” 见瘦猴暴怒,众人都一下子没了言语。 “你们几个,别的本事没有,见钱眼开的本事倒是大得很!”瘦猴教训道,“你们要是有人家的本事,我也跟你五五分,甚至以后平起平坐都可以!” 随后,瘦猴开始了他的表演,大举地赞扬起我来,“这位李睿兄弟,那是正宗的寻龙太保,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的,你们是什么人啊,说难听点,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能跟人家比吗,能吗?!” 众人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都配合他表演,连连点头。 徐淼凤这时走到我身边,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微微垂下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勾魂的妖娆,“李睿兄弟,刚刚真是对不起啊,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你的伤不要紧吧,要不要我给你包扎一下?” 我打了个激灵,心想你给我包扎?那还是算了吧,我怕纱布了下了毒,还想多活两年呢。 “小伤,不碍事。”我笑了笑。 徐淼凤盯着我,“你说你胆子也够大的,要是我的刀在下去一公分,我可就犯了大罪……” “哈哈哈,不过啊,还好你机灵,也够有胆识的,换做其他人啊,这条命可就真捡不回来了。” 徐淼凤有意对我讨好,让我意识到她在这个队伍中是个可以拉拢的对象。一般来说,盗墓团伙中很少有女性,当然怀如锦这种女人例外。女人在盗墓团伙中,本身就缺乏竞争优势和生存优势,所以她们要想混下去,除了有本事外,还需要一套能够安身立命的生存技能——左右逢源,见风使舵,既要会惹领导开心,又要与周围人相处得来,在夹缝中求生存。 “咳咳,”我咳嗽了一下,站起身来,对着瘦猴说道:“瘦猴,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有些客套话就不必再说了。我反正是老齐介绍的,我这份,应该是问他拿,所以哪个老板其实我都无所谓。” 瘦猴倒是很机灵,立刻表态:“好,只要你答应入伙,事成之后,该是齐老板的,一分钱都少不了!”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11章 纳甲筮法 “另外,我还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请讲!” “你们来的时候,应该是用了疑兵之计,故意用两条船,让岛上的人以为你们有二十几个人,现在外面民兵一直守着,你们出不去,船也被扣了,要想回去,只能靠潜水。” 瘦猴笑道:“果然是寻龙太保,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要你先做一件事,找几个人,乘着岛上的注意力都在这边,偷偷上岛,装作是捕蛇的。” “这——还有必要吗?”瘦猴疑惑道。 “听我的没错,岛上已经叫了支援,援兵马上就到,到时候,即便你们带来潜水装置,也未必能够游回去。” 瘦猴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那好吧,庞秋,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就按照李睿兄弟说的做。” 等庞秋打完电话,我才开口道:“海底墓的入口应该就在风暴角,但具体在哪里,还要费点周折。” “费点周折倒是不怕,有寻龙太保出手,事情就成了一半了。”瘦猴笑道。 “来的路上,我观察过这里的地形,此地泥泞不堪,基岩深不见底,不是墓葬构造的所在。” “那会不会还要再往前?”瘦猴问道。 “应该是的。”我点了点头。 这时,瘦猴身后那个穿道袍的人开口道:“前方我们已经去看过了,裸岩丛生,全无人工痕迹,绝无营造墓葬可能。” “哦,是吗?”我打量了那人一眼,见他长得獐头鼠目,却穿着道袍,神神道道的,十足是个鬼道人。 “你别听鬼道人瞎说,他那点微末道行,能看出个啥来啊。”徐淼凤取笑道。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笑了笑,“有些事情,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我们再往前走走,相信很快就会有发现的。” 众人将信将疑,但相比呆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还不如往前再找找,于是,大家都跟着我走了上去。 走了将近十分钟,我们已经深入风暴角,正位于正中央的位置。此地乃是一处盆地,整个风暴角形似火山口,四周低,越往里地势越高,但中央位置却又下沉,引得从海上三面吹来的风,在爬坡之后便顺势下沉,全部集中到了这里。 这个地方不仅风大,而且还非常闭塞,不仅在地形上属于绝地,风水上更是彻底的死地。 “这个地方是不可能有古墓的。”鬼道人张口道,“凡是大墓,无不以泉水为血脉,以土地为皮肉,以草木为毛发,岂有在这种风恶地薄的荒凉之地。” 我笑了笑,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寻常古墓,确实如此,可我们要找的可不是什么寻常古墓,海底墓的风水格局,与普通墓葬完全不同,它的风水格局,不能以地面为依据,而要以海底为依据。” “可笑,海底哪来的风水?”鬼道人冷哼道。 “发丘、寻龙、摸金、搬山、卸岭五大派的手段主要就是望、闻、问、切这四个字,四字又分上中下十二法。其中,望是最基本,也是最实用的手段。在望字三法中,上法是上观天星、下审地脉,中法则是通阴阳、晓易理、演爻卦,下法观泥痕、辨草色,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说上观天星、下审地脉,又跟我们肉眼所见的自然山水有何关联?” 鬼道人咋舌道:“你,你莫要搬弄玄虚,你要真有本事,就赶紧找出地脉所在吧!” 我也不搭理他,“上观天星、下审地脉是摸金校尉的绝技,我是不会的,我们寻龙太保讲究的是通阴阳、晓易理、演爻卦,我们要不要用这枚硬币打个赌,如果是人朝上,就是我对,如果是花,就是你对。” “这……”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哪里知道,其实,无论风水之学也好,阴阳、易理、爻卦也罢,都是脱胎于《易》,只是前者是实用之学,后者偏重学术,本质上并无太大区别。从表现形式上,摸金校尉把风水之学都浓缩到了“寻龙诀”之中,靠着念诀,便能堪舆分金,而寻龙太保则把阴阳、易理、爻卦的精髓集成到了《伏羲三十六卦寻龙经》之中,到了实战时,往往会进行占卜作卦,从未为自己增添几分神秘色彩。 “好,赌就赌,我看你怎么完!” 说完,我当即弹起硬币,在半空中转了几个圈,又稳稳地落到我的手中,“啪嗒”一声,我将手盖住。 众人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我笑着说道:“都看好了,我可开了。” “开!”众人催促道。 我微微一笑,将手缓缓拿开。 “我靠,人朝上!”庞秋惊讶道。 “这能说明什么!”鬼道人不死心,说道:“没有找到入口前,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故弄玄虚!” “对对对,你说得对!”我笑着说道,“凡事要讲证据,不然也输了也不能心服口服。” 说完,我从兜里又掏出两个硬币,笑道:“大家不急,我再算一卦,马上就能找到。” 这时,徐淼凤也疑惑了,“还算,你真当这时算命啊?” “哈哈哈,稍安勿躁嘛。”我笑道。 我们常说周易算命,其实,《易》有三易,即连山易、归藏易和周易,是《易经》发展过程中的三个阶段,或曰三种形态,相传《周易》就是由周文王发明的,周文王就是姬昌。 研究《周易》一般有两种路数,一是义理,一是相术,“义理”方面,主要是宋代的道学家为主,比如朱熹之流,而“相术”也就是常说的算命,又有三种“筮法”,简单地说就是三种“起卦”的方式和方法。 《礼记·曲礼》云:“龟日卜,蓍日筮。”这“卜”与“筮”是最主要的两种起卦的方法,前者用的龟甲,后者用的是蓍草。相比于龟甲占卜,蓍草起卦更加古老。其中,最古老的大衍筮法,就是用五十根蓍草,“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 这些话要跟列位讲明白,着实有些吃力。举个例子,比如说,震卦的卦象,最上面的两行,均为断裂的一横,再是完整的一横,接下来两行又是断裂的一横,最后又是完整的一横。其中一横,以及中间断裂的一横,分别被称为阳爻和阴爻,而九是最大的阳数,因此,一般以九来称呼阳爻,比如最底下的初爻,称为“初九”,而六是偶数,是阴,而阴爻一般以六代表,由下向上,第二爻称为六二。 因此,《周易》算命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如何确定哪一卦所代表的结果是你所求的官运或婚姻,上面引用的《周易·大传·系辞》的那段话,就是确定属于哪一卦的。 简单来说,就是先取50根蓍草,从中任意抽出一支,然后,用这一支,将剩余的49根任意分为两堆,然后,将其中一堆的数目用4去除,得到的余数,是偶数,那么,这一爻就是阴爻,如果是奇数,就是阳爻,然后按照顺序,依次得出第一、二、三、四、五、六爻,组合在一起,就得出六十四卦中的一卦,这样得来的卦,一般称为后天八卦,即姬昌所发明的,而相传伏羲八卦每卦只有三爻,共组合为八卦,而文王八卦是六爻卦,由此,得出六十四卦,文王的“震卦”由两个伏羲的“震卦”而来。 得出卦之后,再查找《周易》中的卦爻辞,从中判断吉凶祸福,这就是算命。 后世最擅长“大衍筮法”的是三国时期的虞蕃,而西汉时期的京房完善了纳甲筮法。 纳甲筮法比较简单,不再需要五十根蓍草,而是只需要三枚铜钱或硬币,然后,一起抛撒三枚硬币,计算字或图案朝上的数目,来确定卦爻的阴阳。 具体而言,如果是两个字,即两个正面,一个背面朝上,属于两多一少,属于少阳,反之,则是少阴,如果三个正面朝上,就是老阳,三个背面朝上,就是老阴,连续六次,同样可以得到一个六爻卦。 而我现在采用的,就是纳甲筮法。 众人见我将三个硬币同时抛向天空,眼神中都充满了不信,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真有人能够通过抛硬币的方法找到古墓的位置。 “三个背面。”我笑着说道。 众人疑惑道:“这说明啥?” 我不紧不慢地收起硬币,又抛了一次,谁知,落地一看,竟然又是三个背面。 这时,众人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纷纷看着我第三次抛硬币。 结果可想而知,还是三个背面。 “老阴。”我笑道,“如果连续六次,都是老阴的话,那只能说,这个地方,还真是一个大阴之地啊。” “李睿,你别磨叽了,快抛吧。”徐淼凤催促道。 “是啊,抛吧!” 我微微一笑,又连续抛了三次,每一次,都是老阴。 这下,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如果一次是老阴,可能说是偶然,此次是老阴,那就是定数了。 “李睿,太神了吧,你是怎么做到的。”徐淼凤问道。 “贼婆娘你别瞎扯了,让李睿把话说完。”瘦猴不耐烦地问道。 我冥思了一会儿,说道:“东南,五十步,斜打洞,十丈可见墓门。” “当真?”瘦猴惊讶道。 “切!”鬼道人则是满脸不屑。 “你试试看就知道了。”我胸有成竹道。 瘦猴也不多废话,给了庞秋等人一个眼神,便行动起来。徐淼凤则饶有兴趣地问道:“李睿,你用的到底是什么法术,到底是咋做到的,教教我呗?” “这个纳甲筮法太难了,三两句话说不清楚,想学的话,有空我叫你个简单的梅花易数吧。” “梅花易数?” “这梅花易数,是由北宋哲学家邵雍所创,也是最为便捷的起卦方式,但因为就地取卦,过于随意。举例而言,如果对方想找你测婚姻,正好带来了两杯咖啡,就可以这两杯咖啡,起一卦,不必再算蓍草,或抛硬币。”我笑着解释道。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12章 万箭穿心 见他们打洞打得差不多了,我和徐淼凤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瘦猴和庞秋两把铁锹上下翻飞,不多时,已经打出一个深不见底的盗洞。 鬼道人此时还得意扬扬,轻蔑道:“要是等下没有墓门,我看你怎么死?” 我也不搭理他,对徐淼凤说道:“我听他们都叫你贼婆娘,为什么啊?” 徐淼凤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笑道:“因为我本来就是贼婆娘啊。” “哈哈,那倒也是啊。”我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底下忽然传来惊呼,“有门,有门!” 这下,鬼道人完全怔住了,“怎么可能?” 我微微一笑,说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凡事都不能太过自信,太过绝对。” 徐淼凤这下对我更加佩服,“李睿,真有你的,我是彻底服了。” “走吧,让咱们好好瞧瞧,这海底墓到底长什么样子。” 说着,我们便拿起地上的绳索,往洞底下而去。 众位看官可能要问了,这《伏羲三十六卦寻龙经》我也没学过啊,我怎么会靠着纳甲筮法找到海底墓呢?莫急,听我解释。 其实啊,我压根不是靠纳甲筮法找到海底墓的洞口,而是我在来到此地之后,以卸岭的观泥痕、辨草色之法找到的。因为老齐的照片可以看出,海底墓的墓门确实在海中,但到底是不是入口,是个未知数,如果按照海底墓一半在海中、一半在陆地来判断,那大概率,那应该是一个出口,因为入口营造在水中,很容易导致海水灌入。所以我据此推断,海底墓的入口应该在陆地。 但另一个难题在于,如何找到这个入口?我虽然跟宋鬼眼学过一点卸岭的皮毛,但想凭着这些就直接锁定入口,那也是不可能的。好在老天爷又给我帮了一个大忙——在指挥部的时候,我就看过风暴角的地图,对它的面积大小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在结合之前几座古墓规制,再加以卸岭的绝技,判断出它的大致方位和大小倒也不是难事,所以我说东南五十步,依据其实来自这里。 至于深度嘛,我是靠之前做攻略的时候,查到的蛇岛地理环境数据得出的。 等我们下到底的时候,瘦猴已经用炸药把墓门炸开了。这种暴力的方式,倒也符合他散盗的身份。 走过长长的甬道,一只巨大的铜鼎出现在前方。 众人都是一怔。 瘦猴皱起眉头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凝神向那巨鼎之中望去,只见那巨鼎之中堆着累累白骨。白骨甚厚,看上去足足有尺许来高。巨鼎中央部位向下凹陷,隐隐地有刨挖的痕迹。 我心中一动,心道:“莫非是这巨鼎底部另有机关?”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黑影纵身跃到那巨鼎下面。 正是那个穿黑衣的男子。只见他站定之后,双手将那两根铁链往肩膀一搭,跟着矮下身去,蹲在巨鼎中央凹陷所在。双手落下,将那凹陷处的白骨一一拾起。不一刻工夫,便露出巨鼎底部。 我眼前一亮,只见那巨鼎底部现出一个铁环。那铁环早已生满了绿锈,显是年深日久,久已不用,只不过此时这铁环却有人拉动过的痕迹。 “吕梁,下面有什么?”瘦猴问道。 “还不知道。”吕梁摇了摇头,慢慢伸出手去,摸到那铁环之上,跟着向上用力一提。 那铁环下面连着一块四四方方的铁板,铁板被他这么一拉,顿时应手而起,下面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孔洞。 鬼道人啊哈一声,奇道:“想不到这下面还有一个洞。” 此时我才明白,这海底墓又是孟行鸠占鹊巢的杰作。 “万丁酉,你有什么想法?”这时,瘦猴对鬼道人说道。 听这名字,我心中不禁一乐,“万金油?这是什么鬼名字啊。” 鬼道人万丁酉说道:“适才我看那巨鼎之时,发现这巨鼎四足距离地面只有半尺来高的距离,想不到这巨鼎下面竟然另有机关存在。想必这巨鼎里面的洞孔与这巨鼎下面洞孔相连,不移开这巨鼎,根本就发现不了这巨鼎下面的机关。这巨鼎鼎盖又如此沉重,要不是合这六人之力,这鼎盖也是无法将之打开,那便无法发现这巨鼎里面的秘密。” 吕梁首先按捺不住,一拉肩膀的一根铁链。那一根铁链随即一弹而起,向那巨鼎中间的洞孔落了下去。 铁链如此之长,这一落下竟是并无丝毫碰触之声。 我微微皱眉,心道:“看来这洞孔下面竟是十分之深。” 吕梁又将那根铁链收了回来,而后将铁链的一端穿过那铁板的铁环之上,牢牢缚住,另一端随即嗖的一声扔到那洞孔下面。 吕梁拍了拍双手,沉声道:“咱们便顺着这铁链下去再说。”说罢,便欲涌身而入。 瘦猴等人此时也已跃到这巨鼎之中,眼看吕梁便要跳将下去,瘦猴急忙伸手拦住道:“慢,先掷下一根火折子,探探路,看看这洞孔下面有没有尸气,以免对人有所损伤。” 吕梁却是毫不理会,也不说话,迈前一步,抓住那一根铁链,顺着那洞孔,纵身跳了下去。 瘦猴这一下是自讨没趣,讪讪道:“咱们也随着他下去吧。” 鬼道人万丁酉点点头,跟随在瘦猴身后,来到那洞孔之前,双手抓住那一根铁链,跃落洞中。 片刻之后,这巨鼎中只剩下庞秋、徐淼凤和我了。 庞秋皱起眉,道:“贼婆娘,咱们现在怎么办?”说着,眼望巨鼎外面,看样子这庞秋已然生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之意。 徐淼凤双眉一竖,怒骂道:“你是不是犯傻了?来都来了,难道还能打退堂鼓么?再说了,回去之后怎么办?” 庞秋被徐淼凤的这一番话提醒,顿时脊背冒汗,口中喃喃道:“这倒是没有想到。”跟着咧嘴一阵干笑道:“还是贼婆娘见识英明。” 徐淼凤鼻子之中哼了一声,道:“我们就跟着李睿,应该不会有危险。” 我笑了笑,“感谢你这么信任我,不过,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护你们周全。” 庞秋说道:“不不不,你的本事我已经见识过了,服了,彻底服了,我们俩就跟着你了。” 徐淼凤也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跟紧我吧。”说着,我抓住那一根铁链跃落洞中。 我们向下一直溜去,直到那铁链到头,这洞穴也到了尽头。 当我们松手落下时,只见置身所在乃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墓室之中。这墓室有十余丈方圆大小,靠南一侧有一个小小的石门,石门紧闭。 那吕梁和瘦猴三人此刻正站在那小小的石门之前丈许之处,神情紧张地盯着那一扇石门。 “那一扇石门平平无奇,并无特异之处,为何这几个人如临大敌?”徐淼凤和庞秋二人都是心中一怔。 我们慢慢走到瘦猴等人身后。只见吕梁站在那一扇石门之前,端详半刻,而后沉声道:“大家向两边退开,紧贴石壁。” 众人见他神情紧张,脸容庄重,心中俱都知道这一扇石门之上必定大有古怪。当即按照吕梁的吩咐,退到东西两侧的石壁跟前。 吕梁望了望众人,而后眉头一蹙,向庞秋一指道:“还要往里一些。” 原来那庞秋退到东面石壁之前,距离石壁还有尺许的距离。他原以为这样已经足够安全,哪想到吕梁却还是出言叱喝。 庞秋当即乖乖地退到石壁跟前,将身子紧紧贴在石壁上面,一动不动。吕梁这才走到那石门一侧。跟着左手一抖手中的那一根铁链。 那一根铁链被抖得笔直,而后吕梁左手铁链向那石门用力一刺。跟着吕梁身子疾往西面石壁跃了过去。随后便将身子也紧紧贴在石壁之上。 这一根铁链甫一触碰到那一扇石门,便听得那石门发出格格数声响。而后便是一阵密如暴风骤雨般的弩箭从那石门之上飞射而出。只听当当当当当当一阵响声过后,北面石壁之上已是满满的都是一根根的弩箭。 瘦猴等人都是心中骇然,待得这一阵响声过后,众人向那石门上望去,只见那石门之上俱都是一个个的孔洞。 看来那些暴风骤雨般的弩箭就是从这些石门上的孔洞里面射出来的。 众人一时之间骇然良久,这才回过神来。 万丁酉咽了口唾沫,道:“要不是这吕梁见机得早,我们恐怕此刻都要横尸在这墓室之中了。” 我皱起眉头,心道:“这个吕梁是什么路数,看他对这些机关如此熟悉,绝非一般民间散盗能比。” “哎,这吕梁是什么路子啊?”我转头问徐淼凤道。 “他呀,我也说不上来,跟谁都不说话,据说是瘦猴的亲信。” 这时,瘦猴满脸钦佩之色,道:“吕梁,这扇门有什么来头没有?” 吕梁眼见那一阵弩箭如雨过去之后,这才慢慢的站了出来,向众人道:“这一扇门叫做断魂门。又有个名字叫做万箭穿心门。门上凿以一个个孔洞,然后再在这孔洞里面暗置强力短弩。一经触发,这短弩便会射出。倘然此时有人在这石门之前,那便是如同这石门的名字一般,万箭穿心而死。” 众人都是悚然动容。 庞秋结结巴巴的道:“这么,这么厉害?”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13章 脚印 此时庞秋这才明白适才吕梁叱喝自己的用意——那自是怕这弩箭一个不慎射到自己身上,到那时候自己可就变成一个活生生的刺猬了。 吕梁指着那些石壁之上的弩箭道:“你们看这些弩箭箭头之上还有隐隐的碧绿之色,嘿嘿这个自然是抹在这弩箭箭头上的剧毒了。”说罢,眼睛一横庞秋,向庞秋望了一眼。 庞秋身上冷汗直流,自言自语道:“看来还不仅是弩箭射到我身上,怕只是那弩箭从我身旁而过,一不留神,擦破一点肌肤,恐怕都有性命之忧。” 庞秋向吕梁说道:“多谢,他日一定报答。” 吕梁冷冷道:“不用!” 瘦猴则赶紧说道:“咱们现在同坐在一条船上,自是要同舟共济才是。”说罢,眼睛又复向我望了一眼。 这眼神自是示意我要分清楚自己的角色,不要想着分化离间。 我微微一笑,说道:“所言极是。” 那鬼道人沉默片刻,忽然道:“吕梁,我有一点不明。” 吕梁皱了皱眉道:“什么事?” 鬼道人道:“这石门既然是断魂门,万箭穿心门,那为何只做了一面,如果两面夹击岂不是更好?” 吕梁一怔,道:“糟了。” 还未等他做出反应,突然,只听得“叮叮”之声再次响起,我大骇,顿感情况不妙,赶紧拉着徐淼凤往一旁的角落躲去。 “赶紧躲起来!”我不忘大喊一声。 这时,其他几人已经来不及多想,纷纷各自寻找掩体躲避。 可他们才刚刚启动,那箭雨就射了出来,吕梁立在当场,是最避无可避的地方,眨眼之间,他就被扎成了刺猬。 我满是可惜地闭了闭眼,本以为他是一个高手,没想到…… “果然人不能太自信。”我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下的徐淼凤,“好了,没事了。” 徐淼凤这才起来,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我一定报答你!” 我笑了笑,“打住,刚刚被说这句话的人,已经死了,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我看着吕梁的尸体,叹息道:“可惜了,多好的一个人啊。” 这时,庞秋也爬起身来,说道:“这个吕梁太过自负,有今天这个下场也是早有预料。” 这下,倒是令瘦猴不知道说什么了,看着自己的心腹惨死,他此刻五味杂陈,倒不是觉得可惜,而是自己在队伍中的权威,一下子降低了许多。 “好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个地方不是久留之地,赶紧走吧。”我眼望前方那一扇石门,继续道:“这墓室里面的机关嘛,我倒还能勉强应付得来。” 瘦猴知道,眼下只能和我搞好关系,不然他将岌岌可危,赶紧说道:“看来这寻龙太保果然并非浪得虚名之辈。” 庞秋则恭恭敬敬地道:“那我们就唯你马首是瞻。” “咱们走吧。”说罢,我当即迈步而前,众人紧随身后。 来到那万箭穿心门前,众人心头仍是一悸。我双手缓缓推去,那一扇石门在我双掌之下,向内缓缓打了开来。 万箭穿心门后面却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旁各有石室若干。 鬼道人手持火折子,不住晃动,查看这周遭情况。火光照耀之下,这甬道地上一行清晰的足迹蜿蜒向南而去。 “这……”鬼道人指着地上的足迹道:“瘦猴,你看这足迹——” 众人纷纷皱起眉头。瘦猴疑惑道:“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有人捷足先登了?” “这地上足迹脚步落地甚重,不像是正常人留下的。”我蹲在地上摸了摸足迹说道。 “有道理。”瘦猴点点头。此刻,瘦猴自然明白这里此时一切事情自是要听从我安排,强者为尊,胜者为王,这自是千古不易的真理。 我沉声道:“咱们继续走。” 一行人随即沿着这甬道向南而去,还未走出十余丈远近,我陡然间收住脚步。 庞秋一个收势不住,竟然冲到我身前一丈开外。突然之间,那甬道地上轰隆一声大响,前方的通道之上立时现出一个五六丈方圆的大坑。 庞秋正在那大坑上方,当即身不由己地向那坑中坠了下去。 庞秋大骇之下,忍不住失声惊呼道:“啊,快来救我。” 徐淼凤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冲到那陷坑之前,右手挥出,向那庞秋拉了过去。 庞秋急忙伸出左手,两个人的手指指尖相触,但还是慢了一步。 徐淼凤还是未能抓住庞秋的左手,眼看着庞秋迅疾向陷坑中落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横空一根黑黝黝的铁链横空掠至,一下卷住庞秋的一只左臂,将庞秋猛地往上一提。 庞秋身子嗖的一声弹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到这陷坑边缘。他双腿站在那陷坑边缘,还是情不自禁微微颤抖。 徐淼凤急忙上前扶住,将庞秋搀扶到一旁,“你没事吧?” 他俩一起看向我,见我手里正拽着一根铁链,知道要不是我及时出手,庞秋的命,就真的没了。 我皱了皱眉,道:“以后自己小心些。” 庞秋脸上发烧,说道:“是,是。” 这时,瘦猴沉声道:“你们看那脚印,这个家伙显然是知道这甬道之中的机关,走到这里,忽然斜而向石壁一面靠了过去,自是要避开这地上的陷坑。咱们还是跟着这地上那人的足迹行走,莫要中了这甬道里面的机关才是。” 众人点头称是。 商议既罢,众人随即跟着我,沿着地上所留下的足迹一步一步缓缓行去。这般行出里许,果然再未遇到半点机关。 众人心下一松,行走的脚步也快了一些。眼看还有三十余丈,便走到这甬道的尽头。突然之间这甬道两侧石壁募地里传出来一阵格格的声响,又是一阵弩箭如雨一般向我们齐齐射来。 这一次的箭雨突如其来。 我哪里来得及照顾身后众人,一个箭步,身子疾纵而起,嗖的一声弹到这甬道的尽头,堪堪避过这一阵密如暴雨的弩箭。 紧随我身后的瘦猴等人却是骇然之下,各自舞动手中兵器,护在自己身前。只听丁丁丁丁响声不绝,那一阵箭雨俱都射在瘦猴、鬼道人、徐淼凤和庞秋的兵器之上,被弹落在地。 跟着又是一声惨呼传来,却是那庞秋被其中的一只弩箭射中胸口,忍不住发出的惨呼之声。 箭雨过后,众人急忙转头向庞秋望去,只见庞秋已然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胸口之上插着一根弩箭。 箭杆直透胸膛,只剩一根箭尾在胸膛外面。 箭尾上还残留着一丝绿意。 徐淼凤蹲在地上,口中不断大声呼道:“庞秋。”声音已然微微颤抖。眼看着庞秋的眼神慢慢涣散下去,徐淼凤的一颗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片刻之后,只见庞秋的口中发出咕噜一声,随后从口中吐出汩汩鲜血。头一歪,就此魂归地府。 徐淼凤一怔,瞳孔慢慢收缩,一双嘴唇闭的紧紧的。 看得出来,徐淼凤和庞秋的关系应该不错。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经常搭档。 瘦猴环顾四周,见那石壁两侧弩箭箭雨已然过去,再无别的暗器袭来,当即咳嗽一声,向徐淼凤沉声道:“人死不能复生,赶紧走吧。” 徐淼凤目光从那躺倒在地已然死去的庞秋身上慢慢抬了起来,望向瘦猴。 瘦猴不由自主身上一寒,原来那徐淼凤的眼睛之中满满的都是怨毒之意,似乎徐淼凤已然将庞秋的死归罪于瘦猴等人身上。 瘦猴心道:“这恶婆娘迁怒于己,自己可要小心才是,莫要中了这恶婆娘的道。”当下脚步缓缓向后退去,和万丁酉聚到一起。 徐淼凤蹲下身去,将庞秋的尸身缓缓移到石壁下面,放好。而后慢慢站起身来,抬起头来的刹那,将所有悲痛俱都埋在心底,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然是满脸沉静。 只见瘦猴和万丁酉已然与我汇合,三个人眼睛俱都望着自己。 徐淼凤慢慢走了过来,沉声道:“李睿,咱们走吧。” 我眼见徐淼凤脸上神情平静如水,心中一转,心道:“这婆娘竟然跟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一样,这一份冷静倒是着实难得。”当即点了点头,当先向那甬道尽头走去。 这甬道尽头却又是一间墓室。只不过这墓室并无墓门。 四个人笔直走了进去,火折子映照之下,只见这墓室之中并无棺木,只在这墓室四壁转圈放着一口口的木桶。 每一口木桶足足有一人来高,桶上严严实实地盖着盖子,却不知这桶里装的是什么物事。 我眼睛在这木桶之上扫了一遍,随即落到这墓室的地面之上。四处梭巡,只见那个足迹从这墓室外面走了进来,来到一口硕大的木桶跟前,停了下来。 这脚印就清清晰晰地落在我眼前。 我的一双瞳孔慢慢地收缩起来。 鬼道人眨巴一下眼睛,低声道:“李睿,看来这只鬼便躲进了这木桶之中。” 我没有说话。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14章 狂鼠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我淡淡地说道。 万丁酉眼珠转动,望着那一个硕大的木桶,缓缓道:“我看着木桶有些古怪。” 瘦猴一怔,随即不耐烦的道:“鬼道人,你也太把细了,一个木桶能够有什么古怪?”说罢,他迈开大步,来到那一口木桶之前,双手抱住那木桶的两侧,只觉一股寒意从那木桶之上传了过来。 瘦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皱起眉头道:“还真是有些古怪,这木桶竟是凭般的冷。”一边说着,一边向上用力提那木桶。 这瘦猴虽然看着精瘦,但却身有武功,双臂挥动起来,怕不有数百斤的力道,谁知道这一下竟是没有提起来。 他又是一怔,放下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口中喃喃道:“这个木桶还真是奇怪。”细细端详那一个木桶,这么一看,果然被他看出一些门道来。 鬼道人听后也将一只手贴在那木桶之上,细细抚摸下去。片刻之后,抬起头,大声道:“这只木桶好像不是一般的木桶。” 徐淼凤皱起眉头,伸出手在那木桶之上一摸,而后缓缓道:“这木桶怎么这般寒冷镇手?” 我眼光闪动,也是慢慢走了过来,而后伸手摸去。片刻之后,这才缓缓道:“这木桶的确是木桶,只不过这木桶所用的木头不是一般的木头,而是产自西昆仑山大雪峰下面的铁木。” 众人都是一怔,都是齐声道:“铁木?” 我沉声道:“不错,便是铁木。这铁木成长缓慢,要累积千年之久才长数尺之余,且木质绵密,坚硬如铁,寻常刀剑砍在上面也只是留下一个白印,是以人们才管它叫做铁木。”说到这里,我顿了一顿,又道:“看着木桶放置地上,抬之不动,想必一定是用某种东西将之固定在这墓室地上,只有触发这木桶之上的机关才能将这木桶打开。” 我眼睛依次从瘦猴、万丁酉、徐淼凤身上一一扫过,缓缓道:“哪位来将这木桶之上的机关打开。” 徐淼凤一语不发,低下了头。 瘦猴脸上面无表情,也是一语不发。 鬼道人颇为尴尬,嘿嘿一笑。这些人俱都知道这木桶倘然有机关,那么触发这木桶之上的机关,势必引来杀身之祸,开启这木桶之上机关的这个人自是首当其冲,所有机关埋伏俱都会招呼到这开启机关的人身之上。 这一个险谁又如何肯冒? 我眼见众人无人出头,鼻子之中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出,众人的心都跟着跳了一跳。 万丁酉心知自己和我有点不愉快,如今咱们只剩下四个人,瘦猴和他虽然是一伙的,但徐淼凤明显更倾向于我,说不准我一个不悦,便即翻脸,到那时瘦猴说不定就会那他当垫背,死无葬身之地。 想清楚了这一点,他当即向我赔笑道:“李睿,我看咱们还是躲到十余丈之后,而后用你手中的那一根铁链将这木桶之上的机关触发,岂不甚好?既不用担心木桶之中的机关射杀众人,又能打开木桶,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我哼了一声,缓缓道:“就按你说的办。” 旁边围观的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急忙闪身退到一旁。 我也是往后退出数丈,而后一挥左手之中的那一根铁链。只听铁链卷的这墓室之中的风声大起,随着碰的一声大响,这一根黑黝黝的铁链已然结结实实的砸到那铁木桶之上。 那铁木桶只是发出一声大响,不见丝毫变化。 我眉头皱起,手中铁链又是接连十余下砸到那木桶之上,一下比一下用力。 这一连串的暴击之下,那铁木桶终于承受不住,哗啦一声碎裂开来,众人忍不住都是齐声叫好。 “李睿,这铁木如此之坚之硬,竟还是被你以手臂之力,硬生生砸了开来,佩服佩服啊。”瘦猴立即恭维道。 “你就别谦虚了,我见你刚刚那两下,颇有通臂拳的影子,你来,或许比我打破的更快。” 瘦猴愣了一下,一摸脑门,笑道:“没想到,你这都看出来了。” 那木桶碎裂之后,众人齐齐向那木桶之中望去。 这一望之下众人又是一呆。 只见那木桶之中蹲着一只吓得浑身发抖的灰毛老鼠,除了那只灰老鼠之外,哪里有半点人的影踪? 四个人八只眼睛齐刷刷望到那只灰毛老鼠身上。 瘦猴和万丁酉二人的脸上慢慢变色,鬼道人奇道:“瘦猴,怎么了?” 瘦猴眼睛里面露出一丝恐惧道:“这,这该不会是蛇岛上的鼠王吧?” 这句话还未说完,鬼道人的脸上也是变了颜色,“都说蛇岛上除了蛇多,就是老鼠多,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老鼠。” 这只老鼠不停颤抖,抖动之际,身上灰尘渐渐掉落,便露出了身上一层白毛。 我眼见着三人齐齐脸上变色,心知有异,当即问道:“这一只老鼠难道有什么古怪不成?” 瘦猴沉声道:“李睿,你有所不知,这蛇岛上的老鼠可都是成精的,我看咱们还是赶紧撤了吧,这只白毛老鼠乃是一只鼠王,只要这白毛老鼠一声号令,这地下便会招来大批的老鼠。那些老鼠都是穷凶极恶,咱们这几个人恐怕就要,就要——”一句话说到这里,竟是说不下去了。 虽然蛇岛上确实每年都在发生着“蛇鼠之争”,但完全不似船老大老陈所讲的那样,什么蛇吃鼠半年,鼠吃蛇半年,王梦瑶已经给我科普过了,真实情况,就是两败俱伤而已。 “你们听谁说的?”我冷哼道。 “渔民。”瘦猴说道,“这附近的渔民都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便了然了,见他们如此害怕,心中更觉鄙夷,脸上淡淡道:“不过是一只老鼠,有这么恐怖吗?杀了它不就没有危险了吗?”说罢,左手一抬,那一根黑黝黝的铁链犹如一条大蟒一般向那只白毛鼠王抽了过去。 这一下暴起发难,毫无半点征兆。众人直到那一根铁链挥出之际,这才发觉,但为时已晚。 瘦猴只急得大声喊道:“使不得。” 他知道只要这根铁链打不中那白毛鼠王身上,白毛鼠王发出吱吱之声,便会立时招来大批老鼠,到那时候,我们所有人就只有全军覆没了。 只是其时相拦已晚。 瘦猴只有心中暗暗祈祷,我手中铁链能够在那白毛鼠王发出声音之前,将之毙于手中铁链之下。 眼见得我手中铁链疾风般卷了过去。 那只正自瑟瑟发抖的白毛鼠王似乎也已知道情势不好,急忙向旁边一闪,跟着张开口,吱吱吱吱的叫了起来。 瘦猴最害怕的一件事还是发生了——我手中铁链再次横掠而出,向着那白毛鼠王砸了过去。 那白毛鼠王口中吱吱声不绝,身子也是向前急窜了出去,笔直的向我胯下钻了过来。 我手中的铁链已然击到外手,这一下眼看便是又将那白毛鼠王放了过去。铁链不及回击,当下抬起左脚,猛地向那白毛鼠王踩落。 这一下不偏不倚,正正踩在那白毛鼠王的尾巴之上。 那白毛鼠王又是发出吱吱狂叫,奋力一挣,竟是将鼠尾挣断,从我胯下一溜烟向着这墓室出口奔了过去。 我眼见那白毛鼠王已然逃脱,心中不以为意,当即迈步向那铁木桶所在方位奔了过去。好要查看一下这铁木桶所在的位置,到底有些什么古怪。 我脚步方一移动,便听得身后也是脚步声响,只不过身后的脚步声却是向着这墓室外面而去。 我急忙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向前望去。只见瘦猴和万丁酉两人正自挪动脚步,向墓室外面走去。 两个人虽然是走,但是速度却是甚快。他们看到我转过身来,更是放开脚步,没命价狂奔而去。 我一呆,大声喝道:“你们干什么?” 这两人犹如不闻,只是跟在那只白毛鼠王的身后,一路狂奔而去。 我眉头一皱,心中恼怒,正欲发话,忽见那两个人都是如同见了鬼一般,募地停住脚步,而本没有逃跑的徐淼凤,此时也身不由主的向后慢慢倒退而来。 我更是大奇,一双眼睛从众人之间掠了过去,望向那墓室门口。只见那只白毛鼠王却是已然停住脚步,正自蹲踞在那墓室门口,一双小眼滴溜溜乱转。 白毛鼠王浑身也已不在发抖,竟似有恃无恐一般。 我更是怔住,便在此时,只听不远处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竟似有东西潮涌而来。只一眨眼功夫,便从那墓室外面涌出一群灰毛老鼠。 那些灰毛老鼠涌到白毛鼠王身旁,站定,一个个瞪起小眼,望向众人。 瘦猴,鬼道人,徐淼凤此时眼见这些灰老鼠潮涌而来,一时间都是脸如土色。 我眼看着这些灰老鼠,也是心中暗暗发毛,心道:“难道这白毛鼠王真的能够发号施令,让这些灰老鼠聚集到此?只是这速度太也过快了。” 瘦猴等人也是暗暗叫苦:“这白毛鼠王发出吱吱声还未及片刻,这些灰老鼠便应声而来,难道这些灰老鼠便埋伏在这墓室的四周么?这却也太过令人匪夷所思了。” 众人还未及思谋如何应对,那白毛鼠王忽然又是吱吱数声,跟着那些灰老鼠便一拥而上,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向众人扑了过来。 众人都是瞳孔收缩,暗呼不好。 我心知自己也是同样犯了吕梁的过错,太仔细了,但这个时候不是自责的时候,必须想办法击退这些老鼠,于是大声道:“来得好。”左手之中的铁链募地一拉一拽,向前横扫出去。 铁链一扫之际,带起一股劲风,直将冲到最前的数十只灰老鼠卷的飞了起来,撞到一侧的墓室石壁之上,立时血肉模糊,死于非命。 这数十只灰老鼠一死,后面的一众灰老鼠更是犹如发疯了一般,向前冲了过来,一个个浑不怕死,直向我涌了过去。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15章 肉行山 我手中的铁链横扫直击,又将数十只灰老鼠毙于铁链之下。 但余下的灰老鼠却是越聚越多。我手中铁链迫不得已,只好慢慢缩小铁链攻击的范围。 片刻之后,这铁链已经退到数丈之内,只是将众人包裹其中。 那些灰老鼠被拦在铁链形成的一道链网之外,无从得进,一个个却依旧潮涌而来。 瘦猴等人置身我之后,都是恐惧异常。眼看这般下去,我终究是血肉之躯,体力有限,到得最后,难免死于群鼠之口。 瘦猴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李睿,擒贼先擒王,只要捉到那只白毛鼠王,这些灰老鼠便会投鼠忌器,不敢再攻击咱们。” 我心中一凛,心道:“这家伙说的甚是。”当即身形纵身而起,横空一掠,手中铁链更是奔雷闪电一般向那白毛鼠王所在方位击了过去。 那只白毛鼠王似乎已经预料到危险将至,将身子一转,嗖的一声没入鼠群之中,影踪不见。 我一呆,身子已然身不由主地落了下去。眼见下方便是密密麻麻的鼠群,我不敢懈怠,手中铁链绕身一扫,将身周的群鼠俱都打得骨断筋折。跟着身子再次跃起半空,向墓室门口纵身跃去。 适才我隐隐约约看到那只白毛鼠王乃是蹲踞在墓室门口一侧,想必此时那白毛鼠王隐匿不远,我便是要先将这白毛鼠王击毙,再回头慢慢寻找那铁木桶下面的机关秘密。 我两纵之后,已然来到墓室门口,放眼望去,身周都是密密麻麻的灰老鼠,哪里有那只白毛鼠王的半点踪迹? 心念刚转,群鼠已经再次扑上。 无奈之下,我只有再次挥舞铁链,护住全身。 我这里自保,那边厢瘦猴三人却已然到了生死边缘。 瘦猴他们没有了我的庇护,立时身陷群鼠包围之中。三个人拔出兵器,左挡右拦,却还是片刻之间便被灰老鼠纷纷咬中。 被咬中的所在都是阵阵麻痒。 这灰老鼠在这地下日久天长,已然沾染了不少尸气,尸气聚集日久,便凝结成了尸毒。 “李睿怎么还不回来?”徐淼凤舞动着短刀,心中一软,手上更是慢了许多,不一刻功夫周身上下更是多处受伤。 瘦猴大吼一声,手中工兵铲奋力一扫,又杀死了数十只灰老鼠,但是余下的灰鼠还是疯了一般涌了过来。 瘦猴惨然道:“看来今日难逃一死。” 鬼道人手中短刀也是抵挡不住,耳听瘦猴如此说道,当即大声道:“瘦猴,早跟你说过,不要冒险单干,现在好了,我们都给你陪葬了!” “嗨,你个鬼道人,还怪我!”瘦猴骂道:“要不是你见钱眼开,我也不至于铤而走险!” 旁边的徐淼凤冷笑道:“你们倒是还有心思甩锅,瘦猴,我做鬼之后再跟你算账。” 瘦猴惨笑道:“好好,徐淼凤,我到地府下面等你,咱们不见不散。” 瘦猴说罢,从身上取出火折子,在身上衣衫一点,一股火焰随即升腾而起。 这瘦猴自是不愿葬身群鼠之口,乃至自焚而死。 鬼道人一呆,心中也是再无斗志,手中短刀立即停了下来。 那灰鼠立即一拥而上,纷纷噬咬。 鬼道人只觉周身疼痛,情知片刻之后便会被群鼠咬死,当即将心一横,短刀回落,猛地插入自己胸膛,一股鲜血激射而出。 “瘦猴,我来陪你——”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寂灭不闻。 随后便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命赴黄泉。 群鼠随即一拥而上,顷刻功夫之后,便将这两具尸身吃了个干干净净。 那徐淼凤牙关紧咬,挥舞片刻,却还是被群鼠扑上,一阵噬咬之后,情知难逃一死,口中惨然一笑,刀口便往自己咽喉之上抹去。 墓室门口的我只看得心惊肉跳,心里暗暗思衬道:“看来这般下去,自己也是难逃一死,现在必须在体力未衰之际,赶紧顺着原路逃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见徐淼凤已经准备自裁,我赶紧大喊一声:“慢着——” 说时迟,那时快,我手中铁链向前挥去,跟着身子借势向前一纵,将徐淼凤身旁的老鼠尽数甩开。 “跟我走!”落地之时,手中铁链再次前挥,将群鼠挡在了外面。 “李睿!”徐淼凤见到我回来,激动的眼泪都要留下来,此时她已经精疲力尽,只能靠扶着我才能行动。 “你没事吧?”我问道。 “死不了。”徐淼凤回答道。 “走,我们原路返回!” 好在有铁链防身,如此几番过后,我已然消失在这墓室门外。 墓室之中只剩下群鼠来回窜动。 那一只白毛鼠王不知何时复又从鼠群之中窜了出来,蹲踞在墓室门口,吱吱叫了几声,似乎甚为惬意,完全没有了刚才时的惶恐之态。 就在我们以为鼠王正准备调度大军对我们进行追杀之际,只听远处一阵咚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那只白毛鼠王听到这脚步声响起,神色间又是一变,状甚恐惧。跟着白毛鼠王嗖的一声将身子奔到一只木桶后面,躲了起来。 其余群鼠似乎也是恐惧异常,在这墓室之中不住乱窜。 我和徐淼凤见状,也立即躲了起来。 这种状况非常诡异,刚刚还你死我活的搏杀,此时竟然瞬间风平浪静。 过不多时,只听那脚步声来到这墓室门口。 停住。片刻之后,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事从那墓室门口移了进来。 墓室之中的群鼠更是一阵大乱,只见那四四方方的东西身子一纵,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跃动起来,竟是灵动异常。 那四四方方的庞然大物跃到群鼠之中,跟着张口一吸,便似巨鲸吸水一般,数百只灰鼠身不由主被那庞然大物吸入肚腹之中。 就在这庞然大物吸纳群鼠之际,那只白毛鼠王已然从那木桶后面奔了出来,玩命地向墓室门口外面的通道奔了过去。 其余群鼠一看白毛鼠王已逃,随即一窝蜂般跟在后面,潮水一般退了出去。 那只庞然大物转过身来,又是用力吸了几下,又是数百只灰鼠被吸入庞然大物的肚腹之中。 就这么顿的一顿,群鼠已经是逃得无影无踪。 这群鼠潮涌而来,潮退而去。来得快,去得更快。 墓室之中只剩下那一只庞然大物。 这时,我清楚地看到,那只庞然大物竟然是一只穷凶极恶的“肉行山”。 所谓“肉行山”,乃是太岁的一种,民间常以为这是传说之中才有的妖物,实则不然。它形似肉球,且能随意变换,或方或圆。 古代,肉行山若是被巫师之类的术士捉到,就会喂以腐尸,日久天长,这肉行山体内便会积聚大量的尸气。其后,便有帝王建造王陵之际,寻得那巫师,花以重金购入,而后再放置那王陵墓室之中,便能起到护佑王陵的效用。 而这肉行山又兼具太岁不食不腐,历经千年而不死的异处,是以帝王公侯的陵墓之中便多有这肉行山的存在。那些机关暗器,乃是死的机关,而这肉行山便是活生生的杀人利器。倘然那盗墓者不知道这肉行山的厉害,进到墓室之中,便会被这肉行山喷出的毒雾所侵袭,一旦中毒,使会全身慢慢腐烂。其后更被这肉行山吞入肚子之中,在其体内化作滋养肉行山的肥料。 那只肉行山在这墓室之中梭巡片刻,随即慢慢走出墓室。 墓室之中又是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徐淼凤这才松了口气,问道:“李睿,那是什么东西?” 我转过身来,说道:“肉行山。” “肉行山?”徐淼凤睁大眼睛,“传说中的肉行山?” “是的。”我点了点头,说道:“你看,那些老鼠的尸身已经开始慢慢腐烂,再过的一时三刻,便会化为一滩血水。” 徐淼凤惊惧地看向地面,果然,片刻之间,那些老鼠的尸体已经开始溃烂,有的从四肢,有的从身躯,有的则是从脸孔之上。 那从脸孔之上慢慢溃烂的更是骇人,只见那老鼠的尸体一半已经露出森森白骨,另外一半还在慢慢往下腐蚀。 “看来这些尸体都是从那肉行山口中毒雾喷中的位置先行溃烂,而后再慢扩散至全身上下。” 徐淼凤心中一寒,“要是刚刚肉行山喷中的是我,恐怕如今站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别想了,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再说。”我说道。 “嗯!”徐淼凤点了点头。 古墓中有肉行山并不奇怪,只不过那肉行山如何会来到这里,那些群鼠如何会畏惧肉行山如此,这却不是我能够知道的了。 我们走出墓室,通道之中唯余一抹血腥的气息在这一片漆黑之中氤氲开来。 良久良久,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们依旧在古墓里打转。 好在,我们没有在遇到肉行山,也没有遭遇老鼠大军,只是徐淼凤的情况不太好,她双目紧闭,一张姣美的脸庞苍白如纸,似乎受伤极重。 一身白衣之上更是星星点点多了数十点殷红的鲜血。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16章 疗伤 我摸索着来到墓室墙边,将徐淼凤的身子靠在墓室石壁之上。 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根火折子,这是刚刚逃的时候,从鬼道人身上摸的。我用力向那火折子吹了几吹,终于将火折子点燃。 火光一亮,这墓室之中的黑暗立时被驱散开来。 我手持火折子,凑到徐淼凤的身前。只见她紧闭双目,一张雪白的脸庞被火光一映,更显苍白。 我心里一阵酸痛,低声道:“徐淼凤,你醒醒。” 徐淼凤终于缓缓苏醒,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我蹲在自己身前,忍不住低声道:“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点点头,道:“我不会丢下你的。” 徐淼凤惨然一笑道:“现在还有你这么义气的人,真是少见啊。” “我说过会保你,就一定会做到,放心吧,你不会死的。” 徐淼凤叹了口气,低声道:“是人都会死,我怎么不会死?” 这徐淼凤常年与盗墓贼为伍,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杀人放火已经是家常便饭,对于这生死看得倒是很开。 我知道对她这种人,劝慰是没有用的,只是说了一句:“活着总比死了要好。” 徐淼凤眼中闪过一阵感动,道:“李睿,我们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何况,我还曾经要杀你,你干嘛对我这么好?你难道不知道,我接近你,是别有目的的吗?” “我知道,每个人都要先确保自己的利益。”我笑了笑,“活着,就是你最大的利益。” “是的,我是为了活着,不然的话,我可能早就死了。”徐淼凤也笑了,“你的这份心意我会感激的,只不过,你现在带着我,只会拖累你。倒不如把我扔下,也许还能留得一条性命。” 为了不让我有负罪感,她接着补充道:“你走吧,换做是我,我一定会这么做的,我不会怪你!” 我摇摇头,坚定地道:“我说过不会丢下你,你就别废话了。” 徐淼凤心中一暖,但还是佯怒道:“你为什么这么傻呢,难道真觉得我这种人会对你感恩莫名?别傻了,我是贼婆娘,贼婆娘懂不懂?走——快走,快走。”说着向我一摆右手。 只不过她在重伤之后,右手无力,一摆之后,立即软软地垂了下来。 “想死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我叹了口气,“我之所以带着你,自然有我的意图,我还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呢!” 徐淼凤听我这么一说,这才缓了缓,疑惑道:“什么事?” “出去之后,我还要跟岛上的有所交代,你要死了,我就没有证人了。”我笑了笑,“这个古墓,现在还不能被外界知道,不然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怎么?你还打算再来?”徐淼凤胸中鲜血上涌,一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我连忙扶住她,说道:“这是后话,总之,现在你必须配合我,我带你出去,你帮我圆谎,答不答应?” 徐淼凤看着我,眼神中很是复杂,但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随即身子一软,向我倒了下来。 我将她抱在自己怀中,只见她双目紧闭,感受到身子忽冷忽热,心道:“这般下去,可能还没等出去就要死了。” 我将那火折子放到一旁地上,盘膝坐倒,将徐淼凤放在自己的双腿之上,靠好。而后从包里摸出一瓶药水,这药水是王梦瑶给我的,说是治疗跌打肿痛的,估摸着对治疗这种伤没什么效果,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男女授受不亲,不过现在这个情况,我也没办法了,得罪了!” 说着,我便慢慢解开了徐淼凤的衣服,用药水给她擦拭了伤口。这种跌打药水,一般都有酒精的成分,有消毒的效果,起码不会让伤口立刻发炎。 这时,许是酒精刺激伤口的缘故,徐淼凤疼醒了过来,见我扒开了她的衣服,大惊之下,急忙伸手抬起,向我推了过去。 我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推,顿时向石壁之上靠了过去。我的脊背被石壁一撞,立时一痛,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徐淼凤这才意识到我是为了给她处理伤口,挣扎着坐了起来,问道:“你,你没事吧?” 徐淼凤受伤之后,失血过多,但是被我用药酒擦了伤口之后,竟然略有好转。 我背靠石壁,看到徐淼凤一怒而起,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红晕,看情况竟似大有好转,对于这斥骂丝毫不以为意。 “我没事。”我笑了笑,“你没事就好。” 徐淼凤斥责之后,不住喘息,当即将身子靠在另外一侧石壁之上。先前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是以并无求活之念,此番我虽然不能将她身上重伤治愈,但是却激发了求生之念。 “谢谢。”徐淼凤转过身来,望着我说道。 我此时也正向她望了过来。 二人四目交投。 她见我脸上满是关切之色,忍不住勉力向我微微一笑。 “额,你好些了吗?” 徐淼凤点了点头,道:“好一些了,李睿,你扶着我,我们一起出去。” 我答应一声,从地上拾起那一根火折子,而后左手持火折子,右手扶起徐淼凤。只觉得徐淼凤的身子软绵绵地靠在自己肩头,一股幽香更是扑鼻而来。 我心中道:“好香。”扶着徐淼凤的身体慢慢走向那一口巨棺。 此时我才有余裕打量起这墓室来。 这一间墓室甚为宽阔,墓室正中一座黑黝黝的台子之上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木。 那棺木较之寻常棺木大了数倍有余。也不知道这巨棺之中的尸骸有多大,竟然要用这么大的一口棺木存放。 巨棺四面雕刻着许多纹饰。前后为鬼头,左右是猛兽的纹饰,看上去甚为奇怪。寻常棺木雕以莲花荷叶,帝王棺木雕以龙凤之类的物事。这一口巨棺却是猛兽鬼头,大异寻常。 那一口巨棺下面的台子周遭也是雕满奇形怪状的物事,我看的是暗暗称奇。 徐淼凤被我搀扶着缓缓来到那巨棺跟前,沿着黑台的台阶慢慢走了上去,站定。抬眼望去,只见这巨棺的棺盖已然被人打开,放在巨棺一侧地上。 “这该不会是那脚印的人干的吧?”看到这一口放置地上的棺盖,徐淼凤的一颗心便已经沉了下去。 我向那巨棺之中望了过去,只见巨棺之中空空如也,巨棺底部只有一小堆灰烬,说道:“在没有看到那个人之前,一切都不能下定论,你怎么确定一定是人呢?” 徐淼凤瞳孔慢慢收缩,疑惑道:“不是人?难道是鬼?” “倒未必是鬼,你刚才也看到了,这古墓里的东西都不是寻常之辈,既然有肉行山,那有别的什么东西,也完全有可能。”我说道。 “别的什么东西……” “这个古墓,其实跟外界是一样的,里面的生物要想存活,就必须有一套完整的平衡的生态系统,肉行山无疑是这个食物链的顶级存在,那些老鼠大军如此嚣张,也对它十分惧怕。可你想过没有,肉行山只要不吃就不会死,那么,谁能够克制它呢?” 面对我的疑问,徐淼凤满是困惑,她摇摇头,“这个,我可说不上来,太高深了。” 我笑了笑,“一点也不高深,只不过是比较罕见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地从棺材下面窜出一只白毛老鼠,那只老鼠比刚才那只鼠王要小不少,但也是白色的。徐淼凤当即吓了一跳,一个不站稳,便要倒下去,而我还扶着她,连带着也将我的身子扯到。 为了防止她倒地受伤,我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子充当肉垫。 “咚”的一声,我的后脑勺直接磕在地上。 徐淼凤吃了一惊,“李睿,你不要紧吧?” 我疼得咬牙,强忍着说道:“没,没事。” 徐淼凤趴在我身上,死死地盯着我,她的眼神中有疑惑不解,也有受宠若惊,也有感激之情,“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道你真觉得这样能够感化我吗?” “咳咳,”我咳嗽了一声,“咱能先起来再说吗?” 徐淼凤这才起来。俩俱都背靠棺壁,坐在黑台之上。良久良久,我这才调匀呼吸,侧头向徐淼凤道:“刚才你答应我的还记得么?” 徐淼凤点点头,道:“记得。” 和我生生死死这么几个时辰下来,徐淼凤只觉和我的关系又亲近了许多。 我这才心里略略放心,开口道:“知道我为什么出发前一定要瘦猴打电话叫人吗?” 徐淼凤点点头,道:“为了掩人耳目。” “是的,因为我不想暴露这座古墓。” 徐淼凤看着我,问道:“这座古墓到底有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它会暴露?” “因为它所藏的秘密,足以颠覆你的一切认知。”我看着她,又摇了摇头,“算了,这些说了你也未必相信,总之,记住你答应我的。” “好,只要我活着出去,我什么都听你的。” “哈哈哈。” 我们背靠在棺壁之上,只觉得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起。那一股暖意慢慢弥漫周身,身上的疲惫之意渐消。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17章 无根莲花 起初,我还不觉得什么,但是凝思之下,顿时发觉这一股暖意竟似从这身后的棺壁透体而入。 我不由得心中一震,看向徐淼凤,说道:“你不觉得这棺材有些热量在散发出来吗?” 徐淼凤感受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双眼睁大,“是啊,还真有热量。” 我赶紧转过身去,一摸,还真是热的。但再往没有人靠的地方摸去,又是异乎寻常的冷。 “莫非是我们人体的温度把它捂热的?”徐淼凤问道。 “这不可能,人的温度很难把这么厚的棺材捂热的,而且这个温度已经接近我们人体的温度,不符合热量传输的原理。” “那可就奇怪了。”徐淼凤皱着眉头,“难道这棺材的材质有问题?” “很有可能,把刀给我。” 徐淼凤立即将她的刀递给我,我将火折子给她,“我割开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材质的。” “李睿,这有必要吗?难道这对我们出去有帮助?”徐淼凤问道。 “反正现在也出不去,不如试试看。”我用力隔了几刀,发现这棺材材质坚硬得很,绝非一般的楠木。 好不容易割开一道口子,我用手捻起一点碎屑,闻了闻,惊喜道:“这棺材是阴沉木做的。” “阴沉木?有什么讲究吗?” “这阴沉木虽然珍贵异常,但也只是能令尸身不腐。此前,我也从未听说过,这阴沉木能够自己发热的,难不成,是以为这棺材中摆放的东西,让它悄然发生了变化?” 徐淼凤问道:“什么东西有如此神奇?”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这一口木棺已然不是寻常的木棺,你闻闻看?” 徐淼凤凑到那巨棺跟前,仔细一闻之下,赫然发现这巨棺竟然隐隐发出一股药香。 “这巨棺已然多了一股药力,咱们将身体贴在这巨棺之上,这药力便能够透体而入,对咱们身体恢复大有裨益。”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我估计,这棺材里的东西,应该是某种药材,它的精华慢慢渗透到了棺材中,所以当我们的身体靠上棺壁,上面的药力才会无声无息地顺着我们的身体肌肤钻了进去,而我们所感觉到的那一股暖意便来源于此。” 徐淼凤大喜,一双星眸之中闪闪发亮。 我一呆,道:“你怎么了?” 她眼光闪动,缓缓道:“我不会死了。” “哈哈哈,看来我不用担心你想死了。” 徐淼凤被我这么一说,忍不住抿嘴一笑。 我们俩靠在棺壁之上又待了半个多小时,在药力的帮助下,体力渐渐恢复。 但我还未说话,肚子却咕噜咕噜响了起来。我不禁大窘,微微侧头向徐淼凤望去,只见她正自微笑着望着自己,一时间脸上一红,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啊,我饿了。” 顿了一顿,我问她道:“你不饿吗?”相处既久,我和徐淼凤说话之时已然没有任何拘束。 徐淼凤点点头道:“我也饿了。” “走吧,再不走,咱们就要饿死了。”说罢,我便慢慢站起身来。 我甫一站起身来,那一根放在一旁台子上的火折子蓦地熄灭。 这墓室里立时漆黑一片。 好在我和徐淼凤都早已习惯这墓室里的一切,即便没有火光,也能行走自如。我伸出手,握住徐淼凤的手掌,只觉一只软绵绵的手掌拉着自己的手,心中顿时一安。 “拉着我就行。” “嗯。”徐淼凤在黑暗之中微微一笑,当即拉着我的手,慢慢走下台子,而后慢慢向前行去。 我放眼望去,满目都是漆黑一片。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我们来到了一间墓室,还找到了一盏铁烛台。 点燃之后,发出碧油油的光来。 碧光映在徐淼凤的脸上,那一张雪白的脸孔,那一双闪亮的星眸更是动人之极。 我一时间也被徐淼凤的姣美脸庞所摄,竟是不敢直视,急忙低下头去。 “你为什么又不看我了?”徐淼凤大方地说道。 “如果在外面这么看,会被说流氓的。”我笑道。 “哈哈哈,没关系,你想看就看好了。”徐淼凤似乎从不在意这些。 “现在,我们该往哪走?”徐淼凤现在精力虽然稍复,但是毕竟身上有伤,走十几分钟便要止步歇上一下。 “这座古墓的通道曲折连环,我也记不得这许多路。”我只觉得走了很多路,饶了好几圈,才来到一处石门之前。 这石门紧闭,门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异状。我找了一会儿,才在石门两侧找到了机括,一按,那两扇石门就缓缓打开了。 我俩便缓步走了进去。借着手中铁烛台的碧光,我见到这墓室并不甚大,墓室南面石壁之前一列摆放着七口棺木。 每一口棺木都是和寻常棺木大小,棺木外面一层大漆泛着乌光。 “难道又是北斗七星?”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印山大墓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我的一颗心更是砰砰大跳起来,脚下更是举步维艰,越走越慢。 徐淼凤的眼中不禁露出一丝疑惑,问道:“怎么了?” 我脸有难色,吞吞吐吐的道:“没,没事,我,我就是有些累了。” 徐淼凤又好气又好笑,迈步过来,一把抓住叶惊天的手,道:“那换我扶你吧。” 我脸上颇为尴尬,道:“不,不用。” 没办法,要是这个时候露怯,岂不是叫人瞧不起。都装大尾巴狼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说也要装到底吧,要不我以后还有权威吗? 于是,我再次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走到棺材边一看,我却发现了异样,这七口棺材全都没有盖子。往里面一看,竟然也没有尸体。 “李睿,你看看这里是什么?”这时,徐淼凤在另一边发现了什么,喊了我一声。 听徐淼凤的口气,似乎这棺木里面不是什么死尸,心中大定,随即将身子探了过去,向那棺中望去。这一望之下顿时一呆。 原来在这口棺木之中竟是半棺泥土,半棺泥土之上种植着一株株透明的植物。那植物连叶带枝通体透明,散发着淡蓝的幽光,看上去颇为诡异。 我一双目光立时被这透明的植物吸引,喃喃自语道:“这,这是水晶灵芝?” 徐淼凤奇道:“什么是水晶灵芝?” 我突然笑了起来,“我们不用饿肚子了。”随后,伸手从棺中将一株水晶灵芝从根部揪了下来,然后张开嘴,将那株火灵芝慢慢塞入口中,咀嚼片刻之后,吞了下去。 徐淼凤看得目瞪口呆,骇然道:“李睿,你疯了,这东西能吃的么?” 我笑着说道:“你试试看。” 徐淼凤迟疑一下,犹豫地接过,随即也学着我的样子,揪了一点下来,而后慢慢放入口中。 她的嘴巴刚一触到这水晶灵芝,便觉得满口芬芳,一时间竟是舍不得将这水晶灵芝吞入腹中。 我站在一旁,笑吟吟地望着她,“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能吃吧?” 过的片刻之后,徐淼凤这才将水晶灵芝吞入腹中。不多久,只觉一股火热从丹田之中升了起来,全身都是暖烘烘的,那饥饿的感觉顿时无影无踪。 徐淼凤大喜道:“李睿,这水晶灵芝的确灵异得很,吃了之后立时不饿了。” 我点了点头,“我现在突然有种直觉,刚刚那口棺材里的东西,说不定跟这水晶灵芝差不多。” “啊?”徐淼凤瞪大双眼,“这怎么可能呢?那,那,棺材里的东西去哪里了?莫非,是有人种在这里的?” 我摇了摇头,“在古墓里种灵芝?这个可能性太小了。” “那不是人种的,难道……” 眼看徐淼凤又要引向神明之说,我连连摇头,道:“别着急,先看看其他几口棺材。”说着,我便来到第二口棺木之前。 这一口棺木同样没有棺盖,我探出头,只见这一口棺木之中却是半棺清水,清水之中浮着一朵朵类似莲花的植物。 那棺中的莲花和真的莲花几无二致,只是每一瓣莲花都是墨黑墨黑的,看上去十分诡异。 “李睿,这,这又是什么?” 我快速地思索,找寻着记忆中爷爷笔记本中的各种记载,最终,让我找到了一个符合所有特征的答案。 “无根莲花!”我惊喜道。 “无根莲花?”徐淼凤疑惑道。 “这也能吃?” “这个自然。” 说罢,我伸手从棺中清水之中捞起来一朵莲花,轻轻将其中一瓣莲花摘了下来,放入口中。而后又撕下一瓣莲花,递到徐淼凤的手中。 徐淼凤伸手接过,半信半疑地送入口中。 这一瓣墨黑的莲瓣甫一送入口中,顿时觉得口中一阵清凉之意袭来,无声无息融化在口中。 徐淼凤咽了口唾沫,缓缓道:“李睿,这一朵莲花瓣好像比那水晶灵芝还要好吃。”顿了一顿,又道:“只是,只是这莲花瓣为什么在这棺材中还能这般活着,真是奇怪了。” “这莲花叫做无根莲花,而这棺中的清水也不是普通的水,而是从灵泉水,估摸着是从海底的泉眼里涌上来的——这无根墨莲花因此才能在这棺材之中存活如此之久。”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18章 脱出 徐淼凤紧接着问道:“这第一口和第二口棺木之中是水晶灵芝和无根墨莲花,那其余几口棺木之中又是什么?” 我心中也有疑惑,便走到第三口棺木跟前,向里面望了过去。 这一望之下顿时心中一震,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而徐淼凤也是跟我一样,惊愕不已,脚下向后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挺翘的屁股发出咚的一声。 “你没事吧?”我连忙一把将她扶起。 只见,这第三口棺木之中也是半棺清水,只不过这半棺清水之中却不是那无根墨莲花了,而是一个浑身长满须子的人形尸骸。 那尸骸乃是一个女人形状,身上一丝不挂,好在那些密密的须子将这女尸身上遮盖得甚是严实。 女尸身上露出的部位甚是白皙。 到底是见惯了尸体的,徐淼凤立即恢复了冷静,问道:“这尸体怎么会成这样子?” 我仔细端详了这具女尸,突然一笑,说道:“你是不是以为这是一具尸骸了?” 徐淼凤听我这话,大为惊讶,道:“不是尸体,那是什么?” “何首乌!” “何首乌?”徐淼凤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女尸竟然是何首乌。 “我小时候听爷爷说起过,知道这个何首乌乃是一种珍贵的药材,千年以上的何首乌,会变成人行,而且能自由行走!”我解释道,“不过,我只是听说过,像这种人形的何首乌还是第一次看见。” 徐淼凤缓了口气,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还真不是尸体。” “这人形何首乌世上极少,而这种做女人形状的人形何首乌更是少之又少,我估摸着,它应该是被人从其他地方挖来,养在这里作为陪葬品的,至少已经有两千年之久了。” “你刚说它能自如行走?”徐淼凤问道。 我点了点头,“你是不是跟我想一块了?” “那个脚印——”徐淼凤看着我,“会不会就是它?” 我又仔细地看了看那何首乌的须发,发现它虽然也有两只大腿一般的须发,但与地面的那个脚印明显是不相符的,小得多。 “不像,但,”我顿了顿,“接近!” “什么意思?”徐淼凤疑惑道。 “有女尸何首乌,为什么不能有男尸何首乌呢?”我转头看像四口棺材,发现里面果真空无一物。 “这个是空的。”徐淼凤疏导。 “看样子,我猜的没错。” “男何首乌出去了?” “何首乌光靠灵泉是不足以维持生命的,它必须主动寻找营养。” “主动寻找营养?你是说,他去找肉行山去了?” “有这个可能。”我点了点头,说道:“何首乌夫妻共生,男何首乌估计很快就要回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吧!” “嗯嗯。”徐淼凤点了点头。 告别了饥饿,我们的脚步也快了许多。 这古墓通道曲折相通,上下互连。我带着徐淼凤一路曲曲折折,终于来到那处摆着大鼎的墓室之中。 放眼四望,只见墓室之中一片狼藉。 来的时候,我们有六个人,现在却只剩下两个。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所措。 徐淼凤也是心乱如麻。 “走吧。”我说道。 徐淼凤眼波流转,轻轻一笑,柔声道:“出去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把我交给警察吗?” “只要你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哦?你打算我怎么说?”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瘦猴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出去之后,你就一口咬定,是瘦猴逼你进入风暴角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我们。” “然后呢?” “而他们则用调虎离山计,到别的地方捕蛇。” “即便如此,你觉得岛上的人能信吗?” “不信,他们一定会进来调查。” “那你怎么圆谎呢?” “风暴角地形复杂,他们即便进来查看,只要我们痕迹掩埋得当,也未必能发现。”我解释道,“到时候,我会给你作证,告诉警察你是受害者,他们不会难为你的。” “你想太简单了,我的档案在警察那里,怕是有你人这么高,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吗?” “那就在警察来之前解决此事。” “什么意思?” “交给民兵,然后,我想办法放你走,这总该可以了吧?” “你倒是挺仗义的。”徐淼凤心中一甜,雪白的脸庞之上露出一丝晕红,铁烛台放出的碧光一映,姣美难言。 “你还没说答不答应?” 徐淼凤直待脸上那一丝红晕渐渐褪去,这才缓缓开口道:“我都说把命给你了,还有什么不敢答应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照做就是。” “好。” 刚才我们是从上面下来的,但要回到上面却不容易。 “没有铁链,我们只能绕路。” “刚下来的时候,我注意到那边好像有一条秘道。”徐淼凤说道。 “哦?”我露出惊喜,“看来,你刚才不说,是给自己留了余地的。” 徐淼凤笑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说得好。” 我们一路向南,曲曲折折走出数里之后,来到秘道的尽头。 这秘道尽头是一列向上的石阶,石阶逶迤向上,也不知道有多高。 我望着这一道石阶,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这么高?” 徐淼凤眼光向上,缓缓道:“石阶尽头应该就是通往外面的出口。” 我望着这一条高不可测的石阶,定了定神,这才迈步而上。沿着这条石阶一路而上,十分钟之后,终于来到这石阶的尽头。 石阶尽头处,上方是一个丈许方圆的洞孔。 我伸出手臂,晃动手中的铁烛台向上照去,只见那圆形洞孔里面似乎是一棵大树的树干。 这一个洞孔竟是将那树干凿空,里面自上而下垂下来一条黑漆漆的铁链。 那条铁链上面满是锈迹斑斑,看来只要抓着这一条铁链向上攀援而上,便可以登上这树洞的顶端。 我毫不犹豫,便即纵身而起,抓住那条铁链,一路攀援而上。徐淼凤随即也抓住铁链,跟在我身后,攀了上去。 盏茶时分过后,我们已然攀到这树洞顶端。我抬眼望去,只见这树洞北侧似乎有一个孔洞被密密实实的藤蔓遮住。我当即一手抓住铁链,另外一手腾了出来,取出一把短刀,刀锋向那孔洞之中猛地一插,跟着手腕用力,转圈一搅。 那封住孔洞的藤蔓那里经得起我手上这般大力,立时纷纷落下。 一束炽烈的阳光瞬间从那孔洞射了进来。 我久已不见阳光,陡然间被阳光直射,顿感刺目异常。急忙闭上双眼。过的片刻之后,这才慢慢睁了开来。 这一次再次向外面望去,只见树洞外面此时正是白天,阳光灼灼,照着不远处一片蔚蓝海面。 那海面倒映蓝天,点点都是云影。偶尔有飞鸟从海面点水掠过,只是涟漪全都被海浪淹没。 我忍不住心中激动,低声道:“我们出来了。” 我从那树洞之中爬了出来,跟着伸手将徐淼凤也拉了出来。二人这才发觉置身所在竟是在一株参天大树的树巅。 这一棵树足足有数十丈高,十余人合抱才能抱得过来。 站在大树之巅,极目远望,这方圆之内的一草一木俱都直入眼帘。我环目四顾,只觉眼前诸般情景都是极为熟稔,但是确是如在梦中一般。 徐淼凤侧头望向我,脸上神情复杂,当即向我道:“李睿,如果我不是女的,你还会不会救我?” 我看了看她,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确实,我对徐淼凤产生怜悯,主要就是因为她是女的。但这也不能说是我全部的想法,毕竟,人命与人性,都很复杂,靠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的。 “你猜猜看。”我笑了笑。 徐淼凤也笑了,“我猜你不会。” “为什么?” “因为男人只会对女人产生怜悯。” “你觉得我对你是怜悯?” “不然呢,难不成是一见钟情?” “额,这个……” 我想起了自己的那个一见钟情,此刻,她正在为我担心呢。 “不要讨论这些虚无缥缈的话题了,咱们先去走出风暴角再说吧。” 我俩慢慢从那树上溜了下来。当下由我带路,向着徐淼凤从来的路出去。 我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想:“我没有听从命令,擅自进入风暴角,王梦瑶见到我会不会跟我打起来?” 我越是想,心中便越是惴惴不安起来。 许是因为即将分别,徐淼凤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不舍。虽说她这样的女人,铁石心肠,内心已经很难会有波澜,所谓的友谊在她眼中是根本不存在的,但只要是个人,总归是有点羁绊的。 “怎么了?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见她心有所思,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徐淼凤冷冷一笑,“别开这种玩笑好吗,爱情这个东西,我十几年前就已经不相信了。” “那最好。” “李睿,我们之间是交易对吧?” “算是吧。” “既然是交易,就要有筹码,你的筹码我知道,我的筹码,你知道吗?” “你的筹码,就是这里的秘密。”我淡定地回答道。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跟我做交易,真不怕我出卖你?” “说出这个秘密,你必死,就算我不找你,也有人回来找你,你是个聪明人,所以你不会出卖我。”我笑道。 “但要我保守秘密,也是需要代价的。”徐淼凤突然转头看向我,“我出的价码,你敢接吗?” 我耸了耸肩,“都到这一步了,临时加价可不是合作的态度,好吧好吧,那你说说看吧。” 徐淼凤凑到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你还会来是不是?” 我愣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下次,带上我,我就替你保守秘密。” 我犹豫了一下,“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19章 审讯 我笑着说道:“我没听错吧,这古墓里什么状况你很清楚,再进去,可就是九死一生,你就这么缺钱吗?” 徐淼凤笑道:“我不为钱。” “那为了什么?”我满眼困惑。 “为了……”徐淼凤的眼神闪躲了一下,那一刻,仿佛有一种很强的力量在牵绊着她,但她还是很快控制了这股力量,“为了生存。” “生存?”我纳闷道,“什么意思?” 徐淼凤摇了摇头,笑道:“现在我不能告诉你,但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我更纳闷了,问道:“你究竟有什么瞒着我?” “你别问了,我怕我现在告诉你,以后就没机会见面了。”徐淼凤淡然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因为,我不习惯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我困惑地摇摇头,这几句话的内涵太复杂,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绪,“不,你一定有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放心吧,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办,等会儿,我就会束手就擒。”徐淼凤笑着说道,“只是我要提醒你,如果你还准备去海底墓,从现在开始就要有心理准备,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时分,烈日当空。 我们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葫芦嘴附近。 我正寻找着马威他们的踪迹,忽然一个人影从身后闪出,大喝一声:“站住,举起手来!” 我靠,这不是马威吗,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我赶紧自报家门,“是我,李睿!” “李睿?”马威看到是我,激动道:“太好了,你回来了!” “这个女人是谁?”马威警惕道。 这时,其他几个民兵也从附近埋伏的地方出来,将我和徐淼凤包围。我赶紧解释:“这个女人是那伙捕蛇人的同伙,我们都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计了。其实,他们的真正登陆点不是风暴角,而是其他地方,这里上岸的也没有二十个人,只有她一个,她就是故意来吸引我们追踪的。” “调虎离山?”马威忽然一拍脑门,“哎呀,原来是这样,就在刚刚,我们在另一边又发现了一艘船,但是我们人手不够,赶过去的时候,已经被他们逃走了。” “哎,我们大意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赶紧带着人回去。”我说道。 “嗯,那我们赶紧回去报告。” 就这样,我们一路押解着徐淼凤回到了基地指挥部。 而指挥部得知我平安归来的消息,顿时无比振奋。指挥部里的人无不欢欣鼓舞,一时间都把我当做了凯旋而归的英雄。 王梦瑶听到我回来的消息,连忙急匆匆地跑出来迎接。我刚刚走进基地铁门,就看到她朝我飞奔而来。 “李睿!”王梦瑶这时已经顾不得别人的眼光,不顾一切地抱住我,红着双眼,用力地拍打我,“你个混蛋,担心死我了!” “好了好了,别哭别哭,是我不对,你看,我这不是完好的回来了吗。”我笑道。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女人抱了,但这种场面、这种感觉却还是第一次,那种被关心、被在意、被爱的感觉,果真是神奇啊。 我心里跟灌满了蜂蜜一样,竟有种想要一直沉溺于这种关爱之中的想法。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王梦瑶抱怨道,但她越是这么说,抱得反而越紧了。 我笑着安慰道:“我道歉,我检讨,我不该擅自行动,让你替我担心了。” 这时,旁边马威马猛看得都乐了起来,一个个的都跟看热闹似的,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那几双眼睛睁的比张飞还大,比看电视剧还起劲。 王梦瑶这才意识到还有人在围观,连忙将我推开,擦掉眼泪,说道:“你,你们看什么看,王队还等着你们呢,还不快进去!” 马威马猛嘻嘻一笑,又给我投来一个眼神,似乎是在告诉我一定要把握机会,然后便押着徐淼凤朝里面走去。 当徐淼凤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但从那个眼神里,我读出了一丝复杂难言的情愫。 “她是谁啊?”王梦瑶看着徐淼凤的背影,久久才问道:“你在哪找到她的?” “那伙捕蛇者的同伙,”我回答道,“不过,她一直坚称自己是被迫的,那伙人逼他一个人走进风暴角,不然的话,就要杀了她的家人,她迫不得已才冒险进去的。” 王梦瑶将信将疑地摇了摇头,“我看不像,这个女人的气质好冷,不像是普通人,倒更像是一个职业杀手。” 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难道女人的第六感真的那么神奇?尴尬地笑道:“你什么时候还会看相了?这你都能看出来?” “不知道,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走吧,别瞎想了,王队他自然会有定论的。” “嗯嗯。”王梦瑶点了点头,跟我一起走进了指挥部。 徐淼凤被单独关押在一间审讯室,因为岛上经常有捕蛇者光顾,这里设了好几间这样的房间,铁窗、铁门,手铐脚镣,一应俱全。 我从铁门的栅栏往里面看了一眼,徐淼凤被锁在椅子上,手脚都不能动弹,而她那冷漠的脸上毫无表情,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 我知道,任何审讯技巧对她都是没用,她不想开口,哪怕是最残酷的刑罚,也无法将她撬动。 但她此刻如此配合的坐在这里,又是为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跟我的交易? 这可能是一部分原因,但一定还有别的因素。 审讯室里没开灯,只有一束光从高高的小窗里照射进来,这一幕看上去莫名的凄凉,让我又开始于心不忍起来。 这时,老王和黄主任走了过来,老王说道:“李睿,这个人你在哪抓住的?” 我回答道:“风暴角的中间地带。” “中间地带?风暴眼?”黄主任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是个盆地。” “那就没错了。”黄主任说道,“真没想到,她一个人竟然能够深入其中这么远。” “这个女人不简单哪。”老王说道。 “哪里不简单?”我试着探问道。 老王却没有直说,只道:“我也算是见人见得多了的,但她这样凉薄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看她的眼睛,如枯井一般,毫无波澜,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因为受到胁迫才来到蛇岛的人吗?” “额……”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答,是啊,我只是在逻辑上想到了掩人耳目的方法,却忽略了人本身。 一时间,我也有些摸不准,这事儿还能不能瞒得住。 “好了,你先回避一下,我们审一审她再说。”老王说道。 无奈,我只好先退了出去。 随着铁门关上,我的心也悬了起来。 我在走廊里抽着烟,时不时地看向铁门,良久,地上已经掉满了烟头,那门还是没有动静。 “李睿,你怎么在这儿啊!”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赶紧掐灭烟头,回过头一看,正是王梦瑶。 “你在这人干嘛,我找了你好长时间。” “哦,我,我烟瘾,犯了,偷偷,偷偷抽几根。”我极力掩饰着什么。 王梦瑶看了看地上的烟头,白了我一眼,“抽烟对身体不好,抽几根就行了,快跟我走,有事情找你。” “啊?有事情找我?”我疑惑道,“出什么事了?” “你干嘛这么紧张,是派出所的人找你,做个笔录。”王梦瑶一边拉着我,一边说道。 我这才意识到,应该是瘦猴派来的那帮人被警察给逮住了,人家沿着线索找上门来了。 “瘦猴啊瘦猴,希望你在天有灵帮帮我,可别让你的人露馅啊。”我心中忐忑道。 我跟王梦瑶来到一间会议室,里面坐着两个便衣警察,他们风尘仆仆的,看样子是马不停蹄赶来的。 “王警官,这位就是李睿,这次多亏了他,才让我们抓住了那个嫌疑人。”王梦瑶笑着介绍道。 那个王警官打量了我一眼,主动跟我握了手,笑道:“你就是李睿啊,你的事情小王都跟我们讲了,可以说是见义勇为的壮举,我们今天来,一是代表组织向你表示感谢,二呢也是找你了解一点情况。” 见他一脸和善,我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问道:“王警官,有什么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王警官笑道:“没什么大事,你别紧张。” 这时,他的同事开口道:“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们在接到你们关于岛上偷猎者逃跑的消息之后,立刻组织了警力进行抓捕。老天有眼,这帮家伙被我们一锅端,一个都没跑。经过突击审讯,他们交代,这次偷偷登陆上岛,目的就是为了捕蛇,而且为了转移你们的注意力,他们采用了调虎离山的计谋,派了一个同伙,进入风暴角,吸引你们前去抓捕,而他们则从另一个地方登陆了。” 闻听此言,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心忖道:“瘦猴,你死的不冤,做了件善事,等你忌日到了,一定给你烧纸!”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20章 调虎离山 见瘦猴的人没有露馅,我便有了底气,笑道:“王警官,据我所知,这个情况应该是真实的。因为那个女的,就是我抓住的。当时,我带着几个民兵去追击的时候,我们也以为对方有二十几个人上岛,但经过搜寻,留在地面的痕迹,却很少。” 王警官笑了笑,说道:“你别急,我们坐下说。”顿了顿,他又说道:“因为工作需要,我们需要做笔录,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啊,我一定无条件配合。”我笑着说道。 “其实啊,这件事的情况,我们已经基本了解了,现在就是做一些程序性的工作,等过几天就能结案了。” “是吗?”我略微有些激动,赶紧说道:“其实,事情很简单,我们当时搜寻的时候,都被对方的疑兵之计骗了,以为对方两条船,一定来了很多人,所以不敢贸然出击。风暴角那个地方你也知道,危险重重,我们只敢在外围布控,守株待兔。现在想来,我们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们就是利用这一点,既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又进一步延缓我们发现他们的时间。” 王警官深以为是地点了点头,“嗯,你这个分析很有道理。对了,说说那个女人的情况吧。” 我故作为难道:“那个女人啊,我知道的也不多,说不上来有用的线索啊。” “没事,就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抓住她,抓住她之后,她又交代了哪些问题?” 我思索了片刻,说道:“抓住她的地方,是块盆地,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风暴眼。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走不动了,搁那石头上休息,等于是束手就擒的,连反抗都没有,估计她也知道,被抓住,或许还能留意条命,要是再跑,估计连收尸的人都没有了。” “那她说什么没有?”王警官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说是说了一些,不过这娘们有些疯疯癫癫的,说的话我也不敢相信一定是真的。” “没事,你就把她说的告诉我们就行,我们会去核实的。” “哦,那行。”我于是说道:“她说她的家人收到了威胁,那伙人逼她去风暴角,如果不从,家里人就活不了。” 王警官和他同事,相互看了一眼,随后说道:“这个情况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真的。” “哦?”我初时是惊喜,继而是惊讶。 “那伙人已经交代了他们威胁恐吓的事实,但现在问题在于,他们一口咬定,威胁恐吓的方式仅限于口头威胁,而并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性的行动,甚至,现在我们连这个女人的家属都没有找到。” “啊,这叫什么事儿啊,敢情这个女人是被骗了啊!”我脱口而出道。 王警官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更要命的是,因为这伙人捕蛇的事实现在属于未遂性质,还不能直接拿来法办,而威胁恐吓这一条,现在看来也够不上,叫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额,这……” 这时,王梦瑶颇有怨气道:“王警官,难道我们就怎么白忙活了?这些落网的不法分子,就这么放了不成?” “放肯定不能就这么放了,毕竟他们偷偷上岛,意图不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就是这个罪名……”王警官有些无奈,“我们也很难办啊,这一点,还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暗自窃喜起来,一切都在按照我的意图有条不紊地进行。 只要审讯室那边不出问题,这件事十有八九就能盖过去了。 送别了王警官,王梦瑶的脸上写满了不悦,她生气地揪着窗台上绿植的叶子,抱怨道:“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竟然这都能让他们逃脱法律的严惩。” 我过去安慰道:“哎,你也别生气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警察办案讲证据,那伙人毕竟是未遂,在定罪上面确实不符合条件。” 王梦瑶突然转头看向我,质问道:“你为什么替他们说话?” 我咋舌道:“我,我没有啊。” “哼,这事儿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定是什么环境出了问题。”王梦瑶若有所思道。 我可不希望这娘们再胡思乱想,把好不容易圆过来的谎给戳破了,赶紧劝说道:“你就别瞎想了,警察都定性了,我们还能怎么办,现在好在没出什么事,一切如常,也不算坏事。” 王梦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哎,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对了,现在这事告一段落了,估计封岛管制马上就会解除,你……”王梦瑶眼神黯然了一下,“你准备一下,准备回去吧。” 我看着她,看得出来她也很不舍,笑道:“不想挽留我一下?” “怎么挽留啊,这里有纪律。”王梦瑶低着头说道。 “那,那我过几天再来。” “别说傻话了,每个游客一年只有一次机会,你已经用过了,只能等明年了。” “啊?那岂不是一年都见不到你了?”我无不惋惜地说道。 “嗯,”王梦瑶点了点头,“你会不会想我?” “那肯定得想啊。” “怎么想?会有多想?”王梦瑶抬眼看着我,“会比我想你更深吗?” “那必须的,我一定比你想我更想你。” “噗嗤,”王梦瑶不禁莞尔,“什么乱七八糟,听都听不懂。” 说着,她便一下扑进我怀里,依偎着我说道:“真奇怪,明明我们才刚认识,怎么觉得好像是相恋很久的情侣呢?我现在,好想就这么一直靠在你怀里。” 我抚摸着她的秀发,笑道:“说明咱俩有缘分,爱一天,比得上人家爱一年。” “要不然,你带我走吧,我现在心彻底乱了。” “你不要你的梦想了吗?”我知道王梦瑶现在的话并不理智,她只是太过在意我,而乱了分寸。 “不要了,相比于你,我坚持的一切,都不重要。” 我摇了摇头,严肃道:“梦瑶,你现在说的是傻话,我不能认同。”顿了顿,继续道:“男朋友也好,老公也好,都只是你的伴侣,你个人的价值,才是最重要的。你的价值,在于你的脑子,你脑子里的知识,是无价的。” “可是……” “爱情有时候会让人盲目,你冷静一下就会知道,我知道你很不舍,我也是一样的,但我希望,你千万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而且不管怎么样,不管我们是不是聚少离多,我都会一直支持你,不离不弃。” “真的?”王梦瑶两眼汪汪地看着我,“别骗我,我怕……” “怕什么?”我笑道。 “怕你不要我了。”说着,王梦瑶又委屈巴巴的啜泣起来。 我笑着说道:“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只要你不说分手,我便永远不离开你,这总行了吧?” “你发誓!”王梦瑶一脸幼稚地说道。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好好,我发誓,我,李睿,对天发誓,这辈子都不会不要王梦瑶,只要她不说分手,我便永远不离开她,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这下,王梦瑶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擦掉眼泪,严肃地说道:“李睿,你记住了,只能我不要你,不能你抛弃我!” “嗯,我记住了。”我配合地点了点头。 说完,王梦瑶伸手从脖子上解下什么,一把抓过我的手,塞到手心里,说道:“拿着。” 我疑惑道:“这是什么?” 我摊开手掌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块翡翠,讶异道:“翡翠?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我奶奶给我的传家宝,我现在把它交给你,这就是我俩的定情信物!”王梦瑶毅然道,“我告诉你,这可是价值连城的龙石种翡翠,值几个小目标呢,我现在拿它买你的人,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啊?”我汗颜道,假模假式地拿起端详起来,“真假的啊?值不值这个数啊,万一它不值钱,那我这么把自己的身卖了,岂不是亏大发了。” 王梦瑶气不打一处来,“李睿,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想赖账啊?” 说着,便举起粉拳要打。我赶紧闪人,“唉唉,我可没有要赖账啊,我这是职业习惯,商人都要讲诚信的嘛……” 就在我们相互打闹之际,走廊外传来一阵争论声—— “老王,既然事实已经清楚了,我看就把人放了吧,警察都不立案,我们还关着她干嘛呢?”黄主任一边走,一边与老王交谈着。 老王则一直沉着脸,快步地往办公室走去,“老黄,我有我的考虑,那个女人不简单,她没有说实话!” “怎么没说实话,她说的,跟警察查出来的如出一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黄主任也急眼道。 “你是文化人,想的事情都太简单了,这些人是很狡猾的。总之,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人不能放。” “可是你不放人,这不符合规定,我们没有擅自羁押的权利。” “那就由我负责,出了事,我一人承担!”老王气冲冲地打开门,直接摔门而入,把黄主任一个人留在外面。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21章 暴雨 我和王梦瑶在会议室听了个大概,此时,我心里再度紧张起来,“糟了,这事儿看来要坏在老王手里,他到底看出徐淼凤哪里不对劲了,为什么不肯放人?” 按理说,以徐淼凤的经验,不太可能露馅,可老王一口咬定她有问题,这使得原本看似一切顺利的计划,忽然增加了许多难以预料的变数。 “出什么事了,我们去看看?”我提议道。 于是,我和王梦瑶来到办公室门口,看到黄主任一脸懊恼地站在那,刚想敲门,却又把手缩了回去。 “黄主任,出什么事了?”王梦瑶问道。 黄主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事我都不知道该咋跟你们说了。我和老王刚刚去审问那个女人,人家也挺配合,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和警察的调查完全吻合,可老王不知道怎么了,非一口咬定她没有说实话,还执意不肯放人,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疑问道:“王队觉得人哪里有问题?” “问题就在这儿,怀疑得讲依据吧,可你又说不出依据,靠猜测就把人关在这儿,那是要承担责任的。”黄主任颇有怨气道。 我和王梦瑶对视了一眼,安慰道:“黄主任,王队毕竟经验丰富,他这么做应该有他的道理,你消消气。” “是啊黄主任,要不然,等我过会儿跟王队再好好商量商量,平白无故关人,总归是不对的。”王梦瑶附和道。 这时,老王的门忽然打开,只见他怒气冲冲地出来,喝道:“你们有完没完,要吵滚远点去吵!我已经说过了,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那个女人不能放!” 说完,老王便转身回屋,“咚”的一声,大门又关上了。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们看看,他这个脾气真是……”黄主任无奈道,“气死个人!” “嗨,算了,我反正是管不了他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完,黄主任便摇头走了。 “唉,黄……”王梦瑶欲言又止。 见黄主任已经走远了,王梦瑶看向我,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啊?” 我摇了摇头,说道:“黄主任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主意?要不然,你去劝劝?” “得了吧,王队的脾气你应该也有所了解,他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王梦瑶为难道。 我耸了耸肩,“那就没办法了。” 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原先,我是准备等调查结束,就把徐淼凤送走,然后我也能够顺理成章地离开。等一切准备就绪,我再回来,重新进入古墓。但现在看来,徐淼凤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而我又不得不离开,我真担心,我走之后她会全撂了,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虽然我也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但王队凭猜测就不放人,这显然不符合规定,是要出事的。”王梦瑶担心道。 “算了,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上面自有处理的意见,等着吧。”我说道。 王梦瑶点了点头,“那咱们走吧。” 我们刚下楼,还没走到院子里,黑色的云层,无可预料地遮住了原先头顶的烈日。 乌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 “变天了?”我疑惑道。 “要下暴雨了。”王梦瑶说道,“海上的天气就是这样,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看这样子,这场雨估计不会小。” “那太好了,我是不是不用着急走了?”我笑道。 王梦瑶撇我一眼,笑道:“是的呢!不过,还要看到底下多久,有时候一两天,有时候半个月,都有可能。” “一两天也好,能多陪你一天是一天。”我开心道。 “讨厌,就知道说好听的。”王梦瑶甜蜜一笑,“我要去收衣服了,不跟你说了。” 说完,她便一路小跑着往宿舍而去。 而才过没一会儿,狂风便席卷而来。只见海面上怒涛翻滚,咆哮奔腾。霎时间,雨大的像是天上的银河泛滥了一般,从天边狂泻而下。 大暴雨猛烈地敲打着屋顶,冲击着玻璃,抽打着地面,雨飞水溅,迷潆一片。 这么大的雨,我还是第一次遇见,竟然莫名心生恐惧起来。尤其是当我站在楼上,望着不远处的海面,那无边无际的海,正掀起万丈的狂澜,人类显得是多么渺小和无助。 狂风咆哮着,猛地把门打开,摔在墙上,窗户的缝隙发出低声的呜鸣,犹如在黑夜中抽咽。 “山雨欲来风满楼,难道这真是不详的预兆吗?”我不由得变得迷信起来。 云层很低,天变得很黑。如同一张黑幕,罩住了整座岛屿。 它太小了,小到根本无法逃脱这种黑幕。 岛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压抑。 “啪嗒”,我点起一根烟,这是我仅剩的一根。要想在抽,就只能去外面买,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 这时,楼内开始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人来人去的脚步,变得急促起来,每个人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 “大家都赶快行动起来,按照应急预案,先关闭山上的实验室,所有人都撤回基地。”黄主任在办公室里大声喊道。 “气象部门有回应了吗,降雨量到底有多少,为什么一点预警信息都没有?他们干什么吃的?!” “黄主任,气象部门的预报,一个小时之内改了三次,现在已经上升红色预警了!” “红色?该死的,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不是拿岛上的人生命开玩笑吗?”黄主任破口大骂道,“所有人立即行动起来,在确保人生安全的前提下,赶紧做好抗洪准备。” 一小鄙雨水从窗户上方悄悄地爬进来,缓缓地蠕动着,在玻璃上留下弯弯曲曲的足迹。 “看来这个降雨量,在蛇岛也是很罕见的。”我不由得更加担忧,倾盆大暴雨下个不停,从房檐上流下来的雨水,很快在地面上汇集成一条条小溪。 就在这时,忽的一声雷鸣,天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所有人都为之一振,全都屏住了呼吸。 楼内的点灯,也随之暗了一下。 “安全起见,把电闸关了,用应急电源。” 可就在工作人员准备拉闸之际,忽然一个浑身湿透的民兵跑进办公室,惊呼道:“出,出事了!” 黄主任大惊失色,赶紧问道:“出什么事了?” “女人,那个女人自杀了!” “什么?”黄主任闻言,浑身一颤,“哎呀,该死,这是要出大事了!” “人呢?” “在,在审讯室!” “快,快带我去!” 说完,黄主任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楼下赶去。 审讯室在小楼的东面,是一排平房,沿着走廊可以直接到那,但这个时候,他们都选择冒雨走直线。 我听到徐淼凤自杀的消息,整个人也是蒙圈的,事情已经愈发超出了我的可控范围。于是,我也紧跟了过去。 我们到审讯室的时候,门口却聚集了很多人。黄主任从外面挤进去,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穿白大褂的,应该是闻讯赶来的医生,一脸惊讶地说道:“黄主任,我们来抢救病人,可是,我们来的时候,里面人却不见了!” 黄主任瞪大双眼,赶紧进去张望了一眼,一脸不可思议,说道:“人呢?人呢!” 那个民兵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说道:“见了鬼了,我离开的时候,明明锁门了,人怎么会不见呢?” 黄主任骂道:“你的钥匙呢?”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摸腰间,“糟了,钥匙不见了。” “一定是被那个女人偷了,她故意自杀,引你进来,乘机拿走你的钥匙,在趁你离开的时候跑出审讯室。”黄主任说道。 “可是,她明明已经昏迷了!” “肯定是装的!”黄主任大为后悔,“哎,看来老王的怀疑是对的,这个女人果然不一般纳!”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原本落地的心再次被吊了起来。 “黄主任,现在怎么办?” “人一定还在岛上,她跑不掉!”黄主任冷静道,“现在雨下的太大了,我们不能贸然追击,何况进入密林,我们也会有危险。先在基地内搜寻,如果她还躲在这里,就立刻拿办!” “是!” 一时间,整个基地都忙碌了起来。 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我们这些游客,都被要求呆在房间里,不准出门。而民兵则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开始搜寻。 “轰隆”一声,天空闪出一道强劲的光,把漆黑的天空照得亮如白昼,一阵霹雳在耳边回荡。 我正在房间里踌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雨下的这么大,徐淼凤进入密林就是自寻死路,但是躲在基地里,迟早会被发现,一旦被抓,真相就瞒不住了。 她这是在铤而走险。 但,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她突然这么做呢?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22章 碧海双蛟 就在我百思不解之际,忽的,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咯噔了一下,“谁啊?” 但门外没有回应。 “我靠!”我猛地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过去开门。 才打开一条门缝,一个黑影就直接闪了进来,丝毫不给我确认身份的机会。 “咚”,门被他应声关上。 “你——”我这才看清他的脸,一张湿漉漉的脸,惨白,冷艳。 “是我。”徐淼凤虚弱地说道。 “你疯了!”我大为震惊,千算万算,我也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来找我,而且还是在我房间。 “要是被发现,我就暴露了!”我低声质喝道。 徐淼凤瞥了我一眼,“我无路可走,只能来找你。”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我赶紧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突然自杀,又为什么要逃?” 徐淼凤冷哼道:“我不逃,难道等着坐牢吗?” “事情还没你说的这么严重,老王他们本来没有证据,你一逃,就真的做实你有问题了。” 谁知,徐淼凤却冷笑了起来,“李睿,你还是太天真了。” 我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徐淼凤冷冷道。 “真正的麻烦?”我逼视着她的眼睛,充满了困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话瞒着我?” 徐淼凤惨白的脸,显是因为受伤所致,加之在雨中呆了这么久,失血有些严重。我虽然很着急,也生气她对我隐瞒了,但依旧于心不忍,便拿过一块毛巾,递给她,“擦擦吧。” 徐淼凤接过毛巾,此时却没心没肺地笑了,“李睿,我坑了你,你怎么还可怜我?” “我不是可怜你,而是因为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狠狠道。 “你说的没错,咱们确实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徐淼凤说道,“你现在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废话,我当然想知道!”我不耐烦地说道。 “我并没有出卖你,也没有违背之前的交易,唉,”徐淼凤叹了口气,“这么做,完全是出于自保。” “自保?”这个理由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什么意思,谁要对你不利?” 徐淼凤笑了笑,“看来你还不傻。”顿了顿,她说道:“你的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你单纯的以为,除我之外的知情者都已经死了,其实,知情者还有一个!”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质问道:“还有谁?老齐?不,不是老齐,那个老板?也不是?到底是谁?” 徐淼凤淡定地说道:“还记得鬼道人临死前说的话吗?” “鬼道人,临死前?”我脑子翁的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下,顿时人倒退了一步,“卧槽,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他说,瘦猴这次是出来单干的,莫非他还有一个同伙?” “是的,瘦猴还有个合作伙伴,是我们这个‘锅子’真正的掌眼,他姓王,叫王蛟,海底墓这个生意,最初是由他出面和老齐他们谈的。” 听到这话,我顿感绝望。我拍着脑门,懊恼不已,“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你一开始告诉我,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 “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那我还有价值吗?”徐淼凤冷冷道,“我不仅对你没有价值,对王蛟来说也没有价值,因为如果我不留在岛上,一定会被他抓住,到时候,等待我的是什么,不用我说你也能想到。” 我闭了闭眼睛,“所以,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故意答应跟我合作,就是为了躲避王蛟的追杀,如果一切顺利,你甚至能够洗掉所有的嫌疑,大大方方的离开。” “是的,刚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怎么想得,而且这么做,对我俩来说,是两全其美,我既成全了你,替你保守秘密,你也间接帮助了我,让我免于追杀,那我何乐而不为呢?” 我气愤地盯着她,“那你为什么又突然反悔,这一切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你以为那个姓王的不放我走,真的只是因为怀疑吗?”徐淼凤突然开口道。 我咯噔了一下,恐惧油然而生,“你,你什么意思?” “他姓王,瘦猴的合作伙伴,也姓王!” 我迟疑了好一会儿,虽然有很不好的预感,但我还是回复道:“这,这能说明什么,天下姓王的人多了!” 徐淼凤依旧是那副冷眼看待一切的表情,“他叫王龙,渔民出身,海军退伍,家就在你们坐船来蛇岛的那个渔村,他还有个弟弟,兄弟俩都是水性极好,号称‘碧海双蛟’,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这两兄弟。” “碧海双蛟?”我愣了一下,那个不好的预感已经落实了七八分。 这时,我听到不远处有声音传来,“你们几个,负责那边,其他人跟我一间一间搜!” 看来基地内搜查的人已经到了,这里没有几个房间,很快就会查到这里,要是被人发现徐淼凤在我屋里,怕是我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你是故意的来这儿的对吧?”我质问道。 徐淼凤冷哼道:“李睿,不管你怎么想,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跟我一起跑。” “是吗?我为什么不能把你交出去?” “交出去,那你煞费苦心想要保守的秘密,可就……” “你少来这一套,谁知道你到底说出去了多少?” “那就看咱俩之间的信任度到底有多少了。” 门外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徐淼凤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大概明白了她越狱潜逃的动机——最初,她答应与我合作,表面上配合暂扣蛇岛受审,实则是为了躲避王蛟的追杀。但她也没有料到,蛇岛上的民兵队长,竟然会是王蛟的哥哥王龙,她预感到自己如果继续坐以待毙,那就完全成为了王蛟兄弟的瓮中之鳖,所以她选择铤而走险,用自杀迷惑看守,寻机潜逃。 她很清楚,靠自己一个人,是绝无可能从蛇岛逃出去的,唯一能够帮她的,就只有我。而她手里,正捏着一张我无法拒绝的底牌——海底墓的秘密。一旦我拒绝帮她,她就会将秘密透露给王龙,那将会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结果。 我略做思量,知道自己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你应该知道,这是做孤岛,我们俩插翅难飞!” “那就要看你如何应对了,你既然有本事让岛上的人都相信你,就应该有办法,甩掉这些追兵啊。” “你——” 就在这时,门口“咚咚”两声敲门声传来。 我如临大敌般看向房门。 “嘘!”我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谁啊?”紧接着,我缓缓向房门走去。 “你好,我们是基地的工作人员,基地内逃走了一个嫌疑人,我们正在搜捕,请开门,配和我们检查!” “哦,是这样啊。”我将房门打开,徐淼凤则躲在了门背后。 “你们好,要检查是吧,那,那就请吧……”我比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猛地看到门把手上正残留着湿漉漉的痕迹,而与此同时,为首的工作人员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痕迹。他的目光中闪烁出敏锐的敌意,我顿感大事不妙。 就在他一马当先不入房间之际,我突然抬起手,朝他后脑勺猛地劈下,那人立即晕倒在地。而此举一出,无疑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其他众人稍稍迟疑了一下,便举起手中的家伙事,朝我扑了上来。 对方有五个人,就算我能够料理完他们,但绝非三拳五脚就能做到的,一旦他们发出呼喊,惊动了其他人,那我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紧急关头,徐淼凤突然出手。她从门背后闪出,一脚踹倒一个,随后一个转身,又干净利落的打晕一个。而我则借此时机,又撂倒一个。本以为对付剩下的那一个绰绰有余,哪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那家伙却大喝一声,“快来人,李睿是同党!” “我嘞个去!”我一秒变脸,根本来不及思考,直接冲上去将他一脚踢翻,坚决不能让他再开第二句口。 确认已无人动弹,徐淼凤一脸云淡风轻地看着我,“想好往哪走了吗?” 我瞪了她一眼,愤愤道:“想好个妹啊!” 说完,我将几个人统统拖进房间,正准备跑路,却见徐淼凤端坐屋内,丝毫没有急迫的样子,“你还不打算走?再不走,就别想在走了!” 言罢,我便转头要走,哪知徐淼凤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偏偏从容起来,让我更为恼火,正要质问她搞什么猫腻,却猛然发现她的腹部渗出了鲜血。 “你——”我大吃一惊,“受伤了?!” 我赶紧蹲下身子,将她按在肚子上的手拿开,果然,鲜血不断地从衣服里面渗出来,看样子伤势不清。 “怎么这么严重,你不会真想自杀吧!”我质问道。 徐淼凤却不知死活地笑了,“你觉得,我像是会自杀的人吗?” “靠,这不会王龙干的吧!”我震怒道。 她没有说话,看样子我是猜对了。王龙一定是对她用刑了,为的就是从她嘴巴里翘出海底墓的秘密。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23章 爬 “狗日的!这帮杂碎,他们竟然对你用刑!”我怒不可遏道。 徐淼凤却无所谓地说道:“省点力气吧,干我们这行的,根本没有什么江湖道义可言,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现在还能走吗?”我问道。 徐淼凤吃力地点了点头,“还行,但是如果伤口长期泡在雨水里,恐怕……”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徐淼凤的伤势不清,加之外面风狂雨骤,伤口感染是早晚的事情。眼下必须找一个地方处理伤口,可是—— 这又谈何容易! 回医务室是不可能了,王龙知道徐淼凤有伤在身,肯定会加派人手盯紧药物,只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那该去哪里? 突然,一个人浮现在我脑海里。 “走,刚我来!” “去哪?”徐淼凤问道。 “去找能帮我们的人。” 徐淼凤警惕道:“谁?” “你别管这么多了,总之她是唯一能够帮我们的人。” 徐淼凤将信将疑地看着我,说道:“除了这些搜捕的工作人员,王龙一定还有暗哨在附近盯着你,你怎么走?” 她说的没错,既然王龙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并且跟她摊了牌,即便徐淼凤什么都没有说,那我作为将人带回来的人,自然已不可能获得其信任。 之所以不直接把我也抓了,估计是不敢彻底撕破脸。毕竟,以王龙现在的身份,他不敢明着乱来。 我略一思考,眼睛往上一瞥,说道:“办法倒是有,只是要委屈你一下。”顿了顿,我继续说道:“这里的房子都是平房,但是为了防雨,屋顶坡度比较大,所以天花板上方,有足够的空间。我们可以从上面一路爬到工作人员的宿舍,然后在想办法找人帮忙。” 徐淼凤点了点头,“好,那就爬吧!” 虽说徐淼凤有伤在身,但她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在生死存亡之际,求生的意志非比寻常,竟然咬着牙,在漆黑的层板上爬完了全程。 我从气窗内先来,确认没有被发现后,又扶下徐淼凤。我们虽然顺利进入工作人员的宿舍,但我并不知道王梦瑶的房间,要找到她的人,怕是要费一番周折。多花点时间到不打紧,关键是万一被发现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就在我左右为难之际,忽的,一队巡逻的工作人员从楼下的走廊经过,我和徐淼凤连忙躲到楼梯下面。 等人走远了,我才敢喘口大气,“我是做梦也没想打,竟然会成为过街老鼠。” 徐淼凤则冷哼道:“你要想怪我就直说。” “呵呵,我可没这个意思,虽然是你把我拉下水的,但我知道,你也是无路可走,况且,事前你也不知道王蛟的哥哥会在岛上,要不然,你也不会答应跟我做交易。” 徐淼凤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有一点你错了,我并不后悔跟你做这个交易,要不然的话,我早把你卖了。” “这我可就纳闷了,你到底为什么啊?”我问道。 “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就为了一个本来就和我没什么关系,却救了我一命的人,听起来,倒确实有些可笑了。” “额,”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还是先想想办法,赶紧把人找到吧。” 这时,徐淼凤问道:“你找的是那个门口抱你的女人吧?” 我愣了愣,说道:“对,就是她。” “她是你女朋友?” “额……”我转头瞥了她一眼,“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原本没关系,现在有关系了!”徐淼凤的眼神中似是闪过什么,很凶,让人不寒而栗。 但我又搞不明白,王梦瑶和她无冤无仇的,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住三楼。”徐淼凤冷冷道。 “三楼?你咋知道的?”我好奇道。 “基地工作人员每个人都有一张工作证,上面有工号,工号的后三位,就是他们的宿舍号。” “真假的?你怎么知道的?还有,你怎么知道她的工号。” “我记得那个看守的工号,恰好我无意中听到,他叫人帮他从宿舍拿东西,宿舍号就是他的工号后三位。”徐淼凤回答道,“至于她的工号,是那天我无意看到的,具体我忘了,最后一个应该是2。” 我大喜,说道:“三楼,最后一个数字是2,这里一层只有十四个房间,那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302,要么312。” 徐淼凤继续道:“他们用的是中央空调,你从通风管进去,先确认在哪个房间。” 我点了点头,“好,那你在这里等我。” “嗯。” 说完,我便从楼梯下钻出来,悄悄来打三楼,又从走廊的气窗里进去,爬进中央空调的通风管。 第一个房间是301,显然不是我要找的目标。 我本打算立刻通过,但不巧的是,这个房间里有人。如果我动静太大,怕会暴露自己。 无奈,我只能蛰伏在通风管里,紧张地盯着房里发生的一切。 巧的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我认识。在基地也有些天了,我也认识了几个基地的工作人员。基地里男女各半,但女人往往更容易被人记住。 她叫吕云,是基地财务室的主任,三十多岁,一米七左右的个字,算是人高马大,而且相貌清秀,肤色极白净,长发梳在脑后,戴一金丝边眼镜,平时非常严厉。我曾看到过他们办公室的一个小伙子,因为工作出错,而被吕云训斥。 我这个角度,从通风口的栅栏望出去,可以看到那吕云穿着白衬衣,灰色旗袍式短裙,大白脚穿着肉色裤袜,奶白色皮凉鞋。我一边蜷曲着身子,一边暗想,好性感的娘们儿,大白脚真好看! 不过,想归想,我还是连大气也不敢喘,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趴着。 基地里已经炸开了锅,但宿舍里却风平浪静。黄主任下令全基地搜捕徐淼凤,闲杂人等一律回宿舍待着,正好给了吕云之流幽会的机会。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我以为是前来搜寻的人,哪知道,吕云把门悄悄打开一条缝,往外看去,只见来的却是一个男人——孟主任。 他是基地的后勤部负责人,今年四十多岁。她看到是孟主任,故意说道:“孟主任,你来得正好,我向你汇报一下这个月财务情况。” 这时,我想也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只见孟主任刚一进来,就忽然将吕云按在桌子上,一把捉住她的脚,扒了凉鞋,捉了那精美袜莲,放在鼻下,贪婪地嗅了起来。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平时看上去十分严厉的吕云,此时竟毫无反抗,任由孟主任玩弄,还发出轻轻的呻吟声。 只见吕云坐在桌边,一条美腿抬着,那精美袜莲捉在孟主任手里。孟主任扒下那只袜筒,另一条腿的袜筒也退下一半。孟主任将那扒下的发黑的袜尖放在鼻下使劲地闻着,吕云的脚长得分外清秀,确实诱人。吕云不停地哼哼着,如泣如诉。 孟主任更兴奋了,他把吕云的两条大美腿扛在肩头上,吕云则是一个劲地叫唤。好在这房间隔音很好,外面的人听不见。 这场面实在不忍直视,尤其对我一个单身狗,哦不,前几天刚刚摆脱单身的人来说,更加不忍直视。 “宝贝,你想我没有啊?” 吕云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娇滴滴的声音说:“孟主任,你猜呢?” 孟主任笑道:“我猜肯定是想的,不然你怎么会怎么骚呢!” 吕云说:“放开我吧,还有工作要向你汇报呢。” 孟主任说:“刚才临时接到电话,要我赶快回去开会,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 “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还能是什么事,抓贼呗。”孟主任不耐烦地说道,“不过,我听人说,这次事情有些新情况,好像那个女贼还有同党。” “同党?这怎么可能呢?”吕云惊讶道。 “嘘,你小点声!”孟主任担心道:“我告诉你啊,那个叫李睿的,就是她的同党!” “李睿?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自告奋勇去抓贼的吗?” “嗨,这不就是典型的贼喊捉贼吗?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一会儿开会要迟到了。”说着,孟主任挥掌狠狠抽打了吕云的屁股两下,疼得吕云叫了起来。吕云疼得娇吟婉转:“孟主任……轻点呀……哎呀……” 我都看呆了,我怎么也想不到,戴着金丝眼镜,平时如同母老虎一样的女强人吕云,在孟主任面前竟然像一条母狗,暗暗骂道:“贱!女人就是贱!” 过了好一会,孟主任才起来,吻别吕云,说:“那我走了!” 说完,提上包,出门下楼,直奔基地。吕云则打开电视机,把脚放在桌子上,胸部起伏,不停地喘息,口中喃喃自语,“李睿,李睿……这怎么可能呢?” 被她这么一念叨,我瞬间感觉浑身不自在,赶紧挪动了身体,乘着她看电视的间隙,爬向了302房间。 我刚到302房间的出风口处,就看到一双性感的脚进入眼帘。 很明显,这个房间住的也是女人,她穿着小褂短裙,光着美腿香莲,穿着拖鞋,嘴里还哼着歌曲,“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24章 求助 听这歌声婉转悠扬,扣人心弦。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心中不由大喜,这不正是我要找的王梦瑶吗。 事不宜迟,我赶紧往后退了回去。从现在的情况看,基地那边已经知道了我是徐淼凤的同伙,正在下令搜捕,不过这个消息尚未扩散至所有人,仅有孟主任等少数高层知道。所以,王梦瑶现在并不知道我的处境。 可如果我现在跳下去,跟她摊牌,万一她不肯帮忙,那我就没有退路可言了。 为防万一,我决定先回去找徐淼凤。 可是,等我从气窗下来,回到楼梯下的时候,却不见了徐淼凤的踪影。 我脑子不由得发蒙,“这什么情况?人呢!” 我来不及多想,赶紧四下一看,发现地上有几组杂乱的脚印,心知一定是有人发现了她。 我连忙跑到二楼,从走廊上往外面一望,果见三个巡逻队员正押着徐淼凤往宿舍大门走去。 “糟了,看来是被发现了。”此时,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弓没有回头箭,躲是躲不掉了,只能抢了!” 楼外,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 一旦人被带走,我将彻底失去机会。 我必须快。 这个距离上,飞刀是最快的。但一旦使用飞刀,伤人就在所难免,这实非我所愿。 我焦急地左右一看,发现脚边放着两个花盆,其中一个花盆是空的,里面放了几颗鹅卵石。 “有了!”我大喜过望,连忙取出石头,瞅准那三个巡逻队员,三颗飞石破空而出。 我爷爷在教我寻龙拳时,除传我飞刀绝技外,还教过扔石头的本事,而这两者看似差别巨大,实则异曲同工。《水浒传》中就有一个好汉,叫“没羽箭”张清,善用飞石,百发百中。 “嗖嗖嗖”,大雨滂沱,飞石破空,那三名巡逻队员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所察觉,后脑勺便一阵强烈的剧痛传来,正欲找寻目标,忽觉脑子一阵眩晕,随即便瘫倒了下去。 此时,徐淼凤转身朝楼上看来,发现是我。 我赶紧招了招手,示意她快回来。与此同时,我也赶快跑下去接应。 当我再看到她的时候,只见她的嘴唇发白,脸上血色更亏,显是由于在雨中时间已久,使得伤势更重了。 “走!”我也来不及细问,护着她便走。 可我们刚躲进楼内,外面的援兵便已经到了,他们见三个巡逻队员躺在了门口,二话不说便吹响了哨子。 这哨子是预警,附近的巡逻队员会朝这里集结,而楼内的工作人员,也会加强警觉,如此一来,里应外合,我们插翅难逃。 “现在怎么办?”徐淼凤问道。 “走,去三楼!”我直接说道。 “你有把握吗?万一她不肯帮忙怎么办?”徐淼凤看着我问道。 “管不了这么多了,她要是不肯帮忙,我就只能跟你去海里喂鱼了。” 我们快速来到三楼,因为已经确认了王梦瑶的住处,我们直接来到了302门口。但此刻敲门,无疑会引起隔壁邻居的怀疑。为了不引起注意,我只能选择开锁。 “你会吗?”我一脸期待地看向徐淼凤问道。 徐淼凤很虚弱,皱着眉,显然是不能胜任了,她吃力地说道:“你按照我说的做。” 我从她头上取下两个发卡,然后赶紧蹲下身子,在锁孔内捣鼓起来。徐淼凤则在一旁指导。此时,我心里已然非常焦躁,急切地想要打开这把锁。甚至,我能听到巡逻队员此时就在楼下一间一间的搜索。 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心里说道:“快啊,快啊!” 与我的焦躁完全不同的是,徐淼凤则很是冷静,她闭上眼睛,似乎是在用耳朵听锁内的动静。 “在往前,停!”徐淼凤睁开眼,“开!” 我虽然有些怀疑,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一把按下门把手,只听“咔哒”一声,门竟然真的打开了。 “我靠,牛啊!”我大喜过望,赶紧带着徐淼凤躲进门内。 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梦瑶在门口挂了一个风铃,门一开,那风铃就晃动起来。 “叮”的一声,我差点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赶紧一个健步上千,双手将那风铃给护住,可不敢再让它响了。 此时,王梦瑶人正在浴室,悠扬的歌声依旧。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的歌声忽然停了,紧接着,便看到浴室门玻璃上人影闪动了一下。 眼下我们根本无从躲避。 眼看门就要开了,我预感到危机便要到来。 要是她在开门之际,因为受到了惊吓,发出什么声音引来了外面的追兵,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一个健步,侧身贴靠在门外。而差不多同一时间,王梦瑶也将门打开了。 基地的职工宿舍都是套间,进门是客厅,另外还有一个卧室和卫生间,人在客厅里,只要从浴室出来就直接能够看到。 所以,徐淼凤暴露已经无法避免。 我只能想办法,让事态不往无法挽回的方向发展。 王梦瑶穿着浴袍,一脸警惕地打开门,往外面这么一望,顿时花容失色,只见一个陌生女人站在客厅里,身上湿漉漉的,换做是谁都会吓一跳。 “啊——” 就在王梦瑶发出惊叫之际,我忽然从她身后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呜呜呜!”王梦瑶拼命挣扎起来。 “梦瑶,是我,李睿,你冷静点!”我极力地控制道。 王梦瑶条件反射地挣扎了一会儿之后,确认是我之后,终于冷静下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问道:“李睿?怎么,怎么是你?你在做什么啊?” 我凝重地看着她,说道:“你信我吗?” 王梦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徐淼凤,顿时想起了什么,猛地朝后退了两步,害怕地看着我,“你,你们……” “现在全基地都在追我们,我们没有办法,只能来找你。”我直截了当道,“我知道,你现在未必会相信我说的,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没有骗过你,只是有些话,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 王梦瑶惊愕地看着我,连连摇头,“不,不不不,你一定是故意的,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我的内心也是痛如刀割,再来之前,这个场面就曾在我心中预演过无数次,但最终它还是发生了。 面对心爱之人的质疑,我百口莫辩。 我骗她了吗?确实骗了,因为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动机。 我没有骗她吗?也确实没有,我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为了伤害她,也从没有想过,要伤害她。 就在这个时候,徐淼凤突然开口了,她冷冷一笑,说道:“他没有骗你!” 这下,我和王梦瑶都呆住了,看向她。徐淼凤则一脸淡然地说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没必要再瞒着她了。你不想说,那就我说吧。” 王梦瑶惊讶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了。 “我来蛇岛,不是为了捕蛇的,而是为了一座古墓,一座位于风暴角的海底墓。”徐淼凤说道。 “古墓?”王梦瑶疑惑地看着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睿,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来说吧。” “她说得没错,风暴角确实有古墓,而且这座古墓所隐藏的秘密,影响非常重大,如今,已经有多方势力盯上了它。”我解释道,“之所以瞒着你,是因为我的私心,我不希望这个秘密被揭开。本以为事情能够就这样过去,但出乎意料的是,岛上已经有人对它下手了。” “岛上的人?”王梦瑶惊讶道,“你指的是谁?” “老王。”我说道,“她经过了严刑拷打,才成了这副鬼样子,而老王之所以不放她走,就是为了逼他说出古墓的秘密。” 王梦瑶一脸错愕地看向徐淼凤,随即又摇起头来,“不,你们说的都是谎言,是你们串通好了骗我,王队是什么人我还不了解吗?他怎么可能会动用私刑,更不可能会去惦记什么古墓。” 就在这时,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 我们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 我看向王梦瑶,将她送我的翡翠拿了出来,抓住她的手,放在上面,说道:“梦瑶,我知道,三言两语就让你相信,这很难,我不逼你。你的玉佩,我还给你,你……” 最后的话,我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王梦瑶眼中噙着泪水,她内心也痛苦地挣扎着。 “咚咚,小王,你在里面吗?” 祸福,只在王梦瑶的一念之间。 王梦瑶瞪了我一眼,将玉佩重新塞到我手里,“我说过,除非我还回来,不然你没有资格放弃!” 说罢,她擦掉眼泪,说道:“你们去浴室,我来对付他们。” 随后,她便往门口走去。 我们俩不敢耽搁,赶紧溜进了浴室。 门开了,王梦瑶一脸疑惑地问道:“小刘啊,怎么了这是?” 门外几个巡逻队员看到王梦瑶正穿着浴袍,就知道她应该是在里面洗澡了,看着她裸露的香肩,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哦哦,那什么,我们,我们搜捕逃犯呢!”小刘说道。 “逃犯?什么逃犯啊?” “嗨,就是那个女贼,还有那个李睿!”小刘说道,“好了好了不说了,确认你没事就好,我们还要继续搜查,你快进去吧。”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25章 美甲 应付完巡逻队员,当门关上的那一刻,王梦瑶靠在门上,不住地喘着气。 或许,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到底是对还是错。 我打开门,走到她身边,想说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用力捏着玉佩,此时,心底涌动的除了感谢,还剩下迷茫。 我不知道,这段感情将会去往何方。 王梦瑶平复了一下内心,开口道:“李睿,你叫我相信你,但我实在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相信你。我今天选择帮你,是因为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但关于这件事的真相,请恕我现在无法相信你。不过你放心,我会自己去调查清楚。” “是非对错自有公论,不过,有时候眼见未必就是真的,你要去调查我不拦你,只是你一定保护好自己。”我说道。 “放心吧,我还没有你想的那么幼稚。” “那我们……”我欲言又止。 王梦瑶思虑了一下,说道:“既然我没有收回玉佩,就代表你现在还是我男朋友。” “我的意思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这不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吗?你来找我,就说明你已经有接下去的打算了。”王梦瑶说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我把你拉下水的,不过,要说接下来的打算,我也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在我俩交谈之际,我余光中忽地看到沙发上的徐淼凤身体晃动了一下,我正转头看向她时,她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王梦瑶也吃了一惊,赶紧跑过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徐淼凤的手上已经满是鲜血,原来她的手一直捂着伤口,硬撑到了现在。 “这么多血!”王梦瑶惊愕道,“这样不行的,血止不住,她会死的。” “你有急救用品吗?”我问道。 王梦瑶摇了摇头,“不行,她得去医院!”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说道:“梦瑶,不能去,去了,就是自投罗网!王龙把她弄成这样,就是算准了我们走投无路只能乖乖回去,所以……” “可是我这里的急救药品根本无法救她,以她目前的伤势,我怕……” “先别说了,你把东西给我,我们先想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我会带她去医院的。” 王梦瑶这才答应我的请求,从房间拿来急救包。就当我准备撕开徐淼凤衣服的时候,王梦瑶突然开口道:“哎,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我汗颜道:“额,那,那不然你来?” 王梦瑶白了我一眼,说道:“你,你去房间里待着,我叫你出来你再出来。” 我点了点头,“那行。”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王梦瑶才在外面说道:“好了,你出来吧。” 我过去一看,徐淼凤已经换上了王梦瑶的衣服,垃圾桶里带血的纱布足足有一篓,看来是出了不少血。 “怎么样?”我问道。 “血算是止住了,但她还很虚弱,能不能醒还是未知数。”王梦瑶说道。 “这衣服是你的?” 王梦瑶白了我一眼,说道:“这不是废话吗,不是我的难不成还是你的啊?” “那倒也是,是我傻了。”我傻笑道。 这时,王梦瑶一脸严肃地看着我,问道:“说吧,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我愣了一下,说道:“我和她……萍水相逢啊。” “萍水相逢?谁信!”王梦瑶眼中闪过嫉妒,“这么好的身材,连我看了都羡慕,你会对她没有想法?” “额,你这话说的,我是这种人吗?”我略显心虚道。 “得了吧你!”王梦瑶瞥了我一眼,说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她这个伤,是不能再颠簸了。” “可是我们也不能一直躲在你这里,王龙不是傻子。”我为难道。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我想来想去,还是得走。”我看向窗外,“如果一直呆在岛上,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可问题是,现在雨下这么大,没有办法送你们出去。” “是啊,这雨下得好大啊。” 突然,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紧接着,一道闪电像划破了天空。 这时,王梦瑶好像想到了什么,说道:“哎,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我好奇道。 王梦瑶眼神朝隔壁撇了一下,说道:“可以找她!” “她?谁啊?”我故作疑惑道。 “吕云啊。” “吕云?找她管用吗?”我纳闷道。 “放心吧,肯定有用,吕云是基地的财务科长,她爸爸是大连知名的海洋运输公司老板,她一定可以想办法弄到船。” “不是,能弄到船是一回事,可船能靠岸吗?我们又该怎么上船呢?” 王梦瑶却胸有成竹地说道:“只要吕云肯帮忙,这些都不是问题,眼下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说动吕云帮忙。” “额,那,那该怎么办?” 王梦瑶皱了皱眉,说道:“吕云这个人脾气挺怪的,去求她帮忙,她未必肯卖这个面子。” “是因为怕受牵连吗?”我问道。 “那倒不是,吕云是那种特立独行的人,她在基地完全就是异类,只要她想干什么,就算是违反规定,她也会干,而且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听王梦瑶这么一说,我心里说道:“额,她在乎得过来吗,就她那个浪蹄子,估摸着除了你不知道,全记得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货色。” “那你打算怎么入手?” “那就只能投其所好了。” “投其所好?”我疑惑道,“啥意思?” “吕云喜欢做美甲,吵了好几天了,要我给她做一个,我主动去找她,她肯定过来,等她来了,我再想办法跟她说。” “那她要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王梦瑶略显犹豫,“那也,那也……” “那就把她绑了,逼她就范!”我说道。 “这怎么能行呢,这是犯罪行为,我不答应。”王梦瑶生气道。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也不希望看到这个局面,但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我解释道:“我跟你保证,但凡有规劝的可能,我绝不会乱来的。” “这,好,好吧……”王梦瑶勉强答应。 随后,王梦瑶站起身来,说道:“我现在就去找她,你把人带到我房间去吧,先不要出来!” 我点了点头,随即抱起徐淼凤,朝王梦瑶的房间走去。 王梦瑶整理了一下,便出门了。她敲响了隔壁的房门,过了好一会儿,那吕云才出来开门。 见到是王梦瑶,吕云也有些意外,“小王啊,你找我有事?” “云姐,你现在忙吗?” 吕云打量了王梦瑶一眼,问道:“不忙啊,咋了,神神秘秘的?” “嗨,我有什么好神秘的啊,就是一个人待房间里久了,闷得慌,这不想起你前些天说想做美甲的事了,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你看……” 吕云一听王梦瑶答应给自己做美甲,立刻喜出望外,笑道:“好呀好呀,我一直盼着你能跟我做个美甲呢,你的手艺那是真好,比大连城里的那些美甲店的手艺都要好!” 说着,吕云便一把搀住王梦瑶的手,一起往王梦瑶屋里走来。 “云姐,你先坐会儿,我去拿工具箱。”进入房间,王梦瑶一边招呼,一边开始按计划行事。 吕云此时完全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一个圈套已经到了她的头上。 刚刚与孟主任云雨巫山,吕云的穿着极为诱人,纱质的白色低胸套装,配上浅色的碎花,紧身迷你窄裙带有蕾丝斜纹,所穿内衣若隐若现,裙子都短到快要看见屁股了。 虽然三十好几了,但她原本就长得一副秀色可餐的样子,让男人看了就浮想联翩。听基地里其他人说,吕云早些年刚来基地的时候,穿着还要再大胆些,只要她出现在办公室里,男同事就一直偷偷瞄着她的水嫩脸蛋和深深乳沟。这也难怪,对于这么一个漂亮迷人的女人,任何男人都会有非分之想。 没一会儿,王梦瑶便拎着工具箱走了出来。而吕云也是十分配合地伸出手,任由王梦瑶在自己的手指上施展“魔法”。 “云姐,你的手可真嫩啊,你教教我呗,咋保养的。”王梦瑶寒暄道。 吕云微微一笑,说道:“小王啊,你的手那才叫嫩呢,毕竟年纪在那摆着呢。我呀,就是平时的时候注意点,多用点保湿水而已。” 时间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王梦瑶还没有步入正题,我在房间里已经有点着急了。 功夫不等人,多晚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这时,王梦瑶终于说了,“云姐,我能求你件事吗?” 吕云瞥了王梦瑶一眼,似乎早有所预料,笑道:“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求你这么长时间你都不肯帮我,今天却突然主动来了,说吧,想让姐姐帮你啥事?” 王梦瑶笑了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云姐的慧眼,连我这点小心思都被你看出来了。” “少拍马屁啊,有什么话快说吧,我可不是那种无功受禄的人。”吕云说道。 王梦瑶酝酿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姐,我想求你帮我送出去两个人!” 吕云原本笑盈盈的脸顿时一惊,“什么?送人,难道……”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26章 合作 她夸张地捂了捂嘴巴,问道:“难道那两个人被你藏了?” 王梦瑶点了点头,“云姐,我可什么都跟你说了,你不会卖了我吧?” 吕云初时还有些惊慌失措,但仅过了一会儿,她便笑逐颜开了,竟然笑了起来,“小王,你跟那个李睿,该不是真有那么吧?” “额,云姐,走什么时候,你能不八卦了吗?”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这世界上除了爱情,恐怕没有什么关系,会让你作出怎么出格的举动了吧?”吕云微微一笑,似乎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姐,你,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王梦瑶娇羞道。 王梦瑶越是害羞,吕云就越是笑的灿烂,脸上丝毫没有见到她关心事情来龙去脉的表情,反而张口闭口都是爱情。 “哎呀,真是羡慕你们年轻人啊,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吕云感慨道。 “姐,你就别长吁短叹了,你到底帮不帮我?”王梦瑶抓住吕云的手,一脸焦急地问道。 吕云则笑了笑,说道:“你想到来找我帮忙,就说明你信得过我,我吕云别的本事没有,讲义气还是有口皆碑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帮你,你能给我什么?” 王梦瑶脸一僵,笑容滞住了,“云姐,你,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答应。” 吕云没有在说话,而是盯着她,就这么凝视了好几秒中,忽然,她笑了,“哈哈哈,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这个李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会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男人我也算是见多了的,但现在我倒是很想了解了解他。” “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王梦瑶担心道。 “你把他叫出来,我好好看看他。”吕云微微一笑。 “额,你要看他?”王梦瑶不解道。 “放心吧,我就是看看他,不会把他怎样的。再说了,我要是想把他怎么样,还会跟你费这许多话吗?”吕云一脸淡定地说道。 王梦瑶思量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好!” 随后,她便说道:“李睿,你出来吧。” 听到王梦瑶的信号,我这才打开了房门。 走到沙发边,我向吕云点了点头,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 吕云则翘着二郎腿,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我,就跟看西洋镜似的,“啧啧啧,小王,你的眼光还蛮不错的嘛,这家伙虽然各项条件都一般,但也都还勉强过得去,算是中等偏上吧,难得的是,挺有男人味的,不奶,也不油,光这一点,就秒杀市面上大部分男人了。” “额,吕姐,您这是在夸我?”我尴尬道。 吕云瞥了我一眼,说道:“你老实交代,怎么把我们梦瑶骗到手的,害得她跟你蹚浑水!” 我挠了挠后脑勺,一脸尴尬道:“这,这怎么能说骗呢,我俩属于,属于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吕云不屑道:“切,还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我看你是一肚子坏水!” “你要真是对梦瑶好,干嘛要祸害人家啊!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你摆明了就是算计好的,用感情骗梦瑶下水,好让她死心塌地地为你做事。” 对于吕云的质问,我百口莫辩,“额,我……” 好在王梦瑶及时开口,替我解围,“姐,不是他逼我的,是我自己愿意帮他的,这件事情很复杂,我三言两语跟你说不清楚,总之你若是信我,就帮我这回吧!” 吕云微微一笑,“梦瑶,你可想清楚了,这开工可没有回头箭,若是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我想好了,我不后悔,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王梦瑶坚决道。 吕云听完这话,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果然是情比金坚啊,行了,你们俩的表现算是打动我了,我可以帮你们这个忙!” 这下,反倒是我惊讶了,问道:“这么干脆?你就不怕我会给你惹火上身?” “我像是怕惹麻烦的人吗,在这个基地里,谁不知道我吕云是最爱惹是生非的主吗?”吕云得意道,“我的为人,向来是只看人,不看事,只要是对的人,哪怕他热了再大的麻烦,我也会帮他。” 不得不说,这个吕云的确是个怪人,我朝她鞠了个躬,说道:“那我就先谢过吕姐了,等来日,我一定好好报答!” “报答就不必了。”吕云似笑非笑地将身体往后靠,说道:“只要你答应我件事就好。” “什么事?”我疑惑道。 吕云陶陶然的朝王梦瑶看去,“等事成之后,把你小男朋友借我用几天呗?” 王梦瑶的脸瞬间红透了,“什么?” 煞那间,空气似乎凝结了。 “你放心,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就一起逛逛街,吃吃饭,保证不乱来。”吕云朝王梦瑶抛去一个媚眼,然后红着脸低头拉拢白色套装的领口,看到我心惊肉跳的。 这时,王梦瑶清了清嗓子,点头道:“可以啊,不就是逛街吃饭嘛,只要姐看得上,人你随便用!” “喂,这算什么啊,我……”我一脸蒙圈地看向王梦瑶,正想说些什么,王梦瑶一脸严肃地说道:“现在都什么时候,还扭扭捏捏地干什么,不就是让你配云姐逛街嘛,又不会少你一块肉!” 此时,吕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满意地说道:“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王梦瑶则转向吕云,问道:“姐,那你打算怎么帮我们?” “其实说来也简单,要把两个大活人送出去,必须要有船。”吕云说道,“船,我家老头子多的是,我回头打个电话就成,现在无非是怎么让船靠岸,然后怎么把他俩送上去。” “你有什么高招?”我问道。 “高招谈不上,既然我答应了你们,我也只能豁出老脸去求人了。” 我疑惑道:“求谁?”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我不会卖了你就是了。”吕云站起身来,拉了一下短裙,慵懒地说道:“等我消息吧。” 王梦瑶正准备起身相送,吕云却说道:“不用送了,就这几步路。” 随后,她便扭着屁股,款款走了出去。 等她离开之后,我不放心地问道:“你说,她会去找谁?” 王梦瑶摇了摇头,“这我也说不准,吕云的关系网很多,但我实在想不到谁会在这个时候铤而走险?” “这个吕云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叫人看不透。”我说道。 王梦瑶看了我一眼,顿时醋意大发,“干嘛,看上人家了?” “额,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看上她啊。”我赶紧解释,“我是说,这个人的性格,不安常理出牌。” “行了,你别解释了。”王梦瑶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放心,万一她把我们卖了,那可就麻烦了,要不然,你还是偷偷跟过去看看吧?” 我点了点头,说道:“行,那你在家等我。” “嗯嗯。” 于是,我一路尾随这吕云来到了行政楼。 吕云扭着大屁股,毫不犹豫地敲开了总后勤室的门,“孟主任,会开完了?” 孟主任弯了弯手指,吕云则顺从地站到他座椅边。孟主任忽地跳起身抱住吕云,疯狂亲吻粉颈,嗅着她身上的香水味,一手撩起迷你短裙。 “干嘛啊,这么粗鲁,刚才还没把你喂饱啊?” “嘿嘿嘿,吃你吃无数次都不够!” “少来这套,我是来跟你商量事情的。” “商量事情?”孟主任见吕云一脸严肃,不由得认真起来,他吸饱一口雪茄,问道:“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来电话了,说现在雨下这么大,太危险,想把我接回去。”吕云慢慢支撑起身体,手搭在孟主任肩膀上,“可现在基地里不是正闹着抓贼嘛,我怕黄主任那边……” “就这事?”孟主任问道。 “是啊,就这事儿!” “嗨,我当什么大事,这点小事,我回头跟老黄说一声也就是了,又不是抓你,他肯定不会难为你的。”孟主任一脸轻松地说道。 “你个傻子,问题是,咱们仓库里的那啥……” 孟主任一听,脸色顿时一变,略一思量,问道:“你是说,趁此机会,把蛇毒带出去?”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吕云说道。 我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心说:“好啊,你们这队狗男女,果然藏着坏呢,我倒你答应的这么爽快,敢情是想偷偷把蛇毒带出去啊。” 孟主任皱紧眉头,思考道:“确实是个机会,你回去倒是可以,不过,老王肯定要严加盘查,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老王的注意力都在那两个贼身上,哪有功夫管我们的事儿,再说了,你不是后勤主任吗,这么点小事你还没办法?” 孟主任有些为难,假惺惺地给吕云倒了杯水,说了句应付的话:“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风险比较大。” 吕云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哼道:“不就是为了那点钞票嘛,你放心,事成之后,我四你六,这总行了吧?” 孟主任眼中露出惊喜,他伸手探入裙底,吻向吕云的粉颈,笑道:“你这话就见外了,我们俩的关系,还需要分得这么清楚吗?” 吕云配合的摆动腰臀,笑道:“那现在能说说你的办法了吗?”。 孟主任得意一笑,说道:“这个其实很简单,岛上现在急缺防洪设施,而且物资也不够了,我可以借着申请紧急援助的名义,要求船只靠岸,到时候,还怕送不上去这点东西吗?”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27章 暗度陈仓 吕云听孟主任这么一说,自然也十分满意,但她却很清楚,偷带蛇毒上船与送两个大活人上船,那并不能混为一谈,保险起见,她必须要有更稳妥、更细致的方案。 于是,她秀眉一皱,故作为难道:“哎呀,你这个办法好是好,可这蛇毒必须放在冷冻柜里,不然很快就会失去活性,到时候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孟主任吸了两口烟,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咱们干脆连冷冻柜一起带走。” “一起带走?这么大的机器,明目张胆地怎么搬啊?”吕云疑惑道。 孟主任微微一笑,说道:“哈哈哈,所谓山人自有妙计,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我有办法将冷冻柜和蛇毒,一并安全地送上船,绝不会被发现。” 吕云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真假的,你可别吹牛。” 孟主任这才解释道:“现在雨下得这么大,基地内人心惶惶的,没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唱反调的。毕竟,要是岛上断了粮,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所以呢?”吕云追问道。 “所以,即便有人有所怀疑,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孟主任涂了一个烟圈,“我已经想过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已经呆够了,现在是时候离开了,等我赚完这一笔,我就辞职,你跟我一起走,怎么样?” 孟主任一脸殷勤地看着吕云,看得出来,孟主任虽然监守自盗,人品低劣,但对吕云倒还算得上用情至深。 吕云初时有些惊讶,随即又感到一丝失望,但很快便笑了起来,“好啊,只要做成了这一笔,我就跟你一起回去。” 得到了吕云的回答,孟主任再也坐不住,一把将吕云抱起,激动道:“太好了,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云,回去之后,我就娶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吕云则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便推开了他,说道:“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好再说吧。” 孟主任以为吕云是在考验他,立即表态道:“云,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事情办妥的。” 看孟主任这么认真,吕云也放心了,笑道:“好,那就等你的好消息。船明天三点就到,趁着天还没亮,你能做得更隐蔽些。” “好,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不会给人抓住把柄。”孟主任信誓旦旦地说道。 当晚,雨依然下得很大。 这本是蛇岛上的人最希望看到的,因为有雨,岛上的蛇就不会渴死。 但,这场雨太大,大到岛也容不下了。 海里的狂澜不断冲击着海滩,大风肆虐着岛上为数不多的建筑,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也正因如此,基地的巡逻人员不得不暂时停止了搜寻。 两点五十分,海面上忽然出现了几点亮光。那亮光在风狂雨骤的海面上上下起伏,十分缓慢地朝这边靠近。 我站在窗边焦急地看着,“吕姐,船好像来了。” 吕云淡定地欣赏自己的美甲,说道:“来得倒挺准时的。”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王梦瑶问道。 “孟主任的办法好是好,但实在太过冒险了,以老万的个性,是不可能不去搜查的。”吕云一脸平静的说道,“不过这样也好,让他去查吧,只要查不到,那他也就没理由不放心了。” 我现在开始有些佩服这个女人,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够保持这般冷静。 “吕姐说得对,可我们该怎么上船呢?”我追问道。 吕云瞥了我一眼,说道:“放心吧,办法我已经替你想好了,趁着老王的注意力都在码头,你俩从基地后面,穿过密林,我会在废弃码头安排一艘船等你。” “废弃码头?”我疑惑地看向吕云,“那是什么地方?远吗?” 王梦瑶回答道:“远倒是不远,那个地方很隐蔽,已经废弃多年了。只不过,去那里必须穿过密林,虽然只有几百米,但……” “就是有蛇。”吕云干脆地说道。 我不由得一惊,“有蛇,那不是……” “虽然危险点,但总比码头安全。”吕云说道,“放心吧,那条路我走过很多次了,不也没死吗。” 王梦瑶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道:“云姐,蛇可不会管他们是谁,他们贸然进入密林,我担心……” “好了好了,这也担心那也担心,那这事还怎么干啊?”吕云不耐烦地说道:“既然选择干了,就要有担风险的准备,我已经给你们备好了驱蛇喷雾和野外工作服,至于你们去不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我略作思量,岛上几乎每人都被蛇咬过,但他们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有些人习惯了蛇岛与世无争的生活,远离喧嚣安心搞科研,都觉得离不开那里了。于是,我点了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 “李睿……”王梦瑶担心地看着我。 我摆了摆手,说道:“别担心,吕姐已经考虑得很周全了,我们不会有事的。不过,我也有事要嘱咐你。” “嘱咐我?”王梦瑶疑惑道。 “王龙知道我俩的关系,不管他这次逮不逮得住我,接下来他肯定还会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你是说,他会拿我做要挟?”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明摆着的,但碍于身份,他不会明着来,除非他狗急跳墙。所以,我们走后,你一定要加倍小心。” 顿了顿,我转头看向吕云,说道:“吕姐,我能把梦瑶托付给你吗?” 吕云戏谑地看了我一眼,笑道:“李睿,你还真是挺得寸进尺的,我凭什么替你照顾梦瑶啊,我又不欠你的。” “你是不欠我什么,不过咱们现在也是革命战友了,所以我只能冒昧地跟你开这个口了。” 吕云白了我一眼,说道:“行了吧,什么狗屁战友,不就是我有把柄在你手上嘛,你才敢这么嚣张。老王不敢拿梦瑶怎么样的,他这个人虽然道貌岸然,但狗急跳墙的事情,他做不出来,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别到了大连,还没上岸,就成了通缉犯,那咱们梦瑶这么年轻就替你守寡,可就太不值了。” “云姐,你说什么呢!”王梦瑶红着脸瞥了她一眼。 我叹了口气,说道:“这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重逢呢,你们自己保重。” 一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天可就亮了。 徐淼凤此时已经苏醒,但行动还不方便。我给她穿上野外工作服,然后带好装备,告别王梦瑶她们之后,便带着徐淼凤偷偷溜出了基地。 我们刚走的时候,码头那边已经开始了卸货,孟主任也正安排人手把一些物资装船。他本以为一切顺利,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老王带着早已准备好的人手,直接上船,要求开箱检查,一时间两方闹得剑拔弩张。 少了老王这个大麻烦,我和徐淼凤得以顺利离开基地。 “你怎么样?”我扶着虚弱的徐淼凤,缓慢地行进在密林里。 徐淼凤摇了摇头,“死不了。”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我小心地踩着每一步,生怕脚下突然出现什么。 这条路的危险系数相当高,因为大雨的关系,蝮蛇都纷纷从土里钻了出来,现在正是他们的狂欢之季。 在长期缺乏食物的过程中,蛇岛上的蝮蛇进化得越来越毒。蝮蛇的主要食物是鸟类和老鼠,但由于老鼠太精明,蝮蛇吃鸟比较多。但蛇不能飞,而且蝮蛇很懒,最爱做的事就是趴在草丛中、树枝上一动不动,以便节约体能,那它们如何捕鸟呢? 答案就是全靠毒液。当进入春秋捕食季,蝮蛇就爬到鸟喜欢聚集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等着鸟自动送上门。通过对温度的感受,蝮蛇能判断鸟大概距离多远,然后悄悄地面向鸟,突然进攻咬住,将毒液注入鸟的体内,待鸟不再挣扎了,再慢慢享用。 因此,这里的蝮蛇比大陆上跟它们有亲属关系的毒蛇要毒上5倍,只需要0.1克毒液,就可以放倒1000只兔子、30000只鸽子,已经是人无法承受的致死量。 而且越毒的蝮蛇,生存几率更高。因为它们必须要在有限的捕猎时期获取足够的食物,才能在夏眠和冬眠时不饿醒。 “你怕吗?”徐淼凤忽然问道。 我愣了一下,说道:“这座岛上有两万条蝮蛇,意味着每走几步就会碰到毒蛇,咱们现在是在蛇窝里了,你说我怕不怕?” 而且这些蝮蛇是天然的伪装者,颜色也和周围环境相似,一旦误入不小心就会咬伤。 “怕,为什么还走这条路?” “不走,咱们连路都没有。” “李睿,没想到,最终为我不顾生死的人,竟然会是你。” “呵呵,这个时候就别长吁短叹了,我也不是为了你,是实在迫不得已,总之,咱们现在活着离开这里,比什么都强。” “你还打算回来是吗?” “是,必须回来。”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28章 偶遇 尽管这一路走得都惴惴不安,深怕什么时候头顶上忽然出现一条蝮蛇。但好在这几百米的路程中,都没出现蛇的影子。 一般来说,大陆上的蝮蛇都是夜晚出没,专门在地面捕食动物,但因为蛇岛上面的蝮蛇主要捕食鸟类为生,所以都是白天出来待在树上,这也给了我们安全离开的机会。 我们到达废弃码头的时候,吕云派来的船已经停靠在那里。船上没有亮灯,与漆黑的环境融为一体。 看到有人过来,船上才亮起了灯。因为海上风浪实在太大,船老大也不敢停留太长时间,他焦急地命令手下放下舷梯,催促我们赶紧登船。 “快快快,赶紧上来!”船老大不住地挥动手臂,“这该死的大风,船都快要掀翻了!” 我感激地说道:“谢谢船老大了,我们赶紧开船吧!” “行了,我也是拿钱办事,没什么好谢的。”说完,船老大便招呼手下起锚。 我和徐淼凤钻入船舱,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这艘船虽然不大,但也有几百吨,较之渔船应该是要安全些的,只要一切顺利,天亮之前,我们应该就能回到大连。 就这样,船在大海上飘了几个小时,终于在天亮前回到了大陆。 由于徐淼凤在基地出逃,我也被迫成为她的同伙,王龙已经做实了我俩偷猎的嫌疑,大摇大摆肯定是回不去了。好在出发前,吕云给了我一个地址和一张名片,说我暂时可以住在那里,有什么事可以找名片上的人帮忙。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直接去了名片上的地方。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吕云给我推荐的地方,竟然是个别墅区,这叫我一个即将成为通缉犯的人,怎么能不望而却步。 “靠,什么情况?”站在小区大门口,我不由得犹豫起来。 反倒是徐淼凤显得从容不迫,“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我一想,也有道理,来都来了,再说,我们现在还能去哪儿呢,徐淼凤身上还有伤,只能先安顿下来再说。就这样,我怀着不安的心情,来到了七号别墅。 “叮咚叮咚”,我按了几下门铃,里面却一直没有动静。 我正愁怎么进去之际,花园外却走来了一个人,六十几岁,头发略微发白,手里拿着扫把和簸箕,应该是住在附近的,他好奇地朝这边张望了一会儿,过来问道:“你们是谁啊?这家人的主人已经不住这儿了。” 我打量了他一眼,问道:“我是这家人的朋友,您是……” “朋友?”那人警惕地看着我,“我没见吕董有你这样的朋友啊,莫非你是小云的朋友?” 我也颇为诧异,但他既然这么说了,我肯定得借坡下啊,说道:“是,我是吕云的朋友。” “吕云的朋友?”他更加警惕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之后,才问道:“你说你是吕云朋友,我凭什么信你?” 无奈,我只能摸出那张名片,说道:“我也没啥好证明自己身份的,这是吕云给我的名片,叫我有事可以联系这个人。哦对了,这房子也是她给我找的,叫我暂住,可是我没有钥匙,进不去。” 看到这张名片,那人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他接过仔细一看,又反复看了我几眼,这才说道:“我就是张发国,这是我的名片。” “啊?”我大吃一惊,“这么巧?” “这确实是我给吕云的名片,她昨天突然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万一有人找我帮忙,求我一定要答应,我当时还纳闷呢,这小丫头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求助,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张发国看着我,问道:“她人呢?” 我猜这个张发国与吕家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否则她也不会贸然给他打电话求助,于是便笑着解释道:“张叔,吕姐她还在蛇岛,其实我俩也是从蛇岛回来的,这位也是我的朋友,不过她在岛上受了伤,需要静养。” 张发国打量了徐淼凤几眼,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行了,他们家的钥匙都在我这儿,我去给你们开门,这段时间,你就放心住着,有什么事跟我说!” 随后,他便转身回去。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他又回来,替我们开了门。自报家门之后,他也和蔼了不少,我这才知道他是吕云父亲以前的老部下,由于吕家一直对他照顾有家,使得原本一无所有的他不仅生意上风生水起,身家过了亿,而且还娶了吕云的姑姑,两家人关系自然非同一般。 张发国是个重义气的人,他感激吕云父亲以前的帮助,所以特意买下了他们家隔壁的别墅,而且对吕云也是疼爱有加,所以吕云才会在这个时候想到他。 不过,这个张发国早些年因为一场车祸,被玻璃扎中了肾脏,从此身体上欠缺了些东西,这使他现在的性能力大大下降,至今仍然膝下仍无一儿女,所以他将吕云像亲生女儿一般地看待,对她疼爱有加。 而似乎老天是公平的,张发国拥有一位美艳不可方物的妻子,叫吕韵然,是吕云的姑姑。她有着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软饱满的红唇,娇小玲珑的小瑶鼻,再加上她那线条优美细滑的香腮,吹弹得破的粉脸,并有着一米七窕窈的好身材,优美浑圆的修长玉腿,丰满圆润的屁股,以及那成熟芳香的饱满高耸,配上细腻柔滑的肌肤,活脱脱一位火辣尤物。 吕韵然是吕云爸爸最小的妹妹,属于吕父老来的女,今年四十,只大吕云七岁。加上两家串门比较频繁,所以两人更像是一对姐妹。她现在是大连一所学校当教师,教语文。 听说吕云的朋友来了,吕韵然十分好奇地过来看看。她穿衣服很开放,穿了一条低胸的尼龙透气布料的连衣裙跟有带子的高跟鞋,倒是很能衬出她的好身材。 “你是吕云的朋友?”吕韵然上下打量着我,“男朋友吧?” “额……”我不禁咋舌,“您真会开玩笑,就我这样的,人吕姐能看得上我吗?” “这可不好说,吕云的眼光怪得很,最是喜新厌旧,谁知道她最近又好上哪口了。”吕韵然说道。 听她这话,好像吕云情史非常丰富,男朋友经常换来换去的。不过,这也符合她在基地的形象,我倒是并不感到意外。 “行了行了,既然是吕云的朋友,你们就好好住这儿吧,有什么事就叫我,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吕韵然十分熟练地抛着媚眼,就好像习惯性动作一样。 我不由得鸡皮疙瘩起来了,赶紧说道:“太谢谢您了,已经添了不少麻烦了,实在不敢再麻烦你们什么了,我们自己能解决。” 吕韵然瞥了我一眼,说道:“得了吧,我看你带来那姑娘受伤很严重,万一你要配个药看个医生什么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怎么了?”我疑惑道。 “咱们这儿属于郊区,离城里的医院可不近。”吕韵然笑着说道,“这样吧,我把车借给你,有急事,你也能用得到。” “这多不好意思,还是算了吧,我打的,或者坐公交车也行。” “哎呀,你就拿着吧。”说着,吕韵然便一把拉过我的手,强行把车钥匙塞到手里,笑道:“反正我也不开。” “额,那,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发国给她买了辆奔驰轿车,但她一般都不开去学校,说是影响不好,所以每次上学她都搭公交车去。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对她的举动挺疑惑的,有车不开。直到有一天,让我发现了她不开车的秘密。 那天,我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搭公交车回家。这个时段搭车的人特别多,一上车就身不由己地被人流拥入车厢。后续的人群不断挤进,当我站稳的时候发现右手边站着位打扮妖冶的少妇,她穿着粉红紧身的超短连衣裙,前面低胸的叉开得很低,前面两条布带延着胸往上到颈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而背部露出了一大块。 我忍不住瞄向她那亮丽卷发下的俏脸……啊!这不是吕韵然吗!我差点叫了出来,然而我在心里暗自思捋着:“她怎么会在这里?”正当我不思其解的时候,我看见吕韵然微张着媚眼,雪白的牙齿轻咬着湿润的下嘴唇,一副痛苦的模样。 我刚想开口,发现在她后面一个比她矮上半个头的民工打扮的大叔正摸着她那浑圆的屁股,这才使得吕韵然脸上浮现着痛苦的神色。 “卧槽,咸猪手!”我心中愤慨,于是便随着人流一挤将民工挤开了去,民工不忿地望向我,而刚接触到我愤恨的眼神便乖乖地挪开了。 我渐挪站到吕韵然的背后,车内沙丁鱼似的人流拥着,将我和她紧紧地挤着贴在了一块,吕韵然像棉花一样柔软的身体立刻压在我身上,前面的人挤得已经没有一丝缝隙,后面的人还在拚命地往前拥,藉着拥挤,我努力地享受着吕韵然身体的触感。 “谢谢你啊。”吕韵然红着脸看了我一眼。 “不用谢,我说你既然有车,为什么还要挤公交啊?”我问道。 哪知吕韵然却毫不在意,说道:“因为,我挺享受这个过程的。” “啊?”我惊愕地看着她,“享受?” 吕韵然靠在我身上,手逐渐放肆起来,在我的胳膊上抚摸着,我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你,你这是干什么?”我面色绯红,呼吸开始急促……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29章 伪装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万万没想到平日端庄贤淑的吕韵然,竟然还隐藏如此淫荡的一面。 “我说什么你不都听见了吗?”吕韵然在我耳边吐着深深的气息。 “咳咳,这么多人呢,注意点形象。”我咳嗽了一声,想要往外挪一点。 “怕什么,这车上的人,又不会吃了你……”吕韵然转过半个头来幽幽地望着我。 “对,他们是不会吃了我,但我怕你吃了我。”我贴在吕韵然的耳边很小声地说道。 “嘿嘿……嗯……你说的我确实忍不住想吃你了……”吕韵然说着又小幅度地朝我这边挪了挪。 “吕姐,你就不怕张叔知道?” “你说你张叔啊,哈哈,你觉得我怕他知道吗?”吕韵然有恃无恐地说道,洁白的牙齿咬着性感的红唇,苗条玲珑的身体轻轻扭动着,“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因为他不行,我也不会出来干这种事,所以,真正有错的不是我,是他!” “你越说越没边了,我从未听过如此荒唐的逻辑!”我严肃道。 吕韵然苗条纤细的身段上翘起着两个饱满的小丘,和臀部一样地呈现完美无缺的半球形,她扭动着身躯,说道:“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到底有多正人君子。” “吕云那臭丫头到底看中你什么……”吕韵然的美目微张,头靠在我的肩上,两颊绯红地在我耳边低喘。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错了,我和吕云姐真没什么。” 这时,随着公交车越接近终点站,下车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人挤人的现象也改善了许多。我松了一口气,说道:“吕姐,再过两站就到了,你要是站累了的话,可以找个位子坐一下。” 说着,我便轻轻地将吕韵然推了开去。 “不累,和你在一块儿,一点也不觉得累。”吕云紧紧盯着我,似乎是在打量一只猎物。 “额,你要是不累的话,那我就去坐会儿了,站了一路,着实有些腿酸了。”我借坡下驴道。 “好啊,那我们一块儿坐吧。”哪知道,这娘们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竟然直接粘了上来,甩都甩不掉。 “额,”我一脸无奈,巧的是,刚刚有两个并排的座位,心中骂道,“真是见了鬼了。” 吕韵然抢先坐下,然后巧妙地利用身体隔断周围人们的视线,凑到我耳边,热气几乎直接喷进了我的耳朵,“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不然来我家吃饭吧?” “不了吧,我就不给你和张叔添麻烦了。”我礼貌地拒绝道。 说完,我便将头转向了窗外。 吕韵然则不依不饶,说道:“什么添麻烦不添麻烦的,这么见外干嘛,我和吕云平常就跟两姐妹似的,你就当成是一家人好了。” 我尴尬一笑,说道:“额,那多不好意思,我回去之后随便垫吧一下就行。” “这怎么行呢,你随便应付一下是可以,但你那位朋友大病初愈,总得好好补补吧。”吕韵然说得一脸关切,“我叫老张买了只野生鳖,大补,正好给她补补元气。” 她虽然口口声声说是为徐淼凤补身子,但我怎么感觉她真正的目标是我呢?谁会给女人吃鳖啊,想到这儿,我腹股沟便升起一阵寒意。 但人家既然开口了,我没有理由回绝,只好说道:“要不然我回去问问她吧,看人家愿不愿意,怎么样?” 吕韵然微微一笑,“当然可以,那我陪你去。” “你去干嘛啊?”我如临大敌道。 “我当然得去啊,哪有请客吃饭,主人不去邀请的道理,这样多不礼貌啊。”吕韵然说道,“再说了,万一你耍心眼怎么办?我得看着你才行。” “额……”我一时无言以对。 “桃源里到了,请先下后上,排队候车。”听到到站提示响起,我如释重负,赶紧起身,“到站了。” 说完,我便抢先跑了下去。 吕韵然急忙起身追了下来,说道:“哎呀你急什么啊,慢慢来!” 慢慢来?我慢你个头啊! 此时那开启的车门,犹如一扇求生的大门,我拼了命地也要冲出去,岂会再放慢自己的脚步。 说实话,我真是后悔今天要坐这趟公交车,要不然也就不会给自己惹来这一系列麻烦了。 “哎,李睿李睿,你慢点,等等我!”吕韵然在后面追着喊道。 吕韵然柳腰上那对36e塞上酥,随她跑动时一左一右地摇晃,看得周围的人血脉沸腾。 我低着头管自己走,“这个时候我要是停下来等你,那我才是大傻子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走进家门。徐淼凤正好在客厅里活动筋骨,这几天她的伤势已经大有改善,因此,她便时常在客厅里走动,以期尽快恢复最佳状态。 见我一脸焦急,她不由得警惕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来不及跟你解释了,吕韵然来了,非要请我们去她家吃饭!” “吃饭?”徐淼凤疑惑地看着我,“什么情况?” “鬼知道什么情况,那娘们跟狐狸精一样,躲都躲不掉,你机灵点,想办法把她撵走!” 我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吕韵然的呼唤,“李睿,李睿,你干嘛不等我啊,跑的人家累死了。” 我顿时汗颜,“我鸡皮疙瘩我起来了。” 以徐淼凤的个性,肯定是看不惯吕韵然这种女人的,所以我非常肯定,一会儿吕韵然开口请外面过去吃饭,一定会遭到徐淼凤的无情拒绝。 就在我盘算好了应对之策时,吕韵然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扇动着自己宽大的胸口,说道:“我说你跑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刚一进门,就看到徐淼凤直直地站在前方,尤其是接触到徐淼凤那天性薄凉的目光之后,原本放荡的样子不禁收敛了许多。她强装镇定,笑道:“淼凤也在啊,你,你最近恢复怎么样?” 面对吕韵然的寒暄,徐淼凤自然非常冷淡,她连打招呼都没打,转身到了沙发边坐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才淡淡说道:“挺好的。” “额……”吕韵然看着徐淼凤,已心生几分惧怕。 不得不说,徐淼凤确实是一个冷艳美人。冷,是因为她浑身上下都透出凉薄的气息,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艳,是因为她那绝艳的容颜和身材,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浓密的睫毛、魅惑的眼神、性感的双唇,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万种风情。 其实,与其形容她是冰山美人,倒不如说她是一只冷血的变色龙。变色龙能随意地改换自己的样貌,伪装、猎杀,那都是它的生存技能,就如同她时而妖媚、时而冷艳,都只是为了更好地生存罢了。但,一切的伪装之下,不可否认的是,它是冷血动物。 因为她的这种气质,使得她无论怎么打扮,都难掩那种凉薄,让人不寒而栗。 那天我们离开蛇岛的时候,徐淼凤穿的是王梦瑶的衣服,这几天我又给她置办了几身衣服。她今日穿着一件浅粉色的百子绵丝旗袍,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像是一枝绽放的桃花,娇艳动人。旗髻上插着玫瑰紫的宫花,更映衬出肤若凝脂。 一个素雅,一个火辣,两个女人就这样对峙了起来。 “淼凤,我今天来,是特意来请你们俩去我家吃饭的。”吕韵然酝酿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你说你们俩都过来住好几天了,也没好好款待款待你们,下次要是吕云回来,还不得跟我算账啊。” 我心里正高兴,想着:“你就别浪费口舌了,你就是说破天,徐淼凤也不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哪知,就在我胸有成竹之时,徐淼凤忽然转过头来,嘴角梨窝隐现,笑道:“好啊,谢谢姐姐一番好意。” 我简直着蒙圈了,“什么?” “她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徐淼凤竟然答应了,而且,刚刚那笑容……”我完全呆住了,徐淼凤那淡淡入鬓的眉间,眼睛里犹如碧水淋漓的,竟是如此美丽可人! 但我很快回过神来,这是她的伪装——徐淼凤最厉害之处,就在于她能根据不同的场景,变换自己的状态,既可以是妖媚的,也可以是清纯的,既可以是冷漠的,也可以说温柔的。 听到徐淼凤的回答,吕韵然感到非常满意,她得意地瞥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嘲讽我:小样,看你今晚怎么逃出老娘的手掌心。 我顿时激灵了一下,尴尬道:“呵呵,吕姐客气,我们盛情难却,多有叨扰,多有叨扰。” “别客气,那我就先回去了,等过一会儿你们就过来啊。”吕韵然一脸笑意地说道。 徐淼凤也跟着起身,笑道:“好的吕姐,我们一定来。” 吕韵然走后,我便向徐淼凤问道:“你怎么想的,为什么答应她?” 徐淼凤原本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恢复到冷冰冰的样子,说道:“不去才显得我们心虚。” “你的意思是,她是故意试探我们的?” “未必是试探,但她肯定也想借此机会探探虚实。”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30章 家宴 “这个吕韵然比那个吕云可麻烦多了。”徐淼凤淡淡道。 “哦?何以见得?”我疑惑地看着她,“你都跟她没怎么接触,怎么看出来的。” 徐淼凤微微蹙眉,转头瞥了我一眼,说道:“第六感,你信吗?” 我顿时觉得没劲,“得了吧,说得这么玄乎,我怎么没感觉。” “你想过没有,吕云和孟主任背地里做的生意,如果光凭他们两个,有可能干成吗?”徐淼凤问道。 我略一思量,“这个肯定得里应外合,光靠两个人,估计有难度。” “吕云的后台是她老爹,但她老爹却是个合法商人,不会染指这些生意,而且以吕云的家业,她也根本犯不着冒险。” “所以,你怀疑是吕韵然?”我皱了皱眉,“可是吕韵然是吕云的姑姑,而且她同样也是家大业大,怎么会干这个买卖呢?” “我查过这个吕韵然,她确实是个实打实的富婆,但她和她老公张发国的关系却很僵,甚至可以说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所以呢?”我不禁更为疑惑。 “吕韵然在外面有好几个姘头,其中有一个是本地最大的黑市幕后老板。” 我震惊道:“你连这个都知道?” “我就是干这行的,知道这些不奇怪。”徐淼凤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确实太小了,走来走去,发现一直在同一个圈子里。” “那你觉得吕韵然会察觉我们的问题吗?”我担忧道。 徐淼凤却毫不在意,说道:“我们的问题还需要察觉吗?从你亮明与吕云关系之时起,吕韵然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她不确定你在吕云的关系网中处于什么地位,对她来说有多大价值,这才是她要打探虚实的目的。” “如果她觉得我没有什么价值呢?”我追问道。 “那她就没必要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了,说不定今晚就会被扫地出门。” “有这么夸张吗?又不是住她家。”我不信道。 “这是道上的规矩,信不信由你。”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只能信了,接着问道:“那我们等会儿该怎么办?” “没事,就当是正常的吃饭。”徐淼凤说道。 “可万一吕韵然和吕云有联系怎么办?毕竟,我们根本就没有参和过吕云的事情,她完全是借着此事的名义,才让我们能够留下的。” “你刚才自己也说了,吕云是借着这事儿的名义,才让我们有理由留下,那你觉得,即便吕韵然与吕云联系了,她会出卖我们吗?” 我摇了摇头,“不会。” “那不就完了。”徐淼凤说道:“你越淡定,就越不会被怀疑。” 我一想,倒是也有几分道理,反正都到这一步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便咬了咬牙,说道:“行,就按你说的办!” 我们略作准备,随即便离开住处,前往隔壁吕韵然和张发国的别墅。 走进那栋别墅,一眼望见的是极尽奢华的大厅,繁复的灯饰却发出冷冽的亮光。四面高高的墙壁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阴影,欧式壁橱、古典风格的暗格酒柜,设计之独具匠心从这一处处细节可见一斑。 我们刚到,张发国便迎了出来。他还是一脸和善,笑着说道:“李睿,你们来了,快快快,里面请。” “张叔,您太客气了,还亲自出门迎接,你看,这叫我们如何是好啊,我们连个礼物都没带。” “哎呀,带什么礼物啊,不就是吃顿饭嘛,就当自己家一样,别拘谨。”张发国一边说,一边拉着我的手往客厅走去。 “韵然,李睿他们来了!”张发国朝楼上喊了一声。 “李睿来了,好嘞好嘞,我马上下来啊。”楼上传来吕韵然甜腻腻的回音。 虽然她的声音挺好听的,但我总觉得如坐针毡。 很快,吕韵然便从楼上下来。我抬头朝楼梯看去,只见她换了一身火红的牡丹嵌花掐腰织锦长袍,勾勒出她年轻丰满的身形,似是有意要与同样穿旗袍的徐淼凤一较高低。头上则简单的挽了个发髻,插着一支八宝翡翠菊钗,犹如朵浮云冉冉飘现。通明的灯火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廓,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巧笑兮间,只觉玉面芙蓉,明眸生辉。 说实话,我应该赞美一下的,但她越是这样,我越感到她来者不善,所以一时间,我连恭维的话也都忘了说了。 吕韵然瞥了我一眼,笑盈盈地走到我身边,就这样当着张发国的面,紧挨着坐了下去。 我顿时慌作惊雀,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但吕韵然却是不肯罢休,也紧接着靠了过来。 “李睿,怎么了?是我家的沙发不舒服吗?”吕韵然笑呵呵地看着我说道。 “不,不是,沙发,沙发很舒服!”我尴尬地说道,一边说,一边还用力坐了坐,“你看,弹性很足,这么坐都没问题。” “呵呵呵,你真是幽默,哪有你这样试沙发的。”吕韵然故作矜持地掩面一笑。 我心中不由感慨,“这个女人作妖起来,可丝毫不逊色于徐淼凤啊。” “哎呀,你看看我,连倒茶都忘了。”这时,吕韵然忽然站起身来,伏身为我倒茶。 “吕姐,你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就行。” “那怎么能行呢,你坐下!” 吕韵然一把将我按在沙发上,然后淋起茶壶,弯腰倒水。她穿着的紧身旗袍,顺着屁股的弧度勾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 这时,徐淼凤也坐了起来,她微微一笑,一改那冰冷的气质,对着张发国轻轻说道:“张叔,您也坐啊。” 张发国愣了愣,笑着说道:“好好好。” 与吕韵然外露的妩媚相比,此时的徐淼凤显娇弱。但这种娇弱并不是弱的表现,恰恰是最能激起男人怜香惜玉的心态。她那持的动作语言,脉脉含情的目光,嫣然一笑的神情,仪态万方的举止,楚楚动人的面容,胜过千言万语。 我瞬间明白,徐淼凤这是跟吕韵然“斗”上了,虽然两人没有明着较量,但却丝毫没有减弱那种只有女人能够感受到的火药味。 吕韵然瞥了徐淼凤一眼,依旧从容不迫,说道:“李睿,今天真是巧了,我和淼凤都穿了身旗袍,你来评评看,我俩谁穿旗袍好看?” “这特马什么狗屁问题,不是挖了个坑让我跳吗?”我心里骂道,就当我陷入两难之际,徐淼凤镇定地回答道:“淼凤岂敢跟姐姐争艳,自然是姐姐好看的,你不觉得在你面前,我们都黯淡无光了嘛。” 徐淼凤这一番马屁拍的,连吕韵然都有些飘飘然了,她很是受用地笑了笑,故作谦虚道:“淼凤,瞧你说的,这也太谦虚了。我觉得还是你好看,你笑起来的样子最为动人,两片薄簿的嘴唇在笑,长长的眼睛在笑,就连酒窝也在笑。” 两女互相吹捧了一阵,我和张发国两个大老爷们坐的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就各自闲聊起来。吕韵然见状,这才说道:“老张,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开饭吧。” 张发国很是听话地点了点头,说道:“好!” 随后,他朝着厨房方向喊了一声,“张妈,可以上菜了!” 没过多久,满满一桌子菜就端了上来。 不得不说,有钱人的日子就是不一样,吃饭有人管、睡觉有人管,简直就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够比的。所以我还得感谢吕云,要不是她,我也没有机会享受这种上层人士的生活品质。 “来来来,尝尝这个,中华锦绣龙虾!”吕韵然热情地招呼道。 我看了一眼饭桌,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也太奢侈了吧?”不过奢侈归奢侈,既然都上来了,哪有不吃的道理,遂一人一份清蒸大花龙吃将起来。 这中华锦绣龙虾,也就是大花龙,本就是罕见的东西,边上还有一只超大皇帝蟹,光外壳就堪比脸盆大小的越前蟹。于是,我直接掰了根蟹钳啃了起来。那副模样,直看得在一旁陪坐的吕韵然心中直是暗笑。 忽而,见得我呼哧哗啦地吃着刚端上来的羹汤,瞧那模样,仿佛这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我看了他们一眼,尴尬道:“刚才海鲜吃得挺多,胃里积了不少寒性,正好需要这暖胃的热羹。” 只见得徐淼凤素指捻着调羹,轻轻吹拂着热气,晶莹的樱桃小嘴轻轻抿了一口奶白浓羹。微微闭目品味,旋儿秋水般眼眸一亮,檀口轻启赞道:“这羹做得不错,香浓味郁,正是吃了海鲜后去腥良品。” 要说如何鉴定一个真正的佳人,那就是看她吃东西的模样。而徐淼凤在这方面表现尤佳,明眸皓齿,娇媚可爱,温柔娴静,如果不告诉你她曾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亡命之徒,怕是没有人敢相信是真的。比之我那副狼吞虎咽的吃相,简直天上地下,犹如云泥之别。 “很好喝吗?是什么羹啊?”听得说好喝,张发国也是禁不住问道。 “这我倒也说不出来,应该是蟹肉鱼翅羹之类的吧。” “好吧,那我也尝尝。” 说着,张发国也尝了起来。 徐淼凤贝齿轻咬着那一小截一小截如蹄筋般的东西,不觉微微有些皱眉,口感倒是不错,只是这味道和嚼头却和蹄筋有不小的差别,更有一些微微腥味。吃得几块后,忍不住问道:“李睿,这是什么食材?我好像从来没吃过?” “哦,这个啊,可是好东西。”吕韵然一脸稀罕地笑道:“这是一条鹿鞭,平常可不好找。” “那是,这道鹿鞭壮阳羹可是耗费了我两头上白山鹿鞭呢,需用砂锅置火上,加入适量清水,放入猪肘、鸡块、鹿鞭,用武火烧开,除去浮沫,加入料酒、葱、姜、花椒用炆火炖二个半小时,除去姜葱,将猪时肉捞出作它用。再将山药、构粑等放入锅中,改用武火炖至山药酥烂。用碗一个,先捞出山药铺底,上盛鸡肉块。鹿鞭、枸杞,随后倒入原汤即成。肉料软烂,汤汁浓配,鲜香味美,滋补佳品,并具有温补、壮阳、健脾之功效。”张发国笑着帮腔道:“要不是李睿来,给再多的钱我也不肯拿出来。现在不比以前了,这种东西是越来越难得了。”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31章 线索 “真是太难得了!”我感叹了一声,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鹿鞭羹上。要知道这东西现在极为难得,实在不能浪费。 “李睿,这鹿鞭虽然是大补之物,但也容易上火,你还是个小伙子没结婚呢,可不能瞎吃,吃上了火,可是要出事的。”张发国看我食指大动,便好生提醒道。 我一手端着小盅子,一手拿着调羹,动作可怜巴巴的止在了当场。这时,吕韵然就开口道:“哎呀老张,你干嘛不让他吃啊,他又不是没地方泻火,管得真宽。” 张发国直接石化在当场,只好眼巴巴的看着我,独自一人美滋滋的喝着鹿鞭羹,嚼着鹿鞭。估计心中直是腹诽,丫的补死你。 很快,我就将那一钵子鹿鞭吃得干干净净,却有些意犹未尽的,又把徐淼凤剩下的半盅子拿了过来。我这一动作,在场的几个人,目光都烁烁盯在了我身上。 “这东西老金贵的,不能浪费了。”我不以为意道、 说罢,又呼啦呼啦的在人目瞪口呆中,把徐淼凤的那半盅子给一扫而空。 吕韵然见我吃的这么开心,憋着笑拉了拉我的衣角,说道:“李睿,你要是实在喜欢吃的话,下次我叫老张给你折腾一条来怎么样?” 我倒是听明白了她的话,咂了咂嘴,道:“哎,今天吃饱了。感谢吕姐的盛情款待,不过,我就是个苦命人,福薄,受用不起啊,好意心领了!” 听我这么一说,吕韵然便接过话茬,问道:“哎,这么久了,还没问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我放下筷子,微微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原先啊,是做古玩生意的,就是盘子太小,上不了台面,所以不好意思开口。” 吕韵然眯了眯眼,打量着我,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道:“做古玩生意的?巧了,我也有个远房亲戚是做古玩生意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哦?是吗?”我故作惊讶,说道:“不过,吕姐您认识的人,肯定都是做大生意的,我即便听说过,也未必认识。” “他叫吕梁,江湖上有个外号,叫‘铁笛仙’。” “什么?吕梁?!”我顿时一惊。 “怎么,你们认识?” “我靠,这也太巧了吧?”我心中不由产生怀疑。此时,我注意到,徐淼凤也正注视着我。 但从我刚才的表现中,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跟这个吕梁很定是认识的,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惊讶。如果我编一个理由,那就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弥补,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于是,我干脆实话实说,“巧了,我还真跟吕梁认识。” 吕韵然也颇为诧异,问道:“哦?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这时,我看了看一旁的张发国,他满眼疑惑,显然对其中的内情知之甚少。 吕韵然瞥了他一眼,干咳一声,说道:“老张,我们有话要谈,你回避一下。” 她倒是干脆的很,竟然直接叫身为丈夫的张发国回避。而张发国也着实是没有地位可言,竟然真的灰溜溜地起身走了。 见张发国离开,我才说道:“既然吕姐和吕梁是亲戚,有些话就不必多费唇舌了,我和吕梁兄弟是在蛇岛人结实的,不过,天妒英才,他已经不幸遇难了。” “什么?”吕韵然晃了一下身子,“你说他——死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这怎么可能呢?他哥哥前段时间还……”吕韵然欲言又止。 “吕梁还有个哥哥?”我问道。 “哦,是,吕梁还有个哥哥,叫吕峰,绰号‘铁双脚’,你认识吗?”吕韵然试探道。 我看向徐淼凤,只见徐淼凤不动声色,似乎是在提示我这个信息的真实性。于是,我也不动声色,说道:“这个吕峰我倒是真不知道。” 此时,虽然我们谁也没说在岛上发生的事情,但却已经彼此心照不宣了。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是吕韵然的电话,她瞄了一眼屏幕,便赶紧接了起来。只是刚接听,便见得她皱其眉头,表情似是很吃惊。旋儿又是沉稳认真了下来,道了声好。 放下电话,吕韵然一改原先妩媚的样子,看着我,说道:“李睿,说实话,要不是今天这顿饭,我倒是真的差点被你骗了。” “吕姐何出此言呢?” “行了,我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吕韵然瞥了我一眼,说道:“吕云是我侄女,既然是她安排你们来的,就说明你们是信得过的。咱们大开天窗说亮化吧,这些年,吕云一直在替我备货,也就是蛇毒结晶,我有个合作伙伴,你们应该听说过。” 看她毫不在意的样子,我才意识到这个女人是有多么不简单。 “吕姐,这些都是您的家事和私事儿,我们不方便打听。”我笑道。 “的确是家事,不过,你们现在既然在我家里,这家事儿就也跟你们有关系,你们说是不是啊?”吕韵然不怒自威道。 我心知现在自己的小命就在人家手掌心里,这个时候就不要惹她不开心了,当即笑道:“是是是,吕姐抬爱,我们洗耳恭听就是。” “风言风语我就不说了,反正说来说去就男女之间那么回事。生意嘛,本来就是有来有往,各取所需,你说是吧?” 我赶紧点头,说道:“精辟!” “不过,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生意,是能保证百分百收益而没有风险的,尤其是咱们生活在海边的人,从小就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吕韵然顿了顿,“风浪越大,鱼越贵!” 我陪笑道:“您说的是。” “可是,这个风险如何承担呢?”吕韵然忽然看向我,笑着问道:“总不能叫我一个弱女子去干这个买卖吧?” 我装傻道:“那肯定不行,您的身份那可高啊,既是豪门之女,又是人民教师,肯定不能亲自下场啊,” “所以啊,我只能请我那几个远房亲戚帮忙了。”吕韵然故作哀伤道,“谁曾想,竟然是我害了他啊。” “您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我象征性地安慰了一句。 事实上,吕韵然只是鳄鱼的眼泪,她根本不会对吕梁的死产生任何同情和哀伤。 “哎,吕峰和吕梁这两兄弟,虽然与我家血缘比较远了,但总归是一家人。其实,这些年我的生意也多亏了他俩,要没要他俩偷偷上岛,那些蛇毒也带不回来。” 这时,我插了句嘴,问道:“吕姐,您不是说吕梁兄弟是做古玩生意的吗?” 吕韵然摆了摆手,说道:“其实啊,这俩兄弟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渔民,若不是因为我那合作伙伴提出请他们帮忙,也不会有后来这么些事儿了。” “哦?”我不由得疑惑,问道:“莫非是您朋友也做古玩生意?” 吕韵然轻蔑地笑了笑,说道:“他呀,他哪懂这个,一个大老粗而已。不过,他倒确实掌控着大连最大的黑市,那些个从地下挖出来的东西,都会流进他的盘子。原本,靠着流水,也能赚不少,但近些年,从外地来了一伙人,太没规矩,不仅抢生意,还蚕食他的地盘,没办法,才只好请吕梁他们出手了。” “你的意思是,抢地盘?” “哈哈哈,那不是。”吕韵然咯咯笑道,“那也太直接了,法治社会,都要用文明手段。吕梁他们是打进敌人内部的潜伏人员,为的就是从内部瓦解肥龙一伙。” “肥龙?”我诧异地看向徐淼凤。 此时,徐淼凤身上也已然看不到刚刚那娇弱的样子,她冷冷地说道:“肥龙就是鬼道人口中真正的老大。” “哦?”吕韵然打量了我一眼,“难道你并不是肥龙的手下?” “我说了,我和吕梁在蛇岛上才认识。” “这倒是有点新鲜了,我对你们这行也有点了解,临时支锅子的倒是也有,可像你这种情况,倒是罕见得很啊。” “吕姐果然专业,不过,凡是都没有绝对性。”随后,我便将瘦猴他拉着一支人马反出肥龙的经过给她讲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才理顺了。 早在多年以前,肥龙带着瘦猴他们便开始与吕韵然的姘头抢地盘,而且大有后来居上之势。为了保住自己的地盘,吕韵然派出了自己的两个马仔——吕峰和吕梁兄弟,打入肥龙一伙。 时间来到前几个月,海底墓的事情漏了,那个海鲜老板请来了肥龙,想一起干成这票。但是肥龙苦于能力有限,一直不敢轻易尝试,这才有了老齐拉我下水的事情。 本以为事情会这样一步步顺利地发展下去,可谁知瘦猴却起了歪心思,竟然拉着一支队伍偷摸上岛,抢在肥龙之前动手了。结果导致几乎全军覆没。 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我原以为可瞒天过海的计划,却因为王龙而彻底失算。而这个王龙,其实就是肥龙的哥哥。这个肥龙的真实名字,就叫王蛟,兄弟俩合称“碧海双蛟”。 巧合的事情一环扣着一环,王龙也自信一定可以瓮中之鳖的妙计,却不想还是让吕云的“暗度陈仓”给破了。更巧的是,我们回到大陆,却意外住进了肥龙死对头的姘头家里,若不是亲身经历,连我自己也都不敢相信。 吕韵然点了点头,笑道:“我也是没有想到,这世界真是太小了,一弯二绕的,竟然叫我们遇到了。” “这就叫无巧不成书。”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吕韵然说道,“你没有兴趣和我脸上,一起对付肥龙?”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32章 夜谈 “吕姐,您刚也说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能跟你联手,我自然求之不得。”我笑道,“不过……” “不过什么?”吕韵然问道。 “我们虽然有共同利益,但根本利益未必一致,万一产生分歧,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了。” 吕韵然微微一笑,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也恰好是我一直以来做生意的理念,那就是各取所需、各得其所。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也有我的原则,你取你的宝,我灭我的敌,咱们互不影响就好。” “哈哈哈,吕姐所言正合我意!” “不过,这世界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吕姐可有什么条件?” 吕韵然眨了眨眼,说道:“条件自然是有的。刚刚我接到了合作伙伴的电话,说是肥龙正在招兵买马,准备干一票大生意,不是我小瞧你们俩,可毕竟双拳难敌四腿。” “吕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给你们几个帮手,怎么样?” “吕姐,您刚才可是说,咱们互不影响的?” “是啊,确实互不影响。”吕韵然笑道,“他们只负责送你们上岛,其余的一概不会插手。” “看来您还不是很信任我们。”我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菜,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没关系,合作就是要合作的态度,所以您的建议我可以接受。” 吕韵然拿起酒杯,凑过来,说道:“够爽快,那咱们干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我也拿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说道:“干杯,合作愉快!” “你最快什么时候能够动身?” “随时都可以。” “好,那就明天,我会安排人在新渔村码头等你们。” “怎么接头?” “吕峰和吕梁是双胞胎兄弟,你一看就能认出来。” “行。” 这餐饭,就这样结束了。 当我和徐淼凤回到住处的时候,一摸后背,竟然已经湿透了。 “你怎么看?”我问徐淼凤道。 徐淼凤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边走,一边开始脱衣服。这一幕把我惊呆了,赶紧别过头去。 “喂,你能不能矜持点,当着我面换衣服啊?” “看了又怎么样。”徐淼凤冷冷道。 “你咋回事啊?”我忽然觉得徐淼凤的气场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真想回去?” 此时我正背对着徐淼凤,但我感到她应该是正看着我。 我酝酿了一下,说道:“嗯。” “不怕死吗?” “怕。” “那为什么还回去?” “你知道的,我说过,我还会回去。” 徐淼凤沉默了。 “你,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就这么一直背对着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回头。 “你转过来。” “啊?这,这不合适吧?” “我叫你转过来!”徐淼凤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你有话就说!”我肯定不从啊,这要是转过去了,那我岂不是跟那孟主任成一路货色了。 谁知,徐淼凤并不买账,“你不转过来,好,那我走!” 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出啥事了,徐淼凤已经摔门而去。 “卧槽,这姐姐什么暴脾气啊。”我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哪里招她惹她了?” 想来这一晚上我也没有做什么得罪徐淼凤的事情啊,可她为什么回来之后情绪转变这么大?看得出来,她是不同意我回蛇岛的,但这件事我早就跟她有过通气,而且她当初自己也提到,如果回去,一定要带上她,可她怎么有突然反悔了? “喂,你干什么去?”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她的伤还没有痊愈,就赶紧追了上去。 但我追到外面,却发现早已不见了踪影。 “人呢?”我不由得慌了起来,“这家伙,关键时候给我出乱子。” 我试着打了手机,不接。这大晚上的,我也不能出去乱喊吧,别人还以为我是傻子呢。我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不见人影。正当我疑惑她还能去哪之际,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她一个人就这么坐在屋顶上,晚风吹拂着她那一头飘逸的长发,是那样的美,美得像一首抒情诗。 我一时间有些出神。真的,不由自主地出神。就像是在欣赏一幅油画,那双湖水般清澈的眸子,摄人心魄。但她此刻又心丧若灰,眼前所见,均是一片灰蒙蒙的毫无色彩。 “你怎么在这儿?”我爬上楼顶,坐到她边上,“有心事啊?” 徐淼凤瞥了我一眼,“是的,我在想,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呢?” “相遇是种缘分。” “可我从不相信缘分。”徐淼凤摇了摇头,“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是父母双全,可我却是这么一路孤零零的走来,我很羡慕那些有家的孩子。” 我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起自己的经历,得知她是个孤儿,不由得心生怜悯。原来,一直以来,她那表面坚强的心中,就隐隐有着一份渴望,渴望能有一天,可以感受到家的温暖,可以体会到被爱的感觉。 时间越久,徐淼凤的那份从来没有和人提过的渴望也是越来越盛。后来,她长大了,17岁那年就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很多的男人。本以为丈夫的出现刚好可以填补上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空白,可谁知,现实却给她狠狠地上了一课。 她不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家庭的温暖,反而连自己也成了牺牲品。原来,她的丈夫沾染赌瘾,输光了钱,就拿她抵债。就这样,她被卖了,卖到了地狱。 谁也不知道她在那里经历了什么,但她活过来了,变成了一只变色龙,时而妖艳、时而清纯、时而凶狠、时而温柔,总之哪个状态能够适合她生存,她就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是,渐渐地,她失去了自我。 原本那个徐淼凤,已经不复存在,世上只有一个凉薄的徐淼凤。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经历了那么多,让你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没什么,这些对我来说早就不算什么了。”徐淼凤冷冷一笑,“对我来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既然你这么渴望活着,为什么不试着活的开心一点?” “开心?你觉得我这种人,有资格开心吗?”徐淼凤双眸迷离地看着我,“我只为我自己而活。” “可活着总归要有所寄托,你说你为自己活,可你却并不开心,这样有意义吗?” 听到这话,徐淼凤忍不住娇躯一阵颤悸,她低下头,沉思了良久,说道:“说实话,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么活着了,我活着,只是为了钱,有钱,就能买到快乐。直到我遇见了你,让我不断地怀疑自己,你总是在不断挑战我的价值观,不断挑战我的原则底线,就因为你救了我一命,我就该为你改变吗?” 她抬起头,盯着我,眼眶中闪动着晶莹。 “来来来,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跟你好好聊聊。”我轻笑的一手搭在了她脑袋上,轻轻婆娑着她的秀发。眼睛,却是从这屋顶,直看向远处。 虽然这里不是高楼,但是仰视这座繁华的都市,高楼鳞次栉比,一片恢宏气象,也别有一番风景。 徐淼凤没料到我会突然摸她头,估摸着,全世界也没人敢这么对她吧,惊然回首,神色极度复杂的扫开了我的手,道:“你干什么?” “别紧张。”我笑着捏了她一把高挺的翘鼻子,啧啧称奇道:“怎么,是不是想一刀杀了我?” 徐淼凤神情复杂地看着我,本想张口说“是的”,但是,这个词到嗓子眼里,怎么也是嘣不出口,气得是脸一阵红,一阵白。 “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哪里得寸进尺了,拜托,是你刚才光着身子叫我看,我都没看的,摸你头你倒还不肯了。” 徐淼凤瞪了我一眼,眼中霎时闪现杀气,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但回神过来,杀气又消失了,不过还是触及了她那冷落冰霜的眼眸。 不管怎样,她对我确实算是“网开一面”,特地为我改善了情绪管理。 我强装镇定,笑道:“你看,你这不也没动手嘛。” “你信不信我把你从屋顶上踹下去?”徐淼凤说道。 我忙不迭收敛了心神,正了正神色,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眉头挑起道:“信信信,怕了你总行了吧。” 我苦闷地点上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刚才的问题,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想法?” “说吧。” “在我看来,人活一世,不过百年,终归都是要死的。所以在这有限的生命里,我们得获得尽量有意义,那么意义在什么呢?有人说,是为了钱,也有人说是爱情、亲情,甚至还有人说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我觉得都对,因为钱也好、爱情也罢,都是一种寄托。因为有了寄托,我们的心灵才有了归宿,才有了一个家。” “家?”忽而徐淼凤眼睛一亮,说道:“可我没有家。” “错,你现在没有家,不代表你永远没有家,你的心在流浪,可总有一天要回家,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这都是事实,哪怕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刽子手,他也会希望自己有个归宿。” 徐淼凤咬了咬嘴唇,“可我的归宿在哪呢?” “这就是你现在为什么纠结的原因,其实你已经有答案了,只是你不想承认罢了。” “你知道我的答案?”徐淼凤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都把自己脱光让我看了,我在不知道就是傻子了。” “那我能找到我的归宿吗?” “这个怎么说呢?我想一定会的,只是这个归宿未必就是我,我只是一个开始,是老天爷在你阴霾笼罩的心房上开的一扇窗,让光透进来。”我顿了顿,“你愿不愿意跟我打个赌?” “什么赌?” “不管将来怎么样,你试着改变一下自己,尝试着不为自己活一次,如果那样做,能够让你体会到开心,就说明我是对的。” “如果没有呢?” 我笑了笑,回答道:“那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任你处置。” 徐淼凤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搞得你真有多稀罕似的。”她目光一闪,正色道:“好啊,赌就赌,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输了,我会杀了你,让自己再无羁绊!”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33章 重返蛇岛 次日,阳光明媚。 我们整理好装备,动身前往新渔村。 新渔村这个地方就位于海滨浴场边上,一大早沙滩上就已经人满为患。我和徐淼凤走在人群中,寻找着前来接头的人。 看着海浪拍打海岸,一群群穿着比基尼的性感女人快乐地微笑着,与这美好的自然景象融为一体。海风吹拂,细纱飘舞,优雅的女人漫步在海岸线上,宛如幅动人的画卷。 我左顾右盼,有种乐不思蜀的感觉。 “你干嘛这么开心,又这么好看吗?”徐淼凤冷冷道。 “额,男人的快乐你不懂。”我笑着回答道。 “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是那么回事嘛。”徐淼凤冷哼一声,随即加快了脚步。 “额,你不会是吃醋了吧。”我赶紧追了上去。 “放心,我从不吃醋。” 优雅女人的仪态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尽管沙滩上到处都是美女,但不可否认,徐淼凤较之她们依旧毫不逊色,她健步朝前走着,美丽和自信显露无疑。而她那种无法让人亲近的气场,更加衬托出了她独有的魅力。 “哎,别走了,这么找得找到什么时候啊。”我喊了一声,“难得出来放松一下,不如好好享受这美好的阳光和清新空气。” 徐淼凤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静而温柔,仿佛海浪般柔和而坚韧,她初时有些疑惑,大概觉得这个时候我还有心思度假,但随后却露出了笑容,说道:“好啊。” 那一笑,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魅力。 “真没想到,你还会这么笑啊。” “笑有什么难的,又不会少块肉。”徐淼凤瞥了我一眼,找了一把没人的躺椅坐下,“你给我足够的钱,叫我怎么笑都可以。” “可我现在没给你钱,是你不由自主露出的笑容,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发自内心的?”徐淼凤淡淡说道:“你这个人,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这样很容易被人利用。” “是吗,那你会利用我吗?” “这么快就忘了吗?我不是刚坑过你一次吗?” 我笑了笑,“记得,那怎么能忘呢。” “像我这种人,是没有什么信义可言的,你最好还是多留几个心眼,别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放心,吃一堑长一智,我会的。” 我俩就这么说着不知道真假的话,一起悠闲地晒着日光浴。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花衬衫、带着墨镜的男子突然站到我面前,他身材高大魁梧,看上去来者不善。 我摘下眼镜,打量了他一眼,问道:“您有事吗?” 那人瞥了我一眼,非常不友善地说道:“吕姐介绍你来的?” 我点了点头,问道:“是啊,你哪位?” “走吧!” “你都不说你是谁,我怎么就要跟你走呢?” “少废话,就等你俩了。” 我和徐淼凤对视了一眼,也没跟他废话,跟着走了上去。毕竟这沙滩上人这么多,他们也不敢乱来。 我们跟着他一路走到沙滩的尽头,那里游客很少,沙滩上堆满了倒扣的船只,应该是一处维修的基地。 “人呢?”我问道。 那人微微侧了侧头,我们朝他侧头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正坐在一艘倒扣的船上,抽着烟。 从背影看,我一眼便认出了他——和吕梁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肯定是吕峰无疑了。 “你就是李睿?”他背对着我,嚣张地说道。 “是,你应该就是吕峰吧?” “吕梁死的时候,你亲眼见到了?” “是,当时我就在现场。” “我们兄弟了倒斗也有些年了,什么样凶险的墓没有见过,吕梁偏偏死在了那座墓里,下面到底有什么?” 我摇了摇头,“下面有什么请恕我不能告诉你。” 吕峰点点头,转过头来,将烟头扔掉,对我说道:“你不要觉得有吕姐替你担保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我再问你一次,下面到底有什么?” 这时,徐淼凤上前一步,说道:“你要想知道下面有什么,跟我们一起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大惊,“你说什么呢?” 吕峰打量了徐淼凤一眼,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说道:“你就是瘦猴手下那个贼婆娘吧?” “是,怎么样?” “呵呵,行,果然有几分胆色!”吕峰点了点头,说道:“我弟弟的死,我自然会自己弄清楚,不急。吕姐吩咐了,叫我送你们上岛,时候不早了,咱们动身吧?” 徐淼凤沉声道:“大白天的上岛?你是嫌自己命太长是不是?”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吕峰自信道,“岛上刚刚经历过封锁管制,昨天才重新开放,现在上岛的人正是最多的时候,我们从他们监控死角上去,反而不会被察觉。” 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有一定的道理。于是,我们两个人,加上吕峰两个手下,一行五人在沙滩上略事休息,便即出发。 路上,我和吕峰作了一番交谈。发觉他和吕梁性格迥异,并非我想象中的穷凶极恶之辈,相反却是一个古道热肠之人。脾气暴躁,似乎是因为弟弟惨死墓中的缘故。这一番出来,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这吕峰说话行事倒也颇为豪爽。 海风吹来直将我们的头发吹得飞舞起来。吕峰伸手一指海中一个小小的黑点道:“你们看,那便是蛇岛了。” “蛇岛之上,有着成千上万条毒蛇?”他的一个手下问道。 “峰哥,蛇岛距离这岸边这么远,看来要找一条船才能过去。” 吕峰点点头,道:“这个自然,老八,你去找条船。”随即吩咐手下去找一条船来。 老八毕竟内敛,答应一声,四处瞭望之下,只见不远处的海边只有一艘孤零零的小船。 数里之外也只有这么一条小船。 老八不禁微微奇怪。当即快步走了过去,向那船上喊道:“船老大,船老大。” 一直喊了十几声,才从那船舱里面钻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走出船舱,不耐烦的道:“我们是货船,不载客。”说罢,眼睛在众人身上警觉的扫了一遍。转身便欲钻进舱中。 老八心里微怒,脸上却是堆起笑容道:“这位大哥,咱们商量商量。” 那男人更是不耐烦的道:“有什么好商量的?快走,快走。”一脸不耐之色。 他一低头,又欲钻入船舱之中。突然之间只觉脖颈之上一阵冰凉。正欲回头,只听老八微微笑道:“这位大哥,既然你不跟我商量,那么就用我这把刀跟你商量商量,不知道可以吗?” 男人冷汗立时流了下来,口中连声道:“好说,好说,你先把刀拿走。” 老八笑道:“这样就可以了?早知道我早就让你跟我这把刀商量了。我们想去对面的蛇岛,不知道你这位大哥有没有空啊?”顿了一顿,他继续道:“不过你这位大哥没有空也没有干系,我们可以自己开船去。” 老八越来越是客气,那男子可是越听越怕。 男子知道只要自己一个应答不对,那么自己立时便要横尸船头,当即口中连声道:“有空,有空,我这就送几位去对面蛇岛。”一面说话,一双腿却是不停颤抖。 老八哈哈一笑道:“这位大哥这么客气。”随即回头向岸上招呼道:“峰哥,咱们坐这条船过去。”口中说话,手中的那把刀可是始终放在那人的脖颈之上。 男人肚内暗骂,口中却是连连央求道:“您先把刀放下来,我这样可没法开船。” 老八笑道:“这个自然可以。”说着将那把刀从男人的颈间抽离,随后抵在中年汉子的后心之上。 我们四个人来到这小船旁边,飞身跃上船头。 吕峰大声道:“开船。” 那船老大哪敢再说个不字,从舱中喊出另外一个汉子,二人解缆开船,将小船向那蛇岛缓缓开去。 一个小时过后,船已然到了那蛇岛之前数里之处。 我们站在船头,举目望去,只见这蛇岛之上树木郁郁葱葱,满目皆是绿意。老八皱了皱眉,向吕峰问道:“峰哥,这蛇岛之上真的有数不尽的毒蛇么?” 吕峰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抹沉重之色,道:“这蛇岛之上的毒蛇成千上万,你们一定要跟在我旁边,知道吗?” 老八他们俩都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船已然靠近岸边。 而我和徐淼凤的心也是碰碰而跳,过了这么多天,我们总算是回来了。 还未及等这船靠近岸边,我和徐淼凤便纵身而起,落到岸边的沙滩之上。 远山近树,碧海银沙,海风将我们的衣服吹得猎猎飞舞。 随后,吕峰也是身子直拔而起,犹如一株奇绝古松一般,身形一闪,便到了岸边沙滩之上。其余几人也相继上岛,吕峰大袖一挥,道:“咱们走吧。” 那船上的男子掉过船头,飞也似的向海中开了出去。直开出数百米开外,那人这才站在船头,破口大骂起来,口中污言秽语滔滔不断。 我不禁听得微微皱眉。 老八怒道:“这两个泼皮无赖,想是看咱们鞭长莫及,这才如此无耻。” 吕峰皱了皱眉,听那人骂的是花样繁多,心中不快,意欲小小惩戒一下。只是如何出手才能隔着这数百米的海面,将那人教训一下?心念一转,从怀中拿出一把信号枪。 那信号枪能打出数百米高。我们和那只船也只是相隔数百米之遥。以这信号枪应该可以射到那艘船上的。于是,他对准船体,一按机括。只听嗖的一声,那信号弹便闪电般飞了出去。 那男人正自骂的兴高采烈之际,突然之间望见岸上一道火光一闪。跟着那一道火光迅疾无伦地穿过这数百米的海面,射到自己身上,一大团烟花立时炸了开来。 海面之上陡然间升起这么一大朵烟花,众人眼前都是一亮。璀璨的烟花和碧蓝的海水一映,奇艳无比。此情此景,难描难画。 只不过在那绚烂的烟花之中夹杂着一声惨呼,实在是大煞风景。 远远的众人便看到那适才还满嘴污言秽语的船老大满身着火,乱挥乱舞,口中更是连连惨呼。 我皱了皱眉道:“这汉子也太笨了,跳下海中,不是就将身上的火熄灭了吗?” 那人又过的数息之后,似乎才想到这个办法,蓦地纵身跃入海中,身上的火焰立时熄灭。过得片刻之后,他这才被另外那一个船上的同伙湿淋淋地拉了上去。而后躺在船头,口中连连呼痛。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34章 吹笛招蛇 另外一名船员将那船又开出数百米之后,这才停了下来。跟着从怀中取出一根长笛,横笛而吹。 这人也不知吹的是什么曲调,不仅隔了老远还能听见,而且笛声刺耳异常。 我们几个在蛇岛岸上的人都颇为诧异。 老八笑道:“峰哥,你看这个人是不是傻了?这时候还有心情吹笛子?” 吕峰眼睛望着远处海中吹笛的船员,眼中露出一股担忧之色,缓缓道:“这人也许另有用意。” 我和徐淼凤也都是心中奇怪。 我皱起眉头,不住思索。忽然间心中一动,想起年幼时候,爷爷曾和我说起过的一件事情,当即脸色一变,道:“糟了,这家伙可能是在吹笛招蛇。” “吹笛招蛇?”吕峰一怔,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我倒是听说过,江湖上的确有这么一种人,可以用笛声号令指挥毒蛇。难道这家伙竟然会这么一门功夫?” 我沉声道:“依我看,那家伙极有可能是在横笛招蛇,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顿了一顿,我又道:“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吕峰点点头,道:“大家把那雄黄粉抹在身上皮肤露出之处,然后再在周身上下撒上一些。待会咱们进到这蛇岛之上,恐怕会遭遇大批毒蛇,咱们先行准备好,也好有备无患。” 这才慢慢向岸上走去。 这蛇岛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这一面沙滩可以徐徐而上。我们走出十分钟之后,吕峰忽然停下脚步,鼻子在空中嗅了嗅,似乎闻到什么气味。 众人也当即停下脚步。 老八问道:“峰哥,怎么了?” 吕峰皱眉道:“似乎有大批毒蛇正自往咱们这里过来。” “你怎么闻出来的?要不然咱们先避一避?” 吕峰沉声道:“大家加快脚步,看看能不能躲过这些毒蛇。”说罢,当先提气疾行。老八兄弟二人则跟在吕峰身后。 我和徐淼凤紧随其后。五人一路疾行,前方正是一个斜缓的山坡,山坡两侧各有数块巨大的岩石伫立一旁,这数块巨岩便像两扇门一般。 我们加快脚步正欲穿过这山坡,忽听前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跟着无数只蛇头从那山坡上探了出来。 我脸色一变,心道:“不好,还是被这些毒蛇堵在这山坡之上。”眼中一转,随即大声道:“大家先跃上那巨岩之上,暂且一避。”说罢,当先奔到那巨岩之旁,纵身跃到巨岩之上。 其余四人随即也奔到这巨岩旁,跃了上去。大家伙刚刚站定,便见从那山坡上面潮涌一般游下来无数的毒蛇。这些蛇大多扁平脑袋,头成三角之状,一眼望去便是剧毒的蝮蛇。 这蛇岛蝮蛇更是剧毒无比,一滴蛇毒便能够毒死上万只鸽子。 山坡上的毒蛇源源不断地游了下来,不一刻功夫便将这形如大门的巨岩围了个水泄不通。 好在我们身上都抹有雄黄粉,那雄黄粉浓烈的气息四散开来,群蛇一时之间倒也不敢靠得过近。只不过这上万条毒蛇俱都聚集在这巨岩之下,一个个昂起舌头,蛇信吞吐之际,众人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心中砰砰乱跳。 我惊得脸如土色,这一辈子我也没见过这么多的毒蛇聚集到一起,更要命的是这么多的毒蛇都围聚到自己所站立的巨岩之下。一眼望去,那便是如同蛇海一般。 吕峰脸色煞白,喃喃道:“我的乖乖,这么多蛇——” 我们一时间只能站在那巨岩之上,面对这么多的毒蛇,谁也没有好的办法可以脱身。 老八低声道:“峰哥,咱们要在这里多久?要是这般耗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吕峰一吹胡子,瞪眼道:“不这么干耗着,还能有什么办法?你倒说来看看。” 老八苦笑道:“峰哥没有办法,我又哪里有什么主意?” 吕峰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和徐淼凤也是苦无良策,只有站在巨岩之上坚守。过得半个小时之后,只见远远的海面之上又是飘来一艘小船。 那艘小船开到岸边,一个穿黄衣服的青年男子随即从小船上一跃而起。 黄衣青年跃下小船之后,那一艘小船随即掉头,开了回去。 “这个毛头小子什么来路?竟然一个人孤身闯到这蛇岛上来?”我不由地问道。 黄衣青年站在岸边,游目四顾。 就在此时,刚才那艘船上的男人见到这黄衣青年之后,又从那倒在船头的船老大身旁取过那一根长笛,吹了起来。 这一次吹起却是发出三长两短的声音,似乎是在传递什么讯息。 我心头一震,“糟了,看来我们早就被人盯上了,刚刚那艘船上的两个人,是守在那对面海边瞭望放哨的。” 黄衣青年眉头皱了皱,跟着伸手一掏,也从怀中取出一根笛子。这只笛子甚短,大概只有寻常笛子的一半,笛子浑身翠绿,乃是一管绿玉笛。 黄衣青年横笛而吹,笛声竟然如刀似剑,直往众人的耳鼓里刺来。 我暗道不好,急忙招呼巨岩之上的众人:“大家小心,这笛声有古怪。”说罢,便捂住了耳朵。 吕峰和徐淼凤也是觉得那笛声冲入耳鼓,直往二人心底里钻去。二人都是不敢懈怠,急忙也捂住耳朵。 “鼻观口,口观心,心入定……”一时之间那身畔巨岩下的万千毒蛇,还有那勾魂蚀骨的笛声俱都不萦于心。 然而老八二人却那里抗得过这笛声?二人心襟摇摇,我情知不妙,立时撕拉一声将衣服撕下两片,而后一分为二,递给老八,示意塞入自己的耳中。 二人堵好耳朵之后,那股摄人魂魄的笛声这才减弱许多。 黄衣青年眼望大海,笛声不住催动。远远地只听那艘船上传来两声惨呼,跟着便见那艘船上的两人倏然向上高高弹起,跟着口中狂喷鲜血,落下之后,整个身子扭曲几下,立时不动了。 黄衣青年随即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们,以及沙滩上的万千毒蛇,笛声又是一变,竟而渐渐转为低沉。 那围聚在巨岩之旁的群蛇立即一阵骚动,有的更是随着这笛声舞动起来。黄衣青年一边走,一边横笛而吹,那些蝮蛇随即随着这笛声渐渐聚成一个方阵,而后黄衣青年笛声又是一变。 笛声变后,那些蝮蛇凝成的蛇阵随即掉过头来,向着山坡上慢慢移动而去。这黄衣青年的笛声竟似可以指挥群蛇,而那笛声也不再有勾魂摄魄之力。 看来先前这黄衣青年催动笛声,乃是为了杀死那船上的人。那两人一死,黄衣青年笛声中的杀伐之威立时尽散,转为驱动群蛇之力。 我们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此人虽然还说不上是友,但是绝非敌人。” 黄衣青年一路横笛而吹,一面慢慢走了过来。来到我们所站立的巨岩之旁,侧过头来,向众人看了看,随后微微一笑。 此时我们距离黄衣青年只有不足十来米,看得分明。这黄衣青年赫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只见他左耳上带着一枚亮晶晶的耳环,阳光一照,那耳环在阳光下熠熠放光。 “喂,你是什么人?”吕峰警惕道。 那驱蛇少年当即放下口中的绿玉短笛,笑道:“那你们又是什么人呢?” “嘿,你个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我们问你还是你问我们啊?”老八上前一步说道。 “这蛇岛不允许闲杂人等上岛,可是既然你们来了,为什么我来不得呢?”那少年沉着回应道。 “倒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子。”吕峰冷哼一声,说道:“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还能是什么人,偷猎的呗。”那少年毫不畏惧道。 少年驻足不走,那庞大的蛇阵随即也停了下来。群蛇挨挨擦擦,万头攒动,老八兄弟二人只看得一眼,心中便即烦恶欲吐,急忙转过头去,不敢再向那群蛇观望。 “想不到初来蛇岛便见到一位横笛而吹,笛声便将万千毒蛇聚集成方阵的少年。”我心中也是一奇。 我向那少年一拱手道:“这位小兄弟,你误会了,我们可不是来偷猎的,我们是来寻宝的。敢问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居然有这般驱蛇神技,实在是让我们佩服不已啊。” 那少年笑道:“寻宝的?这蛇岛上除了蛇,哪来的宝贝啊?” “佛曰: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至于是什么宝贝,就要看你怎么看了。” 那少年微微一笑,“你这人说话可真怪,听着都费劲,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还有事呢。” 见他要走,我急忙说道:“小兄弟不知道来此有何贵干啊?能否告知?” 见我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那少年沉吟一下道:“告诉你们也不打紧,其实,我也是来寻宝的。” “哦?”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我是听说这蛇岛之上出现了一条金蛇,所以特地来此捉那金蛇来的。” 我心中一动,心道:“这小子有此驱蛇神技,倒不如跟他一起,在这蛇岛之上,省却了许多麻烦。”当下向那少年说道:“小兄弟,既然大家都是来寻宝的,你看,我们几个人可不可以和小兄弟一起同行?” 那少年思索片刻,点头道:“好吧,不过我要去的那个蛇窟里面甚是危险,只怕到时候我要对付那只金蛇,没法管你们了。”言辞之际,竟是婉言拒绝。 我也是一个多年的老江湖了,岂能被这少年短短几句话,便封住同行之意,当下嘿嘿一笑道:“小兄弟无须多虑。我们几个人都带了雄黄粉,不用小兄弟照顾的。只要小兄弟将这群蛇控制住,我们跟随小兄弟身后,在这蛇岛之上转上一遭,然后我们这便回去。” 那少年又复沉吟片刻,想了想,终于点头道:“既是这样,那么几位就跟在我身后吧。” 我当即一挥手,招呼其余四人跟上。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35章 金蛇狂舞 我们五个人跟在那少年身后,缓缓而行。只见他口中不住催动笛声,那蛇阵便随着笛声慢慢向山坡上而去。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哪里学来这等神乎其神的本事?”我问道。 “我叫梁天一,叫我天一就行。这是我们家祖传的本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可真是叫我们大开眼界了啊。” 我们一路寒暄,转过山坡之后,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十几米高的山崖。山崖之下一个巨型山洞,洞口黑漆漆的一眼望去,深不见底。 梁天一笛声一缓,那蛇阵立时便停了下来。上万条蝮蛇挤在这洞口前方,挨挨擦擦就是不往前行,似乎都在等待梁天一的号令。 我抬眼望去,只见这山崖乃是这蛇岛上面一条小小山脉的山头,整座山就好像一条卧龙一般,这山崖便是龙头,其后便是逶迤的龙背,形如龙尾的那山脉尽头渐渐消失在海面之下。 徐淼凤和吕峰等人望着眼前这一条形似卧龙的山脉,也都是暗暗心惊。他们几个都是土夫子,多多少少懂得一些山川地理,风水之术。而这蛇岛之上的这一座山脉一望而下便知道是一条海龙。 这海龙规模还并不甚小,龙头昂起,盘在这蛇岛之上。而这般占据形胜的风水绝佳之地,往往便是昔日帝王公侯的埋骨之所。 这和我之前在风暴眼所见的风水格局完全不一样,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这一座蛇岛下面难道便藏着一座帝王的大墓? “那金蛇有什么用处?小兄弟这么重视?” 梁天一沉声道:“那金蛇乃是蛇王。不仅体内含有剧毒,且行动如飞,倘若捉到那金蛇,驯服之后,便是一件杀人的利器。” “那金蛇如此神奇,谁要是捉到它,岂不是无人敢靠近身旁?” 我看看那蛇窟,又看了看蛇窟之前,那上万条毒蛇,心道:“这小子驱赶这么多毒蛇来到这里,那是什么意思?不是想让这些毒蛇给他站脚助威吧?还是让这些毒蛇围攻那金蛇,他好站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 梁天一慢慢将短笛拿起,复又吹了起来。 这一次笛声之中更是大有杀伐征战之意。 那挤在洞口的群蛇顿时一阵骚乱,跟着其中数条体型较大的黑眉蝮蛇昂头闯了进去。其余蝮蛇随即也一拥而入。 梁天一迈步跟在这些蝮蛇身后,缓缓走了过去。 我们五人紧跟在那梁天一身后,也是迈步走进那蛇窟之中。 这蛇窟之内甚是庞大。我举目望去,只见这蛇窟仿佛一间大厅一般,高而且广。蛇窟里面东南两侧各有一个洞口,洞口之中黑漆漆的也不知道通往何处。 梁天一笛声一转,那蛇阵立时一分为二,变成两个方阵,一个向东,一个往南。两个蛇阵各自堵在那东南两侧洞口之前,万头攒动,蛇信吞吐,丝丝有声。 梁天一站在两个洞口之间,沉默片刻,慢慢从怀中取出两个物事,跟着身形一展,先是来到东面那一个洞口之前,右手一抖,那手中的物事便即飞了进去。而后梁天一身形更不停留,又是迅疾来到南面洞口之前,右手再次将手中握着的物事向那南面洞中掷了进去。 梁天一掷完那两个物事之后,迅疾飞身而起,退到两方蛇阵之后。站定。那两个物事俱都被梁天一仍在那洞口里面半尺之处。不一会功夫,每一个物事之上都是冒起了滚滚浓烟。 那两股浓烟升腾而起,向里面飘了进去。 我们站在梁天一身后,鼻端还是感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看来这梁天一是要用这物事熏出那金蛇来。”我抬头向梁天一望去,只见梁天一神情专注,凝神望着前方。 过不多时,只听南面那一个洞中嘶嘶声大作。 那嘶嘶声由远而近,转瞬间已然来到这洞口之前。众人都是心神紧张之际,那洞里的物事已然从那冒着浓烟的物事身上窜过,窜出洞来。那堵在南面洞口的蛇阵又是一阵大乱。 梁天一急忙横笛而吹,笛声和缓,带着一股抚慰之意。蛇阵之中躁动的群蛇慢慢平静下来。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那从南面洞中窜出来的果然是一条金灿灿的蝮蛇。那条金蛇有孩童的手腕一般粗细,一尺来长,看上去并不凶恶,一身金鳞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抚摸。 “这条金蛇便是这梁天一想要捉的那一条么?”我向旁走开数步,侧目向梁天一望了过去。只见梁天一紧闭双唇,脸上神情更是如临大敌一般。 便在这时,只见那一条金蛇蓦地从地上一跃而起。这一跃之下竟然蹿起数尺来高。 梁天一笛声催动,那蛇阵内的蝮蛇立即将身子昂起,挡在那金蛇身前,更有数十条黑眉蝮蛇在梁天一笛声的催动之下,张开蛇口,向那金蛇攻了过去。 那金蛇倏地里身形游动,在它身前转了一圈,也不见它如何噬咬群蛇。在它身旁向它攻击而来的那数十条黑眉蝮蛇立时躺下十余条,跟着那金蛇毫不停留,又是转了数圈。每一圈转过,便是有十余条黑眉蝮蛇死于它的蛇吻之下。 这金蛇真的是称得上行动如风似电,不一刻功夫,数十条黑眉蝮蛇便全都横尸于地,一动不动了。 我们五个人看得是暗暗心惊。我心道:“这只金蛇行动如此快捷,不知道我的飞刀能不能杀得了它?” 眼见那条金蛇杀死数十条黑眉蝮蛇之后,猛地向上一弹,跃了起来。那蛇阵后方的蝮蛇俱都昂起身子,竖成一堵蛇墙,意欲拦住金蛇。 那金蛇一跃而起,撞到蛇墙之上,立时坠了下来。金蛇口中发出嘶嘶之声,跟着蛇身整个膨胀起来。原来孩童般粗细的蛇身立时变得海碗般粗,一颗蛇头更是如同吹了气般,胀大起来,这一条金蛇竟然比适才大了数倍有余。 众人骇然之下,只见那金蛇猛地飞起,向那蛇墙狠狠撞了过去。那蛇墙被这金蛇大力一撞之下,立时溃散开来。而后便见那金蛇从众蛇之间一路横冲直撞,向梁天一所站立的位置急冲而来。 梁天一脸色微变,将那绿玉笛收入怀中,反手拔出一件物事,那物事赫然是一个套马杆。 梁天一手中套马杆一挥而出,不偏不倚正正落在那金蛇的蛇颈之处。而后梁天一猛地收紧套马杆,意欲将那金蛇套住。 谁知那金蛇陡然间缩小身子,将蛇身又缩回原来一般尺寸,那金蛇立时从套马杆中掉落出来。 金蛇落地,猛地一弹而起,蛇信一伸,一股腥气已然逼近梁天一。 梁天一眼见那金蛇的蛇牙露出白森森的寒芒,向自己咽喉逼了过来。当下脚尖一点,身形向后急退。 那金蛇却是如影随形,也跟着追了过去。 就在金蛇距离梁天一的咽喉只有数寸之际,说时迟那时快,我立即飞刀出手,一道白光一闪。 白光从金蛇的蛇颈之处一掠而过,顿时将金蛇一分为二。 身在半空的金蛇从空而落,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叮”的一声,白光钉在十余丈外的石壁之上,石屑纷飞之际,众人已然看清,那一道白光赫然是一把小小的飞刀。 这一把飞刀正是从我手中发出的。 “这么一把小小的飞刀竟然能够从蛇颈一划而过,且又将金蛇一分为二,果然是好身手。”吕峰心中一震之后,不禁暗暗为我喝彩。 梁天一退出丈许之后,便即止步,望着从空而落的那一条金蛇,脸色一沉。良久良久,梁天一这才抬起头,眼光望向我,皱眉道:“谁让你杀死这条金蛇的?” 言语之中竟是大为不满。 我摸了摸鼻子,心中道:“我好心救你,却换来你这一句,真是好心不得好报。”当下嘿嘿一笑,对梁天一道:“要不然你再看看那蛇洞里面还有没有金蛇,你再熏出一条金蛇来。这一次我绝不多事插手了。” 听完我这一句话,梁天一的脸色更是铁青,冷冷道:“这蛇岛之上只有这么一条,哪里来的第二条?如果金蛇那么多的话,我又何必千里迢迢地赶来这里?你,你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那金蛇咬死?” 梁天一哼了一声,似乎也觉得自己适才所说的话并没有太多道理,当下也就沉默不语,闷声生气。 就在我和梁天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觉得对方极其讨厌之时,忽听东面那一个洞口里面传来一阵脚步狂奔的声音 那脚步声由远而近,向着洞口而来。听那脚步声似乎不止一人。 蛇窟之中的六个人都是心中一凛——谁?难道是岛上的民兵? 我们都是急忙转过头来,凝目向那洞口望了过去。 过不多时,只见中年汉子掩着嘴巴,从那洞口钻了出来。 那人三十余岁年纪,留着两撇鼠须,口中不断发出咳咳之声。 那人甫一钻出洞来,一抬头看到蛇窟之中满地的毒蛇,先是吓了一跳。再一抬头,看到我们站在蛇阵后面,犹如见了鬼一般,一扭头,又向里面狂奔而去。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36章 断指 老八一呆,揉了揉眼睛,然后大声对吕峰道:“老七,老七——”回头向吕峰道:“峰哥,那不是老七吗?” 吕峰也是睁大双眼,望向那个人。 那人虽然转瞬之间便即逃回洞中,但是那身形吕峰却感觉非常眼熟。吕峰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道:“老七,你给我站住。”说罢,迈步便欲冲过去,一抬眼看到堵在那洞口之前的蛇阵,复又急忙止步,向梁天一着急道:“小兄弟,这个人是我小弟,你快快将这蛇阵撤了,我好追那小王八蛋去。” 梁天一眼光闪动,当即横笛而吹。这一次笛声又复变成另外一种曲调。那蛇窟之内的群蛇听到这笛声之后,立时一哄而散。转瞬之间游走得干干净净。 吕峰向那梁天一一拱手道:“多谢了!”而后招呼老八二人,向那人追了过去。 我和徐淼凤对望一眼,上道:“看来正主到了。”说罢,纵身而起,跟在吕峰身后,钻进那洞口,向里面一路追赶而去。 片刻之后,这蛇窟之内,只剩下梁天一一人。 梁天一心道:“左右无事,不如跟着这些人看看那洞里有什么古怪。”当即纵身而起,尾随在众人身后,追了过去。 吕峰和他两个手下,加上我和徐淼凤,一行五人一路疾行。 那洞内越来越黑。洞里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直熏得众人眼睛发涩,直欲流泪。 吕峰便追便骂道:“老七,你再跑,老子捉到你,抽你的筋剥你的皮,你奶奶的。”追出数十米开外,洞内已然是漆黑一片。 吕峰急忙拿出手电。光照之下,只见这洞内两侧石壁竟是湿漉漉的。越往里走,石壁上面的水汽便越来越大。 “这蛇窟里面的洞穴应该是顺着这山腹一点点向下,或许这里面更是别有乾坤。”我提醒道,“咱们大家小心一些,也许这洞穴里面有什么危险也未可知。” 吕峰大声道:“这洞里面便是龙潭虎穴,老子也要捉到那王八羔子。”说罢,更是加快脚步,向前奔去。 老八哥俩生怕吕峰有所闪失,急忙跟了过去。 这时,我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心中一动,急忙停步。过不多时,只见后面火光闪动,一个黄衣少年赶了过来。 黄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那有着驱蛇神技的梁天一。 我看到梁天一竟然脚前脚后地跟了过来,当即笑道:“梁兄弟,怎么还真的来这洞里看看有没有金蛇?” 梁天一哈的干笑一声,道:“说不定还真的大有可能。” “如果有金蛇的话,这一次我便给你留着。” 梁天一目光闪动,缓缓道:“那我就先行谢过。” 我俩正要继续寒暄,忽听前面传来一声惨呼,似乎是有人受了重伤。我和徐淼凤对望一眼,同声道:“快走。”说罢,二人同时举步,向山洞里面奔了过去。 梁天一急忙跟了过去。我们奔出数十米之后,山洞地势越来越低。突然之间,我们眼前一亮,只见这山洞尽头蓦地转宽,眼前赫然是一片遍布石砾的浅滩。 这浅滩前方是一条幽暗深邃的水洞,水洞足足有二三十丈宽。洞顶距离水面也有七八丈高,一条小船横在水洞边缘。 沙滩之上那个男人就坐倒在地,一只右手握着左手的手腕,眼睛望着左手手掌之上,眼中露出恐惧之色,口中颤声道:“峰哥救我,峰哥救我。” 在他身前,吕峰站在那沙滩之上,脸色铁青。 老八两人都是脸带恻隐之色。 只见那男人的一根食指已然变得乌黑,食指上更是有一股黑气,一点一点向掌心蔓延而去。 我皱了皱眉,心道:“看来这家伙是中了剧毒,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 站在一旁的梁天一却是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只听吕峰大声道:“你这狗日的,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 那人眼看那黑气渐渐往掌心凝聚,脸上恐惧之色越来越浓,口中更是连声道:“峰哥,是我错了,求你救救我。” 老八脸有不忍之色,向吕峰哀恳道:“峰哥,看在我的面上,你就救救老七吧。” “是啊峰哥,你就救救老七,老九求你了。” 吕峰绷紧的脸孔慢慢松了下来,沉默片刻,叹口气道:“算我前世欠你们这几个王八蛋的。”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个绿色瓷瓶,打了开来,然后倒出数粒淡绿色的药丸,递到老七的面前,沉声道:“老七,这是我费好大劲才从国外搞来的特效药,可以在关键时候保命。” 那老七急忙伸出右手,接过那药丸,一张口吞了下去。 吕峰复又拔出一把匕首,灯光照耀之下,只见那匕首刃身如一泓碧水一般,转侧之际,寒意逼人。 吕峰眼睛落在老七的一只左手之上,跟着手中匕首一挥而落。只听那老七又是一声惨呼,一根乌黑的食指已然被斩落在地。 一股黑血顺着那创口激射而出。 老七痛得大叫一声:“峰哥饶命。” 吕峰皱眉道:“我斩你一指,是为了保你一命。你所中剧毒已然沿着这食指上行,特效药也只能让那剧毒不致顺着血脉扩散开来,以致剧毒上行,攻心而死。但是你这根食指之中积聚的毒性太多,难免冲散药力,只有将其斩掉。” 老七额头冒出冷汗,点头道:“多谢峰哥。”毒蛇噬手,壮士断腕。吕峰的意思,老七转念之间已然明白。 老八取出急救包,给老七包扎伤口。片刻之后,老七的伤口血流止住。 吕峰这才问道:“于老七,你是在哪里中的毒?” 于老七脸有惭色,伸出一只右手,指了指那横在水面上的那一条小船道:“适才你们来之前,我自觉无颜面对,这才逃入洞中,想要乘着这一条小船逃进山洞里面,谁料想那一条小船之上蓦地钻出来一条浑身金光灿璨的小蛇,一口咬在我的左手食指之上。我急忙甩掉那条金蛇,这时候便发现中了剧毒,当下只有逃回岸边——” 那梁天一听到这于老七所说的小金蛇,眼中不禁一亮,急忙走到于老七身旁,沉声道:“那条金蛇现在可还在船上?” 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中苦笑道:“看来我的嘴快赶得上算命先生了,先前说的竟然一说便中,这山洞之中果然冒出第二条金蛇。” 突然之间,我只觉得脖子后面有人在轻轻呵气。转头一看,却见是徐淼凤在自己身后,向自己脖颈轻轻吹气。见我转头,徐淼凤也便不再吹气,停了下来,笑盈盈地望着我。 我问道:“怎么了?” 徐淼凤眨眨眼道:“看来以后你可以当算命先生了。” 我脸上一红,咳咳两声,转过头去,向那条小船望了过去。 那条小船并不甚大,看上去上面也只能载得了五六个人。人再多的话,小船就有可能倾覆。 于老七眼见着梁天一前来相询,不由得向吕峰望了望。 吕峰点了点头,道:“这位小兄弟叫梁天一,乃是一个驱蛇高手。你就告诉他吧。” 于老七这才道:“那条金蛇咬了我之后,又落到那条小船里面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它露头。我估计,此刻那金蛇应该还在那条小船上面。”说罢,于老七向那条小船望了一眼,脸上笃自心有余悸。 梁天一眼中闪动,慢慢走到那条小船跟前,伸出一只右手,向那条小船里面晃了一晃。倏然,一条尺许长的小金蛇从那船里一跃而起,向梁天一的手指咬去。 我啊的一声惊呼,大声道:“小心。” 只见梁天一右手一沉,避过蛇头,闪电般伸出食中二指,猛地一下夹住那条小金蛇的七寸之处。 那条小金蛇立时动弹不得。 梁天一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黄澄澄的竹筒,打开竹筒盖子,将那条小金蛇扔了进去,随即盖上竹筒盖子。这一串动作快如闪电。只看得我们几人眼花缭乱。 眼看着那梁天一满脸笑容地将那竹筒放入怀中。我情不自禁赞道:“小兄弟,你这手功夫漂亮得很呢。” 梁天一捉到这条小金蛇之后,心情愉悦,向我笑道:“让诸位见笑了。” 这时,老八上前,想要看看那竹筒,猛的头顶挨了狠狠一下爆栗。 这一下既狠且重。他哎呦一声,叫了出来,忍不住回头怒目望去,想看看到底是谁给了自己一下。 甫一回过头来,只见吕峰正自满脸怒意地望着自己。老八满腔怒意,但又不敢发作,只有满脸委屈的道:“峰哥,你干什么打我?” 吕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八低下头,不敢顶嘴。 梁天一想想也是觉得好笑,但当众人的面,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有强自忍住,转过头来,向我搭讪道:“这位大哥被你一言而中——这里面果然也有一条金蛇存在,看来这一次果然是不虚此行啊。” 我点点头,转头向吕峰道:“峰哥,这位是……” 吕峰点点头,沉声道:“实不相瞒,这家伙原来是我的一个手下,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叫老七老八老九,只是后来,这老七贪图富贵,甩下兄弟二人单干,竟然加入了王蛟一伙。” “哦,是吗?”我略作思考,问道:“既然你是王蛟的手下,那是不是意味着,你们的人也已经上岛了?” 那于老七脸色微微一变,眼珠转了一转,摇头道:“没有啊?我只有一个人,别的人我都不知道啊?” 我见这于老七装傻充愣,一双瞳孔慢慢紧缩起来。 这水洞之前的空气似乎立时凝固起来。 吕峰脸色一沉,向那于老七道:“于老七,李睿兄弟所问的话,你一定要如实述说,倘然你的话里有半句虚言,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37章 把柄 于老七颤声道:“峰哥,峰哥,我,我可说的都是真话啊。” 吕峰哼了一声道:“如何证明你所说的是真话?” 于老七呐呐得说不出话来。 我嘿然一声,冷冷道:“老七,倘然你所言非实,那么日后便遭这金蛇噬咬,如何?” 这一句话说出,于老七更是脸色大变。适才他已经被这金蛇咬了一口,差点命丧黄泉,这金蛇之毒他深深知晓。 于老七垂下头,沉默片刻,蓦地跪倒在吕峰面前,以头磕地,咚咚有声,口中更是连声道:“老七该死,老七该死。老七其实知道王蛟他们的下落。” 这一句话说出,吕峰双眉竖起。我和徐淼凤也都是双双悚然动容。 梁天一心中好奇,脸上却还是镇定自若。 我和徐淼凤对望一眼,说道:“看来这小子果然知道什么秘密。” 于是,我们俩双双目注于老七身上,看他如何对答。 这时,吕峰沉声道:“既然知道,那你就当着这些人的面,一一道来。” 于老七点头,抬起眼睛,四处看了看,这才道:“峰哥,其实我这几年在王蛟那里一直得不到重用,上次瘦猴叛变,就曾找过我,只是我胆子小,拒绝了。” 吕峰听到这里,问道:“那吕梁呢?” “吕梁,吕梁他……”于老七顿了顿,说道:“梁哥他经受不住瘦猴的蛊惑,竟然,竟然答应了瘦猴的邀请,一起,一起来了这蛇岛”。 “什么?”吕峰身子一颤,转头看了我一眼,又对于老七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吕梁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见面是——”于老七略有所思,说道:“那得是半月以前了,从那以后就再没见过他。” 吕峰无奈地叹了口气,“人心不足蛇吞象,吕梁竟然因贪念而死,可悲啊。” “峰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我安慰道。 “我现在也越来越好奇了,那古墓里到底有什么?”吕峰说道。 “那古墓中藏着的东西,有着莫大的力量,倘然被坏人盗走,恐怕要惹得苍生蒙难,万民涂炭,天下大乱。”我说道。 “天下大乱?”吕峰疑惑地看着我,说道:“越来越没边了,什么东西还会搅动天下大乱?” “峰哥,反正我们已经到了岛上,等你到了古墓,一看便知。” 吕峰不再说话,转头看向于老七,问道:“说,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峰哥,我真就知道这么多了。其实,这几年来,我不过是跟着王蛟负责干活的一个小喽啰而已。” 吕峰大声道:“那你们这次是不是准备来盗墓的?” 于老七点点头道:“是,峰哥。” 吕峰道:“这不就结了。既是你们已经行动了,快说说,你们的大队人马在哪?” 于老七苦笑道:“峰哥,我要是知道他们在哪儿,还至于在此受苦受难吗?”当下于老七又道:“峰哥,不瞒你说,我们是比你们早一天上的岛,可是刚一上岛,我们就遇到了毒蛇,结果大家四散而逃,早就不知道了去向。” 我忍不住问道:“这么说你这些天都是一个人在这儿?” 于老七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是啊。” 老八老九两人都是奇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于老七侧着头,慢慢回忆。片刻之后,于老七的脸上一阵抽搐,似乎想起不久前的遭遇,脸上笃自心有余悸。只听于老七缓缓道:“两天前,王蛟带着我们登录的时候,有个接应我们的民兵告诉我们,这里的蛇千万不能看它们,你越是看它们,越是会被咬。” “说来也怪,一路上,我们看到了树上、路边到处都是蛇,但都没有被袭击。可是有几名弟兄心中好奇,看了那树上的蛇一眼,立时横尸地上。”于老七说道,“我们当时便是一阵大乱。我心中也是极为害怕,不多时,那几名弟兄已经横尸地上了。” 说到这里,于老七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惨然,似乎想起那一日的情景来。 我皱眉道:“你说有民兵接应你们?” 徐淼凤也是同此一问,当下满脸疑惑的望着于老七。 于老七叹了口气缓缓道:“是的,我想你们也知道,王蛟有个哥哥叫王龙,他在蛇岛上担任民兵队长。那个民兵就是王龙派来的。” 我瞳孔慢慢收缩,缓缓道:“没想到这个王龙还真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浑蛋啊。” 于老七慢慢点了点头,脸上也是神色凝重,说道:“其实,王龙与王蛟的关系一直不好,在此之前,王龙也的的确确没有与王蛟沆瀣一气。” “哦?这么说,王龙这次帮王蛟还是有隐情的?” 于老七点了点头,说道:“王龙这个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原先他和王蛟一直势同水火,只要他在岛上,王蛟就没胆量上岛。” “那后来为什么又变了呢?” “因为,王蛟抓住了王龙的把柄,听说,王龙在外面有个私生子。” “什么?”众人忍不住都是心头一寒。 吕峰缓缓道:“这么说,王龙是因为被王蛟抓住把柄,才答应和他合作的?” 于老七点点头,道:“是,峰哥。”顿了一顿,于老七又继续道:“王龙最初只是答应会放王蛟他们上岛,别的一概不管,但是没想到,瘦猴他们却捷足先登了。虽然你们的计划很周密,但却没有能够瞒过王龙,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就下令封岛管制了。谁料想还是被你们给逃走了。” 我皱眉道:“我们走了以后,你们就准备上岛了?” 于老七缓缓道:“就在你回到基地的当天晚上,王蛟就已经得到消息,打算连夜兼程赶过来,却没想到遇到了暴风,只能搁置了。” “这段时间,你们没有任何动静?” “能有什么动静啊,这岛上被你们搅得天翻地覆,谁有这个胆子啊?”于老七回答道。 “那王龙呢?”我问道。 这一次问到关键之处,众人都将目光落到于老七脸上。 于老七咳嗽一声,道:“嗨,你算是说道点子上了。我们虽然上不了岛,不过王龙却一直在岛上。本来按照我们最初的计划,王龙将岛上的民兵调走,是为了我们能够顺利登岛的,可是谁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下反而让王龙没有手下可用了。” “据我所知,你们走后,王龙就开始秘密寻找线索,他带着几个人进入过风暴角,但具体进入多深,找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于老七说道:“不过,前几天,王蛟突然接到电话,说有要事告知,这不,他这才召集我们一起赶赴这蛇岛而来。” 我其实有些隐隐的感觉,那王龙估计是找到了海底墓的所在,看来这一次恐怕有大事发生。 我眼光闪动,缓缓道:“这么说,你们的人已经进入古墓了?” 于老七说道:“哪有什么古墓啊,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刚上岛就遇到蛇了,都跑散了。”顿了一顿,于老七又道:“适才我看到这蛇洞外面冒进来一股浓烟,不知何故,这才出来查看,不想便看到峰哥在此。” 吕峰脸孔一板,沉声道:“你看见我,还玩命逃跑,我看你是心虚?” 于老七脸色一白,道:“老七不敢啊,我自知无颜一见峰哥,这才逃之夭夭的。” 吕峰又是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现在带着我们去找王蛟,要不然的话,嘿嘿——” 于老七闻言大喜,他知道吕峰这一句话中有话,自是已经饶恕自己了,当下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多谢峰哥。” 吕峰沉声道:“你在前面带路。” 于老七答应一声,站起身来。四处踅摸了一下,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我眼珠闪动,缓缓道:“你是不是找人?” “是啊,我有个同伙。” “同伙?他去了哪里?” 于老七眨巴眨巴眼睛,道:“我也纳闷呢。适才还在这小船上面,我出去这么一会就看不到了。”顿了一顿,于老七道:“算了,不管他了。咱们上这小船再说。这水洞往里不知还有多深呢。咱们要赶快才是。” 众人当即坐上小船。 这小船坐上七个人之后,已然甚是紧迫。 吕峰坐在船头,那于老七坐在船后。 老八老九两人抄起船桨划船,梁天一坐在我和徐淼凤身后,凝目向前望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感觉。 我抬起头,望向徐淼凤,只见她正向前方水洞幽暗之处望去。在手电光的照耀之下,那水面泛着粼粼微波,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来。 徐淼凤伸出一只柔荑,轻轻碰了我的手肘一下,我急忙回过头来,眼望着她,眼中带着疑问。 徐淼凤以唇语轻轻道:“我感觉这于老七话里不尽不实,咱们一定要小心。” 我也颇为纳闷,这徐淼凤竟然还会唇语,而且想不到在这幽暗深邃的水洞之中派上了用场。好在我爷爷教过我一些唇语的技巧,勉强能够回应几句。 于是,我也用唇语回复道:“是的,我也感觉有些不太对头,咱们俩都要小心。” 我们在众人身后以唇语对话,本来是谁也不知的。只不过在我们前面,梁天一手持手电筒,侧头望向身旁水中的我和徐淼凤的微微晃动的倒影。 梁天一一双瞳孔慢慢收缩,脸上神情若有所思。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38章 掏心 我不禁开始思考梁天一在想些什么?难道看见水中倒影他便看出我二人在用唇语讲话?这驱蛇的神秘少年真的只是来这蛇岛捉蛇? 这一艘小船缓缓向水洞里面行去。 小船载了七人,虽显挤迫,但这水洞却甚是宽阔,越往里面行去,这水洞便越来越宽。堪堪行出里许,老八的船桨蓦地一沉,似乎被水中的什么物事抓住。 老八一怔,随即用力将那船桨提了起来。这一提起船桨,他忍不住啊的一声向后一仰,脸色更是在瞬间变得煞白。 老九停下手中的船桨,转头问道:“怎么了,老八?” 众人也都站起身来,目光凝注到老八手中。 这一望之下,众人心头都是瞬间冒起一丝寒气。只见老八的手中船桨之上竟然带起了一只苍白的手掌。 那一只手掌骨节粗大,看上去便是一只男人的手掌。只不过这一只手掌在水中浸泡,略显苍白。 那一只手掌抓住船桨,一动不动。 吕峰沉声道:“老八,把这水中的这个人提起来。” 老八依言,站起身来。双手握住那一只船桨,慢慢向上。过得片刻,那水下面的那个人慢慢被老八拉出水面。 那个人留着一圈络腮胡子,眼睛紧闭,喉咙下面还有着一丝血迹。 于老七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吕峰见于老七神情有异,当即问道:“于老七,你认识这个人?” 于老七咽了口唾沫,点点头,颤声道:“这个人便是适才不见了的那个兄弟。” 众人心头都是一凛。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失踪不见的连兄弟竟然沉尸水洞之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峰的眼睛落到于老七的脸上,脸上写满疑惑。 于老七苦笑道:“峰哥,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峰眼睛望着那一具尸骸,尸骸下面部位依旧沉在水面之下,凝思片刻,沉声道:“老八,将这尸首拉上来。” 老八答应一声,双手用力拉起船桨,那人的一只手死死抓住船桨,慢慢被老八拽出水面。老九在一侧帮忙,将那人的尸身用力上拽。 二人只觉那一具尸身竟是甚重,随即两个人同时发力,加大力气。只听哗啦一声,水花四溅,那人的尸身被提出水面。 我一眼看到在人的尸身左脚脚踝之上,还有一只手臂,死死地抓着人的脚踝。 那只手臂竟是乌黑如墨。 漆黑的一只手臂在手电筒亮光照耀之下,显得是如此诡异。 “峰哥,你看,那是什么?” 吕峰循着叶惊天的声音,向那水中望了过去。这一望之下也是吓了一跳,不由得失声道:“这是什么?” 只见那一只乌黑的手臂死死地攥住人的脚踝,跟着水花翻涌,从那水面之下慢慢涌出一张脸孔。 那一张脸孔也是漆黑如墨,脸孔之上,本是眼睛的地方此刻却只是两个黑洞洞的眼孔。 那两个黑洞洞的眼孔此刻却静静地仰视着众人。 众人在这眼孔的注视之下,都是彻骨冰寒。 徐淼凤瞳孔收缩,蓦地右手一抖,一道白光从她的衣袖之中飞射而出。这白光直从那乌黑的手臂之上一掠而过,只听那水中冒出的脸孔口中发出咯的一声,随即带着一只断臂迅疾沉入水中。 水面之上水花慢慢沉没。只剩下一只乌黑的断手笃自死死握在人的脚踝之上。 那断手创面滴答滴答不住往下滴着黑血。 众人看得暗暗心惊不已。 徐淼凤脸色凝重,缓缓道:“李睿,刚刚出现的那应该是一具水鬼。” 我一惊,奇道:“水鬼?” 徐淼凤点了点头,道:“不错,是水鬼。人死之后,化而为鬼。岸上的便是僵尸,水中的便是水鬼,也就是水中的僵尸。只不过这水中的僵尸虽说是僵尸,但是经年浸泡水中,却是死而不僵。”顿了一顿,徐淼凤又复道:“这水鬼据说每每在水中游弋,遇到活人,便即扑上,以牙齿刺破活人的喉咙,让那人流尽鲜血而死。你们看看,这人的咽喉下面是不是有伤口?如果有的话,那便是这水鬼所为了。” 吕峰急忙招呼老八将那人的尸身放在船舷一侧。而后将人的尸首翻转过来,向那咽喉上望去。果不其然,在这人的喉咙一侧有两排洞孔。似乎是被人用牙齿咬开,因而留下的印记。 于老七怔怔地望着人的尸骸,脸上神色古怪。 吕峰皱眉道:“果然是那水鬼所为。” 徐淼凤沉声道:“李睿,我看咱们还是赶快前行吧。那水鬼虽然被我斩落一只手掌,但是恐怕还是会卷土重来。咱们在明,水鬼在暗,那水鬼再来咱们恐怕不好应对。” 我点点头,对吕峰说道:“峰哥,我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吕峰随即招呼老八将那人的尸骸扔入水中,继续向前行进。 小船载着七人,缓缓向前。 水面上微光粼粼,水洞里一片沉寂。 复又行出百十丈之遥,只听众人身后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似乎是有什么物事在水中搅动。 坐在船尾的徐淼凤急忙回过头来,向后面水道望去。手电筒照耀之下,远远地便看见水中探出三颗黑黝黝的人头。那三颗人头都是长发敷面,遮盖住大半脸颊,依稀露出的脸孔之上也是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孔。 我看的也是心头巨震——这三颗浮在水面的人头和先前看到的那一只水鬼一模一样。 只不过缘何由一只变作三只,真是奇怪。 吕峰此时也已回头观看,这一望之下也是心头震动,皱起眉头,沉声道:“老八,老九,手下利索一些,那水鬼追来了。” 老八和老九口中连声答应,手中扳动船桨,更是使劲向前划去。 徐淼凤则和叶惊天则凝目望着那尾随在后面的三只水鬼。 只见那三只水鬼在水中游动甚是快捷,三颗水鬼的黑乎乎的头颅更是在水中载浮载沉,看得小船上的几人心惊肉跳。 老八和老九虽然划得甚快,但是那水鬼追来的速度也甚是快捷。盏茶时分之后,那三只水鬼距离我们坐的小船又附近了不少。 我心道:“这般下去,早早晚晚要被这三只水鬼追到,倒不如先将这三只水鬼毙于这水道之中。”杀心一起,我随即站起,双目盯住那三只水鬼的方位,右手一抖,三道白光从手中成品字形飞了出去。 那三道白光正是我从小练就的飞刀绝技。 只见三道白光电射而出,正正射入那三只水鬼的顶门之上。 匕首刀锋直插入水鬼的头顶,那三只水鬼只顿了一顿,随即继续向小船追了过来。 三只水鬼头上顶着三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远远望去,更形诡异。 诡异之中又带着几分阴森恐怖之意。 “这都行?真是活见鬼了!”我口中低骂了一声。 徐淼凤眼光闪动,慢慢道:“再来一次,这一次取那水鬼的咽喉。用回旋刀法。” 我心头一亮,当即点头。右手伸出,再次向那三只水鬼挥刀斩去。 这一次三把飞刀同时从那三只水鬼的咽喉之处一削而过。而后转了个弯,复又飞了回来。 我双手齐出,接住那三把飞刀,收入袖中。再看那三只水鬼的时候,只见那三只水鬼头颅已然被飞刀削去,三具水鬼的尸身慢慢沉入水中。 船上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吕峰赞不绝口道:“李睿老弟,你这一手飞刀的功夫可帅得很呢,跟谁学的?” 我微微一笑,缓缓道:“我的武功都是我爷爷教的。” 吕峰更是惊讶,抬眼向我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道:“真看不出来,原来你是武学世家,深藏不露啊。” “这条水路也不知是通向哪里的,我之前只知道风暴角有一个入口,莫非这里还藏着另外的入口?”我不由得思考起来。 这些问题在我心中走马灯一般穿过—— 我正自思忖之中,只见前方水道水面之上飘着一个白白的物事。 老八奇道:“峰哥,你看那是什么?” 吕峰举目向前方望去,随着小船的越来越近,慢慢看清,水面上飘着的竟似是一个身穿一身白衣的男子。 吕峰双眉慢慢皱了起来,招呼老八老九两人向那漂浮在水面之上的白衣男子靠近。 那白衣男子一动不动,看情形竟似是一个死尸。 小船距离那白衣男子的尸骸还有数米之遥的时候,于老七墓地里从船上一跃而起,失声叫道:“周伟,是周伟!” 吕峰侧头向于老七问道:“这个人你认识?” 于老七脸色煞白,点了点头,缓缓道:“这个人也是跟我们一起同来的周伟。”顿了一顿,于老七摇摇头,不解道:“他,他怎么也死在这里了?” 众人心头也都是疑云重重。 我沉声道:“峰哥,我看咱们是不是将这尸身打捞起来,看看这尸身是因何而死。” “因为这片刻之间便发现两具死尸,这水道之中很可能有些古怪,查明原因的话,我们也好早做准备。”我补充道。 吕峰点了点头,随即吩咐老八将小船向那白衣男子的尸身划了过去。 片刻之后,小船便即来到那死尸身旁。老八伸出船桨,将那死尸往船舷跟前拨了拨。随后,戴上手套,俯身船边,拉住死尸的一只腿,将那死尸使劲拽了上来。 放在船中,于老七急忙凑了过来,看了看,道:“不错,正是周伟,只是不知道怎么就死了?” 我将那死尸翻转过来,只见那尸体的后心上面被什么物事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洞口血肉模糊。 我皱了皱眉,慢慢将手伸了进去,掏摸一阵。而后这才复又伸了出来,向吕峰沉声道:“峰哥,这死尸的心已经被掏走了。”众人闻听都是脸上变色。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39章 尸体 吕峰俯身在那死尸伤口周围看了看,而后皱眉道:“看这伤口,竟似被猛兽的利爪所伤。” 这话一出,一时间心头疑云大起——这水洞之中有什么猛兽能够在一瞬间将这周伟的后心掏出一个血洞,将其杀死? 老八和老九随之都是有些不寒而栗。 老九更是目光向这水道之中四处环顾。 老九隐隐觉得那漆黑的远处似乎有一只凶残的怪兽正自躲在暗处,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众人,随时都要择人而噬。 吕峰戴上手套,将那周伟的尸身抱起,慢慢放入水中。 这只小船容纳七人已然接近极限,再放上这么一具死尸,行进之时,难免会有覆舟之厄。 老八脱下手套,就着水道之中的水将手上的血迹洗净,这才抬头向吕峰问道:“峰哥,怎么办?是前进还是原路返回?” 吕峰一摆手,道:“继续往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都已经到这里了,哪有后退的道理?” 老八默默拾起船桨,招呼老九,二人继续向里划了进去。 小船向里复又行出数十米,蓦地又见到水面上飘着一具尸身。 这一具尸身却是一身迷彩,手电筒映照之下,泛出一身幽冷的青光。 吕峰大是头疼,心道:“怎么又出来一具尸身?穿着迷彩服,莫不是岛上的民兵?” 那于老七更是神情紧张,向老八着急道:“老八,快靠近一些看看。” 老八依言,将小船慢慢靠近那一具尸身。 这一具尸身却是面孔朝下,依稀看出是一个壮年男子。这男子的后心之上赫然也是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老八咽了口唾沫,将船桨伸到那死尸的身下,用力一翻,随即将那死尸翻转过来。 于老七定睛一看,脸上神情顿时变得古怪之极。 我侧头望着于老七,缓缓道:“老七,这个人你认识吗?” 于老七似乎呼吸有些困难起来,良久良久,这才慢慢点了点头。 梁天一忽然开口道:“第三具尸首了。” 于老七呐呐道:“第三具,第三具……不错,第三具了。” 梁天一眼光闪动,一字字道:“依我看,前面应该还有第四具,第五具……第六具……”话说到这里,梁天一眼光落到于老七脸上,盯着于老七的表情。 于老七咬着嘴唇,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恐惧之意。 吕峰沉声道:“都到了这里,还怕什么?老八,继续往前。” 老八答应一声,将船桨从那死尸身下抽了出来,继续往前划去。 船上众人一时间俱都默默无语。 空气也似乎凝固起来。 小船行出数十米之后,果然如梁天一所言,又遇到一具漂浮在水面上的浮尸。 老八划动小船,靠近那一具死尸。于老七定睛看时,这一具死尸正是王蛟一伙中的成员。 梁天一缓缓道:“第四具。” 众人没有做声,心中都是甚为沉重。 我心道:“这四具死尸都是王蛟的手下,也不知道他这次带来了多少人,恐怕那几人的尸首也就在前面不远处,难道王蛟这次全军覆没了?杀死这些人的又是一只什么样的猛兽?” 我一开始想到了蛇,因为蛇岛最不缺的就是蛇。可是蛇岛的毒蛇都是蝮蛇,体型不大,不可能一下将人的心脏给挖走。 我心中思索,突然之间想起之前在海底墓遇到的白毛鼠王,那鼠王凶残无比,瘦猴等人均惨遭厄运,那一幕血淋淋的场景此时此刻犹深深刻在我的心中。 吕峰咳嗽一声道:“继续向前吧,我倒要看看这水洞之中有什么怪兽这般厉害。” 老八和老九心中却是沉重之极,老八道:“峰哥,这四具尸体,除了第一具是被这水洞之中的水鬼所杀之外,其余三具都是被躲在暗处的不知名的怪兽所掏去心肝而死。这四人都是好手,身手想必不凡,他们都躲不过那暗处猛兽的袭击,我们几个……” “闭嘴!”吕峰眉头一皱,不悦道。 小船继续往前行去,盏茶时分过后,老九又是失声而呼,道:“峰哥,你看前面又有一具尸首。” 吕峰眉头锁得更加紧了。 不待吕峰吩咐,老八和老九兄弟二人已然将那小船划到那一具尸身跟前。 水面之上,那一具尸身仰面朝天漂浮其上,尸身下面老大一滩血水。 这一具尸身赫然是一个年约五十的男子,老者双目大睁,望着上方。 于老七瞳孔慢慢收缩,眼神之中露出悲痛之意,缓缓道:“想不到老唐也遇难了。” 梁天一沉声道:“第五具。” 吕峰咬了咬牙,道:“继续往前。”老八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将小船往前划去。 小船从那老唐的尸身旁边慢慢掠过。于老七眼睛在那尸体上目注良久,直至影踪不见,这才转过头来。 这一次还未行出数十米,老八又复发现了第六具尸身。这一次吕峰没有招呼老八靠近。既已知道这一具尸身必是王蛟的同伙,又何必再去辨认? 众人都是默然无语,小船依旧向前而去。 这一条水道竟似是一条通往幽冥地府的通道,越往里面越形漆黑,我们手中的手电筒也只照出十余米方圆的地方。 突然之间,前方又是传来一声惨呼。 这一声惨呼传入众人耳中,众人都是心头大振。 吕峰大声向老八招呼道:“快,快,咱们看看前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老八和老九二人答应一声,都是使力扳动船桨,向前划去。片刻之后,小船划出数十米后,只见前方水道之中一条小船在水中滴溜溜打转。 小船之上有四个人,其中一人已经仰面朝天倒在船头之上,在他胸口之上一道血洞正自往外汩汩流着鲜血。 船上的另外两个人每人脸上都是带着一股杀气。二人手中都是握着一把匕首,刀光闪闪,冒着寒芒,正自对着站在船尾的一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人手中匕首刀尖之上正自往下滴着鲜血。 那中年男子满脸胡子,手中握着一把双管猎枪,护在自己胸前,脸上更是满脸的愤怒之意。 那两个持刀者听见水声响起,抬头看时,看见我们正自划着小船靠了过来,都是脸上神色微变。 手持猎枪的人背对我们,看不到身后情况,此时眼见两个持刀者目注自己身后,当即抡起枪托,向左面那人砸了过去。 这一枪托抡出之际,快如闪电。 左面那人只觉劲风扑面而来,一惊之下,身子只能向后退去。与此同时,手中匕首也是一挥而起,向那枪托迎了过去。 只听铮的一声响亮,那把单刀和枪托相击,同时弹了开来。 另外一名持刀者眉头一沉,手中匕首趁着那持枪者手中猎枪还未及撤回来防护之际,已然一刀刺出。 那持枪者猝不及防,急忙将身子往左面一侧。那持刀者的这一刀随即刺在他的右肋之上。持枪者哎哟一声惊呼,脚步往后一退,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吕峰身后的于老七哎呦一声,口中大声道:“钱宝、钱宝。” 那落在水中的持枪者踩着水,抓过身来,看到于老七在小船之上,口中急忙道:“老七兄弟救我。”跟着将那把猎枪扔在一旁,双手游动起来,向我们乘坐的这艘小船划了过来。 于老七向吕峰着急道:“峰哥,这位是王蛟的得力干将,叫钱宝,峰哥快些救救他,要不然他也性命不保了。” 吕峰眼见那钱宝右肋中刀之后,鲜血汩汩而流。钱宝在水中游动之际,那右肋的伤口鲜血更是在他身周弥漫出一条血痕。 吕峰皱了皱眉,向老八道:“划过去。” 老八答应一声,随即将小船微侧,向那钱伟划了过去。 站在那另一艘小船上左面的那一位持刀者,眉毛一竖,眼中露出一抹杀机,跟着鼻子之中重重的哼了一声。一抬手,手中那一把匕首脱手而出,向那水中的钱伟后心飞射而去。 这一刀眨眼之间便已飞到那钱伟身后。钱伟还未来得及躲避,便已然被这一把长剑刺入后心。 那钱伟啊的一声惨呼,双手在空中舞动数下,而后慢慢地沉入水中,就此影踪不见。 水面之上只留下氤氲开来的一大滩血痕。 其时,老八兄弟二人已经将小船划至那血痕旁边。 老八和老九停下手中船桨。 众人都是沉默不语。 良久良久,那于老七抬起头来,眼睛望向站在另外一艘小船之中的那两名持刀者,一字字道:“龙爷,木爷,这是为什么?” 原来这两名持刀者正是王蛟一伙的两员大将,左面那位一脸清癯瘦削地叫龙英台,右面那位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的叫木清风,两个人都跟随王蛟十几年,算得上是他的左膀右臂。 只见那龙英台眼睛在我们几个身上一一掠过,望到那我的时候,还特地多看了两眼。片刻之后在,这才开口道:“为什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死了一个人而已。”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40章 自相残杀 我看得也是颇为惊讶,心想:“这是怎么回事,王蛟的人怎么开始自相残杀了?”而一旁的徐淼凤也是一脸疑惑,警惕地看着船上的两人。 于老七脸色一沉,冷冷道:“龙英台,你疯了吗?” “于老七?”龙应台有些诧异地看了于老七一眼,说道:“你小子还没死啊?”这时,他又看到了一旁的徐淼凤,说道:“呵呵,你这贼婆娘也在啊,太好了,省得我费力去找你们了,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为什么要杀钱宝?”于老七质问道。 “当然是因为钱!” “你这句话太也无情了,难道我们这些兄弟的命在你眼里是如此的不值钱吗?” 龙英台哈哈一笑,笑声之中满是倨傲之意,而后道:“值钱,很值钱,大大的值钱。”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硬币,随手往空中一抛。那一枚硬币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哧的一声掉到水中。 龙英台继续道:“你的命便值这一个钢镚。”说罢,哈哈大笑。 于老七大怒,破口骂道:“你这个浑蛋。” 吕峰当下大声喝道:“好大的口气,没看到你家爷爷在此?活得不耐烦了?” 那龙英台眉毛一竖,厉声道:“你又是谁?” 吕峰嘿然一声,森然道:“我是吕峰,那就让你家爷爷教训教训你这两个畜生。” “吕峰?哦,我倒是谁呢,敢情是吕梁那叛徒的哥哥!” 龙英台提起吕梁,让吕峰大为恼怒,更兼说话如此嚣张,吕峰便想给这二人一个教训再说。吕峰一句话说完之后,立即纵身而起,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消失不见。 那龙英台和木清风都是一怔。 龙英台哈哈笑道:“你这草单玩意儿,打不过我们,也用不着害怕成这个样子,难道想顺水逃走吗?” 一句话刚刚说完,忽然之间小船猛地一侧,向一旁翻了过去。 这龙英台和木清风都是不谙水性,这一下子小船倾侧,立时慌了手脚,急忙一矮身单手扣住船舷一侧。 龙英台和木清风二人身子一瞬间立时没入冰冷的海水之中。慌乱之中,龙英台只觉那水中伸出一只干枯如柴的手臂,在自己后背之上用力一抓。自己一只右手立时松开船舷,仰身向后落入水中。 龙英台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口中连声道:“木清风救我。” 那木清风此时哪里有余裕前来救他?眼看水中一个黑影向自己扑了过来。木清风急忙挥动右手匕首,向那黑影急刺而去。 这一刀在水中刺出,无声无息。木清风心中大喜,本拟一下必中。谁知就在那匕首即将刺中的一刹那,那水中的黑影忽然游鱼一般滑到一旁,跟着双手齐出,在自己身上点了数十下。 木清风也是立时动弹不得,跟着双手再无反抗之力,左手松开船舷,右手匕首落入水中,身子也随即向下沉去。 就在沐清风自知绝无活路之际,突然他发现自己的身子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死死抓住,跟着慢慢浮出水面。 木清风抬眼看时,只见抓住自己的正是那对面小船上那一个跃入水中的吕峰。 而吕峰的另外一只手中抓住的乃是龙英台。 对面小船上老八哈哈一笑道:“峰哥出马,一个抓俩。” 老九更是口中啧啧道:“你这两个傻子,想必是不知道我峰哥的名号是吧?嘿嘿。” 龙木两人的确不知——这吕峰号称“水上漂”,那乃是自小在海边长大,水中功夫高超。倘然是在岸上,吕峰或许和这龙英台、木清风斗一个棋逢对手,难分高下。到了这水中么,那可全是这吕峰的天下了。 将这小船掀翻,将龙木两人点中穴道,捉在手中,这对于吕峰来说,自然是手到擒来。 老八将小船划了过来。于老七跃入水中,将那龙英台倾覆的那一艘小船也翻转过来。而后吕峰一只手提着龙英台,一只手提着木清风,从水中一跃而起,纵身跃到那小船之上。 吕峰双手松开,将那龙英台,木清风掷到船中。而后双目冷冷的望着二人,森然道:“说吧,你们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一个问题也正是众人心中的疑惑。 谁也不明白这个龙英台和木清风与这几位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以致同室操戈,众人俱都将目光落到这二人身上。 那木清风叹了口气,道:“人都杀了,跟你们再说些什么,又有何用?你们要是想要我们的命,这就杀吧。”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吕峰哼了一声,心道:“你既然不怕死,那这位呢?”说罢,将目光落在龙英台身上,死死地盯着他。 龙英台眼珠转了转,嘿嘿一笑道:“我们说了原因,你们能将我们放过么?”这时候,这龙英台竟然讲起条件来了。 于老七心中有气,提起脚,在这龙英台的身上用力踢了一脚,道:“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那龙英台怒目相视,大声道:“你是想杀人灭口吧?你把这些人引到这里,还不是居心叵测?” 这一句话说出,那于老七立时脸色大变,大声道:“你这贼子,竟敢血口喷人,我先杀了你,给这几位兄弟偿命。”跟着,于老七嗖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向那龙英台当胸刺了下去。 这一刀竟是要立时结果龙英台的性命。 眼见着一刀下去,那龙英台立时便要死在于老七手中。突然之间,身旁伸出一只手掌,屈指如勾,横里向于老七的咽喉扼去。 于老七在势不能不避,当即单刀立起,向那只手掌斩去,口中更是大声喝道:“你干什么?” 那只手掌见于老七回刀挡拦自己,当即一缩手又收了回去。 于老七一刀落空,抬眼望去,却见是跟自己那一条船上的徐淼凤,不知道何时跃到这条船上,出手拦住自己。 只听徐淼凤淡淡道:“我干什么大家都清楚,你干什么却需要跟我们解释解释了。”语声平缓,但是话语之中却是隐隐的有一股杀气弥漫。 于老七呐呐道:“这贼婆娘胡说八道,我要杀了他,难道不应该吗?” 我盯着于老七,嘿然一声,道:“你是想杀人灭口吧?” 于老七咳咳两声,道:“你别胡说八道。” 那龙英台更是大声道:“于老七你就是想杀人灭口。” 于老七的眼神有些慌乱起来,抬眼望去,只见吕峰,以及我和徐淼凤此刻俱都冷冰冰的望着自己。 徐淼凤的眼神之中有着一股逼人而来的杀气。 吕峰的眼神之中则是透着愤恨恼怒之意,只听吕峰鼻子之中冷哼了一声,然后缓缓道:“于老七,这是怎么回事?” 当此之际,于老七知道自是想跑也跑不掉,脸色立时变得煞白起来。沉默片刻,于老七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吕峰哀求道:“峰哥,我错了!” 吕峰眼中的怒意越来越重,沉默片刻,缓缓道:“看来你还隐瞒了不少事情啊。” 于老七听吕峰声音平缓,心中更是一寒。他知道吕峰的脾气,越是暴躁如雷,他心中的怒气反而越小。倒是越是和风细雨,越是对自己不满到了极致。 于老七再也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势,匍匐在地,不住向吕峰大磕其头,口中更是颤声道:“峰哥饶命,我也是情不得已。” 吕峰嘿了一声,脸色更是铁青,喝道:“情不得已?难道有人拿刀逼你吗?” 于老七苦着脸,颤声道:“没有人拿刀子逼迫刀子,只不过,只不过——” 吕峰喝道:“只不过什么?” 于老七颤声道:“只不过这姓龙的贼子给我服了一粒毒丸,我不得不如此。这姓龙的贼子说只要将峰哥诱骗到这蛇岛水洞之中,便即给我解药。我一时糊涂,便听了这贼子的话。” 我和徐淼凤都是心中一动。 我心道:“这于老七怎么知道吕峰必定会来这蛇岛?这龙英台而后木清风将吕峰诱骗到这蛇岛有何用意?” 吕峰想必也是有此一问,当即面孔一板,向于老七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要来?” 于老七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吕峰见于老七低垂着头,不敢言语,当下慢慢转过头来,向着那龙英台和木清风打量了几眼,然后这才缓缓道:“两位,想不到对我却是这般好客,非要我这不成器的小弟将我请来,不知两位对我有何所图啊?” 那龙英台哈哈一笑道:“我们兄弟二人请吕兄弟来此,是为了送你一座天大宝藏。” 吕峰仰天一阵大笑,笑声未毕,蓦地一停,向龙英台冷冷道:“送我一座宝藏?不是想要将我的命送在这里吧。” 那木清风一直沉默,没有说话,此时突然开口道:“吕峰兄弟,不瞒你说,我们兄弟二人真的是想送你一座天大的宝藏。” 吕峰又是干笑数声,而后眼珠一翻厉声道:“然则,适才你们二人将那两人杀死船中,这又作何解释?” 这一句话问到关键之处。这龙木二人对与他们同来的两个同伙都是大下杀手,又怎么会将一座宝藏送与吕峰手中?这不是撒的弥天大谎吗? 那龙英台嘿嘿一笑道:“吕峰兄弟,这还要听我解释。” 吕峰森然道:“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解释。”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41章 水龙卷 龙英台眼珠转了转,缓缓道:“我和木清风也是在数日之前接到我们老大的消息,让我们带几个手下前来这蛇岛相会,说是有一个巨大的宝藏。我们都是非常兴奋,立即吩咐手下做准备。” “这么说,你们是两路人马喽?”我问道。 龙英台打量了我一眼,说道:“这位兄弟想必就是李睿兄弟吧,早闻大名,幸会幸会。”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咱们应该是一道出发的,谁知道却遇到了一些变故,不过总算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你别说这些没用的,先回答我的问题。” “不瞒你说,我们的确有两路人马,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龙应台回答道,“我们老大早我们一步上岛,已经在岛上摸清楚了情况,而我们这一路,其实是为了迎接吕峰兄弟及大家的到来。” 老八在一旁不满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你们有这好心?说,你们等我峰哥到底有何企图?” 吕峰也是冷冷的望着龙英台,等他回答。 龙英台沉默片刻,这才叹了口气,缓缓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们冒险来这蛇岛,自然都是为了那海底墓的。”随后,他把头转向我,说道:“李睿兄弟是最了解情况的,当时你带着瘦猴他们一伙,顺利进入了海底墓,而且还能安全脱身,不愧是寻龙太保,我们肥龙老大,也对你颇为敬重!” “这些虚头巴脑的话就不必说了,捡重点吧!”我不耐烦地说道。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你们是不是从风暴角找到了海底墓的入口?” 我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其实这海底墓并非只有一个入口。肥龙大哥带着几个手下,在王龙的配合下,偶然地找到了另外一个入口。” “哦?”众人面面相觑。 我催促道:“在哪?” “而那另一个入口,就藏在这水洞里面一处汹涌的暗流之下。”龙应台笑道:“要想进的古墓,必须要一个精通水性的人来此,才能进入。” 精通水性的人?答案已经不言自明了。我这才明白,原来肥龙排遣龙英台来这儿,就是要和于老七演一出苦肉计,将吕峰也骗上贼船。 至于那什么赠送一座天大的宝藏,也不过是美其名曰而已。 可问题在于,吕峰的行踪肥龙是如何得知的?我们出发前,只有吕韵然知道我们的行踪,难道仅仅是因为巧合?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来?”吕峰也不禁问道。 “这还不是你吕峰兄弟威名远播嘛,你那兄弟吕梁,可总在我们面前夸赞你,说你水性天下无敌。”龙应台笑道,“肥龙知道此去海底墓,必须得有一个水性极好的人物相助,所以,我们很早就关注兄弟你了。” “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木清风笑道,“我们来到这蛇岛之后,一面四处查探地形,一面等待各位弟兄前来相会,一面将各种物事准备妥当。” “哦?”我冷冷一笑,说道:“这么说,于老七之前所说的遇到蝮蛇袭击都是信口开河的喽?” “非也非也。”龙英台笑道,“我们确实遇到了蝮蛇袭击,也确实走散了众多弟兄。不过,也许是苍天有眼,我们余下几个兄弟还是回合了。但是毕竟白白损失了好几位弟兄,所以我们不敢贸然行动,我便和木老弟进入这水洞,先行查探一番。进到这蛇窟之后,我便让于老弟在蛇窟里面暗洞之中相侯吕峰兄弟。” 吕峰哼了一声,道:“什么相侯,说得好听,不过是等着我们自动送上门而已!” 龙英台继续道:“我们带着七个手下,驾着小船驶进这水洞之中,谁知这一路之上竟然接连折了六个。” “哦?” “那六人俱都被水中钻出的一个物事扯了下去,掏去心肝而死。”龙英台解释道:“我和木老弟心慌意乱之际,便欲将那水中的物事捉到,奈何那物事行动如风似电,一击而中,得手之后,立即钻入水中,消失不见,我们兄弟二人也是奈何不得。” “是啊,无奈之下,我们只有继续向前,来到这里。再往前数十米,便是那暗流汹涌之处,所以我便和龙老兄商议,让我们这船上的其中一名手下下入水中探寻那暗流下面古墓的大概位置,谁知这两人不仅谁也不肯下去,反而拔出兵器要和我们火拼。逼不得已,我们也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吕峰鼻子之中重重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心内也是暗暗道:“谁知道你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我们来的时候,那船上已经有一个人横尸船上,其后那另外一个也是跃入水中逃命,还不是被你杀死了?” 龙英台慢慢道:“我们此行是来到这蛇岛与肥龙老大相会,不意来到这蛇岛之后,就遇到了变故,所以一直未与老大见面。想必肥龙已经进到那古墓之中,是以我们这才衔尾而来。前方数十米外便是那古墓的入口,只不过那古墓入口在这汹涌的暗流之下,那暗流又有一个名字,叫做水龙卷,稍有不慎的话,被卷到那水龙卷中,冲入下面的无尽海底,恐怕就只会葬身鱼腹了。” 吕峰听到这水龙卷三字,也是心中一震。 这水龙卷我也是听过的,知道这水龙卷乃是一种异象。还记得年少时候,爷爷跟我说过他去南海的经历。在那南海之中便遇到过一次水龙卷,险险丧命。 那水龙卷一来,遮天盖地,形成一个大大的漏斗形状,所有水龙卷周围的海水都会倒灌而入,灌入这个漏斗之中,无穷无尽,直到这水龙卷自己消失,那所有海水这才止息。 “听姓龙的所说,难道这蛇岛水道之中也有这么一个水龙卷?”我不由得深思起来。 倘然有,这个水龙卷到底有多大? 龙英台眼睛望着吕峰,缓缓道:“吕峰兄弟,我们邀约吕峰兄弟前来,便是希望吕峰兄弟能够一探这水龙卷,看看那古墓入口在这水龙卷的什么地方,而后咱们在想办法进去。进去之后,里面的冥器宝物自是尽归吕峰兄弟所有。” “少说这些好听的,你们不过是想借助我替你们将那古墓入口找出来。”吕峰沉吟片刻,缓缓道:“好,我答应你们。” 站在一旁的老八大吃一惊,失声道:“峰哥,不行啊,他们摆明了是在坑我们。” 吕峰沉声道:“怕什么?”顿了一顿,吕峰继续道:“我倒要看一看那古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 我眼光转动,缓缓道:“峰哥,这古墓我进去过,但不是从这个入口,为了防止有诈,想摸清楚底细再定行止不迟。” 吕峰点点头,道:“不错,龙英台,你且说来听听。” 龙英台苦笑道:“这个自然是要详详细细跟吕峰兄弟说之。只不过吕峰兄弟是不是先把我们的穴道解开了再说不迟啊。” 吕峰微一犹豫,但还是上前,伸出手指将龙木两人的穴道解了开来。 龙木两人慢慢站了起来,道:“多谢吕峰兄弟。” 吕峰缓缓道:“你们且说来听听。” 龙英台咳嗽一声,道:“这古墓的来历,木老弟知道的颇为详细,还是让木老弟给大家说一说。” 众人目光随即落到那木清风身上。 木清风皱了皱眉头道:“好,我便给诸位说一说。”顿了一顿,木清风缓缓道:“这蛇岛水龙卷下面的古墓乃是西汉时期的扶桑国国主之墓。” 我呐呐道:“扶桑国?没听说过。”心中更是不解,目光凝注木清风,“从之前的线索来看,这海底墓必然与孟行当年所藏七宝有关,但扶桑国的说法,却是闻所未闻。” 于是,我只能听他继续述说。 木清风继续道:“这扶桑国乃是西汉时期的一个小国,存世只有八百余年,难怪诸位不知。扶桑国国力甚是强盛,国库赢富。这蛇岛水龙卷下面的乃是扶桑国第八代国主,当其位时,已然积聚了大量财富。生前便妄想将这历年积聚的财富带入地下,只是恐怕被后世盗贼挖掘,是以这扶桑国第八代国主便命令手下四处寻找一处风水好穴,以便百年之后葬于其中。” 据木清风所说,这扶桑国国主的手下一番找寻之后,最后发现者蛇岛的地形天然形胜,乃是一副绝好的海龙脉,于是便将这扶桑国国主的陵墓定在这蛇岛之上。 老八奇道:“那这蛇岛之上遍布毒蛇,那扶桑国主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吉兆吧?” 木清风摇了摇头道:“那时候这蛇岛还不叫蛇岛,蛇岛之上也没有毒蛇,这些毒蛇都是后来建好大墓之后,扶桑国主派人放到这岛上的。” 老八奇道:“真是奇怪,这扶桑国主放岛上这么多毒蛇干什么?”一念之后已然明白,当即道:“莫非是为了给他看守这陵墓所用?” 木清风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扶桑国主正是此意。那扶桑国主将陵墓定在这蛇岛之上以后,便派人来此,依照那蛇岛下面的洞窟,大肆整理一番,将那一座天然形成的洞窟变成一座龙楼宝殿。数十年过去,扶桑国主终于亡故。其后,继位的扶桑国第九代国主随即将第八代国主葬在这水龙卷下的古墓之中。而后,又延请昔年鲁班爷的后人造了一座水龙卷,以防后世盗贼进入此间。” “一切妥当之后,这才在岛上遍放毒蛇,并放出风声,这岛上有不干净的物事存在,谁要是闯上岛来,必定会将这不干净的物事带回家中,最终,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后来便鲜有人上到这岛上来了。这一座小岛也就因了这遍地的毒蛇和那诡异的传说,成了一处禁忌的所在。”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42章 信口开河 初时,我还以为木清风会讲出一个多么隐秘的故事,谁知他竟搬出了这么一出是非来,纯粹是唬唬老八这些外行人的。说什么蛇岛的蛇是人为所置,鲁班后人制造水龙卷机关,无不是信口开河、无中生有。 因此我也不由得怀疑,这龙应台、木清风口中到底还有没有真话。 老八喃喃道:“那扶桑国主如此恶毒。” 木清风沉声道:“这也不能怪那扶桑国主,历来的帝王公侯又有哪一个希望自己的陵墓死后被人挖掘、尸骨曝于白日之下?这帝王陵墓自古都是设置重重机关,暗器埋伏,便是为了防止有人盗掘陵墓,这小岛上遍放毒蛇也只不过是其中一技。” 我望着木清风,缓缓道:“这蛇岛上有扶桑国的古墓,古墓的入口在这水龙卷之下,你又是如何得知?” 木清风不假思索道:“是我们肥龙老大发现的啊。” 我慢慢道:“也就是说,你们也不知道这水道前方到底有没有水龙卷,并且有没有古墓也并不能确定喽?” 木清风知道自己话中有漏洞,立即解释道:“我和龙老兄来到此处,侧耳倾听,隐隐的便是那水流宣泄的声音,那水龙卷应该就在这前方不远。” 我目光闪动,缓缓道:“既是如此,那么你们便该前往一探才是。” 那龙英台苦笑道:“那水龙卷何等威力,我们只要上前,势必会被那汹涌的激流卷到那水龙卷形成的漩涡里面,我们二人又水性不佳,这一下去,可是灭顶之灾了。” 我冷冷一笑道:“原来如此。” 龙英台向吕峰道:“所以我们才想要邀请吕峰兄弟来,助一臂之力。” 吕峰沉吟片刻,道:“相助一臂之力没有问题,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相帮?这么贸然下去,我恐怕也是葬身海底了,赔本买卖额是万万不做的。” 龙英台向吕峰道:“这个吕峰兄弟倒是不需多虑,我们已经想好办法。只要吕峰兄弟答应相帮,我们自然不会让吕峰兄弟置身险地之中。” 吕峰皱了皱眉道:“我适才不是答应你们了吗?我说过的话自然算话,你们且说说该如何下去。” 龙英台站直身子,向一旁十余米外的石壁上指去,道:“吕峰兄弟你看。” 众人顺着这龙英台的手指望去,只见在那石壁之上钉着一个孩童手腕般粗细的铁橛子。 那铁橛子深入石壁之中,上面拴着一条长长的绳子,那条长绳一端没入水中。 龙英台指着那一条长绳,道:“吕峰兄弟,你看,我们已经将那长绳备好。只要吕峰兄弟抓着这一条长绳游到那水龙卷下面,找到那扶桑国国主的古墓入口,而后咱们便可以顺着这长绳下去,进到那古墓之中。” 老八奇道:“既然有这么一条长绳,你们两位何不直接下去?” 龙英台苦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循着这一条长绳下到那水龙卷中,必须懂得在水中的闭气之术。要不然的话,在水中还未找到那古墓,便会被活活憋死。” 吕峰点了点头道:“好,我这便前往水龙卷下面一探。”随即吩咐老八和老九二人将这两艘小船驶到那铁橛子下面。 吕峰沉声道:“你们在此稍待。”说罢,纵身而起,仿佛一只大鸟一般扑向那一根长绳。 老八和老九都是大声道:“峰哥小心。” 语声未落,那吕峰已然抓住那一根长绳,哧溜一下溜入漆黑的水道之中,转瞬之间消失不见。 船上众人都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漆黑的水面。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徐淼凤,轻声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徐淼凤说道:“肥龙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心思缜密、心狠手辣而且诡计多端,所以龙英台和木清风的话,听听就算了,千万不要当真。” “这个我自然清楚,更何况,他们俩的话本来就破绽百出,怎么能叫人信服呢?” “你想过没有,既然肥龙叫他们前来蛇岛相会,那他人又去了哪里?”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看来这件事现在是越来越好玩了。”我嘴角边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老八则是暗暗担忧:“峰哥实在太莽撞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抵御得了这水下的寒气?” 老九也说道:“峰哥可别有什么危险才是。” 那龙木两人,也是神情紧张,双眼牢牢地盯着那没入水中的长绳。那根长绳微微一动,二人的心都跟着这长绳微微一跳。 于老七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我估摸着他此刻心情一定最复杂,既盼望吕峰能够平安回来,又盼着他就此沉尸水底,自己便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思谋回来之后如何惩治自己。 一直过了有十分钟,还是不见那吕峰回来。老八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不安。 老九呐呐道:“老八,峰哥该不会是……”说到这里,后面的一句话便说不下去了。 老八怒道:“你说什么?峰哥吉人天相,自然是平安无事,才这么一会功夫你便等不得了?” 老九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峰哥平安无事。”心念转动,眼睛便慢慢落到身旁的龙英台和木清风身上。 老九的眼睛之中慢慢透出一股杀气。 龙英台身上一寒,也是担心吕峰的这两个手下会跟自己拼命。当下环目四顾,只见除了老八老九之外,我和徐淼凤也是气势虎虎,看来都不是好惹的主。 龙英台当即脸上堆笑,道:“吕峰兄弟水性这么了得,怎么会出事?大家不用担心,说不定这就出来了。” 老八没有理他,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口中冷冷道:“但愿如此。” 众人又等了十分钟,还是不见那吕峰上来。 据我所知,目前水中憋气的记录最长达22分钟之久。是一个叫瑟沃·林森的人,外号被称作“不需要呼吸的男人”。而他控制呼吸的关键是他的“禅态”技术。 但是如今,吕峰已经在水下呆了二十五分钟。 这已经超过了瑟沃·林森的纪录。 老八刷的一声拔出单刀,刀尖向着那龙英台,厉声喝道:“你这狗贼,骗得我峰哥下到这水中为你找寻那古墓入口,害我峰哥送掉性命,我今天要你一命抵一命。”咬牙切齿便欲向那龙英台扑上。 于老七急忙拦住,道:“老八,且慢,也许峰哥这就要上来呢。” 而他真正担心的是,如果老八等人跟这龙英台、木清风火拼起来,万一杀死了这二人,自己所中的毒可就无从解救,这可万万不行。 龙英台也是急忙道:“老七说得甚是,吕峰兄弟吉人自有天相,也许这就上来。” 老八双目一瞪道:“那要是上不来呢?” 龙英台心道:“上不来还能怎么的?大不了大家一拼就是。”这一句话却是只能在腹中暗自嘀咕,却是不能出之于口。 龙英台正自不知该如何措辞的时候,突听那木清风喜道:“你们看,那根长绳动了。” 众人闻听都是浑身一震,急忙转头望去,果不其然,只见那一根长绳微微晃动数下,跟着便即大动起来。 老八大声道:“峰哥——” 喊声未落,那长绳的这一端蓦地冒出一个人头来。 那颗人头白发苍苍,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正是那潜入水中寻找那古墓入口的吕峰。 老八和老九都是大喜,大声道:“峰哥,你没事吧?” 只听吕峰哈哈一笑,道:“我没事。”跟着吕峰双手一拉长绳,身子借力飞了起来。半空之中松开手中的长绳,稳稳当当的落在小船的船头之上。 龙英台沉声道:“吕峰兄弟,可曾找到那古墓的入口?” 吕峰点了点头,道:“那古墓入口确实是在这水龙卷之下,十余米的深处。里面黑乎乎的一片,我进到那入口三四丈便即退了出来。” 龙英台眼光一亮,道:“既然找到了这古墓入口,那咱们就一探究竟,看一看这古墓里面有些什么明器。” 吕峰皱眉道:“那你们二人不等肥龙了?” 龙英台沉声道:“不等了,咱们先进去看看,也许探查完这一座扶桑国古墓之后,肥龙老大便会到来也未可知。” 吕峰沉吟片刻,缓缓道:“既是如此,那咱们这就下去一探,不过都谁跟我下去?”眼光望向龙木两人。 龙英台急忙道:“我和木老弟自然责无旁贷,自是要跟吕峰兄弟前往一探。” 吕峰眼光望向我和徐淼凤,梁天一,缓缓道:“你们三位呢?” 梁天一笑了笑道:“在下倒也愿意跟前辈下去开开眼界。” 吕峰点了点头,随即目光转向我和徐淼凤。 徐淼凤对我说道:“既然来到这里,还是下去看看再说。”当下点了点头,道:“我们也去。” 吕峰沉吟道:“既是这样,那咱们六个人这就动身,老八老九,你们二人和于老七在此把守望风。” 老八本欲和吕峰一同下去探看这古墓的究竟,此时听吕峰如此吩咐,心中有些不大愿意,但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得答应。 老八抬起头,道:“是,峰哥。”眼睛望向吕峰,只见此时吕峰正对着自己,其余人看不到吕峰脸上的表情。 吕峰向自己使了一个眼色。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43章 钻山锄 老八一呆,心道:“这是什么意思?”只见吕峰给自己使了一个眼神之后,随即目光向下,斜斜落到身后那于老七的身上。 老八立时明白,峰哥这是在告诉自己,待得一会众人下去之后,要时刻注意这于老七的一举一动,莫要让他再捣鬼作怪。 一切妥当之后,吕峰招呼大家道:“大家跟在我后面。”而后纵身而起,抓住那一根长绳,跃入水中,消失不见。 龙英台和木清风紧跟其后,也跃了下去。 梁天一抬眼看了看四周,随后也抓住长绳,跃入水中。我和徐淼凤对望一眼,都是点了点头。 二人也相继抓住长绳,跳了下去。顷刻之间,这两条小船之上只剩下,于老七和老八老九兄弟二人。 于老七嘿嘿一笑道:“五哥,六哥,别来无恙。” 老八鼻子之中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托您老的福,还没死。” 于老七颇为尴尬,知道这老八兄弟二人还在生自己的气,只得笑着说道:“老八老九,过去是七哥我的不对,这里给你们赔罪了。” 老九和老八对望一眼,二人心底怒气渐消。 水道之中黑漆漆,三人在那船上闲聊起来,谁也没有看到远处黑暗之中一个黑影正自从水中慢慢地向三人靠近。 我和徐淼凤闭住呼吸,没入水中,只觉周身寒意袭人。我俩手抓长绳,慢慢向前游去。黑暗之中,睁开眼来,只隐隐约约的看到前方三四个模糊的人影。 深水之中,众人都是慢慢向前方游去。不一刻工夫,我们都感到水流之势越来越快,身不由主被那股水流卷带着向前方冲了过去。 似乎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漩涡,不住地将周围的海水向里卷去。 我也都被这股巨大的吸力向那漩涡中心卷了过去,心中一凛,“这一定是那水龙卷了。”一念未落,只觉自己身子和徐淼凤一起被那股水流一下带了进去。 我急忙握住徐淼凤的一只手掌,两人身不由主地向那水龙卷中落了下去。 浑浑噩噩之中似乎落了十来米之遥,蓦地从斜刺里伸出两只干枯的手臂,一把抓住我们两个,硬生生将我们从那漩涡之中抓了出去。 我吃了一惊,站定身形之后,抬眼望去,隐隐约约地看到竟似置身在一处山洞之中。这山洞形如一座大门一般,山洞里面黑漆漆看不清楚。 我身前则是站着四个人影,八只亮闪闪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其中一双眼睛盈满笑意,正自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另外一双眼睛则满怀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另外两双眼睛则是目光闪动不停。 第一双眼睛正是吕峰。只见吕峰双脚站在地上,双脚不丁不八,宛如钉在地上一般。 吕峰那一根长绳的一端则绑缚在腰际,在他身后,梁天一和龙英台木清风一字排开,都是双手死死攥住缚在吕峰腰际的那一根长绳。看来吕峰适才便是这般双手齐出,合众人之力,将二人拉进这山洞之中。 只听吕峰嘿嘿一笑道:“到地方啦。” 我当即沉声道:“多谢峰哥。” 吕峰哈哈一笑道:“咱们现在同坐一条船上,客气什么。” 我点点头。 吕峰将腰间的长绳解了开来,而后在洞壁一侧找了一个突出的石头,将那长绳一端牢牢缚在那石头上面。 我们的声音被身后的轰轰的水声所遮掩,几不可闻。 我转过身来,向前往去,只见黑暗之中无数水流从上而下,轰轰而过。 这水龙卷的威势竟是摄人魂魄,若不是亲眼得见,任谁也想不到在这蛇岛水道之下,竟然有这么一座威势如此巨大的水龙卷! “无尽的水流倒灌而入,这水龙卷下面竟是尽都容纳,看来这水龙卷漩涡下面不是通着外面的汪洋大海,便是另有出口,将这水流引导出去。”我将目光慢慢收回,落到眼前这山洞之中。 只见这山洞形似一座殿门,山洞两侧的洞壁之上更是凹凸不平,隐隐约约的竟似刻着什么东西。 我皱眉道:“峰哥,这里便是那扶余国古墓的入口么?” 吕峰点了点头,沉声道:“应该便是这里了。龙英台,这里可是那古墓的入口?”这水性吕峰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不过这盗墓倒斗摸金的事情,吕峰可是不敢假充行家。 虽说吕峰吕梁这兄弟俩,都干过盗墓的营生,但吕梁在这方面显然比吕峰有天赋,他在肥龙那里,干得颇有声望。反倒是吕峰,则一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业绩。 龙英台眼光闪动,缓缓道:“按照我们肥龙老大所说,这里应该便是那扶余国古墓的入口了。你们看,这入口两侧的洞壁之上似乎有字,咱们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说罢,便即走到左面洞壁跟前。 众人也都跟了过去。 站在这洞壁之前,凝神望去,只见这洞壁之上刻着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些字都是甚是古怪,字体犹如长枪大戟一般,每一个字的笔画都似乎要从这石壁之上跃然而出。 众人只看得面面相觑。 龙英台皱眉道:“李睿兄弟,您是行家,你给我们说说呗,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不好意思,我也不认得。”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不过,一般而言,这墓门上的字,无法都是些诅咒之类的话,说什么擅闯者死或者生人莫入,等等,没什么大的用处,咱们直接进去便是。” “那倒也是。”龙英台点了点头,当即带着众人向着里面走了进去。 只是刚刚迈出数步,忽听得身后哗啦一声水响。众人急忙止步,回头观看。只见一个人影从那水龙卷继续下落的水流之中抓着那长绳一跃而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于老七。 吕峰眉头一沉,道:“于老七,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候吗?你怎么进来了?” 于老七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那里,向着吕峰嘿嘿一笑道:“峰哥,我是怕这古墓里面大有凶险,是以这便来给峰哥打头阵来了。” 吕峰鼻子之中重重的哼了一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吕峰也不好对于老七大发脾气。 龙英台招呼大家,继续向前而去。 这山洞里面甚是黑暗。 于老七打起手电筒,灯光照亮之下,只见这山洞里面十余米处赫然是一扇厚厚的石门迎面而立。 龙英台带领众人走到那石门之前,凝神望去,只见这石门之上光秃秃的,整个石门好像是一块巨石切削而成,而后被搬运到这里,做了这古墓入口的大门。 这一座石门严丝合缝,没有半点空隙之处。 我站在石门之前,仔细看了看,皱起眉头,“真乃巧夺天工,竟然连一丝空隙都没有。”对于这古墓的石门我也是一筹莫展。 梁天一眼光闪动,缓缓道:“你不需着急,这龙英台一定有破开这石门之法。” “哦?”我略作思考,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便转头看向龙英台。 那龙英台果然嘿嘿一笑,道:“这位小兄弟倒是有些眼光,不知道高姓大名?” 那梁天一眼珠转了转,缓缓道:“我叫梁天一。” 龙英台道:“好名字,好名字。”说罢,随即招呼木清风道:“木老弟,咱们一起上吧。” 木清风点点头,二人同时从背囊之中取出一件物事。甫一取出,众人都是一怔。 只见这物事酷似一把农家所用的锄头。龙英台抓住那锄头的短柄,往后一抽。那短柄随即又被抽出一截,变成五尺来长。 龙英台和木清风同时拿起那锄头,走到那石门之前,看了看,而后来到石门右侧,挥起手中的锄头,向那石壁挥去。 只听嗤的一声响,那貌似锄头的物事斩在石壁之上,竟是切石如腐,应手而入。 石壁碎屑纷纷而落。 我一怔,心道:“想不到这两把锄头竟是削铁如泥的利器,这两把决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锄头。” 徐淼凤见我脸上疑惑,当即低声道:“这两把锄头乃是卸岭力士的独门兵器钻山锄。” “钻山锄?”我疑惑地看向她,“卸岭?你确定?” 事情变得越发离奇了。 “怎么卸岭的人也来了?”我心里不禁嘀咕,卸岭魁首宋鬼眼我是认识的,深知没有和我打个招呼,他万万不会贸然卷进这是非中来的。 “我确定。”徐淼凤点了点头,“只不过卸岭力士一般所用的没有这么锋利,这两把钻山锄想必是用特殊的材料打造出来,以致才有今日这般锋利。” 龙英台和木清风二人虽然正自奋力刨挖那石门一侧的石壁,但是耳朵却时刻留意四处动静。此刻听徐淼凤说出自己的武器来路,心里不由得一动。 龙英台和木清风嘀咕道:“这贼婆娘倒是有些见识,不仅知道我这钻山锄的来历,亦且知道我这钻山锄里面加了特殊的材料,看来留着她,迟早是个祸患。” “呵呵,一个叛徒而已,到时候一并收拾了便是。” “说得轻巧,你没看到李睿一直对我们有怀疑吗,我看这事不能想当然地干,不然会适得其反。” “那你说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龙英台随即对我和徐淼凤留了神。 龙木两人手不停歇,用了十分钟,那石壁之上已然被钻山锄挖出数米深。跟着龙英台手中的钻山锄一轻,那石壁已然洞穿。 第四卷:蛇岛惊魂 第044章 罗刹童子 一股阴寒的气息随即从那大洞里面汩汩涌了出来。 龙英台和木清风急忙闭住呼吸,从那洞里迅速退了出来。 众人俱都闪到一旁,让那股阴寒之气从那洞中涌出。 这种古墓之中往往有尸气积聚,待的古墓被打穿之后,那积聚在古墓之中的尸气往往便会顺着那缺口一涌而出。寻常人若是不避尸气,闯入古墓,便会被古墓之中的尸气侵入体内,以致中尸毒而死。 是以这倒斗摸金中人每每打开古墓之际,都会让古墓之中的尸气往外排放一段时间。而后便将一只活鸡活鸭扔进那古墓之中,那鸡鸭安然无事,倒斗中人这才放心而入。 龙英台身边并未带有鸡鸭之类的物事,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吞了进去,随即一脸从容淡定。 这玩意儿我听宋鬼眼说过,乃是他们卸岭力士自制一种药丸,叫做避尸丹,可以抵御得了那尸气之毒。 只不过倘然那古墓之中尸气凝聚太多,卸岭力士还是会将那尸气排放得差不多的时候,这才服下那避尸丹,进入古墓之中。 众人站在那洞口之旁约莫有十分钟,龙英台又从怀中取出六粒黄澄澄丹药,放在自己手中,开口道:“诸位,这六粒丹药乃是本门秘制的避尸丹,专为进入这古墓之中,抵御那残余尸气之毒所用。诸位最好口服一粒,以免中了那残余尸气之毒。” 说罢,木清风走到龙英台身旁,从他掌心取过一粒,张口吞了下去。 于老七迟疑一下,还是走了过来,取过一粒避尸丹,吞进腹中。 那吕峰则是一脸警惕,说道:“避尸丹,鼻屎丹,算了算了,这么恶心的东西,我就不吃了。” 梁天一听完,也是摇了摇头,道:“多谢好意,不过在下自小与毒蛇为伍,屡屡被蛇咬,中毒已经是家常便饭,这尸气之毒想必和蛇毒相差无几。” 言下之意,那毒蛇都奈何不了他,这区区的尸气之毒想来也不过如此。 龙英台目光转向我和徐淼凤。随即,我也摇了摇头,“不用了,卸岭的避尸丹确实厉害,不过我们寻龙太保自有对付古墓中残留尸气的办法。” “哈哈哈,你瞧我,忘了忘了,相传寻龙太保都会一种叫龟息之术的绝技,一遇变故,立即闭住呼吸,便可以数个小时不呼不吸。想必那点尸气对你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他虽然一脸笑意,但心中对这我早已暗自警惕。 “你说笑了,数个小时不呼吸,那还是人类吗?”我笑道说道,“龟息之术不过是个唬人的名字罢了。” 龙英台也没有再深入交谈,便向众人道:“咱们这就进去吧。”说完,不待众人点头响应,已然当先矮身从那洞口钻了进去。 木清风随即跟在后面,也钻了进去。 吕峰招呼道:“那咱们也进去吧。”说罢,带着于老七,钻了进去。梁天一紧随其后。 徐淼凤眼见着古墓入口的山洞之中只剩下我俩,当即低声对我道:“小心那龙英台,这人在肥龙手下十分神秘,从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总是觉得他不大老实。”顿了一顿,徐淼凤又道:“还有那于老七也是古里古怪的,他不听吕峰的吩咐,擅自闯了进来,这其中说不定有些什么异常。” 我点点头,道:“那肥龙为什么直到此刻还没有来?我总是有一种感觉,那家伙似乎在暗中看着咱们。” 徐淼凤心头一震,慢慢抬起头,望向这山洞四周。 除了我手里手电筒的灯光之外,其余四下里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我们身后更是水声隆隆,那自上而下的万千水流依旧滚滚不停地向下方激荡而去。 徐淼凤缓缓道:“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小心为是,走吧。” 说完,我俩举步走到那洞口跟前,矮身而入。 片刻之后,便即钻到里面。只见那于老七手举手电筒,其余众人站在于老七的身后,俱都神情紧张的望着前方。 众人前方十余米开外,似乎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那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是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暗影之中,一动不动,似乎是亘古以前就站在那里一般。 众人都是心头凛然生惧。 于老七低声道:“龙英台,那个人影是不是一个粽子?” 龙英台生平自是倒斗无数,那古墓之中的粽子没见过一千,少说也见过八百。 这个人影站在那黑暗之中,犹如一尊石像一般,倒是让龙英台也心生狐疑之意。他沉声道:“是不是粽子,走过去一看便知。”当即手持手电筒,慢慢向那人影走了过去。 众人跟在那龙英台身后,也是缓缓向那人影走了过去。 那人影还是一动不动。 龙英台等人慢慢来到那人影身前米许开外,举目望去,这才看清这个人影果真是一个人——一个身穿一身奇怪衣衫的死人。 这死人是个中年男子,看上去有四五十岁年纪,一张脸孔之上肌肤血肉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一具皮包着骨头的尸骸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只不过这一具尸骸肚腹却是高高鼓起,犹如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一般。 “我活了这么些年了也没有看过如此奇怪的事情,这死人怎么会这么奇怪,好像怀胎数月的妇人一般。”龙英台走上前,晃动手电筒,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来。 这般情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我记得以前倒斗之时,也是遇见过这般腹膨如鼓的死人,只不过都是女子,都是怀胎数月遭遇变故惨死的妇人。像这般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也这般肚腹高高鼓起,平生也是第一次遇见。 龙英台沉声道:“这一具尸骸恐怕是肚腹之内积聚尸气太多的缘故,这才腹胀如鼓一般。”说着,另外一只手拔出一把匕首,伸到那尸骸肚腹之前,刀尖在那尸骸肚腹之上从上往下用力一划。 那死尸身上衣衫被匕首一触,立时化为齑粉,落在地上。那死尸的肚腹随即也被龙英台锋锐的刀尖剖了开来。 那死尸的肚腹一开,立时有十余个拳头大小的球形物体滚落地上。 那球形物事掉到地上以后,发出砰砰砰砰的声音,一个个俱都打了开来。 众人都是一怔,凝神向那打开的球形物体之中望去,只见在那每一个球形物体之中都有着一个浑身毛茸茸的东西。 那东西酷似一只刚刚从鸡蛋之中孵化出来的小鸡一般。只不过小鸡身上毛色各异,这球形物事之中的东西全都是浑身黑毛。 吕峰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皱眉思索片刻,忽然想起一件东西来,当即脸上变色,招呼道:“大家快快离开这里。” 跟着拔步便向那甬道里面奔去,似乎这地上的十余个遍体黑毛的东西乃是什么凶神恶煞一般,走得稍微慢一些,就会被这些凶神恶煞吞噬。 吕峰看了一眼地上那十余个遍体黑毛的东西,心中奇怪。但是听我这么一说,当下心中虽然狐疑,但还是快步跟了过去。 于老七随即追了过去。梁天一又复向那遍体黑毛的东西看了看,也是皱了皱眉,跟着向我们所去的方向赶了过去。 龙木两人对望一眼,心中也是大有惧意,于是疾步向众人所去的方向奔了过去。 片刻之后,众人已然沿着这墓门后面的甬道向里走了百十米之遥,这才停住脚步。 吕峰向那站住脚步,脸上犹带着惊惧神情的,向我问道:“李睿,那个死尸肚腹里面滚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眼望来时的方向,缓缓道:“不瞒大家,那物事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只不过先前曾经听我爷爷说起过,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了。” “哦,到底是神秘东西?” “罗刹童子。” “罗刹童子?” 这两字一出,所有人都是微微皱眉。 于老七目光闪动。 梁天一若有所思。 吕峰问道:“这罗刹童子是什么东西?” 我缓缓道:“峰哥可曾听说过人俑?” “人俑?”吕峰摇了摇头道:“没听说过,那人俑又是什么东西?” 其余人听到这人俑二字,却是皱了皱眉。 我沉声道:“咱们适才看到的那一具腹胀如鼓的男子尸骸,便是人俑。而那罗刹童子乃是一门蛊术,这一门蛊术便是借助那人俑为体,先将活人封住口鼻,窒息而死。其后再剖开其人的肚腹,将这罗刹童子放于人俑的体内,而后将这尸身的肚腹再加以缝合。” “那罗刹童子就此在这人俑的体内一住经年,日夕以这人俑的精血为食,直至将这人俑精血尽皆吸干为止。这罗刹童子没有活人的精血为食以后,自此便进入睡眠之中,直至这尸骸肚腹被人打开,放出这罗刹童子为止。” 吕峰皱了皱眉道:“说了这半天,你还是没说这罗刹童子具体为何物?” 我沉声道:“那罗刹童子乃是未足月的死胎。” “死胎?”吕峰愕然抬头,望向龙英台。 龙英台点点头,脸色沉郁,缓缓道:“正是,李睿兄弟说得不错。那罗刹童子正是孕妇体内未足月的死胎,只不过被那精通蛊术的巫师得到后,用药水泡制,炼成罗刹童子,而后寄生于人俑体内。” 吕峰奇道:“那巫师费了这般手脚,造这么一个罗刹童子到底有何用意?” 龙英台瞳孔收缩,缓缓道:“巫师所造的罗刹童子放在人俑之中,再放入古墓,那便是一个诡异的杀人利器。” 第045章 演戏 吕峰还是不解:“这罗刹童子这么小,又是一动不动,如何杀人?” 龙英台慢慢道:“那罗刹童子虽小,但是却不是不会动。罗刹童子长在那人俑体内,吸食干净人俑的精血之后,便即睡眠,不再成长,直到有人将这人俑打开,这罗刹童子一落地上,便会迎风而活。” 龙英台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眼睛之中又是露出恐惧之意,缓缓道:“这罗刹童子复活之后,便会四处梭巡活人的踪迹,只要找到活人,便会吸附而上,钻入活人的体内,再次以活人为俑,开始它第二次的寄居生涯。” 龙英台说完,众人都是不由自主感到一阵阵的寒意袭来,便连徐淼凤知道这罗刹童子的来历,也是情不自禁脊背发冷。 任谁也想不到那竟然是未足月的死胎,而且还是蛊术之中最厉害的一种罗刹童子蛊。 吕峰听完龙英台的一番话,目光四处望去。只见这墓道之中黑漆漆地,触目所及,尽都是漆黑一片。 那人俑体内落下来的罗刹童子是否已经复活?又是否正在四处寻找活人的踪迹? 这古墓之中除了我们这几个活人,哪里还有其他活人存在? 一念至此,吕峰又是激灵打了一个冷战。 木清风久未说话,此时忽然开口道:“我看咱们大家还是赶快往前走吧,要不然被那罗刹童子追了上来——”一句话还未说完,只听众人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这响声一起,那木清风脸色立变,立时止住话语,回头望去,众人也都是转头相望。 这一望之下,众人又都是寒意遍体。 只见十余米一个遍体黑毛的物体此刻正静静地趴在地上。 正是适才从那人俑体内掉落出来的罗刹童子。 那罗刹童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它是如何来到这里。 就在众人心头恐惧疑惑交织之际,那罗刹童子慢慢的动了。只见那罗刹童子慢慢舒展开身子,果不其然,这罗刹童子一展开身子,便宛然是一个胎儿形状。而后这罗刹童子慢慢抬起头,两只眼睛紧紧闭着,但是这罗刹童子却用两只紧闭着的眼睛望向众人。 确切地说,不是望,而是将一颗小小的脑袋抬起来,向着众人的方向,缓缓点了点头。 龙英台咽了口唾沫,忽然转身便往这墓道里面奔了进去。 这一下直奔而去,竟是连一句招呼都没打。 那木清风跺了跺脚,也是急忙跟了过去。 吕峰口中怒骂一句:“狗东西,自己逃了,也不打声招呼?”急忙招呼我和徐淼凤,梁天一,于老七。 五个人也相继往墓道里面奔了过去,所有人都对这宛如胎儿的罗刹童子蛊大为恐惧。 那罗刹童子蛊转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吕峰带着四人一路狂奔,转瞬之间奔出百十米之遥,那龙英台和木清风却是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吕峰停下脚步,气喘吁吁道:“奶奶的,这两个狗东西跑得倒是真快。” 众人也随即止住脚步,于老七晃动手电筒,四处望去。突然之间,于老七颤声道:“峰哥,你看那是什么?” 吕峰听着于老七声音颤抖,似乎发现了什么恐怖的物体,急忙抬起头来,向远处望去。只见手电筒光亮所及之处,一个黑乎乎的宛如胎儿的东西正静静地趴在前方通道之中。火山文学 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适才众人畏之如虎的罗刹童子蛊。 众人一瞬间都是汗毛直竖。 于老七颤声道:“怎么,怎么又遇到了这个煞星?” 吕峰低声道:“还等什么,快跑。”一转身,又往来时路奔了过去。 众人急忙跟在吕峰身后,向来时路又奔了回去。 这一次又是奔出百十米之遥,还未及停住脚步。那于老七又是脸色大变,颤声道:“峰哥,那只罗刹童子蛊还在前面!” 众人举头望去,果然看见那一只黑乎乎的罗刹童子蛊正自趴伏在前方。 众人心头都是一凛。 急忙停住脚步。 吕峰百思不解,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我眼望前方那一只罗刹童子蛊,沉思片刻,缓缓道:“我们好像鬼打墙一般,在这墓道里面绕来绕去,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墓道有古怪。” 寻常人进到古墓之中以后,遇到这鬼打墙的机关,便只能在墓道之中转来转去,最终困死在古墓之中。 徐淼凤点点头。 我继续道:“那龙英台和木清风一定知道这墓道里面的机关,这才趁着咱们不备之机,隐匿而去。咱们只要破解开这墓道的机关,便势必能够找到那龙英台和木清风二人的行踪。”顿了一顿,我又道:“这二人是要甩开咱们,独吞这墓道之中的明器。” 吕峰咬牙切齿道:“不错,这姓龙的和姓木的都是卑鄙小人,要是再被咱们抓到,一定要将这二人扔到那水龙卷里面。”顿了一顿,吕峰似乎想起一事,皱眉道:“现在怎么办?这墓道里面的机关谁会破?” 我微微一笑,道:“峰哥,难道你忘了我们的身份了?” 吕峰抬眼看着我,一拍自己的脑袋,道:“哎呦,我怎么忘了,你特娘的可是寻龙太保啊!” 我对吕峰道:“这一次咱们按照原路返回,一路之上慢慢走,看看这两侧的石壁有些什么古怪。还有,沿路走的时候,再仔细查看一下地上的足迹,那龙木两人终究不能平地消失。” 吕峰点点头,道:“好!”众人当即手持手电筒向来路走了回去。 一路之上,众人晃动手电筒向两侧石壁照去,却见这两侧石壁除了有些潮湿之外,并无特异之处。 走出百十米外,只见地上脚印杂乱,看来这便是适才众人遇到那罗刹童子蛊的地方。抬眼向前望去,那罗刹童子蛊却不在前方。 众人又是一怔。 适才转了一圈,众人两次遇到那罗刹童子蛊,本以为众人所走的墓道乃是跟鬼打墙一般,循环往复。谁料想这一次却是没有看到那一只罗刹童子蛊。 那罗刹童子蛊去了哪里? 众人心头都是掠过一道阴云。 我举起手电筒,四处环顾。目光慢慢从石壁往上,一抬头,赫然看见这墓道上方竟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洞口之上有一块石板露出一角。似乎这石板本来是遮蔽住这洞口。而后被人推开,钻了进去,其后这石板被人放回原处之际,放到一半,那挪移石板之人便逃之夭夭。 我大喜,道:“你们看!那龙英台适才一定是沿着这墓道上方的洞口逃走了。” 众人都是举头上望,看见这个洞口,都是吃了一惊。 吕峰道:“靠,这墓道上方有这么一个洞口,我都没察觉。” “这事急之时,每个人都会有所疏忽。更何况有那神秘可怖的罗刹童子蛊在前,谁还有余裕查看这墓道上方有没有什么异常?”顿了一顿,我又道:“那罗刹童子蛊一定也是钻进这暗道之中,向前追了过去,咱们这就追赶那龙木两人吧。” 于老七迟疑一下道:“那要是遇到那罗刹童子蛊怎么办?” 我眉尖往上一挑道:“咱们只能相机行事。再说了那罗刹童子蛊要是真的和咱们狭路相逢,说不得,也只有出手一搏。”适才自那龙英台带领众人逃跑之际,我心里便有些稍稍不满。 我不相信那罗刹童子蛊真的能够快过我的飞刀。 只不过众人既然都已落荒而走,只有自己和徐淼凤二人在那里,徒然显得有些逞强。 是以这才跟在众人后面。 于老七不再说话。 梁天一不解道:“那他目的何在?” 我缓缓道:“那自是为了吸引咱们前去,而后他再示之以弱——” 梁天一奇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故意让我们抓住的?” 我慢慢点了点头,道:“不错。” 众人一时之间俱都沉默不语。 过了良久,吕峰这才开口道:“这么说来,那龙英台所说的话俱都是假话的了?” 我摇摇头,道:“依我看,也不全是假话。” “有关这座海底墓,我也了解不多,虽然我和徐淼凤曾经进去过,但毕竟不是从这个入口,所以,也不能排除这个古墓与扶桑国国主墓葬有所关联。而且,从目前的情况看,龙应台说的扶桑国的事情应该可以相信。而除此之外的事情,或许是假的。”我继续说道,“那龙英台说肥龙并未前来,而我猜测,也许肥龙早已来到这里,躲在这蛇岛之上,伺机而动。” 这一句话说出,吕峰心底一寒,道:“要是肥龙一直躲在暗处,咱们看来处境堪忧啊。” 徐淼凤想了想,说道:“我还是不明白,这些人将咱们诱骗到这里,有何用意?” “这个估计只有找到人再说了。” 吕峰沉声道:“嗯,事已至此,咱们也只有先找到那龙木两人再说。那龙木两人既然知道这古墓的机关所在,也许有应对这罗刹童子蛊的办法。” 我缓缓点了点头,道:“嗯,也许那龙木两人早就知道这古墓之中有着罗刹童子蛊的存在,是以才在遇到那人俑之后,一刀剖开人俑的肚腹,放那罗刹童子蛊出来。” 吕峰眉头一皱,沉声道:“你是说这一切俱都是龙英台的预谋?” 我慢慢点了点头。 吕峰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倘然真的如此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我眼光闪动,缓缓道:“这龙英台貌似直爽粗鲁,其实应该是大有心机之人。此前在那小船上诛杀两个手下,据我推测,也是给咱们看的。” 第046章 药尸 徐淼凤望着吕峰,忽然开口道:“也许这些人是想借助峰哥来完成他们完成不了的一件事情。”火山文学 吕峰诧异道:“借助于我?我有什么可借助的?” 徐淼凤眼光转动,道:“你难道忘了自己水性惊人?” 吕峰迟疑道:“可是我不是已经将这二人带到这古墓之中了吗?” 徐淼凤道:“也许他们要的不仅如此。” 吕峰愕然无语,喃喃道:“这么说,这些人还有别的企图?那到底是什么?” 徐淼凤和我对望一眼,眼中忧色大增。适才这些都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至于龙木两人是不是真的如此,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我抬头向上望去,那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便像一只恶兽张开的嘴一般,似乎要将众人吞噬进去,我瞳孔收缩,沉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进去吧。” 说着,一拉徐淼凤的一只柔荑,纵身向上面窜起。手掌堪堪碰到那洞口一侧,便即反手勾住,而后一借力,带着徐淼凤跃到那洞口里面。 于老七畏畏缩缩躲在一旁,一双眼睛之中却是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情。 吕峰随即脚尖一点,也是纵身而起,跃进那洞口里面。 那梁天一和于老七也是飞身跃起,紧随吕峰身后,钻进墓道顶端的洞口里面。 吕峰脚步刚一落地,便看到那我和徐淼凤正等在前方。游目四顾,只见这墓道顶端的暗道几与下面墓道平行。暗道有四五米宽,五六米高,倒是不甚挤迫。 我向吕峰道:“峰哥,你看这脚印,正是那龙木两人所留,咱们循着这脚印,应该便能找到那两人。” 吕峰走到我身前,低头望去,果不其然,这暗道之中的地上有两行清晰的足印。 这暗道似乎建成之后,便未曾有人进来过,是以这暗道之中积聚了一层薄薄的浮尘。 那两行脚印踏着这浮尘一路向南而去,在这浮尘之上异样清晰。 两行脚印的中间还有一个古怪的印记,这印记之间距离甚阔,似乎是什么物事一蹦一蹦留下来的印记。 我指着那古怪的印记,缓缓道:“这个印记应该便是那罗刹童子蛊追击那龙木两人留下来的印记。” 我慢慢抬起头,和吕峰眼光对望,二人心中都是暗道:“看来果然不出众人所料,那罗刹童子蛊便紧紧跟在那龙木两人身后。” 继续往前,一定会和这罗刹童子蛊狭路相逢。 见吕峰脸上忧意大增,我便说道:“峰哥,无须担心,倘然一会遇到那罗刹童子蛊,倒要看看是它的行动快,还是我的飞力快。” “李睿兄弟,那罗刹童子蛊自然没有你的刀快,只是倘然咱们遇到一只罗刹童子蛊还好说,要是遇到两只罗刹童子蛊,或者那人俑里面掉落在地的十余只罗刹童子蛊一拥而上,咱们恐怕就招架不住了。” 我沉吟片刻,这才缓缓道:“峰哥说得甚是,咱们待会找到那龙木两人之际,倘然遇到一只罗刹童子蛊,那说不得,我便将它杀了。倘然遇到那一群罗刹童子蛊,那咱们只好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你看如何?” 吕峰点点头,道:“就是这样。”说罢,转头看了看梁天一和于老七,道:“大家看如何?” 梁天一微微一笑道:“我没有意见,都听大家的。” 于老七也跟着说道:“这位小兄弟说得对,我都听峰哥的。” 吕峰瞪了于老七一眼道:“什么叫都听我的?这是这位李睿兄弟出的主意,咱们自然是听他的。” 于老七拍马屁拍到马腿上,被吕峰这一顿数落,脸上十分尴尬。 吕峰也不再理他,径自招呼我和徐淼凤,梁天一等人往前而去。 这暗道地上,那浮尘之上的脚印非常明显。众人沿着这脚印一路追踪,向南走出数十米之后,这暗道往下倾斜而去。复又行出数十米,暗道前方赫然出现一座阔大的墓室。 这墓室石门已然打开。 那龙木两人和罗刹童子蛊留下的印记来至此处,便即拐了进去。 吕峰和我老远便听到这墓室之中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之声,我们都是心头一震,急忙摆手招呼大家止住脚步。 众人立即关闭手电筒,蹑手蹑脚走到这墓室大门两侧。 只见那墓室之中灯光晃动,那喘息之声越发急促了。 我心道:“看来这墓室之中果然有人。”便慢慢将身子移到墓室门前,悄悄探出头去,往里张望。一望之下,我心里一震。 只见墓室里面果然是那龙英台和木清风二人,不过这二人站在一口棺木之前,神情紧张的望着棺木里面,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古怪。 我正自探头窥望,忽然身后一个人用手指捅了捅我。 我回过头来,只见徐淼凤站在自己身后,眼中满是疑问。 我将身子闪了开来,徐淼凤随即走到那墓室门旁,探头而望。只见这墓室之中靠着南侧石壁,一列排开,排放着七口棺木。这七口棺木俱都涂着大漆,漆面乌黑。 每一口棺木都是错落排开。 七口棺木排成一个古怪的形状。那龙英台和木清风此刻二人正站在第一口棺木之前。 “这……”徐淼凤看了我一眼,好像是想说,这是不是我们上次发现无根莲花的地方。 像,但又不是很像。 以我对海底墓的印象,这个地方实在和我们第一次所进的古墓相差迥异。 可这七口棺材却又如此的接近。 这第一口棺木的棺盖已经打开,从徐淼凤所站的方位看不到那棺里面的情景。只看到这龙英台和木清风都是神情紧张,双目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那一口棺木,似乎那棺木之中盛放的不是一具尸骸,而是一个恶魔。 一个嗜血吸魂的恶魔。 墓室门外吕峰、梁天一和于老七也是蹑手蹑脚走到墓室门口,一起向里面张望过去。 我们几个人虽然尽量控制自己的动作,避免被发现,但这个距离并不是很远,且人员较多,又集中在门口位置,里面的人应该能够听到。可是,这龙英台和木清风却宛如充耳不闻。 我却看到龙英台和木清风的脸上的肌肉都是抽搐一下,跟着二人的鬓角冷汗更是落了下来。 墓室外面的五人俱都感到奇怪之极。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却是谁也没有出声。 这龙英台和木清风舍下众人,独自打开这墓室里面的机关,钻入暗道,意欲甩开众人,独吞这扶余国的陵墓里面的明器。众人已然是对这二人心生鄙薄轻视之意。是以就算这二人遇险,众人也是不打算施以援手。更何况此刻众人还未看出那棺木之中有什么凶险之物。 第047章 血池 二人转瞬之间便疾奔到那石门跟前,都是双掌齐出,抵在那石门之上,口中同时大喝一声道:“开。” 那石门缓缓打了开来。 二人大喜,闪身便钻了进去。 就在这时,那第一口棺木之中的药尸不见声响。其余六口棺木却都是一阵剧烈抖动。跟着砰砰砰砰碰碰六声响,那六口棺木的棺盖猛地向一旁飞起。当地一声,落到一旁地上。 跟着六具药尸从那棺中猛地站了起来。 这六具药尸甫一站起,墓室门口的我们几个人都是心中巨震。只见这六具药尸浑身都是沾满了紫黑色的污血,也不知道是血珊瑚的汁液,还是死人的鲜血。 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这六具药尸站起,慢慢将身子扭转,望向墓室门口而来。 我脸色一变,道:“不好,这药尸好像发现咱们了。” 那龙英台和木清风二人也已冲到隔壁墓室之中,站在门口,看到这站起来的六具药尸,也是心头一寒。 龙英台道:“他奶奶的,要是这六具药尸将我和老木围住,乖乖不得了,可还真的要葬身在这蛇岛古墓里面。幸好老子见机得快,逃到这墓室之中。” 龙英台急忙招呼木清风将那墓室的石门关上。二人都是同时伸出双手,抵在那大门之上,猛然发力。那大门慢慢合拢起来。 我一拉徐淼凤的手,道:“咱们闯进去,快走。”说罢,拉起徐淼凤,猛然向那相邻墓室冲了过去。 吕峰,梁天一,于老七急忙跟上。 那七具药尸似乎已然发现我们的行踪,纷纷从那棺木之中跃了出来,张开两只血手,向众人追了过来。 这七具药尸便似从那地狱之中闯出来的七具恶魔一般,众人都是心惊肉跳,脚底下更是提气疾奔,一溜烟般冲到那墓室门前。 那墓室大门已然被龙英台和木清风推得即将合拢。透过那半尺来许的缝隙,龙英台咧嘴一笑,笑容显得是那么狞恶。跟着龙英台哈哈一笑道:“诸位来迟了。”一句话说完,龙英台和木清风都是大喝一声,便欲再次发力,将那墓室大门关闭,好让我们被那七具药尸围剿在外面的墓室之中。 墓门外面,我冷哼一声,道:“一点也不迟。”一句话说完,我右手一挥,数道白光从我的手中飞射而出,穿过那门缝,向龙英台和木清风的咽喉前心要害部位疾斩而去。 这数道白光正是我手中的飞刀。 这一下射中,那龙英台和木清风那里还有命在? 龙英台和木清风大惊之下,只得抽身往旁边一退。就在这一避之下,那我已然拉着徐淼凤飘然而入。 随后,吕峰和梁天一,于老七紧跟着冲了进来。 于老七和吕峰回身将那墓室石门关上,甫一关上,那七具药尸便已然追到门前。只将这七具药尸急得在门外不住撞击墓室石门,发出砰砰砰砰的声响。 石门一关,众人都是心中一安。 我和徐淼凤冷冷的望着那龙英台和木清风二人。龙英台将胸膛一挺,又是哈哈干笑数声,竟是对适才见死不救且又想落井下石将众人困在墓室外面的这一行径毫不在意。 我冷笑道:“龙英台,你的脸皮可是真够厚啊。” 龙英台哈哈一笑道:“一般一般,李睿兄弟谬赞了。” 这龙英台竟是不以为耻。我眉尖一竖,眼中露出一丝杀气,森然道:“你将这墓门关上,不让我们进来,是为了置我们于死地么?” 这一句话平平淡淡说出,但是其中却带着一股逼人的寒气。 龙英台脸上虽然带着笑意,肚内却是暗暗叫苦。自己适才将这石门关上,原想借着这石门,将众人堵在外面,以那七具药尸之力,将众人杀死在外面墓室之中。谁料想我竟然飞刀将自己和木清风逼得退了开来。 这一下成了瓮中捉鳖之势。自己和木清风只有两人,而对方却有五人之多。眼见我们五人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盯着自己,只要自己一个应对失误,恐怕我便要冲了上来,拔刀而向。 这个眼前亏可吃不得。 龙英台默然片刻,这才缓缓道:“我将你们挡在这墓门之外,乃是为了独吞这扶桑国的墓内明器。更何况,你们这几位个个身手不凡,对付那几具药尸自是手到擒来,我自是不必担心。李睿兄弟,既已进来,这墓室内的明器自是分小兄弟一半。” 当此之际,这龙英台竟然直言贪财,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而龙英台又为自己辩解,适才的关门一事,乃是预料到众人足以应付那些药尸,这个借口倒是也说得过去。 我眼中的杀意慢慢退去,心道:“既然这姓龙的暂时不想撕破脸,自己倒也不必跟他就此翻脸,且看看再说。” 当下,我沉声道:“龙英台,我们此行不是为了这墓室内的明器而来,这墓室内的明器我们分毫不取。” 龙英台哦了一声,目光闪动。 我复又缓缓道:“我们来此是为了一见你们肥龙老大,相问一件事情。” 龙英台眉尖一挑,沉声道:“跑?不知道这李睿兄弟所问何事?” 我缓缓道:“还是见到肥龙再说吧。” 龙英台见我不愿多言,心知问了也是白问,当下道:“李睿兄弟那就有什么话留着见到我们肥龙老大的时候再说不迟。” 我和龙英台既已说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立时缓缓消散。众人慢慢打量起这一间墓室。 只见这一间墓室里面空无一物,四壁也是光秃秃的。只有这墓室中央的地上盖着一块长方形的石板。 这一块石板足足有七八丈长四五丈宽。 看这样子,这石板下面竟似盖得有物。 众人都是心中好奇。 龙英台忍不住道:“吕峰兄弟,咱们合力将这石板抬起来,看看这石板下面是什么东西。” 吕峰略一犹豫,但还是慢慢点头。 那龙英台随即招呼木清风,走到那石板的南面。 吕峰招呼于老七走到那石板的北面。 龙英台沉声道:“吕峰兄弟,咱们同时出手,抬起这一块石板。”随即复又转头对我道:“李睿兄弟,给我们在一旁照应着。” 我点点头,手按飞刀,随时击出。 梁天一微微一笑,略带讥讽道:“龙英台,你放心,我们可不会像某些人一样,甩下朋友逃之夭夭。” 龙英台脸上微有尴尬之色,好在这龙英台脸皮甚厚,倒也不以为意,只是假装没有听到,向吕峰道:“吕峰兄弟,咱们开始吧。” 吕峰点点头,四个人随即都抓住那石板的一角。龙英台口中低喝一声道:“开。”那一块石板随即被这四人合力掀了起来。 这石板甫一掀开,便是一股血腥之气冲入众人的鼻端。 吕峰,于老七,龙英台,木清风四人将那石板抬放到一旁,撂在地上。这才转过头来,向那石板下面望去。只见这石板下面赫然是一口满是殷红鲜血的池子。 一口血池! 这一口血池之中的血水已然变得浓稠起来。 众人都是愕然相望。 吕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龙英台,你们倒过这么多大斗,这一口血池是怎么回事?” 龙英台摇了摇头,苦笑一下道:“不瞒吕峰兄弟,这一口血池我也是第一次看见。” 徐淼凤眼光闪动,缓缓道:“我总觉得这一口血池是不是跟外面的那些药尸有些关联。”徐淼凤闻了一闻,而后皱起眉头,道:“这池子之中的应该不是血水,而是五色赤砂。这五色赤砂发出的气息和鲜血一样,是以乍一看去,便好像鲜血一般。” 吕峰奇道:“那这血池之中会藏着什么?” 徐淼凤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那龙英台若有所思,缓缓道:“我记得曾经听肥龙说起过,这古墓之中,墓主为了不让后世盗墓之人进来盗宝,便常常将那明珠玉器,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宝藏在一处外人想不到的地方。”一句话说完,龙英台眼睛望向面前这一口血池。 吕峰眼中一亮,缓缓道:“你的意思是说,这血池之中有可能藏着那价值连城的珍宝?” 龙英台慢慢点了点头。 吕峰满脸兴奋之色,正欲伸手下那血池之中掏摸,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急忙将手缩了回去,向那龙英台问道:“这血池之中这么多的五色赤砂,会不会有毒?而那珍宝藏在这五色赤砂里面会不会腐坏?” 龙英台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吕峰兄弟,不如问问这贼婆娘,听她的意思,似乎对这血池有些了解。” 吕峰随即将目光望向徐淼凤。 徐淼凤摇摇头,道:“据我所知这五色赤砂没有丝毫毒性,这个倒是大可放心。而倘然这古墓的墓主将那珍宝藏在这血池之中的话,这血珊瑚也不会将那珍宝腐蚀。” 吕峰大喜,道:“既然这样,那咱们便一探这血池。”说罢,便伸出一只右手,往血池之中伸去。 就在吕峰一只手刚刚伸到这血池上方的时候,我伸出左臂将其拦住。 吕峰奇道:“怎么了?” 我沉声道:“峰哥,我看咱们还是让那龙英台探查一下,这血池里面有没有价值连城的珍宝吧?” 这一提醒,吕峰立时明白过来,当即将手缩了回去,向龙英台道:“李睿兄弟说得甚是。龙英台,你可是肥龙的心腹爱将,自是对于这古墓之中的各种机关了如指掌,还是请你施展妙手,将这血池之中的珍宝取出来吧。” 龙英台肚里暗骂我多事,脸上却是露出笑容,道:“这个自然,吕峰兄弟一旁稍候,看我来取出这血池之中的宝贝。” 第048章 红玛瑙骷髅 只见龙英台从背后行囊之中伸手一掏,取出一根半尺来长的工具,伸手攥住那工具的两端,用力一拉,那工具立时便变成三尺来长。前端一个鹰爪般的工具,后面便是一个黑黝黝的铁棍。 我目光闪动,缓缓道:“探阴爪?” 龙英台侧目向我望去,当即向我咧嘴一笑道:“好眼力,不错,这正是探阴爪。” 这探阴爪是下墓倒斗时的常用武器。它主要用作将棺盖打开的工具,刮棺材的漆和拔出棺材子午钉,锋利无比。因为开过光,具有防尸变,辟邪等属性。 探阴爪起初由摸金门发明,后摸金校尉和卸岭力士都有使用。只不过摸金校尉的乃是抓端有四根利爪,卸岭力士却只有三根利爪。两种探阴爪的功用基本相同,都是盗挖古墓之际,以这探阴爪于那棺木之中掏挖墓中的明器所用。 当下,龙英台手持探阴爪,迈步走到血池之前,将那探阴爪伸了进去。 龙英台目注血池,手中探阴爪来回在池中梭巡。片刻之后,龙英台眉头一皱,手中探阴爪停了下来。原来在这一瞬之间,龙英台手中的探阴爪勾住血池池底的一件东西。 龙英台慢慢将那探阴爪向上提起,随着哗啦一声,那东西被龙英台的探阴爪勾了出来。 这一勾出来,众人举目望去,都是吓了一跳。原来龙英台手中探阴爪所勾住的赫然是一棵骷髅头骨。 龙英台也是心中一凛,不由自主退后数步。 那被探阴爪勾出来的骷颅头骨也随即被龙英台勾出,落在地上。 那一棵骷髅头骨骨碌碌地滚到梁天一身前,停了下来。 梁天一心中一动,伸出手将那骷髅头慢慢拾了起来。凝神望去,那骷髅头骨竟然有些异样。 只见,将那骷髅头骨外面的血水在空气中慢慢消失,很快便与头骨融为一体,就好像那头骨本来就是红色一般的。 梁天一一怔,随即从口袋中取出一块手帕,使劲擦了几下,发现竟无法将血水擦去。 “这……”梁天一疑惑地看向我。 我走近一看,在手电光亮照射之下,这骷髅头骨确确实实如一颗红玛瑙做成的,浑然天成。 “红玛瑙骷髅?” 众人也是被这红玛瑙骷髅所发出的光芒摄住,几乎不能呼吸。 木清风结结巴巴的道:“这,这是红玛瑙骷髅……”龙英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几乎不敢相信,上前走了几步。 吕峰哈哈大笑,指着那红玛瑙骷髅,大笑道:“咱们这一回可发财了,是不是老七?” 那于老七双眼也是死死的盯住那红玛瑙骷髅头,口中喃喃道:“峰哥,发财了,发财了。” 徐淼凤虽然不如这几人那么悚然动容,但看到这一颗从血池之中捞出来的骷髅头竟然红玛瑙雕成,也是微微惊讶。 龙英台眼里冒火,慢慢靠近梁天一,陡然间伸手便向那红玛瑙骷髅头骨抓了过去。 这一下竟然是意欲将这红玛瑙骷髅生生抢走。 那梁天一似乎浑没察觉,还是目注那红玛瑙骷髅头上。 我眼见龙英台意欲抢夺,当即喝道:“你干什么?” 那龙英台嘿嘿一笑道:“我要看看这红玛瑙骷髅是真是假。”口中说话,一只右手已然伸到那梁天一红玛瑙骷髅半尺之处。 那梁天一依旧置之不理。 龙英台大喜道:“这红玛瑙骷髅还是老子的。”就在这龙英台一只手将要触及到那红玛瑙骷髅之际,募地里那红玛瑙骷髅里面钻出一颗蛇头,蛇信吞吐,蛇眼狰狞地盯着龙英台。 龙英台心中一寒,急忙向后退出数步。 那条毒蛇慢慢从红玛瑙骷髅里面钻了出来,向着龙英台昂起蛇头。这一条毒蛇遍体黑鳞,看上去凶狠异常。虽然体型不是甚巨,但是浑身散发出的那一股猛恶之气,让人一见之后,不由得不心生寒意。 这红玛瑙骷髅之中怎么会冒出这么一条毒蛇,想必不是自那血池之中钻入红玛瑙骷髅头部,那么这一条毒蛇又从何而来? 龙英台愣神之际,那梁天一已然右手在那红玛瑙骷髅头上一拍,那一条遍体黑鳞的毒蛇立即闪电般钻了进去。而后又从红玛瑙骷髅的另外一侧钻了出来,哧溜一下钻入梁天一的衣袖之中,消失不见。m. 龙英台这才知道,原来那一条毒蛇竟然是从这少年衣袖之中钻出来的。他竟然能够藏蛇于身,不露丝毫痕迹,这一份功夫倒也是真的邪门得很。 那梁天一慢慢抬起头,向龙英台淡淡道:“这红玛瑙骷髅你还要吗?要的话,这就给你。” 那龙英台眼珠在那红玛瑙骷髅之上转了转,似乎独自心有不甘,沉吟良久,龙英台这才干笑道:“这个红玛瑙骷髅虽然价值连城,但是那血池之中想必还有其他更加珍异的工具,这个红玛瑙骷髅就送给吕峰兄弟吧。” 这龙英台好生厉害,一句话就轻轻松松地将这烫手山芋转到吕峰身上。 这红玛瑙骷髅本是他自那血池之中所取出,先前龙英台又曾经说过,这墓室之中的工具任由吕峰予取予夺。 此时此刻,龙英台所说的这一句话倒也合情合理。只不过此刻这红玛瑙骷髅却是在梁天一的手中,梁天一倘然要占为己有的话,那么势必立刻便要和吕峰,于老七翻脸。 这三人倘然内讧的话,自是对于龙英台和木清风大为有利。 顷刻之间,这龙英台便已经权衡好了利弊之处,用一句话轻轻松松地将所有问题推到梁天一身上。 梁天一抬起头,眼睛望着吕峰。 吕峰也是抬起头,望向梁天一,眼中露出一丝古怪之色。 这墓室内的空气立时变得紧张起来。 龙英台站在一旁,眼睛之中慢慢漾起一丝笑意。 我皱起眉,这时候自己改如何措辞,我实是不知如何开口才是。 就在众人剑拔弩张之际,那梁天一忽然微微一笑,将那红玛瑙骷髅抬起,向吕峰道:“这个红玛瑙骷髅就当做是我送给峰哥的礼物吧!” 吕峰哈哈一笑,这空气之中的紧张气氛立时一扫而空。 只听吕峰笑道:“小兄弟这么客气,我如何敢当?”口中虽是如此说,但是一双手却是伸了过去。 梁天一笑道:“无须客气,这血池之中想必还有其他宝贝,到时候我捡拾一些大家看不上眼的工具,拿回去,留个念想。” 吕峰伸手接过那一颗红玛瑙骷髅,口中也是当即应道:“这个自然,小兄弟到时候尽管挑拣便是。” 二人说话,完全没将那龙英台和木清风放在眼里。 龙英台眼中杀意一闪而过,随即换上一张笑脸,向吕峰道:“吕峰兄弟说得甚是。”顿了一顿,继续道:“我这就再去那血池里面看看还有什么珍异的宝贝。”说罢,转过身来,手持探阴爪,走到那血池旁边。 就在转身之际,龙英台的脸上掠过一抹恨恨之意。 吕峰将那红玛瑙骷髅上上下下看了几眼之后,口中啧啧赞叹不绝,片刻之后,吕峰将那红玛瑙骷髅装入身后的行囊之中,转身来到血池旁边,看那龙英台又复能在那血池之中找出什么。 众人也都围拢过来。 只见那龙英台举起手中的探阴爪伸入血池粘稠的汁液之中,自东向西来回搅动数下,便即不动,似乎探阴爪又勾住了池底什么东西之上。 众人都是一喜。适才勾出一颗红玛瑙骷髅,不知道这一次龙英台的探阴爪又能勾出什么东西。 只见龙英台用力一提,这一次竟然没有提出来,似乎勾住的工具甚是沉重。 龙英台一怔,跟着双手俱都握在那探阴爪上,口中一声低喝道:“起。”跟着那血池底的那一个庞大的物体便被探阴爪勾了出来。 这血池之中的工具慢慢浮起,众人一望之下,都是吓了一大跳,只见这血池之中被探阴爪勾出来的赫然是一具巨人的尸骸。 这尸骸足足有七八尺高,头如笆斗,长手长脚,脸孔之上糊满了血水,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是这尸骸身形如此之巨,生前想必也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彪形大汉。 龙英台一惊之下,手中探阴爪一歪,探阴爪本来勾住那巨汉尸骸的腰间一个工具之上,探阴爪这么一歪,那巨汉的尸骸立时又轰然一声落入血池。 不一刻功夫,又复沉没在血池之底。 众人一时间都是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一具巨人尸骸的来历。 我目光闪动,缓缓道:“我看这一具尸骸有些古怪,龙英台,咱们不如将这尸骸打捞起来,一起参详参详。也许能够从这尸骸之上找出这古墓的一些线索。” 龙英台沉吟片刻,目光转向吕峰,沉声道:“吕峰兄弟,怎么看?” 吕峰也是沉吟片刻,随即道:“我看李睿兄弟说得有些道理。” 龙英台点点头,随即吸了一口气,复又走到那血池旁边,探阴爪挥向血池池底,猛地一拉,立时勾住那巨汉的尸骸,然后猛地向上一提。 那一具巨汉的尸骸再次被提了出来。 旁边的木清风急忙戴上手套,接住那巨汉的尸骸双腿,和龙英台合力,将那巨汉的尸骸抬了出来。而后二人小心翼翼地将那巨汉的尸骸放在一旁的地上。 吕峰从身后行李之中取出一件换洗衣服,然后慢慢擦去那巨汉尸骸脸上满满的血水。 这巨汉尸骸的一张脸孔这才露了出来。 只见这尸骸的脸孔之上两只眼睛已然被生生剜去,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眼孔。 脸上肌肤已然僵硬,整张脸孔更是透出一股莹然的黑色。 第049章 鬃毛怪犼 吕峰又将这尸骸的周身擦拭一遍,众人这才赫然发现,这一具尸骸的周身颜色竟然是漆黑如墨。 徐淼凤在吕峰擦拭尸骸周身的时候,已然转过身去,站在我一侧。 徐淼凤见我神色有异,眉头皱了一皱,当即问道:“李睿,这,这是什么东西?” 我咽了口唾沫,缓缓道:“黑僵!” “黑僵?”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李睿,这黑僵是什么来路?为何会被放在这血池之中?”吕峰问道。 看到这一具黑僵,我眉头也是一皱,说道:“僵尸是民间传说中的鬼怪,一共有八个等级,黑僵是其中之一。” 僵尸双腿僵直以跳跃前进,惧怕阳光只在夜间行动,眼睛失明但嗅觉和听觉十分敏锐,吸食血液,被攻击者同样也会变成僵尸。相传,僵尸一共有八个等级,不过每一级都是由上一级所制造。 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所谓等级之分,很有可能只是民间戏剧性的说法。 龙英台目光闪动,望着我,缓缓道:“李睿兄弟可看出什么端倪来?” 我知道这龙英台是故意考我,当下微一沉吟,道:“黑僵由白僵进阶而成,经过吸食血液和日月精华几十年后化为黑僵。黑僵身体发黑、干瘪僵硬,比白僵移动速度快,力量大。开始不惧怕水、不惧怕家畜、但还怕人和火,阳光对其还是致命。” “不过,”我顿了顿,“这黑僵遍体如墨,似乎是中了一种叫做墨蜘蛛的毒。那墨蜘蛛的毒性入体之后,便会侵蚀此人遍体经脉,而后毒素遍及全身,这尸骸也便成了一具黑僵。” 徐淼凤点点头,道:“如此说来,这也是一具毒僵尸,千万不能触碰这僵尸身上的体液。” 吕峰脸上一变,他适才已经将这黑僵翻来覆去地擦拭一遍,可不知有没有关系。 徐淼凤见吕峰脸上变色,当下微微一笑,道:“峰哥,这个倒大可不必担心。只要你手上并未有伤口,倒也不会轻易中毒。怕只怕身上有了伤口,到那时沾上一星半点的尸毒都会送命。” 吕峰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顿了一顿,吕峰又道:“只是这黑僵放在这血池之中有什么用处?” 那徐淼凤眼睛转向一旁的血池,凝望片刻,缓缓道:“也许这血池之中还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存在。”转头向那龙英台道:“龙英台,不妨再掏一下,看看这血池里面还有什么宝贝。” 龙英台嘿嘿一笑道:“好好好,咱们再看看这血池里面有什么物事。” 走到那血池旁边,探阴爪再次伸了进去。四下里一阵梭巡,只觉探阴爪勾到血池中央的时候,似乎勾住了什么东西。 龙英台心中诧异,当即用力一提,那血池底下的东西蓦地被提了起来。跟着便是轰然一声大响,整个血池里面粘稠的血水立时向下落去。 血池底下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洞。 原来这龙英台手中探阴爪勾住的乃是血池底下一个洞口上面盖住的四方铁板,那铁板正中铸就一个铁制圆环。 龙英台探阴爪勾住那圆环之后,这么用力一拉,立时便将这铁板拉了起来。 血池里面的血水立时向那下面的洞窟落入。 转瞬之间一池的血水尽都落入下面的洞窟之中。 众人愕然之际,忽听得那洞窟下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 那吼声似乎是一只不知名的怪兽所发出。 这吼声只震得龙英台,木清风心襟摇摇。 我心道:“这洞窟下面难道还有什么怪兽不成?只不过这怪兽在这下面竟然能够存活这么多年,实是匪夷所思。” 众人骇然之际,那洞窟下面的吼声已经由远至近,转瞬之间逼到这洞窟下面,跟着便是咚咚咚咚一阵不停撞击。 那怪兽奋力撞击那四四方方的洞口,不一刻工夫,那洞口便被这下面的怪兽撞得又向四面扩大了数尺。跟着一颗硕大的黑乎乎的头颅从那洞口探了出来。 那怪兽眼望上方,不住咆哮。 众人都是不由自主向后退出数步。 吕峰骇然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眼望那黑乎乎的怪事,脑海之中飞速运转,陡然间想起一物,脸上顿时一变,道:“会不会是犼?” “犼?”龙英台惊惶地看着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仿佛打蔫的苗一样,一下子泄了气。 犼,相传为一种神兽,然而其流传历史却并不久远,至多可以追溯到明朝。清《述异记》载:“东海有兽名犼,能食龙脑,腾空上下,鸷猛异常。每与龙斗,口中喷火数丈,龙辄不胜。康熙五年夏间,平阳县有犼从海中逐龙至空中,斗三日夜,人见三蛟二龙,合斗一犼,杀一龙二蛟,犼亦随毙,俱坠山谷。其中一物,长一二丈,形类马,有鳞鬣,死后,鳞鬣中犹焰起火光丈余,盖即犼也。”《集韵》亦如是云:“犼,兽名,似犬,食人。” 但显然,我口中所说的犼,绝不是人们常说的神兽,而是地地道道的大粽子。 “说起犼,人们都知道上古传说有四大僵尸:赢勾、后卿、旱魃和将臣,认为这四大僵尸与犼那是密不可分。”我说道。 “那不过是春秋野史和民间传说罢了,我也听说过不少,说什么黄帝大战蚩尤的时候,犼趁此时祸乱人间,伏羲女娲一同出手将犼封印。女娲怕犼破开封印后,报复人间,便与伏羲一同将犼的灵魂抽出分裂为三分。后来犼灵魂逃离,那些灵魂分别占据了三个人的躯体,成为了僵尸,其中一个竟是黄帝的女儿——旱魃。”徐淼凤补充道。 “野史自然是野史,的确不可信。”我点点头,继续说道,“可是这犼与僵尸的关系却不是无中生有的。僵尸性嗜血,以尸毒感染被咬的人,若不得法施救,三日变成新的僵尸。而实际上,犼其实就是一种大粽子,早期的人们茹毛饮血,看上去不像我们现在这么斯文,这些叫犼的大粽子看上去就跟野兽一样。” 我紧张地盯着洞口,说话的时候也不敢松懈,“僵尸没有魂魄,不死不朽,可以说长生于世界之上,但是咱们泱泱天朝都历经五千年了,这些老东西早就被杀光了,怎么还能在这儿碰上?” “你别忘了这是个古墓,说不定是几千年前就关在这儿的了?”龙英台哆嗦道。 “哎,这倒是个好理由。”我一下子转过思路来。 可是这话音刚落,突然一记非常重的响声之后,只见洞口的岩石被整个掀了起来,在半空中翻转一圈之后,“嘣”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龙英台一声惊叫,吓得往墙角上一躲,六神无主地看着不远处。 其他人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双手死死地抱住包也蜷缩在角落里,双腿战栗,惶惶地盯着场内一举一动。 我深吸一口气,心想:“妈的,现在也没退路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于是,提起勇气,呸了一声,在手上吐了一口唾沫,两手搓了搓,骂道:“让你爷爷来好好会会你。” 腾起一阵灰尘,我一边扇走眼前的灰,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靠近。说来也奇怪,原本这么剧烈的动静,现在竟然一下子悄无声息起来,的确让人害怕。 这时,我突然感觉地面上好像有东西,一个黑魆魆的小点迅速地从脚边掠过,我猛地一抬脚,发现一只尸鳖正好爬了过去。 “我勒个去!”我暗暗骂道,“一只尸鳖,吓老子一跳。” 我左手飞刀蓄势待发,然后慢慢地探出身子往前看了看。不出所料,里面的确是一只粽子。 那粽子恍如一张干皮套在骷髅上,早没了什么肌肉、内脏,连五官也已经皱成一道道褶子,但头发却还依旧长在头顶上。 古尸躺在铁棺里面一动不动,我不由得纳罕起来,“怎么了?踹累了休息会儿?” 那古尸穿着一件兽皮材质的马甲一样的衣服,令人奇怪的是,也不知道这兽皮经过怎么样的防腐处理,竟然千年不朽,光泽依旧。两侧肩膀上分别被两根带钩子的铁链穿透力琵琶骨,这倒是印证了我的判断,“这东西分明就是被人关在这儿的。” 我见他暂时失去了动静,稍稍缓了缓,便打算退回来,说道:“哎哎,你俩别这么紧张,没事的,这粽子好像睡着了?” 我刚一转身,就看到徐淼凤和龙英台的脸色奇怪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比画着手势,脸色十分惊惶。 我顿时反应过来,心里暗暗叫苦,“卧槽,不会吧......” 来不及多想,头也不回,顺势射出早已扣在手上的飞刀,然后猛地朝地面一扑,一个鱼跃前滚翻,退到一边。 定睛看去,只见里面的古尸原本安安静静地躺着,也不知怎么回事,竟一下子立了起来。棕灰色的干皮上,长出了一层厚厚的绿色长毛。我见状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刚才拉开架势过去对付它的劲头顿时消了一大半,他心里暗想:“这东西也不知道多少岁数了,以前我只听说白毛僵尸、黑毛粽子,这东西长出绿毛,怕是有毒。” 更令我匪夷所思的是,那怪犼双臂一举,平行于胸前之后,脖子后面竟然长出了一道长长的鬃毛。 “我去——这又是什么情况?”我诧异道。 那鬃毛足足有二十公分长,浓密且油亮,与经过千年之后干枯的头发迥然不同。而它的兽皮马甲在背部的地方本就靠几根系带绑住,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鬃毛一直沿着脊柱长到腰上。 “鬃毛怪犼?”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了这个称谓,但事后想想又觉得十分贴切,的确没有其他更合适的称呼来形容。 第050章 龙珠 鬃毛怪犼身形干枯而瘦长,高约一米八,站在铁棺之上更是威风凛凛。但由于它看上去实在太像干尸,较之一般流血的血尸和狰狞的粽子,除了更具神秘感之外,反倒不那么可怕。 “卧槽,果然有王者风范。”连我也不由得赞叹起来。鬃毛怪犼双目已经萎缩,等同于失去视力,但是听觉却尤为强大。我只是轻声地一开口,它便感觉了出来,猛地向上一撞,一颗硕大的头颅从那洞口挤了上来,跟着探出两只粗壮的前肢,往上一扒,用力一窜,只见一个硕大的身躯硬生生从那洞口飞到半空之中。 我从地面抬头看去,只见瘦得只要两根大腿骨的腿正竖立在面前,我来不及多想,当即一个扫堂腿便往它的下盘扫去,我心里主观以为,这细细长长的两根骨头,还能经受得住多大的力道。 可是,我一脚踢出,便当即后悔了。两条细细长长的腿骨,却彷如两根钢筋一般死死地钉在地上,那骨头坚硬无比,我的脚刚刚碰到它,便感觉一阵吃痛,忍不住哀嚎了一声。 “妈呀!”我收回脚,搦了搦,骂道:“去你马的!老子还就不行你这个邪了。” 说罢,左手剑指便迎着怪犼的面门戳了上去。哪知道,那怪犼的速度更是快得惊人,剑指刚刚戳到它面门之前,一眨眼功夫,怪犼猛地往后一跃,瞬间离开足足五米之外。 此时,我才反应过来,“刚刚它在跳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想明白了,这鬃毛怪犼力气大得惊人,这骨头硬得跟花岗岩一样,看来靠这飞刀和拳头是对付不了它的了。” 吕峰不及思索,大声道:“抄家伙!大家小心,莫让这怪犼钻上来。” 怪犼身在半空,已然张开一张血盆大嘴,向站在血池旁边最近的龙英台咬了过去。 龙英台哎呦一声,心胆俱裂,掉头便跑。 那吕峰骂道:“真是废物。”一伸手从背后拔出一把厚背的鬼头刀,一刀向那身在半空的怪犼腹部砍了过去。 那怪犼眼见着鬼头刀砍到,挥起左面前肢,一下拦去。只听扑的一声,这吕峰一刀砍在那怪犼的前肢之上,却是只砍出一道白印。 那怪犼竟然毫发无损。 吕峰一呆,向后退出数步,横刀于胸前,“这怪兽的皮肤竟是刀枪不入!” 我拉着徐淼凤的手,也是当即退出数步。 那怪犼从半空之中落下地来,两只铜铃般大的眼睛虎视眈眈的望着众人。 梁天一眉头微皱。 那于老七也是目光闪动,悄悄溜到一旁。 那怪犼环顾四周之后,立时双眼一瞪,张开大口,扑地喷出一口气来。 吕峰等人只觉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当下都是闭住呼吸。 那怪犼纵身而起,向此刻距离它最近的吕峰扑了过去。 我大声道:“快些闪开。”口中提醒那吕峰,一只右手也在这顷刻之间,拔出两把飞刀,刀光一闪,向那怪犼的两只眼睛射了过去。 我适才见到吕峰鬼头刀砍在那怪犼的前肢之上,毫发无伤,立时猜到这怪犼的皮肤想必是厚如坚铁,刀砍不入。是以这才一出手便向着这怪犼的两只眼睛招呼过去。. 只听噗噗两声,两把飞刀笔直插入那怪犼的两只眼睛之中,那怪犼两眼立时瞎了。 只听那怪犼仰天一声怒吼,而后身子重重的落到地上。跟着怪犼站立墓室地上,一颗硕大的头颅不住摇来摆去,神情痛苦至极。 众人都是慢慢移动脚步,将身子向墓室四壁靠了过去。 那于老七往后退去之时,脚步一个趔趄,踩到那地上的黑僵之上,口中啊的一声惊呼。 那怪犼立时鼻孔一张,猛地一低头,向着于老七的方位死命撞了过去。 那于老七大吃一惊,身形往左面一躲。 那怪犼立时冲了过去,一颗硕大的头颅结结实实的撞到那墓门之上,只听轰然一声大响,那墓门被这怪犼撞得粉碎,石块纷纷落下地来。 那隔壁墓室之中那七具药尸一直在门外徘徊不前,此时见到这墓室石门一碎,立时从那墓室之中冲了过来。 其中一具药尸身上更是十余个刀孔,看来便是被那龙木两位人乱刀砍在身上所致。 这七具药尸来到这破碎的墓门跟前,迈步而入,一个个狰狞可怖。 墓室之中的众人都是暗暗叫苦。 这墓室之中一只瞎了眼的怪犼已然不好对付,更何况又来了这七具药尸。——这可如何是好? 吕峰心道:“看来此刻只有听天由命了。自己一把老骨头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惜了梁天一,我,徐淼凤这三个正值大好年华的少年。” 就在这时,奇变陡生。只见那一只怪犼,听到那七具药尸脚步声响,不由分说,立时向那墓门冲了过去,只听咚的一声正正撞到那第一具冲进来的药尸身上。 那第一具药尸立时被怪犼凸起的额头撞破肚腹,躺倒在地。 瞎了双目的怪犼脚步不停,继续向第二具药尸笔直冲了过去,这第二具药尸复又被怪犼撞得肚破肠流,倒在地上。 紧接着怪犼停了下来,侧耳倾听。转瞬之间,又是一声咆哮,吼声未毕,这怪犼又向第三具药尸冲了过去。 墓室之中一阵腥风血雨过后,这一只怪犼直将那七具药尸尽皆撞倒在地,这才停住脚步,鼻端不住喷出气来。 只见这怪犼头上,身上更是溅满了药尸体内的污血。远远望去,便似一只血牛一般,狰狞可怖。 这一只怪犼撞毙七具药尸之后,又是将头微侧,侧耳倾听。 众人眼见这一只怪犼如此厉害,都是暗暗心惊。谁都不敢发出一点声息,唯恐那怪犼听到之后,立即向声音来处冲来。到那时被这怪犼撞上一星半点,都是性命之忧。更何况这怪犼身上又是布满了那药尸体内的污血。这污血极有可能含有大量尸毒。一经沾染,那更是祸患无穷。 那怪犼两只眼睛之中不断滴出血来,神情愈发显得可怖起来。 就在众人惴惴不安之际,突然之间那于老七“啊切”一声打了一个喷嚏。 那只怪犼随即头颅一摆,两只滴血的眼睛向着于老七所站的方位望了过来。 那一双被我飞刀刺瞎的双目,在火光之下愈发显得狰狞可怖。 于老七哎呦一声,急忙奔向吕峰身后。 那只怪犼随即四蹄一蹬,低头向吕峰所站的方位直奔了过来。只听墓室之中蹬蹬蹬蹬一阵声响,那怪犼已然带着一股腥风奔了过来。 吕峰心中大骇,脚步急忙往旁边一闪,瞬息之间已然向一旁挪开数尺。 那只怪犼一个收势不住,结结实实地撞到东面墓室石壁之上。 这一撞,怪犼似乎使出了浑身力气,直将那东面石壁撞出一个大洞。而这一下撞击,似乎使力过巨,那怪犼头顶之上撞出一个血洞,怪犼立时昏晕过去,硕大的身子晃了两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众人都是又惊又喜。 那于老七更是一个箭步奔了过去,拔出匕首,在那怪犼的咽喉之际一刀捅了下去。跟着用力一拔,一股鲜血喷射而出。 于老七急忙闪身躲了开来。 那一把匕首之上鲜血淋漓,于老七皱了皱眉,将那把匕首扔在地上。 那怪犼咽喉血洞之中的鲜血足足喷了盏茶时分,这才止住。 于老七走上前,使劲踢了两脚,这才开口骂道:“峰哥,这一次这怪犼是死透了。” 众人惊魂稍定,慢慢围到那怪犼跟前。 吕峰沉声道:“李睿,你说这古墓底下怎么有这么一只怪犼?” 我望着眼前躺倒在血泊之中的怪犼,缓缓道:“这只犼也许便是这墓主捉来护陵的护陵兽。而它之所以不死,想必是在这蛇岛古墓底下有着护陵兽怪犼赖以生存的一个隐秘所在。” 吕峰沉吟片刻,点点头,道:“想必也是如此。”他抬起头,眼光一瞥之际,望见那龙英台和木清风二人神情有异,便顺着二人的目光向前望去,只见二人呆呆的望着的却是那一个被怪犼撞出来的那一个大洞。 那大洞之中似乎闪闪发亮,而那亮光似乎是珠玉所发出的。 吕峰也是数十年的老江湖了,一望之下便已经看出这珠玉的光泽更是数百年的大龙珠所发出的柔和之光。 吕峰心中一动,忍不住转过身,慢慢走到那洞口跟前。 龙英台和木清风也是跟在吕峰身后,迈步走了过去。 梁天一和我,徐淼凤也都是被那大洞里面放出的古怪光泽吸引,走了过去。 那于老七却慢慢地走到这墓室一侧,而后点起了一根蜡烛。 那烛光如豆,在墓室一角照出微弱的光来。而后于老七这才鬼鬼祟祟地走到众人身后,探头观看。 只见众人站在那洞口之前,向那洞口里面望去。 那洞口里面赫然又是一间墓室,墓室里面靠着东侧石壁满满的一石壁都是大龙珠,众人都是吃了一惊。 龙珠,又称"美乐珠"或"火焰珠",出自海螺体内,无法人工养殖。颜色有橘红、橘黄、黄、黄褐到近白色,具有陶瓷的晶亮外观,火焰纹路构造。龙珠稀有珍贵,出产极其不易,从海螺中能找到的几率是几千分之一,能够完整开采到尺寸较大、质量优良的几率更低。目前,龙珠在全球的存量仅有200颗左右,主要来自皇室宝藏。 在香港的一场拍卖会上,一颗100克拉的美乐珠,拍出270万美元,也就是说每克拉18万多。 那龙英台和木清风二人都是咽了口唾沫。二人虽然经多见广,但是这么多的大龙珠满满的悬挂一壁,倒还是第一次看到。其余众人也都是一颗心怦怦直跳。 那吕峰手持手电筒,迈步而入,缓缓走到那满壁的大龙珠跟前,抬眼望去。众人也都跟在吕峰的身后,慢慢走了进去。 石壁之上那些大龙珠一个个俱都镶嵌在石壁之上。灯光一映,那满壁的大龙珠放出耀眼的光芒来。 那大龙珠在石壁之上排列有序,一眼望去,竟似一个图案。 第051章 老猿挂印 所有的大龙珠在石壁之上曲折环绕,从上往下,中间空出一个人形。 那人形之中上方有两个圆圆的洞孔,似乎原来那里也有两颗大龙珠,而后被人取了下来。 众人眼望着这些镶嵌在石壁之上的大龙珠,一个个俱都心头震动。 良久良久,那吕峰才缓过神来,向我问道:“李睿,这石壁之上的大龙珠为何排成如此模样?这其中有什么讲究没有?” “这石壁之上的图案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我望着那石壁之上的大龙珠,缓缓道:“我看,这石壁之中一定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一定跟这扶桑古墓有关。咱们只要解开这个秘密,想必就能找到这古墓的主棺所在。” 众人都是站在这石壁之前,不住端详。 那吕峰心中焦躁,绕着这墓室石壁来回兜起了圈子。 我眼睛转了数圈之后,最后目光落到那石壁人形空白之处,凝望片刻,最后眼睛被那人形空白之处的那两个圆圆的孔洞吸引。沉吟片刻,我沉声道:“我上去看看。” 说罢,我走到那石壁跟前,右手拔出一把匕首,跟着纵身一跃而起,身形捷如飞猿。这是我李家“寻龙拳”中的“老猿挂印”。我单手握住匕首仅余外面的那一段刀柄,跟着将身子靠近石壁,一只眼睛凑到其中一个圆圆的洞孔跟前,向里面望了过去。 这一望之下,我心里顿时一寒,只见那圆孔里面,竟似有一只眼睛漠然地望着自己。 我凛然之下,急忙将身子往后一退。这一退之下,右手一松,整个身子立时掉落下来。 我落到地上,脚步站稳,脸上神情顿时怔忡不定。 徐淼凤凑到我身前,问道:“怎么了?” 我独自心有余悸,缓缓道:“那洞孔里面好像有一只眼睛。” 徐淼凤一怔,其余众人也都是不明所以。 徐淼凤重复着问了一句,“你是说那洞孔里面有一只眼睛?” 我点了点头,缓缓道:“我适才将眼睛往那洞孔里面一望,便看到那洞孔里面也有一只眼睛漠然地望着我,那一双眼睛特别冷漠,不像是活人的眼睛。” 众人心头都是一阵。正在这时,只听这墓室相邻的外面墓室之中一阵奇怪的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站了起来。 那龙英台疾步走到那被怪犼撞破的洞口跟前,向外面一望,顿时脸色大变,气急败坏地跑了回来,向众人道:“不好了,那只黑僵爬起来了。” 众人又是一惊,抬眼望去,只见那被怪犼撞破的那一个洞口,此刻正迈进一只黑乎乎的大腿。跟着那黑僵便从那洞口矮身而入,迈步钻了进来。 众人骇然之下,都是一颗心砰砰而跳。 木清风喃喃道:“怎么办?” 龙英台气不打一处来,低声道:“什么怎么办?先干死它再说!”说罢,拔出兵器,便欲扑上。 我眼光闪动,一伸手拦住龙英台,道:“且慢,先等等看再说。要是这黑僵不来招惹咱们,咱们倒不必和它一斗。” “这僵尸遇到活人,还有不上前逞凶之理?” “稍安勿躁!”当下我打定主意,见机行事,便低声对众人道:“大家先散开,退到两旁,看看再说。” 说罢,当即拉着徐淼凤的手,退到南面石壁,靠墙而立。其余众人也按照我的吩咐退了开去。 只见那具黑僵蹬蹬蹬蹬迈开大步走了过来,奔到那镶满大龙珠的石壁跟前,突然站住。而后抬起头,似乎在向着这石壁仰视。 众人都是心中惊惧渐去,好奇之意慢慢升起,都是凝神而望。只见那黑僵站在石壁之前,过不顷刻,便向石壁慢慢靠了过去。 黑僵紧紧靠在石壁之上,四肢伸展开来,一动不动,就好像一个大字一般贴在那石壁之上。 众人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过得片刻,那我忽然沉声道:“你们看,那黑僵似乎被这石壁将身体内的污血吸进去了。” 众人凝神看时,果不其然,这黑僵身体上的污血连同体内的墨蜘蛛的毒液一点一点从这黑僵的手脚流了出来,而后慢慢被那石壁吸了进去。 不过仅仅五分钟,这黑僵已然只剩下一具干瘪的皮肤。 众人看得骇然不已,人人心中都是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面面相觑。 那一具被吸干了的黑僵笃自死死贴在那石壁之上。 龙英台眼神转动,慢慢走了过去,用探阴爪勾住那黑僵,而后轻轻往后一拽,那黑僵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黑僵体内肌肤血肉连同那墨蜘蛛的毒液俱都是吸得干干净净。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那一面石壁人形空白之处已然沾染了许多黑僵的体液,那体液正自慢慢往石壁里面渗透进去。 我缓缓道:“看来这石壁一定有古怪。” 龙英台沉声道:“咱们挖开这石壁一看便知。” 众人都是并无异议,当下龙英台和木清风双双取出钻山锄,向那石壁挥了过去。 那钻山锄锋锐异常,不一刻功夫便在那石壁之上切出一个洞来。 石壁之上掉落的那些耀目的大龙珠,龙英台也老实不客气地收入背后的行囊之中。 龙木两人手中钻山锄沿着那人形空白之处一路往里面切削进去,那洞口越来越大。盏茶时分之后,那洞口已然被扩进去好几米。 就在这时,那龙英台和木清风蓦地停了下来,二人向后退出数米,脸上带着满满的恐惧之色,似乎那洞里有些什么东西让这二人感到恐惧异常。 我问道:“怎么了?” 那龙英台脸色煞白,颤声道:“你,你看,那石壁里面是不是有个活人……” 那一面石壁能够吸食黑僵的体液污血,已然是如此诡异,此刻竟然听到龙英台说,那石壁里面有一个活人,这一句话实在是出乎众人意料。 “活人?”我诧异地看了那石壁一眼,紧接着,慢慢走到那洞口之前。 徐淼凤和梁天一也是跟了过去。 那于老七眼珠转动,却是悄悄向后退出数步。 我们一走到那洞口跟前,举目望洞里望去,这一望之下,四个人心里也都是寒意陡然升起。只见那洞口里面石壁伸出赫然现出一个人来。 那人穿着一身甲胄,脸上灰扑扑的,两只眼睛紧闭,一张嘴却是微张,嘴角边还带着一丝丝的血迹。而那洞中深处两侧石壁之上还依稀看到有污血墨黑色的汁液顺着石壁的纹路丝丝缕缕地渗了进来。 我心中一凛,难道那黑僵适才体内的污血毒液俱都是顺着这石壁的纹理被这石壁之中的这个人吸进他自己的体内? 这个石壁内的人明显是个男子,只不过他是如何被放进这石壁之中?怎么还能隔着这石壁吸食人体内的血肉? 众人心头都是暗暗心惊。 “我活了几十年了,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场面!”吕峰也是眉头一皱,向我道:“李睿,这石壁里面的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你可有眉目么?” 我慢慢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敢确定,石中玉倒是听过,这石中甲士可还是第一次见到。”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不过,看这石中甲士如此诡秘,莫非是昔年这墓主藏在这石头之中的一具僵尸,而这僵尸又有另外一种不为人知的用处?” 就在众人心头疑惑之际,那石中甲士慢慢睁开眼来,露出一双灰蒙蒙的眼睛。 那一双眼睛凝视前方,望到众人身上的时候,众人都是不由自主脊背发寒。 这石中甲士的眼睛似乎是带着地狱里面的死亡气息。 众人都是身不由主的退后数步。 吕峰瞳孔收缩,低声道:“李睿,这石中甲士似乎要活过来一般。” 话未说完,只听那石壁传来一阵咔咔的爆裂之声。 众人一惊之下,抬眼望去,只见面前的这一堵镶满大龙珠的石壁正自慢慢裂开无数条裂纹。 这裂纹从中间那个龙英台和木清风合力挖出的那个洞口往四外里延伸开去。 不一刻功夫,这石壁之上的裂纹越来越大。 石壁之上镶满的大龙珠纷纷落下。 龙英台两眼冒光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双手不停从地上将那些掉落在地的大龙珠捡了起来。 吕峰大声道:“龙英台,你不要命了?!” 那龙英台双手不停,口中应道:“这就完了。”一句话话音未落,便听得那一面石壁中间发出轰然一声大响。 石屑纷飞,烟尘四溅之中,那个石中甲士已经慢慢从那石壁之中走了出来。 这石中甲士手中竟然还握着一把两米来高的石斧。 石中甲士的嘴角笃自流着一抹血迹。 石中甲士那一双灰蒙蒙的眼睛慢慢的落到众人身上,众人都是静穆片刻,这才醒过神来。 我大喊道:“大家快走。”转身便往那被怪犼撞出的洞口奔了过去。 龙英台和木清风也是脸色急变,龙英台再也顾不得捡拾地上的那些大龙珠,急忙站起身来,招呼木清风道:“咱们快走。” 不过他还未及走出数米之遥,身后蓦地被人一把抓住。还以为乃是那木清风抓住自己有事相商,当即头也不回,向那木清风道:“不要命了,先出去再说!” 一句话说完,那身后的木清风毫无反应。 龙英台一怔,急忙回过头来,望去。只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抓着自己肩头衣襟的赫然是那诡异莫名从石壁出现的石中甲士。 龙英台哎呦一声,吓得再也顾不得查看那木清风的情况如何,一转身,向前飞奔而去。 第052章 金蝉脱壳 龙英台这一步奔出,却是立时被那石中甲士拽了回来。 那石中甲士死死揪住龙英台的肩头衣襟,嘴角微咧,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跟着提起蒲扇般的一只右手,向那龙英台的头顶一掌击了下去。 龙英台只惊得心胆俱裂,此时此刻,肩头衣襟被那石中甲士死死拽住,动弹不得。眼看那石中甲士的巨灵般的手掌便要击到自己的头上,龙英台整个身子突然间一闪,划了出去。 那石中甲士的手中此刻却只剩下了一件长衣。 原来在这顷刻之间,龙英台施展出卸岭一门中的绝技“金蝉脱壳”,于这千钧一发生死之际,硬生生将衣服巧妙脱下,嗖的一声,整个身子窜出去数米之遥。 这才避开了这石中甲士的致命一击。 那石中甲士不虞有他,一掌落下,砰地一声,砸在那衣服之上。 一掌击空。 石中甲士抬起手来,灰蒙蒙的眼睛再次落到龙英台身上,跟着双足抬起,向着龙英台追了过去。 龙英台叫一声苦,急忙向前狂奔而去。奔到那怪犼撞出的洞口之际,一矮身钻了出去,来到这外面墓室之中。 龙英台举目望去,只见墓室之中那我,吕峰,徐淼凤,梁天一四个人各自站在外面墓室一角。每个人都是拔出兵器,脸上神色凝重之极,看似竟要和那石中甲士一拼。 那于老七却是不见踪影。 龙英台一怔,问道:“你们怎么不跑?难道要在这里和这石中甲士背水一战?” 见我们不说话,他抬头向这墓室的石门望去,只见那破碎的石门之处,外面竟是不知何时被人用一口棺木结结实实挡了起来。 龙英台心中一凛,说道:“怎么回事?怎么被堵住了?” “看来这墓室之中,另外有人意欲将我们这些人置于死地!”我这才淡淡说道。 “什么?” “咚咚咚”,耳听得那隔壁墓室之中脚步声响,那石中甲士已然追了过来。 “糟了,那木清风还在外面!”龙英台一念闪过,“算了,这个时候也管不得他了!”当即奔向那吕峰身旁,意欲和吕峰二人联手抗敌。 龙英台奔到吕峰身旁,站定,拔出兵器,眼睛四下里一望,心中不禁一呆,只见这墓室墙角竟然点着一根蜡烛。 烛火发出暗红的光芒来。 这一根蜡烛已然烧去四分之一。 龙英台又是一凛,问道:“这,这根蜡烛是何人所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墓室之中?” “我知道个屁!”吕峰不耐烦地说道,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对付石中甲士上面,哪有心思管这些。 就在龙英台思衬之际,那石中甲士已然提着那一把石斧蹬蹬蹬奔了过来。奔到吕峰和龙英台二人身前数尺之外,手中石斧便即挥了起来,向着吕峰和龙英台拦腰一斩。 这一斧头挥出,吕峰和龙英台只觉得劲风扑面。锐不可当。 当下,吕峰身形往左面一闪,那龙英台则是往右面一闪,二人当即闪了开去。 那石中甲士手中石斧一下斩在那二人身后的石壁之上。只听“当当”两声大震,那墓室石壁被砍出一个缺口,石屑簌簌而落。 第053章 石无常 说罢,我便将鬼头刀双手奉上,还给吕峰。 吕峰尴尬地接过鬼头刀,问道:“李睿,这石中甲士到底是什么来历?” 我略作思考,慢慢道:“刚才时间紧迫,我来不及细想,现在仔细一想,这石中甲士我曾经还真在一本书中看过。” “哦?”众人好奇地看向我。 “它乃是护陵兽的一种,阴毒无比。制作这石中甲士的时候,乃是用活人,日日喂以少量砒霜,而后他们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如铁。其后再将这甲士毒死,放置墓室之中,用以防备有人盗挖古墓。这石中甲士成型之后,再将之封入石壁之中,待得一遇血光,便即破壁而出。这放入石壁之中的石中甲士厉害异常,是以又有人管它叫做石无常。” 吕峰喃喃道:“石无常?好厉害的石无常。” 众人望着那一具没有头颅的石无常,依旧笔直站在墓室地上,那一把石斧掉落在一旁,那一颗石无常的头颅还是仰面向上。 此情此景,在昏暗的火光照耀之下,愈发显得诡异莫名。 龙英台环顾四周,心中隐隐的感到一丝不安,似乎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他皱起眉,心中反复思忖,到底是哪里不对,一时之间倒还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忽然那梁天一向吕峰问道:“峰哥,你那小弟于老七呢?” 龙英台这时才陡然想起,那于老七不知道何时突然不见了。 吕峰随即转过身来,四处梭巡。这墓室那一个被怪犼撞破的石门已然被不知何人搬来的棺木堵住,而墓室之中只有我们六个人,那于老七果然不知所踪。m. 吕峰脸色一沉,喃喃骂道:“你个于老七,死哪里去了?”眼光不住在这墓室之中转动,扫到墓室墙角的时候,蓦地看到那一根蜡烛,心中一呆。 只见那一根蜡烛已然燃烧了大半,烛火明明灭灭,依旧在这幽暗的墓室之中照亮了一角石壁。 吕峰心中奇怪,向众人问道:“是哪位在那墙角点燃了这一根蜡烛?” 我和徐淼凤俱都摇摇头。 梁天一沉声道:“不清楚。” 四个人此时把目光俱都望向那龙英太。 徐淼凤眼光闪动,缓缓道:“听说倒斗摸金五大派之中,那摸金校尉有一个习惯,进得古墓之中,必须在墓室的东南角点上一根蜡烛。蜡烛一灭,摸金校尉便要立刻退出墓室,否则的话,那墓室之中的僵尸便会尸变。而倘若蜡烛不灭,摸金校尉便可以放心大胆的取出这墓室内的明器,难道卸岭力士也有这么一条规矩不成?” 这一句话自是意指着一根蜡烛乃是龙英台所点。 龙英台苦笑道:“贼婆娘,你少血口喷人,我们卸岭里面哪有这么一门规矩?只有那摸金校尉才有这么多邪门的伎俩,这一根蜡烛不是我点燃的。” 徐淼凤微微皱起眉头,喃喃道:“这就怪了。” 那吕峰也是皱起眉头,走到那蜡烛跟前,细细端详起那一根蜡烛来,想要从这蜡烛之上看出一些端倪来。 其余众人也都慢慢走了过来。 众人围到那一根蜡烛跟前,都是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龙英台奇道:“这是什么香气?这么好闻。” 一句话还未说完,只听咕咚一声,那木清风已然倒在地上。原来适才那木清风被石无常追杀之际,只吓得心惊胆裂,一直躲在墓室墙角,虽然未和石无常一战,但也是心神俱疲。此时闻到这蜡烛发出的古怪香气,竟然立时晕倒。 龙英台脸上讪讪得有些挂不住,木清风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常年搭档,竟然如此不济,他身在其旁,也是面目无光。 吕峰奇道:“好古怪的香气。”一句话还未说完,吕峰也是脑中一阵晕眩,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跟着,龙英台也是大叫一声道:“不好。”也是扑通一声倒了下来。 墓室之中只剩下梁天一,我和徐淼凤三人还站在当地。 梁天一沉声道:“不好,这蜡烛香气有毒。”一句话说完,也是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那徐淼凤和我紧接着晃了两晃,也是倒了下来。 那蜡烛又烧了半个时辰,终于扑的一声灭了。 墓室之中死寂一片。 又过得片刻,只听隔壁相邻墓室传来一阵极轻极轻的脚步声,脚步声走到那被棺木堵住的墓门之前,随即停了下来。 脚步声停下之后,又是寂然无声。过得片刻,便听得搬动那棺木之声。片刻之后,堵住墓门的棺木已然被尽数移了开去。跟着一束手电光照了进来。一晃之后,一个人手举着手电筒从那墓门钻了进来。 灯光照耀之下,这个满脸诡笑的人正是适才影踪不见的于老七。 只见于老七手持火折子慢慢走到吕峰身前,脸上的诡笑立时收敛,变为满脸关切之意,向吕峰唤道:“峰哥,峰哥,你怎么了?”说着,伸出手便欲将吕峰搀扶起来。一双手伸到吕峰身上之际,忽然变搀扶为击打,一下子打在了吕峰后脑勺上。 这吕峰便是醒着,被敲了这么一闷棍,也是动弹不得。 于老七脸上的关切之意又是一变,变为诡秘的笑意,跟着站起身来,一脚狠狠踢在吕峰的臀部,发出砰的一声。吕峰的身躯撞到那石中甲士无头的尸骸之上,这才停了下来。 那石中甲士无头的的尸骸被这吕峰撞得晃了一晃,却是依然伫立不倒。 于老七骂道:“你奶奶的,凭你也配给我当老大?” 跟着于老七复又走到龙英台和木清风身前,分别在二人身上踢了一脚,笑骂道:“都给我快快起来,别装死了。” 那龙英台和木清风二人俱都是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哈哈一笑。 龙英台笑道:“肥龙,想不到你还真能装啊!” 那木清风也是嘿嘿一笑。 看来这龙木两人适才晕倒在地,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那于老七嘿嘿一笑道:“你们两个人装死的本领也不错啊。”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龙英台阿谀道:“这就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在你肥龙手下待得久了,这一份扮猪吃老虎的功夫还是有的。” 那于老七眼光一瞥,望向晕倒在地的我和徐淼凤,眼光闪动,缓缓走了过去,确认我俩已经晕倒之后,这才舒了一口气,道:“这个臭小子不是好应付之辈,还好我留了一手,这下看他还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能够施展出来。” 第054章 柯尔特M1837 于老七又惊又怒,眼睛瞪着梁天一,慢慢眯成一条缝隙,良久良久,缓缓道:“你这小鬼,竟然杀死了龙英台,今日你便留在这里,给龙英台偿命吧。”说罢,慢慢从背后拔出一杆老爷枪。 是的,这是一把老爷枪,柯尔特m1837型转轮步枪,黑桃木的枪身,配上优质大马士·革钢,上面复古的纹饰,整枪经过精心的抛光处理,就像一件艺术品,诉说着它的典雅和历史。 在19世纪30年代,无论步枪还是手枪基本都是前装燧发枪,每次只能装填一发枪弹。直到1837年,第一款转轮步枪问世,即柯尔特m1837型转轮步枪。这种步枪采用8发弹巢供弹,但没有使用转轮手枪的击锤结构,而是在扳机前方设置了一个指环杠杆来驱动转轮旋转。m1837型的设计并不成功,结构复杂,可靠性低,故障频发,加之成本高昂,在1838年到1841年间仅制造了700支,销量惨淡。 于老七眼睛望着那一杆柯尔特m1837,喃喃道:“二十年了,这一杆柯尔特m1837又要饮血了。” 梁天一眼睛死死的盯着于老七,这个看上去貌不惊人的汉子,甫一拿出这一杆柯尔特m1837,竟是气度威严,渊停岳峙,颇有大家宗师的风范。 “你绝对不是那水洞之中那被金蛇咬伤的于老七,你到底是谁?” 眼见着假冒的于老七拿出一杆柯尔特m1837。梁天一把手伸到身后,用力一扯,只见两只胳膊上忽然生出许多倒钩来,恰如搬山门的独门兵器——攀山掘子甲。 这攀山掘子甲里面藏得是精细且坚硬的精钢倒勾,平时藏在甲槽里,机关设在腰后,一扯身后的筋索,就会有很多倒勾生出,能够紧扣悬崖峭壁上减缓下降速度,攀爬利器,紧急时候自救很有用。 攀山掘子甲在手,梁天一底气大增。 只见那假冒的于老七缓缓道:“小鬼,知道这把枪叫什么名字么?” 梁天一听这于老七出言不逊,鼻子之中冷哼了一声,“一把老爷枪而已!” 那于老七自言自语道:“这把柯尔特m1837,是我从一名古董商那里买来的,他的祖先参加过南北战争,杀过无数人,所以给这把枪取了一个名字,叫饮魂,意思就是专门吸敌人的血,饮敌人的魂。我今日便拿你这小鬼开开杀戒。”这于老七语声平淡,但是其中却蕴含着一股极大的煞气。 站在于老七身后的木清风满脸悲愤道:“肥龙,一定要给这龙英台报仇啊。” 这肥龙三个字一出,梁天一心头一震,心道:“难道这于老七乃是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肥龙?” 那肥龙嘿然一声道:“你放心,终不能让龙兄弟白死了。”跟着肥龙已然纵身而上,那杠杆步枪清脆的机械操作声刚一结束,一发子弹已然破空而出。 一声枪响,只震得这墓室顶上石屑簌簌而落。 这种老爷枪的威力不大,气势却是惊人。 “这一枪好快!”梁天一心中不服,当即以手为刀,猛地向那肥龙迎了过去。 那肥龙眼露狰狞之色,“就算是攀山掘子甲,还能挡得住我的饮魂枪吗?不自量力!” “砰”的一声,又是一枪击出。 梁天一立即举起双手,用攀山掘子甲护在自己面前。只听当得一声,攀山掘子甲与子弹相砰,半空之中火星四溅。 那攀山掘子甲竟是毫发无损。 肥龙心中一震,道:“看来这攀山掘子甲也非凡物。”他哪里知道,这攀山掘子甲乃是金刚所制,本就极硬,刀砍不断。 柯尔特m1837虽然是热兵器,但转轮弹巢有一个致命缺陷,就是弹巢与枪管之间存在缝隙,密闭性差,射击时火药燃气外泄,造成能量损失,导致射程近、威力弱,这也是转轮结构主要用于手枪而鲜见于步枪的原因。 肥龙一枪不中,跟着便是迈步而前,又是一枪射出。 梁天一用攀山掘子甲抵挡。 那木清风眼见肥龙虽然颇站上风,但是显然短时之间拾掇不下,当即拔出单刀,悄悄从一旁溜到梁天一的背后。而后抬起手中单刀,一刀向梁天一的后脑疾砍而下。 梁天一耳听背后风声响动,攀山掘子甲不及回防,当即身子就地一滚,向一旁滚出数米开外,避开了这二人的联手一击。 梁天一滚出数米开外,立时站了起来,攀山掘子甲护于胸前,向着二人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道:“二打一吗?你家小爷也是毫不畏惧,来吧。” 那肥龙哈哈一笑道:“什么二打一,我们二人都是为了给龙兄弟报仇雪恨,我们各自为战。他打你,我也打你,谁也劝不了谁,当然只有这样了,哈哈。”说罢,得意地一笑。 梁天一骂道:“想不到今日遇到这么两个无耻小人。”就在这时,只听数米之外,一个男子的声音冷冷道:“无耻,无耻,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碧海双蛟之一的肥龙老大竟是如此的无耻小人。” 肥龙脸上陡然变色,立时收住手中的枪,和木清风俱都同时转过头来。只见数米之外,那我和徐淼凤已然站起身来,正自冷冷地望着自己。 木清风愕然失声道:“你,你们没有被迷晕?” 徐淼凤哼了一声道:“区区雕虫小技,能奈我何?” 肥龙眼睛眯了起来,缓缓道:“看来你们也没有中了那烛的毒香。” 我冷冷一笑道:“什么破烛,只能对付那些宵小之辈!肥龙,我们找得你好苦啊?” 肥龙没有说话,眼睛在我和徐淼凤的身上来来回回看了数遭,这才沉声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这一句话自是自称自己便是肥龙了。 其时,梁天一也已慢慢走到我和徐淼凤身旁。 我皱了皱眉,道:“你这话说的,咱们不是合作伙伴吗?” 肥龙沉声道:“废话少说,有屁快放?” “这么说来,咱们之前的合作作废了?” “从你和瘦猴联手的那一刻开始,就早就不存在什么合作了?”肥龙冷笑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还有一事相询。”我缓缓道:“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个入口的?” 那肥龙脸上神色又是微微一变,眼睛之中射出一道寒芒,“你问这干嘛?从哪一个入口进有什么区别吗?” 第055章 手机 看到这条短信,我不由得大为诧异,看来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便问道:“你就没有怀疑过短信的真伪?” 肥龙点了点头,“怀疑过,我还打过这个电话,但对方没有接。” “所以呢?你还是决定试一试?”我皱起眉头,缓缓道:“这未免太儿戏了吧?” 肥龙沉声道:“光凭一条短信,我自然是不信的,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不得不信。” “哦?发生了什么?” 肥龙说道:“就在同一天,我哥王龙也收到了一部手机,而且还收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短信。” “一模一样的短信?”我和徐淼凤对望一眼,都是心中掠过一团疑云。 肥龙见我,徐淼凤都是面有狐疑之色,当即沉声道:“王龙当时正借着调查的名义搜岛,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找到了那个山洞,也就是我们进来时的那个。” 我心中一动,随即缓缓道:“所以,是王龙帮你验证了这条短信的真伪?” 肥龙点了点头,沉声道:“你说得不错,我哥王龙水性很好,他在这水龙卷的下面找到了古墓的入口,但我起初并不敢确定,这一定就是我要找的海底墓。” 我缓缓道:“原来如此。可是,你和王龙号称是‘碧海双蛟’,水性极好,既然你哥能从水龙卷下面找到入口,你自然也不是问题,那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来找吕峰呢?” 肥龙点点头,道:“不错,以我的水性确实可以进来,但我也不是傻子,对方身份不明,贸然前往,很有可能当了人家的替死鬼。于是,我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先带了一批弟兄上岛,然后乔庄成于老七,同龙木两位兄弟第二次登岛,一旦出了什么事,也好留个心眼。” “至于把吕峰叫上,完全是因为吕梁,这小子背叛我,我肯定不能这么放过他,恰好吕峰的水性也很好,自然就在我这个计划之中了。” 我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翻,冷冷道:“然则,你暗地里将这墓门用棺材封住,难道是意欲置我们于死地?” 这一句话问得甚是犀利。 空气之中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那梁天一哼了一声,森然道:“不错,李睿问得甚好,你为何要将我们迷倒,莫非真的要将我们杀死在这古墓之中?” 那肥龙嘿嘿一笑,道:“诸位莫要生气,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我来到此间,便是为了这古墓里面的明器,适才将那墓门用棺材封住,也是料定诸位有擒龙之术,那石中甲士必定不是诸位的对手。至于那烛的毒香,也不过是将诸位迷晕之后,不至跟我们抢这墓中的明器,仅此而已。我们跟诸位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自是没有任何缘由将诸位置于死地,这一点大可放心。” 我冷冷道:“既是如此,那你还不快将吕峰所中的迷香解开?” 肥龙笑道:“这个自然。”说着,迈步走到那昏迷不醒的吕峰身前,跟着闪电般拔出一把匕首,猛地将匕首顶在那吕峰的咽喉之下,沉声道:“这小子不如杀了吧?” 我和徐淼凤、梁天一都是大吃一惊。 我毕竟还是年轻,没有想到这肥龙和众人言笑晏晏之际,蓦地掏出匕首,竟是要立时结果这吕峰的性命。 我大声道:“你这浑蛋!” 木清风站在一旁,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 梁天一哼了一声道:“你能够使出如此卑鄙无耻的伎俩,传出去也不怕被江湖中人耻笑?” 肥龙将吕峰的身子拖了起来,哈哈一笑道:“这里乃是蛇岛古墓,哪里会被江湖中人知道?你这小鬼别做梦了,嘿嘿,告诉你,你们三人此刻要是一切听我吩咐,还则罢了,如若不然的话,那我现在便立刻送这小子去黄泉地府,让他去下面和牛头马面作伴。”一席话说完,抬起头来,双目炯炯地望着我。 徐淼凤沉吟片刻,缓缓道:“你要我们做什么?” 肥龙眼珠转了几转,沉声道:“你们跟我来。”说罢,招呼木清风过来,二人一左一右扶着昏迷不醒的吕峰向墓室外面走了过去。 肥龙手中的匕首始终停留在吕峰的喉咙之上。 我也是十分疑惑,不知道这肥龙要将我们带向何处。 我们三人一路跟着肥龙,木清风沿着原路,曲曲折折走了回去,一路来到那水龙卷跟前,肥龙这才停下脚步,站定。望着那轰然而下激流湍急的水龙卷,肥龙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诸位,这里便是水龙卷了。” 我等人停住脚步,站在那肥龙身后数米开外,目光俱都望向他,听他说话。只听肥龙缓缓道:“诸位,来到这蛇岛古墓,可曾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见我们没有回答,肥龙缓缓道:“咱们进来的这蛇岛古墓转来转去,就是没有发现那扶桑国国主的王棺,这却是为何?” 我徐淼凤被这肥龙一说,也是蓦然发觉,的确如这肥龙所说,众人并未发现那扶桑国国主的主墓室,更是没有看到那王棺,这其中真的好像有些古怪。只是这古怪缘在何处,却是一时未明。 肥龙沉声道:“我适才进到这古墓之中,一直在找寻那主墓室王棺的下落。遍寻一圈,还是未见丝毫线索,这样一来,便只有一个可能,那主墓室王棺根本就不在这里,而是在另外一个地方,在哪里呢?”肥龙的眼睛慢慢投向那激流汹涌的水龙卷,而后缓缓道:“这扶桑国真正的国主之墓应该便在这水龙卷的海眼之中。” 众人闻听都是全身一震,眼睛随即俱都望向那滚滚而落的水龙卷,心道:“这肥龙所说的是否是真的?这水龙卷下面莫非才是这扶桑国的真正王墓?” 肥龙继续道:“这水龙卷承接这蛇岛水洞而来的滚滚流水,但却绝不满溢,是以我才推断这下面一定是一个海眼,也就是我们倒斗摸金中人口中所说的龙穴所在。这流水从这龙穴而入,想必下面曲折连环通着外海,这流水又从这龙穴海眼之中穿流而过,流到外海之中。而那扶桑国国主之墓一定是在这龙穴海眼之中。现在的问题便是,你们三人之中谁愿意跟我一起下去这龙穴海眼之中找寻那真正的扶桑国国主的墓室?”说罢,眼睛灼灼地望着三人。 我和徐淼凤对望一眼,心中俱道:“这水龙卷如此滔滔滚滚,这一进入海眼之中,恐怕生还希望渺茫。” 那梁天一想必也是想到了此中关节,也是犹豫不决。 肥龙见这三人都是沉默不语,似乎都不愿跟随自己前去,当即狞笑道:“不妨事,大家既然都不愿意去,那么,便让这小子跟我下去好了。” 一句话说完,身形一晃,便往那水龙卷中冲了过去,肥龙右手之中还死死抓着那一直昏迷不醒的吕峰。 我大吃一惊,这一跃将下去,那吕峰哪里还有命在?当即身子纵身而起,跃到那肥龙身后,一把将那吕峰抱住,口中更是大声道:“万万不可。”就在这时,奇变陡生,只见那肥龙右手一松,将那吕峰使劲往我怀中推了过去。 我被这股大力一推,身子向后蹬蹬蹬蹬连退数步,这才站定。借着我这后退之际,那肥龙已然从腰际拔出一个黑乎乎的长鞭,鞭梢一卷,猛地卷住徐淼凤的一只脚踝,跟着纵身而起,向那水龙卷中跃了进去。 那徐淼凤被肥龙黑龙般的长鞭卷住右足脚踝,身不由主地被肥龙拽到那水龙卷中。水流激荡,水花四溅,只听得徐淼凤哎呦一声,便和那肥龙一起没入滔滔滚滚的水龙卷中,影踪不见。 我眼见这一幕,随即一颗心陡然间沉入海底,四肢一瞬间俱都变得冰冰凉凉。跟着双足不由自主地一软,连同吕峰一起坐到地上。 梁天一急忙奔了过来,大声道:“李睿,你没事吧?” 我此时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我只觉得自己脑海之中昏昏沉沉的,跟着我将吕峰放到一旁的墓室石壁之前,靠在石壁之上。放好吕峰之后,我独自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箭步奔到那水龙卷跟前,向下望去,只见那水龙卷中流水激荡,哪里还有半点徐淼凤的踪影?.m 我只觉手脚冰凉,一颗心更是空空荡荡,心中只是不断念着徐淼凤的名字。此时此刻,我还是不相信徐淼凤会影踪不见—— 梁天一慢慢走了过来,看到我如此难过,梁天一只得安慰道:“李睿,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还是——” 我抬起头,眼睛瞪着梁天一,沉声道:“还是什么?” 梁天一叹了口气,道:“还是节哀顺变吧,李睿。” 我忽然狂躁起来,大声道:“你胡说八道,徐淼凤并没有死,节什么哀,顺什么变?她没有死!” 梁天一看着我痛苦的眼神,倒也不愿再和我置辩。..m 那木清风眼看肥龙挥出一根长鞭,将徐淼凤卷入水龙卷之中,眼见我大悲大痛之下,情绪失常,急忙移动脚步,向里面悄悄溜了进去,以免我盛怒之下,迁怒于自己。 木清风脚步刚刚迈出数步,便觉身后一阵风声响动,心知不妙,急忙将身形往左面一闪。但其时已来不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那人走到木清风身前,一把将木清风掀了过来,仰面朝天。木清风这才看清,原来是那梁天一。 木清风怒道:“你干什么?”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寻龙太保更新,第055章 手机免费阅读。 第056章 跳海 梁天一嘿嘿一笑,道:“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边厢二人交谈,那我却双目怔怔地望着那滚滚而落的水龙卷,呆呆出神。肥龙这种人,是不可能自杀的,他挟持徐淼凤,必然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只是,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望着那水龙卷,不由得陷入沉思。 梁天一向那木清风嘿嘿冷笑道:“快将解药取出来,要不然的话,我可就让你去黄泉地府下面和肥龙相见。” 木清风脸色一变,不敢反抗,当即乖乖道:“那解药就在我的左面衣袋之中,你自己拿吧。” 梁天一当即伸手便从那木清风衣袋之中将所有物事取了出来,一个黄色药葫芦,一个淡绿色药葫芦,还有一把匕首。 那匕首套在鞘中,梁天一伸手拔出,只觉那匕首寒气逼人,竟是一把上好利器。 梁天一嘿嘿一笑道:“这把匕首我就笑纳了。”说罢,也不等那木清风回答,就不客气地揣入怀中。 木清风只有苦笑,当此之际,自己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梁天一将那两个药葫芦俱都拿了起来,向那木清风道:“这两个药葫芦,哪个才是解药?怎么用?” 木清风道:“黄的内服。” 梁天一点点头道:“好。”当即将那瓶黄色药葫芦的盖子打开,从里面倒出一粒黄澄澄的丹药,伸出食中二指夹着那一粒丹药,送到木清风的面前,沉声道:“张开口。” 木清风苦着脸道:“我又没有中毒香,我吃什么解药啊。” 梁天一冷笑道:“不是给你吃,是让你尝一尝,有毒的话也是你先死。” 那木清风无奈之下,也只有张开嘴,将那丹药吞了下去。过得片刻,那木清风张开嘴,道:“你看,没事吧?你这人疑心太重了。” 梁天一眼看那木清风服下丹药之后,并没有任何异状,这才从那黄色药葫芦之中又取出一粒丹药,然后走到昏迷不醒的吕峰身前,正欲撬开吕峰的嘴巴,给他服下。 此时,突然那木清风一声惨呼。 梁天一一呆,急忙转过头来,向那木清风望去,只见那木清风顷刻之间已然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双目翻白,口中流出一抹黑血。 梁天一心中一震,急忙走到那木清风身前,伸手一探木清风的鼻息,只觉木清风呼吸已停,这顷刻之间,已然毒毙当场。 梁天一望着手中的那两个药葫芦,心中顿时一沉。 木清风说着黄色药葫芦乃是内服的解药,想不到竟然是致人于死命的毒药。这木清风想必也是并不知晓,否则的话绝对不会以身试药,枉然松了一条性命。 看来这两个药葫芦里面的丹药一定是被调换了。梁天一望着那淡绿色的药葫芦,喃喃自语道:“这绿色药葫芦里面难道是真的解药?” 此时那木清风已死,已然无法求证这两瓶解药的真伪。 梁天一回过头来向我道:“李睿,你看看这两个药葫芦,咱们参详一下那个药葫芦之中才是真的解药?” 那我恍如未闻,眼睛顿时呆呆地望着面前的水龙卷。 梁天一走到我身前,轻轻推了我的肩膀一下,我这才慢慢转过头来。还未等梁天一开口说话,我已然沉声道:“天一老弟,你在这里等我三天,三天之后我若是还没上来的话,你便带着吕峰离开这里吧。” 梁天一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一怔之际,那我已然纵身而起,跃入那水流激荡的水龙卷之中。 梁天一大吃一惊,失声喊道:“李睿,李睿——”喊声在这空旷的山洞里面来回激荡,我却已经是影踪不见。 梁天一站在这水龙卷之前,看着这飞流激荡的水龙卷,一颗心中也是和这水龙卷一样激荡不停,“李睿啊李睿,你为什么这么傻?纵使你情深如此,也不能枉送一命啊。” 他未必知道,倒不是我对徐淼凤情有多深,只是这一路走来,我已同她有了生死相依的情愫,不能不管她的死活。 梁天一心中唏嘘良久,这才转身来到那吕峰身旁,拿起那一个绿色药葫芦,看了看,一咬牙,道:“说不得,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说罢,眼睛望向吕峰,低声道:“你可千万要保佑我,保佑你自己啊。” 这一个绿色药葫芦之中的丹药是毒药还是解药,只有天知道了。 梁天一一狠心,打开那淡绿色的药葫芦,从那药葫芦之中倒出一粒淡绿色的丹药,而后伸手将吕峰的嘴巴打开,将那粒绿色丹药送入。 梁天一眼看着吕峰的喉咙一动,那一粒丹药慢慢送入吕峰的腹中,一颗心七上八下,十分忐忑。 这一枚丹药是将吕峰救得醒转过来,还是将吕峰送往阴曹地府,只有祈祷苍天了。 好在过得盏茶时分,那吕峰一阵咳嗽,慢慢睁开双眼,一双眼睛之中满是迷茫之色。 梁天一大喜,道:“太好了,你醒过来了?” 吕峰点点头道:“咱们怎么又回到这里了?李睿呢?” 梁天一叹了口气道:“他,他——”一句话到了嘴边,竟是说不下去。 吕峰着急道:“怎么了?天一老弟,是不是李睿出事了?你倒是说啊。” 梁天一眼见再也瞒不住,当下只有一五一十的将吕峰被烛迷倒后的情况一一说了。 吕峰听完之后,眼泪滚滚而落,挣扎着爬起身来,走到那水龙卷跟前,大声道:“李睿——”声音虽然甚大,但还是被那激荡的水声淹没。奇快妏敩 吕峰虽和我相处时日不长,但毕竟也是一起经历了种种,尤其是我还救过他一命,自然有所感激。此时,眼见我被那水龙卷吞没,影踪不见,而这一切俱都是因为相救自己,才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不由得老泪横流。 “李睿啊,是我害了你啊。”吕峰不由啜泣道。 他们俩在这洞中等待,暂且按下不表。 这里我跃入水中,顿感水中冰凉刺骨,眼前更是一片漆黑。 我从小生活在绍兴这座江南水乡,自然有几分水性。不过江河湖泊毕竟无法与海底相比,入水之后,更是难以招架刺骨的寒凉。 第057章 转折 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肥龙的声音。 我急忙将手中手电筒关闭,蹑手蹑脚地向那左面洞穴走了过去。 走出十来米之后,通道拐弯之处便冒出一丝亮光。跟着便听得那肥龙低声又道:“贼婆娘,你看,这里一定便是通往那扶桑国国主主墓室的神道了。” 过得一会,只听徐淼凤的声音缓缓道:“肥龙老大说是自然便是了。”语调平缓,波澜不惊。 我大喜,这个声音正是我一心一意牵挂,而甘心跃入水龙卷的徐淼凤的。 此时,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抬眼望去,只见肥龙此时和徐淼凤正自并肩站在左面洞穴的南侧石壁之前。那南侧石壁之上被人切削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形若石门的洞口,一道石阶蜿蜒向下。 肥龙和徐淼凤听到脚步声响,都是回头而望。 这一望之下,肥龙脸上立时变色。徐淼凤却是又惊又喜,道:“李睿!”迈步便向我奔了过来。 那肥龙一把扯住徐淼凤,跟着左手拔出一把短刀,横刀于徐淼凤的脖颈之下,厉声向我道:“千万别动,动一动,这贼婆娘可就成了我刀下之鬼了。” 徐淼凤受制于人,动弹不得,眼中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我看着徐淼凤被肥龙挟制,不敢移动,心中怒意渐涌,再看到徐淼凤眼中的痛苦之色,胸中的怒意更是不可遏制的勃发出来。 我缓缓伸出右手,掌心一翻,露出掌心之中一把寒光闪闪的飞刀。 那飞刀在我掌心之中滴溜溜一转,跟着我食中二指轻轻捏住那一把飞刀,森然道:“肥龙,我劝你最好放了徐淼凤,否则的话我认识你,我这把飞刀可不认识你。我数一二三,数到三之后,我让你立刻去见地府的阎王。一!” 那肥龙心中一跳,说道:“吓我是吧?你当老子是下达的啊?”嘴上这么说,但双眼却是不敢离开我,只见我嘴唇之中缓缓吐出第二个字“二——” 肥龙咽了口唾沫,他似乎感觉我不大像是说笑,一瞬间心里感到莫名的恐惧起来。就在我第三个字还未喊出的时候,肥龙急忙将手中的短刀放下,松开徐淼凤,然后大声对我道:“等一等。” 我眼中的杀气依然未减,冷冷地盯着肥龙。 肥龙心中一寒,急忙松开徐淼凤,脸上更是变色,沉声道:“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弄得像个生死仇敌一般?” 我并未理睬于他,眼见徐淼凤脱开束缚,向自己奔了过来。我这才将那飞刀一收,迎向徐淼凤。转瞬之间二人凑到一起,我一把抱住徐淼凤,颤声道:“你没事吧?” 徐淼凤被我紧紧抱住,很是高兴,“你还是第一次这样抱我。” “额,”我顿时回过神来,想要推开她,低声道,“有人在这里。” 徐淼凤却摇摇头,双手独自死死抱住我,道:“既然已经抱了,就别想轻易松开。” “别,别闹!”我侧头一望,只见那肥龙不知何时已然走了出去。 这洞穴之中只剩下我和徐淼凤二人,我这才渐渐定下心来,脸上的红晕也渐渐褪去。 徐淼凤仰起脸,望向我,只见我满脸关切的望着自己,眼睛之中更是深情一片,问道:“李睿,你还敢说你对我没有感觉吗?” “额,”说实话,这个问题其实我在跳下来之前也想过,但至今也没有答案。我不能回避,我对徐淼凤是有感觉的,但这种感觉更像是超越生死的战友情,并且夹杂着许多说不清楚的暧昧。我顿了顿,说道:“咱们能换个时间谈这个问题吗?” 徐淼凤却置之不理,顾自己说道:“我刚刚心里很怕,你知道我怕什么吗?”她慢慢道:“我以为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怕,但我那个时候却怕了,我怕这一辈子再也看不到你——” 我心中一暖,慢慢低下头去,道:“我也怕见不到你了。”顿了一顿,复又低低道:“所以我必须得承认,你在我心里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表白,但第一次对徐淼凤说这样的话,我还是忍不住感到羞涩。我继续说道,“但,这未必就是爱情,徐淼凤,我们——” 徐淼凤低低道:“我不喜欢你叫我全名。” 我一呆,道:“那我叫你什么?”一怔之下,已然醒悟,徐淼凤是让自己叫她的名字。我犹豫了一下,道:“淼凤,那我以后就叫你淼凤。” 徐淼凤低低地嗯了一声,二人经过这一番短暂别离,已然明白谁也离不开谁。这一段出生入死的经历,已然将我们的命运紧紧绑缚在一起。 “也许,对你来说不是爱情,但对我来说,却是真真切切的爱情,在那海底墓之中一直不觉,待得出去以后,还是懵懵懂懂,直到生死关头,才知道你在我的心头是多么重要。” 原以为徐淼凤早就不会再为情所动,却没想到这话宣之于口时,脸上竟然还有一丝少女的腼腆怕羞。 我微微一笑道:“不管是不是爱情,至少我们彼此在对方心中都很重要。” 徐淼凤心中感动,伸出手,握住我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两手相牵,情意互通,这一刻,这阴暗的洞穴似乎也变得温暖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忽听远处通道那里,传来一声咳嗽。 我立时想到这里还有个肥龙在这里,当即转头向通道那里望了过去,便看到那肥龙正站在那通道彼端,皱着眉头望着我们。 看到我和徐淼凤同时目注自己,那肥龙又是咳嗽一声,缓缓道:“二位,缠绵够了,我看咱们还是先查探一下这里是不是那扶桑国国主的主墓室,待得一切明了之后,咱们再出去,你们二人再好好叙叙如何?”说罢,哈哈一笑。 我可不是徐淼凤,脸上不由得一红。咳嗽一声,道:“肥龙,既然咱们仨困在这里,自相残杀也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将之前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一起携手出去如何?” 肥龙当即说道:“哈哈哈,这也正是我的想法,不过……” 我眉尖一竖,沉声道:“怎么?你真的想要试一试我的飞刀么?” 肥龙陪笑道:“李睿兄弟说笑了,我只不过是想和二位商量一下。我们既然在这个古墓中,自然不能空手回去,二位帮我破了这扶桑国的国主之墓,待得出去之后,我们五五分账,不知道二位以为如何?” “肥龙,你可真是贪婪啊,现在出不出得去还是个未知数,你还有心思盗宝?” 肥龙微微一笑,说道:“李睿兄弟,你多虑了,既然我们能进来,就一定出得去。而且,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这水龙卷下方还有古墓的吗?” “你该不会是想说,是那部手机告诉你的吧?” 肥龙点了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说着,他便拿出手机,大大方方地将短信地给我看。 “这条短信在我们来之前就收到了,但我当时一直没有明白,它说的水龙卷下方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我在第一层古墓里转悠了一圈才幡然醒悟,原来这下方并不只有一个入口。” 这条短信是在我之前看到的上一天短信的后一天收到的,我看完之后,沉默片刻,心道:“这肥龙为人狡诈,自己倘然答应他的话,恐怕会多生枝节。”侧头望向徐淼凤,徐淼凤也正望着自己。 徐淼凤向我点了点头。奇快妏敩 我这才向肥龙道:“好,既是如此,那么我们便帮你这一个忙。不过,我们能够有什么好处?”说到后来,我的声音已经是森冷如冰。 肥龙连忙道:“宝贝平分,另加帮你找到短信的主人。”口中虽然如此说,但是肥龙的眼中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诡笑。 我缓缓道:“你怎么找?” 肥龙嘿嘿一笑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我沉声道:“说说看,什么办法?” 肥龙道:“我那哥哥王龙还是有些手段的,你应该也见识过,他已经在想办法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我嘿然一声道:“口说无凭,没有实质性的内容,我很难信任你。”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瞒两位了。”肥龙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那哥哥王龙已经有了线索,关于这个短信的主人,是一个虚拟号码,而这个虚拟号码的服务器地址,就在大连。” “大连?能精确点吗?” “服务器的地址是一间位于郊区的出租屋,王龙找到那里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了。”肥龙说道,“不过,对方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会去找他,在出租屋里留下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写了上面?”我大为吃惊道。 “四个字,道法自然。” “道法自然?”我疑惑地看着肥龙,“就只有这四个字?” 肥龙点了点头,说道:“除了这四个字之外,便只有一个图案,像是魑龙纹。” “魑龙纹!”我颤抖了一下,脑海里不由浮现一个直觉——发丘印。 如此看来,这件事真与孟行当年留下的七宝有关,而且很有可能“地藏”那帮人已经盯上海底墓了。 “肥龙,那纸条呢?”我急忙问道。 肥龙并不清楚这魑龙纹的意义,自然不知道我为何如此激动。只见他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张褶皱的纸条,递给我,说道:“纸条没什么特殊的,只是留这张纸条的人,似乎有意传到什么信息。一开始我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看来,他是留给你的。” “肥龙,除了纸条,什么都没有了吗?”我接过纸条,确认没有其他信息之后问道。 “还有一本古籍,残本,很零碎。”肥龙说道,“初时我以为是古墓的地图,但发现是错的,不过,很有可能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的地图。” “哦?那你快说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藉由此番对话,我也好看一看肥龙是否言语不尽不实。 第058章 机关人 肥龙点了点头,说道:“那古籍地图上说,这地方乃是一处鲸落。” “鲸落?”我诧异地看着他,“怎么可能?” 肥龙缓缓道:“你看着洞穴四壁都是灰白之色,其实这些不是岩石,而是动物的尸骨经过千万年的岁月之后,慢慢变成现今这个样子。你们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发觉,那数十根白色的柱子参差不齐地插在水中,而那里还有一个平台,平台下面便是一个类似于喉咙的通道。而咱们身处的这两个洞穴,应该便是这动物的两个肺,而那扶桑国的国主之墓应该便是在这具硕大的动物尸骸的心脏之中。” 我一怔,一句话脱口而出道:“肥龙,你的意思是这洞穴四壁乃是巨大鲸鱼的尸骨,那么咱们三个人此刻岂不是在这尸骸的体内?” “确实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咱们三个人此刻便是在这动物的体内。” 徐淼凤说道:“倘然你所说的话属实,那么这一只鲸鱼生前该是多高多大?而且这鲸鱼都出没于深海之中么,怎么在这蛇岛山腹底下?” 肥龙摇了摇头,说道:“书上是这么说的,我也不得而知啊。” 我眼望着洞穴的四壁,缓缓道:“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必是很久很久以前,这一条巨鲸游到此处,海潮退去,搁浅之后,这条巨鲸也就被困毙在这里,经年累月尸骨慢慢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而那扶桑国国主便派人将自己的墓室建在这巨鲸的体内,用以避开倒斗摸金之人的进入。” “李睿兄弟是寻龙太保,他的话,应该不会有错。”肥龙说道。 说罢,他指着这洞穴一侧的一条通道,沉声道:“这一条通道想必就是那通往主墓室的通道,咱们只要将这通道的石门打开,便可以顺着这通道下去,进入主墓室,那主墓室之中的明器到时候和二位一分为二,如何?” 我嘿然一声,冷冷道:“肥龙,人各有志,这明器么,我们可以不跟你抢。”顿了一顿,我慢慢道:“但有个问题咱们得先说清楚。” 肥龙疑惑地看着我,“什么?你什么都不要?” “我和徐淼凤之前在风暴角寻到过一处入口,但古墓内部的形制样貌,与之前所处的古墓,以及现在所在的地方均迥异,所以,我们无法确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肥龙问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真假对错我们进去一看就知道,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万一这个古墓并非我们要找的海底墓,里面的明器你依旧可以尽管拿,但我们之前的协议,你必须履行。” 听完此话,肥龙略作思索,点头道:“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没别的话说,就依你,不管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海底墓,回去之后,我保证将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和徐淼凤跟随着肥龙来到那通道的石门之前。只见这石门并不甚高,但却将这通道堵得严严实实,石门之上雕刻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纹饰。 肥龙走到这石门之前,伸出双手,抵在那石门之上,而后双手用力向前推了出去。 石门被这肥龙缓缓推开,跟着石门里面一股霉腐的气息涌了出来。 我们急忙闪开。过得片刻,直待那霉腐之气慢慢散去,肥龙这才当先而入。 徐淼凤和我对望一眼,这才慢慢走了进去。 石门之后,乃是一条通道,通道两旁灰白的石壁之上竟是有些微的鼓起。我们走到一侧石壁之前,凝神望去,只见这石壁之上的鼓起圆圆的,这鼓起的表面坑洼不平,看的久了,竟似一张人面。 “你看这石壁上的这一个个鼓起,像不像一张张隐藏在石壁里面的人头?”我低声说道。 徐淼凤凝神观看半响,也是感到那石壁上的鼓起真的便似一张张隐藏在石壁里面的人面。看得久了,心里的寒意更加深了。 “这些人面是怎么一回事情?这鲸鱼的尸骸石壁之上怎么还有这一张张的人面?”肥龙也是心中骇异,不知道这石壁人面是怎么一回事。 我沉思片刻,向徐淼凤道:“你说这石壁上的人面会不会跟那石中甲士有些相像?那石中甲士是在石壁深处,这人面却似乎只在这石壁表面。” 那肥龙肥龙其时已然躲了出去,将那墓室石门用棺木挡住,并未看到那石中甲士从石壁之中慢慢走出的骇人场景。此时听到我一说,心中好奇,当即问道:“李睿兄弟,那石中甲士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我随即将那石中甲士石无常的来历一一告诉肥龙,肥龙这才明白。而后凝神望瞭望那石壁,沉声道:“现在这石壁还没有什么异样,我看咱们赶快前行,看看这通道的尽头到底是不是那扶桑国国主的主墓室。” 我和点了点头,三人迈步便向前而去,沿着这一条满布凸起的通道一路前行。走出百十米后,前方一拐。肥龙脚步刚刚迈出,脚步甫一落地,便听得脚下格格一声响,响声极是轻微。 肥龙急忙将右脚收回,站定。就在这瞬息之间,只听那拐角后面一阵风声响动,随着那风声响起,一把巨斧从那拐角后面疾砍而下。当地一声,结结实实的砍在肥龙身前一尺之处,只激的火星四溅。 我心中一震,抬头望去,只见那拐弯之后慢慢走出一个身穿铁甲的彪形大汉。一张脸上灰扑扑的没有血色,一双手更是指节粗大,皮包着骨头。 那铁甲大汉眼睛平视前方,穿过三人,向三人的身后望去。 肥龙害怕道:“这莫不是又是一具机关人粽子?” 只见那彪形大汉走出数步,便即站定。跟着停了片刻,那彪形大汉复又手持巨斧,慢慢退了回去,隐没到那拐角之后。 肥龙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向我道:“这应该是一具放在这里的机关人,这机关人隐藏在拐角后面,有人前来此地,一踏中地上机关,便会触发这机关人挥舞巨斧,向来人劈了下去。倘然没有武功的倒斗摸金之士,被这一下突如其来的一击,难免就丧身在这墓道之中。” 肥龙低下头,凝神观望,片刻之后,缓缓抬起头来,向我道:“李睿兄弟,你看。” 我顺着肥龙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通道地上有一条极细极细的铁丝横在这通道中间,离地有寸许之高。 我恍然而悟,适才肥龙一定是踩到这一条细线之后,才扯动机关。那机关人这才挥起巨斧,从通道拐角后面一斧疾斩。 我慢慢伸出右脚,在那细线之上一踩,随即身形向后急闪。只听这通道两侧又是发出咯的一声响,跟着又是一股劲风从通道拐角后面扑了出来。 那机关人手持巨斧再次扑出。 这一斧头疾斩而下,又是将那通道地上的青石板砍得火星四溅。 随后,那机关人复又慢慢的退了回去。 我咋舌道:“这机关人如此灵敏,几乎可以赶得上激光控制的机器人了。” 说罢,我蹲下身去,一抖手取出一把飞刀,轻轻一划,将那根铁丝断为两节。然后站起身,向肥龙肥龙道:“肥龙,这一次应该不碍事了。” 肥龙点点头,但还是心中戒备,手按在匕首之上,慢慢向那拐角走了过去。走到拐角的另一侧,抬眼望去,只见那一具机关人笃自站在石壁一侧,右手之中拿着那一把巨斧,左手垂在身侧,眼望前方,灰扑扑的眼神之中似乎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众人心中都是一寒,随即拐过来,抬眼望去,只见通道倾斜而下,一阶一阶石阶通向深不可测的下方。这通道两侧的石壁之上依旧凸起着一张张的人面鼓包,那石壁里面的人面似乎随时要破壁而出。 我低声道:“肥龙,咱们还是赶快去这前方看看,这里面是不是那扶桑国的国主墓室。倘然不是,及早抽身退出,我总觉得这石壁里面的人面便是那一个个的石无常。只不过这些石无常未曾苏醒,如若苏醒过来的话,这么多的石无常可是难以应对。” 肥龙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咱们还是快去快回。”当下迈步便向那石阶下面走了过去,我和徐淼凤紧随其后。 这石阶一路向下,约莫走出十余米之后,石阶不再倾斜向下,而是往前笔直而去,石阶两侧也是往两面延展开来。 肥龙环顾四周,缓缓道:“这里应该便是这扶桑国国主墓室的神道了,在这巨鲸的体内竟然修建有如此似模似样的神道,倒也难为了那些昔年在这巨鲸体内建造这陵墓的工匠。”顿了一顿,肥龙伸手一指,缓缓道:“你们看,这神道石阶其实便是这巨鲸体内的已然石化的骨骼一一搭建而成,这石阶两侧还雕刻着一些花纹,这些纹饰又是如此精致,足以想见古时候这些工匠的妙手。” “确实巧夺天工!”我心底暗自赞叹不已。 第059章 老季 我们沿着这巨鲸鲸腹体内的神道一路向前,走出数十米之后,便看到一间墓室伫立在三人面前。 这一间墓室两侧各有三间耳室。中间则是一条宽阔的墓道直通其内。 肥龙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看来这通道前方便是那扶桑国国主的主墓室了。” 我和徐淼凤都是心中一动,举目望去。只见这扶桑国国主的主墓室通道之中黑黢黢的一片,肥龙手中所持的手电筒所发出的亮光也只照出十来米远近。 肥龙手持手电筒慢慢走进通道,灯光照耀之下,只见这通道两侧竟是绘着一幅幅壁画。 壁画之上绘着一个个身穿兽皮衣服的男男女女,在林间放牧,劳作,其间还有童子嬉戏。每一幅壁画上的颜色都有些斑驳脱落,看来是年深日久的缘故。 我们沿着通道来到左侧第一间耳室跟前,抬头望去,只见这耳室石门洞开,耳室之中黑黢黢的。 肥龙沉声道:“咱们进去看看,这耳室里面有些什么。”说罢,手持手电筒走了进去。 徐淼凤和我对望一眼,也是迈步而入。就在肥龙脚步刚一跨入耳室之中,突然石门后面一阵疾风扑地袭来,将肥龙手中的手电筒立时打落在地。 这耳室之中立时漆黑一片。 肥龙浑身一震,急忙向后退去,就在这手电筒熄灭的一瞬间,借着那一瞬间的光亮,肥龙,徐淼凤,我已然看到有一个黑影从那石门后面纵身而出。 灯光一灭,那黑影随即隐入黑暗之中。 我急忙一拉徐淼凤的手掌,向后退出数米开外,将身子紧紧贴在通道右侧冰凉的石壁之上,而后侧耳倾听。 只听前方数米之外砰砰砰砰响声不绝,那肥龙已经和那暗中偷袭之人打在一起。 我左手取出自己身上带的手电筒,只见那暗中偷袭之人一身黑衣,高高瘦瘦,脸上蒙着一块黑巾,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此刻这黑衣人正自拳脚齐出,顷刻之间向肥龙身上攻出数十拳之多。 那肥龙猝不及防,一时间手忙脚乱,疲于应付。 只是匆匆一瞥,我顿觉此人的招数有些眼熟。 “怎么这么熟悉,这是……”我皱眉道,“寻龙拳?!” 手电筒点亮之后,那黑衣人目光随即往我和徐淼凤身上一瞥,随即一掠而过。拳脚更是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向那肥龙打了过去。 看来那黑衣人竟是意欲将肥龙击毙当场。 肥龙赶紧呼喊道:“李睿兄弟,你就不打算出手相助吗?” 他哪里知道,这我甫一看到那黑衣人,竟是感觉有几分熟悉之感,再一望到那黑衣人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之际,心里的那股熟悉的感觉更加强烈。 这天底下会寻龙拳的人屈指可数,而能真正掌握这套拳法的,这天底下除了我和我爹之外,就再无别人了。我爹自是不可能,因此,这个黑衣人必然是我爷爷那一辈的李家后人。 那一边,肥龙却在苦苦支撑。徐淼凤见我神色有异,心中奇怪,低声道:“李睿,你怎么了?” 我迟疑一下道:“这个人我好像认识。” 徐淼凤奇道:“你认识?” 我点点头,脑海之中犹如电光石火般一闪,脱口而出道:“老季,是老季。” 那黑衣人听到我喊出老季二字,浑身也是一震,脚步点地,整个身子陡然间向后倒纵而出,落到五六米开外,跟着抬起头来,眼睛望向我。 肥龙身上陡然一轻,急忙奔到我身前,口中抱怨道:“李睿兄弟,你认识这个人?你这句话再晚喊上片刻,恐怕我就死在这黑衣人手中了。” 我没有回答肥龙的问话,只是双眼热切地望着那黑衣人,口中缓缓道:“老季。” 那黑衣人迟疑一下,脸上肌肉一阵抽搐,慢慢道:“好小子,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我点点头道:“因为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会有这么精深的寻龙拳功夫。” 那黑衣人点点头,摘下蒙面的黑巾,露出一张清癯瘦削的脸孔。 这个黑衣人正是老季。 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蛇岛扶桑国古墓之中竟然遇到了老季。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由得好奇道。 老季看着我,说道:“我要是不来,你怕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犹疑一下,问道:“什么意思?” 老季没有回答,而是眼光从徐淼凤和肥龙身上一一扫过,眼中大有敌意。 我急忙道:“老季,这位是徐淼凤,那位则是肥龙。” 老季嘿然一声,眼望肥龙,缓缓道:“肥龙,我找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想到你这改名换姓、变换身份的本事,倒是一绝啊。” 肥龙眼珠转动,没有回答老季的这一句话,而是沉声道:“您过奖了,兄弟我也是生存之技罢了。您既然是李睿兄弟的朋友,那么咱们便是一家人了。不知道您来此却是为何?如果是为了这陵墓里面的明器,那么这墓室里面的明器,冲着李睿兄弟的面子,您大可放心取走。” 我听这肥龙提及,心中也是一动,心道:“老季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如这肥龙所说,也是为了这墓室里面的明器么?看样子不像啊。” 老季淡淡道:“我也是刚进来此地不久,听到你们的脚步声我便躲了起来。这里面的几间耳室我已然看了一遍,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咱们这就去那主墓室看看,看一看这扶桑国国主到底是一个什么模样。”说罢,转身迈步便沿着这墓室中间的通道走了进去。 老季这家伙虽然有些市侩,唯利是图,见宝就收,但他突然出现在这海底墓,却绝非偶然。 带着疑惑,的当下招呼徐淼凤和肥龙跟随老季沿着墓道向前而去。 肥龙凑到我身前,悄悄扯了扯我的衣服,低低道:“这个到底什么来历?” 我心中不悦,低声道:“他呀,说出来怕吓死你。” “哦?莫非他是哪位享誉江湖的前辈大佬?”肥龙疑惑道。 “老季的大名在你们北方可能不是很响,但是在南方,他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物,所以我劝你在他面前还是低调点,不然……” 第060章 独木棺 原来老季取下棺盖之后,这一口巨棺便整个显现在四人面前。 我凝神一望,发现这一口巨棺棺盖和棺身竟是一体,中间没有任何榫接的痕迹,似乎这一口巨棺便是一棵大树整个切削而成。 只不过这样一来,我心中便都冒起了一个疑问,“那扶桑国的国主尸骸倘然是在这一口巨棺之中,那么他的尸身又是怎么放进去的呢?” 独木棺在古代属于比较罕见的棺材形制,基本就只在百越地区才有流行。比如在印山发现的独木棺,整个长度是6米多,宽有一米多,是迄今为止,全国最大的古人棺材。 为了防止自己的墓室受到雨水浸泡,相关随葬品会腐蚀掉,在印山大墓的墓室中用了100多层的树皮进行填筑,同时在里面还夹杂着木炭。在墓坑中,考古学家还发现了一个70多米长的椭圆形封土墩。这些层层“屏障”建造后,最终让这座独木巨棺历时约上千年基本完整地保留下来。 但印山独木棺并不是整体的,它有棺盖可以开启,而眼前这个棺材,却连棺盖都没有。 “看出什么端倪没有?”老季问道。 我沉吟片刻,缓缓道:“这也许只有一种方法可以做到。” 肥龙目光满怀探究地望着我,“什么办法?” 我沉声道:“这巨棺棺盖和棺身浑然一体,应该便是一棵大树切削而成,只不过在这大树砍下来之前,已然在这树身之上切出一个口子,而后将那扶桑国国主的尸身放置其中,再将这口子封上。等到这大树口子长好,便将这大树从两端切下来,做成一口巨棺。”. “道理倒是能够讲得通,不过那口子所在的位置必然留下一些痕迹,可是这上面啥也没有啊。”肥龙说道。 “咱们看不出来的缘故,便是因为那口子所在的位置被放置到这巨棺之底。”我说道。 老季眼珠转动,慢慢点了点头,眼光之中多了几许赞许之意。 那肥龙这时也没有话说了,便说道:“李睿兄弟,我看你这一番推测合情合理,只不过咱们要打开这巨棺可就要多费一番手脚了。” “再坚实的棺木都挡不住神兵利器。”老季缓缓道,他慢慢伸出手,在那巨棺之上敲了两下,侧耳倾听片刻,这才复又开口道:“这一口棺木竟然是那阴沉木所制。”不知不觉,这老季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阴沉木?”我缓缓道:“这巨棺既然做成如此模样,我想一定不能以暴力打开,而是有什么机关所在。咱们只要找到这机关的所在,想必便能轻轻松松地将这巨棺打了开来。” 老季点点头,四个人随即复又细细端详起这一口巨棺来。 这巨棺乃是被安放在一座石台之上,而那石台乃是十余块巨石拼凑而成,巨石与巨石之间的缝隙几乎没有。 我心道:“难道机关便在这石台上面?”当下慢慢走到石台跟前,蹲下身去,凝神细看,只见这石台一共用了二十一块巨石。横着三块,竖着七块,这二十一块巨石周遭一圈俱都雕着图案。 图案俱为盘龙,每一条盘龙雕得栩栩如生。似欲腾飞一般。 我皱了皱眉,又顺着那巨棺的棺身周遭转了一圈,突然之间心中一动,蓦地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原来这石台之上二十一块青石所雕的盘龙首尾相连,只有到巨棺后面中间那一块的时候,却是两条龙头相对。亦且棺身后面中间那一块青石颜色略显灰白,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我心中一动,取出匕首,向那块颜色稍浅的青石上一刀斩下。那一块青石竟然似是豆腐一般,应手而开。 我大喜,跟着用那把匕首在周围的青石上用力一斩,这一次却是发出当的一声。 我随即在别的石头上一试,这才发现只有棺身后面中间那一块石头切削如豆腐一般。 我向老季道:“老季,这石头有古怪。” 老季当即走了过来,看了看,而后双手抓在那石头被我斩出的洞口之中,双臂用力,猛地往外一拽,那一块青石随即被老季拽了出来。 这一块青石出来之后,其余二人徐淼凤和肥龙也围了过来。一起向那巨棺地下望去,只见那巨棺底下赫然是空的。 看来这石台中间留了一个空隙。 肥龙沉声道:“我去这下面看看。”说罢,矮身钻了进去。 片刻之后,肥龙便即又钻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喜色,道:“这巨棺地下果然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口子,只不过封住这口子的木板已然和这棺身长在一起了。” 老季眼珠转动,缓缓道:“我来试试看。”说罢,矮身也钻了进去。 我在外面俱都凝神向那棺底张望,只见那老季钻到那棺底,一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跟着沿着棺底那四四方方的口子的边际猛地一下插了进去。 老季一刀插下,跟着手臂转圈一划,那一块四四方方的棺底木板随即掉到地上。 肥龙喜道:“成了。” 老季随即钻了出来,向着肥龙道:“其余的事情就看你的了。” 肥龙伸手一拍自己的胸脯道:“这个没问题,看我的。” 肥龙复又矮身钻了进去,来到那那巨棺下面,侧着脑袋向巨棺里面看了看。而后伸出双手,扒住那口子的边缘,钻了进去。 老季,我,徐淼凤俱都站在巨棺外面凝神观看,只听那巨棺之中传出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突然之间,那巨棺之中那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陡然消失,巨棺之中恢复一片死寂。 老季和我都是一怔。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巨棺之中的肥龙出事了?”正要矮身钻进那巨棺之地,便在此时,只见那巨棺底部的口子之中慢慢伸出一双脚来。 老季,我,徐淼凤三人都是心中一震,只见那一双脚赫然便是肥龙的脚。 这双脚慢慢落地,跟着肥龙的身子也从那口子之中慢慢探了出来。随之而出的便是肥龙的头颅双手。 只见肥龙从那洞口钻出之后,慢慢矮身向外爬了出来。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向那肥龙唤道:“肥龙,这一次一定是不虚此行吧。”说罢,哈哈一笑。 我想,这一次肥龙进得那巨棺之中,肯定是盆满钵满了,满载而归了。 那肥龙却是并不说话,两眼呆滞无神,慢慢向外走了出来。 我咦了一声,笑道:“你这是怎么了?惜字如金么?”正要走前两步,徐淼凤忽然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扯了回来,低声道:“李睿,你看这肥龙的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跟着。” 我心头一震,举目望去,只见那肥龙的身后果真影影绰绰有一个人影,就好像有一个人紧紧的贴在肥龙身后一般。 老季皱起眉头,低声道:“快退后,这肥龙可能已经死了。” 这一句话说出,我和徐淼凤都是脚底寒气直冒,急忙跟随那老季向后退去。退出十余米后,这才站定。眼睛望向那肥龙,只见肥龙的眼神果然没有了一丝生气,看上去空空洞洞的,像极了死人的眼睛。 肥龙慢慢走了出来,缓缓站起身,眼睛漠然的直视前方。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影紧紧贴在肥龙的身上。 肥龙一语不发。 老季和我徐淼凤三人也都是沉默不语,心中都是碰碰直跳。 这肥龙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过得盏茶时分之后,只见肥龙慢慢张开嘴来,口中发出咕噜咕噜几声,跟着一缕鲜血从肥龙的嘴里慢慢流了下来。 我们三人都是愈发骇然,那肥龙却似浑然不觉。 鲜血滴答滴答落了下来,落在地上,不一会功夫,便在肥龙的身前积聚成了一滩血泊。 我伸出手,将那飞刀握在掌心,待机而发。 这墓室之中的空气便似都凝固了一般。就在这时,只听那肥龙口中发出一声格格声响,跟着便是一跃而起,整个身子纵起半空之中,向老季扑了过去。 这肥龙身形掠起之后,便露出了藏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影,只见藏在肥龙身后的那个人穿着一身兽皮,身高不足四尺,不知何故一张脸孔却是蓝色的,更为让人感到诡异的是,这他露在衣袖之外的一双手臂也是蓝色的。 这人一双眼孔之中眼珠却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是遮了一层雾一般。 难道是一个盲人? 我心底一寒:“这巨棺之中怎么出来了这么一个双眼尽瞎的盲人?这瞎子是活人还是死人?”看这瞎子身上的一袭兽皮,头上还戴着羽毛,看样子比较尊贵,我心里更是一跳:“难道说这瞎子竟然是这墓主——扶桑国的国主?那这瞎子岂不是死了上千年之久?这一番又复活诈尸了?” 老季双目盯着那肥龙的来势,不避不闪。就在肥龙双手张开,恶狠狠地向老季的咽喉扼去的时候,老季这才滴溜溜一转,身形几乎于瞬息之间闪到那肥龙的身后,跟着左脚伸出,勾住肥龙的右脚。而后双手向那肥龙后心猛力一推。 那肥龙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第061章 以假乱真 老季上前,一脚塔在那肥龙的后心之上。 那肥龙倒在地上,挣扎数下,却是被老季结结实实的踏在脚底,无法起身。 老季脚跟猛地一跺,肥龙闷哼一声,双目翻白,一动不动了。 老季随即转过身来,向那蓝皮兽衣人望了过去。而那蓝皮兽衣人此刻正歪着脑袋,似乎是在侧耳倾听着墓室之中的动静。 老季瞳孔慢慢收缩,低低道:“李睿,这个蓝皮兽衣人也许是一具僵尸——” 这僵尸二字甫一脱口,那蓝皮兽衣人募地一跃而起。 十根黑漆漆的手指卷曲成勾,向老季抓了过来。 火光照映之下,这蓝皮兽衣人便似从那地狱之中钻出来的恶魔一般,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我心内担心,大声道:“老季小心。” 那蓝皮兽衣人十根手指冒着黑光,掠过半空之际,便即腥风大起。 我更是大惊,向老季大声道:“老季,这蓝皮兽衣人好像是这墓主,扶桑国的国主,应该已然尸变,那十根手指有剧毒,你自己千万当心。” 老季更是老江湖了,这些道理岂能不懂?这一次和应对那肥龙大为不同,还未等那僵尸近身,身子已然倒纵而出,跟着绕着这墓室巨棺兜起圈子来。 那僵尸一扑未中,半空之中竟然身子一转,复又向我所站的地方奔了过去。 我左手一抖,一把飞刀飞射而出。跟着拉起站在自己身旁的徐淼凤的一只柔荑,远远的掠了出去。 那扶桑国主竟然能够听风辨器,一张口,叼住那飞刀的刀刃,硬生生将那飞刀咬住。跟着头颈一摆,那一把飞刀带着破空的锐啸向我和徐淼凤所站的方位射了过去。 这一次那扶桑国主却是对着那我的心脏部位。 这一刀刺中,我那里还有命在? 眼看那一把飞刀风驰电掣一般,向我疾斩而至。 徐淼凤募地伸出两根手指,陡然间一下夹住那一把飞刀,跟着将那飞刀递到我跟前,低声道:“你的飞刀。” 这一下兔起鹳落,站在一旁的老季也是看的不禁侧目。我伸手接过,还未及道谢,那扶桑国主已然复又风一般扑了过来。 墓室一侧的青铜烛台照耀之下,这扶桑国主的一张蓝森森的脸孔个十根墨黑的手指愈发显得诡异迫人。 这扶桑国主虽然身为上千年前的僵尸,但是行动起来,却是敏捷如鹰,哪里像是一具僵尸粽子?这简直是武林高手。 老季目光闪动,沉声道:“咱们三人散开,再伺机将这僵尸国主杀死。” 我闻言一凛,心道:“还是老季看得明白。在这墓室之中,三人聚在一起,难免被这十指剧毒的僵尸国主所伤。” 我当即松开握着徐淼凤的手,分别跃到一旁。徐淼凤站在这墓室的南面。我站在这墓室的北面,老季站在墓室的西面。三人成犄角之势,各自眼睛紧紧盯着那僵尸国主。 只见那僵尸国主侧着脑袋,鼻孔翼动数下,跟着一步窜到那肥龙身前,双手猛地一插,插入那肥龙的后心。 这僵尸国主的一双剧毒十指,竟似利器一般,直直刺入肥龙的身体。 那肥龙一声未吭。 正在三人疑惑之际,那僵尸国主已然双手用力将那肥龙抓了起来,一双血淋淋的双手笃自插在肥龙的后心之中。跟着他那一双可怕的眼睛透过低垂着头的肥龙的肩头向我们所在的方向一一扫过。 我虽然知道这僵尸国主并不能看见,但是被那白茫茫的一双眼睛一望,还是不由自主寒意从脚底升起。 那僵尸国主蓦地纵身而起,双手独自死死插在那肥龙的身上,带着肥龙的尸身向老季扑了过去。 老季知道这僵尸国主两手都是剧毒,沾染不得,当下身形一展,绕着这墓室之中的巨棺大兜圈子。 那一具僵尸国主脚步毫不停留,双手插在那肥龙的尸身之上上,脚下笃自行走如飞。 老季也是身形疾展,始终和那具僵尸国主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 让站在一旁的我和徐淼凤感到惊奇的是,这双目尽瞎的僵尸国主竟然能够始终得知老季所处的方位。我心道:“莫非这僵尸国主真的会那听风辨器之术?可是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我实在是无法相信,可是面前这一幕却也让我无法不信。 几分钟之后,那僵尸国主似乎感觉始终追之不上,当即双手一振,那一具肥龙的尸骸募地飞了出去,向那十余米外笃自飞奔的老季砸了过去。 老季脚步向前一窜,那一具肥龙的尸身砰地一声,结结实实的砸到地上。 而那诡异的僵尸国主竟然一个转身,逆着方向向老季迎了过去。 这一下立时和老季面对面撞到一起。 老季眼见避无可避,当即口中大喝一声,一直右臂猛地直击而去。 那僵尸国主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被这迎面一拳打在前胸之上。只听卡拉数声肋骨断折的声音响起,老季这一拳竟是将僵尸国主前胸贯穿而过。 那僵尸国主身子立时钉在那里,一动不动,两只白茫茫的眼睛慢慢垂了下来。望向贯入它自己胸膛的这一只手臂,似乎笃自不信。 老季一拳击出之后,立时回撤。铁拳抽出,身形倒纵而出三米开外,望着那一具僵尸国主。 那僵尸国主胸前那个大洞汩汩流出黑血,跟着晃了两晃,那僵尸国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老季走上前去,踢了一脚那僵尸国主的尸骸,眼见那僵尸国主再也不动了,这才道:“这扶桑国的国主诈尸还魂,这么厉害。”跟着取出一块布帕,将手臂上的污血一一擦掉。 我回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 老季戴上手套,将这僵尸国主的尸骸仔仔细细翻了一遍,并未见有何宝物在身,当即沉声道:“看来这僵尸国主的物事应该在这巨棺之中。适才这肥龙想必一进到那巨棺之中便被这僵尸国主所害,是以这才什么冥器都没有取出来。”顿了一顿,老季道:“我进去这里面看看。” 我笑了笑,道:“老季你来此,难道真是为了这古墓之中的冥器而来的?” “你小子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老季瞪了我一眼,“若不是老齐传递我消息,我都不知道你小子竟然一个人跑到这蛇岛来了。” “嗨,我倒说怎么你也来了,原来是老齐跑的风啊。” “哼,你别转移话题,赶快把你这些天来的事情从实招来!”老季说道。 我笑了笑,说道:“哎呀,这事儿其实说来也都怪老齐,是这小子一定要我接这笔生意。”见老季如此严肃,我自然只得将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招了,“他给了我一张照片,也就是这海底墓的照片,你猜我在这上面发现啥了?” 老齐既然已经找到这儿来了,自然见过那张照片,也自然晓得上面的内容,他白了我一眼,说道:“废话少说,后来呢?” “后来我就来这里了呀。”我耸了耸肩,“原以为这趟差事不会太复杂,我一个人顺带手也就办了,哪曾想,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 我指了指身旁的徐淼凤,接着说道:“她原来是肥龙的手下,后来跟了瘦猴,我就是跟他们进的海底墓,结果除了我跟她,其他人都折在里面了。” “你确定你进的就一定是海底墓吗?”老季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看来,我当时找到的,也未必就是海底墓,至少,跟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绝不是同一个。” 老季点了点头,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吗?” 我又摇了摇头,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老齐告诉你我在蛇岛不奇怪,但你是怎么一下子找到这座鲸落古墓的?” 老季瞥了肥龙的尸体一眼,说道:“要不是因为他,我还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 “什么意思?跟肥龙有关系?”我疑惑道。 “你出事之后,老齐就一直联系不上你,他出于担心,就主动来找我,把你来蛇岛的事情都说了。起先我也并不担心,你小子虽然学艺不精,但就肥龙这帮货色,还是奈何不了你的。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渐渐出乎我的意料了。”老季皱了皱眉,说道:“肥龙是不是有个哥哥叫王龙,在这蛇岛上当民兵队长?”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要不是因为他,我们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这个王龙手底下有个民兵,恰巧和我的一个手下曾经在一个连队待过,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有一天,他竟然拿了一张魑龙纹图案来找我那个手下,向他请教图案的玄机。” 听老季这么一说,我很快想到了肥龙说的那张在出租屋里找到的纸条,连忙在兜里摸了摸,拿出来,递给老季,“是不是这个?” 老季打开一看,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玩意儿,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吧。” “这海底墓本就和孟行有关,出现这个图案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纸条是谁给的,倒是令人捉摸不透了。” 老季点头道:“其实你都已经猜到了,就不必拐弯抹角了。” 老季指的自然就是地藏。 “那你觉得他们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就是纯粹不想你再找下去。” “为什么?”我疑惑道,“难不成他们还想明抢不成?” “这帮家伙找了孟行七宝一千多年,想来这海底墓早就被他们发现了,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就是没有这个把握。但没动手并不代表他们会将它拱手让给我们,所以,他们才想到这出以假乱真。” “以假乱真?”我瞪大眼睛看着老季,“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这做古墓也不是海底墓?” 第062章 印第安人 “以地藏的尿性,他们最喜欢在真墓上方营造假墓葬,或者弄出别的什么障眼法迷糊你,所以大概率你找到的第一个墓葬是假的。” 老季的分析不无道理,这也确实符合地藏的作风。 “但目前的问题是,这小小的蛇岛上,竟然有三座古墓,如果风暴角的那一座是假的,而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古墓是对方有意骗我们进来的假墓葬,那真的那座在哪呢?” 徐淼凤皱了皱眉,“难道是我们刚刚去过的那座?可是没道理啊,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假做真时真亦假,你们都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地藏是利用了肥龙,才得以把你们都带到这里,而这里如果并非正主,那就一定是个绝地,其心不可为不毒啊。” 听老季这么一说,我顿时明白过来,“我明白了,看来他们是从一开始就拿肥龙当枪使了,他们故意暴露,又留下这座鲸落墓的线索,目的就是要引肥龙来找,而肥龙如果要来找,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我也引来,这么一来,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好歹毒的计策啊!”说完之后,我又不由得喟叹道。 “借刀杀人!”老季点了点头,“确实够毒。” 这时,徐淼凤开口道:“可有一点说不通啊,你们说的他们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让肥龙彻底相信他们,可以我对肥龙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更何况他连对反是谁都不知道。” 我忘了一眼肥龙的尸体,说道:“这就要看他肚子里还藏着多少秘密了,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老季思索了片刻,说道:“徐淼凤说的对,这确实是个关键,肥龙虽然死了,不过有个人你们可以试试。” “你是说——王龙?”我很快想到了他,据肥龙所说,有关那个手机号码的线索,都是由王龙提供的,想必肥龙知道的,王龙他也一定知道。 “如果是这样,那问题就复杂了。”徐淼凤眯了眯眼,“王龙难道是想……”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我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老季,我还是有一点没有想明白,第二座古墓里确实什么都没有,如果那是真的,也不过是一座空墓啊,那他们干嘛还……”. 老季冷冷一笑:“这还不简单,要想查明真伪,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是……”我凝重道,“刚刚肥龙一进去就出事了,贸然进去肯定凶多吉少。” 老季这时清了清桑梓,摆谱道:“既然你知道里面危险重重,我且问你,你知道这座古墓是谁的墓葬吗?” “知道啊,扶桑国国主啊。”我不假思索道。 “那你知道扶桑国在哪吗?”老季问道。 “额,这个……应该是岛国吧。”我一时语塞。 老季得意一笑,说道:“很多人以为扶桑就是岛国,其实不然。最早‘扶桑’出现在《山海经》中,‘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说的是东方有一个为太阳洗浴的圣地叫汤谷,在汤谷之上就是栖息太阳鸟的扶桑树,太阳鸟每天从扶桑树上起飞,巡天一周,照耀四方。而《山海经》中对岛国的记载:‘倭国在带方东大海内。’这说明古人对扶桑、倭国的概念是泾渭分明的。即使在后来的《后汉书》对倭国和扶桑国也都是分开立传,从未混淆。” “那既然扶桑并不是岛国,那又是哪里呢?”我疑惑道。 “唐《梁书》记载,扶桑国在大汉东二万里,地在中国之东,其土多扶桑木,故以为名。说明倭国不是扶桑,也说明扶桑在更加遥远的东方。” “更加遥远的东方?”我更加疑惑了,“岛国的东边那可就是太平洋了,难不成这扶桑国在美洲大陆啊?” 老季微微一笑,说道:“哎,可算被你给猜对了,这扶桑还真就在美洲!”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还以为他跟我开玩笑呢,“老季,都这会儿了,咱能不逗闷子吗?” 哪知道老季一本正经道:“这扶桑啊,就是现在的墨西哥。始倡此说的是法国人金捏,他根据中国史书,证明在公元5世纪时,我们就有僧人到达扶桑,而扶桑,他认为就是墨西哥。墨西哥玛雅人的首领称dui--Lu,其发音正是《梁书》中所说的扶桑国贵人‘对卢’。扶桑国有南北二监,南监押轻犯,北监押重犯,重犯子女,男孩8岁为奴,女孩9岁为奴,这也是墨西哥玛雅人的制度。” 尽管他说的言之凿凿,但我还是不信,“老季,这也太夸张了,咱们距离墨西哥那可远了去了,人扶桑国主干啥要把自己的坟放这个地方来啊?在墨西哥自己的地盘不好吗?”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老季白了我一眼,用手指了指那扶桑国主的尸体,问道:“你瞧他的衣着,身穿兽皮,头戴羽毛,是不是跟印第安人的服侍很像?” 他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那僵尸的装束和印第安人很像了。印第安人喜欢用野牛皮制作各种衣物,而且飞禽的羽毛在印第安头饰中应用十分广泛,这往往与佩戴着的身份和成就有关,且佩戴者通常为男性。而羽毛则通常会选择鹰羽,以彰显其身份高贵。 这一点恰好又与僵尸国主吻合。 “你再看看僵尸国主身上的蓝色皮肤。”老季说道。 我走进一看,才发现僵尸国主身上的蓝色皮肤并非本色,而是一种染料。 “玛雅男人会用身上涂的颜色来区分他们的社会地位,其中一般的青年男子涂黑色,战士涂红色,祭祀则涂蓝色。玛雅的战士也会把脸部和手臂分别涂成黑红两色以象征其英勇,而涂成蓝色,就说明这个人的地位非同一般。”老季解释道。 见老季说的有理有据,我还真没法反驳,只能接受了这种说法,“靠,这还真是印第安人啊。” “可是这要是真的印第安人的古墓,那这到底是真的墓葬还是假的啊?”我又不由得产生了新的疑惑。 老季说道:“以我的猜测,这鲸落古墓应该是存在最久的古墓,扶桑国主之所以把真龙选在这里,大概是为了那海底的龙眼而来。只是恰好这巨鲸正好搁浅在这龙眼之上,挡住龙气上行。而那扶桑国国主只好将自己的棺木放置于这鲸腹之内,便是要让这龙眼所蕴含的天然灵气日日氤氲自己的这一口棺木,好让棺内自己的尸骸历久不腐。” “这个分析倒是与肥龙想的不谋而合。” “呸,你少拿那货色跟我比较。”老季白了我一眼,说道:“只是这扶桑国的工匠技术不精,没有将那龙气全数留在鲸落之中,恰给了上方营建古墓提供了龙气之来源。” “照你这么说,那这扶桑国主墓应该与上层古墓相互联通才是。” 老季点了点头,“按理说确实如此,但我也没有想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要想知道答案,可能只有回到上面才能知道了。” “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回去吧。” “哎,急什么,既然来了,哪能空手而归呢!”说完,那老季随即矮身钻了进去。 到了那巨棺棺底口子那里,老季先是侧头向里面张望了数下,这才手持手电筒钻了进去。 跟着便听得那巨棺之中悉悉索索的声响。 我苦笑道:“老季还是这个德行。” 便在这时,这墓室一侧忽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咯的一声。 我心中一动,转头向那声音来处望了过去。只见在这墓室南面石壁之上裂开了一条极细的缝隙。 刚才这一声响便是这石壁裂隙裂开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迈步走到那石壁跟前,凝神望去,只见那石壁裂隙里面隐隐的竟是露出一丝黑色。 “淼凤,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徐淼凤迈步走了过来,刚刚站到这石壁之前,那石壁裂隙又是发出咯的一声,石壁裂隙似乎又大了一些。 徐淼凤眉头皱起,低声道:“你说这里面是不是跟那石无常一样,待得一会便冒出一个石中甲士来?适才咱们进来的那通道两侧那些鼓起的石壁似乎就是一个个石中甲士。” 我心中寒意渐升,徐淼凤所说的极有可能。 我沉声道:“我看还是赶快招呼老季,一起出去吧。” 徐淼凤点了点头。 我当即拉着徐淼凤的手走回那巨棺之前,俯下身子,向那棺底大声唤道:“老季,快些出来吧,这墓室里面有些不大干净,咱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 巨棺之中沉默片刻,跟着便传来老季闷闷的声音道:“这就好了。” 一句话还未说完,只听老季突然一声惊呼,随后那巨棺之中便传来砰砰砰砰打斗的声音。 我骇然之下,大声呼道:“老季。” 那巨棺之中却不闻老季的回应,只是碰碰碰碰数声响过之后,那一口巨棺竟然跟着腾腾而动。 巨棺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和徐淼凤在外面都是面面相觑。 正自不知所措之际,只见那巨棺猛地一弹而起,跟着弹出数米开外,离开了那石台。 巨棺落地之后,又是一阵大动,跟着募地翻转了过来。跟着老季的身形从那翻转的巨棺棺底口子之中一跃而出,直直的纵起七八米高。 我向那老季望了过去,只见老季全身都是污血,身上一股恶臭传来。 老季纵出那巨棺之后,半空之中向左横移,而后落在地上,一双眼睛之中露出恐惧之意。 我和徐淼凤奔了过去,我向那老季问道:“老季,你没事吧?”看到这老季身上满是污血,我心中有些担心不已。生恐老季在那巨棺之中遭遇了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老季脸色凝重,望着那巨棺,沉声道:“这巨棺里面还有一具僵尸。” 第063章 第二具僵尸 我和徐淼凤都是心头剧震,转头望去,只见那巨棺已然不在滚动。那一个口子黑黢黢的,从那口子之中慢慢探出一颗头颅。 我和徐淼凤看到这一颗头颅的时候,都是心中寒意弥漫。原来这一颗头颅和先前我们看到的那僵尸国主一模一样,蓝森森的。 难道这巨棺之中赫然又出现一具僵尸? 不过,与之前那个僵尸国主相较,这个头颅上没有羽毛,而且发型也不一样,不像是印第安人,倒像是中原人。 那巨棺之中出现的第二具僵尸慢慢从棺中站起身来。只见这僵尸并非一身兽皮,而是穿着黑色的华服。只不过这华服已然千疮百孔,破破烂烂,每一个孔洞下面都是污血淋漓,看上去恶心之极。 看来适才在这巨棺之中老季和这僵尸一番交手,这僵尸已然受伤匪浅。 那僵尸白茫茫的眼睛望向我们所处的方位而来。 我喃喃道:“老季,这又是什么?” 老季眼中透出一股惧意,慢慢道:“不知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上层古墓的那位正主了。” “上层古墓的正主?”我心头一震,道:“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鸠占鹊巢?”眼睛向那僵尸望去,只见这僵尸募地从那巨棺之中一跃而起,纵身落到墓室地上,站定。 跟着一双白茫茫的眼睛又复转了一遍。这一双眼睛扫过三人身上的时候,三人身上寒意更盛。 过的数息之后,那僵尸慢慢将一只满是污血的右臂抬了起来,慢慢送到嘴边。 我正自心中疑惑之际,蓦地见到那僵尸将那只右臂手掌伸进口中,跟着大嚼起来。只听咯吱咯吱声音响个不停,片刻之间,那僵尸已然将半条手臂吞了进去。 三人看得目瞪口呆,身上的寒意越来越盛。 我心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僵尸将自己的一条右臂吞到肩膀之后,随即又将一条左臂抬了起来,慢慢送入口中。只听咀嚼之声在这墓室之中来回激荡,每一声都似在三人心头回响一般。 这一幕诡异的场景直将三人看得心怦砰直跳。 眼看着那僵尸将一条左臂复又吞了下去。然后晃动着一具没有两条臂膀的满是污血的尸身一步一步走到那第一具僵尸跟前,俯下身去,张开口叼起那僵尸的尸身也是大嚼起来。 三人看得又是恶心,又是好奇,谁都不明白这僵尸为什么竟是如此嗜血,吞噬起自己的手臂之外,还复又吞噬起别的僵尸的尸骸。 我看得心内大不舒服,忍不住向老季低低道:“老季,我看咱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内心之中,我也是生恐这嗜血的僵尸一会向我们几人追击而来。 老季还未及回话,那正俯身大嚼的僵尸蓦地停下咀嚼尸骸,侧头倾听起来,似乎适才我的这一句话那僵尸已然听到。 我心里暗暗叫苦,伸手一拉徐淼凤的手臂,示意徐淼凤向后退去。 徐淼凤随即慢慢移动脚步,向那通道之中倒退而去。我和老季也都是双目凝注那僵尸,双脚也是向后慢慢倒退而行。 那僵尸慢慢直起身来,三人这才赫然发现这僵尸的尸身竟似比之前大了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我只觉自己不禁头大起来。 那僵尸侧耳倾听片刻,陡然间双脚在地上一撑而起,向着老季扑了过来。 老季只见这僵尸来势汹汹,自己又和这僵尸在那巨棺之中剧斗良久,知道这僵尸极难对付,当即右手从背后拔出一把枪。那枪正是肥龙的柯尔特m1837。 适才在那巨棺之中空间狭窄,无法发挥柯尔特m1837的作用,是以适才并未拿将出来,此时眼见着僵尸凶狠诡异,再也无暇留下后手,老季便已经决定放手一搏。 柯尔特m1837拿出,老季口中沉声道:“李睿,你们先走,我来殿后。”一语既毕,一发子弹已然破空刺出,向那无臂的僵尸迎了过去。 我拉着徐淼凤奔到那通道之中,而后对徐淼凤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相助老季。” 我随即转身而回。 徐淼凤一怔,看着我急匆匆的背影,道:“李睿,你难道忘了自己对我说的话了吗?你要为自己活一次,换做以前,我肯定管自己跑了,但这一次……”她轻咬嘴唇,顿了顿脚,复又奔了回去。 老季一枪击出,只听强声大作。那嗜血的僵尸将头一侧,避过这一枪。 僵尸满是污血的身子竟然在这一瞬之间募地窜出数米,来到老季身前。 张开一张大口,向老季的咽喉咬了过去。 老季在青铜烛台之下看得分明,这僵尸的一张嘴竟是比之适才大了许多。张开之际,唇边污血淋漓,看得甚是恐怖。 老季临危不乱,就在那僵尸将要及身之际,手中的枪募地一竖。那僵尸的一张嘴立时咬到那枪管之上,发出格的一声。 老季跟着左手探出,握掌成拳,一拳向那僵尸的胸膛打了过去。这一次依旧是照猫画虎,故技重施,满拟这一拳再次将这僵尸尸身打得像第一具僵尸的尸身一样,洞胸而过,一拳毙命。 谁料想这一拳打出之后,果然是洞穿而过。只不过那僵尸却并未毙命,反而两只白茫茫的眼睛更是大睁,一张口,一口污血向老季迎面喷了过来。 老季手持柯尔特m1837,向后急退。 那一口污血立时落到墓室地上。 那僵尸跟着纵身向老季追了过来,老季奔逃之际,耳听那僵尸追到身后米许之遥,当即手中柯尔特m1837一记“回马枪”,回身就是一枪。 这一枪再次从那僵尸的前胸穿过。 这僵尸的身上立时又多了一个大洞。 那僵尸竟是身形不退,往前继续冲了过来。 这一枪竟是丝毫没有阻止的住僵尸的前行之势。 老季骇然之下,再次开枪,向墓道之中冲了过去。片刻之间已然和我和徐淼凤二人回合到一起。 老季见我去而复返,当即大声道::“快走,这僵尸打不死,咱们先退到那耳室之中再说。” 我们奔到那第一间耳室门前,当即闪身钻了进去,三人合力将那耳室的墓门推得合了起来。 就在那耳室石门关闭的一瞬间,那无臂的僵尸已然冲到这耳室门前,跟着便是咚的一声撞到大门之上。 我们三人靠在这耳室石门之上,长出了一口气,现在总算是可以落得一个暂时的平安无事了。 只不过这僵尸如此诡异,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我调匀呼吸,这才向老季道:“老季,这巨棺之中为何又出现了第二具僵尸,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季缓缓道:“适才我钻进那巨棺之中,里面漆黑一片,我于是便点着手电筒钻了进去。甫一进去,便看到那巨棺之中还躺着一具尸骸。一惊之下,便即退后,身子刚一动,那僵尸便即坐立起来,一把向我抓了过来。我掏出匕首,乱挥乱刺数下,立即逃了出来。那僵尸随即也追了出来,后面的事情你们便都知道了。” 我沉吟片刻,这才缓缓道:“依老季所说,这第二具僵尸是上层古墓的正主,那么他的尸骸在此,那就只能有一种解释——” 徐淼凤和老季俱都抬起头,望向我,听我述说。我缓缓道:“他如果想鸠占鹊巢着实多此一举,最合理的解释是——”顿了一顿,我继续道:“这僵尸死了之后,曾经葬在上层古墓之中,但后来,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被人弄到了这一层来了,而这么做的目的,应该是想将其作为一件杀人武器。” 徐淼凤眼中一亮,点了点头。 “当年孟行将七宝分置于七座古墓,这海底墓应该是其中之一,但他行事歹毒,将正主赶出了老巢,置于这鲸落墓中,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上层古墓如今空空如也的原因。”我继续说道。 老季点了点头,“李睿的分析有道理,所以,我估摸着真正的宝贝应该还在上层古墓,那才是真正的海底墓。” “不错。”我接过话茬,“我想这僵尸死前,一定是中了什么邪术,中了这血咒之术的人一遇尸骸上的血污,便会不由自主地扑将上去,啃食掉那尸骸的肌肤血肉,将之吞入自己体内。其后这中了血咒之人便会慢慢涨大。也是因为这个,所以那僵尸才死死盯着老季,紧追不放。盖只因老季身上沾染了太多污血的缘故。” 老季皱起眉头,缓缓道:“这么说,这一具僵尸中了这血咒之术,不知道可有破解之法?” 我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老季眉头更是深锁起来。 我安慰道:“不过,老季倒不必担心,这血咒僵尸虽然打不死,但是被挡在这石门之外,倒也对咱们并无多大威胁。”顿了一顿,我忽然想起一事:“只不过这血咒僵尸要是死死守在这里,咱们该如何出去,倒是一个问题。” 一时间也是苦无良策。 第065章 黑雾 这女人的脸孔之上更是泛着一层淡淡的油脂光芒,看来这女人头一定是摸了什么防腐的油脂之类的物事,这才保存如此完好,历经千年之后还是美艳如初。 我、老季以及徐淼凤三人俱都怔住,而梁天一和吕峰两人则不敢再走过来。 “难道面前这个女人头生前便是那个让燕王剥去人皮的牡丹皇后?”我喃喃自语道。 老季微微皱眉,道:“是或者不是,只要将这女人头提了起来,看看这女人的身上是否完好如初,便知道是不是那牡丹皇后了。” 说着,老季戴上一只手套,慢慢伸出手去,轻轻抓住那女人的脖颈之处,轻轻往上一提。 那女人的尸身随即被老季提起半尺来高。 那粘附在女人身上的血色汁液慢慢落下,露出这女尸的肩膀来。 我望到这女尸身上的时候,当即骇然变色。徐淼凤更是急忙转头,腹内翻腾,几乎便欲吐了出来。 原来这女尸身上一片血肉模糊,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老季急忙撒手,那女尸徐徐落入血色汁液之中。 徐淼凤更是直待那女尸一具恐怖的尸身尽都没入血色汁液,这才回过头来。望向那女尸之时,只见那女尸还是一副美绝人寰的样子,我心里暗暗恻然,心道:“那燕王如此残忍,将这牡丹皇后活生生剥下人皮,又复将这牡丹皇后的尸身放入这一口铜缸,供其日日观赏,这燕王又该是怎么样的一种心境?这燕王岂不是跟一个恶魔无异?” 老季将那石封拿起,复又盖在这一口铜缸之上,而后慢慢转过身来。壹趣妏敩 甫一转身,老季眼睛望向对面石壁,一时间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起来。 只见对面石壁之上有一个尺许见方的缺口,此时那燕王的一颗满是污血的人头正自从那缺口慢慢钻了进来。 老季咽了一口唾沫,心里砰砰直跳。 我和徐淼凤见老季转过头去,突然间一语不发,神情有异,当即转头,向老季双目凝注的方向望去。 这一望之下,我和徐淼凤也都是脊背一寒。 而梁天一和吕峰二人则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就在他们身后。 适才我们五个人进到这耳室之中的时候,环顾四周,并未看到这石壁之上有什么缺口。这一个距离地面米许高的缺口怎么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呢? 我心念急转,看到那缺口四周掉落的石屑,蓦地明白这一个缺口一定是在里面封了一层薄薄的石灰,外人不走到这缺口跟前,不伸手触摸,便无从发觉。只是那已经身化僵尸的燕王又是如何能够感知这缺口所在?这却是一个不解之谜了。 而更让人感到震惊的是,那正自慢慢爬进这耳室的燕王已经被它自己吞噬掉的两条手臂,此时又复赫然长在它的身上。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老季一摆手,示意我们向那石门一边走去,跟着自己也慢慢移动过去。 我们五个人倒退而行,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以防惊动那燕王,眼睛更是不错眼珠地望着那燕王。 只见那燕王将半个身子爬进来之后,往前一窜,跟着整个身子便落到这耳室之中。随即燕王双手撑地,慢慢站起身来。一双白茫茫的双目四处扫视一遍。 这燕王的目光落到我们身上的时候,我们虽然知道这燕王的双目尽瞎,并不能看见我们,但是心底还是一阵大跳。 只见那燕王眼睛扫视一遍之后,随即慢慢向那一张人皮椅子走了过去。所有人都是一怔,不明白这燕王想要作何,难道是看到这一张人皮椅子又想起了它从前的种种?..m 这僵尸难道也有记忆? 这真的是让人匪夷所思了。 三人眼看着那一具身化僵尸的燕王,慢慢走到那人皮椅子跟前,凝立片刻,而后慢慢坐了上去。跟着双手在那牡丹皇后的人皮之上反复摩挲几遍,脸上更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老季,我,徐淼凤、梁天一还有吕峰,五个人都是暗自骇然不已。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具僵尸国主竟然好整以暇的坐在那人皮椅子之上。 过得片刻,那燕王慢慢走了下来,来到那一口铜缸跟前。伸出手,慢慢将那铜缸上面的石封取下。而后站在那铜缸之前,向那铜缸里面的牡丹皇后的尸身凝望。 那一双白茫茫的眼睛此时竟似有了表情一般。 我手中的手电筒此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闪烁起来,随即便蓦地熄灭。 这耳室之中立时又漆黑一片。 我急忙从背囊之中复又取出一个手电筒,灯光照耀之下,只见那燕王独自站在那一口铜缸跟前,若有所思,脸颊之上嘴角不知何时微微上扬。 远远望去,这燕王竟似在静静微笑一般。 所有人都是心中发毛。 我顺着那燕王的眼睛所望的方向看去,立时心底又是一阵大跳。原来不知何时,那牡丹皇后竟然睁开眼来。 牡丹皇后的眼神呆呆的望着站在她面前的燕王。 这一幕情景,在这幽暗阴森,到处散发着一股湿霉气息的耳室之中,越发显得阴森可怖。 只见那双目尽瞎的燕王和牡丹皇后四目相对,两具僵尸竟似有所感应一般。过得片刻,那僵尸国主慢慢张开口来,口中发出格格的声响,随即蓦地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右手,一把将那牡丹皇后的人头按入铜缸,没入那血色汁液之中。跟着一伸手将那石封抓了起来,重重的扣在那铜缸之上。 燕王嘴角上扬,似乎极为满意。 燕王在这耳室之中来回踱了几步,慢慢又来到那一张人皮椅子跟前,似乎还欲坐上去,享受一番。就在这时,只见那一把人皮椅子猛地往横里移出米许,这一下移动,竟似被人用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横里拉了开去。 那僵尸燕王双目虽盲,但却似有感知一般。当即站定,两只白茫茫的眼睛复又望向那一把人皮椅子的所在。 那一把人皮椅子一动不动,似乎从来没有移动过半步一般。 燕王复又慢慢向那人皮椅子走了过去。 就在燕王距离那人皮椅子米许距离的时候,那一把人皮椅子蓦地平平向这耳室一侧石壁滑了过去,一直滑到那东面石壁跟前,在那满是字迹的石壁之前停了下来。 这一幕直将我们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那燕王站定,而后侧过头来,似乎在用耳朵倾听着耳室之中的动静。 我们几个大气也不敢出,生恐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便会引来那燕王的追杀。 过的片刻之后,那燕王慢慢走向那东面石壁,来到那一把人皮椅子的跟前。 那一把人皮椅子距离那燕王爬进来的那个缺口只有数米之遥。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从那尺许见方的缺口之中涌进来一团黑影。 那一团黑影像雾一般,涌进来之后,慢慢膨胀,足足有一人来高的时候,那雾状黑影这才停了下来。 远远望去,那雾状黑影便像是一个悄然从地狱之中浮上来的恶魔一般。 我心中骇然道:“这又是什么?”在这燕王的陵墓之中所遭遇之奇,实在是我倒斗以来平生罕有之奇。 那僵尸燕王慢慢走到那人皮椅子跟前,站定。 而那一团人形黑雾也慢慢飘到那僵尸国主的身后。 片刻之后,猛地向那僵尸国主身上一扑,陡然间将那僵尸国主卷在黑雾之中。 只听得那燕王发出格格声响,跟着便见那一团人形黑雾不住翻滚起来,似乎那僵尸燕王在那人形黑雾之中不断挣扎。 直到盏茶时分过后,那一团黑雾这才渐渐凝定下来。跟着黑雾之中汩汩流出黑血,在那人形黑雾脚下积聚成一大滩血泊,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么一会功夫,那适才还打不死的身化僵尸的燕王竟然被这一团人形黑雾吞噬得干干净净,到得最后只剩下一团污血。 这人形黑雾到底是什么怪物?难道真的是来自地底的恶魔? 我心中砰砰乱跳,只见那人形黑雾慢慢移动到那一口铜缸跟前,跟着只见这人形黑雾蓦地一分,变成两团。而后这两团黑雾涌到那铜缸的石封下面,慢慢一顶,那一口铜缸的石封随即被顶了起来,砰的一声落到地上。跟着这两团黑雾再次聚合,复又形成人形,涌入那铜缸之中。 随后那铜缸之中便传出来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咀嚼骨骼的声响。 老季脸色一变,急忙招呼我道:“咱们快走。” 我也知道此时那人形黑雾一定是在那铜缸之中吞噬那牡丹皇后的尸身,待得一会那人形黑雾出来,便一定会再次寻找下一个血肉之躯,那时候,这人形黑雾便会前来扑杀我们。 我当即招呼所有人,五人快步奔到那耳室石门跟前,合力将石门打开,疾步而出。 五人奔到那耳室外面,正欲快步离开这里,忽然间听得那耳室之中铜缸发出碰的一声大响。 老季回头向那耳室之中一看,只见那耳室之中的那一口铜缸不知何故竟然四分五裂。铜缸里面的血色汁液和那牡丹皇后的尸身俱都消失不见,有的只是一团诡秘可怖的人形黑雾。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寻龙太保更新,第065章 黑雾免费阅读。 第066章 血魔蠓 那人形黑雾慢慢直起身来,缓缓转动开来,每一次转动都从黑雾之中流下一坨污血。 我心念急转,“这人形黑雾要是发现我们,岂不是会立即追杀而来?”当即招呼其他四人,再次合力将那石门关上。 石门关上,我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脑海之中灵光一转,募地想起这人形黑雾的来历了,脸色立时一变。 徐淼凤问道:“李睿,你怎么了?” 我涩声道:“我知道这人形黑雾是什么东西了。” 老季好奇地看着我,问道:“连我都不知道,你知道那人形黑雾是什么东西?” 我沉声道:“我在爷爷的笔记本里看到过,这人形黑雾有一个名字叫做血魔蠓,双翅尽黑,体型极小。因为这血魔蠓且喜欢群聚,一起觅食,所以它们出动之时,往往都是成群结队,远远望去,便似一团黑雾一般。” “血魔蠓?”老季应该对此有所了解,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有这种东西,据说这血魔蠓一俟遇到污血,或者血肉之躯便即扑上,吸食啃噬肌肤血肉,直至将那血肉之躯尽皆吞入腹中。” 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而这血魔蠓更有一种可怕之处,每吞噬一些血肉,这血魔蠓便会进行裂变。一变为二,二变为三,体型便会越来越大。体型变大之际,这血魔蠓却依旧行动如飞,快捷异常,所以这血魔蠓实在是比那僵尸燕王更为可怕的东西。” 吕峰听得咋舌不已,问道:“可是这燕王的墓中怎么会有这么一群血魔蠓?这些血魔蠓究竟是从何而来?” 我眉头皱起,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这时,徐淼凤望了我一眼,道:“难道是从那墓室之中裂隙里面钻出来的?” 老季奇道:“什么裂隙?” 我道:“老季你有所不知,那燕王的主墓室里面石壁之上裂开了数条缝隙,我们适才以为是这燕王主墓室里面的石无常,现在看来一定是这血魔蠓。” 老季微微皱眉,道:“石无常?你们遇到了?” 我随即将遇到石无常的事情对老季说了。老季点了点头,正欲说话,突然之间听得身旁这通道石壁之上有沙沙的声响传了过来。 我们循声望去,只见那石门一侧的石壁之上,那个血魔蠓钻进去的尺许长的缺口,此刻正自有一团黑雾从那里面慢慢涌了出来。 老季脸色一变,低声道:“不好,那血魔蠓追出来了。” 面对着这般可怕的东西,老季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心念急转,立时想出一个办法,“所谓飞蛾扑火,这些飞虫大多怕火,可以用火烧死它们!” 说完,我当即取出打火机,又从身上私下布条,做了一个火把,然后一个箭步窜到那缺口跟前,那血魔蠓烧了过去。 我本以为这血魔蠓既然不怕刀枪之类的铁器,这烈火灼烧应该起些作用。谁料想我手中火把伸到那血魔蠓之中,只听嗤嗤嗤嗤数声响,那血魔蠓被烧掉少许之后,其余血魔蠓继续飞来,一涌之下,竟将这火把的火焰立时吞没。 通道之中传来一阵微微的焦臭,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 那血魔蠓化成的黑雾吞没火把发出的烈焰之后,立即循着那火把向我的手臂扑了过来。 徐淼凤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急忙大声道:“李睿,撒手。” 我闻言,急忙松开那火把,而后一个倒纵来到徐淼凤身旁。 那火把熄灭之后,这墓室通道之中立时一片漆黑。 黑暗之中,一只柔软滑腻的手掌伸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掌。 我跟着便听到徐淼凤的声音在自己耳旁道:“快走。” 我听到徐淼凤的声音之中满是关切,心中一阵温暖,当即答应一声。随即复又想起老季,口中急忙招呼道:“老季,咱们快走。” 黑暗之中只听得那老季嗯了一声,跟着便是一阵风声从我身旁掠过。 我从背后行囊之中再次取出手电筒,灯光照耀之下,只见那老季已然奔到自己身前十余米开外。而吕峰和梁天一则跟在他身后。 我拉着徐淼凤一路疾行,追上老季他们三个,便沿着那来时通道一路奔了过去。 那血魔蠓从那缺口之中一涌而出,在半空之中来回滚动数次,便又变成一具人形黑雾的摸样。血魔蠓在空中盘旋数圈之后,随即转身向我们逃走的方向追了过来。 这血魔蠓追赶起来,竟是其疾如风。片刻时分之后,便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腹中暗暗叫苦。此时此刻,我们已然奔到那神道之中,前方突然想起一阵密集的石壁爆裂的声音,似乎前方的石壁正自裂开。 听到这些声音,我和徐淼凤都是不由自主心头一震,脸上齐齐变色。 老季奔跑之际,也已听到这一阵阵不同寻常的石壁爆裂的声音,心中大奇。在他进来之际,这神道前方的两侧石壁并未有任何异常。 我沉声道:“老季,不好了,好像那石壁之中的石无常出来了。” 老季、吕峰和梁天一在前方,当即停住脚步。我和徐淼凤也停了下来。 “现在该怎么办?”我们站在这神道之中,一时间彷徨无计。 “前方石壁裂开,那石无常一一出来,我们五个人难免死于这一群石无常的手下。”老季愁眉紧缩道,“可是往后退,后面又有那血魔蠓紧紧追来,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片刻之际,那后面的血魔蠓已然距离我们又近了一些。 老季咬了咬牙,沉声道:“没办法了,狭路相逢勇者胜,咱们只有向前闯上一闯了,终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死在这血魔蠓的手中。”当下大声道:“快走。” 我伸出左手,握住徐淼凤的一只右手,只觉徐淼凤的一只右手冰冰凉凉,我问道:“你怕吗?” “像我这样的人,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徐淼凤淡定地摇了摇头,缓缓道:“更何况,现在就算是死,也是跟你死在一起,有什么可怕的?” 我心里一阵温暖,徐淼凤这一句话让我心中豪气大生,当下一拉徐淼凤的手,道:“有你这一句话,咱们今日冲不出去,我也无憾了。” 徐淼凤眼睛闪闪发亮,道:“咱们不会死的,你放心。” 我们全力奔跑,不一刻功夫便来到那满是浮凸人面的石壁通道跟前。只是我们的身形还未靠近,便听得一阵卡啦卡啦的声响,那通道两侧的石壁已然慢慢脱落。 一个个一身灰色,满是石屑的石中甲士从那石壁之中慢慢走了出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些石中甲士跟先前我们在那石室之中遇到的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却不是一具石中甲士,而是十来具石中甲士,随着那石壁卡啦卡啦碎裂的声音慢慢响起,石壁之中接二连三复又走出十来具石中甲士。 一具具石无常都是面无表情。 老季心头一寒,正欲挺起手中柯尔特 徐淼凤点点头,身形也是一纵而起,犹如穿花拂柳一般,从那石无常之间传了过去。 我回头一望,只见通道那一端,那血魔蠓已然遥遥追了过来。当即再不犹豫,追了过去。 穿过那些石无常之际,我身子尽量不与那些石无常接触,眼看只要再穿过两具石无常,便从这石无常无意之间布成的凶阵之中穿过,就在这时,只见那最后两具石无常募地双目一睁,眼睛死死的盯在我身上,跟着就在我将要从这两具石无常之间穿过的时候,那两具石无常一出左手,一出右手,陡然间齐齐伸出,抓住我的两侧肩膀衣衫。 徐淼凤这时已经穿过这石无常阵,在数米之外等候我,眼见事情陡然起了变化,徐淼凤大吃一惊,大声道:“李睿小心。”跟着身子一展,复又向我奔了过来。 “李睿!”老季也是吃了一惊,手挺柯尔特m1837,快步奔了过来。 就在这两具石无常抓住我两侧肩头的时候,我不及回头,危急之中,想起寻龙拳中的一记招式——移形换位。 当即,双手一振,肩头一耸,两只手臂陡然间从那衣衫之中顺了出来。跟着身子往前一窜,一把抱住徐淼凤,脚跟复又在地上一蹬,身子向前一跃,这才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第067章 龟甲 “李睿,快走!”徐淼凤见我躲过一劫,赶紧招呼我逃命。 我也不敢停留,当即拔腿就跑。便在此时,只听身后传来扑的一声,子弹贯穿胸膛的声音。 我急忙回身观看,只见老季正好一枪打中了左面那一个石无常的胸膛。 那石无常身体被药水泡制,已然坚如铁石,但还是被老季这一枪洞胸而过。 “我靠,这老爷枪一开始可是连我的攀山掘子甲也打不穿啊,怎么到你手里竟然连这石无常也能打死了。”梁天一惊讶道。 老季没来得及回答梁天一的话,再一枪打穿那石无常的胸膛之后,随即身形后退,枪尖转向,向右面张牙舞爪扑来的另外一具石无常又开了一枪。 右面的那一具石无常也是被老季这一枪贯胸而过。 老季两声枪响,那两具石无常随即倒在地上,转瞬间毙于老爷枪之下。只不过老季也已是手足酸软,倘然此刻再有两具石无常扑上,老季应对起来,恐怕就没有这么从容了。 而这通道之中的石无常倘然俱都围攻老季,老季难免死于这些石中甲士手里。 所幸的是,这些石中甲士石无常只有最后两具发现了我们,其余数十具俱都向那血魔蠓迎了过去。 老季手持柯尔特 只见那巨珊瑚分成十二个技叉,呈发散状,造型的确十分像一棵树,整个珊瑚雕琢的很好。珊瑚种在一个巨大的瓷盆里,用卵石压着,它的枝桠上,还挂着很多金色的小龟甲。 “这些龟甲是金的吗?”吕峰瞪大眼睛问道。 “当然不是,你看他们的缝隙里,已经出现了铜绿,说明里面的材料不可能是黄金,我估计是黄铜,只是外表经过镏金。”梁天一分析道。 吕峰没看到金树,大为失望,但是他还没死心,把其他地方照了遍,问我道:“李睿,你说这珊瑚,值不值钱?” 我对这个倒还有所研究,说道:“值钱,但要看你怎么卖了,如果分割开来,拿出去卖,那就一文不值。如果你能把它整个带出去,那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吕峰听完,一下子就郁闷了,“卧槽,要整个带出去,那怎么可能啊!我还以为这次发达了,他娘的结果还是一场空。” 我呵呵一笑,说道:“峰哥,你也别泄气,我告诉你,珊瑚虽然不值钱,但是你看这上面的龟甲,这些可是好东西。甲骨文出土的时候,最早就是刻在这些龟甲上面。” “你可别胡诌啊,这破龟甲我也倒过不少,也就千来块,你说值钱在什么地方?” “你看这些龟甲上的花纹,在想想这座古墓的年代,那个时候就有此等工艺,那还不得是极品中的极品啊,懂我意思不?” 吕峰盗墓的技术比不上他弟弟,但为人忠义,容易被人忽悠了,所以我这么一说,他竟然有些信以为真了。其实我也看不出这些龟甲是什么来历,龟甲这东西,在古董里也算是冷门,一般倒的最多的还是瓷器和陶器,因为这种生物骨头容易腐朽、破碎,需要特殊的保存方法,这些技术只有大的博物馆能用,百姓家里,就算再有钱,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何况龟甲的珍惜程度差别很大,有字或者符号的,就很值钱,没有的,就不值几个钱了。 甚至,有些龟甲还被制成了重要,叫做龙骨。其实就是古代大型哺乳类动物象类、三趾马类、犀类、鹿类、牛类等骨骼的化石。具有镇惊安神,平肝潜阳,收敛固涩的功效。 吕峰琢磨了一会儿,就想摘一个下来看看,老季一把抓住他,说道:“别动。” 但是吕峰的一只脚已经踩上了那放满卵石的盆,硬是被拉了下来,觉得奇怪,问他怎么回事情,老季没有回答,反而问我道:“你还记得不记得这种花纹,在哪里看到过?” 第068章 出路 听来及这么一说,我马上就想起印山大墓的事情。 那时候,我掉下悬崖,在一块平台上看到了鬼眼草人和玉兔郡主,后来还从玉兔郡主身上取下了“九窍玉圭”,而那玉圭上面,就有类似的纹理图案。 不过那时候事情危急,我也没放在心上,后面在墓中的经历简直像恶梦一样,没疯已经不错,哪里还记得这些。 不过现在要我去辨认,我也不敢肯定,因为当时我的注意力并不在那玉圭上,更别提那玉圭上面的花纹了。现在要我和龟甲上的花纹进行两相对比,我只能看个大概,确实下不了结论。 如果这花纹真的同出一脉的话,那这龟甲估摸着肯定不是善茬,吕峰刚才如果一碰,还真不得了。这里虽然没有鬼眼草人,但谁知道暗处有没有上面别的机关,极有可能也会将我们的思维操控,陷入幻想之中,那就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了。 老季看我想了起来,说道,“虽然只是相似,但两者必有关联。” 我想了想,说道,“孟行是最后的发丘天官,精通风水,那鬼眼草人和玉兔郡主都是他留下的陷阱,而眼前的珊瑚,说不定也是一个陷阱。”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留下鬼眼草人是因为孟行他就躺在天陨玉胄里,他不想被人打扰,而留下这个珊瑚又是为了什么呢?如果是为了防止铜缸被盗,那也于理不通啊。” 我思索片刻,说道,“我想答案可能跟《天王送子图》有关,孟行留下七宝,肯定还是希望后人能够找到,所以他会在这几个墓里留下个什么标志,好让后世得进来的时候,有所参照。” 老季摇摇头,“问题在于,现在没有天王送子图我们也进来了,孟行难道就没有考虑到这种后果?” 这下可把我难住了。 “我看,可能是另一种情况。”梁天一似乎想到什么,面露得意之色。 我听了马上就醒悟了:“你是说,疑冢?” “嗯嗯。”梁天一点了点头,说道,“可能咱们分析来分析去,这座古墓本来就是假的呢?不光铜缸是假的,就连那燕王、牡丹皇后都是假的。” 老季和我面面相觑,却谁也说不出这个猜测有什么毛病。思虑良久,老季就说道,“看来这古墓并非真龙,要不扯呼?” 我点了点头,说道,“反正铜缸也带不走,这珊瑚也不能拆了,要不然就走吧。不过,这甲骨……我得带一块回去,我总觉得将来用得上。” 老季点了点头,说道,“你小心点。” 说完,我便集中注意力,开始从珊瑚上面拆龟甲,费了好几分钟,才拆下来一块。见我完事了,我们五个人这才慢慢向后退去。 但这时一个棘手的问题却出现了。我们来的时候,是沿着肥龙的路线走的,可他一没有告诉出去的路,人现在也已经死了。这下,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出去了。 吕峰建议从原路返回,但是水龙卷的威力大家都见识过,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上加难了,甚至那都算不是一个选项。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了那是地藏的一个陷阱,如果原路返回,就是死路一条。 这时老季发话了,“要想出去,也不难。我来的时候,就是一个盗洞打到底,直接到了底下的鲸落墓。但是我们现在回不到盗洞去了,因为那些蛇已经进来了,把我们的后路堵死了。“ “那你啥意思?”我问道。 “直接打个盗洞出去!”老季说道。 我抬头一看,说道,“可是咱们上面的宝顶……” 这海底墓一半位于海中,一半深藏地下,我实在没有把握,我们这个盗洞打下去,到底会通往哪里。 “你有把握吗?” 老季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没有什么把握,但是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我看就按照老季的做吧,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吕峰说道,“要死就一起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众人达成了一致意见,老季就下令动手。我们几个,虽然出师不同,但也算是殊途同归。老季和我是寻龙门的,梁天一他们几个则是野路子,但好歹也是同行。 我们几个各展所长,对着宝顶就是一通乱砸,可是没两下,就累得虚脱了,几乎手都抬不起来。 “这宝顶的质地如此坚硬,我估摸着上面不会是火龙油之类的陷阱。”我分析道。 “不是火龙油那是什么?”徐淼凤问道。 “可能是流沙。”我猜测道。 我们干得昏天黑地,三个小时后,终于在一根柱子上码好脚洞。这底下的尚且好弄,一直到上面,要踩着已经码好的爬上去,悬在半空中,力气都使不上,最后只有浅浅地弄出一个可以放进一个前脚掌的印子。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给我们搞定了。 我们把自己的裤子衣服都脱下来,因为都是潜水的衣服,很有弹性,索性割成一条一条地绑成一要绳子,像墨西哥爬树人一样做了一个绳套,围着这根柱子圈起来。 五个人五个方向,将绳子绷直了,就向上爬去。 吕峰说道,“我上去凿了就行了,反正水下来,你们能浮起来。” 我说道,“现在没有看到实际情况,不敢贸然让你送死啊。这上面不知道有没有夹层,如果有的话,你一家伙下去,流沙下来就直接把这房间整个儿埋了。” 我那是实话,墓墙里的流沙层是最常见的反盗墓措施,一个有流沙层的大墓,如果要顺利进去,就要在下盗洞的时候开一个下沙井,把流沙先放出来,有时候放空一面墙就要几天几夜,说明这流沙量的惊人。我们现在没这个条件,如果碰到这种墓,就只好另想办法了。 吕峰倒的斗多了,自然知道我说的不假,挥了挥手,“行,那就爬吧。” 我们咬紧牙关,又花了半个小时,才到了最上面,我站稳之后,几乎力竭,抱着那柱子一动也不动,说道,“他娘的,要再这样折腾我,我可就归位了。” 我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然后小心的试探着敲了敲宝顶。老季示意我不要停,自己把手指按到顶上,感觉了一下,说道,“实心的。” 吕峰听了,二话不说,就开始凿顶上的白膏土,他不敢太用力气,因为到底这绳子不结实,万一断了,全部都得摔成重伤。 我们都伸着手,搭在他肩膀上,万一这绳子一断,还能拉他一下,不至于直接从十米高的地方摔下去。 白膏土很脆,他凿了几下,就剥下来一大块,露出了里面的青砖。吕峰看了一眼,突然叫不好,忙叫我摸。我探过手去,一摸,傻了。 这些砖头之间,竟然浇了铁浆。 我们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都很不好看。 砖头用铁浆浇死后,就和现在钢筋混凝土一样,就算在平地上给你只大锤子,也无济于事,更不要说现在这种情况。 在这上面,最起码还有七层这样的结构,而且互相错落,要凿开这里,没有现代化的设备,已经绝无可能。 我心里懊恼,只怪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平顶的抗压性大不如拱顶,那上面的砖头肯定要用东西加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铁水浇死。 “老季,现在怎么办?你给拿个主意。” “那能怎么办,死马当活马,先抄家伙上,”老季还想碰碰运气,说道,“春秋时期的古墓,哪来什么铁浆,最多就是一些合金熔水,我就不信它还这么结实。” 吕峰听老季这么说,以为问题不太严重,就去敲那些砖头,空心的砖头很好敲碎,但是砖头碎掉之后,边上铁浆凝固成的铁条还在,他十分力气打上去,也只是在上面敲出几个印子,他一看就知道不对劲,说:“不行,这铁浆条子往上都有一个巴掌厚,你开辆解放卡车来都不一定能撞得穿。” 我也敲了几下,整得虎口发麻,知道这的确不是蛮力可以搞定的东西,不由泄气,“看样子我们小看古时候的工艺了,这铁条子纯度很高,根本砸不动。” “老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老季淡淡地说道,“炸药!” 他看我楞了一下,解释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用炸药。” 我一抬头,宝顶上面没什么可以钩挂的地方,如果要把爆炸的力度全部发挥出来,必须把炸药紧紧贴着宝顶,这的确是个问题。 就在我们都在想着如何安放炸药之际,忽然就听到徐淼凤“啊”地叫了一声,当我转过头去找她的时候,却已经找不见她的身影。 “徐淼凤,你怎么了?”我喊了一声。 却没有任何回应。 我意识到不对劲。 “老季,一定是出事了!”我对老季说道,“你们在上面等我,我下去看看。” 老季担心道:“李睿,现在是七点,海上正是退潮的时候,如果现在不出去,今天就出不去了!” “给我半个小时,我马上回来!” 说着,我便朝下方慢慢而去。 第069章 后悔 我们俩此时的距离大概五米左右,但我还是看不到她,我想此时它应该是躲在了某个角落里,防止再次受到袭击。 “有蛇!”徐淼凤轻声说道。 我皱起眉头,也轻声问道:“你在哪?” 徐淼凤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被咬了,走不了了,你走吧!” 我心头一凛,知道她说这话什么意思,“不行,我们是一块儿来的,不能撇下你不管!” “李睿,你别傻了,我们从一开始就只是陌路人而已!”徐淼凤冷冷道,“你的出现,是我生命中的光明,但我知道,这份光明不是属于我的,你走吧,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这时,上方传来老季的呼喊:“李睿,你怎么样,能不能行?” 我此时不免有些恼怒,怒道:“催什么催,你们先走!” 说着,我便不管不顾地朝着徐淼凤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徐淼凤知道我过来了,急得咳了出来,“咳咳咳,你,你干嘛,不要命了!” 她紧张地看着周围,真担心那条蛇忽然又钻出来。 “放心吧,蛇不会主动攻击人类。”我淡淡地说道,走到她身边,此时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一脸虚弱地看着我,眼神很是复杂。 喜忧参半,但更多的是忧。 她知道,我一旦过来,就意味着同样身处危险之中。 “你不该来。”徐淼凤充满了无奈,她看着我,“那蛇很可怕,到现在我也没有找到它在哪。” 她用衣服上撕下的布条扎紧上臂,而下臂已经发紫,两个黑洞看得异常明显。 “你快死了……”她看着我,眼中满是不甘。 “你不会死的。”我蹲下身子,用力拉紧布条,尽可能地延缓血液的流动。 “我贱命一条,死就死了。”徐淼凤忽然笑了,“临死前我有个愿望,能满足我吗?” 我忍着眼泪,说道:“你说,我一定满足你!” “帮我把衣服脱了,我想让你看看我的身子。” “这……”我愣了一下,原本已经伸出的手臂却僵在了半空中。 “我的身子被无数男人看过,我知道,你一定会嫌弃的。”徐淼凤哀伤起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我忽然变得无比平静,仿佛此刻我不是在亵渎一个女人的贞洁,而是一个修行者在救赎一个渴望皈依的心。 我慢慢解开徐淼凤的衣服,一件、两件、三件,直到一副完美的身体呈现在我面前。 我没有任何的波澜,也没有任何的色欲,甚至连不轨的思想都没有。 我欣赏这副躯体,也怜悯这副躯体,以及这副躯体内那个千疮百孔的灵魂。 我将她抱在怀里,说道:“你还有什么心愿?” “你说过,要我为自己活一次,我真后悔听了你的话。”徐淼凤仰视着我的脸,竟然流下了眼泪,“李睿,你知道我为什么后悔吗?” “你一定在想,我好傻,为什么会听他的鬼话,害得自己死在这个鬼地方。” 徐淼凤却笑了,“不,我在想,这样真的值得吗,我爱他,他却不爱我,我死了,再也没机会了。” 我也不自觉地流下眼泪,用力地点头道:“所以,我根本不值得你爱。” “可惜,来不及了。”徐淼凤慢慢抬起手,擦掉我的眼泪,“不要哭,哭就装不出斩钉截铁的样子了。” 我也笑了,应该说是一边哭一边笑,“嗯,不哭,我们都不要哭。” “我美吗?”徐淼凤虚弱地问道。 我凝视着她,说道:“美!” 她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说道:“李睿,我多想把自己的身子给你,可这副身体已经太脏了,所以,我能留给你的,就只有一个印象了。再答应我最后一个愿望吧,吻我吧,我想在你怀里,怀里……死去。” 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不断地流淌下来。 泪珠滴到徐淼凤那张美丽的脸庞上,跌碎,散落成无数晶莹。 我缓缓低下头,朝她那毫无血色的脸庞靠近。 慢慢的,在她将将闭上的眼睛上吻了一下,又在她那性感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哒”,徐淼凤的手,突然失去支撑,打在了地面上。 我没有离开她的嘴唇,但我知道,那一刻,这个美丽而又破碎的心,已经停止了跳动。 我啜泣着将她抱起,走进一处墓室,巧的是,那里正好有一个空棺。 “叶落归根,入土为安,淼凤,我只能将你留在这里了,你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 盖上棺盖的那一刹那,我忽然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活着。 等我离开墓室,准备回到下来的地方时,忽然“砰”的一声巨响,跟着又是轰隆一声,脚底下都是不住抖动。 我心里一惊,心道:“难道老季他们动手了?” 心中正自疑惑之际,突然之间,眼前数十米外其中最北面的那一根白色柱子似乎被暗中一双看不见的巨手推动,蓦地倒了下去。 我心头惶惧,这一旦坍塌,那可比血魔蠓来的更加让人感到恐怖。 我环顾四周,手电筒照耀过去,洞窟竟然慢慢移动起来。 无奈,我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往上爬。 好在老季他们还算有良心,没有把我抛下,刚才那一声只是试验,验证炸药的威力是否足够将宝顶炸开。 “李睿,你他娘得快点!”吕峰在上面喝道。 “来不及了,吕峰你他娘的看好他,我要点了!”老季喊道。 我还没有来得及准备,这时就见眼前突然白光一闪,吕峰已经一把把我扑倒在地上,然后就是一声巨响,整个墓室猛然巨震,一股滚烫的气浪直接把我们掀了起来,我足足在空中打了六七个转,被炸到三丈外,一头撞在墙上。 这下子真是实实在在挨了,好在吕峰把我扑倒,不然脖子肯定就断了。我撞上墙的一瞬间失去意识,什么都看不到,就听到耳朵嗡嗡直响,还以为自己死了,不过过了一会儿,眼前突然就有光了,我试着睁开,马上就看到天旋地转,满眼的黄灰,头晕得只想呕吐。 我艰难地爬起来,已经听到很多乱七八糟的声音,但是我没办法去分辨它们,只觉得吵得厉害,头痛欲裂,混乱间老季咳嗽着从烟雾里跑了出来,问道:“有没有事情!” 我说话都咬到自己的舌头,对他摆手,表示还行。我们两个捂着嘴巴去找吕峰和梁天一。我跑了两步,一下子就看到吕峰坐在那里,肩膀被一块碎砖削去一块皮,看到老季,破口大骂:“浑蛋,你他娘的动作也太快了,至少等我们先退几步,老子再往边上挪两公分,一只手就要报废了。” “少废话,现在最重要的是去看看有没有把宝顶炸开!”话音未落,突然从顶上传来一声十分悠长凄凉的声音,似乎又是一根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断裂,这声音不大,却让我一下子把心吊到嗓子眼上去了,心说不会吧,就这样一个炸,你就要塌,你也太给我面子了。 “这他娘的什么声音?” 我抬头去看那炸出来的洞,不由咂舌,那炸弹威力超乎我的想象,上面的铁浆条子已经全部都炸断,足炸出一个直径半米不到的地洞,砖顶上方的防水层被炸裂,海水涌进来,形成了一个小瀑布,我刚才听到的奇怪声音,就是瀑布不断变大的水声,估计再过不久,洞口就会被完全被冲垮。 而边上的柱子已经被炸断,一条巨大的裂缝一直从上裂到底部,并且有倾倒的迹象。 看到就是因为断了根柱子的原因,上面有一条横梁受到了影响,可能真的会塌下来,听这声音,这横梁必然已经出现了裂缝,就算现在不塌,过一段时间肯定劫数难逃。 这时,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震动起来,我早就预料到这个海底古墓的气密结构被破坏,下面的海水肯定也在不停地涌上来,只是没想到动静这么大,不由紧张得有点晕眩。 那震动越来越剧烈,非常的恐怖,而且这恐怖实实在在,更加的真切,如果再按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恐怕这宝顶还没塌下来,我们站的地板倒要塌了。 突然,又是一声怪响,那块盖着盗洞口的青冈岩板被一股急流冲飞了起来,海水就像喷泉一样 海水就像喷泉一样冲到七八米高,整个地面拱了起来,就像火山喷发一样,汹涌澎湃,而且水位上得非常之快,几乎就是瞬间,我们已经漂到离地面五六米的高度。 一下子水已经没到我的眼睛下面,我把鼻子翘上去,贪婪的呼吸着最后几口空气,几秒后,耳朵一凉,整个人已经浸入了水中。 “李睿,你先上去!”老季临危不乱地指挥道。 我点点头,先第一个游进了那个破洞,那洞下面大,上面窄,我一探头,上面就是大概十七八个巴掌厚的海沙,最顶上松散的那些不停地塌下来,一片白雾,我眼睛都睁不开,只好几个大力的蹬踏,一下子漂了上去。 时间算得非常好,那个时候海水非常的浅,不过我也已经到了憋气的极限,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游了上去,一出水就几乎晕厥了,马上大力地吸了一口气,狂喘起来。 过了几秒,梁天一和老季几乎同时也探出了水,梁天一一出水就呛了鼻子,边咳嗽边大笑:“我竟然没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老季回过神后,想起了什么,突然又潜下水去,我跟着他一潜,只见吕峰正卡在那个洞里,拼命的挣扎,就是出不来。 他的水性虽然极好,但是老季和梁天一上来的时候,多亏了他在后面帮助,此时他个人的肺活量也已经极限了,突然看他喉咙一紧,从嘴巴里吐出一大串气泡,开始翻白眼,我和老季潜下去,一人拉住他一只手,就往外拽。 这一下我就发现,里面还有一股力气在把他拉下去,不过我们有两个人,力气占了上风,只一个回合,就把吕峰从那洞里拉了出来。 第070章 得救 我们浮上水面,老季探了探吕峰的呼吸,“呼吸倒是还有,问题不大!” “什么不妙,你看看咱们现在在哪?”我环顾着四周,发现咱们现在就在海中,四周都是海。 “不可能啊,怎么离岸边这么远?”老季也觉得很诧异,“难道这个海底墓突出海岸线这么远吗?” 在墓里倒是感觉不到这座海底墓的大小,上来之后才发现,连蛇岛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实在不行就游吧,只要方向对,总能到岸边的。”老季说道。 我对这个建议非常不看好,“这里是远海,游回去?你当我们是特种兵啊?” “那你说怎么办?”老季白了我一眼,“难不成在这里喂鲨鱼啊?” 就在这时,忽然远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影子,远远望去,像是一艘船。 “船?是船!”我瞪大眼睛,“看,有船!” 我们三个人顿时喜出望外,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船的方向喊,喊了好一阵子,对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太远了,他们听不到的,我们还是游过去吧!”老季说道。 无奈,我们只能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朝着那船的方向游去。 过了十几分钟,也许是老天爷被我们的执着感动了,那船终于看到了海面上的异常,朝我们靠了过来。见真有几个人在海里,他们才开足马力过来搭救。 见到船终于来了,我们终于松了口气。 “妈的,累死我了,再也游不动了!”我用仰泳的姿势躺在海面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们爬上船,对着船老大一阵感激涕零,那船老大被弄得不好意思了,赶紧请我们进船舱,还拿来干衣服给我们换上。 现在虽然是大夏天,但这湿衣服穿在身上也不好受啊,更何况,我们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撕过,此时相互一看,才知道有多狼狈。 “也算是命大,要不然这次还真是凶多吉少了。”老季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 “老季,我应该谢谢你,要没你,我这次肯定出不来了。”我感激道。 老季看了我一眼,说道,“你特娘得少来这一套,咱们的账回去慢慢算,要不是看在你爷爷份上,我才没功夫来救你,你说说你,老大不小了,也不知道安分点,你不知道你爷爷就你这么一个孙子啊,你就不怕给你爷爷断了香火啊!” 老季越说越来劲,喋喋不休,大有不说个三天三夜不罢休的架势,我顿时脸上火辣辣的,赶紧上去捂住他的嘴巴,“的的的,四爷,我的好四爷,您老就别在这里骂我了,咱们有话回去说!” 老季这才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愤愤道:“你等着!” 经此大难,吕峰也算是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对人生有了更透彻的领悟,他弟弟的心结也放下了。 他说上岸之后就金盆洗手了,他会跟吕韵然说清楚海底墓里发生的一切,至于我和吕韵然的约定,他说他也会替我解释清楚的。 梁天一则圆满完成了任务,算是功成身退,打算回自己家里,继续当他的蛇类专家。 第001章 怀家二千金 两个月后。一辆劳斯莱斯银魁开进了北京玉泉山的一座私家山水庄园。 车上跳下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气冲冲地摔门而走。门外的几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私家守卫见到她都毕恭毕敬,尊敬道:“二小姐。” “我姐呢?” “大小姐还在休息,要不您先……”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她。” 这位颐指气使的女孩便是发丘门怀家的二千金,怀小洁。由于年纪尚小,性格乖张,做事常常风风火火,不计后果。但她却是发丘门中当之无愧的天才少女,被怀玉明寄予厚望,三岁熟读四书五经,五岁便精通天文地理,对于发丘门分金定穴的功夫更是无师自通,可以说将来锋芒较之怀如锦有过之而无不及。 “姐!”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姐,你开门,是我!” 怀如锦还躺在床上,听到门外喧哗,就知道是怀小洁来了,无奈之下,只好披上睡袍出来开门,“小洁,大早上的你来干嘛?” “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咱爸都告诉我了,你怎么突然之间就要结婚了呢?”怀小洁语气强硬,看上去她对怀如锦的这个决定很是不满。 “这是我的事,你别管。”怀如锦脸色微微一变,冷冷地说道。 “什么叫我别管,我是你妹妹。”怀小洁不依不饶,“我见过一见钟情玩闪婚的,但姐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小洁,你一大早来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人是不是叫李睿?他在哪儿?我要去找他!” “你找他?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跟他当面锣对面鼓地问问清楚,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把你也迷得七荤八素的。” “小洁,我警告你你别胡来啊,他将来是你的姐夫,你这么去闹成何体统?” “你放心,我就是想见识见识,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是不会为难他的。”怀小姐狡黠地一笑,“其实你不告诉我他在哪儿我也有办法找到他,看你这么紧张他的样子,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着,怀小姐便扬长而去,怀如锦还没来得及拦下她已闪身躲开。怀如锦心中怀小姐的秉性,不达目的不会罢休,自己便是有意阻拦也拦不住,只好任由她去。 怀小洁的车一路来到潘家园,在俞胖子的古玩店门口停下。 恰在此时,俞胖子和我勾肩搭背地从外面走回来,我心情沮丧,面无表情,俞胖子却笑得合不拢嘴,乐开了花。 这两个月来我一直呆在北京,倒不是不想回绍兴,就是怕回去之后背上一个“负心汉”的骂名,所以只得在这儿耗着,整日与俞胖子为伍。 “我说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怀小姐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哎,不说你了不说你了,你看看你啊,这是好事啊,咋还不高兴了呢?” “你他娘的就别在这儿说风凉话了,怎么是好事了,这婚要是不结,我对不起怀如锦,要是结了婚,我就是……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 “呸。”俞胖子冷笑道,“大丈夫咋么能这么扭扭捏捏,怀小姐那是谁啊,发丘门怀家大小姐啊,江湖上呼风唤雨的人物,当然了,要是说起来,你呀也不差,好歹是堂堂寻龙太保,但是话说回来,你丫的毕竟没有人家吃得开,这怀家的势力可不是我吓唬你,在北京部委级以上的干部,十有八九都跟她家走得近。”壹趣妏敩 “她爹就是天王老子,这个坎我也迈步过去啊。”我苦笑道,“这世界上什么债都可以还,唯独情债没法还,你他娘的到底懂不懂?” “得得得,我现在算是明白啥叫做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 “费什么话,来走一个。” “好嘞,走一个。” 我俩正在店里喝得尽兴,突然大门被人一脚踢开,随即闯进来两个黑衣男子,他们也不说话,径直立在门边。不时,一个年轻的女生走了进来。 那女生正是怀小洁。 “你们哪个是我?”怀小洁高声问道。 “小姑娘,你这是干嘛啊,没看见门口的牌子吗,今天不营业了。”俞胖子淡定道,“现在的小姑娘做事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来,咱们接着喝。” 说着,俞胖子又举起了酒杯,在我的杯子上碰了碰。显然他对眼前的这个女生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死胖子,你以为你谁啊,敢这么跟我说话。”怀小洁没好气地回道。 “哎,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俞胖子被怀小洁话语一激,就要站起身来理论,我连忙将他一把拉住,“胖子,干什么啊,你跟一个小姑娘置什么气。” “小姑娘,怎么说俞胖子我在北京也算是一号人物,我祖上那在京城也都是响当当的!”俞胖子得意扬扬地向怀小洁夸耀着自己的身世,丝毫没有看到一旁我的神情。 “得了吧,也不怕牛皮吹破了。”我笑话道。 俞胖子被我揭了短,气得不打一处来,一时语塞,结巴道:“你丫有你这么损自家兄弟的嘛?” 我见他认真起来,怕是要没玩没了地纠缠不休,正打算示意俞胖子点到为止。却不料,俞胖子兴致大发,根本不顾我的劝告,执意要摆摆家谱。 我也没办法,冲怀小洁摆了摆手,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怀小洁看了他一眼,一脸不屑。她别过头,跟身后的保镖附耳说了几句,那保镖随即匆匆离去。 没多久,怀小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她浏览了几眼,又是不屑地摇摇头,“咸丰五年,俞成龙进京任职,你家世代荫封,直到你爸爸,所以你讲的的确没有造假。” 她语调平地几乎没有起伏,语气更是冷得让人哆嗦。 “你丫调查我!”俞胖子竖起了眼睛,惊疑地注视着怀小洁,“你丫究竟是什么人?” 我也警觉起来,打量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孩子,心想:“这女孩看来还不是一般的富二代,竟然能够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就找到胖子祖上三代的情报,而且小小年纪就如此沉稳老练,一定不是一般人。” 我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许久未动。我的举止,甚至连俞胖子也尴尬了起来,推了推我的手臂,轻声道:“喂,你这么看人家姑娘,不害臊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胡说什么呢!” “对嘛,你丫都是快结婚的人了!” 谁知俞胖子此言一出,怀小洁反倒不再波澜不惊,变得异常汹涌起来,“住口!” “啊?”俞胖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我问道,“你别听胖子乱说。” “乱说?”怀小洁盯着我,没好气地道:“你倒是说说看他那句话乱说了?” “啊?”我被她一句话噎了回去,却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好陪笑道:“哦,其实我的意思是,胖子说话总是这样,没个正形,你不必在意。” “我在意的不是他,恰恰相反是你!”怀小洁冷笑道,“你还有脸说他。” 她朝我翻了翻白眼,我刚刚触碰到她的眼神,竟然也下意识地躲避开她的目光。 “怎么了?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 “你根本不爱姐姐,却还是答应了和姐姐结婚,而你此时此刻心里装的却是另一个女人,你说你心不心虚?”怀小洁冷冷地吐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作的匕首,深深地扎进我的心里,又随即融化进血液里,让人连拔都拔不掉。 我没有说话,我想起来怀如锦和他的婚约,白纸黑色已经没办法更改,因而此刻再多的解释只会加深误会。 俞胖子听着我们的对话,更是惊讶地差点说不出话,“你是……怀小姐的妹妹?” “没错,我叫怀小洁!”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怀小姐,而是她妹妹!”事情真相因为出乎了俞胖子意料,而使得他一时间脑子短路,耳朵也听不清楚,误以为“怀小姐”。 “我姐姐叫怀如锦,我叫怀小洁,听清楚没有啊,死胖子!” “啊呀,我去,你丫怎么骂人呢?”俞胖子一听怀小洁言辞中触及到他,听力立即恢复过来,“别以为你是个女生我就不敢骂你?” “骂我?你怎么不说你要打我?” “行了!”我制止道,“都别说了。” 我猛地灌了一口酒,“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了,你说的没错,我现在是挺心虚的,说实话我要是有个姐姐,我也得来看看,看看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浑蛋。不过,有一点你可能还不明白,感情也好,婚姻也罢,它不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名词解释,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别拿那一套大人的说辞来糊弄我,你还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m 我看了一眼窗外,片片落叶于街边上起落翻滚,直至远去,扫开的雪静静地堆在道路两侧,行人来去匆匆,如落叶一般随风飘零。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寻龙太保更新,第001章 怀家二千金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