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神捕李天顺狄婵儿》 第1章：凌迟之危 大齐朝，京尹府大牢里。 迷迷糊糊中，李天顺听到了一个男人凶恶的嗓音，这嗓音既虚无缥缈又近在咫尺。 “案犯李天顺杀人夺财，手段令人发指，为天地国法所不容，经京兆府交三法司会审，于五日后凌迟处死，此判！” 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一定是被撞得幻听了。 晃了晃脑袋，李天顺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上，全身隐隐作痛。 记得在昏迷前，自己正与一名学员在讨论犯罪心里学，一辆轿车突然从后面就冲了过来。 危机时刻自己猛得推开学员，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姥姥！ 在警校还敢开这么快，撞了人还不及时送医，这有袭警的嫌疑知道不？ 李天顺挣扎着坐起身，就要找肇事司机好好谈谈，却突然发现状况有点不对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古代的牢房，墙壁上沾满了血迹和污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像臭豆腐汁儿拌过期酸奶，让人忍不住反胃。 嗯！ 自己怎么变得细胳膊细腿了？原本那身傲人的肌肉呢？ 身上的警服变成了囚服，脚上的皮鞋也成了草鞋，还莫名多了一头蓬乱的长发。 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古代官服，长相凶恶的官差，将一张发黄的纸丢在自己面前，凶神恶煞般的道：“李天顺，还不画押伏法！” 画押伏法？ 就在李天顺搞不清状况时，一股强大的记忆流瞬间涌入脑海，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便在大脑里形成了一条又一条信息。 李天顺，字从安。 自幼读过几年私塾，三年前随父母从河北逃荒到京城，两年前父母相继去世，如今借宿在舅舅家。 通过邻居介绍，半年前到一家酒馆做了打杂送餐的小伙计，月薪三钱银子。 我穿越了……名字还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可我为什么会在牢房里？ “啪！” 肩头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疼得李天顺浑身一颤。 就见那名凶恶的官差狞笑着道：“当堂都招供了，现在还装什么死人？ 来呀……咱们帮他一把！” 又有两个衙役扑上来就把李天顺按到在地，一个取出红印泥，一个强行抓住他的手，就要往判决书上按手印。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李天顺挣扎着。 与此同时，随着原主记忆的不断涌入，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五天前，原主给开首饰店的刘掌柜送餐，哪知当天夜里就被捕快从被窝里抓进了衙门。 说是刘掌柜被人身首异处，盗了家财，到现在连脑袋都找不到，原主有重大嫌疑。 京城乃首善之地，出了这么残忍的命案自是惊动了三法司。 京兆府大堂上，原主大呼冤枉，可偏偏在原主送餐后，那个刘掌柜就闭店歇业了，之后店铺就再没进过别人。 审案的府尹在限期破案的压力下，认定原主就是凶手，于是就动了刑。 要说原主也是个窝囊废，一顿鞭子就来了个屈打成招，当堂被判三千六百刀凌迟处死，今天就是下判决书的日子。 原主连伤带吓，在牢里没挨两天就咽了气，刚好这时自己穿越了过来，而这个让自己画押的官差姓黄，是这里的牢头儿。 ‘凌迟’是什么，身为警校教官的李天顺再清楚不过了，就是把犯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下来，又不能让犯人轻易死去的刑法。 就是最后死翘翘了，还要把四肢切割分离，残骸放进篓子里，头颅挂在城门楼上示众。 自己刚魂儿穿过来，啥都没干，就要受这份最残酷、最恶毒的酷刑……ζΘν荳看書 “放开我，我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我要看现场，我要看尸体，我要看案卷！” 李天顺一阵手刨脚蹬，那两个衙役一时竟不能得逞。 其中一名衙役气急败坏轮起水火棍，对着李天顺的膀子就砸了下去。 李天顺大惊，这要是被砸上不死也得半残。 身体迎着棍风不退反进，下意识使出了格斗术，手肘猛得击在了衙役的喉结处，顺势夺过了水火棍。 衙役捂着脖子向后急退，发出了一阵“呃呃呃”的声音，要不是原主的身子骨太柔，李天顺这一下都能要了他的命。 “反了，反了，快堵住门！”黄牢头大叫道。 闻听此言，李天顺的瞳孔就是一缩。 前世的他生于功勋世家，少年从军在西南边陲立过战功，复员后从警，因屡破奇案，被调至警校任高级教官。 两种职业的经历叠加，让李天顺越是在危险时越能迅速冷静下来……事已至此，只能越狱了！ 心一横，李天顺一棒打在黄牢头的胸口，一脚踹倒另一个衙役，反手锁上牢门，向着牢房外就跑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不长的甬道，尽头栅栏处，两名闻声而来的衙役，正手拿腰刀向着自己扑来。 硬拼是不行的，李天顺急中生智抓向墙壁上的油灯，猛得向两名衙役抛去。 “轰！” 爆绽升腾的火光中，两名衙役被飞溅的煤油烫得怪叫连连，忙向两旁躲闪。 趁着这个机会，李天顺冲出大牢，来到了外面的院落，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可下一瞬，他就发现自己被十几名衙役包围了。 与此同时，四周也传来了一片喊叫声，又有十几名衙役拿着兵刃，从院门处冲了进来。 牢房里，那个黄牢头也跑了出来，捂着胸口怪叫道：“给我抓活的！” 老子就是死在这，也不能让你们给剐了！ 李天顺手持水火棍，眼中现出了决然的神情…… 就在这时，一阵银铃般清脆的嗓音突然传来：“出了什么事？” 李天顺闻声看去，就见门口走进一个身穿捕快服的女子。 她约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矫健，圆润的鹅蛋脸白嫩细腻，眼睛大而明亮。 一侧腮帮鼓鼓的，手里还拿着个吃了一半的香瓜，让她在英姿飒爽的同时，更显娇蛮可爱。 见到这女子，众衙役的身形都是一顿，那个黄牢头忙上前施礼道：“回禀狄捕头，这厮要越狱！” “什么？”女子立刻将看向了被众衙役围在中间，身穿囚服，手拿水火棍的李天顺。 而此时李天顺的精神也是一振。 我去，遇到女警花……哦不，是女捕头了！ 前世带过许多女学员的经验告诉他，女警既有男警一样的拼劲，又有女性特有的细腻与严谨。 而且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善良。 特别是从众衙役的举动来看，这个女捕头还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应该是个领导。 是死是活，就看能不能把握这个机会了！ 就见李天顺猛得对着女捕头大喊道：“这位巾帼英雄，我是被冤枉的！” 这嗓音宛如一道炸雷，凭空在庭院里回荡着…… 第2章：你爹是谁 李天顺撕心裂肺的喊冤声，把院中众衙役都吓了一大跳，谁也没想到，这个死囚会突然来这一嗓子。 年轻的女捕头也被震得身子一哆嗦，手里的香瓜“吧唧”掉落在地，可以看出她脸上露出了心疼的神情。 见惊到了美女上司，黄牢头感到非常没面子，指着李天顺，恶狠狠对着众衙役吩咐道：“还不快把这厮给我拿下！” 众衙役答应一声，继续向着李天顺围拢过来。 李天顺将手中水火棒轮得呼呼挂风，阻止着众衙役靠近，再次对着那女捕头大喊道： “这位女中豪杰，我不是故意吓你的，等我的冤屈平反后，陪你一车瓜！” 被一个犯人冠于‘巾帼英雄’和‘女中豪杰’两个名头的女捕头有点懵，在听到这个囚徒还要陪自己一车瓜时，她更懵…… “恶贼，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气急败坏的黄牢头，夺过身边衙役的一根镔铁大棒就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有几名衙役也取来了飞钩绳网，这让李天顺的心就是一凉…… 就在这时，那银铃般清脆的嗓音再次响起。 “且慢！ 闻听此言的众衙役皆停下身形，齐齐看向那位英姿飒爽的女捕头，有些搞不清状况…… “你叫什么名字，所犯何罪，为何喊冤？”女捕头缓步走向李天顺。 “保护大人！”随着黄牢头叫了句，五六个衙役忙围在女捕头周围，黄牢头更是擎着镔铁大棒跑到她身前，一脸媚笑的回道： “禀狄大人，这厮叫李天顺，就是前些日子那桩无头案的凶手，此贼凶恶至极，您别听他……” “我问你了吗，都退下！”看到呼啦啦围拢来的一群老爷们，女捕头秀眉微皱道。 黄牢头脸色一僵，忌惮的看了眼女捕头，带着众衙役向后退了几步。 不喜欢前呼后拥，不喜欢阿谀奉承，是个正直的好姑娘，有门儿……累极了的李天顺将水火棍当做了拐棍，看着她呼呼喘着粗气。 屈打成招后，在大牢里吃不好睡不好，刚才又差点把肾上腺激素都用光了，能不累么？ 女捕头又向前走了几步，在李天顺身前一丈处停了下来，俏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一双大眼里却难掩好奇的目光。薆荳看書 这件惊动三法司的案子她是知道的，不过不是亲办者，是府尹大人定的案。 “这位女中豪杰，能给点水喝吗？”李天顺的嗓子都快冒烟了，叨着气儿道。 虽然已经从黄牢头的话里知道这警花姓狄，但李天顺觉得继续叫‘女中豪杰’，更能引起她的注意。 水？ 女捕头一愣，她没想到这个死囚不是急于向自己述说‘冤屈’，而是先要水喝。 刚养成不久的职业习惯告诉她，此人极可能是个心理素质极好的——恶人？ “取水来。”女捕头吩咐道，眼睛紧盯着李天顺，手却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宝剑上。 一名衙役从水缸里取来一瓢水，李天顺几口喝完，直接开门见山：“我是被冤枉的，刘掌柜不是我杀的，杀人者另有其人。” “具我所知，你已经当堂招供，何来冤枉一说？”女捕头的嘴角勾了起来：“如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本官就治你个罪上加罪！” 面对警花的威胁，李天顺反而越加冷静，语气中带着几分淡然道：“官府不是说我图财害命吗？ 那我倒要问一问，我图的财在哪里？刘掌柜的头又在何处？ 没有这些就定我的罪，这是拿人命案子当儿戏！” 女捕头依然一脸严肃：“那你为何当堂招供？” 李天顺拍了一下额头，感觉有点懵，心说你那对儿大眼睛算是白长了，没看见自己身上遍体鳞伤吗？ 他看向女捕头苦笑一声，一字一句的道：“屈打成招！” 女捕头咬着丰韵的唇瓣，死盯着李天顺的眼睛，试图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说谎的痕迹。 不过心里却在合计着，对方刚才说的话确实都是疑点，没有找到脏物和人头如何定罪？ 这让她对府尹大人的断案结果，也开始产生了几分疑惑。 跟我玩儿对视，心理战也是本警官的强项……李天顺也直视着警花的大眼，一手指天，一脸正色的道： “这位女中豪杰，如果真凶是我，那我就发誓在剐我三千六百刀时，少一刀我都不能咽气儿！ 剐下的肉瘦得喂狗，肥的熬油点灯，骨头扔进茅厕里，让我下辈子都不得好死！” 闻听此言，院里的众衙役皆面面相觑。 要知道这可是最毒的誓言，就算是死刑犯，也不会拿下辈子开玩笑！ 女捕头娇躯也是微微一震，居然发这样的毒誓……沉吟一下皱眉问道：“那你要如何为自己申冤？” 看到警花和众衙役的神情，李天顺的心‘咯噔’了一下。 靠，原来这招儿才好使，看来古人是真的迷信……仿佛看到了伸冤的曙光，他语气坚定的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要看案卷，我要看现场，我要看尸体。” “你看这些有什么用？” 女捕头眼中满是不解，她听闻过，这个李天顺只是个酒楼的小伙计，根本没有任何办案经验。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不是凶手，自会有神灵相助！”李天顺一脸严肃的道： “如果让我看这些，两日内必会自证清白，否则甘愿再受三千六百刀，下下下辈子都不得好死！” 发现搞‘封建迷信’活动异常好使，李天顺再次指天发誓，拉上神灵为自己造势，样子像极了神棍！ 女捕头和院里的众衙役又吃了一惊，见过对自己狠的，没见过对自己这么狠的，又把好几辈子都押了进去！ 他们哪里知道，李天顺说的话还真不是吹。 上一世的他，曾被学员尊称为‘神探教官’，有着丰富的办案和教学经验。 罗卡交换定律告诉他，凡是有犯罪行为，就一定会在现场留下直接或间接的痕迹，比如指纹、手印、脚印、凶器等等。 既凡有接触，必留痕迹。 况且刘掌柜为什么会在原主走后关门，为何凶手杀了他后把人头拿走，这些都是疑点。 接下来，李天顺还不忘给警花妹子来了记彩虹屁，对着她一脸崇拜的道： “而且我认为，大人您就是冥冥中神灵派来助我洗冤的女神！” 我，女神？ 活了这么大，还没人叫过自己女神呢！ 女捕头高兴的差点没乐出来，可下一瞬她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因为从李天顺的眼神里，她看到了一种从没见过的自信。 何况自己身为女神……哦不，身为刚正不阿，公正执法的女捕头，她也认为这个案子疑点重重。 猛然间，她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正义感，不由自主挺起了自己那资本雄厚的胸膛…… 第3章：非常有必要再搞一把封建迷信 看着表情坚毅的李天顺，女捕头咬了咬牙道：“好，本官就给你一次机会，请求我爹让府尹大人重审此案。” “你爹是谁？”李天顺下意识问道。 “我爹是大理寺寺丞狄杰，我叫狄婵儿。”狄婵儿罕见的给了李天顺一个淡淡的笑意，转身就要离开。 我去，大理寺寺丞！ 那可是正三品的大官，比府尹整整大一级，而且这位警花还是大理寺寺丞的千金。 李天顺有一种中了福彩的感觉，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忙喊住了狄婵儿道：“狄捕头还请留步！” “还有什么事？”狄婵儿纳闷的回头问道。 “还请狄捕头和几位官差说一下，给我弄些吃的。 还有，能不能让我不进牢房，那里的犯人我看着害怕。” 李天顺知道，这个时候如何利用这位‘女神’保护自己。 狄婵儿走后，这帮衙役虽不敢明着报复，但暗中指使其他犯人虐待自己也不能不防。 果然，黄牢头听到李天顺的话后，眼中闪过了一抹凶光…… 听了李天顺的话，此时的狄婵儿也反应了过来，对着黄牢头吩咐道： “把他占且押到班房，在本官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虐待他，给他些吃食。” “大人，这恐怕不合规矩吧？”黄牢头做出很为难的表情道。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人不还在你手上吗！”狄婵儿冷眼看向他。 “呃，是是。”黄牢头不敢违抗，连忙答应，吩咐人把李天顺押往后院的班房。 “多谢！李天顺学着电视上古人的做派，对着狄婵儿来了个长揖到地。 因为他知道，班房属于对外的半公开场所，自己到了那里就安全多了。 狄婵儿却看向他一字一句的道：“记住你说的话，希望你能自证清白。” 看着狄婵儿远去的背影，李天顺的心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他倒不是担心不能自证清白，而是前世从警的经历告诉他，除了被告外，没有人会喜欢翻案。 更别说是那个将自己屈打成招的府尹了，这个道理古今相同。 好在狄婵儿她爹是三品大员，如果他真想管，这事就一定会有转机。 ……狄婵儿她爹，如果你管了这件事，我就祝你长命百岁，官运亨通！ 李天顺在心里默念着，他感到这时除了耐心等待外，非常有必要再搞把封建迷信。 狄婵儿走后，李天顺就被带到了隔院的班房里，为了避免他再跑，黄牢头还安排了几个衙役守在门口。 李天顺看到，班房是一间面南背北的青瓦大房，里面只有一个青年文吏正在办公，在他后面的墙上立着一面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那文吏见一名囚犯被押了进来，不由就是一愣，用不满的语气对着押送的衙役问道：“怎么把犯人带到这来了？” 衙役冲着文吏使了个眼色，他狐疑地走了过去，两人在门口就是一阵嘀嘀咕咕。 渐渐的，那文吏看向李天顺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 李天顺也不管他们，大马金刀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对嘴就灌了一大口。 没办法，无论是忽悠女神还是装神棍，都太费口水！ 可下一瞬，就“噗”得将茶水全喷了出来…… 门口的衙役和文吏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衙役更是以为这个杀人犯又要跑，“仓朗朗”拔出了腰刀。 “这是什么玩意？”李天顺被噎得直瞪眼。 感觉就像是喝了一口羊油、酱油、生姜和茶的混合物，不但粘牙而且还糊嘴！ “这是茶。”收回腰刀的衙役道。 “这也叫茶，应该叫黑暗料理！”李天顺嘀咕了句，忽然想了起来，自己好像在什么书上看到过。 说是明朝以后才出现了炒茶工艺，以前古人喝的茶都是将茶叶碾碎，再佐以葱姜盐甚至是果汁放在壶里一起煮。 在原主的记忆里，如今的朝代叫大齐朝，可自己对这个朝代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这个问题是不可能问衙役的，李天顺走到书架前。 “你要干什么？”衙役不解的道，手又握在了刀把上。 “窗竹影摇书案上，野泉声入砚池中，读书的意境你都不知道吗？”李天顺一边看着书架上的书，一边随口道。 衙役很懵，因为他根本几听不懂。 窗竹影摇书案上，野泉声入砚池中…… 可李天顺随口说的这半首诗，却惊到了那名文吏，惊愕地看向这个囚犯。 这半首诗吟的也太好了，让人忍不住想要听到全诗！ 而书架这边，上辈子就爱读书的李天顺已经被这些书所吸引，就见上面分门别类放着的经史、诗赋、书画各类书籍。 走到一排摆满史书的架格前，拿起一本快速翻看着…… 熟悉的夏商周，春秋战国，秦汉三国，魏晋南北朝，直到出现大齐朝的历史时，李天顺就有点儿犯迷糊了。 仔细再读，李天顺就更迷糊了…… 不对，这里记载的历史明显和自己知道的不太一样。 比如说秦朝居然存在了三百余年，愣是比原来多出了二百多年，汉朝只有西汉没有东汉，就连许多历史人物都是陌生的。 而如今的大齐朝，在上辈子的历史里压根就不存在，它刚刚建国不到五十年，帝位传至二代，皇帝姓周名治，年号‘天治’。 李天顺深吸了口气，明白了自己穿越的这个世界，并不是原来熟悉的世界，看来平行宇宙的说法还真不虚。 “这位犯……哦不，这位小哥，请问你刚才吟的诗是何人所做，可有上半阕或下半阕？” 一阵文绉绉的嗓音打断了李天顺的思考。 回头看去，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面白书生，正对着自己拱手施礼，眼神里不但没有恶意，而且还带着几分好奇，正是那名文吏。 “这诗是我做的。”李天顺的脸上一点都没有发红的迹象，轻描淡写的道。 不要误会，这不是白嫖，而是不能暴露自己身份的无奈之举。 “你做的？” 文吏看向李天顺的眼神由好奇变成了惊愕……这怎么可能？ 这个人只是个杀人劫财的死囚，难道真像衙役刚才所说的有神灵护体，不然他怎么还有闲心看书，还随口吟出了这么好的诗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正是那个被李天顺一水火棍打趴下的黄牢头走了进来。 他将两块特意弄来的发霉窝头丢在桌上，阴着脸对着李天顺道：“吃吧。” 第4章：看来天下当爹的都不容易 “这都馊了怎么吃？”看着都长了绿毛的窝头，李天顺的脸沉了下来。 他可不想吃出个食物中毒，上吐下泻可是要误事的。 “不吃拉倒，我喂狗去！”黄牢头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抓起窝头就往外走。 “等一等，晌午小灶不是吃的面吗，给他弄一碗来。”那名文吏忽然叫住了黄牢头。 “张大人，您这是？”黄牢头一愣。 “让你去你就去。”被称为张大人的文吏口气中带着严厉。 “是是。”黄牢头不敢违命，疑惑地看了眼李天顺，快步向外走去。 李天顺则看了眼文吏，不卑不亢道了句：“多谢。” “不谢不谢。”就见这位张大人道：“这位小哥，我叫张志伟，字伟杰。 我对你刚才做的诗非常感兴趣，不知可否能将此诗吟完？” “面还没来呢！”李天顺这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填饱肚子，那有功夫理他，站在那里继续翻书。 张志伟被怼得一怔，越发觉得这个死囚深不可测…… “张大人，面来了。” 此时，黄牢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走了进来，远远闻着都打鼻儿的香。 “给他送去。”张志伟冲着李天顺甩了一下头。 “啊？啊～” 就在黄牢头心有不甘的看向李天顺时，李天顺早已一个饿虎扑食夺过面碗，捧在怀里大口朵颐起来，看得黄牢头直咬牙…… 这让李天顺反而吃得更加安心，因为对方越是咬牙，就越说明这面没问题。 有狄警花护着，这货最多也就是用馊窝头为难一下自己，下毒是绝对不敢的，何况这面的味道确实不错……倍儿香！ 嗯……可吃着吃着，李天顺就感受到了一股炽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扫描着……让人觉得要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 抬眼看去，就见那个叫张志伟的文吏正直勾勾看着自己，眼神里充满着期待。 李天顺瞬间读懂了他眼里的讯息，端着碗默默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抛出了后面两句： “少年辛苦终事成，莫向光阴惰寸功。” “啪嗒！” 张志伟张大了嘴，手中的扇子跌落在地，一时竟沉浸在诗的意境里不能自拔。 …… 就在李天顺大口吃面时，京兆府尹衙门的内堂里，气氛有些压抑。 府尹王吉德手里拿着一张信札，看了看站在对面的狄婵儿，又看了看她身边那位身穿官服，腰挎长刀的中年男子。 这位王府尹脸上的肉抽动了两下，脸上现出了几分不满，几分凝重，几分无奈…… 没想到，那个叫李天顺的人犯居然还有这能耐？ 喊冤喊到了大理寺寺丞千金的头上，关键是那位狄大人还非常认可宝贝女儿的话，写了信扎让自己重审此案。 还特意派来一位心腹，六品带刀护卫赵武平陪同前来，这里不但有协查办案的成分，更有催促自己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小心翼翼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三串红灿灿的冰糖葫芦，来到狄婵儿身前小声道：“狄捕头，买来了。” 狄婵儿的眸子一亮，喜滋滋接了过来，顺手给了衙役几个铜板。 “不用，不用。”衙役连连摆手。 “拿着！”狄婵儿瞪了他一眼，衙役知趣的接过铜板，快步退了出去。 “王大人，您也来一串？”狄婵儿走到王府尹的桌案前，递上一串糖葫芦道。 王府尹的嘴角抽了抽，忙道：“狄捕头你吃你吃，我牙不好，牙不好！” “赵叔叔来一串儿？”狄婵儿又把糖葫芦递给了赵武平。 赵武平笑着摇摇头：“小姐您吃，我不爱吃甜的。” 接连遭到拒绝的的狄婵儿，俏脸上不但没有丝毫失落的意思，反而还带着几分窃喜，咬下一粒，边吃边对着王府尹口齿不清的道： “王大人，既然您看了我父亲的信，就请将人犯叫来重审，赵叔叔这里还等着给父亲回信呢。” 说完，狄婵儿还看了眼身边的赵武平。 “不错，还请大人尽快重审人犯，下官还要回去复命。”赵武平对着王府尹拱拱手，内心却是一阵翻腾。 这件事他是知道一些的，刚才他正服侍狄大人办公，小姐突然就闯了进来，说是发现了一个有可能是天大的冤案，然后就将李天顺的事说了一遍。 开始狄大人说她是胡闹，已经定了的案子岂能随便翻案？ 怎奈抵不过小姐软磨硬泡，加上小姐又将那人犯所说的疑点说了后，狄大人也感到这里确有些问题，便写了这份手扎，让自己陪同小姐来找王府尹重审此案。 看着身边的狄婵儿，赵武平暗中叹了口气…… 没办法，这位狄府千金从小就娇生惯养，就算是仗着老爹的保举做了捕头，也是三日打鱼两日晒网。 好不容易正经了一回，狄大人自然不会驳她，看来天下当爹的都不容易！ 王府尹又看了着狄杰的信札，口气里带着些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对着狄婵儿和赵武平道： “此案已经定性，就算没有找到赃物和人头，但人犯已经招供，发回重审似有些不妥吧？” 也不怪王吉德会这么说，京城出了这件惊动三法司的奇案，限期破案的压力让他吃不好睡不香，连几个小妾在侍寝时都对他有了意见。 好不容易结了案，甩掉了心里包袱，重震了雄风，如今说重审就重审，这让他的日子还怎么过，面子往哪放？ “这有什么，有疑点就该重审嘛！”狄婵儿信誓旦旦的道。 “狄捕头说得也有理，不过这件事以本官看来还要从长计议，不能说现在就重审。” 面对这个既是自己下属，又是狄大人千金的狄婵儿，王府尹开始跟她玩儿起了太极。 这时赵武平的作用就凸显了出来，就见他笑道：“其实王大人不必多虑，我家大人的意思是，此案王大人可以暗中再审……” 说完，还给了王府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身为官场老油条的王府尹，立刻明白了赵武平的意思。 那就是暗中重新审理此案，如果发现真的有疑点，自己也可以见机行事，不至于丢了官威。 况且狄大人那是大理寺寺丞，如果驳了他的面子也是后患无穷。 自己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就掉下去。 “哦哦，原来是这样。”王府尹沉吟了一下，对着外面值守的两名捕快吩咐道：“你们去把人犯带来。” “遵命。”两名捕快抱拳施礼，快步向着院外走去…… 第5章：从安兄不是犯人，是一位伟大的诗人 京尹府大牢的班房里。 “窗竹影摇书案上，野泉声入砚池中，少年辛苦终事成，莫向光阴惰寸功……” 看着李天顺狼吞虎咽吃面的背影，张志伟喃喃吟诵着这首诗，越发觉得此诗的意境当真是思之深远又回味无穷。 他又转到李天顺身前，看着他大口吸溜面条的样子，眼神是除了震撼就是震撼，情不自禁的赞道：“小哥……哦不，兄台真乃奇人也！” 就在他以为对方会按读书人的礼仪还礼时，却看到眼前多了个空碗，随后就见李天顺道： “再来一碗。” “嗯？”张志伟只是楞了一下豁然接过，对着黄牢头喊：“还不快去盛面！” “哎哎。”黄牢头答应一声，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眼李天顺，转身就向外走。 “记得多放点葱花儿！” 李天顺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吩咐，已经走到班房外的黄牢头身子一顿，跺了跺脚，喘着粗气继续向着后厨而去。 李天顺抹了把嘴，继续来到书架前翻书…… 他要多了解这个朝代的历史，这对自己非常重要，没功夫和这个张志伟扯淡。 此刻，张志伟还在一旁打量着李天顺，感到他看书的样子既专注又认真，越看越不像个杀人犯…… 这是因为饱读诗书的他始终认为，读书人是决不会干谋财害命之事的。 就算干，也不会干那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蠢事。 老师曾说过，诛心杀人才是读书人的手段。 何况此人能做出如此佳句，就冲这首诗的意境，也绝不会是那种蝇营狗苟之辈，穷凶极恶之徒。 张志伟又想起了老师曾说过‘要为翰林院广纳天下才俊’的话，同时涌起了结交李天顺的心思。 他正了正衣冠，走到书架前，对着李天顺抱拳拱手道： “这位兄台，如果你有什么冤情可尽管对我说，就冲着兄台的这首诗，我也不会让明珠蒙尘！” 李天顺抬眼看了看张志伟，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几分戒备。 这时他只想等警花妹妹，毕竟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也不想节外生枝，谁知道他安得什么心？ 第6章：我喜欢小吃货 见张志伟质问捕快为什么要给自己带镣铐，李天顺心中暗道。 还真是书生意气，我现在需要的是上堂，手铐脚镣只是旁枝末节。 对着张志伟抱拳施礼：“多谢兄台好意，可不管怎样我现在是人犯，请兄台不要坏了规矩，误了我上堂。” 说完任由两个捕快给自己戴上刑具，向外走去。 张志伟还想跟着前往，却被一个捕快拦住道：“张大人，府尹大人只见人犯，还请您留步。” 张志伟站住身形，他明白官场的规矩，以自己六品的级别吼吼捕快还行，在四品府尹面前就不够看了。 沉吟一下，他突然对着李天顺的背影喊道：“从安兄不要怕，我会一直关注你的！” 李天顺回头看看他，语气中透着感激道：“多谢，待我洗了冤屈，在与兄台把酒言欢。” …… 府尹衙门离着大牢并不远，只是隔了几个跨院。 片刻后，李天顺穿着满是血迹的囚服来到内堂外，因为内堂也是府尹衙门断案之处，为了体现威严，所以门槛足有半米高。 带着脚链的李天顺迈着费劲，他是被两个捕快一边一个架起来提溜进去的。 身体悬空时，镣铐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自我感觉就像挂在钩子上的一扇肉。 刚一进门，他就感到有三道目光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原主的记忆让李天顺认得那位王府尹。 就见他端坐在公案后，圆胖的脸上神色冷冽，嘟噜腮，鲶鱼嘴的鼻子下留着一抹狗油胡儿，正目光冰冷的盯着自己。 在王府尹的下首，坐着一位身穿黑色官袍，刀挎长刀的中年男人，鼻梁高挺，太阳穴鼓鼓的，双目精光四射。 另一位自然就是警花妹子狄婵儿了！ 她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小腮帮一动一动，隐约可见一个圆圆的东西在里面起伏着，眉目间难掩得意的笑。 官袍下是一双小巧的黑色官靴，一荡一荡甚是好看，地上掉落着不少山楂核儿，还有两根竹签子。 结合她刚才被自己吓掉的半个香瓜，李天顺似有明悟，警花妹子应该是个小吃货，不过我喜欢…… 李天顺刚对小吃货含笑点点头，堂内就响起了王府尹那颇具威严的嗓音：“李天顺，你好大的胆！ 日前当堂认罪时为何不喊冤，你可知拒不认罪的下场嘛？” ……果然官威大得很，见面就给自己扣了顶大帽子。 还日前认罪，老子日你大爷！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就意味至少成功了一半，李天顺异常冷静的回道：“府尹大人，我就是被冤枉的。 还是那句话，让我看案卷，让我看现场，让我看尸首，如我不能自证清白，甘愿伏法！” “来人，取案卷。” 王府尹明显不想和李天顺废话，交代一声，外面走进一名衙役，将一沓纸的递给了李天顺。 李天顺接过案卷，看起了上面的内容，神情专注而认真。 在上一世的刑侦手段里，案卷分析是破案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能在一定程度上还原犯罪现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原主的供词，说什么是自己见财起意，杀了刘掌柜云云…… 李天顺白了眼堂上的王府尹，继续向后翻看，下几页都是案发现场的描述。 大致内容是院落的地上有一滩血迹……尸体横卧在正房内的竹床上，竹床周围同样溅满血迹。 怀疑凶手是在屋外将人杀死，在拖到竹床上斩下的头颅。 屋里的财物被抢掠一空，藏在床下的百宝箱被打开，铜锁完好……无目击证人……未找到凶器等等。 李天顺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这份案卷能给他带来的信息并不多，虽然有一些疑点，但这些疑点并不能证明自己就是清白的。 “看出什么了吗？”见李天顺的表情有些茫然，王府尹语气冷漠的问道。 “没看出什么。”李天顺将案卷还给了身边的衙役。 听到这话，一旁的赵武平就是眉头一皱。 狄婵儿也不吃糖葫芦了，张着小嘴看向李天顺，心说你小子的表现也太差劲儿了吧，刚才的自信都哪去了？ 这让她很不安，甚至产生了自我怀疑的想法。 如果这小子真是利用自己来了场闹剧，爹爹不得拿这事说自己一辈子！ 王府尹怒了，猛一拍桌子叫道：“大胆贼子，竟然敢戏弄本官，来人呐，给我……” “等等。”李天顺的声音比他还大，一脸正色道：“这案卷写得太模糊，我要看尸体。” “对对，再看看尸体。”狄婵儿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也跟着叫道，看起来比李天顺还急。 见小姐说了话，赵武平抬手挥退冲进来的衙役，对王府尹道：“王大人请稍安勿躁，下官也认为等他看了尸首再说为好。” “嗯……”王府尹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吟，看向李天顺抛下狠话：“好，本官和你一起去。 不过我告诉你李天顺，如果再看不出个所以然，本官就先打你个骨断筋折，然后再活剐了你！” 说完一甩袍袖，气鼓鼓就向外走。 这位王府尹的脾气很暴躁，应该是到了男性更年期，或者是某些方面力不从心所致…… 李天顺腹诽着，在衙役的押解下出了内堂，后面跟着狄婵儿和赵武平。 …… 赵掌柜的遗体存放在府尹衙门的仵作房里，好在此时正值隆冬时节，停尸房里的味道对李天顺来说还算‘清爽’。 可王府尹和狄婵儿一进来就捂住了口鼻，细心的李天顺还从狄婵儿的大眼里看出了几分惊恐。 很是怀疑她是不是靠着老爹才坐上捕头位置的新警花？ 倒是她身边那位叫赵武平的武者，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来他应该是刀尖儿上舔过血的人，李天顺猜测。 在衙役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一个蒙着白布的尸体前，衙役拱手道：“大人，这就是刘掌柜的尸体。” 李天顺二话不说，走过去猛得掀开了白布。 一个浑身满是血迹的无头尸体，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的脖颈处是一个硕大的空洞，上面堆积着一层厚厚的黑色血茧，隐约可见颈椎骨的断面，灰白色的气管和食道，向外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呀！”狄婵儿下意识轻呼一声，躲在了赵武平身后，不过依然好奇的向尸体张望着。 这要是在掺点福尔马林，味儿就更正了……李天顺眯着眼，在死者身上仔细观察着。 脖颈处伤痕累累，看来不知被剁了多少刀才砍下了头，从颈椎断面的痕迹来看，应该是由菜刀一类的刀具所致。 抓住尸体的大腿，李天顺做了几下弯曲的动作，发现尸体的柔软程度与常人无异。 一般情况下，人在死后三十分钟到两小时内会逐渐硬化，九小时到十二小时会完全僵硬，三十个小时后会再次软化，七十小时后恢复原样。 然后就是持续腐败，越来越软，最后南流北淌，变成微生物和细菌的天堂…… 结合仵作房里的低温环境，死亡时间和案发时间是对的上的。 第7章：验尸 李天顺将尸体的衣襟解开，露出了胸腹部，见上面已经出现了紫红色的尸斑，像是生抽溅在衣服上的颜色。 好在腐败程度不算大，还可以用肉眼观察，李天顺默不作声继续查看着。 胸腹部没有明显的伤痕，将尸体翻过来查看背部，这里的尸斑与胸腹部明显不同，呈片状分布…… 看到李天顺认真的样子，狄婵儿半个小脑袋从赵武平的身后探了出来，好奇的问：“你会验尸？” 李天顺想了想道：“我来京城前曾遇到过一个云游老道，是他教我的。” “怪不得你要看尸体！”狄婵儿对李天顺又有了新的了解，继续问：“这些红色的斑块是什么？” 果然是个新警花……李天顺看了她一眼：“这是尸斑，血管里的血液停止流动后，在重力的作用下沉积形成的。” “什么叫重力？”狄婵儿好奇的又问。 李天顺边继续验尸边道：“能使物体获得重量的‘万有引力’和惯性力的共同作用叫重力。” 狄婵儿和赵武平都听得一头雾水…… “一派胡言！”王府尹皱着眉，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 现在的李天顺在他眼里就是个疯子，不过他要看着这个疯子把戏演完，再亲手弄死他！ 尸体已经验的差不多了，李天顺又想到了什么，看着尸体脖颈处那骇人的伤口，头也不抬的道：“把验尸格目给我。” 随意的语气，给人感觉他就是这间屋子里最大的官。 王府尹压着火瞪了李天顺一眼，对着身边的衙役点点头，衙役当即离开，不一会儿就取了验尸格目递给李天顺。 没有厮打的痕迹……死的时候背部朝天……衣衫不整……身上的财物被抢掠一空…… 谋财害命是肯定的，这是李天顺的初步判断，但尸体为何衣冠不整呢？ 难道是……李天顺将验尸格目还给衙役，突然看向狄婵儿道：“狄浦头，如果方便请转过身去。” “什么意思？”捂着口鼻的狄婵儿，发出了不解。 “我要扒他的裤子。”李天顺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和自然。 “啊！”狄婵儿忙转过身去。 赵武平脸色僵硬，不知道李天顺要干什么？ 王府尹的狗油胡跳动了两下，他现在不但确信李天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而且还怀疑其是个变态！ 另一边，李天顺已经解开了尸体的腰带，从囚服上扯下两块布包在手上，将尸体翻过来仔细查看着。 与此同时，可以听到身后传来了王府尹的干呕声…… 李天顺也不理他，帮死者穿好裤子后，又用手在尸体的后背一路摸到肩膀，再到手臂，不时轻轻按捏着…… 此时的狄婵儿已经转回身，继续用那双灵气四溢的眸子盯着李天顺看，忍不住又问：“你脱他的裤子要看什么？” 这种事不宜问，会影响你未来的食欲……李天顺边在尸体的手臂上摸着，边淡然道：“没什么，就是感兴趣。” “够了、够了！”侧旁终于传来了王府尹那忍无可忍的怒吼： “来人呐，把这个胡搅蛮缠，亵渎尸体的变态给我拿下！” 门外立刻冲进两个衙役…… “等一下。”李天顺大声喝止了衙役，眼中闪过犀利的光芒，缓缓开口道： “这个案子虽然还没有破，但有一点我现在可以确定，这具尸体并不是刘掌柜本人。” 顿时，这句话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狄婵儿和赵武平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王府尹，心里皆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会吧……堂堂府尹连被害者都能搞错？ “你特么拿我当傻子呀……”王府尹双目圆睁，指着李天顺大骂：“竟敢戏弄本官，来人，给我拖下去！” “且慢。”这次是赵武平喝退了衙役，他目光炯炯地看向李天顺：“你这么说可有依据？” “我有。”李天顺指着尸体，口气异常坚定的道： “刘掌柜是个左撇子，平日里都是用左手论锤打造首饰，所以他的左臂要比右臂粗壮，手上也有厚厚的老茧。 第8章：闹鬼 “府尹大人，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连被害人都弄错了，怎么能再怀疑他呢？”狄婵儿开始为李天顺打抱不平。 “呵呵！”王府尹干笑两声道：“狄捕头有所不知，按我大齐律，像这般情景李天顺还是疑犯。 就算现在没有杀人的罪证，也要关在牢里，什么时候等抓到真凶才能放他出来。” “是吗赵叔？”平日不爱读书的狄婵儿回头问赵武平。 “不错。”赵武平道：“按大齐律，李天顺还要继续呆在牢里。 如果想出来，也需要有功名的人担保，在至少交一百两银子的保释金。” 听到这话，李天顺只觉眼前一阵发黑……我去，一百两银子！ 原主的记忆告诉他，这个时代的一百两银子，足够一个普通家庭过上十年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那个自己还没见过面的‘舅舅’就是个买炊饼的小商贩，家里还有舅妈和两个妹妹要养，根本没钱保释自己。 而原主的积蓄，只有可怜巴巴的五吊铜钱！ 就见狄婵儿看向赵武平道：“赵叔，银子不是问题，还有，爹爹不就是有功名的人吗？” 李天顺越看这妹子越顺眼…… “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赵武平沉吟一下对狄婵儿低声道： “狄大人是这件案子的翻案人，如果做了担保，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天顺的心情仿若坐过山车。 封建社会可没有拘留十五天的说法，指望这个就知道刑讯逼供的王府尹破案，估计自己能老死在牢里。 没法子，如今只能帮这个糊涂官破案了……李天顺看向王府尹：“王大人，如果我能帮你破了这个案子呢？” 王府尹也看向李天顺，小斗鸡眼转了转。 通过刚才的验尸，他不得不承认李天顺的推断很有道理，如果他能帮着破案未必不是件好事。ζΘν荳看書 况且这样一来，也等于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回旋的余地，在狄大人那里也有交代…… 想了想沉声道：“如你能破的了案，那本官不但会还你清白，而且还会额外奖励你。” “成交。”李天顺斩钉截铁的道：“还请大人带我到现场一看。” “来人，备轿，本官要去刘掌柜的首饰店。” 王府尹当即对着衙役吩咐道，走到门口时却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眼李天顺，对衙役又道： “去了手链脚铐，给他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给他也备顶轿子。” …… 府尹衙门离着刘掌柜的首饰店有段路程，李天顺坐在一顶两人抬的小轿里，前面是王府尹坐的四人抬大轿。 对于王府尹为何给自己这个‘嫌犯’也弄了顶轿子，李天顺已是猜到了其中的缘故。 这货绝不是良心发现，或是心疼自己身上有伤，而是不想让自己在大街上招摇过市，折了他官老爷的面子。 如果破不了案，依然会被他毫不犹豫关进牢里。 李天顺十分清楚，去看现场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若翻不了盘就悲催大了！ 么的，别人穿越不是有金手指，就是穿成个公子、王爷、皇帝什么的，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一上来就是地狱模式。 这让李天顺对穿越的美好幻想碎了一地，有的只有恐慌与焦虑。 怀着这种心情，他自然没有心思去欣赏大街上繁华的景象。 好在看到骑马走在前面的狄婵儿，看到她那随着马背一颠一颠的翘臀儿，还能给人带来些心灵上的调剂…… 很快，一行人就抵达了刘掌柜的首饰店。 这是一座小院落，西侧是一条蜿蜒的河，既听不到主街上的喧闹，又不至于离着主街太远，对前来惠顾的客人来说远近也正好合适。 院门上贴着京兆府的封条，门口的台阶上，蹲着一名须发灰白的老吏看守着。 一看府尹大人来了，老吏忙一脸奴才像迎了上去：“小人参见府尹大人，您怎么来这里了？” 王府尹扳着脸道：“开门。” “哎哎。”老吏忙撕开封条，随着一阵“吱吱呀呀”让人牙酸的声音响过，黑色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大人请。”老吏拍拍手上的灰，在前面引路，走路的样子有些畏首畏尾。 王府尹带着李天顺、狄婵儿、赵武平鱼贯而入。 李天顺看到，这座院子里分别有一间正房和两间厢房，白墙灰瓦，房梁上都挂着白布灯笼，立柱上油漆斑驳。 一条鹅卵石铺设的小路将三间房子相连，整座小院透着一股萧条阴寒之气，隐约还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随着衙役把院门“咣当”关上的瞬间，众人发现老吏竟被吓得浑身一抖，脸上现出了几分惊恐的神色。 “你怎么了？”王府尹沉着脸问道。 他认为这个老吏很不懂规矩，在自己面前失了礼。 “没，没什么大人。”老吏紧张的道。 “没什么？”王府尹的口气里充满了严厉：“说，怎么了？” “是是……”老吏左顾右盼了一下，压着声音道：“大人，这宅子昨日有些闹鬼！” “什么？”王府尹的眼睛瞬间圆睁，狄婵儿和赵武平也是一愣。 已经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的李天顺眉头微微一皱，走向老吏问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第9章：非常怀念监控比鸟儿都多的上一世 正房是间大概有四十多平的房子，李天顺记得原主送餐时进去过两次。 里面的陈设没什么变化，一张圆桌，几把椅子，两个立在墙角的衣柜，不过已经翻得乱七八糟。 里屋有一张竹床，挂着的帷幔上依然可见斑斑暗黑色的血迹，因为没有生火盆的缘故，凛冽的寒风从大门吹进来，让人感到如同置身在冰窖里。 屋里静得出奇，除了风声外几人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发出“沙沙”的声响，渗人心魄。 这让那老吏越发觉得那鬼还在这里，随时会张开獠牙吃了自己。 要不是为了混碗官饭吃，恐怕他早就溜之大吉了。 看着地面上杂乱无章的脚印，李天顺皱了皱眉……好吧，这年头还没有足迹学的概念。 顺着地上残留的血迹走到竹床前，指着上面的被褥问老吏：“怎么这么乱？” 老吏颤巍巍回道：“府里的捕快们翻的。” “你怎么知道？” 老吏：“查看现场那天我也在。” 李天顺俯身看看床下，又问：“那个装钱的箱子呢？” “已经被捕快拿走了。”老吏想了想又补充了道：“里面除了剩下几个铜板，什么都没了。” 案卷里也不写这些细节，屋里的痕迹也被毁的一塌糊涂，这简直就是在蓄意破坏现场…… 就在李天顺暗自吐槽时，狄婵儿问道：“可发现了什么？” “这里不是杀人的地方，而是被害人被砍头的地方。”李天顺看着床头处的刀痕道。 “何以见得？”狄婵儿问。 李天顺指着屋外的血迹道：“从血迹的路径与死者后背的拖痕分析，凶手应该是在屋外将被害人打死后，再拖到竹床上的。” “哇，这你都能看出来。”狄婵儿轻呼一声道。 哪知侧旁的王府尹淡淡的来了句：“案卷里写着呢。” 狄婵儿俏脸顿时一黑，李天顺却毫不在意，继续在竹床周围观察着……案卷里写着的东西他也要核实不是？ 李天顺看向老吏又问：“当时尸体在竹床上是什么姿势？” 老吏：“一只脚在西边的床上，一只脚悬在床沿，头……哦不，是身子在东边，肚子朝上，两条手臂摊开。” “平日里刘掌柜是不是头东脚西睡觉？”李天顺问道。 “应该是的，当时枕头也在东侧。”老吏回道。 王府尹觉得李天顺问的这些问题就是废话，有些不耐烦的道：“李天顺，你到底能不能发现线索？” 旁边的赵武平也皱起了眉，他也感觉李天顺问的问题没什么新意。 只是同样在屋里搜索过的他也没发现什么，所以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看着李天顺。 只有狄婵儿依然对李天顺信心满满，抿着小嘴关注着他。 “王大人你别急，有些事我还要想想。” 李天顺说到这时，突然毫无征兆的一个跃起，“噗通”一声倒在竹床上，模仿死者的姿势双臂摊开，一只脚从床沿上耷下来。 要不是此刻他的头还在左顾右盼，不知在看着什么，还真不由让人联想到躺在上面的就是那具死尸！ 即使这样也把众人吓了一大跳，离床最近的狄婵儿尖叫一声，像只受惊的兔子“蹭”得蹦开。 “你干什么？”王府尹眼睛瞪得溜圆，大叫道。 设身处的遥想现场都不懂……李天顺白了他一眼，一脸神秘的道：“别打岔，我正在试图与死者的亡魂进行沟通。” 此时恰好又一阵小北风从门缝吹了进来，时弱时强带拐弯儿的“呜呜”声，让人不禁联想真有什么东西飘了进来…… 慌得狄婵儿一下躲到了赵武平身后，王府尹脸色发白左看右看，只有赵武平还算镇定，但手已不由自主按在了佩刀上。 那个老吏更是把身子缩成一团，颤着声道：“来了、来了、真的有鬼来了！” “呼”得一下，李天顺猛然又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勾勾看向赵武平…… 这下该轮到赵武平不淡定了，难不成这小子真可以与亡灵交流？ “苍朗”一声刀已出鞘三寸，对着李天顺喝问：“你要干什么？” “赵大人，您是玩儿刀的高手，看看看这些刀痕是不是菜刀所至？”李天顺淡定地站起身，指着床头上几处刀痕道。 赵武平白了李天顺一眼，心中暗道，你何时听说玩刀的高手用菜刀了？ 不过还是俯下身看向那些刀痕……渐渐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道：“不对呀，菜刀砍成什么样我不知道，不过我看这刀痕更像是某种利刃，比如说短刀。” 李天顺当即对着老吏吩吩咐：“这位官差，麻烦你出去借把菜刀来。” “借菜刀干什么？”老吏问道。 “让你去就去，瞎问什么？”急于想知道李天顺要干什么的狄婵儿，吼了老吏一嗓子。 “哎哎。” 老吏忙一路小跑着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就从邻居家借来一把菜刀。 李天顺接过刀，在竹床上用力砍了几下，果然发现刀痕与原来的刀痕不一样。 菜刀的刀痕平而浅，原来的刀痕深而短。 到了这一步，就算不是捕快出身的王府尹也明白了什么，怒气冲冲的道：“这帮捕快是干什么吃的，连凶器都能搞错！” 说完又看向李天顺道：“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 听到这话，狄婵儿也看看向李天顺，期待着他能说出什么破案的线索。 哪知就见李天顺耸耸肩道：“只能说明大人英明，发现了那些捕快们都是笨蛋。” 随即李天顺又补充了句：“当然，狄捕头除外。” 狄婵儿笑了。 “你……”王府尹气得张口就要骂人。 “大人息怒，不过还是可以推断出线索的。”在王府尹发彪前，李天顺打断他继续道： “据我所知，大齐律是禁止民间私藏兵器的，所以可以看出凶手是早有预谋。” “嗯。”王府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又见李天顺走向院内的鹅卵石小道，边指着正房的窗户边道：“屋内门窗完好，刚才我看到院墙上也没有翻越的痕迹，基本确定是熟人做案。” “何以见得？”王府尹听得入神，不由自主的提问。 李天顺：“这条小道虽是凶手杀人的地方，但从通往屋内的血迹只有拖痕，并无大量崩溅来看。 说明死者是在毫无防备的作状态下，被某种钝器一击毙命的，这就更加证明死者与凶手是认识的。” 狄婵儿眼中希望的小火苗再次燃起， 赵武平也缓缓点头，口气中带着些许赞许道：“你果然有些破案天赋。” 这下该轮到李天顺苦笑一声，因为他知道，自己发现的这些线索对破案其实没多大帮助。 妈的，这个刘掌柜连个老婆都不娶，现场的证据又被毁得一塌糊涂，让我怎么往下查？ 李天顺非常怀念监控镜头比鸟儿都多的时代，眼睛不由向上盲目的看去。 突然，他的瞳孔一缩！ 第10章：死的不是刘掌柜 “怎么了？” 见李天顺径自来到右侧的厢房下，抬头看着高悬的白灯笼，狄婵儿好奇的问道。 李天顺的嘴角慢慢勾了起来，对着老吏吩咐：“快去找把梯子，把这盏灯笼弄下来。” “梯子，这时候上哪去找梯子去？”老吏有点儿懵，随即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临街的店铺应该有，我去看看。” “不必。” 一旁的赵武平忽然道了句，就见他看了眼头顶的灯笼，脚尖轻轻一点，身形竟如一只大鹏展翅般腾空而起，向着那灯笼就抓了过去。 李天顺…… 我去，从地面到灯笼顶端的距离至少有四米多高，这货居然不用助跑，连膝盖都没弯一下，就平地飞起这么老高…… 这应该就是传说里‘上房不用梯子’的轻功吧？ 这边，摘下灯笼的赵武平突然发出一声轻咦，身形刚落地就看向李天顺道：“这里面好像有东西。” 王府尹、老吏和狄婵儿都是一惊。 “打开它。” 随着李天顺话音落下，“刺啦”一声，赵武平已是手起刀落，在灯笼上划开一道大口子，现出了里面一团油脂包裹的圆形物体。 有你这么查看证据的吗，真是个武夫…… “赵大人您辛苦，下面的活儿让我来，让我来。”见赵武平挥刀还要砍，李天顺忙阻止了他。 俯下身慢慢打开油纸包，就见里面还有一层油纸，两层油纸间还充斥着一种灰白色的粉末。 李天顺提鼻子一闻，一股带着轻微灼烧感的咸味传来，他马上回头对着众人道： “是生石灰，大家不要站在下风头，小心迷了眼，我们把它拿到屋里去。” 说着就用衣袍下摆兜住油纸包，像捧宝贝似的回到正房，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小心翼翼打开第二层油纸，众人不由“啊”的齐声惊呼起来。 在生石灰的包裹下，豁然现出了一颗五官挪移，双眼圆睁的人头，在窗外阳光的映衬下更显恐怖异常。 “哈哈哈……”就在大家还没缓神的时候，李天顺忽然大笑了起来。 第11章：诗惊两大儒 就在王府尹回到衙门，命手下衙役照李天顺所说，把真凶已经认罪，案剑已经结案的消息散布出去时。 位于皇城东门外的翰林院里，两位老者正在一处暖阁中对坐饮茶。 其中有一位身穿紫袍，一片白胡飘洒前胸，但皮肤却红润泛光的老者，正是翰林院大学士聂贤，自留人，号东南居士，天治二年状元。 他在翰林院耕耘十余载，已经将这座以前只是安置文学、经术、卜、医、僧道、书画、奕棋人才的待诏之所，变成了以文学之士为主，专掌内命的朝廷大部。 坐在他对面身穿一身红袍，矮矮胖胖，有些谢顶，蓄着长髯的老者叫岳华峰。 如今官居翰林待诏，朝廷三品大员，聂贤的副手兼发小，因喜好诗词，有当今诗仙之美誉！ 就在两人正在讨论如何更好为翰林院广纳人才时，有下人进来禀告道：“ “聂大人，张志伟张大人说有要事求见。” “让他进来。”聂贤从不在自己的得意门生面前端架子，抿了口茶道。 下人领命，不一会儿就见张志伟气喘吁吁走了进来。 聂贤眉头微微一皱：“何事如此慌张？” “老师，学生有一事想请您帮忙。”张志伟躬身施礼道。 “讲。” 张志伟稳了稳心神，就将李天顺的案子言说了一遍。 聂贤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用带着几分埋怨的口气道：“志伟，这是京兆府的事。 就算此人有什么冤情，咱们翰林院也不宜插手，为师劝你还是不要管这等闲事。” “可是老师，这个李天顺可是学生今生罕见的一个大才。”张志伟急了，连嗓门都提了八度。 “大才？” 聂贤眉梢轻动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子颇有些才气，素来不肯轻易服人，可今日竟把一个死囚说成‘大才’，这事还真有点儿意思！ “是的。”张志伟忙回道：“此人在学生面前做了首诗，堪称绝句！ 学生认为，这样的人应该就是我们翰林院急需的人才，且学生也观察过他，认为他绝不可能是那种图财害命之人。” “绝句？说来听听。”一旁号称诗仙的岳华峰也来了几分兴致。 “是。”张志伟答应一声，清了清嗓吟道： “窗竹影摇书案上， 野泉声入砚池中。 少年辛苦终事成， 莫向光阴惰寸功。” 顷刻间，两位大儒的身子都是一震。 号称诗仙的岳华峰，张嘴看着眼前的张志伟，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首诗写得太绝了！ 语言上平易浅近，质朴自然，没有一个难解的字句，毫无半点雕琢的痕迹，却出语警策，情意深重。 特别是前两句，写窗外的竹影子在书桌上摇曳，野外泉水叮咚，仿佛流入了砚台中。 描绘了竹影添案，泉流入池的情景，画面有动有静，意境美妙。 一个‘摇’字生动表现出了竹影曼妙灵动、摇曳生姿的画面感，一个‘入’字营造出了野外泉水，静默融入砚池的清幽意境。 更是烘托出后两句里的少年性情高洁、勤奋好学的形象，又间接含蓄告诉世人，年轻时努力是有益于终身的大事，面对匆匆逝去的光阴，绝不能丝毫放松自己。 这种诗——自己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而一旁的聂贤也正沉浸在这首诗的意境中，喃喃自语“果然是好诗，果然是好诗。” 他知道能作诗的人有很多，但能做出这般千古绝句的人，在他有生之年还真没见过一个活着的。 随即又急问张志伟：“李天顺师从何人，怎么老夫从没听过有这号人物？” 张志伟答道：“学生也问过他，可他说只读过几年私塾，其余的都是自学成才。 而且学生也确认了这一点，当时他身穿囚服，却仍不忘在京兆府的班房里苦读经典，由此就足可以看出此人视书如命，意志坚定！” 天才，此子绝对是个天才…… 聂贤再次被惊到了……什么叫身陷囹圄还不忘读书，这就是，一时手里的茶杯都忘了放下。 要是能把这个人弄进翰林院，再成为自己的学生，以后定是朝廷栋梁之材，也会为自己留下一段‘慧眼识大才’的千古佳话！ 就在这时，就见岳华峰忽然对着张志伟叫道：“快、快拿着老夫的名帖去京兆府。 就说这个李天顺是老夫的学生，告诉府尹此案必须要重新审理，届时老夫也会一并参加。” 一旁的聂贤立时明白了岳华峰的心思，也忙看向张志伟道：“不行，志伟你拿着为师的名帖去。” 岳华峰轻哼一声：“留人兄，你这未免也太不够意思了，我想收个学生你还跟我抢？” “这不是抢不抢的事，我是翰林院大学士，这样一个人才，理应收到老夫之麾下。” “不行，老夫以诗词擅长，这个学生老夫收的是名正言顺。” “老夫的官比你大，你要听我的！”聂贤有些急眼了。 “大又如何，自古学生认老师，也没有比谁的官大这一说？”岳华峰奋起反驳。 “你！” “我怎么了？咱们好了几十年，你还想因为这件事弹劾我不成？” “你以为老夫不敢吗？” “你去呀！” 张志伟顿时感到一阵麻爪儿，真怕这两位大儒当着自己的面动起手来。 到时可怎么拉…… 好在两人一直吵到面红耳赤，跃跃欲试也没动手，最后还是聂贤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才将此事占时平息下来。 就是先把这个案子弄清楚，救出人后，让李天顺自己选择拜谁为师。 岳华峰想想也有道理，便让张志伟去找京兆府府尹，但前提是不能拿任何人的名帖，而是要以翰林院的名义去。 张志伟不敢怠慢，骑上马就飞奔到了京兆府，见了王府尹也不客套，直接将翰林院两位大儒的意思转达给了他。 王府尹一听就蒙了，这个李天顺到底是什么人？ 先有大理寺狄大人要求重审此案，后有翰林院一位二品大学士，一位三品待诏表示关注，这些人可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为了先把自己摘干净，王府尹当即就把李天顺定下的计策告诉了张志伟，还不忘信誓旦旦说自己已经开始帮助李天顺云云…… 听到这些后，张志伟的心才放下一半，又骑马飞奔回翰林院，将此事原原本本禀告了聂贤和岳华峰。 这让两位大儒对这个李天顺更是另眼相看，告诉张志伟要继续关注此事，一旦李天顺自证清白后，就尽快把他带到翰林院来见他们。 第12章：蹲守 离着刘掌柜店铺不远，一户被临时征用的小院里，李天顺正在用竹条和麻绳制做着什么…… “怎么吃了一个就不吃了，在来一个。”狄婵儿将一个胡饼递了过来，因为嘴里还嚼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比起胡饼，我更愿意‘吃’你小巧白皙的手…… 李天顺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吃的，不就是面饼上撒了些芝麻吗，有机会我给你做蒙古馅饼，那才叫一咬一口油呢！” 因为要对他们的行踪保密，所以李天顺就请赵武平在街上随便买了些吃食充饥，他就买了这个时代最普遍的干粮——胡饼。 只是李天顺没想到这玩意是真难吃，就像一个死面疙瘩，粗糙的直刮嗓子。 刚才要不是及时用葫芦瓢在大瓮里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顺了下去，恐怕都能被噎死！薆荳看書 啧，也别把胡饼说的一无是处，至少是原生态无转基因食品。 “馅饼我知道，可蒙古又是什么好吃的？”狄婵儿不明所以的问道，眼神里带着小期待。 李天顺才想起来这时还没有蒙古族，如今只有它的前身，叫突厥。 笑着解释道“蒙古不是吃的，只是一个名称而已。” “不管怎么说，一咬一口油那一定很好吃！” 就在狄婵儿憧憬着蒙古馅饼时，赵武平走了过来，看着李天顺手里巴掌大小，像是小弓模样的竹子问道： “你在做什么？此物看起来怎么像是一种暗器？” “这不是暗器，准确来说是种捕鼠工具，又叫老鼠夹子。” “老鼠夹子？”恻旁的狄婵儿纳闷的道：“我听说别人捉鬼都用黑狗血什么的，难道你捉鬼要用老鼠不成？” 李天顺也不正面回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将麻绳拧上劲，挂在了竹条上。 好奇心旺盛的狄婵儿就要伸出手去捅，却忙被李天顺拦下道：“不可”。 就见他从捡起一根树枝，往老鼠夹子的边缘轻轻一碰。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中，大拇指粗的枯枝竟应声而断，吓得狄婵儿把已经缩回去的手又背在了身后。 “嘶！” 从小在乡下长大，深知鼠害难平的赵武平吸了口气，赞道：“这东西看起来简单，可真要是捕起鼠来，绝对可以称之为神器，你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瞎琢磨出来的。” 李天顺头也不抬的道，将老鼠夹重新支好，小心翼翼放在了那盏装过人头的白色灯笼里。 “你这又是何意？”赵武平不解的问。 “我想这鬼八成会冲着这灯笼里的人头来，我准备给它加点儿小料儿。”李天顺笑着道。 闻听此言的狄婵儿道：“原来老鼠夹子是用来夹鬼的，其实用不着，真要是有鬼，赵叔叔也能一刀劈了它！” “能不正面交锋就不正面交锋，用老鼠夹子试探一下更好。”李天顺的笑容里现出几分坏意。 “你确定它今晚就能来？”赵武平又问。 李天顺的脸上露出几分自信：“即使它今晚不来，少则一两天，多则三四天，它也一定会现身。” 说到这时，李天顺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如果真蹲守到了那个鬼，还请赵大人践行‘敌动我不动’的原则，在没看清对方意图前决不轻易现身。” “你对蹲守还挺有经验嘛！”赵武平赞许的看了眼李天顺，指着地上的竹条又道：“能给我也做一个吗？” 李天顺伸出一根手指：“一只蒸肥鸡。” 赵武平笑着点头，李天顺当即就拿起剩下的竹条，做起另一个老鼠夹来。 赵武平在一边看一边在心中暗想，这老鼠夹看起来很简单的，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 …… 入夜时分刮起了凛冽的北风，把刘掌柜庭院里的树刮得不住摇摆，在月光的映衬下仿若鬼影摇曳，让这座凶宅更显阴深恐怖。 在那间发生过砍头的正房里，三个人影正蹲在地上，透过窗户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听着远处街道上更夫打来的棒子声，李天顺知道现在大概是半夜十二点，不由打了个哈欠。 看着一旁目光如电的赵武平，他很是佩服，这位大叔果然是练武的，精力旺盛的很！ 可看到同样困意全无，双眼冒光的狄婵儿时，李天顺忍不住小声问道：“不困吗？” 据他所知，女人好像都挺能睡的，特别是漂亮女人。 “嘘……小点儿声，小心惊倒了鬼！” 狄婵儿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突然又觉得说这话让自己很没面子，又忙解释：“其实我不怕鬼，就是有点儿……有点儿……” 李天顺一乐：“有点饿是不是？” “你怎么猜到的？”狄婵儿眼中一亮道。 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小吃货……李天顺一脸正色道：“因为蹲守是很耗费体力和精力的！” 说完就看向赵武平：“赵大人，把你买的那只蒸肥鸡拿出来吧。” 闻听此言，狄婵儿也一脸期待看向赵武平。 赵武平点点头，从百宝囊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 打开的瞬间，在外面月光的照耀下，一只黄灿灿，香喷喷的蒸肥鸡已映入眼帘，正是赵武平答应李天顺教他做‘老鼠夹’的报酬。 片刻后，就只有赵武平一个人在观察外面的动静了，而李天顺和狄婵儿则蹲在地上认真的掰着肥鸡…… 嗯，这个时代的鸡就是好吃，绝对是百分百纯绿色，吃虫子长大的溜达鸡！ 李天顺嘴里咬着一个鸡腿，手里还攥着一个鸡腿，一副饿死鬼托生的样子。 “你怎么把两个鸡腿都拿走了？”狄婵儿埋怨道。 “你吃鸡翅膀，这玩意儿才是女孩子该吃的。”李天顺迅速解决了嘴里的鸡腿道。 “为什么？”狄婵儿很是不解。 “因为吃了鸡翅膀后会更加心灵手巧。” “还有这么一说？” 李天顺郑重的点点头，将手中另一个鸡腿也快速塞进嘴里，用力一撸，顷刻间就将其变成了骨肉分离状。 狄婵儿则撕下一个鸡翅膀，将信将疑吃了起来，不过小嘴里还是嘀咕着：“可我觉得还是鸡腿更好吃……” 就在李天顺想去掰剩下的那个鸡翅，并给她灌输‘吃鸡胸脯补胸，吃鸡屁股补屁股’的概念时，突然看到赵武平做了一个上举的手势。 李天顺和狄婵儿同时身子一震，向窗外看去…… 第13章：果然是他 就见在月光的照耀下，对面院墙的底部，一片柴火堆的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悠悠的洞口。 李天顺这时才发现，那里原来有一个暗门。 这时，又见一只肤色乌黑的手从暗门里缓缓伸了出来。 随即就爬出一个身穿黑衣，全身湿透，披头散发，长得青面獠牙的怪物，竟与老吏描述的厉鬼一模一样！ 它乌黑色的手里还提着一把明晃晃短刀，头发上不住滴下的水落在短刀上，在静夜里发出轻微的金属声，更显煞气逼人。 我靠，还真有鬼！ 这一刻李天顺身体紧绷，肾上腺激素疯狂分泌……嗯，不对…… “哇唔。” 恻旁的狄婵儿吓得忙捂住了嘴，不知不觉将含着的半个鸡翅吞了下去，惊恐的看着外面的恶鬼，娇躯微微颤抖着。 赵武平也是浑身一震，手已然握在了刀柄上，看样子就要拔刀。 就在这时，李天顺对着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 “赵大人不要妄动，他应该不是鬼，看看他要干什么？” 不是鬼？人有长成这样的吗？ 赵武平和狄婵儿一齐看向李天顺。 李天顺神色镇定的小声道：“他的脚没有不沾地，还有喘气声，脸上应该是戴了面具。” 听了这话，赵武平和狄婵儿忙再次向外看去。 可不，正如李天顺所说，就见外面那只恶鬼正发出沉重的呼吸声，脚也在鹅卵石小路上踩出了一个个水印，在月光的反射下异常清晰。 狄婵儿明显松了口气，而赵武平却在心中道了句：惭愧！ 自己一个身经百战的人还不如一个酒馆的小伙计，被这假鬼一时吓得乱了分寸，竟没有及时发现这些细节。 就见假鬼先是捏手捏脚在院中巡视了一圈，随后便来到厢房屋檐下，抬头看向高高挂在头顶上的那盏白色灯笼。 赵武平和狄婵儿同时瞥了李天顺一眼，皆在心中暗道，还真让你猜对了，这人真就是奔着那人头去的。 可李天顺看的却不是这些，虽然这个假鬼的脸上戴着面具，但上一世从警的职业习惯，还是让他紧盯着对方面具后的一双眸子。 他发现这个假鬼在院子里四下探查时，眼神却在西侧的鸡窝处多停留了两次。 就见那假鬼双膝一弯，整个人从地上已是直接窜起一丈多高，一只手作鹰爪状，向着那盏白色的灯笼就抓了过去。 虽然他跃起的姿势没有赵武平那样如大鹏展翅般潇洒，但也让李天顺三人心中微微一惊。 此人也会武功！ 紧接着，他们就听到灯笼里传来了“啪”的一声脆响，然后就是一声闷哼。 随着那假鬼将手闪电般从灯笼里抽出，狄婵儿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她看到那个假鬼的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竹夹子，因为竹夹力道刚猛，可以看到他的手都被夹得变了形，正是李天顺做的老鼠夹所为。 估计是十指连心疼得厉害，又怕动静太大惊动左邻右舍，那假鬼虽然疼得前仰后合，嘴里发出“哼哼呀呀”的声响，但却始终不敢叫出声来。 原地转了两三圈后，这才颤颤巍巍将手上的老鼠夹取下来。 就在他扔下老鼠夹，准备原路逃遁时，就听李天顺低喝一声：“赵大人莫要让他跑了！” 话音刚落，赵武平已是一掌拍出。 耳轮中就听得半声巨响，木质的窗户瞬间被拍飞出去，赵武平的身形也如饿虎扑食般，冲着那假鬼就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个娇小的身影手拿宝剑也从窗口跳了出去，正是狄婵儿，紧跟在她后面的自然是李天顺。 “小姐不要过来，有我足够。”赵平道了句，刀光闪动间，单刀向着那假鬼劈落下去。 假鬼忙用手中短刀相迎，两把兵刃撞击在一处，“铛”得激起一团耀眼的火花。 扛过这一刀后，假鬼突然跃起一丈多高，举刀自半空中扑将下来，气势十分威猛，点点寒光直指赵武平的哽嗓咽喉。 赵武平丝毫不乱，单刀自下拖上划出一道白链，逼着假鬼在空中一个倒翻筋斗，才硬生生躲过这一刀。 “狗贼还有两下子！”赵武平怒喝道，手中单刀舞的幻成一片银光，那假鬼几次想从不同方向逃走，却都被这刀光给逼了回来…… 李天顺上辈子也精通各种格斗术，擒拿术，可与赵武平他们的拼杀相比，就小巫见大巫了。 幸亏自己没愣头愣脑冲过去，不然估计十个李天顺都不够这假鬼打的！ 看来还真如上辈子那位连杰大哥所说，真正的中华武术就是必杀术，只不过在热兵器盛行后，这种必杀术已经渐渐失传了。 这让李天顺也产生了一种危机感，自己这两下子对付个把三脚猫功夫的衙役还行，如果遇到练家子就惨了，看来还得琢磨点热兵器防身才好。 就算是外行，李天顺也能看出来赵平的武功明显比对方高出一大截。 刀光闪动处，赵武平还能探出左掌拍出，击向那假鬼的面门。 假鬼大骇，虚晃一刀向后急跃，同时右脚向后反踢。 好巧不巧，这一脚恰好踢在赵武平的掌上，巨大的反作用力推着假鬼向后继续飞出。 假鬼借势翻滚到了墙根下，就要一跃而起，向着墙外遁逃。 赵武平知道对方一旦越过墙头，深更半夜就很难再抓住他，情急之下抖手掷出了单刀。 月光下，这把单刀柔犹如一道闪电般疾射向前。 此时那假鬼的身形刚好跃起，就听他发出一声惨叫，钢刀已插入他后心，恰好又将其钉在墙上，露出的刀柄还在不住抖动着。 “哎呀！”李天顺发出了一声惊呼，本来想抓个活的，可还是没达到目的。 转念一想这也不怪赵武平，如果他不来这一刀，恐怕这假鬼早已逃之夭夭了。 此刻，赵武平已拔出了自己的刀，将尸体放倒在地上。 用刀尖挑开尸体面具的瞬间，李天顺不由就是眉头一皱，道了句：“果然是他。” “他是谁？”狄婵儿问道。 李天顺缓缓道：“他就是刘掌柜。” 第14章：深夜来访 “他就是刘掌柜？你是怎么知道的？刚才他明明带着面具的？”狄婵儿来了个三连问。 李天顺天淡然道：“从确定熟人作案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怀疑真正的凶手可能就是刘掌柜，案发前之他让我送餐，就是为了嫁祸我。”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一旁的赵武平用尸体上的衣服擦拭着刀上的血迹问道： “可他又为何要装神弄鬼？为何身上都是水？为何又把人头藏在了灯笼里？这颗人头又是谁的？” 你们赶上十万个为什么了……李天顺道：“只能有一个推断，那就是他杀了人后，因为是白天的缘故来不好带走头颅，所以才将头藏在了灯笼里。 至于他身上的水嘛，墙外不是有一条河吗，他应该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涉水过来的。 还有装神弄鬼，我分析他这么做一是为了方便夜里来取头颅，二是为了隐藏身份。” 说到这时，李天顺却又自言自语道：“可是这个刘掌柜为什么要杀那个人？目的是夺财吗？那人的真实身份又是谁？” 说着，李天顺已经翻弄起刘掌柜的衣服来，却什么也没发现。 “哎呀，你还管那么多干嘛？如今证明你不是凶手就行了！”狄婵儿道。 李天顺笑着点点头，他知道狄婵儿说的对，如今只要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好，至于这案子里的蹊跷他也不想深究。 起码不能现在深究，否则只会越究越乱，弄不好还得把自己扯进去。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把自己的罪名洗干净…… 一旁赵武平的想法和狄婵儿一样，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按狄大人的吩咐，看看这个案子到底是不是有冤情。 如今证明李天顺是被冤枉的就足够了，至于案子的其他细节那是京兆府的事，与他无关。 …… 半个时辰后，府尹衙门后宅，一间红烛摇曳的房中。 随着一阵低沉急促的喘息声，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把王府尹从身上推了下来，悻悻的道：“老爷，您怎么又不行了？” “什么叫不行？本官现在是事务繁忙，累的！” 王府尹王喘着粗气，撇了眼自己的三姨太道，心里却是一阵合计。 案子也不知破得怎么样了？ 那个李天顺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件事真是太烦心，太闹心，弄得自己又开始力不从心了！ 王府尹悻悻看了眼自己的软鞭…… 一想到翰林院的两位大儒，一想到大理寺的狄大人，一想到自己曾经对李天顺上过刑……他就感觉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正在摇摇欲坠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下人的轻呼声：“老爷，老爷。” “什么事，深更半夜的？”王府尹没好气的道。 “打扰您了老爷。”下人轻声轻语的禀告道：“狄浦头、赵大人和那个李天顺回来了，说有事现在就想见您。” 什么？ 王府尹掀开被子下了床，披上衣服就向外走。 “老爷，这半夜三更的能有什么事，明天处理不好吗？”那位三姨太的口气甚是不满。 “你懂个屁！”王府尹骂了句，关好门，问那下人：“他们在哪？” “在内堂，还带了一具尸体，可渗人了！”下人回道。 “尸体？”王府尹眼前一亮，快步向着内堂走去。 刚进屋，就看见李天顺、狄婵儿和赵武平坐在那里喝着茶，地上还放着一具尸体。 借着明亮的烛光，王府尹一眼就认出这具尸体就是刘掌柜，忙惊愕的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赵武平笑了笑，刚想说话，一旁的狄婵儿已经迫不及待的道：“府尹大人，我们已经把案子破了！” “破了！”王府尹更加惊讶。 随后，狄婵儿就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言说了一遍。 特别在说到李天顺料事如神，还用老鼠夹夹住了假鬼时，那表情简直就是眉飞色舞，听得王府尹一愣一愣的，李天顺更是觉得这丫头有说‘脱口秀’的天赋。 “原来是这样。”王府尹骂道：“这个刘掌柜果然歹毒狡猾的很！” “府尹大人，那么李天顺是不是就可以无罪释放了？”狄婵儿又道，眼神里满是小傲娇。 “这个……”王府尹明显迟疑了一下。 狄婵儿还以为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不由杏眼一立，粉面涨红。 见警花妹子就要发飙，李天顺忙走过来伸手拽了她一下，又对着王府尹拱拱手道： “府尹大人，您不要有什么顾虑，案子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小人已经替您想好了说辞。” “替我想好了说辞？”王府尹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看向李天顺的眼神带着几分惊愕。 这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虽然穿着一身普通的长衫，却显出了淡定自若的气势，让人不由升起了几分信任感。 又联想到狄大人的信札和翰林院来人的事，王府尹不禁对着李天顺拱拱手道：“愿闻其详。” 李天顺笑了笑道：“那就是刘掌柜贪图这个无头尸体的财物，杀人并嫁祸于我。 是狄浦头先发现了这个案子有蹊跷之处，向您禀告后，你也觉得此案子另有隐情。 本着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的原则，是您和狄铺头设下了假装结案之计。 诱使刘掌柜半夜现身来偷人头，在试图毁灭证据时被赵大人捕杀，至此小人才得以在您的明断下平反昭雪， 至于那具无头尸体和被抢的财务嘛……因为已经死无对证，所以只好占时作罢，另行立案处理，你看这样行不行？” 此言一出，狄婵儿就是一愣！ 这个李天顺怎么搞的，怎么把功劳都记在了王府尹身上？ 就在她要说话时，却被赵武平笑着摆手拦住，小声道了句：“小姐不可。” 这边，王府尹张了张嘴，盯着李天看了好一阵，这才哈哈笑道： “李老弟果然不愧是翰林院两位大儒和狄大人欣赏的人，这个说法甚好，甚好！” 言罢竟对着李天顺又拱了拱手。 这下该轮到李天顺蒙圈了，对方说的翰林院两位大儒是什么情况？ 此时的赵武平也“哈哈”笑了起来，看向李天顺的眼神里满是欣赏…… 此时此刻，就算对官场不太明白的狄婵儿也反应了过来。 刚才李天顺为何非要半夜三更把刘掌柜的尸体带到这里，为何又把破案的功劳让给了王府尹…… 原来他这是在给王府尹台阶下，这既让王府尹对上面有了将功补过的说辞，又可以让这小子全身而退。 没看出来，这个李天顺的心眼儿还真多，估计已经仅次于爹爹了！ 狄婵儿不禁把目光又看向李天顺，对这个聪明异常的男人又多了几分好感，几分钦佩…… 第15章：连连不断的惊喜 “哈哈哈……” 京兆府内堂里传出了王府尹爽朗的笑声，他仿若卸下了压在身上的千斤重担，越看李天顺是越顺眼，连称呼都变了，笑道： “李老弟，就按你说的办，本官天一亮就重写案宗，还你清白，还请老弟要积极配合呦……” 上一世培养出好几名谈判专家的李天顺，敏锐把握住了这个替自己争好处的机会，笑着道：“那是自然。” 不过……不过草民记着，大人好像说过如能破案，还要给我些奖励什么的……” “必须的！”王府尹语气坚定：“本官要拿出一百银子，作为你在牢中受苦的补偿，不知李老弟意下如何？” 李天顺……一百两银子！ 这个时代十文铜钱买一斗米，一两银子折一千文（又称一贯），就可以买一百斗米。 十斗为一石，齐朝定一石为一百二十斤，以上辈子的米价二元一斤算，一两银子相当于两千元的购买力，那一百两银子就约等于上辈子的二十万。 对普通百姓来讲，绝对是一笔巨款！ 而原主在酒楼做小伙计的月薪才三钱银子，因为舅舅家境不好，迫于舅娘的压力这三钱银子还要上交一半，变成伙食费和房租。 原主省吃俭用才攒下了五钱银子！ 我发财啦，发财啦，都不知道怎么去花……李天顺心里哼唱着这首歌，脸上却做出‘被生活折磨的不成样子’的神情道： “多谢大人，虽然草民如今是地无一拢，房无一间，但……” “别说了。”王府尹打断李天顺道： “听闻李老弟如今借宿在娘舅家中，这多不方便呀！ 这样，本官就将刘掌柜那座宅院再补偿给你，也好让街坊四邻都知道老弟已被平反昭雪，就是那房子如今已成了凶宅，不知李老弟嫌弃不嫌弃？” 对这个背景强大到让自己都发蒙的李天顺，王府尹现在一门心思就想巴结，一所无主的宅子他还是能做主的。 李天顺……我去，只盼这个王府尹能再拿点儿银子，没想到他会把刘掌柜的宅子给自己。 要知道，这宅子可是处于京城的黄金地段，有点类似于上一辈子时的北二环，还是在里面。 虽说是凶宅，但做为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李天顺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当年的八王坟、公主坟，如今不也是高楼林立，居民遍地吗？ 看着李天顺有些迟疑的神情，王府尹却误以为他还不满意，忙又道： “李老弟的办案手段本官深感钦佩，如果不嫌弃的话，本官想请老弟在京兆府衙门做一名捕快。” 说到这，王府尹还做出一副忧国忧民，正义凛然的神情轻叹一声道： “这也是本官为了朝廷招揽人才，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还请李老弟不要推辞。” 这也是王府尹打得如意算盘…… 聂大人、岳大人和狄大人可都是朝堂上的权贵，特别是那位翰林院大学士聂贤，更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 不管李天顺与翰林院和大理寺是什么关系，只要能收到自己麾下，皆时就算他们追究下来，也不会太难为自己。 没准还能因祸得福，再次升官儿呢！ 李天顺的心猛得一缩……我去，昨天自己还是个将被凌迟处死的阶下囚，今日摇身一变，就变成吃‘皇粮’的了，而且干得还是最喜欢的老本行。 这个时代的捕快为九品，虽说是个不入流的芝麻小官，（六品以上才算是朝廷命官），但对比死囚的身份就是鱼跃龙门。 没等李天顺回话，一旁的狄婵儿已是叫道：“太好了，府尹大人，就让李天顺在我手下吧！” 李天顺……我去，还有美女搭档！ 别说在你手下，就是在身下我也愿意……当即对着王府尹和狄婵儿躬身施礼： “多谢王大人栽培，多谢狄捕头抬爱，属下一定尽心竭力为朝廷效力。” “哈哈哈……”王府尹笑道：“好好，既如此就这么定下了。” 狄婵儿则学着父亲的做派，用手对着李天顺虚抬一下，一脸装‘老’的道：“不必多礼，跟着本捕头好好干就是。” 怎么干都行……李天顺忙对着她再次施礼，恭敬的道：“是。” 狄婵儿笑了…… 赵武平也笑着走过来，对着李天顺拱手道：“恭贺李老弟，刚脱了牢狱之灾，就做了京兆府的捕快。” 李天顺也对着他拱手道：“多谢赵大人鼎力相助。” 另一边，王府尹已吩咐下人给李天顺取来一百两纹银，一套捕快官服道： “李老弟明天即可上任，有什么事可随时找本官，千万不要见外呦！” “不用不用。”狄婵儿又站出来道：“有事我罩着他就是！” 看着这位狄府千斤一副江湖大姐大的做派，王府尹忙道：“对对，狄捕头说的对。” 此刻外面传来几声鸡鸣，看着门外开始发白的天际，赵武平对狄婵儿道： “小姐，我们还是尽早回府向老爷复命，迟了老爷就上朝去了。” 狄婵儿点点头，和赵武平走之前还不忘对李天顺交代：“李天顺，午时……哦不，午时前本捕头还有些事要办。 申时……申时你在衙门等我，我给你讲讲做捕快的规矩。”说完忍不住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 看着狄婵儿一副‘装老警’的样子，李天顺心中暗笑……就说你想补觉得了呗！ “属下遵命。”李天顺拱手施礼，尽显下属应有的谦恭。 赵武平和狄婵儿刚走，王府尹凑了过来笑眯眯的道：“李老弟，不如我们喝几杯如何，就算给你压惊了。” 跟你个昏官加糟老头子有什么喝的，要喝也得找妹子喝……李天顺做出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道： “王大人，您看属下这一身脏兮兮的，还请让我收拾收拾，日后在陪您如何？” 看到李天顺确是一副灰头土脸，王府尹：“也好也好，府门口斜对面有一汤池，李老弟可以去沐浴一番。” 说到这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对了，那里还有换洗的衣物可卖，老弟只要和汤池的扬掌柜提本官，一切费用自可全免。” “谢大人。”李天顺拱拱手，就要向外走，却又被王府尹拦下，压低了嗓音笑容可掬的道： “以后还请李老弟在翰林院聂大人、岳大人，还有狄大人面前多替本官美言几句，本官将感激不尽！” “那是那是。”李天顺点头附和。 此时他已经想明白了，看来那个张志伟一定是为自己做了什么。 好奇归好奇，不过李天顺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问这里的事，不然狐假虎威的效果就没了。 看着李天顺出门的背影，王府尹开心的笑了，转身就向着内宅走去，脚步异常轻松…… “老爷您怎么才回来？天都快大亮了。”被开门声惊醒的三姨太睡眼朦胧的道：“您可要注意身子啊！” “老爷我身子壮着呢！”王府尹脱了衣服，“滋溜”一下钻进被窝，一阵床摇地动声中，就听得阵阵娇呼： “老……老爷，您这是打鸡血了，怎么这么猛，哎呀，啊啊啊……” “哈哈哈……趴下，看老爷给你来个更猛的！” 嘎吱、嘎吱、嘎吱吱中，三姨太感到非常性福…… 第16章：冷月宝刀 李天顺出了京兆府，在街对面果然看到了一家规模不小的汤馆。 舒舒服服泡了澡，眯了一觉，洗了个香香白白，唯一遗憾是这个时代澡堂子服务项目太少，连个保健啥的都没有…… 又让汤池伙计把原本鸡窝般的发型改成束发，将衣服里外都换了个遍，李天顺站在铜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模样。 大齐朝的捕快制服还不错，整体以黑色调为主，袖口镶着红边，薄底高沿的快靴，头上一顶棱角分明的官帽，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看起来挺霸气！ 原主的长相不孬，眉清目秀，板着脸时挺英俊，一笑起来又有点痞气，给人以一种小奶狗的俊秀感…… 就是这身板太弱，从今往后还要加强锻炼，不然绝对是位健美佳公子。 这身衣服唯一的缺点就是‘上大号’时流程繁琐，感觉像个里面穿长裤，外面穿连衣裙的娘们儿。 在有，自己身上这套绸缎内衣居然花了一两银子，看来不管在什么时代，一身好衣服都是挺贵的。 虽说汤池杨掌柜说什么都要白送，但李天顺还是给了钱，上辈子的职业素养告诉他，绝不能吃拿卡要。 况且自己现在也不缺这点儿银子，为了方便携带，他还让汤池掌柜把剩下的银子换成了银票。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李天顺摆了个《武林外传》里燕小六的造型，来了句：“照顾好我七舅老爷和他三外甥女”，随后就向走去。 离着与狄婵儿约定的时间还早，李天顺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去接手刘掌柜的宅院。 刚到院门口，就见那名守门的老吏迎了上来，笑得满脸都是褶子，与前日那副爱答不理的表情判若两人。 “见过李捕快！”老吏双手作揖如捣锤：“府尹大人已经派人告知小的了，这是刘掌柜家的钥匙，您看需不需要我派人给您打扫一下？” 李天顺一愣，没想到消息传的会这么快。 他不知道的是，连续打了两次‘晨炮’的王府尹为了巴结自己，连回笼觉都没睡。ζΘν荳看書 一开衙就安排老吏来此守着院子，还告诉他一定要伺候好这位新来的李捕快，不然老吏也不会对自己如此恭敬。 李天顺接过钥匙道：“多谢这位老哥，你去忙吧，我自己收拾就行。” “那怎么行，府尹大人特意要我来帮您的。” “我说不用就不用。”李天顺笑道，但眼神里已现出了几分坚决。 老吏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一流，见状忙拱手道： “好的好的，认识李捕头真是三生有幸，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呀！” 李天顺也说了几句客套话，看着老吏离去后这才打开院门，又从里面反锁好。 先是看了眼正房和两间厢房，依旧是空空荡荡。 来到院中，俯下身看了看刘掌柜钻进来的洞口，就见外面紧邻那条河，僻静不见人烟。 用木板将洞口盖好，又靠在临街的院墙上听了听，确认院外没有人后，这才径自走到鸡窝前。 这里是昨晚刘掌柜多看了两眼的地方，当时就引起了李天顺的好奇。 一个鸡窝有什么好看的？难道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里面的鸡早就被衙役打了牙祭，下面的草也被翻得乱七八糟，更别说鸡蛋了。 找来一段树枝，李天顺在鸡窝里来回拨弄着，露出了乱草下的几块青砖。 这时，有两块青砖引起了他的注意，就见它们的边缘与其它砖略有不同，似乎有被启开过的痕迹。 李天顺探身将上面的浮土扒开，将枯枝插进缝隙，一用力就把它们扣了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灰色的粗麻包裹，拎出来时有些发沉，里面方方正正像装着个匣子。 将砖放回原处，盖上草，李天顺进了正房，把布包放在桌子上。 会是什么呢？难道是刘掌柜来不及转移的金银珠宝？ 如果是那样可就发财了！ 别看李天顺不吃拿卡要，但对这种不义之财还是可以拿的。 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是个棕色的檀木匣，上面阴刻着精美的花纹。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可在李天顺打开木匣的瞬间却很失望。 就见木匣里只装了本线装书，还有一把黑色皮鞘的匕首，根本就没金银珠宝。 刀鞘和刀柄上也不镶点金，带点银啥的……李天顺悻悻拿起这把只有一尺多长的匕首，却发现它的份量即是沉重，握住剑柄拔往外一拔。 只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鼻子一酸，头皮一麻，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看着这把身如淡墨，一点光泽都没有的匕首，李天顺还是没把它太当回事，毕竟这东西是冷兵器，对自己的用处不大。 失望之余，随手将匕首往桌上一戳，就要去看那本线装书。 忽听得“噗”一声轻响，这匕首竟然穿过了桌面，直没至柄！ 李天顺颇为惊讶的“咦”了声，这桌子是用上好的硬木所致，光桌面就有两指宽，自己只是随手一抛，这匕首竟如插入烂泥中般自行穿了过去！ 拔出匕首，仔细端详起来…… 就见在手柄处刻着两行小字：天降陨铁，冷月宝刀。 原来这把匕首的名字叫冷月宝刀，还是用天外陨铁所致。 看到桌面上立着一个铁制烛台，李天顺反手握刀，对着它轻轻一划。 “嚓”的一声，手指粗细的烛台应声断为两截，竟全无半点金属碰撞的锵锵声！ 李天顺不由赞了句：“好刀！” 虽然他对金属材料学没什么研究，但一些基础知识还是告诉他，从乌黑的刀身上看，这把‘冷月宝刀’应该含有大量的金属锰。 这玩意好像是一八几几年，才人工从锰矿石里提炼出来的，能有效提高钢材强度，消除硫、氧对钢材的热脆影响，让其变得既坚硬又富有韧性。 这匕首虽说没枪好用，但与这个时代的铁制兵器相比就算是神兵利器了。 想到这，李天顺将‘冷月宝刀’插进靴筒里。 要问为什么这么做，一是遇到危险时拿出来，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二来这东西来路不明，不能轻易示人。 接下来，李天顺又拿起了那本线装书…… 第17章：瞬间成了百万富翁 天明神教，替天行道。 千秋万载，惠普江湖。 李天顺看到，这本线装书的封面上写着这么一首短诗。 “听起来像某种口号。”李天顺吐槽了句，继续翻看着。 就见第一页上写着几个人名，为首的是教主扬天辰，圣女杨灵儿。 两大护法：‘铁掌神魔’周彬，‘破风神魔’郑滨。 四大堂主： 青龙堂一‘巨力神魔’赵松。 白虎堂一‘窜天神魔’钱鹤。 朱雀堂一‘金猿神魔’孙乘风。 玄武堂一‘白刃神魔’李斩。 这不是书，是个名册……翻来翻去，李天顺看到的全是人名，就在有些不耐烦时，眼前突然金光一闪，书页间豁然出现了一个半个手掌大小的金色叶子！ 李天顺心一震，眯眼细看，就见这叶片黄中带赤，闪闪发光，不是真金又是什么。 拿起名册一阵乱抖，居然又从里面抖出了二十张这样的金叶子！ 拾起在手里掂了掂，少说也有四五两。 这个时代的黄金是奢侈品，不在大齐朝货币体系内，贫苦人家有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金子。 李天顺估计这些金叶能抵上五六百两银子，按一百两银子折合上辈子二十万计算，加上王府尹给的一百两银子，自己现在可是一个妥妥的百万富翁了！ 惊喜之余，李天顺不由开始琢磨起刘掌柜的身份来。 宝刀、名册、金叶，再结合那具无名尸首……这一切都透着古怪离奇，隐隐又让人感到心神不安。 看来刘掌柜不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而杀那个无名者也绝不是简单的图财害命，应该与这些物品有关。 但这只是猜测，因为手头的证据不足，所以具体细节李天顺还是搞不明白。ζΘν荳看書 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发了笔横财是真的。 感觉与狄婵儿见面的时辰也快到了，李天顺将名册放回木匣，依然把它藏在了鸡窝里。 又把金叶子随身收好，向着府尹衙门走去…… 俗话说的好，人一旦有了小钱钱，看这个世界都是美好的。 就见街道两旁店肆林立，人流涌动，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楼檐上的红砖绿瓦显得是那样色彩鲜艳！ 身前身后事是一张张或豪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脸庞，其中还不乏高鼻深目的胡人，肤色黑亮的黑人，还有身材矮小的倭人。 李天顺知道，如今的大齐朝有些类似于上一世的唐朝，聚集了很多外国人，有阿拉伯人、波斯人、倭人、新罗人等等。 他们来齐朝有的是做生意，有的是本国派来的使者，还有一些是被俘的战俘，也有来留学的，留学的主要以倭人为主，就是未来的小日本子。 各种吃食的香味扑鼻而来，耳边不住传来众多商贩颇有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看着这个真正的古代闹市，李天顺想起了什么，笑眯眯向着一个买香瓜的小贩走去。 婵儿妹妹，这次让你吃个够…… “这、这位官爷，小人已经交过税了，一共是十文钱。” 卖瓜的是一个推着独轮车的五旬老汉，一见穿着官服的李天顺，忙点头哈腰的道，眼里现出几分惊恐。 怎么感觉把自己说的像个‘城管’……看着周围的几个小贩已经开始远离自己，李天顺对着老汉笑道： “我不是收税的，瓜怎么卖？” “啥卖不卖的，您拿几个吃去。” 老汉忙拿起了两个香瓜递过来道：“您别看小人这瓜长得不好看，但个个保沙保甜。” “说的不错，歪瓜裂枣更好吃。”李天顺拿起一个闻了闻道：“怎么卖的？” “您拿着就是了。”老汉拿出一个小麻袋，就往里装瓜。 李天顺微微一皱眉：“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我问你怎么卖的？” 老汉迟疑一下才道：“回官差大人，小人这瓜便宜，个头又都差不多，一个铜板卖七个。” “这一车我都包了，帮我推到京兆府衙门去。”目测独轮车上大概有百十个香瓜，李天顺笑道。 老汉一惊，看向李天顺的眼神变得更加惊恐，哭丧着脸一阵作揖： “这位官差大人，小人做的是小本买卖，您要是想吃随便拿，但可也得给小人留点儿呀。 这车瓜最多也就卖二十几个铜板，刚才交税就交了十个，您要是都拿走了，小人可拿什么买米买盐！” 听到这话，李天顺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齐朝的税率这么重吗，竟达到了整体营业额的近一半！ 就算苛捐杂税最重的秦朝，也只是收取了三成。 “为什么会收这么高的税？”李天顺问道。 老汉咧了咧嘴：“官爷您就不要为难小的了，这不是皇后娘娘要建七宝佛塔吗，整个京城买卖人的税都涨了！” 皇后娘娘…… 原主的记忆告诉李天顺，当今皇后姓武，因为助皇帝周治上位有功，所以被臣民并称为二圣，其它就不清楚了。 不过通过‘小事见大事’的规律来分析，依然可以看出齐朝对百姓的统治有些问题。 李天顺取出一串铜钱递给老汉：“我真买，拿着，随我把瓜送到京兆府。” 看着这串足有二十个铜板的钱，老汉这才信了李天顺，忙又递回一半道：“官爷，用不了这么多。” “拿着吧”李天顺推回去道：“吃好了，以后我还会照顾你生意的。” 说着就带老汉向府尹衙门走去。 与此同时，还听到身后传来了其他商贩的小声议论。 “这位官差真不错。” “是呀，王老汉今天算是遇到好人了！” …… 京兆府是一座坐南朝北的建筑群，门口立着两尊比人还高的石狮，在红墙碧瓦的映衬下显得威压十足。 以前身为囚犯的李天顺，是绝没有资格从正门出入的，如今他是鸟枪换炮成了内部人，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值得一提的是，在京兆府门口的墙上，他还看到了自己被无罪释放的告示。 这个王府尹的办事效率还挺高，李天顺扫了眼告示，心中赞了句。 跟在他后面的王老汉，更是第一次进这样的大衙门，吓得冷汗直冒腿发软，连车都推不动了。 门口站岗的几名衙役不认识李天顺，更没见过把一车瓜带进京兆府的怪事，上前拦住了他们。 一名领头的衙役见李天顺穿着本部官服，不敢像以往那样直接抬脚踹人，问道： “这位兄弟你是谁，这是要干什么？” 第18章：报到 面对拦住自己的衙役，李天顺刚想说话，忽听大门里传来了一阵异常亲切的嗓音：“李捕快来了！” 但见一位五十多岁，身穿红袍，头戴乌沙，圆胖脸上留着两撇狗油胡的男人正笑眯眯看着自己，不是王府尹又是何人。 “属下见过大人。”李天顺抱拳施礼道，对王府尹为何这时出现，已是猜到了几分缘由。 啧，看来狐假虎威的事还得继续做下去！ 一见是府尹大人亲临，几名衙役一愣的同时，也忙躬身施礼道：“拜见府尹大人。” 那名领头的衙役还小心翼翼向前两步问：“大人，您这是要出去吗？怎么没见轿子？” “啊……本府不出去，只是刚好路过。” 其实早在暗中等了李天顺许久的王府尹打了个哈哈，随后对着李天顺笑道：“既然赶上了，走，就随本官一起进去吧。” 就在众衙役搞不清状况时，侧旁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回头一看，就见那王老汉早被见到王府尹这么大的官惊得瘫软在地，独轮车也歪倒在地上，上面两筐香瓜也洒落小半。 “怎么回事儿？卖瓜的怎么到了这里？”王府尹皱眉头看向几个衙役。 领头的衙役忙解释：“府尹大人，这是、这是这位李捕快带来的。” 李天顺笑道：“是这样的大人，是我答应狄铺头要送她一车瓜。” “嗯！一车瓜？”王府尹只是愣了一下，顿觉李天顺和狄婵儿的关系更加不一般，忙对着几个衙役吩咐： “你们还不快把这些瓜帮李捕快拿进去，对了，直接搬到狄铺头的堂院里。” “唉唉！” 领头的衙役带人连忙捡瓜，又将独轮车上的两筐瓜卸了下来，往里面抬去。 在经过李天顺身边时，眼里皆现出震惊的神情…… 虽然府尹大人说是偶然路过，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估计这小子定是哪位高官达人的亲信，否则府尹大人岂会如此。 看着几个衙役对自己点头哈腰，拎着瓜走进了内院，李天顺却并没有急着跟王府尹进去。 而是拿出了几个铜板对着王老汉笑道：“回去吧，这是你的两个筐钱。” “不敢不敢，两个破框不值钱的，再说您已经多给钱了……”王老汉连连摆手道。 “拿着！”李天顺把铜板塞进了王老汉的手里，这才跟着王府尹向衙门里走去。 在门口剩下两个衙役的帮助下，腿脚发软的王老汉才将独轮车推出了京兆府大门，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李天顺，心里对比着那些穷凶极恶的收税衙役，口中喃喃道： “今天真是遇到好官了！” …… 李天顺这边，王府尹不但带着他进了内院，还居然亲自带着他去了报名处报到。 报名处领头的官吏见身为三品大员的王府尹，居然带着一个不入流的小捕快亲自来报名，震惊之余自不敢怠慢，以极快的速度给李天顺入了名号，配发了腰牌和腰刀。 值得一提的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当时就给李天顺定下了捕快里的最高月俸。 每个月三两五钱银子，这让李天顺找到了久违的旱涝保收感…… 与此同时，王府尹亲自带着一名新捕快报名的事，也以极快的迅速在府尹衙门里传播开来。 一个正在此处办事的府尹大牢的衙役，一眼就认出了李天顺。 这小子不就是前两日要越狱的那个死囚吗，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捕快，而且还被府尹大人如此重视？ 看着王府尹对李天顺笑容可掬的样子，这名衙役心念一动。 不好，黄牢头要倒霉！ 撒丫子就向府尹大牢跑去…… …… “李捕快，在过三个跨院就是狄铺头的堂屋了，本官正好无事，也随你一起去看看，顺便跟你说说做捕快的规矩。” 王府尹边拉着李天顺边往里走，边眉眼带笑的继续道：“捕快这活儿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每日早上开始点卯视事，中午免费会食，每十天为一旬，每旬休息一日。 元旦和冬至可以分别休假七天，从寒食到清明可休四天，中秋节、腊日可休三天，端午节、七夕节、重阳节可休一天。” 李天顺眨眨眼…… 我去，早八晚五，免费提供午餐，十天休息一天，一年里至少还有二十多天的假。 幸福，真是幸福…… 王府尹说到这时，见左右无人又压低了声音笑道： “不过李老弟不用这么守规矩，如果没什么案子要办，点卯后既可随意出衙走动，别误了老弟去翰林院和大理寺不是！” 李天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对着王府尹拱拱手道：“多谢大人成全。” 王府尹笑得那叫一个甜。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一座青瓦小院里。 就见刚才在大门口的那名领头衙役，已经带人把两筐瓜放在了院中，却不见狄婵儿的影子。 王府尹问道：“狄浦头不在吗？” 堂屋里走出一名衙役，对着王府尹躬身施礼道：“回禀大人，狄浦头她还没来。” 李天顺……这个小懒猫！ “知道了。”王府尹挥了挥手，让众人不要跟来，自己则把李天顺单独带进堂屋笑道： “李老弟，京兆府每一位捕头都有一个独立的堂屋，老弟以后再破个把案子，本官也升你为捕头如何？” “多谢大人栽培。” 对升官发财一直来者不拒的李天顺拱手道，随即就参观起狄婵儿的这间办公室来，不由就是微微一笑。 这丫头的堂屋与刚才看到的其它堂屋截然不同，里面除了应有的笔砚纸墨外，其他的什么文案、书籍、兵器都没有，有的只是摆在桌子上的各种小零食。 忽然，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娇呼声：“哇，这么多的瓜，哪来的？” “回狄捕头，是新来的李捕快买的。”有衙役回道。 “来了。”王府尹道了句，与李天顺走出内堂。 就见一身捕头打扮的狄婵儿，正英姿飒爽站在两筐香瓜前，一双大眼里满是惊喜…… 第19章：黄牢头的恐惧 狄婵儿看到李天顺和王府尹从堂屋里出来时，先是对着王府尹拱拱手，随即就对李天顺笑眯眯的道： “你还真言而有信，陪了我这么多瓜？” 看着眼前这位少女妩媚明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李天顺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过些日子再给你做一咬一口油的馅饼。” 狄婵儿的大眼都眯成了月牙状，要说这丫头还真是个大方人，对着旁边几名衙役小手一挥吩咐道： “你们抬走一筐给大家分分，剩下的一筐我自己留着。” “多谢狄捕头。”领头的那名衙役忙笑道。 李天顺……整整一筐瓜，你能吃得完吗？ 不过我喜欢，因为只有这样的女人才懂得如何持家！ 可就在两名衙役抬着一筐瓜即将离开时，却又被狄婵儿叫住了。 “狄铺头还有什么吩咐？”领头的衙役问道。 就见狄婵儿走到两筐香瓜前，用小手轻抚着光洁细白的下巴，微微皱眉仔细端详着…… 看的包括李天顺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发蒙，那名衙役小声问：“狄铺头，这瓜……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狄婵儿一本正经的道：“你们把那些品相不好的挑出来都拿走，剩下的给本捕头留下。” “啊……唉唉！”衙役顿时哭笑不得，其他的衙役也是一阵咧嘴，一旁王府尹脸上的胖肉更是一颤。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狄大人的千斤，从小‘要尖儿’惯了呢！ 李天顺的嘴角抽搐一下。 不行，自己未来的妹子可不能有这样的‘毛病’！ 于是刚刚荣升的李捕快，就把自己那套‘歪瓜裂枣’更好吃的理论，又向狄婵儿阐述了一遍…… “真的吗？” 小吃货立刻就想起了李天顺的‘鸡翅理论，’挑出了一个‘长相’怪异的香瓜，用手帕擦了擦，“咔嚓”就来了一口。 “呀，还别说，真是是又甜又脆！”当即就改变了自己原有的想法，对着衙役吩咐：“把那些长得不圆的都给我留下，剩下的你们抬走。” 说完还特意又挑了两个歪瓜，分别给了李天顺和王府尹，笑道：“你们也吃！” 看着手里‘三圆四不扁’的香瓜，李天顺感觉自己好像矫枉过正了…… …… 就在衙役们忙着挑瓜时，京兆府大牢内的差役班房里。 黄牢头在听到那名报信的衙役说，李天顺已经自证了清白后，脸上现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当他听到李天顺成了京兆府的一名捕快后，面色开始森寒一片。 当他又听到李天顺还受到了府尹大人青睐时，吓得当时就瘫坐在了地上，手脚冰凉，瞳光涣散，呼吸凌乱，冷汗止不住呼呼直冒…… 怎么办、怎么办？自己这下可是摊上大事了！ 要知道，自己只是个七品小吏，如果那个李天顺府和尹大人真的那么好，这小子要想弄自己，还不像猫捉耗子那么简单！ 想起自己在牢里打过李天顺，想起还给过他拿长了绿毛的窝头，黄牢头更是手足无措，喃喃自语道： “这、这、这个死囚怎么就‘乌鸡变凤凰’了？”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身边的几个衙役叫道：“快快，把你们身上的银子都借我，我要去给李捕快赔罪去！” “不行呀头儿。”那个报信的衙役道：“李捕快现正和府尹大人在一起，您要是去了，岂不是自找倒霉？” “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黄牢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就见报信的那个衙役眼珠一转道：“头儿，小弟倒有一个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 “快讲快讲。”黄牢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衙役道：“我看过李天顺的案卷，他父母双亡，如今寄宿在他舅舅家。 他舅舅是个卖炊饼的，拉扯着老婆和两个女儿，家里穷的很。 您何不现在拿着银子去他舅舅家套套近乎，有了这层关系，再去找那个李天顺赔罪时，应该就有反转的余地。” “对呀，还是你小子主意多！” 黄牢头叫道，把身上的钱和几个衙役的钱凑在一起，凑出十两纹银，带着那名衙役骑上马就向着李天顺的舅舅家而去…… …… 小半个时辰后，黄牢头已是到了外城，在一处民宅外下了马。 看着这座只有三间草屋的院子，他对跟来的衙役低声问：“是这家吗？” “没错，我已经打听好了，这就是李天顺舅舅家，他舅舅叫林尚强，舅娘叫赵如花，大女儿叫林芙蓉，小女儿叫林芙丽。”衙役回道。 “以后要叫李捕快！”黄牢头提醒了句，说完就向着小院走去。 可二人还没到院门口，就听到院里传来一阵女人抱怨声…… “你个天杀的！ 好不容易赚了几个铜板，竟都让贼给摸了去，家里的柴盐油都见了底，这日子可怎么过？” 黄牢头给了衙役一个眼色，两人悄悄绕到土墙外，向里面窥视着。 就见一个身穿粗麻衣服，长相与李天顺有几分相似的中年汉子，低头站在一个妇人面前，一脸倒霉相。 妇人身后有一大一小两个女孩，正是衙役说的李天顺舅舅一家。 赵如花人如其名，别看已经年近四十，但依旧是一位风韵极佳的美妇，即便是在训斥自己的男人时，依然难掩她如花似玉。 林尚强唯唯诺诺看向‘嘶吼’的妻子，细弱蚊声的道：“娘子不要生气了，是天顺的事让我心神不宁，这才招了贼。” “你……哎！”听到林尚强说起了李天顺，赵如花的埋怨变成了一声叹息，随即又换了一种方式再次‘喷’自己的男人。 “都怪你没本事，天顺的父母把孩子托付我们，那成想会出这么大的事？ 打死我都不信，天顺会干出杀人夺财的勾搭，但凡你要是有点儿出息，能看着自己的外甥被冤死吗？” 一脸苦相林尚强张了张嘴，随即又摇了摇头…… 他知道娘子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虽然平时对外甥很苛刻，但为了救天顺，还是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甚至连娘家给的陪嫁银镯子都卖了。 可这些钱也只够自己去大牢看外甥两次。 一想到自己那个苦命的外甥，林尚强不禁心如刀绞…… 第20章：懵上加懵的一家人 “爹、娘，我们真的没办法救大哥了吗？”赵如花的身后，年方二八的大女儿林芙蓉红着眼圈问道。 虽然穿着一身粗布长裙，但还是难掩她亭亭玉立的身材，嘴唇红晕，此时一双大眼里噙满泪水，看起来更是楚楚动人。 赵如花苦笑一声道：“唉……咱家的底子你是知道的。 你大哥犯的是命案，就算是他有冤情，可没银子我们怎么去疏通？” 林芙蓉哭出了声，在她身边的小马扎上，还坐着一个不懂世事的幼女，看起来也就是三四岁的年纪，此刻正津津有味啃着一块干巴巴的大饼。 见姐姐突然哭了起来，年幼的林芙丽林只能理解到浅浅的一层，对银子就没有概念的她扬起小脸，看向赵如花奶声奶气的道： “娘亲，咱家怎么没银子了？大锅挣的钱不都被你要走了么？” 小丫头的发音器官还没发育成熟，说话有些大舌头，管大哥叫大锅。 “我那是和他要的伙食费！”急性子的赵如花刚说了这一句，又马上想起了还在大牢里的李天顺，顿时又软了下来，无奈的看了眼自己的幼女道： “就你大哥挣的那点儿钱，根本就干不了什么。” “谁说干不了什么？大锅的钱能给我买好几块糖吃呢！”林芙丽天真的反驳道。 赵如花抽了抽了鼻子…… 看到母亲的眼圈也红了，林芙蓉忙把妹妹抱在怀里道：“别说了小虎妞，大哥挣的钱也就够给你买点儿糖吃。” 林芙丽的小名叫小虎妞。 “谁说的？大锅还答应以后挣了钱，带我吃肉肉呢！”小虎妞儿撇了眼母亲，咬了口饼，眼睛里写满了对‘肉’的渴望。 这孩子对吃的方面及其敏感，以至于用谁给她糖的次数，作为衡量对自己好坏的唯一标准。 所以在小虎妞的眼里，李天顺大锅是对她第一好的人！ “整天就想着肉！”一脸沮丧加无助的赵如花下意识又说了她一句。 可看到一脸渴望的幼女，脸色随即又柔和了不少，刚想说娘亲这就给你买肉去，忽又想起自家男人被偷了钱，于是转身对着林尚强又是一顿狂喷…… 这时，就听“咣当”一声。 一家人被突然推开的木门吓了一跳，就见一个长着满脸横肉的衙役，带着另一个尖嘴猴腮的衙役出现在了门口。 赵如花“啊”了声，林芙蓉一把抱起了妹妹，林尚强则挡在她们娘仨身前，眼中带着惊恐的神色问道： “两位官爷，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也不怪林尚强紧张，当初抓捕李天顺的时候，就是穿着这样官服的人半夜闯进了家里，还把里里外外翻得乱七八糟。 如今这两个衙役突然闯了进来，怎能不让他紧张。 可让林尚强没想到的是，这两个衙役不但没有凶神恶煞般的走过来，反而在门口就冲他们笑了起来。 虽然笑得很难看、很渗人，但依然可以看出他们的笑容里饱含真情，这让林尚强更加心里没底…… 就见那个脸上满是横肉的衙役龇着大黄牙，连连拱手道：“您就是李捕快的舅舅林尚强吧？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京兆府的牢头，叫黄大浪，在家排名老二，您叫我黄老二就行，嘿嘿嘿……” 又见黄牢头身后那个尖嘴猴腮的衙役上前两步，也笑眯眯拱手道：“我叫孙富贵，在家排行老三，您叫我孙老三就可。” 林尚强……这又是啥情况？ “二位官爷，你们说的小人不太明白，李捕快是谁？” “李捕快就是您的外甥李天顺呐！”黄牢头道。 什么？ 李天顺，捕快？ 听到这话，除了还在专心啃着大饼的小虎妞儿外，林家人都震惊了，同时张大了嘴，看向黄牢头。 人明明已被定了死罪，怎么可能成了捕快？， “这位官爷，您是不是弄错了？”林尚强道。 “没错没错。”黄牢头开始描述起他这辈子见过最离谱的事…… 什么？自己给自己破了案！ 什么？还得到了府尹大人的垂青！ 随着黄牢头的描述，一家人听得更是一愣一愣的…… 林尚祥虽没读过什么书，但捕快是什么他还是知道的，那可是吃皇粮的美差！ 赵如花的嘴角一阵抽搐，自己那个倒霉外甥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 这小子是读过几年私塾，可就冲他平日那股傻了吧唧的实诚劲儿，怎么可能认识当今的府尹大人呢？ 而大女儿林芙蓉却不这么想，回忆着大哥平时谨小慎微的样子，她认为这绝对是大哥上辈子积了德的缘故。 就在一家人胡思乱想时，眼前发生的一幕更是让他们惊愕不已。 就见黄牢头居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咧着大嘴，挤着眼泪道：“林大哥，哦不，林老板。 我这次来不但是给你们报个喜讯，还有一事相求，求你和李捕快说说，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呀！” 林尚强吓得差点没跳起来，活了这么大，除了过年时被两个闺女和外甥跪过外，就没人在拜过自己，何况是官差给自己下跪。 慌得他连忙去扶，口中连道：“使不得，使不得！” 却被黄牢头死命拦住，接着就把自己打过李天顺的事说了一遍…… 当然，这货还不住解释道：“这绝对是个误会，误会，您也知道这是大牢里的规矩。” 说着，黄牢头又取出一个布包，亮出了里面白花花十两碎银，强塞进了林尚强的手里。 突如其来的各种‘打击’，外加眼前的银子，让林尚强他们更是懵上加懵。 这些银子足够他们一家过一年，称的上是巨款！ 林尚强不敢收，怎奈黄牢头声泪俱下一阵恳求，无奈只得收了银子。 “爹爹，用这些白花花的东西，是不是就可以买肉肉了？”小虎妞走到林尚强身前，垫着脚，伸着小手就去够那包银子。 “快把妹妹抱走。”林尚强收好银子，对着林芙蓉道…… 片刻后，等黄牢头他们千恩万谢出了院子，一家人还都呆立在当地，仿若置身于梦中一般。 只有小虎妞还惦着吃肉的事，挣脱了姐姐的怀抱，不住围着林尚强转着圈，小嘴里嘟囔着： “爹爹，我要吃肉肉，爹爹，我要吃肉肉……” “这钱我们不能动，一切等天顺回来后在说。”林尚强对着媳妇道。 赵如花点点头，接过银子道：“我先把钱收起来。” 说完就向屋子里走去，小虎妞忙迈着小短腿追了进去，开始又对着她碎碎念： “娘亲，我要吃肉肉，我要吃肉肉……” “出去，娘藏钱的时候，谁也不许看。”赵如花把小虎妞推出屋外，关上了门。 听着幼女“哇哇”的哭声，林尚强无奈地摇摇头道：“别急，过年时爹让你吃个够。” 哎！自家娘子哪都好，就是太爱钱……没法子，穷怕了！ 第21章：封建时代的官僚体系 京兆府衙门里，王府尹已离开了狄婵儿的堂屋，回正堂办公去了。 屋内，狄婵儿边吃着香瓜，边拿着一本文书，开始给李天顺念起了做捕快的规矩…… 怎奈这丫头一来因为吃着瓜口齿不清，二来估计也没正经读过这本文书，所以念得是磕磕巴巴，把李天顺听得是稀里糊涂。 还捕头呢？还要罩着我呢？连基本的文书都不看……忍无可忍的李天顺笑眯眯的道：“狄捕头，您吃您的，还是让我自己看吧。” “也好，免得耽误我吃瓜。”狄婵儿把文书丢了过去。 “少吃点儿，这玩意涨肚！”李天顺发出善意的提醒，随后便一目十行看起文书来。 这本文书里不但有做捕快的规矩，而且还有京兆府衙门的建制情况，这让他对封建时代的官僚体系又有了新的了解。 比如京兆府就是管理京城事务的部门，是集行政、财税、司法、公安于一身的集权化的‘政府’。 其规模也很是壮观，光布局就分为正堂、六房、二堂、东西厢房、三堂、花厅、府尹衙、主簿衙、巡捕衙、三班院、衙神庙、监狱等等。 这里的‘六房’指的就是府衙下设立的吏、户、礼、兵、刑、工六个部门，也是对应朝廷的六部而设，职责也对应六部的要求。 由此就可判断出，齐朝的中央集权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程度，而地方官员作为皇权的代表，拥有着相当大的权力。 难怪看门的老吏对自己这么恭维，看来自己对王府尹的权利还是了解的不够。 要不是遇到了狄婵儿，要不是她老爹的官比王府尹的还要大，恐怕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人肉片儿’了！ 想到这，李天顺又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眼还在闷头吃瓜的小警花……看着她的小白牙，“咔嚓咔嚓”在瓜肉上闪现的样子，不由舔了舔嘴唇。 “看我干什么，想吃呀，喏，这个给你！”狄婵儿递过一个瓜道。 早晚我能吃到你的小白牙……李天顺道了声谢，笑着接过，继续低头看文书，这次他重点关注的是捕快制度。 古代捕快和自己上辈子的警务工作差不多，都有着严格划分，以京兆府为例，捕快就分成了四等。 第一等是捕快，他们主要负责破案，缉捕嫌犯，像狄婵儿这样的捕头就更高级了，一般都是挂着七品官衔。 第二等是壮班，它的职责也最多最杂，比如缉捕盗贼、巡街守夜、催租赋税等，相当于后世的辅察和城管、税务官。 第三等是皂班，就是升堂的时候站在两旁喊“威武”的那帮人，有时也兼任行刑手。 第四等就是打杂的，如发生动乱时就召集起来保护地方，这类人平常是不在衙门里上班的，类似于上辈子应急的临时工。 看来自己的命还真不错，上来就干了个捕快，下一个小目标就是捕头…… 就在李大捕快憧憬着未来时，忽听屋外传来了一阵很是耳熟的嗓音：“狄捕头、李捕快在吗？” 李天顺微微一皱眉，他已经听出来了，这声音正是那个曾经虐待过自己的黄牢头所发。 狄婵儿也是秀眉一皱，拿着吃了一半的香瓜，带着李天顺出了堂屋。 院子里站的正是黄牢头，再看他哪还有平时那般嚣张跋扈的样子，咧着嘴，露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一见他们出来，忙先对着狄婵儿拱手施礼： “属下见过狄浦头。” “你来干什么？”狄婵儿问道。 “呵呵……”黄牢头尬笑了几声，又对着李天顺拱拱手道：“下官是来祝贺李捕快不但洗脱了冤情，而且还荣升了捕快的！” 听到这话，李天顺马上就明白了这货的来意，原来是上赶着巴结自己的。 按照原主的记忆，这个黄牢头可可没少带着其他衙役殴打自己，原主的死很大程度上就是他造成的。 就算李天顺不追究原主的事，但强迫自己画押，带人抓捕自己，给自己馊窝头的事还是要和他清算的！ 想到这，李天顺冷笑一声道：“这些干你何事？怕不是又给我送什么带绿毛的窝头吧？” “绿毛窝头？”狄婵儿一听这话当即问道：“黄牢头，这是怎么回事？” “误会，那绝对是个误会！”黄牢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升到了脑瓜顶。 面对这个背景神秘又与府尹大人与狄捕头要好的李天顺，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的就是如何服软，如何巴结，忙又对着李天顺尬笑道： “李捕头，我已经去了您舅舅家，向他报了喜讯，顺便还奉上十两银子作为贺礼。 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李天顺眨眨眼，见过会来事的，可还没见过这么会来事的。 可一想到那个长着绿毛儿的窝头，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么的，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个！ 对这样的恶吏，必须要给他点儿颜色才行。 李天顺继续冷笑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领你的情吗？” 这一下黄牢头更没底了，哭丧着脸，对着李天顺又是一阵作揖，嘴里还不断解释着： “李捕快你也知道，牢里的规矩就那样，但凡我要是知道一点儿您的事，给我八个胆子也不敢啊！” 只见此时的李天顺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目光死死盯着自己，脸上无悲无喜。 我的姥姥的姥姥……黄牢头紧张的道：“李捕头您别这么看着我好不好，我这心里没底……” 就在这一刻，他又惊愕的看到，李天顺的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看起来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黄牢头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连忙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狄婵儿道：“狄铺头，您替小的说句话吧，我是诚心悔过！’ 哪知狄婵儿本就对他印象不好，加上刚才又听了绿毛窝头的事，更是心里气愤，不但没理他，还盘腿坐在了台阶上，饶有兴致做起了吃瓜群众。 哼，让你平时老欺负那些犯人，今天本姑娘倒要看看李天顺如何整治你？ 第22章：回家 看到警花妹妹做起了粉丝兼吃瓜群众，李天顺心里更有底了，对着黄牢头招招手道： “你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黄牢头下意识摇摇头，紧张的道：“您、您、您可别打我呀！” 可下一瞬他又想到了什么，忙又改口道：“您打我一顿也行，只要您能消气！” “我打你干什么？” 李天顺忽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个黄牢头拍得就是一激灵，又见他用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道： “我说老黄啊……既然你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本着治病救人，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原则，本捕快也不难为你。 这样，府尹大人刚把刘掌柜的那处宅子赏了我，你也知道，那处宅子已经很久没打扫了，屋子也显陈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到这话，黄牢头马上就懂了，忙道：“我这就带着几个弟兄去，不但保证给您打扫得干干净净，而且还要重新粉刷一遍！” 见黄牢头转身就走，李天顺又把他叫住：“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黄牢头一个急刹，表情异常真挚的道：“您说，还有什么吩咐的？” 李天顺：“你看哈，府尹大人刚刚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协助狄浦头多破案子。 我也想多为朝廷效力，为皇帝陛下分忧。” “皇、皇帝陛下！”黄牢头的嘴差点瓢了，难道这个李捕快还能跟皇族扯上什么关系？ “啊，这个咱们就先不说。”李天顺见‘吹牛逼扔大个’差不多了，又故意露出几分为难的神情继续道： “本来我是想着把宅子里的家具重新置一套，可是这么一来，我的时间就不够了。 我说老黄，咱们做臣子的是不是应该把为朝廷效力，为陛下分忧放在前面？” “对对！”黄牢头秒懂了李天顺的意思，咬咬牙，用力点着头道：“您放心，清一水儿的我给您弄全新家具。” 李天顺笑了，笑的是那样‘真诚’…… 黄牢头转身就向外走，可刚走到院门口时，却又听到了李天顺的嗓音： “家具要上好的，别忘了还有被褥，锅碗瓢盆也要换。 对了，想着买两只母鸡，一只公鸡放到鸡窝里，再弄条大黄狗看家护院。” 黄牢头身子一震，回头看向李天顺，挤出笑容道：“您放心！” 说完便一路小跑直奔衙门外的一家具店…… 台阶上的狄婵儿再也撑不住了，嘴里的瓜都喷了出来，捂着肚子笑道：“李天顺哪李天顺，亏你想的出。 还上好的家具，还要被褥、母鸡和大黄狗，这一下没个几十两银子都不够用的！” “我这也是给他一个教训。”李天顺笑道。 “好了好了，从今往后有本捕头罩着，你就根本不用再理会这种人了。”狄婵儿的表情宛如老江湖，老前辈。 跟你混，只能混个天天吃吃吃……李天顺暗中吐槽着。 果然不出他所料，下一秒就自行破功的狄婵儿急不可耐的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做蒙古馅饼啊？” 李天顺笑道：“这有何难，过两天就给你做。” “今晚不能做吗？”狄婵儿又问。 做个屁，你也不能今晚就跟我开房……李天顺道：“别急，等我把家里安顿好的。” 李天顺说的不虚，毕竟自己还没有见过那个便宜舅舅呢！ 可对一个高端的小吃货来讲，这话无疑就是一种折磨，狄婵儿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可安顿的，直接买菜去做不就得了吗？” 真是个急性子……就在李天顺想再推脱两句时，却发现狄婵儿的脸色有些不对，接着就听到她肚子里传来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 “也行，你先回家吧，明天我们再见。”狄大捕头道了句，飞也似向院外跑去，衣摆飞扬间，仿若一道黑色的闪电。 “不让你多吃，偏得使劲吃……”李天顺苦笑一声。 出了京兆府衙门，迎着午后暖暖的阳光，看着车水马龙，两侧商铺连绵的古街，李天顺不由有一种隔世之感。 只是短短的两天两夜，自己就从一个死囚变成了捕快，还是一个拥有百万身价的捕快，这下终于可以在舅妈面前扬眉吐气一把了！ 在原主的印象里，舅妈虽然没什么坏心眼，但还是很苛刻的，把原主赚得小钱钱大多都要走了。 今天要多买点儿酒菜，来个衣锦还家。 对了，还要给小虎妞买肉肉！ …… 来到街上，李天顺买了两支蒸肥鸡和一大块五花肉，打了二斤酒，按照原主的记忆，向着城外的舅舅家走去。 可因为一来路途较远，二来原主的身子骨确实太弱，只是走了不到几里路，李天顺就感到气喘吁吁。 见到街旁有一个马行，本着‘买车不如租车’的原则，李天顺交了三十两银子的押金，以每天三钱银子的价格租了匹性格温顺的小母马，继续向着舅舅家进发。 李天顺上一世的骑术还不错，不到半个小时，已是到了那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小院外。 这是一个贫困的家，院子里的三间茅草屋，是舅舅省吃俭用盖起来的，舅舅舅妈一间，大妹和幼妹一间，他自己则住在最小的那间。 “啪啪啪”叩打门上的铁环，就听里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木门“咣啷”被打开，看到了舅舅的身影。 这是个精壮的汉子，黑苍苍干廋的脸上长满密匝匝的络腮胡子，像一丛乱糟糟的茅草，一看就是营养不良所致。 当林尚强看到身穿捕快官服，系着腰刀，牵着马的李天顺时都惊呆了。 虽然有些许心理准备，但他依然不敢相信黄牢头说的话是真的！ “舅舅，我回来了。”本着原主对林尚强的感情，李天顺非常自然的说出了这句话，竟显得一点都不尴尬。 是真的，是真的……林尚强的眼圈一下就红了，上来就给李天顺来了个熊抱。 “孩子你可回来了，我都快急死了！” “我已经没事了，黄牢头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李天顺的心底也涌起一股暖流，轻声安慰道。 就在这时，他也看到了舅舅身后的两个女人和一个幼童，正是舅妈、大妹和小妹。 在看到舅妈的嘴角一阵抽搐时，李天顺突然升起了一股扬眉吐气的感觉。 嘿嘿…… 看我这身官服迷糊吧？ 看你以后还骂我小兔崽子不？ 可下一瞬，他又被舅妈旁边大妹的颜值所吸引。 就见这位大妹身穿一身蓝色布裙，纤腰一束，裙袂款摆，乌亮的长发分成两束垂到腰间，裙摆下一双绣花鞋若隐若现。 虽然整个人身上都是粗布衣裳，但依然还是显得那般素净纤巧，楚楚动人。 我去，咱还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妹子呢！ 第23章：和谐的一家人 林芙蓉明显感觉到了李天顺热辣的目光，竟有些脸红，双手搓着衣角道了句；“大哥，你没事就好了！” 李天顺知道，这个大妹的性格不错，善良内敛，前主和她关系处的一般，也是受了舅妈‘爱屋及乌’的影响。 这么乖巧漂亮的妹妹都不知道爱护，简直就是造孽！ 忽然，一声惨烈的嚎叫传遍了整座小院，震得所有人都是一哆嗦。 “大锅……他们有钱也不给我买肉肉吃！” 李天顺闻声看去却没找到声音的来源，低头再看，这才见到不到一米高的小虎妞满脸泪痕跑了过来，一把就抱住了自己的大腿，一副可看到亲人的摸样。 林尚强忙对李天顺解释道：“天顺，黄牢头给的银子我们没敢动。” 李天顺俯下身，抹了把小虎妞的脸上的泪痕道：“没事，大哥给你买了蒸肥鸡。” 在原主的记忆里，大妹的外貌随舅妈，颜值好的令人嫉妒。 小虎妞的样子随舅舅，可爱之余显得有些憨憨，不过却与原主的关系最好，而李天顺也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率性的小丫头。 “蒸肥鸡，在哪呢？”小虎妞仰着脑袋，眼巴巴看着李天顺。 “在这呢！” 李天顺从马鞍上取下油纸包着的两只蒸肥鸡，一股香气立刻钻进了小虎妞的鼻孔。 “哇！”小虎妞惊叫一声，跳着两条小短腿就去够。 担心身上的腰刀碰到她，李天顺让林芙蓉把小虎妞抱走，把买的肥鸡和五花肉给了林尚强道： “舅舅，我还买了二斤酒，咱们今天吃顿团圆饭吧。”说着又从马鞍上取下一个酒葫芦。 需要说明一下，根据原主的记忆，李天顺知道这位老林同志最喜欢喝酒。 只是因为太穷的缘故，隔三差五才能喝上一回，一回也只能喝二两，所以舅舅还有个外号，叫林二两。 果然，一见有酒，林尚强的眼睛顿时笑成了一条缝，把酒肉接了过来。 这时，李天顺又看向了舅妈赵如花…… 这位向来在原主面前说惯了上句的女人，心里在高兴之余，依然放不下舅妈的威严，即使看到外甥当了捕快，也只是干巴巴笑了两声道：“回来就好。 对了，黄牢头送来的十两银子我就替你保管了，正好用来补贴家用。” 赵如花，你这就是明抢……李天顺嘴角抽搐了两下，不情不愿的“嗯”了声。 之所以没有奋起保护自己的财产，是因为李天顺从第三者的角度，认真分析过原主和舅妈的关系。 也不能全怪这个女人，家里本来就穷，指着舅舅卖炊饼那几个钱本就捉襟见肘，还要养活两个妹妹。 况且原主父母亡故时，还是舅妈替自己置办的丧事，自己深陷牢狱时，她连陪嫁的银镯子都卖了，十两银子能平息她心中些许怨气……值！ 关键自己现在已经是百万身价的隐形富豪了，不差那十两银子。 想是这么想，不过李天顺还是嘴上不扰的道：“舅妈，好歹给我留一半儿娶媳妇吧？” 赵如花顿时瞪起了那双好看的大眼睛怒视着外甥，紧接着就伸出了白皙的小手…… 李天顺知道，这是舅妈的一个习惯。 但凡和家里人算账时，她都会掰着手指一项一项和你说‘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开支，那感觉简直就是世上最闹心的事！ 幸亏在赵如花开口的前一瞬，一旁的舅舅连忙阻止道：“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喝酒……哦不，吃饭要紧。” 赵如花白了眼老公道：“告诉你，有酒也不能多喝，今天只能允许你喝三两，剩下的留着慢慢喝。” 身为资深气管炎的老林同志，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见夫君脸色有异，赵如花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重，又道：“好了，我再给你炒两个鸡蛋加两个小菜，毕竟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 “能不能再加二两？”林尚强顺竿就往上爬。 “最多加一两！”赵如花的口气异常坚绝。 “好吧。” 林尚强点点头，毕竟这已经比平时多了一倍的量，人得知足不是！ 趁着家里人忙着做菜煮肉的功夫，李天顺‘参观’了一下舅舅的家。 茅屋里昏暗阴冷，老旧的床榻，破旧的桌椅，粗糙的陶器，厨房还有一口边上有裂缝的铁锅……虽然是典型的家徒四壁，但在舅妈的打理下却很整洁。 看来应该把舅舅一家都搬到城里去，也不知那个黄牢头收拾的怎么样了…… 见院子里的马“吸溜溜”的叫，李天顺走了过去，取出马行给的麦麸喂了起来。 这时，就见林芙蓉从屋里走出来道：“大哥，菜都做好了，快进来吃饭吧。” 李天顺笑着点点头，跟着大妹进了里屋。 刚踏进门槛，就听到舅妈埋怨小虎妞的声音：“哎呀，哪有小姑娘家家像你这么吃饭的！” 抬头看去，只见小虎妞站在板凳上，一手抓着一条鸡腿，完全不顾母亲的叨咕，正专心致志左右开弓着，小脸儿上油光闪亮。 舅舅淡定地喝着小酒，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这孩子倒是和狄婵儿有一拼，都是超级小吃货…… 见李天顺进来，林尚强把他招呼到身边道：“快来快来，今天你也陪舅舅喝两杯，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脱困的？” 听到这话，除了还在低头猛吃的小虎妞外，舅妈和林芙蓉也都看向李天顺，因为这件事对她们来讲简直是太神奇，神奇到了她们连猜都猜不到的地步。 李天顺点点头，为了避免家里人的过多猜疑，只是重点说了偶遇狄婵儿的过程，后面的事几句带过，搬家的事也没有说，毕竟时机还不到。 至于王府尹给的银子还有名册、宝刀和金叶子的事，更是没透露半个字。 即使是这样，舅舅和舅妈的嘴也是张得大大，舅舅更是不住对着头顶连连拱手道： “祖宗显灵，祖宗显灵，让我家天顺遇到了这样的贵人！” 林芙蓉则一脸崇拜地看着大哥…… “天顺，你做了捕快，那一年的俸银是多少？”赵如花问道。 自李天顺脱险以后，这就是变成了她最最关心的事。 第24章：把房顶的瓦都给我换成新的 舅妈就是舅妈，关注点就是不一样……李天顺淡然道：“一个月五两，一年也就六十两吧。” 赵如花想都没想当即发话：“每个月留一两，剩下的都给我。” “凭什么？”李天顺发誓，这话绝对是不走大脑由心而发。 舅妈挺着高耸的胸膛，义正凛然道：“男人有几个能攒住钱的？这些钱除了家里花销外，剩下的我都给你攒着。 更何况娘亲舅大，你爹妈去世的早，我这个当舅妈的就有权管你！” 我去，怎么还升到这个高度了？ 李天顺嘎巴嘎巴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舅舅和大妹，希望他们说句公道话。 却见他们一个闷头喝酒，一个低头扒饭，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 李天顺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说实话了…… 这时小虎妞举着半个鸡腿，瞪着娘亲，学着李天顺的口气大叫一声：“是呀，凭什么？”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赵如花伸手去抓她，试图灭掉家里唯一敢反抗的这股黑暗势力。 小虎妞尖叫一声，转身向李天顺扑去，李天顺一把将其护在怀里，还给她扯下了一个新鸡腿吃。 现在也只有这孩子是自己惟一的‘亲人’了，必须重点保护！ …… 就在李天顺‘享受’着家的温暖时，内城，刘掌柜的那座宅院。 “咣当”一声，大门突然被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推开，把正在指挥人干活的黄牢头吓了一跳。 刚骂出句“谁他妈这么不长眼”，下一瞬就忙笑脸迎了过去： “原来是张大人，小的没看清是您，您可不要生气。” 对这位翰林院六品编修，当今翰林院大学士的学生，他自是不敢得罪。 “从安兄呢？”张志伟就没打算与他计较，劈头盖脸的问。 “从、从安兄是谁？”黄牢头有点儿蒙。 “就是李天顺，他人在这么？”张志伟四下张望着。 他看到院落里至少有十几个人，除了三两个衙役外，其余人都是普通百姓。 这些人或在粉刷房子，或在打扫庭院，还有几个人正在屋里摆放着家具，这些家具油光绽亮，一看就是新的。 “原来您是说李捕快呀，他不在这，小的正给他收拾房子呢。”黄牢头道。 “什么？李捕快？”张志伟纳闷的道。 他刚看到府尹衙门外的公告，得知李天顺已被无罪释放，又打听到王府尹把刘掌柜的宅子给了李天顺，就急忙赶了过来，不知道李天顺已经成了捕快。 “对呀，李天顺李捕快。”黄牢头把李天顺被府尹大人赏识，做捕快的事说了一遍。 “哎呀，这个王府尹，这是要耽误大事的！”张志伟一跺脚。 “您说什么，什么耽误大事了？”黄牢头不解的问。 “从安兄那可是老师看中的人，怎么能做捕快这种低等的差役？” 张志伟叫道，随即又发现和这厮说这些干什么，转身就向着翰林院而去，他要把这件事马上禀告二位老师。 “低等差役……老师看中的人……”黄牢头喃喃自语。 突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张志伟是翰林院大学士聂贤的学生，难道这个李天顺不但是府尹大人欣赏的人，而且还是聂大学士欣赏的人？ 要知道，做捕快也就能混到个七品捕头，最多做到五品总捕头，但在翰林院就不一样了。 那是可以直达天听的地方，前途不可限量！ 我的妈呀，这样的人不但不能得罪，还必须要是全力巴结…… 黄牢头心下一颤，回头看向已经收拾差不多的小院，当看到房顶上的瓦片已经旧了时，不由眼前一亮，忙对一名衙役叫道： “你，快去外面找泥瓦匠，让他们把房顶的瓦都给我换成新的！” “头儿，这个时辰上哪去找泥瓦匠？”那名衙役指了指已经擦黑的天道。 黄牢头踹了他一脚骂道：“少废话，快去找，先让他们连夜备好料，明天一早在干。” …… 城外，一处小小院落的土房里。 躺在床上的李天顺翻了个身，借着油灯的微光，看着房梁想心事。 他即为能重生感到兴奋，又在为以后的前途担忧…… 自己虽然有现代的知识储备，有丰富的办案经验，但在这个等级森严，人吃人的封建社会，依然还是有如履薄冰的感觉。 特别是自己看了捕快的办案规矩后，这种感觉更是越发强烈。 按照大齐朝律法，但凡遇到较大的案子都会有一个限期破案，一般会给三到六个月不等的时长。 捕快要在这个时间内捉拿凶犯，如果到期不能完成任务，轻则被罚俸几个月到一年，重则会在脸上刻字期限破案。 如果再完不成任务，就会被发到配偏远地区充军，甚至还会连累家人。 这可比上一世破不了案，最多脱了警服，土豆搬家滚蛋严重多了！ 屈打成招，贪赃枉法的事自己又做不出来，而且从自己的官司和卖瓜王老汉的事上就可以看出来，齐朝的官僚体系还是很黑暗的。 这也是让有现代人思维的李天顺，感到头疼的原因…… 想着想着一股困意袭来，李天顺吹了油灯迷迷糊糊睡去，直到被外面一阵拉风箱的声音弄醒。薆荳看書 睁眼一看已是天亮，开始刷牙洗脸……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用猪鬃做的牙刷，青盐做的牙粉，就是口感差点。 穿好捕快官服，束了束长发，戴上官帽，把腰刀悬好，李天顺走出土屋，来到正房前。 透过浓浓的蒸汽，他看到舅舅、舅妈和大妹正在忙碌的身影。 原主的记忆告诉李天顺，他们这是在做炊饼，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经过发酵蒸出来的开花馒头。 这可是个辛苦活儿，每天早起后就要和面、发酵、捏馒头放入蒸锅，一系列操作下来最是累人。 做好以后，舅舅就会挑着担子出门去卖。 每天早出晚归，不管是天晴下雨，还是风吹日晒都要去，没有一天休息的时间，不然家人一天的生活便没了着落。 在这个经济不发达的封建社会，作为底层的老百姓要么种田，要么做点儿小买卖，都生活不易！ 看着舅妈忙得满头是汗却毫无怨言的身影，李天顺庆幸她不是潘金莲，舅舅更不是武大郎。 啧， 话说舅舅的身高至少有一米七五呢！ 第25章：老林家肉夹馍 “衙门当差要起这么早吗？”看到李天顺，林尚强问道。 “还有一个时辰。”李天顺回了句，抱着膀子看他们做炊饼，问道：“舅舅，现在炊饼好卖么？” 林尚强边整理着挑担边道：“还行，总归是能卖完的，就是卖不了几个钱。” “舅妈，我不是已经答应把俸银给你了吗，以后就别让舅舅卖炊饼了。”李天顺看向漂亮的舅妈道。 浓浓的蒸汽中，李天顺看到舅妈眼中明显闪过一道‘寒光’，随即就对着自己开喷： “败家孩子，就算有俸银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坐吃山空的道理你不懂么？” 李天顺怂怂肩，对这个既剥削自己又知道勤俭持家的舅妈，他还是挺认可这一点的。 不过李天顺也知道，舅舅炊饼的售价是一文钱一个，卖掉一担挑也赚不了几个钱。 原因是炊饼做的再好吃也是主食，想卖上价很难，加上面、火和人工费用，赚得就是个辛苦钱。 为什么不想办法把炊饼改良一下，变成主副食兼顾的美食呢？ 这个时代好像只有包子饺子和馅饼……李天顺脑海里浮现出葱油饼、鸡蛋饼、千层饼等食物。 不行，制作这些食品都需要大量的油，不但成本高，而且做起来也费力。 要琢磨一个成本较低，制作起来相对简单，还能卖上价钱，最好是在现有炊饼上进行改良的吃食。 李天顺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了——肉夹馍！ 肉夹馍，顾名思义，就是馍夹着肉。 馍是外皮酥脆，内里蓬松软绵的面馍，肉有卤肉、腊肉等，剁成肉糜往馍里一夹，馍香肉酥，一口下去满口留香。 虽然馍是烙出来的，但用蒸出来的炊饼也可以代替，至于肉嘛…… “舅妈，昨天你蒸的肉还有吗？”李天顺问道。 “要吃啊，就在碗架里，等我做完炊饼再给你热。”赵如花道。 “我不吃，我想给舅舅弄个新吃食。” “新吃食？” 赵如花看到，李天顺从碗架里取出蒸肉，倒进锅里，又往里面放进些许佐料开始搅拌，直至把肉搅得如同肉泥状。 “你个败家玩意，把好好的肉炖成这样，还怎么吃？”漂亮的舅妈这才反应过来，骂道。 一旁的林芙蓉却提着小鼻子闻闻道：“娘，这肉让大哥这一弄还挺香的！” “舅妈你别急，这肉不是直接吃的。” 李天顺把炖得软烂的肉放在案板上，拿起菜刀就是一阵乱剁，把本就软烂的肉剁成了肉糜，又把锅里的肉汁倒在上面。薆荳看書 拿起几个炊饼，用刀划开一道口子，将带着肉汁的肉糜塞进去，递给他们道：“都尝尝怎么样？” 舅舅、舅妈和大妹好奇的接过，咬了口后皆是眼前一亮。 没等他们说话，就见里屋的门帘被掀开了一角，走出了发型蓬松，抽动着鼻子的小虎妞，一看就是闻到香味儿才起来的。 “娘亲，什么这么香？” 小丫头揉着眼睛问，下一瞬她的眼睛猛得瞪圆，因为她看到了爹爹、娘亲和姐姐手里的炊饼。 不对，这炊饼好像和以前的不一样！ “这是什么炊饼，我这么没见过？” 就在小丫头问这个问题时，李天顺已是给了她一个道：“这叫肉夹馍，尝尝好不好吃？” 小虎妞张开小嘴咬了一大口，顿时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含糊不清的连连道：“好吃、好吃！” 李天顺笑了，从家人的表情来看，产品反馈相当不错。 “大锅我还要。”最后拿到肉夹馍，又最先吃完的小虎妞吸吮着手指道。 “只能再吃一个，剩下的让爹爹去卖。”李天顺又给她一个。 “卖？”林尚强的表情有些惊愕。 “不错。”李天顺一边把肉和炊饼放进挑担一边道：“既然大家都觉得好吃，为什么不能拿去卖？ 而且这只是简单的做法，如果再加上蔻仁、良姜、花椒、冰桂皮、大小茴香和香料与肉小火满煨，直至把中草药的香气炖进入肉里，味道会更好。 对了，夹肉时再加上些青菜就更香了！” 林家人面面相觑，林尚强不解的问：“天顺，你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这事不能在往老道身上安了……李天顺淡然道：“您别忘了，你外甥可是在酒楼里干过，不过这种吃法是我结合其它菜品琢磨出来的。” 要说还是舅妈有商业头脑，最先反应了过来，从里屋拿出纸笔对李天顺叫道：“快快，把你刚才说的那些香料再说一遍，我今天就去买。” “蔻仁、良姜、花椒……”李天顺刚说到这，突听舅妈断喝一声：“等等！” 随后就见她把纸笔给了林芙蓉道：“大闺女，你写。” 李天顺……差点忘了，舅舅一家除了林芙蓉外，其他人都是文盲。 趁着大妹记录的功夫，舅妈已开始掰着手指算起了肉夹馍的成本和卖价，最终决定卖十个铜板一个。 李天顺……够黑的，自己粗算也就三个铜板的成本，您老这种做法要是在自己的时代，一定会被物价局约谈的。 于是，在李天顺又给她灌输了薄利多销，卖好了再涨价也不迟的理念，舅妈这才勉强答应降价，改为五个铜板一个。 就见她想了想道：“天顺呐，这吃食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老林家肉夹馍’，你看怎么样？” ……这怎么又变成你们老林家的了，明明是我的专利！ “舅妈真有才，好名字，好名字！”为了家庭和睦，李天顺竖起大指赞道。 舅妈的俏脸上满是自豪，满怀憧憬看向地上的挑担，忽然瞪大眼睛叫道：“小虎妞子！”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挑担的盖子已被打开一半，露出两条小短腿在外面蹬呀蹬，里面还传出一阵奶声奶气的嗓音： “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在舅妈训斥小虎妞的声音里，李天顺快速吃过早饭，赶在辰时前赶到了府尹衙门。 刚在门口拴好马，就见狄婵儿风风火火从里面冲了出来，一见自己就喊：“快跟我走，西关出了人命案子。” 说完骑上匹高头大马，一骑绝尘向正西而去。 李天顺……这是啥情况，上班第一天就干活？ 第26章：命案现场 “驾驾驾……” 去往案发现场的路上，李天顺用力拍打着马屁股，可这匹租来的小母花斑马，根本就追不上狄婵儿的坐骑，只能勉强跟在她十米开外。 “你能不能快点儿，都耽误我看美女了！”李天顺又拍了两下马屁股道。 感觉狄婵儿闹了肚子后，身材比以前更好了，长发飘舞，臀儿颠颠，望之心旷神怡，思之神魂颠倒…… 发现李天顺落在了后面，狄婵儿只好转了回来，猛一提缰绳，马头昂起发出“希聿聿”一串长嘶，马蹄踏得石板路“咔咔”作响，弯腰欠着身问： “我说，你这马是不是从马行租来的？” “狄捕头果然是慧眼，确是租来的，一天三钱银子呢！”李天顺肉疼的回道。 “这马不行，是拉脚的马，你要弄匹战马才行。” 本来没有李天顺高的狄婵儿，因为马高和欠起俏臀的缘故，此时反而变成了俯视着李天顺，胸脯随着马蹄的起伏而起伏。 李天顺目不转睛的欣赏着……问道：“听你的意思，府尹衙门会给我配战马？” “想的美，整个府尹衙门也没有几匹战马。”狄婵儿白了眼李天顺道：“我这匹战马是父亲送我的，你要买，我可以让赵叔给你选一匹，便宜，一百两。” 傻子才自己花钱买‘公车’呢！ 虽然李天顺也知道，一匹好战马没二百两银子是下不来的，但他还是拍了一下小母马的头道： “我觉得这匹马挺好的，咱们快走吧，别去晚了，驾驾驾！” 狄婵儿突然有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感觉…… 片刻后，两人已是到了一处大宅院外。 李天顺看到，院子门口已经立着五六个衙役，挡住了看热闹的百姓。 这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灰瓦青砖，窗明几亮，院子里几个面露惊恐的仆人，一看就是个条件不错的人家。 在一名衙役的带领下，李天顺和狄婵儿来到案发地，一座位于内院的二层阁楼。 一楼的厅堂里坐着一个五十多岁，体态肥胖，眼圈发青的男人，正咧着大嘴哭嚎着。 “这是苦主张员外。”那名衙役介绍道。 李天顺看了看他，便和狄婵儿上了楼。 二楼布置的很奢华，上好的檀木家具，镶银边的梳妆台，地上铺着羊毛毯，即使很凌乱，却依然可以从装饰到陈设看出主人的品味很高。 当然，在欣赏这一切前，你必须先能忽略躺在地上的两具女尸。 其中一名死者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身穿绸缎长裙，胸口插着一把剪刀，地上没多少喷溅的血迹，只是顺着胸口蔓延了一大片。 嘴半张着，里面可见黑紫的血块，双眼圆睁，大有死不瞑目的意思。 另一名死者是个二十多岁的年青女子，身上穿得是粗布衣裳，散乱的黑发映着一张紫色扭曲的脸，暗黑色的舌头半吐在外面。 一条粉色的裙带悬在死者上方的梁上，在窗口吹进来的风中摆动着，更给这里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气息。 看到两名死者恐怖的脸，闻着屋里的血腥气，狄大捕头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吐。 又觉得在李天顺面前这样太没面子，只好有意无意退后两步，捂住嘴，强行压住了胃里那股恶心感。 偷眼看李天顺，这货居然两眼发光，蹲在地上直勾勾盯着两具尸体……让狄婵儿不由暗中吐槽道。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每次见到尸体的时不但不害怕，反而还挺兴奋？ 这时，她又看到李天顺从怀里取出手帕裹在手指上，在那具年轻女尸吐出来的舌头上来回拨弄着。 这还不算完，这货居然又把那具女尸的裙子掀了起来，解开了裤子上的腰带，露出白花花的一片，眯着眼看得还挺来劲…… 这下可把狄婵儿彻底惊到了，指着李天顺呵斥道：“你在干什么？”ζΘν荳看書 李天顺把女尸的裙子放下，双手一摊，咧嘴笑道：“没什么，随便看看。” 狄婵儿嘴角抽搐了两下，下意识又往后退了几步，不禁“噢”了声，差点没吐出来。 心里已经在开始犹豫，是不是不和这货搭伙了…… 这时屋外又走进几名衙役，开始以取证为由在屋里翻找起来，实则要干假公济私的事。 “你们都住手！”李天顺对着他们忽然喊道，把那些衙役惊得一愣。 对于这个和狄浦头一起来的李天顺，他们已经有所耳闻。 知道此人是府尹大人看中的人，所以并未反驳，却都用不满的眼神看向他。 李天顺走到狄婵儿身边小声道：“狄捕头，为了保护现场，还请让他们都出去，只留下一个衙役介绍情况就可。” 保护现场……狄婵儿想起了刘掌柜家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样子，立刻明白了李天顺的意思，指着一个年纪大的衙役道：“都出去，你留下。” 见狄婵儿发了话，众衙役只得无奈下楼，只是在走出去的时候，都用哀怨的目光扫了眼耽误他们发财的李天顺。 此时李天顺已经完全进入了破案状态，一边继续检看着两具尸体，一边问那名衙役：“说说情况，以及死者是怎么被发现的？” 衙役不满的看了眼李天顺，并未急着回话，而是回头看向狄婵儿。 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这个人虽说和府尹的大人关系不一般，但毕竟是个新人，凭什么对我吆五喝六的？ 此时的狄婵儿却不这么想，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看李天顺如何破案，对衙役吩咐道：“让你说你就说。” 衙役顿时没了脾气，介绍起了情况…… 年纪大的死者叫扬桂花，五十二岁，在城外有良田百顷，在城里还经营着两家酒楼。 因为杨桂花的父母没有儿子，其夫张强是二十年前倒插门进的扬家，扬桂花父母亡故后，张强就继承了家业，成了张员外。 身为张强的正妻，杨桂花却不能生养，所以在两年前张员外又娶了一房小妾，名唤石秀萍，还刚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年轻的死者名叫小丽，是杨桂花的贴身丫鬟。 据张府的仆人们说，这个杨桂花性格跋扈，时常责罚下人。 两年前又突然得了癔病，一直疯疯癫癫的，打骂仆人的现象也越发厉害，这个小丽就经常被她殴打。 经过问询仆人和现场情况初步判定，是昨天夜里杨桂花对小丽再次打骂时，被小丽反抗用剪刀刺死，小丽深感罪责难逃，所以上吊自尽了。 做为研究犯罪现象的专家，癔病是什么李天顺是知道的。 翻译成现代术语，就是在受过强烈的刺激后，造成的精神问题。 患者通常会出现躁狂、木僵、蜡样屈曲、模仿动作、强迫动作，嗜睡和混浊等情况，也会出现胡言乱语、行为怪异、富有攻击性这些异常表现。 发病时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不仅会出现伤害自己的举动，甚至还会伤害他人。 按衙役的介绍，这个扬桂花应该属于后者…… 第27章：可怕又讨人喜欢的男人 “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打斗时有人听到声响了么？” 听完衙役对案情的介绍后，狄婵儿问出了这个问题，这让李天顺不由高看了她一眼。 看来这个小吃货还是有些能力的，问的问题还都在点子上！ 衙役回道：“尸体是一大早叫扬桂花吃饭的丫鬟发现的，因这座阁楼离着内宅较远，加上扬桂花经常在夜里发病，所以府上的人都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当时张员外在哪？”狄婵儿又问，李天顺又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看她。 衙役道：“在他小妾房里，因为扬桂花的病，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同房住了。” 狄婵儿走近窗户拉开窗纱，见窗户上的锁完好无损，推开窗看了看窗外，也没有发现脚印什么的，想了想对着衙役又问： “那昨天夜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来过此地？”李天顺再次用满意的目光看了看她。 衙役道：“属下已经问过了府里的人，这座阁楼到了掌灯时就不让外人进了，昨天夜里并无其他人来此。” “那昨夜张府有没有客人？”狄婵儿再问。 “没有。” 听完这些话，狄婵儿背起小手，离着两具尸体远远踱起了步……十几秒钟后忽然停下身形，自信的道： “那就基本可以定案了，就是扬桂花发病时虐待小丽，小丽受不了折磨，杀了她后自杀的。” 李天顺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地上…… 你个小糊涂虫，这就定案了？ “这位大哥，你现在就出去把狄浦头刚才的话说一遍。”李天顺对着那个衙役道： “不过你要暗中观察府中所有人的反应，我和狄浦头还有些事要商量，不叫你们任何人不得上楼。” “啊……是。”衙役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就转身下了楼。 这边，狄婵儿正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李天顺，问道：“啥意思？” 啥意思，想办法避免让你出现‘社死’……李天顺低声道：“狄捕头，我觉得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 “嗯？” 李天顺也不废话，直接把她带到两具尸体前，先指着扬桂花道： “毫无疑问，死者的致命伤是刺入心脏的这把剪刀所致，不过这也透露了一个重要的讯息。” 李天顺用手指用力弹了弹露在外面的剪刀把，剪刀发出“哒哒”两声闷响，竟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继续道： “你看，根据剪刀在死者胸口的深度，以及刺入的位置看，它应该是从两根肋骨中间硬生生挤进去的。 如果这是把锋利的刀还好解释，但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剪子，要想将一把无刃的剪子刺入心脏，至少要挤开或撞断一根肋骨才行。 那个丫鬟小丽长得柔柔弱弱，怕是没这么大的力气，所以凶手应该另有其人。” 李天顺说着，还用手帕包住剪刀，小心翼翼的将它拔了出来，托在掌心，向狄婵儿展示。 然后又将剪刀探入伤口上下搅动了几下，随着几声轻微的“咔咔”声，又肯定的道： “是心脏前的肋骨被剪刀挤断了，这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行。” 看的狄婵儿不禁打了个寒颤，将信将疑中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可不一定，别小瞧人在情急之下的力气，女人也不例外。” 李天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虽说剪刀把上有残缺的血指纹，应该是凶手所留，可惜自己没有先进的仪器，只能放弃用指纹缉凶了。 “证据不止这些。”李天顺又把狄婵儿带到小丽的尸体旁道：“这姑娘也不是上吊死的。” “舌头都吐出这么老长，还不是上吊死的？”狄婵儿强压着对小丽面容的恐惧，反驳道。 “谁说上吊死的就只有吐舌头这一条”，李天顺指向小丽的腿道： “上吊的人，下肢皮肤会由于缺氧出现小的出血点，可刚才我看了，她的腿上没有出血点。” 狄婵儿这才明白李天顺为什么要掀人家的裙子，误会这小子是个变态了，又问：“缺氧是什么意思？” 李天顺愣了一下：“就是上不来气的意思”，随后他又指着小丽的脖子道： “还有，如果是上吊的人，身体会因为痛苦而强烈摆动，勒痕应该较乱，但她的脖颈上却只有一道整齐的勒痕。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这是一起另有凶手的谋杀案。”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杀了杨桂花和小丽，然后再把杨桂花的死嫁祸给了小丽？”狄婵儿眼前一亮道。 虽然笨了些，但也不是朽木不可雕……李天顺立刻现出钦佩的表情道：“狄捕头果然冰雪聪明！” 狄婵儿俏脸一红，终于明白李天顺为什么让衙役出去，又为什么让他那么传话，原来这都是为了自己好。 心里虽然很开心，不过还是掐着小蛮腰嗔骂了句：“不许玩我！” 我就喜欢玩儿，而且还会很多花样……李天顺边猜着狄婵儿有几块性感小腹肌，边面露委屈的道： “狄捕头这话说的就太伤人心了，身为您的属下，就应该处处为您着想。 再说让衙役到外面传话，不也是您麻痹真凶的谋略嘛？” 狄婵儿盯着李天顺看，对这样一个既聪明又有意思，又爱护自己的男人，她是越看越害怕，又越看越……喜欢…… 不知为何，一种从没有过的酥麻感自少女心中升起，俏脸不禁红了起来。 “难怪赵叔说你是个破案高手，那你看谁是凶手？” 狄婵儿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李天顺，语气里满是求教的意味。 经过这两个案子，李天顺的破案手段已经彻底征服了她。 小警花终于开始认我做老师了……李天顺道：“现在虽然还不能下定论，但凶手应该就是这府中之人。” 听到这话狄婵儿立刻道：“那就把他们都抓起来挨个审问，实在不行就用刑！” 难道封建社会破案就会用刑吗……李天顺笑了笑道：“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如果狄捕头信得过我，我就……” “信得过，信得过，下面的事就由你来办！” 狄婵儿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小迷妹状态，就想知道谁是凶手？ 第28章：这小娘们儿还挺有魄力的嘛 李天顺走到楼梯口，把那名衙役叫了上来问道：“怎么样，众人的反应如何？” 衙役回道：“府中仆人们的反应都很震惊，哭的最凶的是张员外和他的那个小妾。” 李天顺看向狄婵儿道：“狄浦头，可否先将张员外家的管家叫上来，有些事要问他。” 管家？ 虽然不知道李天顺叫管家干什么，狄婵儿还是对着衙役摆摆手道：“还不照李捕快的话去办。” 片刻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被衙役带了上来。 “这是张府的管家，叫扬宝华，是杨桂花本家的远房亲戚。”衙役介绍道。 李天顺点点头，与他攀谈了一阵，随后就安排衙役将他带下去，还叮嘱不要让任何人接触这个杨管家。 狄婵儿更纳闷了，因为她看到李天顺问这个管家的都是些账目上的事，并没有问关于案子的内容。 可她却又发现，李天顺的表情是越来越轻松，对着衙役吩咐道：“现在把张员外和他的小妾请上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随着楼梯声音响起，在几名衙役的带领下走进两个人。 为首的是那个眼圈发黑，胖胖的张员外，在他身后是一个二十出头，穿金戴银的漂亮女子。 虽然这女子的眼睛哭得跟桃儿似的，但身形依然摇曳生姿，前凸后翘，可谓性感至极。 不用问，定是那个张员外后娶的小妾石秀萍。 老牛啃嫩草，差了至少三十岁！ 还真应了自己上一世的那句话，男人只要他妈有钱，以后的媳妇儿很可能还是个蝌蚪，不过最后的下场十有八九都是头上郁郁葱葱…… 为了体现狄婵儿捕头的地位，李天顺特意搬来一把太师椅请她坐下，自己则站在她身前看着张员外和石秀萍…… 就见石秀萍哭泣时，根本不敢看地上的两具尸体，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恐惧。 张员外虽说也在不住低声哀哭，但眼珠却不时转动一下，似乎在暗中观察着什么…… 惊堂木是没有的，何况以自己现在的级别也配不了那玩意儿，为了起到震慑疑犯的效果，李天顺气沉丹田，突然大喝一声道： “张强，石秀萍，说，你们是如何杀了杨桂花和小丽的？” 突如其来的巨大嗓音，不但把张强和石秀萍震得一哆嗦，就连狄婵儿和在场的几个衙役也被吓了一跳，纷纷用惊讶的眼神看向李天顺。 狄婵儿纳闷的是，你怎么就认定杀人者就是他们？ 几个衙役惊讶的是，这个新来的小捕快是不是脑子有病，哪有这样断案的，在说断案也不是你的事呀？ 就见张强大叫道：“这位捕快何出此言，我怎么会杀了我的发妻？” 说完这话，他又给了身边微微发抖的石秀萍一个安心的眼神，继续道： “何况据我所知，捕快的职责是办案拿人，断案是堂上老爷的事，不知这位捕快如何审起了我这个苦主？” 言罢，张强还很生气的看向李天顺。 就在李捕快准备跟他大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时，那名年纪较大的衙役走到狄婵儿旁边低声道： “狄捕头，可否请你和李捕快借一步说话。” 狄婵儿把李天顺叫到隔壁的房间，就见那名衙役道：“二位，这个张员外说的不假，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做捕快是轻易不能断案的。 如果对方是个平头百姓也就罢了，但这位张员外财大势大，如审不出个所以然恐怕还会引火上身，我认为还是把他们带到府尹衙门为好。” “警察……哦不，捕快真不能审案吗？”李天顺看向狄婵儿问道，狄婵儿一愣，随即也一脸迷茫看向那名衙役…… 看着这两个‘后门货’，衙役的嘴角抽搐了两下道：“按大齐律法，我们只负责拿人，审案和定罪是要交给堂上的。” 怪不得古代的冤假错案那么多，原来只需要摆平堂上的官儿就行了，李天顺腹诽着。 “不如把他们带回去？”狄婵儿看向李天顺建议道。 李天顺摇摇头：“不妥，一来这事需要趁热打铁，二来正如这位老兄所说，张员外家大业大，我担心拖下去会夜长梦多。” 李天顺说这话自有他的道理，按上一世的办案经验，如果张强和石秀萍是疑犯，此时正是他们心理防线最容易被击溃的时候。 第29章：现代审讯手段 这个张强越是不避讳说昨夜和石秀兰同房的事，就越说明他心里有鬼。 哪有一个爱老婆的人在外人面前，想都不想就说这些的，除非他想掩饰什么？ 李天顺转向石秀萍问道：“石秀萍，我希望你老实交代，说出你丈夫杀妻的真相。” 石秀萍一惊，叫道：“这位官差说的是什么话，我家老爷岂能做出这种事？” 说完就“嘤嘤嘤”哭了起来。 哭得是梨花带雨，哭得是悲悲戚戚，哭得在场的衙役们都看向李天顺，心里咒骂着这个就知道欺负小美妇的人渣！ 这两口子还真有一套，一个跟老子玩强硬，一个跟老子玩悲情……李天顺看着这个妙龄少妇，心里已经有了攻克‘堡垒’的办法。 他走到狄婵儿身边耳语几句，狄婵儿看了看李天顺，对众衙役道：“你们带着张强都退到楼下，留下石秀萍我们要单独审问。” 众衙役带应一声，带着张强就向楼下走去。 石秀萍一愣，扭头看向自己的夫君。 就见张强对着她喊道：“秀萍不要怕，我就在下面，谅他们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石秀萍眼中现出几分坚定，点点头，回身看向眼前这个面容俊朗，又带着几分痞气的捕快。 “站着不累吗，坐。”李天顺搬来一个凳子，有意无意放在地上的两具尸体旁，对着石秀萍面带微笑道： “你不要紧张，我们不谈案子，只是随便聊聊。” 看到李天顺的态度莫名有了转变，石秀萍的警觉感瞬间拉满，不过还是坐在了凳子边沿，尽量着离尸体远些。 狄婵儿更是不解地看着他们，不知李天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平日里夫人对你怎么样？”李天顺问道。 “夫人！”听到这话，石秀萍下意识看了眼脚旁的尸体：“夫人对我很好。” “真的好么？”李天顺反问。 “嗯？”石秀萍顿了顿又忙点头道：“夫人对我真的挺好。” “不对吧。”李天顺笑道：“我看夫人应该对你好不到哪去。” “夫人对我好不好，官差只管问下人便是。”石秀萍反驳。 “我谁都不用问，因为这里的原因有三。”李天顺笑眯眯伸出三根手指，逐一说了起来。 “这第一嘛，你年轻貌美，又给张强生了个大胖小子，无儿无女的夫人怎会不嫉妒？ 第二，你家境贫寒，夫人的性子又高傲自负，自然对你看不顺眼，你是不是也经常受到夫人的欺负，是不是经常忍气吞声？ 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张强虽然是府上的员外，但府上的财产却其实都在夫人名下。 夫人要想将你们母子扫地出门，甚至把张强撵走都是一句话的事，对不对？ 而且最近夫人要有将田产交给自己远房亲戚打理的打算，对不对？” 一下子听到了这么多的‘对不对’，石秀萍很蒙圈，看向李天顺的眼神里满是不解，想不明白对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一旁的狄婵儿这时才明白过来，刚才李天顺为什么把管家叫来问账的原因。 李天顺也不等石秀萍回话，继续道：“为了避免出现第三和第四种情况，所以在昨天夜里，张强先是用剪刀杀了夫人，然后勒死了小丽。 做出了夫人发疫病打骂小丽，小丽不堪忍受，杀了夫人后自杀的假象对不对？” “不对！”石秀萍失声叫道：“夫人就是被小丽杀死，小丽再上吊自杀的！” 李天顺淡然道：“你别激动嘛，且不说夫人是怎么死的，咱们就说小丽。 上吊的人在死前都会下意识苦苦挣扎，脖子上不可能出现一道勒痕，而小丽的脖子上却只有一道勒痕，明显就是死后被后挂上去的，这就是你们最大的失误。” 李天顺说这些话时语气并不重，却使用了现代审讯中的直言与迂回，明确与模糊，暗示与委婉的手法。 果然，这番话下来让石秀萍不由紧握住了拳头，越听心里越毛，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破绽。 特别是当她看到满脸紫青，五官挪移，吐着半个舌头的小丽，看着那半睁的眼眸仿佛还在盯着自己时，吓得更是瑟瑟发抖。 生怕小丽会一下子扑将过来，向自己索命…… 看到石秀萍紧张的表情，李天顺知道，对方的心里防线正在开始松动，但这还不够，他还有两记杀手锏没用。 扭头对着狄婵儿点点头，狄婵儿会意，当即起身出门。 片刻后，就将一个丫鬟带了进来，丫鬟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或许是见到了生人，或许是被满屋子血腥味刺激到了，这个男婴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你把我的孩子带来干什么？”石秀萍惊愕的道，随即就把婴儿抱在了怀里，用手挡在了他的脸上。 看到这一幕，心地善良的狄婵儿竟有些不忍。 “你先下去。”李天顺对着丫鬟挥挥手，然后十分善解人意的从榻上取过两床被子，分别盖在了两具尸体上。 随着男婴啼哭声的渐渐消失，石秀萍感激的看了眼李天顺，而狄婵儿看向李天顺的眼神里也闪过几分欣慰…… 就见李天顺对石秀萍继续道：“趁着现在只有我们几人，如果你不想连累到孩子，我还是希望你把事实说出来，不然到了大堂上，恐怕就没有我们这么好说话了。” 李天顺又指向狄婵儿循循善诱道：“看见没有，这位就是大理寺寺卿狄大人的千斤，如果你主动招供，我们自会酌情法外施恩。” “不错，我叫狄婵儿，父亲乃当今大理寺寺卿，只要你据实招供，我们自会酌情处置。”狄婵儿按照刚才李天顺耳语给她的话道。 这就是李天顺的两个杀手锏，既——用孩子的未来做要挟，还有和狄婵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也是一种现代审案手段，用了心理学中的‘缓解交代法’。 由攻击性和温和型的两个人通力合作，一方首先用铁的事实把疑犯逼到死胡同里，这时另一个人出来指给其一条明路。 在这种情况下，嫌疑人自然会奔向那条可以脱身的路。 “不，请不要连累我的孩子，这件事我也是昨天夜里才知道的！” 石秀萍想到了刚才李天顺主动用被子盖住尸体，又看向英姿飒爽眼中一片纯洁的狄婵儿，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心里最后的防线彻底崩溃了，说出了实情…… 第30章：既有原则性，又有灵活性 正如李天顺所料的那样，杨桂花生前确属于母老虎的类型，自持是家中真正的主人，不但对张强呼来唤去，还对下人们极其苛刻，非打即骂。 在张强娶了石秀萍为妾并生下一个男娃后，更是受到强烈的刺激得了癔病，萌生要将张强和石秀萍母子赶出门的念头。 不过与李天顺推测有出入的是，昨天夜里是忍无可忍的张强动的手，事后才告诉了石秀萍。 石秀萍为了帮老公脱罪，这才与张强串的供。 张强虽然行事缜密，作案手法也极其严谨，可算他倒霉，遇到了李天顺这个‘穿越牌逼挂炉’！ “两位官差，我们夫妇也是被大夫人逼得没了法子啊！”石秀萍抱着孩子跪在了地上，嘤嘤啼哭道，一脸的无奈和愤恨…… 李天顺看了看她并没说什么，而是对着狄婵儿耳语了几句，狄婵儿当即下楼，亲自把张强单独带了上来。 这位张员外此刻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几步来到石秀萍旁身边，用手护着她怀里的孩子，故作镇定的问：“秀萍，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说完还假模假样怒视着李天顺道：“这位官差，如果你要是吓到了我的妻小，我一定会到府尹大人那里……” “老、老爷，我已经都招了！” “嗯……什么？” 张强被这话惊得措手不及，当听到石秀萍说完刚才的情形后越来越恐慌，越来越绝望，胖乎乎的圆脸变得煞白。 “秀萍，他们是不是要挟你了？”张强突然大叫道，随即又自我肯定般看向李天顺和狄婵儿叫道： “没错，一定是你们用什么要挟我的妻子了，都是你们教她这么说的！” “老爷您别说了！”石秀萍叫道，接下来就把李天顺对小丽的验尸结果说了出来。 张强张大嘴惊恐地看向李天顺，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鬼，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就像当时在这里一般！ 李天顺静静的看着他，眼睛里带着几分轻蔑…… 张强彻底绝望了，知道再也无法狡辩，他嚎叫一声“噗通”瘫坐在地上，只得招供…… 让狄婵儿对李天顺应更加钦佩的是，按照张强所说，他杀死杨桂花的手法与李天顺预测的竟一模一样。 先用剪刀捅死了杨桂花，然后用被子捂死小丽，随后将小丽悬在了房梁上，制造了自杀上吊的假象。 “二位官差，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求求你们不要牵连我的妻儿。”张强哭嚎着道：“孩子现在还不足周岁，如果我们都了伏法，那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你还挺懂法！”李天顺冷哼一声：“既然你知道按大齐律法，谋杀正妻是要被斩首示众，包庇也要连坐，就不该把这件事告诉石秀萍，这样反而害了她。” “这位官差老爷，我求求你，只要能放过我的妻儿，你要多少金银我都给你！”要说张强的确不愧为精明的倒插门女婿，见二楼只有他们几人，哀求道。 “是啊。”石秀萍也对着狄婵儿哀求道：“这位官奶奶，您刚才不是也答应能法外施恩，网开一面吗？” 那是这小子让我这么说的……狄婵儿看向李天顺。 因为她也知道，按大齐律石秀萍必死无疑。 可当狄婵儿一看到她怀里的孩子时，小警花的心顿觉百感交集，护幼情节开始升腾，小声对李天顺道： “天顺，你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保住石秀萍。” 李天顺…… 我去，都改成这么亲切的称呼了！ 不过你这可是知法犯法，至于刚才说到法外施恩的事，那只是他诱导石秀萍的一个计策而已。 对于这个杀妻的张强，李天顺认为绝对是死有余辜，只是他也觉得石秀萍罪不致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只是个想要保护丈夫，一时糊度的妻子，这要在自己上一世，最多也就定个包庇罪。 包庇罪是什么——就是明知是犯罪人而为其提供隐藏处所、财物、帮助其逃匿或作假证明包庇的行为。 常见量刑方式为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如果包庇人是在案发后通谋，且还有悔罪表现，可以适用于缓刑。 像石秀娟这种有悔罪表现，加上孩子还处于哺乳期，应该适用于缓刑，绝不会出现被连坐砍头的情况。 这一点，齐朝的律法还真操蛋！ 何况一个巴掌拍不响，死去的那个杨桂花确也可恶。 试想以她病态想法，绝不会只是轻易将他们赶出府那么简单，估计以后还会继续想办法折磨。 更何况保石秀萍母子，也是美丽善良的小警花的意思，人家可是救过自己一命…… “好了，不要再说了，让外人听到岂不更麻烦？”李天顺打断了哀求的张强道： “既如此，那你就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全当石秀萍是不知情，这样才能保她们母子。” 张强先是惊愕地看了阵李天顺，随即又道：“这位官爷，既如此您何不直接把小的也放了，我愿意拿出一大半家财给您。” “大胆！”李天顺沉声断喝：“张强啊张强，我是看在她们母子的份上才做出此决定，毕竟杨桂花和小丽是你杀的。 如果你还想得寸进尺，妄想逍遥法外，那本捕快可就要秉公执法了。” 张强的嘴唇颤抖着，又目不转睛盯着李天顺看了好一阵，见对方的眼里现出的全是坚决，这才最终确定李天顺所言不虚。 他双眼含泪，给李天顺磕了个头道：“小人知罪了，还请官差息怒。” 随后又看向石秀萍，一脸深情的道：“秀萍，这位官爷说的不错，毕竟杨桂花是一条人命，小丽更是无辜的，我应该伏法。 我走以后，你把家中大半财产都给这二位官差，再立个两个长生牌位供上，好感谢他们对我们的大恩大德！” 石秀萍咬着嘴唇点点头，抱着男婴给李天顺和狄婵儿磕了个头…… “不必。”李天顺道：“如果我们想贪图你的财产，那你们就未免太小瞧我们了，我们这么做只是法外施恩而已。 至于牌位就更不必了，只要你多给小丽的家人赔偿些金银就好。” 这还真是李天顺的心里话，这种钱他是不会拿的，拿了性质就变了。 长生牌位那玩意他就更不信了，上辈子组织的培养和教育，让李天顺早就成为了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 此时此刻，闻听此言的狄婵儿竟不由自主走到李天顺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眉眼里充满了感谢于欣慰…… 说完这些，李天顺打开房门，走到楼梯口对着下面的衙役喊道：“你们都上来。” 听到这话的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皆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虽然他们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预测的都是这两个‘后门货’一定没审出个所以然。 等着看笑话吧，哈哈哈…… 第31章：涨工资了 衙役们陆续走上二楼，见到了跪在地上的张强，还有站在他身边抱着孩子的石秀萍。 李天顺对着那名年长些的衙役道：“准备笔墨记录，案犯张强已经招供了。” “招、招什么供？”那个衙役惊愕的问。 其他几名衙役面面相看……啥情况？ 明明是小丽杀了杨桂花后再自杀，和这位张员外有什么关联？ 明明是要看这两个‘后门货’的笑话，怎么说招供就招供了？ “让你写你就写，哪那么多废话！”狄婵儿来了个神助攻。 “啊……唉唉！”衙役忙答应道，取出笔墨。 李天顺看向张强：“说吧，把你昨夜所做之事全说出来。” “是。” 张强低声应道，柔顺的像只羊，与刚才的跋扈判如两人，把众衙役看得更是发蒙…… 片刻后，张强已将自己的杀人经过和动机全供了出来，当然，这里唯一没有提的就是石秀萍。 “记好了？”李天顺看向衙役问。 “记好了。”衙役把供词递给李天顺。 李天顺扫了一遍，就将供词给了张强道：“看看，如果没出入就签字画押。” 跪在地上的张强接过供词，逐行逐句仔细看着……在确认都是自己的罪责后拿起了笔。 “老爷！”石秀萍哀嚎了声。 张强看向她微微摇头，签字画押。 “好了，你们把人犯带回府尹衙门，我和李捕快回去向府尹大人交差。”狄婵儿交代了句，带着张强的供词与李天顺向楼下走去。 在走到楼梯口时，李天顺突然停下身形，回头看向那名年长衙役道：“这位大哥，给他们两口子一刻钟道个别吧。” 说完便在狄婵儿看向自己颇有深意的目光中，昂首挺胸下了楼。 “多谢差爷！”张强哽咽着，对着李天顺的背影颤颤巍巍磕了三个响头。 看着李天顺和狄婵儿远去的身影，那名年长的衙役和其他几名同事再次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两个‘走后门货’，是通过什么骚操作这么快就破了案？ 特别是那个李天顺，在讲起杨桂花胸口的伤，还有小丽脖子上的勒痕时更是有理有据，可以说堪称完美。 更让他们想不明白的是，人犯居然还主动给抓到他的李天顺磕了头？ 这不得不让这些干了十几二十年的老捕快折服…… …… 去往府尹衙门的路上，伴随这清脆悦耳的马蹄声，狄婵儿从马鞍上的皮囊里取出一个香瓜，扑闪着美瞳看向李天顺。 “给，奖励你的。” “这好像是我买的瓜？”李天顺接过来悻悻的道。 “不要拉倒！”狄婵儿就要往回夺。 “别介，谁说我不要了。”李天顺手疾嘴快，“咔嚓”就咬了一口。 嗯，真香！ 关键是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胭脂味儿…… “谢谢你帮了石秀萍母子。”狄婵儿小声道，小脸竟有些微微发红。 “狄大小姐的命令下官岂敢不从！”李天顺豪迈的道。 原以为还能被奖励一个瓜，那曾想这位狄大小姐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来了句：“那还不赶快请我吃蒙古馅饼。” “没问题，等我搬了新家撩锅底时，一定让你吃个够。”李天顺道。 狄婵儿瞪大了眼睛：“什么叫撩锅底？也是一道菜吗？” “呵呵……燎锅底儿是我老家的一种习俗。”李天顺坏笑着解释： “搬入新家时，亲朋好友都去祝贺一下，主人安排顿饭，预示着从今往后的日子会越过越甜。 当然，去的人还要随点礼。” “随点礼……”狄婵儿顿时明白了李天顺的意思，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 “你这个人真是到哪都不吃亏，不想请就拉倒！” “其实礼不礼的无所谓，您看我这不是想抱您的大腿嘛！”李天顺一脸真诚的开始占便宜，继续忽悠： “再说了，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也得让我舅舅舅妈见您一面，当面表示感谢不是？” “说的也是哈……” 狄婵儿哪能听懂这个老污龟的话，眉开眼笑地点点头，继续打马前行。 李天顺看到，小美女衣块飞扬间，臀儿在马鞍上前后一颠一颠甚是养眼…… 片刻后，京兆府大堂里。 端坐在书案后的王府尹，眼珠子都快掉到了供词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天顺当差第一天就破了这么大一个人命案子，而且还是神速破案那种。 震惊之余，看向李天顺和狄婵儿兴奋的道：“狄浦头，天顺，本官要记你们一功，果然好本事！” “那是自然。”天真率性的狄婵儿毫不隐晦，漂亮的小脸上全是笑意。 一点也不知道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的道理……李天顺黑着脸看了小警花一眼，忙对王府尹抱拳施礼道： “这是大人用人有方，不然我等也做不出这样的成绩。” 被这季彩虹屁拍得晕乎乎的王府尹哈哈大笑，对这小子的印象感觉更好……看来自己不但得了个有背景的人，而且还得了个干吏，以后再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就不用愁了！ 欣喜之余当堂就叫来了师爷，给李天顺和狄婵儿都记大功一次，全府尹衙门通报嘉奖，放三天假，同时还给他们每个月的俸银各涨了一两。 对涨了一两俸银，狄婵儿根本就不在乎，不过被记大功可是件脸上有光的事。 嘻嘻，一定要在爹爹面前显摆一番，看他还老怀疑自己的能力不？ 所以她忙不迭与王府尹和李天顺打了个招呼，骑上马直奔大理寺，向老爹证明自己的人生价值去了…… 而李天顺却恰恰相反，他对记不记大功根本就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每个月又多了一两银子。 哈哈，这回每月都有私房钱进账了！ 辞别了王府尹，李天顺骑上租来的小花斑马，迎着暖阳走在大街上，开始享受起刚上了一天班，就来的三天假期。 要说还是京城好，以高大的皇城为中心，周围屋宇鳞次栉比，街道两边布满了茶楼、酒馆、当铺和各种作坊，还有庙宇公廨等等。 街上行人如织，微风徐徐中弥漫着一股股香气…… 涨了工资的李大捕快心情异常美丽，脱缰野狗似的在繁华的古代街道上疯狂购物。 买了块青玉玉佩，一套这个时代文人穿得长衫和束髻冠，一双黑布短靴，在衣店里就换上了，铜镜里豁然出现了一个儒雅的小鲜肉。 还是这身便服好，看着很像倩女幽魂里的‘小哥’…… 感觉自己离传说中的‘文人骚客’还少点儿什么，李天顺想了想对着老板道：“掌柜的，你这有扇子卖吗？” “有有，不过都是白扇面，您得自己提字。” 掌柜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对这位穿着捕快官服的主儿自然恭敬有加，忙拿来几把折扇道。 我也学把上辈子的大领导，到哪都提个字……李天顺挑了眉，打开一把扇面叫道：“取笔墨来。” 掌柜取过笔墨，李天顺斟酌了一下，提笔在扇面上写下了六个大字——信不信我扇你！ 第32章：这还是我的宅院吗 衣店掌柜读着扇面上的六个字，看向李天顺好奇的问道：“这位官爷，您这六个字提的可真古怪？” “怎么古怪了？”李天顺反问。 掌柜的：“小人见过无数的扇面，上面不是画着花鸟鱼虫，山山水水，就是写着警世恒言，可您提的这六个字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知是何意？” 李天顺笑了笑：“你不懂，这六个字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看到后，都会有不同的理解，正所谓意境深远也……” 然后就在掌柜不解的目光中，将捕快服叠好放进马鞍上的皮囊里，把腰刀也别在了马鞍上，翻身上马，大摇大摆向着对面的一家银号而去…… 轻摇折扇间，突感寒气逼人，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还是冬天，忙把扇子又收了回去。 李天顺之所以买了这身便装，其实是另有深意，那就是他要把手头的金叶子处理掉，穿着捕快服难免太过扎眼。 片刻后，怀里揣着六百两银票和十几两碎银子的他出了银号，又走进一家很大的丝绸行。 此时的李大捕快感觉走路都有点儿飘……这也不能怪他，金叶子揣在怀里时还没什么感觉，可一旦换成可以流通的银票就不一样了。 按一百两银子折合上辈子二十万计算，六百两银子就相当于一百二十多万！ 上一世自己工作了那么多年，去掉房贷车贷，去掉酒钱和烟钱，再去掉红白喜事，人情世故间的送礼，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存款也就两三万块。 如今一下子成了百万富翁，飘点儿也正常！ 刚垮进丝绸行的门槛，李天顺就被柜台上玲珑满目的各种商品所吸引……哦不，准确说是被那位小姐姐店员所吸引。 我去，这个年代人们就知道女性在促销中的作用了吗？ 就见这位二十多岁店员小姐姐，穿着一身淡绿色的丝绸长裙，站在那里宛如一颗鲜嫩的青葱，将曲线玲珑勾勒的淋漓尽致。 这种类似于‘豆腐西施’的营销方式，肯定会引发达官贵人家眷们的强烈购买欲……李天顺暗自总结着。 “这位公子，您是要买绸缎吗？”小姐姐笑起来有两个酒窝，醉得李大捕快有点儿上头。 “我想买一块给三岁孩子穿的布料，一块给女孩子穿的布料。”李天顺说到这时停顿一下又道：“再买一块给三十多岁女子穿的。” 第33章：赵圆圆是谁 李天顺从怀里取出四张十两的银票，递给黄牢头道：“拿着吧，加上铺瓦和其它的花销应该够。” “您这是干什么？”黄牢头像被蛇咬了一口，当时就跳了起来：“小的干这些完全是出于赔罪，您要是这样，我就我就……” 李天顺拉起他的手，将银票塞了进去道：“黄牢头，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牢里的规矩我也懂。 让你这么做就是想给你个教训，如果你不收，我们以后还如何共事？” “不行不行！”黄牢头挣扎着就要把银票往回塞，却见李天顺一脸严肃的又道： “通过这件事我已经看出来了，你也是个一点就通，有情有义的人。 银票一定要收着，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无故虐待那些囚犯就好，他们就算是犯了罪，不还有国法惩处嘛？” 李天顺这番语重心长，连打带削又给对方找回面子的话，不但让黄牢头感觉自己的形象拔高了不少，也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当即攥着银票，单膝跪倒在地道：“李捕快才是真正的大人不计小人过，从今以后我黄大浪就是你的老弟了，有事您尽可言语！” 黄大浪，这名字起得…… 李天顺忙去扶他：“我的年纪比你小，大哥老弟的就不必了，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就是。” “不行，大哥就是大哥，来，你们也都过来叫声大哥，这可是咱们的福气！”黄大浪不但不起来，反而还对着身后的几名铁杆叫道。 几名衙役忙不迭拱手施礼，对着李天顺叫了声：“大哥！” 这些衙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黄大哥认了李天顺为老大，那他们自然也要认这个老大。 更何况李天顺还是个有背景的人，此时不巴结等待何时？ 见此情景，李天顺只好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把黄大浪扶了起来。 其实他对这个黄大浪的印象并没改变多少，本质上这还是一个体制内见风使舵的势利之徒。 李天顺也想不花这四十两银子，但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对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又打又拉，绝不能一时图爽得罪到底。 否则他花在自己身上的银子，也会变本加厉从那些犯人家属的身上再捞回来，这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的道理。 见已经到了晌午，黄大浪坚决要请李天顺喝顿陪罪酒。 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李天顺欣然答应，在几名衙役的簇拥下去了临街的一座酒楼。 这顿饭黄大浪可是不惜血本，叫了满满一桌子丰盛的菜肴。 别看黄大浪和这些衙役都是粗人，但他们却知道如何讨李天顺欢心，吃饭时都像好奇宝宝般，向李天顺请教如何破的张员外杀妻案？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那个张员外胆子小，一诈就说出了实话……” 面对这些好奇的目光，上辈子也是职场老油条的李天顺绝不夸自己，而是把破案的功劳归咎于狄捕头的睿智，府尹大人的栽培。 这让众衙役更感到李天顺深不可测，敬畏之情更甚，频频向‘大哥’敬酒。 喝着喝着，这些老爷们的本质就藏不住了，不可避免把话题转向了青楼这些风月之地。 一说到逛窑子，黄大浪马上就从配角变成了主角，为了显示自己够意思，讲情义，还拍着胸脯看向李天顺道： “大哥，今天怡红院我请客，您随便玩，只要开心就好！” 听到这话，旁边一个喝多了的衙役笑道：“黄大哥，怡红院档次太低了，您请大哥怎么也得去‘教坊司’呀，那里的娘们儿听说才叫漂亮呢！” “不错不错。”另一个喝多了的衙役也附和道：“我也听说那里可都是犯官的家属，不但气质好，涵养好，而且个个还生得细皮嫩肉，嫩得碰一下就出水儿，呵呵呵……” “对对，黄大哥，您要请就请大哥睡赵圆圆。”又一个衙役舔着嘴唇道，一脸憧憬的样子。 “赵圆圆是谁？”李天顺问。 这名字一听就让人浮想联翩，想一探到底是哪里圆，怎么圆，如何圆…… 见李天顺问出了这话，黄大浪的眼中现出一丝决然道：“赵圆圆是教坊司的花魁，大哥要是感兴趣，咱们现在就去。” “多少钱一晚？”李天顺又问出了一个男人都会问的问题。ζΘν荳看書 黄大浪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两下，伸出了一个巴掌道：“五十两银子。” 李天顺的嘴角也抽搐了两下，举杯笑道：“我对这种货色不感兴趣，咱们还是喝酒喝酒。” “别介大哥，我说的是真的，您可别跟我客气。”黄大浪明显已是下了决心。 你这是在拉拢腐蚀朝廷干部……李天顺感动之余举杯道：“我没跟你客气，就是对这种货色不感兴趣。 来，今日有幸与诸位第一次喝酒，我们干了这杯。” …… 半个时辰后，去往舅舅家的路上，骑在马上的李大捕快边剔着牙，边分析着赵圆圆和五十两银子的辩证关系。 这特么是镶金边儿了吗？ 五十两银子大概相当于自己上辈子的十万元巨款，脑子有病才会花这么多钱去睡什么花魁。 拿五十两银子去勾搭那个丝绸店的小姐姐都比这香，最起码买一送一后还能落下丝绸。 就在这时，李天顺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上一世的反侦察训练，让他觉得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下意识去看倒车镜，没有，这才意识到在马上。 假装回头整理马鞍上的物品，目光敏锐地掠过身后的行人，看到几个大姑娘小媳妇正偷瞄着自己。 原来是这样…… 李天顺笑了笑，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心理学知识告诉他，女人见到帅锅时好色的程度，要远远大于男人。 打马继续前行，两刻钟后就到了舅舅家，刚进院门就闻到了一股肉香。 小虎妞儿正坐在门槛上吃着肉夹馍，小嘴儿上沾满油光，一看到李天顺就撇着小短腿跑过来，把一个肉夹馍递了过去。 “大锅，你吃吗？” “哪儿来的？”李天顺心里“硌愣”一下，难道自己的肉夹馍没有市场，卖不出去？ “娘亲新做的。”小虎妞含糊不清的道。 李天顺甚感欣慰，看来市场的反应应该不错，伸手去接小虎妞手里的肉夹馍。 却见她忽然又将油滋滋的小手缩了回去，把肉夹馍一掰两半，比了比大小，又把略小些的给了自己。 即使是这样李天顺也很感动，这足以说明，小吃货已经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咬了口带着小丫头指痕的肉夹馍，感到味道还真不错，看来舅妈是完全按照自己的配方做的。 抱起小虎妞，在两人嘴里同时发出“吧唧吧唧”咀嚼声的伴奏下进了厨房…… 第34章：这小子的坏劲儿随谁呢 满是烟火气息的厨房里，舅妈和大妹正忙着做饭，舅舅在一旁喜滋滋整理着挑担。 随着厚重的门帘被掀开，三人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儒服，头带儒帽的佳公子走了进来，惊得他们一愣。 下一瞬才反应过来，这儒生打扮的人竟是抱着小虎妞的李天顺。 从来没看过大哥如此装束的林芙蓉微微一痴，叫了声：“大哥。” “原来是天顺呀。”林尚强一脸笑容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李天顺赞道：“这身衣服真好看！” “舅舅，今天生意怎么样？”李天顺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听到这话，林尚强笑得更开心，将腰间的钱袋拍得“哗哗”作响。 “好的很，不到晌午就卖光了，这是舅舅赚得最多的一次！”又兴奋地指着赵如花道： “这不，你舅妈按方子买的草药和佐料又做了一锅，你尝尝怎么样？” “大哥给！”一旁的林芙蓉忙不迭递过一个肉夹馍，乌黑明亮的眸子里满是灵气。 接过肉夹馍，李天顺对她笑道：“刚才虎妞已经让我吃过了，味道相当不错。” 这时李天顺用余光看到，在舅妈严厉的目光下，舅舅正乖乖把钱袋子拱手上交。 听到李天顺说‘味道不错’话，赵如花眼中闪过欣喜，不过随即就将手里的碗往案板上“咣当”一撂道： “败家孩子，穿公家发的捕快服多好，还买什么新衣，有了钱就知道瞎花……” 这娘们儿怎么腰里踹副牌，逮谁跟谁来！ 李天顺忍住不反击，原主的记忆告诉他。 别看舅妈长得漂亮，但却没有一点小女子的柔弱，甚至还有点女汉子的风格，且骨子里还相当重情重义，不然也不会甘心跟着舅舅这个老实人过日子。 这娘们儿就是这操蛋脾气，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李天顺自我调剂着情绪波动。 “你看你，孩子现在都是官人儿了，买身衣服算什么？”刚被剥削完的林尚强，难得站在了正义一边。 赵如花也觉得刚才说的话有点儿过，不过倔强的她依然不肯说句软话，撇了眼李天顺，端起两盘菜就向着里屋走去，同时对全家人发出了新指令： “还不都进来吃饭！” 漂亮的大妹端起两盘菜紧跟其后，从李天顺身边经过时，还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林尚强则看着李天顺无声的咧咧嘴，眼神里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你舅妈就这德行，千万别往心里去！ “吃饭咯！吃饭咯！”李天顺怀里的小虎妞拍着小手叫道，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李天顺对着舅舅苦笑一下，抱着小虎妞也进了里屋…… 今天的晚饭是两荤两素加一汤，相对以前家里的粗茶淡饭，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豪宴。 吃饭时，林尚强不停给李天顺夹着菜道：“多吃点儿，这是你舅妈特意给你做的。” “喝酒都堵不上你的嘴，哪来那么多话？”赵如花白了眼丈夫。 “谢谢舅妈。”李天顺是个孝顺孩子，这个时候还不忘家庭和谐。 哪知赵如花也白了自己一眼道：“谢什么谢，这顿饭是给大家做的。” 李天顺顿时感觉嘴里的肉有点噎人，这个娘们让他很无语…… 陪着舅舅喝了两盅后，李天顺从身后取来一个布包放在腿上，立时成功吸引了全家人的注意。 当然，这不包括眼睛里只有食物的小虎妞。 在布包里摸索了一阵，李天顺抽出一快叠得方方正正，淡杏色的丝绸布料，在烛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不用上手摸，都能让人感到那种丝滑般的细腻。 大妹和舅妈的眼睛亮了起来，眼珠子都快掉到了上面。 丝绸作为这个时代最顶级的面料，富贵与美丽的象征，是任何一位成熟的女性都无法拒绝的。 虽说她们都没穿过丝绸衣服，但还是见过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们穿过。 赵如花娇躯微微一震，她知道这种花色的面料是给女人用的，而自己又是一家之主…… “算你小子还有良心，没忘了我养你这么多年。”赵如花伸出白皙的小手，漂亮的脸蛋上难得现出了温柔的笑意…… 李天顺把布料在舅妈面前晃过，放在林芙蓉的手里道：“大妹，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 林芙蓉惊呆了，迫不及待抚摸起来，感受着那种细腻柔滑的触感，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李天顺估计要是没有舅舅和舅妈在，这位漂亮妹子一定会给自己来个大大的拥抱。 “呼哧呼哧，呼哧哧……”随着一阵沉重的喘气声响起，就见舅妈温柔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犀利起来。 可下一瞬，当她看见李天顺又取出一块丝绸布料时，眼神又再次回归了柔和。 可哪知这个败家外甥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而是把这块布料放在了小虎妞面前，笑呵呵的道： “虎妞儿，这是哥哥给你过年时做新衣服用的。” “谢谢大锅。”小虎妞含糊不清的道，只是抬头看了眼布料，便又继续低头猛吃。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赵如花眼圈发红，全身发抖，乌黑的长发都在随着身子飘舞着，宛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对着林尚强咆哮道： “林尚强，看看你外甥都干了些什么？” “嘎巴”一声脆响，她手里的筷子竟应声折断，看向李天顺的眼神里写满了——势不两立！ “咕噜……”林尚强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忙道：“你别急呀，天顺肯定也给你买了。” “买什么买，包袱都空了！”赵如花强忍泪水，一副老天待她不公的样子。 李天顺感到脚被踩了一下，看向舅舅，他正用眼神疯狂暗示自己…… “舅舅、舅妈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看着舅妈面若寒霜的脸，李天顺憋着乐，拍拍手起身向自己的小屋走去。 “天顺……” 看着李天顺消失的背影，林尚强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按理说他爹他妈都是老实人，这小子的坏劲儿随谁呢？ 对了，一定是随他姥爷……臭小子，你倒是爽了，舅舅可要遭罪了！ 第35章：没想到会有此奇效 林家的这顿晚饭，吃得可以说是有人欢喜有人怒。 林尚强虽然能理解李天顺的情绪，但也觉外甥做得有些过分，趁着老婆刷碗的功夫，悄悄溜进了李天顺的小草房…… 片刻后，等林尚强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见到妻子正倚在床边坐着，身子还在轻微颤抖着，手里的手帕湿了一大片。 “娘子，我说你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要不是对天顺老吹胡子瞪眼的，至于这样嘛？”林尚强给妻子倒了碗水，苦着脸道。 “你才有胡子呢！”赵如花把手帕往丈夫脸上一丢，瞪着哭成桃儿一样的眼睛骂道： “那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我的脾气他也不是不知道，还这样气我？ 你摸着良心讲，我对这孩子怎么样？我是不是对得起你那死去的姐姐？” 赵如花越说越委屈，越说越伤心，到后来竟开始拍桌子登凳子，挥拳对着林尚强大嗨特嗨。 “你说我瞎花钱了吗？除了家里必须的花销，我不都给他攒着呢吗？” 林尚强小声道：“那你也不能给天顺只留一两银子呀，他现在是官人，要应酬的。” “我还不是怕他乱花钱，好给他攒个娶媳妇本儿！” 赵如花越说越来劲，赌气的一挥手道：“哼，做了捕快就了不起了，明天我就把银子都给他，恩断义绝，恩断义绝！” “如花，天顺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尚强抹了把脸上的口水，笑着就要把老婆从椅子上拉下来。 “别拉我，你和你外甥一样，没有一个有良心的！” 赵如花猛得一甩手，忽然看到丈夫从怀里拿出来了什么…… 这是块艳红色的绸缎，上面织着极细的暗提花，一看工艺就非常讲究，暗提花上还绣着几只喜鹊，让这块绸布更增了一缕灵气。 看着老婆惊愕的表情，林尚强苦笑一声道：“你们两个的性子都倔，都谁也不服谁，其实天顺早就给你买好了，只是吃饭时没拿出来。” 赵如花一下就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迫不及待将绸布披在身上，对着铜镜照呀照…… 她本就是个美人坯子，再披上这绸缎以后，更显熠熠生辉，好似大户人家的少奶奶。 此时她早已经把刚才的事忘得一干干净，抚摸着身上光泽温润，丝滑透气的丝绸竟又笑了起来：“算这小兔崽子还有点良心！” 看着这个性格直率，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妻子，林尚强笑道：“天顺何止是有点儿良心。 刚才我去他那他还跟我说，府尹大人为了弥补自己叛错案的罪过，已经把城里那个刘掌柜的宅子赏了他，天顺让我们过些日子就搬过去一起住呢。” 城里的宅子……赵如花缓缓转身，一脸惊愕。 就见林尚强继续道：“这还不算，天顺说还要带我在城里租间铺子，这样就不用天天挑着担子卖肉夹馍了。” 赵如花的表情更加惊愕，张着红润的小嘴，好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把火盆给他端过去，他那间屋子是北屋，冷！” 林尚强“啊”了声道：“天顺的屋子里有火盆，再说了，没有火盆我们怎么睡？”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多盖床被子不就得了吗！”赵如花又恢复了‘母老虎’的本性。 “唉唉。”林尚强连忙答应，端起地上的火盆就往外走，一只脚刚垮过门槛，又听妻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别说是我让你拿的，对了，刚才我说把银子都给他的话不算数，不许你和天顺说啊！” 林尚强无奈地摇摇头，突然感觉整个家里就他一个是大人…… …… 与此同时，内城，大理寺的小饭堂里。 两个位身穿官服的人正坐在一张方桌旁，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其中有一位身穿捕快差服的瓜子脸少女，正是狄婵儿。 就见她一边眉飞色舞说着上午去南城破案的事，一边吃着桌子上的肉包。 估计是吃得欢畅，说得也得意，衣摆下一双黑色的小靴子还一荡一荡的…… “蝉儿，这个李天顺真有这般本事？”另一位身穿绯袍绣云雁官服，长相富态，留着长髯的正三品官员看向她问道。 “爹，什么叫李天顺真有这本事？”狄婵儿明显对这话很不爱听，反驳道： “女儿在这里也起了很重要作用，如今整个京兆府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您女儿断案如神的！” 你还断案如神……狄杰一愣，对这个母亲早亡，自己唯一的孩子，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击，眯眼笑道： “对对，我女儿现在也厉害了！” “嘻嘻嘻……”狄婵儿笑得异常甜美，夹了个肉包放到父亲的碗里道：“爹爹您也尝尝，很好吃的。” 看着低头紧吃的女儿，狄杰刚想再问些李天顺的情况，忽听门外传来了一阵中气十足的嗓音。 “大人，属下赵武平求见。” “进来吧。”狄杰看向门的方向道。 “是。”随着小饭堂的门被外面伺候的仆人推开，身穿六品官府的赵武平低头走了进来。 狄杰与这个跟着自己十几年，犹如半个家人的护卫关系甚好，笑着道：“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 “谢大人。”赵武平笑着坐在狄杰的下首，还没动筷，眼前的盘子里就多出了两个大肉包子 “赵叔叔快吃。”狄婵儿笑道。 “谢谢小姐。”赵武平点点头，神情甚是客气。 “武平，你对那个李天顺怎么看？”狄杰知道赵武平也见过李天顺，他想从其它渠道多了解一下这个年轻人。 听到李天顺这三个字，赵武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回大人，此人不仅是个办案奇才，而且还能琢磨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什么意思？”狄杰不解的问。 赵武平回道：“大人，您还记得前两日我拿给您看的那个老鼠夹吗？” 狄杰想了想道：“记得，我让你把那它送给户部侍郎蔡大人，让他放到粮仓里试试，效果如何？” “非常好！”赵武平难掩兴奋的道：“昨日属下按照李天顺的法子，命人做了十余个老鼠夹给了蔡大人，您猜怎么着。 一夜间，粮仓里的差役用这十几个老鼠夹，就抓到了上百只老鼠，要不是他们后半夜困乏，估计抓得比这还要多！” “哦！”狄杰楞了一下道：“没想到此物会有此奇效。” 第36章：太监总管夜里突访，荣鹏酒楼大餐将至 “可不是。”赵武平对着狄杰兴奋的道：“大人您还想不到，老鼠夹的事还惊动了户部尚书汪大人。 他不但命工匠大量制作这种老鼠夹，而且还许诺要上报内阁，给属下记功呢！” “哦，这可是件好事。”狄杰一听也难掩兴奋的道。 他知道朝廷粮仓里的鼠患严重，光靠人抓费时费力，下药又不行，如果这老鼠夹真有如此奇效，那于国于民可都是件大好事。 这时，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狄婵儿忽然插了句：“赵叔，你真要是被记了功，可不能忘了李天顺呀。” “那是自然。”赵武平笑道：“毕竟这老鼠夹才用一只蒸肥鸡换来的，如果我真得了什么赏赐，自不能忘了李天顺的好处。” “婵儿，过两日你把这个李天顺带来，为父想见见他。”狄杰看向女儿道，他已经开始对李天顺产生了兴趣。 “没问题。”狄婵儿答应道。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仆人禀告：“启禀大人，宫里来人了，要见您。” “什么？宫里来人……这个时候……” 狄杰忙站起身道“有请”，赵武平也站在了他身后。 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三个身穿太监服饰的人已经进了门，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多岁，脸像剥了壳的鸡蛋，手拿拂尘的老者。 狄杰一惊，他认得此人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皇宫大内总管，金吾卫头领高大力，忙向前几步拱手施礼： “高公公，您怎么来了？” 就见这名叫高大力的宦官扯着公鸭嗓道：“狄大人，出了大事儿了，御史大夫许大为无缘无故跳塔自杀，皇上和娘娘特让老奴过来……” 说到这时，这位高公公忽然看到了坐在饭桌边的狄婵儿，看到她身上穿的是普通捕快官服，又闭上了嘴。 狄杰明白高公公的顾虑，忙解释道：“这是小女”，随即对着狄婵儿道：“婵儿，你且退下。” “是。” 狄婵儿知道爹爹要处理朝廷大事，抓起两个肉包子，起身向着门外走去，路过高大为身边时微微颌首施了个礼。 高大为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 “高公公里面请。”狄杰把高大力让了进去，又对赵武平使了个眼神。 赵武平知趣的把门关好，手握刀柄站在门口。 …… 阳光明媚逛庙会，谁说我家妇女没地位，呸，那是在我没重生的旧社会！ 吃过早饭后，迎着上午的暖阳，李天顺骑在租来的那匹花斑马上，看着坐在前面马车里观赏着街景的舅妈，大妹和小虎妞，在心里吟出了这首“诗”。 今天带着她们进城，是为了实现自己的诺言，先去选个铺面，在去看看新宅。 对了，李天顺还答应了小虎妞，要带她去城里的‘荣鹏酒楼’搓上一顿。 荣鹏酒楼是个啥？李天顺经过打听才知道，那是京城非常有名气的一家饭店，相当于自己上一世的高档酒楼。 至于小虎妞是怎么知道的，那是她和邻居家小孩玩耍时，无意中听来的。 这孩子平时除了吃就是玩儿，连父母、姐姐的名字都记不全，可当她听到‘荣鹏酒楼’是个专卖好吃的地方后，就把这四个字深深印在了心里。 果真应了那句名人名言： 一个真正的吃货，会把凡是分散精里的事都抛在脑后，只专心研究与吃有关的事。 ——李天顺 至于自己的那个倒霉舅舅嘛……本来他也非常想去喝点儿好酒，但在被舅妈灌输了‘生意好就不能停下’的理念后，只得挑起小扁担继续走街串巷。 对于要租什么地段的铺面买肉夹馍合适，多大的铺面投入产出比最佳，这还真难不倒李天顺。 虽说自己上一世是警察，但在那个全民都追求如何做生意发大财的年代，熏都能熏出来，知道在什么地方开铺面会火。 经过昨天的‘丝绸事件’，李天顺感到舅妈虽说还是嘴上不饶人，但对自己的态度已是有了微妙的变化。 嗯，起码开始考虑自己的一些合理化建议了。 于是在李天顺的旁敲侧击下，很快舅妈就放弃了要租一间最小、最便宜店面的想法，租下了一条商业街里的铺面。 这里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是人来人往，客流量绝对没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租铺面用的七两银子虽然动了黄大浪送的钱，但舅妈竟破天荒要给李天顺打一个欠条。 自然，这欠条也是口头承诺的…… 等签完契约后已是到了晌午，见小虎妞一直喊饿，李天顺就先带着她们去了荣鹏酒楼，准备吃完大餐在去看新宅。 这座荣鹏酒楼，李天顺也是第一次来。 就见这是一座临街的三层木楼，因为正是饭口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的客人，各种菜肴的香气弥漫其内，让人闻着就食欲大开。 看着这座装饰豪华的酒楼，看着里面出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舅妈的本性就又暴露出来了，有些后悔的对着李天顺小声嘀咕： “我说天顺，咱们还是在街上随便吃点吧，这地方得多贵呀，省下银子干点什么不好？” 一旁的林芙蓉也微微点头。 只有小虎妞一听就急了：“娘亲，你这是让大锅说话不算数！” “乖，娘到外面给你买山楂糕吃。”舅妈打算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将小孩骗走。 “不！我就要吃荣鹏酒楼，我就要吃荣鹏酒楼。” ‘荣鹏酒楼’这四个字早已刻在了小虎妞的灵魂深处，平时里有些呆萌的她，此时却能立刻能找对关键人。 就见她往李天顺的脚面上一坐，死死抱住他的大腿，仰着小脸叫道： “大锅、大锅，我就要吃荣鹏酒楼嘛，我就要吃荣鹏酒楼嘛！” 刺耳的音波瞬间轰击了半个酒楼，看得一些客人不由皱起了眉头…… 李天顺却笑了，果然这孩子压根就不笨，只是将天赋用错了地方。 舅妈的俏脸当时就黑了，忙对着林芙蓉道：“赶快抱走，赶快抱走。” 李天顺对着大妹摆摆手，抱起小虎妞用异常坚定的口气道：“走，我们现在就去点菜！” 言罢就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对着店小二高喊：“伙计，点菜。”薆荳看書 “伙计点菜，伙计点菜！”小虎妞鹦鹉学舌，乐得直拍巴掌…… 见到这情景，舅妈也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带着大女儿坐了下来。 第37章：恶霸古今有 酒楼伙计开始陆续上菜，虽然只点了四菜一汤，但李天顺特意点得都是酒楼的拿手菜。 光这四菜一汤就花了他一两半银子，折合上一世的大红票就是三千出头，所以非常丰盛，甚至可以用奢侈来形容。 这样的吃法别说舅妈她们没吃过，就连见也是第一次，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山珍海味。 面对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舅妈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迫不及待拿起了筷子…… 从早上开始又是坐车又是找店铺，老娘早就饿了，啥也不说，开造！ 这边，李天顺看到林芙蓉盯着一桌子的菜，却并没有动筷迹象，不禁好奇的问：“大妹，怎么不吃？” 林芙蓉眨着眼道：“这些菜做得太精致了，我在欣赏。” 李天顺夹起一片鱼脍放在她盘子里道：“美食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欣赏的。” 林芙蓉把鱼脍放进嘴里，感觉这是她人生最美好的时刻……大哥真好！ 李天顺看到，舅妈和大妹虽然吃的很优雅，不过速度却一点也不慢，不过比起小虎妞的气势就差远了。 因为桌子太高，小丫头又太矮的缘故，此刻她正站在凳子上，以手为筷猛吃着，边吃还边盯着桌子上的菜看…… 李天顺也分别尝了尝这些菜，感觉还不错，都是银子的味道……哦不，是都很鲜！ 他有些纳闷，在没有鸡精的年代，这鲜味是怎么弄出来的？ 想了想就找到了答案，这酒楼的大厨定是用了高汤调味，看来就算是在古代，只要有钱有权也能得到极好的享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李天顺不由想起了这首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卖山楂糕”的吆喝声。 “我要吃山楂糕．”小虎妞指着街上走过的货郎奶声奶气的道。 “有这么多好吃的，还要什么山楂糕？”舅妈斥责道。 “是你刚才答应我的。”在吃得方面，小虎妞的记忆力的确超群。 “你是不是饿死鬼脱生？”舅妈抬手就要去打。 “大锅！”小虎妞一如既往直扑靠山。 李天顺很是纳闷，这孩子吃的东西都到哪去了，一阵紧吃后，竟然还有胃口吃山楂糕？ 不过想想给她买点山楂也好，毕竟那东西促进消化，笑着道：“等着，大哥给你买去。” “大锅和我第一好！”小虎妞举起一只小拳头欢呼。 “就你会做好人。” 看着外甥出去的背影，赵如花小声嘀咕着，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咬得“嘎巴巴”作响，仿若在嚼李天顺。 林芙蓉则小口吃着菜，漂亮的嘴角不禁微微一翘。 片刻后，李天顺买了块足有一斤重的山楂糕，放在一张牛皮纸上，红艳艳托在掌中往回走。 刚进酒楼，远远就看到三四个仆人装束，手拿短棍的男人，正围着舅妈、大妹和幼妹肆意调笑。 “这个小娘子还真嫩儿，来，让哥哥带你爽一下！” 一个身穿淡粉色绸服，头上插着一朵红花的公子哥，一边淫笑着一边向大妹的胸口抓去。 旁边的几个恶仆发出了一阵“呵呵呵”的怪笑声。 大妹将幼妹抱在怀里，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惊恐的向后退却，急得都哭了。 “你敢！”舅妈抄起桌子上的茶壶，向着对方就撇了过去，颇有女汉子的霸气。 可惜力气太小，速度太慢，被公子哥歪头躲过，可下一瞬他就感到脸上被啐了口水，里面还夹杂着几块嚼碎的排骨。 低头一看，就见那个漂亮的小妞怀里，一个小女孩正紧握小拳，扬着小脸对着自己“呸呸呸”。 年幼的小虎妞儿，并没有感到自己正置身在极度危险中。 公子哥抹了把脸，眼中现出狠毒之色，抄起一个仆人手里的短棍，照着小虎妞的脑袋就狠狠砸了下去。 情急之下，林芙蓉只来得及抱紧幼妹，用自己的后背迎向“呼呼”挂风的棒子。 另一边，舅妈也已经被一个恶仆推倒在地，根本来不及去救女儿，看着那根足有手臂粗细的木棒，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我靠你妈的！” 李天顺怒吼一声，将手中的山楂糕向着对方奋力抛出，拔出靴子里的冷月宝刀就冲了过去。 为什么一上来就玩刀，是因为李天顺清醒的意识到对方人多势重，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要施展全力。 带着风声的山楂糕，“啪”得就糊在了公子哥的脸上，感到脸上一麻的同时，他下意识闭眼，手中的棒子也失去了准头，贴着林芙蓉的后背砸在桌子上。 “嘭”的一声巨响中，菜肴撒了一地。 伸手一抹，公子哥看到了满是红色的粘稠之物，还以为自己被人用什么兵器破了相，发出惊恐的哀嚎。 那四个恶仆见自家公子满脸是血的样子，早就顾不上舅妈她们，口呼“公子，少爷”围了过去。 与此同时李天顺人也到了，挡在家人身前道了句：“别怕，我来了。” 从地上爬起来的舅妈，一把就将大女儿抱住，林芙蓉怀里的小虎妞这时才知道害怕，吓得大哭起来。 食客们见状纷纷起身后退，站在远处看热闹。 嗯，这血的味道怎么是酸甜口儿的？ 公子哥这才发现，糊在脸上的竟是团黏糊糊的山楂糕。 “把这小子给我弄死！”公子哥面目狰狞的指着李天顺叫道。 “我是京兆府衙门的捕快，有话好好说。”取出代表自己身份的腰牌，李天顺发出一声立喝。 之所以压着火亮明身份，是因为李天顺已然发现对方绝不是普通的地痞流氓。 除了服饰统一的仆人外，公子哥身上那套华丽的粉色绸服，腰间系着的金镶玉的带子，细腻如脂的玉佩，都说明此人的身份不简单……估计是个衙内兼黑社会。 自己好歹也算是挂腰牌吃皇粮的人，与平民百姓有所不同，亮明身份后对方应该会有所忌惮，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 果然，那四个恶仆见到李天顺的腰牌后都是一愣，看向那个公子哥。 公子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问道：“京兆府的捕快？” 看到对方在确认自己的身份，李天顺暗中松了口气，点点头道：“正是。” 公子哥眼中闪过轻蔑之色，狞笑着重新对恶仆发号施令：“那就别弄死了，把他的腿给我打折！” 李天顺……我靠，这是什么操作？ 自己捕快的身份一亮，只是把弄死改成了腿打折，你特么也太嚣张了？ ζΘν荳看書 第38章：我特么管你爹是谁 看到四个恶仆拿着短棍已经围了过来，对自己手里的匕首仿若视而不见，李天顺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上一世从警的经验告诉他，短棍主要以动力势能造成对机体的伤害打击会造成的肌肉撕裂、骨骼断裂、乃至脏器破裂。 对抗过程中能够实现’如臂指挥’的效果，也是匕首的克星，所以警棍是各国警察通用的装备。 而四个恶仆手里的短棍也是特制的，上面发出黑黝黝的亚光，一看就是用桐油浸泡过。 自己想要保护家人，又要不被伤害，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拼着挨上几棍的风险，也要贴上去打。 “我去你妈的！” 李天顺眼中射出两道寒光，怒吼一声，抄起匕首就向着公子哥扑去。 与此同时，四个恶仆已分成两对，一左一右向着自己举棍打来，抡起的棒风异常刺耳。 惊得旁边的舅妈、大妹同时尖叫一声，害怕大锅被人打死的小虎妞，哭得更是撕心裂肺…… 面对眼前的道道棒影，李天顺用匕首向着左边两个恶仆横着一划。 他们只看到一把银亮的短刀斜着就劈了下来，在阳光下闪着摄人的光芒，“唰”的一声，手里的木棒竟被削成了两截。 啊，我的手！ 两个恶仆同时捂手狂叫起来，鲜血飞溅，地上多出几根断指。 其中一人更是打滚呼痛，他有两根手指被削断，还有一根连着皮，血像线一样滴落在地上。 谁也没有到，这个捕快手里的匕首竟如此锋利，简直就是神兵利器！ 右边的两个恶仆听到惨叫，也被这场面吓得一呆，趁着这个机会，李天顺一脚踹倒了一个。 另一个这才反应过来，大叫着，轮短棍向李天顺的脑袋砸去。 李天顺不退反进，施展格斗术贴了过去，堪堪躲过了棒锋。 即使是这样，这一棍还是“砰”得扫在后背上，打得李天顺两眼发黑，忍痛就是一刀，刀锋直接划过了这个恶仆的胸口。 为了避免出人命，这一刀李天顺刻意收着劲，就算是这样，那恶仆的伤口也足有一尺多长，鲜血瞬间喷溅出来，倒地翻滚。 看到这一幕，公子哥早被吓破了胆，“妈呀”一声转身就跑。 李天顺岂能让这货跑掉，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抡起拳头给他就来了个鳃炮！ 公子哥的脸顿时变形，一颗后槽牙和他头上的小红花比翼双飞。 李天顺又一记撩阴腿教他如何做人，公子哥的身子弯成虾状，加紧双腿，捂着要害，“嗷”一声开始原地蹦迪。 看得一旁的男客人们都是胯下一紧，露出了蛋疼的神情…… 直到这时，李天顺的怒火才退去一半，见那两个被踢倒的恶仆又举棍要来，忙用匕首往公子哥的脖子上一架，大喝道： “谁敢过来，我就抹了他！” “不要过来！”公子哥忙对手下喊了句，怨愤的看向李天顺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嘛？” “啪！”李天顺一个大耳雷子就煽了过去。 “我特么管你爹是谁，当街调戏民女，意图杀害幼童，按大齐律哪一样都够你喝一壶的！” “快去找我爹！”公子哥对着仆人喊道。 他已经看出来了，李天顺绝不是个普通的武夫，武夫一般不懂法。 两个恶仆夺门而出，撒丫子就向外跑。 这边，看着血洒了一地，还有地上躺着的那两个家伙，赵如花对着李天顺喊道：“快走啊，不能留在这了，赶紧走啊。”薆荳看書 李天顺眉头一皱，他已经预感到这个公子哥的背景不简单，如果对方的人到了，自己还真弄不过他们。 如今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来个‘善人先告状’，把这货直接押到京兆府，至于舅妈她们也一齐带上。 一来可以护住家人，二来做个人证，三来王府尹好歹也是个四品大员，估计能住。 想到这，李天顺一个绊腿摔将公子哥撩倒，用他的腰带将其手脚捆住，为了不让他叫喊，还把这货一只鞋脱下来塞进他嘴里。 公子哥自出娘胎也没受过这种待遇，发出“呜呜呜”的叫声，眼里的戾气更重。 李天顺用匕首在他脸上拍了拍，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此处无声胜有声…… 公子哥只觉一阵凉意从脸上一直传到脚底，看着还在地上呻吟的两个手下和断指，顿时就不敢在‘呜呜’了。 他现在一点都不怀疑对方会下死手，这小子是真狠呐！ 李天顺将公子哥扔到了外面的马车上，对着舅妈她们道：“上车。” 舅妈她们此时还没从惊吓中反应过来，都处于蒙圈状态，李天顺说什么就是什么，忙上了马车。 “这、这位官爷，您要去哪儿？”车把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刚才发生的一幕他已经看到了，惊魂未定的问道。 “京兆府衙门，快走，短不了你的车费。”李天顺道了句。 “不用，这趟免费！”车把式解气的瞪了眼车上的公子哥，扬鞭就向着京兆府而去。 看着被捆得像死狗一样的公子哥，小虎妞论起小巴掌，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乱打，嘴里还不住叫道： “大坏蛋，打死你这个大坏蛋！” “虎妞儿，用手打多没劲，上脚踹！”李天顺帮她出主意。 “对呀。”小虎妞扶着李天顺的肩头，抬起小脚儿就是一顿踹。 公子哥面色铁青，咬牙闭眼忍受着……小子，你以为到了京兆府府就是你的天下吗？ …… 荣鹏酒楼离着京兆府并不很远，穿过几条街，用了一刻钟的工夫就到了。 远远的，李天顺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黄大浪，这小子和几名看门的衙役聊得正欢。 黄大浪也看到了马车上的李天顺，忙迎上去叫道“大哥”。 对这位当差第一天就破了张员外杀妻案，府尹大人还非常关照的李天顺，其他几名衙役自然也认得。 见他带着一辆车来，这几个衙役还主动搭讪，开玩笑的问道： “李捕快，您这是知道我们没瓜吃，又买了一车？” 可在看到从车上下来一名美艳的少妇，一个抱着幼童的漂亮女孩时，不由就是一愣。 当他们又看到李天顺把一个身穿华服，手脚绑着玉带，嘴里塞着一只鞋的人从车上拎下来时更是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 第39章：堂上生变 见到众衙役的惊讶的目光，李天顺就把刚才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众衙役听后脸色都是一僵…… 就见李天顺对着其中一名衙役道：“劳烦这位大哥，替我禀告一下府尹大人，我要当堂状告此人。” 那名衙役点点头，向里跑去。 又有两名衙役拎着公子哥往里走，李天顺带着舅妈她们跟在后面。 赵如花和林芙蓉是第一次进衙门，神色有些紧张，小虎妞却是个例外，趴在姐姐怀里，一双乌黑的小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 这时黄大浪却悄悄拉住了李天顺，低声提醒道：“我说大哥，这小子看起来可不好惹呀。” 果然不愧为警界老油条……李天顺看了他一眼问道：“狄浦头在府衙吗？” 黄大浪：“不在，她还在休假。” 李天顺这才想起来，狄婵儿和自己一样被放了三天大假。 众人刚到大堂外，李天顺就看到了里面的王府尹。 他刚才已经收到了消息，高坐在桌案后，一副要替李天顺主持公道的样子，可在看到公子哥身上价值不菲的锦衣时，不由也是一愣。 眼珠转了转，既没有让公子哥当堂下跪，也没拍惊堂木，而是吩咐衙役将其解开，沉声问道：“下站何人？报上名来。” 公子哥吐了吐嘴里的鞋底泥，皮笑肉不笑对着王府尹道：“本公子性洛名玉虎，家父乃当今吏部侍郎洛宗。” 此言一出，堂上所有人都是一惊，赵如花和林芙蓉顿时感到手脚冰凉，李天顺的心更是一翻个…… 我靠，想到了这货是个官二代，但没想到是个大官二代！ 吏部侍郎是个啥官他是知道的，朝廷三品大员，相当于上一世的政府组织部副部长，负责官员的选拔考核和任免，妥妥的实权派！ 王府尹只是个四品官，这件事他是万万摆不平的，自己好像是摊上大事了…… 李天顺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路，自信凭着多年从警的经验，他们想抓住自己很难。 可如果自己跑了，舅妈、大妹和小虎妞怎么办，舅舅又怎么办？ 本着官二代才能摆平官二代的原则，李天顺第一时间想到了小警花，默默走到黄大浪身边，摸出十两银票小声道： “老黄，麻烦你速去趟大理寺，找到狄捕头，告诉我遇到麻烦了，速来相救。” “大哥，你这是……”黄大浪推回银票，却被李天顺用眼神制止。 黄大浪点点头，收了银票，悄悄溜了出去…… 这边，王府尹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忙起身对着洛玉虎拱手施礼：“啊呀，原来是洛公子，失敬失敬，敢问令尊可好？” “家父很好。”洛玉虎冷脸回道，又指向李天顺厉声道：“此人当街伤我仆从，还要杀我，王大人还不把他拿下！” “我想这一定是个误会。”王府尹一脸笑意从案后走下来，随即断喝道：“李天顺，还不快过来给洛公子陪个错！” 语气像老子教训儿子。 李天顺知道这是王府尹在暗中帮自己，眉头一皱，走了过去。 还没说话，洛玉虎把袍袖一甩，哼了声道：“小子，少特么跟你爷爷来这套，刚才的猖狂劲哪去了？” 李天顺真想再给这货一记撩阴脚，因顾忌到家人，还是咬牙对着对方拱拱手…… 正这时，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几个衙役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他们身后是十几名身穿皮甲的武士。 为首是一名身穿锦袍，精瘦精瘦，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长着一对招风耳，三角眼葫芦头，眼中闪烁着冷静与阴险的光芒。 李天顺心里一凉，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 洛玉虎一见到此人，眼中顿时一亮，底气倍增，叫了句：“吴哥你来了，我爹……” 吴姓男子做了个手势，言下之意不让洛玉虎说话，对着王府尹拱拱手道： “府尹大人，洛大人已经知道了此事，非常震怒，责令我要将人犯带回吏部亲自审问。” 见对方无视规矩带人就闯了进来，王府尹压了压心里的火气，轻咳一声问道：“这位先生是……” “我只是洛府的管家，谈不上什么先生，还请王大人照办。”吴姓男子毫不客气打断了王府尹。 洛府的管家，难怪这么嚣张……不过王府尹深知‘宰相门房七品官’的道理，嘴角抽搐了一下，下一瞬又笑容可掬的道： “这位吴管家，李天顺是在府尹衙门告的状，就算断案也应在这里听审，何来去吏部这一说？” 李天顺感激地看了眼王府尹，他知道这时候分清谁对谁错并不重要，只要自己不被带走，就有回旋的余地。 哪曾想那个吴管家却轻笑一声道：“府尹大人真是官儿当的越大，事情忘得越多。 李天顺本就是你京兆府的捕快，按照我大齐律，为避免出现营私舞弊的情形，你府尹衙门是无权审理的。” 王府尹的眼中闪过几分不悦……对方说的不错，不过身为京兆府府尹，在自己的大堂上被人如此威胁还是第一次。 就算不冲着李天顺，也不能轻易让他们把人带走，那以后自己在京兆府还怎么混？ “这位吴管家，既然你讲到了规矩，那本官也和你讲讲规矩。”王府尹笑了笑道： “就算是京兆府要避嫌，本官也要将李天顺送到刑部受审，不能让你们把他带到吏部。” “送到刑部吗？”吴管家冷笑一声：“那就不劳府尹大人费心了，刑部的事我们已经替您办了。” 王府尹……替我办了？ 这时，外面忽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走进一群身穿刑部官服，腰间佩刀的人，为首的竟是一名与王府尹同级，身穿四品官服的官吏。 走到王府尹身前拱手道：“请问是王大人吧？” 王府尹愣了一下，拱手还礼：“正是，请问您是……” “刑部主事周杰。”这名四品官员自我介绍道，从袖中取出一张公文又道： “我们接到吏部洛大人的通报，说王大人府上有一捕快当街行凶，特来抓他归案。” 说着就将文书给了王府尹，看着手里盖着刑部大印的文书，王府尹的眉头越皱越紧。 就见这个刑部主事周杰看向洛玉虎笑呵呵的问：“骆公子，请问人犯在哪？” 洛玉虎狞笑着指向李天顺。 周杰对着手下挥挥手：“锁了！” 刑部几名官差立刻冲上去，“哗啦啦”就给李天顺戴上了手镣和脚铐。 “他的靴子里有刀，那就是凶器。”洛玉虎提醒道。 一个官差伸手把李天顺靴筒里的匕首搜了出来，给周杰看。 周杰道了句：“收好，这是证据。” 李天顺的心更是一凉…… 第40章：哪冒出来的便宜外甥 见冷月宝刀被搜走，李天顺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像被缴了枪…… “你们不能锁他，我外甥没有犯法！”赵如花大叫。 “你们不能抓我大哥！”林芙蓉急得眼泪掉了下来。 “放了我大锅，快放了我大锅！”小虎妞哇哇大叫起来，朝着李天顺身边的周杰一阵呸呸呸…… “他们是什么人？”周杰抹了把脸上的吐沫，怒道。 “他们是人犯的家人，一起拿了吧。”洛玉龙狞笑道。 周杰对手下人挥挥手，几名刑部差官走了过去。 “谁敢！”李天顺大喝一声：“按我大齐律法，就算是我犯了伤人罪，也不可殃及家属，你们就不怕我告你们吗？” 几个刑部差官只把李天顺的话当放屁，依然走向赵如花她们，特别是当他们看到赵如花和林芙蓉那漂亮的脸蛋儿时，脸上都露出了几分邪笑。 赵如花和林芙蓉一脸惊恐，抱着小虎妞儿下意识往后退。 被刑部差官按住的李天顺挣扎着，却无法脱身，双目通红大喊着：“你们敢！” “站住！”正憋着一肚子火的王府尹大喝道：“李天顺说的不错，他好歹也是我京兆府的捕快，尔等不得随便抓他的家属。” 十几名京兆府的衙役见府尹大人发了话，手握腰刀站在了赵如花她们身前，挡住了那些刑部差官。 周杰一愣，用眼神示意手下退下。 洛玉龙还想说什么，却被那个吴管家暗中拉了一把，暗示他不要说话。 “既如此，我就给王大人一个面子，告辞。”周杰对着王府尹拱拱手道。 李天顺看到，此时王府尹看向自己的眼中带着愧意，意思是——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舅妈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李天顺只来得急说出这句话，就被刑部的人带出了府尹衙门，上了一辆马车。 “吴哥，你刚才拉我干什么？”洛玉虎往外走时对吴管家问道。 吴管家压低了声音，一副舔狗像：“公子小点儿声，我知道您的心思，放心，那两个女人早晚都是您的。” “嘿嘿嘿……”洛玉虎淫笑几声道：“等我玩完了，就把她们卖到窑子里，还能赚个好价钱。” “没问题。” “记住，把那个小丫崽子也要卖给人贩子。” “遵命。” 洛玉虎满意地点点头，又看着被押进马车里的李天顺恶狠狠的道：“我要他死！” “放心吧公子，我保证让他死在刑部大牢里。” “弄死他的时候，我要在场。” “那是自然，一定让您亲眼看着他咽气！” …… 京兆府内，看着李天顺被抓走的背影，赵如花、林芙蓉和小虎妞早就哭成了一片。 刺耳的三重奏，把本就上火的王府尹震得直皱眉……刚想让衙役把她们带走，就见一位身穿儒服的男子，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正是翰林院在此编修的张志伟。 “府尹大人，出什么事了，被带走的可是从安兄？” 原来是张志伟听闻李天顺回来了，从班房赶来相见，没想到不但没见到人，还听说了李天顺被抓的事。 王府尹点点头，把事情大概言说了一遍，同时还简单介绍了一下赵如花她们和李天顺的关系。 “什么？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看着哭泣中的赵如花娘仨，张志伟眼睛立刻就瞪了起来道：“我去找他们”转身就要去追李天顺。 “不行。”王府尹一把拉住他道：“且不说对方是吏部侍郎的公子，单就他们手中有刑部的文书，你一个普通文官去了也没用。” “除非，除非……”王府尹说到这时，眼珠转了转又道：“除非你以翰林院的名义介入。” 王府尹的话让着急上火的张志伟顿时清醒了下来：“对呀，我这就去找老师。” 说完就向外走，可走了几步又停下，看向赵如花她们道：“舅妈你放心，从安兄是我的知己，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的。” 言罢又看向王府尹道：“王大人，从安兄的家人就托付给您了。” 王府尹：“你放心，我会把她们暂时留在府里保护起来。” 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此时王府尹都愿意看到李天顺能脱险，这个洛玉虎也欺人太甚了！ 张志伟对着王府尹拱拱手，快步走走出大堂，此时他心里还划过一个念头……不曾想从安兄这个大妹还挺漂亮的！ 看着年轻儒生远去的背影，赵如花还在迷茫中……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便宜外甥？ 诈着胆问王府尹：“请问大人，他是谁，真有本事救得了天顺吗？” “怎么？天顺没和你说过此人？” 赵如花摇摇头。 王府尹用自己掌握不多的情报解释道：“他叫张志伟，是当今的翰林院大学士聂大人的高徒，天顺的好友。” 翰林院大学士的高徒，还是天顺的好友……赵如花对自己这个外甥是越来越不认识了。 见到这一幕的林芙蓉心里多少有了些底，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娘亲，爹爹回家不见我们会着急的。” 王府尹立即道：“没事没事，本官这就派人把他也接来。” …… 与此同时，大理寺衙门外。 黄大浪骑着一头借来的毛驴，来到了这座威严的建筑前，感觉有点儿肝颤儿…… 大理寺不同于京兆府衙门，这里是专门办理大案要案，甚至是办理皇家钦定案件的地方，连门口站岗的都是身穿铠甲的武士，寻常百姓路过时都远远绕着走。 对了，听说还是专门承办贪官污吏的所在…… 骑在驴上的黄大浪离着大门还有十几丈时，就看到了甲士望向他那逼人的目光。 心里发虚的他忙从驴背上滚下来，牵着缰绳颤巍巍走了过去。 “站住，干什么的？”一名领头的甲士断喝道，吓得黄大浪差点儿牵驴就想往回跑。 “回、回禀军爷。”黄大浪磕磕巴巴的道：“我是京兆府的牢头儿，名叫黄大浪，有急事求见狄婵儿狄小姐。” 狄小姐是谁想见都能见的……领头的甲士腹诽着，怎么看一脸横肉的黄大浪怎么不像好东西，不由生出一股厌恶感，皱着眉问：“什么急事？” “李天顺有难，急需狄小姐相助。”看着对方严厉的目光，黄大浪咽了口吐沫道。 “李天顺又是谁？”甲士又问。 “他是我大哥，哦对了，也是狄浦头的手下。”黄大浪努力解释着。 几名甲士对视一眼，狄小姐在京兆府当捕头的事他们是知道的，看来这人找狄小姐还真有事。 这名领头的甲士道：“只是小姐今早就出门了，此地闲杂人等不得停留，等小姐回来后我们自然会转告她。” “请问狄小姐去哪了？”黄大浪心一沉，问道。 “我哪知道小姐的行踪？”甲士的口气越发生硬。 第41章：各方在行动 “这、这……”黄大浪一阵挠头，毕竟这是救人如救火的事，可狄小姐不在大理寺，自己又找不到她，这可如何是好？ 大哥啊大哥，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关键是我在这个地方呆着心里发虚呀！ 黄大浪一脸沮丧对着甲士拱拱手：“那就有劳军爷了”，说完牵着驴就要往回走。 也该着李天顺吉人自有天相，好巧不巧，他们刚才的话刚好被从里面出来的一个人听到，此人正是赵武平。 一听李天顺有难，赵武平忙把黄大浪叫住，问明情况后脸色就是一变。 现在他对李天顺的好感是与日俱增，岂能眼看着李天顺受难，让黄大浪回去后，赵武平对着门口领头的甲士吩咐道： “你速去中街找小姐，告诉她马上回来。” 甲士一脸迷茫的问：“赵大人，中街那么大，您让我到哪去找？” 赵平想了想：“去小吃摊和酒楼一定能找到，多带几个人去。” “遵命。”甲士忙叫上十几个人，骑马向着中街而去。 这边，赵武平也急匆匆向着内堂走去，他要把这件事禀报给狄大人。 …… 与此同时，翰林院里，大学士聂贤的书房外，张志伟正对着房门轻呼：“老师，学生有要事求见。” “是志伟啊，进来吧。”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张志伟一愣，推开房门迈步而入，就见岳华峰正在看书品茶，却不见老师的身影。 看到张志伟满头大汗的样子，岳华峰笑道：“你老师被长公主召进宫讲学去了，有什么事吗？” 张志伟想到他和老师因为要收李天顺做学生打起来的事，知道他也定会关注此事，忙道：“回禀岳大人，是李天顺出事了。” 窗竹影摇书案上，野泉声入砚池中。 少年辛苦终事成，莫向光阴惰寸功。 闻听此言，岳华峰立刻想到了这首让他喜欢至极的诗，忙问：“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张志伟就将王府尹说的话又讲了一遍…… “什么？吏部侍郎的公子当街调戏民女，还动用刑部擅自拿人，这还了得！” 岳华峰勃然大怒，起身推开门，对着外面高声喊道：“来人，备车。” 随后对着张志伟一挥手道：“走，随老夫一起去趟刑部衙门。” 张志伟大喜，忙帮着仆人张罗车驾。 不过他也知道岳华峰如此积极，并不全是李天顺是被冤枉的缘故，而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天顺兄收入麾下。 不行，如果这件事被老师知道了，一定会怪自己的，起码也要告诉他老人家一声。 想到这，张志伟悄悄写了一张便条，对一名仆人耳语了几句，仆人会意，带着便条骑上马向着皇宫而去。 …… 刑部的高墙大院里，各处建筑装修考究，院内收拾得干干净净，远处还能看见几座阁楼高低错落，其规模比京兆府要气派得多。 后堂的一处雅间里，刑部侍郎白友三正满怀激情批阅着公文。 要问为何是满怀激情？ 嘿嘿嘿……一想到这，白友三就难以抑制心里的兴奋。 现任刑部尚书陶信大人年老多病，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来视事了，自己这么废寝忘食，积极表现，就是为了博陛下的重视，再升一级！ 放下毛笔，白友三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着堆得如小山般的卷宗，他感觉刑部尚书的位置就在那‘山尖’之上。 又拿起一叠公文准备批示，一名当差的衙役进来禀报：“大人，有一位自称是大理寺寺丞狄杰大人派来的官员求见。” 什么？ 白友三有些吃惊，大理寺与刑部、都察院并称为三法司，分工是刑部职掌天下刑名，都察院职掌稽查纠察，大理寺职掌复核驳正。 狄大人派人前来，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想到这位狄杰深得皇上的信任，白友三将官帽戴好，道了句：“有请。” 在衙役的带领下，一位身穿五品官服，腰间佩刀的精壮汉子迈步而入，拱手施礼道： “下官大理寺赵武平，见过白大人。” 别看这个赵武平比自己的官小不少，但冲着狄杰的面皮，白友三却不敢轻视，微微欠身还礼： “这位赵将军，不知有何公干？” 赵武平回道：“不是公务，是今日刑部错抓了京兆府的一名捕快，名叫李天顺。 此人也是狄大人想要培养之人，下官受狄大人所差，特请白大人过问此事。” 说完，就将一封信扎呈了过去。 白友三听得有点乱……京兆府的捕快，还是大理寺狄大人看中的人，这分明是两个部门嘛？ 打开信扎，就见这是一封盖着的狄杰私人印章的短信，上面除了几句官话和客套话外，中心意思就两个字——放人。 仕途上正在托运转运关口的白友三，第一反应就是卖个人情即刻放人，但身为官场老棒子的他，随即就反应过来这事有些不简单…… 他让人先给赵武平上茶，然后才笑道：“按理说有狄大人的手扎，我不应有什么顾虑。 但赵将军也知道，刑部是不会胡乱拿人的，还请赵将军把事情的来由说一说。” 赵平刚要说话，却被一名急匆匆跑进来的刑部差官打断，对着白友三拱手禀报： “大人，翰林院待诏岳华峰前来拜见，人已经进了二堂。” 白友三惊讶的“啊”了声，自己的刑部和翰林院一个是掌管刑狱之所，一个是做学问的地方，速来没什么往来，这位大儒怎么会突然登门拜访？ 对只在朝堂上见过几面的岳华峰，白友三却一点都不敢怠慢。 这位朝廷的三品大儒虽说与自己是同级，但人家可还背着一个‘诗神’的名号，在天下读书人中名望颇高。 更别说此人还是翰林院大学士聂贤的好友，而聂贤又是当今二圣所倚重的重臣…… 白友三当即起身相迎，赵武平也听说过岳华峰的大名，也起身站在门口拱手而立。 刚走到门口，白友三就看到一位身穿儒袍，有些谢顶，蓄着长髯的矮胖老者迎面走来。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六品官服的年轻人，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 第42章：李天顺，老子一定先拔了你满口牙 “哎呀！岳老前辈大驾光临，还请恕晚辈有失远迎。” 白友三一躬到地，行的是弟子礼，尽显谦虚姿态。 岳华峰是个急脾气，拱拱手直奔主题：“白大人不必多礼，老夫今日前来造访，是为了向白大人要一个人。” 要一个人……多年为官的敏感让白友三灵觉一动，问道：“何人？” “老夫的一名学生，名叫李天顺。” 岳华峰说这话时理直气壮，听得站身后的张志伟嘴角一动，心中暗道。 不知道老师听到这话后，会不会又要骂他老不要脸？ 白友三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但在听到‘李天顺’的名字后，不由还是一愣…… 京兆府的捕快，狄大人看中的人，外加翰林院岳华峰的学生，这个李天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站在门口的赵武平也是一愣，没想到李天顺还是岳华峰的学生，此人好像还称为‘诗仙’，怎么从没听这小子说过？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位当今大儒的介入，事情就更好办了…… 因为这位‘岳诗仙’的到来，刑部堂屋里当值的官员也纷纷围了过来，小声交头接耳着。 他们见过不少‘捞人’的，但大理寺和翰林院同时来‘捞人’的事，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李天顺是何方神圣……白友三和众刑部官员都在记忆里搜索着，但结果都是——没印象。 “来人。”白友三点手唤来一名当值的官吏：“速去查一查，今日有没有拿过一个叫李天顺的人？” 当值官吏立刻询问身后的其他官员，片刻后回禀道：“大人，下官已经问过了，别说是今天，就是这几日都没有一个叫李天顺的人被拿到刑部。” “怎么可能？”张志伟站出来道：“是京兆府王府尹亲眼所见，一个时辰前李天顺被刑部的人带走的。” 白友三也感到有些困惑，就在这时，一名刑部六品参将走过来，附在他耳边就要说悄悄话。 深知这时决不能瞎淌这摊浑水的白友三摆摆手，向后退了半步朗声道：“有什么话，你当着岳大人的面说。” “啊……哎……”那名参将支支吾吾的道：“大人，是有一个叫李天顺的犯人，是周杰周大人带人去京兆府抓的，末将给他派的人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友三感觉自己很被动，问道。 “末将也是听周大人说的。”参将便把事情言说了一遍…… 当然，他说的是‘李天顺当街伤人，持刀劫持吏部侍郎公子’的版本。 “一派胡言！”听不下去的赵武平怒喝一声道。 “你是何人？”岳华峰问道，他已经注意到了这位身穿大理寺官服的将军。 “下官大理寺赵武平，受狄大人之命，也是来此请刑部放人的。”赵平恭恭敬敬给岳华峰作了个揖。 “说说你知道的。”岳华峰想知道赵武平了解的情况。 赵平道了声“是”，就将整个事情讲述了一遍。 “赵将军，这件事可是你亲眼所见？”一旁的白友三为了稳妥起见问道，毕竟这事牵扯到了吏部侍郎的公子。 “不是。”赵武平道：“但我有受欺负的李天顺家人的供词，还有在荣鹏酒楼里吃饭的客人作为人证。” “人证在哪里？”白友三又问。 赵武平：“现都在刑部大门外，对了，京兆府的王府尹也可为李天顺担保。” 说到这时，赵武平的脸上现出了自信的笑容，心中暗道。 还是狄大人有先见之明，让自己来刑部前先找到王府尹，把这些事提前都办了。 “哦，王府尹也来了，既有人证，那还不快叫进来。”岳华峰直接替白友三下了令。 “老前辈说得对，快叫进来。”白友三立刻安排手下去了大门口。 随着一阵乱哄哄的脚步声传来，就见王府尹带着赵如花和林芙蓉走了进来，身边还有一个抱着幼童，表情紧张的中年汉子，正是林尚强。 他们身后还跟着十几位身穿百姓服饰的人，正是被王府尹派人寻来，当时在荣鹏酒楼里的一些目击证人。 值得一提的是，当王府尹看到岳华峰后，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一脸恭敬的给岳华峰见礼，暗自庆幸。 呵呵，看来自己帮李天顺这一宝是押对了！ “白大人，这时我整理好的证人证词，他们都可证明李天顺是被迫防卫，您请过目。”王府尹把几页纸双手递给白友三道。 白友三快速看了一遍……当他看到证词上密密麻麻的签字，看到一个京兆府府尹，一个代表狄大人的赵武平，还有岳华峰都在看着自己时，脑子里迅速权衡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第43章：忧国忧民的公主 大齐皇城内，刺眼的阳光划过精致的角楼，在层层高墙里洒下一片金黄色，将偌大的皇宫映衬的既神秘又威严。 皇城的后花园里，坐落着一处精致的宫殿，周围池水环绕，在微风的吹动下波光淋漓。 此殿原名为‘风雅阁’，是太子周弘幼年读书之所。 后因长公主喜欢，就被武后赏赐给了这个最喜欢的女儿，并以她的名号改名为“泰平阁”。 阁内的一间雅室里，一位身穿二品紫袍，白发白眉的老者，接过一位女子递来的茶道：“多谢公主殿下。” 但见这位泰平公主的年龄也就二十出头，容貌高贵脱俗，双眸清澈宛如两潭宁静的秋水，就算穿着宽大的拖地华服，也难掩其身材玲珑浮凸。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不以美艳惊天下，竟以高贵动世人’的话。 假如李天顺在此，一定会忍不住来句——哇塞，这小娘们长得真带劲！ “聂大学士不必多礼，学生敬老师杯茶不算什么。”泰平公主说得虽是客气话，却难掩端庄威严。 “殿下礼贤下士，实乃皇族之楷模。”聂贤笑道，尽显翰林院大学士的稳重。 太平公主看向聂贤道：“本宫前几日听闻翰林院盛传一首诗，特别是后两句……少年辛苦终成事，莫向光阴懒寸功，本宫听了很受启发，不知是否是岳华峰大人的新作？” “就他……”聂贤一听，不由哑然一笑。 泰平公主微微一愣：“难道作此佳句者另有其人？” “实不相瞒，作这首诗的是老夫的一个学生，嗯……”聂贤说到这时顿了一下又道：“只是此子还没来得及正式拜师。” “可是哪位当今的才子？”泰平公主继续问道 聂贤笑了笑：“不是什么才子，公主可能都不信，此人只是京兆府的一名捕快，名叫李天顺。” 捕快……泰平公主有些惊讶。 在她的印象里，捕快都是些只知舞枪弄棒的粗人，何来如此才气？ “那就提前恭喜老师，收了个这么有才华的弟子。”泰平公主微微颌首。 “多谢公主。”聂贤笑呵呵拱拱手还礼。 泰平公主抿了口茶，一向恃才傲物的她，只把李天顺当成了一个有诗才的捕快，并未多上心，很快就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语气认真的问道： “老师，前些日子我与你讨论要将朝廷教化广布民间的事，您可有什么好法子了？” 这也是困扰她很长时间的难题，如今母后参政的机会越来越多，但很多主张却不得大臣们的支持。 比如说推行科举制，自举制，举报制等等，原想将这些革新制度广布民间，来个反其道行之，从而裹挟那些大臣们支持。 可现在朝廷与各地百姓沟通的方式，只有邸报这一种，而宣传邸报之权又在各州、府、县的衙门里。 这些官员思想陈旧，就算是邸报里有母后推出的新政，他们也多对治下的百姓留而不报，严重制约了新政的推广。 所以她前些日子才请聂贤帮忙，请他想一个能代替邸报，向百姓宣传朝廷新政的法子。 聂贤叹了口气道：“创建新邸报，能让二圣的革新之图广布大齐子民，老夫自是欢喜。 可如今天下百姓识字者千不过一，这传播起来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泰平公主秀眉一皱，聂闲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新邸报要想跨过现有的这些官员，直接向民间传播实在是太难了。 主要原因是百姓多不识字，没有现在各级官员的传达，想让百姓主动传播本身就是一件大难事。 泰平公主也叹了口气道：“如果聂大人都没有好的办法，那母后一定会很失望的。 您也知道，如今我大齐看似鼎盛，但近几年天灾不断，吏治腐败已成尾大不掉之势，朝堂众臣只知党争…… 父皇和母后所以重用翰林院，重用您，就是希望您能人尽其才。” 见聂贤眼中的忧郁之色渐重，泰平公主继续道：“还有西边的吐蕃和突厥，南边的夷王又屡犯边境，劫掠我大齐子民，弄得人心不稳，国本动摇。 如今再不整顿朝纲，教化民众，推行新政，等内忧外患齐至之时那还了得？” 看着泰平公主那张高贵又坚毅的脸，聂贤不由心中暗道，如果太子有这位公主殿下的一小半本事就好了。 他重重的点点头道：“殿下勿急，容老臣找学子们再想想法子。” 这时，一名小太监轻手轻脚对着公主施礼道：“启禀殿下，翰林院有人找聂大人，说是有急事，这是来人送来的便条。” 说着，小太监就将便条送到了泰平公主面前。 为了体现对聂贤的尊重，泰平公主并没有去接，而是伸出纤纤玉手对着聂贤轻轻一挥。 小太监会意，马上又双手将便条转呈给了聂贤。 聂贤对着泰平公主笑了笑，打开便条一看，当即就放下了茶杯道：“我的一个学生遇到了麻烦，恳请殿下允许老夫先行告退。” 泰平公主一愣道：“可需要本宫相助？” 聂贤迟疑一下道：“不过是件小事，不敢劳烦殿下。”说完便施礼告退。 泰平公主微微欠身算作还礼，待聂贤走后，随手取来茶桌上的一本书读了起来。 身为大齐朝最有权势的长公主，臣子们的一些事她是不会太在意的。 …… 刑部大牢，九号牢房里。 第二次被投入大牢的李天顺坐在冰冷的地上，沉重的手铐和脚铐让人手脚发麻，连皮肤都泛出了不正常的青灰色。 “咣啷”牢门被打开，几名狱卒簇拥着洛玉虎他们走了进来。 其中有一名狱卒抬来一把椅子，洛玉虎一脸狞笑坐在上面，看向李天顺的眼神里满是戾气。 吴管家递过来一张认罪书，笑眯眯蹲在李天顺身面道：“李天顺，画押吧，省着受皮肉之苦。” 你特么忽悠谁呢……李天顺看向他问：“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吴管家被这无头无脑的话问得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怎么，你小子还想找我报仇吗？” 李天顺淡淡道了句：“据我所知，阁下只是洛府的管家，如何能代替刑部下认罪书？” “哈哈哈……”吴管家的笑声更具韵味，拍了拍李天顺的脸颊道：“小子，懂得还不少嘛？ 告诉你，老子的大名叫吴明，今天就代刑部给你下认罪书又能怎样？” 第44章：你就是李天顺 “不怎样，我只是好奇而已。”李天顺捧着认罪书逐字逐句看了起来，看得很慢，很仔细…… 洛玉虎和周杰他们还以为李天顺真在阅读认罪书，不由齐齐发出一阵讥笑声。 他们哪知道，李天顺此时用的是缓兵之计。 这种认罪书不用看也知道，内容一定是胡编乱造的嫁祸之词，不管自己是否招认，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但现在李天顺只能用这种办法来拖延时间，等待小警花的救援， 不过这招‘拖’字诀，也只拖延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洛玉虎第一个就不耐烦了，一把夺过认罪书笑道：“做做样子而已，你特妈还当真了？ 实话告诉你李天顺，不管你认不认罪，一会儿本公子都会在打死你之前帮你按上手印的，哈哈哈……” 按理说小警花那边应该有消息了……李天顺坐在那里不吭声，额头上却已经现出了冷汗。 虽然自己是‘穿’过来的现代人，但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不害怕是假的，这可是暗无天日，人吃人的封建社会！ 洛玉虎明显看出了李天顺的情绪变化，笑得更开心，他就喜欢这种折磨人的感觉。 从旁边一名狱卒手里取过一把铁钳子，发出一阵怪笑道：“呵呵呵……李天顺，本公子做人一向光明磊落，现在就把对付你的手段告诉你，也好让你提前有个准备。” 说完便掰着手指轻声轻语道：“第一、本公子会先用钳子掰掉你的满口牙，再用盐水好好帮你漱漱口。 第二、本公子会断你的手指和脚趾。 第三、本公子会打断你的腿。 第四、本公子会踢断你的子孙根。 第五、本公子会用鞭子好好稀罕稀罕你。 第六、本公子会亲眼看着你慢慢把血流干，慢慢咽气……对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说到这，洛玉虎还特意把手中的铁钳子弄得“咔咔”做响，李天顺的脸色更加苍白，喉结滚动着。 侧旁的周杰和吴明端着狱卒送来的茶，边喝边看，一副看大戏的神情。 就在这时，牢门外突然走来几名带刀的甲士，为首是一位身穿六品文官官服的人。 当他看到李天顺被锁在那，身上并没有伤痕时，不由长舒了口气，忙对着几名甲士下令：“快去解开刑具，把人带出来。” 李天顺眼前一亮，小警花终于来救自己了！ “这位兄台，这是何意？”刑部很大，周杰不可能谁都认识，惊愕之余问道。 “周大人，请你也和我们走一趟。”那官员根本不理他的话，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本官在审讯人犯，你是奉了谁的命？”周杰也是要面子的，特别是在洛公子面前。 “我是奉了侍郎白友三大人之命。”官员转头看向洛玉虎和吴明又道：“你们不是刑部的人，居然敢擅入刑部大牢，也要随本官一同出去。” 侍郎大人是怎么知道的……周杰吃了一惊。 这边的洛玉虎已经察觉到不对头，冲着吴明使了个眼色。 吴明会意，从袖中取出张二十两银票凑了过去，对那官员道： “这位大人，实不相瞒，这位是吏部侍郎洛大人的公子，也是这事的苦主儿，到底发生了何事，还请相告。” 官员一脸严肃地推回银票道：“你家公子是不是苦主儿，出去以后就知道了。” 言罢一挥手，几名甲士立即围了过去，隐隐形成了要挟之势。 无奈之下，周杰他们只得向牢房外走去。 半路上，洛玉虎小声对周洁问“周哥，是不是哪儿出了差错？” 周杰此刻已然镇定下来，小声回道：“我估计是京兆府那边捣的鬼，不过请公子放心，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如何比得过您父亲？” 侧旁的吴明也小声道：“没错，据我所知，这位刑部侍郎白大人与老爷还是相熟的，一会儿我们见机行事就是。” 洛玉虎点点头，心里越发有底，看着李天顺的背影自信满满的道：“吴哥，不管花多少银子，我必须要这小子死！” “那是自然。”吴明的语气低沉且坚定。 李天顺刚迈出刑部大牢的门槛，就见在明媚的阳光下，站着一大群人。 有十几名身穿刑部官服的官员，还有舅舅一家，这让他的心不由就是一紧……舅舅他们怎么到了这，难道是被抓进来的？ 可当他看到家人的身边站着赵武平和王府尹时，提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嗯，怎么没见小警花？难道是她不方便出面？ 不管怎么样赵平已经到了，就说明黄大浪事办得还顺利。 “天顺兄！”一声轻呼传来。 李天顺闻声看去，就见人群里张志伟正关切的看着自己，身边还站着一位身穿儒服，有些谢顶的老者。 这老者也正在上下打量着自己，眼神有点儿像……菜市场里挑菜的大妈。 身后，也出了大牢的洛玉虎他们，见到外面一群人时也是一愣。 周杰一眼就看到了面色阴沉的白友三，心里骤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走到一名相熟的刑部官吏身边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官吏压着嗓音回道：“大理寺、京兆府和翰林院都来人了，点名要白大人放人。” 周杰身子一僵，骆玉虎和吴明则对视了一眼，彼此从双方的眼神里都看到了一个讯息——他们好像是摊上事儿了！ “天顺！” “大哥！” 舅舅、舅妈和大妹迎了过来，小虎妞更是从老爹怀里向前一扑，抱着李天顺的脖子左看右看，异常严肃的来了句：“大锅，你没死真好！” “抱走！”李天顺嘴角一抽，把小虎妞还给舅舅，向着众人走去。 先是对着赵武平和王府尹无声的点点头，然后看向张志伟拱手道：“志伟兄，你怎么也来了？” 张志伟刚要说话，就见那位老者忽然开口问道：“你就是李天顺？” 李天顺下意识点点头。 “窗竹影摇竹案上，野泉声入砚池中，少年辛苦终成事，莫向光阴懒寸功。这首诗是你所做？”老者又问。 “嗯。”李天顺有意识地点点头。 第45章：你弄死我呀 “好学生，好学生！” 看着李天顺一身儒装潇洒飘逸的样子，岳华峰更是中意，情不自禁的赞道。 谁是你的学生……就在李天顺纳闷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断喝： “谁是你的学生，他是老夫的学生！” 李天顺与众人闻声望去，就见一位身穿紫色官袍，头戴兔耳乌沙帽，白须白发的老者，迈着小方步走了进来。 切不说老者身上那件紫袍，就看他乌纱上镶嵌的圆形羊脂冠玉，就知道这是位身居二品的朝廷大员。 “你！” 岳华峰见到来人，身子不由就是一震，霎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别人不熟这老者，白友三和王府尹自然认得，忙一脸惊讶上前躬身施礼道。 “晚辈参见聂大学士。” “下官拜见聂大人。” 李天顺也是一惊……聂大学士，难道这就是张志伟的老师，当今翰林院大学士聂贤。 聂贤微微颌首算是还礼，看向李天顺的一双老眼里闪出猎奇的光芒，慢条斯理问道： “窗竹影摇竹案上，野泉声入砚池中，少年辛苦终成事，莫向光阴懒寸功，这首诗是你所作？” 怎么又问起这首诗来了？ 李天顺一愣，但他是何等聪明，此刻已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一定是自己的诗起到了上辈子网络小说里装逼的效果，看来多读点儿网络小说还真有用，特别是什么龙渊，青山墨客的书…… “晚辈的诗岂敢入您的金口？”李天顺拱手施礼道，随即一发彩虹屁就拍了过去： “李天顺见过聂大学士，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聂贤笑了，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凑到了一起。 无他，自己可是断做不出这种佳句来的，能在众人面前被此子如此尊重，无形中就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学生拜见老师。”此时张志伟也上前施礼道。 “你做的很好。”聂贤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说完还特意白了眼岳华峰。 岳华峰这才反应过来，一定是张志伟派人找了聂贤，不由就是一咬牙……自己怎么把这茬儿给忽略了？ 看到岳华峰的胡子都飘了起来，已经闻到火药味的李天顺，忙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张志伟。 张志伟也是个聪明人，立刻看向岳华峰道：“天顺兄，我来给你介绍，这位就是翰林院待诏岳华峰大人，他老人家也是来救你的。” 翰林院待诏……三品大员……也是来救我的…… 李天顺听得还是有些迷糊，不过还是马上对着岳华峰躬身施礼道：“晚辈拜见岳前辈，多谢前辈相救之恩！” 岳华峰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抬手相搀道：“免礼，免礼。” 见此情景，侧旁的聂贤发出了声轻哼…… 此时此刻，别说是洛玉虎他们看得迷糊，就连王府尹也瞧得懵圈。 感情李天顺没见过翰林院这两位大儒啊！ 另一边，聂贤在张志伟的小声介绍下，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整个经过，他先看向赵武平道：“狄大人此事办得甚好，老夫甚慰。” 赵武平忙拱手施礼：“下官一定将您的话转告给我家大人。” 聂贤又看向了王府尹笑了笑道：“即使朝廷有‘避嫌’的制度，但王大人也做得很对。” 王府尹被夸得差点儿没飞起来，连连回道：“这是下官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反而是站在一边的白友三有些尴尬，陪着笑脸道：“聂大学士，这是下官监管不严，才出了这番乱子。” 随即回头怒视着周杰，大喝一声道：“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几名甲士一拥而上，把吓得已经说不出话的周杰绑了。 白友三恨不得现在就砍了这小子，这事要是摆不平，自己的‘刑部尚书’肯定就泡汤了。 又对着聂贤连连拱手道：“前辈请放心，晚辈明日就上书弹劾此人，绝不能让这种害群之马在刑部出现。” 聂贤也深知官场之道，见李天顺并无大碍，明白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笑了笑道： “既如此老夫就不上折子了，相信白大人能处理好。” 听到这话，侧旁的赵武平露出了笑意，这下可以回去向狄大人交差了。 一旁的王府尹则激动的一阵搓手，李天顺没事了，自己的面子也保住了，关键还在聂大人面前露了脸。 嘻嘻，这对自己以后的仕途定大有益处！ 林尚强、赵如花和林芙蓉也知道李天顺没事了，一家人不由相视而笑，如释重负。 聂贤扫了眼一脸紧张的洛玉虎沉声道：“你回去吧，望你以后好自为之，不要给你父亲脸上抹黑。” “是是，前辈说的是。”洛玉虎带着吴明慢慢院门退去。 聂贤眉头微微一皱，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 他此时也拿这个洛玉虎没什么法子，毕竟此人没有伤到李天顺，又是吏部侍郎洛宗的儿子…… 虽然自己痛恨这种纨绔子弟，虽然想抽这小子一巴掌，可也不能无事生非，以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能在由着性子来了…… 就在这时，却听到李天顺对洛玉虎断喝一声：“站住！” 洛玉虎身子一顿，回头望向李天顺，聂贤和岳华峰众人也齐齐看向李天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李天顺：“我的宝刀呢？” “什么宝刀？”不等周杰说话，不明所以的白友三问道。 “在这儿呢，在这儿呢。”一名衙役跑了过来，将一把鲨鱼皮鞘的匕首给了李天顺，正是冷月宝刀。 李天顺也不说话，提着刀冷脸走向洛玉虎。 “你、你要干什么？”洛玉虎的嗓音都变了调儿：“我爹是吏部侍郎，你难道要当场行凶不成？” “天顺兄不可鲁莽！”张志伟上前几步，要阻止李天顺犯傻，但已来不及。 那个洛府的管家吴明见状，忙挡在洛玉虎身前指着李天顺叫道：“你敢？” 李天顺先是虚晃一刀，一个眼炮打得这货倒在地上，紧跟着趁洛玉虎愣神的功夫，一记撩阴腿就踢在了他胯下。 “啊……又来这招儿……”洛玉虎惨叫一声，原地窜起三尺多高，砸落在地不停抽搐着。 “你弄死我呀？”李天顺一脸嫌弃冲着他嚷道，吐了口口水，心里顿时舒爽了不少。 周围的众人都是嘴角一抽，胯下一紧，只有聂贤不易察觉地笑了笑，越看这个李天顺越顺眼…… 不错不错，这小子有我年轻时的风范，不是个读死书的人！ 第46章：请你喝茶 “你怎么敢当众伤人？”白友三见李天顺竟公然在刑部打人，有点儿看不下去了，指着李天顺质问。 却不想被聂贤摆手打断道：“哎，年轻人打打闹闹算什么？”说完看向李天顺笑道：“李天顺，可否愿意到翰林院与老夫喝杯茶？” 李天顺立刻回道：“晚辈尊命。” 白友三呆在原地，很后悔自己不该多管闲事。 聂贤含笑点头，就往外走，李天顺也带着家人跟在后面。 看到一家人又聚在了一起，他想到了什么，对林尚强道：“舅舅，这两天我们就搬到城里住吧，那座小院已经收拾出来了。” “好。”林尚强一脸感动的点点头，舅妈娇躯微微一抖，大妹看向李天顺的眼神里满是欢喜…… 片刻后，看到王府尹主动要求替舅舅抱着小虎妞，任由小丫头玩弄他的乌纱帽时，李天顺不禁微微一笑。 这笑意中有对王府尹的感激，也有对这件事的思考。 试问，如果自己没有狄婵儿和张志伟的这层关系，估计王府尹也不会轻易帮自己。 甚至刚才在听到自己要把家人接到城里住后，还说出了‘你放心去喝茶，搬家的事就交给我’的话。 趁着白友三和聂贤、岳华峰道别的功夫，李天顺对赵武平拱拱手道：“多谢赵将军相救之恩。” 赵武平笑道：“不要谢我，要谢就谢狄大人，是他安排我来的。” 李天顺问：“难道不是狄捕头么？” 赵武平凑过来小声道：“不是，小姐一大早就出去玩儿了，派了几拨人都没找到。” “那您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李天顺更加好奇。 “你命好，黄大浪去的时候正好被我看到了。”赵武平笑道。 李天顺释然了，想了想问道：“酒楼和小吃摊没找？” “重点找的就是这些地方。”赵武平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 “嗯……除了吃以外，女孩子还喜欢穿。”李天顺提醒他。 “对呀。”赵武平豁然受到了启发。 这时，众人看到长街上有一匹快马疾驰而来，眨眼间就到了面前。 就见一身红裙的狄婵儿猛得一提马缰，马前蹄高高扬起，后蹄踏得青石路面火花飞溅，引得所有人都一阵侧目。 心中皆暗道，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狄婵儿来不及下马，就欠着身子看向李天顺问道：“你没事吧？”ζΘν荳看書 “我没事，谢谢！”李天顺笑得很灿烂。 狄婵儿这才松了口气，她是回大理寺才得到的消息，忙风风火火赶了过来。 李天顺：“我要在去翰林院，有时间请你到家里吃蒙古馅饼。” 此言一出，除了狄婵儿眼前一亮外，天生对吃极其敏感的小虎妞立刻发问：“大锅，什么是蒙古馅饼？” “一种一咬一口油，巨好吃的馅饼。” 李天顺对着小丫头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向着翰林院方向而去，成功给小屁孩留下了无尽的憧憬。 这边，赵如花悄悄桶了一下林尚强，对着狄婵儿努努嘴，小声问：“我说当家的，你没看出点什么来嘛？” “想啥呢？”林尚强自然能看出些东西，小声道：“人家可是千金大小姐，别白日做梦了。” “谁白日做梦了，我看现在可有点儿女追男的意思……” 林尚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自己家里的条件他还不清楚，这就是白日做梦！ 可赵如花却不这样想，此时已经在琢磨着如果外甥倒插门进了狄府，自己能捞到什么好处的事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正站在后面的林芙蓉心里却是一颤，感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意。 …… “小姐，你刚才去哪儿了，我派了几拨人去中街都没找到你。”另一边，赵武平来到狄婵儿身边小声询问着。 “嘻嘻，我买衣服去了，走，回府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狄婵儿一拨马头，像朵红云般飘向长街尽头。 骑马紧跟的赵武平不由小声嘀咕了句：“还真让这小子给猜中了！” 两匹马在街道上风驰电掣般的跑着，片刻功夫就到了大理寺，一名甲士迎了上来道：“小姐、赵将军，你们可回来了。” “有什么事吗？”赵武平滚鞍下马问。 甲士笑呵呵回道：“恭喜赵将军，您被户部点名嘉奖了，狄大人正在后堂等着您呢，快进去吧。” “哦！”赵武平眼前一亮，想到了‘老鼠夹’的事，忙与狄婵儿进了后堂。 一进门就见狄杰坐在案前，正皱眉看着手里的宗卷，地上放着一口红木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个个银锭，白花花一大堆，看着就十分诱人。 “你们回来了。”听到动静的狄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将一道公文给了赵武平道： “这是户部派人送来的内阁文书，嘉奖你奉上‘老鼠夹’有功，还赏了一千两银子。” “这么多！”赵武平搓了搓手，紫威威的脸庞上闪着红光。 要知道，一千两银子差不多相当于自己五六年的俸禄，这下有钱去教坊司找花魁了。 “赵叔，你可不能忘了李天顺独吞哦？”狄婵儿提醒道。 “那是自然，我至少分他一半。”赵武平笑道。 见他们提到了李天顺，狄杰问：“武平，刑部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赵武平本就兴奋的神情更加兴奋，忙把自己在刑部的所见所闻讲述了一遍。 特别是讲到聂贤和岳华峰的出现，李天顺怒打洛玉虎的时，听得狄婵儿是连连叫好，很后悔没赶上这出好戏。 她晃着狄杰的手臂笑道：“多谢爹爹帮忙，女儿就知道您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此时的狄杰听得也有些发愣，就算是李天顺和女儿不认识，遇到这种事他也会管上一管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李天顺还是个不畏强权的人，在知道洛玉虎是吏部侍郎的公子后，还在刑部打了他。 虽然多年为官的经验让他觉得此举有些草率，但想想还是很解气，这让李天顺的形象在他心中越发丰满起来。 “大人，早知翰林院两位大儒都去了，您当时要是在场就更好了。”赵武平一语双关的道。 身为狄杰的近身护卫，他知道大人一直都想与这两位当世大儒交好，只是因为一个是大理寺，一个是翰林院，双方很少有交集的机会。 如果今日大人也去了，那可正是相识相交的好机会，可惜了…… 第47章：我还是愿意做个捕快 见狄杰的脸上现出了遗憾的神色，赵武平又道：“不过大人，聂大学士已知您让属下带着信扎去找白大人的事，特意让我给您带好。” 狄杰的脸上现出几分欢喜，随即又叹了口气道：“可惜还是错过了，方才我被召进进宫了。” “还是御史许大人跳塔的案子吗？”赵武平试探着问，刚才进来时，他就发觉大人的情绪不对。 狄杰点点头，皱起眉头道：“这是老夫从未遇到过的奇案，许大为明明没有自杀动机，怎么就跳塔了？ 问题是现场还没有任何他杀的痕迹，怪哉，怪哉……” 一旁的的狄婵儿也皱起了秀眉。 那天夜里高公公来时自己回避了，但爹爹还是和自己说了些案情，看着号称断案如神的爹爹都一筹莫展，她想到了一个人，下意识道： “爹爹，您何不让李天顺帮您验验尸，看看现场？” “对呀！”赵武平也像发现新大陆般应合道：“小姐说的未尝不是一个法子，那个李天顺验尸确有一套。” 对于李天顺通过验尸连破两个案子的事狄杰自然清楚，女儿这个小喇叭已经说过多次……他似有所动，不过想了想还是道： “不急，此事我已禀告了皇上和天后，如果二圣还要大理寺继续查，那到时再说。” 说完，又若有所思拿起了案卷，一边翻看一边再次陷入了沉思…… …… 与此同时，三辆马车已经缓缓停在了翰林院大门前。 这片建筑群位于皇庭的偏中心位置，相当于皇帝的秘书机构，与皇城只一墙之隔，由此也可见翰林院的特殊地位。 从车上分别下来了聂贤、岳华峰、张志伟和李天顺。 门口的两名守卫连忙上前相迎，口称：“拜见二位大人。” 聂贤点点头，整了整衣冠，气度威严地踏进了门，岳华峰则像个受气佬儿，低头背手跟在后面。 在看李天顺，此刻却是印堂有点儿发黑，在张志伟的陪同下紧随其后。 要问李大捕快为何印堂发黑？无他，都是被张志伟这一路给絮叨的。 一路上，这货也不管李天顺爱不爱听，就滔滔不绝讲起了翰林院学子的地位，还有翰林院的职责与职能…… 什么承办每年秋天举行的经筵典礼，掌管进士朝考之事，论撰文史，册宝文，册诰文（册封王公）。 负责碑文、谕祭文，纂修实录、圣训、本纪、玉牒及其他书史的编辑和刻印。 还有对书史的编辑校勘，稽查官学功课，宗人府的宗学、稽查理藩院档案。 每遇直省文武乡试、会试、殿试时充主考官、读卷官，担任学士充正、副主考、侍读、侍讲以下的老师，还有陪皇帝巡等等…… 李天顺知道，张志伟这是在暗示翰林院在朝廷里的特俗地位，希望自己也能加入进来。 可一听到从院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李大捕快就感到心发紧、头发胀，身上冒冷汗，险些勾起了上一世读书时的阴影。 当年自己忍辱负重读了那么多年书，不就是为了长大后不读书吗？ 就算是待遇再好，老子也不会进翰林院，当个捕快多好！ 片刻后，众人走进一间雅致的茶室，就见聂贤温声道：“都坐吧。” 一阵微风从半开的窗口吹进来，把他的白发吹得徐徐飘动，更显这位大儒的稳重气息。 “多谢前辈。”李天顺作了个揖，规规矩矩坐好，尽量显得自己很懂礼数。 岳华峰则白了聂贤一眼，一屁股坐在了下首的位置，心中暗骂着。 装什么装，平时怎么没看你说话这么慢声慢语的？ 趁着茶童上茶的功夫，聂贤又上下打量起李天顺来，越发觉得这孩子当个捕快太可惜了！ 自己的学生未来怎么也要步入庙堂，甚至是封侯拜相的。 “天顺，你尝一尝这茶如何？”聂贤指了指茶杯道。 李天顺抿了一口，顿觉既粘牙又糊嘴！ 我去，还是那种像羊油、酱油、生姜和茶的混合物……“好茶，好茶！”李天顺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这是今年夏时的新茶。”聂贤也喝了口，边用茶杯盖轻拨茶叶，边慢条斯理的又道： “茶如人道，儒家有云，饮茶可以自省、省人，如同谦谦君子立于朝堂之上。 而捕快做得再好，也无法达到这等境界，其中的道理老夫想你应该明白。” 说到这时，聂贤缓缓抬头看向李天顺…… 聂贤的话中话李天顺哪有听不懂的道理，加上刚才被张志伟这货的一顿灌输，他已经知道了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以为古代的捕快应该类似于上辈子的警察，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备受尊敬的观念是错的。 事实恰恰相反，古代的捕快其实并不受什么尊敬，甚至按大齐律法做了捕快后，他和他的家族三代以内成员都不允许参加科举考试。 所以自古做捕快就有‘好人不愿干，怂人干不了’的说法。 当然，这与捕快们经常干些‘原被告通吃’‘无事生非，栽赃陷害’的勾当有关。 但李天顺一直深信，上一世的警察被誉为‘人民卫士’，理应受到全社会的尊重，只要从自己做起，就一定能改变这种现状，并获得更大施展才华的机会。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而且聂贤的大腿也必须抱。 想了想道：“前辈，其实我觉得做捕快很好，而且我也很喜欢破案。” 闻听此言，聂贤、岳华峰和张志伟都是一愣。 他们想不明白，李天顺为什么宁可做个不入流的捕快，也不愿意进前程似锦的翰林院？ 聂贤眉头一皱，语气里明显带着几分失望几分懊恼道：“你的意思是不想做老夫的学生了？” “不。”李天顺忙道：“能得到前辈垂青，晚辈受宠若惊。 只是晚辈以为，做捕快也可以为朝廷分忧，为百姓造福。” “此话怎讲？”这回发问的是岳华峰。 李天顺一脸正色道：“请恕晚辈愚见， 晚辈以为捕快应是国家的长城，是保障百姓安居乐业的中坚力量。 是匡扶人间正义，捍卫律法尊严，守护千家冷暖的盾牌。 晚辈如果有幸成了聂大学士的学生，就更应做到‘为民、公正、廉洁’这六个字，这样才不负聂大学士的期望，您说对不对？” 为民、公正、廉洁……聂贤看向李天顺的眼神里精光一闪…… 第48章：天下第一算术大师 为民、公正、廉洁……聂贤三人被李天顺这番慷慨激昂的话惊得又是一愣。 他们没想到，这个李天顺居然能把捕快的差事提升到如此高的境界。 想到自己刚才和李天顺说的那些话，张志伟更是感到自相渐愧，打心里更加佩服起这位天顺兄来。 “啪……” 岳华峰忍不住拍案而起，叫了声“好”看向聂贤大声喊道：“你不收这个学生，老夫收了！” 言罢又看向李天顺道：“李天顺，你就转投老夫门下吧，进不进翰林院无所谓！” 李天顺脸上微微一红，暗中道了句惭愧，因为自己只是把上一世人民警察的誓言背了一遍而已。 “无耻老贼，谁说老夫不收了？”聂贤瞪了岳华峰一眼，下一瞬看向李天顺时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豁达，一个高兴。 “好好好，李天顺呀李天顺，老夫原想你只是诗作得好，没想到你还有这般见识，你这个学生我收定了。” 大腿，赶快抱大腿……李天顺当即跪拜在聂贤身前道：“学生李天顺，拜谢老师垂爱！” 旁边的岳华峰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撸胳膊挽袖子，指着聂贤就是一通“你、你、你！” “你什么你？还想跟老夫动手吗？”聂贤也挽起袖子叫道：“别以为咱俩是发小，我就不敢揍你！” 岳华峰楞了楞，嗓门提得更高：“你还知道我们是发小啊？想当年你仗着比我年长，就没少欺负和骗我，你揍我一个试试？” 两人这一出看得李天顺是目瞪口呆，对什么是大儒又有了新的认识…… “我怎么欺负和骗你了？”聂贤质问道。 就见岳华峰脸上现出了痛苦的回忆：“姑且不说你小时家里穷，经常吃我的饭食，用我笔墨的事，就说我家那只羊吧。 你不但偷吃了它，还把羊尾巴塞进了石缝里，骗我说是羊自己钻进石头里出不来了，要不是我用压岁钱买了只羊补上，你早就被我爹打死了！” “呃……”聂贤顿时语塞，不过马上又反驳道：“我后来不是赔了你一只吗！” “老夫不要羊，老夫要的是一口气！”岳华峰叫嚷着，大有一副新仇旧怨一起算的意思。 见到这般情景的张志伟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站在那一阵抖手……这哪还有当世两大儒的样子？ 李天顺此刻想的却是……难不成后世朱元璋偷牛的作案手法是跟聂贤学的……不过岳华峰这条大腿也不细…… 于是，就在两个加一起超过一百多岁的老头儿争吵不休时，他们忽然看到李天顺跪在地了上，一脸真诚的道： “岳大人，万万不可因为晚辈和老师伤了和气，您要是不介意，晚辈愿做您一名记名弟子，还请您同意。” 聂贤和岳华峰同时一愣。 短暂的沉默后，聂贤就明白了这是学生在给自己解围，哈哈大笑起来，对岳华峰道： “华峰老弟，我都同意了，你难道还要拒绝吗？” 发愣中的岳华峰也似有所悟……对呀，记名弟子也是弟子，自己一样可以通过李天顺的诗扬名四海。 再说真要是和这老家伙动起手来，到时还真不好收场，看来这个李天顺还精通中庸之道！ 于是岳华峰也笑了，上前扶起了李天顺，一副捡到宝的样子。 另一边，长舒了口气的张志伟忙道：“老师，岳大人，那弟子就安排对外宣布了。” “甚好，把在家的大人和学子们都聚到文华殿。”聂贤吩咐道。 “是。”张志伟忙向外跑去。 …… 聂大学士和岳华峰大人同时收了一个学生的事，迅速传遍了整个翰林院。 不到片刻的功夫，文华殿的广场外就聚集了足有上百人。 看着这些身穿儒服，年龄从二十几岁到五六十岁的翰林院学子们，李天顺感到有种滥竽充数的感觉。 自己整几首诗词还行，但要和这些饱读儒家经典的人比起来，就真是鲁班面前弄大斧了。 本着装逼的最高境界就是少说话的原则，面对众学子们复杂的目光，李天顺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语，只是微笑着跟在聂贤和岳华峰身后，像个乖乖男。 因为聂贤一直倡导俗礼从简办学的原则，所以拜师礼很简单。 由张志伟向众人宣布，李天顺为人谦恭，是位难得的诗才，深得聂大学士和岳大人喜爱，故收为弟子，望众学子们与其声气相投，共同为朝廷效力云云…… 众学子对那首‘少年辛苦终成事，莫向光阴懒寸功’的诗早就有耳闻，今天终于见到了作者，多数人还是服的。 他们可做不出这样的佳句……读书人就这点好，轻易不服人，一旦服人就绝无做作之态。 当然，心里嫉妒也不是没有，只是隐藏的比较深而已，除非给他们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爆发，而李天顺捕快的身份就是一个很好的爆发点。 果然，当众学子听到李天顺竟是京兆府的一名捕快后，台下就已经有人在小声议论。 “一个捕快，怎么配成为聂大学士的学生？” “不错，这不是给咱们翰林院抹黑吗？” “何止是给翰林院抹黑，这简直就是给咱们这些读书人脸上抹黑。” “这可不行，除非此人不做捕快。” “捕快这等下等之人，怎么能与我们这些文人墨客为伍？当真是有辱斯文！” 应该叫你们文人骚客，不知道‘工农商学兵’都是社会的主体吗……台上的李天顺腹诽着。 聂贤和岳华峰自然也能听到下面的议论，互相对视一眼，就见聂贤对着众人朗声道：“诸公、诸公静一静。 李天顺是一名捕快不假，但老夫以为他对捕快这门差事阐述的‘为民、公正、廉洁’这六个字，足以说明此人心怀天下，绝非一般捕快可比。 何况他也不进的翰林院，只愿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捕快，试问这等求下不求上的胸怀，诸公有没有？” 闻听此言，众学子们皆面面相看。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让他们去做‘求下不求上’的事……还真难。 “聂大人说的不错。”岳华峰也看向众人道：“何况此人的诗才诸位更是尽知，连老夫都欣赏有佳，如有不服者，尽可上来一比。” 听到这话，众学子们更是鸦雀无声。 连被誉为‘当世诗仙’的岳大儒，都对李天顺的诗欣赏有佳，他们就更没有勇气去挑战了。 自取其辱的事，傻子才会干…… 就在这时，一声叫喊忽至：“聂大人，身为您的学生光会作诗是不够的，至少在算学上也应有所造诣吧？”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一位干瘦干瘦，眼圈有些发黑的中年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聂贤定睛一看，认得，此人乃是号称当今‘天下第一算学大师’，翰林院算学馆馆长，官居六品的杨河。 第49章：挑衅 在大齐朝开国之初，朝廷对算学是十分重视的，一度把其纳入到了科举考试里。 翰林院也开办了专门的讲堂，命名为‘算学馆’，开始招收学子，但让人没想到的是，算学馆在建馆的那天起就开始没落了。 原因是应试的学子们普遍认为，算学是门下等学问，是只有那些算账的商人，盖房子的工匠才会去学的东西，哪有学锦绣文章对仕途来得实在。 太宗驾崩新皇继位后，科举也不在将算学纳入必考科目，算学馆也是开了停停了开，学生越来越少，如今只剩下杨河在此一枝独秀。 说句心里话，聂贤对算学也不感兴趣，更对这个脾气古怪的杨河不待见。 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地位，本着‘海纳百川’的思想任其自生自灭罢了，毕竟这个杨河还是个六品待讲，算学界的泰斗级人物。 没想到今日这厮却跳出来难为李天顺，简直是大煞风景，可恶至极！ “杨待讲，你意欲如何？”聂贤看着台下廋不拉几的杨河，压着火气问道。 “聂大人，下官就是以为李天顺作为您的学生，应该在算数上也应有所造诣。”杨河重复着刚才的话，还抬头直视李天顺。 从他的眼神里，李天顺看到了刁难与轻视…… 这时张志伟凑过来小声道：“天顺兄，他这是借着你的事对老师发难，不要理他。” 李天顺也小声反问：“怎么回事？” 张志伟笑了笑道：“此人平日里就是这般疯疯癫癫，虽说本性不坏，却一直以为‘算学馆’开不起来，是老师不重视的缘故。 说完这些，张志伟还简单向李天顺介绍了算学馆的过去和现状。 原来是个理科男，怪不得说话不会拐弯……不过话又往回说，李天顺对这个不重视数学的封建社会还是很有看法的。 数学可是门基础学科，是打开科学大门的钥匙，任何一门科学只有融入数学才能称为一门科学，否则就是不完善的。 这在上一世就已经得到了验证，举个自己学法医时教官讲的例子。 当x光被发现后，人们就试图用它找到不经过手术，就能准确看到人体各器官位置、密度和三维形状的方法。 可惜x光只能绘出二维图像，这个问题难住了很多工程师，后来他们找数学家帮忙。 就是这些数学家把x射线从不同角度拍下的图片，用数学的方法进行计算 和汇总，这才最终导致了Ct透视仪的诞生。 所以李天顺对这个时代学算数的人很尊重，虽然这个时代的算术水平并不高。 想到这李天顺不但没恼，反而还对着这位杨河善意的笑了笑。 哪知杨河却误会了，以为这是在嘲笑自己，脸色变得越发难看，直接大喝一声道： “这位李捕快，你是不是在嘲笑我？有本事答上一道算术题，我就认可你。” 李天顺……你特么精神不好吧，我招你惹你了？ 听到杨河的话，众学子们又是一阵交头接耳，有些人还敲起了边鼓，一时间‘试试也好’、‘对对对’的话此起彼伏…… 附和的这些人想法很简单，这个杨河平日里就经常给大家出些刁钻古怪，根本答上来的算术题，把人折磨得够呛，今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事情挑大。 一来可以看看这个李天顺出丑，缓解一下嫉妒心。 二来也可加深一下聂大学士对杨河的厌恶感，起到一石二鸟的作用。 而平时只知研究算术的杨河，哪里猜得到众学子们的心思，还以为自己得到了大家的广泛支持，不由对着周围的人连连拱手，胸脯也挺了起来……感觉找回了丢失多年的自信！ 台上的聂贤却是一阵为难，因为这种宽松的学术交流氛围是自己提倡的，所以这时他这个当大学士的还真不好说什么。 他转头看向李天顺，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说——你要是拒绝就说句话，为师也好借机发声。 此刻岳华峰和张志伟也神情紧张的看向李天顺，担心他不知深浅去应战。 在他们的固有思维里，能做出好诗的人是不会对算术感兴趣的，因为他们就这样…… 李天顺何其敏锐，立刻明白了众学子的心思和聂贤眼里的含义，但也从老师的眼中读出了几分不甘。 为了自己的面子，更为了老师在众学子面前不丢了面皮，他毫不犹豫的对着聂祥拱手施礼道： “老师，学生愿与杨待讲切磋一二。” 聂贤和岳华峰齐齐一惊，张志伟忙又凑过来小声道：“天顺你行吗？那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算术师的杨河。” 老子专治天下第一……李天顺笑了笑道：“行不行试试再说，如果输在‘天下第一算术大师’的手里，也不算是什么丢脸的事。” 随即看向杨河朗声道：“杨待讲，学生愿向您讨教一二。” 闻听此言，台下的学子们都是一阵响应。 看着他们一副看戏的表情，李天顺总结出了一句话——读书人坏起来可真特妈坏！ “哈哈哈……”杨河发出一阵狂笑，指着李天顺高声道：“好，请听题。 在一座花园里，第一日开了一朵花，第二日开了两朵花，第三日开四朵花，以此类推。一个月内所有的花都开了。 问，花园里的花开到一半时是哪一日？” 杨河摇头晃的说出了题，众学子们听完后都是眉头一皱…… 什么一朵花两朵花的，这题别说是解了，就是想想都觉得闹心！ 台上的聂贤冷冷看了杨河一眼，暗骂道。 不务正业，读点圣人的书不好吗？难怪翰林院就属你最没出息！ 岳华峰则在暗中思索着解题方法，可脑子是越想越乱……被誉为当代‘诗仙’他只会些简单的加减乘除，不由咬着后槽牙暗骂。 好你个杨河，出这么难的题，李天顺能答上来吗？ 想到这，这位‘诗仙’爱屋及乌的看向李天顺，见他正低头思考着，不禁为这个新收的弟子担心起来，很是感同身受…… 再看张志伟那边更是一阵抓耳挠腮，他也在想着解题之法，却感到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就在这时，众人忽闻“哗啦啦”一阵脆响声传来。 闻声看去，就见到杨河晃动着一个大号算盘，一脸得意的走上石台，把算盘递给李天顺道： “李捕快别着急，慢慢想，你也可以用它来算，呵呵呵……” 第50章：上学时老师教过 李天顺扫了眼杨河递过来的大算盘，却没有接，继续做思索状…… “狂妄！” 杨河低声骂了句，将算盘放在李天顺脚边，转身向台下走去，干瘦的脸上露出了轻视的神情。 要知道，自己出的这道题可是极难的。 自算学馆开馆以来，也就有两个学生答对过，还是分别用算盘算了一个时辰和一个半时辰。 哼！本待讲就是要让聂贤和岳华峰知道，你们收的学生也不过如此。 会做诗算什么？有本事也懂算数啊…… 可就在杨河刚走到台下时，忽听身后传来了一阵平淡的嗓音： “当花园里的花开到一半时，正好是第二十九天。” 杨河的身子猛得一震，缓缓回头看向那个身穿白衣，负手而立，悠闲站在台上的青年，难以置信的道： “你、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李天顺弹了弹手指：“这题不难，心算就能算出来，因为每天开的花是前一天的两倍，对不对？” 杨河下意识道了句：“对。” “答上来了！”张志伟这才反应过来，击掌叫道，兴奋的差点儿没原地跳起来，看向李天顺的眼里全是敬仰。 这种巨难题他是万万解不出来的，天顺兄真是太厉害啦！ 而聂贤和岳华峰看向李天顺的神情也满是惊愕，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当捕快的学生还懂算学？ 台下的众学子们更是愕然，这小子还真懂算术，而且还这么快就算出来了，关键是都没用算盘！ “这怎么可能？你定是听过这道题，我还要再出一道。”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杨河已是叫嚷着快速道： “公鸡每只值五文钱，母鸡每只值三文钱，小鸡仔每只值一文钱，现用一百文钱买一百只鸡。 问，此一百只鸡里公鸡、母鸡、小鸡当各有多少只？” “杨河你无耻！”岳华峰第一个就不干了，冲着杨河大骂道。 “不错，杨大人你已经违背了刚才只出一道题的话。”张志伟也忍不住叫道。 聂贤更是轻哼一声，指责道：“什么公鸡、母鸡、小鸡的，圣人的典籍里何时有过这种哗众取巧之言？” 此时别说是聂贤他们很气愤，就连台下的众学子面对这道让人傻眼的题，也开始偏向李天顺。 有人甚至对着杨河喊道：“杨先生，你这不是刁难人吗？” “又没让你们解。”杨河喊道，又一脸严肃地看向李天顺：“你若是能解开此题，我就彻底服你。” 此时他已经被顾不上聂贤和岳华峰的态度了，强烈的好胜心迫使他一定要难住李天顺，否则自己以后在翰林院还怎么混？ 所以想都没想，就把这道最难的算术题说了出来。 要知道，这道题就算自己也是用了两天才得出的答案，杨河不信这个下等的捕快会在短时间内再解出来。 “天顺你不必理他，我们走。”聂贤沉着脸道。 他决定不再理会这个杨河，毕竟李天顺已经答对了一题，见好就收才是上策。 哪知李天顺根本就没动，反而道了句：“老师，我想试试。” “什、什么，试试？”聂贤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太大，听错了。 岳华峰也错愕的看向李天顺，提醒道：“天顺，杨河这是有意刁难你，莫要自取其辱。” “二位老师，我真的想试试。”李天顺的语气很平静。 聂贤和岳华峰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因为他们都看到了李天顺眼神里的那股自信…… 做为老铁的张志伟，则默默拾起了地上的大算盘送到李天顺面前，只说了一个字：“给。”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可以确认一点，那就是天顺兄只要敢应战，就定会出现奇迹！ 另一边，杨河也没想到李天顺就这么毫不犹豫的应战了，惊呃之余，也为他的勇气所打动，想了想道： “李天顺，我可以先告诉你，这道题有两个答案，但只要你能答出一个就行。” 不就是那道著名的古代数学题吗，上学时老师教过……只是珠算这玩意儿我没学过…… 李天顺先是对着杨河善意的笑了笑，将算盘放到地上，又对张志伟道：“志伟兄，可否给我找些纸墨笔砚？” “纸墨笔砚……有有。” 张志伟只是楞了一下，就马上让人取来纸笔，还亲自研好墨在旁边伺候着…… 嗯，天顺兄写的这些字，自己怎么一个都不认识？ 此时的李天顺已经完全进入了解题状态，在纸上设鸡的数值为x，然后开始列三元一次方程式…… 只是过了不到半杯茶的功夫，就放下笔看向杨河笑道：“杨大人，学生已经算出来了，答案共有三个，您看看对不对？ 第一个答案，公鸡四只，母鸡十八只，小鸡七十八只。 第二个答案，公鸡八只，母鸡十一只，小鸡八十一只。 第三个答案，公鸡十二只，母鸡四只，小鸡八十四只。” “什么……”杨河的下巴差点没掉地上，下一刻又尖叫着道：“怎么可能会有第三个答案？” 他的话并不虚，因为至今为止他只算出过前两个，何来的第三种？ 但他毕竟是研究算术的高手，通过暗中对第三种答案的快速反推，很快就印证了李天顺的这个答案也是正确的。 这、这也太可怕了！ 杨河再看李天顺的眼神仿若天人，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用笔算出来的。”李天顺轻描淡写的道，同时还弯腰把演算纸递给了他。 台下的杨河跳起来一把接过，看着上面一串串神秘的字符，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些方程式对他来讲无异就是天书。 “你、你是神仙下凡吗？这难道是天书吗？”杨河一连两问，如今他只能把李天顺当成下凡的神仙。 李天顺：“我不是神仙，这些字符只是一些解题的专业符号，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想。”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杨河走上石台，痴迷的眼神像是在朝圣。 李天顺取过一张纸，在上面写出一连串的阿拉伯数字，又写出了一些运算符号，开始给杨河讲它们的读法和用法。 而杨河也完全进入了浑然忘我的状态，两眼冒光，快速消化着李天顺的话…… 与此同时，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李天顺又答对了，而且还比杨河高明的多！ 聂祥和岳华峰再次面面相看，都感觉自己捡到了宝。 杨志伟终于不顾斯文跳了起来，举着双手连呼：“痛快，痛快，真痛快！”好像答对题的人是他。 台下的众学子们更是震惊到了极致。 一个捕快竟教起了‘天下第一算术大师’算学，这个李天顺到底是什么人？ 第51章：此举定会被传为一段佳话 翰林院，文华殿外的石台上。 杨河看着李天顺写下的一张张演算纸，突然一拍大腿叫道：“妙哉妙哉，这真乃天术也！” 说着竟一把抱住了李天顺，随即发觉这样做很不妥，又“扑通”跪在李天顺面前激动的道：“我拜您为师吧！” 看着李天顺一脸懵的样子，张志伟忙对着他频频点头…… 那意思是说，老兄，这可是在翰林院扬名立腕的好机会，千万不要错过了。 聂贤和岳华峰却表情复杂的对视一眼，他们是既愿意看到这般情景，又不愿意让李天顺收这个学生。 毕竟杨河是个六品官员，这样做完全是疯癫之举，且读书人还是要以谦虚为上，李天顺真要是收了杨河做学生，日后难免会被人戴上顶不尊前辈的帽子。 我才不想当数学老师呢……李天顺忙把杨河扶起来道：“不敢不敢，我这点雕虫小技怎能和先生多年苦学相比？” “不，您就是比我厉害！”杨河不依不饶，已然下定了决心。 李天顺笑了笑，抛出了一个承诺：“先生不必如此，这样，过几日我把所学的算术写下来，分享给先生如何？” “什么！”杨河差点儿没当场去世。 虽然此刻他非常非常激动，但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没忘，对方既然肯把天术教给自己，那一定是想买个大价钱。 忙道：“您要多少银子，这些年我也攒了一百多两。” 见李天顺脸色一沉，他又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这简直就是奢望……区区一百多两银子，岂能窥见天术之一二？ 可强烈的求知欲让他又哀求道：“我可以去借，还有我每月的俸银也都给您，只要给我留点吃饭买纸的钱就行。” 其实杨河还真误解李天顺了，看着他身上洗得发白的儒服，李天顺能想象的到，那一百两银子应该是杨河省吃俭用攒下的全部家当。 这样的老学究，上辈子时自己在大学里见过，是真正无欲无求做学问的人。 李天顺的想法是，在这个时代能遇到这样对数学痴迷的人不容易，况且他也想为华夏留下些上一世的数学知识，反正这些知识留在自己脑子里也是浪费。 想到这，李天顺微微摇了摇头道：“先生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的算术岂能用银子来衡量？” “我还有一间小院，还有一头驴，几只鸡，还有……”杨河继续误解。 “先生不要误会，这些我都不要，全当是贡献给翰林院和算术馆了。”李天顺打断他道。 “什么……”杨河楞住了，难以置信的看向李天顺。 可当他看到李天顺那张真挚的脸时，不由热泪夺眶而出，越发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神仙下凡，不然怎会有这么高的境界？ 李天顺则心中暗道，让你欠我一个人情才是最贵的。 “好好，天顺此举为师甚慰。”聂贤由衷的赞道。 李天顺谦恭的姿态，正是他这个当老师最想看到的，此子不但在学问上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在人品上更是让他极为满意。 “哈哈哈……天顺呐，走，为师请你喝上几杯。”岳华峰自是不甘落在聂贤之后，欢喜之余，竟主动提出要请李天顺喝酒。 而张志伟早就一把拉住了李天顺的胳膊，用自豪的眼神看向台下的众学子。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的意思却十分明显，那就是——快看快看，这就是我师弟！ “二位老师过誉了，学生万不敢当。”李天顺对着聂贤和岳华峰躬身施礼，跟着他们向台下走去。 忽然背后又传来了杨河的喊声：“李天顺，哦不，李捕快，您何时能把天术传给我？” 经过这件事，他再也不敢小瞧‘捕快’这个行业了。 “少则三日，多则五日。”李天顺对他摆摆手道。 杨河面向李天顺的背影一躬到地，也不理会众学子们的议论，双手把那张算纸紧紧捂在胸口，直奔算学馆而去。 他要赶紧用新掌握的天术，去解那些过去算不出来的难题。 …… “哈哈哈……佳话，佳话呀，天顺此举定会被流传为一段佳话！” 依旧是那间雅致的茶室，性格直爽的岳华峰举杯对着聂贤、李天顺和张志伟笑道，此时众人手里的茶杯已经换成了酒杯。 在没有其他学子的情况下，聂贤也没了二品大员的架子，看向李天顺笑眯眯的道： “天顺，你的举动深得为师之心，来，我们共饮此杯。” 大儒们的生活还真是清苦，连个像样的下酒菜都没有……看着面前小桌上的两盘干果，李天顺忙双手举杯道： “二位老师这么说，学生真是诚惶诚恐，能为老师和翰林院做些什么是应该的。” 言罢，就陪着聂贤和岳华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又举杯看向张志伟道： “志伟兄，这杯酒我敬你，如果没有你的引荐，我也不会有幸成为二位老师的学生。” 听到这话的张志伟血压瞬间飙升，忙将杯中酒干了道：“天顺兄大才，能结识兄实乃三生有幸。” 说完还脸色泛红对着李天顺眨眨眼，看得李大捕快不由心一颤，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搞基的癖好？ 就见岳华峰对着门外的仆人拍拍手，仆人马上端着一只木匣就走了进来，站在李天顺面前。 岳华峰也走过来道：“天顺，为师也没什么见面礼给你，这是我当年游历西域时得到的一件金丝软甲。 我是个只会读书的老头子，留着它也无用，你身为捕快多遇歹人，这件软甲就赠予你防身吧。” 说完，岳华峰就伸手打开了木匣。 金丝软甲……李天顺立刻想到了蓉儿妹妹那件金光闪闪的软猬甲，下意识眯起了眼，期待着金光夺目的那一刻。 可下一瞬却让他大失所望，就见木匣里只是件普通的浅灰色坎肩儿。 随着岳华峰将其抖开，虽然发出了一阵仿若金属般轻微的细响，但看上去还是一件普通的坎肩儿，面料也跟一般的棉布没什么区别。 金丝在哪呢……这位岳老爷子不会让老外给忽悠了吧？ “多谢老师。”心里失望，脸上却带着兴奋的李天顺就要去接。 哪知岳华峰却没给他，而是对着仆人又点点头，仆人会意，取来了一根点燃的蜡烛。 在李天顺不解的目光中，岳华峰开始将这件灰不喇唧的坎肩放在蜡烛上灼烧。 只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让李天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第52章：金丝软甲和金牌 就见软甲在火焰下不但没有一点燃烧的迹象，反而原本灰色的布片上，还现出了金光，隐隐可见一道道密密金丝…… 随着仆从拿走蜡烛，这件金丝软甲又神奇的变回了原来的灰色。 又见岳华峰取过一把刻刀，对着这件坎肩儿用力划了几下，划得是火花四溅，刻刀上也出现了道道缺口，再看坎肩却依旧完好无损。 我去，这简直就是逆天神器…… 李天顺知道，刻刀虽然不是什么兵器，却能在坚硬的金石上篆刻，其硬度和锋利度远超一般刀剑。 如果把这玩意穿身上，绝逼对小命儿是道保障。 “此物不宜让外人知道，穿上吧。”岳华峰笑着把软甲放在了李天顺手里。 感受着这件也就半斤重的软甲，李天顺当即脱下长衫穿在身上，穿好长衫后再次对着岳华峰施礼道：“多谢老师赠宝。” 侧旁传来了聂贤的轻笑，走了过来，从怀里取出一面半个手掌大小的金牌道： “天顺，为师可没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你，这是先皇赐予老夫的一面金牌。 只要在大齐境内遇到认识老夫的人，如需相助，你就可亮出这面金牌，我想他们应该都会给老夫几分薄面的。” 李天顺双手接过，看到金牌呈圆形，上面錾刻着代表皇室的团龙，细节刻画得非常传神，中间有‘天下贤儒’四个字，非常精致。 又暗中感觉了一下分量，知道不是纯金的，应该是铜制包金。 即使是这样，李天顺也是心里一颤……我去，这就相当于翰林院大学士的介绍信呀！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东西要比金钱和权力有用得多。 因为大多当官的都是读书人出身，试问天下读书人哪个不给翰林院大学士几分面子，这就是人情大于天的道理。 看来这老头儿对自己还真好！ 李天顺动情的道：“多谢恩师。” 聂贤笑得更开心，正在这时，茶室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仆从快步进来道： “禀大人，长公主派人来了，说有事求见。” “哦？”聂贤回到座位上，恢复了以往的威严和肃穆，道了声：“请。” 这边，张志伟悄悄拽了一下李天顺，李天顺会意，起身道：“二位老师，学生回避一下。” “不必。”聂贤摆了摆手。 听到这话李天顺倒没觉得什么，张志伟确是心里一颤，因为这已经证明，老师开始让自己参政了。 这可是未来居于庙堂之上，光宗耀祖的开始！ 嗯……好像还是沾了天顺兄的光，想到这，张志伟感动的看了李天顺一眼，现出一丝笑意。 不明所以的李天顺又误会了，只觉头皮发麻，下意识往旁边挪了半步。 在仆人的引领下，两名身穿米色官府的女子走了进来，脸上微着淡粉，妩媚中不失庄重。 李天顺从没见过这样打扮的女子，轻声问张志伟…… 通过张志伟的介绍，才知道这就是皇宫中的女官，也是长公主的专司女官。 两名女官对着聂贤和岳华峰欠身施礼后，一名女官道：“聂大学士，公主殿下让我们来催您一下，请您尽快拿出革新邸报之法。” 聂贤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道，上午不是刚见过吗，看来殿下是真着急了。 对着女官道：“请回禀公主殿下，老夫一定尽快回复。” 两个女官没在说话，齐齐对着聂贤施礼后，转身出了茶室复命去了。 岳华峰见聂贤低头不语，问道：“聂兄，邸报的事还是没有个头绪？” “谈何容易。”聂贤叹了口气。 见李天顺和张志伟都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就把朝廷要推行新政，却遭到了老旧势力的抵制，原想将这些新政广布民间，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可现在朝廷与各地百姓沟通的方式只有邸报这一种，宣传邸报之权又在各州、府、县的衙门里。 这些官员大多思想陈旧，将邸报对治下的百姓经常是留而不报，严重制约了新政的推广。 所以长公主殿下才请自己帮忙，看看能不能想一个代替邸报，向百姓宣传新政的法子说了一遍。 同时，聂贤还列举了一些武皇后的改革举措，听的张志伟是热血沸腾，李天顺也是一阵感慨。 看来这位武皇后有点像‘武则天’，提出的改革方案多是利国利民的举措。 “志伟、天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刚才为师把你们留下，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聂贤道。 听到聂贤说了这话，岳华峰也道：“不必拘束，你们都不是外人，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不要辜负了聂大学士的一番苦心。” “老师，这就是各地官员不作为，暗中作梗的结果。”张志伟抢先发言： “学生以为应该关一批，打一批，杀一批，只有这样朝廷的新政才能推行下去。” 聂贤和岳华峰对视一眼，可以看出他们现出了几分失望的神情。 张志伟眨眨眼，看了看聂贤和岳华峰，又看了看李天顺，意思是说……我哪说错了吗？ 李天顺心里一乐，暗道，你小子怎么就知道打打杀杀，这样只会激化矛盾，鸡飞蛋打。 “天顺，你怎么看志伟的话？”聂贤问李天顺。 李天顺……这叫我怎么说，说了会让志伟兄难堪的。 “老师，学生只是个捕快，对国家大事不好妄加评论。”李天顺来个装糊涂。 聂贤本就聪明至极，加上李天顺曾说过‘为民、公正、廉洁’这样精辟的话，哪能没有自己的想法？ 当即就猜到了李天顺的心思，笑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放心吧，志伟不是那种忌贤妒才之人。” 直率的张志伟这才明白李天顺刚才话里的意思，也忙笑道：“天顺兄，你不要有顾虑，我愿听你的高见。” 李天顺暗道一声惭愧，自己虽说是穿过来的现代人，但在心智方面，古人的智慧绝不比现代人差。 好比那个杨河，只要教会他方法，这货的数学水平绝对是学霸级的。 “那弟子就妄言了。”李天顺谦虚的道：“志伟兄的话虽然听起来痛快，但却有些不切实际。” “哦，如何不切实际？”聂贤问。 旁边的岳华峰和张志伟认真听着，一副期待的样子…… 第53章：改良印刷术 李天顺给聂贤和岳华峰分别倒上茶，这才道：“据学生所知，我大齐朝各级官吏多为地方推举而来，有一定的治民经验。 但如果按志伟所说，杀一批、打一批、关一批，全国各州府县必会猛得空出许多缺来，出现百姓无人管，被罚官吏暗中抵制的情况，弄不好会闹出民变的！ 要真是成了那样，不但朝廷的新政无法推行，恐怕都会动摇到国本。” 茶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张志伟张嘴看着李天顺，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岳华峰也盯着李天顺看……这小子怎么老能给自己带来惊喜，就这番见解已不亚于朝中那些重臣。 聂贤更是按着椅子的扶手，身子前探看着李天顺，仿佛看到了一颗新星正在自己手里冉冉升起…… “天顺，说的非常好，那你对如何改良邸报有何看法？”聂贤问，语气里带着欣赏。 “办报纸。”李天顺不假思索的道。 岳华峰和张志伟一愣，这个词是他们第一次听到。 “办报纸是何物？”聂贤又问。 差点忘了，这个时代没有报纸……李天顺让仆人取来一张纸道：“老师，就是类似这样的一张纸，不过要再大些。 我们只要将革新的政策写在上面，每隔一段时日就向百姓贩卖，这样就可以代替邸报了。” 聂贤突然笑了起来：“天顺，想法是不错，但你应该知道天下百姓多不识字，这什么报纸就算白给他们也不认识。” 李天顺道：“老师您说的对，这一点学生想过，只要我们在报纸上把版面设计好，就不愁人不喜欢看。” “板面又是什么？”这回发问的是岳华锋。 “就像这样。”李天顺用笔在纸上画了几道线。将其分成了几块区域，解释道： “这最大的空白处叫头版头条，以发布朝廷的政策和时事为主，其它区域可以放些吸引百姓的市井八卦、闲闻趣事……要特别吸引人的那种……” “老夫明白了！”岳华峰打断了李天顺道：“如此一来，民间那些识字的书生或教书先生定会购买。 为了炫耀，他们会把报纸上的趣事与时事与他人言说，这样就可绕过邸报，达到宣传朝廷新政的目的对不对？” 果然不愧为玩儿诗词的，对如何传播就是比别人敏感……李天顺对着岳华峰道：“老师所言极是。” “天顺呐！”聂贤拉着长声惊道：“如果是这样，这报纸一旦流传开来，还可以倒逼那些不识字的百姓开始认字，这可是件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大好事！” “老师果然不愧为翰林大学士，能从国家层面考虑到报纸的作用，学生可没想到这点。”李天顺立即拍上一季彩虹屁。 聂贤大笑，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可这里有个难题，且不说州府，就说每个县至少也要分发千份，那需要的报纸可就是海量。 再说了，这得需要多少人抄写？” 抄写……李天顺一拍脑门儿，差点儿忘了，这个时代还没有活字印刷术。 “学生觉得，只需要将雕版印刷改良一下，就能解决这个问题。”李天顺道。 “如何改良？”聂贤不解的问。 “老师，翰林院可有专管雕版印刷的人？如果有学生想见见。”李天顺道。 没办法，谁让自己出了办报的主意，还得把印刷术改良一下，好在自己上小学时帮老师排过铅字，知道活版印刷大概是啥回事。 “当然，翰林院就是负责这事的。”聂贤对着门口的仆人吩咐：“去把印书局的编修张良叫来。” 仆人刚要走，李天顺又跟着道了句：“请他带一块现成雕版来。” 仆人看了眼聂贤，见聂贤点点头，这才快步向着外面跑去。 不大一会儿的工夫，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夹着一块木板从门外走了进来，正是那位叫张良的编修。 他先对着聂贤、岳华峰和张志伟施礼，然后又冲着李天顺点点头道：“见过李捕快。” 聂贤有点纳闷的问：“你们见过？” 张良回道：“刚才下官也去了文华殿，李捕快的算术造诣令人佩服。” 聂贤的脸上闪过几分自豪：“那我就不给你们介绍了，是这样，天顺有改良雕版印刷的想法，故才把你叫来。 天顺，有什么话你和张大人说就是。” 李天顺答应一声，先把张良带来的雕版要来看了看。 没错，这东西就是上一世在博物馆里见到的雕版印刷，好像工艺还被评为了非物质文化遗产。 工艺是先在平滑的木板上，粘贴好抄写工整的书稿，雕刻工人用刻刀按上面的字雕刻出凸出的阳文。 印刷时在凸起的字体上涂上墨汁，然后把纸覆在上面，轻轻拂拭纸背，字就留在纸上了。 看到李天顺拿着木板翻来覆去看着，张良问：“李捕快，不知你准备如何改良？”薆荳看書 李天顺并没回答这个问题，将木板还给张良道：“张大人，我认为雕版印刷有四个最大的缺点，想和大人探讨一下。” 缺点，还四个……张良用怀疑的眼神看向李天顺。 自己掌管翰林院书局已有十余年，对雕版印刷的各个环节早已驾轻就熟，这个李天顺的诗词和算术厉害他承认，但要说对雕版印刷有研究他可不信。 李天顺笑了笑继续道：“第一是刻板费时费工费料。 第二是大批木质书版存放不便，无法远途运输。 第三是有错字不容易更正。” “这也不算是什么缺点，自从有了雕版就历来如此。”张良道。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雕版印刷应有的特点，与缺点无关。 看着张良固执的表情，李天顺也不急，继续道：“最为关键的一点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印制新的文章，张大人您看我说的对不对？” “这倒是，不过我们可以多派人手，不分昼夜篆刻。”张良还是保持着固有思维。 李天顺又笑了笑，开始启发式教学：“如果用胶泥做成一个个规格一致的毛坯，在一端刻上字，用火烧硬，成为单个的胶泥活字。 印制时就把所需的活字固定在一起，为了排版的需要，一般常用字都备几个甚至几十个，以备同一版内重复的使用。 至于不常用的冷僻字，如果事前没有准备，也可以随制随用……” 张良的表情从不耐烦，开始向着认真倾听迅速转变…… 第54章：带你去见赵圆圆 张良的瞳孔猛得一缩，连连摆手道：“李捕快，李捕快你慢点说，慢点说，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看着在地上来回踱步的张良，李天顺不在说话，一脸装逼的表情看着他。 啧，你就是再让我说我也不说了，因为往后自己也不太清楚。 侧旁的聂贤、岳华峰和张志伟相互对视一眼，虽然他们对印刷术不太明白，但从张良的举动上，已经感到李天顺好像干了件大事！ 张良的脸色越来越红，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猛定下身形对着李天顺道： “正如你所说，然后我就可以把这些活字分类，排字时用带框的板子托住，印刷时只要在版型上刷上墨，覆上纸就行了。 只印二三本不算省事，但如果印上千份上万份，那速度就极其可观。 活字印刷后再分类收回，下次再用时就能随时拼版，且占地小，容易存储和运输。” “我怎么就没想过还能这样做？”张良越说越兴奋，反问道： 这样就恰好避免了雕版的不足，只要事先准备好足够的单个活字就行，李捕快您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他已是心服口服，不自觉间已经把对李天顺的称呼，由‘你’变成了‘您’。 李天顺点点头，果然不愧为专业人士，一点就透。 看来古人不是不会掌握先进的方法，有些时候只是欠缺一个灵感而已。 “我现在就去试试。” 张良都忘了和聂贤告辞，抬腿就向外跑，刚跑到门口却又停下身形，看向李天顺问道： “您，您真的是神仙下凡吗？” 李天顺……这个时候就不能再玩封建迷信了，玩儿大了会容易被人捉去解剖的。 “我哪里是神仙，是小时候遇到的一个道人和我说的。”李天顺把锅又甩在了那个虚拟道人身上。 “那道人一定是个神仙！”张良肯定的道。 此刻，聂贤等人也狐疑的看向李天顺。 作为儒家弟子，他们是轻易不会谈论鬼神的，但今日李天顺的种种表现，让他们不由也把这些事和神鬼连在了一起。 想想也是，先是教‘天下第一算术大师’算学，后又提出了改良雕版印刷的绝妙建议，哪一件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 李天顺想了想道：“这我不好说，但至少我没见那道人有什么奇异之处。 张大人还是尊圣人言，敬鬼神而远之，持敬畏可定心，知足知止，保有本心就好。” 李天顺把知道的儒家对鬼神的看法背了一遍，试图蒙混过关。 张良微微一震，对着李天顺深施一礼：“受教受教。” 李天顺……还真蒙过去了！ 就见张良又对着聂贤拱手道：“聂大学士，您的高徒果然不同凡响，一句‘定心’让张良受益匪浅。 刚才是下官的心乱了，连与您道别的礼节都忘了，还请恕罪。” 聂贤的眼神里似有光芒流转……李天顺用圣人对鬼神看法的解释让他更加确信，此子遇事更喜欢倾向于寻找解决之法。 自己这是在有生之年遇到了一个千古不遇之才，定能助老夫把治国的报复实现。 …… 一个时辰后，华灯初上，翰林院外的大街上，一辆马车不紧不慢的行进着。 车轮压在石板路上发出“咯嗒咯嗒”有节奏的声响，宛若李大捕此时的心情，既轻快又有点儿小紧张。 这是李天顺第一次去教坊司，要不是张志伟非要请自己，还把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硬塞过来，他才不会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呢！ 盛情难却嘛…… 再说按志伟兄的说法，这不叫嫖，这叫‘酒后陶冶情操’。 大齐朝现正进入鼎盛期，从上到下开始出现奢靡之风，教坊司经常出入的是达官贵人和士大夫。 上至贵族将相，下至雅士阔少，都喜欢这种左环右抱的风月调调。 像自己这样的‘才子’，翰林院大学生的弟子，怎能不顺应潮流，体验一下这舒心爽意的快乐？ 虽然李大捕快很为张志伟的话所不耻，但也觉得很有道理，何况他还知道张志伟家里有良田万亩，妥妥一个土豪劣绅，不花白不花。 于是……教坊司到了。 不同于其它的青楼妓院，教坊司是一处偌大的院落，门口还有礼部差官把守。 通过张志伟的传经授道，李天顺对此地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它本是前朝宫廷的音乐机构，称为教坊。 大齐太祖开国后，就将其改成了惩罚女犯的场所，把犯官、罪民、战俘等群体的妻女收入其内，建立专门的名册，迫使其以身赎罪。 教坊司作为朝廷的收入来源之一，收取的费用也极高，进门费就需要十两银子。 注意这只是门费钱，不包括其他服务项目。 难怪像黄大浪那些人只能意淫一下，难怪只有达官贵族、阔少土豪才消费得起。 毕竟十两银子相当于自己前世的两万元大红票，真是万恶的旧社会！ 李天顺腹诽着的同时，张志伟已经大方的付了二十两银子的门票钱，带着自己进入了这座笙歌管弦，燕语莺声的院落。 李天顺对这座院落的形容就是一个字——大！ 东西两侧分别坐落着一个个小院，一条彩石铺就的小路立于中间，小院庭里不时有客人和姑娘们进出。 对那些身穿锦衣，或肥或瘦、或老少的男客人，李天顺视而不见，因为此时他的眼睛已经不够用了，如扫描仪般在姑娘们的身上刷来刷去。 虽然已经临近开春时节，但天气还是乍暖还寒，香冷的风中，这些姑娘们一律穿着轻薄的石榴裙，袒胸装，奔放到难以想象…… 这让李天顺想起了‘粉胸半掩凝晴雪’这句话。 齐朝人认为，女子的美应该是面部圆润，胸部坚挺，臀部较大，这里的姑娘基本都符合这个条件。 “天顺兄，看不过来了吧？”张志伟笑眯眯的问道，语气里透着得意。 李天顺干咳两声，没理这货的话茬儿。 张志伟笑得更开心了，他现在非常有成就感，自己终于有一样比天顺兄强了，继续道： “天顺兄，其实这些还属于庸脂俗粉，教坊司里真正的好姑娘要数那几位花魁，花魁里还要数赵圆圆。 今日我就带你见识见识这位花魁之首，听说那姑娘才叫会善解人意，温柔贤淑，妩媚动人呢！” 李天顺的心一动……赵圆圆，黄大浪说过的那个赵圆圆？ 第55章：名门望族 赵圆圆，黄大浪听到名字都流口水的美人儿……李天顺眼前一亮。 不过职业习惯让他也听出了一个问题，问张志伟：“‘听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没见过这个赵圆圆？” 张志伟“吧嗒”了两下嘴，看来以后跟这小子说话得小心点儿，不然稍不留神就露了馅，尬笑道： “呵呵……不瞒天顺兄说，见是见过，就是没缘分单独相处过。” 你小子也不是差钱的人呀……李天顺问道：“难道这个赵圆圆很贵？” 张志伟撇撇嘴：“不是银子的事，人家圆圆姑娘是只卖艺不卖身，只做五十两银子打茶围的生意。 谁的才艺最佳，才有可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听说每天至少有三四波客人光顾，每波十几位呢！” 黄大浪说五十两就能睡的情报严重有误……李天顺对这个赵圆圆的兴趣又浓了几分。 “志伟兄，我很怀疑这是教坊司的一种敛财的手段。”李天顺从经济角度分析道。 张志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笑道：“怎么样，天顺兄敢不敢去试试？” 李天顺挠挠脸颊，正义严辞的道：“为了读书人的荣誉，带路！” 沿着五色石子铺就的小路一直向里，穿过三道影壁墙，他们在一座有二层小木楼的院前停下。 院门的牌匾上写着《凝香园》三个字，字体娟秀，一看就很有书法功底。 张志伟指着牌匾道：“赵圆圆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这牌匾上的字就是她提的。” 李天顺点点头，看来这位赵圆圆还真是多才多艺。 可惜自己虽然传承了原主的记忆，却没有传承原主的书法，字写还是像上辈子的蜘蛛爬，连自己看了心情都会支离破碎。 “二位，每人五十两银子。” 门口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计伸出了手，眼中闪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不温不火的道。 张志伟取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李天顺也把自己还没焐热的银票给了他，后悔刚才冲动了。 五十两银子相等于上辈子的十万，十万块钱只能进去打个茶围听听小曲，看来不管是在哪个年代，第三产业都是暴利！ “二位公子请报出尊姓大名，小的也好让赵姑娘知道。”小伙计拿着纸笔道。 李天顺本想要报个假名，却见张志伟想都没想的道：“我们都是翰林院的，他叫李天顺，我叫张志伟。” 李天顺……真是年代不同了，嫖都嫖的这么光明正大。 “杨公子，李公子里面请。”小伙计做了个请的手势，另有一个伙计带着他们进了院。 走进了那座二层小楼，揭开厚重的门帘，就见一楼大厅里已经坐了十几桌客人，几盆炭火摆在屋子四周，阵阵热气裹狭着酒香扑面而来。 几名侍女在角落里弹奏着丝竹，屋顶雕梁画栋，还挂着十几盏红纱灯笼，将大厅映的既温馨，又能激起人的一种原始冲动感。 见到又有人进来，十几个客人不约而同看向了李天顺的和张志伟。 张志伟对着众人作了揖，不失风雅的道：“各位兄台有礼了，在下翰林院张志伟，这位是我的好友李天顺。” 李天顺看到，这些客人有拱手还礼的，也有点头示意的，但眼中都现出了几分‘敌意’。 其中一位身穿青色儒服的人，撇了张志伟一眼笑道：“好呀，翰林院的人来了，这茶围打的才有意思嘛！” 张志伟感到了对方没什么善意，也不理他，只是对着那人礼节性拱拱手，领着李天顺坐在了一张空桌前。 其他的众人看了他们一眼后，就把目光移向了二楼的平台。 李天顺也抬头看向二楼，那里有一道垂下来的珠帘，里面似有人影晃动。 “天顺兄，花魁还没出来呢，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张志伟小声道。 “这些客人你都认得？”李天顺问道。 张志伟环视一圈道：“不太熟，穿锦衣的那些人应该是豪绅。 只有刚才和我说话的人我认识，他叫马文海，是去年的状元，如今应该在礼部任六品主事，看来今天我们是遇到对手了。” “原来是状元郎，怪不得说话那么嚣张。”李天顺看向马文海道。 见此人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面目还算清秀，只是不愿与其他人沟通，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张志伟道：“这个马文海确实有点狂，一来是他出自望族，二来毕竟是通过殿试由皇帝亲点的。” “你家不是望族吗？”李天顺问。 “我家只是有点地，有点钱，和望族差得远呢！”张志伟用有些怨气的眼神撇了下马文海又道： “你别看他只是个六品主事，但以后的仕途要比谁都顺的多，与我们翰林院专做学问的学子走的是两条路。” 李天顺点点头，对于古代的的名门望族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顾名思义，名门望族就是有名望的门第和家族。 这些家族世代出将入相，地位尊崇，甚至能够左右国家或地方政局，所以其成员自然也是身份高贵，升迁的速度往往是有火箭加持的。 而通过科举考试打开晋升通道的寒门子弟，虽然可能一时位高权重，但不经过几代荣耀的积累，社会地位还是无法与望族相提并论。 李天顺依稀记得历史老师曾讲过，在唐高宗时，有次皇帝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到一家望族，居然都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我特么就瞧不起这些‘官几代’，我特么就瞧不起这些‘保送生’！ 就在李天顺感叹不公时，忽听张志伟又发出了一声轻笑，纳闷的问：“怎么了？” “你看到那个矮胖子了吗？” 顺着张志伟的手指的方向望去，李天顺看到了一个矮胖矮胖，长得有些油腻的青年男子。 在他身旁还坐着一个头发灰白，身穿仆人服饰的干瘦老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张志伟道：“此人名叫胡伦，是京城有名财主家的公子，喜欢到教坊司找花魁，特别是喜欢赵圆圆姑娘。 说到这，张志伟又笑了两声道：“听说他是这里的常客，我来两次都看到过他，只是这小子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哪回都卡在了打茶围上。” 李天顺也笑了笑，却在心里吐槽道……我看这你小子也是家里有钱（骚）的！ 辣么多银子，买点排骨吃不香吗？ 第56章：春雨为题 “出来了，出来了，圆圆姑娘出来了！” 随着一声叫喊夹杂着掌声传来，李天顺闻声看去，正是那个胡伦在鼓掌，样子像极了自己上辈子追星的粉丝。 二楼平台上，随着两名丫鬟将丝绸帷幔缓缓拉开，一道婀娜的丽影隐现出来，引得楼下众客人一阵骚动…… 李天顺抬头细看，就见这位赵圆圆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身穿一袭大红色长裙，摇曳身姿间，隐约可见浑圆白皙的大长腿。 头上缀满珠翠，容貌既端庄秀丽又媚眼含羞，就连眼角的泪痣都带着无声的妖娆。 修长的脖颈下是一片凝脂白玉，中间一道吸睛的沟壑，瞬间就能激起男人的探索欲。 用德纲哥的话来形容，就是这娘们儿长得既勾勾又丢丢……与狄婵儿的呆萌可爱相比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怎样，勾人吧？”张志伟一脸花痴的样子盯着赵圆圆，捅了一下李天顺道。 李天顺随口感叹：“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公里数是多少？” “什么意思？” 张志伟下意识问，视线却始终没离开二楼，连李天顺没回他都忽略了。 “诸位公子好，奴家有礼了。” 二楼之上，赵圆圆的声音如黄鹂出谷，又像一把无形的小扒子，挠得人心直痒痒。 一时间楼下众人吩咐对着她拱手施礼，口称见过圆圆姑娘云云…… “圆圆姑娘，圆圆姑娘，小生有一首诗要献给你呀！”那个叫胡伦的挥动着白胖的手叫得最欢，在众多客人里也最为显眼。 “胡公子你要干什么？”状元马文海忽然发问，嫌弃的看向胡伦道：“据我所知你也是来了五六回的人，打茶围可没你先说话的规矩，圆圆姑娘才是行令官。”薆荳看書 此言一出，其他客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用温怒的眼神看向这个不懂规矩的胡伦。 想想也是，都是五十两银子买票进来的，凭什么就你坏规矩，这叫不正当竞争！ “马状元，不是五六回，算这次本少爷来的是第十三回。”胡伦先是撇着嘴纠正，随即无视周围的目光又道： “规矩本公子自然也懂，但这首诗是我单独献给圆圆姑娘的，与茶围无关。” “不行，那也是坏了规矩。”马文海正义凌然的反驳道。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在圆圆姑娘面前主持公道，以显示自己的正义感，博得花魁芳心。 他虽然已被赢过两次茶围，但还是没达到一亲芳泽的目的…… 所以今天马文海是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来的，绝不允许有一点偏差，哪怕像胡伦这样的草包来搅局也不行！ 二楼平台上，看着这位来过十三次的胡伦，赵圆圆的心微微一动。 当然，这并不是被感动了，像胡伦这样的纨绔子弟她见多了，但像这样一个月来是十三次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身为花魁，赵圆圆深知对这种人既不能迁就也不能得罪，此时必须要给他一个台阶下…… 她原先是对着马文海笑了笑道：“马公子的心意奴家领了，只是难得胡公子有这般雅兴，既然茶围还没开始，就请他念上一念吧。” 然后也不管马文海答不答应，又看向胡伦柔声道：“那就有劳胡公子了。” 李天顺…… 这位花魁的笑容明显带着职业化，与马文海说完话后就不再看他，与胡伦说话时眼珠也在微微转动…… 用上一世心理学的知识可以初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女人不简单。 果然，马文海被赵圆圆这一笑差点勾走了魂儿，对着美人拱拱手，也不在与胡伦较劲，而是坐了回去，一副超然的样子。 呵呵，被圆圆姑娘领情的目的达到了也行。 “哈哈哈……诸位，那本公子就献丑了。”同样得到了赵圆圆鼓励的胡伦笑道，兴奋地喝了一大口酒，起身吟诵起来： “乌鸟喜鹊呈上界， 千年相会此宵同。 花花世界我无意， 只在凝香一梦中！” 胡伦在念这首诗时下巴高抬，摇头晃脑，语气阴阳顿挫，甚至吟到最后一句时，小眼睛里还有泪光隐现，仿佛在诵着一首千古绝句。 赵圆圆听后不由一愣……这首诗虽不是什么惊世之作，但也算中规中矩，其中还提到了自己住的的‘凝香园’。 她很纳闷，这个平日里连对子都对不上来的胡伦，怎么能做出这样的诗来……这里必有蹊跷。 不过出于礼节，她还是对着胡伦微微一笑道：“好诗，多谢胡公子了。” 胡伦被夸得差点儿飘起来…… “胡公子，敢问这首诗是你做的吗？”此时的马文海却忍不住了，再次起身质问道。 “当然。”胡伦回答的理直气壮。 马文海眼中闪烁着幽幽的光：“那我出题，咱们对上一首如何？” 打死他都不信，几日不见这个草包，他的学问会涨得这么厉害？ 胡伦不由“啊”了声，身子微微向后一缩，眼睛不经意瞄向了身边那个灰发老仆。 发觉胡伦神色有异，马文海的信心更足了，继续挑衅道：“怎么，胡公子不敢应战？” 与此同时，也不相信胡伦能做出这般诗句的客人也跟着起哄……刹那间胡伦的额头上就见了汗。 一直暗中观察着的李天顺，已经初步得出了一个判断。 就是那个灰发老仆应该是胡伦请来的枪手，而刚才那首诗八成也是这老仆所做。 呵呵，打茶围还雇人，这小子还真特么是个人才…… 二楼平台上，眼见场面就要失控的赵圆圆连忙打圆场道：“诸位公子，胡公子的诗已经念完了，不如让奴家给诸位抚琴一曲如何？” 她对这首诗是不是胡伦所作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能否顺利打好这场茶围，不能因为客人们扯皮影响了收银子，那样会被鸨母责罚的。 嘤嘤之声虽小，但穿透力却如同鹤啼远播，立刻压过了下方的起哄声。 一听圆圆姑娘要抚琴，众人马上把注意力就转移了过来，有些客人还主动帮赵圆圆维持秩序。 “诸位静一静，静一静，圆圆姑娘要给大家抚琴了！” “太好了，早就听闻圆圆姑娘琴艺情无双，不想今日有幸耳闻。” “有劳姑娘了。” 见此情景马文海也只能作罢，悻悻是又坐了回去。 没办法，自己总不能在圆圆姑娘面前表现的小肚鸡肠不是。 李天顺看到胡伦明显松了口气，而他身后那个灰发老仆，更是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 这时他又发现，马文海点手唤来了自己的书童，一边不怀好意的看着胡伦，一边对着书童耳语着什么…… 第57章：赛诗 有丫鬟取来一把古色古香，镶嵌玳瑁贝壳薄片的五弦琵琶，赵圆圆微微俯身落座，楼下的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但见这位花魁玉臂轻扬间，纤细白嫩的玉指抚过琴面，清脆的琴声已在小楼里悠然响起。 这琴声委婉不失刚毅，仿若宝珠掉落银盘，又似暖阳下的涓涓溪水趟进心田，让人顿生出一种超然物外，心旷神怡之感。 有音乐细胞的女生就是有魅力……阅眉无数的李天顺也被惊到了，他虽说没啥音乐细胞，但还是从这琴声里听出了几许伤感。 这种伤感似乎在表达着一种郁郁寡欢的惆怅，一种对自由的渴望…… 在看侧旁的张志伟，这货正以手扶腮盯着花魁看，一脸陶醉的样子，到了曲终时都没变姿势。 “太好听了！”又是胡伦第一个起身鼓掌，众人也纷纷说着各种赞美之词，叫好声不绝于耳。 马文海为了显示自己的文彩出众，还特意对着赵圆圆高声叫道：“姑娘此曲真乃天籁之音也，大有闻后绕梁三日之感！” 赵圆圆对着马文海礼节性一笑，起身看向众人道：“多谢诸位公子，奴家现丑了。 趁着诸位雅兴不减，奴家现在就出今日茶围之题，请诸公子以‘春雨’为题作诗或词都可。” 话音落下的同时，有几个教坊司的小伙计，已经开始给众人分发笔墨纸砚。 “姑娘出的题目好雅致，我等一定奉陪。”得到了赵圆圆微笑鼓励的马文海叫道，感觉信心倍增。 其他客人也都很有兴致，因为这个题目是个大众题，应该不难。 “圆圆姑娘，这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胡伦也喊了句，坐在那里故作沉思，暗中却用手捅了捅身边的老仆。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一个小书童已经悄悄溜到了身后…… “天顺兄，期待你的大作咯！” 张志伟对着李天顺笑眯眯的道，可下一瞬又悄然叹息：“兄要是能与圆圆姑娘单独见面，可一定要跟我说说其中的趣事。” 上辈子从警的经历，让李天顺对别人的情绪有很好的窥探力，本来还想跃跃欲试的他此时却犹豫了。 倒不是记忆里没有白嫖的诗，而是他记得在赵圆圆弹琴时，志伟兄都忍不住流下了哈喇子，更何况刚才的话里还隐约带着醋味。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张志伟对自己有恩，这个赵圆圆再漂亮也是个风尘女子，自己为什么要与他去争呢？ 对，自己何不弄一首平淡些的诗，成全了志伟兄的好事，至于志伟兄能否技压群嫖，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想到这，李天顺笑着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张志伟此刻的心思全在编诗上，并未留意李天顺的话，只是打了个‘哈哈’就提笔沉思起来…… 写诗是有时间限定的，一炷香后，有两个小伙计收走了大家的诗，由一名丫鬟当众朗读后，再由赵圆圆选择谁是今日茶围的胜者。 总体上来说还算公平，毕竟谁的诗好谁的诗坏，大家心中还是有定论的。 片刻后，十几首诗就念完了，中间出现了两个小插曲。 第一个是丫鬟拿着一篇诗稿看了半天，感觉像是无数个线头散落纸上，又像是无数只虫在纸上爬，一时竟无法辨别。 直到快看花了眼，才把上面的字认清楚，读出了‘春光明媚柳叶青，莺歌燕舞小河溪，一场春雨忽然至，云开雾散阳光新’的诗句。 本来这些客人里就少有真正的读书人，听了这首平淡的诗句大家也没觉得好，反正肯定是被淘汰了。 可当张志伟听到这首诗竟然是李天顺做的时，就不淡定了。 天顺兄的才气怎么没了？ 他惊愕的看向李天顺：“天顺兄，这首诗是你写的吗？这……这也太……” “太差了，有点儿像打油诗对不对？”李天顺笑了笑道：“谁都没有灵感的时候。” 这让张志伟在有些失望的同时，内心还有些小欢喜…… 这首平淡无奇的诗，也没引起了赵圆圆的过多关注。 看着这位身穿一袭白色儒服，英俊阳刚，潇洒儒雅，颇有出尘之风的李公子，赵圆圆心里暗道了句。 又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另一个小插曲是，当众人听完胡伦做的诗后都是一愣，就连赵圆圆也不由一阵侧目。 因为胡伦写得这首诗十分工整，读起来也朗朗上口，完全和以前写的诗不在一个档次上。 难道这小子真是开了窍，突然有了才学？ 就在这时，马文海突然站了起来，指着胡伦阴笑道：“胡公子，打茶围可没有让人代笔的。” 胡伦和他身旁老仆的身子同时一震。 “你胡说什么，本公子岂会找人代笔？”胡伦反驳道。 “呵呵……”马文海干笑两声，朝身边的书童使了个眼色。 那书童当即对着众人喊道：“我家老爷说的没错，刚才各位写诗时我偷偷到了他们身后，亲眼看到是那位老先生写好了诗，胡公子又抄一遍递上去的。” 胡伦小眼睛一咪，依稀记起好像是有个人站在身后，只是当时自己正在全力抄诗，没在意。 没想到这个马文海居然这么鬼，拆穿了自己苦心设下的计谋。 即使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依然脸红脖子粗的反驳道：“胡说，一个小孩说的话你也信？” 马文海却不与他争质，将酒杯往桌上一放道：“有本事请胡兄当场在作一首如何？” 这可把胡伦弄得彻底没辙了，他虽是个粗人，但也知道真比起来就是自取其辱，只得狠狠瞪了眼马文海，挥挥手道： “本公子没心思和你比，大不了这一局我认输。” 说完一屁股坐了回去，又狠狠瞪了眼身边的灰发老仆，低声骂道：“你怎么这么不加小心，给我的时候也不看看左右。” 老仆一脸冤枉：“胡公子，这也不能怪老朽呀。” “怎么不怪你，我告诉你，答应你的二两银子黄啦！”胡伦气呼呼的道。 “您怎么能这样，说好的事怎能反悔？” 那老仆刚说到这，见胡伦的眼睛又立了起来，作为一个被请来的老秀才，他也不敢得罪这个有钱有势的货，只得无奈坐在那里小声碎碎念：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故同于道者，道亦得之；同于失，道亦失之，信不足，焉有不信……” “行了行了，还给你二两。”胡伦被这老头的‘之乎者也’絮叨的实在受不，忿忿不平的道。 说完继续喝酒吃肉，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在众人的一阵哄笑声中，这段插曲告一段落。 李天顺……没心没肺脸皮厚，心宽体胖长横肉，还真是个人才！ 第58章：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人 因为李大白嫖的暗中退出，在众客人的十几首诗中，最后留下来的自然是张志伟和状元马文海的两首。 在李天顺看来，两人写的都不错，可以说是平分秋色，众人也是这么看。 按打茶围的规矩，不分上下时需再比试一轮，在花魁娘子的要求下，两个人又以‘春雨’为题，分别开始再次做诗。 马文海对着张志伟笑道：“这位兄台，你可要仔细了，别折了你们翰林院的名声。” 言罢，便在纸上铿锵有力的写了起来。 张志伟轻哼一声，提起笔略作沉思，也开始书写起来。 闻听此言的众多客人，此刻也把他们赛诗的目的上升到了状元与翰林院学子之间的一场文斗，一时间整座小楼里鸦雀无声。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待丫鬟分别读完张志伟和马文海的诗后，已是大致见了分晓。 要说马文海还是有些文采的，就连李天顺也不得不承认，他做的这首诗要比张志伟好些。 在场的众人自然也能品出高低，私下议论着还是状元郎比翰林院的学子厉害云云……这让张志伟有些沮丧。 值得一提的是，唯一力挺张志伟的竟是那个胡伦。 这货本着‘把第一给了张志伟也不能给马文海’的想法，在侧旁一个劲的高喊：“张公子写得好，张公子写得好！” 这让张志伟在尴尬之余竟有些感动…… 这时就见赵圆圆对着众人道：“小女子有些累了，各位慢饮。”说完就进了身后的房间。 “志伟兄，怎么没分出个结果她就走了？”李天顺不解的问。 张志伟打了个嗨声解释道：“其实这场茶围已经结束了，为了避免客人尴尬，花魁是不会当众宣布谁是第一的。 接下来如果圆圆姑娘相中了谁，会让丫鬟请让他上楼。” 说话间，一名丫鬟已是走下楼梯，张志伟眼含期待的看着她，却见她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把目光移到了马文海的身上，欠身施礼道： “马公子，我家姑娘正在换装，请您到楼上喝茶等候。” 此言一出，张志伟顿时垂下了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一向自持才高八斗的马文海却并没急着上楼，而是迈着小方步走到张志伟身前，轻蔑的笑道： “我想今日兄台出门时肯定没看黄历，没曾想到遇到了状元郎，哈哈哈……” “你！”张志伟气得一时竟说不出话。 “马公子，赢了就是赢了，怎么还说风凉话？”李天顺很看不惯马文海这副嘴脸，替张志伟说话。 一看李天顺，马文海笑得更狂了，挖苦道：“兄台那首打油诗可真是给你们翰林院长了脸，估计这首诗很快就会名传千古的。” “你敢侮辱我们翰林院？”张志伟终于忍不住了，猛得站起身大声叫道。 “怎么，兄台还想动粗吗。”要说马文海这货真是狂，竟主动把脑袋凑了过去，还阴阳怪气的道： “来呀，打呀，这件事要说传了出去，你们翰林院就更出名了！” “你！” 忍无可忍的张志伟抬手就要去打，却被李天顺及时拉住道：“志伟兄不可冲动。” ……这个马文海虽然操蛋，但说得话却没错，张志伟要是因为争花魁打了他，传出去还真有损翰林院的名声。 看着马文海大笑着上了楼，看着张志伟一副受人欺辱的样子，李天顺的心里是越来越不舒服。 这小子哪有一点状元郎的样子，简直就是个文化小人！ 只是在文人圈里暴力通常不能解决问题，对付这种人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天顺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坐在桌前，在纸上用他那蛛蛛爬的书法，快速写下了几行字。 点手招来一名小伙计，让他把这张纸交给圆圆姑娘。 开始时，小伙计还声称打茶围没这规矩，直到李天顺给了他一两碎银子后，这小子立马就跑上了楼。 “你这是何意？”因为李天顺写的速度太快，张志伟只看到他写的像是一首词，不解的问道。 “给翰林院找回面子。”李天顺看着小伙计的背影道了句。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小伙计走到众人面前朗声道：“各位公子，本次茶围到此结束，如有有还想寻乐子的，请到外面的小院去选其她姑娘。 在本次茶围结束前，还请各位欣赏一曲异族风情的舞蹈，全当教坊司感谢各位的大驾光临。” “还有异族风情的舞蹈？”李天顺端起酒杯问张志伟。 “就是一些番邦的歌舞，没什么看头。”张志伟的心思还在李天顺到底写了什么上，刚想再问，却发现李天顺已是目不错丁看向了门口。 就见随着厚重的门帘被掀开，有五个人已是鱼贯而入，带进了一股浓浓的香气。 这五个人里，有三个是长着高鼻深目，留着络腮胡子，手持乐器的男子，还有二个身披黑色落地斗篷，带着面纱的女子。 在众人的注视下，三个男子做了个捂胸礼后就开始奏乐，随着欢快的手鼓声响起，就见那两名女子猛得甩掉了斗篷，扭动起了腰肢。 “噗……咳咳咳……”李天顺顿时双目圆睁，直接呛出一口酒。 “你没事吧？”张志伟关心的问。 “没事没事。”李天顺摆摆手，依旧直勾勾看着场内的那两个舞女。 面纱后的黑发碧眼，露脐小上装，低腰灯笼裤，镶有亮片的腰带，扭动的大臀，还有随着舞姿一起“叮当”作响的手铃、项链、腰链和脚链…… “我去，这不是阿拉伯肚皮舞吗！”李天顺失声道了句。 张志伟却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看的，哪有咱们中土的女子漂亮？” “你没有一千零一夜和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情结，不懂。” “什么夜，什么盗？”张志伟问。 可此时的李大捕快哪还有心情理他，握着拳头看向场内，心儿也随着那白花花的肚皮一起抖啊抖……抖啊抖……再抖啊抖…… 嘻嘻，没想到教坊司还有肚皮舞看，真好！ …… 与此同时，二楼的闺房里，一面薄纱屏风后，一个凹凸有致的玉体若隐若现，赵圆圆正在贴身丫鬟红儿的服侍下换衣服。 打茶围的服饰需要鲜艳夺目，而在与客人聊天时的服饰则需要清新淡雅，这是教坊司多年以来总结出的经验。 “姑娘，马公子现正在隔壁等候，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上楼了。”红儿边轻轻捏着赵圆圆的玉肩边小声道。 “你是何意？”赵圆圆的俏脸上现出几分不悦。 “姑娘别误会，我没有催您的意思。”红儿一惊，忙解释道：“奴婢只是觉得马公子是状元郎，姑娘不就是喜欢这样的才子吗？ 如果姑娘好好待他，说不定会成为一段佳话呢！” 这位红儿姑娘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自家姑娘被马状元赎了身，做了妾，自己作为贴身丫鬟也会陪嫁过去。 这样不但可以跳出教坊司这个火坑，没准未来还能混个状元郎小妾什么的……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第59章：词惊圆圆 “小蹄子，要去你去！” 不知为何，赵圆圆一听马文海这三个字就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轻骂一声道。 吓得红儿后退半步，忙欠身陪礼道：“是奴婢说错话了，是奴婢说错话了，姑娘您别生气。” 看到她吓得不轻的样子，赵圆圆有些不忍，俯身相扶，柔声道：“是我不好，不该对你发脾气。” 言罢又轻轻叹了口气道：“马公子虽然有才华，但他并不是我倾心的那种男人。” 红儿眨了眨眼…… 她实在搞不懂，有权有势的姑娘嫌太俗气，可这搬有才华又有前途的状元郎，姑娘为何也不喜欢？ 看来还是眼光太高，自己要是花魁早就主动投怀送抱了…… “啪啪啪”有人轻轻叩打房门。 “何事？”红儿从屏风后探出半个身子问。 门外传来了小伙计的声音：“圆圆姑娘，有一位公子让小的给您送首词。” 红儿眉头一皱，边继续帮着赵圆圆穿衣边呵斥道：“打茶围哪有这般规矩，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收了人家的银子？” 身为贴身丫鬟，她有这个权利替赵圆圆说话。 “不是，不是。”门外的小伙计忙道：“红儿姐姐您可冤枉死我了，我是见他是翰林院的学子，知道姑娘喜欢有才华的人，这才破例送上来的。” “翰林院的学子……那位张公子不是输了嘛？”红儿撇了眼门的方向道。 “不是张公子，是那位叫李天顺的李公子。” 随着小伙计的话音落下，红儿就是一愣，随即就想到了什么，看向赵圆圆笑道： “姑娘，李天顺就是那个写打油诗的草包，您是没看到他写的字，那是奴婢见过最难看的字。” 听到这话，赵圆圆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李天顺那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形象，面无表情的对着红儿道： “把词拿进来，让伙计转告他，心意我领了。” 红儿答应一声，转过屏风打开房门。 将词交给红儿的小伙计终于松了口气，银子到手了…… 红儿关好门，下意识扫了眼手中的那张纸。 依然还是那令人眼花的字体，看得她不由又是一阵头晕，一脸嫌弃的随手放在了梳妆台上。 这时，赵圆圆披着一头瀑布般的秀发也坐在了梳妆台前，她要重新换一套头饰。 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了那张纸上。 但见上面乱糟糟一片黑，想起红儿刚才说的话，不由起了一阵好奇心，顺手拿起来看了看。 还翰林院学子呢，这字写得都不如刚开始学字的孩童。 赵圆圆努力辨认着这些姑且叫‘字’的东西……突然她的目光一凝，身子前倾，开始凝神静气看了起来…… 《昨夜雨疏风骤，赠京师赵圆圆姑娘》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此时红儿已经把头饰给她戴好，正要开门去请马文海，突听背后传来一声颤音：“等等！” 转身看去，就见自家姑娘拿着一张纸，脸上满是震惊之色，连身子都在微微抖动着。 “姑娘您怎么了？”红儿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家姑娘哪里不舒服，忙跑了回去。 “快去把这位李公子请来，千万别让他走了！”赵圆圆的声音异常尖锐。 “哪位李公子？”红儿不解的问。 “就是写这首词的李天顺公子。” “李天顺，您不是要见马状元吗？”红儿更加不解的问。 “哎呀！跟你说了也没用。”赵圆圆急了，迈开大长腿就向房门扑去。 “姑娘姑娘您不能这样，衣服还没穿好呢！”红儿一把从后面就抱住了她。 因为此时的赵圆圆还没穿外套，上身只着了件紧身肚兜，鞋也没穿，打着赤脚。 撕扯间肚兜的细带脱落，两只大白兔立时跳了出来……赵圆圆这时才发现自己衣冠不整，但还是捂着胸叫道： “你放开我，我不去了，快把李公子给我请上来，快！” “哎……姑娘您别急，红儿这就去！” 看着平日里从容温柔的姑娘，大有要咬自己一口的意思，红儿忙向门口跑去，边跑还不忘回头提醒：“姑娘，把衣服穿好。”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只是一首字迹潦草的词而已，怎么会让自家姑娘有这么大反应，以往的温婉贤淑、秀丽端庄都哪去了？ 第60章：姑娘怎么会对这种人感兴趣 一楼的大厅里，一部分客人已经去了别的花魁处继续打茶围，还有一部分客人在欣赏着异域舞蹈，待曲终人散后再去外面找乐儿子。 “天顺兄，天顺兄。” 张志伟连轻唤了几声，见李天顺没反应，无奈只得用手捅了他一下。 “有事？”李大捕快只是微微动了一下，目光却依然盯着场内白花花的肚皮…… “你刚才给圆圆姑娘送的是一首词？”张志伟抓住这个机会忙问道。 “嗯，我要给翰林院找回面子，帮兄台出口恶气。” “你来灵感了？”张志伟眼里冒出了光，一巴掌拍在李天顺肩头。 “差不多吧。”被吓了一跳的李天顺，极不情愿把目光从肚皮移到了张志伟的脸上道：“我想圆圆姑娘会来找我的。” “可你的词已经送上去一阵了，怎么还没动静？”张志伟的语气里透着几分焦急。 “如果过一会儿还没动静，就说明这个花魁不识货，那我们就走。”李天顺道了句，继续看起一抖一抖的肚皮来…… 他对自己白嫖的这首词还是蛮有信心的，作为李清照最为传神的词曲之一，这首词虽短但绝对意味深长，应该能吻上她琵琶曲中透露出来的忧伤。 除非这位圆圆姑娘没有看到，或者她只是个有着‘才艺双绝’虚名的花瓶。 如果是那样，自己替志伟兄和翰林院找回面子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不管她，先看大臀肚皮舞…… 随着场中手鼓的声响越来越密，两个阿拉伯大妞儿的腰肢也扭得越来越快，荡漾出令人浮想联翩的曲线，引得众多客人一阵叫好。 值得一提的是，叫得最欢的还属那位胡伦公子。 但见他满脸憋得通红，一副百爪挠心的模样，鼻孔里已流下了血线，激动的就差上场伴舞了。 就在这时，红儿已经走下了楼，很快就找到了人群中的李天顺。 可当她看到李天顺半张着嘴，色迷迷的眼神在舞姬胯间游走的样子时，不由在心里就是一阵暗骂。 这人明显就是一个色狼草包嘛，自家姑娘怎么会对他感兴趣？ 但自家姑娘的话她也不敢违背，皱着眉走到李天顺身前，微微欠身施礼道： “李公子，刚才是您让伙计送词过去的吗？” 正在欣赏‘一抖一抖白花花’的李大捕快哪里听的见，身子偏了偏，还用手扒拉了一下红儿的裙摆，不耐烦的道：“借光，别挡着我！” 一旁的张志伟却知道红儿是圆圆姑娘的贴身丫鬟，闻听此言立时就惊呆了，忙推了一把李天顺道： “天顺兄，这是圆圆姑娘的贴身婢女，问你刚才送的词是不是你的？” 李天顺这才反应过来，看向红儿点点头。 色狼、草包……红儿压了压心里的火气道：“我家姑娘请您上楼一趟。” 来的真不是时候……李天顺又狠狠看了眼场中一扭一扭的白花花，脸上现出了几分遗憾。 他先是对着张志伟道：“志伟兄，你等着我。”随后才看向红儿道：“请头前带路。” 张志伟一脸懵的点点头，直到现在他也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天顺跟着红儿上楼的身影，也引起了其他客人的注意，纷纷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现在可以一次上两个吗？” “不能啊，没这规矩！” “这人是谁？” “就是那个作诗最差的翰林院学子，叫什么……李天顺。” 要说客人中最好奇的就属胡伦，这货直接走到张志伟身前问道：“这位兄台，你的朋友怎么上去了？” “嗯……我也不知道。”张志伟能说什么，自己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自是不能乱说。 胡伦的表情更加茫然，原本想着看完这段歌舞就去外院败败火的他，此刻已经改变了主意。 一边坐回原位一边看向二楼，他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他的客人也是同样的想法，纷纷看向二楼那扇刚刚关闭的房门…… …… 李天顺还没踏入赵圆圆的闺房前，就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了阵阵琴声，踏入闺房的那一刻，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香气袭人。 赵圆圆的闺房很大，在红儿的引领下穿过一道玉珠帘，给他的第二感觉就是别有洞天。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上面码放着书籍，一方宝砚，笔海里插着粗细不一的毛笔，如树林一般。 墙上挂着几幅精美的字画，几个花瓶立在墙角，此外还有灯具、小书柜、储物柜镜台等等。 特别是立在墙边的那张贵妃榻，其上镶金嵌玉不说，还铺了层松松软软的羊毛毯。 配上墙上挂的那幅鸳鸯戏水图，让人看着就倍感温暖，联想起在上面做‘双人体操’时的感觉…… 又过了一道障子门（日式拉门的祖宗），李天顺走进一间淡雅的茶室。 就见里面放着一张矮桌，矮桌上错落有致摆着各种茶具茶罐，还有一个点着炭火的小炉子。 琴声是从一道薄纱屏风后传出来的，在红烛的映照下，隐约可见一个妙曼的身影正在抚琴。 还挺会玩儿调调…… 就在李天顺欣赏着这种朦胧美时，琴声已是戛然而止，伴着一阵“叮铃”的环佩之声，赵园园轻摇玉步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李天顺微微一愣，这花魁怎么变风格了？ 此时的赵圆圆已是换上了一件淡青色的湖绉棉袄，下面系着一条青色石榴裙。 头上斜插一只精美的金发簪，上面镶嵌的红宝石熠熠生辉，发鬓垂在耳边，将她鹅蛋形的面庞映得恰到好处。 整齐的刘海下，一对大眼睛非常明亮，射出一股热烈的光，与刚才打茶围时妩媚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仿若一位大家闺秀。 而此时站在李天顺身后的红儿也是一惊……自家姑娘她是最了解的，这般淑女打扮与平时见其他客人完全不同。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家姑娘已经对这个李天顺动了心！ 回想起刚才李天顺色迷迷观舞的样子，小红儿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越发感觉自家姑娘是一只小白兔，而这个李天顺就是一头大灰狼！ 第61章：一定要矜持 李天顺抬头看赵圆圆时，正好与那双妙目对视上。 赵圆圆俏脸一红，微微欠身施礼，露出了胸前一道深深的沟壑，玉手指向茶桌柔声道：“公子请坐。” 李大捕快顿觉某个头有点儿大，借着还礼的机会，弯腰坐在了茶桌旁。 啧，有沟必火，这与扭呀扭的肚皮舞是两种风情。 “公子为何这样看着奴家？”赵圆圆被那两道灼热的目光看得脸上一热，低头含羞问道。 李天顺感叹道：“还是请姑娘不要再这样打扮了，好歹给其他女孩子留点儿自信。” 赵圆圆一愣，她听过无数男人夸自己漂亮，用的都是什么国色天香、千娇百媚、天生尤物、娇艳如花这些字眼。 可这位李公子夸人的方式却是前所未闻，虽然没有一句华丽的辞藻，却比那些词都让人耳目一新。 “公子说话方式真是奇特，奴家哪有那么优秀？“赵圆圆的头低得更低，眉眼间却难掩笑意。 “我说的是实话嘛。”李天顺毫不隐藏自己的看法。 听到这样大大实话，赵圆圆的心里简直比吃了蜜还甜……而站在她身后的红儿却是心里越来越没底。 这个李天顺也太会撩了吧，定是个采花无数的情场老手，大坏蛋，只可惜生了副好皮囊。 担心之余，小丫头还不禁脑补出了自家姑娘如果以身相许，自己陪嫁过去后被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奸完在玩，玩完在奸，最后卖进下等青楼的悲惨故事…… 她是越想越怕，越想越气，不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突感身后有异的赵圆圆，回头看到红儿还杵在那里，微微一皱眉道：“你出去吧，我要和李公子单独聊聊。” 红儿抿了抿嘴，虽说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点头退了出去。 不过她可没敢远走，而是躲在障子门后偷窥着…… 小丫头已经想好了，自家姑娘绝对是一时糊涂迷了心窍，自己这时可不能马虎。 要是这个李天顺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那自己就立马冲进去，拼着被姑娘责罚，也绝不能让这个色狼得逞！ 茶室内，此时赵圆圆的心里就像有一只小猫在挠，她特别想直接就开口问。 李公子那首词的最后一句是什么？ 李公子家住何处？ 李公子是否婚配？ 李公子除了写诗词外，还有什么爱好等等等等…… 不过阅男无数的她还是压制住了这种冲动，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是急不得的，必须要先展示出自己的婉约有仪，不然会让人家瞧不起的！ 于是，她耐着性子提起一个小铅壶放在火炉上，用好似叮咚般泉水的声音道： “公子，这是从城外终南山取来的上好雪水，容奴家为您煮茶。” 这时要是有罐‘某老吉’败败火更好……李天顺尽量学着这个时代文人的样子，微微郃首道：“有劳姑娘了。” 随着赵圆圆的纤纤玉手在茶桌上各种坛坛罐罐里游走，将茶饼、葱花、姜片、枣脯、橘子皮、薄荷叶一起放进茶壶里煮时，李天顺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我去，这不还是那种大杂烩吗？ 就见赵圆圆端起一杯茶递过来道：“奴家虽是卖艺不卖身的艺伎，但平里多喜琴棋书画，对茶艺却并不是很精通，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李天顺发现她在说这些话时，眼中闪过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上一世阅美无数的他，当然能听出这一语双关的含义……果然不愧为花魁，心眼儿就是多，可我哪知道你是真的卖艺不卖身？ 双手接过茶杯，道了句“多谢”，一扬脖儿就把这杯黑暗料理干了，看上去颇有豪迈之气。 其实是这玩意儿实在太难喝了，如果小口小口的抿，难免会被花魁看出自己不爱喝。 “嘶……”可下一瞬李大捕快就被烫得一阵吐舌头。 “噗嗤！”赵圆圆实在忍不住，笑出声道：“公子，哪有您这么饮茶的？” 虽说李天顺的举动有些粗鲁，但不知为何，她现在是越看这位李公子越有趣。 至于怎么个有趣法她也说不好，反正和那些文绉绉、假惺惺的客人不一样。 障子门外，看着自家姑娘一脸高兴的样子，红儿狠狠瞪了眼李天顺，恨不得立马冲进去掐住他的脖子晃呀晃…… 这个色狼真是太有心计了，就知道用这种稀奇古怪的动作讨姑娘欢心。 “李公子，奴家再给您倒一杯。” 就在赵圆圆再次提起茶壶时，李天顺忽然叫了句：“等等。” 赵圆圆一楞，眼中现出了失望的神情问道：“公子，难道是奴家煮的茶不好喝？” 其实她刚才说的是客气话，自己的茶艺在教坊司是数得上的好。 “不是不好喝。”李天顺用舌头把嘴里的油腻感扫了扫道：“而是我有一种新的煮茶方法，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品尝？” “新的煮茶方法？” “嗯。”李天顺应了声，将桌上的一个铜碗放在小火炉上，又取来一块茶饼掰碎放了进去，拿起一个木勺，在里面来回翻炒着……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李天顺就受够了这种黑暗料理的折磨。 虽说他对制茶不是很懂，但对古今制茶工艺上的不同还是知道的，那就是这个时代还没有炒茶工艺。 “公子这是在干什么？”赵圆圆不解的问道。 “这叫炒茶。”李天顺努力回忆着上辈子的知识点道： “把茶叶这样炒一炒，就可以去掉大部分的茶多酚，让茶叶变成黄绿相间的颜色，其中绿色的是保留下来的叶绿素，黄色的是氧化的茶黄素。” 赵圆圆…… 李天顺看了看茶叶的颜色，觉得还差些火候，翻炒着又道： “你这茶饼是风干的茶叶所致，现在炒起来有些晚了，如果用新茶可以使茶叶变得更香，也利于揉捏成型。” 赵圆圆听得更是云里雾里，茫然地点点头，忽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继续看着。 障子门外，红儿同样也在看着这一切。 只是她却一直在盯着李天顺的两只手，生怕这个色狼偷偷给自家姑娘下什么药…… 第62章：二五眼茶道秒惊花魁，李大捕快解锁知否 优雅别致，安静异常的茶室里，只能听到木勺拨弄茶叶的声音。 赵圆圆眨着大眼睛，静静看着李天顺炒茶……不知为何，眼前这个男人专注的样子，让她莫名生出了一股安全感。 不像那些赢了茶围的客人，在楼下都是一副斯文的样子，到楼上就变成了色眯眯的斯文败类。 但见李天顺炒了片刻后，捏起一缕茶叶看了看，又闻了闻道：“也就这样了，再炒就糊了。” 言罢将茶叶放进一个大茶碗中，挽起袖口，提起水壶，向里倒了些许沸水。 干燥的茶叶发出一阵细微的“嘶嘶”声，一股从未闻过的香气，让赵圆圆不由眼前一亮。 李天顺又将大碗里的茶倒进两个小茶杯，递给赵圆圆一杯道：“据我所知，喝茶以露水为上，雪水次之，泉水又次之，雨水也能凑和。 待早春时，姑娘可收集些露水再试试，但要切记既收忌饮，露水那东西这可不是酒，越陈越香，放久了会闹肚子的。” 赵圆圆被李天顺这既文雅又粗俗的说话方式逗得一笑：“不曾想公子对茶艺如此精通！” 端起茶杯，看到里面的茶水碧澄澄色如琥珀，煞是好看，不过还是纳闷的问道：“公子，真的不加些小料吗？” 说完，还下意识看了看桌面上的那些坛坛罐罐。 “绝对不用！”吓得李天顺立刻摆手道：“没有炒过的茶在风干后有股天然的青涩味，加小料是为了去除这种味道，炒过以后就不用了。” “那奴家可要品尝品尝。”赵圆圆端起杯就要喝。 “等等。”李天顺忽然又摆手制止了她。 “怎了？”赵圆圆一愣。 “没什么，让我先尝尝。”李天顺端杯抿了一口，顿时暗中松了口气。 之所以要先喝上一口，是因为这也是他第一次炒茶，如果不好喝就不能让赵圆圆喝了，别装逼不成反被干。 嗯，味道还行。 有点儿上辈子泡便宜茶包儿的意思，如果是时令新摘的茶叶，李天顺自信炒完后味道会更好。 “味道还过得去，姑娘请。”李天顺优雅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与此同时，躲在外面偷看着的红儿见李天顺自己先喝了口，不由暗中松了了口气。 又看到自家姑娘也喝了口，一脸惊讶的赞道：“这茶喝起来满口留香，与平日煮的茶还真是迥然不同，不知公子是如何想出来的？” 红儿眨眨眼，她也闻到了这股又烈又纯又特别茶香，忍不住有种也想喝一口的想法。 茶室内，装逼成功的李大捕快顿觉得有点儿飘，下意识学着文人的样子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噗”得展开，轻轻扇动着道： “赵姑娘，我一直认为茶乃水中君子，酒为水中小人，这也是我生性爱喝茶的缘故。 至于怎么想出来的嘛……喝的多了，自然就琢磨出了这些改良之法。” “茶乃水中君子，酒乃水中小人。”赵圆圆越品这句话越有道理，一双妙目看向李天顺，微微颔首。 忽然发现李天顺手中扇面上写着‘信不信我扇你’六个字，一看那东拐西拐的字体，就知是李公子亲笔所写。 这几个古怪的题字立刻引起了她的好奇，指着扇面问道：“公子，这‘信不信我扇你’是何意？” 李天顺…… 我去，怎么把扇子上的字给忘了？ 这还真不能和她说，因为这几个字的意思带有暴力倾向。 想了想才回道：“这是我给写自己的一首诗加的半句标题，它的全文是‘再不出月宫，信不信我扇你’。” “再不出月宫，信不信我扇你？”赵圆圆的好奇心更浓了，问道：“公子，这个标题真是罕见，可否把这首诗说给奴家听听？” 李天顺微微点头，念出了一首已想好的唐诗。 “宝扇持来入禁宫，本教花下动香风，嫦娥须逐彩云降，不可通宵在月中。” 诗名——再不出月宫，信不信我扇你，简称信不信我扇你。” 说到最后一句时，李天顺还挺着胸脯，笑容可掬的轻轻扇动了两下扇子。 “咯咯……咯咯咯……”赵圆圆再也顾不上形象，发出了一阵清脆的鹅叫声，突觉自己失态，忙又解释道： “公子千万不要误会，奴家笑的不是这首诗不好，奴家是笑公子真是个怪才，好好的一首诗，竟然给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我这叫既大俗又大雅。”李大捕快兼忽悠继续装逼。 “咯咯咯……”赵圆圆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对李天顺又有了一个新的评价，那就是不拘一格。 其实就在刚才，她对李天顺还是心存些许怀疑的。 想想也是，一个字写得那么难看的人，能做出那么好的词么？换成谁都会有所怀。 不过经过炒茶和刚才这首诗她信了，眼前这位李公子的确是个有才之人，而且还是大才！ 障子门外，同样听到这首诗的红儿，也对李天顺的看法有了许些改变，难道这位李公子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才子？ 不能这么早下定论，我还要好好看看。 想到这，她依旧从门缝向里窥探着，只是看向李天顺的眼神里少了些许敌意，多了些许好奇…… 此时的赵圆圆和李天顺已是越谈越投机，越谈越放松，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将话题引到了那首词上。 “公子，奴家多谢您把这么好的词赠给了我，让奴家的名字有望传遍天下。” “这没什么。李天顺笑了笑道。 他明白赵圆圆这话里的意思，古人出名的方式不比上一世的流量网红，有众多平台和资本的加持。 在这个信息封闭的古代社会，一个人要想闻名天下，最快的手段就是靠诗词的传播，特别是对文人和妓子这两种渴望名气的行业。 这也是聂贤和岳华峰，为何要收自己为学生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且给妓子们写诗词，也是古代很多文人骚客最喜欢干的事，这样不但有将自己的诗流传出去的机会，还能得到妓子们的赏识。 李天顺恍然记得在宋朝，就有一位叫刘咏的大诗人，平生就最爱给妓子们写诗。 不仅深受各路妓子们的爱戴，还特么能白嫖。 就连死后都来了把人生的巅峰之作，去了一大堆妓子们给他发丧，可谓风光至极！ 哪像上一世的那些小姐们只认钱不看人，见面就说这里不安全，抓紧时间。 每每想到这种传统文化的丢失，都让人感到痛心无比！ 李天顺突发奇想，自己的脑子里有那么多白嫖的诗词，何不也学学那位刘前辈……可下一瞬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还是腰子重要！ 正胡思乱想时，赵圆圆又给自己倒了杯茶，问道：“可是公子，为何你给奴家的词里没有最后一句，还留下了一个疑问？” 说到这，她不禁又想到了那首词，轻声吟诵起来：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 突然，赵圆圆看向李天顺的眼中全是焦急的神色，忍不住再次发问： “公子您快请告诉奴家，这‘知否、知否’的后面是什么？” 障子门外，第一次听到这首词的红儿惊呆了……难道，难道刚才在那张纸上用极其难看的字，写出来的竟然是这么好的词？ 身为花魁娘子的贴身丫鬟，她也是个识文断字的女子，如何不被这词中的意境所打动。 此时她也很想知道，这‘知否知否’的后面是什么，一对小耳朵都支棱了起来…… 第63章：应是绿肥红瘦 看着赵圆圆迫切想知道最后一句的样子，李天顺心里一乐，暗道。 我之所以在‘知否，知否’的后面留白，就是为了让你找我。 为了让装逼的效果更佳，李大捕快并没有急着回她，而是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手端茶一手执扇，望向外面的茫茫夜空…… 赵圆圆看到，在灯烛下的李公子越发显得目如朗星，一身乳白色的儒服更显气度宏深。 这，这才是大才的风范！ 过了良久后，才听李天顺一字一句的道： “应是绿肥红瘦。” 赵圆圆手一抖，茶杯落地打湿了石榴裙都浑然不觉，看向李天顺喃喃道： “我明白了，一夜风雨后虽然海棠花还在，却变成了绿叶繁茂，红花凋零落满地的样子……” 从这首完整的词中，赵圆圆更加体会到了李公子惜花怜花的意境。 最后这一句‘应是绿肥红瘦’更是神来之笔，与上面五句连起来简直就是曲折委婉，极尽传神！ 情感难以抑制间，她顾不上被打湿的裙摆，拿起纸笔，用工整的楷书将这首诗重新默写了一遍。 写完后小心吹着宣纸，看着‘赠京师赵圆圆姑娘’这几个字久久无法释怀…… 看到赵圆圆撅着小红唇吹纸的样子，李大捕快也是浮想联翩，久久无法释怀…… 与此同时，障子门外的红儿也瞬间石化。 她终于明白自家姑娘为何突然变了一个人，这位、这位李公子简直就是文曲星下凡呐！ 随着屋里的两人越聊越欢，红儿也是听得越来越上瘾。 要说自家姑娘这次真是遇到了知己，连家世都跟李公子聊了。 赵圆圆的父亲叫赵文瑞，曾经是西北的一个知府，因为得罪了平西王而获罪，这才落到了如此地步…… 茶室里，李天顺的眉头微微一皱，他已经明白了，赵圆圆的父亲应该是个好官。 因为阻止平西王克扣朝廷给百姓的赈灾粮，弹劾其拥兵自重，被安上了一个治民不善，贪污受贿，诽谤皇族的罪名，病死在发配边疆的路上。 虽说李天顺也为赵圆圆的身世唏嘘不已，但也只能听之任之，毕竟她爹得罪的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不是他一个小片警能管的。 不过通过赵圆圆的话，李天顺也了解了一些当今的朝局。 知道皇帝是一位宽厚的守成之君，就是身体不太好，经常犯头昏眼花的毛病。 李天顺猜测，这位大齐皇帝得的应该是糖尿病、高血压这一类的富贵病。 皇帝的老婆武后是位励精图治，杀伐果断的人，她的女儿泰平公主也非常精明能干。 而当今的太子周弘却是位软弱无能，喜欢玩乐的人，什么事都听他妈的。 看来权贵云集的教坊司，还真是个收集各方信息的好地方…… 看着面前这位长得既勾勾又丢丢的花魁，李天顺下意识问了句：“姑娘如此优秀，难道没人给你赎身吗？” 可刚说完李天顺就后悔了，显然这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 记得上辈子有位名人曾说过，男人有两大爱好，一是拉良家妇女下水，二是劝风尘女子从良。 自己一直认可这是在嘲讽男人的两面性，可今日怎么就脱口说了出来？ 让李天顺没想到的是，赵圆圆却并没有生气，反而看向李天顺轻轻一叹道：“教坊司里的人，哪有那么容易被赎身的，更何况是奴家这样的花魁。” 且不说给奴家赎身明面上就需要万两白银，就是上下打点那些管事的礼部官员，耗费的银两至少还需要这个数。” 李天顺…… 我去，这也就是说至少要两万两银子。 两万两是什么概念，就我现在捕快的收入，不吃不喝也要攒一百年。 李天顺同情的看了眼赵圆圆，只得道了句：“以姑娘的天生丽质，我想早晚会有人给你赎身的。” 赵圆圆豁达的一笑：“那就借公子吉言了。” 要说花魁就是花魁，见李天顺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便又将话题转到了茶艺上。 “公子，您的炒茶手艺颇有意思，可否现在就教教奴家？” “好啊。”李天顺笑道，说完拿起木勺，手把手教她炒起茶来。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李天顺看到，赵圆圆双手扶着桌沿，身子向前微倾，仔细的聆听着自己的讲解。 一抹烛光照在她身上，将滑落在肩上的发梢映得宛若金丝，肌肤莹莹如玉散发着毫光，那双宛若星辰的眸子更是清澈透亮。 细长的脖颈下，是凸显到恰到好处的锁骨，再往下就是那被撑起的雄厚资本…… 呃！李大捕快感觉头又大了。 …… 此时此刻，与赵圆圆闺房一墙之隔的一间客房里。 状元郎马文海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堆满了瓜子皮，仿若一座黑乎乎的小山。 他已经不止一次走到门口，探着身子向隔壁张望，脖子都酸了……可圆圆姑娘的房门却始终紧闭着。 怎么回事，本状元是来嗑瓜子的吗？ 忍无可忍的他，再也顾不上什么斯文礼节，大步走到赵圆圆的闺房前，拍打房门轻唤道：“圆圆姑娘，圆圆姑娘……” 与此同时，楼下一直关注着事态发展的众多客人，自然也看到了出来的马文海，道道目光“唰”得全聚集了过去。 马文海的呼唤声，并没有惊动到里屋的李天顺和赵圆圆，却把外屋的红儿吓了一大跳。 她像一只受惊的猫，“蹭”得一下就窜过去。 打开房门，对着马文海就来了句：“你要干什么？” “红儿，你家姑娘怎么还没让我进去？”马文海抻着脖子往里张望，却因为障子门的阻挡什么也看不到。 “我家姑娘正在和李公子品茶，马公子还请隔壁稍等。”红儿道。 “李公子，哪个李公子？”马文海不明所以的问。 还没等红儿说话，楼下就传来了一声幸灾乐祸地叫喊： “我说马公子，李公子就是那位翰林院的李天顺，人家可是被圆圆姑娘请上去的，估计今天你是没戏了，哈哈哈……” 马文海往楼下看去，就见人群里一个矮胖矮胖的男人，正掐腰看着自己笑道，正是那个不学无术的胡伦。 “什么？” 马文海一股无名火“噌”一下就蹿了起来，怒视红儿问道：“怎么回事，明明是我胜了茶围，圆圆姑娘为何要见那个草包？” “李公子不是草包，是个大才子，他的诗词写的比你好多了！”红儿想都没想，这句话已是脱口而出。 马文海…… 第64章：VIP独享会员 “你说什么？”马文海的嗓音猛得提高了八度。 红儿竟把那个只会做打油诗的李天顺，说成比自己还强的大才子，这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马文海面目狰狞的吼道：“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这张扭曲的脸，红儿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与文采飞扬又趣味横生的李公子相比，马文海的人设瞬间在她心里崩塌。 “马公子，你对一个丫鬟吼什么，简直就是斯文扫地！”楼下的张志伟对着马文海叫道。 他已经想好了，这货要是敢硬闯，坏了天顺兄的好事，他就上去削他！ 与此同时，喧哗声也引来了门外两名身穿差服的壮汉。 他们是礼部设在教坊司里的官差，此刻正用警觉的目光看向楼上的红儿，只要她喊一嗓子，他们就会立即冲上去把马文海揪下来。 几个菜喝成这样，敢到教坊司撒野，状元郎也不行！ “哗啦……”障子门突然被拉开了一道缝隙，从里面传出了赵圆圆那金声玉润的嗓音： “红儿，把这首词当着马公子的面读一读，让大家评评理，我是不是应该陪着李公子？”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只拿着宣纸的玉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红儿闪身取过，马上又闪了回来，将马文海往门外一推，随手把房门关好，拿起词就读了起来： “昨夜雨疏风骤，赠京师赵圆圆姑娘。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随着红儿带着淡淡忧伤的声音落下，整座小楼突然变得一片寂静。 客人们脸上的表情经历了从吃惊到震撼，又到难以置信的一系列变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众人的脑海中都出现了在那个雨夜，海棠花在风雨中摇曳的情景…… “千古绝唱，千古绝唱啊！” 一个苍老又兴奋的嗓音，如老鸦鸣啼把众人从遐想中惊醒。 闻声看去，却是胡伦身边的那位灰发老仆。 他仰望着屋顶，浑身栗抖着叫道：“老夫自小熟读四书五经，自以为才高八斗，今日闻得此词才知道，老夫的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老秀才身边，一位书生模样的客人也忍不住感慨道“太妙了，太美了，怎么有人能把哀伤写得这么美？”言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位客人也是连连感慨：“知否，知否？却道是绿肥红瘦……这真乃千古名句也！” 聪明的张志伟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原来刚才打茶围时天顺兄作的那首打油诗，只是为了成全自己和圆圆姑娘的好事。 这首为翰林院和自己找回场子的词，才是天顺兄的真正实力。 天顺兄……好兄弟……知己也……他的眼眶湿润了…… 这时，二楼突然传来一阵重物滚落的声音，就见一道人影正从楼梯上跌落下来，摔得是鼻青脸肿，四脚朝天。 众人定睛看去，就见这位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状元郎马文海。 “公子，公子！”马文海的书童扑了过去，抱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阵摇晃。 “啊啊啊……”马文海叨了几口气儿，缓缓睁开眼，看向二楼的红儿哑着嗓问： “这首词，这首词，真的是李天顺写的吗？” 红儿刚要说话，身后的房门里就传来一阵富有磁性的嗓音：“不是我写的，难道是你写的？” 随着房门被打开，现出了李天顺身穿白色儒袍，潇洒飘逸的身影。 “马公子，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希望你以后不要小瞧我们翰林院。” 李天顺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拿着一只镶着红宝石的金钗，从马文海身边走过。 “等等，这金钗、这金钗不是圆圆姑娘头上的那支吗，怎么到了你的手里？”马文海一眼就认出了这支金钗的来历。 “圆圆姑娘给我的不行吗？”李天顺的口气像个痞子。 “噗……”马文海只觉胸口一堵，喉头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李天顺一愣，被气到吐血这种事他只在电影里见过，没成想今天见到真的了。 “天顺兄！”张志伟几步就迎了上去，一把就抓住了李天顺的手，也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这金钗真是圆圆姑娘给你的？” 他知道，这支金钗是圆圆姑娘喜欢之物，每次打茶围时都能看到她戴在头上。 如果真给了李天顺，就说明圆圆姑娘已经倾心于他。 “这还有假，不信可以问圆圆姑娘嘛？”李天顺用转笔的手法，把金钗玩儿得滴溜溜乱转。 张志伟佩服的差点儿没给李天顺跪下。 与此同时，看着这支少说也值上千两银子的金钗，在场的所有客人都差点疯了。 要知道，他们来教坊司都是花钱的，可这个李天顺却是来赚钱的…… 奇闻，奇闻，简直是天下奇闻！ 这时，二楼的房门突然又被打开了，赵圆圆轻挪莲步走了出来，视旁人仿若无物，一双妙目只看李天顺，柔声问道： “何日君再来？” 李天顺微微一笑：“该来时必会来。” 言罢，对着在场的众人拱了拱手，拉着张志伟出了小楼。 直到李天顺的身影消失不见，赵圆圆这才看向红儿道：“告诉仆人我累了，下一场茶围就免了。 对了，再派辆车把马公子送回去。”说完就进了闺房。 随着房门被关上，楼下的胡伦这才如梦方醒想到了什么，拉着老仆就向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叫道： “快、快把那首词再给我念一遍，我要去其她花魁处打茶围，老子就不信不能一鸣惊人。” 胡伦的话也提醒了其他客人，纷纷也向着小楼外跑去。 是啊，现在去其他小院抛出此词，绝对是个不错的主意……哪怕是别人的也无所谓。 …… 下雪了……与张志伟刚走出教坊司大门，李天顺看到，鹅毛般的雪花正一片片从空中飘落而下。 只是几个呼吸间，地上就变得白茫茫一片，在漆黑的夜空下甚是显眼。 这是李天顺来到这个世界迎来的第一场雪，他惬意的把身子站成‘大’字形，任凭雪花落在脸上，手上，脖颈里，任凭凉爽晶莹的雪花在口中融化着…… 前有在花魁闺房里打得火热，后有雪花拂面沁人心脾，李大捕快脸上现出了孩子般快乐的笑意。 具他观察，这位赵姑娘虽是位风尘女子，却并非妖媚放荡、自甘堕落的那种人。 她知书达理又通琴棋书画，特别是与自己聊得还十分投缘，与狄婵儿的灵动活泼相得益彰。 嘻嘻，正好互补！ 握着手中沉甸甸的金钗，李天顺耳边似乎还能听到赵圆圆那甜美的嗓音。 “公子以后来时，凭此钗便可见我，不必再打茶围了。” 这叫什么，这叫vip独享会员待遇！ 第65章：赵如花，算你狠 “好雪，好雪！”张志伟仰天望着飘飘洒洒的雪花，想到马文海滚下楼梯口口里吐血的样子，心情越来越愉悦，看向李天顺道： “天顺兄，天色已晚，雪路难行，你就不要回去了。 我在附近有一座别院，不如你我趁着这个雪夜小酌几杯，来个围炉夜话如何？” 李天顺想想也好，半夜三更的，回去还要折腾家人，更何况昨天搬家他们也一定都累了。 笑着拱拱道：“那就叨扰了。” “哈哈哈……你我兄弟还客气什么，上车上车。” 张志伟拉着李天顺上了马车，向着他的宅院而去，车轮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清晰的车辙。 …… 清晨，皇宫内，一座皇室成员专门用于接见臣子的殿宇里。 随着东方现出一抹朝霞，聂贤和岳华峰看到泰平公主在十几名侍女的簇拥下，从殿外款款走来。 她穿着淡绿色华美长裙，后面有两名侍女捧着拖曳的裙摆，阳光把她身后的三大殿照得金光闪闪，更显这位长公主的高冷华贵。 “臣拜见公主殿下。”聂贤和岳华峰齐齐躬身施礼。 “二位大人不必客气，听下人说你们找到了代替邸报之法，快说说。” 泰平公主的嗓音里明显带着几许期待，对聂贤他们这种做事雷厉风行的态度表示赞许。 “是。”聂贤答应一声，便把用办报纸代替邸报的方法言说了一遍。 为了讲得更清楚，他还拿出了李天顺画的那张带有版面的纸，同时将李天顺改良雕版印刷的事，也一并禀告给了公主。 毕竟是自己学生的高见，说出来他这个当老师的脸上也有光不是！ 李天顺……泰平公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愣了一下才想了起来，问道： “可是你昨日说的那个京兆府的捕快？” “正是此子。”聂贤不乏得意的回道：“昨日臣已收他为学生了。” 侧旁的岳华峰白了聂贤一眼，补充了句：“殿下，这个李天顺也是臣的记名弟子。” 两个当世大儒同时收一个人为学生……泰平公主心里微微一惊，问道：“一个捕快能有这般见识？” 倒不是他不信聂贤的话，会写诗的人她见过不少，但能对朝廷政务出策略的人却极其少见。 有学问，不一定就代表有能力。 聂贤回禀道：“公主莫要小看此人，他不但诗写的好，而且对算学也极为精通，是个难得的全才。” 说到这，又把李天顺在翰林院与杨河当众斗题的事也说了一遍。 泰平公主听得眼中一亮。 ‘天下第一算术大师’杨河她有所耳闻，能将此人赢得心服口服，这个李天顺还真是个全才，在京兆府做个下等捕快屈才了。 她下意识萌生了一个念头，是不是要将这个李天顺收为公主府的幕僚…… “既如此，那就请聂大人现在就开始办报，就按你们所说，可在京师先行试推广，看看效果如何再说。” 泰平公主沉吟了一下又道：“如缺什么，可直接找本宫。” “臣遵命。”聂贤暗中松了口气，虽然他也不确定办报是否有效，但起码有了这个法子后，公主不会再天天逼自己了。 看着聂贤和岳华峰远去的背影，泰平公主唤来一名女官轻声：“去给本宫查一查这个京兆府的李天顺，越细越好。” “奴婢遵命。” …… 此时此刻的皇宫外，李天顺正坐着张志伟家的马车赶往新宅，准备看一眼刚搬进去的舅舅他们，然后去上班。 昨夜他们哥俩儿喝得很投缘，志伟兄念起自己对他的好，那小酒干得是一杯接一杯，劝都劝不住，现在还夹着被睡觉呢。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这小子起来后还要拉着自己喝早酒。 自己可是个有工作，有上进心，有理想有做为的好青年，岂能整日里花天酒？ 咳咳，还是说实话吧……自己也想过花天酒地自然醒的生活，可条件不允许啊！ 见已经到了坊巷的街口，李天顺对赶车的仆人道：“劳驾停车。” “李公子，我给您送到家门口吧。”赶车的仆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实人，也是张志伟家的老仆。 “不必了，我想走几步。” 一直信奉生命在于运动的李天顺跳下车，随手给了老仆人一贯铜钱道： “多谢老哥，天凉，买点儿酒暖暖身子。” “李公子，这小人可不敢要。”老仆连忙推了回去。 “让你拿着就拿着。”李天顺把铜钱塞进了他的手里。 上一世复杂的工作经历，让李天顺非常注重这些人情世故的细节，对这个仆人好，就等同于对志伟兄好。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老仆感动的一阵鞠躬，驾车离开。 李天顺踏着直没脚踝的积雪，向着自己的新宅走去，到了门口时却一脸惊愕的停下了脚步。 只见门眉上挂着一面新匾，上面豁然刻着两个不大不小的字‘林府’。 李天顺的嘴角不由就是一阵抽搐……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新房子一宿没住，房产证就变成别人的了。 不用想，这定是那个‘恶毒’舅妈所为。 舅能忍，侄儿也不能忍啦，今天必须要打响房产保卫战！ 李天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睁开眉下眼，咬碎口中牙，踢开门就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喂大黄（狗）的舅妈。 可还没等李大捕快发飙，这个女人已是一脸担心地跑了过来，从红润的小嘴里，以极快的速度打出一串连珠炮： “哎呀！天顺你怎么才回来？ 昨天晚上去哪儿啦？ 呀，好大的酒气，是不是去喝酒了？ 以后晚上不回来，一定要派人告诉舅妈一声！ 你快看看，新家收拾的怎么样，亏了有府尹王大人和黄大浪他们帮忙，昨日只用半天的功夫就全收拾好了。 这宅子的地段还真不错，离着大街不远，边上还有河，舅妈可是托了你的福了……对了，门口挂的牌匾你看到了吧？ 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舅妈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你想你舅舅打生下来就是受苦的命，借了你的光才住上这么好的宅子，不挂上‘林府’两个字，怎能让外人知道你的孝心？ 你是没看见你舅舅刚才出门时那叫一个高兴，在新邻居面前那叫一个有面子！ 放心吧，等你成亲时舅妈就给你换成‘李府’，办法我都想好了，只要把匾额翻过来重新写一遍就行。 对了，你还没吃早饭吧，舅妈这就给你做去。” 看着舅妈扭着小腰，跑向厨房的身影，李大捕快呆若木鸡般站在那，嘴连着“嘎巴”了好几下，却啥也没说出来。 这一套说辞下来，把自己直接架到孝顺的位置上下不来了，如果在反驳，那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赵如花，算你狠！ 第66章：杀鸭凶手 看着厨房里那个女人忙碌的身影，李天顺暗暗告诉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咳咳， 好像这话用在舅妈身上有点儿不太恰当，不管怎么说，反正这口气我得找回来。 “舅妈，哪是我的房间？”李天顺对着厨房喊道。 “西边的厢房就是。” 厨房里传来了舅妈依旧连珠炮般的嗓音：“东厢房夏天晒的厉害，冬天又冷得直吹西北风，西厢房冬暖夏凉，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连你两个妹妹都没让住，你说舅妈对你……” “舅妈对我最好！”李天顺抻脖儿来个抢答，才阻止了女人的碎碎念，在她一阵“咯咯咯”的笑声中进了西厢房。 嗯！收拾得还挺干净。 家具是新的，火盆是新的，捕快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上，被褥也是崭新的。 这时，厨房里又传来了舅妈那清脆的嗓音：“天顺呐，你看被子薄不薄？如果嫌薄，舅妈今天就给你再买一床压脚。” “挺好的，不用了。”李天顺喊道：“大妹和二妹呢？” “她们在后院儿堆雪人。” 来到后院，李天顺就看到林芙蓉正拿着铁锹，往一个半人高的雪人上堆雪，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 看的出来，她很开心。 雪人圆圆的大脑袋上，被嵌进了两枚黑石子当眼睛，头顶放了块黑布做头发，用萝卜丁代替鼻子，又用一根红辣椒当嘴……丑得像外星人。 “大哥，你回来了！”一见李天顺林芙蓉忙跑了过来，一脸兴奋的问：“快看我堆的雪人好看不？” “好看好看。”李天顺笑眯眯说着违心话。 林芙蓉笑了笑，目光略过李天顺身后，突然用带着歉意的语气小声道：“大哥，门口牌匾的事爹爹本来是不同意的，是娘非要那么挂，你别介意。” 聪明的大妹……李天顺感到刚才的怨气又消了不少，摸了摸她的头道：“不会的，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嘛。” 厨房里的那个女人，你就感谢你有个好闺女吧！ 林芙蓉开心的笑了，对着大哥用力点点头。 在昨天大哥救下自己和妹妹的那一刻起，在她心里大哥的高大形象就已经定型了，在搬进这么好的宅子后更是升到了极至，下定决心这辈子都要对大哥好！ “虎妞子呢？”李天顺四下寻找着问道。 林芙蓉笑道：“她嫌堆雪人冻手，去角门那逗鸭子去了。” “哪来的鸭子？” 李天顺记得让黄大浪买狗买鸡，可没买鸭。 “是娘昨天买的，说等过年杀了吃肉。”林芙蓉话音刚落，角门处就传来了一阵“嘎嘎嘎”的声音。 就见五六只黄澄澄的小鸭子跑了出来，各个神情慌张，一扭一扭毛都炸了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巨大的危险。 紧接着就看到了小虎妞的身影，正一脸狰狞举着一根小竹棒，轮着小短腿在后面紧追不舍。 “大锅你回来了，看我威风不威风？”看到李天顺，小丫头一脸得意的问。 “小妹，你怎么把它们放出来了，雪地上凉，会冻死的。”林芙蓉连忙上前，想把小鸭子抓回窝里。 “就玩儿一会，不会冻死的。”小虎妞继续挥舞着小竹棒，把小鸭赶得满院乱跑。 “小虎妞别追了，小心大鸭子咬你。”李天顺也有点看不下去，为这些小鸭主持公道。 “不怕，大鸭被我关笼里子了。”小虎妞的神情有恃无恐，气焰十分嚣张。 于是……趁着林芙蓉抓小鸭的空挡，李天顺悄悄溜到角门处打开了鸭笼。 下一瞬，就看到大鸭如同一道左右摇摆的闪电，红着眼睛，张着嘴，抻着脖，“嘎”一声就冲了出来…… 紧接着就传来了林芙蓉的惊叫声，还有小孩儿那鬼哭狼嚎般的哭喊声。 “大锅大锅，快救我呀！” 小虎妞一脸绝望的喊着，手里的竹棒也丢在了地上，一双小短腿拖着那只咬在裤子上的大鸭，一瘸一拐奋力向李天顺而来。ζΘν荳看書 李天顺差点儿笑出了猪叫声……过去一把大鸭薅了下来。 “大哥，你怎么把大鸭子放出来了？”林芙蓉小声责怪道。 李天顺对着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抱起小虎妞问道：“你知道大鸭子为何咬你吗？” “是因为我打了它的孩子吗？”小虎妞抹着泪反问。 “没错。”李天顺的表情像个男阿姨：“你想想，昨天遇到坏人的时候，娘亲和姐姐是不是都像大鸭子一样保护你？” 小虎妞愣了楞，点点头。 林芙蓉却是秀眉一皱，一双卡其兰大眼看向那只肥硕的大鸭子，又看了看自己，总觉大哥的比喻有点儿过！ 李天顺笑继续道：“所以你刚才的举动就是在当那个坏人，知道吗？” 小虎妞恍然大悟：“大锅我错了，我要当好银，不当坏银，以后我再也不欺负小鸭子了。” “这就对了。”李天顺狠狠亲了她的小脸一口。 小虎妞笑了，看向林芙蓉奶声道：“姐姐，你把大鸭子和小鸭子都关回笼子里吧，别把它们冻死了。” 林芙蓉这才明白，原来大哥是在借机教育小虎妞，给了李天顺一个温柔的笑意。 这时的小虎妞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看着地上的小鸭子，眼神里带着纠结与不甘……抱着李天顺的脖子小声问： “大锅，那你说我还能吃它们吗，听娘亲说鸭肉很好吃的。” 李天顺……我去，好像有点儿矫枉过正了。 “当然能吃了，一码归一码。”李天顺赶紧往回勾。 “什么叫一码归一码？”小虎妞毕竟只有三岁大，掌握的词汇量极其有限，明显听不懂。 李天顺蔫儿坏，想了想道：“因为在你吃它们前，都是你娘杀它们炖它们，你娘才是杀鸭凶手，与你无关。” “哦……那我就放心了！”小虎妞如释重负。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了舅妈那脆亮的嗓音：“吃～饭～了！” 李天顺抱着小虎妞去恰饭，林芙蓉把鸭子重新关好后也跟了过去…… 早饭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朴，小米粥，馒头加咸菜，充分体现出舅妈勤俭持家的优良作风。 就在舅妈给大家盛粥时，小虎妞忽然看向她道：“凶手，你能不能把外面的鸭子杀了，我想吃肉。” 小丫头说这些话时，黑豆般的大眼里还带着几分厌恶，几分期待的复杂眼神。 李天顺一愣，侧旁的林芙蓉则低头轻笑…… 舅妈一愣：“什么凶手？” “你，杀鸭凶手！”小虎妞指着亲娘叫道，小脸上写满了正义。 李天顺抓起两个馒头，边快速往外走边道：“舅妈，我衙门里还有事，先走了。”连院里的马都没来得及牵。 只是过了十几秒钟，远远就听到舅妈的一声断喝：“李天顺，你给滚我回来！” 而此时的李大捕快早已逃之夭夭。 “嗷嗷嗷……”又过了十几秒，幼童杀猪般的哭声打破了这个宁静的清晨，其中还伴着舅妈的咆哮声： “我让你以后都听他的，我让你以后都听他的，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老娘为了你容易吗，怎么还成了凶手了？” “嗷嗷嗷……嗷嗷嗷……” 第67章：跟踪与反跟踪 听着院子里舅妈发飙的叫声，早以跑出半条街的李大捕快心情异常愉悦。 嘻嘻，群众斗群众的效果就是好！ 平复了一下呼吸，整理了一下衣冠，正了正腰刀，李天顺迈开大步向京兆府走去。 他一来要感谢王府尹和黄大浪他们帮忙搬家，二来是想通知他们一下，过些日子来家里燎锅底。 身为捕快是不能贪赃枉法的，但人情世故不能没有，李天顺可不愿放弃这种‘敛财’的好机会。 啧，谁让咱穷怕了呢！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莫名的心悸感让他警觉起来。 这倒不是李天顺有什么特异功能，而是上辈子丰富的从警经历，让他发现了一些异常现象。 嗯？以往街口只有两家买水果和油炸鬼的小贩，今天怎么多出来一个买馒头和买杂货的？ 且前两家小贩的叫买声都是高亢有力，面带笑容殷勤招揽生意，可这两个新来的小贩却表情木讷，也不怎么大声吆喝，眼睛还不时向自己偷瞄着。 被人盯梢了，李天顺立刻反应了过来。 可自己又不是那种欺行霸市的捕快，怎么会得罪两个小商贩？ 舅舅是个老实人，舅妈和大妹一天到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可能得罪什么人。 其实要戳穿这两个小贩并不难，以自己的讯问手段，只要和他们聊上几句就能发现破绽，但这样必会打草惊蛇。 李天顺现在急需想了解的是： 他们为什么盯自己的梢？ 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如果有人指使，那个人会是谁？ 虽然这个指使人他已是猜到了几分…… 为了最终确定自己的判断，李天顺若无其事从两个小商贩身边走过，假装什么事都发生，径直向京兆府而去。 果然，其中一个卖馒头的小贩看了眼卖杂货的同伴，丢下摊位，装作路人，在离着自己十米左右的距离跟着。 实锤了，这些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李天顺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姥姥的，跟我玩儿跟踪，一会儿老子就给你来个反跟踪。 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李天顺进了京兆府。 在与守门衙役寒暄时，他用余光看到，那人已坐在了街对面的一个面摊上，边吃面边继续观察着自己。 李天顺径自走向内堂，王府尹不在，听衙役说在后院办公，李天顺让他替自己禀告一声。 内院，王府尹听闻下属禀告后，立刻穿衣下床，在三姨太不满的抱怨声中赶了过来，一见面就现出了恭维的笑容，亲切的问道： “天顺呐，昨日和聂大人他们聊的怎么样？能和当今两位大儒喝茶，可羡慕死我喽！” “大人，这事一会儿再说，属下现在有事想请大人帮忙。”李天顺躬身施礼道。 “哦，什么事？”王府尹一愣，马上道：“有事尽管说。” “有人跟踪属下，现在就在府尹大门外。”李天顺的表情很严肃。 “什么，竟然有人敢跟踪府尹衙门的人，他是吃了熊心……”王府尹刚骂到一半时突然停了下来，看向李天顺道：“莫不是洛玉虎……” 果然不愧为京兆府府尹，这反应也够快的……李天顺抬手打断了他，压低声音道： “大人，这种事可不能乱猜，毕竟牵扯到了吏部的堂官，属下的意思是，请大人派两个得力的人反跟踪一下。” 王府尹立刻就明白了李天顺的意思，当即叫来两名心腹，让他们听从李天顺的调遣。 这两名王府尹的心腹，皆都是办案经验丰富的老捕快，也知道李天顺深得府尹大人的欣赏，自然非常愿意帮忙。 按照李天顺的话，他们都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来到大门内的门房内。 透过窗户的缝隙，李天顺指向跟踪自己的人道：“二位老兄，就是这个人，我认为他不会在这里呆多久，一会儿应该会有人接替他。 二位在跟着他的时候，要注意有没有他的同伙在附近，切记不要被他们发现。 只要盯住他，看他见了什么人，或者去了什么地方，回来及时告诉我就好。” 话音刚落，李天顺他们就同时看到，一个算命先生打扮的中年人，已是走到了那个小贩面前。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后，那个算命先生就坐在了街对面，支起招牌，眼睛不时瞄向京兆府的门口。 小贩则往桌子上丢下两枚铜钱，抹了把嘴，向着京兆府的东边走去。 见到这般情景，两个老捕快都是暗中一惊。 李天顺断案自救，半日内破获张员外家命案的事他们已有耳闻。 说句实在话，做为在京兆府混了二十几年的老捕快，他们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服的，认为这里的侥幸多一些。 可当看到对方还真按李天顺的话部署了，已是不敢再有这种想法……看来这个李天顺还真厉害，难怪府尹大人如此看重他。 “二位老兄快去吧，千万不要跟丢了。”李天顺再次叮嘱道。 两个老捕快对视一眼，道了句：“李捕快请放心”，说完就从旁边的角门溜了出去。 做完这些，李天顺再次返回了内堂。 王府尹还在这里等着他，见面就问：“怎么样了？” “已经跟上了。”李天顺道。 王府尹用晦暗莫测的口气道：“我听闻那个洛侍郎在朝中势力很大，也非常溺爱骆玉虎，如果真的是他……天顺你可就要加小心了！” “大人。”李天顺笑了笑道：“还是那句话，现在还不能确定。 对了，您不是想知道属下和两位大儒喝茶的事吗，属下这就向您禀报。” “对对对。”王府尹笑道：“快说说，快说说，老弟被两位大儒请去喝茶，我这脸上也有光不是？” “大人您坐，容属下和您慢慢说。” 李天顺给王府尹倒了杯茶，将自己被聂贤当着翰林院众学子的面收为弟子，又被岳华峰收为记名弟子的事说了一遍。 还把和‘天下第一算术大师’杨河斗题的事，也添油加醋白话了一番。 虽然隐去了办报纸的事，但就这些内容已是听得王府尹目瞪口呆，连连叫绝。 第68章：危机 看着王府尹惊讶的样子，李天顺心里不禁一乐。 其实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自己以前那是狐假虎威，现在既已被两位大儒真收为了弟子，那就更应该大吹特吹一番，只有这样以后才会更吃得开。 果然，王府尹在一连叫了几声“好”后，态度变得更加端正起来。 “恭喜老弟，贺喜老弟，不但和狄大人有了交情，而且还成了两位大儒的学生，前途不可限量啊！ 如今老弟的身份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从今以后你可别叫我大人了，叫我王大哥就行。” 是谁当初要打折我的腿，扒了我的皮的……李天顺的脸上立刻现出诚惶诚恐的神情，起身施礼道： “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您对属下的帮助才是雪中送炭，日后属下一定会报答的。” 王府尹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越看这个李天顺越顺眼……又机智、又油滑、又有后台，我喜欢！ 就在这时，那两名老捕快已经折返了回来，还没等李天顺问话，王府尹已经急不可待的问道：“怎么样？” 两个老捕快对视一眼，就见其中一位对李天顺道：“李捕快，果然不出您所料，那人的确还有很多同伙。” 李天顺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老捕快道：“那个人离开京兆府正门后，并没有去往他处，而是围着京兆府转了一圈，在其它三个门口都逗留了一会儿。 同时我们还发现，这三个门口处都有他的同伙，也都扮作小贩或路人监视着。”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监视上我京兆府了？” 王府尹愤愤不平的骂道，可当他听完老捕快把后面的话说完后，又陷入了一阵沉默……薆荳看書 果然，他和李天顺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因为那个扮做小贩的人在离开京兆府后，又去了一家酒楼，见了一个男人。 交谈了几句后，便与那男人一起进了一处深宅大院，而那座大院的主人正是洛玉虎他爹，当今吏部侍郎洛宗。 “那男人长得什么样，穿着打扮如何，进洛府时是否需要禀报，还是直接进去的？”李天顺问起了这些细节。 老捕快回道：“那人的穿着不俗，尽是绫罗绸缎，进门时不但没有禀报，而且看门的两个仆人还对他毕恭毕敬。 置于长得嘛……实在不怎么地，精瘦精瘦的，较明显的特征就是脑袋大，长着一对三角眼和扇风耳，还留着短须。” 另一名老捕快这时也插话道：“对了，那人的右眼肿得黑紫黑紫的，应该是被人打的。” 那我是打的……李天顺眉头微微皱起。 留着短须，三角眼葫芦头，精瘦精瘦的，长着一对儿招风耳，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个洛府的管家——吴明。 “有劳二位了。”李天顺取出二两银子递了过去。 “李捕快，这怎么敢当，于公于私都不可。”两名老捕快连连摆手。 “哎，于公于私都可，大人您说对不对。”李天顺把银子塞到他们的手里，同时看向王府尹。 “没错，你们就收下吧。”王府尹道了句，两名老捕快这才敢收下银两。 就见王府尹对着他们又道：“你们都回去吧，记住，此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属下明白。”两名捕快对着王府尹和李天顺拱拱手，退了出去。 等两个老捕快走远后，王府尹亲自关好了门，看向李天顺道：“天顺，他们说的那个男人，是不是昨天你打的那个……” 李天顺点点头：“没错，就是洛府的大管家吴明。” 王府尹倒吸了口气：“天顺，这事麻烦了，吴明是洛府的管家，这后面定有洛侍郎的支持。 他可是朝中大员，势力大得很，如今你只能去找聂大人和岳大人帮忙。” 王府尹说到这时，脸上现出了一阵为难加愧疚的神色，吞吞吐吐的又道： “现如今大哥……大哥我这只能多派些人手暗中保护你的家人，其他的，哎……你也知道，我的官阶和洛侍郎根本没法比。” 李天顺自然也知道这事儿大条了。 一个堂堂的吏部侍郎要算计自己，京兆府还真兜不住。 在洛侍郎的眼里，自己是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而相对于王府尹来说，他也不过是只大点儿的蚂蚱而已。 这就相当于组织部加纪委部门的高官算计一个首都市长，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上。 更何况在大齐朝的这种官场风气下，王府尹的屁股应该也不干净…… 李天顺感到一股巨大的危机正在头顶盘旋，经验告诉他，一旦自己被对方如此跟踪监视，就说明对方随时可能都会动手，甚至就是今晚。 他尽量做出淡定的神情道：“大人说的不错，我应该去找二位老师。 还请大人按照刚才说，多派些人保护属下的家人，不过为了不把大人牵扯进去，这些人还是要以巡逻的名义出现为好。” “天顺呀，这个时候你还想着大哥，大哥啥也不说了，你就放心吧。”王府尹道。 他就欣赏李天顺这种办事细致周全的风格。 “多谢大人，那属下先告辞了。”李天顺感激的道。 “快去吧。”王府尹重重点了点头。 待李天顺走后，他立刻叫来一名堂官，让他安排两队衙役，专门在李天顺家附近加强巡逻。 堂官走后，王府尹在内堂里又是一阵踱步。 他没想到一位堂堂吏部侍郎在明知自己理亏，在有翰林院大儒和狄大人出面的情况下还想要伺机报复？ 虽然这事已经不是他能帮上忙的，因为已经涉及到了官场大势力的角度，但不论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李天顺出事。 毕竟自己挺过此人，他要有什么闪失，自己也难免会被洛侍郎算计。 当然，也要做好李天顺被弄死的准备，加上这段时日又是京察之际，万事都要谨慎为上，…… 想到这里，他又忙唤来一名堂官吩咐道：“传令下去，让府中衙役这段时日都要秉公执法，严禁欺压百姓，吃拿卡要，如有违令者加倍惩处。” 堂官一愣，问道：“大人，出什么事了吗？” 堂官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知道吃拿卡要是衙门里的主要灰色收入，包括这位府尹大人也不例外。 “没有事就不应该整顿吏治吗？快去办。”王府尹一脸‘正气’地挥挥手，堂官吓得一缩脖，领命而去…… 第69章：计划实施中 出了京兆府，李天顺就发现依然有人在暗中跟着自己，他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脑却在飞速思考着。 其实，这个时候去找聂贤和岳云峰是不合适的。 毕竟洛府的人现在还没有动手，现在让二位老师插手，反而会让对方警觉。 届时对方如果来个按兵不动，伺机出手，自己这边还好说，可家里人就永无宁日了，总不能天天让衙役守在自己家吧？ 再有，王府尹虽然答应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但衙役们的能力毕竟有限，抓几个毛贼还行。 如果洛府派武林高手去偷袭，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他们可能都没反应过来，家里人就出事了！ 找小警花，让他老子出手帮忙……也不行，道理同上。 李天顺快速权衡着利弊，思考着对策，当务之急是要干两件事。 一是要把家人尽快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吏部侍郎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地方。 二是要抢在洛府动手前主动出击，因为只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且这种进攻的方式必须是非官方的，还要一击必中，让洛家父子没有翻身的机会。 可在这个时代要想扳倒一位吏部大员，那就是一个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对一个没品级的小捕快来说，更是难于上青天。 不过对自己这个与各类犯罪分子，打过无数交道的警察来说，却不是没有操作的可能。 李天顺用上一世的知识，开始捋顺着反击的策略，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一个对付洛府的计划已是逐渐形成…… 他到车行雇了一辆马车，向着张志伟的那座别院而去。 …… “李公子，您来了。” 张志伟的座别院门口，当门房看到李天顺从马车上下来时，忙笑脸迎了上来。 要知道，这位李公子昨天和自家少爷同乘一辆车回来，两人又喝了大半夜酒的事，别院里的人是尽人皆知，门房自不敢怠慢。 “你家少爷在吗？”李天顺问道． “在在，刚起来。”门房说到这又低声道：“李公子，我家少爷正在里面发脾气呢。” “怎了？”李天顺纳闷的问。 通过昨夜的那顿大酒，他已经看出来张志伟是个酒品不错的人，怎么就发脾气了？ “还不是因为您。”门房笑了笑道。 “因为我……”李天顺更是不解。 “是这样。”门房回道：“您早上不是看我家公子还在熟睡，直接走了嘛。 公子醒了以后就生气了，埋怨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没及时叫他，对您失礼了。” “原来是这样。”李天顺笑了笑道：“带我去看看。” “哎。”门房答应一声，带着李天顺向院内走去。 在进大门前，李天顺还特意扫了眼身后，看到跟踪自己的那个人已经蹲在了街对面的墙角，边晒太阳边继续监视着。 李天顺还是装作什么也没有察觉，跟着门房进了院子。 …… “你们这些人怎么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客人走了也不叫我一声，这样很失礼，我平时就这么教你们的吗？” 李天顺刚走到内堂，就看到张志伟打着赤脚坐在床边，数落着站在面前的两名丫鬟的和一名小厮。 看他两眼发红，说话不利索的样子，明显还没醒酒。 “志伟兄，是我不让他们说的。”李天顺笑着走了进来。 “哎呀天顺兄，你怎么回来了？” 张志伟连忙起身，见自己还穿着亵衣，忙对下人喊道：“赶快给我更衣，更衣。” 趁着张志伟更衣洗漱的功夫，丫鬟已经把午饭摆上了桌。 张志伟家境殷实，午饭很丰盛，四菜一鸡汤，外加一盘包子和几样精致的小点心。 ……这要是被小虎妞看见了，肯定会来个饿虎扑食，李天顺暗道。 “天顺兄，快来快来，一起一起。” 张志伟招呼着李天顺坐到桌边。 李天顺还真饿了。 一是为了躲避舅妈的‘追杀，’出家门时就抓了两个馒头。 二是忙了一上午反跟踪，费力费脑，不饿才怪。 “好。”李天顺也不客气，拿起一块点心就吃了起来。 “天顺兄，晚上我们再喝点儿？”张志伟打着酒嗝问道。 李天顺的嘴角微微一撇，心中暗道。 还喝？我可不想再来次被人拉着同床共枕，就你那呼噜打得……震得自己一宿都没睡好。 “今天就不喝了，我来是有事要和你商量。”李天顺给张志伟盛了碗鸡汤道，自己也喝了口。 嗯……色泽金黄，味道也不错，是老母鸡炖的！ 看着飘着油花儿的鸡汤，张志伟却感到一阵反胃，揉着发胀的脑袋道：“你我兄弟还什么商量不商量的，有事尽管讲。”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李天顺啃着鸡大腿道。 上辈子的从警经历，早已让他养成了一种处变不惊的性格，越是重要事越不能急于一时。 何况张志伟现在还在醉酒状态，吃了饭后应该会清醒些。 “酒喝多了，吃不下呀！”张志伟只觉酒气上涌，忙憋口气压了下去，脸都涨红了。 李天顺心中暗道，你昨天晚上的劲儿哪儿去了？ 那是不管杯里有没有酒，只要你喝完了，就非得给我也倒上，看到桌子上湿漉漉的一片时，还埋怨自己不够朋友，把酒都倒了。 这时，一个丫鬟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温声道：“公子，您喝点儿醒酒汤吧。” 张志伟端起碗喝了一口，脸上顿时现出了难以忍受的神情，直接跑到外面就是一阵口吐莲花…… “丫头片子，你这醒酒汤是什么做的，好不容易压回去的，这下都吐出来了！”张志伟扶着门框埋怨道。 “这是奴婢特意按方子用陈皮熬的，您再喝几口就好了。”丫鬟边给他拍着后背，边又把解酒汤递了过去。 “不要不要。”张志伟摆了摆手，看着黑乎乎的醒酒汤又是一阵“哇哇哇”，还不忘对屋里的李天顺道歉： “天顺兄，失礼了，失礼了，哇哇哇……” 看得李天顺不由眉头一皱……失礼到没什么，自己上辈子喝多时，还冲电线杆子要过烟呢。 只是吐成这个样子，一会儿还怎么谈事儿？ 第70章：透一透疗法 李天顺看向丫鬟问道：“家里可有葡萄酒？” “有。”丫鬟回道。 “取来，在取些冰块。”李天顺又道。 “是。” 李天顺做为自家公子的贵客，丫鬟自不敢怠慢，带着一名小厮向外走去。 “还喝？” 吐得已经脸色发青的张志伟浑身一抖，口气里明显带着服软：“我说天顺兄，能不能让我先缓缓，我刚才的意思是咱们晚上再喝。” 李天顺笑了：“我是在给你弄醒酒的偏方。” 张志伟？？ 说话间，丫鬟已是抱来了一个小酒坛。 李天顺接过，打开封口，就见酒色艳红，闻之芳香酷烈，往碗里倒了些许赞道：“好酒！” 张志伟差点儿又吐了…… 这时，随着一阵“哎呦哎呦”的吆喝声传来，就见两个仆人抬着一块足有桌面大小的冰块，喊着号子走了进来。 看得李天顺的嘴角就是一抽……他知道，这是大户人家在冬天时储藏的冰块，通常备做夏天时使用。 “哪用的了这么多，只要一小块就行，其余的快抬回去。”李天顺笑道，只让丫鬟砸下一小块，放进酒碗里。 冰块在葡萄酒里迅速融化，发出一阵“嘶嘶”的声响。 李天顺将这碗冰葡萄酒递给张志伟道：“志伟兄，喝了它，一会儿就会好些的。” 闻听此言，张志伟顿时将身子往椅子里一缩，愁眉苦脸的道：“这不……这不越喝越多嘛？” “喝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李天顺的脸上现出了老中医般的自信。 张志伟眨眨眼，想到这位天顺兄的过人之处，还是捏着鼻子一口就干了下去。 侧旁的小丫鬟但心主人再吐，忙端来一个铜盆时刻准备着。 张志伟欣慰的看了她一眼，将身子靠近了铜盆……嗯！怎么没有要吐的感觉了？ 他“吧嗒”着嘴，只觉满口酸爽沁甜，凉丝丝非常清爽美味！ “天顺兄，你这是什么喝法，还真有点儿化腐朽为神奇的意思。”张志伟问道。 如果换成冰镇啤酒，再打两个嗝效果会更好……李天顺心中暗想，拿了一块点心给了张志伟道：“再吃点甜的，好得会更快些。” 没过一会儿，就见张志伟晃了晃脑袋，一脸惊奇的道：“哎，还别说，我这脑子清醒多了，肚子也不那么难受了，你这是什么解酒法？” “这叫以酒攻酒，又名透一透疗法。”李天顺“吸溜溜”继续喝着老母鸡汤，头也不抬的道。 “太神奇了，真没想到还可以这样解酒，我再来点儿。” 张志伟伸手就要去拿酒坛，却见李天顺把酒坛给了丫鬟，对着自己笑道：“不可，其实这只是种权宜之策。 你昨夜喝得太多，所以才有头痛不舒服的症状，刚才那些加了冰的葡萄酒，其实只是再次麻醉了你的中枢神经，缓解了这些症状。 真正的醒酒，还是需要人的肝脏来分解，肝脏中的‘乙醇脱氢酶’会先把酒精分解成乙醛，然后在分解成乙酸，最后分解成二氧化碳和水，到了这一步酒气才会真正消散。” 接连一个个从没有听过的词，把张志伟弄得一愣一愣的，好在大概意思他听懂了，那就是解酒好像是肝儿的事。 这位天顺兄，老是能给自己带来新的学问！ “天顺兄，你的这些学问都是从哪儿来的，我怎么从没听过？” 此时此刻，就连屋内的那些丫鬟和仆人们也都暗自惊叹，和张志伟一样看向李天顺。 你没听说过的多了……李天顺笑了笑道：“这只是作为一个捕快的基本常识。” 这一瞬，张志伟对捕快这个行当不由肃然起敬。 等张志伟又吃了两块点心后，李天顺这才对着他低声道：“志伟兄，我们现在说正事。” 看到李天顺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张志伟一愣，知道这是有重要的事要说，对着左右摆摆手。 待丫鬟和仆人都退出去后，张志伟问道：“天顺兄，怎么了？” 李天顺直接开门见山：“我被跟踪了，是洛府的人。” “什么？”张志伟的眼睛立时瞪了起来：“那个洛玉虎好大的胆，明知是自己有错在先，还敢伺机报复？” 李天顺摇摇头道：“哪有那么简单，你想想看，昨天的事京兆府、大理寺乃至二位老师都出面了，如果仅凭洛玉虎他敢轻易对付我么？“ “难道是洛侍郎？”张志伟瞬间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他也没想到，一个堂堂二品大员，在明知是自己儿子有过错的前提下，竟还要对李天顺报复。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老师，拉起李天顺道：“走，我们去找老师，让老师上折子弹劾他。” 不愧是读书人，知道遇到困难就告诉老师…… 李天顺却按住了他：“志伟兄，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为何？”张志伟不解的问。ζΘν荳看書 李天顺沉声道：“你想想，在对方没有动手的前提下，老师就算上折子弹劾他又能怎样？ 最多也就是被朝廷申斥几句教子不严，若有再犯，严惩不贷什么的，而那个洛侍郎则会更恨我，伺机报复。 以洛侍郎现今的地位和权势，我哪能对付得了他？” “嘶！”张志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李天顺说的话确有道理，没凭没据，弹劾人家什么？ 又问：“那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看着他们算计你吧？” “怎么办？”李天顺的目光仿若深渊般幽静，缓缓开口道：“自然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嘶！”张志伟又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提醒道：“天顺兄，你这想法也太……太……” “太幼稚了。”李天顺替他说出了这个词。 张志伟皱眉点头：“别说你区区一个京兆府的捕快，就算是咱们老师想扳倒一位吏部侍郎，也是极难的！” “哪依你看该怎么办？”李天顺看向这位知己，反问道。 张志伟绞尽脑汁想了一阵，猛得一拍脑门道：“不如这样，你和你的家人先搬到翰林院暂住，洛侍郎再嚣张，也不敢到那里去行凶。 然后我们请老师出面，让他老人家亲自去找洛侍郎谈，警告他如果敢动你的后果是什么！” 李天顺，果然是一起逛过教坊司的好哥们——上道儿！ 第71章：有了后路，就可以放手一搏 听了张志伟出的主意，李天顺感到很欣慰。 虽然他的办法并不能解决实质性问题，但让舅舅一家去翰林院暂避这一点，还是和自己想到一起了。 他看向张志伟道：“志伟兄，你说的第一条可用，不过第二条还是权宜之计。 你想想，即使老师去找洛侍郎谈了，洛侍郎也完全可以表面上答应老师，实则在暗地里还有很多手段可以对付我。 我坚信有其子必有其父，这个洛侍郎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听到这话，张志伟也没了主意，在地上一阵踱步：“那可怎么办？” 李天顺让他坐回到椅子上，淡定的道：“志伟兄弟你不要急，我想问一问，洛侍郎在朝中的政敌多不多？” “政敌……”张志伟眼珠转了转道：“据我所知，洛侍郎是先皇提拔起来的人，当今皇上念他是老臣，一直让他坐着吏部侍郎的位子。 不过我倒是听说武后并不喜他，只是碍于他是老臣没有动他，不然洛侍郎也不会一直卡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不去。” 武后并不喜他，只是碍于他是老臣没有动他……这句话仿若闪电划过李天顺的脑海，让他灵感爆棚。 “这就好办了！”李天顺猛得一击掌道。 张志伟一愣：“你认识武后？” 我就认识我们家的‘武后’赵如花……李天顺哑然一笑：“不认识，不过我们倒可以利用这一点。” 张志伟灵光一闪：“天顺兄的意思是……让老师给武后上折子？” 李天顺摇摇头：“不，那样与弹劾洛侍郎的效果不会有太大出入。” “哪怎么办？”张志伟已经黔驴技穷，攥着拳头道：“天下能扳倒洛侍郎的除了皇上就是武后，再无他人！” “不，这天下还有一样东西可以扳倒他。”李天顺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什么东西？”张志伟急于想知道这个大杀器是个啥。 李天顺一字一句的道：“舆论战。” “舆论战又是什么？”在李天顺层出不穷的新词面前，张志伟都快变成了好奇宝宝。 李天顺边回忆着上一世舆论战的教案，边解释道：“舆论战就是争取民众支持，揭露对手，陷其于不仁不义之地。 然后用民心和民意对上层造成巨大的压力，在借助上层的争斗，分化瓦解对手。” “民心和民意……”张志伟似乎听明白了，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利用民心和民意？”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互联网，没有微信，没有微博，没有短视频，但我还是有办法的…… 李天顺神秘的笑了笑道：“志伟兄，我们先办你说的第一件事，把我家人送到老师那里。 至于舆论战嘛……等我收集好了证据，自会再请你帮忙。” 看着李天顺深沉又炯炯的目光，张志伟突然感到了一股让他无法抗拒的人格魅力，不由自主点点头，心中暗道。 这小子真是个捕快吗，这眼神瞅着怎么像个内阁首辅！ 时间就是效率，商议好的两人立刻坐车前往翰林院。 出门时，李天顺还暗中对着张志伟道：“你看后面跟着的那辆马车没有，那就是洛府的人。” 张志伟将车帘挑开一道缝隙，狠狠剜了那马车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大齐朝怎么出了这么一个目无王法，心胸狭窄的高官？” 闻听此言，李天顺不由从另一个角度陷入了思索…… 封建制度最大的危害就是其落后性。 由于是人治不是法治，制度设计不健全，才造成了对官吏缺乏有效的监督，形成了对大众广泛的压迫与剥削，所以才会被历史所淘汰…… …… 从翰林院出来时已是日落时分，与张志伟别过后，李天顺坐着马车向京兆府赶去。 就在一个时辰前，当自己把被洛府盯梢的事说了以后，二位老师的反应和张志伟一样，当时就火了！ 不过他们的确不愧为官场老油条……哦不，是不愧为城府极深的当世大儒。 大骂了一阵洛侍郎后就冷静了下来，深感此事也很棘手，原因与自己的想法一至。 那就是在洛侍郎没采取实质行动之前，还真无法一劳永逸消除这个隐患。 直到自己说出‘舆论战’的概念后，两位老师这才多少松了口气，当场表态让自己大胆去做，而他们就是自己的坚强后盾。 甚至两位老师还把自己反击不成的后路都想好了，那就是将自己纳入翰林院，在洛侍郎没下台前，可以永远和家人在翰林院里居住。 虽说当缩头乌龟的办法是下下策，但李天顺还是深为感动，毕竟自己现在不是孤军奋战。 所以他决定，明天就以大妹到翰林院读书的名义将家人全送过去，因为有了后路，才可以放手一搏！ 上一世舆论战的通用方式，是收集对方的信息，精心调控媒体，策划和传播信息，影响受众的信念、思想、心理与行为。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电视、广播、互联网、报刊等大众传播媒介，但李天顺已经想好了另一种方式，那就是传单。 有了两位老师的暗中支持，自己就可以利用翰林院印书局主事张良的关系，借助活字印刷完成这个计划。 至于传单宣传的规模也不用太广，只要能迅速传播到京城的各个角落就行。 如今摆在李天顺面前的只剩下一件大事，那就是尽可能收集对手的违法证据。 李天顺坚信，洛家父子身上绝逼会有很多丧尽天良的罪行，这些罪行一旦被公布出来，绝对会成为社会舆论的焦点。 而这就是洛家父子的七寸，如果运用的好，就能起到一击致命的效果。 具体可参考上一世的某某艳照门，某某吃喝门，某某嫖娼门…… 虽说洛侍郎是朝廷二品大员，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收集他的违法证据，好像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收集他儿子洛玉虎的证据就相对简单了，虽然自己不能直接找他，却可以从他身边人下手。 比如那个洛玉虎的跟屁虫，蔫坏儿蔫坏儿的洛府大管家……吴明。 第72章：绝世武功军体拳 李天顺到了京兆府后，并没有惊动王府尹，而是径直去了府尹大牢，在一间门窗紧闭的班房里与黄大浪见了一面…… 片刻后，目送着黄大浪走出班房的身影，李天顺深思了一阵，再次出了京兆府，在后面那条‘尾巴’的盯梢下，坐上马车，悠哉悠哉向着家里而去…… 半个时辰后，在自家附近的街道上，李天顺发现巡逻的衙役明显增加了不少，这让他多少有了些安全感。 刚推开院门，就看见小虎妞站在狗窝前，前腿弓，后腿蹬，对着大黄狗挥舞着小拳头，小嘴里还不断发出“哈吼哈吼”的童音： “大黄你出来呀，我保证不打塞你！” 像极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大黄狗则躲在窝里，生无可恋的看着小主人发飙…… “你跟狗较什么劲？”李天顺用脚背在她屁股上轻轻踢了一下道。 小虎妞儿一个重心不稳，“吧唧”扑倒在地，因为穿着厚笨的棉袄和棉裤，一时手刨脚蹬没爬起来。 大黄蹭一下就从窝里窜了出来，摇着尾巴在李天顺脚边乱蹭乱哼，一副控诉被小主人霸凌的神情。 “大锅你不讲武德！”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小虎妞插着腰，扬着小脸质问：“我正在和大黄切磋武功，你为什么在背后偷袭我？” 李天顺知道，什么武德、切磋、偷袭这些词，都是小丫头从说书人那里学来的。 看着她一脸小大人的模样，笑着问道：“你和大黄切磋武功干什么？” 小虎妞忽然瞥了眼正房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道：“我要练成绝世武功，那样娘亲就不敢打我了。” 可怜的孩子……李天顺也看了眼正房的方向，心中暗道。 一定是早上‘杀鸭凶手’的事，给这孩子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阴影，逼着她要练拳自卫。 李天顺抱着膀子又道：“大哥这不叫偷袭，只能怪你武功太低。” “敢说我的武功低！”小虎妞顿时眉头倒竖，再次亮出了前腿弓后腿蹬的架势道：“大锅，我要和你比一比。” 说完就轮着王八拳冲了过来，一双小短腿儿还一蹦一蹦的，嘴里高呼：“小心我跳起来踢你的膝盖。” 进攻欲望非常强…… “哈哈哈！”李天顺被逗得岔了气儿，伸出一只手抵在她的脑门上，将小丫头阻在一米之外，做出一副高人的模样道： “你有招式万千，我只需一招摆平。” 这一刻，小虎妞的拳脚再也进不得分毫，只能在空气里来回挥舞，急得她直哇哇大叫。 “服不服？”李天顺问。 “不服！”小虎妞儿的脸都扭成了一团。 李天顺从怀里取出一块点心又问：“给你块桂花糕，你认输行不行？” “桂花糕……行！”小虎妞立刻忘记了这段‘江湖恩怨’，一把抢过，吃得津津有味。 李天顺有点懵……这孩子也太现实点儿了吧？ 不行，反抗舅妈暴政人人有责，绝不能眼看着小盟友沉沦下去！ 李天顺蹲下身子，边拍着幼妹身上的土边道：“虎妞儿，你这拳法不行，让大哥教你一套名为‘军体拳’的绝世武功如何？” “不学，我自创的拳法天下第一！”小虎妞自信满满的道。 “再给你两块桂花糕，学不学？” “学！”李天顺的眼前立刻多出了一只小手。 “真是个有上进心的好孩子！”李天顺笑了，摸了摸她的丸子头夸道，从怀里又取出了两块桂花糕…… 军体拳是由拳打，摔打，脚踢，夺刀等格斗动作组成的一种拳术，对培养人坚韧不拔，勇敢顽强的性格很有益处。 李天顺上一世就精通此拳法，教给小虎妞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她在遇到危险时，不至于成为束手就擒的羔羊。 看着小丫头扎着摇摇晃晃的马步，在“呼哈呼哈”的喊声中，小拳头左挥一下，右打一下的身影，李大捕快满意地点点头…… 他们两人在院子里这通折腾，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林芙蓉从东厢房探出头，高兴的叫了声“大哥”，拿着把尺子就跑了出来。 “大哥你站着别动，我正帮着娘亲做大家过年时的新衣，让我给你量量尺寸。” “还有我的？”李天顺纳闷的问。 因为在原主的记忆里，每逢过年做新衣时，舅妈就会选择性遗忘掉自己。 聪明的林芙蓉自然能看出大哥的心思，抿嘴笑道：“大哥你别多想，这还是娘亲特意叮嘱我的呢！” 算你还有点儿良心……李天顺看了眼正房的方向，张开双臂，由着大妹在身上量来量去。 看着她一边叨咕着尺寸，一边往纸上记的样子，不由暗自感慨。 还是这个时代的妹妹好，不但懂得体贴家人，还心灵手巧。 不像自己上一世的那个亲妹子，每到逛街前都会对着自己伸出手，来上句——哥，我要去购物，赞助点儿呗！ 这时，厨房的门被推开了，现出了舅舅的身影。 看到外甥回来了，他顿时眉开眼笑，可下一瞬又像想到了什么，走到李天顺身边小声道： ”天顺啊，外面那个牌子我是不同意挂的，只是你舅妈……” “舅舅你别说了，我的不就是你的吗！”李天顺笑着打断了他。 “嘿嘿嘿……你不跟她一般见识就好。”舅舅憨厚的笑道：“走走，敢快进屋吃饭，我和你舅妈给你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呢！” 此时的林芙蓉也已经量完了尺寸，就要喊上小妹也去吃饭。 可还没等她开口，只觉眼前一花，就见小妹已是轮着两条小短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贴着地面冲向了正房，嘴里还不做叫道：“吃饭了，吃饭了……” 就在李天顺他们哑然失笑时，却听到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叩门声：“李捕快在家吗，李捕快在家吗？” “谁呀？”林尚强刚要去开门，却被李天顺拦住道：“让我来，是黄大浪。” 打开门，果然是笑容可掬的黄大浪，就见他提着一个布袋道：“大哥，这是你让我买的米，给你送来了。” “多谢多谢，里边请，里边请。”李天顺把黄大浪让进院子，随手关上门。 “黄牢头您来了，快屋里坐。”赵如花这时也从正房里走了出来，热情的打着招呼。 “不用不用，我和大哥说两句话就走。”黄大浪客客气气的笑道，暗中给了李天顺一个眼色。 李天顺会意，将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73章：夜行人 黄大浪和李天顺谈了一阵，就告辞离开了。 李天顺把他送到院门口，目送黄大浪的同时，快速扫了眼街口的那两个小贩，随后关上了院门。 …… 饭厅里，李天顺发现今天的晚饭确实很丰盛，六菜一汤，完全打破了舅妈以往两菜一汤的标准。 让他有些感动的是，他发现舅妈有意无意间，还把最硬的两道菜摆在了自己面前。 偷眼看去，这个女人依然一如既往的唠叨着……让大妹去取碗筷，让舅舅带着小虎妞去洗手，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过已不在提早上‘杀鸭凶手’的事。ζΘν荳看書 赵如花，看在这顿饭的份儿上，我决定把对你的仇恨值再减去百分之十……李天顺边给舅舅倒酒边想。 柔和的烛光中，一家人热热闹闹吃着饭。 小虎妞站在凳子上，用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娴熟手法，把筷子施展的上下翻飞，小嘴儿里塞得鼓鼓囊囊，脸上写满了幸福。 大妹时不时往自己的碗里夹着菜，舅舅的小酒儿喝得是一盅连一盅，开心说着新铺子过几天就能开张的事。 舅妈此时也像个贤妻良母，偶尔也给自己夹菜。 看着眼前的一切，李天顺的眼神有些恍惚，生出种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们的使命感。 “虎妞吃这个。”李天顺把舅妈给的鸡腿放在了她碗里。 “谢谢大锅。”正忙着挑鱼刺的小虎妞，头也不抬的道。 “大妹，你多吃点儿这个，补充胶原蛋白。”李天顺又给林芙蓉夹了块红烧猪蹄。 “何为胶原蛋白？”生来对猪脚有些抵触的她，看着碗里红灿灿的红烧猪蹄问。 “哦……这个词解释起来有点繁琐，反正就是吃了对皮肤好，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李天顺笑道。 “是吗！”林芙蓉不再犹豫，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白里透红，与众不同……侧旁的舅妈眼中一亮，不动声色夹起一块猪蹄，又夹起一块，吃得比大女儿快多了…… 晚饭后，小虎妞儿打着饱嗝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李天顺知道，小丫头这是体力不支累的，毕竟打拳和吃饭对她来说都是力气活儿。 取过被子给幼妹盖上，李天顺看向家人道：“舅舅、舅妈、大妹来客厅一下，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看着李天顺有些严肃的神情，大家都是一愣，跟着他进了客厅。 一家人落座后，李天顺也不隐瞒，直接把自己被盯梢的事说了出来。 “什么？” 舅舅失声叫道，身子明显抽动了一下，脸色发白，目光中露出了巨大的惊恐。 虽然他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但也知道洛府想要报复他们，比踩死几只蚂蚁还要容易，怎不让他感到惊恐。 舅妈“噌”一下就站了起来，本能的喊了句：“那还等什么？收拾东西跑啊！” 说着就要去里屋抱小虎妞，却被也一脸惊恐的林芙蓉拉住：“娘您冷静点，洛府权大势大，我们能跑到哪去？ 大哥既然跟我们说了这件事，就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先听大哥把话说完。” 大妹不愧为读过几年书的人，脑子就是好用。 李天顺露出一抹让他们安心的笑容道：“大妹说得不错，我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法子。” 舅妈这时也稍微冷静了下来，一脸期待的看向李天顺道：“那你快说怎么办？” 李大捕快有点儿小得意……终于有了说上句的机会了。 于是，就将两位大儒收了自己为学生，并答应以让大妹去翰林院读书为由，把全家都接去避难的事讲了一遍。 听到这些话后，所有人都长舒了口气。 林芙蓉更是用钦佩的眼神看向李天顺，她知道大哥会很优秀，却没想到大哥会这么优秀，竟然真成了当今大儒的学生，还是两个。 这时舅妈忽然道：“可这样住下去，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还有，我这房子不就没人管了吗，还有我的鸭子，鸡和大黄狗怎么办？” 除了鸭子外，其它都是我的……李天顺腹诽了在句道：“我留下来看家。” “这就好。”舅妈长舒了口气，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看向李天顺道： “你不去翰林院多危险呀，实在不行捕快的差事就别干了，银子不银子的……无所谓！” 李天顺看到，说到银子时舅妈明显咬了咬牙，一双水盈盈的美眸里也现出了肉痛的神情。 李天顺淡定的道。“放心吧舅妈，这件事应该很快就会结束的，有两位老师在，洛府不敢把我怎么样。 还有，府尹大人说了，就算我不去点卯饷银也照开。” 舅妈笑了：“天顺呀，我们全听你的。” 李天顺也笑了笑，起身道：“大家都早点休息吧，我已经让黄大浪雇了车，明天一早咱们就搬到翰林院去。” “天顺，辛苦你了！”林尚强动情地拍了拍外甥的肩头。 “我们是一家人嘛。”李天顺笑着会了句，转身出了客厅……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透过窗缝李天顺看到，大妹房间的灯火一直在亮着，正房也传出了一阵阵收拾东西的声音…… 待到夜深人静，家人都睡了后，借着月光李天顺打开了黄大浪送来的那个米袋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包裹，里面是套夜行服。 李天顺把夜行服穿在金丝软甲外面，蒙上面巾，又把冷月宝刀别在腰间，打开后窗悄悄出了房间。 蹑手蹑脚来到院子的西北角，在墙边摸索了一阵后，身形就消失在了墙角的阴影里。 幸亏刘掌柜的暗门被自己保留了下来，不然还真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来行动。 片刻后，李天顺已经出现在了离家几十米外的一个房顶上，看到了下方巡逻的京兆府衙役。 虽然看不到盯梢的人藏在哪，但李天顺可以确定，自己没有任何人被发现。 有了黄大浪和他兄弟们的帮忙，李天顺已经查明，吴明现在就在城内的一处私宅里，今晚就要找到这货，逼他把洛玉虎的罪行交代出来。 据黄大浪的侦查，吴明的私宅里既没仆人也没护院，他本人也不会什么武功，所以李天顺决定亲自出马。 虽然黄大浪也提出来要帮忙，却被自己拒绝了。 这么做一是为了保密的需要，二也是为了不让黄大浪涉足太深，他们也都是拖家带口的人，李天顺不想过多牵连到朋友。 第74章：衣冠禽兽 跟据黄大浪的情报，李天顺还了解到这个吴明极其好色，经常贩卖穷苦人家的女孩子，把人弄到这座私宅里淫乐。 多则一两个月，少则十几天，玩够了就转手买进窑子获利，这样不但稳赚不赔，还能再换新的继续糟蹋。 简直就是善尽天良，毫无人性的禽兽！ …… 借着夜色的掩护，李天顺到了这座位于城南尽头的宅子，一个助跑蹬墙，身子一翻蹲在了墙头上，屏气向院里观察着。 这是一座两进两出的院落，没有狗，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正房的窗户里透着光亮。 扒着墙沿轻快的溜到地上，李天顺提着冷月宝刀向正房摸去，刚到窗跟儿底下，就听到一阵女人痛苦的呻吟声。 桶破窗纸向里看去，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他吃了一惊！ 就见屋里摆着一桌酒菜，地上的火盆‘噼啪’作响，发出暗红色的光，墙上烛火昏黄摇曳，将屋子里映得很是恐怖阴森。 房间最里面的墙上，立着一个由拇指粗打造的铁笼子，里面竟关着一个浑身赤果，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 她双手被绑在铁笼上方的铁环里，两脚离地，如腊肠般被吊着。 笼子外，一个骨瘦如柴，上身光着膀子，下身穿着黑色大裤衩，长着一对三角眼招风耳的男人，正拿着一根烧红的铁钎，兴奋地看着浑身发抖的女人。 李天顺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那个洛府的大管家吴明。 “呵呵呵……”吴明狞笑着提起铁钎，一下就捅在了女人的胸口上。 伴随着皮肉被烧焦的味道，女人疼得不住扭动着身体，可因为嘴里被塞了一个木球，使得她只能发出压抑的低吼…… 看到女人白花花的身子不住扭曲的样子，吴明越来越兴奋，将铁钎子插回火盆里，“嗷”一嗓子就扑了过去。 先是舔了一下女人脸上的眼泪，随即张开大嘴，对着刚被烙过的‘馒头’就咬了下去。 “呜呜呜……”女人脖子后仰，发出阵阵闷哼，疼得双腿不停抖动蹬踏，却因脚脖子上也被绑着绳子，根本无法挣脱。 等吴明抬起头时，女人的伤口处已是鲜血淋漓，他舔着嘴唇走出笼子，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亢奋的笑道： “哈哈哈……我就喜欢这烤肉的味道，特别是你这样小娘们儿的肉，哈哈哈……” 窗外，李天顺紧握了一下拳头，眉毛拧到了一处，眼中迸发出刀锋般锋利的光芒。 这个吴明不是禽兽，因为他连禽兽都不如！ 难怪这座宅子里没有仆人和护院，原来这货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罪恶。 屋里，在巨大的痛苦中，女人虚脱得已经停止了挣扎，眼泪与口水混在一起，沿着嘴里的木球流下来。 当她看到吴明又拿起火盆里通红的钎子时，眼里再次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发出“呜呜呜”的哀求声。 “哈哈哈……老子就喜欢这种调调，继续叫，继续叫啊！”吴明的脸涨的通红，狞笑着道。 又突发奇想，放下手中的铁钎子，把大裤衩子退到膝盖处，对着女人就浇起尿来。 女人徒劳的躲闪着，再次发出“呜呜呜”的哀鸣…… “哈哈哈……”吴明的三角眼里闪烁着凶残的淫光，享受着这一举动给他带来的快感，提上裤衩就要再去拿铁钎子。 就在这时，他发现女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似乎自己的身后有什么东西？ 还没来得及回头查看，就感到有什么东西狠狠拍在了后脑上，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吴明被一瓢冷水泼醒时，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了笼子里，就像他绑着那女人一样。 而那女人则躺在了地上，身上被披上了一件外套，只是手脚依然被捆着，嘴里的木球也在。 女人身边的凳子上，坐着一个身穿夜行服的蒙面人，正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看着自己。 遇到贼了……吴明心里一翻个儿，脸上现出惊恐的神情。 但他毕竟是洛府的大管家，是见过世面的人，下一瞬就换上一副笑脸道： “这位好汉，我乃当今吏部侍郎洛大人府上的管家，您这深夜突然造访，是不是我们有什么误会？” 吴明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报出洛府的名号让对方有所顾忌，知难而退。 “没误会，老子找的就是你吴大总管。”李天顺刻意哑着嗓子道。 找的就是我……吴明猜测对方应该是冲着银子来的，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他故作镇定的笑道：薆荳看書 “想来好汉是为了求财而来，没问题，我吴明一向敬重江湖上的好汉，您说个数，我绝对双手奉上。” 李天顺皱了皱眉，看了看地上浑身发抖的女人，又看了看自以为是的吴明，对他的厌恶感又多了几分。 可一直在暗中观察李天顺的吴明却会错了意，见状又道：“这位好汉，您要是喜欢，这个小娘子也送您了。 她还是个雏儿，新鲜的很，卖身契就在床边的柜子里，以后生死全由您。” 卖身契这个名词对李天顺来说，只存在于上一世的影视剧里，即使在这个世界听到，也让他感到一时难以接受。 人被当成货物或牲口一样买卖，钱货两清时，生与死就不再由得自己，这是一种多么残忍的制度！ 看到吴明又舍财又舍女人的劲儿，李天顺已是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要先打个劫，让这货把不义之财全吐出来，然后在收集骆玉虎的罪证。 “少废话，爷对女人不感兴趣，把银子交出来，不然老子捅死你！”李天顺将匕首抵在了吴明的脖子上。 听到这话，吴明反而松了口气。 只要对方图财不图命就好，至少可以破财免灾。 “好汉别急，您把我松开，我这就给您拿银子去。”吴明忙道。 “不用，告诉我银子在哪儿，爷爷我自己会拿。”李天顺不想节外生枝，恶狠狠的道。 “也好也好。”吴明边向后躲着刀尖，边对着床的方向努嘴道：“银子就在床头的柜子里，和卖身契放在一起。” 第75章：给你也尝尝烤肉加美酒的滋味 李天顺走到床铺旁的柜子前，果然在里面找到了十几两碎银子，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还有一张卖身契。” 吴明的脸上现出心疼的神情：“好汉爷，我就这么多了，您笑纳。” 可下一瞬，寒光闪闪的匕首就再次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吴明吓得一激灵，忙道：“好汉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堂堂的洛府大管家，就二百多两银子吗，你特么打发要饭的呢？” 李天顺只是用刀尖在吴明的额头上轻轻一划，吴明只觉头皮一凉，眼前一红，温热的鲜血就像水一样淌了下来。 这是用了一种美国鬼子逼供日本鬼子的方法，在犯人的额头上划一道口子，虽然伤害不大，但会让对方一直看到自己血不住的流下来，营造出一种濒死的巨大压迫感。 果然，吴明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呀……柜子底下还有一个暗格，里面有个木盒，银子都在那，都在那。” “这还差不多。”李天顺从桌上抓起一个胡饼，往这货的伤口上抹了抹，向柜子走去。 这是一个由松木打制的衣柜，李天顺踹了两脚，没发现有什么机关，挪开柜子，果然在下面看到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只木盒。 看到盒子被打开的瞬间，吴明的嘴都在抖动着，明显这是痛上加痛…… 李天顺却是心中一喜，就见盒子里放着一个金元宝，一些金首饰，还有两张分别标记着一千两的银票，估价至少值上辈子的六七百万——发财了！ “还有吗？”李天顺又问，充分表现出一个打劫者应有的素质。 吴明哭了：“这可是我全部的积蓄。” 李天顺目光一凝，沉声道：“身为洛府的大总管，平日里和骆玉虎为非作歹，老子不信你就这么点儿银子？” 吴明一征，他已经听出对方的话茬不对，警觉的道：“你、你还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 李天顺并没有再和他纠缠银子的事，毕竟弄钱只是顺手，现在该办正事了。 把银票和金子收好，一字一句的道：“我要你说出洛玉虎干的那些坏事。” 吴明瞪着三角眼看着李天顺，惊恐的问：“你、你不是来劫财的，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吴明也想不到眼前的蒙面人会是李天顺。 一来对方压着嗓子，他根本就听不出来，二来他也不相信一个小的捕快会来威胁他。 而是把李天顺当成了洛大人在朝堂上的对手，要用洛玉虎来搞自家老爷的政敌。 听到这话，李天顺心里一乐，猜到了吴明的想法，就势来个将计就计，笑道： “既然你知道是有人派我来的，那就应该好好配合，我保你性命无忧。” “我、我只是一个管家，哪知道公子的什么罪行？”吴明叫道。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天顺平静的道了句，拿起火盆上的铁钎子，一下就捅在了吴明的肋条上。 “啊……”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焦糊的味道随着一股黄烟升腾而起。 李天顺用余光看到，这一刻地上那个女子现出了十分解恨的神情。 “说还是不说？”李天顺的声音越发冰冷。 “我真的不知道……啊……别烫了，疼死我了，啊……” 随着铁钎又捅在了吴明的身上，惨叫声再次响起，这货直接晕了过去。 “给你也尝尝烤肉加美酒的滋味！”李天顺抄起桌上的酒壶，对着吴明的伤口就泼了过去。 “啊~啊~啊~” 吴明打了激灵，身上的肌肉不由自主抽搐着，悠悠转醒。 可还没等他说话，李天顺又拿起了火钎子，猛得按在了他的胸口。 惨叫声中，吴明疼得身子一挺，头上青筋凸起，五官都挪了位，张着大嘴叫道：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只求好汉不要杀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李天顺把铁钎子插回了火盆里。 吴明喘着粗气，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蒙面人。 这个歹徒也太狠了吧，泼醒后问都不问直接又烫，自己再不主动说，恐怕命就没了！ 他哪里知道，这也是李天顺的一种讯问手段。 那就是对待心理变态的人，就要比他还要变态，这样才能让这种人放弃所有幻想，老老实实交代。 “说。”李天顺又一次断喝道：“告诉你，骆玉虎的事我们也知道不少，你要是有所隐瞒，老子发现一次就烫你一次！” “不敢不敢。”吴明痛苦的咧着嘴道。 此刻他早已忘了骆玉虎是主子的事，什么忠诚，什么够朋友，全是扯淡，命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这个人刚才说了‘我们’这个词，这让吴明更加确定，对方绝对不是劫匪。 骆家父子在朝廷里得罪了人，凭什么让自己去扛？ 于是，吴明便如竹筒倒豆子般，一一说起落玉虎干的那些坏事来…… 正说的来劲儿时，却突然被李天顺一句“等一等”打断。 吓得吴明身子一抖，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好汉爷呀，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而且还没说完呢，您可别再烫我了！” “叫什么叫，我知道。”李天顺打断了这货的解释，问道：“有纸笔吗？” “什么……”吴明楞了一下忙道：“有有，就在那边的书桌上。” 李天顺起身走向书桌，在落土的书堆里找到了笔墨……没想到骆玉虎的罪行这么多，以自己引以为豪的记忆力竟都记不过来。 取来纸笔，李天顺看了吴明一眼，没好气的道：“继续。” “哎哎。”见李天顺没拿铁钎子，吴明长舒了口气，继续交代起来…… 过了足有一个小时，看着记得满满的五张纸，李天顺的嘴角不由抽搐了好几下。 怎么形容洛于虎的罪行呢？ 什么吃霸王餐，欺行霸市赚取暴利，调戏妇女，欺负寡妇这样的罪行根本就不算个事。 代替它们的是——倚仗权势组织黑恶势力欺压百姓，强奸民女、拐卖妇女儿童、纵马踩死无辜路人，甚至利用洛侍郎的关系，买官卖官的这些大罪。 在这些罪恶中，只洛玉虎亲自参与的就高达四十四起之多，时间跨度长达数年。 不但作案时间长，且手段及其残酷，直接导致了十余人死亡，数十人残废的严重后果。 第76章：女人狠起来是真狠呐 洛玉虎的这些罪行，用文雅的词来说叫罄竹难书，用通俗点的话就叫——干你娘，这个挨天杀的，生多少孩子都该没腚眼！ 这个吴明也不是个好东西，虽然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但李天顺凭经验就能猜得出，洛玉虎的罪行大多都有这货的参与。 再有就是那个洛宗洛侍郎，也特么是个人渣，没有他的包庇和纵容，洛玉虎也绝不会这样嚣张跋扈。 如果按李天顺上一世的法律，把这对父子枪毙一百回都不够！ “好汉爷，我把知道的都说了，您可不要失言，千万别杀我呀。”吴明哀求道。 “我当然不会食言，不过为了我能平安离开，嘴还是要给你堵上的。”李天顺边说边找来一块破布，准备塞进吴明的嘴里。 吴明忙道：“嘴就别赌了，难受，我保证不喊……晤……” “你也知道难受啊？”李天顺岂会听他的，抬手把破布塞进了这货的嘴里。 其实李天顺还真没有杀他的想法，一来收集证据的过程是暗箱操作，杀了他反而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二来只要板倒了洛氏父子，吴明定也脱不了干系，不用自己动手，他的下场也是个死。 就在李天顺刚要离开时，地上的女人突然发出了一阵“呜呜”声，就见她正不住冲自己点头，眼里满是求救的泪水。 李天顺眉头一皱，这个女人看到了刚才的一切，自己离开后，吴明为了面子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看着这个面容较好，手上带着老茧的年轻女子，李天顺大概猜的出，她应该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何不把她顺便救出来？ 想到这，李天顺蹲下身子道：“你怕不怕我？” 女人摇摇头。 “那我解开你，你可不能闹。” 女人用力点点头。 抄起冷月宝刀，李天顺把她手上和脚上的绳子瞬间挑断。 女人抠出嘴里的木球，干呕了两下，就忙整理起衣服来。 这件衣服是李天顺刚才给她披上的，此时上面的带子还没系，衣襟里白皙的胴体若隐若现。 李天顺见状，把头偏向了一边…… 就在这时，不曾想女人忽然拿起了火盆里的铁钎子，已难以置信的速度，尖叫着就冲进了笼子。 等李天顺反应过来时，通红的铁钎已经穿透了吴明的胸膛。 随着一声闷哼响起，吴明全身抖动，五官抽搐，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女人一眼，在撒完他人生最后一泡尿后，再也不动了。 “你这个畜生！”女人不依不饶，拔出铁钎子，在吴明的尸体上又是一阵乱捅，好一阵才停下来，丢下铁钎。 此时的她既不哭了也不叫了，就那么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蒙面人…… 李天顺……果然，女人狠起来是真狠呐！ “扑通”一声，女人突然跪下来道：“恩公，小女子知道我必死无疑。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恩公给了我手刃仇人的机会，我心甘情愿被恩公灭口，您就动手吧！” 说完就扬起脖子，闭上了眼睛。 李天顺笑了：“我说过要杀你灭口吗？再说这种人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女人惊讶地睁开眼，确认李天顺真没有杀自己的意思后，这才感到一阵后怕，眼泪不自由自主流了下来，抽动着鼻翼道：“他不是个男人。 他、他不行，所以每天回来都这样折磨我，弄这座宅子，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是个变态。” 李天顺点点头，问道。“你是被拐买的么？” “不，我是被爹爹买给他的。”女人抹着泪回道。 “你爹把你卖了？” 李天顺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恼怒，脑补出女人他爹不是酒徒就是赌徒的画面。 哪曾想女人却道：“其实我不恨我爹，要怪就怪家里实在是太穷了，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要养。” 说到这时，女人又指向吴明的尸体咬着牙道：“但我恨这个男人，恨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 当时买我时说好只做丫鬟，最多是个暖床丫鬟，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变态。 我前面有一个姐妹，就是被他折磨后卖进了窑子，听说没两天就死了，今天能亲手杀了他，我高兴，高兴啊……哈哈哈……” 女人突然笑了起来，这笑声回荡在屋子里如同夜枭，透着无比的凄凉。 听得李天顺都觉得脊梁骨发凉，心中暗道，这是受了多少次非人的折磨，才能把一个女孩子变成这样？ 就冲这点，吴明就该死！ 就在李天顺琢磨如何善后时，就见那女人又道：“恩公你快走吧，天就要亮了，在过一个时辰，就会有车来接他去洛府的。” 李天顺一愣：“你不跑吗，只要我不说，就没人知道是你杀了他。” “多谢恩公，但我不能走。”女人道：“洛府势大，如果我跑了，家里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就一定会受到牵连，我愿为这个畜生一命抵一命。” 李天顺微微一皱眉，她说的不错，在没有板倒洛家父子前，自己还真没有能力护住她和她的家人。 就见这女人继续道：“恩公请放心，小女子是绝不会说出恩公的，今天晚上的事全是我做的！” 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李天顺不禁对这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肃然起敬，沉吟一下笑道： “不必如此，你就说是我杀的？” “嗯？”女人惊愕的看向这个蒙面人，虽然看不到对方的样子，但她依然可以对方眼睛里看出是认真的。 李天顺继续道：“这样，除去我向吴明询问骆玉虎罪行的事不要说外，你就说有个蒙面歹徒劫财，吴明被拷打交出钱财后被歹徒杀了。 至于你嘛……就说歹徒见你是个女子，又一直被捆着，所以就没下杀手。” “恩公……” 女子没想到蒙面人会这样帮自己，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对着李天顺就是一顿叩头道：“恩公，小女子名叫刘秀珍。 您如果方便就留下大名，就算小女子这辈子报不了您的大恩大德，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补上。” 看着刘秀珍感恩戴德的样子，李天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 第77章：论吃与万物的辩证关系 “萍水相逢，我的姓名就不必留了。”李天顺把刘秀珍扶起来道：“不过秀珍姑娘，你还要委屈一下，为了把戏演好，我还得把你重新捆上。” 刘秀珍点点头，顺从的把手伸了过来。 李天顺用绳子将她的手脚再次捆上后，刘秀珍看了眼地上的木球提醒道：“还有它，不然就不像了。” 李天顺点点头，拾起木球，见上面已经沾上了不少土，就用酒冲了冲。 戴上前，刘秀珍看着李天顺的眼睛轻声道了句：“多谢恩公。” 李天顺愣了一下，他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许解脱，几许决然，几许重生…… 想了想，又从怀里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塞进刘秀珍的衣襟里道： “这张银票你拿着，为了不引起官府的怀疑，你的卖身契我不能收走，不过你脱身后可以自己赎身，剩下的留着以后也有个依靠。” 刘秀珍眼中含泪，对着李天顺再次磕了个头，等她起身时，发现恩人已是消失不见。 …… 半个时辰后，在黑夜的掩护下，李天顺已经从暗门返回了家中。 将夜行服隐藏好，揉了揉发酸的腿和胳膊，手握冷月宝刀躺在床上，却久久不敢入睡。 为了安全起见，他要为家人守夜，直到头遍鸡叫，东方亮起了鱼肚白时才渐渐睡去…… 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就被屋外舅妈的嗓音吵醒了。 揉了揉眼睛，李天顺支撑着身子坐起来，将窗户打开一道缝隙向外看去。 就见小虎妞正轮着两只小拳头，在院子里练军体拳，小嘴里还不时“呼哈呼哈”配着音。 “你个倒霉孩子，一大早就在这儿大呼小叫的，也不怕把你大哥吵醒了！” 离着小虎妞不远，舅妈一边捡着鸡窝里的蛋，一边对着幼女碎碎念，清脆透亮的嗓音极具穿透力。 李天顺额头淌下两道黑线……小虎妞儿倒没什么，把人吵醒的反而是你！ 推开窗，李天顺用胳膊肘拄在窗台上，冲着小虎妞笑道： “好，这一记直拳打得好，对，这一脚侧踢也标准，有点女侠的意思了……” “谢谢大锅。”受到表扬的小虎妞兴奋的道，“呼哈呼哈”的更响亮了。 见李天顺醒了，舅妈不再说幼女，习惯性把炮口转向这个倒霉外甥，开始疯狂输出： “你说你，哪有个当大哥的样，还把衙门里的拳术教了她……女孩子家家练什么拳，大呼小叫也不嫌丢人。 还有，长出一身疙瘩肉怎么办，将来还怎么嫁人……巴拉巴拉……” 李天顺被这顿‘炮火’喷得直发蒙……真是个权力欲极强的女人，是谁昨天还说都听我的，怎么过了一宿就开始反攻倒算了？ “舅妈。”李天顺笑着解释道：“这拳是用来防身健体的，不会练出疙瘩肉。” “你……唉……”刚想继续发飙的舅妈忽然来了个大喘气，似乎想起了外甥的好，有些无奈的道： “好了好了，别说了，快带虎妞儿洗漱，准备吃早饭，一会儿还要走呢。”说完就拿着两个鸡蛋进了厨房。 “哦。”李天顺答应一声，对着小虎妞拉着长音道：“林芙丽女侠，收了神通吧～～大哥带你洗脸刷牙去。” “大锅，嫁人是个什么东西，能吃吗？”第一次接触到‘嫁人’这个新词的小虎妞问道。 李天顺不禁以手击额……这孩子真是奇葩，不管什么都能和吃联系起来，不知道同样爱吃的狄婵儿小时候是否也这样？ 斟酌一下后，李天顺一本正经的道：“怎么说呢……嫁人这个东西虽说不是吃的，但嫁好了你吃他，嫁不好他吃你。” “那我必须得吃它。”小虎妞叫道。 “那你以后一定要嫁个大地主才行。”李天顺笑道。 “对对，娘亲好像说过，地主家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吃都吃不完。”找到了佐证的小虎妞异常开心。 “有前途。”李天顺摸着她的小脑袋道。 就在这时，对面东厢房的窗户被推开了。 现出了一位身穿贴身小夹袄，露着雪白的手臂，长着精致的五官，长发瀑布般披撒在肩上的少女，正是大妹林芙蓉。 此刻她正用小手掩口打着哈欠，也突然看到了李天顺，兄妹二人对视的一瞬间，李大捕快露出了暖男的微笑。 “呀！”林芙蓉尖叫一声，身形“唰”得消失不见。 李天顺……这个时代的女性活得就是累，不就是没化妆，穿个小夹袄吗，至于反应这么大？ 窗台下，蹲在地上的林芙蓉抱着膀子，羞得面红耳赤…… 以前老房子的窗户是对着墙开的，可自己怎么就忘了已经搬了家，还和大哥住了对门。薆荳看書 幸好是自家人，要是给外人看去还怎么活……羞死人了！ 林芙蓉不敢起身，爬到床边去穿外套，李天顺对着窗户笑了笑，拉着幼妹去洗漱。 给小虎妞洗脸刷牙，是原主以前就经常干的活，打好一盆温水，先给小丫头净了面，李天顺又找出猪鬃牙刷，抹上青盐给了她。 “谢谢大锅。”小虎妞板着小脸，蹲在地上用力刷了起来。 李天顺夸道：“不错不错，刷得在仔细些，这样才能保护好牙齿。” “大锅，为系莫要保护牙尺？”小虎妞抬起头，吐着泡泡含糊不清的问。 ……这就涉及到口腔护理的问题了，什么儿童处于身体发育的阶段，如果不保护牙齿就很容易出现缺牙、龅牙以及蛀牙的情况，只是解释起来太复杂，小虎妞一定听不懂。 李天顺将这个问题转换成了另一种解答方式：“因为牙好胃口就好，胃口好就吃嘛嘛香，这样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干饭人。” “啥叫干饭人？”小虎妞又问。 李天顺想都没想就回道：“干饭人，干饭魂，干饭都是人上人。” 干饭都是人上人……要说小虎妞在这方面就是有天赋，立刻听出了这句话的精髓，从小嘴里拔出牙刷道： “大锅，再给我点儿青盐，我要保护好牙齿，做个人上人！” 李天顺又给了她点儿青盐，看着小丫头龇牙咧嘴，认真刷牙的样子——笑了。 第78章：黄大浪的信心 吃过早饭后，大概在辰时末（上午九点）时，黄大浪带着租来的两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院门外。 一家人按照李天顺的吩咐锁好院门， 装作一起出门的样子上了车，舅舅一家四口一辆，李天顺和黄大浪一辆。 “慢点慢点。”舅舅抱着小虎妞上车后，先是把大女儿拉了上来，然后把舅妈也拉了上去。 “你轻点，别把我摔了！” 李天顺看到，舅妈怀里抱着一个蓝布包裹，一脸紧张的样子。 这里估计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自己的财产，李天顺心中暗道。 不过女人……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昨天只是打了个小劫，就比你现在所有的财产都多！ 去往翰林院的路上，李天顺将车窗上的布帘打开一道缝隙，向外观察着。 他看到有辆马车一直不紧不慢跟着自己，轻轻一笑，放下了布帘。 这时，就见黄大浪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哥，您知道吴明昨夜死了吗？” “是吗？”李天顺反问道，嘴角却带出一丝笑意。 黄大浪一征，也笑了起来…… 别看黄大浪是个粗人，却也精明的很，不然也不会混到京兆府牢头的位置。 说句实话，从帮李天顺打听吴明住处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些惴惴不安，当早上听闻吴明被人杀死在宅子里后，当时就吓得坐在了地上。 虽然他已经想到这是李天顺所为，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大哥居然敢打洛府的主意！ 不过他也想到了洛侍郎虽然厉害，但自己这位大哥的背景更是神秘…… 且不说有大理寺狄大人，京兆府王大人明里暗里罩着，就冲大哥是两位大儒学生的身份就不是盖的！ 还有，大哥曾无意中说过‘要多为朝廷效力，为皇帝陛下分忧’的话…… 此刻，看着李天顺淡定自若的神情，黄大浪已是脑补出了自己这个大哥绝不是一个小捕快那么简单，没准是翰林院的人，没准是大理寺的人，更没准是大内密探…… “关于吴明的事你还知道什么？”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李天顺突然发问。 “啊！”黄大浪忙收回心神道：“这件案子是咱们京兆府接的手，听说洛侍郎已经派人过问了，要求府尹大人尽快破案。 但命案现场只有一个吴明买来的婢女，据她说杀人劫财的是个蒙面大汉，其它一概不知，要说这种无头无尾的案子最是难破……” 李天顺面无表情“嗯”了声，京城的刑事案件本就归京兆府管，这也在他意料之内。 “大哥，您看需不需要我和府尹大人打个招呼？”黄大浪若有所思小声问道。 “打什么招呼，这件事和咱们有关系嘛？”李天顺道。 黄大浪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笑道：“对对，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没关系，哈哈哈……” 看着这个至少比自己大十岁的‘马仔’，李天顺对他的有限信任又多了几分，换做一脸正色道：“不过大浪，这几日我还有件要你办。” 黄大浪胸脯一挺：“大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黄大浪万死不辞！” “没那么严重。”李天顺笑道：“我是不会让自家兄弟去冒险的。”说到这又对着黄大浪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黄大浪会意，忙往前挪了挪身子，就见李天顺在自己耳边轻声道：“你给我找三五个信得过的人，让他们……” “嗯，嗯嗯。”黄大浪一边听一边点头：“我明白了大哥，您就放心吧。” 李天顺又从怀里取出二百两银票道：“给你找的人每人三十两，剩下的你留着。” 黄大浪哪敢收李天顺的银子，忙推辞道：“大哥，这种事不用花钱我就能办。” “让你拿着就拿着。”李天顺把银票塞给黄大浪道：“记住，办完事后就让他们离开京城一段时日，这些银子就算是给他们的花销。 至于你嘛，大哥以后再谢你。” 看着手里的银票，黄大浪看向李天顺的眼神越发恭维，更加确认了自己的诸多想法。 实锤了，大哥绝对是个有大背景的人。 嘻嘻，没准自己的前途和命运从此就改变了呢！ 收好银票，黄大浪再次拍着胸脯保证：“大哥放心，我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 李天顺点点头。 虽说这银子花得有点肉疼，但他也知道，办这种事必须要舍得花钱。 …… 翰林院离着李天顺的新宅不算远，小半个时辰后，两辆马车已是到了门外，门口站着早已等候多时的张志伟。 “下官见过张大人。”黄大浪第一个跳下车，对着张志伟躬身施礼。 张志伟点点头，李天顺用黄大浪帮忙的事他自然知道，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道： “黄牢头不必多礼，辛苦了，以后叫张公子就行。”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黄大浪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以前遇到这位张公子时，对方可是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一下。 如今借着大哥的光，自己也可以和这位翰林院后起之秀说上话了，这让他更加坚定跟着李天顺的决心。 “天顺兄，路上安否？”张志伟对着下了车的李天顺问道，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有人保驾护航，自然一路平安。”李天顺边一语双关的道，同时用眼神向后暗示了一下。 顺着李天顺的目光，张志伟看到了远处的哪辆马车。 “到了这就安全了。”张志伟小声道。 李天顺点点头问：“二位老师呢？” 张志伟：“他们一早就去上朝了，特让我来安排天顺兄的事，已在里面腾出了一个安静的小院。” 李天顺作揖答谢。 这时，林尚强也把赵如花扶下了车，张志伟立刻上前叫了声：“舅舅，舅妈好”语气非常亲切。 有了前日张志伟在京兆府叫‘舅妈’的经历，赵如花看到这个便宜外甥自然高兴，施礼道了句：“有劳张公子了。” “一家人不必客气。”张志伟笑着还礼。 赵如花瞄了眼一旁的李天顺，在替外甥自豪的同时，多少也有些小不满，心中暗道。 败家孩子，你要是平时对我也这么客客气气的，老娘我至于和你较劲儿吗？ 第79章：放心吧，我一定写好 见张志伟叫自己舅舅，林尚强可有些惶恐，忙一躬到地行礼道： “张公子您是官我是民，这样小民可不敢当，不敢当啊！” “舅舅不可，从天顺兄那里论是应该的。”张志伟忙把林尚强扶了起来，林尚强在受宠若惊的同时，更为外甥感到自豪。 就在这时，张志伟的眼前忽然一亮，因为他又看到了天顺兄的大妹……林芙蓉！ 就见她宛若一只蝴蝶，抱着小妹从马车上轻盈地飘落而下。 身上穿得是一件米黄色的段子棉裙，万千青丝用一根银发簪竖起，俏脸上的一抹红晕映衬着她纯肤如雪，娇嫩可爱。 怀里抱着小妹的样子，更显她温柔纯善的一面，仿若是天上掉下的仙子般。 啧啧，天顺兄的这位林妹妹，是越发越越让人心动了！ “欢迎妹妹来到翰林院。”张志伟儒雅的迎上前道：“妹妹和小虎妞读书的事，两位老师都极为重视，还说要亲自辅导你们呢！” “多谢张公子。” 被张志伟看得有点儿发毛的林芙蓉，忙施了个万福礼，躲到了母亲身后。 “哇……” 突然，一声超高分贝的啼哭回荡在翰林院上空，压过了里面传出的阵阵读书声，把两匹拉车的马都惊得“稀溜溜”一阵乱叫。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林芙蓉怀里的小虎妞，正声嘶力竭的对着赵如花哭喊道： “我不读书，我不读书，娘亲你骗我，你说要带我出来玩儿的，带我吃好吃的，娘亲你骗我，哇哇哇……” 小丫头边哭还边手刨脚蹬着，试图逃回车里，弄得林芙蓉都抱不住她了。 众人又齐齐看向赵如花，李天顺问道：“舅妈，怎么回事，和小虎妞说清楚？” “这种事能说实话吗，这孩子最怕的就是读书。”赵如花反驳道，尬笑着抱过幼女，嘴里还不住哄道： “宝贝儿，读书也不耽误玩儿和吃，在说不还有姐姐陪着你吗？” “你个大片子，大片子！”小虎妞抓住娘亲的头发一阵发泄，把精心打理好的发型蹂躏成了鸡窝。 这一路小丫头都在憧憬着玩和吃，让她来这里读书无异于天降横祸，世界末日。 “要怪就怪你大哥，全是他的主意！”见劝不好幼女，赵如花习惯性往外甥身上甩锅。 小虎妞一愣，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大锅，哭得更厉害了。 李天顺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先是让黄大浪回去，然后对着张志伟做了个请的手势，迈步进了门。 ……默默在心里又记下了一笔对舅妈的‘血泪史’。 这边，在舅舅、舅妈的合力下，也将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虎妞强行抱了进来，在一名仆人的引领下，向给他们安排好的小院快步而去…… “舍妹不会哭坏了身子吧？”听着小虎妞“嗷嗷”的声音渐渐远去，被音波震得头皮发麻的张志伟问道。 李天顺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苦笑道：“没事没事，这是小孩子启蒙时都会遇到的问题。 对了，张良张大人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已经安排好了。”张志伟道：“他一听是天顺兄要用活字印刷，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你那边证据收集的怎样了？” “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再跟你说。”看到被小虎妞的哭声吸引过来的翰林院学子，李天顺小声道。 张志伟会意，把李天顺带到一处无人的书房里，就见李天顺取出几页纸递给自己。 张志伟看了几眼道：“天顺兄，你这‘狂草’是越发狂了……” “有些潦草，不认识的我告诉你。”李天顺不好意思的笑道。 于是，在李天顺的讲解下，张志伟总算看明白了上面的内容，眼中现出愤怒之色： “没想到这个洛虎居然如此丧尽天良，我看不用这么多证据，只要拿出其中一张，就够他父子喝一壶的。” 李天顺：“的确是罄竹难书，不过要想扳倒他们父子，这些罪证还是都要公布于世的。” 张志伟点点头，又纳闷的问：“天顺兄，你是怎么这么快弄来这些罪证的？” 看着一脸疑惑的张志伟，李天顺自然不会瞒着这位老铁，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笑意道： “洛府的大管家吴明，昨夜家里进了匪徒，如今已是财无人亡，现京兆府正在全力缉拿凶犯。” 对那个长得尖嘴猴腮一肚子坏水，试图在刑部大牢弄死李天顺的吴明，张志伟自然知道，兴奋的问： “你干的？” 李天顺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这个吴明就是洛玉虎的一条狗，他主子做的那些坏事多有他的参与，死不足惜。” “痛快，天顺兄真不愧是读书人里的侠义之士！” 张志伟看向李天顺的眼里又多了几分崇拜，面带憧憬的道：“早知道是这样你就应该带上我，你不知道，我就喜欢这般快意恩仇。” 果然，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侠客梦，只是你没看到刘秀珍，那娘们儿才叫快意恩仇呢……李天顺在心里吐槽了句，笑道：“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一定带上你。” “好好，我已经几年没摸剑了。”张志伟一脸憧憬的道。 李天顺指着张志伟手中的纸又道：“志伟兄，还要劳烦你把这些罪证整理一下，写出一份告示供张良印刷用。 记着字数不能太多，内容也要简单易懂，易于流传。” 张志伟诧异地道：“兄的才华是我的百倍，这种事理应兄执笔才是。” “志伟兄此言差矣。”李天顺摇摇头：“我的诗词还算凑合，但这文章写的就与兄差远了。” 李天顺说的是实话，自己白嫖诗词还行，写文章就不行了，那玩意没法白嫖。 “天顺兄真的不善写文章？”张志伟还是有些不信。 “当然。”李天顺一脸谦虚的道：“毕竟我没经历过兄这般正统教育，写文章实在是不行，再说正如刚才所说，此等扬善惩恶之事，怎能少得了兄的铁笔如刀。” 听到这话的张志伟很兴奋……除了字比天顺兄写的好外，自己又有一样比天顺兄厉害了，何况这也是自己梦寐以求要做的侠义之事。 满面红光的道：“放心吧，交给我了！” 第80章：震惊朝野的大案 李天顺让家人入住翰林院的第三天清晨，一轮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照亮了整座京城，也照在了贴满大街小巷的张告示上。 告示前站满了一堆堆议论纷纷的百姓，好奇的看着热闹。 “哎我说王老五，这上面写的啥呀？”一个叫张三的人问道。 “王老五瞪了他一眼：“你瞎呀，我特么要是认字，还至于在这大眼儿瞪小眼的吗？” 其实不只是他俩看不懂，告示前的大部分百姓也都不认字。 就算有人认得几个字，无奈告示上的字太多，还是有好多不认识。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无知，哪里就装逼的人。 人群里，还是有极少部分人是识文断字的，本着通过装逼来获得别人的尊重与崇拜的心态，这些人主动干起了义务讲解员的活…… 正如李天顺预想的那样，在这个信息闭塞，新闻奇缺的年代，只要是新闻就会让人感兴趣，何况还是带有猛料的新闻。 不到半日的工夫，整座京城就仿若被凉水泼进的油锅，民意瞬间沸腾了。 到处可见人们咬牙切齿，口口相传咒骂洛家父子的身影，到处可以听到洛玉虎和他老爹的八卦新闻…… 如敲诈勒索、强迫交易、欺压百姓、拐卖妇女幼女、强占他人产业等等等等。 特别是对洛侍郎用权力包庇儿子，做其黑色保护伞的事，更是激起了巨大的民愤。 值得一提的是，‘黑色保护伞’这个词，是李天顺特意让张志伟写上去的，如此通俗易懂又形象贴切的新词，也成了百姓们议论此事的口头禅。 不知何时，街头巷尾还传出了这样的新闻，说当今二圣也知道了此事，大怒之下，令三法司严查洛氏父子。 不管是真是假，让这件事开始持续发酵，真的惊动了三法司，惊动了内阁，惊动了大内，惊动了那两位高高在上的人…… 在巨大的舆论氛围下，那些曾被洛家父子害过，一直不敢报官的苦主们也仿若看到了希望。 一时间，京兆府、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门口都有人击鼓鸣冤，有几个胆子大的苦主，甚至直接拦了内阁大员的轿子，来个拦轿喊冤。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洛宗想要平息此事也来不及了。 与他交好的官员更是谁都不敢出头，这时保洛宗就等同与全城百姓为敌，甚至是与天下百姓为敌，躲还来不及呢！ 何况这些人还听说，翰林院聂大学士和岳大学士为此事还闯了内廷，向二圣请旨，为了平民愤，为了整肃吏治，要求严查洛家父子。 开始时，天治帝和武后还将信将疑，以为这只是民间的谣言，可当他们看到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和京兆府，呈上来的一张张状书后就都怒了。 特别是武后更是大发雷霆，当即令大理寺寺卿狄杰，会同三法司在三日必须查清此事。 消息一经大内传出，京城的百姓纷纷走上街头高呼二圣万岁，二圣英明……总之事情是闹得越来越大条，洛家父子是越来越惶恐。 洛侍郎更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怎么只是几日之间，自己就从堂堂朝廷二品大员，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而且还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完全不符合党争以弹劾为主的规矩。 洛玉虎做为涉案的主要人犯，当天晚上就被锁拿到了大理寺，接受吏部、都察院的三堂会审。 早就看不惯这个骆玉虎的狄杰二话不说，上来就先削了这货二十杀威棒。 在洛玉虎一阵哭爹喊娘后，狄杰一拍惊堂木问道：“洛玉虎，对这些指控你的罪行，你认不认罪？” “我冤枉！”洛玉虎自然不肯轻易认罪。 狄杰也不再问他，而是看向一旁的都察院左都御史侯政庭道：“侯大人，奉旨意是三堂会审，我大理寺问完了，该您了。” 侯政庭身为老官僚，早就看出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如果按正常的三法司会审规矩，应该先由‘小三法司’预审，既由大理寺少卿、都察院御史和刑部堂官一起录问，也叫‘会小法’。 ‘会小法’后，再将案犯供词呈报各自堂官，由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御史，刑部堂官（尚书或侍郎）再会审犯人，又名“会大法”。 但洛家父子的案子居然跨过了‘会小法’，直接进入到了‘会大法’的环节，其中原因不言而喻。 这里不但有各方势力的角逐，更是当今二圣关注的结果，自己必须要小心对待，决不能出任何差错。 所以侯政庭也没跟骆玉虎废话，直接让人又打了他二十杀威棒，问了句：“你招还是不招？” 被打得几乎昏厥的骆玉虎虽然心中恐慌，但依然咬牙不招。 侯政庭见状，非常自然的把球又踢给了刑部侍郎白友三。 身为大有希望升到刑部尚书的白友三，想法和侯政庭一模一样，加上前几日李天顺的事，让他对这个差点毁了自己前途的洛玉虎更是恨之入骨。 但他毕竟不是刑部堂官，没有狄杰和侯政庭那样踢皮球的资本，所以并没打洛玉虎，而是把他的那些罪状当堂展示了出来。 洛玉虎继续咬牙死挺，就见白友山一拍惊堂木喝道：“铁证如山，还不招供，简直就是目无国法。 来人呐，再打他二十杀威棒！” 洛玉虎彻底尿了，这是想把自己打死啊！ 他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何况在铁的证据面前也无法狡辩，只得当堂认罪。 …… 当天夜里，洛府就被大理寺及时抄家。 抄出的钱财有黄金五千余两，白银五十余万两，其它珍玩又价值白银五十余万两。 二圣闻后震怒，洛家父子这是在打他们的脸，在打朝廷的脸！ …… 两日后，圣旨下。 原吏部侍郎洛宗因贪污受贿，滥用职权，教子不严三罪并罚，被判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 其子洛玉虎丧尽天良，目无国法，欺压百姓，草结人命，判斩立决。 那天，洛宗被押解出城时，李大捕快还特意混在围观的百姓里给他‘送行’。 与人民群众一道把烂菜叶子丢在这位前高官的身上，过足了吃瓜群众的瘾。 要问为什么没有臭鸡蛋？ 没办法，真弄不到。 这个时代的百姓太苦了，食物严重匮乏，就算家里有臭鸡蛋也舍不得扔。 终于，一场震惊朝野的大案，在百姓高呼“皇上万岁，二圣英明”的结果中徐徐落幕。 但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洛侍郎的离奇快速倒台，也让朝中的各方势力占时失去了微妙的平衡。 一些朝中大员甚至是皇亲国戚，出于各自不同的目的，已经开始暗中调查起此事来…… 第81章：老家伙，你是想把我也弄疯啊 朝廷下旨处理洛家父子的两天后。 张志伟带着李天顺穿过两道有护卫把守的门户，到了翰林院后花园，向二位老师的书房走去。 路过之处鸟鸣阵阵，建筑物飞檐反宇，雕梁画栋，一股早春的风拂过脸庞，吹得远处竹林沙沙作响，也吹散了李天顺这些日积在心底的紧张情绪…… 家人在翰林院避难已有七八天了，总的来说还算适应。 大妹和小妹时常被老师亲自辅导功课，这让李天顺很是受宠若惊，能得到当今两位大儒亲自的指点，是全天下读书人求之不得的事。 何况大妹和二妹还是女子，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能得此殊荣的女孩子更是凤毛麟角。 这几天净忙着布置黄大浪他们张贴布告，暗中煽动民意，没时间拜见二位老师，今日李天顺是特意来向他们表示感谢的。 同时还想求老师一件事，就是希望家人能在翰林院继续上几日。 原因是洛家父子虽然已经伏法，但他们的党羽还在清剿中，李天顺想等这些党羽被清剿干净后再让家人回去。 就算洛家不知道这一切是自己所为，但谨慎些总没坏处，小心能驶万年船。 …… 这段时间里，舅舅和舅妈也很给自己争面子，不但没白吃白喝翰林院的，还主动到后厨给学子们做起了饭。 特别是他们做的肉夹馍，非常受学子们欢迎，已经从最开始每天做几十分，变成了每天要做上百份。 虽说肉、面、油、作料这些都翰林院提供，舅舅舅妈也是白帮忙。 但‘老林家肉夹馍’通过这些学子们的宣传，已经冲出翰林院的高墙，远播到京城读书人的耳中，这对舅舅以后的生意大有益处。 还有一件事让李天顺感到很欣慰，那就是据黄大浪探查，刘秀珍已经平安脱险，还给自己赎了身，如今已经回老家去了，希望她能有一个美好的新开始。 再有一件事让李天顺感到很欢喜，就是听黄大浪说，狄婵儿已经找了自己好几次了。 为了避免小警花担心，李天顺让黄大浪给她带去一封自己的亲笔信。 告诉她自己正在翰林院苦读，两位大儒说自己很有当状元的潜力，以后金榜题名时在与她策马奔腾一起办案，让她一定要等着自己。 小警花为此还特意回了信，信的内容充满真情。 臭小子，你骗谁呢？ 我已经知道你向府尹大人告了假，说过几天就能正常点卯。 状元不状元的就算了，先把你这狗爬的字练好在说，记得学完了就赶快滚回来，本姑娘还等着吃蒙古馅儿饼呢！ 这说明是什么，说明小警花心里有馅饼……哦不，是有我！ 心绪飘飞间，李天顺已是看到了前方竹林里若隐若现的书房。 忽然，张志伟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的假山小声道：“天顺兄，你看前面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鬼鬼祟祟……李天顺一惊，第一反应是不是有洛家余党混进了翰林院？ 可下一瞬，他和张志伟又互相对视了一眼。 因为他们看到这个鬼鬼祟祟的人有些面熟，头发花白，身材圆胖，正躲在假山后向书房窥视着，时不时还抖动几下肩膀，捂嘴憋笑…… 而这个圆胖老头儿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老师，朝廷三品大员，翰林院待诏岳华峰。 岳老师在干什么…… 李天顺给了张志伟一个嘘声的动作，悄悄绕到岳华峰的身后，躲在一块大石后向书房看去。 透过敞开的窗户，就见聂贤正站在书桌前，对面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幼童，幼童旁边坐着一位低头写字的美少女，正是小虎妞和大妹林芙蓉。 “小虎妞，昨日你岳爷爷留的功课怎么一个字都没写？”聂贤翻看着崭新的作业本问道，一缕银须飘撒前胸，感觉特有范儿！ “聂爷爷，我是想写了的。”小虎妞操着稚嫩的童音，委委屈屈的解释：“只是我想吃了饭睡一觉再写，可没想到，没想到一睁眼天就亮了。” 聂贤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读书人应三更起五更眠，你不知道吗？” “我不是读书人，我是干饭人。”小虎妞反驳道。 “干饭人是什么？”聂贤一征，这个词他从没听过。 小虎妞一脸认真的道：“这是大锅给我起的外号，就是干饭人，干饭魂，干饭都是人上人的意思。” 闻听此言，假山后的张志伟使劲憋笑，李天顺则是猛一闭眼……这孩子怎么跟老师说这个？ 书房内，聂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个李天顺还真是个歪才，连吃饭也能编出这般押韵的话，可如此下去，这孩子岂不被教坏了？ 不过对李天顺的这个幼妹，他自然要多加照顾，想了想道：“没写就没写吧，先不提这事了。” “太好了，那我出去玩儿了！”小虎妞撒腿就想往外跑，却被聂贤一声“回来”定住身形。 “坐好！”聂贤板着脸道：“听说你岳爷爷教你写了名字，你现在就把它写出来我看看。” “啊！”小虎妞脸刷一下就白了。 她虽然知道自己叫林芙丽，可除了‘林’字会写外，‘芙丽’这两个字确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的，岳爷爷教了也不会。 可看着这个和岳爷爷同样凶巴巴的聂爷爷，小丫头只好硬着头皮拿起笔。 “等一等，这就是你岳爷爷教你的握笔姿势吗？”见小虎妞用小拳头紧抓毛笔的样子，聂贤惊愕的问道。 “好像……不是……” 小虎妞挠了挠头，努力回忆着岳爷爷教的握笔方法，可依旧握不好。 “小妹。” 侧旁传来一声轻唤，小虎妞扭过头，就见姐姐正握着毛笔，向自己展示着手形。 “林芙蓉，你在干什么？”随着聂贤一声断喝，林芙蓉忙低下头，继续做功课。 “小虎妞，赶快写。”聂贤催促道。 小虎妞感到很绝望，小手在笔杆上来回比划着，小脸上写满了焦急…… 看着小丫头依旧手不分瓣的样子，聂贤叹息一声道：“好了好了，不管怎么握笔了，你就先这么写吧。” “哦。” 小虎妞答应一声，用‘一把抓’的姿势握住笔，先是写出一个歪歪扭扭的‘林’字，可在写到‘芙丽’两个字时，就再也写不出来了。 只得在‘林’字后面画出两团乌漆嘛黑的圈，也不知是个啥字？ 聂贤不解的问：“这两个黑圈是什么？” “芙、芙丽呀。”小虎妞的回答声很小，明显底气不足。 聂贤的眼珠都快凸了出来，他怎么也看不出这两团墨迹和‘芙丽’有什么关系？ 发觉聂爷爷的脸色和刚才岳爷爷的脸色一样开始不好了，小虎妞忙咧着嘴解释： “聂爷爷，其实我脑壳里知道它们长什么样，可一写出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直到这时聂贤才明白，岳华峰这个老家伙为何让自己来教小虎妞，为何说这几日都快被这孩子逼疯了的话……这老家伙是想也把自己也弄疯！ 第82章：两位大儒的疑惑 “小虎妞，你的名字咱们就先不写了，爷爷教你百家姓，你跟我一起背。” 本着对李天顺高度负责的原则，聂贤果断放弃了教小虎妞写字的念头，清了清嗓子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小虎妞：“赵钱孙李，周吴郑什么来着？” 聂贤：“周吴郑王。” 小虎妞：“周吴郑王。” 聂贤：“还有前面的四个姓呢，一起背。” 小虎妞：“哎呀，我忘了。” 聂贤：“是赵钱孙李。” 小虎妞：“对对，是赵钱孙李。” 聂贤：“接着背呀！” 小虎妞：“哎呀，我把后面的又给忘了。” 聂贤生无可恋的转身面壁，极力控制着挠墙的欲望…… 与此同时，躲在假山后的李天顺和张志伟同时看到，侧前方岳老师的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不行，不能让小虎妞儿把聂老师气着了……李天顺瞥了眼同样在憋笑的张志伟，拉着他悄悄退回到了院门口，没好气的道：“别笑了。” “失礼，失礼了。”张志伟使劲板着脸道：“看来令妹的确是与读书无缘。” “好了，刚才的事就当没看见，现在进去吧。” 李天顺嘱咐了句，然后大声干咳了两声，带着张志伟又向书房走去。 突如其来的两声干咳，把岳华峰惊得一哆嗦。 回头看去，远远就见李天顺和张志伟从院门那边走了过来，忙装做若无其事从假山后绕了出来。 李天顺则做出刚看到他的样子，带着张志伟紧走几步上前施礼：“拜见老师。” “你们来了，进屋吧。”岳华峰点点头道。 此时，书房里的聂贤也听到了外面有人说话，举目看去，笑道：“是天顺和志伟啊，快进来。” 目光扫过岳华峰时，却是狠狠瞪了这个发小一眼。 一进门，李天顺和张志伟又同时对着聂贤躬身施礼：“学生拜见老师。” 另一边，颇懂礼数的林芙蓉也站起身，对着岳华峰、张志伟行了一礼，看向李天顺轻唤了声“大哥”，声音清脆动听。 岳华峰对着她微微点头算做还礼，张志伟就不同了，看着眼前这位美丽的林妹妹，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马上规规矩矩抱拳还礼，比见了亲妈还有规矩。 这让李天顺似乎看出了点儿什么…… “大锅，你可来了！” 随着一声悲切的童音响起，小虎妞张着双臂就冲了过来，树袋熊般死死抱住了李天顺的腿，咧着小嘴儿哭道： “大锅我不要读书，大锅我不要读书，，我要吃好吃的，我要出去玩。” 看着小丫头泪如雨落的样子，李天顺有了种‘对这孩子的启蒙教育是不是太早了’的想法？ 俯身将她抱在怀里，拿出一包早已准备好的糖豆道：“吃糖。” “真甜！”小丫头立刻不哭了，边“嘎嘣嘣”吃着糖豆边享受着大锅的爱抚，眼睛眯咪着，乖得像只猫。 看得一旁的聂贤和岳华峰同时涌起一个想法，就是再教这个孩子的时候，是不是也准备些糖果点心什么的…… “二位老师辛苦了，在百忙中还要指点我这两个妹妹的功课，学生真是感激不尽。”李天顺由衷的感谢道。 “哈哈哈……这没什么，没什么！” “哈哈哈……这是老夫当初自己揽的事嘛。”薆荳看書 两位当世大儒同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里饱含着只有他们才懂的心酸。 好在天顺的对头已经没了，这丫头就快走了，这是他们对自己唯一的安慰。 可当听到李天顺请求再让家人住几日后，俩老头儿都是一怔。 倒不是他们不肯，只是、只是还要被这孩子再折磨几天……此刻，两位大儒的心很抓狂！ 早知当初就不该自告奋勇，给这孩子做启蒙了！ “老师，有什么不妥吗？”看着两位老师古怪的神奇，李天顺小心翼翼地问。 “呃，没有没有，哈哈哈……”岳华峰第一个反应过来，笑道：“住，继续住，老夫没意见。 只是这段时间老夫有些忙，恐怕就不能亲自辅导她们读书了。” “呵呵呵……”聂贤看了岳华峰一眼也尬笑道：“天顺呐，你的想法是对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就让你的家人继续住，老夫也没异议。 只是，只是这段这些日子为师政务繁忙，恐怕也不能亲自指点她们了。” 小虎妞笑了…… 李天顺当然理解二位老师的‘苦衷’，忙道：“多谢二位老师您忙您的，正好我也想让她们和张大人学一学算学。” “大锅，算学是什么？”小虎妞立刻警觉的问。 “是一门很好玩的游戏。” “喔。”小丫头放心了，津津有味继续吃糖豆。 “甚好，甚好！”两位大儒同时点头，想法从未有过的一致。 “天顺你坐吧，正好我和你岳老师有事想问你。”聂贤指了指凳子道。 “是。” 李天顺答应一声，把小虎妞放到地上道：“今日的功课就到这了，让姐姐带你出去玩儿。” “哇……终于可以去玩儿了！”小虎妞儿拉着姐姐疯了似的就往外跑，有如一只出笼的小神兽。 看着小虎妞远去的背影，两位大儒同时长舒了口气，张志伟则一直目送林芙蓉的倩影消失在竹林里…… 书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聂贤和岳华峰同时看向李天顺，笑而不语，把李天顺看得有点儿发毛，不知二位老师这是何意？ 过了好一阵，聂贤才轻笑一声道：“天顺呐，说说吧，你是怎么想出用张贴告示这种方法扳倒洛家父子的？” 原来是这事……李天顺谦虚的道：“学生的办法只是个引子，如果没有二位老师的支持，没有二位老师进宫上书，洛家父子岂能……” “你小子先别拍马屁，我们只是推波助澜罢了。”性格直爽的岳华峰打断了李天顺，笑骂道：“快回你老师的话。” “不错。”聂贤跟着也道：“不瞒你天顺，我们在看到那个告示后还私下埋怨过。 像你这样不通过三法司立案，只凭在民间宣传这些罪状，如何能扳倒根深蒂固的洛侍郎？ 可我们没想到，你这剑走偏锋的招数反而起了奇效，你就不必谦虚了，快和为师说说你的路子。” 要知道，聂贤与岳华峰都是朝中难得的正义之士，早就听闻洛侍郎不干净，洛玉虎嚣张跋扈，但一直苦于没有有力的证据，无法弹劾他们父子。 这次是出于保护李天顺才答应帮忙的，其实对能扳倒落家父子压根就没抱希望。 不曾想自己这个当捕快的学生，还真就扳倒了洛家父子，还是在短短的几日之间！ 这种操作不但他们闻所未闻，就连历朝历代也没有先例，所以他们早就想找李天顺问问了…… 第83章：民意不可违，民心不可欺 对于关心帮助自己的二位老师，李天顺也不想隐瞒什么，沉吟一下道：“其实学生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洛家在京城立足二十余年，洛侍郎更是得到了先帝和当今圣上的庇护，如用立案弹劾的手段，难免会被他上下其手，来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学生才动用了另一股力量，就是利用民意打一场舆论战。” “继续说下去。”聂贤和岳华峰对视了一眼道。 ‘民意’他们是知道的，可这‘舆论战’还是第一次听说。 李天顺道：“其实老百姓最痛恨就是那些贪官污吏，还有那些为富不仁，鱼肉百姓的官后代，只是他们又无力惩治。 学生此举就是要绕过三法司，在短时间里掀起一股巨大的民怨，利用舆论给朝廷施加压力。 而朝廷迫于这样的压力，就必须要严查洛家父子，同时还会有三个好处。” “哪三个好处？”聂贤目中似有火花一闪，问道。 一旁的岳华峰也挺直了身子，竖起耳朵听着，对自己这个学生的能力又有了新发现。 “是。”李天顺掰着手指道：“我大齐朝历来倡导以仁德治天下，廉政治天下。 官场里是不允许有洛氏父子这种人存在的，就算有，也不能拿到明面上来。 当今二圣为了表明廉政治天下的态度，定会严惩洛家父子，平息沸腾的民意，这是好处之一。 二来通过此举也可以整肃一下吏治，加强朝廷对官员的震慑力，又可以把抄洛府的银子充盈国库，这是好处之二。 三来学生听闻武后对洛侍郎多有不满，只是碍于他是先帝老臣，所以一直没有动他，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嗯……” 李天顺说到这就不说了，聂贤和岳华峰对视了一眼，目中异彩绽放，同时会心的笑了起来。 一旁的张志伟这才明白，李天顺为何问自己洛侍郎在官场中地位的事，对这场舆论战的来龙去脉，也越发明朗起来。 “奇才呀！”聂贤感叹一声，又看向张志伟道：“志伟，这一点你要和天顺好好学学，他已然掌握了道义和利益之间的关系，这对你以后为官会大有益处。” 张志伟用力点点头，对着李天顺深施一礼，眼中满是钦佩。 李天顺连忙还礼道：“志伟兄不必如此。” “天顺，为师介绍你入朝为官吧。”岳华峰上前拍了拍李天顺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 聂贤也道：“华峰兄说的对，你这样的人不入朝为官可惜了。” 李天顺……入朝为官有什么好的，在这个以效忠皇权的时代，做官目的无非两条，光宗耀祖、改善生活。 自己只是个穿越的小警察，祖宗都不在这个世界，谈不上什么光宗耀祖。 至于改善生活嘛，如今自己已经是千万富翁了，加上还有前世的的一些赚钱手段，变成亿万富翁是迟早的事。 在说在封建王朝做官本身就是个高危职业，也是送命几率最高的活儿，做个身价亿万，没事逛逛花楼，逗逗小警花的小捕快不香吗？ 想到这，李天顺露出了歉意的笑容道：“老师，学生就是个做捕快的命，对做官没兴趣。” “真的没兴趣？”两位大儒异口同声的问，看李天顺的眼神就像看怪物。 这和李天顺不愿进翰林院是两回事，这是可是要推举他去做官，是翰林院学子们求之不得的事，与李天顺现在的捕快身份乃云泥之别。 这小子居然说没兴趣？ 张志伟也眨着眼，不可思议的看向李天顺。 要知道，能得到两位老师保举的人，至少也是个六品起，而且前途定不可限量。 看着他们不解的目光，李天顺知道在这个以官本位的封建社会里，自己一定要拿出一个听起来合理的解释，不然真会被当成是异类。 对着聂贤和岳华峰深施一礼道：“不瞒二位老师，学生只想做个惩恶扬善的捕快，做了官以后反而就不自由了，而且学生也不想卷入朝廷的党争里。” 听到李天顺提起党争，两位大儒的眉头都是一皱。 的确，如今朝廷里的士大夫已经结成了几个利益集团，这些利益集团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碾压，已然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说句实话，他们也不希望这个优秀的学生陷入党争。 聂贤想了想，轻叹一声道：“也罢，为师理解你的想法。” 李天顺一阵感动，又道“不过请二位老师放心，即使不做官，如有需要之处，学生也定会义不容辞。” 聂贤笑了，又提醒张志伟道：“志伟，对于党争之事你也要加上一万分小心，万万不可陷入其内。 如果遇到什么事，可多与为师和岳大人商量。” “学生明白。” 张志伟躬身施礼道，对这位李天顺又多了几分敬仰。 难怪人家能写出那样的千古绝句，原来天顺兄追求的是自由自在，不愿为官的神仙日子。 就在这时，门外忽有下人禀报，说泰平公主差人给两位大儒送来了一封书信。 聂贤和岳华峰不敢怠慢，命下人将女官请到书房，李天顺和张志伟刚要回避，却被聂贤抬手阻止道：“不必。” 不一会，两名女官走了进来，将信给了聂贤。 聂贤打开信一看，里面的意思就一个，那就是印制的第一批报纸出来后，公主在自己的府里给下人们看了，反响并不好。 一句话——就是不吸引人。 公主在信中还说，让翰林院尽快拿出改良之法。 送走女官，聂贤将她带来的报纸打开，让李天顺也过来看看。 李天顺仔细看了一遍后，不由轻笑一声道：“老师，报纸的版面布局没有问题，宣讲朝廷政策这一块也没有问题，问题应该出在这些刊载传奇传记的版面上。” 聂贤诧异的问：“这些版面有何问题，这可是你岳老师亲自摘取的圣人传记，对天下百姓很有教育意义。” “是呀。”岳华峰也点头道：“为师特意还摘取了圣人格言呢！” 李天顺笑道：“如果是面对读书人，老师这么写是对的，但二位老师请想，百姓有几个能看懂这些圣人格言的？ 学生建议可以在里面写些山野趣事，或者江湖里的传奇传记，这些才是寻常百姓喜闻乐见的。” 第84章：李大捕快版神雕侠侣 岳华峰道：“可这些山野趣事，或江湖上的传奇传记为师并不擅长。” 李天顺笑道：“学生倒是有些这方面的东西，想来会有些吸引力。” “快说说。”聂贤道。 “是，容学生想想。”李天顺拿着报纸，沉思了起来。 他想到了上一辈子那些既宣扬民族情怀，又极具吸引力武侠小说，。 红楼梦不行，容易引起老百姓对贵族的痛恨。 水浒传也不行，那是宣扬造反。 金瓶梅更不行，极易变成扫黄打非的重点目标。 最适合拿来编的应该是金庸老爷子的神雕侠侣，里面既有打打杀杀，也有飞檐走壁，快意恩仇，你侬我侬…… 虽然具体情节李天顺记不太清了，但各种电视剧的版本还是能捋出来的，只是文笔不能太现代，要符合古人的阅读习惯。 上一世也写过一段时间网文，最终没赚到钱的李天顺决定，在自己胡乱瞎编的同时，还要找个人代笔，天天‘爬格子’太累！ 想到这，李天顺看向张志伟道：“志伟兄，我用白话说上一段，劳烦你润色着写出来，也让二位老师审核审核。” “你说吧。”张志伟立刻点头，走到桌前开始研墨。 李天顺又对着聂贤和岳华峰道：“二位老师，学生的这部传记描写的是一段江湖儿女的传奇，名叫神雕侠侣。” 神雕侠侣…… 单是这个名字就引起了两位大儒的兴趣，聂些问道：“大致的内容是什么？” 李天顺回道：“主脉说的是侠义之士杨过，与其师小龙女之间的爱情故事。 杨过从小师从小龙女，于钟南山古墓中苦练武功，师徒二人情深义重，却无奈江湖阴鸷险恶，外族铁蹄来犯，让有情之人难成眷属。 在历经一番坎坷与磨难的考验后，杨过最终与小龙女由师徒变为了‘侠侣’。 同时在这段磨难经历中，杨过也消除了与伯伯郭大侠的误会，在家仇与国难间作出了正确的抉择，成为了真正的侠之大者。” 听完李天顺的介绍，两位大儒兴趣更浓了，书桌前的张志伟“唰唰唰”已是记了下来，问道： “天顺兄，这些写不写在报纸上？” 李天顺笑道：“不能写，写了就没有悬念了，报纸上连载的是内容。” “那天顺，你就开始说吧。”一旁的岳华峰道。 此时，他与聂贤都坐在了椅子上，手拿茶杯，一副准备聆听的样子。 “是。”李天顺应了声，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说起了李大捕快版神雕侠侣。 “越女采莲秋水畔，芳心只共丝争乱，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话说在苍茫的大海上，有一座美丽的小岛，叫桃花岛……” 为了让故事听起来更加连贯，李天顺直接从武家兄弟与郭芙，在桃花岛欺负杨过开始说起，成功引起了众人对杨过这孩子命运的关注。 然后说到郭靖带着杨过求师终南山，郭靖走后，杨过受到了道士们的歧视，一怒之下跑到重阳山禁地活死人墓，偶遇了小龙女和孙婆婆…… 李天顺这一讲就是两个时辰，当他说到在活死人墓里，美丽的小龙女取出一根绳索钉在墙上，轻轻纵起躺在上面时却戛然而止。 “下面呢？”聂贤、岳华峰和张志伟异口同声的问道。 要知道，以前只读圣贤书的他们，从来没听过这种引人入胜，精彩绝伦的故事。 早就被小龙女、杨过、李莫愁、传真七子、郭靖、黄蓉这些人物所吸引，急不可耐想听李天顺说完。 想想也是，金老爷子的小说就是有吸引力，金手指、升级、强杀、扮猪吃象等爽文要素一个不缺。 铺垫至爆发的节奏掌握极佳，高潮时又爽到喷薄而出，这样迎合人类天性的故事谁不爱……当世大儒也同样。ζΘν荳看書 李大捕快“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水，这才缓解了口干舌燥的症状，看向聂贤他们道： “二位老师，后面的故事还很长，光是学生说的这些就够连载二三十回了。” 聂贤：“你就不能让为师先听为快吗，孙婆婆死后，全真教的人还会报复吗？” 岳华峰：“如果要是李莫愁回来就不怕了。” 张志伟的关注点与二位老师不同，问李天顺：“神雕侠侣，这里也没‘雕’呀？” 谁一开始就出‘雕’，那是小岛欧美动作片……李天顺面带神秘的笑道：“二位老师，志伟兄，我建议你们还是看连载，写出来的更精彩。” 碰了个软钉子的聂贤一愣，随即就明白了李天顺话里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好好，这神雕侠侣定能吸引那些寻常百姓，山野村夫的注意。” 岳华峰这时也明白了李天顺这句‘建议你们还是看连载’的意思，频频点头的同时看向李天顺问道； “只是你这故事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世上真有桃花岛，传真教，古墓派，小龙女，杨过他们不成？” 李天顺……白嫖小说和白嫖诗词完全是两回事，自己可没金庸老爷子那般阅历，要说这是自己编的，恐怕连自己都不信。 于是，他又搬出了那个莫须有的老道，看向聂贤他们笑道： “我哪见过这些人，这是学生儿时听那位老道跟我说的，据他讲，应该是很多年以前的一段江湖轶事。” “那位高人长得什么样子？你现在可与他有联系？”岳华峰一脸憧憬的问。 “呃……学生也只是和他有一面之缘，那个道人长得仙风道骨，头发有些发黄，手里经常拿着一把长箫。” 李天顺按照黄药师的模样，描述着这个不存在的老道。 “可惜呀，如此世外高人老夫竟无缘相见。”聂贤摇头惋惜的道。 “嗯。”岳华峰也不无遗憾的道：“不过有了这神雕侠侣，报纸的流传就不愁了，对公主殿下也算有了交代。” 聂贤点点头，看向张志伟道：“志伟，这部神雕侠侣你一定要写好，记住，每次发稿前都要先给为师看。” “遵命。”张志伟回道。 “二位老师，如果没有别的事，学生就先告退了。” 李天顺见好就收，他担心两位老师意犹未尽，在留自己吃个饭什么的…… 第85章：你回来了 “二位老师，如果没有别的事，学生就先告退了。” 李天顺见好就收，他很担心两位老师意犹未尽，在留自己吃个饭什么的，继续让自己在说下去。 果然被言中了，聂贤：“急什么。吃了晚饭在走。” “老师，学生家里还有一群鸭子，好几只鸡和狗要喂。” 李天顺找的理由冠冕堂皇，您老总不能派翰林院的学子，去自己家喂鸡喂鸭喂狗吧？ 可是他想错了。 聂贤：“这有什么，我派两个学子去就行。” 岳华峰也频频点头。 李天顺急中生智：“不行啊，那可都是小虎妞的心爱之物，它们就认家人，要是饿出个好歹，小虎妞会找二位老师闹的。” 小虎妞……闹…… 两位大儒的身姿同时一颤，聂贤立刻道：“那好吧。” “天顺兄，我送你。”一旁的张志伟放下了笔。 “志伟，送完天顺就马上回来。”聂贤叮嘱：“你要把神雕侠侣先写出两个章回，我与岳大人好回禀公主殿下。” “是。”张志伟答应一声，和李天顺再次对着两位老师施礼后一起出了书房。 刚绕过假山，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天顺兄，你说杨过和小龙女独处一室，他们会不会发生什么风花雪月之事？” 你的想法很龌龊，不过跟我当初看到这里时的想法一样…… 李天顺道：“他们现在是纯真的师徒感情，还没到那一步，如果现在就让他们结合，就不吸引人了。” “哦……”张志伟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明白了，一对金童玉女就应该历尽波折，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志伟兄，你觉得有写网文的天赋。”李天顺赞道。 “何为网文？”张志伟好奇地问。 “你现在写的就叫网文。”李天顺笑着出了院门。 …… 告别张志伟，离了翰林院，李天顺找了家小酒馆吃了顿便饭，顺便将残羹剩饭打包带走，准备喂鸡鸭和大黄狗。 此时已到了掌灯时分，借着微弱的月光回到家，刚关好院门，就听到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在漆黑的夜里让人不寒而栗。 “李捕快，你回来啦？” 李天顺顿时感到汗毛倒竖，想都没想，转身就往外跑。 哪知背后疾风骤起，随即肩头就像被铁棒打了一下，李天顺感到全身一麻，眼前一黑，差点没趴地上。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嗯”的一声轻疑。 大骇之下的李天顺哪还顾的上这些，忍着全身的酸麻向门栓摸去，哪知眼前闪电般晃过一道黑影，随即脑门上就中了一掌。 “嘣”一声闷响，只觉漫天都是小星星……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我被人偷袭了！ 再次醒来的李天顺，发现自己正趴在正房客厅的地上，手脚被绑，嘴里塞着布，周围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香火味儿。 为了不惊动袭击自己的人，他又马上闭上了眼，只留一条缝隙向外观察着。 就见两个身穿黑衣，一高一矮，头缠白布，腰系白带，应该是一男一女正背对自己站在那。 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点着两根粗大的白蜡烛，中间立着一个牌位，两侧竖着招魂幡，气氛诡异。 因为角度的问题，李天顺看不到牌位上的字。 我去，这是把自家客厅当灵堂了！ 李天顺第一时反应，就是这两人是洛宗的余党。 摆灵堂是用自己当祭品，给洛家父子报仇，这种情节在影视剧里常见。 危机中，李天顺的大脑飞速转动着……手脚被绑，嘴被堵，喊人和跑都不现实，更何况他还感到靴筒里的冷月宝刀也不见了，一定是被他们搜走了。 完了，刚成了千万富翁，幸福生活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一想到那些被开膛破肚，掏心挖肝活祭的场景，李天顺身上霎时涌起阵阵寒意，要不是嘴被堵着，他一定会听到牙齿的打颤声。 不过上辈子从警的经历，很快就让他在惊骇中镇定了下来。 不对……算计洛家父子的事是经过缜密策划，在极其隐秘的情况下进行的，就算有什么蛛丝马迹，洛家的余党也不可能这么快怀疑到自己？ 这时，就见那个高大的男人走到灵牌前，用苍老又悲凉的声音道：“小蕊，今日是你大仇得报的日子……九泉之下……你可以闭眼了……” 话音落下，男人发出一阵轻微的抽搐声，明显是在哭。 躺在地上的李天顺一愣，心底迅速划过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蕊’字 蕊、睿、瑞、睿、芮、惢……怎么品这个字与洛宗和洛玉虎没啥关系，而且这个‘小蕊’的名字，分明就是对女人的称呼。 难道他们祭拜的另有其人？ “灵儿，上祭！”随着男人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李天顺的身子就是一抖。 就在李天顺以为自己就要交代时，却见那女子却并没有走向自己，而是取来一个布包放在了灵位前。 男人打开布包，里面豁然现出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李天顺的瞳孔猛得一缩，这人头竟然是吏部侍郎洛宗的脑袋！ 洛宗不是被流放三千里，押解出京了吗，怎么…… 接下来，就看到那那女子跪倒在地，发出了“嘤嘤”的哭泣声。 虽然是背对着自己，但李天顺依然能从女子的哭声中判断，这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女。 就听那男人又对着灵牌道：“小蕊，你在天之灵看一看，洛宗的狗头就在你面前。 如今狗官被诛，不但你可以瞑目了，而且也是咱们天明神教的一件大喜事……” 洛中的狗头、天明神教、灵儿……李天顺的脑袋“嗡”得一声，眯着眼装昏迷的同时，几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骂洛宗的脑袋是狗头——说明他们不是洛宗的余党，是洛宗的仇人。 天明神教——记得那个名册的头一页，不就写着‘天明神教、替天行道、千秋万载、什么江湖’吗？ 灵儿——名册里的人名李天顺是记不住的，但里面那个唯一女人的名字他还是有印象的，好像叫什么圣女杨灵儿。 而这个男人管她也叫灵儿…… 综合这些信息进行分析，李天顺大至可以断定，这两人是天明神教的人，这个叫灵儿的女孩，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圣女杨灵儿。 而他们偷袭自己，八成是冲着那本名册来的……可他们和洛宗有什么仇？ 就在李天顺胡思乱想时，忽然看到那男人转过了身，惊得他忙闭上眼，装作没醒的样子。 第86章：赌一把 “别装死了，把眼睛睁开。” 李天顺感到腰上被狠狠踢了一脚，为了避免再次挨踢，他龇牙咧嘴睁开眼，看到了正在俯视自己的两个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留着短须的灰发老者，六七十岁的样子，双目有神，太阳穴和赵武平一样鼓鼓的，一看就是个练武之人。 他手里拿着一根翠竹长箫，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邪气，几分傲气，几分豪气，眼中那股杀气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李天顺的第一反应就是。 我去，这人怎么和自己虚构的老道长得差不多，颇有黄药师的范儿，关键是手里也拿着根碧箫。 再看他旁边的那位女子，就算是从下往上仰视，用这种不太适合看人的角度来欣赏，也堪称大美女一枚。 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圆润白嫩的鹅蛋脸上挂着泪痕，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正歪着头，用一双清澈的大眼好奇地看着自己。 李大捕快的眸子瞬间亮了好几倍……尼玛，这姑娘长得也太清纯了吧！ 如果说狄婵儿是奔放热情的玫瑰，赵圆圆是极具魅力的桃花儿，那这个女孩就是一朵清纯脱俗的栀子花！ 配上她乌黑及腰的长发，手中拿着的短刀，仿佛就像从天上下凡的仙侠妹妹……等等，这小妞儿手里的短刀不正是自己的冷月宝刀吗？ 李大捕快瞬间被拉回了现实，看向那名老者，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 老者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扯出了李天顺嘴里的布团。 李天顺大口喘着粗气，活动了一下舌头问道：“这位先生，不知你这是何意？ 我只是一个捕快，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偷袭我？” 在不知对方来意的情况下，李天顺并不想报出自己是聂大儒学生的身份，只是说明自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捕快。 谁知道天明神教是个什么组织，谁知道这个老者是不是反对朝廷的人？ 老者依旧面无表情的道：“你要是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老夫早就把你一掌毙了。 说吧，名册藏到哪儿了？” “名册？”李天顺下意识装糊涂。 老者眼中闪过一道厉色，沉声道：“你不要说你不知道，否则冷月宝刀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身上。” 言罢，老者从少女手中拿过冷月宝刀，在李天顺眼前晃了晃，一股逼人的寒气直扑面颊。 经常审讯犯人的李天顺被人审还是第一次，快速分析着对方刚才的话，得出了几条初步的推断。 第一，对方说知道自己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说明他们已经关注自己很久了。 第二，从家中没有被翻动的迹象来看，从对方说洛宗是狗官的话来分析，他们应该不是图财害命的强盗。 第三，对方上来就问名册的事，还拿冷月宝刀提醒自己，说明这老者对名册和冷月宝刀都放在一起的事是清楚的。 丰富的审讯经验告诉李天顺，这个时候就没有必要装糊涂了，因为这样不但会招来对方的严刑逼供，还会让自己丢掉与对方对话的主动权。 何况名册跟我有毛儿关系，不押房子不押地的，保命要紧！ 李天顺当即道：““这位先生，名册是在我这，只是在交出前我想问一下个，你要如何处置我？” 老者一愣，原以为索要名册会费些周折，至少也要让这小子尝尝‘分筋错骨手’的滋味，他才肯说。 没想到这小子张嘴就认了，而且既没恐慌也没求饶？ 自己闯荡江湖数十年，还没见过刀架在脖子上还能这么淡定的人，难道此人不惧死？ 老者哪里知道，李天顺这是用了一种反审讯手段，那就是在招认的同时，快速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往往会产生一种强烈的优势感，说出他们的一些想法，这对李天顺决定下一步用方式脱困很重要。 就见那老者眼中幽光闪动，缓缓道出了三个字：“杀了你。” 尼玛！！ 李天顺的心骤然一紧，额头上沁出了冷汗，不过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又随即发现了两个不寻常的现象。 一是这名老者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了一丝笑意。 二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美少女，在听到要杀了自己的话后，忽然下意识看了老者一眼，目光里带着不解和疑惑。 老头儿……虽然你笑得亦正亦邪，但美女已经拆穿了你的谎言。 结合桌子上洛宗的人头，李天顺迅速找到了与对方的共同话题，忽然大声笑道： “哈哈哈……老先生果然是个痛快人，能死在杀了狗官洛忠之人的手里，我李天顺也没什么遗憾了。 名册就在东边墙脚下的地砖里，去拿吧！” 李天顺知道这时越是骂洛宗，越是说的慷慨激昂，活命的几率就越大，赌一把。 老者看了李天顺一眼，径直走向东墙角…… “紧靠墙跟的那块砖就是。”李天顺冲着他喊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凛然，把对老者应有的情绪表达的十分到位。 老者又看了李天顺一眼，随即盯着那块青砖看了一会儿，突然提起右脚在地上轻轻跺了一下。 “砰”得一声闷响中，李天顺只感到从地面传来一股巨大的震动，把自己都颠了起来。 他惊讶的看到，那块镶在地里足有十寸厚的大青砖，竟一下子就弹了出来，现出了下面朱红色的木盒。 我去，人形拆房机呀！ 这老头儿的武功也太高了吧，也没看他使什么劲，估计再用点儿力，这房子都能给震榻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李天顺更加惊愕了。 就见那老者只是用手在虚空一抓，那只木盒竟然自行腾空而起，落在了老者的手上。 这又是什么骚操作，明显不符合物理学嘛？ 不对，这应该是一种上乘气功，好像叫什么隔空取物。 李天顺保守估计，这老者至少能打十个赵武平。 老者取出木盒里的名册，翻了几页后点点头，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李天顺，边踱步走了回来，身上威压逼人。 与此同时，李天顺还看到那少女对着老者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几分不忍，心中不由就是一紧。 难道自己的判断有误，这老者真要杀了自己？ 当李天顺看到老者举起了冷月宝刀时，顿时脸色巨变…… 第87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完了，要凉……看到老者举起冷月宝刀，李天顺顿感心一缩，麻意瞬间窜上头顶。 刚要喊大哥饶命，就觉寒光一闪，身子一轻，手脚上的绳索已然断了！ “呼……”李天顺长舒一口气，咽了咽口水，幸亏没来得及喊出来，保住了人设。 看来自己的判断没错，对方果然没有杀自己的想法。 李天顺不知道的是，此时老者也对他有了新的看法。 这小子是个硬汉，竟连求饶的话都没说，只是脸色变了一下。 与此同时，旁边的那个小姑娘手捂胸口，长舒了口气…… “坐吧。”老者道，语气无悲无喜。 李天顺借着揉手揉腿的机会，总算让吓得发软的腿有了力气，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也不说话，竭力保持着淡定坐在椅子上。 绝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有惊恐的表现，李天顺已经品出来了，这个老者吃硬不吃软，而且身份绝不一般，甚至可能就是名册上排名第一的那个人…… “老先生为何不杀我？”忍着颤抖的李天顺问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名册里的金叶子已经换成银票了，我这就把银票给你。” 这时把银票给对方，可以体现出自己不是个贪财的人，反正现在自己也不缺那五百两银子。 “不用，老夫对金银没兴趣。”老者摆了下手，盯着李天顺的眼睛道：“对一个能够扳倒洛侍郎的义士，老夫为何要杀你？” 闻听此言，李天顺的心里是又喜又惊。 喜的是老者既然称自己是义士，那就说明对方不会轻易杀自己，惊的是他怎么知道自己是扳到洛侍郎的人？ 这件事只有两位老师、张良、张志伟和黄大浪知道，就算黄大浪找的帮手也不知道是自己谋划的。 即使在这个危机关头，李天顺也不想承认是自己扳倒的洛家。 一来对方是敌是友还不清楚，二来此事一旦泄露出去，难保与洛家有关联的势力不会日后报复，到时自己和舅舅一家谁也别想活。 “这位老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天顺开始装糊涂。 老者笑了笑，不慌不忙的道：“十三日前，你早上出家门时发现被人跟踪，你假装不知，直接去了府尹衙门。 半个时辰后，有两个身穿便服的差人出了衙门，又过了一个时辰，两个差人折回，将洛府派人跟踪你的事做实。 十日前子时，你身穿夜行衣潜入了洛府总管吴明的私宅，逼其供出了洛家父子的罪行。 连带救了一个叫刘秀珍的女子，这女子杀了陆明后，你还给了她一千两的银票，让其给自己赎身。 第二天一早，你带着家人到翰林院避祸。 七日前的晚上，你指使京兆府的牢头黄大浪，带人趁夜色在京城大街小巷张贴告示，把洛家父子的罪行公之于众，至于后面的事吗……老夫就不必再说了吧？” 老者的脸上挂着几分得意，笑着看向李天顺。 李天顺感到后背直冒凉气，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个老者一直在跟踪我……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对了，对方是武林高手，自己发现不了也属正常。 “喔，忘了还要告诉你一件事。”老者指着身旁的小姑娘道： “就在你潜入吴明家的那天夜里，有两个洛府派来的刺客，欲行刺你和你的家人，是灵儿暗中出手，把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灭了。” 那个叫灵儿的小姑娘点点头。 老者又轻笑一声道：呵呵……京兆府派去巡夜的那些差官，个个都是酒囊饭袋，自始至终都没一点察觉。” “啊！”李天顺失声叫了出来，惊愕的看向眼前的一老一少，半天说不出话。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要不是人家暗中保护，恐怕自己的家人就…… 见李天顺发愣，老者还以为他不信自己说的话，问道：“怎么你还不信吗？ 再告诉你一件事，那晚上老夫和灵儿在你回来后也没走，直到早上看你教那个孩子什么军体拳时才离开的。” 尼玛，自己还有点隐私没有…… 李天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起身对着老者和少女深施一礼道：“多谢二位救了我的家人，事已至此，不敢再瞒。 洛玉虎光天化日之下欺我家人，还要伺机报复，我不愿做待宰羔羊，所以扳倒洛侍郎的事是我干的。” “非也，你把事情想简单了。”老者摇摇头道，看向李天顺的眼中却带着几分欣赏。 “嗯！”李天顺一愣，搞不清老者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者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问道：“想必这本名册你已经看过了吧？” 李天顺又紧张起来……对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要杀自己灭口吧？ 可是要说没看过连自己都不信，对这样的江湖人物还是说实话好，想到这李天顺回道： “没仔细看，只是随便翻了翻，当时注意力都被金叶子吸引了。” “噗嗤”，那位叫灵儿的美少女捂嘴轻笑一声，显然是被李天顺的话给逗乐了。 老者也是微微一笑，又问：“你听说过天明神教吗？”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 李天顺摇摇头…… 没听过就是没听过，这可不能瞎装，不然对方问起什么天明神教的事，答不上来就麻烦了。 见老者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李天顺忙解释道：“这位老先生，实不相瞒，我一个月前还是酒楼的伙计，真没听过什么天明神教的大名。” 闻听此言，老者笑了笑道：“也是，如果你知道天明神教，谅你也不敢当众拿出冷月宝刀。” 听到这话，李天顺才恍然有悟。 他是看到了自己是与洛玉虎争斗时拿出的冷月宝刀，难怪对自己这十几天的行踪了如指掌。 就见老者继续道：“告诉你也无妨，天明神教乃江湖大教，总坛在西北昆仑山。 老夫就是天明神教教主杨天辰，这是我的女儿，圣女杨灵儿，而这本名册就是我教的花名册。”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李天顺连忙再次行礼：“原来是杨教主和圣女驾临，晚辈有礼了。” 杨天辰：“不必多礼，灵儿给他倒碗水。” 就见这位圣女杨灵儿端来一碗水，李天顺双手接过，“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没办法，刚才冷汗出的太多，都快脱水了。 李天顺舔了舔嘴唇道：“能不能再来一碗。” 杨灵儿笑了笑，脸蛋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又端来一碗。 李天顺再次一饮而尽，道了声：“谢谢”，可下一瞬就感觉哪有点儿不对劲儿，这他妈好像是我家。 看着这对差了至少五十岁的父女，李天顺又不禁暗自吐槽。 看来你也是个老色批，七八十岁的人了，还生个了这么小的女儿。 第88章：刘掌柜的真实身份 两碗水下肚的李天顺，已是大至捋出了头绪。 身为天明神教教主的杨天成就是来寻花名册的，不过随之而来就又出现了两个问题。 一个是他们为何杀了洛宗？ 二是李天顺想起了那个死去的刘掌柜和那具无头尸，结合在鸡窝里发现的名册，他们和这个杨天辰会是什么关系？ 作为一名警察，李天顺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道：“杨教主，有件事晚辈不知该问不该问？” ”你问吧。”杨天辰道。 李天顺：“就是您知道这个房子的前主人刘掌柜，还有那具无头尸的事吗？” 杨天辰目光深邃的看向李天顺，忽然笑了起来：“果然不愧是府尹器重的捕快，已是想到了他们身份不寻常。” 李天顺心里一惊，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这里面有故事。 就见杨天辰又沉吟了一下才道：“也罢，索性老夫就把这些事都告诉你，免得你瞎猜。ζΘν荳看書 这还要从十年前说起，当年平西王要招募我教为他所用，被老夫拒绝了。 平西王怀恨在心，上报朝廷将天明神教定为邪教，伙同当年兼任兵部侍郎的洛宗派兵剿灭。 大战中，灵儿的母亲就是被乱箭射死的。” 说到这时，杨天辰悲伤的看向桌上的灵位，坐在他身边的杨灵儿也低头抹泪。 又是那个平西王……李天顺想到了赵圆圆的父亲也是被平西王害死的。 杨天辰道：“前几年洛宗回京城任职后，继续图谋我教，派手下心腹扮做首饰店刘掌柜打入我教，取得了白虎堂主钱鹤的信任。 这个刘掌柜用毒药杀了钱堂主，夺走了名册和冷月宝刀，为了转移官府的怀疑，就将杀人的罪过嫁货于你，试图金蝉脱壳后再把名册献给洛宗。” 杨天辰说到这时顿了一下，看向李天顺笑了笑：“可他没想到你居然能自证清白，还在取名册时被你带来的人给杀了，无意间坏了洛宗的大事。 洛宗自不会放过你，怎奈你得了京兆府府尹的器重，不能明着动手，所以才让洛玉虎故意找茬至你于死地。” 李天顺的手紧紧握住了椅子的扶手，快速消化着这些信息…… 就见杨天辰继续道：“而老夫也是为了名册而来，见冷月宝刀竟在你手里，就知道这名册是被你藏了。 原本想直接抓你逼问，不想你竟然敢算计洛宗，便没有急着动手。 没想到反而让老夫看到了一出好戏，洛宗还真被你小子算计了，不然老夫也没有机会在城外砍了他的狗头，哈哈哈……” 卧槽他奶奶个腿儿……李天顺忍不住想爆粗口。 这一瞬他想明白了很多。 原来自己刚重生就卷入了一场阴谋，几次与危险擦肩而过，问题是自己还不知道。 还有一件事让李天顺感到更加惊恐，那就是洛宗竟然是平西王的人！ 如果平西王要是知道洛宗是被自己扳倒的，那就等于得罪了当今皇帝的弟弟，还特妈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的那种…… 李天顺仿佛后脊梁有条冰凉的毒蛇爬过，心里升起股股寒意。 “李天顺，你很聪明也很正直。”杨天辰止住了笑，现出严肃的神情道： “因老夫当年曾立下过誓言，谁能助我杀掉洛宗那个狗官，替我妻子报仇，谁就可升任堂主之职。 现本教主正式邀你加入我光明神教，接替钱鹤的白虎堂堂主一位。” 刚感觉后脊梁有条蛇爬过李天顺又感到一阵头晕……这是要让自己加入社团组织吗？ 虽说自己对‘白虎’感兴趣，但对什么白虎堂堂主就另当别论了。 何况上一世的从警经历，让他对这些社团帮派并没有好感，如今自己的身份又是捕快，加入被朝廷定为邪教的组织，岂不成了黑白通吃？ “怎么，你不愿意？”身为老江湖的杨天辰看出了李天顺在犹豫，沉声问道，语气里带出一股无形的威压。 武功高强的社团老大亲自邀请，谁敢说不愿意……李天顺忙做出诚惶诚恐的模样道：“不是不是，只是晚辈不会武功，加入贵教恐怕不合适。” 他想用这个借口婉拒对方。 杨天辰一愣道：“不会吧，老夫见过你教妹妹时，打过的那套什么军体拳。 虽说没有什么内力，却有动则山崩海啸，静则落地生根的意境，且招招都是实用之技，如何说不会武功？” 李天顺…… 差点忘了，上警校时老师曾讲过，军体拳脱胎于八极拳，并融合了现代格斗术，是门一招制敌，刚猛暴烈的拳法。 如果按这么说，在杨天辰这样高手的眼里，军体拳还真是门高深的武功。 “可是杨教主，我根本就不会内功，打出来的是花架子。”李天顺借题发挥，继续婉拒。 没等杨天辰说话，侧旁一直没吱声的圣女杨灵儿却发出一声轻疑，同时看向自己的手。 李天顺看到，她竖起的那根细长白嫩的手指肚上，明显有些发红发肿，同时清纯小美女的这声轻疑，也让他想起了什么。 没错，刚才自己被打晕前，后背先是被狠狠捅了一下，当时听到的就是这声轻疑。 杨天辰脸色一沉道：“老夫不喜欢讹言谎语的人，刚才明明你是用内力挡住了小女的点穴之法，怎么说不会内功？” 原来小美女的手是这么肿的……李天顺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这里的缘由，解开衣襟，露出里面的金丝软甲道： “杨教主，我真的不会内功，是这件背心挡住了圣女的点穴法。” “什么？” 杨天辰一征，看向李天顺身上这件不起眼的灰背心，伸手一扯。 力道之大，一下把李天顺整个人都拽了过去，要不是杨天辰及时收劲，两人非得亲上不可。 松开手的杨天辰一惊，眼睛依然盯着李天顺身上的背心，以他这一扯之力就算是锁子甲也会变形，可这件背心竟丝毫不见损伤。 “此物从何而来？”扬天辰问。 李天顺也不隐瞒，将这件背心叫金丝软甲，是翰林院岳大儒所赠的事如实相告。 原来是岳大儒从西域弄来的宝物……杨天辰点点头，同时对李天顺的直爽感到很满意。 要知道，江湖上但凡身穿这种暗甲的人，都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因为这就意味着把自己的弱点告诉了对方，大忌！ 想到这，杨天辰竟伸手抚了抚李天顺的衣襟，微微一笑道：“你倒是个实在人！” 一旁的杨灵儿也笑了……刚才她还深陷自我怀疑中不能自拔，以为从小苦练的‘点穴神通’不行了呢？ 现在解开了心里的疑团自是高兴，俏脸上现出解惑的神情，天生丽质的样子，看得一旁的李大捕快心神一荡…… 第89章：风起欲海曲 见解释清了自己不会武功，李天顺自信对方不会在让自己加入社团了，对着杨天辰拱手，拿捏着一脸‘愧疚’加‘遗憾’的神情道： “杨教主，您看晚辈真不会武功，加入贵教都不够资格，更别说做堂主了，再说晚辈只是一个小捕快，岂能……” “呵呵呵……”杨天辰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打断了李天顺：“我看你小子不想加入我天明神教才是真的，实话告诉你，但凡看过名册的外人，按教规都应被灭口。 老夫是欣赏你的人品，才决定邀让你入教，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逼老夫杀了你！” 此刻杨天辰的目光里没有半点怜惜，只有冰冷和杀伐果断，无情的令人畏惧。 这老家伙是不是属狗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在生死存亡的重大关头，李天顺倔强地抬起头，毅然决然双手抱拳，单膝跪倒朗声道： “承蒙杨教主抬爱，晚辈自当从命！” “哼，算你小子还算识趣。”杨天辰轻哼一声，脸色也缓和了下来道：“接下来，老夫还要在三方面对你进行考试。” “还要考试？” 一听到‘考试’这两个字，李天顺的脸上不禁现了痛苦的神情。 要问这是为何，主要是上辈子被‘公务员定期考核制度’给折磨的，产生了刻在灵魂里的后遗症。 可下一瞬李天顺却是心里一喜，哎呀，这不是公务员考试，如果说自己考得不好，就不用入教了！ 此时杨天辰也发现了李天顺脸色不对，还以为他惧怕考试，笑道：“这是我教开教祖师定下的规矩，入我神教者都须经过德、智、武这三项考试，老夫也不好违背。 不过你无须紧张，就算考的不好也不影响你入教。” 李天顺顿时感到心拔凉拔凉的…… 就见杨天辰又道：“你能用计扳倒洛宗，又是翰林院两位大儒的学生，这‘智’已不必再考，但‘德’与‘武’还是要考的。 本来教中有人专司此事，但考虑你的捕快身份不易外露，这次就由老夫亲自测试你。” 说完这话，扬天辰又看向杨灵儿道：“灵儿，你先回避一下。” “嗯。”杨灵儿答应一声，转身出了房门，带上门时还冲着李天顺笑了笑，异常清纯可人。 为什么让小美女出去，难不成还要脱衣服体检？ 就在李天顺胡乱猜想时，杨天辰已是把放在桌上的碧箫拿了起来，一脸正色道： “老夫有一曲‘风起欲海曲’，是用声色专攻人心智，侵人意志的曲子，可测你的德行。” 用声色专攻人心智，侵人意志的曲子…… 上一世喜欢看武侠小说的李天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想起在金老爷子笔下，那些被此曲弄得如痴如狂，暴毙而死的好色之徒。 难道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功法？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李天顺担心的问。 “放心，老夫自有分寸。”杨天辰道了句，将长箫放在唇边。 随着一阵刺耳的箫声响起，李天顺感到一股莫名的气运正在杨天辰身上缓缓升腾，只觉浑身一震，不知不觉已被这箫声独特的魔力所吸引，幻境立生…… 只见大海浩渺，白浪滔天，晴空碧日下欧飞鸟鸣。 一个身穿透明白纱裙的美艳女子，正向着自己缓缓走来，燥热的海风吹在她身上，将凹凸有致的身材暴露无遗。 下一瞬，这美艳女子就已依偎在了自己的怀里。 此时金色的沙滩上只有他们二人，女人用芊芊玉手托起了李天顺的下巴，桃花眼中露出荡漾的笑意，爹声爹气的道：“压买爹！” 随后两片红唇已是凑了上来，香舌微伸，吐气如兰…… 随着炙热的唇瓣越来越近，刚要吐舌相迎的李大捕快却猛得一征，因为他已经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女子。 我去，这不是昌老师吗？ 自己怎么会见到昌老师……没错，这是杨天辰弄出的幻象。 李天顺瞬间警醒，猛得推开了怀里的老师，老师立刻化作一股清风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吹箫中的杨天辰眼中一亮……没想到这小子的德行竟如此端正。 要知道，这‘风起欲海曲’可是自己集几十年之功，独创的一门迷魂功法。 能调动人心最深处的情欲，是测试德行最好的手段，就算是本教几个意志坚定的堂主，在此曲前也不会如此淡定。 看到李天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杨天辰不由起了更大的兴趣，暗中又催发了两层内力，高亢的箫声如丝丝烟气，再次钻进了李天顺的耳中。 李天顺只觉曲风一变，刚刚恢复过来的心神，又被强拉回了那片金色的海滩上…… 这次出现在面前的已不在是‘昌老师’，而是一大群不着片缕，长发披肩的东方美女。 甚至还有身穿劲爆泳装，紧身瑜伽服，后座儿摇曳颤动，峰峦呼之欲出，让人春潮荡漾，金发碧眼的大洋妞儿！ 她们将自己围在中间，都含羞带笑，含情脉脉看着自己，白嫩的小手或拢在胸前，或挡在脐下，轻轻扭动着丰腴的腰肢。 嘤声浪语中，有的美女不时冲着自己勾动手指，有的干脆高举玉手，敞开‘胸襟’，资本如鼓点般跳动着，看得李大捕快如痴如醉…… 就在他准备张开双臂，冲上前去，即将上演一出‘枪挑铁滑车’时，却突然发现这些美女都很眼熟，猛得又清醒了过来。 我去！ 这不是一本到、加勒笔、动京热、啄木茑里的众多老师吗，都是上辈子自己硬盘里的知名人物…… “拒绝黄赌毒，人人都幸福！” 李天顺高举手臂大喝一声，楞是把自己从幻境里强行拉回了现实，直到这时他才明白，杨天辰为什么让杨灵儿出去…… 看着已经停止了吹奏，正用惊愕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杨天辰，李天顺不禁在心里狂骂。 你个老色批，是不是一天到晚净琢磨这事了？ 幸亏自己阅片无数，练就了不可动摇的钢铁意志，加上组织上多年的培养和教育，不然还真被你带沟里去了！ 与此同时，杨天辰还在上下打量着李天顺，惊愕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 老色批，看什么看，再看收费了啊！ 就在李天顺暗自吐槽时，却突然看得人影一闪，随即只觉胯下一紧，吓得他如兔子般往后急蹦，捂着下身惊恐地叫道： “你、你干什么？” 第90章：拜师 “哈哈哈……老夫只是一时好奇，看你是不是个太监？”杨天辰笑道。 你特么才是太监……真想上去给这货一脚的李天顺，忽然又想起自己打不过，只能站在那看着杨天辰运气。 自己活了两世，还从来没有被男人骚扰过呢！ 就见这位堂堂的天明神教教主，居然对着自己拱了拱手，满脸歉意的道： “莫要生气，实话告诉你，你是唯一能安然听完这曲‘风起欲海’的人，这一关你完全合格！” 李天顺嘴角抽搐了几下，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灵儿你进来吧。”随着杨天辰一声轻唤，圣女杨灵儿推门而入。 虽然她不清楚是怎么考的试，但在看到爹爹脸上的笑容后，就知道李天顺已经顺利过关了。 小姑娘给了李天顺一个善意微笑，可谓是笑靥如花，给了李大捕快极大的心理安慰。 此时杨天辰已经坐回了椅子上，看向李天顺道：“最后的考试是‘武’，就让小女与你过上几招，让老夫看看你的底子。” 老子的巨炮口径都被你知道了，还看什么底子？ 李天顺对着杨天辰拱手道：“杨教主，这‘武’就不要再考了吧，属下只是个小捕快，哪有资格与圣女过招？” 李天顺已经改口自称‘属下’，没办法，必须要会来事不是？ 果然，杨天辰听到这话明显很开心，笑道：“非也，不测试老夫怎知你的武功到底是何程度，大可放心，小女也没习武几年。” 说完又看了杨灵儿一眼，杨灵儿会意，一脸认真地走到李天顺面前，两只小粉拳一前一后摆出拳架，越发显得她娇小可爱。 习武没几年，那我就放心了……李天顺心中暗道，可当看到杨灵儿那弱不禁风的身形时，又觉得自己有些欺负弱小。 虽然刚才被杨灵儿偷袭过，但那毕竟是偷袭，自己上一世学的格斗术，可都是一招制敌的狠招儿！ 哪知又见杨天辰对着杨灵儿道：“灵儿，不要伤到他，点到为止。” “嗯。”小姑娘点点头，俏脸上现出了谨慎的神情。 一种被杨天辰小看的感觉，瞬间刺激到了李大捕快……什么叫别伤到我，瞧不起谁呢，打不过你还打不过你闺女？ 道了句：“圣女小心！” 李天顺已是抢步上前，右腿直接扫向她的脚踝，同时左手握拳向她的肩头打去，试图用扫堂腿加冲拳的联合攻击，把杨灵儿绊倒在地。 这也是军体拳中的一招，可谓攻防兼备，上辈子李天顺没少用这招制服过犯罪分子，百试百灵。 可就在李天顺以为会一击必中时，突然只觉眼前一花，杨灵儿一下就从实影变成了虚影。 与此同时，肚子上已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李天顺感觉就像被疾驰而来的汽车给撞了，身子如虾米般勾勾着，差点没把晚饭吐出来。 一只白嫩的小手及时扶住了他，杨天辰也忙过来关切的问：“没事吧？” 在小美女面前绝不能掉架…… “我～没～事～”李天顺躬着腰连连摆手，忍着剧痛哑着嗓道：“教主，我看就到这吧……” 杨天辰笑了笑，运起一股真力，把左掌放在了李天顺的后背上。 刹那间，李天顺就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流涌进了身体，肚子马上就不疼了，脸色也由猪肝色恢复了正常。 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疗伤吧……惊讶之余，李天顺对着杨天辰施礼道“多谢教主。” 杨天辰却没说话，而是又看了李天顺一会儿，突然问：“你愿不愿拜我为师？” “拜、拜师？”李天顺有点儿懵。 杨天辰点点头，一脸正色的道：“不错，你的性格深得我意，虽不会武功，但这正好可以从头学老夫的武功，你可愿意？” 其实就在李天顺扛过‘风起欲海曲’后，杨天辰就起了爱才之心，加上这段时日对李天顺的观察，更是觉得此子是个侠义之士，想收这个德智双全的人为弟子。 李天顺迅速分析着利弊……反正已经上了贼船，不如借机与这位天明神教教主再亲近一步，况且自己还正想学武功呢。 李天顺当即学着古人拜师的样子，跪倒在地叩头道：“我愿意，弟子拜见师父。” 杨天辰哈哈大笑，等李天顺扣了三个头，这才把他扶起来道：“甚好甚好。” 说完这话后，脸上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道：“虽然我对徒弟的管教不是很严，但你要记住，倘若你若做出什么为非作歹的事，为师定不会饶你。” 说到这，杨天辰伸出右手，“嚓”的一声将桌角掰下一块，只是在手中碾了碾，这块坚硬的黄花梨就变成了木屑，如流沙般从指间撒落在地。 对于这种警告李天顺倒没觉得什么，毕竟自己的身份是捕快，加上上一世组织的培养，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只是看着桌面有点儿肉疼，还要花钱给舅妈换新桌子……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李天顺一脸严肃的道。 杨天辰现出欣慰的神情，拍了拍李天顺的肩膀，有些感慨的道： “为师的年纪大了，恐再难收徒，你是我的第三个弟子，应该也是为师的关门弟子。” “师父，我的上面还有两个师兄？”李天顺问。 杨天辰点点头，脸上现出几分遗憾道：“可惜呀，你的大师兄在五年前就病故了，二师兄当年死于平西王和洛宗的围剿。 他们都是顶天立地，宁折不弯的好汉，为师在江湖中地位不低，名声不恶，你以后行走江湖时可不要给我丢脸。” 杨天辰说到这里时，眼中英气勃发，身上涌出一股英雄气概，让李天顺也窥探到了他那豪爽霸气的一面。 只是宁折不弯，那不是二愣子吗？ 李天顺颇有些为难的道：“弟子遵命，只不过……” 杨天辰眉头一皱，问道：“只不过什么？” 李天顺苦笑一声：“其实我也不想给师父您丢脸，只是打不过人家时难免该跑还跑，到时师父您可别怪弟子。” 听到这话的杨天辰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也觉着李天顺说的有些道理，打不过就跑，也不失为灵活之计，这何尝不是自己喜欢此子的原因之一。 想了想也只能苦笑一声道：“跑可以，只要不提为师即可。” 一旁的杨灵儿听到这话，忍不住捂嘴轻笑起来。 越发觉着爹爹收的这个徒弟有意思，不像以前那两个师兄，老气横秋的！ 第91章：天妒红颜 见杨灵儿看着自己捂嘴笑，李天顺不失时机对着她抱拳施礼，很是认真的道了句： “见过圣女，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多多指点。” 李天顺说完这话后，又隐约感到肚子有点儿痛，心中暗道。 关照要有，这指点还是算了。 杨灵儿眨眨眼，喜滋滋地笑了，也学着李天顺的样子双手抱拳“嗯”了声。 杨天辰的脸上现出几分笑意，看向李天顺道：“我这女儿一贯不喜欢生人，见你竟然笑了几次，倒也说明你们有些缘分。 既然你我已是师徒，以后就不要再叫圣女了，她年龄比你小，叫一声师妹就可。” 圣女变师妹，是个良好的开端……李天顺连忙再次双手抱拳道：“见过师妹。” “嗯。”杨灵儿笑得更甜了，也再次抱拳回礼。 李天顺……小师妹怎么一直不说话？ 其实他刚才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最初只是以为这位小师妹性格腼腆，不善言语，可现在才发觉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李天顺眨眨眼，纳闷的看向师父。 杨天辰自是猜出李天顺的心思，幽幽叹了口气道：“哎……灵儿生下时就先天不足，为师虽然寻遍天下良方，但还是无法治愈她这不能言语的病，所以以后你要多关心她。” 李天顺一惊，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小美女竟是个哑巴，真是天妒红颜！ 一旁的杨灵儿却没觉得有什么，对着李天顺豁然一笑，这让李天顺对这位小师妹的爱怜之意又多了几分。 “梆梆梆……” 外面传来了几声打更人的梆子声，不知不觉已是到了夜半时分。 李天顺把杨天辰父女安排到了正房，还特意取出两床新被褥，为他们烧好了洗漱用的热水。 杨天辰满意地点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本泛黄册子递给李天顺道： “这是为师修习内功的基本法门，以后你要用功修炼。” 李天顺打开册子，就见每一页都绘有人像，上面标记着经脉和穴位图，却不见功法的名字。 憧憬之余，不禁小声嘀咕了句：“是九阳神经还是九阴真经？” 杨天辰听到了，笑骂道：““什么九阳九阴的，此功法名为先天一气功。” 先天一气功，听名字就很霸气……“师父莫怪，弟子这是听书听多了。”李天顺解释了句，忍不住又问： “师父，那这‘先天一气功’练成后，是不是可以吸口气往前飞，吹口气往后飞？” 李天顺记得上辈子看大书（东北对武侠小说的简称）时，有本书里就写男主武功盖世，可以吸口气往前飞，吹口气往后飞，还能手轮大象。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还是让他心驰神往…… “什么？”杨天辰被这话问的一愣，随后笑骂道：“你说的那是传说中的仙术，人间哪有这样的功法。 不过你若是能把这个先天一气功练好，还是可以达到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的境界。” “哦……”李天顺略感失望的应了声，心中暗道，看来再高的武功也没有枪好使。 见李天顺的神情有些失落，杨天辰不免气恼，沉声道：“不可心猿意马，胡思乱想，你须牢牢记住，要当英雄汉，需出几缸汗的道理。” “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看不懂这些图，觉得有点难。”李天顺连忙解释道。 其实他也觉得刚才的想法有些幼稚，不过那确是自己儿时的梦想，男人至死是少年嘛！ 听到这话杨天辰才消了气，笑道：“那是为师还没给你讲。” 言罢，便开始传授起修行练功的法门和口诀来…… 李天顺一时间不能全盘领悟，只能边听边用笔记在纸上。 待杨天辰传授完功法，已是过了一个时辰，他将书册又给了李天顺叮嘱道： “记住，练此功时若感到心烦意燥，便不可再练，需等心绪平静后再从头练起，不然会走火入魔的。 为师会在这里陪你七天，待你的功夫入门以后再离开。” “师父，您为何不多呆上一段时日？”李天顺道。 说心里话，他还真舍不得杨天辰这么快走。 一来自己在衙门那边已经告了假，家人在翰林院也不急着回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师父多指点指点自己。 二来李天顺也希望能和这位小师妹多相处几日。 杨天辰欣慰地拍了拍李天顺的肩头道：“教务繁忙，为师也没办法，不过你放心，为师一有空便会来京城传你武功。 你早点歇息，明日一早起来练功。 “是。” 李天顺刚要出门，就听杨天辰又道：“对了，外面那条狗被我点了穴，早上就会好的，不必担心。”ζΘν荳看書 真厉害，连狗的穴道都能点，难怪刚才没听到大黄的叫声……李天顺对着杨天辰父女施礼后出了正房，来到院子里。 果然看到大黄仰面朝天躺在窝旁，瞪着眼，吐着舌，直勾勾瞅着星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李天顺撇了正房一眼，把带来的一些剩肉喂给它，小声告诉它今晚有人替它值班，吃饱了睡一觉明天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有了食物的安慰，大黄像是能听懂人话般“哼哼”两声，睡了过去。 李天顺把它抱进窝，又把剩下的饭菜喂了鸡鸭，这才回到自己的房中。 …… 正房内，杨天辰对着杨灵儿问道：“灵儿，你对为父收的这个徒弟可满意？” “嗯。”杨灵儿颇为认真的点点头。 “为父也觉得他很好，你这个做师妹的，以后也要多指点他。” “嗯。”杨灵儿又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自顾上床睡了。 …… 偏房里，躺在床上的李天顺却一直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事有点多，自己被人偷袭，好在有惊无险。 稀里糊涂又成了天明神教的白虎堂堂主，还拜了杨天辰为师，不知是祸还是福？ 哎！不管怎么说，自己要拜高手练武的梦想已经实现了，还遇到了一个可爱怜人的小师妹。 胡思乱想中，李天顺渐渐睡去，做了一系列的武侠梦…… …… 鸡刚叫头遍的时候，李天顺就醒了，连忙起身穿衣，第一天练武可不能睡懒觉。 可等他打开房门时，却发现师父已经带着小师妹在院里练拳了。 看着小师妹打拳的样子，就算是对武功一窍不通的李天顺也不由暗自乍舌。 就见她裙摆飘舞间，每一拳每一脚都仿若行云流水，既有沉重之感又有软弹之力。 怎么形容呢，反正就是看起来特别漂亮，特别带劲儿！ 值得提一嘴的是，大黄已经恢复如初了，不过出于对师父的惧怕，依然躲在窝里不肯出来…… 第92章：从扎马步开始 “你起来啦。”杨天辰看向李天顺道，魁梧的身影在朝阳里更显几分霸气。 “师父，我、我起晚了。”李天顺不好意思的道。 “也不算晚，只是我们习惯起早。”杨天辰招呼李天顺过来：“今日为师教你练武入门的第一课，扎马步。” “哎。”李天顺答应一声，主动扎好了马步。 脚与肩同宽，双手呈抱球状置于胸前，两肩放松，沉肩坠肘，身体下沉，两腿微微下蹲，牙齿微拢，舌顶上腭，下颌微收，双眼虚视两手虎口。 嘻嘻，扎马步可是自己上辈子的强项，在警校里经常指导学员，特别是受到广大男学员们的喜爱。 为何？ 因为经现代医学研究，坚持扎马步可起到壮阳的作用。 李天顺看向杨天辰笑呵呵道：“师父，弟子知道‘未学拳先站三年桩’的道理，您看我这样站对不对……哎呀……” 正说的起劲的李大捕快，忽然感到腰眼儿被桶了一下，重心不稳，“吧唧”一声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谁这么不讲武德……抬头看去，就见杨灵儿正竖着一跟葱白纤细的手指，歪头看着自己，漂亮的脸蛋上带着坏笑。 李天顺的额头瞬间淌下几道黑线，埋怨道：“小师妹，你怎么又用手指头捅我？” 杨灵儿笑了笑，指了指李天顺的腿，然后看向父亲。 “哈哈哈……”杨天辰也笑道：“这不怪灵儿，是她看出了你的马步空有其表，无有其实，且看为师的。” 杨天辰开始亲自给李天顺做示范，嘴里不断讲解着：“扎马步的目的在于脚下生根，非像你那般傻站不动。 有心法云，双手撑抱在身前，参天大树立荒原，间架得当似弓满，大形充盈见浑圆， 精神提起复坦然，周身不空是回环。 其中“不空”这两个字才是重中之重，号称万金不轻传。” “师父，什么叫不空？”李天顺好奇的问道。 “所谓不空，就是身体要时时处于打不坏、拆不散的状态，有一种如虎扑食、高度戒备、如临大敌、一触即发的气势。 来，你摸一下为师的后背。” 李天顺将手伸向了杨天辰后背。 让他感到惊诧的是，随着一股热意传入掌心，自己的手竟被一股无形的力所阻挡，离着杨天辰的后背虽然还有半寸，却再也近不得分毫。 “师父，这是……” “这就是内力。”杨天辰道：“记住，内力就是不空，内力就活劲儿。 像那些能举上百斤石锁的武将，临阵时最多也就能打出三四百十斤的力气，且那还是死力，过不了多久就会力竭。 等你感受到‘不空’后，活劲儿就出来了，拳脚功夫自然就会威力倍增，包括你那套军体拳才能发挥到最大威力。” 李天顺认真听着，师父的话仿佛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这和壮阳一样有吸引力！ 随后，杨天辰就开始手把手重新教李天顺扎马步…… “对，气沉丹田，吸气、呼气、吸气。” “把腿摆开，不用像我那样开，你腿短。” 李天顺瞄了眼足有两米高的杨天辰，心中暗道，不是我矮，是你太高了。 “师父，您看这样对吗？” “对，坚持住，时间越久越好。” 就这样还不到半个小时，李天顺就感到两腿发抖，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喘不上气来。 此时的杨天辰早已回屋喝茶，只留下小师妹坐在板凳上监督自己。 又过了半个小时，李天顺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就觉得脑袋发沉，眼冒金星，可就是没找到什么气感？ 不过他依然在咬牙坚持着……决不能在小师妹面前丢脸不是！ 就在李天顺即将再也坚持不住时，屋里传来了杨天辰的嗓音：“好了，先站到这，吃完饭后为师再教你运气之法。” “扑通！”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的李天顺瘫坐在地，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干裂的嘴唇冲着小师妹笑了笑。 杨灵儿眨眨眼，起身小跑着去了厨房，很快又小跑着回来，手里捧着一只盛满水的大海碗。 让李天顺惊讶的是，小师妹如此跑来跑去，碗里的水竟一滴不撒，看来自己输给人家是应该的。 “谢谢师妹。”李天顺捧起碗，“吨吨吨”喝了个干净。 杨灵儿轻笑一声，指了指正房的方向，又做了个吃饭的手势。 李天顺会意，挣扎着起身，在小师妹的搀扶下进了正房，吃起了师父从外面买回来的包子。 除了从京兆府大牢出来的那次外，李天顺还从没吃过这么饱，一口气就造了十几个包子，然后就‘葛优躺’瘫在椅子里，累得连眼皮都不想眨一下。 但见到小师妹在收拾碗筷时，立刻又挣扎着起身抢着刷碗洗筷。 啧，这是自己学艺的第一天，必须要好好表现！ 收拾完碗筷后，杨天辰开始教李天顺打坐运气。 李天顺很高兴，起码可以坐着。 开始时，他还能按部就班的吐纳吸气，可没过多久就乏得不行，靠在墙上的身体开始慢慢躺倒。 可还没等睡过去，就被杨天辰一巴掌拍了起来。 看着小师妹捂嘴轻笑的样子，李天顺忙抹了把口水，继续打坐……坐了两个时辰后，又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然后是听杨天辰讲拳理。 累得已经脱力的李天顺，迷迷糊糊只记得师父说，传给自己的拳法是以擒拿为主的实战拳法。 讲究的是朴实无华，凶猛彪悍，注重实战，出则击、回则防、击于首、防于首，出拳有强弓硬弩之势，可谓招招制敌……然后，然后就记不太清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就在李天顺晚饭都没吃几口，急着要回屋睡觉时，杨天辰又提出要给自己开筋。 按他的说法是，为师在这里只呆七天，所以要把基本功给自己打好。 困得已经不行的李天顺，只能迷迷糊糊答应。 开筋骨时，虽然杨天辰封住了自己的几处穴道，想尽量让自己少受点儿罪。 但李天顺还是感觉自己像拉面馆里被抻来抻去的面，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可在看到小师妹那不忍的眼神时，顿时又有了动力，咬牙坚持着…… 开完筋后，李天顺软踏踏趴在地上，在心里不住默念着三个字——太残暴了！ 见李天顺这么能忍，连杨天辰也忍不住赞许的点点头。 虽说有自己的内力加持，但李天顺的毅力还是起了决定性作用，达到了别人需要练四五年才能达到的开筋效果。 就在李天顺以为，这下终于可以睡觉了时，哪知杨天辰又把自己从地上拽了起来，说还要再传授自己一套拳法。 听到这话，李天顺差点没昏过去…… 第93章：这你也能看出来 “师父，我困，咱明儿学行不？”李天顺哀求道。 “不行。”杨天辰面无表情的道，同时在李天顺腰间一处穴位上捅了下。 “啊！”李大捕快发出一声嚎叫，瞬间清醒。 “现在还困不，不行再来一下？”杨天辰再次竖起食指。 “不困了，一点儿都不困了！” 暗中把杨天辰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的李天顺叫道，挣扎着起身，跟他开始演练起来。 为了鼓励这个新师兄，杨灵儿也主动加入进来，站在李天顺身边打着同样的拳法，给了李大捕快莫大的动力。 拼了，就算把肺叶子喘出来，也要咬牙坚持！ 一直练到半夜，杨天辰才终于喊停，带着杨灵儿回了正房。 李大捕快则拖着疲惫的步伐，踉踉跄跄回到自己的房中，看见床简直比看见亲爹亲妈还亲！ 手脚并用爬到床上，感觉自己就是一摊泥，阵阵酸麻胀痛袭满全身，忍不住发出几声轻哼…… 此刻的李天顺已经不在暗骂杨天辰了，反而还有些后悔，毕竟师父也是为了自己好。 本来还想再翻几页内功心法看看，但眼皮实在是不争气，只翻开一页看了一眼，就发出了“呼噜呼噜”的鼾声…… 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门被推开了。 费力将眼皮睁开一道缝，朦胧中看到一个长着圆滚滚，巨大头颅的怪物正向自己走来，吓得李天顺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不错，警惕性还挺高。” 嗯，这声音好像是师父……李天顺揉揉眼睛，借着月光这才看清楚，所谓的怪物正是杨天辰。 只见他单手托举着家里洗澡用的那个大浴桶，难怪看起来像只巨头怪物。 杨天辰点亮蜡烛，将浴桶放在地上，李天顺这才看到，大浴桶里竟然装满了水。 不，准确来说是装满了一种黑色的液体，散发着热气的同时，还向外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药气。 惊叹师傅臂力惊人的同时，李天顺一边忍着身上的酸痛下床，一边纳闷的问：“师父，您这是？” 却被杨天辰一把按了回去道：“你躺好，放松身体，为师要给你寻筋开脉。” “不开完筋了吗？还开呀！”李天顺失声叫道，身体下意识就往床里挪，一副即将被霸凌的样子。 杨天辰笑了：“不是开筋，是寻筋开脉，为师是要帮你打通任督二脉，这对你以后修炼内功大有益处。” 打通任督二脉……李天顺立刻脑补出了武侠小说里的情景，点点头，平躺在了床上。 杨天辰挽起衣袖，并起剑指，以极快的速度在李天顺周身大穴上点了一遍，又化剑指为掌，悬停在李天顺胸口缓缓发功…… 这一瞬，李天顺感觉就像有无数把小刀在身上切割，疼得他面目扭曲，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忍不住就要挣扎着起身。 “别动。”一双大手又将他按了回去：“你早以过了练武的最佳年纪，经脉已经堵塞，好在还是童男之身，没有错过打通经脉的最后时机。” 这没科学道理呀……李天顺一激灵，下意识问道：“这，这您也能看出来？” 杨天辰一征，笑道：“你当师父抓你那一下是白抓的吗？ 你丹田里阳气充盈，阴平阳秘，目光炯炯，神旺说明气足，气足说明精充……嗯……现在和你说这些也没有，忍着点。” 这还要感谢原主一直‘守身如玉’，要是被你看到了我上一世，嘿嘿……李天顺咬牙点头。 就见杨天辰又将两只手放在自己肩头，开始用力拿揉着。 李天顺只觉有两股一冷一热的气，正在身体里互相交融冲撞着，让自己的四肢百骸都感到十分舒服。 可下一瞬，他就又感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痛得李天顺是呲牙咧嘴，五官错位……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一定要忍住！”杨天辰沉声鼓励着。 见师父的头上已经冒出了丝丝白烟，额头上也渗出了密密一层冷汗，李天顺心里不由泛起一阵暖意，咬着牙再次点头……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杨天辰才缓缓收功，边用手帕擦着头上的汗，边笑眯眯看向李天顺道：“你的任督二脉已经打通了。” 李天顺也如释重负，坐起身一脸憧憬的问：“师父，那我是不是现在就拥有了深厚的内力，一蹦好几层楼高的那种？” 杨天辰哑然失笑：“想什么呢？ 打通任督二脉只能让你的经脉顺通，以后练武时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至于你说的那是轻功，还是要经过苦练的。” “原来是这样……”李天顺又问：“那师父，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吃了以后可以功力大增的？” 杨天辰生气了，一甩袍袖道：“你这孩子怎么总想着不劳而获。 为师再告诉你一遍，这世上既没有你说的什么吸口气往前飞，吹口气往后飞的武功，更没有什么让功力大增的神丹妙药。” “师父您别生气，我这不是听书听多了吗。”李天顺在失望之余，把锅甩给了说书先生。 听到这话，杨天辰的脸色才缓和了些：“你要记住，欲练上乘武功，必先吃苦耐劳。” 说完指着地上的浴桶道：“这药浴可舒经活血，疗伤止痛，泡半个时辰即可。” 言罢拎起李天顺就扔了进去，溅起的水花几乎冲上房顶。 当李天顺挣扎着从木桶里探出头时，发现师父早已飘然而去，只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开心的笑声。ζΘν荳看書 洗澡不脱衣服等于白洗……李天顺脱下湿衣服再次钻进了浴桶，片刻后就感到身上不那么痛了。 抚弄着这些黑色的药水，李天顺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很像自己上辈子的跌打止痛膏。 …… 第二天一早，依然是扎马步，打坐，练拳，讲拳。 不过让李天顺感到惊喜的是，这一天下来自己竟没感觉很累，精气神比昨日也强了不少，应该是师父给自己开筋拓脉的结果。 就是师父对自己的要求更严了，要求在七日内必须把‘先天一气功’心法背下来。 用他的话说就是先强记于心，在运用于身，熟能生巧，巧能生精。 李天顺也理解师父的一片苦心，咬牙坚持着，只是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穴道和经脉走向，就感觉头大。 没办法，只好牺牲有限的睡眠时间，点灯熬油在后半夜死记硬背，比上辈子高考前还拼。 为了避免二位老师还有志伟兄挂念，这期间李天顺还特意让人给他们捎了封信。 说衙门里最近有事，过几日便去找他们，请他们不要挂念，并请张志伟代为照顾好舅舅一家。 张志伟也回了信，告诉李天顺一切都很好，这让李天顺得以更加安心练功…… 第94章：泰平公主府 就在李天顺在家苦练武功，累得狗爬兔子喘时。 距离二十几条街的皇城根下，两辆装潢朴素的马车，已是停在了气派的泰平公主府门前。 从车上分别下来聂贤、岳华锋两位大儒，在仆人的引领下向府内走去，他们的身后，则跟着一脸紧张的张志伟…… 今天是二位老师被长公主召见，商议报纸事宜的日子。 值得一提的是，听闻长公主对《神雕侠侣》很兴趣，特意吩咐老师把他这个执笔者，还有后续写的章节带来。 本来这份殊荣应该是归天顺兄的，但天顺兄官职太低，又不是翰林院的人，按制不能轻易进公主府。 所以自己才喧宾夺主，接受长公主的召见，好在公主已经知道了《神雕侠侣》是天顺兄所作，这让张志伟心里好受了不少。 披香殿里，长公主（号泰平）在几名女官的簇拥下款款而来，聂贤、岳华峰与张志伟忙起身施礼。 “都坐吧。” 泰平公主的声音仿若瓷器撞击之声清脆，对着他们微微点头道。 一阵微风自门外徐徐吹来，吹动了她的长裙和秀发，更显这位金枝玉叶冷艳异常，气质高贵。 侍女上茶后，泰平公主轻移妙目，看向张志伟：“你就是那个执笔《神雕侠侣》的张大人吧？” 张志伟立刻从椅子上起身，拱手施礼道：“禀公主殿下，下官正是张志伟。” 看到张志伟紧张到全身绷紧，泰平公主微微一笑，又问：“新的章节可曾带来？” “带来了。”张志伟忙从袖中取出一叠纸，有侍女上前接过，交给公主。 泰平公主的眼睛明显一亮，翻看了几页后却轻疑一声问道：“怎么只有十几章，后面的呢？” “回禀殿下。”张志伟道：“李天顺只讲到这，后面的部分他还在想，好在这些章节连载个十几期不成问题。” 泰平公主眼中现出几分失望，不过下一瞬就恢复了原有的高冷，道了句：“张大人不必多礼，坐着说话。” “是。”张志伟紧握双拳，端端正正坐回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口，目不敢斜视，准备等公主殿下再次发问。 却见公主已是放下手稿，开始和二位老师攀谈起来……张志伟暗中舒了口气，这才发现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边，公主已是和二位老师说起了洛宗的事，对有人用贴告示的手段，竟能搬倒一个吏部侍郎感到很吃惊，问二位老师怎么看此事？ 张志伟看到，两位老师表示对这件事不清楚，知道这是在刻意保护李天顺。 接着，泰平公主又把话题转到了前几日，洛宗在城外被神秘人劫持杀的事上，又问二位老师对此事怎么看？ 二位老师除了对此事表示震惊外，也没说出什么。 就见泰平公主轻叹一声，似有所思的道：“洛宗虽然死有余辜，但这个案子恐怕是很难破了。 不过本宫担心的不是这个，本宫担心的是这对我大齐官场来说，恐怕只是党争愈演愈烈的开始。” 聂贤和岳华峰对视一眼，都没接泰平公主的话，毕竟这个话题更加敏感。 “好了，我们谈谈报纸的事吧？”泰平公主也感到气氛有些压抑，终于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让聂贤拿出了准备发行的第一期报纸，讨论起如何命名，最终定版等诸多事宜…… 张志伟看到，这个话题明显比洛宗的话题要轻松，讨论起来气氛也越加热烈，公主殿下的兴致也越来越高。 最终公主殿下决定，报纸的名字就叫‘天下时报’并由翰林院牵头，公主府派人协助，三日后开始在京城中试发行。 并让人取来笔墨纸砚，亲自题写了‘天下时报’四个大字，看着公主挺秀漂亮的字体，聂贤三人自忘不了一阵吹捧。 都觉得有公主的题字，加上《神雕侠侣》的连载，‘天下时报’定能达到广播天下的目的。 听到这话，公主的情绪更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聂贤和岳华峰问： “二位老师，你们那个叫李天顺的学生，前几日在教访司又作了一首词，献给了一个花魁，此事你们可知道？” 李天顺作词了，在教纺司，还献给花魁……聂贤和岳华峰同时一愣，齐齐摇头表示不知。 “张大人应该知道吧，据本宫所知，当时你也在场。”泰平公主又着向张志伟道，眼神里带着几分探察。薆荳看書 张志伟暗自一惊，传言这位公主在京城里眼线众多，看来还有这回事，忙一脸紧张起身回道： “下官知道，当时下官的确与李天顺在一起。” “你们上教坊司干什么？”聂贤眉头一皱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 “呃……学生只是和天顺兄到那喝了几杯酒。”张志伟解释道。 聂贤：“为师不是说过，不让你去那种地方吗，你怎么……” “好了聂大人，此处不是老师训弟子的地方，再说朝廷也没有规定，不许官员去教坊司。”泰平公主打断了聂贤的话。 “公主说的是，臣失礼了。”聂贤忙弯腰颔首道。 泰平公主摆摆手，示意这事过去了，又道：“只是那首‘昨夜雨疏风骤’的词，送一个教坊司的花魁倒是有些冤了。” “殿下，词的内容是什么？”聂贤好奇的问。 “来人。”随着泰平公主轻唤一声，立刻有一名女官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交给了聂贤。 岳华峰也走了过来，同聂贤一起凝神看着上面的那首词： 《昨夜雨疏风骤，赠京师赵圆圆姑娘》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两位大儒瞬间石化……这首词写得简直是神了！ 寥寥几十个字，有人物、有场景、还有对白，曲折婉转表达了词人的惜花伤春之情，语言清新，词意永久。 与那首‘窗竹影摇竹案上，野泉声入砚池中，少年辛苦终成事，莫向光阴懒寸功’的诗相比，虽说是风格迥异，但却都堪称绝世之作！ 聂贤的表情很复杂……有做为李天顺老师的骄傲，也有对李天顺把这首词给了一个风尘女子的惋惜。 这要是改成‘赠翰林院聂贤先生’，该多好！ 性情直率的岳华峰更是一跺脚，气愤的道：“这个李天顺，居然把如此传神之作给了一个风尘女子，她哪能配得上这首词，她哪能配得上这首词？” 下一瞬又猛然反应过来这里是公主府，忙对着泰平公主躬身施礼：“臣失仪了，还请殿下恕罪。” “岳老师不必如此，本宫不拘这些小节。”泰平公主莞尔一笑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恭喜二位先生，收了个有才华的学生。 下次来时你们可以把他也带来，让本宫见见。” 听到这话，两位大儒顿觉脸上有光，齐齐施礼答应。 泰平公主又看向张志伟道：“你也很好，连载的事要多上心，写得好本宫自会奖赏给你。” “谢公主殿下。”张志伟心头一热，忙躬身施礼，暗中更是感激李天顺。 要不是天顺兄，自己也不能得到公主殿下的赏识。 片刻后，看着聂贤、岳华峰、张志伟远去的背影，泰平公主头也不回的问身后的一名女官： “对这个李天顺，你们还查到些什么？” 第95章：升级版军体拳 看着聂贤、岳华峰、张志伟远去的背影，泰平公主问身后的女官：“让你查李天顺，查的怎么样了？” 女官小心翼翼回道：“回公主，查的差不多了。 李天顺字从安，祖上三代都是务农之人，小时上过几年私塾。 五年前因家中遇洪水，其父母带他来京投奔娘舅，父母在三年前相继病故，李天顺就与舅舅一家生活，在城南一座酒楼里做伙计。 此人以前没有前科，只是上个月被牵扯进一桩命案里，判凌迟，但他却自证了清白。” “自证清白？”听到这的太平公主微微一愣，转身坐回榻上，端起茶杯道：“详细说说。” “是。”女官答应了声，便把李天顺自证清白的过程言说了一遍，同时把京兆府府尹把李天顺收为麾下，赠送房产的事也告诉了公主。 值得一提的是，女官在说这些事时，不禁还现出了几分惊讶的神情，因为李天顺的这段经历确实有点儿传奇。 别说是她，就连泰平公主也感到有些惊讶，听得很入神，连手中的茶杯都忘了放下，心中暗道。 没想到此人还是个天生的破案高手！ 当听女官说到洛玉虎曾经当街调戏李天顺的家人时，泰平公主似有所想的道：“此人与洛宗倒台的事，有什么关联吗？” 女官：“奴婢查过了，洛玉虎当街调戏他的家人后，没过两天李天顺就把家人接到了翰林院，他也一直待在里面没出来，奴婢的手下也无法探听到什么消息。 直到洛家倒台后，李天顺才独自返回家中，看起来并无什么可疑之处，只是，只是奴婢觉得……” “觉得什么，不要吞吞吐吐，有话就说。”泰平公主道。 “是。”女官小声道：“只是奴婢觉得，这个李天顺和洛家的倒台应该有关系，只是没有证据。” 泰平公主的秀眉微微皱起，分析着女官的话…… 李天顺把家人送进了翰林院，自己也躲在里面不出来，恰恰就在这几日洛宗倒了？ 又想到刚才聂贤和岳华峰不愿多说洛宗的事，她的眉头又渐渐舒展开来，看向女官道：“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在查了。” “不查了？” 女官很诧异，以为公主对自己的差事办得不满意，忙道：“请殿下在给奴婢些时日，奴婢应该能查出些东西的。” “听不懂话吗，不让你查就不要查了，退下吧。”泰平公主的嗓音开始变得冰冷起来。 “奴婢遵命。”女官身子一抖，忙退到了一旁。 泰平公主不再理她，径直向殿外走去，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嘴角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意。 翰林院，聂大儒和岳大儒……有些事不能查得太清楚…… …… 城南的一座小院里，李天顺已经在此苦练三天了。 因这三天练得都是基本功，所以杨天辰每日只是出来指点二三次，更多则是杨灵儿在监督这位新师兄。 别看小师妹的年纪不大，但认真起来却是一丝不苟，发现李天顺有练得不对的地方，立刻就会指出来让他重练，非常负责。 好在李天顺也是拼了命，这不但让杨灵儿很高兴，也让杨天辰深感欣慰。 与此同时，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李天顺也挖掘出了师父和师妹的一些喜好。 常利用练功的间隙出门给师父买坛好酒，给爱吃各种小吃的小师妹大包小包带回一堆。 每每回来，小师妹都对李天顺开心的一笑，接过小吃，然后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一边继续监督李天顺练武，一边享受美食。 但凡这时，李天顺都会听到“吧唧吧唧”的咀嚼声，看着埋没在小吃堆里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小师妹，李天顺的心都不禁会泛起阵阵涟漪。 接触的越多，他对小师妹自然也了解的越多……武功高强，清秀灵动，心地善良，只是在师父的庇护下心思单纯的像个孩子。 师父赋予她天明神教圣女之名，更多是对女儿的一种保护，其实圣女在教中啥事都不管。 从第四天开始，杨天辰就又亲自指导起李天顺来，把他叫到院子里道： “天顺，你把那套军体拳打一遍，让为师看看。” “是。”李天顺答应一声，立定站好，将十六招军体拳一气打完。 杨天辰仔细看后，撵须细思道：“再打一遍，速度再快些。” 李天顺点点头，又快速打了一遍。 自从被开筋通脉后，他发觉再打这套军体拳时，比以前更是得心应手，简直就是虎虎生风！ 等李天顺收拳后，杨天辰点点头道：“还是那句话，这套拳看起来朴实无华，实则却是博大精深。 只是有些招数不尽人意，为师做了些改动，打给你看一看如何？” “好啊！” 李天顺一喜，师父可是一代宗师级别的人物，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儿……哦不，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这是要把军体拳精益求精啊！ 就见杨天辰上前两步，一哈腰摆出拳架，轻吸了口气，左拳虚握，右拳自腰间旋转而出，震臂一挥，一股浩瀚雄厚的拳劲轰然而出，打得正是李天顺的军体拳。 李天顺惊愕的发现，师父打的这套军体拳虽说与自己的没什么不同，但一招一式却又有了新的变化。 看起来更加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拳风所及之处，竟发出了龙吟般的声响，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被硬生生挤压了出去！薆荳看書 片刻后，杨天辰打完收功，看向李天顺道：“你可看出什么门道？” 李天顺一脸痴迷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老半天才说出句：“这还是军体拳吗？” 杨天辰笑道：“俗话说法无定法，其实这套看起来朴实无华的拳法，实际上也蕴含着上乘武学的五重劲。 它们分别是明劲、暗劲、化劲、刚劲和神劲，每层劲中又分为上、中、下三层，你现在只是练到了明劲，日后能修到刚劲的地步就好了。” “师父，弟子还是有点儿听不懂。”李天顺就这点儿好，不明白就问。 杨天辰欣慰的点点头，抬手把坐在小板凳上的杨灵儿也叫了过来，这才慢条斯理的道： “明劲就是调动身体气血之力，以骨带肉，将全身各处力量凝成一股力再打出去的劲，你现在的境界就是明劲。 因为明劲每一拳一脚的发力，都调动了全身的力量，全身的精气，正因为如此，若是只懂明劲，一味猛打，就会把体内的精气打空，身体比普通人反而衰败的要快。” 李天顺点点头，这话他能听懂，是指上辈子医学界所说的运动损伤。 就听杨天辰继续道：“暗劲就是将明劲练出的‘气’蕴藏在体内，外表特征就是随着功力高低不同，太阳穴会有不同程度的鼓起。” 说到这，杨天辰还颇为自豪的道：“如今江湖上达到‘暗劲’的高手最多，也是较难突破的境界，不过为师早在四十年前就突破此境了。” 听到这话，李天顺不由想起了太阳穴鼓鼓的赵武平，原来他只练到了第二层，自己拜杨天辰为师还真拜对了。 就是不知道师父现在是啥境界？ 第96章：风行微步 就见杨天辰接着道：“化劲的境界是四两拨千斤之法，可以以一敌众，灵儿就刚刚进入了此等境界。” 小师妹牛啤……李天顺对着杨灵儿竖起了大指，小丫头则报以甜甜的一笑。 杨天辰看了他们一眼继续道：“刚劲的境界则是重返至刚至阳之道，此境界的人出招时可达到六合。 分别是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是返璞归真的前兆。 至于神劲吗……是武学的最高境界，入门后两眉间会有白光闪现，也就是传说中的性光，可使人气血极旺，阴平阳秘。” 白光闪现……李天顺不由看向师父的眉间，一旁的杨灵儿也是如此，神情像个好奇宝宝。 杨天辰一愣，笑道：“你们两个看什么，我现在也只是到了‘刚劲’的第三重境界，据我所知，江湖上已有几百年没人达到神境了。” “那您离着神境也只差一步了。”李天顺一记彩虹屁拍去的同时，还趁机提出了要求： “师父，您老能不能让弟子看看什么叫刚劲？” “一步之遥，却如同登天呀！”杨天辰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还是中了徒弟‘彩虹屁’的毒，道了声好，双脚一前一后踏在地上，摆出了一个拳架。 就见他深吸一口气，眼中似有神光闪动，缓缓举起右拳，整个人定若钟鼎，下一瞬猛然对着院里的磨盘一拳打出。 耳轮中就听得“砰”一声闷响，李天顺看到，自家那个足有千斤，坚硬无比的磨盘竟被打成了七八块，哗啦啦散落一地。 而杨天辰的手红都没红，气定神闲，缓缓收功。 看来除了桌子外，还得给舅妈在买个新磨盘……心疼之余的李大捕快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科学道理，以肉体的硬度是不可能与石头对抗的，这完全不符合物理法则嘛？ 不过让他感到兴奋的是，这才是自己想像中的武林高手，这才是自己想要追求的目标。 “师父，您快教我。”李天顺急不可耐的道。 杨天辰点点头，开始手把手教了起来。 “双换掌、单换掌、转身踢、撩阴腿、侧身摔，你仔细看我的腿法和步法……” 李天顺用心看着，不时在旁边模仿着师父的动作，只是半个时辰后，就已掌握了这套升级版军体拳。 就见他脚踏八卦方位，将这套拳法打得是行云流水，一招一式又稳若如山。 “很好，试着用为师教你的吐纳之法运气，将这股气引导至拳脚上。”杨天辰在旁边提醒道。 “明白。” 李天顺依着‘先天一气功’的功法而行，虽然打得还是军体拳，但已明显感到体内似有一股气息在流动，拳脚相加间，竟然也发出了轻微的破空声。 打到兴起时，李天顺又感到体内的这股气，大有从拳脚中喷薄而出的意思，不由大喝一声，朝着地上一块磨盘碎块一拳打去。 “咔嚓！”随着一声脆响，这块斗大的碎石上，竟被打出了一道浅浅的裂缝。 然后就见李大捕快捂着手一阵乱蹦加转圈，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 杨灵儿吓得“啊”了声，忙跑过去查看，杨天辰也上前托起李天顺的手，仔细看了一阵后才埋怨道： “你的功夫还不到家，不能打石头，好在没伤到筋骨。” “没伤到筋骨就好。”李天顺揉着手道：“弟子刚才只觉体内有气在流转，一时情不自禁才打了过去。” “哦？”杨天辰一征，搭了搭李天顺的脉，不由欣喜的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练武奇才，这么快就能修出内息了！”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李天顺忙笑呵呵的道：“那是师父教的好！” “哈哈哈……”杨天辰大笑道：“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 记住，功力没达到化劲前，就不要再打石头了，打些树木或木板还行。”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一旁的杨灵儿忽然想到了什么，飞也似跑进厨房，又拿着一块木板飞也似跑回来，对着李天顺“嘻嘻”直笑，俏脸上一副邀功般的神情， 李天顺则以手扶额，道了句：“师妹，这个不能打，这是我舅妈做炊饼的面板子。” “啊！”杨灵儿俏脸一红，飞也似又跑回了厨房。 转眼间又抱着一堆劈柴回到李天顺身边，小嘴儿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意思很明显，就是让李天顺打这些劈柴。 “这个行。”李天顺接过劈柴笑道：“这不算损坏舅妈的财产。” 侧旁，杨天辰也被女儿的举动给逗乐了。 不知为何，他发现自从女儿认识了李天顺后，笑得比以前多了，人也活泼了。 看着徒弟继续认真练拳的样子，杨天辰总觉得还应该再教他点什么……愣了一会儿，才恍然有悟，将李天顺叫过来道： “天顺，为师想到了一件事，你虽然悟性好，但毕竟是初学武功，要想有所成还需些时日。 师父再传你一套轻功身法，名为‘风行微步’，可在危急关头用来保命。” 风行微步……李天顺立刻脑补出了金老爷子笔下的‘凌波微步’，问道：“师父，这轻功厉害吗？” 杨天辰笑了笑，也不做答，只是微微一拧腰，连膝盖都没有弯，人已经窜到了两丈高的房顶上，又像一片落叶飘然而下，落地时竟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李天顺差点没乐疯了……这才是真正的上房不用梯子，这才是他最想学的武功！ 要知道在自己的心目中，‘跑路’的功夫才是永远排在第一位的。 成龙能打不，那是因为他会跑！ “师父您快教我。”李天顺如饥似渴的道。 杨天辰点点头，边演示着基本步法，边将心法口诀说给李天顺听…… 李天顺上学时就很聪明，要记住这些口诀和步法不算难，何况还是兴趣使然，很快就掌握了这些步法。 一个时辰后，见李天顺已经大至领会，杨天辰又把辅导徒弟的任务交给了闺女，自己回正房喝茶去了…… 第97章：采买 有了杨灵儿的指点，李天顺的练习‘风凌微步’的劲头更足了。 举手投足间看着还挺像会事，只是到了快速练习的时候，才觉得心法越来越跟不上步法。 有时要跃前纵后、左跳右闪，有时又要上窜下扑、横竖乱走，往往是走了几步就接不上下一步，有两次还左脚拌右脚，摔了个四脚朝天，很是尴尬。 好在有小师妹不厌其烦的指导，才让他渐渐领悟到了‘风行微步’的真谛，有种茅塞顿开的快感。 见师兄掌握的差得多了，杨灵儿搬来小板凳，取出李天顺买的果脯边吃边着。ζΘν荳看書 大黄走了过来，杨灵儿给了它几个果脯，大黄吃得直摇尾巴。 于是，在师妹的注视下，李天顺越练越上瘾，越练越乐而不疲，一直练到了凌晨。 看得小师妹实在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靠在梁柱上睡着了，只有趴在她脚边的大黄，依然眼睛倍儿亮看着主人在那里蹦来蹦去…… 见此情景，李天顺这才意犹未尽收了功，走过去轻声道：“师妹，回屋睡，外面凉。” “嗯……好。”杨灵儿迷迷糊糊应了声。 把李天顺吓了一跳，原来小师妹不是不会说话，而是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看着揉着眼睛，撅着小嘴儿的师妹进了正房，李天顺不由叹了口气。 失语症在自己上辈子时，都是世界性的医学难题，就算自己想帮小师妹也是力不从心，何况自己除了一些急救的知识外，对医术一窍不通。 …… 有小美女陪练的日子过得就是快，一晃已是到了第七天。 李天顺明显比以前瘦了不少，但一双眸子却越发有神，在师父的帮助下，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了脱胎换骨的历程。 上辈子练得不管是军体拳还是擒拿术，面临的对手再厉害，充其量也就是些强悍的犯罪分子，只要对方手里没枪没刀，基本都能轻松拿下，实在不行就拔枪 可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如果自己遇到了练家子，那无疑就是飞蛾扑火。 但现在李天顺已经初步掌握了如何用武功来自卫，用内劲去攻击对方，而不是用单纯的肌肉爆发力去击打对手。 让李天顺感到更加神奇的是，他发现师父教给的内家功法，不但能将武功提升一大截，还能让自己的心更加平静，每次打坐时都有一种悟道的感觉。 就算遇到什么疑惑时，也能师父的点拨下不断被解答，不断豁然开朗…… 晚上，李天顺想请师父和师妹去京城最好的馆子搓一顿，就在杨灵儿频频点头时，杨天辰却道： “算了，为师刚杀了洛宗，此时还是少露面的好。” 李天顺笑道：“无妨的师父，弟子已经探听过了，现在刑部根本就找不到破案的头绪。 那些官员还以为，此事是洛宗在朝廷里的政敌所为，于公于私考虑，他们在暗地里早就放弃追凶了。” 杨天辰却道：“为师不是那个意思，你想你个京兆府的捕快，带着为师这样的江湖人出现在闹市，难免会让人猜忌。 这样，你与灵儿去集市上买些吃食，咱们还是在家里好好喝一顿。” 原来师父是为我着想……李天顺有些感动，却并没有将这种情绪显露出来，笑道：“也行，今天弟子亲自下厨，给您做几样拿手菜。” 杨天辰笑着问：“你一个大男人会做什么菜，多买些现成的酒肉就行。” 李天顺什么也没说，笑着点点头，带着杨灵儿就出了门，向两条街外的集市走去…… 知道师父喜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李天顺特意买了个猪肘子，一条大鲤鱼、两坛好酒，至于青菜嘛……这个季节还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只买到了些白菜和腌萝卜。 值得一提的是，李天顺在集市上还遇到了一个买狗肉的小贩，一下子就买了十斤，要为师父做顿狗肉火锅。 嘻嘻……此时正是早春季节，在这样乍暖还寒天气里，没有什么比吃着狗肉火锅，喝着小酒儿更美的事了！ 杨灵儿也是收获满满，手里提着师兄买的两包发糕，一包苹果，一包蜜饯，两串糖葫芦，手腕上还挂着两包点心，都是她喜欢吃的。 回来的路上，李天顺突然看到一只白嫩的小手，掐着一个蜜饯送到了自己的嘴边，李天顺张口吞了下去，对着小师妹笑了笑。 杨灵儿先是用手指了指李天顺，又指了指自己，小嘴里发出了“看”的声音。 从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李天顺立刻就读懂了这个‘看’字的意思，笑道：“经常写信给我，我有机会就去看你。” 杨灵儿笑了，步伐也越发轻快起来。 李天顺发现，小师妹的样子颇像少女版的赵丽颖，不禁停下脚步，呆呆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其实在小师妹并不缺乏对人和事的判断，甚至是冰雪聪明，就是并不懂男女之间的事。 每天除了发呆，吃小吃外就是习武，这在现代人看来十分单调无聊的生活，对她而言却十分有满足感。 “嗯……走……”忽然发觉身边没人的杨灵儿转回身，看向发呆的李天顺道。 “哦哦。”李天顺笑了笑，快步追上。 出了集市，两人正往回走时，杨灵儿却忽然放慢了脚步。 李天顺看到，小师妹的目光停在了一间丝绸行里，在阳光的照射下，柜台上的绸布熠熠生辉。 看着这家有些眼熟的丝绸行，李天顺乐了。 他想起来了，这正是自己给舅妈她们买绸布的那间丝绸行。 “走，进去看看。”李天顺拉着杨灵儿就往里走。 一进门，杨玲儿更是被货架上五颜六色的丝绸所吸引，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 想想也是，哪个女孩不喜欢漂亮衣服。 见小师妹看得眼热，李天顺主动做起了导购员，指着一匹红色的缎子道：“我看这个颜色最好。” 杨灵儿走过去看了看，摸了摸，不禁点点头，甜甜笑了起来。 李天顺当即四下观望，却没看到掌柜或伙计，叫道：“有人吗，我们买绸布。” “贵！”杨灵儿一把拉住李天顺的衣袖，摇摇头。 “不怕，师兄有钱！”李天顺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道。 第98章：会做饭的捕快 “有人吗，我们买绸缎……”见没人回应，李天顺又喊了句。 终于，里间传来一阵女子清脆的嗓音：“来了来了，真是对不住，人都在库房理货呢。” 门帘一挑，走出一位穿着一身淡青色的绸缎长裙，二十多岁身材高挑的女子，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 四目相对间，年轻女子和李天顺同时“嗯”了声。 “小姐姐，我们又见面了。”李天顺笑呵呵打着招呼。 “原来是您呐公子！” 小姐姐像见到了亲人般热情，忙端茶倒水，要没杨灵儿在旁边，李天顺估计她还能给自己抛个魅眼。 “公子，这位是……”将茶杯递给杨灵儿时，小姐姐轻声问了句。 “我妹妹。”李天顺也不多解释，指着那匹红色的绸布道：“把这匹布都给我包上。” “哎哎！”小姐姐乐坏了，从第一次见到李天顺她就知道，这位翩翩公子是个大买家。 只不过当她看到李天顺身边小美女惊讶的神情时，立刻就又明白了什么，兴奋的眼里不禁现出几分妒意。 可下一瞬，小姐姐就恢复了卖货的状态，自嘲的一笑，把布包好，顺带还兴致勃勃介绍起挂在衣架上的成衣来。 李天顺对着小师妹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随便挑。 得到师兄有钱信息的杨灵儿也不客气，开心地笑了笑，一头就扎进了那些成衣里…… 趁着小师妹挑挑选选的间隙，李天顺和漂亮小姐姐攀谈起来：“最近生意怎么样？” 小姐姐：“不行，今年关中大旱，影响了大户们的收成，卖得不如往年好。” 李天顺点点头。 关中大旱赤地千里的事，他也曾听京兆府的同事们聊起过，不过那是自己穿越前的事，没什么概念。 见柜台上摆放的布匹一层叠一层，很是乱眼，便问道：“小姐姐，这些布匹如此堆放，来往的客人是不是不好选？” 小姐姐：“公子说的真对，是不好选。 可放在柜台外又容易招贼，故在客人来的时候，只能这样一匹匹拿给人家看。” 那是你没有现代营销理念……李天顺随手拿起柜台上的剪刀，在自己买下的绸布上剪下一小块道： “给你出个主意，你可将每匹布都如此剪下一块小样，按价格和颜色钉在一块块小木板上。 这样不但方便客人选，还能让客人们摸到绸缎的质地，一举两得。” 小姐姐眼前一亮：“哎呀，公子您这个法子好！”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一听这法子就可行，虽然前面麻烦些，但后来绝对省工省力，还避免贼人惦记。 就见李天顺继续道：“你还可在店中做一个大衣服架，把最好卖的衣物挂在上面，客人有什么需求，直接把他们带到架子前参观即可。 再有，柜台上还可以放些花束，周围再挂些香囊，味道不要太烈，以清香为主……” “对呀，对呀！”小姐姐是越听越欢喜，已然把李天顺当成了店铺的救星，又问： “公子，奴家还积压了些有年头的布，您再给出出主意，看有什么法子卖出去？” “好办。”李天顺笑道：“你可把这些布裁剪出来，待有客人来买衣服或布匹时，就把这些积压的布匹当赠品。” “公子，赠品是何意？”小姐姐不解的问。 “赠品就是添头，白送的那种。” “我明白了！”小姐姐豁然开朗，欢喜的恨不得亲李天顺一口。 看到她开心的样子，李天顺也很开心。 啧，助人为乐是他一贯的优良品质，特别是帮助这些漂亮的小姐姐们…… 这时，杨灵儿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从里屋走了出来，笑嘻嘻看着李天顺。 意思翻译过来就是——师兄，你看这件好看不？ 就见小师妹身上那件淡绿色的长裙，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撩人的光泽。 脸上的肌肤更是带着晶莹的光华，让人看一眼就无法挪开视线的那种。 最是那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不胜凉风的娇羞……李大捕快的喉结滚动了几下，脑海里浮现出了这句话。 “咳咳咳……”一旁的小姐姐终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女人嫉妒的本能，让她不自觉的把目光看向别处。 感受着师兄异样的目光，杨灵儿眨了眨眼，还以为这衣服不适合自己，对着挂在墙上的铜镜转了一圈，摇了摇头。 这一转不打紧，却是将她若隐若现的曲线美，更是突显得淋漓尽致…… 李大捕快的喉结再次滚动了几下，忙道：“非常好看，特别好看！” 听到这话的杨灵儿才松了口气，吐了一下舌尖，又迅速恢复了小家碧玉的模样。 片刻后，柜台上已是堆了两匹布，三套成衣，被小姐姐分别放进了四个木盒里。 待李天顺付完钱后，小姐姐本想按套路夸几句‘金童玉女’类的话，但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憋了半天才道： “公子，您以后可要常来呀！” 李天顺笑了笑，抱起四个大木盒，带着小师妹出了丝绸店。 丝绸店里，小姐姐紧攥着十两银票，看着李天顺他们远去的背影，欣喜之余又升起一阵遗憾，遗憾自己和这样的公子没缘分…… 大街上，见师兄抱着一摞木盒很辛苦，杨灵儿拉住了他，一边比划一边吐出了两个字：“给～我。” “女人逛街，男人买单，附带做苦力，这是应该的。”高高的木盒后，李天顺探出半张脸笑道。 “不。”杨灵儿伸手就去抢。 李天顺忙往后躲，可他的身法怎能比得上灵儿，仓促间有两个木盒掉在了地上。 两人都下意识俯身去捡，无意中李天顺的脸颊竟碰到了杨灵儿的脸颊上。 “呀！”惊得杨灵儿差点没坐地上，小脸瞬间就红了。 李天顺心神荡漾的同时，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异样，将木盒从新抱好，没事人似的继续赶路。 啧，软软的，温热的，感觉真舒服…… 回到家时，已是到了掌灯时分。 杨天辰是个江湖人，不太会做饭，就让女儿去给李天顺帮忙。 可身为圣女的杨灵儿也不会做饭，父女俩只能尴尬的站在厨房角落里，看着李天顺独自忙碌。 让杨天辰感到惊讶的是，身为捕快的李天顺不但会做饭，而且还做得非常好！ 就见他从菜篮子里拿出一颗白菜，“刷刷刷”菜刀飞舞间，就把白菜被切成了均匀的细条。 又拿出一块肉，“哒哒哒”几下就切出一把肉丝，开火烧油，肉丝下锅，翻炒几下后放入白菜，加入作料，再一翻炒立刻出锅，一盘白菜炒肉丝就好了。 又见李天顺拿出一个腌萝卜，将其切成了均匀的细丝，撒上些许糖，一道凉拌萝卜就摆进了盘子里。 看得一旁的杨灵儿也是眼睛倍儿亮…… “天顺，你一个捕快居然会做菜，还做的有模有样，这本事是跟谁学的？”杨天辰问道。 李天顺笑道：“师父您有所不知，我在当捕快之前，是饭店的伙计。” 李天顺这话说的还真不虚，他身上切菜的本事还真来自于原主，不过这些菜的做法，却源于上辈子自己吃过的那些美食。 “原来如此。”杨天辰笑道。 “哎师父，你们就别站在这了，厨房烟气大，都回正房等着吧。”李天顺被他们父女看得有点儿不自然，笑道。 杨天辰也笑了起来，对着身边的杨灵儿道：“也好，走灵儿，咱们等吃现成的”，说完就笑眯眯带着闺女回了正房…… 第99章：平西王定的事是那么好翻盘的 小半个时辰后，正房饭厅里。 崭新的黄花梨方桌上，摆着清蒸大鲤鱼，凉拌萝卜、红烧肘子和白菜炒肉丝，四道菜的中间还架着一个炭火铜锅。 锅里的狗肉在热汤中翻滚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在烛火的照耀下，热气与香气相互交融，在房间里弥漫蒸腾。 热气腾腾的火锅旁，围坐着李天顺和杨天辰父女，海碗里的美酒气息直冲鼻孔，预示着一场盛宴即将开始。 看着亮晶晶的白菜炒肉丝，杨灵儿按捺不住夹了一筷子送入小嘴里，瞬间瞪大了眼，发出“嗯”得一声赞叹。 “师妹，你尝尝这狗肉如何？”李天顺夹起一块带皮狗肉，放进杨灵儿的碗里。 从来没吃过狗肉的杨灵儿有些抵触，忍不住看了眼趴在屋外的大黄，但在李天顺的注视下，还是咬了一小口。 “怎么样？”李天顺问道。 “嗯。”杨灵儿点点头，将剩下的肉放进嘴里后，又主动在锅里夹了一块，用实际行动向师兄证明了她很喜欢。 “师父您也吃。”李天顺在锅里挑起一大块连肥带瘦的肋扇肉，放在了杨天辰碗里。 杨天辰咬了一大口，随即发出“嗯”的一声赞叹，滋溜将肉全吸入口中。 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酒，顿觉通体舒畅，脸上现出陶醉的神情，对李天顺笑道： “俗话说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为师已经很久没吃上这口儿了，痛快！” “那您就多吃点。”李天顺又给他夹了一条狗腿道：“您在尝尝这个。” 见狗腿不小，杨天辰嫌用碗接太麻烦，干脆伸手一把操了起来，将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口肉一口酒左右开弓，连喝了两大碗后这才笑道： “这狗肉吃的口滑，让为师不禁想起了四十年前，那时的为师占山为王，过得就是这般打家劫舍，逍遥快活的……咳咳，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杨天辰有点儿后悔，说这个干什么，忘了徒弟是干捕快的了，非常有损形象。 李天顺在旁保持着微笑，替师父把酒倒满……尊重师长的第一要素就是真诚，第二就是包容，第三就是要会投其所好。 “师父您那不叫打家劫舍，应该叫路见不平一声吼，风风火火闯九州！” “哈哈哈……我怎么发现不管什么话，到了你小子嘴里就变好听了呢？ 来，陪为师干一碗！” 杨天辰顿觉不在尴尬，端起了酒碗，李天顺笑着举碗相迎。 杨天辰吃得开心，喝得高兴，又闷了两碗酒，看着李天顺道：“你这个关门弟子我没收错，以后为师有空就来京城教你武功。” 这是在启发式教学，想搬倒京城里来呀……李天顺一脸认真的道：“那弟子就给您弄座幽静的小院，天天给您做好吃的。” “呃！哈哈哈……那为师就上你这来养老了！”被说中心事的杨天辰大笑起来。 旁边的杨灵儿眨眨眼……自从自己记事以来，倒是看过不少次爹爹与人喝酒，但喝得这么开心还是第一次。 说归说笑归笑，杨天辰毕竟是一教之主，很快就将话题引到了白虎堂堂主的事上，向李天顺介绍起白虎堂的情况来。 其实身为稀里糊涂成了堂主的李天顺，这几天是故意没和师父聊这事。 一来师父不提他也不好问，像是自己对这个堂主很重视似的。 二来李天顺也真不想当这个堂主，如今自己已经成了杨天辰的徒弟，达到了学武的目的，已经很满足了。 当听师父讲到天明神教共有四大堂，分别为青龙堂、白虎堂、朱雀堂和玄武堂，白虎堂做为四堂中的第一大堂，好汉上千时，李天顺的心又是一紧。 我去，上千好汉！ 自己岂不成了黑社团老大了吗？ 这让李天顺更加坚定了‘辞职’的决心，当即对着杨天辰拱手施礼：“师父，您就别让弟子坐这堂主了。” “为何？你可知这堂主之位有多少人都想坐吗？” 杨天辰惊愕的问，同时也误会了李天顺的意思，随即笑着问道：“你是担心堂中兄弟不服吧？ 放心，一来谁能给钱堂主报仇，就可接替他的位置，这是为师在教众面前立下的誓言，你这堂主之位坐的名正言顺。 二来你是我的弟子，有为师罩着，量那些老人也不敢不给你面子。 果然，有纷争的地方就有江湖……听到这话的李天顺更不想当这堂主了，但见师父态度坚决，他知道硬辞已不太可能，便开始使用迂回战术，现出为难的神情道： “师父您误会了，弟子是想白虎堂的众兄弟都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北，弟子却身在京城，管不了他们，真要是误什么事就不好了。” 闻听此言，杨天辰不由道了句：“也是。” 李天顺忙顺杆儿往上爬道：“所以您就别让弟子干这什么堂主了。” 哪知杨天辰又误解了李天顺的意思，拍拍他的肩头，颇为感慨的道： “都说少年轻狂，贪功好利，不想你竟能从大局考虑，这点为师年轻时都不如你！” “那您同意了？”李天顺一喜。 “谁说我同意了？”杨天辰瞪眼道：“这样……为师先让副堂主马明替你代为执掌白虎堂，不过凡遇有什么大事，为师还是会让他请示你。” 说到这，杨天辰从怀里取出一面纯金令牌，递给了李天顺道：“这是白虎堂堂主令牌，你保存好。” 还是没辞成…… 看着这块足有半个手掌大小，上面凸刻着‘白虎堂堂主’字样的令牌，李天顺只好收下。 就见师父又道：“天顺，你与翰林院两位大儒关系特殊，所以还有一件事为师想请你帮忙。” 李天辰忙道：“师父说的哪里话，有事尽管吩咐就事。” 杨天辰轻叹一声道：“其实我天明教上上下下都有一颗报国之心，只是被平西王和洛宗这些鸟人勾陷，才被朝廷定为邪教。 为师希望你向二位大儒说说此事，让他们问过问，如果能还咱们清白那是最好不过。” 李天顺…… 看来师父毕竟还是江湖中人，对官场的事了解不多，平西王定下的事，是那么好翻盘的？ 第100章：学艺不如偷艺，逛马行 对于能否把平西王构陷天明教‘邪教’的名头拿掉，李天顺也不隐瞒自己的观点，现出为难的神情对杨天辰道： “师父，这恐怕很难，搬倒洛宗只是我利用了民意，还有武后对洛宗的不满，借力打力的结果。 可平西王是皇帝的亲弟弟，又独掌西北多年，手握重兵，两位老师就算过问了，弄不好事没办成，恐怕连他们都得搭进去。 所以您不要急，这种事还是要等机会慢慢来。” 杨天辰沉吟一阵，点点头道：“为师知道了，你尽量办即可，但切记不要给你带来什么危险。” “弟子明白。”李天顺应了声，心里却道了句抱歉。 因为他知道，要搬倒平西王几乎是不可能实的事，但如今也只能这样敷衍师父了。 为了避免继续谈这个话题，李天顺问道：“师父，您走后弟子该如何与您联系？” 杨天辰：“为师有事时自会找你，如果白虎堂有什么大事要定，为师也会派人来寻你。 你记住，如果看到一个身穿道袍，打着‘命途光明’藩旗的算命先生，那就是为师派来寻你之人，暗语是： 你问他：先生，算命多少钱。 他回；十吊钱。 你说：一百吊算不算？ 他回：这位公子，我看你面善的很，我们是不是在常州见过？ 你回：先生你记错了，我们应该是在卢洲见过。 对上这些就确定无疑了。” 李天顺……弄得这么复杂？ 还是‘天王盖地虎，小猫捉老鼠’来的简单。 交待完这些后，杨天辰的心情更加放松，一口肉一口酒，不一会就把两坛酒都喝光了，醉意熏熏，面色通红。 为了让师父喝的尽兴，李天顺又把舅舅以前剩下的半坛酒翻了出来。 杨天辰举起碗道：“天顺你好好学，为师会把所有本事都传给你。 来，为了天明神教能发扬光大，咱们一起干一碗。” “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好好用功。”李天顺也端起碗道。 杨灵儿也是一脸笑容，用力点点头，端起了手中的酒盅，和两只大碗碰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一辆从城里驶出的马车停在了官道上。 李天顺跳下车，满脸不舍对着车上的杨天辰施礼道：“师父，弟子就送您和师妹到这了，您一路上要多加保重。” 说完指着车后的一只木箱道：“这里有弟子给您带的几坛酒和干粮，还有给师妹带的一些吃食，留着路上吃。” 杨天辰带着杨灵儿也从车上下来，拍拍李天顺的肩头，温声道： “有心了，记住为师的话，每日练功不可懈怠，为师有空定来看你。” “嗯。”李天顺用力点点头， 看着这个关门弟子，杨天辰似乎还想说点儿什么，又觉得这样显得很婆婆妈妈，只得深情的看了李天顺一眼，带着闺女上了车。 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启动，沿着官道一路而去。 烟尘中，李天顺看见小师妹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冲着自己一直招手，直到马车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这才转身向城内走去…… 虽然心里有些难受，但李天顺知道，能正确看待暂时的分别，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应有的良好心态。 而且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那就是把家人都接回来。 洛家父子的事经过这些天的沉淀，剩下的那些余党不是被朝廷剿灭，就是已经做了猢狲散，现在接家人已经没有问题了。 不过在把家人接回来前，李天顺还要办两件事，一是买上匹马代步，二是在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不能让舅妈他们看出来家里来过人。 之所以要买马，是因为李天顺现在有钱了，没必要在租马上下班。 先是到了一家钱庄，将从吴明那里弄来的金银首饰换了三百两银票，然后向一家名为‘行万里’的马行走去。 这家马行是钱庄老板介绍的，听说还是城里数一数二的马行，李天顺到了一看，规模还真不小。 就见这是座位于城边的大院落，里面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广场，四周建着一圈的马厩，贩马的和买马的都在广场上进行交易。 要说在上辈子选车，李天顺还算半个内行，但要说选马，那可就是十足的外行了。 可他又不想被那些马行的伙计忽悠，本着‘学艺不如偷艺’的原则，便装作闲逛的客人在广场里到处乱窜，暗中观察其他人是怎么相马的。 就见这些人买马的人，都把马牵到广场上让其或站或跑，通过观察马的一举一动，来辨别马的好坏。 先是看马的整体轮廓，再走近细观各个部位看是否协调对称，再让马在场中小跑两圈，看四肢是否协调，对外界的反应是否灵敏等等。 与此同时，李天顺还能学到马行伙计们和客人讲的相马之道，什么先相头耳、耳如撇竹，眼如鸟目、尾如垂帚等等。 小半个时辰后，李天顺便也大概学会了如何看一匹马的好坏。 就是一看齿龄，马的寿命一般在二十五年到三十年之间，在四到十五岁时的状态最好。 二看血统，有西域血统的马最佳，只是马行里没有，按伙计的说法是太过珍贵，只有皇家和贵族才配拥有。 三看毛色，主要通过观察马毛的光泽度，来判断马是否健康，在就是看长相走相、看看高矮体重，看是否训良等…… 李天顺发现，如果按这些标准选，马场里的马他都能挑出些毛病。 果然是学艺不如偷艺，这和上一世在4s店买车的攻略差不多，只要脸皮够厚，卖车小姐姐都会把你当成意向客户。 如此看来。自己租的那匹只有四岁口的小母马除了个头矮点，爆发力不足外，其它还都算合格。 可惜那个马行只租马，不卖马。 “这位公子，您是要买马吗？” 一个马行的伙计早就注意到了‘鬼鬼祟祟’的李天顺，在答对完一个客后，走上前问道。 “哦，我想选一匹能在城里骑的马。”李天顺也不装了，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通过刚才的偷艺，他知道善于跋山涉水的马贵，做为只用于上下班用的坐骑他用不着。 啧，小排气量的更划算！ 第101章：偶遇 一听李天顺是来相马的，伙计立时来了精神，笑着拱手道： “那您运气可真好，我们马行刚进了几匹兵部退役的良马，虽说都在十五岁口以上，但在城里骑完全没问题，包您骑上威风凛凛，连中三元！” 见李天顺一身儒服打扮，伙计把他当成了书生。 “带我去看看。”李天顺被伙计的话逗得一乐，笑道。 通过刚才的‘偷艺’，他知道按大齐律法，良马是要首先供应军队的，退役的战马虽然已经不适合作战，但在城里还是抢手货。 怎么形容呢，相当于上辈子的军车转民售。 “那您这边请。” 伙计乐呵呵把李天顺带到东侧的一个马厮旁，里面圈养着四五匹毛色各异的高头大马。 牵出一匹灰黑色的马对李天顺道：“你看这匹怎么样，他只有十五岁口，刚过壮年。” “头部粗大笨重，短而宽，腮肉多，不好。”凭着学来相马知识，李天顺看了看后道。 “您再看看这匹。”伙计又牵出一匹棕色的马。 “眼睛太小，没有神，不好。” “那您再看看这匹。”伙计又牵出了一匹白马。 李天顺摇摇头：“有一条腿过细，应该有腿疾，不好。” 伙计翻了翻白眼，心中暗道，今天还遇到行家了。 又牵出一匹黑色的马，抚摸着脖子上的马鬃道：“您再看看这匹，四肢强健，坚实挺立，绝对是好马。” 李天顺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点点头道：“这匹还可以，就是毛色有些暗淡，蹄型过薄。” “没关系的，我给它订个新马掌，再洗一洗就好了。”伙计忙道。 “多少钱？”李天顺问。 “一看您就是个诚心的买主，我也不跟您扯谎，这马原本要卖一百两银子的，您要是相中了，九十两就牵走。” 李天顺暗中点点头，知道伙计并没匡自己，这匹马虽说不值九十两银子，但八十两还是要的。 这个时代的马属于奢侈品，骑上几年卖掉也亏不了多少，比较符合自己的需求。 就在李天顺让伙计挂上马鞍，准备骑上两圈时，忽听北侧的马圈里传来一阵怒骂声，其中还夹杂着马嘶哀鸣的声响。 扭头看去，一个汉子正用鞭子奋力抽打着一匹马，虽然离得远看不清，但依然可以看到一个试图阻止他的马行伙计，被另两个人推倒在地拳打脚踢。 人嘶马叫间，客人们也顾不上看马买马，纷纷跑过去围观。 “胆儿肥了，敢到这里捣乱！”李天顺旁边的马行伙计见自己人吃了亏，一溜烟就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马行的其他几个个伙计也闻声而至，哪曾想对方的人比他们多，一下又窜出五六个汉子，手拿斧头、短刀、棍棒将他们拦住。 几个伙计见势不妙，忙让人忙跑去通知东家。 李天顺眉头一皱，出于警察维护治安的本能也走了过去。 分开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坐着地上，身材矮壮的汉子。 就见他长着一双斗鸡眼，酒糟鼻，脸上横肉纵横，鼻子里还窜出几根鼻毛，左手捂着自己的小腿，右手提着马鞭，指着马行的那些伙计嚷道： “告诉你们，老子被你们的马踢了，伤了筋骨，不陪老子五十两银子，这事没完！” “没错，不陪我们大哥银子，这事没完！”七八个长得离了歪斜，袒胸露臂，眼冒凶光的汉子，纷纷举着手里的利斧、短刀、棍棒在一旁大声叫嚷。 看到这些人的举动，李天顺立刻就想到了一个词——流氓团伙。 再看躺在地上的那匹马，枣红色的身上鞭痕累累，浑身肌肉颤抖着，把头埋在两条前腿处，眼睛里全是泪水，嘴里发出阵阵痛苦的低鸣。 李天顺只是瞥了一眼，就收不回视线了。 他已经认了出来，这匹被鞭打的马正是自己前几日租的那匹小母马，不禁发出“啊”的一声轻呼。 几乎就在同时，小母马的头突然抬了起来，在人群里迅速锁定了李天顺。 仰天发出一声长嘶，猛得一跃而起，硬是把拴缰绳的木桩连根拔起，朝着李天顺就冲了过去。 四蹄翻飞，目不斜视，气势逼人！ “马惊了，快跑！”人群中有人大喊。 人们都惊叫着向两旁急躲，坐在地上的那个汉子此刻也不捂腿了，蹭一下就跑到了一丈开外。 心里还纳闷呢，这马看起来挺老实的，怎么一下子就发了狂？ 四散奔逃的人群里，那个向李天顺买马的伙计，看到疯马直奔自己的客人而来时，心里“咯噔”一下，忙冲着李天顺大喊： “公子快跑……快跑呀……咦……” 可下一瞬，伙计就呆立当场，瞪大了眼睛……这马怎么突然停下了？ 就见这马在冲到李天顺身前的一瞬，突然来了个急刹，既不咬也不踢，而是低头“咴溜溜”叫了几声，眼里满是温柔。 就像看到了一匹心仪的公马，哦不，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主人。 刚要用‘风行微步’躲闪的李天顺，此刻也镇定了下，对着小母马伸出一只手，马儿乖巧的把脸迎了上去，在李天顺的掌心蹭呀蹭…… 见此情景，四下奔逃的众人又围了上来，那个马行伙计也跑回来问道：“公子，您没事吧？” “我没事。”李天顺道：“这匹马我认得，应该是城西富贵马行的，怎么到了你们这？” “难怪……原来公子认得这匹马。”伙计释然道：“富贵马航的孙老板好赌，这马是他输给了赌场，赌场又转卖给我们的。” “原来是这样。”看着这匹命运多舛的小母马，李天顺轻轻抚摸着它的头。 他没想到这马不但认得自己，还对自己这么有感情，看来以前那些好草料没白喂。 这时，众人又听到那个汉子大声嚷道：“我说你们马行还有没有人管老子了，大家可都看到了，这就是匹疯马，刚才踢老子的时候就这样。” 他带来的七八个小混混也跟着起哄，叫嚷着赶快拿银子给他们老大治伤，一时间马行里又混乱起来。 “闭嘴，我看你是没事找事！” 李天顺一声断喝如雷鸣般响起，立时将小混混们的声音压了下去。 第102章：再偶遇 “住手……”李天顺一声断喝如闷雷般在马行里响起，顿时将那帮混混的声音压了下去。 坐在地上的那个汉子看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到了自己面前，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但眼神却异常犀利，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过这汉子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一个书生有什么好怕的，瞪眼冲李天顺嚷道：“你特么谁呀，少管闲事儿啊！” 几个混混也围过来，凶神恶煞般看着李天顺，有的还用斧头指着李天顺的鼻子骂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敢吼我们大哥？” 站在李天顺身后的马行伙计见势不妙，忙上前道：“几位几位，这是我的客人，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多保函，多包涵。” 说着就把李天顺拉到一边，压低嗓音道：“公子，他们是这里的一霸，我们的人已经去叫东家了，您别管闲事。” 不管我还叫捕快，再说他竟然敢打我的小母马……李天顺也不理会伙计，将他推到一旁，再次走到那汉子身前冷哼一声道： “我劝你不要在这里讹人，带上你的人赶快滚蛋！” 讹人……闻听此言，围观的众人纷纷看向汉子捂着的腿。 就见那里是印着一个马蹄印，却看不到什么血迹，众人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心里都已是开始犯起了嘀咕…… 坐在地上的汉子身子一震，随即就被李天顺的话给气乐了。 他们哥儿几个在这片儿混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爱管闲事的？ 露出两排大黄牙，发出一阵狞笑，看向李天顺威胁道：“我说你小子别没事儿找事儿啊？” “你才没事找事。”李天顺冷笑一声：“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裤子上的马蹄是印上去的。 口口声声伤了筋骨，真要是伤了筋骨，刚才你还能比兔子窜得还快，有本事撩起来给大家看看。” “对，撩起来给大伙看看……”看热闹的人里有人附和道。 汉子的脸瞬时憋得通红，三角眼里发出一道凶光，对几个小混混叫道：“给我削他！” 见老大发了话，小混混们嘴里骂着污言秽语，抄着斧子、短刀和棍棒就往李天顺身上招呼…… 我的妈呀！ 要说吃瓜群众就是吃瓜群众，刚才还替李天顺说话的那些看客们，眼见就要大砍活人，都赶紧闪到一边，单把李天顺让了出来。 那个马行的伙计往后退的同时，还下意识闭上了眼，不忍再看。 可下一瞬，他就听到了好几声惨叫，睁眼看去，惊愕的发现那些小混混有三个人已经飞了出去，个个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呼痛哀嚎。 剩下的几个小混混一时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吓得呆立原地。 看热闹的众人也都吃了一惊，不知道这个文弱书生是怎么一下子就打倒了三个，只是看到人影一闪，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呀！”地上的汉子对剩下的四个手下叫道。 可话音未落，他就感觉眼前一花，那个书生竟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还没等反应，就听书生道了句：“这一巴掌是替小母马报仇的”，紧接着一个大嘴巴就扇在了脸上。 “啪”得一声脆响中，众人看到这个足有二百斤的汉子斜着就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脸颊上出现五条肿起来的手印。 汉子被这一巴掌扇的是七荤八素，伸手一抹，豁然看到大黄牙已经掉了好几颗，捂着满嘴的血，发出一阵惨叫。 我的妈呀，这是遇到练家子了！ 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别人了，忍着痛跳将起来，撒腿就向马场外跑，速度绝对堪比兔子。 众人这时也都看明白了，这货的腿根本没毛病，真就是故意来讹人的！ 可还没等汉子跑出几步，书生就像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前，抓住衣领，像丢沙包般又把他甩了回去。 剩下的那四个混混，眼看从天而降的老大，纷纷伸手去接，却严重低估了李天顺的这一抛之力。 他们就感到老大的身子像一头从天而降的母猪，根本就接不住，“砰”得一声全被撞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呼痛不已，一时都爬不起来。 再看他们的老大，正好脸朝下砸在一堆新拉的马粪上，一阵手刨脚蹬。 这一下，那些看热闹门的吃瓜群众更懵了，各个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天顺……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书生的身上竟有如此神力，七八条汉子在他手里就像布偶，眨眼间全打飞了，这还是人吗？ 别说他们，就是李天顺也是一脸懵逼。 他想到了用‘先天一气功’加‘风行微步’，对付这几个混混应该不费力，却没想到会这么不费力！ 出手的时候只觉体内有股气在流动，不由自主就发出了如此巨力，看来被师父打通了任督二脉以后，自己的武功还真突飞猛进了。 得意中，李天顺还学起了冯小刚的腔调，举目四望，拉着长音，牛坯十足来了句： “还～有～谁？” 刹那间四周鸦雀无声，除了那些小混混的呻吟外，只有小母马“唏溜溜”跑到李天顺身边，用头在他身上一顿乱蹭。 虽然李天顺听不懂马语，但依然可以感到有种被崇拜的感觉，更加喜欢这匹小母马。 就在这时，马行大门外涌进一群手拿棍棒，家丁打扮的人。 为首是一位身穿绸服，短小矮胖的男子，一进门就抻脖喊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到你胡爷的地盘来……嗯？” 当他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一片时，不禁就是一愣，轻疑了声。 不是说有人来砸场子捣乱吗……怎么躺地上的没一个马行的人？ 与此同时，李天顺也“嗯”了声，随即就笑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这个矮胖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教坊司见到的那个去了十三次都没赢得茶围，带着老书生作弊的富家公子胡伦。 没想到这个马行的老板竟是他，自己还暗中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十三哥。 总体说来，李天顺对这个胡伦的印象还不错，客人里只有他敢和那个马状元硬刚，是个性格直率的人。 第103章：以诗换马 就在李天顺远远看着十三哥……哦不，是胡伦发笑时，马行的伙计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事向胡伦讲了一遍。 “什么，这是遇到侠义之士了，快带我去。”胡伦道了句，跟着伙计向李天顺这边走来。 当他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顿时小眼睛里就是一亮。哎呀一声叫道：“这不是李公子吗！” “胡兄安好？”李天顺对着他拱手施礼。 “安好，安好。”胡伦忙笑着拱手还礼道：“没想到替我马行解围的竟然是李公子，多谢多谢。” “没什么，举手之劳。”李天顺说的轻描淡写。 可胡伦却不这么想，看了眼那七八个鼻青脸肿的混混，惊愕之余，下意识问旁边的小伙计：“你说他们都是被李公子打的？” 也不怪胡伦这么问，他不信李天顺能一下子打这么多人，这小子不是读书人吗？ “是啊掌柜的，李公子的武功可高了，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全撂倒了！”小伙计说这话时脸上全是敬仰的神情。 胡伦眨了眨小眼睛，依然用难以置信的口吻看向李天顺问道：“李公子，难道你们翰林院还教武功？” 你们翰林院……听到这话，地上那几个混混都是一愣，脸上出现惊恐的神情。 倒不是因为他们怕再挨打，是没想到打他们的竟然是翰林院的学子。 要知道，这些翰林院的学子们可是得罪不起的，据说个个都是有背景的人，而且以后都是做大官的料。 “翰林院不教武功。”李天顺对胡伦笑道，顺便解答了他的疑惑：“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京兆府的捕快。” 胡伦一怔，笑了起来：“原来李公子是文武双全，真是没想到，没想到。” 听到这话，几个混混更加惊恐，没想到他们一下子把文的和武的都得罪了，这下牢饭是吃定了！ 那个当老大的汉子更是浑身一哆嗦……我去，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到这么个硬茬！ 忙抹了把脸上的马粪，冲着李天顺央求道：“这位李公子，是我瞎了眼有眼不识泰山，不应该讹人，您就放我们一马吧！” “对对，李公子您就放我们一马吧。” “是呀，我们再也不敢了！”其他几个混混也哀求道。 李天顺也不理他们，看向胡伦问道：“胡公子，他们是在你的马行里捣乱，怎么办你说了算？” 别看胡伦不学无术，但在人情世故方面却是个老手，知道这时不能托大，笑道： “按理应将他们送官，不过既然李公子就是捕快，那我听您的。” ……看来这小子也不是不学无术，李天顺道了声“也好”，走到那个汉子身前，捂着鼻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常二，没大名。” “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小人知罪。”常二忙道。 李天顺凝视他良久才道：“既如此，给被打伤的伙计留下些银子做医药费，然后就可以带着你的人走了。 记住，以后在敢做这等敲诈勒索之事，新账旧账一起和你算！” “小人知道了，多谢李捕快，多谢李捕快。” 常二没想到李天顺会这样轻易放过自己，忙和另几个混混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凑出六两碎银子还有几吊钱，双手捧着给了那个被他们打伤的伙计。 “李公子，小人的伤不重，用不了这么多。”伙计看向李天顺道。 “拿着吧。”李天顺笑了笑。 伙计看向胡伦……也难怪他不敢收，这些钱可是相当于自己小半年的收入。 胡伦道：“李公子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可是东家，这、这也太多了……” 胡伦笑着提醒：“多的你不会请弟兄们喝酒呀。” “对呀！”伙计忙看向刚才帮他的几个同伴：“多谢几位老兄，过两天我安排。” “好啊！”几个伙计都笑了起来，气氛相当融洽。 这边，李天顺还不失时机对常二展开了思想教育工作：“你看看人家，同样都叫弟兄们，性质却是天壤之别。 去吧，带着你的弟兄们干点正当营生，一样能发家致富，明白吗？” 有句话说的好，叫‘只有打痛了以后才会真正反思’，看着眼前这般场景，常二还真有所触动，对着李天顺千恩万谢，带着手下人出了马行。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李天顺笑了笑。 之所以放过常二是有原因的，一来这只是个小治安案件，就算把他们押送京兆府，最多也是罚些银子，关几天了事。 如今让他们赔了钱，就没必要再把他们送进去吃牢饭了。 二来自己也把他们打得够呛，如果再把他们送进去就真的要结仇了，虽说自己不惧这些小混混，但冤家易解不易结的道理李天顺还是懂的。 于是，一场讹人风波就此平息。 就在李天顺准备买了马就告辞时，却被胡伦一把拉住，左一句天顺兄右一声天顺兄，叫得那叫一个亲，还当即表示，要把李天顺看中的马相赠。 他是打心里佩服这位李公子，不想错过结交的机会。 要知道这种快意恩仇、能文能武、还能讨女人欢心的大侠做派，正是他一直追求的做人目标，只是自己没这两下子。 哪知李天顺却摇摇头，指着马圈里的小母马道：“银子还是要给的，不过我决定买这匹。” “没问题，不过银子我是不会收的。”胡伦道。 “那不行。”李天顺边说边从怀里取银票。 这不是占便宜的事，他不想欠胡伦这个人情。 “不行不行。”胡伦一把按住了李天顺的手，小眼睛一转道：“不如这样，我有一个想法，请李公子为我们马行作诗一首，用诗换马如何？” “用诗换马？”李天顺微微一愣。 “是啊。”胡伦笑道：“天顺兄的诗词可谓是千金难求，用诗换马，那可是我占了大便宜，天顺兄不会驳我的面子吧？” “奸商！”李天顺看着胡伦骂道。 矮了骂的胡伦不但不恼，反而还觉和李天顺是越来越投缘，哈哈大笑道： “天顺兄果然好眼力，我这个人干啥啥不行，就剩这点儿做买卖的本事了。” 李天顺也被这货的实在劲儿逗乐了，想了想道：“也好，请胡兄叫人执笔，我这就做诗相赠。” 胡伦大喜，忙叫人取来笔墨伺候着，刚才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也纷纷好奇的围了上来。 李天顺沉思了一下，便有了白嫖的诗句，那就是陆游的那首《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要问为何想到了这首诗？ 一来这首诗里没有卿卿我我，没有无病呻吟，还充满着一种豪迈向上的风格，二来这是自己唯一知道的一首关于马的诗。 当然，诗的名字还是要改一下的。 第104章：狄杰的苦恼 在众人的注视下，就见李天顺负手踱步，缓缓吟出了《铁马冰河．赠胡伦》 醉卧孤村不自衰，当思为国戍轮台。 夜间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此诗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精神一振，虽然他们都是些买马贩马的人，没读过什么书，但这首诗的意境还是感染了他们。 “好！”有人忍不住叫了一嗓子，众人也被这声“好”惊醒过来，纷纷也道：“好诗、好诗！” 其实他们也说不出这诗到底好在哪，但就冲着那句‘铁马冰河入梦来’，就已经足够了。 啧，哪个男人没有过驰骋沙场，做大将军的梦想？ 胡伦肚子里的墨水虽不多，但这首简单易懂，却气势磅礴的诗已深深打动了他，抚掌大笑道： “好一个冰河铁马入梦来，天顺兄的诗才真乃天下无双，胡伦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今天就让人刻匾挂上。” 说完就要拉李天顺去喝酒，态度绝对热情洋溢！ 这让李天顺也对胡伦有了新的认识，发现此人虽然不学无术，但人品并不坏，关键是性子直心肠直，比那些看起来道貌岸然，实则一肚子坏水的人要强多了。 不过饭他是真不想吃，毕竟家里还有一大摊事没干呢，便婉言谢绝了。 胡伦也不敢强求，让人取来一副最好的高桥马鞍给小母马戴上。 小母马非常通人性，似乎知道李天顺已经成了自己的新主人，高兴得耳朵左右摇动，尾巴抬起，不住转圈儿。 还伸出舌头去添李天顺，发出兴奋的打鼻儿声……让李天顺很是怀疑，这货上辈子是不是一条狗？ 胡伦也是暗暗称奇，他知道马通人性，却从未见过这般通人性的马，笑道： “天顺兄，这匹马还没名字，既然与你如此有缘，不如给它起个名字吧。” 起名字，那得起个响亮点的，李天顺想起了上一世国内最牛、最经典的那款神车…… 拍了拍小母马的脊背道：“就叫它五菱小宏光，简称小宏吧，寓广大宏伟，气度非凡之意。” 胡伦细品了品道：“五菱小宏光……小宏光……好名字！ 天顺兄果然大才，连给马起名都这般新奇贴切。” 第105章：可别来了 翰林院，一座雅致的小院里，一间被炭火烘得暖和和的偏房内。 林芙蓉坐在铜镜前化着妆，旁边的睡榻上，林芙丽正四仰八叉躺在上面，“呼哈呼哈”睡着午觉。 看到幼妹睡得香甜的样子，林芙蓉不由微微一笑。 要不是大哥今天接她们回家，这个时辰自己和妹妹应该在和张良大人学习算术呢。 这些天可把幼妹累得够呛，可话又说回来，幼妹也把那些先生们累得够呛，特别是那位张大人，差点儿没疯了！ 林芙蓉收回视线，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是一张美丽的脸孔，一双杏眼配上小巧的嘴唇，微微一笑时还会显现出两个小酒窝，滑嫩的肌肤宛如白玉，无处不透着青春少女的风韵。 拿起胭脂挑了一点，在嘴唇上轻轻抹了抹，又戴上大哥给的那支金钗，林芙蓉满意的吮了吮嘴唇，想笑，却又止住了。 她想到了那个张志伟，这些日子他时常来看自己和妹妹，虽然是以辅导功课的名义，但林芙蓉怎能看不出他的心思？ 说句实话，以自己的身份是高攀不上这位官居六品，才高八斗的张公子的，可不知为何，自己总是觉得张公子固然优秀，但与大哥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哎！”林芙蓉轻叹了口气，如果和大哥不是亲戚就好了…… 就在林芙蓉想着大哥就要来接自己时，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几个跨院外的一间书房里，两位大儒正对大哥进行着一场疯狂的‘围攻’。 “我说天顺呐，为师不喜欢你买的这些礼物，只希望你能多为咱们翰林院写几首诗，不要学的那么世故，要有读书人的清高！” 聂贤指着桌子上李天顺买的点心道，表情很是气愤，胡子都撅了起来。 “没错！”一旁的岳华峰一拍桌案，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 “你说你，把那首‘昨夜风疏雨骤’这么好的词，竟然送给了一个教坊司的花魁，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暴敛天物你知道吗？” “二位老师教训的对。”两位大儒的面前，站得笔杆溜直的李天顺低头回道，心里却在暗自吐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想法，那就是这首词用在你们身上就对了。 “教训的对有什么用，问题是你以后要知道如何改！”聂贤指着李天顺的鼻子又来了句，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大口。 说了老半天，嗓子都哑了。 “老师，茶凉了，我给您换一杯。”一直站在李天顺身边陪绑的张志伟道了句，就要去取茶壶。 “换什么换，凉茶败火。”聂贤没好气的道：“你也给我站好，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哎哎。”张志伟忙又站回了李天顺身边，小声解释：“老师，这事也不能全怪天顺，要不是那个马状元嘲笑我们翰林院无人，天顺也不会把这么好的词送给花魁。” “嗯……”聂贤发出一声低吟，虽然没说什么，不过心里对李天顺的这种做法还是认可的。 毕竟这也是为了翰林院的荣誉。 李天顺立刻察觉到了聂贤的情绪变化，借着这个机会开始就坡下驴，在检讨自己的同时，承诺以后在做什么诗，一定会先送二位老师鉴赏。 听到这话，两位大儒才渐渐消气，岳华峰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好了，都坐吧。” “弟子给二位老师换茶。”张志伟没坐，转身去取茶壶，趁着转身的时候，给了李天顺一个‘摆平’的眼神。 李天顺笑了笑，也没有坐，而是恭恭敬敬对着聂贤和岳华峰施礼道： “二位老师，弟子今日前来，是特意感谢二位老师收留弟子家人之恩，辅导弟子两位妹妹功课之恩的。 弟子把她们接回家以后，也定会常和她们讲二位老师的恩情，让她们以后经常来拜会二位老师。” “别来了！”岳华峰下意识举起手，斩钉截铁的道，随即就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忙又摆手解释道： “为师不是那个意思，为师的意思是以后谁来都行，就是你那个幼妹不要再来了。” 闻听此言的聂贤忍不住笑出了声，看向李天顺道：“天顺呐，不要误解你岳老师，他的意思是……你的幼妹以后还是学武的好。” “是的是的。”岳华峰也笑道：“你是不知道，那孩子把张良都快弄疯了，发誓这辈子都不教十岁以下的孩童，你一会儿去看看他。” “哎。”李天顺嘴角抽搐了两下，答应道。 就见岳华峰又道：“不过你大妹却是个读书的料，如果她愿意可以让她常来，没准为师以后会培养出一个女才子呢。” “没错，没错。”侧旁的张志伟马上附和，频频点头。 李天顺……怎么感觉信息量有点儿大呢？ “对了，为师还有一件正事要和你说。”聂贤喝了口茶道：“过两日第一期报纸在京城就要发行了。 公主殿下读了你的‘神雕侠侣’觉得很好，让为师下次觐见时也带上你，你要提前有个准备。” 泰平公主要见我……李天顺的呼吸急促了一下。 对这位当今武后独宠的女儿，他还是有好奇心的，就是不知道长的怎么样？ …… 小半个时辰后，翰林院门口。 正在整理马车上软垫的李天顺，忽闻身后传来一声亲切的呼喊：“大锅！” 回头一看，小虎妞已从舅舅的怀里挣脱出来，迈着小短腿直扑自己，舅舅身后站着舅妈、大妹，还有前来送行的张志伟。 李天顺片腿下车，一个熊抱将小虎妞揽在怀里，看着肉乎乎的小妹笑道：“胖了。” “哪儿胖了？天天学习我都瘦了。” 一提到学习，小虎妞的脸就扭曲了起来，抱着大锅的脖子就是一阵“嗷嗷嗷”，不知道还以为翰林院是什么刀山火海呢！ 看着小丫头委屈的样子，李天顺不由叹了口气，本着把这孩子往正道上引的原则，探试着问道：“是老师们对你不好吗？” “不好，都不好。” 小虎妞儿现出了痛苦回忆的神情：“特别是那个教算学的张老师，每次我答不上来的时候，他就薅自己的头发，可吓人了！” 第106章：突然来访 看着小虎妞一脸惊恐的样子，李天顺嘴角抽搐了几下，心中暗道。 还说人家张良吓人……你是不知道，你把这位当今的算术大师折磨成什么样子。 自己刚才去看望张良时，只要一提到你他的脸就发青，不但头发掉了不少，精神也极度抑郁。 用他的原话说就是……这孩子把我都气疯了，关键是每天还换着样儿气我。 你说说就这么一道及其简单的算术题，她楞是一阵磨蹭，扣手玩笔，别人一刻钟做完的她能磨蹭一个时辰，问题是做完了还不对！ 哎……李天顺暗中长叹一声，要不是自己把三元一次方程公式给了张良，都无法抚平他内心的创伤。 见幼妹哭得更凶，李天顺忙把她放进车里，又把买来的糖果拿了出来，小丫头这才忘记痛苦，美滋滋吃了起来…… “大哥你怎么廋了？”林芙蓉走过来关切的问。 “几日不见，妹子更漂亮了！”看着林芙蓉精致的妆容，李天顺所问非所答，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林芙蓉的脸上现出一抹红润，给了大哥一个甜甜的笑意。 林尚强也走了过来，用手拍着李天顺的肩膀道：“是呀，怎么廋了这么多，不过感觉比以前更精神了。” 李天顺对着舅舅笑了笑，看向他身后的那个漂亮的女人道：“那是因为这些天没吃到舅妈做的饭菜。” 听得赵如花立刻笑了起来，可下一瞬就又恢复了长辈的威严，翻了个白眼道：“这回知道舅妈做的饭好吃了吧？” 嘴上虽这么说，不过还是从提着的竹篮里取出一个肉夹馍，给了李天顺道：“吃吧，这些日子你是瘦了。” “谢谢舅妈。”李天顺笑着接了过来。 就见舅妈将竹筐给了旁边的张志伟道：“张公子，这是我给两位大儒准备的，有机会想着多给我们‘老林家肉夹馍’捧场呀。 地点就在城东东市的宣阳坊，离着我家两条街的猴尾巴胡同里。” 李天顺发现舅妈绝对有经商头脑，这个时候还不忘打广告。 “一定一定，多谢舅妈。”张志伟接过竹筐，视线却一直没离开林芙蓉，道了句：“大妹慢走。” 林芙蓉对着张志伟行了个万福礼，随后就和父母上了车，李天顺也骑上五菱小宏光，与张志伟拱手别过。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张志伟在门口驻立良久…… 回家的路上，李天顺跨下精神抖擞的小母马，吸引了小虎妞的注意，从车里探出脑袋问： “大锅，你又把小母马租来了？” 李天顺笑道：“它现在叫小宏光，已经被大锅买下来了。” 闻听此言的舅妈道：“有匹马也好，省的租马费钱，平时还能帮我拉拉磨。” 李天顺很无语…… “真的吗，太好了！”兴奋之余小虎妞非要骑一骑，在得到舅妈的同意后，李天顺探出手，一把将她从车上抱到了怀里。 小虎妞抱着小宏光的脖子，一双大眼睛左看右看着街景，小嘴里不时发出“驾驾驾”的声音。 让坐在车里的林芙蓉羡慕不已，其实她也想坐在大哥怀里，无奈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能向幼妹那般肆无忌惮…… “天顺你可抱住了，别让她摔下来。”赵如花从车里探出了头，美丽的脸蛋上写满了担心。 “放心吧舅妈。”李天顺又把小虎妞往怀里带了带。 赵如花点点头，突然问道：“我不在家这么多天，你没带什么狐朋狗友来霍霍吧？” “哪能呢？”李天顺忙道：“不但收拾的干干净净，而且还天天喂鸡鸭狗，保您满意！” “这还差不多。”赵如花打量了眼李天顺，将漂亮的脸蛋缩回了车里。 …… 一回到家，舅妈就像个领导背着小手到处视察。 见鸡、鸭、狗都喂得膘肥体壮，屋里屋外窗明几净，院子里整整齐齐，连磨盘都被刷得像新的一样，不禁满意地点点头，系上围裙到厨房里给大家做饭去了。 见此情节，李天顺心中暗道。 我要是能让你看出师父和师妹在这住过，那上辈子的警察就白干了。 掌灯时分，丰盛的晚饭已是端上了桌。 李天顺陪着舅舅喝酒，大妹不时给自己加着菜，舅妈的兴致也很高，破例喝了一杯酒，脸上红扑扑的。 小虎妞则一如既往站在凳子上左右开弓，狼吞虎咽，这让李大捕快再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叩门声。 “这么晚了，谁能来？” 林尚强纳闷的道，就要起身去开门，却被李天顺警觉的拦住，朝院子里高声问道：“谁呀？” 虽然洛宗的余党已经被铲除，但该提防还是要提防。 一阵清脆的嗓音自院门外传来：“李天顺，是我，开门。” 李天顺的心放了下来，这不是小警花的声音吗，这还没开始撩锅底呢，怎么主动上门了？ “舅舅，是狄捕头，让我来。” 李天顺走出屋子，打开院门的一刻，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色锦缎束裙，俏脸上满是笑意的狄婵儿。 在她身后，站着一位身穿武将官服，腰悬宝刀的中年汉子，正是大理寺五品带刀侍卫赵武平。 看到赵武平，李天顺的心里一打鼓，猜出他们应该不是来窜门的，问道：“狄捕头，赵将军，你们怎么来了？” 赵武平笑道：“天顺，你可让我们好找，刚才去了翰林院才知道你回家了。” 李天顺把他们往院里让，笑呵呵的道：“快里边请，正赶上饭口，咱们一起吃。” 狄婵儿抽抽小鼻子，明显已是闻到了菜香，不过还是咽了咽口水道：“不了，我父亲有事要找你帮忙，改天吧。” 这要在平时，李天顺一定会说‘吃一口吧，家里今天聚餐，有鱼有肉还有虾’，好好调侃小警花一番，可现在却不行了。 “狄大人有事找我帮忙？”李天顺惊讶的反问道。 李天顺倒不是怀疑这件事的真假，他对狄婵儿和赵武平还是信任的，只是猜不透一位大理寺寺卿，堂堂三品大员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天顺，我们上车再说。”赵武平指着门外停着的一辆马车道。 这时，舅舅一家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李天顺看向他们道：“舅舅舅妈，狄捕头找我有点儿事，你们吃吧，不用等我。” “好的好的，记得办完事早些回来。”林尚强回道，还不忘对着狄婵儿和赵武平躬身施礼。 自从在翰林院住了一段时日后，他已经不那么惧怕官员了。 赵武平和狄婵儿也对着林尚强点头回礼，态度和蔼。 “好的。”李天顺答应舅舅一声，带好院门，与狄婵儿和赵武平上了马车。 第107章：还有这好事 夜晚的京城一片寂静，一辆马车正向大理寺疾驰，车轮压在石板路上发出“辘辘”的声响。 车厢里，李天顺暗中观察着坐在对面的狄婵儿和赵武平，猜测着狄杰找自己是何事……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谋洛宗的事被发现了？ 想想又不太可能，如今不是那个到处都是摄像头的时代，除非他们也像师父那样跟踪自己。 “你瘦了。”赵武平道。 “不过更有神了。”李天顺回了句，心里踏实了不少。 因为他从赵武平的眼神里没有看到怀疑，有的只是关心。 “是翰林院的伙食不好？”赵武平问道。 “还行。”李天顺随口道。 “给，补补。”眼前忽然出现一只小嫩手，上面托着果脯。 李天顺笑了，眯眼接过，一脸幸福。 虽然只有一块，但对把食物视为生命的小警花来说却不简单，说明她在关心我。 就在李天顺嚼着果脯，品尝着那份甘甜时，赵武平也把他们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什么……都察院御使大夫许大为跳塔自杀，二圣和狄大人都不认为他是自杀……狄大人要让自己帮忙验尸……还是小警花推荐自己的。 李天顺听后，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毕竟人家父女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不管能不能帮上忙都要去看看。 “赵将军，狄大人是如何断定许御史不是自杀的。”此时的李天顺已经进入了状态。 赵武平道：“听大人说有两个原因，一是许御史这个人一向豁达，官运也不错，断不会走上自尽这条路。 二是许御史在自杀前，宫里的高公公还在塔下与他打过招呼，可高公公刚进塔，许御史就跳塔了，凭这两点他的死就很离奇。” 李天顺点点头又问：“赵将军可知道，许御史生前在做什么事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狄大人应该知道。”赵武平回道。 李天顺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再多问。 “李天顺你别管这些，先把尸体验好。”狄婵儿接话道：“如果真能找出不是自杀的证据，爹爹才好见你。” 李天顺看了她一眼，明显听出了小警花话里有话，问道：“什么意思，难道狄大人还有什么顾虑？” 赵武平和狄婵儿同时一笑，赵武平道：“实话告诉你吧，之所以晚上把你叫来验尸， 确是狄大人有为难之处。 你想想……毕竟是两个衙门，你要是验不出什么，又被外人知道了，呵呵……” “懂了。”李天顺嘴角一翘：“请赵将军放心，就算我验不出什么也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聪明劲儿，一点就透！”赵武平笑道：“以后不要叫我赵将军，叫赵哥就行。” 那不和你平辈了，以后还怎么撩小警花……李天顺一脸真诚的道：“叫哥可不敢，您要是不嫌弃，我也叫您一声赵叔吧？” “赵叔……”赵武平楞了楞，只道李天顺这是尊重自己，自然高兴，哈哈笑道：“也好。”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用眼神示意李天顺打开。 什么……李天顺打开一看，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我去，是张五百两的银票！ “赵将军、哦不赵叔，您这改口费也太重了，有个二三两银子就行。” 赵武平脸一黑，从袖子里又摸出一锭五两银子尬笑着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是叔给你的改口费。” 李天顺接了过来，不过还是疑惑的问道：“可这银票是何意，给狄大人帮忙是应该的，不收费。”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却拿着银票不松手……这可是相当于上辈子的百万巨款，只要自己不主动送回去，赵武平也不会过来抢。 再说了，狄杰做为堂堂大理寺寺卿，拿出五百两银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真要是验不出什么结果，再还回去也不迟，全当定金了。 “你想哪儿去了？”赵武平笑道：“还记得你给我的老鼠夹吗，我把它给了户部，你都想不到，一下子就解决了国库粮仓里的鼠患。 为此内阁特意奖励了我一千两银子，记功一次，全国推广，分你一半理所当然。” “还有这好事！”李天顺完全没想到，脸上洋溢着春天般的笑意。 侧旁的狄婵儿却是小脸一板，看向赵武平埋怨道：“赵叔，你怎么没说这是我的主意呢？” 赵平哈哈大笑：“对对，忘了告诉你，这主意是小姐出的。” 这时，狄婵儿那只白嫩的小手再次伸到了过来，对着李天顺笑道：“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分一半给我？” 李天顺快速把银票揣进怀里，非常自然的道：“就当你给我般新家燎锅底随礼了。” 狄婵儿的大眼睛当时就立了起来：“随礼也没随这么多的？” “我在请你上京城最好的馆子搓两顿。” 李天顺又追加了两个福利，狄婵儿这才笑逐颜开。 李天顺更是笑得一脸真诚……白富美就是好糊弄，不但保住了巨款，还制造了两次泡妞的机会。 嘻嘻，如今自己的小钱钱已经达到了两千多两，妥妥的有钱人！ …… 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随着车把式一声“将军到了”，赵武平带头跳下了车。 借着朦胧的月光，李天顺仰视着眼前这座巍峨的衙门。 虽然车子停在了侧门，但依然可以看出大理寺规模巨大，楼台林立，光院墙就比京兆府高出一大截儿。 “天顺，你把这个披上。”赵武平解下身上黑色的大氅，递给李天顺道。 李天顺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这是怕自己太扎眼，笑了笑，将大氅披在了自己白色的儒衫外。 “别说，你穿上这黑色的大氅还挺精神！”狄婵儿笑笑道，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妩媚动人。 你穿上黑丝也一定好看……李大捕快遐想着，跟着他们进了大理寺。 这是一座院落连院落的庞大建筑群，，一路上遇到了三队巡逻的带刀侍卫，在见到赵武平事都恭敬的拱手施礼。 赵武平只是对着他们微微点头算做还礼，看得出来，这位赵叔在大理寺的地位还是不低的。 走了大概一刻钟，李天顺三人才到了位于大理寺后院的仵作房。 许大为的尸体被单独存放在一个房间里，周围摆放着几个大冰块，寒气逼人。 在几盏油灯的照耀下，尸体身上盖着的白布甚是扎眼。 支开看守的护卫，赵武平道：“天顺，你可以开始了。” 第108章：发现端倪 李天顺走到尸体旁，余光扫了眼身边的小警花，见她的脸色有点发白，道了句：“狄捕头，你可以回避一下。” “不用。”狄婵儿倔强的道：“也不是第一次看你验尸了。” 李天顺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掀开白布，现出了下面穿着白色衬衣衬裤的尸体。 这是一具约有四十岁的男尸，面色青灰，眼睛微闭，嘴巴半张，里面牙齿整洁，上嘴唇留着精致的胡须，一看生前就是个生活精致的人。 可惜，一个三品御史，如今却躺在了这里。 取过一副仵作用的手套，李天顺解开死者的衣服开始仔细查看，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胸口、背部、腰部、臀部两侧和四肢后侧都已经出现了尸斑，要不是现在气温低，加上冰块的作用，腐败得会更严重。 “赵叔，许御史死了大概有二十天了吧？”李天顺问道。 赵武平赞道：“好眼力，到今天正好二十一天。” 李天顺对着他笑了笑，继续勘察着尸体。 左侧颅骨严重塌陷，就像被踩瘪的足球，好在没有波及到面部，不然就是惨不忍睹…… 胸部多发肋骨骨折，右侧骨盆骨折，手骨、臂骨和腿骨未见严重受损，脖颈无明显伤痕，耳朵里有少量血块凝结…… 李天顺双手交叉在胸前，问赵武平：“赵叔，许御史是从塔上几层跌落的，塔大概有多高？” 赵武平去过现场，略微回忆了一下道：“许御史坠落的塔名为‘飞天塔’，共九层，加上底座大概有三十丈高，他是从顶层跌落的。” 李天抽了抽鼻子，这个时代的一丈大约相当于自己上一世的三米，刨去第九层不算，许大为坠落的高度至少也在八十米。 跳下来，想不死都难。 狄婵儿过来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李天顺回道：“许御史身上的这些伤，都符合坠落伤的特点，但有一件事却透着蹊跷。” “何事？”赵武平眼前一亮，问道。 李天顺指着死者头部的塌陷处道：“按理说在这么高的高度跳下来，死者不应该头部先着地。” “这很正常啊。”赵武平道：“我以前遇到坠楼的案子，大多都是头部先着地的。” 李天顺道：“赵叔说得没错，人在高处掉下来的时候，就像一把木柄的锤子，自然头重脚轻，头先着地。 可楼才有多高，据我所知，京城最高的楼也就十几丈，但那座飞天塔却有近三十丈高。” “这有什么不同吗？”狄婵儿好奇的又问。 那是因为你没住过摩天大厦…… 李天顺解释道：“对于从高处跳下自杀的人，假如高度是十丈，也就是三十米，降落的时间为h＝1／2gt2，忽略空气阻力的因素，落地时间约为两秒。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人是很难做出反应的，所以大多为头先着地。” “三十米是什么意思，两秒是什么意思，你刚才说的那些听不懂的话又是何意？”李天顺说的那些专业术语，让狄婵儿瞬间开启了好奇宝宝模式。 “哦……这是我从翰林院算数馆，张良大人那里学来的一种换算方法，一丈大致为三米。” 李天顺把锅甩给了张良，又打了两个响指道：“你可以把这两个响指间的间隔，视做为两秒的功夫。 想像一下，人在跳楼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出什么反应，自然头着地的概率最大。” “哎呀！这一点我从来真没想到。”赵武平摸着下巴道。 “可是高度如果再增加呢？”李天顺反问道： “按赵叔你刚才所说，从许御史坠落的地方到地面至少也有八十米，落地时间约为五秒。 对于在这么高跳下去的轻生者，在跳下去的那一刻，实际上还是非常恐惧疼痛和死亡的。 虽然后悔已经没用了，但只要他还清醒，就会本能在下落过程中抱头含胸，弯曲身体，或者手和脚下意识去做撑地面的动作。 这是人在极度恐惧时的条件反射，无法避免。 这时他的身体一旦接触到地面，在强大的惯性作用下，手骨或腿骨会刺穿内脏，造成内脏大出血。 并且因为恐惧和死亡的过程是非常痛苦的，所以死者的面部表情大多会很狰狞。 可你们看许御史的脸，并没有这般狰狞的表情，可他为什么是头先着地，而且四肢也没有明显的骨折？” 李天顺的启发式教学到此结束，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过于异类，所以关于坠楼的知识他也不能多说。 在上一世的教科书里曾经讲过——从人在跳楼的那一刻起，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会急速坠落，增加的空气压力会不断钻进鼻子、耳朵、喉咙，人的耳膜会感到撕裂搬的疼痛。 心脏也会越跳越快，让人感到呼吸困难，就好像有人掐住了脖子。 除了身体上的不适外，还有心理上的不适。 人体本能开始疯狂报警，大脑神经会变得异常敏感，身体会疯狂分泌肾上腺素，把人对死亡的恐惧无限拉大。 神奇的是，此时的神经反射速度会异常加快，大脑运算能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人的视觉处理速度，会从每秒的二十五帧变为几百帧。 此刻跳楼人眼前的世界就像是放了慢镜头，你以为跳下去只是几秒钟的事，但研究表明，在跳楼者眼中时间会过得无比缓慢，感受痛苦的时间也会很长。 在这个过程中，轻生者还会感到无比后悔、绝望，但此时已无路可退，只能伴随着绝望继续下坠。 肌肉和血管会因为感到死亡的威胁而开始收缩，身体会条件性的抽搐、关节不自觉的弯曲，做出保护自己的动作。 最后，轻生者会重重的砸向地面。 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碰撞的反作用力猛然反推回骨头、内脏和肌肉组织，就像被狠狠摔向地面的西瓜，四分五裂。 轻生者会清晰的听到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巨大的痛苦中死去。 所以李天顺在警校当教官时，每每讲到这一课后，跟学员们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请珍惜生命，如果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就去锦州吃顿烧烤，不行就再来一顿…… 这边，赵武平的瞳孔一缩，看向李天顺道：“你的意思是说，许御史是在无意识下被人扔下塔的？” 狄婵儿此刻也是两眼冒光，用敬佩的眼神看着李天顺，拍手道：“你小子从来就没让我失望过！” 一副大姐大的神情。 李天顺对她笑了笑，心中遐想。 咱们要是结了婚，你就明白什么叫不会让你失望了。 另一边，对赵武平提的问题李天顺却不急着作答，而是抓住尸体的手臂一翻，将背面朝向自己。 先是看看后心的位置，又看看后颈的位置，过了良久才道：“赵叔，有刀具吗，我要解剖完尸体才能做出最后的判断。” 第109章：解剖 听李天顺要解剖尸体，狄婵儿俏脸一白，手心已然冒出了冷汗。 ……当初验刘掌柜、杨桂花和小丽的尸体时自己是在场，可那只是验尸却没有解刨，如今要用刀子把人开膛破肚，还真有点儿不敢看。ζΘν荳看書 另一边，赵武平已在房间一个小木箱里取出一只黄褐色的油布包，将里面的刀具拿了出来，整整齐齐摆放在尸体旁。 李天顺看到，这些刀具共有七把，大小长短各异，还有一把小斧子，一个小钩子，上面都闪着幽暗的光。 解剖学并不是李天顺的专长，但上辈子在当教官时，却经常有带着学员去参观解剖的机会。 其间还经常给一位法医姐姐当助手，那个短发精干的姐姐特能喝，每次都喝醉，让自己把她送回单身宿舍…… 呃，想得有点儿远了，反正是积累了些解剖学的知识。 看着案板上的这些刀具，李天顺不觉有些技痒，呵呵，今天正是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 当拿起一把手指宽的小刀时，却忽然发现狄婵儿的小脸更白了，连嘴角都在微微抽搐着。 “你是不是回避一下？”李天顺怜香惜玉的道。 “是呀小姐，您还是回避的好。”赵武平也劝道。 “不，不用！”狄大捕头紧握粉拳，面容呆滞的道。 是个合格的小警花，我喜欢……李天顺笑了笑，用刀在死者的腹部一划。 “吱～～” “呀！” 在狄婵儿的一声惊叫中，她看到尸体的肚子上出现了一道大口子，露出了黄色的肥肉，甚至能看到泛着白光的肋骨。 因为血液已经凝固，并没有出现血流满地的情况，故此还在咧嘴咬牙眯眼坚持看着…… 就见李天顺看了自己一眼，用平淡的语气道：“食道和胃里没有灼烧的痕迹，可以排除中毒。” 狄婵儿点点头，努力保持着镇定，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就让她不淡定了。 就见李天顺放下刀拿起斧子，“咔咔”两下就折断了肋骨，观察着里面的心脏。 “呕……”狄婵儿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 此刻，就连身经百战的赵武平也感到有些不适，露出了厌恶的神情，问道：“天顺，你这是在干什么？” 李天顺摆了一下手，示意赵武平不要说话，又拿起小刀探进胸腔，摘下已经发黑的心脏道： “心脏完好无损，下一步我要再看看他的头颈。” 李天顺将心脏放回尸体的胸腔内，又细观察起死者的颈部来。 听到这话，赵武平似有所悟，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许御史可能是被人一击毙命的？” “赵将军厉害。”李天顺不置可否的回道：“现在虽然还不能下确定，不过能在短时间内让人毙命的部位只有心脏和头颈。” “呼呼呼……”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娇喘声。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狄婵儿已经转了过来，虽然身体还在不由颤抖着，却咬着嘴唇，强行将目光移到了尸体上。 “小姐，不行您就出去吧。”赵武平又劝。 “不，我要学解剖。”狄婵儿依然倔强，此时对李天顺的佩服之情，已经超过了对尸体的恐惧。 真是个坚强的姑娘……这一刻，李天顺对小警花的印象更好了，开始刻意对她进行着辅导： “解剖是为了找出死者死亡的具体原因，为破案和以后量罪定刑保留确凿的证据。 一般先从胸腹开始，这样可以先把血放干净，避免在切割内脏时影响观察……尤其是对怀疑溺死、勒死或被毒死的人……” 李天顺一边继续观察着尸体的头颈，一边耐心为小警花讲解着。 “嗯！”狄婵儿点点头，记着李天顺的每句话。 从来没看过小姐如此认真的赵武平，不由暗自感叹：看来这个李天顺，对小姐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就在狄婵儿认真听讲的时，忽然听到李天顺对她说：“狄捕头，你把那把最小的刀拿来。” “啊、哦！”狄婵儿先是一惊，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找出那把最细最小的刀，颤颤巍巍走到李天顺身边道： “你是……想让我帮你吗？” 很明显，她已经开始习惯了这种具有冲击力的画面，主动要帮李天顺的忙了。 哪知李天顺伸手接过刀，头也不抬，斩钉截铁的道： “不！ 这活女孩子不能干，看一看了解一下还行，就算以后遇到这种事，还是要让仵作来做。” 不知为什么，当狄婵儿听到这话时，心里不由升起一阵莫名的感觉。 在自己认识的男人里，只有爹爹才会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既严厉又温馨……如今又加上了个李天顺…… 随着李天顺切开了尸体后颈部的位置，看到了颈椎错位和骨裂的痕迹后，沉声道： “找到了，是枢椎骨折导致延髓组织遭到破坏，造成了死者当即毙命。” “延髓组织是什么？”狄婵儿又好奇的问。 李天顺耐心解答：“延髓是生命中枢和呼吸中枢，一旦受损会引起急性呼吸抑制、呼吸衰竭和心跳骤停，在极短的时间就会失去意识，窒息而死。” 小警花点点头…… 旁边的赵武平却现出不解的神情，质疑道：“可他是头部先着的地，脖子被断了也说得过去。” 李天顺摇摇头道：“就算我们假设许御史是头先着地，但在巨大的惯性下，他的颈椎只会被生生折断，不会出现其它的损伤。 可你们看，他这段折断的颈椎骨两侧，却同时出现了细小的裂痕。” 赵武平凝神细看，猛然身子就是一震，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大擒拿手的手法，许御史真是被人害死的，凶手的武功很高，快、准、狠一击毙命。” “不错。”李天顺眼中也闪着兴奋的光芒道：“死者的颈椎在受到如此大力的情况下，会在瞬间错位骨折，且从外面还看不出任何外伤，连淤青都没有。” “你也懂武功？”赵武平惊愕的问道。 “呃……只是初学，只是初学。”李天顺敷衍着道，心里也是一惊。 看来还真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要不是自己学了武功，也想不到这一点。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男人的笑声，回荡在空旷阴冷的仵作房里，把三人都吓了一跳…… 第110章：人在官场，迫不得已 随着仵作房的门被推开，一位身穿蓝布长衫，头戴纶巾，留着长髯胖乎乎的老者，迈步走了进来。 “爹爹，您怎么来了？”狄婵儿惊呼一声，迎了上去。 “拜见大人。”赵平也忙拱手施礼。 爹爹？ 看着这个大概有六十出头，气质儒雅，鬓角花白，眼中似有精光闪动，白胖白胖的老者，李天顺第一想到的是。 这位狄杰要是再瘦三十斤，一定是位五官清俊的老美男。 赶紧放下手中的刀，俯身施礼道：“拜见狄大人。” 狄杰先是挺着大肚子，围着李天顺转了一圈，然后才抬手虚扶问道：“你就是李天顺？” “下官正是。”为了体现尊敬，李天顺把头低得更低了些。 “嗯……”狄杰微微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爹爹，李天顺已经查出来了，许御史是他杀，不是自杀！” 狄婵儿忙不迭给老爸报喜，接着就竹筒倒豆子般，把刚才李天顺解剖的结果描述了一番。 看着女儿绘声绘色的样子，狄杰始终含笑不语，直到她说完以后才道：“我刚才在门口都已经听到了。” “啊！” 狄婵儿一愣，埋怨道：“您都知道了，还让我说？” “你也没问过我呀？”狄杰摸了摸女儿的头笑道。 早在李天顺他们进入仵作房后，他就已经暗中躲在门外，要看看李天顺是怎么验尸的。 让这位断案无数的大理寺寺卿没想到的是，这个李天顺还真是个验尸高手，手段也是闻所未闻。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许御史是他杀的证据，兴奋之余才推门而入。 “来人呐，打桶水给李捕快净手。”狄杰吩咐身后的侍从道。 侍从答应一声，从院子里打来一桶井水，又取来毛巾，放在了李天顺脚下。 可李天顺并没有去洗手，而是对着狄杰施礼道：“还请大人稍等，我要把许御史的伤口缝上，毕竟死者为大。” 其实这和‘死者为大’扯不上什么关系，只是上辈子那位法医姐姐告诉李天顺，这叫今日事今日毕。 闻听此言，狄杰对李天顺的印象又深了几分，笑道：“不必，我会让仵作去做，你净手吧”，说着又冲着门外招了招手。 早就等候在外面的一名仵作忙应了声，低头含胸走了进来，经过李天顺身边时，还用惊愕的眼神看了他好几眼。 作为一名资深老仵作，他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年轻的小捕快竟是个验尸奇才！ 李天顺的心却是微微一动，看来这位狄大人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不但自己在外面偷听，而且还带来了仵作。 看着仵作已在缝合尸体，李天顺这才走到桶边，仔细洗起了手…… “爹爹你看，他的衣服也弄脏了。”依偎在狄杰身边的狄婵儿道，此时小丫头的注意力还在李天顺身上。 “来人，给李捕快准备一身新儒服。”狄杰看了眼女儿，吩咐了句，又对李天顺道：“李捕快，与老夫前厅一叙如何？” “遵命。”李天顺答应道，跟着狄杰向着前院走去。 一路上，狄婵儿像只小燕子围在父亲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脸邀功的样子。 虽然天南地北扯的很远，信息量也很大，但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爹爹，你看我厉害吧，推荐的人一下子就帮你解决了难题！ 狄杰也和她有一句无一句说笑着，虽然父女和谐，但李天顺依然从狄杰龙行虎步的背影里，看出这位大理寺寺卿应有的威严…… 在一名仆人的引领下，李天顺先在耳房换上了一身新儒服，随后到了前厅。 一进门，看到狄杰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案后写着什么，赵武平站在他的身边。 狄婵儿则坐在下方的客坐上，津津有味嗑着瓜子，看来解剖的事并没影响小美女的食欲。 听到李天顺的脚步声，狄杰抬起头，温和的道：“坐吧。” “多谢大人。”李天顺微微拱手，坐在狄婵儿下手位置，身形端正。 “给。”狄婵儿抓起一把瓜子，放在李天顺侧旁的茶桌上，白莹莹的小手配上黑漆漆的瓜子，煞是好看。 李天顺儒雅的对她点点头，还以礼节性的微笑。 啧，在小美女的老爹面前，必须要保持良好的形象。 此时狄杰已经放下了笔，正双手捧着纸，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又将其对折叠好，放在了桌子上。 自从练了先天一气功后，李天顺的眼神也好了许多，看到纸外面写着两个小字——奏折。 “李捕快，你的确是个人才，老夫没有用错你，甚感欣慰。”狄杰看向李天顺道，语气平缓。 李天顺起身施礼道：“这是下官应该做的，何况狄大人和狄小姐还对在下有搭救之恩。” 狄杰温和的一笑，目光重新落在了桌案的奏折上，略有若有所思的问道： “既然你已查明许御史是他杀，那你有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出真凶？” 啥意思，这要自己协助破案吗？ 李天顺想了想道：“赎下官直言，光凭验尸也只能查到这了。” 狄杰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你可否愿帮本官侦破此案。”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李天顺明显犹豫了一下。 说句实话，对一个三品御使大夫离奇的死亡案件，他并不想摄入太深，因为这里八成有权利斗争的影子。 自己已经是个有两千两银子身价的人，稳稳当当做个小捕快不香嘛？ 狄杰也看出了李天顺犹豫，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顾虑？” 果然是官场老油条，一下子就能猜到我的想法……李天顺回道：“大人说那里去了，下官只是担心不能胜任，再说下官还要向京兆府请示。” 狄杰笑了笑道：“京兆府那边我会和王府尹打招呼，就当借调了。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二圣还对本官颁下暗旨，对能侦破此案的首功者，可赏黄金百两。” 管‘挖人’叫‘借调’，称呼也从‘老夫’变成了‘本官’，李天顺立刻听出了狄杰的弦外之音…… 这位老谋深算的大佬，直接给自己来了个恩威并施，可我岂是那种怕丢了工作的人……当即起身道：“下官愿为大人效劳。” 啧，这事和那一百两黄金没一点关系，是人在官场，迫不得已。 第111章：勘察现场 见李天顺很识时务，狄杰满意的点点头，赵武平脸上也现出了笑意。 以他多年跟随狄杰的经验判断，这就意味着狄大人已经把李天顺当做半个自己人了。 一旁的狄婵儿也“嘻嘻”笑了起来，看来李天顺已经得到了爹爹的认同，不用再披着大氅掩盖身份了。 切，爹爹真是多此一举，自己举荐的人还能有差吗？ 狄杰看向李天顺问道：“说说，如果要是你，下一步要如何办？” 李天顺沉吟了一下道：“大人，下官只是验过了尸体，不知大人能否让下官去看看现场？” 狄杰当即起身对着赵武平吩咐：“备车，我们现在就去。” 李天顺……还是个急性子，看来今天够呛能回家了。 “爹爹，我也要去。”狄婵儿叫道。 “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随我们去督察院不合适，在府里呆着。”狄杰回头看了她一眼道。 狄婵儿的小脸儿立时就垮了下来，可她也知道父亲说的有理，只好悻悻地跺跺脚，看着父亲腆着大肚子走出屋外。 李天顺与赵武平自然紧跟其后，这时李天顺还看到，小警花还冲着自己做了个小拳头上举又下压的动作…… 李天顺也对着她做了个同样的动作，嘴里轻声道了句：“放心，我会加油的。” 狄婵儿……加油是什么意思…… 出了大理寺，狄杰上了一辆马车，李天顺和赵武平上了另一辆车，在一队侍卫的护卫下向着督察院而去。 …… 督察院离着大理寺并不很远，只有三条街的距离，在狄杰的带领下，李天顺他们穿堂过院来到了那座飞天塔下。 就见这是座高高耸立于督察院后院的砖木塔，呈平面八角形，共九层，塔顶做八角攒尖式，上立铁刹，每层檐下装有风铃，轮廓优美。 塔下四周站着十几名大理寺带刀侍卫，头领一见狄杰，忙一溜小跑过来躬身施礼道：“参见大人。” “有什么异常吗？”狄杰问道。 “没有。”侍卫头领回道。 狄杰点点头道：“本官进去去看看”。 “末将陪同。”侍卫头领紧跟其后，却被狄杰抬手拦住道：“不必”，说完带着李天顺和赵武平就进了塔。 沿着楼梯拾级而上，李天顺看到这座塔的内部是封闭的，可分为外墙、回廊、内室三个部分。 楼梯置于回廊之间，墙上有烛台照明，是上下塔的唯一必经之路。 据赵武平的介绍，李天顺知道这座飞天塔每层都用于督察院办公之用，最高处的第九层就是御史大夫徐大为的办公场所。 伴着狄杰沉重的喘气声，三人爬到了塔顶。 为了身体健康，您老该减肥了……在李天顺腹诽的同时，赵武平点燃了屋内的蜡烛，在明亮的烛光下，房间里的摆设一览无余。 一个巨大的书架靠在东边的墙壁上，不过上面的书却不多，书架下是一张桌案，桌案前放着四把椅子，两个茶台。 墙南面靠着一张用作休息的罗汉床，一个方桌，除此以外再无它物。 “呼呼……李捕快，除了许御史生前写的奏折外，此处依旧保持原样，请看吧，呼呼呼……” 喘着粗气的狄杰一屁股坐在了罗汉床上，边用袖子擦汗，边又对着赵武平道：“武平，你给李捕快介绍一下我们之前探查的情况。” “是。”赵武平答应一声，看向李天顺道：“现场我们已经来过多次，你也看到了，这里并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 李天顺环顾四周点点头，问道：“赵叔，许御史是从哪扇窗户掉下去的？” “这扇。”赵武平带李天顺来到南面的窗前道。 李天顺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窗户，见窗框和窗布完好，又随手推开了窗，一股冷风立时吹了进来，可见皓月当空，星光灿烂，远方的万家灯火…… 顺着窗台往下看，是一片一米左右宽的飞檐，上面铺着深蓝色的琉璃瓦，往上看是塔沿，挂在上面的风铃在寒风中轻轻摆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天顺借着明亮的月光又往下看，发现琉璃瓦上似乎有些细微擦痕，像是足印……为了看更清楚，他手扶窗棂，将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 这时，一只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腰带，随即听到了赵武平的声音：“小心点！” 李天顺扭头对着他笑了笑，指着琉璃瓦上的印记道：“赵叔，这半个脚印是……” “好眼力。”赵武平笑道：“当初我们就发现了，经过与许御史的官靴对比，这半个足印是他留下的。” 李天顺仔细看着这半个足印，却微微摇了摇头。 窗口又现出了一个胖硕的身影，是刚喘匀乎气儿的狄杰，他看着李天顺问道：“李捕快，你有不同的看法？” 故意不说这么有价值的信息，你们这是在暗中考我……李天顺将身子探了回来，拱手道： “大人，如果许御史是自杀，那这个脚印出现在这里可以理解，可他如果是死于他杀，也不能排除是凶手故意为之。” 狄杰点点头道：“你的想法和老夫一样，可这些又能说明什么，还是无法找到凶手的线索。” “狄大人，您能不能把当时目击证人掌握的情况跟下官说说？” 狄杰对赵武平点点头，赵武平对李天顺道：“是这样，二十日前的戌时五刻（八点十五），大内总管高公公奉命来找许御史。 李天顺心里微微一惊……大内总管高公公，听起来就是个牛坯人物！ 就见赵武平继续道：“当时都察院已经放衙，整座飞天塔里只有许御史一人在第九层办公，塔下有十五名侍卫守护。 高公公带着两名小太监，五名虎贲卫来到塔下时，还看到许御史在窗口与他打招呼。” “是这扇窗吗？”李天顺插话道。 赵武平点头：“不错，按高公公所说，就是这扇窗。 可等高公公上到塔的第七层时，就突然听到塔下传来一声闷响，然后就听有侍卫喊‘许大人跳塔了’，高公公忙出塔查看，果然看到许御史已经死在了塔下。 高公公很敏锐，当即就吩咐在场所有人不得离开，并安排两名虎贲卫守在出入口，随即就带其他人到顶楼查看。 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们并没发现有其他人在塔内出现，所以才断定许御史是跳塔自尽的。” “这些都是高公公一个人说的……”李天顺问了句，见赵武平一愣，又解释道：“我是说，能确定高公公是在上到塔的第七层时许御史掉下来的吗？” 赵武平看向狄杰，脸上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李天顺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问错话了…… 第112章：邀请 听李天顺问赵武平高公公上塔后的细节，狄杰就是一瞪眼，语气低沉的道： “好你个李天顺，连高公公都敢怀疑，那可是二圣信任的人。” 李天顺……我去，这纯属是上辈子办案养成的习惯，连大内总管都敢怀疑，在这个封建时代确是件巨危险的事！ 忙把话往回勾，对着狄杰施礼道：“大人不要误会，下官只是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 “哈哈哈……”狄杰突然又笑了起来道：“没什么，怀疑一切是断案的前提，这一点你想得对，不过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传出去会有杀身之祸的！” 原来你又在试探我……李天顺再次拱手施礼道：“下官明白了，多谢大人提醒。” 就见狄杰又道：“至于你的疑问，老夫可以回答你。 在接手此案后，我就询问了与高公公一起上楼的三名虎贲卫，两个小太监，还有督察院的侍卫，高公公确是上到塔的第七层时，许御史从上面掉下来的。” 说到这，狄杰又笑了笑道：“至于真假嘛……虎贲卫和那两个小太监我不敢说，但督察院的侍卫还是可信的。” 老油条，嘴上说不能怀疑高公公，其实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李天顺也笑了，对这位同道中人的胖老头儿印象又好了几分。 这时赵武平问道：“天顺，现场的情况就是这些，你能看出些什么吗？” 我能看出什么，除非有监控……李天顺看向狄杰道：“大人，可曾倒查过许御史死前几日接触过什么外人，或者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狄杰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李天顺道：“查过了，许御史并没有什么反常之处。 不过据查，在许御史出事的当天下午，他曾经独自出了督察院，回来时手中拎着一个包裹，但见的什么人不清楚，同时那个包裹也不翼而飞了。” 我说这位狄大佬，你能不能不像挤牙膏似的，一次性把这些线索都说完……李天顺眉头一皱，沉思一下看向狄杰又道： “大人，下官有几件事不知该不该问？” “问。”狄杰道。 “请问大人，可否知道高公公为何要晚上拜访许御史，许御史在跳塔前写得那份奏折是什么内容？” 狄杰微微一怔，看了眼李天顺，又扭头望向窗外的深邃夜空，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我说么，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李天顺站在一旁默不做声。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狄杰不方便透露这些，那就来个就坡下驴，见好就撤。 反正验尸的事自己已经帮忙了，也取得了一定的进展，至于以后的事吗……管他呢，反正自己也不想淌这滩浑水。 哪知过了一会儿，就见狄杰转过身看自己缓缓道：“也好，既然老夫请你帮忙，那你就帮到底吧。” 李天顺的心咯噔一下……得，还是没躲过去。 “据老夫所知，当天是许御史先派人去了宫里，说是有一封绝密奏折要呈给二圣，因为是绝密，所以二圣就派高公公连夜来取。 而许御史死前写的那份奏折其实并没有写完，上面只有‘臣御史大夫许大为，启奏陛下皇后’这几个字。” 狄杰说到这时，窗口忽然刮进一股刺骨的寒风，让李天顺不由打了个冷颤。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冲这份写了个开头的奏折，这事就一定牵扯到了朝廷的内部争斗…… 不过在见到狄杰眉头紧皱的样子时，出于一名资深警察的本能，李天顺的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想破案的欲望替代，想了想道： “大人，许御史的死虽然透着诡异，但也并不是没有规律可查。 据下官的初步判断，凶手应该就在现场的那些人里。” 狄杰再一次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眼李天顺，点点头道：“老夫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又接着摇摇头道：“但要想找到真凶却是困难重重。” 一旁的赵武平插话道：“天顺，大人说得对，当时在场的人除了都察院的侍卫，就是高公公带来的两名小太监和五名虎贲卫。 督察院的侍卫我们已经审过了，他们都在塔下守卫，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而高公公他们你也知道，在上到七层时就发现许御史坠塔了，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况且高公公是大内总管，二圣身边的红人，大理寺也不好……” 说到这赵武平就不再说了，对于他的顾虑，李天顺很是理解。 想想也是，宫里的人大理寺问问还行，却不能对他们进行直接审问，特别是对那个高公公。 李天顺凝神想了想道：“大人，下官倒有一个大概能找出真凶的想法。” “什么想法？”狄杰看向李天顺问道，眼中带着几分惊讶，几分不信。 “情～景～再～现～”李天顺缓缓道。 “情景再现。”狄杰的眼睛转了转，对‘情景再现’他能明白是何意，不过还是追问道：“如何再现？” 李天顺道：“就是把当天在场的所有人证全部叫来此地，在戌时五刻把当时的情景再现一番。 “所有人吗？”狄杰问了句，脸上闪过几分犹豫，随即又问道：“那你有多大把握能找出凶手？”ζΘν荳看書 我就知道你有顾虑……李天顺道：“多大把握不好说，不过在那种情况下人出于本能都会自证清白，一个盯一个，下官相信，如果有真凶在里面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说到这，李天顺特意顿了一下，看向狄杰又道：“而且如此一来，大人就可名正言顺把高公公他们也请到这里，就算查不出凶手，对大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好主意呀大人！”赵武平笑道：“如此一来就不会出现针对某个人的情况，即使高公公也说不出什么来。” 狄杰深思良久，渐渐脸上现出了笑意：“好，老夫这就进宫请旨，争取明日戌时就来一场情景再现。” 言罢就沿着楼梯向下走去，李天顺和赵武平忙也跟着他下了塔。 片刻后，目送狄杰远去的车驾，赵武平兴奋的在李天顺肩头击了一拳道：“真有你的天顺，可是解了大人的围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李天顺差点没一套军体拳迎上去，忙谦虚的道：“哪呀赵叔，其实我说的这些狄大人都已经想到了。” “还挺谦虚。”赵武平笑道：“走，于公于私赵叔今晚都要好好慰劳慰劳你，带你到教坊司耍耍去！” 李天顺…… 第113章：此狄大人非彼狄大人 “走，赵叔今晚慰劳你，带你到教坊司耍耍去。” “什么？” 李天顺惊讶地看向赵武平……没想到赵叔与自己是如此臭味相投，哦不，是趣味相投！ “赵叔，这合适吗？”李天顺开始装矜持。 “哈哈哈……一看你就是个雏儿。”看到李天顺的表情，赵武平笑道：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一来这么晚了你也回不去家，二来你是不知道，狄大人在空闲之余也去。 你是没当过兵打过仗，但凡在刀尖上舔过血的哪有不爱逛花楼的，放心吧，叔请客！” 说着，赵武平还特意拍了拍腰间的钱袋子，拉着李天顺就上了马车。 原来这还是一种‘文化’，李天顺更加释然了。 这是融入大齐朝官场的一部分，也是和赵叔拉进关系的好机会，何况自己未来的老丈人都去，自己有什么不能去的？ 更何况还有人请客…… 京城的夜晚在亥时就已进入了宵禁状态，不过赵武平凭着身上的大理寺腰牌，可以让他无视宵禁，带着李天顺顺利通过几次巡夜盘查，向着教坊司而去。 能在宵禁以后出来的人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古今亦如此。 一路上，赵武平对李天顺讲起了大理寺的一些事，也包括自己的一些经历。 原来他从小就在少林寺学武，师从净空大师，后来从军，在抵御南疆异族的叛乱中屡建战功，被当时身在南疆的督军狄杰看中。 后来狄杰调到京城大理寺为官，赵武平也成为了他的贴身侍卫。 谈到狄杰时，赵武平是一脸崇拜。 告诉李天顺，狄大人出身于太原狄氏，为人正直，早年中举，几经官场沉浮，如今官至大理寺寺丞。 刚刚升任寺丞的时候，在短短一年里就处理了大量积压的案子，恩及上万人，还没有一个人冤诉。 深得京城百姓的爱戴，也是当今二圣倚重之臣。 出身于太原狄氏，还断案如神……李天顺突有灵感的问：“赵叔，狄大人是不是还有个护卫叫李元芳？” 赵武平：“没有，大人的护卫都是我的手下，没有叫李元芳的。” 李天顺又问：“哪狄大人是不是也会武功，还有一把亢龙锏，是种防守型的兵器，与对手交锋时能找出其兵器的脆弱点，击之必断。” 赵武平一乐：“你是从哪儿听来的，狄大人是文人出身，根本就不会武功，他手中的兵刃就是笔。” 李天顺也是一乐，看来是上辈子的电影看多了，此狄大人非彼狄大人。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不多时就听到车外传来了隐隐丝竹弦乐之声。 撩开窗帘，李天顺看到了前方那座灯火辉煌的院落，想起赵圆圆那妩媚多姿的身影，不由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俗话说温饱思那个……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还没机会在温柔乡里滚一滚呢。 今天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也要上，圆圆姑娘我来也！ …… “哎哟，原来是赵将军，您可有日子没来了！” 刚到正门，一名小厮就迎了上来，对着跳下马车的赵武平作揖，一脸笑意道。 赵武平丢给他一吊钱道：“可不咋地，你赵爷我都半个月没来了，算你小子懂事，拿着！”边说边挺着胸脯进了大门。 还是位老嫖客……跟在他后面的李天顺腹诽着。 “天顺，在乐呵前叔得给你好好介绍介绍。”赵武平站在过道中间，指着两边的院落信誓旦旦的说道，仿若一位检阅部队的将军。 “你看哈，这里的院子分为下、中、上三等，姑娘们也分三六九等，这是菊花园，这是桂花园，这是牡丹园，这是……” “我要去凝香园。”李天顺打断了赵武平的介绍。 赵武平猛回头看向李天顺，诧异的问：“你来过教坊司？”， “和翰林院的张志伟来过一次。”李天顺耸耸肩道。 “原来是这样。”赵武平知道李天顺和张志伟的关系，也知道些张志伟有些背景，点点头道： “难怪你要去凝香园，实话跟你说，那也就是张志伟那样的文人墨客，外加有钱的败家子才会去的地方。 一来圆圆姑娘是此处的头牌花魁，光是打个茶围就五十两银子一位。 二来她又卖艺不卖身，像我们这样的人去了就是糟蹋银子，要知道五十两银子能去中院玩儿好几次呢！” 赵叔是个实在人，句句都是大实话……李天顺还是毫不犹豫的道：“赵叔，我还是想去凝香园。” “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会玩儿，赵圆圆姑娘是不会看上我等这些粗人的。” 虽然赵武平知道李天顺被翰林院大儒看中，但在他的心目里，还是一直把李天顺当成只会抓贼的捕快。 “赵叔，我的‘老鼠夹’要是没有您的推荐也赚不到那么多银子，打茶围的钱我出，就算感谢您了。”李天顺依旧执着的道。 “你这是瞧不起你赵叔啊？”赵武平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猛得一挥大手道：“走，咱们就凝香园，不就是一百两银子吗！” “叔儿，大气！”李天顺笑着竖起了大指。 “那当然，你叔儿可是武将出身。”赵武平豪气满满的道。 晓是如此，在到了凝香园门口给银票时，李天顺还是发现，赵叔那只孔武有力的大手有点儿抖…… 进了挂满红灯的二层小楼，李天顺环顾四周，一楼大厅里已坐了六七桌客人。 没有熟人，唯一认识的就是上次自己来时给小费让其送词的那个伙计，此刻他正专心往火盆里加碳，没注意到自己。 大厅中央，两个身穿粉红色纱衣的舞姬，在音队的伴奏下如蝴蝶般翩翩起舞，跳得是中原舞蹈。 虽然没有阿拉伯肚皮舞那样狂野奔放，但也臀是臀儿腰是腰儿，舞出了令人心动的荡漾之情。 李天顺又看向二楼，并未见到赵圆圆的身影……来得正是时候，花魁小娘子还没正式出场呢！ 另一边，当赵武平看到其他几桌客人都是清一色文人打扮时，不禁皱了皱眉，对李天顺小声埋怨： “你看看，你看看，这些人一看就都是一肚子墨水，你说咱们一个是武夫，一个是捕快，花魁娘子要能看上咱们才怪呢！” 李天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第114章：签名留念 随着场中舞姬跳得越加欢快，那六七桌客人也喝得越发尽兴，互相攀谈起来。 李天顺知道，打茶围除了能见花魁外，也是客人们交际的场所。 喝点儿花酒，互相认识认识，联络联络感情同样重要。 他看到有几个身穿儒服的客人也想找自己喝一杯，但见到长相孔武的赵武平时，就都打了退堂鼓，充分体现了大齐朝重文轻武的传统。 客人们聊着聊着，就把话题聊到了今日圆圆姑娘会出什么题目上。 一个面容白皙的书生嚷道：“诸位、诸位，鄙人觉得圆圆姑娘出什么题目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李天顺公子只要不来，我们就都有机会。” “对对。”坐在隔壁桌的一位中年男子附合道，随即起身踱步，用一脸陶醉的神神缓缓吟出了： “昨夜风疏雨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言罢又一脸憧憬的看向众人道：“我是既怕这位李公子来，又盼着这位李公子来。 实不相瞒，我已经连着来‘凝香园’好几次了，就是想结交一下这位大才，可惜一直无缘相见！” 闻听此言，其他有几位客人也纷纷点头。 就见刚才那名年轻的书生又道：“这位兄台所言极是，身为读书人哪个不想结交这位李公子。 要不是进不去翰林院，我也不会来这里寻他。” “何止是这样？”又一位客人道：“圆圆姑娘也一直在等李公子，听说都不轻易陪客了。” 正在低头喝茶的李天顺不由眉头一皱，心道圆圆姑娘啊，你这样就不对了，会影响收入的！ 忽然感觉有人捅了自己一下，随即耳边响起了赵武平的嗓音：“天顺，他们说的是你吗？” 赵武平不亏是少林弟子，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嗓音，立刻盖过了在场的所有人的声音，引得众人的目光“唰”一下汇聚过来…… 那个正往火盆里加碳的小伙计闻言抬头，盯着李天顺看了几秒，露出惊喜的神色，叫了声：“哎呀，还真是李公子到了！” 说完就“蹬蹬蹬”直接跑上二楼，给圆圆姑娘报信去了。 “你就是李公子……” 那个年轻的书生公子猛然起身，一脸狂喜向着李先顺走来，情不自禁间，张开双臂就要来个拥抱。 突然发现眼前人影一晃，已是抱住了一位满脸的胡须，一身腱子肉的中年汉子。 赵武平推开那书生，看向李天顺问：“天顺，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李天顺说话，那个年轻书生已经打开了手里的折扇，一脸兴奋的道：“李公子，在下陇西书生良广胜，还请在扇面上给我签名留念。” “还有我，还有我……” “李公子您给我签在这也行。” 与此同时，其他的客人也都围拢过来，学着年轻书生打开手里的折扇，一个没带扇子的书生干脆撩起了自己的衣袍。 我去，自己怎么一下子成了明星了？ 盛情难却的李天顺，只好硬着头皮接过一个客人递来的毛笔，用那堪称蜘蛛爬的书法，给他们挨个签着大名。 就见那位中年书生边端详着衣襟上的签名边感叹道：“李公子的狂草……简直是……太绝了！” “对对！”听到这话，众客人也纷纷赞起李天顺的字来。 什么笔走龙蛇、力透纸背、龙飞凤舞、铁画银钩、笔老墨秀、一字见心、大气磅礴之词，一时间不绝于耳。 晓得自认为脸皮厚如城墙的李天顺，都感到面颊发烧，道道热汗流了下来，仿佛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似的。 终于懂得什么叫明星效应了！ 一旁的赵武平挠着脑袋，一脸问号，说句实在话，他怎么也看不出李天顺的字好在哪…… 就在这时，二楼房间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缓缓走出一道婀娜的丽影。 大红长裙凸显出她妙曼的身材，修长的玉颈下，是一片如凝脂般的肌肤。 纤腰一束，肥瘦均匀，摇曳生姿，步步生莲，真是性感到了极致，正是花魁娘子赵圆圆姑娘。 此刻的赵圆圆依然还是那般艳丽高冷，但一双妙目却死死盯着下方的李天顺……身材高挑，俊眉朗目，文彩飞扬，见之忘俗，这是她内心的想法…… 可站在她身边的丫鬟红儿就没那么淡定了，就见她难掩兴奋的神情，红着小脸对李天顺一阵挥手，脆生生的喊着： “李公子李公子，我家小姐出来了，我家小姐出来了！” 正在奋笔疾书的李天顺豁然惊醒，抬头看向二楼的花魁，四目相对间，两人仿佛都感觉有一股电流通遍了全身…… 众客人这时才反映过来，也都抬头看向二楼的花魁娘子，自然也看到了李天顺和花魁娘子互相凝望的样子。 此时此刻，他们心里根本就没有嫉妒，有的只是羡慕……众人此时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才子佳人！ 啧，就算是嫉妒又能怎样，他们也做不出那样的好词来！ 一阵嘤嘤之声从赵园园口中发出：“诸位请公子赎罪，今日李公子到访，奴家自然要陪他。 为了不扫了诸位的雅兴，奴家愿为诸位献舞一曲。” “什么，圆圆姑娘要为我们献舞？”一位客人惊呼道，脸上现出了喜悦的神情。 要知道，打茶围一般就是行行酒令，最多听听花魁弹奏几曲，而能看到花魁跳舞，那可是只有打茶围的胜出者才能享受的待遇。 今天借李天顺的光，这些客人就等于全胜了茶围，有了一饱眼福的机会。 “好好。” 在众人连连叫好声中，赵圆圆从楼上缓缓而下，走到大厅中间，对着众人缓缓施了一礼。 随着旁边奏乐之声响起，她渐渐舞动起身姿……在红烛的照耀下，如玉般的素手好像空中飘舞的雪莲，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朦胧之美。 裙摆宛如盛开的花朵，又如轻云慢移在众人面前飘过，让人感觉既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看得众客人如痴如醉，如醉如痴…… 李天顺舔了舔嘴唇，心中暗道。 这腰条儿要是能跳段儿‘钢管舞’，或‘猫步轻俏’就更带劲了！ 第115章：皇帝不急急太监 就在包括赵武平在内的所有客人，都看得眼睛发直，意犹未尽时，花魁娘子的一支舞已是跳完。 莲步轻移来到李天顺面前微蹲施礼，温声道：“公子请移步二楼一叙。”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赵圆圆竟主动挽起李天顺的手臂上了楼梯，消失在了闺房里。 众客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那真是千奇百怪，唏嘘不已，赵武平更是用力揉了揉眼睛，看着二楼紧闭的房门发呆…… 忽然，那个名叫梁广胜的书生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幸哉，幸哉！ 今日让我见证了一段才子佳人的美事，传出去必会成为一段佳话！” 另一位中年书生道：“这何止是一段佳话，今日我等不但欣赏到了花魁娘子的舞姿，更是得到了李公子的签名，这五十两银子花得值了！” “这岂是用银子能衡量的？”众人纷纷应合道。 要知道，能来这里消遣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五十两银子能得到李天顺这样的才子签名，还能破例看到花魁娘子献舞，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物超所值。 特别是李天顺那笔前所未见的狂草签名，更是以后他们炫耀的资本。 以后见人时拿出来说，看，这是翰林院两位大儒的高徒专门给我签的名……嘻嘻，想想都牛掰…… 另一边，梁广胜见赵武平像木头一样杵在那，走过来问道：“请问这位大叔，你是李公子的什么人？” “我兄弟，哦不，是我侄，啊也不是……我脑子有点乱，先走一步，告辞告辞。” 赵武平已经变得语无伦次，对着梁广胜拱拱手，快步出了小楼。 刚到院子里，一个长相俏丽的小丫鬟就追了出来：“您是赵武平赵爷吧？” “啊我是”赵武平看眼前的小丫鬟面熟，瓮声瓮气的问：“你不是花魁娘子身边的那个侍女吗？” “赵爷好眼力，我是圆圆姑娘的贴身丫鬟小红。”小红对赵武平做了个万福，拿出一百两银票塞给他道： “我家姑娘说了，您是李公子的朋友，这银子不能收。” 赵武平看着手里的银票，喃喃道：“这还有往回退银子的？” “对了，李公子还让我带话给您。”红儿笑眯眯的继续道：“他说今晚就留宿在我家姑娘这里了，明早辰时大门口相见。” 说完，小红又对着赵武平行了个万福礼，快步进了小楼。 留宿，花魁不是卖艺不卖身吗……赵武平先是揉揉眼睛，又看看手里的银票，缓缓抬头看向小楼，面部表情十分复杂。 刚才还叭叭给人家上课呢，原来自己才是个棒槌！ …… 赵圆圆的闺房里，红儿已经准备了一大桶洗浴的热水。 为了体现浪漫氛围，她还特意在里面撒了一把夏天收集的玫瑰花瓣儿，然后蹑手蹑脚搬来一个圆凳，守在障子门外。 小丫头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天是李公子和娘子相聚的好日子，也是决定自己前途命运的日子，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前来打扰！ 红儿边畅想着成为陪嫁丫鬟的那一刻，一边支楞起了小耳朵……嘻嘻，听个音儿是必须的。 …… 障子门内，正在沏茶的赵圆圆心中宛如小鹿乱撞。 因为就在刚才，李公子跟自己说了一句话：“今晚要留宿于此。” 她本想拒绝，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无法说出那个‘不’字。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自己在教坊司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拒绝了无数达官贵人，不就是为了能遇到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吗…… 对面，李天顺则静静看着眼前的美人，回味着刚才自己说出要留宿一晚的情景。 那时小娘子涨红了脸，低下了头，只是轻轻应了声，然后眼睛就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原本自己说出这话时，并没抱太大希望，毕竟人家是卖艺不卖身的花魁，有半开玩笑的成份。 如今来看这位小娘子还真是个痴情种，这让李天顺反而放下了冲动的念头。 虽然大齐朝是允许一夫多妻制的，但姻缘大事不能儿戏。 本着对自己也要对她负责的原则，李天顺还要深入了解一下这位花魁，再决定是否养这条鱼？ 想到这，李天顺特意和赵圆圆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他精通循循善诱的话术，这是上辈子做警校教官时就锻炼出来的技能。 两人聊到了赵圆圆的过往，聊了她的喜好，聊了她对一些事物的看法……总之就是暗中观察她的三观正不正？ 因为三观合的人可以随便聊，无论聊什么话题都没事，即使聊些隐晦的话题也能侃侃而谈，无论谈天还是说地都会很投机。 至于三观不合的人嘛……那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即使是正常的交流和沟通也会欲言又止。 让李天顺感到欣慰的是，两人是越聊越开心，越聊越投缘。 李天顺发现，赵圆圆是个善良又自立的女子，在教坊司这样的环境里也能保持一颗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心。 开心之余，李天顺也把自己的情况，还有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有选择性的和她聊了一些。 当说到自己还是一名捕快时，赵圆圆更加兴奋，要知道，能遇到一个能文能武的男人是多么不容易！ 当李天顺说起在马行救下小母马，并发现马行的老板就是十三哥时，赵圆圆暗中在感叹这是个有爱心有正义感的男人时，不由好奇的问： “十三哥是谁？” 李天顺愣了一下，笑道：“你认识，就是那个叫胡伦的富家子弟，因为他连着来凝香园十三次，所以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十三哥。” 赵圆圆实在忍不住了，笑出了鸭叫声…… 与此同时，障子门外的红儿也实在忍不住了……这两个人怎么就知道动嘴，不知道动手。 隔着门细声细语的道：“娘子，水都要凉了，还是先请李公子沐浴后在聊吧。” 赵圆圆脸‘腾’一下就红了，扭捏的道：“公子，还请沐浴。” 这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李天顺眨眨眼，起身向着侧旁的浴桶走去。 赵圆圆也站起身，似乎想去服侍，又猛然想到自己从未干过这种事，不禁手足无措僵在那。 直到看见李天顺拉上帘子，这才长舒了口气，毛手毛脚铺好了床榻，听着布帘后“哗哗”的水声，忐忑的坐在床沿边，期待着那让人害怕又兴奋的时刻。 …… 这个时代也真是的，怎么连个浴袍都没有……洗完香香的李天顺只能穿着衬裤和开衫内衣走了出来。 不过他对自己现在的身材还是很满意的，这是最近苦练武功，打通任督二脉，修练了先天一气功的结果。 肌肉线条流畅，内蕴力量，用上一世的话形容就是——别看老子有点儿廋，可骨头里面有肌肉！ 见李天顺走了出来，坐在床榻边浑身僵硬，紧夹双腿的花魁娘子不由就是身子一颤，用余光偷瞄着…… 第116章：公子，你来这就是跟我聊太监吗 展现在赵圆圆面前的是李天顺那体态颀长，英姿如松的身躯。 宽圆的肩膀，挺拔的胸膛，优美的肌肉线条，结实得像钢桩铁柱。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俊美，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幽暗深邃的眸子又透着狂野不拘。 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结实、高大、有安全感，与那些或文文弱弱，或大腹便便的书生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看到花魁娘子满脸通红，双手都不知放在哪里的样子，李天顺也有些手足无措，表情严峻坐在床沿上，离她有近一米的距离，少女的体香熏得他有点口干…… 两人就这样有些尴尬的坐着，直到李天顺渴得厉害，抓起小桌上的茶杯就是一阵“吨吨吨”，才又引得赵圆圆一阵轻笑，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在喝水，更像是在灭火。 “公、公子，难不成你和奴家一样，也从未经人事？”一阵细弱蚊声，却难掩兴奋的嗓音传来。 看着俏脸通红，低头抠着手指的小娘子，李天顺的心怦怦跳个不停，心中暗道——还被你猜对了，这辈子还真是头一回！ 不过自己上辈子可是生在一个开房……哦不，是生在一个恋爱自由的年代，如今只是老司机提新车，有点儿紧张。 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尴尬，李天顺往后挪了挪身子，靠在了床榻的被子上，捶着自己的腿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儿累了。” 刚说完这话，李天顺就有些后悔了，怎么听起来像个五六十岁大叔说的话。 好在赵圆圆是台新车，不知道这个梗，也挪了挪身子，跪坐在李天顺身边，红着脸道： “那、那奴家给公子揉揉吧。” 说着伸出一双白嫩的小手，在李天顺的小腿上轻揉起来，眼睛时不时还偷瞄一下李天顺的胸肌和腹肌。 “手法还挺专业嘛。”李天顺笑眯眯的道。 赵圆圆忙解释：“公子莫要多想，按摩是教坊司必学的功课，奴家这是第一次、第一次给男子按摩。”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千万别多想。”李天顺也忙解释道。 赵圆圆笑着摇摇头，表示这没什么，一双娇柔的小手继续揉呀揉…… 李天顺躺在烧得暖烘烘的床榻上，闻着近在咫尺的幽香，感受着花魁娘子那轻柔的手法，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哼。 赵圆圆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励，揉捏的更卖力了，从小腿揉到了膝盖，又从膝盖揉到了大腿，白嫩浑圆的额头上都见了细汗。 此时的她倒是进入了状态，可李大捕快却已经受不了了，眼看那双小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揉呀揉，简直就是在用烈火点干柴。 李天顺感到自己的独门兵器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由联想起了上辈子客机在遇险时，放下的充气应急滑梯……“砰”得一下就由那么小变成了辣么大！ “咳咳咳……”一阵干咳声中，李天顺转身侧躺，背对花魁，神情异常正经…… 可就算这个时代男人的裤子是‘大裆风格’，却依然无法完全掩盖自己的神兵利器，被赵圆圆察觉到了异常。 “呀”的一声轻呼中，她先是娇躯一震，随即就捂住脸猛然扭过身，长长的秀发被甩动起来，如千万只小手在李天顺脸颊上轻轻抚过。 看到花魁娇羞的样子，李大捕快顿感血压飙升，真想在她的脸蛋儿亲上一口。 可是不行啊，只要自己一翻身，‘应急充气大滑梯’也就跟着翻身了。 “咳咳咳……圆圆姑娘问你个事，你对宫里的那位大内总管高公公了解多少？” 李天顺问起了其它感兴趣的事，试图化解尴尬。 “公公？” 赵圆圆一愣，她没想到李公子的思维竟如此跳跃，这种时候能想起问宫里的太监？ 笑了笑道：“公子竟说笑，太监是不来教坊司的。” 李天顺一拍脑门，感觉自己就像个大傻叉，也笑了起来：“你看我这个人，有个案子关联到他，不过这个问题问的是挺蠢的。”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办案。”赵圆圆想了想道：“不过奴家对这位高公公也不是一无所知。” 这下轮到李大捕快懵圈了，看向赵圆圆的眼里全是小问号…… 赵圆圆笑了笑道：“虽说公公们不会来教坊司，但一些大内侍卫还是经常来光顾的，关于这位高公公的事，我也听其她姐妹们说了些。” 原来是这样……李天顺释然了。 就见赵圆圆把手又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边揉边继续道：“此人背景强大，奴家与公子说说倒无妨，只是出了这个门后，就莫要多谈了。” “放心吧。”李天顺继续把自己卷曲成大虾状道。 片刻后，通过赵圆圆的描述，已是总结出了高大力的一些基本情况。 高大力，岭南州人，年幼因家贫被阉割送进宫。 虽是宦官，但天性谨慎细密，善观时局，忠心耿耿，深得二圣信任，武后更是嘉赏他聪慧机敏，让其在身边伺候。 但身上也不全是优点，对下骄横傲慢是他的主要缺点。 于是，李天顺对这位权高位重的高公公的初步评价是——此人若非童年时痛失良鸡，估计也是位一代人杰。 想到这，李天顺眼中闪出幽幽的光……看来在帮狄大人破案时还真不能马虎此人，至少不能得罪他。 当然，这是在假设他不是凶手的前提下。 见李天顺若有所思的样子，赵圆圆不由埋怨道：“公子，你来这就是想跟奴家聊太监吗？” 说着用粉拳捶了下李天顺的腿，嗔怒的样子异常可爱，震得某片海域波涛汹涌，把李天顺的思绪一下子从太监身上拉了回来，充气滑梯又起了‘应激’反应。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李天顺在心底呐喊着，转身抬头，以闪电般的速度在赵圆圆的唇上吻了一下。 嗯，甜甜的、香香的、软软的、弹弹的，像是在吃大果冻儿…… 第117章：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呀公子，你干什么？” 淬不及防被亲了一口的赵圆圆，捂着小嘴“唰”一下钻进了被窝，仿若一只受惊的小兔。 其实借着捂嘴的机会，她也在品味着四唇相触的感觉，热热的、滑滑的、湿湿的、晕晕的，像是吃了一口蜜…… 看到花魁小娘子双眼迷离，唇瓣微张，不自觉发出嗯哼的样子，李大捕快感觉肾上腺素飙升，多巴胺分泌飙升，心跳极速加快。 特别是金箍棒一下就变成了定海神针，“嗷”一嗓子，像头大灰狼就扑了上去…… 要说古代的衣服就是繁琐，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带子，稍不留神还特么能把活结解成死结。 一阵气喘吁吁中，李大灰狼这才冲破层层‘枷锁’，将一件件大小各异的衣裙丢到床下，顺着花魁娘子光滑的脊背望下去，终于看到了浑圆的曲线…… 花魁娘子早已闭上了眼，鼻翼轻轻扇动着，摆出一副任君采摘的神态……感受着压在身上那充满力量的躯体，感受着完美契合的一瞬间…… “哎呀，疼！” “忍一忍，现在是刚起飞，我要带你慢慢爬上云端。” “嗯……” 花魁娘子紧张的浑身发抖，不过还是咬牙坚持着，只是过了一会儿，就体验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觉，发出了“嗯嗯”的声响…… “用不用轻些？”李大灰狼轻咬着花魁娘子的耳垂儿问。 “嗯……嗯？你用点儿力。” “哦。” 李大灰狼立刻从二档挂到了三档……四档……五档…… “你上来。”李大灰狼开始对花魁进行启蒙教育。 “嗯，是这样嘛？” “对，就像骑马……” 又过了片刻后， “哎呀，你这是拔萝卜呢，慢一点，轻一点。”李天顺气喘吁吁的继续言传身教。 于是，这天夜里。 守在外面的红儿听到自家娘子的床一直摇到了半夜……不对，好像在凌晨时候又响过两次。 害得她一宿都没睡踏实，连做梦都是“哗啦啦’的海浪声，梦见海水一下下拍打着沙滩，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清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李天顺缓缓睁开眼，感到臂弯里温热满怀。 低头一看，是花魁娘子把自己的胸脯当做枕头睡得正香，两条大长腿像藤蔓般缠在自己的腰上，红扑扑的俏脸似乎比昨日更漂亮了。 看来还真应了那句话，男人就是女人最好的美容院，就是有点儿废腰！ 李天顺只觉一阵困乏感涌了上来，再次闭上眼，将舌尖顶住上牙膛，暗自运起了先天一气功。 只觉一股暖烘烘的气息自丹田升起，在四肢百骸里流动着，快速补充耗费的精气神，只是片刻后，就又觉神清气爽像是充满了电。 轻轻在花魁额头吻了一下，就要起身下床，不想还是惊动了她。 “公子～～” 赵圆圆坐起身，穿上贴身小衣，红着脸整理着蓬乱的秀发。 李天顺看到，随着她的娇躯挪动，洁白的床单上出现了一片醒目的落红…… “哎呀！”赵圆圆也看到了，忙把床单拽了起来，就要往地上扔，却被李天顺拦住，将床单拿在手里道：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收好它。” “嗯。”花魁娘子发出一声轻柔的呻吟，抱着床单依偎在李天顺怀里，品味着那半首诗的意境，喃喃道： “公子，我已经攒了五千多两银子，估计再有个两三年，就能攒够赎身的钱了，奴家自知出身不好，哪怕给公子做小我都愿意。” ……我再也不愿见你在深夜里买醉，不愿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妩媚，你该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 李天顺不由想起了这首歌，他知道以赵圆圆的姿色和才艺，给三品大员做个小妾都不难，她对自己这是真爱。 小娘子，你这条鱼大爷我养定了……李天顺抚摸着花魁娘子的秀发道：“娶你是必须的，放心，赎身的银子我会想办法。” “你可不许贪，国法无情，我怕失去你！”赵圆圆猛得抬头看向李天顺，眼中充满了担心。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李天顺哑然失笑道：“你相公有的是赚大钱的本领，让我琢磨琢磨，下次来再告诉你。” 赵圆圆笑了，对这个总能给自己带来惊喜的男人她是绝对信任的，何况自己要的就是这份心。 感受着李天顺宽阔的胸膛，她的手忍不住向下滑去，眼中露出了羞涩又渴望的光芒。 难以把握，难以拿捏！ 李天顺……这就是婚前和婚后的区别吗？ 一把推倒怀里的人儿，李大捕快瞬间又启动了李大灰狼模式，挺着大尾巴就扑了上去。 战况进行得异常激烈，直打得天晕地暗，日月无光…… 过了良久，李大灰狼才偃旗息鼓，鸣金收兵，在眼圈发黑，走路都扶墙的花魁娘子的服侍下穿好衣服。 这时，门外的红儿也端着早膳进了房间。 李天顺发现她的眼圈也是黑的，不过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却全是崇拜。 …… 迎着灿烂的阳光，心情美美哒。 吹着早春的暖风，风景美美哒。 吃了早饭，告别了赵圆圆主仆，李天顺迎着早春的朝阳刚走到教坊司门口，就看见了向自己摆手打招呼的赵武平。 很明显，他也一夜未归，应该是去中院消费了。 李天顺也一脸春风的和他打着招呼：“早啊，赵叔！” 赵武平上下打量着李天顺，嘴里发出“啧啧”的感叹声道：“还是年轻好，气色反而比昨天更好了！” “赵叔您也不赖嘛，神清气爽。”李天顺回敬道。 “不行了，比不了当年，现在全得靠它了！”赵武平叹了口气道，从怀里掏出一把红灿灿的东西塞进嘴里。 李天顺定睛一看，认识，枸杞。 “你来点不？”赵武平递过来一把道。 “不了不了。”李天顺婉言谢绝，心中暗道，咱有神功护体，用不着这个。 赵武平把枸杞塞进嘴里，看向李天顺颇有感触的埋怨：“你说你，请你来回教坊司吧……愣是有银子花不出去，干脆叔用些银子请你喝酒吧？” 李天顺忙道：“赵叔您别这样客气，以后多照顾照顾晚辈都有了。” 饭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赵叔感到既省了钱，又觉得已经请完了自己。 “哈哈哈……” 果然，赵武平开心地搂住李天顺的肩头笑道：“没问题，对你这样既懂事又有本事的晚辈，谁不喜欢？ 走，咱们回大理寺，看看大人那边有没有消息。” “好。”李天顺也非常自然地搂住赵武平的肩膀，两人就这样勾肩搭背的往外走。 “对了，圆圆姑娘怎么样？” 看着一脸坏笑的赵武平，李天顺淡淡的了道了句：“我会给她赎身的。” “那得要海量的银子！” “我会想办法。” 赵武平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眼中现出了敬佩的神色，对李天顺竖起了大指道：“好样的，有情有义。 不过你要记着，她只能给你做小，我看你小子前途无量，得把正室的位置留出来。” 李天顺……怎么感觉这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呀！ 第118章：黄册库 离开教坊司半个时辰后，李天顺和赵武平已是坐在了大理寺的前厅里，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水。 一名官吏规规矩矩站在赵武平身前，向他汇报狄大人派人从宫里传出的话，说二圣找他议事，被陛下留在宫中，待早朝以后再回府。 “知道了，你下去吧，大人一回来就告诉我。” 赵武平对着官吏挥挥手，此时他已恢复了以往的官威，与昨夜在教坊司的样子判如两人。 同样，李天顺也极其配合的正襟危坐，不时给赵武平续上茶水，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就好像自己也从没去过教坊司一样。 什么叫男人之间的默契，这就叫男人之间的默契…… 见狄杰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李天顺就向赵武平借腰牌，说想去黄册库看看。 黄册库也称案牍库，是古代存放档案卷宗的地方，在前朝时各个州府就有这个设置，衙门越大规模越大。薆荳看書 在京兆府李天顺就听说过，大理寺黄册库的规模仅次于皇宫里的皇史宬，今日正好借机去看看。 “你上那干嘛去，那除了卷宗就是卷宗，无趣的很！”赵武平道，跟狄婵儿一样，平日里他也不爱看书读字。 “闲来无事，我想查一些资料。”李天顺回道。 “哦，差点忘了，你除了是捕快外，还是个读书人。” 听到这话，赵武平恍然有悟，当即就把腰牌摘了下来给了李天顺道：“去吧，拿着我的腰牌你随便查，等狄大人回来我再派人去寻你。” “多谢赵叔。”李天顺接过那枚铜制腰牌，退出了客厅。 向外面的侍从问明黄册库的位置，穿过几道跨院，来到了一座筑有高墙，大门上锁，门口有侍卫把守的院落外。 “黄册库重地，外人不得靠近！”一名侍卫拦住了李天顺。 “这位军爷，是赵将军让我来查宗卷的。”李天顺将腰牌递给他道。 侍卫接过一看，脸上立时现出了笑意，将腰牌还给李天顺道：“原来是赵将军的人，请进，请进。” 说着就让另一名侍卫打开门，带着李天顺进了院。 李天顺看到，这个院落布置的与其它院落不同，里面没有树，空荡荡的院子里放着十几口大缸，里面装满了水。 上辈子去过故宫的他知道，这缸里的水是用来救火的，没有树可以断绝雷击造成的火灾，周围的高墙可以断绝人畜往来，便于保密防盗。 再看眼前的这座殿宇，也不同于外面的其它建筑，屋顶为脊式拱顶，坡度较大，利于排水和防水防潮。 殿内没有窗户，只在东西山墙各设几个通气口，起到了防光通风的作用。 殿内整齐的排放着一排排木架，每座木架又分为上、中、下三层，上面堆满了用油布包裹的书籍和卷宗。 通过侍从的介绍，李天顺知道此地藏黄册多达百万，历年大理寺，刑部和督察院的档案均集于此，同时还藏有全国丈量土地绘制的鱼鳞图册。 “这么多！”李天顺有点儿麻爪，问侍卫：“那我该如何查想要找的资料？” 侍卫恭敬的回道：“您告诉我就行，赵将军的腰牌权限很高，可以查询这里面的任何一部卷宗。” 李天顺想了想道：“我要看看关于天明教的资料。” “天明教？”侍卫回忆了一下问道：“可是那个被朝廷定为邪教的那个天明教。” “正是。” “您稍等。” 侍从叫来一名同僚，翻看着一本厚厚的花名册，不一会儿就向着一个木架走去，取来一份卷宗给了李天顺。 殿内有专供阅读的桌子和烛台，李天顺坐在桌前，仔细翻看起来。 关于天明教的大致信息，卷宗上记载的和师父讲的差不多，只不过上面说‘天明教’烧杀抢掠应该是无稽之谈。 因为凭着多年从警的经验，李天顺发现上面说的一些细节，根本就是驴唇对不上马嘴。 而且按照记载，‘天明教’在被定为邪教前，还曾经自发帮助朝廷剿过匪，变相起到了稳定一方作用。 看来师父的话应该属实，这一切就是平西王周吉所为。 这时，侍卫端来一杯热茶放在了桌上，李天顺看向他道：“我还想看看关于平西王殿下的资料。” 侍卫问道：“朝廷又开始关注天明教了？” 李天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有回答他的话。 职业的敏感让侍卫立刻明白了什么，忙道：“您稍候，我这就给您取去。” 片刻后，取来另一份卷宗，规规矩矩放在了桌子上。 “你去忙吧，有事我喊你。”李天顺道了句。 “是。”侍卫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大殿，对李天顺查平西王的资料没有任何怀疑。 其实这才是李天顺来黄册库的真正目的，自己虽然板不倒平西王。但替师父查查对手的资料还是可行的…… 平西王周吉，大齐朝宗室，齐太祖第二子。 当年太祖建立大齐朝后，为巩固王朝统治大封子弟，封周吉为平西王，地处西北边陲，岁禄万石。 虽分封而不裂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但地位却是极为尊贵，拥有统兵权，配有护卫两万人。 王府置官属办理各项事务，可调动当地驻军，冠冕服饰，车旗邸第的规模也仅次于皇帝。 值得一提，平西王还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那种。 好大的权利……李天顺眉头一皱，心中暗道。 这个平西王实际上就是皇帝监控地方的全权代表，已然在西北地区形成了一个军事统治中心。 让李天顺感到意外的是，在这份宗卷里，竟然还记载有一些大臣弹劾平西王的记录。 如平西王欺压百姓，贿赂近臣，招募谋士，畜养亡命之徒，强夺官民，劫掠商贾等等…… 渐渐的，李天顺从这些弹劾的记录里提炼出了一句话，那就是——皇帝包庇，结交权贵。 更大问题是，平西王的地盘就在丝绸之路上，贪可富可抵国，谋可拥兵自重，这可是乱国的苗头…… 接下来，在这些弹劾平西王大臣的名字里，李天顺豁然发现了一个叫赵文瑞的地方官员，不由瞳孔就是一缩。 赵文瑞，不就是圆圆她爹嘛！ 第119章：狄大人回府 当李天顺看到‘赵文瑞’这个名字时，不由就是一惊，这个赵文瑞不就是圆圆死去的亲爹吗！ 就见宗卷上面记载着这样的话……大齐天治三年初，赵文瑞弹劾平西王滥用王权，将肥沃土地据为己有，为抢夺民间钱财，竟把许多百姓强行驱而为匪灭之。 越制扩充军队，虚报军饷，还有通倭通突厥的嫌疑，总之哪一条做实都够‘咔嚓’的。 可就这样一份重要的弹劾，却只到了内阁就被压了下来。 不但没有上达天听，赵文瑞反而还被平西王以诽谤皇族治罪罢官，又被兵部尚书石文海以扰乱军务为由弹劾，被朝廷发配边疆，子女送教坊司为奴。 李天顺慢慢合上宗卷，感觉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 一个平西王已经牵扯到了师父，师妹还有赵圆圆，这还真是新仇加旧恨…… 就在这时，李天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让他霎时警觉起来。 自从打通经脉，练了先天一气功后，李天顺的听力早已异于常人，刚想回头查看，但下一瞬却又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把卷宗房在桌上，端起了茶杯。 茶杯的倒影里，一个蹑手蹑脚的黑影正张牙舞爪的悄悄靠近…… 就在这黑影离着自己不到半米时，李天顺猛然回身，也做出张牙舞爪状，发出了“啊”的一声大叫。 “妈呀～”黑影如同炸了毛的鸡，一下子窜起多高，尖叫道：“李天顺，你要吓死我呀？” “小姐，出什么事了？”殿外的那个侍卫听到动静，忙跑进来询问。 “没你的事，出去候着。”狄婵儿瞪了他一眼道。 侍卫看了看狄婵儿，又看了看李天顺，似乎感到了他们关系不一般，知趣的退了出去。 看着狄婵儿小脸煞白，用手抚摸着胸口的样子，李天顺笑道：“是你先吓我的好不好？” 狄婵儿忽闪着一对卡姿兰大眼睛，不解的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本姑娘用的可是轻功！” 在她的印象里，李天顺是不会武的。 你那还叫轻功，和杨灵儿比起来差远了……李天顺给她看了看手里的茶杯道：“是茶水映出了你的影子。” “没想到你还挺机警的，配得上做我的属下。” 狄婵儿释然了，坐在桌子对面，取出鹿皮囊，从里面抓出几个蜜饯，边吃边看向桌上的卷宗问道：“查什么呢？” “没查什么，随便看看。” 李天顺将宗卷扔在旁边的架子上道，他不想让小警花知道他在查平西王，会吓到她的。 “切，谁稀罕看你查什么？” 狄婵儿轻哼一声，一双黑色的小官靴在桌子下荡呀荡，十分可爱。 “呵呵呵……”李天顺伸手去拿蜜饯，却被狄婵儿“啪”得打在手背上，可下一瞬她又把蜜饯递了回来。 李天顺笑着接过，和她面对面吃起来。 啧，小美女红润的嘴唇上沾满了糖色，闪闪发亮，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去舔一口。 “真甜……找我有事？”李天顺收拢心神问道。 “嗯嗯。”狄婵儿这才想起了什么，快速咽下一个蜜饯道：“爹爹从宫里回来了，要见你。” “哦，那快走。” 李天顺就要起身，却被狄婵儿拦住道：“不急，你先跟我说说昨天晚上的事。” “昨、昨天晚上什么事？”李大捕快豁然警觉，心虚的反问。 “当然是去飞天楼看现场的事了。”狄婵儿道：“爹爹一回来就去沐浴更衣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呢。” 原来是这事……李天顺长舒了口气，笑眯眯伸出手：“再给我两颗蜜饯我就说。” “不，说了再给你。” 小美女马上攥住鹿皮囊，可只觉眼前一花，手里一空，鹿皮囊已是到了李天顺的手中。 就见这货拿着自己的鹿皮囊闻了一下，脸上现出陶醉的神情道：“真香，比蜜饯还香！” 狄婵儿的脸一下就红了，刚想骂句臭流氓，可又觉得这话听起来很舒服，一时竟愣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可随即她就反应了过来，不行，这个时候自己必须要发怒，不然黄花大闺女的尊严何在？ “快给我，不然我、我……” 看到小警花急眼的样子，李天顺果断的岔开了话题，淡然道：“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想请你吃顿我新发明的新菜，叫水煮鱼。” “水煮鱼是什么鱼？”狄婵儿立刻把尊严的事抛之脑后，两眼冒光的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保证你吃了这顿想下顿。” 李天顺很自然的把鹿皮囊还给了她，开始道出了昨夜勘查‘飞天塔’的事，对这位狄大人的独生女，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哇！这可是惊天大案，那咱们赶快去见爹爹。”狄婵儿的注意力又从‘水煮鱼’转移到了案子上，拉起李天顺就向外走。 经过殿门口时，把那几名侍卫都看傻了，不知道这位千金大小姐和李天顺是什么关系，怎么还拉拉扯扯的？ …… 片刻后，大理寺前厅。 李天顺刚进门，就看到了桌案后挺着大肚子看书的狄杰，还有他身后站得标杆溜直的赵武平。 “爹爹，人给你叫来了。” 狄婵儿对着狄杰喊了声，扭着小屁股，蹦蹦哒哒坐在椅子上，变魔术般取出一包瓜子，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下官参见大人。”李天顺恭恭敬敬施礼道。 “坐吧。”狄杰放下手里的书，带着几分笑意看向李天顺道： “老夫刚刚下朝回来，告诉你一个消息，二圣已经下旨，今晚就让高公公带着相关人等到都察院。” 李天顺点头回应，这时他不好说什么。 自从知道了高公公的背景后，他已经决定在查这个案子时，一切都以狄杰为主导，自己只充当一个小虾米的角色。 看到李天顺谨言慎行的样子，狄杰满意的点点头，想了想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道： “你记住，今晚对其他人你都可以任意驱使，唯独对那位高公公一定要恭敬。” 李天顺略有所思的看向狄杰问：“大人，请赎下官冒昧问一句，那位高公公是不是对此事有抵触？” 狄杰笑了笑道：“二圣的旨意他还是要遵守的。” 果然是官场中人，涉及到敏感问题时用的都是暗语……李天顺点点头道：“多谢大人提醒，下官明白了。” 第120章：感觉特有面儿 果然不愧为翰林院两位大儒的学生，立刻就能听出老夫的弦外之音…… 狄杰看向李天顺，眼中透出几分赞许，从桌案上拿起一张官贴道： “这是老夫跟内阁讨的调令，暂时调你和婵儿从京兆府到大理寺协助本官办案，正好你们都在，现在就去京兆府把调令给王府尹。” 李天顺心里一动，立刻猜到了狄杰的想法，看来这位当爹的是在有意在锻炼自己闺女。 “太好了！” 一旁狄婵儿顿时高兴地跳了起来，跑过去拿起调令，随即就搂着老爹的脖子，在那张大圆脸上亲了一口。 “婵儿！”弄得狄杰老脸一红，训斥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大没小的，这里是前厅，不比后堂。 记着早些回来，晚上本官还要亲自带你们去都察院。” “嘻嘻～”狄婵儿笑着松开父亲，对着李天顺道：“我们快去快回，本捕头中午就想吃你的水煮鱼。” 李天顺……还是个急茬儿！ “水煮鱼是何物？”狄杰不解的问。 狄婵儿：“是李天顺要给我做的一道菜，说是他发明的。” 狄杰看向李天顺：“你会厨艺？” “下官在做捕快前是酒楼的伙计。”李天顺据实禀告。 狄杰笑了笑道：“老夫想起来了，也好，中午做好了我们一起用膳，正好老夫也想与你聊聊验尸的事。” 李天顺眨眨眼……口味这么重吗，吃饭时还能聊验尸？ “下官荣幸之至，到时再给您多做几个拿手菜。”李天顺回道。 听到这话，狄杰似乎想到了什么，将茶盖轻扣在茶杯上道：“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切记不要弄得太复杂。” 是个懂得节约的好官……李天顺笑着答应，再次对着狄杰拱手施礼，跟着狄婵儿出了前厅。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狄杰若有所思的看向赵武平问道：“武平，婵儿似乎很喜欢这个李天顺？” 赵武平笑了笑：“这个属下可不敢说，不过看得出来，小姐和他在一起时很开心。” “嗯……”狄杰道：“你下去吧，记着派几个暗卫在李天顺家附近保护，许御史的案子不简单，有些事还是要防一防的。” “属下明白。”赵武平拱拱手，推门出去。 狄杰喝了口茶，从桌案的宗卷里翻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李天顺的个人信息。 世代务农，父母早亡，两年前逃荒至京城投奔舅舅林尚强，被人陷害后自证清白……凭借诗词得到了聂贤和岳华峰的赏识…… 据说小时候得到过世外高人的指点……怀疑洛侍郎的下台与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无不良嗜好，无犯罪记录等等。 狄杰盯着这张纸看了良久，心中暗道。 一个无根无派的小子，能在这么短的时内做这么的事，还真有点横空出世的意思，值得培养一下。 …… 大理寺侧门的马厮前，狄婵儿牵着自己的马看向李天顺道：“我知道你没骑马，这里的马你选一匹。” 看着狄婵儿指着的几匹高大威猛的战马，李天顺腆着老脸道：“是要送给我一匹吗？” 狄婵儿：“想得美，这里的马都是公产，借你骑的？” 我还是喜欢我的小宏光……李天顺摇摇头道：“有马车吗，今天有点儿冷，我觉得还是坐马车舒服。” 其实他真实的想法是乘马车出行，就可以和小警花一起坐在车厢里了…… “你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出门还要坐车？”狄婵儿白了李天顺一眼，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吩咐下人备好了一辆马车。 谁是娘们儿谁知道，早晚让你吃俺老孙一棒……李天顺掀开车帘，非常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动作，笑着道了句：“狄大捕头，您请！” 见李天顺这么恭维，狄婵儿漂亮的瓜子脸上现出了甜甜的笑意。 刚想调侃他几句，看到旁边还有下人，只好“嗯”了声，板着小脸儿上了车……浑圆的臀儿在李天顺眼前一闪而过，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李天顺也跟着上了车，一脸笑容与狄婵儿肩并肩坐在一起，此时外面的阳光被车帘所阻挡，只透进少许光亮，在车厢里营造出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 第一次和李天顺如此近距离单独接触的狄婵儿脸一红，下意识想往旁边挪挪，却不知为何就是挪不动？ 这个男人的身上似乎有股神秘的气息在吸引着自己，狄婵儿感觉身子都在微微抖动着…… “你冷啊。” 李天顺脱下袍子，盖在了狄婵儿的腿上，给了她一个暖男的微笑。 狄婵儿抖得更厉害了。 她根本就不冷，反而觉得有点儿热，可又不能说实话，只好低着小脑袋“嗯”了声，暗中感受着衣袍上的温热……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等待马车起动，可过了许久却也不见动静，就在狄婵儿纳闷时，车外传来了仆人小心翼翼的声音： “小姐，小姐……” 狄婵儿一掀车帘，就见仆人拿着马鞭还站在那里，不免一愣，问道：“怎么回事，车把式呢？” 仆人有些紧张的道：“禀小姐，实在是不凑巧，除了狄大人的车把式外，府里其他的几个车把式都外出了。 您也知道，狄大人的车把式是不能随便动的，要是有什么公事，会耽误大人出行的。” “你不会赶车吗，你来。”狄婵儿道。 仆人现出为难的神情：“小的赶车是个二把刀，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担待不起。” 狄婵儿皱皱眉，她能理解仆人的顾虑，回头看向李天顺道：“你来。” “我也不会呀！”李天顺双手一摊道。 他说的是实情，骑马和赶马车是两回事。 “真是的，那本小姐亲自来。”狄婵儿埋怨了句，跟仆人要过马鞭，在半空打了个鞭花，将车赶出了大理寺。 “狄捕头辛苦。”李天顺大马金刀坐在车里，看着小警花挥鞭的样子，笑呵呵的道。 这和上一世女孩子骑自行车带男生差不多，感觉特有面儿！ “哎……你可不能光看着。”狄婵儿叫道：“坐过来我教你。” 李天顺…… 第121章：生意火爆 热闹的京城大街上，出现了这样一幕场景。 一辆挂着大理寺旗帜的马车上，坐着一对年轻男女，男人在挥鞭驰骋，女人则在一旁辅导着，诱人的身材随着马车的起伏一颠一颠，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眼球…… “李天顺，你不能说快跑，要说‘驾’，那才是快跑的意思。” “你不能跟马说慢点，要说‘对儿’，这才是慢跑的意思。” “还有，‘蜗’是倒车和转弯，‘吁’是停止的口令……” 片刻后，见刚才还七扭八扭的马车已经跑得很平稳了，狄婵儿终于松了口气，看向李天顺笑道： “没想到你还挺有赶车的天赋！” 正在执鞭的李天顺嘴角一抽，有你这么夸人的吗……不过面对小警花的夸奖，他还是一如既往装了起来，正色道： “那是自然，其实赶车和开车一样，把口令看成档位就行，缰绳不能拉得太紧，也不能太松。 太紧马会感到疼，太松马会乱踢乱跳，这是我刚领悟出来的。” “说你胖你就喘，那也是我这个师父教的好。”狄婵儿抬手在李天顺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道。 “别打，会傻的！” 李天顺说到这时，还对着小警花做出了一个傻子的形象，咧着嘴发出“鹅鹅鹅”的声音。 狄婵儿“呵呵”笑了起来，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刚才说的‘开车’是什么意思？” 李天顺笑了：“开车的意思可多了，一时半会很难说清楚，有机会我一定手把手教你，保你成为老司机！” 狄婵儿歪着头，琢磨着李天顺的话……就在她还想继续发问时，马车已是停在了京兆府门口。 看门的衙役自然认得他们，忙上前相迎。 “府尹大人在吗？”李天顺问道。 “在在，老爷在内堂办公呢。”衙役回道。 李天顺让衙役拴好马车，与狄婵儿向内堂走去。 刚走过两个跨院，恰巧遇到了正和一位师爷谈公事的黄大浪，一见李天顺忙跑了过来，笑呵呵叫了声：“大哥。” 李天顺点点头，问了句：“你那几个兄弟都安排好了？” “大哥放心，他们都已经回来了，好着呢！”黄大浪小声道。 “好，想着替我请他们喝顿酒。”李天顺拍了一下黄大浪的肩膀道，带着狄婵儿继续向内堂走去。 别看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却很大，那就是黄大郎告诉自己，贴告示的那几个人已经安全回京，没有人怀疑到他们。 李天顺放心了…… 这时，狄婵儿用不解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成他大哥了？” “哎，没办法，人格魅力无法阻挡啊！”李天顺一边所问非所答，一边装叉。 “切！” 看着李天顺一脸得意的样子，狄婵儿白了他一眼道：“别自我感觉良好，也不看看黄大浪有多老，你当他大哥……还真是人格魅力无法阻挡？” 李天顺：“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在骂我呢？” “哈哈哈……”狄婵儿笑得异常开心，没等李天顺还嘴，已是快步进了内堂。 不过说句心里话，她对李天顺到哪都有好人缘还是很佩服的。 …… 内堂，当狄婵儿把内阁的调令给了王府尹后。 “这，这……”王府尹看着手里的调令，支吾了半天才道：“既如此，那你们何时才能回来呀？” 狄禅儿一边没心没肺吃着桌上的小点心一边道：“那得听我爹爹的。” 李天顺……这孩子真是不会说话，听起来有仗势压人的嫌疑。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王府引把调令放在桌上，表情有些古怪的看向李天顺道： “天顺呀，办完案子就早点回来。” 李天顺已是看出了王府尹的想法，是不想让大理寺把自己借走，自己如今也算是京兆府的破案能手，换成哪个领导都会这么想。 不过他不好说什么，只是能对着王府尹府施礼道：“大人请放心，属下知道了。” …… 别了王府尹后，李天顺带着狄婵儿驾车直奔‘老林家肉加馍’店铺。 许御史的案子很复杂，他估计这些日子都不能按时回家，得和与家人打个招呼。 之所以去店铺的原因有三，一是舅舅和舅妈都在那，二是自打店铺开张后自己还从没去过呢。 三是附近正好有个集市，可以顺便采购做菜的食材。 马车刚拐进猴尾巴儿胡同，李天顺就看到了让人欣喜的一幕。 舅舅的店铺前已经排满了长队，其中还有不少书生模样打扮的人，李天顺知道，这是舅妈当初在翰林院的广告宣传见效了。 店铺内，舅舅正一个个包着肉夹馍，舅妈在一旁售卖，看着“叮叮当当”落在钱箱里的铜板，她的嘴就一直没合上过，显得更加美丽动人，秀色可餐。 嗯，秀色可餐……李天顺豁然反应了过来，舅妈的颜值也是促使肉夹馍热卖的原因之一。 “舅舅，舅妈。”李天顺叫了声，带着狄婵儿走了过去。 “哎呀，是天顺的和狄浦头来了。”林尚强给媳妇打了个手势，意思让她继续招呼客人，自己则忙迎了过去。 “舅舅你忙，我就是想跟您说一声，这几日我都有公务，不能按时回家了。”李天顺笑着道。 “去忙吧，去忙吧，注意身子，别累着了！”林尚强一如既往支持着外甥的事业。 这时就见赵如花也从店里跑了出来，笑盈盈把两个肉夹馍塞给狄婵儿道：“狄捕头，趁热吃，您看忙得都没功夫招呼您了。” “多谢。”狄婵儿笑眯眯一把接过，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一个小吃货的喜悦。 看着舅妈又跑回去招呼客人，李天顺把舅舅拉到一边小声道：“舅舅，我觉得你应该雇两个伙计，不要让舅妈这样抛头露面了，以免再遇到洛玉虎那样的纨绔子弟。” 林尚强笑了：“你说的对，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两天就找。 不过你放心，舅舅早就放出了风，说我外甥是京兆府的捕快，翰林院大儒的学生，量那些人有贼心也没贼胆。” 李天顺一愣，随即对舅舅竖起了大指，心中暗道。 看来不管多憨厚的男人，在保护媳妇这件事上都是异常聪明的…… 看着外甥和狄捕头上了马车的身影，林尚强还不忘喊道：“天顺，有时间带狄浦头来家里吃饭啊！” 李天顺对着舅舅挥挥手，驾车向着两条街外的一个集市而去。 …… 片刻后，从马车上跳下来的狄婵儿边吸允着手指，边意犹未尽的道：“你家做的肉夹馍真好吃！” “也是我发明的。”李天顺将马车栓在一棵树上，淡淡的来了句。 “是吗！”狄婵儿惊讶地看向李天顺。 “不信？”李天顺笑道：“为了感谢狄大捕头教我赶车，一会儿我一定把水煮鱼给你做好。” “那还不快去买鱼。”狄婵儿拉着李天顺就向集市走去，心里的渴望更加强烈。 两人一个是儒衫飘飘，一个是英姿飒爽，一进集市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特别是狄婵儿，就算她穿着一身捕快服，依然难掩她的光彩与清丽。 不过也亏了这身捕快服，让一些想与狄婵儿搭讪的男人不敢接近。 今天狄婵儿的心情特别好，趁着李天顺买鱼买菜的功夫，自己已然逛了半条街，不到一会的功夫，手里已是提着蒸饼、油酥饼儿，茯苓饼、烤红薯这些小吃。 要不是李天顺及时提醒留着肚子吃水煮鱼，恐怕小吃货还要继续买下去…… 第122章：技惊大厨 大理寺的厨房分为大灶、中灶和小灶，大灶与中灶分别供应众衙役和各位堂官的饮食，而小灶是专给狄杰这位三品大员做饭的地方。 刚回大理寺，李天顺就一头扎进了小灶厨房里，狄婵儿则像个跟屁虫紧随其后。 灶台边站着两名小灶厨师，此刻他们谁都不敢多说话，不知小姐带这个书生模样的人来厨房干什么？ 就见李天顺熟练的扎起围裙，杀鱼、切菜、剁肉……一系列操作下来如行云流水，丝毫不乱。 “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狄婵儿双手交叉在胸前，在一旁笑嘻嘻调侃着。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李天顺刷刷刷刮着鱼鳞，头也不抬的道。 两个厨子互相对视一眼，脸色渐渐发生了的变化，看向李天顺的眼中现出了越来越浓的敌意……把这货当成了抢他们饭碗的人。 “小姐，这是您请来的大厨吗？”其中一个长得胖乎乎的厨师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 “哈哈哈……”狄婵儿笑道：“他不是厨师，他是本捕头的手下，还不快叫李捕快。” 捕快……两个大厨顿时长舒了口气，看向李天顺目光里除了敬畏就是惊讶。 捕快也能把饭做得这么好？ 李天顺给了两个大厨一个善意的笑容，然后对着狄婵儿道：“领导，这里烟气大，不是您待的地方，先回去吧，属下做好了就给您端过去。”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李天顺知道如何在这种场合给小警花脸上贴金，女人也同样要面子。 狄婵儿先是一愣，问道：“领导是什么意思？” 李天顺：“领导就是头儿的意思。” 果然狄婵儿笑了，随即又板着小脸对两个大厨道：“你们现在是帮厨，都要听李捕快的吩咐。” “是小姐。” “您放心吧，我们一定听李捕快的。”两个厨师躬身施礼，将狄婵儿送出了门。 走到院子里的狄婵儿，还不忘笑眯眯回头看了李天顺一眼…… “二位大师傅怎么称呼？”李天顺谦虚的问道。 “哎呀李捕快，您可别这么说，小人名叫张福。”那个胖厨师抱拳道。 “是呀，我们怎敢叫师傅，小的名叫孙贵，您叫我二贵子就行。”另一个瘦些的大厨也自报了姓名。 “那就有劳二位给我打打下手。”李天顺笑道。 本着劳动者光荣的原则，李天顺对这些靠手艺吃饭的人是很尊重的。 他还知道这个时代厨子的地位低下，大多是出身低微的劳苦民众，付出了艰辛的劳动，创造了辉煌的烹饪文化，却长期受到欺压和奴役，被达官显贵贱称为伙夫、橱役，庖厨。 真岂有此理，没有厨子你们怎么享受美食？ “应该的，有事您尽管吩咐。”孙贵忙挽起了袖子道。 “是的，有事您尽管吩咐。”张福也挽起了袖口道，对这位李捕快的好感又增了几分。 要说他们在厨艺上也是沉浸多年的人，不然也不会到小灶给狄大人做饭，可当看到李天顺做出的什么‘水煮鱼’，还有其他几样小菜后就都懵了。 菜还可以这么做，鱼还可以这样吃？ 当他们看到李天顺将蒸屉上的到米饭取下来，又把几个鸡蛋打进一个大陶碗里，一边用筷子搅拌着蛋液，一边吩咐把炖肉的铜釜拿来时，两人就更看不懂了。 张福好意的提醒道：“李捕快，您要是做蛋汤，用陶罐就行。” “谁说我要做蛋汤了，快把铜釜拿来放在灶上。”李天顺一边吩咐，一边又往灶台里加了把柴，让火烧得更旺些。 虽然不知道这位李捕快要干什么，张福和孙贵还是合力把炖肉的大铜釜抬了过来，放在灶眼上。 不一会儿，随着火焰的灼烧，铜釜底就见了淡淡的红光。 又见李天顺用勺子盛了油倒进铜釜里，将蛋液倒在里面，伴着“撕拉拉”的声响又倒入盐、葱花和米饭，开始快速翻炒起来…… 霎时间，一股张福和孙贵从没闻过的香气充满了整座厨房。 “李捕快，您这是在做的什么，铜釜还能这么用？”张福一脸惊讶的问。 “是呀，我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做菜方法？”孙贵也好奇的问道。 “这叫……碎金饭。”李天顺尝了口咸淡，给他们也盛了些道：“都尝尝怎么样？” 其实这就是李天顺上辈子的蛋炒饭，‘碎金饭’是他临时起的一个名字，想来更能勾起人的食欲，又符合这个时代给食物起名的习惯。 至于为什么用铜釜炒饭，那是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普及铁锅，烹饪多以蒸、煮、炖、烤为主，极少有炒菜这种烹饪手法，所以只能用铜釜替代炒勺。 “嗯……好吃！”一旁传来了张福的赞叹声。 孙贵也吃了一口，脸上同样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就像发现了新大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位李捕快不但菜做的好，而且还能做出这么新的菜式，这对一个大厨来说，简直就像是见到了神仙。 “哎呀李捕快，您是不是灶王爷下凡，能把这几道菜教给我们吗？”张福“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孙贵也跟着跪了下来。 对一个厨师来讲，没有什么事比学会几样新菜式更总要的了。 “快起来，快起来，我是人不是神仙。”李天顺把他们扶了起来道，并毫无保留的把这几道菜的做法讲了一遍。 本来后世的厨艺就是在古代厨艺的基础上演变来的，作为专业大厨的张福和孙贵学得非常快。 在李天顺一句‘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简单的烹饪’的教导下，更是把李天顺惊为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让李天顺不由想起了那句话，有时拉近彼此关系，其实只需要一个共同的爱好就足够了。 “这没什么，弘扬中华美食吗！”李天顺看着已经做好的菜，拍了拍手道：“还请二位帮我端过去。” “哎！” 张福和孙贵连忙答应，找出食盒，把菜装进里面，带着李天顺向大理寺后堂走去。 …… 大理寺后堂的小饭厅里，正有一搭无一搭听着爹爹和赵武平讲破案经验的狄婵儿，忽然闻到外面传来了一股菜香。 “做好了！”她立刻看向门口，眼中绽放出渴望的光芒。 狄杰刚想教训闺女几句‘就知道吃’的话，“吱呀”一声，张福和孙贵已是推门而入。 他们先是对着狄杰、狄婵儿和赵武平躬身施礼，然后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多谢二位师傅，你们回去吧。”跟着他们进来的李天顺道。 “是。”张福和孙贵退了出去。 在狄婵儿期盼的目光中，李天顺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一样样布好，嘴里还报着菜名。 “这是小干丝，这是炒豆芽，这是爆鸡丁，这是凉拌萝卜干。” 最后捧出了一个砂锅，打开盖子，众人立刻就闻到了一股鲜香的味道。 定睛一看，就见热气腾腾的砂锅里是一片片白亮白亮的鱼肉，上面点缀着花椒和葱花，因为刚出锅的缘故，还在发出“丝丝”的作响声。 赵武平嗅了一下，不由赞了句：“好！” 一旁的狄杰也是眼前一亮，问道：“这就是水煮鱼？” 狄婵儿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默默抄起了筷子…… 第123章：小丫头片子，你等着 “没错大人，这就是水煮鱼。”李天顺笑道：“按您的吩咐一切从简，快尝尝味道如何，趁热吃更好。” 看着陶锅里一片片白亮白亮“丝丝”作响的鱼肉，狄杰刚要动筷，哪曾想闺女已是闪电般出筷吃了一口。 “嗯！！” 狄婵儿随即睁大美眸，发出了声由衷的感叹。 只觉一股从没品尝过的鲜香在唇齿间炸裂开来，仿佛身上每个细胞都在狂叫着好吃，好吃，好吃…… 自己也算是吃遍天下美食的人，京城里所有馆子的名菜也都是吃过的，但都不敌这道‘水煮鱼’对味蕾带来的冲击。 赵武平也吃了口，一脸震惊的对狄杰道：“大人您尝尝，天下竟有如此美味！” 有这么好吃吗……狄杰不紧不慢的用筷子夹了一口，咀嚼几下后眼中也冒出了光亮。 口感滑嫩，油而不腻，既去除了鱼的腥味，又保持了鱼的鲜嫩……不由又夹了一口，满嘴油光看向李天顺问道：“怎么做的？” 李天顺：“取十斤重鲜草鱼一条，将片好的鱼片放清水中浸泡至没有血水，捞起沥干水分，撒入盐、酒、花椒粒和适量的面粉，充分的拌匀腌制两刻钟。 起锅烧油爆熟鱼片，加水、豆芽烧开，撒少许干菜和芝麻即可。” “不错不错。”把狄杰听得是一愣一楞的，又吃了口忽然问道：“君子远离刨厨’你如何理解？” 李天顺……这就开始考试了，亏得上辈子历史老师讲过，而且自己对老师的观点相当赞同。 想了想道：“下官以为，孟子说的这句话是指君子要有恻隐之心，仁之端，凡有血气灵性之物都不应亲手去杀它们。” 狄杰点点头，明显对李天顺的回答很满意，可接下来就听李天顺又道：“不过下官还有些个人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个人的想法……说说看。”狄杰好奇的道。 李天顺：“下官还以为，这种‘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的想法，还是有些形而上学。” 狄杰一口鱼汤没喷出来，插话道：“你敢说孟老夫子的话是形而上学？” 李天顺这话已经颠覆了他对圣贤的认知，打破了圣人的话是金玉良言的法则。 李天顺：“下官不完全是这个意思，下官只是觉得孟夫子的话里还有另一层含义。” “说。”狄杰道。 他已经准备好在李天顺说完后，在引经据典教训这小子一番，现在看来这孩子还是有点儿狂。 李天顺道：“就是将‘君子远刨厨’，作为君子的一种品德加以提倡，而不是说君子下不了厨房，杀不得鸡鸭，做不得饭菜。” 狄杰愣住了，一时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品了好一阵儿才点点头道：“别说，此话还有几分道理。” 同时看向李天顺的眼中眸光微闪。 李天顺……那是，这可是自己上一世权威教学机构对这句话的新解，包涵了唯物主义观点，去除了伪善，留下了精髓，道理大去了！ 另一边，根本对他们的对话不感兴趣的狄婵儿，已然吃遍了桌子上所有的菜，看到还有一个未打开盖子的瓷碗时，不禁好奇的问： “李天顺，这里面装的什么？” “哦，这是米饭，我怕凉了所有没打开。”李天顺伸手去揭瓷碗上的盖子。 “米饭就算了。”狄婵儿道了句，继续冲着‘水煮鱼’使劲。 可当她看到李天顺把瓷碗的盖子打开后，现出了里面热腾腾、金灿灿、冒着香气的米饭时就是一愣。 “这是什么，看上去是米饭又不像米饭？” “别问，先尝尝味道再说。” 李天顺给狄婵儿盛了一小碗想给她，却发现她身前的桌子上全是鱼刺，只好把碗放得远些。 狄婵儿抻着白皙的脖子细看……就见碗中饱满的稻米像一粒粒珍珠，绿油油的青豆像颗颗翡翠，黄嫩嫩的鸡蛋宛如黄金闪烁，点点葱花在其间若隐若现，只是看上一眼就能让人垂涎三尺。 “哇，这么好看我都不忍下嘴了。” 狄婵儿嘴上虽然这么说，却已是迫不及待抄起勺子就吃了一口，顿时不住点头，“呜呜呜”得道：“好吃，好吃！” 赵武平也跟着盛了一碗，吃了一口，忙又给狄杰也盛了一碗道：“大人您再尝尝这个，此饭的味道很是特别。” 看到他们的反应，狄杰也来了兴致，浅尝了一小口，随即眼中一亮。 鸡蛋的鲜香，米饭的浓香，青豆的醇香，葱末的清香，让人胃口大开……看向李天顺问：“这是什么饭？” “禀大人，下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碎金饭。” “碎金饭，你起的名字……”狄杰又吃了一大口，眼中继续闪烁着亮光道：“好名字，你是怎么想出的？” 李天顺笑着回道：“您也知道，下官在当捕快前是酒店的伙计，闲时就喜欢琢磨这些。” 联想到刚才李天顺对‘君子远包厨’的解释，狄杰哈哈笑道：“干一行爱一行，不错，不错！” 口是心非的胖老头儿，不知道刚才是谁说‘君子远包厨’呢……李天顺腹诽着，对于狄杰他们的反应并没感到怎么奇怪。 一来自己做的蛋炒饭本就是一绝，上辈子每到拉练野炊时，都是学员们期待的美味，特别是那些女学员们。 二来这个时代的烹饪手法有烤、煮、蒸、炖、腌、卤，就是没有炒，所以他们对这种新鲜做法觉得好吃，也在意料之中。 “一起来，一起来。” 狄杰让李天顺坐在赵武平下首，李天顺心中一动，因为他知道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时代，这已经是非常高的礼遇了。 “下官还是站着伺候的好。”李天顺学着古人的样子谦虚的道。 “让你坐就坐。”狄杰摆摆手道。 “下官失礼了。”李天顺恭敬的坐了下来。 狄杰很高兴，吃得很香甜，还喝了两杯酒。 再看狄婵儿，浓郁的菜香让她食指大动，吃得连连叫好的同时，还不住地用手巾纸擦拭着樱桃小嘴上的余油。 赵武平则端着大碗，合着饭菜“呼呼”往嘴里送，撑得两腮鼓鼓的，还有几粒米挂在了嘴角上，尽显武夫风采。ζΘν荳看書 正吃着，狄婵儿突然想到了什么，把脑袋从饭碗里拔了出来，边摘着嘴里的鱼刺，边一脸认真地看向李天顺道： “李天顺，我觉得你应该留在大理后厨。” “咳咳咳……”正在吃鱼的李天顺忽然有种被刺卡到的感觉。 “不得胡闹。”狄杰沉声对着狄婵儿道：“他的本事其是能在厨房里展现的。” 李天顺……还是你爹了解什么叫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也幸亏自己刚才留了一手。 想到这忙对狄婵儿道：“狄捕头，我已经把这几道菜的做法教给了两个大厨，你要想吃，可随时让他们给你做。” 狄婵儿开心的笑了：“人家是说着玩儿的。” 李天顺也笑了。 小丫头片子，你给我等着…… 第124章：相信科学，不要迷信 接下来，狄杰就和李天顺聊起了‘验尸’的事，问他为何精通此道？ 早有准备的李天顺，自然又把锅甩给了那位无名老道，向狄杰杜撰起了年少时的奇遇…… 反正上辈子网络小说看得多，说起瞎话来得心应嘴，狄杰也听不出来。 “世上竟有这般奇人！”狄杰感叹一声道。 “是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李天顺也装模作样的感叹一下。 不过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虽然限于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但狄杰问的这些问题依然很专业，看来神探的名字不是白叫的。 让他感到更加惊讶的是，在聊到这些验尸的事时，就连赵武平都放下筷子，没了食欲，可一旁的狄婵儿竟一点儿也没受到影响，吃得依然兴高采烈。 看来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只是两人的关注点不同。 就见赵武平问道：“天顺，你对那些被害者死以后，死不瞑目的事怎么看？” 没等李天顺说话，狄婵儿笑着插话道：“这个还用问，一定是身负冤屈，死的不甘心呗！” “莫要插嘴，也没问你。”狄杰瞪了闺女一眼，也看向李天顺，他对这个问题也同样感兴趣。 李天顺……这怎么还扯上封建迷信了？ 想了想道：“其实从验尸的角度来说，被害人一般都是暴毙而亡，人在急性死亡后，眼睑的肌肉就会快速失去神经支配，出现无法完全闭合的现象。” “何为眼睑肌肉，何为神经？”狄杰问道。 我去，忘了狄杰对着些词根本就没概念了……李天顺停顿了一下，尽量用这个时代人能理解的话道： “眼睑肌肉就是眼皮里的肉，至于神经吗……按那位无名老道说，就是指人体上的经脉。” “哦，原来是经脉。”狄杰点点头，示意李天顺继续讲。 “是。”李天顺应了声道：“如果被害者是头部受到重创后，也会出现眼睑闭合功能障碍，无法闭上眼。 再有，如果尸体长时间处于寒冷的环境，眼球也会因为低温而缩小，同时因为眼皮很薄，也容易因为低温脱水，发生闭合不全的现象。 这时眼睛看上去就成了睁开的样子，造成了好像死不瞑目的假象，赵御史的眼睛闭不上就是这个道理。” “原来是这样。”赵武平道了句，看向李天顺的眼神更加佩服。 狄杰点点头，又问：“那你在验尸的时候见过鬼吗？” 李天顺被这话差点儿逗笑了，反问道：“不知大人问这话是何意，反正下官是没见过。” 狄杰想了想道：“老夫听一些仵作说过，有时在验尸时，尸体的手脚会突然动一下，或者出现尸体向外吐气的情况。 尸体向外吐气老夫知道，多是因体内有腐败之气从七窍溢出所致，不过尸体的手脚突然会动，这难道不是闹鬼吗？” 狄杰说到这时，一旁的狄婵儿感到身上一凉，说‘验尸’的事她不怕，但要是说到闹鬼就另当别论了。 那是你不知道有现代法医学和唯物主义……李天顺腹诽着，酝酿了一下如何措辞，这才开口道：“大人，尸体的手脚会动也不是闹鬼。 人在呼吸和心跳停止后，首先消亡的是人的脑子，这就是广泛意义上的死亡概念。 但在这之后，人体器官仍然可以存活一段时间，比如说皮肤、肌肉组织还具备一定的活性，这段时间可以被称做超生期。” “超生期？”赵武平突然插话道：“天顺，你说的是不是佛经里说的，人死之后进入的中阴身？” “爹，‘中阴身’是啥意思？”不爱读书的狄婵儿看向狄杰问道。 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因为母亲去世的早，有什么不懂的就问父亲。 儒家出身的狄杰却笑了笑道：“鬼神怪力之说非我儒家弟子所能枉议，还是听你赵叔怎么说吧。” 赵武平没想到自己这个武夫也能说上话，感到很荣幸，特意轻了轻嗓子道： “按佛家所说，中阴身是指前身已死，等待阎王爷审讯，但还没有转世投胎的这段时间。 天顺说的什么‘超生期’，应该就是这个阶段。 但有两种人不会经历中阴身，一种是有福报的人，寿命结束后就会马上往生，另外一种是恶人，这种人也不会经历中阴身，因为他们会马上下地狱。” “赵叔，没想到你还懂得佛法！” 狄婵儿看向赵武平钦佩的道，这让赵武平觉得自己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李天顺……得，又是封建迷信。 要真有什么‘中阴身’还要法医干什么，还要警校做什么，直接都学‘问灵’好了。 他看向赵武平问道：“赵叔，您这是听谁说的。” 赵武平一脸正色道：“家母生前信佛，是她老人家跟我说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批评你了……李天顺腹诽了句，这才开口道：“佛家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想多说，但我说的‘超生期’和‘中阴身’并不是一回事。” “不是一回事？”赵武平看向李天顺，狄杰父女也在等着李天顺继续说下去。 李天顺平静的道：“超生期是指身体的神经……哦不，是经脉还没有完全失去活力的阶段。 如果有仵作在这时验尸，碰到或刺激到了死者的手脚，特别是在死者死后的一个时辰内，这些地方就可能会出现肌肉收缩的现像，看起来就像在闹鬼。 不过最多两个时辰后，等尸体僵硬时，这种‘超生期’现象也就跟着消失了。” 所以大家要相信科学，不要迷信……说完这些，李天顺吧嗒吃了一口菜，吧唧喝了一口酒。 当然，最后那句‘相信科学，不要迷信’李天顺并没说出口，而是在心中对他们进行了教育。 “哇，赵叔，我觉得还是李天顺说的有道理。”狄婵儿把敬佩的目光又给了自己得力的下属。 赵武平挠了挠头，笑了……在这件事上他还是倾向于李天顺，毕竟人家是比仵作还厉害的人。 一直以‘敬鬼神而远之，浮躁时代，持敬畏可定心’为理念的狄杰，对李天顺的话也非常赞同，感慨的道：“这也是那位道长教给你的？” “是的。”李天顺回道，继续甩锅。 “那你对佛家与道家、圣人和天子怎么看？”狄杰又问，表情显得很轻松。 听到这话李天顺心里却是一惊，看向狄杰……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第125章：狄杰的探查 狄杰看向李天顺，表情轻松的问道：“那你对佛家与道家、圣人和天子怎么看？” 听到这话，李天顺忽然反应过来了……从狄杰问自己信不信有鬼，又问到这些，他的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 李天顺心中一惊，没错，他这是在拐弯抹角窥探自己的信仰和三观。 如果自己不信鬼神，就说明自己也不信佛不崇道，甚至是不拜圣人，不认天子的人…… 一个不把天地君王放在眼里的人，与这个时代是格格不入的，是要被看成异类和怪物的！ 李天顺瞄了狄杰一眼，果然上辈子审案经验丰富的他，从狄杰故作轻松的眼神里看到了审视的意思…… 可自己是受过组织多年教育的唯物主义者，对那些害人不浅的封建迷信嗤之以鼻，更是深信天下没有救世主，所谓‘天子’不过是皇帝统治百姓的一种手段。 但不信鬼神不尊君王，并不代表这自己没有初心和使命，并不代表这自己没有正义感！ 在渴望小钱钱的同时，自己也希望每一个劳苦大众都能得到幸福，希望华夏民族强大强盛…… 见李天顺久久不言，狄杰又问：“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不。”李天顺已经想好了如何不把自己的思想表达出来，又不会让狄杰反感的说词，回道： “佛与道是宗教，下官身为儒家弟子不便多言，圣人以故去千年，做为晚辈更不敢妄加议论。 至于说忠君之事……下有句话还请大人评鉴。” “说来听听。”对李天顺刚才说的话已经很满意的狄杰道。 “是。”李天顺沉吟一下，念出了这句上辈子最喜欢的名言。 “苟利于民，不必法古，苟周于事不必循旧．，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此言一出，侧旁的赵武平就是身子一震，眼光犀利看向李天顺，仿佛从新认识了他一般。 虽然他读书不多，但也能大概听出这句话的意思。 就是只要是对百姓有好处的事，就不用非要效法古人的制度，只要有助于事情成功，就没必要沿袭以前的规矩。 狄婵儿也停止了咀嚼，大眼睛忽闪忽闪盯着李天顺，她听不太懂李天顺前面的话，但最后那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却很容易理解。 而且这句话让她这个女流听起来都觉得热血沸腾，同时也感受到了李天顺身上发出的那股英雄气概。 嘻嘻……当初救他还真是救对了！ 另一边，狄杰的神情却变得严肃起来，看着李天顺许久没有说话…… “爹爹你怎么了，女儿觉得李天顺这句话说的很好啊。”见李天顺有些尴尬，狄婵儿看向父亲道。 女儿的话把狄杰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微微一愣神，分别看了一下女儿与赵武平道： “李捕快刚才说的这些话不要外传，你们继续吃，我还有些公务要办。” 说完看了眼李天顺就转身出了饭厅，向内堂走去…… “赵叔，我爹生气了？”狄婵儿从没见过父亲这样突然严肃起来，担心的问赵武平。 李天顺也看向赵武平，他不确定刚才说的话是否犯了狄杰的忌，不过这些话的确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心存正义，事有原则……自己没说出那句伟人的‘人民万岁’就不错了。 “哈哈哈……”赵武平却笑道：“小姐你想哪儿去了，以我对老爷的了解，他心里应该高兴得很呢！” 言罢举起酒杯看向李天顺道：“你小子真是让我一次次刮目相看。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好，真好，来，赵叔敬你一杯。” “来，我也敬你一杯。”听到这话的狄婵儿放心了，也端起酒笑盈盈的道。 李天顺放心了，与他们碰杯后一饮而尽。 …… 与此同时，内堂里。 屏蔽了左右的狄杰，已‘将苟利于民不必法古，苟周于事不必循旧，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写在了纸上。 凝视良久后，提笔又在旁边写下了‘侠者，大义也’五个大字，口中喃喃自语：“心怀天下，无惊无惧，此人真乃奇才也！ 看来翰林院两位大儒收他为学生，还真是独具慧眼，只是……只是这想法未免有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狄杰拿起那张纸，将上面的话记在心里，然后将它放在了烛台上，看着它变成一团火苗，直至化为一团灰烬。 …… 吃了饭后，李天顺本想再去黄册库查查资料。 这个时代没有互联网，对自己来说去黄册库查资料就相当于网上冲浪，既能长见识又能打发时间。 不想狄婵儿非要让自己陪她下围棋，要说这围棋李天顺还真不太会，灵光一现间笑道： “围棋有什么好玩儿的，我教你下五子棋吧。” “五子棋是什么棋？”狄婵儿的大眼里闪烁出迷茫的神色，她从没听说过这个棋种。 “也是我发明的。”李大捕快已经白嫖成瘾，一脸平静的继续装叉。 “是吗，那快来！”小警花立时来了兴致。 于是片刻后，以往过了中午就安静异常的小饭厅里，便响起了狄婵儿欢呼雀跃的嗓音。 说句实话，狄婵儿开始对这种儿戏般的下法并不太感兴趣。 因为她发现这个什么五子棋很简单，就是比谁先将五个棋子排成一条直线，不管你是正的横的还是斜的都可以，谁先五子连珠就是赢家……比自己会的围棋简单多了！ 可下了一阵后，她才发现这‘五子棋’虽然通俗易懂，但下起来却不比围棋简单，而且还更有趣味性。 这个李天顺，简直就是开创了一个新流派！ 别说是狄婵儿，就连在一旁观战的赵武平，对这种简单易学又变化多端的五子棋都产生了兴趣，主动要求加入了战团。 他们不知道的是，从外面路过的狄杰在听到了“我赢了我赢了”的欢呼声后，已是好奇的从门缝向里偷看着。 就见围棋盘的两端，闺女和赵武平正浑然忘我对垒着，在一阵“啪啪啪”的脆响中下子如飞。 随着他们你来我往，一旁观战的李天顺时而微微点头，时而笑而不语，眼神里透露出沉稳之气…… 第126章：高大力 看到女儿下‘五子棋’那股兴高采烈地的劲，狄杰索性在饭厅外继续偷瞄着…… 片刻后，狄婵已是赢了赵武平一局，在小丫头狂妄的笑声中，赵武平不服气的道：“再来一局！” “不行，说好的谁赢了就和李天顺下。”狄婵儿叫道。 “你们继续，我看着就行。”侧旁的李天顺笑眯眯的道，一副与世无争的风范。 “那哪行！”狄婵儿扬着小脸道：“你是不是怕我赢了你呀？” 赵武平瓮声瓮气来了句：“小姐，好像你一直没赢过天顺。” “这局就不一定了。”狄婵儿已经觉得自己的棋艺大增，挺着胸脯，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李天顺。 “好吧。”李天顺点点头，坐在了赵武平的位置上。 于是，只是不到几个呼吸的功夫，狄杰就看到自家闺女突然惊叫道：“呀，怎么快就连上了，不算不算，再来一局。” 一旁的赵武平含笑不语，对这位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也是无话可说，因为小时候她就这般要尖儿。 “好，再来。”李天顺也不争，平静的道。 “嘻嘻……看我这次一定赢！”狄婵儿笑得很自信。 于是，又过了几个呼吸后就再次传来了一声惊叫：“呀，怎么又连上了……” “哈哈哈！”李天顺笑得很解气。 “再来！” “好啊！” “刚才是我一时眼花没看见，你要下慢点儿。” “没问题。” “还有，你要用白子，这样我能看的清楚些。” “没问题。” “嘻嘻，这回我必赢……” “呀，怎么又连上了？” 看到闺女“叽叽喳喳”的样子，狄杰也无声的笑了起来……看来武平说得对，自己这个闺女与李天顺是很投脾气。 又看了一阵，狄杰没打扰他们，背着手腆着肚子睡下午觉去了。 唉……精力不饶人，晚上还得去都察院呢。 傍晚时分，李天顺又给了狄杰父女和赵叔做了顿刀削面。 饱餐‘战饭’后，换上京兆府的捕快服，在一队侍卫的护送下乘着两辆马车，向着都察院而去。 …… 与此同时，大内皇宫内，一座辉煌的宫殿里。 一位四十多岁，身穿凤冠霞帔的女人放下手里的奏折，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起身离开御案，走到大殿门口看向天边的晚霞。 长裙拖地间金光摇曳，凤钗轻鸣，美丽的面容上威严满满，举手投足尽显皇家气派。 正是大齐朝皇帝天治帝的正妻，泰平公主的生母，与天治帝并称为二圣的武后。 一阵寒风自殿外袭来，袭得她微微打了个寒颤，跟在身后的太监总管高大力见状，忙回头看向一名侍女道： “快，把新贡上来的裘衣取来。” 侍女取来裘衣，高大力接过捧在手里，凑进武后轻声轻语的道：“天后，倒春寒冷得厉害，高丽国供上来的裘衣又厚又大，虽说看着有些臃肿，但都是上等黑狐皮所制，穿上后保管暖和。” 武后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高大力忙将裘衣披在她身上，小心翼翼将领口明黄色的丝带在武后白皙的脖颈下轻轻扣了。 武后果然觉得暖和了不少，微微一笑道：“不错，让人给陛下也送去一件，早晚披上免得着凉。” “是。” 高大力笑着答道，对旁边一名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会意，领命而去。 看着大殿外已经暗下来的天，武后想起了什么，看了眼高大力道：“今晚你不是要协助狄卿去都察院查案吗，为何还不动身？” 高大力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回道：“老奴看时辰还来得及，想伺候您用了晚膳后再走。” “不必了，你去吧。”武后道：“记着要协助狄卿把事情办好。” “是。”高大力抬头看了眼武后，现出一副欲言又止又恰到好处的苦笑道： “只是老奴觉得狄大人真是有些黔驴技穷了，怎么会听一名京兆府小捕快的建议，您说那什么‘情景再现’就能找出线索吗？” 武后瞄了他一眼道：“多嘴，去就是了，记着回来禀报与我。” “哎哎。” 本想借机给狄杰上眼药的高大力来了个自讨没趣，忙行了个礼，退出大殿。 高大力前脚刚走，武后就看了眼身旁的一名女官。 这名跟随她多年的女官立刻会意，上前轻声道：“天后有何吩咐？” 武后：“让你查狄卿从内阁调的那个叫什么……” “李天顺。”女官回道。 “嗯。”武后点点头道：“查得怎么样了？” 女官道：“奴婢查过了，此人是个贱民，父母早亡，因表现优异，屡破命案，被京兆府府尹王吉德看中收为捕快。 又因诗词做的好，被翰林院聂贤和岳华峰收为弟子，是个能破案的高手。” “就这些？”武后问道。 女官回道：“现在查到的就这些，因时间匆忙，这是奴婢从京兆府打听到的，天后想了解的更多，还请再给奴婢些时日。” “不用了，把心思多用在北边吧。”武后道了句。 自从协助陛下治理这么大一个国家后，人才她见得多了，这个叫李天顺的履历并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就算出了个‘情景再现’的主意也未必见效，破案还得靠狄杰这样的能臣老臣。 这个许大为的死，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一想到这件事，她就隐隐感到有些心神不宁。 武后轻移莲步又走回御案前，一边整理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一边又对那女官道： “把晚膳端到这来，告诉陛下今日奏折有些多，我晚些时候再回寝宫。” “是。”女官答应一声，蹑手蹑脚向殿外走去。 …… 与此同时，西侧的宫门外，四名虎贲卫和两名小太监正等在那里，当他们看到高公公远远走了过来时，忙一溜小跑迎了上去。 一名小太监行了打千礼，扯着公鸭嗓道：“哎哟我的好干爹，这大冷的天儿你也不披件外氅，冻着了可怎么得了？” 说着就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另一名小太监见状也忙脱下自己的棉外套，一脸谄笑递了过去。 “我不冷。”正憋着一肚子气的高大力问道：“马车呢？” 小太监道：“早就给您备好了，在宫门口候着呢。” “是啊是啊，怕干爹冷，儿子还在里面放了一个暖炉呢！”另一名小太监也跟着道。 高大力“嗯”了声，低头向宫门外走去，在虎贲卫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两名小太监也紧跟其后上了车，一左一右跪下给他揉着腿…… 随着马车的启动，感受着车内暖炉的热气，高大力的心情才好了些，看向两个小太监道： “你们两个小崽子记住了，今天是跟干爹出来办事，不管谁支使你们都不要听，只能听咱家的。” “放心吧干爹。”两个小太监异口同声道。 他们都是那天晚上跟着高大力去督察院的人，也听闻了‘情景再现’的事，其中一个还阴阳怪气的道： “真是的，狄杰的胆子也太大了，连干爹您都敢支配？” “不得胡说，掌嘴！”高大力轻喝一声道。 “哎哎。”小太监眼中顿时现出惊恐之色，轮起巴掌，朝着自己的鸡蛋脸就是一阵猛扇。 在“啪啪啪”的声响中，高大力沉着脸，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吟…… 侧旁，另一个小太监则低头瞄了眼同伴，嘴角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让你拍马屁，这下啪马蹄子上了吧，该！ 第127章：驾到 戌时三刻，督察院，飞天塔下。 四十名大理寺侍卫，被赵武平分别布置在塔四周，各个盔明甲亮，手持灯球火把，将塔下照得一片通明。 这些人的作用是维持秩序，保证‘情景再现’能顺利完成。 飞天塔正门外的甬道上，站着一排身穿都察院官服的侍卫，其中领头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七品带刀侍卫，对着狄杰拱手施礼道： “禀狄大人，这就是案发当天夜里在塔下值守的十五名侍卫，包括我在内一个人都不少，请大人示下。” 狄杰对这名侍卫头领点点头，又看了站在身旁的李天顺一眼。 李天顺会意，走到这十五名侍卫身前，目光逐一从他们脸上扫过。 这是他和狄杰事前就商量好的，整个‘情景再现’的过程由自己负责，狄杰则在暗中负责观察，看看能否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李天顺看到，这十五名督察院侍卫都是三十到四十岁的精壮汉子，脖子粗壮，两眼有神，一看就是身怀武功之人。 李天顺没和这些侍卫说什么，只是对着他们微微点头，嘴角露出善意的微笑。 啧，如果能从面相上就能辨别出凶手，那未免也太儿戏了些。 这些都察院的侍卫们也在看着这个身穿捕快服，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从面前走过，脸上的表情都很自然。 不过李天顺依然可以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了对自己的不满，只是碍于大理寺的威压和破案的需要不敢发作而已。 毕竟许御史跳塔案，已经被重新定性为凶杀案，又得到了朝廷的高度关注，他们就算有被当成嫌疑人的恼怒，可为了清白和这份差事也会积极配合的。 “请问这位头领如何称呼？”李天顺看向那名侍卫头领问道。 “下……哦……我叫胡采。” 这名督察院带刀护卫刚要习惯性自称‘下官’，忽然反应过来李天顺不过是个小捕快，马上改口道。 李天顺也不介意，点点头问道：“跟据诸位的口供，许御史在坠塔后除了两名侍卫守着尸首外，其他侍卫都跟着高公公上了塔是不是？” “是的。”胡采回道：“当时我们十五人都在塔下值守，出事后李浩和张金守着许大人，我们则都随着高公公上了塔。” “你确定剩下的所有人都上了塔？”李天顺又问。 听到这话，其他的十四名侍卫都看向李天顺，眼神里带着几分恼怒。 胡采想了想道：“这个我不能确定，当时弟兄们分别在塔四周值守，许御史出事后，大家是一拥上塔的。” 这时有一个长着连毛胡子，看上去脾气就有些爆的侍卫忍不住道：“李捕快，你的意思是怀疑我们这里有凶手，可当时我们都在塔下，怎么可能是凶手？” “不错……”有几名侍卫也随声附和，一时竟形成了对李天顺集体质问的态势。 狄婵儿见状，刚想站出来替李天顺说几句，却被赵平拦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头。 狄杰此时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李天顺看了看这些侍卫笑道：“诸位想多了，今日请大家来此只是要诸位配合‘情景重现’，并无它意。”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声不男不女的长音：“高～公～公～到！” 李天顺向院门看去，随着一阵铠甲的摩擦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名手握腰刀，身穿铁甲的护卫，腰间皆挂着明晃晃的铜牌，上刻‘虎贲’二字。 正是不受任何人节制，全权受命于皇帝一人，内廷十六卫之一的‘虎贲卫’。 在四名虎贲卫的身后，两个小太监簇拥着一位面上无须，白白胖胖，约五十多岁的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交叠于身前的胖手翘着兰花指，一双发黄的眸子里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芒，不用猜就知道，就是那位深得二圣信任的大内总管，齐朝第一大太监高大力。 好大的官威……李天顺不由脑补出这货是不是武功高手，练过‘葵花宝典’什么的情节。 不过通过观察却发现，这位太监总管只是个普通人，不但身上并没有会武功的迹象，而且从蹒跚的步履来看应该还有三高。 李天顺还发现，他身边有个小太监的脸是肿的，上面全是红红的手印…… 高大力一进门，院子里不管是大理寺的护卫还是督察院的侍卫，皆齐齐抱拳颔首向他施礼。 狄杰冲李天顺使了个眼色，带着狄婵儿和赵武平迎了上去笑道： “哎呀高公公，这么晚了还得麻烦你亲自来一趟，有劳有劳。” “嗯……”高大力发出太监独有的尖细声音道：“狄大人不必客气，咱家也是奉旨行事嘛。” “是是。”狄杰笑着指向身边站着的几个人道：“高公公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女狄婵儿，这位是护卫赵武平，这位是老夫从京兆府调来协助审案的李天顺捕快。” 说完又看向李天顺他们严肃的道：“还不快见过高公公。” “见过高公公。”李天顺、狄婵儿和赵武平齐齐躬身施礼。 “嗯，狄大人的千金就是不俗。”高大力对着狄婵儿现出几分笑意，又对着赵武平点点头。 可当他看向李天顺时，却翻了翻三角眼，现出不屑的神情。 李天顺的脸上虽无表情，心中却暗自琢磨……想到了这位高公公会有抵触情绪，却没想到抵触情绪会这么大。 晦气，第一次看到太监就被鄙视了！ 高大力白了眼李天顺后，又看向狄杰打起了官腔：“狄大人，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吧，咱家还急着回宫服侍皇上和娘娘呢！” “好。”狄杰应了声，对李天顺道：“李捕快，下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下官遵命。”李天顺对狄杰道了句，然后又冲高大力躬身施礼道： “多谢高公公相助，下官的这番‘情景再现’，就是要把当时您从上楼到发现许御史尸首的整个过程重演一遍。” 说着又指了指都察院那十五名侍卫道：“按他们的口供，下官在把整个流程向公公说一遍，您看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不必了。” 高大力没好气地摆摆手道：“何止是他们的口供，连咱家的口供你不也有吗，直接指挥就是。” 闻听此言，李天顺嘴角轻轻一动。 狄杰、狄婵儿和赵武平微微一皱眉，都听出来了这位高公公对李天顺的不满。 那些督察院的护卫们却是相互看了看，脸上现出解气的神情。 让你小子牛，自有人收拾你！ 第128章：各位注意，一二三开始 见高大力根本就不想好好配合，李天顺暗骂道。 你个死太监……封建制度下的余毒，要是在新社会，早就被打倒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了！ 不过李天顺也知道，在封建时代大宦官所具有的实力，从某些程度来讲，高大力比吏部侍郎洛宗还要厉害，因为他可以直达天听。 关键是这种痛失良鸡的人大多还心里变态，性格扭曲，所以自己绝不能轻易得罪他，除非他是凶手。 想到这，李天顺干脆对高大力来了个冷处理，表面恭维的对着他拱拱手，随即转身看向那十五名督察院的侍卫朗声道： “各位也都听到了，正如高公公所说，此番是奉旨行事，现在我就把如何‘情景再现’说一遍。” 听到‘奉旨行事’这四个字，众侍卫自不敢大意，仔细聆听着。 就连高大力也是一愣，没想到李天顺会来这么一手，只好不动声色站在那里听着。 就见李天顺道：“按诸位的口供所述，当天事发时，你们都在塔下值守，高公公带四名虎贲卫与两位小公公是在戌时进的院，对不对？” 见众侍卫们纷纷点头，李天顺继续道： “高公公在和塔上的许御史打过招呼后就进了塔，上到第三层时许御史坠落塔下，听到塔外侍卫的呼喊后，高公公一行又跑下塔。 临出塔门前，高公公非常英明睿智的安排两名虎贲卫守住塔门，不让任何人出入，在确认坠塔的是许御史后，又立刻与诸位直奔塔顶查看，不知道我说的可否属实？” “属实。”督察院侍卫头领胡采站出来道。 李天顺又看向高大力问道：“高公公，您看下官刚才说的是否属实？” “嗯……差不多吧。”刚被李天顺冠以‘英明睿智’名头的高大力，脸色似乎有所缓和，微微点头道。 “好，那我们即刻就开始情景再现。”李天顺再次面向众督察院侍卫道： “还请各位回到当天夜里的站位，我已安排人在塔顶九层假扮许御史，待高公公与他打完招呼后，会将一袋土扔下来，全作许御史坠楼的样子。” 说到这里，李天顺又面撸严峻的道：“在此我要提醒请各位注意，此次情景再现务必要真实，当时各位是什么反应就是什么反应，当时各位怎么做的就怎么做。 这牵扯到能否找出许御史案的线索，如果哪位胆敢怠慢，那就不是不配合调查的事了，而是就有极大的嫌疑的事了！” “李捕快放心，我等一定全力配合。”侍卫头领胡采回应道，其他十四名侍卫纷纷点头应允，脸上的表情也越发认真。 虽然他们还是感觉被一个小捕快支使很没面子，但心里确是很恐慌，想尽快摆脱干系。 毕竟涉嫌谋杀御史大夫的‘瓜烙’可不是随便吃的，弄不好丢了饭碗不说，甚至还会有牢狱之灾。 “好。”李天顺道：“那就请大家各就各位。” 话音落下，十五名侍卫就分别站在了塔四周。 李天顺发现，除了在塔门口站岗的两名侍卫外和胡采外，其他侍卫都间隔几丈的距离，加上飞天塔的直径很大，这些侍卫们会出现视觉盲区，彼此看不到对方。 李天顺转身看向高大力道：“还请公公带着人从院门再走一遍，与上面扮演许御史的人打个招呼。” “嗯……好吧。”高大力虽有些不情愿，但想到娘娘叮嘱自己的话，只好带着两个小太监与四名虎贲卫走出院门。 狄杰、狄婵儿、赵武平则退在一旁观看。 这边，李天顺已是从一名大理寺侍卫手里拿来火把，又取出事先用铜皮卷成的一个大喇叭，开始从容的指挥着一切。 啧，这和上辈子拍短视频对比，好像就差手机和灯光录音设备了。 另一边，狄婵儿的感觉像是在看大戏，还下意识从鹿皮囊里取出一把瓜子，边看边嗑了起来，心中暗道。 这个李天顺真有意思，破个案都和别人不一样！ 李天顺举起大铜喇叭，高声喊了句：“各位注意，一～二～三开始！” 随着话音落下，就见高大力一行从院门外走了进来，塔门口的胡采忙迎了上去，打了个千道：“末将见过高公公。” 第一次当‘演员’的高大力明显有些不习惯，敷衍着点点头。 又见李天顺举起手里的火把，对着塔顶晃了晃。 众人望向塔顶望，就见在九层的窗口突然现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对着下面的高大力挥挥手。 因为天色很黑，加上这个男子的身后有烛光，所以看不清面容。 虽然知道这个人是假扮的，但高大力还是不由打了个寒战……感觉这个头戴飞翅冠的人影越看越像许御史！ “高公公，您当时是不是也挥手了？” 李天顺的问话吓了高大力一跳，下意识道了句“对对”，忙也对着塔顶的人影挥挥手。 按‘情景再现’的要求，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着……霎时间，似乎有一股诡异的气氛正在庭院里蔓延开来。 别说把高大力看得心里发毛，就连狄杰 他们也觉得有点儿瘆人，狄婵儿更是连嘴里含着的瓜子都忘了嗑。 “卡……哦不，是停，现在进入下一个环节。” 直到李天顺的这声呼喊，才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氛围，把众人拉回了现实，再看塔顶那个人影也已经消失不见。 又见李天顺看向高大力道：“高公公，烦劳您现在就带着随从上塔。” “咱家还用上塔吗？”高公公一听就不乐意了，扯着公鸭嗓叫了声。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身为堂堂大内总管，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小捕快摆布，这让感到非常不爽。 回想起刚才对着塔顶摆手的样子，高大力总觉自己像个傻子……更何况这么高的塔，爬上去那得多累呀！ “要上。”李天顺笑容可掬的道，给高大力来了个软钉子。 听到这话，赵武平忙上前悄悄拉了李天顺一下。 在这位大内总管的面前他也不敢多说话，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着李天顺，千万别得罪这位高公公。 可李天顺却不这么想，对着赵武平微微摇了摇头。 既然是情景再现，就要实事求是，何况没有高大力的参与，很多案发现场的细节就无法还原。 看到李天顺依然站在那坚持着，高大力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狄杰阴阳怪气的道： “我说狄大人，让他们上不就行了吗，难不成你连咱家都怀疑？” “是呀李捕快，你居然敢怀疑我干爹，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阵细声细气的嗓音随之传来，李天顺一看，说话的是站在高大力身边那个脸上又红又肿的小太监。 他刚才在马车上拍马屁拍到了蹄子上，此时正要急于表现，想来个将功补过。 看得李天顺微微一皱眉……这还真是宦官当道。 通过上辈子读史他知道，像高大力这样位高权重的大太监，会有很多太监认其为干爹，只有这样才可能得到提携的机会。 果然，对干儿子说的这番话高大力感到很受用，“哼”了声看向狄杰，等待对方说话…… 至于那个李天顺嘛，本大总管都懒着搭理，因为他不配！ 第129章：看来回去还要多吃些补品 就在高大力不愿上塔时，狄杰的作用就凸显了出来，冲高大力使了个眼色，又向旁边努怒嘴。 高大力眼珠一转，虽然不知狄杰搞什么名堂，但还是跟他走到了旁边僻静处，就见狄杰悄声道： “高公公你想哪去了，我们哪能怀疑你呢，不过有件事我想提醒您一下。” “什么事？”高大力反问道。 狄杰勾了勾手指，高大力会意，附耳上前。 狄杰将声音压得更低道：“据我所知，这虎贲卫好像是去年刚扩的编……”说到这就不在言语。 响鼓无需重锤敲……高大力猛得醒悟了过来。 是啊，谁能保证自己带来的人里没有二圣的眼线？ 忙对着狄杰微微拱手，小声道：“多谢狄大人提醒。” “我可什么都没说。”狄杰一脸正色道。 “呵呵呵……”两人同时会心一笑，走了回来。 这边，那个小太监还在趾高气扬地看着李天顺，冷不防屁股上就被狠狠踹了一脚，回头一看高公公。 “干爹？” “小崽子，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掌嘴！”高大力恶狠狠的道。 “啊，哎哎……啪啪啪……” 于是，小太监对着本就红肿的脸又是一顿自残，看得狄婵儿都吃不下瓜子了。 “好了，回宫再收拾你！” 高大力没好气的来了句，看向李天顺道：“也罢，为了能给许御史伸冤，咱家一定配合你。” “多谢高公公。”李天顺躬身施礼道。 一旁的赵武平眨眨眼，想不明白高公公的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 他哪里知道，刚才狄杰跟高公公说的那些话，正是李天顺和狄杰提前商量好的结果。 晚饭后，李天顺就私下找狄杰聊过，说出了自己对高大力可能不配合的担忧。 狄杰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想到这么一个法子，至于虎贲卫里有没有二圣的眼线，他也不知道。 此时的狄杰也看了眼李天顺，无声的笑了笑，李天顺则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了赞许之意…… “好，那我们就继续。”李天顺看向众督察院侍卫道：“下一个‘再现’的情景就是上塔。 在高公公一行上到第三层时，我会让人把一个装着土的袋子丢下来，扮作许御史坠亡，随后诸位就按当时的情景行动，该下塔的下塔，该过来查看的查看。 我在强调一遍，兹事体大，二圣关注，还请诸位切不可懈怠，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督察院众侍卫齐声应道。 “好。”李天顺又举起了铜皮大喇叭，抻着脖来喊道：“请高公公做准备，开始！” 随着话音落下，高公公就被两名小太监和虎贲卫的搀扶下，挪动两条胖短腿，腆着圆滚滚的肚子向塔内走去，从后面像极了蹒跚的企鹅。 这边，狄杰刚想带着赵武平也跟着上塔，却被李天顺拦住，对赵武平使了个眼色……赵武平会意，跟着高公公他们上了塔。 “你这是何意？”狄杰不解地问。 李天顺小声道：“大人，这段的重头戏是观察塔下侍卫们的反应，等高公公他们下来后再上塔时，您跟着上去也不迟。” 狄杰点点头，认可了李天顺的想法。 其实他没想到李天顺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担心他太胖，不想折腾这位未来的老丈人。 此刻，飞天塔的二层窗口处传来一声哨响，吸引了塔下众人的注意，正是李天顺布置在塔上的人发出的信号，告知高公公已经到了三层。 李天顺将手里火把高高举起，又猛得向下一挥。 狄杰众人看到，从九层的窗口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带着一股疾风重重砸在了地上，在灯球火把的照耀下，掀起一股黄色的烟尘。 虽然早有准备，知道这只是装着土的袋子，但在听到“扑通”一声闷响时，仍觉心头一紧，不由联想起许大人坠塔时的惨状…… “哎呀不好，有人跳塔了！” 离着布袋最近的一个侍卫，按情景再现的要求连忙喊道，其他人也闻声围拢过来。 李天顺发现，这些都察院侍卫还真有些演员天赋，扮做神情惊讶的样子围着土袋子看…… 那个叫胡采的侍卫头领，甚至还对着袋子叫了几声“大人、大人！” 不过土袋毕竟不是人，有两个侍卫实在憋不住乐，五官都有些扭曲，被胡采狠狠瞪了一眼，吓得他们立刻恢复了惊愕的神情。 没办法，圣命难为，这时不演得逼真点儿会惹祸上身的！ 李天顺和狄杰观察着这一切，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却没发现哪个侍卫有反常之处。 一旁的狄婵儿还在没心没肺嗑着瓜子，笑嘻嘻看着这一切，继续做着着吃瓜子小群众。 这时高大力一行也从塔内跑了出来，不……准确来讲高公公是被两名虎贲卫架出来的。 因为他太胖，就算有两名强壮的虎贲卫架着，从一楼爬到三楼，又从三楼下到一楼也把他累得不轻。 李天顺看到，这位大内总管浑身汗水连连，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的肥肉都在律动着，总之就是感觉特别好！ “呼呼～李天顺～呼呼呼～你把咱家可是折腾……”没等高公公把‘死了’两个字说出口，就见李天顺又举起了铜皮大喇叭喊道： “大家注意了，马上按那天上塔的顺序，跟着高公公直冲塔顶，快快快、快快快！” 李天顺这带着命令口吻的话，让高公公连汗都没来得及擦一把，就又被两个虎贲卫连推带架向塔顶跑去。 “李～天顺～我我～呼呼呼～” 随着高公公跌跌撞撞消失在塔内，除了留守在塔门口的两名虎贲卫外，其余十五名都察院侍卫也跟着上了塔。 等这些人都进塔后，狄杰父女，赵武平和李天顺也跟着进了塔，沿着楼梯向塔顶爬去。 刚爬了两层，与高公公一样胖的狄杰就感到两腿仿佛灌了铅般沉重，只得用一手扶着楼梯，一手撑着膝盖一步一喘向上前行。 “狄捕头，赵将军，你们照护好大人，我先行一步。” 急于观察高公公和督察院侍卫们的李天顺道了句，甩开腿，几个台阶连着往上跳跃前行，快速超过了他们。 看到李天顺那充满朝气的身影，狄婵儿的大眼里熠熠生辉。 狄杰则暗中羡慕不已，心中感叹着年轻真好……看来以后还得多吃点儿补品。 第130章：李天顺，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寂静的夜里，督察院飞天塔内的塔梯上，出现了这样一幕场景…… 最前面是“呼呼”带喘的高公公，两名扶着他的虎贲卫和两个小太监，他们的身后是一众督察院侍卫，最后是狄杰父女和赵武平。 李天顺则以更快的速度超越他们，暗中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态表情…… 别看高大力胖，但在两名虎贲卫的搀扶下上塔的速度并不慢，片刻后，众人已是先后到了目的地第九层，这让本来很大的房间显得有些拥挤。 李天顺看到，高公公一屁股就瘫在了椅子上，手捂胸口喘着粗气，一副马上就要心梗的样子。 气喘吁吁狄杰也在闺女和赵武平的搀扶下，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十五名都察院侍卫则整齐靠墙而站，所有人把目光都看向了自己…… “李天顺，呼呼呼～你～你～查出什么了吗？”高公公上气不接下气的问，语气里透着不满。 他已经想好了，今日这个把自己折腾不轻的小捕快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回去就向二圣告他个‘视破案如儿戏’的罪名。 另一边，狄杰、狄婵儿和赵武平也在等着李天顺说话，毕竟‘情景再现’是李天顺出的主意，这时就算他们想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可李天顺却像没听到高大力的话般，低着头站在那里不吭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狄婵儿轻唤了声“李天顺”，才将他从唤醒，对着小警花笑了笑。 就见李天顺对着高大力拱拱手道：“高公公还请您稍等”，随后就走到十五名督察院侍卫面前，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目光从他们的脸上逐一扫过…… 通过刚才的观察，李天顺已经初步得出了判断，基本可以排除是高公公他们动手的可能，因为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关注的重点还应在这些侍卫身上。 此刻，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 十五名都察院侍卫各个脸色严峻，眼神里流露出几分不快，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着对李天顺这种‘审视目光’的不满。 “李天顺，你倒是说话呀，呼呼呼……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情景再现吗？”高公公已经不奈烦了。 “公公您别急，嫌犯人下官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 就在众人惊愕时，李天顺的手已是指向了一个身材孔武，长条脸，留着小胡须的都察院侍卫。 那侍卫一惊，当即叫道：“李捕快，你可不能冤枉好人，我也是跟着大家一起上塔的，怎么可能是凶手？” 那名叫胡采的侍卫头领也站出来道：“李捕快，虽说你这是奉旨办案，但说话也要讲证据，如何能证明我的人就是凶手？” “是啊。”高公公也觉得李天顺的话严重不靠谱，借机讥讽道：“我说李捕快，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咱家刚才亲眼所见，这个人是和其他侍卫一起上的塔，他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作案，难道长了翅膀会飞不成？” 说着高大力还站起身，挺着大肚子绕到那名侍卫身后看了看，阴阳怪气的道“没翅膀嘛”，又看向李天顺发出一阵“咯咯咯’的鸭叫声。 你个没枪没弹的死太监，你脑袋才被驴踢了呢……李天顺对着高大力笑着拱手道：“高公公您别急，待下官问完后您就明白了。” “你问，今日咱家倒要看看，狄大人推荐的人到底有多厉害？”高大力坐回椅子上，喝了口小太监带来的水道。 一旁的狄杰眉头微微一皱，他虽然也不清楚李天顺为何指定那个侍卫就是嫌犯，但对高公公的冷嘲热讽可是有些不满，看向李天顺道： “天顺，你尽可放心审案，给高公公一个交代。” 虽然狄杰说的是官话，但这声‘天顺’，足以让李天顺明白狄杰是向着自己的，因为以前他都称呼自己为‘李捕快’。 “遵命。”李天顺不失时机的提出要求道：“在审案前，下官肯请大人先将此人拿下。” “平白无故为何要拿我？”那名长脸短须侍卫抗议道。 可随着狄杰微微点头，一旁的赵武平已是飞身上前，不由分说，抹肩搭背把他摁在地上。 那侍卫似乎还想挣扎，不过一来他不敢真反抗，二来赵武平的武功也不弱，犹豫间已被赵武平取出一副手铐带上。 第131章：不要血口喷人 “我叫孙浩。”那名长脸侍卫梗着脖子看向李天顺道。 “孙浩……”李天顺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说说吧，是谁派你来的，你又怎么杀害的许大人？” “这位李捕快，请你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我是被冤枉的！” “那你就说说是怎么被冤枉的？”李天顺又问，态度始终和蔼可亲。 孙浩压着火，义愤填膺的道：“这还用问吗，我的同僚们都知道，许大人坠塔时我正在塔下值守。 你说说我哪有机会去接触许大人，难道我真的会飞或者会分身术不成？” “唰……”众人的目光再次看向李天顺，就连狄杰父女和赵武平也在纳闷。 这个孙浩说的没有错，除非他真会飞或是会分身术这样的法术，否则根本就没有作案的机会。 李天顺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道：“的确，你应该是不会飞身术，但这不代表着你不会飞？” 面对这样的挖苦，孙浩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气呼呼的骂道：“李捕快，你的脑袋是不是真让驴给踢过，我只是个凡人，如何会飞？” “咯咯咯……”一旁传来了高公公的鸭子笑。 见这位大内总管笑了，两个小太监和其他督察院的侍卫们也笑了起来，侧旁的狄杰沉默不语，狄婵儿则狠狠白了眼高大力。 这边，气得赵武平抬手就要打孙浩，却被李天顺拦下，看向孙浩叹了口气道： “好吧，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替你说说，如有什么出入，你在补充还不好？” 闻听此言，高大力他们笑得更厉害了，孙浩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李天顺，无奈地摇摇头道：“你说吧。” 面对以高公公为首众人讥讽的笑声，李天顺丝毫不以为然，反而也笑了笑道：“其实事情很简单，是你趁许御史不备在背后偷袭了他。 哦，准确说你是用擒拿手扭断了许大人的脖子对不对？” 这次连孙浩都被气乐了，看向高大力叫道：“高公公您听听，您听听，这位李捕快的话就是漏洞百出。 大家都知道，那天您进院时许大人还在窗口对您招手，然后才坠塔的。 当时末将就在塔下值守，就算末将长了翅膀会飞，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作案， 更何况其他弟兄们也可以作证，我是跟着您上塔的。” “不错。”高大力看向李天顺道：“咱家记着很清楚，当时他是跟在咱家后面上来的。” 这时一个都察院侍卫也道：“李捕快，高公公说的不错，我可以作证，孙浩兄弟是是跟在我后面进塔的。” 面对这般情景，狄杰和赵武平皆不解的看向李天顺，狄婵儿更是急得挠了挠白嫩的下巴，心里纳闷的道。 李天顺你这是怎么了……这样的推理完全站不住脚嘛？ 李天顺却不急，看向众侍卫道：“有看到孙浩与诸位一起上塔的请举手。” “唰……”剩下的十四名督察院侍卫齐齐举起了手。 “咱家也可以再次证明。”高大力不失时机还补了一刀。 “好，请把手放下。”李天顺又问：“我再请问诸位，有谁可以证明许御史在坠塔前的半刻钟里，在塔下看到了孙浩？ 我再强调一遍，是在许御史坠塔前的半刻钟里。” 这？ 十四个侍卫皆面面相看……狄杰和高公公都是一愣。 “张强、杨勇。”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李天顺忽然点了两个人的名字。 侍卫中，两名精壮的汉子下意识同时到了句：“有。” “请二位出列。”李天顺道。 张强和杨勇向前一步，李天顺背着手走到他们身前，先是上下打量了几眼，然后笑了笑道： “据你们的口供，那天夜里二位值守时的站位是离着孙浩最近的人，我想问问你们，在许御史坠塔前的半刻钟里你们见到孙浩了吗？” 张强和杨勇互相看了看，摇摇头。 那个叫张强的侍卫道：“李捕快，这并不能证明孙浩就不在站位上，是因为我们互相离着有几丈远，塔是圆的，我们看不到对方也属正常。” “你说的不错。”李天顺道：“可大家想过没有，孙浩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潜入塔内杀了许御史，然后将其扔下来的。” “你血口喷人！”孙浩当即反驳道：“我们兄弟之间是看不到对方，但大家都可以给我作证，我是跟着大家一起上塔的。” “不错，你是跟着大家一起上的塔。”李天顺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厉声道：“不过我问你，你是第几个和大家一起上塔的？” 孙皓的脸色微微一变，不等他作答，李天顺已是继续道：“我来告诉你，你是最后一个上塔的人。” “那又能怎样，最后一个上塔的人就是凶手吗？”孙浩反驳道。 “你说的没错，最后一个上塔的就是凶手！”看着众人不解的眼神，李天顺走到窗前指着下面的塔沿道：“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是最后一个上塔人。 你在杀了许御史后，就顺着塔沿溜到了下一层的塔檐上，趁着大家上楼查看时，直接从八层尾随大家上了九层，这就是你最后一个上塔的真正原因。 而当时所有人都想尽快到九层看个究竟，注意力分散，塔下唯一的出入口还有虎贲卫把守，所以大家才不会怀疑到你。” “冤枉啊！”孙浩看向高大力叫道：“高公公，李捕快的话完全就是他杜撰出来的。 您想想看，大家都知道许御史在坠塔前，还和您在窗口打过招呼，说明那时许御史还活着，末将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这么多的事？” 高大力点点头，这个问题他也想到了。 就见李天顺紧盯着孙浩的眼睛，呵呵笑道：“你说的没错，当时与高公公打招呼的的确是许御史，只不过他那时已经死了。 是你躲在他身后支撑着他的身体，抓住他的手臂与高公公打的招呼，随后你就将许御史抛下了塔。 我已经看过了，塔檐上留下的半个足印与你的前掌极其吻合，难道你还想再狡辩吗？” 第132章：擒贼先擒王 听到李天顺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极其惊讶……因为这样的分析让他们觉得非常离奇，可细品起来却又是环环相扣，颇有条理。 高公公低头沉思，狄婵儿和赵武平看向李天顺的眼里满是亮光。 狄杰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根据他多年断案的经验，已是开始认可李天顺的判断。 “冤枉，我冤枉，这都是你杜撰出来的！”孙浩高声大喊，震得房顶都嗡嗡作响。 “你嚷什么？”李天顺缓缓道：“我想大理寺那十八套刑具，应该能让你说实话……包括你的同伙……” 十八套刑具……同伙……孙浩睁着眼看向李天顺……这个小捕快还知道些什么…… 突然，他的身体猛得扭动起来，想要挣脱手上的枷锁，却被赵武平使出一记绊腿，再次按倒在地。 侍卫头领胡采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指着孙浩吼道：“你个败类！” 在众人谁都没反应过来时，竟‘苍朗朗’拔出配刀，闪电般向孙浩砍去。 孙浩瞳孔一缩，可下一瞬却发现自己的手铐已被斩断，手里还顺势被塞了把短刀，听到了声：“擒贼先擒王。” 孙浩顿时浑身一振，反手一刀就向着赵武平的腰肋划去，刀锋宛若一条白链，夹带着刺耳的破空声。 就算是身经百战的赵武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点儿懵，本能的弯腰收腹，堪堪避过了这一刀。 接下来孙浩却并没有继续攻击他，而是双脚在地板上奋力一蹬。 这一蹬用上了他平生之力，“咔嚓”一声竟把地板都蹬塌了一块，如一支离弦之箭射向了离他最近的高大力。 高大力脉都快吓没了，发出“啊”的一声惊叫，由于身体胖硕，又是坐在椅子里，眼看已经无法躲避。 此刻，他身边的两名虎贲卫也只来得及把手放在刀把上，而那两个小太监早就吓得钻进了桌底下。 就在这危急关头，李天顺的反应奇快，一脚踢起身边的椅子，对着孙浩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忽听脑后恶风不善，孙浩只得用刀格挡，“咔”的一声脆响，手起刀落将木椅劈碎，回身继续向高大力扑去。 趁着这个机会，两名虎贲卫已是拔出腰刀迎了上去，护住高大力，三把钢刀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团耀眼的火星。 另一边，就在孙浩偷袭高公公的同时，胡采也极快的速度举刀向狄杰砍去。 他们的意图很清晰，就是不管劫持了高公公还是狄杰，都可以利用他们做人质脱身。 离着他最近的狄婵儿叫了句“爹爹小心，”唰得拔出佩剑，勇敢的档在父亲身前。 危急关头，不会武功的狄杰想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女儿。 他知道狄婵儿根本就不是胡采的对手，用尽浑身力气将她推到了一边。 狄婵儿的武功本就是个二把刀，竟被爹爹一下子推出一米开外，“哎呀”一声摔倒在地。 此时胡采的刀已经到了狄杰的眼前，慌的他向后急退，不曾想身后还有刚才坐过的椅子，“砰”的一声连人带椅一起翻在了地上。 要不怎么说吉人自有天相，就是这一摔，竟然阴差阳错躲过了胡采的一击，锐利的刀锋贴着狄杰的鼻尖划过。 就在胡采手腕一转，准备再砍时，侧旁忽然传来一声大叫。 赵武平右手疾挥，掷出了手中的腰刀，硬生生把胡采手里的钢刀磕偏了几寸，让狄杰再次躲过了一劫。 与此同时，赵武平已是闪电般挡在了狄杰身前，此刻他的手中已经没了兵器，只能施展少林龙爪手阻挡着胡采。 这一系列的骤变只发生在弹指之间，其他众都察院侍卫一时都慌了手脚，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就连李天顺也被弄得猝不及防。 想到了孙浩会有同伙，却没想到孙浩的同伙就是这个侍卫头领胡采。 看到还楞在那里的众督察院侍卫，李天顺忙大喊一声道：“还不快去保护狄大人和高公公！” 说着又抄起旁边桌案上的一个瓷瓶，猛得扔出了窗外。 这是在给塔下的大理寺侍卫示警，让他们赶快上来驰援。 听到李天顺的话，督察院的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刀向着孙浩和胡采扑去。 这时候是不是曾经的同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果狄大人和高公公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也会脱不了干系，跟着赔死。 再看孙皓这边，眼看众侍卫已经扑了上来，偷袭不成的他只想赶快逃命，顾不上救了自己的胡采，虚晃一刀就向着窗口掠去。 可这些都察院侍卫也不是吃素的，身影晃动间，几把明晃晃的钢刀已是拦住了他的逃路。 慌乱中孙浩看到四周全是刀光，又觉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紧跟其后的两名虎贲卫已将两把钢刀刺进了他的胸膛。 “啊……” 在孙浩发出的惨叫声中，另一边也被侍卫们包围的胡采大惊，猛得一甩袍袖。 随着一阵轻微的破空声忽然响起，点点寒光如雨点般飞向众人，竟是一大把飞针！ 站在窗口处的李天顺首先发现了异常，一个标准的就地卧倒，躲过了射向自己的几枚飞针。 他看到这些飞针细若牛毛，要不夹带着破空之声，在暗夜中很难被发觉。 与此同时，赵武平抄起身边一张桌子，挡在了自己和狄杰身前，几枚飞针“铛铛铛”钉在了上面。 刚才被狄杰推倒的狄婵儿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也幸运的躲过了袭向自己的飞针。 高大力更是有运气，此时他正站在胡采的身后，所以没有被飞针伤到。 可那些督察院侍卫就没这么好运了，慌乱间只能挥刀乱挡，或多或少都中了几针。 好在这些飞针只是胡采的防身暗器，杀伤力不强，要是换成飞刀之类的非当场倒下几个不可。 尽管如此，这些飞针还是剌得他们心惊胆寒，下意识纷纷向后急退。 就在胡采借机要跑时，看到高公公那边又冲来几位昔日的同僚，拦住了自己要跳窗的去路。 情急之下，他看到了刚站起身的狄婵儿，低吼一声，挥刀向她砍去，试图将这位狄大人的千金劫为人质。 眼看一脸狰狞的胡采扑到身前，狄婵儿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不曾想身后是根立柱，倒霉孩子“砰”一下撞在了上面，再想绕过去已是来不及了…… 第133章：真想多躺一会儿 “婵儿！” 眼看胡采的刀就要砍到闺女，狄杰发出一声绝望的惊呼。 赵武平因为腰刀已经掷了出去，手里又没有别的兵器，见此情景只能急得大喊道：“小姐快躲！” 可此时的狄婵儿哪还躲的过去，眼看明晃晃的刀锋当头落下，吓得花容失色，嘴唇煞白，下意识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急跃而上，没有丝毫犹豫挡在了狄婵儿身前。 “刺啦”一声中，胡采的刀正砍在那人影的后背上，将衣服划出一道大口子，却并未出血。 遇到高手了…… 胡采一愣，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遇到了会‘金钟罩铁布衫功夫’的高手，震惊之余却发现眼前的人影，竟是那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李天顺？ 此时的李天顺只觉眼前金星乱冒，背后火辣辣的痛，凭着一股激劲用冷月宝刀回手一挥，不知不觉中已运起了先天一气功。 这一刀快若闪电，急如流星。 “噗”的一声，胡采手里的钢刀竟被斩为两截，而冷月宝刀余威不减，又径直接划开了他的脖子。 一道血线冲天而起，在胡采身体后仰的同时，李天顺紧跟着一个扭身侧踢，蹬在他的小腹上。 接连受到两次重创的胡采发出一声闷哼，倒着就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墙壁上，咽喉处血如泉涌，四肢抽搐几下已然气绝。 而此刻的李天顺再也支撑不住，只感到胸口发闷，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一下子就瘫倒在了狄婵儿怀里。 “天顺，天顺……你别吓我！”一阵哭喊声又把李天顺从昏迷中惊醒。 第一感觉就是自己正枕在一对很圆润、很柔软的地方。 缓缓睁开眼，看到了一张挂满泪痕的漂亮瓜子脸，双眉弯弯，凤目含急，哭得小嘴儿都歪了，正是狄婵儿。 同时李天顺感到后背的疼痛已经缓解了不少，知道是金丝软甲救了自己，暗中运了下内息，也没发现受什么内伤。 看来自己只是被那一刀震岔了气，要不是狄杰，赵武平和高大力这时也围了过来，他真想在小警花怀里多躺一会儿。 “我～没～事～” 李天顺在赵武平的搀扶下刚站起身，就又被狄婵儿扶到了一张椅子上，焦急的看向赵武平道：“赵叔，快看看他伤！” 赵武平忙查看李天顺的后背，发现并未伤到皮肉，这才松了口气道：“没事没事，连皮都没破。” 随即又诧异的问：“天顺，你会硬气功？” 狄婵儿可不关心这些，在听到李天顺没事后才破涕为笑。 “武平，天顺真的没事了？”狄杰也看向李天顺的后背道，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赵武平回道：“大人放心，他没事了，只是这小子身上有这么好的硬气功我们都不知道。” 李天顺也不隐瞒，笑了笑道：“赵叔你误会了，我哪会什么硬气功，是岳华峰老师送的宝衣护住了我，不然那一刀真就要了我的命了！” 此时的李天顺也很心有余悸。 刚才在情急之下，自己是想到了用宝衣挡那一刀，却并没有把握不会受伤，甚至会被砍死。 不过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自己依然还会毫不犹豫的去救小警花。 而此时的狄婵儿就算知道了李天顺有宝衣护体，却也明白李天顺也是在舍命救自己。 要是胡采那一刀没砍在后背上，而是砍在脑袋上……狄婵儿不敢往下再想，小鼻子抽动了几下，又哭了出来。 此刻她已经把李天顺当成了与爹爹同样重要的人，因为在危机关头只有爹爹和他才会舍身救自己，要不是边上有外人，她真想把李天顺再抱在怀里。 就算不能这样，狄婵儿的一双妙目依然紧盯着李天顺，仿佛要把他现在的样子永远刻在心里般…… 狄杰是何等聪明，也立刻反应了过来，看向李天顺眼中的感激之情更加深切。 “原来是这样。”赵武平俯身看了看李天顺后背露出的金丝宝甲，一脸后怕地扎了几下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 “天顺，你那把刀可真厉害，以前怎么没看你用过？” 赵叔，你都快成好奇宝宝了……李天顺微微顿了一下道：“那是把宝刀，也是老师送我的。” 赵武平羡慕的点点头，用手又摸了摸李天顺的脉象，再次确认他没受什么内伤，这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天顺却暗道，师父也算老师，这么甩锅也没毛病，反正我也没说是哪个‘老师’给的。 “李天顺你刚才说什么，岳华峰是你老师？” 这时侧旁忽然传来一声公鸭嗓，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问话的正是高大力。 没等李天顺回话，狄杰已是笑了笑道：“公公有所不知，天顺是翰林院聂贤和岳华峰两位大儒的学生。” “哦……”高大力背着手，看向李天顺微微点头，对这个刚才救了自己的小捕快道了句：“你很不错。” 随后又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太监“砰砰”就是两脚，骂道：“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猴崽儿子，还叫老子干爹呢，关键时比谁跑的都快，看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干爹我们错了，干爹我们错了……” 两个小太监磕头如鸡啄米，吓得胆气上涌，脸都绿了！ 看到他们求饶的样子，李天顺微微皱了皱眉，知道迎接他们的将是极惨的下场，不过却并没替他们说话。 毕竟大内有大内的规矩，作为服侍高大力的贴身太监，护主也是他们的职责之一，就算自己有恻隐之心也不便干预。 这时，门口才“呼呼啦啦”冲进两名虎贲卫和一群大理寺护卫，因房间里的人已经够多了，还有十几护卫个进不来，就守在了楼梯处。 他们自然是得到了李天顺的信号才冲上来的，当看到地上两具都察院侍卫的尸体时，立刻“哗啦啦”拔出佩刀，指向其余的十三名都察院侍卫。 那两名虎贲卫则直接来到高大力身前，双双跪倒，其中一名虎贲卫面露惊恐的道：“属下救驾来迟，还请公公赎罪。” “算了，算了。”高大力官威十足的道，同时又看了眼李天顺。 此时剩下的十三名督察院侍卫早已扔了兵刃，齐齐跪在狄杰身前，有名年长的侍卫道： “请狄大人明察，我等与胡采、孙浩并非是一伙的。” 狄杰用锐利的目光看着他们道：“本官相信你们都是清白的，不过按律还是要查询一番。” 随后看向赵武平道：“把他们都带回大理寺交堂官询问，如果确认与胡采和孙浩无瓜葛即可释放，不必株连。”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在这些侍卫的感激声中，赵武平挥挥手，让人分别给他们戴上手铐，押送大理寺。 值得一提的是，这十三名侍卫在下塔前，都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李天顺。 他们想不到这个京兆府的小捕快竟然如此厉害，更想不到他还是翰林院两位大儒的学生，难怪破案如神…… 第134章：心有灵犀 随着大理寺护卫将这十三名督察院侍卫押下塔，房间里一下子就宽敞了不少，冷清了不少。 狄杰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不无遗憾的打了个嗨声道：“可惜一个活口都没留下，线索又断了。” 说完又看向李天顺身边关心的问：“天顺，你真的没事了？” “我没事了大人。”李天顺回道，心下一阵小感动，看来刚才救他闺女还真没白救。 狄杰道：“很好，要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这两具尸体。” 李天顺……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好吧，看在你闺女的面子上，咱就来个轻伤不让下火线。 “是。”李天顺答应一声，在狄婵儿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到两具已经被摆在一起的尸体前。 值得一提的是，在经过狄杰身边时，狄婵儿还白了父亲一眼，用这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用人太狠了，没看见人家还没恢复吗？ 这边，李天顺已经开始认真验起尸来…… 孙浩的胸口有两个血窟窿，符合被钢刀贯穿伤的特点，眼睛睁得很大，面部肌肉扭曲，死得明显很不甘心。 胡采脖子上用一条整齐的刀口，动脉已经断了，血溅满了身上的铠甲，用手轻轻挤压一下他的腹部，一股鲜血就从他的口鼻里涌了出来。 我去……自己那一脚的威力还真不小，应该是把这货的脏器都给踢裂了。 李天顺伸手在他们的脸上摸了摸，并没发现有易容的痕迹，又开始搜身……两人身上除了腰牌和些许散碎银两外，别无长物。 这时胡采衣袖中的一个小木匣，引起了李天顺的注意。 就见这是像手镯一样黑褐色的木匣，被胡采绑在右手小臂上，顶端有几排密集的黑孔，下方有一个小拉环儿，应该是发射装置，正是胡采刚才发射飞针的装置。 李天顺小心翼翼把它取了下来，抬头看向赵武平问道：“赵叔，你可认得此物？” 赵武平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道：“此物应该是唐门暗器。” 唐门……李天顺问道：“可是蜀中唐门？” “知道的还挺多。”赵武平笑道：“正是那个以暗器独步江湖的唐家堡唐门。” 李天顺……那是因为我看得小说多，特别是有一部叫《大唐第一狂徒》的穿越小说，里面那个牛逼闪电的男主就是唐门弟子。 一旁的狄杰插话道：“这么说胡采是唐门的人？” 赵武平扎扎嘴道：“大人，只能说有可能。 据属下所知，唐门行走江湖已达百年之久，近几十年来已经出现很多分支，唐家堡也早已名存实亡，这种暗器在江湖中虽然少见，但已非唐门独有。” 狄杰想了想道：“那也要派人查一查？” “遵命。”赵武平道了句，将木匣收了起来。 李天顺：“赵叔，记着查完后把它给我，我挺喜欢这玩意儿的。” “没问题。”赵武平笑道。 高大力这时也顶着血腥气，捂着鼻子走过来问道：“李天顺，看出什么没有？” 李天顺摇摇头道：“他们应该是有备而来，身上除了些散碎银两外，并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高大力恶狠狠看了眼孙浩和胡采的尸体，对狄杰道：“狄大人，把他们的家人都抓了，咱家就不信审不出什么！” 狄杰下意识看了看他，心中暗道……这还真是宫里株连的风格。 只是你也不想想，这两人明显就是死士，就算抓了他们的家人，一群女人孩子的又能知道什么，换做是我也不会和家里人说的…… 想归想，狄杰还是吩咐赵武平速派人将胡采和孙浩的家人抓回大理寺审问，毕竟这位高公公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这时，李天顺忽然看向赵武平道了句：“赵将军，轻易不要用刑。” 狄杰微微一愣，嘴角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冲着赵武平点点头。 赵武平会意，招来一名大理寺护卫低声交代着…… 听到这话，高大力看了李天顺一眼，却未说什么。 狄杰来到李天顺身边，也俯下身子看着两具尸体，皱眉问道：“天顺，如今线索都断在了，下一步该如何查？” 看到未来老丈人发愁的样子，李天顺道：“他们的线索虽然断了，但我们还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着手。” “哦，说说看。”狄杰的眼中瞬间闪出了光。 “是。”李天顺应了声，却没往下说，而是先看了看高大力，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四名虎贲卫和两个小太监…… 要说这位高公公不亏是能得二圣宠信的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就是不一般，马上就明白了李天顺的意思，冲着他们挥挥手道： “你们都退下，在下一层等着咱家。” “是。” “遵命。” 见四名虎贲卫和两个小太监下了塔楼，李天顺先是对着高公公拱拱手表示谢意，然后才对狄杰道： “大人，下官认为还有一个线索，就是被许御史派进宫，请高公公连夜来取奏折的那个官吏。” “他……他应该没有什么嫌疑。”狄杰想了想道：“此人名叫杨再清，案发后的第二天，我就将他召到了大理寺。 通过他的口供与侧面了解，此人只是个专门负责传信的普通六品官吏，这些日子也在正常当差，并无什么可疑之处。” “大人可曾对他刑？”李天顺问道。 狄杰笑着摇摇头。 这时赵武平插话道：“天顺你有所不知，大人在审案时如果没有掌握什么证据，是不会轻易用刑的，这样可以尽量避免屈打成招。” 李天顺用钦佩目光看了眼狄杰……看来这位狄大人已经有了些现代审讯的思维，在这个时代绝对算股清流。 刚想到这，就见狄杰看向自己道：“要不抓起来用刑试试？” “咳咳咳……”李天顺边咳嗽边摆手道：“现在还没这个必要，请大人把此人再抓回来，让下官先审审如何？” “那有什么不可的。”狄杰笑道：“案子破到这个程度你已是首功，不论下步如何办理老夫都会支持你的。” 言罢又看向高大力问道：“高公公您意下如何？” 第135章：加密对话信息大 见狄杰征求自己的意见，高大力笑了笑道：“狄大人是圣人亲命的办案官，你怎么办案咱家不会多问。” 狄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对着高大力拱拱手道：“多谢公公。” “好啦。”高大力从椅子上站起身道：“咱家也该回宫复命了，狄大人有什么要咱家做的尽管开口，都是为了朝廷嘛……” 说完“呵呵呵”笑了几声就往外走，狄杰忙带着李天顺、狄婵儿和赵武平相送。 高大力一摆手道：“狄大人不必客套，带着他们继续议案子吧。” 又看了眼李天顺，这才腆着肚子下了塔梯，边下还边对那两个小太监嚷道： “你们两个小崽子，还不过来扶一把，这么陡，想摔死我呀！” “是是。”两个小太监忙一左一右过去搀扶。 眼看高大力的身影下了塔，李天顺却在心里合计着另一件事…… 就是不得不佩服这些做大官的说话方式，高大力与狄杰说的这番话，完全就是外人看起来客客气气，实际上却暗藏玄机的“加密对话”。 首先狄杰问‘高公公您意下如何？’ 这是狄杰知道高大力不但是此案的参与者，更是向二圣汇报此事的人，有些事必须要和他打个招呼，以得到对方的支持。 高大力回道，‘狄大人是圣人亲命的办案官，你怎么办案咱家自不会多问。’ 这句话隐含的意思有两层，一是肯定了狄杰的话，又没明说，免得被人落下个‘宦官干政’的口实。 二就是婉转的告诉狄杰，我高大力是奉二圣之命来的，自然有发言权，心里有点比数。 至于高大力临走前说的‘咱家也该回宫复命了，狄大人有什么需要咱家做的尽管开口，都是为了朝廷’。 这句话隐藏的意思是狄杰的态度让高大力很受用，也间接表明了他的态度。 就是我回去向二圣汇报时，会多说狄杰的好话，同时还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那就是让狄杰也要领自己这个人情。 姥姥的，不是自己上辈子看的历史剧多，还真特么听不懂！ 谁说现代人穿越到古代就是鹤立鸡群，降维打击，看来面对这个时代的精英人物，还是要加倍小心的好…… “天顺，在想什么呢？” 就在李大捕快破解着狄杰和高大力的‘加密对话’时，见他发愣的狄杰问道。 “没什么。”李天顺忙回过神道。 狄杰看了眼窗外道：“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其他的事让武平去办。” “末将遵命。”一旁的赵武平拱手领命，先行下了塔。 这时，钟楼的方向传来几声报时的钟响。 李天顺暗中数了数，可不是，按上一世的钟点来说都快半夜了！ 在众侍卫的护送下，李天顺同狄杰父女回到大理寺，被安排进了外院的一间客房里。 这是间布置典雅豪华的套间，看得出来，狄杰对自己的招待规格不低。 在两名仆人的服侍下，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因为自己的工装（捕快服）已经被砍破了，狄杰还特意还让人送来了一套儒服。 穿好新衣后，李天顺感觉肚子有点饿，刚想问仆人有什么吃的时，门外就进来了两个二十几岁的侍女。 她们一个端着食盒，一个拿着紫铜制成的花篮形小手炉，齐齐对着李天顺行了个万福礼。 李天顺一愣，问道：“请问二位是……” 一位侍女道：“李捕快，我们是小姐的侍女，这是我家小姐给您的宵夜。” 另一名侍女道：“晚上冷，这个手炉也是我家小姐给您的。” 两人说着便把手炉和食盒放在了桌上，又对李天顺行了个礼，双双退了出去。 抱着暖呼呼的手炉，李天顺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碟乳白色的桂花糕，上面还放了一张便签，写着‘饿了就吃’四个字。 虽然字写得和自己一样不好看，但字体纤细，一看就是小警花的笔迹。 没想到这丫头平时大大咧咧还挺会关心人……李天顺拿起块桂花糕细细咀嚼着，滑软油润又甜而不腻，这要再配上瓶啤酒就更爽了……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了仆人的说话声：“小人见过赵将军。” “李捕快睡了吗？” “还没呢，小的刚服侍完李捕快沐浴更衣。” “嗯，回去歇息去吧。” 随着对话的声音越来越近，赵武平已是推门而入。 还真不见外，连门都不敲……没等李天顺与他打招呼，赵武平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桂花糕。 “啊呀，可饿死我了。”赵武平也不客气，端着盘子就吃了起来。 这可是我未来媳妇给我准备的，你也不怕噎着……眼看赵武平几口就光了盘，李天顺给他倒了杯水，关心的道：“赵叔你慢点吃，别噎着，喝口水。” “嗯嗯。”感觉是有点噎人的赵武平接过水杯，一阵牛饮后还打了个嗝，然后才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放在桌子上道：“给你拿回来了。” “什么？” 李天顺打开布包，就见里面是一个棕色的木匣，旁边还有一包钢针，正是胡采发射飞针的那件暗器。 “这么快就找到线索了？”李天顺问道。 “哪有这么快。”赵武平道：“刚才我找一个精通暗器的朋友问过了，他说此物应叫‘暴雨梨花针’，确是蜀中唐门的暗器。” 李天顺眼前一亮：“这么说胡彩是唐门的人？” 赵武平却摇摇头道：“还是那句话，唐门早已衰败多年，我朋友说这种暗器的制作方法如今也非唐家独有，所以还不能断定胡采就是唐门弟子。 不过我已经托朋友开始打听了，咱们等消息就是。” 对于这样的调查结果，李天顺并不感到太失望。 毕竟这‘暴雨梨花针’不是量产，这年头儿也没个商标注册，厂址厂名什么的，很难溯源。 不过这‘暴雨梨花针’的名字倒是起得挺霸气，李天顺指着木匣道：“这就给我了？” 赵武平笑道：“不是你说的吗，用完了给你留着。” “多谢赵叔。”李天顺笑着将暴雨梨花针包好，又问：“胡采和孙浩的家人抓了吗，有什么消息？” 赵武平打了个嗨声道：“抓了，都是媳妇带着几个孩子，胡采最小的儿子还在吃奶，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家爷们干的事，大人已经把她们都放了。” 李天顺点点头，虽然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有一点还是可以推断出来的。 那就是胡采和孙浩根本就没想到事情会败露，所以连家人都没提前转移。 通过这点来分析，李天顺已经隐约预感到，在身后指使胡采和孙浩之人的实力绝非一般…… 第136章：二圣议国事 “赵叔儿，那个杨再清抓了吗？”李天顺继续关心案子的进展，问赵武平。 ”抓了，已经进了咱们大理寺的牢房。” “情绪怎么样？” “一路叫冤。” 李天顺想了想提醒道：“赵叔，一定要关单间，派人十二个时辰看护。” 赵武平笑了笑道：“放心吧，你赵叔懂，已经安排护卫不分黑白看着了，对了，大人说让你最好明早就审他。” 说着还从怀里取出一个宗卷递给李天顺：“这是上次审杨再清的笔录，还有他的履历。” “好的。”李天顺答应了声，接过宗卷。 “那你早点歇息。”赵武平打了个嗝，啪了啪手上的桂花糕渣，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送走赵武平，李天顺并没有急着看宗卷，而是颇有兴致摆弄起‘暴雨梨花针’来，先私后公嘛！ 就见这是一个呈扁弧形的的木匣，长和厚度大约都有一寸多，打开上面的盖子，里面是一根用牛筋做的击发装置，类似于小型弓弩。 李天顺把钢针从前面的小孔一个个插了进去，数了数正好五十根。 戴在右手小臂上，拉上弦，对着一丈开外的墙壁轻轻拉动拉环，就听“咔”得一声轻响，手臂微微一震间，一片寒光直扑墙面…… 出于上辈子用枪时‘空仓挂机’的习惯，李天顺拉上弦又打了一次，确认木匣里再没有钢针后，这才放下木匣走过去查看。 就见五十根钢针密密麻麻呈扇面布满墙壁，每根钢针都射进去约有小半寸，在烛光下闪着幽幽的光。 东西不错，感觉有点像霰弹枪，就是威力小了点儿……李天顺想着是否能用弹簧装置代替牛筋，但很快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毕竟这个时代的制造业极不发达，做个刀剑什么的还行，造弹簧要好钢应力退火、绕制成型、热处理、强化处理什么的……还是算了。 李天顺耐着性子用拇指和食指把墙上的钢针逐一拔了下来，又重新装进木匣里。 做完这些，就感到阵阵困意袭来，不由打了个哈气，抱着狄婵儿给的手炉钻进被窝，想起了上辈子听的一个段子。 一个寡妇在晚上孤枕难眠时，好像就在地上撒上把针，然后再一根一根拾起来，然后再撒再捡，直到什么时候捡累了也就睡着了。 第137章：也没睡好的狄婵儿 见天治帝问自己，高大力立刻做出欣喜的神情道：“回皇上，您和天后让狄大人重审此案就是圣明，杀害许大人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 天治帝与武后对视了一眼，身子微微前倾，道了一个字：“说。” “是。” 高大力就将‘情景再现’的过程讲述了一遍，特别还添油加醋描述了一番孙浩用刀砍自己，自己又如何在二圣神威的庇护下化险为夷的事。 呵呵，此时不邀功何时邀功？ 果然，高大力用余光看到，为人忠厚的皇帝眼中现出几分担心，可武后的关注点却明显不在这上，问道：“狄杰下一步要如何处置？” “回禀天后，狄大人采纳了李天顺的建议，决定从源头入手，就是……” “等等。”天治帝突然打断了他问道：“李天顺是谁？” 在他的印象里，狄卿一直是大齐国最厉害最有主见的神探，如何会采纳一个小捕快的意见？ 高大力：“禀皇上，李天顺是狄大人从京兆府调来的捕快，此人年轻有为，特别擅长验尸和破案。” 天治帝眨了眨眼，示意高大力继续说。 于是，高大力就把李天顺要从杨再清身上入手的想法，一五一十禀告了一遍。 话里没有夸大其词，有的只是据实禀告，因为高大力明白，自己的话要经得起皇上的核对。 听完这些，别说是天治帝，就连武后也是一愣……没想到一个不入流的小捕快竟有这样的本事？ 高大立即洞察了二圣的心思，此时就算他们什么都没说，他也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一脸献媚的道： “二圣洪福齐天，天佑我大齐，朝中又出了位办案奇才，奴才相信破案之日应该不远了。” 天治帝依然仰望着头顶的宫灯不语，武后看向高大力道：“你退下吧，有事再来禀告。” “是。”高大力跪地叩头，起身退出了暖阁。 武后挪了挪身子，跪在天治帝身后，继续用修长白皙的手给她按摩按着额头。 “美娘，你怎么看？”闭眼享受的天治帝问道。 “陛下说的是那个李天顺吗，看来此人是有些本领。”武后回道。 天治帝却摇摇头道：“朕问的不是这个。” 武后顿了顿道：“看来许御史的案子是越来越复杂了。” 天治帝睁开眼，从面前的紫檀木桌上翻出一份奏折，看着上面写的‘臣御使大夫许大为启奏陛下皇后’这几个字凝视良久。 过了好一阵才自言自语道：“这个许大为到底要告诉朕什么呢？” 武后不说话，也看着奏折上的字沉默不语…… 清晨，当雄鸡第一声啼叫响起时，李天顺就已经醒了。 这几个时辰的觉睡得有点儿乱，梦见了小警花，梦见了小师妹，梦见了赵圆圆，总之很累人…… 所以他并没急着下床，而是迷迷糊糊盘膝打坐，运起了先天一气功。 用体内那股细小却日渐强劲的内息在四肢百骸走了一遍，顿觉困意全消，耳聪目明，听到了院落里下人轻微的走动声。 穿好衣服推开门，一个下人忙迎了上来，拱手打着招呼道：“李捕快您起来了，外面凉，您先回屋，我这就给您端热水去。” 仆人知道，能在这间客房住的都是老爷看中的大人物，非富即贵，他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仆人，哆哆嗦嗦端着一大盆热水的样子，李天顺接过木盆道： “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行。” “李捕快可不敢，这活您可不能干！”老仆人被李天顺的举动吓了一跳，就要往回抢。 “你的年纪够当我爷爷啦，这没什么。”李天顺转身挡住他道，端着木盆进了屋。 老仆人从没见过这样平易近人的大人物，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直到李天顺又道了句：“麻烦你把漱口的青盐和手巾给我”时才回过神，忙转身取了青盐和手巾，如做错了事般低着头道： “李捕快，伺候您是我的本份，您这样要是让管家知道了，我会挨骂的。” 李天顺笑道：“你不说我不说这谁知道，不碍事的。” 待洗漱后，老仆人见他又要端盆，忙抢先一步把盆端走，点头哈腰道：“李捕快请稍候，我这就带您去用早膳”，说完就退了出去。 看着老仆蹒跚的身影，李天顺微微摇了摇头。 看来自己还是达不到做一个真正古人的标准，起码‘人人平等’这一观念就很难改变，真是特么万恶的旧社会！ …… 片刻后，在老仆的引领下，李天顺走进内堂的饭厅。 赵武平正一口包子一口小米粥吃得起劲儿，旁边坐着身穿捕快服的狄婵儿。 就见她将两只鹿皮小靴踩在椅子的横上，一手扶腮，另一只手用小勺在粥碗里搅动着，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 怎么没狼吞虎咽……李天顺还观察到，娇俏小警花眯着眼，头发有些蓬松，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懒散，一看就没睡好。 见李天顺进了门，赵武平头也不抬的“呜呜”了两声道：“天顺快坐下吃饭。” 再看狄婵儿仿佛突然打了兴奋剂般，瞬间就变得容光焕发起来，杏眼清澈明亮， 招呼李天顺坐在自己身边，还抓了两个包子放在他的碗里。 “谢谢。”李天顺对她笑了笑，拿起包子啃了一口，边吃边问：“狄大人呢？” “爹爹上早朝去了。”狄婵儿此时也有了食欲，拿起包子边吃边道：“一会儿我和赵叔陪你去审杨再清。” 李天顺点点头，喝了口小米粥，觉得少了点儿什么，看向一旁的仆人问：“有糖吗？” “有有。”仆人忙取来一个小瓷罐。 李天顺接过，打开盖子同时不由道了句：“不错，还是白砂糖！” 这个时代的白砂糖是稀罕物，都是西域进贡来的，它还有一个很好称的别名，叫石蜜。 用勺子别往自己和狄婵儿的粥碗里放了些，狄婵儿不解的问：“这是何意？” “尝尝，别有一番滋味。”李天顺笑道。 小警花喝了口，俏脸上现出了惊喜：“粥还能这样吃！” “那是，加了糖就叫养生粥。”李天顺又给狄婵儿盛了一碗道：“多喝点，小米粥养人，特别能补充睡眠不足的造成的身体亏空。” 嗯……狄婵儿很纳闷，李天顺怎么知道自己没睡好，小脸竟有些发红，不过喝起‘养生粥’的速度却是不慢。 “天顺，还有我呢！”赵武平笑眯眯端着空碗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赵叔，你这个年纪糖吃多了不好，容易得糖尿病，还是放枸杞吧。” 赵武平…… 第138章：连夜审问 因为大理寺是主要职能是监察与复议，所以大理寺的牢房不在大理寺里，而在几条街外的城北。 吃了早饭后，李天顺他们就坐上安排好的马车，去那里提审杨再清。 一路上，李天顺都在认真看着宗卷，上面记载着杨再清的简历，还有第一次审问他时的详细记录。 坐在对面的狄婵儿看着窗外街景的同时，不时还偷瞄几眼李天顺，觉得他专注的样子很吸引人…… 片刻后，赵武平见李天顺放下了宗卷，这才问道：“怎么样，能看出什么来吗？” 李天顺摇摇头道：“审问记录很正常，看不出什么破绽。” 赵武平笑道：“没关系的，大人在上朝前让我转告你，对杨再清可以用刑，只要不弄死就行。” 这是未来老丈人盼着自己早日出成绩呀……李天顺想了想道：“应该没那个必要。” 赵武平道：“你是不知道，这个杨再清对律法熟得很。 上次审他时，就把所有问题回答的有板有眼，如果真有什么重大嫌疑，不用刑恐怕不会说实话。” 一旁的狄婵儿闻言皱了皱秀眉，看得出来，她对刑讯逼供也有抵触。 虽然她没看过给犯人用刑，但也听说极为残忍，不过她还是看向李天顺点点头，只要李天顺能顺利破案，她可以改变自己的观点。 见小警花也赞同赵武平话，李天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 杨再清，男，三十六岁，微胖面留短须，是一个看上去刚开始油腻的中年人，身上有股子书生气。 出身江南书香门第，从小喜读书，天治三年秀才，先在兵部做小吏，三年前调进都察院认从六品理问，相当于最高检察机关的正局级干部。 娶有正妻一名，小妾一位，膝下个十岁男孩，缺点是热忱于吃喝嫖赌……嗯，好像这也不算什么缺点，因为自己也一样。 大理寺大牢的一间单间牢房外，李天顺隔着木栅栏看着里面的杨再清，心里复述着他的简历，身后是一脸严肃的赵武平和狄婵儿。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给自己增加气势，小警花还特意手握剑柄，凝视着牢房里的杨再清，眉眼间透着一股可爱的凶光，更显英姿飒爽，与之前的小吃货完全判如两人。 看得李大捕快有点心猿意马，真想在她的小脸上啃一口…… 牢房里静得出奇，狄婵儿和赵武平都在等李天顺开口，想看他如何不用刑撬开杨再清的嘴？ “哗啦啦……” 随着差役打开牢门，杨再清警惕地看着进来的三个人。 赵武平他自然认识，就是这人抓了自己两次，可这个书生和身穿捕快服的女人是谁……书生站在他们中间，好像还是个人物…… “杨再清杨大人吧，认识一下，我叫李天顺，是负责审理你的捕快。”李天顺笑眯眯伸出手，一把就握在了他的手上。 “你要干嘛？” 杨再清就像被门突然夹到了，下意识向后急躲，却发现自己的手像是被铁钳夹住了般，根本无法挣脱。 李天顺拉起杨再清的手晃动着道：“杨大人不要介意，这是一种新礼节，叫握手礼，以后流行开你就习惯了，” 说着暗中运起了先天一气功，又用力握了两下才松开。 其实李天顺这么做是在暗中探察杨再清会不会武功，得出的结论是不会，这只是双拿笔杆子的手。 疼得龇牙咧嘴的杨再清怒了，什么握手礼，这厮分明就是在戏耍自己，怒喝一声道： “你个不入流的小捕快，本官身居六品，你凭什么审我？” 李天顺……这货还真能上纲上线，难怪赵叔说他精通律法。 按大齐律，在没有更高一级官员的指派下，自己这个没品级的小捕快是不能审他的。 见杨再清如此猖狂，没等李天顺说话，狄婵儿的眼睛已是立了起来，赵武平更是断喝道： “杨再清你老实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告诉你，这位李捕快是狄大人亲命的审案官。” 杨再清一愣，却见李天对着赵武平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又让差役搬来了两把椅子道：“杨大人请坐。” 杨再清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上去，边揉手边观察着李天顺。 暗中告诉自己要淡定，先看看这个小捕快说什么。 就见李天顺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取出怀里的宗卷道：“杨大人，这是上次大理寺审你的宗卷，我看过了，白活的很全面！” “什么叫白话？”杨再清立刻反驳：“本官说的都是实情。” “对对，实情实情。”李天顺笑了笑，把宗卷收了起来，语气轻松的道：“杨大人，今天我不是来审你的，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就是许御史让你进宫送信后，你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谁？” 赵武平和狄婵儿闻言都是一愣，没想到李天顺会直接问，这是把杨再清当成三岁孩子了！ 果然，杨再清笑了笑道：“这位李捕快，我实在听不懂你说什么，按我大齐律，你这是在诱供！” 对眼前这个也就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杨再清已经把李天顺定义成了楞头青……万事都要讲证据，没有证据谁也别想诬陷我！ 看着杨再清那股有恃无恐，面带轻蔑的样子，别说是赵武平恨不得上去给他一脚，就连狄婵儿也觉得只有用刑才能对付他。 只是碍于李天顺的话，他们谁都不好开口。 就在狄婵儿和赵武平期待着李天顺用什么方法让杨再清开口，再次给他们带来惊喜时，却见李天顺站起身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杨大人就办个手续，一会儿就能回家了。” “什么？” 包括杨再清在内，赵武平和狄婵儿同时发出一声轻疑，都难以置信的看向李天顺……这，这就放了？ 而此时的李天顺已经背着手出了牢房，见赵武平和狄婵儿还愣在那，道了句：“赵将军、狄捕头，走吧。” 赵武平与狄婵儿这才反应过来，一脸不解地跟了出去。 牢房里，杨再清眨了眨眼，又掏了掏耳朵。 直到见李天顺他们出了大牢，又有一名差役拿着出狱的文书让自己签字时，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 “天顺，你这是何意？” 刚走出牢房大门，赵武平就用极其不解的神情看向李天顺问道，一旁的狄婵儿也眨着大眼睛，里面全是小问号。 李天顺笑了笑，把他们领到无人处，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了一番…… 就见赵武平和狄婵儿的表情从不解到聆听，又从聆听到两眼发光，随后就都笑了起来…… 第139章：意想不到的待遇 哈哈哈……艳阳高照的日子就是让人心情舒畅！ 办完出狱手续的杨再清拍了拍身上的浮土，潇洒的对着狱卒挥挥手，道了句：“不见了！” 然后就迈着的小方步，嘴角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迎着暖暖的阳光朝监狱大门走去。 切，名震海内的大理寺大牢又如何，本公子不也来了个两进两出？ 杨再清感慨之余，顿觉好像有股豪迈之情自心中喷薄而出，不由诗兴大发，仰望蓝天吟诵道： “曾经胸怀广大，勇闯海角天涯。 混到半生浮荣，自比锅是铁打！” 对自己这首即兴作品颇为满意的杨再清，手捋下巴上的小黑胡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正琢磨着回家吃点什么，喝点小酒庆祝一下时，却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皮甲，手扶腰刀，铁塔般的人影，挡住了自己头顶的那片蓝天。 定睛一看，正是抓过自己两次的那个赵武平。 “你，你要干什么？”杨再清往后退了两步，面带惊恐的问道。 “呵呵呵……”赵武平长满落腮胡的脸上充满笑意，瓮声瓮气的道：“不干什么，送你回家呀。” “我有腿，不用你送。” “必须得送，这是李捕快给你的特殊待遇。” 赵武平不由分说，上前就搂住了杨再清的脖子，老鹰捉小鸡般把他架到了门外的马车上。 面对身材魁梧的赵武平，杨再清只能怀着忐忑的心坐在车里，当他看到马车是往自己的家方向去时，心里这才落了点儿底。 ……自己的家住在闹市区，附近又有不少在各部做官的邻居，量这个赵武平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片刻后，杨再清的心更有底了，因为他看到马车已经到了自家的街口。 就在这时，他发现马车并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在街口就停了下来。 “赵将军，我家还要往里走。”杨再清道。 “知道知道，来来，咱们下来走两步舒舒筋骨。”赵武平跳下车，主动给杨再清掀开了车帘。 杨再清一头雾水的下了车，抬眼看去，忽然发现从街口到自家院子十几丈的距离内，竟站满了手持扎枪的兵士，引来了不少左邻右舍和老百姓的围观…… “这，这是干什么？”杨再清很是不解的问道。 赵武平笑道：“保护你呀，这也是李捕快特意安排的。” “保护我……我有什么好保护的？” 就在杨再清纳闷时，李天顺已经从街口迎了出来，身后跟着那位不知名的漂亮女捕头。 “哎呀杨大人您回来了，快里边请。”李天顺上前就跨住杨再清的手臂，满脸笑容带着他就往里走。 看得那些围观的邻居们很纳闷……此时已经有人在悄悄议论，杨再清是个当官的不假，可以前回来哪有这么大排场，难不成是升官了？ 人群中，一个在礼部做小吏的人却摇摇头，对着身边一位在兵部做小吏的熟人道：“不对，你看这些兵都戴着大理寺的腰牌，看架势好像是在保护杨再清。” “他有什么可保护的，一个从六品的小官儿？”那个兵部的小吏道，神情很是不屑。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一个清瘦的男子插话道：“二位兄台小点儿声，大理寺的事岂是咱们能乱说的。” 两人扭头一看，认识，这人也是自己的邻居，在工部做小吏。 “难道兄台听说了什么？”那个礼部的小吏好奇的问。 清瘦男子点点头，压着嗓音道：“我听说杨再清好像是摊上事了，这几日正在协助大理寺办案。” “办案？” “办什么案子？” 礼部和兵部的两个小吏问道，眼中都闪出了八卦般的光芒。 “我哪知道，不过这种事我们还是离得越远越好。”清瘦男子双手一摊道。 “对对。”礼部和兵部的两个小吏忌惮的对视一眼，看着杨再清被众星捧月般带进了宅院…… 此时的杨再清非常困惑，这明明是自己的家，怎么反而觉得像是在窜门儿？ 当他看到家里也站满了大理寺的侍卫时，马上紧张的问道：“李捕快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的家人呢？” “放心，你的家人都很好。” 李天顺对院子里的侍卫拍了拍手，侍卫将前厅的门打开，现出了里面一屋子的人。 “相公……” “老爷……” 看到杨再清后，一位中年女子领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在另一个年轻女子的陪伴下就要出来，在她们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仆人两人丫鬟，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惊恐。 “都回去！”开门的侍卫伸手一挡，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这些人又缩了回去，那个男孩更是吓得哭了起来。 “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不是已经被你们放了吗？”杨再清一脸震惊的道。 “不干什么。”李天顺上前摸了摸男孩的头，开始进行亲切的问候：“呵呵……多好的孩子……还有孩子他妈们呀……” “放开我儿子！”杨再清叫道，欲扑李天顺，却被赵武平一把按在地上。 “相公……” “老爷……” “爹爹……” 杨再清的两个夫人和孩子一起哭喊起来，场面看起来甚是悲惨。 看得旁边的狄婵儿都不由皱了皱眉，要不是提前知道这是李天顺的计策，她真能把这小子当成坏银！ 李天顺示意侍卫把杨再清的家人赶回前厅，笑着看向杨再清道：“杨大人，咱们借一步说话。” 杨再清的表情越发惊恐，他以为李天顺这是把自己带走再抄家。 可当看到李天顺把自己带到了侧旁的西厢房后，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暗中思索着对策…… 刚进屋，就指着李天顺，赵武平和狄婵儿义正言辞的道：“我告诉你们，按大齐律法，抄京官的家必须要有内阁的公文，你们这是在违反王法知道不？” “谁说我们要抄家了？”李天顺一脸轻松的道：“我们这是怕你跑了。” 杨再清更急眼了：“我干嘛要跑……已经跟你们说多少遍，许御史的死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本官只是奉命送信而已。 怕我跑了，可以再把我抓回大理寺，我相信朝廷一定会给我一个公断！”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嘛。”李天顺慢条斯理的道：“把你抓回大理寺，如果有人想杀你灭口他也进不去呀？” “什什、什么……” 听到这话的杨再清竟一时没转过弯儿，就见李天顺继续道： “刚才的阵仗你也看到了，实不相瞒，我已经让人放出了风声，说你正协助大理寺办一个重要的案子，这些侍卫就是来保护你和你的家人的。” “啊？”杨再清的嘴张得大大，似乎反应过来点儿什么…… “啊什么啊，来，杨大人先坐下喝口水。”李天顺递给杨再清一杯水，将他按在椅子上又道： “我还告诉你一件事，一会儿我就会把这些侍卫都撤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灭你满门的，不信咱们打个赌？” “李天顺你胡言乱语什么，谁会灭我满门，你说的这些本官完全听不懂！”杨再清“呼”得一下站起身叫道。 “告诉你不要激动嘛。”旁边的赵武平伸出小蒲扇般大小的手掌，“啪”一下又把杨再清按回椅子上，疼得杨再清一阵龇牙咧嘴。 李天顺对赵武平使了个眼色，赵武平会意，笑呵呵看着杨再清道：“杨大人听好了，我给你讲一件事。” 接下来，赵武平就开始讲起昨夜发生在督察院飞天塔上的事来…… 只不过按李天顺提前告诉他的话，讲得内容和真实情况有些出入，变成了发现孙浩是凶手后，作为同伙的胡采突然杀了孙皓，又被侍卫们当场斩杀。 按照李天顺的说法，这样说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杨再清相信，只要有人暴露了就会必死无疑。 至于杨再清信不信，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第140章：整大条了 杨再清家的西厢房里静得出奇，赵武平闷头喝着茶，狄婵儿则用嗑瓜子来掩饰自己的笑意，时不时还偷瞟一眼李天顺和杨再清…… 此时，李天顺正面带微笑看着杨再清，而坐在对面的杨再清虽然看似镇定，其实眼珠却一直在微微转动，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赵武平和狄婵儿知道，李天顺和杨再清正在进行着一场意志力的较量。 按李天顺事前的说法，就是到了这一步后，这货八成会先装镇定，然后再暴跳如雷，那时就说明他离着妥协不远了。 让赵武平和狄婵儿感到惊讶的是，果然如李天顺所预言的那样，就见杨再清忽然脸色一变，猛得一拍桌子，指着李天顺怒骂道： “卑鄙小人，你也太阴损了，这是在陷害本官！” 被骂的李天顺不但不恼，反而现出市井无赖的神情，笑道：“呵呵呵……其实我害不害你不重要，关键是有没有人杀你才重要。” 杨再清：“你这就是下流无耻的陷害，难道就不怕我去内阁告你吗？” “我说杨大人，你脑袋是不是秀逗了？”李天顺耸耸肩，笑眯眯的反问道：“你告我什么……要杀你的人又不是我！” “你……” 杨再清的鼻翼一张一翕，呼呼喘着粗气，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李天顺，仿佛要用怒火烧死这个小小的捕快。 可是，可是这个李天顺说的不错，自己去内阁告他什么，对方好像什么都没做…… 李天顺毫不在乎的迎向他的目光又道：“杨大人你不用跟我耍威风，有些事我也不想逼你。 不过看在你那两个貌美如花的夫人和孩子的份上，我还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的，那就是做污点证人。” 杨再清下意识的问：“什么叫污点证人？” 与此同时，赵武平和狄婵儿也不解的看向李天顺，他们也不明白什么叫污点证人？ 我去，不知不觉又整出专业术语来了……李天顺想了想道：“污点证人就是肯与我们合作，指证其他犯罪人的人。 好处就是能得到宽大处理，减刑甚至是免刑，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戴罪立功。” 赵平和狄婵儿这下终于听懂了，他们看到杨再清又冲李天顺喊了起来。 “本官没有罪，何谈什么戴罪立功，你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看到杨再清的这股嚣张劲，赵武平和狄婵儿在心里都有些打退堂鼓……难道李天顺估计错了，杨再清与这个案子真没多大关系？ 只有细心的李天顺发现，杨再清的表现虽然看起来很无辜很愤怒，但他脚尖处的鞋面却在轻微蠕动着，这是用脚趾扣地才能产生的现象。 上一世的审讯经验告诉他，对手的心态就在崩溃边缘。 姥姥的，老子就不信你真会拿一家老小的命来赌？ 李天顺决定发起对杨再清的最后一击，站起身对着赵武平和狄婵儿道：“既然杨大人不配合，那我们走。” 说完还轻叹了口气，拍拍杨再清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至于杨大人你嘛……就在家等死吧，记得想吃点啥就吃点啥。” 杨再清的心猛缩了一下，慌张地看向赵武平和狄婵儿，希望能从他们的表情里找到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可是结果却令他失望了。 就见那位漂亮的女捕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依然没心没肺嗑着瓜子。 而那个赵武平更是学着李天顺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阴阳怪气的笑道：“对对，杨大人你想吃点啥吃点啥哈！” 这一切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冲击，让他有种即将濒死的无助感，恐慌和绝望的情绪让他的脸色变得煞白，连嘴唇都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李捕快……请等一等！” 就在李天顺即将跨出门槛的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喊。 杨再清猛得抬起头，眼睛里有泪光闪动，哀声问道：“你刚才说的话可当真？” 李天顺着缓缓转身，一脸正色的点点头道：“当然。” “我、我、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见终于动摇了杨再清的心智，李天顺又开始对他进行循循善诱。 “杨大人，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一定会相信狄大人。 他老人家就是廉洁正义的化身，命我过来审你，就是希望你能戴罪立功。” 杨再清沉吟了一下，又问：“那你能保证我和我的家人都安全吗？” 李天顺再次点头：“我能保证。” 杨再清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穿，猛地抬起头看向李天顺道：“我愿意做污点证人。” 狄婵儿和赵武平笑了…… 李天顺回到屋里，又坐在了杨再清的对面道：“这就对了嘛，别紧张，说吧。” 杨再清点点头，深吸了口气才道：“我表面上是督察院的人，其实我是兵部的人，我的任务就是在督察院了解一些对兵部不利的事，然后上报。” 听到这话，李天顺的心就是一翻个——我靠，整大条了！ 侧旁边的赵武平也是一愣，就连狄婵儿也吃了一惊。 虽说她对官场上的事不太了解，但这种事的严重性她还是知道的。 一个部向另一个部派细作……往小了说这是监视同僚，往大了说甚至都有谋反的的嫌疑。 想到这，她用钦佩的目光又看了眼李天顺，要不是用了这个奇招，估计就算对杨再清用刑他也不会说。 杨再清明显看出了李天顺他们的惊讶，连忙解释道：“你们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 “等一等。”李天顺突然打断了他，看向赵武平道：“赵叔，烦你安排一下。 除了在前厅保护杨大人家人的侍卫外，先让院子里的其他侍卫都退出去，任何人不得靠近我们这座房子。” “明白。”赵武平点点头，立即出门安排。 杨再清岂能不明白李天顺这么安排的意思，看来对方是真想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不由用感激的目光看向李天顺。 片刻后，赵武平已是安排完返了回来，为了避免有人偷听，还主动站在门口，通过门缝向外观察着。 “杨大人，你可以继续说了。”李天顺给杨再清倒了杯茶道。 “多谢李捕快。”杨再清接过茶继续道：“你们不要误会，其实我只是奉命在督察院了解些关于兵部事，绝没有不忠于朝廷的想法。” 李天顺笑了笑道：“这个我信。 我问你，你是怎么被兵部利用的，上峰又是谁？” 杨再清回道：“那是我在进入督察院的第三年，也就是去年年初。 有一次我赌钱输的太多，是兵部的一个朋友帮我还了债，就在那时他向我提出了替兵部做事的事。 我因为还不上他的银子，加上每月他还会给我五两银子就答应了，我的上司也是他。” 果然，不管在那个时代‘黄赌毒’都害死人……李天顺又问：“你的上司叫什么名字，在兵部任何职？” “他叫王桂，不过他早就不在兵部了，如今在城东开了一家药铺。”说到这时，杨再清想了想又道：“当然，我怀疑他暗里还是兵部的人。 不过请你们相信我，我只是在都察院了解一些关于弹劾兵部的消息，并把这些消息告诉王桂，其它的什么也没做。” 李天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开始直奔主题：“说说许御史的事吧。” 杨再清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一脸无辜的道：“李捕快，许大人的死真的和我没关系！ 我只知道在两个月前，王桂告诉我许御史正在调查兵部的一些事，让我多加留意，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报他。 出事的那天下午，许御史让我进宫告知高公公，说晚上请他亲自来都察院取一份重要的奏折。 我当时觉得这个消息很重要，便在进宫前把这件事告诉了王桂，其它的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李天顺沉吟了一下，看向赵武平道：“赵叔，你安排几个得力的人，我们现在就带着杨大人去药铺， 还有，留下的侍卫都不要撤，一定要确保杨大人家人的安全。” 说着拉起杨再清就向外走，狄婵儿则像个跟屁虫兴奋的紧跟其后。 赵武平答应一声，迅速安排好一切，叫上几名精干的侍卫，护着李天顺和杨再清坐的马车向药铺而去…… 第141章：人去楼空 临近中午，京城的街道上热闹非常，街道两侧摆满了各种小摊，小贩们的叫卖声与行人的说话声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 “闪开闪开，官家急务，快闪开！” 随着一声声叫喊和马蹄声传来，一支马队簇拥着一辆马车从街上急驶而过，惊得众百姓纷纷向两旁闪躲。 还是警笛好，这样多费嗓子……马车里，李天顺边暗中吐槽，边欣赏着车窗外策马奔腾的狄婵儿。 女人骑马不但可以锻炼小腹，修身塑形，还能让她心情愉悦，与马儿一起飞翔云端…… 就在李天顺把自己想象成一匹矫健的骏马时，一声带着忐忑不安的嗓音打断了他的遐想。 “李捕快，做了污点证人就真的没事了？” 对杨再清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李天顺完全能理解，这是坦白人员的心理通病。 为了彻底打消对方的顾虑，他决定不再说‘‘当然’‘真的没事了’这些话，而是一脸严肃看向杨再清道： “杀人罪是在主观故意，或有明确伤害行为的前提下才能定性，我问你，许大人的死是你策划的么？” “不是不是，我根本就不知情。”杨再清连连摆手。 “那许大人遇害是你的动手吗？” 杨再清身子往车厢里一缩，惊恐的道：“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不就结了吗！” 杨再清终于放下了心……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李天顺刚掀开车帘，就见赵武平和狄婵儿已是翻身下马走了过来。 赵武平指着前面不远一所药铺问杨再清：“是这家吗？” 杨再清探出头看看道：“对对，就是这家，济世堂。” 赵武平立刻对几名侍卫下了命令：“堵住后门后窗，准备抓捕！” 训练有素的侍卫立刻分头行动，李天顺对着赶车的侍卫道“你留下来保护杨大人”，然后就跟着赵武平，狄婵儿走向药铺。 这是一座临街的二层木楼，当李天顺看到挂着鱼形锁的大门时，心里不由就是一紧。 “咣！”赵武平一脚踹开门，两名侍卫拔刀就冲了进去。薆荳看書 狄婵儿刚要跟着冲进去，却被一只手拦住：“你跟在我身后。” 看着李天顺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狄婵儿心里一热…… 偌大的药铺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柜台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木牌在上面，写着‘济世活人，童叟无欺’几个字。 柜台后是一个巨大的木制药架，分为上下两层，上层需要用梯子才能上去，下层则是一个个上下排列的小抽屉。 这些抽屉已经全被打开，里面装着的各种药材已不见踪影。 见到这般情景的赵武平眉头一皱，道了句：“搜。” 几名侍卫答应一声，有的爬上药架子，有的翻箱倒柜，有的上了二楼，开始仔细搜查起来…… 片刻后，他们都陆续回来向赵武平禀告。 “将军，没有发现人。” “禀将军，一楼的药材大部分已经被拿走，账册也没有。” “将军，二楼没有发现钱财细软，连衣柜里的衣物也都没了。” “天顺，难道事已不密？”赵武平看向李天顺问道。 李天顺皱眉思索了一下道：“封了此地，咱们回大理寺。” 看到一众人“呼呼啦啦”空手而归，杨再清不解的问李天顺：“怎么，没抓到？” 李天顺也不说话，将杨再清推回车里，等马车动起来后才道：“你确定就是这家药铺？” “当然，我每隔一个月都要来一趟的。”杨再清一脸认真的道。 李天顺目光深邃的看着他道：“看来你的上峰已经感到了风吹草动，跑了。” 杨再清一听就慌了神，脸色煞白的自语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别着急，你想想这个王桂还能在哪？”李天顺问道。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他就住在药铺，我以前来到时候他都在，怎么就跑了呢，我真是每个月都来一次，上个月我还……” 听着杨再清“哔哩吧啦”语无伦次的话，观察着他的神情，李天顺判断他不但没骗自己，反而还因为紧张过渡有点儿魔丈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为了避免一个新的精神患者出现，只好耐着性子好言安慰了一番，这才暂时平复了他的烦躁。 …… 小半个时辰后，大理寺内。 李天顺让人把杨再清关到一处院落里，嘱咐侍卫不要慢待了他，该吃吃该喝喝，然后就与狄婵儿，赵武平去内堂去见狄杰。 刚下朝回来的狄杰，听闻案子有了新进展，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就马上召见了他们。 在听完李天顺的讲述后，狄杰眉头紧皱，在厅堂里来回踱步，心里暗自权衡着…… 虽说案子有了进展，但通过李天顺的讲述和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了兵部。 但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他也不能凭着杨再清的一面之词就立案，冒然把破案的方向指向兵部。 那样弄个鸡飞蛋打不说，弄不好还会牵扯到大理寺与兵部对立，牵扯到自身……这在官场是大忌！ 另一方面，狄杰也打心里欣赏这个李天顺，这个年轻人能把一桩毫无头绪的案子查到这个程度，已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左右为难中的狄杰，已然把李天顺当成了自己的高参，看向他问道：“天顺，这件事你怎么看？” 李天顺一愣……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儿像元芳呢？ 这个案子已经牵扯到了朝中势力的争斗，我能怎么看，我巴不得现在就脱身，离着这个案子越远越好。 酝酿了一下措辞，李天顺道：“回禀大人，下官只是个普通的小捕快，案子查到这个份儿上，下官实在好再说什么。” 狄杰面无表情的看向李天顺，心里却对这样的回答非常满意。 一个能看到危险懂得进退的人，才能在险恶的官场生存下去，看来此子被翰林院两大儒看中还是有原因的。 见狄杰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己，李天顺不知这位大佬在想什么，低眉顺目站在那也不说话。 赵武平跟随狄杰多年，自然听出他们之间对话的意思，暗中赞道，这小子绝对有做官的天赋。 可单纯的狄婵儿就不一样了，她哪能听出这些弯弯绕儿，看向李天顺叫道：“哎我说，你不是不想帮我爹了？” 这话把李天顺问得一阵挠头，心中暗道……我说这位清纯大妹子，你能不能不乱插嘴，这个案子背后的凶险程度不是你能想像的？ 看着李天顺为难的样子，狄杰笑了，走道李天顺身前道：“你说的意思我懂，不过这个案子已经惊动了二圣，如查不出个结果来，大理寺是无法交差的。 老夫也不瞒你，早朝后高公公还特意找过我，让大理寺随时把案情向宫里奏报，所以你还要继续助我一臂之力。 一来希望你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二来老夫也很想听听你的想法。” 李天顺……这是要拉我趟浑水吗？ 就在这时，门外忽有侍卫进来禀报：“启禀大人，宫里来人了。” “什么人？”狄杰微微一惊，问道。 “是高公公派来的一位小公公，说是来协助大人办案的” “协助办案……请进来吧。” 狄杰道了句，又看了看李天顺，冲着他摊了摊手，嘴角现出一丝‘你懂得’的笑意。 李天顺……这还真是说公公公公就到，看来这位未来老丈人还真没忽悠我，二圣盯得确实紧。 就见一个也就十六七岁的小太监走了进来，对着狄杰躬身施礼，抄着尖细的嗓音道： “见过的狄大人，小的奉高公公之命来这给您当差。” 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面铜牌，上面刻着一个‘高’字。 狄杰认得，是高大力的腰牌。 第142章：引蛇出洞计 狄杰接过小太监手里的腰牌，微微颌首道：“小公公不必拘礼，本官自会配合你的差事。” “小的多谢大人。”小太监又鞠了个躬，非常自然抱着拂尘站在狄杰身后，表现出与实际年纪不符的深沉。 狄杰看向李天顺道：“天顺，你把案情再说一遍。” 小太监一听，马上将手里的拂尘插在后衣领里，从袖中取出纸笔，看向李天顺…… 李天顺马上就明白了狄杰这话的意思。 一是要当着这个小公公的面，把案子的最新进展再说一遍，二是通过此举变相拒绝了自己想置身事外的想法。 想起刚才狄杰跟自己说的那些话，暗中叹了口气道……没办法，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谁让咱看上人家闺女了呢！ “遵命。”李天顺答应一声，就将案子的进展又复述了一遍。 小太监听得很认真，记得更仔细，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速记高手。 待李天顺讲完后，狄杰点点头，又问出了那句道：“天顺，你怎么看？” 李天顺分析道：“禀大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从‘情景再现’到审杨再清的过程中参与的人太多，出现了不密的境况。 现在想顺藤摸瓜继续往下查，已经没多大意义了。” 狄杰点头，也认可这话。 狄婵儿见李天顺又肯帮爹爹破案了，笑嘻嘻的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看着阴转多云的小警花，李天顺也对她笑了笑，然后看向狄杰道：“大人，我觉得突破口还应该在杨再清身上找。” 听到这话，赵武平忍不住插话道：“可是他该说的都说了，线索也断了，如何找？” 李天顺：“我们可以给对方来个引蛇出洞。” “何为引蛇出洞？”赵武平问。 李天顺侧头思索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这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狄杰手撵胡须静静听着，最后竟忍不住看向李天顺笑道：“也就你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也好，此事你来办，需要什么人由你挑。” “多谢大人。”李天顺看向早就跃跃欲试的赵武平道：“赵将军是肯定要去的，至于其他人嘛……还请赵将军挑选二十名武艺高强，知根知底的侍卫，切记要保密！” “放心吧天顺，包在我身上。”赵武平也对李天顺的‘引蛇出洞’很感兴趣，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也要去。”侧旁传来了狄婵儿清脆的嗓音，对刚才李天顺没提到自己很不满。ζΘν荳看書 “你不能去，有危险。”李天顺用坚定的语气回绝了她。 “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上司！”小丫头开启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模式。 “婵儿不得这样。”狄杰沉声道：“天顺这也是为了你好，况且为父刚才已经说过，一切都听他的。” 见老爹狠呆呆发了话，小警花才极不情愿的悻悻作罢。 这时狄杰身后那个小太监忽然问道：“狄大人，小人用不用陪着李捕快去？” 狄杰不动声色看了眼李天顺，李天顺也看了眼他…… 要说自己和这位未来的老丈人还真心有灵犀，只是眼神交错间，狄杰已经会意，对着小太监道： “小公公就与本官一起等消息吧。” 小太监道了声：“是。” 他接到的任务是待在狄杰左右，了解案情进展，跟着出去破案多辛苦，不去更好。 别了狄杰和撅着小嘴儿喝闷茶的狄婵儿，李天顺就和赵武平开始布置起来。 先是在大理寺侍卫中选了二十个侍卫，他们都是赵武平的心腹，参加过当年西北抵抗突厥的战斗，各个身经百战。 临出发前，李天顺还给他们开了个会，做了一系列详细的部署，安排好一切后就把杨再清提了出来，向大理寺外走去。 路上，杨再清惊恐的问：“李捕快，你们这是要把我带哪去？” “送你出大理寺呀。”李天顺面露轻松的道。 “送我出大理寺……这就把我放了？”杨再清纳闷的问。 “当然。”李天顺回道。 杨再清眨眨眼，心里却在暗自合计。 自己虽然成了污点证人，却没起到什么作用，他不太信李天顺就这么轻易放了自己。 可当他出了大理寺的门，看到李天顺和赵武平对着自己拱手说“再会”时，才相信这是真的！ 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杨再清仿若隔世，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他既不敢雇车，也不敢走小路，更没了做诗的性至，专挑人多的地方走，向自己家而去。 他已经想好了，回去就收拾细软带着老婆孩子回江南老家，寻求家族的庇护，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杨再清不知道的是，在身后一直有几双眼睛在注意着他……而这几个人也没想到的是，在他们的身后，也有几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半个时辰后，当杨再清来到自家小巷时，发现那些大理寺的兵已经不见踪影，这让他的心不由就是一紧。 不是说好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吗？ 快步跑进巷子，猛得推开大门，火急火燎的喊道：“二位夫人赶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京城”。 却又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杨再清习惯性喊着管家的名字：“姜福，姜福”，一声比一声高…… “来了，来了公子。”就在杨再清心里恐慌时，从内院忽然传来了一声回答。 杨再清眼睛一亮，欣喜地跑进后院，下一瞬却又来了个急刹，楞在原地。 因为他看到的不是管家姜福的那张老脸，而是一个身穿仆人服饰，年轻人的面孔。 在年轻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仆人打扮的高大壮汉，满是胡须的脸上全是笑意，露出一口亮闪闪的大白牙。 正是刚才把自己送到大理寺门口的李天顺和赵武平？ “老爷您回来了，快进屋歇歇脚喝杯茶。”李天顺满脸堆笑就迎了上来，神情举止还真像个管家。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的家人呢？” 杨再清话都说不利索了，脸上带着疑惑、不解、惊讶、害怕……让李天顺不由想起了上辈子手机里的那几个表情包。 “杨大人你不要紧张，有个事我要和你商量一下。”李天顺像个老友般拍了拍杨再清的后背道：“我们需要你的再次配合，来个引蛇出洞。” “什么意思？”杨再清警觉的问，预感‘引蛇出洞’绝不是啥好词。 “也没什么意思。”李天顺笑道：“就是我们不是已经把你放了吗，相信你刚才在走大街上已经有不少人看到了，这就给我们‘引蛇出洞’提供了绝好的机会。” “啊啊……”杨再清一征。 明白了李天顺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放了自己，明白了李天顺为何这身打扮，明白了引蛇出洞是个啥意思。 立马就急眼了，瞪着眼嘶吼道：“李天顺你言而无信，你特么也太损了，太损了！ 这哪是什么引蛇出洞，分明是把我和家人当鱼饵！” 说到这时，杨再清突然推开李天顺，跌跌撞撞冲向后院，大声呼喊着：“绣花，小凤，小宝，你们在哪呀……” 看着他的背影，赵武平道：“天顺，看着挺可怜的。” 李天顺却平静的道：“想想被害的许御史，再说我们也是在帮他。” 说着身形一晃，已是追了上去…… 第143章：少林罗汉拳 “绣花，小凤，小宝你们……”杨再清呼喊着家人，发疯似的就往内院里冲。 “不许喊！”早有准备的李天顺追上前，抬起一脚就踹在了这货的屁股上。 杨再清的喊叫声戛然而止，横着就飞了出去，“嘭”的撞进旁边的鸡窝里，震得灰尘飞扬，群鸡飞起。 飘落是鸡毛中，他痛苦的缩成大虾状，五官扭曲，过了几秒才又发出一阵呻吟声。 李天顺走到他身前，威胁道：“告诉你杨大人，你必须全力配合我们才能救你的家人。 否则就取消你‘污点证人’的资格，而你全家也会跟着你倒霉，信不信？” “我不信。”杨再清喊道：“我只要你兑现承诺放了我，我自会想办法保一家人平安。” “就你？”李天顺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实话告诉你，就在你从大理寺回来这一路上，我们暗中保护你的人就发现，至少有三四个不明身份的人在一直在盯着你。” “什么？”杨再清惊愕的看向李天顺，不愿意相信李天顺的话。 但飞天塔上发生的事和王桂的突然消失，让他又不得不相信这话。 李天顺蹲下身，平视着杨再清的眼睛缓缓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要相信你的直觉。” 之所以这样对待杨再清，也是李天顺计划的一部分。 对一些叫不醒的人，有时候是需要施加点儿暴力的，只有这样才能把他打醒，这在犯罪心理学中叫‘习得性无助效应’。 既打绝对方的所有幻想，让其生出绝望和悲哀感，变得无力逃离，不敢逃离，直至言听计从。 这样才能让杨再清知道，不配合一样会家破人亡，只有配合自己才能化险为夷。 果然杨再清不敢再喊了，面对李天顺的目光，下意识往鸡窝里挪了挪。 见‘习得性无助效应’产生了效果，李天顺知道可以出下一招了。 既，给杨再清注入信心。 继续一脸严肃的道：“告诉你，在这个院子里我们已经埋伏了很多高手，只要杨大人配合，我们一定保证你和你家人的安全。” “我还能信你吗？”杨再清喘着粗气问道，不过语气已明显软了下来。 “当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嘛！”李天顺给赵武平使了个眼色，赵武平当即架起杨再清就进了旁边的厢房。 一进门，杨再清就被惊到了。 就见一群身穿皮甲，身材魁梧的带刀侍卫整齐的坐在地上。 所有人都一言不发，静静看着自己，只有一名领头的侍卫对着赵武平低声道了句：“将军。” “我的家人呢？”杨再清又问。 “跟我来。”李天顺把杨再清带进了内院的客厅里。 推开门的那一刻，杨再清看到一家老小在四名侍卫的看护下坐在里面。 “老爷！” 两个老婆和孩子看到他忙迎了上来，见她们虽然神情紧张却都安然无恙，杨再清才松了口气，又想到了什么问道： “管家和仆人呢？” 李天顺笑了笑道：“他们已经被我送到大理寺了，从今天开始，我和赵将军就是你的管家和仆人。” 听到这话，杨再清一家人的嘴角都是一抽，那个七八岁的男孩更是躲在了母亲身后，害怕的看着李天顺和赵武平。 特别是那个长像凶恶的赵武平，怎么也看不出像个仆人的样子…… 李天顺指着那四名侍卫道：“杨大人放心，如果有事，侍卫们会将你和你的家人都带到里屋保护起来。 你要相信我们，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将功赎过。” “你的话当真？”杨再清问道，他现在都恨死这个小捕快了，这货简直就是个谎话连篇的混蛋！ “当然，我是个诚实的人。”李天顺一脸正色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吗，狄大人有话，只要你配合就会考虑免你的罪。” “你们可不能再骗我了！”杨再清眼中闪着憋屈的泪光道。 一旁赵武平笑着反问道：“我家大人的话你还不信么？” “我信我信。” 此时的杨再清不信也得信了，忙对着两个老婆道：“不要怕，过了这关咱们就没事了。” 大夫人道：“老爷，我们都听你的”，二夫人也用力点着头。 看着他们一家人互相安慰的样子，李天顺也深感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看向赵武平道： “赵叔，你可以部署了，我估计少则两三天，多则四五日就会有结果。” 赵武平笑了笑道：“没准就在今晚呢？” 于是从当天下午开始，李大捕快和赵将军，就充当起了杨家管家和仆人角色。 杨再清一家人也像平时一样‘正常’生活，而那二十名侍卫则早已潜伏在院中各处，静待‘蛇’出洞的那一刻……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李天顺他们在杨再清家已经埋伏两天了。 按李天顺的要求，杨再清的小老婆每天都要出去买趟菜，好让外面的人以为杨再清一家已经过上了正常的日子。 当然，李天顺他们指着杨再清家那点儿粮食是不行的，好在二十名侍卫都随身带着干粮，足够他们坚持六七天的。 在这两天里，赵武平还记着要教李天顺武功防身的事，教了他一套少林罗汉拳。 开始时，因为担心李天顺一时不能领会，所以特意教得非常慢，一招一式讲解的非常详细。 同时还告诉李天顺，别看自己打得慢，其实少林拳法要求的是‘起手连珠炮，拳打一气连’，几个或十几个动作连贯快速，一气呵成，这才是少林拳法真正的精髓。 可让赵武平没想到的是，李天顺只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完全领悟了这套罗汉拳法的精髓。 打起来不但动作一气呵成，而且出拳迅猛有力，完全做到了手到、眼到、身到、步到的境界！ “我说你小子还真是个天才，不如你拜我为师吧。”惊愕之余的赵武平道，想把自己一身的功夫传给李天顺。 就你那两下子比杨天辰可差远了……李天顺笑着回道：“赵叔，我觉着还是当你干侄子好，这样更亲！” 赵武平……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李天顺也和杨再清的家人混熟了，特别是那个男孩儿。 当李天顺把跳大锅，打瓦片儿这些游戏教给他后，男孩儿已然把他当成了最好的朋友。 见孩子这么开心，杨再清的两个老婆对李天顺的警惕也迅速消失，甚至还对他产生了‘这人不错’的感觉，时不时还嘘寒问暖一番……薆荳看書 这让李大捕快不由再次发出了那句感慨——多好的孩子和孩子他妈们呀！ 转眼到了第三天，晚饭后，穿着一身仆人装的李天顺大大咧咧坐在桌前，边剔牙边指导着杨再清如何把茶砖磨成粉，然后在制成炒茶。 另一边，杨再清的大老婆正收拾着碗筷，小老婆则提着一壶热水，给李天顺和赵武平沏茶，神情甚是恭维。 这样的情景，让两个藏身在房梁上的大理寺侍卫不禁相视一笑……从没见过这样的‘仆人’，居然还被主人一家伺候着！ 第144章：蛇终于来了 “嗯，茶这么一弄还真好喝，又学了一招儿！” 赵武平抿了口茶感叹了句，又看向李天顺小声问道：“天顺，你说我们会不会变成打草惊蛇了，怎么这几天一直没动静？” 李天顺转了转手里的茶杯道：“应该不会，我们前期准备的很足，估计这两天对方正在暗中观察，下手是迟早的事。” 闻听此言，一旁用石杵磨着茶饼的杨再清手一抖，白了眼李天顺道：“管家，能不能不提这事，我听着心里没底。” 李天顺半开玩笑的道：“有什么没底的，你就是这命。 对了，茶饼还要磨得再细些，喝着还是有点儿扎嘴。” “嗯！”杨再清低头应了声，暗中咬牙继续“咔嚓咔嚓”磨着茶饼，明显是把茶饼当成了李天顺…… 就在这时，李天顺似乎听到了一股微弱的“噗噗”声，这声音来自屋外，像是有猫从墙上跳落在了院子里。 自从修炼了先天一气功后，他自信这绝不是幻听，手中转动的茶杯猛得就是一顿。 下一刻，赵武平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低头侧耳倾听着…… 忽然，他看了李天顺一眼，同时把手往空中一举，这是事先约定好发现情况时的信号。 就在杨再清一家人现出惊恐的神情时，只听得“咔嚓”一声巨响，房门已是被人从外面大力踢开。 刹那间，三个身穿夜行服，手拿钢刀的蒙面人从外面的黑夜里就冲了进来，以疾如雷电之势向杨再清一家人扑去。 在烛光的映照下，三把钢刀折射出道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啊！”杨再清的小老婆吓得尖叫一声，身子缩成了一团，杨再清和大夫人则下意识抱住了儿子，用后背迎向了袭来的钢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武平已是闪电般挡在刺客身前，举刀迎向袭来的钢刀，“铛”得一声中，只觉得手臂被震得发麻，不过也暂时护住了杨再清一家人。 与此同时，房梁上的两个大理寺侍卫也跳了下来，挥刀迎向那三个刺客。 “贼人武功不弱，大家小心！” 一打三的赵武平忙提醒道，暗中运起一股内力，刀锋破空间，已是使出了自己拿手的‘少林追风赶月刀法’。 其他两个侍卫的功夫也不弱，两把腰刀舞得上下翻飞，挟着股股劲风对着刺客当头便砍，立刻把一打三的局面变成了一对一的独斗。 这让刺客们不得不收刀急挡，无暇继续攻击杨再清一家。 趁着这个间隙，李天顺对着杨再清大喊一声：“都进屋”，随即就把杨再清一家人推进了里屋。 屋里面，早已埋伏好的四名大理寺侍卫忙迎了过去，按既定预案把他们关进了衣柜，并迅速关上房门。 要问这四个侍卫为何没出去助战，那是因为李天顺给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护住杨再清全家，不管外面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出去。 当李天顺再次返回客厅时，已是听到有一个刺客喊了句：“有变，快撤！” 随之客厅里的烛台就被他挥刀砍翻，屋里霎时陷入一片黑暗，赵武平和那两名侍卫连忙向后退了两步，用刀护在身前。 实战经验告诉他们，这个时候最是危险，最好是采用防守的策略。 借着这个功夫，三个刺客已经窜出了客厅。 “贼子，还能跑了你们！”黑暗中，就听赵武平打了个呼哨。 逃到院中的三个刺客忽然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名大理寺侍卫，他们手握腰刀，点燃火把，将院子里瞬间照得通明雪亮。 “杀出去！”一个刺客喝道。 电光火石间，三个蒙面刺客已与众侍卫战在一处。 此刻，众侍卫和刺客都挤在这座不大的院落里，十几把腰刀上下翻飞，兵刃相撞声不绝于耳，场面甚是混乱。 客厅外的屋檐下，将冷月宝刀握在袖中的李天顺，马上就意识到这样下去可不行。 因为人多院小，真能挨到刺客身边的不过四五人，其他人不但帮不上忙，反而还要提防被自己人所伤，已经有两名侍卫被‘乌龙’挂了彩。 李天顺忙对着众侍卫叫道：“先围住他们，不要硬冲。” “对对，莫要群殴儿……哦不，是莫要乱斗，小心伤到自己人！” 这边，已是加入战团的赵武平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跟着喊道：“都听李捕快的，莫要乱斗，小心伤到自己人！” 经过李天顺和赵武平这么一喊，众侍卫忙改变了战法，开始几人轮番上阵，其他人则在周围警戒，小院里登时就出现了一片空位。 赵武平再次杀了过去，一招‘横扫千军’扫向三个刺客的小腹，他的少林‘追风赶月刀法’快猛刚烈，逼得刺客们纷纷向后急躲。 就在赵武平欺身上前，想要再补上几刀时，忽然感到一股拳风迎面而来，这拳风呼呼作响，显然蕴有浑厚的内力。 知是高手所发，赵武平不敢怠慢，右手回刀，左手使出一记罗汉拳里的‘崩山锤’举拳相迎。 拳拳相击间，发出“嘭”的一声闷响，两人都是身形一震，各自凝神看向对方。 赵武平看到，这个与自己对拳的人，正是刚才对另两名刺客发号施令的那个人。 就见他身材粗壮，虽然蒙面看不到相貌，但一双眼睛却是精光闪烁，不由心中暗道，此人内力好生了得！ 当即对侍卫们命令道：“三人一对，车轮战法。” 这些侍卫都是训练有素的武夫，闻听此言立时编为几队，配合着赵武平。 另一边，李天顺打了个响指，这也是他与侍卫提前定下的一种联系方式。 当即就有一名离着自己最近的侍卫跑过来，李天顺对他小声吩咐道：“你再带两个人去里屋，协助那里的弟兄保护杨大人一家。” 这名侍卫点点头，转身又叫来两名侍卫，快速进了客厅，在里屋门口外守护。 此举也是李天顺计划的一部分，如果行刺的人不多，就要腾出人加强对杨再清的保护，这样也是防止刺杀的人有后援。 交代完这些后，李天顺依然没有加入战团，而是躲在廊下的柱子后继续观察着。 做为这次‘引蛇出洞计划’的策划人，他一定要有足够的耐心，保持领导者的风范。 咳咳，还是说实话吧……咱只是一个普通的穿越者，身上也没有无敌外挂，这刀光剑影的，还是少凑热闹好！ 此时院中的情景已经发生了变化，要说这些侍卫的武功还都不低，特别是赵叔的武功更胜一筹，在与众侍卫的配合下，已是将三名刺客压制在了一处。 就见那三个刺客互相背靠着背，拼命挥动着手中的钢刀，眼中已是现出了几分惊恐。 “噗噗”两声，有两名刺客被侍卫分别砍中了腰和腿，发出两声闷哼。 要不是李天顺及时喊了句：“抓活的”，让扑上来的其他侍卫不敢下死手，估计这两个刺客早就被乱刀砍死了。 就在这时，没有受伤的那个刺客忽然虚晃一刀，逼退赵武平的同时身形猛得斜着窜出，冲着李天顺凌空就扑了过来，手中钢刀狠狠劈下。 李天顺大惊……我去，刚才喊了这么多都没事，怎么这一嗓子就招祸了？ 第145章：景教 我去，喊这一嗓子就暴露身份了！ 眼看带着风声的钢刀向自己头顶斩落，李天顺猛一缩身子，躲在了立柱后。 “噗”的一声，刺客的钢刀砍在立柱上，深入尺许，因为用力过猛，竟被牢牢咬住刀锋，身子也被吊在半空。 刺客顺势用脚抵柱，双手抓住刀柄猛得将刀拔出，举刀再砍时却发现人影一闪，李天顺已是鬼魅般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刺客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的身法竟如此之快！ 刚转过身，就看到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团亮晶晶的白芒，随后又看到无数钢针如千百把飞刀扑面而来。 情急之下，刺客只来得及举刀护住双目，紧跟着只觉脸上一阵剧痛，正是中了李天顺的暴雨梨花针。 不等他喘息，李天顺接着一脚飞踢而来，伴随着一声闷哼，刺客的身体猛得撞到了墙壁上。 与此同时，赵武平已带着两名侍卫返身来救李天顺，发现那名刺客已是满脸钢针，龇牙咧嘴仰面倒在地上，无力抽搐了几下，直至死去。 “不要管我，不能让再让那两个人死了。” 使出‘风行微步’躲过一劫的李天顺很懊悔，他没想到自己这一脚竟有这么大的威力，早知道就不补这一脚了。 “哦。”赵武平应了声，带着侍卫又扑向那两名受伤的刺客。 此刻那两个刺客已然处在力竭的边缘，想杀出一条活路，可四面八方全是刀光，根本就无法突围。 就听赵武平喊道：“放下兵刃，饶尔不死。” 两名刺客发现，在赵武平的指挥下，这些大理寺侍卫的刀拿捏得无不恰到好处，既不砍到自己，又让自己无路可退。 两人对视一眼，目中闪出决然的神情，齐齐怪叫一声，挥刀在脖子上用力一抹，血光迸射间，竟双双倒地而亡！ “哎呀！” 李天顺、赵武平和众侍卫都惊叫了一声，没想到这些刺客竟是如此死命之士，宁愿自刎也不愿被俘。 可下一瞬，李天顺突然感到身后有股寒气袭来，心里一紧，下意识又使出‘风行微步’向旁边一滑。 一道寒光堪堪从肋下划过，扎在了刚才站在李天顺身后一名侍卫的腿上。 伴着一声“啊”的惨叫，众人闻声看去，一把钢刀已是直入那名侍卫的大腿。 就在众人一愣的同时，一道黑影突然拔地而起，像炮弹一样射出了院墙。 再看刚才中了‘暴雨梨花针’倒地身亡的那个刺客，已是不见了踪影，地上只留下一滩血迹。 “是诈死，快追！”李天顺失声叫道。 赵武平脚尖点地，带着几名侍卫飞上院墙，可举目望去却是一片黑暗，哪里还寻得见刺客的踪迹。 “哎！”李天顺猛得一击掌，发出一声沮丧的叹息。薆荳看書 自己怎么忘了‘暴雨梨花针’不是霰弹枪，哪能一下子就这么容易毙命的。 而且自己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刚才踢出那一脚时，要是运上‘先天一气功’就好了。 这下好，一个活的都没捞着。 沮丧之余，李天顺忙去看那个被刀扎中的侍卫，见他并没有受到致命伤，这才松了口气。 “妈的，贼人太狡猾了！”赵武平从墙上跳下来骂道，又看向李天顺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 赵武平悻悻的道：“也是叔大意了，就数这个贼人的武功最高……” “没事的赵叔，这不算什么。”李天顺安慰他道。 上一世从警的经历，让李天顺对挫折有着极强的承受力，此刻已经快速调整好了心态。 “下一步该怎么办？”听到李天顺这话，赵武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问道。 李天顺：“先看看他们还有没有救，再分出一对侍卫警戒现场，另一队负责救治受伤的兄弟。” 赵武平立刻安排侍卫去办，自己则走到那两具尸体旁看了看，摇摇头道：“都死透了。” 李天顺上前一看可不是，气道食道和血管全断了，就算送iCu都来不及了。 想了想道：“把他们抬进屋，对了，把杨大人也请出来。” 有侍卫将两具尸体抬进客厅，杨再清也被一名侍卫带了出来，而他的家人依然被关在里屋，毕竟外面的场面过于血腥，妇女儿童不易观看。 借着灯光，李天顺俯下身仔细检查起两名尸体，就在揭开尸体上的面罩时，杨再清指着其中一具突然叫道：“这、这个人就是王桂！” “你确认？”李天顺问道。 “确认。”杨再清咬牙切齿的道：“这个王桂，我还以为他对我不错，没想到他竟然会带人来杀我！” 李天顺仔细看了看这个王桂，大约四十岁的年纪，身材结实，让他感到有些诧异的是，这个王桂的长相并不太像中国人。 一是眉骨突出，眼窝较深，睫毛浓密。 二是鼻根很高，鼻翼较窄，鼻尖偏小。 三是脸型窄小，额头饱满、下巴线条紧致，五官立体感较强。 四是唇型清晰、唇峰分明且薄，留着微黄的短须。 扒开眼睑，可以看到瞳孔有些泛黄，初步断定是三代以上白种人和黄种人联姻的后代，既基因分离再重组后的产物，在自己上一世很吃香的混血儿。 “杨大人，你怎么没说过王桂是个化人？”李天顺问道。 古代人管混血儿叫化人。 “你也没问我呀？”杨再清抱屈的道。 看来以后要让狄大人整个专业的审讯团队了……李天顺白了他一眼，检查起两具尸体来。 不出所料，这两个刺客应该早有准备，在他们身上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王桂脖子上戴着得一个饰物，却吸引了李天顺的注意。 我去，这不十字架嘛！ 摘下来仔细观瞧，就见这是块用硬木雕刻的十字架，交叉处还刻有一朵六瓣形的荷花。 可让李天顺感到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看到那位被犹大出卖的大佬挂在上面。 “这是景教的图腾呀！”赵武平伸着脖子道。 “景教……”李天顺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赵武平：“是那个西域传来的景教吗？” 第146章：十字寺 “这等偏门的教派你也知道？”赵武平笑着问道。 李天顺点点头，心中暗道。 要不是上辈子那部‘长安十二时辰’的电视剧，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个景教。 自己当时还在‘度娘’上查过它的资料，大概记得此教是最早进入华夏的基督教派，起源于叙利亚，是从东正教分裂出来的基督教分支。 主张耶稣具有神性与人性两种‘位格’，玛利亚是人母而非神母，到了中土后也承认道教和佛教的仙神。 景教的这个主张与教会的传统说法不同，教会认为这世上只有一个真神，其它教派的神佛都是小马仔，小卡拉蜜。 于是景教就遭到教会的批判和打压，被迫转向他处。 要不是‘长安十二时辰’电视剧的火爆，后世对‘景教’也少有人知，仅在学术界还有所提及。 总之西方的各个教会很乱，很像他们的多党执政制，一天到晚争论不休，打打杀杀，竟算计别人，导致效率低下，不能集中力量办大事。 啧，好像有点儿想远了……李天顺又问赵武平：“赵叔，这个景教在京城是不是有座寺，叫大秦寺？” “呵呵，这你就说错了。”赵武平笑道：“景教在城里是有寺，不过不叫大秦寺，而是叫十字寺。” 李天顺……差点忘了，这是大齐朝。 “赵叔，十字寺离这里远不远？”李天顺问。 赵武平一咧嘴：“我只是听过没去过。” 这时有个侍卫站出来道：“将军，我知道那个地方，在城北，离此大概二十里。” 李天顺看了眼天色，估计也就八九点钟的样子，沉吟一下道：“事不宜迟，我们带几个人现在就去趟十字寺。” 说着就脱下了身上的仆人装，露出了里面的捕快服。 赵武平眼前一亮，问道：“你是说在十字寺能查到线索？” 李天顺看向门外的夜色道：“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想过去看看，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再说。” “好主意。”赵武平笑道，当看到挫那脸色发白的杨再清时又问：“那杨大人怎么办？” 听到这话，杨再清一脸忐忑看向李天顺，神情像个等待判决的犯人。 自己的价值已经用完了，他希望李天顺能兑现承诺，放了自己和家人，又怕李天顺出尔反尔。 就见李天顺对赵武平道：“派人将他们一家子都带回大理寺，这里不留人了。” 杨再清顿时就毛了，惊恐的叫道：“李捕快，你不是答应放了我们一家么，为何要把我们带到大理寺，这算是把我们都抓起来了么？” 李天顺自然能理解杨再清的心情，拍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恳的道： “杨大人不要多想，我答应你的话不会反悔，只是看来想杀你的人势力很大，去了大理寺你和家人才会更安全。 放心吧，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我不会在让你再冒险的。” 看着李天顺诚恳的表情，杨再清回想起刚才他保护自己家人的情景，疑心这才减了大半，点点头道： “原来如此，实不相瞒，我想早日结束此事，然后回江南老家，还请李捕快和狄大人说说。” 又是个出事就想往家跑的孩子……李天顺不置可否的点头道：“想法不错，京城这个地方对你来说的确是太危险。 放心吧，既然你已经做了‘污点证人’，这件事我会和狄大人禀报的。” “多谢多谢。”杨再清大喜，忙给李天顺规规矩矩鞠了个躬。 李天顺随口道：“不用谢，你以后把赌戒了就行了，那玩意儿还不如嫖呢！” 杨再清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觉得和这位李捕快是越来越投缘了…… 赵武平当即留下五名侍卫，吩咐他们带着伤员和杨再清一家返回大理寺，顺便把那两具尸体也带回去，剩下的十名侍卫则跟着他和李天顺去十字寺。 怕尸体吓坏杨再清的家眷，细心的李天顺还特意安排人先将两具尸体弄出院子，这才让人把杨再清的家人放出来。 劫后余生的一家人相互安慰不提，赵武平带着侍卫先是步行到临街的一处民宅里。 那里藏有众侍卫的坐骑，然后众侍卫便分兵两路，一路人马护送杨再清一家回大理寺，一路由李天顺、赵武平带着十名侍卫直奔城北的十字寺…… 此时已是到了半夜宵禁时分，路上还遇到了两波京兆府的巡逻差役盘查，不过他们一见赵武平手里的大理寺令牌时，都忙纷纷让开道路。 这让李天顺深有感触……看来直属机关就是比地方机构好使！ 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响成一串，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众人就来到了一座位于城北的寺庙前。 “禀将军，这就是十字寺。”那个领路的侍卫对赵武平道。 “天顺，看起来还不小！”赵武平看向身边的李天顺道。 李天顺点点头，看到这是座完全中式风格的建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教堂的那些尖顶拱窗。 偌大的寺门口没有人，只挂着两个昏黄的灯笼，在寒风的吹拂下，将牌匾上‘十字寺’三个字照得忽明忽暗。 “叫门。” 随着赵武平一声令下，有两名侍卫上前“咣咣”砸起了门。 “谁呀，半夜三更的……”门里传来一个男人懊恼的声音。 “开门，大理寺办案！”侍卫大声叫道。 “嘎吱吱……”沉重的木门刚打开一道缝隙，就被两名侍卫一把推开。 看到身穿皮甲，气势汹汹，佩戴腰刀的侍卫，开门男子的眼中现出几分惊恐，忙道：“官爷，您这是……” “大理寺办案。”侍卫又说了一遍。ζΘν荳看書 与此同时，其他几名侍卫也护着李天顺和赵武平走了进来。 李天顺看到，这个开门的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是个汉人。 让他感到有意思的是，男人穿得并不是汉服也不是僧服，而是像西方传教士还有老巫婆穿得那样褐色的斗篷，带尖帽子的那种。 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史不丰富吗，学什么羊教，给你个扫帚还能飞呀……李天顺对那男人道：“把帽子摘下来。” “什么？”男人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何意。 第147章：大法师 “让你把帽子摘下来，没听见呐？”见那人看向李天顺发愣，赵武平一巴掌就扇下了他的帽子。 李天顺看到这男人竟留着寸头，恍惚间有种穿越回去的感觉，诧异的问道：“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 “这，这是我们的教规。”男人解释道。 “有什么不对嘛？”赵武平看向李天顺问道，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端倪。 “没什么，只是觉得和我们不一样，好奇而已。”李天顺笑了笑道，径直向门里走去。 啧，看不上归看不上，人家的宗教习惯还是要给于尊重的。 听到这话，赵武平也有了同感，照着男人的后脑勺打了一巴掌，骂骂咧咧的教育道： “本官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要不然就像和尚那样都剃了，要不然就好好留发，体之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不知道吗？” “哎哎……”男人自不敢还嘴，哭丧着脸跟着李天顺进了寺。 “去，把你们住持叫出来。”李天顺直奔前方的大殿，边走边道。 “回官爷，我们这没有住持，只有大法师。”男人回道。 大法师，我还特么是暗夜精灵呢……李天顺停下脚步看向男人道：“我不知道贵教对门人的称呼，你给我介绍一下。” “是。”男人道：“我们景教的住持叫大法师，但我们这些信徒也自称为‘僧’。” “是这样。”李天顺点点头道：“去吧，把你们大法师叫来，告诉他大理寺办案，需要他协助。” “是。”男人退后几步，向着侧旁的院子走去，李天顺则和赵武平带着众侍卫进了大殿。 刚进门不由就是一愣……我去，这才是进了教堂呢！ 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到，这座大殿的内部呈长条形结构，里面整齐摆放着一排排长椅，具有典型西方教堂的风格。 中间是一条长长的过道，通向深处一方只能看清轮廓的祭台。 走近一看，就见祭台上虽然立着一排大蜡烛，但只是点了两根，其它的蜡烛已被熄灭，蜡油顺着桌沿淌下来又凝固在上面。ζΘν荳看書 蜡烛后有一口直径大约半米的铜香炉，里面还徐徐飘着余烟，散发出淡淡的香灰味，给这座中不中洋不洋的大殿，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这地方看起来怎么这么古怪？”也是第一次来十字寺的赵武平问李天顺。 “可能是人家的宗教特色吧……”李天顺边环顾着四周，边让侍卫把祭台上其它几根蜡烛点燃。 随着光线越来越亮，祭台后的塑像也渐渐清晰起来，看得他和赵武平都是一愣。 “天顺，你看这供得都是什么呀，怎么有佛还有神？” 赵武平边看边道：“中间这个留着大胡子，被绑在架子上的人又是谁？”说着用手指向塑像中间立着的一尊雕像。 李天顺也感到有些诧异，他看到这些塑像里有佛祖有菩萨有罗汉，还有道家的三清和玉皇大帝，看起来很是不伦不类。 但想到景教这么做也是为了迎合中土文化，想办法生存下来倒也能理解。 可这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看上去是个栩栩如生的受难者又是什么玩意儿？ 因为李天顺看到，这个受难像根本就不是耶稣，光看容貌就是个中国人，特别是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略显扁平的鼻子，完全就是按照国人的样子塑造的。 雕像的身上还穿着汉人的服饰，看体型有些肥胖，在两旁佛像和道像的衬托下更显不伦不类，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神’。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李天顺和赵武平转身看去，就见有十五六个身穿红色斗篷的景教信徒，簇拥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正向这边走来。 在他们左右两侧，有几名大理寺侍卫一边跟随一边用警戒的目光看着他们。 就见那名身穿的黑袍的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大约五十岁左右，高鼻深目的面孔，对着李天顺和赵武平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道： “愿主保佑二位官爷，不知二位深夜到此有何公干？” 李天顺……好一口流利的中土话。 这时，就见刚才开门的那个景教信徒介绍道：“二位官爷，这就是我们大法师，特带着亲兄弟们前来拜见。” “亲兄弟们……你们都是一个妈生的吗？”赵武平撇着嘴问。 他发现这些人年龄各异，最小的信徒和最大的法师至少差了三十岁。 特别是这个大法师还是个夷人，而其他人却是国人的相貌，不管从年龄还是从长相上看，都不可能是亲兄弟。 大法师道：“这位官爷您误会了，主曾经说过，凡遵行天父旨意的，就可以用兄弟姐妹相称。” “哦，原来是这样。”赵武平表情怪异的又扫了他们一眼。 “大法师怎么称呼啊？”李天顺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上，看着这个高眉深目的大法师问道。 大法师也看了眼李天顺道：“我叫特朗．罗比内特，官爷叫我罗比内特就行。” 李天顺也不废话，直接拿出了王桂的十字架道：“请问罗比内特先生，这个十字架是贵教信徒的吧？” 罗比内特仔细看了看，点头道：“确是我教信徒佩戴的圣物。” “你知道它是谁的吗？” 李天顺紧跟着问道，语速十分快速，快到不给对方一点儿思考的时间，同时留意着对方的反应。 “我不知道。”罗比内特想都没想的道。 “你撒谎！”李天顺紧盯着罗比内特的眼睛，表情严肃的道。 上辈子的测谎经验告诉他，人手上有很多神经，当人在紧张时就会冒汗，不自觉做出一些细微的动作。 虽然这个罗比内特回答得很干脆，但刚才他的手却下意识在袖子里动了一下，说明他八成心里有鬼。 “这位官爷，我没说谎啊！”罗比内特一脸惊讶的道。 “你特么给我老实点！”没等李天顺说话，赵武平已是立目申斥道。 虽然他并不知道罗比内特是否撒了谎，但既然天顺说他撒谎，那就是撒谎！ 第148章：赵叔霸气 “这，这从何说起……”罗比内特一脸委屈的道：“二位官爷有所不知，这十字架虽说是本寺所制，但只要是信徒有求我们就给。 京城里的信徒少说有上千人，光凭一件圣物哪能找到佩戴它的人，不信您二位可以看看他们……” 罗比内特说到这，特意看向身后的十几个信徒，这些人纷纷从衣领里掏出挂在脖子上十字架，形状样式竟与王桂的一模一样。 还真是量产的，不过这不能说明你心里没鬼……李天顺不动声色的又问：“那城北药铺的掌柜王桂你认识吗？” 李天顺之所以问的这个问题是有深意的，因为王桂是个混血，摸样不同于国人，罗比内特要是说不认识，那他的嫌疑就更大了。 如果他要说认识，那就更有探究的价值…… “城北药铺王贵……”罗比内特眨了眨棕色的眼睛，做出回忆的样子道：“没印象。” 还敢跟我装……李天顺发现，这次罗比内特不但手在衣袖里轻轻动了一下，而且还不由自主轻吸了口气，想了想又提醒道： “再回忆一下，此人是个化人。” “化人……”罗比内特忽然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道：“这我就想起来了，有印象。 不过他很少来寺里，我只是在做礼拜时见过他两面，他怎么了？” 李天顺继续盯着他道：“王桂涉嫌刺杀都察院官员，这件事你不知道？” “什么……刺杀官员？”罗比内特先是做出惊讶的神情，随即又一脸无辜的道：“这……这我哪知道？” 见他眼神飘了一下的李天顺暗喜，看来自己刚才的判断是对的，这个罗比内特与王桂一定有什么关联，笑道： “不知道没关系，还请大法师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儿？”罗比内特一愣。 闻听此言，他身后的十几名信徒也都面面相看…… “当然是协助我们查案。” 李天顺下意识去摸腰牌想证明身份，忽然又想起自己的腰牌是京兆府的，就指了指赵武平身上的腰牌道：“大法师难道不认得大理寺的腰牌吗？” 罗比内特明显对李天顺的做法有些不满，微微皱眉道：“官爷深夜就这样拿人，不免有些霸道了吧？” “霸道……”不管何时都支持李天顺的赵武平反问道：“大理寺拿人还分白天和晚上嘛，不去现在就锁了你！” 站在赵武平身后的两名侍卫闻言，十分默契的取出手铐，向罗比内特走去。 就在这时，有几名信徒竟挡在了他们面前，其他信徒见状也都围了过来，护在罗比内特身边。 虽然这些人没说话，但眼神里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愤怒和不满…… “你们要干什么，想犯王法吗？”办案多年的赵武平哪看过这个，高声喝道。 远处警戒几名大理寺侍卫见状，立刻快步围拢过来，手已经按在了刀把上。 让李天顺和赵武平都感到奇怪的是，这些景教的信徒们竟全然不惧，大有真要拘捕的意思。 此时赵武平的手也放在了腰刀了，眼中闪出一抹杀意，盯着罗比内特和那些信徒沉声道： “还真反了你们，连大理寺的人都敢拦，再不退下，休怪本将军把你们统统拿下！” “都不要动。”罗米内特忽然对众信徒喊了句。 那些信徒闻言都身子一顿，就见罗比内特看向赵武平和李天顺道：“据我所知，大理寺拿人是需要帖子的，不知两位官爷可有？” 李天顺一愣……还别说，这个罗比内特说得是不错。 按大齐律法，不管是哪一级衙门拿人都是需要两样凭证，一是证明拿人者身份的腰牌，二就是要出据擒拿公文。 以前在捉拿那些不太懂法的嫌犯时，稀里糊涂也就过去了，但要是遇到像罗比内特这样的明白人，还真需要按规矩办事。 否则对方反告起来，就算狄杰不会治赵武平的罪，也得惹一身麻烦。 可听到这话的赵武平却被气乐了，指着罗比内特的鼻子骂道：“我说你个夷人还懂得不少，今日就算没有帖子，本将军要拿你又能如何？” 李天顺……虽说这有违规执法的嫌疑，但还是在心里赞了句——赵叔霸气！ 见赵武平跟自己来横的，罗米内特不但没怕，反而看向他笑了笑道：“不瞒这位官爷，有件事本法师还没告诉你。” “什么事？” 赵武平没想到这个罗比内特不但能笑出来，而且还把自称从‘我’变成了‘本法师’，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压着火问道。 罗米内特先示意众信徒都退到自己身后，这才看向赵武平和李天顺，一脸傲娇的道： “两位官爷有所不知，本寺不但是信徒们聚集之处，也是一些达官贵人经常来的地方。 最为关键的是，这座寺院可是由平西王殿下资助建造的，本法师也是平西王殿下亲封的住持，不是你们想拿就能拿的。” 听到这话，赵武平和李天顺都是一惊，没想到这座十字寺的背景会这么复杂。 而围拢上来的众侍卫也已停下了脚步，纷纷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赵武平……平西王是谁，那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他们需要等待命令。 身为官场老油条的赵武平，自然明白这里的深浅，不动声色看向李天顺道： “天顺，我们可以派人守在这，天一亮就可以办帖子。” 不待李天顺说话，罗比内特已是“呵呵”笑道：“这位官爷说的不错，等拿到了帖子，本法师自然会跟你们走。” 可李天顺却不这样想。 一来罗比内特的话让他更加确信此人有重大嫌疑，等明早拿着帖子再来，恐怕会节外生枝。 二来他一听‘平西王’这仨字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起了赵圆圆的杀父之仇，还有师父和小师妹…… 么的，你个洋鬼子！ 没嫌疑时老子还能忍，眼看你有重大嫌疑，我岂能让你在寺里过夜？ 李天顺对赵武平摆了摆手，给了他一个让我来的眼神，随即看向罗比内特皮笑了笑问道： “大法师，那你可听说过大理寺拿人时，也有先拿人后补贴子的事？” 听到这话，罗比内特就是一惊…… 第149章：锁拿 “大法师，那你可听说过大理寺拿人时，也有先拿人后补贴子的事？” 听到李天顺这话，罗比内特就是一惊。 不过久居京城的他并不惧眼前这个身穿捕快服年轻人，连这个大理寺的五品将军都不敢硬来，你算个屁？ 用轻视的眼神看向李天顺笑了笑道：“这位官差，你说的那是对普通百姓，我可是平西王亲命的大法师……” 刚说到这，众人忽然听到“砰”得一声闷响，就见李天顺已是毫无征兆一脚踹在了罗比内特的肚子上。 “哗啦啦……” 罗比内特的身子倒飞着撞在一排椅子上，先是摔了个四脚朝天，随即又快速缩成一团，过了几秒后才发出一连串痛苦的怪叫。 “你特么还敢骂我？”李天顺骂道。 虽说自己上辈子的外语始终在及格线上走钢丝，但也能听出这货是在骂自己，一脸国恨家仇的走向罗比内特道： “你个洋鬼，中国人早就站起来了，更别说这是在万国来朝的大齐！” “你要干什么？” “怎么能打人呢？” 见李天顺又要打罗比内特，十几名信徒一拥而上，有的要阻拦，有的想挡在了其他侍卫身前。 他们都是虔诚的信徒，自不会眼看着自家大法师被欺负。 “苍啷啷，仓啷啷……” 赵武平见状立刻拔出了腰刀，其他几名侍卫也操刀指向这些信徒。 就见赵平大喝一声道：“都退下，想造反吗？” 赵平嗓门大，底气也足，这声断喝震得整座大殿都嗡嗡作响，那十几名信徒更是吓得一愣，都停下了脚步。 这时，就见他们中间有人叫道：“兄弟们不要怕，官差也不能随便打人，何况他打的是平西王殿下亲封的大法师。” 听到这话，这些信徒们似乎又来了勇气，聚在一起向赵武平和侍卫们缓缓走来。 而此时的李天顺已经到了罗比内特身前，罗比内特还纳闷呢，下意识问道：“你懂阿拉米语？” “我特么只懂fk你妹！”李天顺又给了他一脚，踢得他怪叫连连，居高临下俯视着这货道： “告诉你罗比内特，王桂的案子不仅是大理寺的事，更是二圣亲自过问的御案，别跟我提什么帖子，也别提平西王，否则老子现在就定你个抗旨之罪！” 正与众信徒对峙的赵武平虽然听不懂fk是啥意思，但也马上反应过来李天顺是在‘扯虎皮做大旗’，也冲着那些信徒喝道： “听见没有，我们是奉旨办案，有便宜行事之权，有阻挠者杀无赦！” 信徒们的心都是一紧，皇帝可比平西王大……皆用慌张的眼神看向躺地上的大法师。 可他们看到的却是，那个叫李捕快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匕首，搭在了大法师的后颈上威胁道： “听见赵将军的话没有，再敢反抗就宰了你！” 随着李天顺轻轻动了动手腕，冷月宝刀瞬间就划破了这位大法师的皮肤。 罗比内特只感到脖子上一热，血已经流了下来，吓得他不敢再动，眼神里全是惊恐。 赵武平也非常默契的与李天顺再次唱起了双簧，眯起眼睛笑道： “我说大法师，你可别惹恼了他，弄不好真就把你送到什么‘主’那去了！” 罗比内特此时心里也没了底，‘主’那他还真不想现在去，忙道：“这位官爷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跟你们去，跟你们去。” 说着还对着那些信徒们叫道：“你们谁都不要乱动，本法师不会有事的。” “算你识时务。”李天顺又给了这货的一踢，收起匕首对赵武平道： “赵叔，让人把他锁了，再让人搜一搜这座庙，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 赵武平冲着众侍卫挥挥手…… 这些侍卫都是干这行的老手，先是分出一批人把寺里所有的信徒都集中在了大殿里，逐一登记造册。薆荳看書 另一拨人则对寺里的各个房间进行了搜查。 李天顺看到，整座十字寺共有五十六名信徒，不过在他们当中并没有再发现夷人和混血，表面上来历也明明白白，全是京城人士。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搜查的侍卫纷纷回来禀告，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李天顺点点头道“收队”，亲自押着罗比内特向外走去。 “这位官爷，能不能不锁我，毕竟我是这里的大法师，让外人看见了不好。”罗比内特一边哀求，一边从怀里掏出张银票递给李天顺。 他现在终于看明白了，在场的虽说是那位赵将军官儿最大，但他们却都听这个年轻捕快的。 还挺会入乡随俗，好的不学，非得学这个……见是二百两银票，李天顺伸手接过，一脸严肃的给了赵武平道：“这是贿赂，没收！” 赵武平笑了，把银票塞进怀里，还给了李天顺一个‘我懂’的眼神。 “你……”罗比内特气得喘着粗气，怒目瞪着李天顺。 “你不就是想要面子吗，好办。” 李天顺抬手替他把帽子戴上，又用力往下一拽，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简易头套，笑道：“走吧，这样就没人认识你了。” 说着就推着跌跌撞撞的罗比内特出了十字寺，让两名侍卫把他放在一匹马上。 这时，赵武平走过来小声问：“天顺，既然此人有嫌疑，是不是派人把这座寺围起来？” 李天顺也小声道：“不用。” “那他要是有同党跑了怎么办？” 李天顺笑了笑，对赵武平耳语了一番。 赵武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中暗道，这小子真和狄大人一样，都是破案奇才！ …… 看着大理寺这帮人全出了寺，那些信徒们皆纷纷议论起来……不知道他们敬爱的大法师到底犯了什么事？ 这时，有一个四方脸的中年信徒站出来沉声道：“都不要议论了，大法师不会有事的，回去吧。” 听到这话，众信徒才各自返回僧房。 片刻后，一个打扮成百姓模样，用黑布遮住脸的人从寺院后门探出了头。 观察一阵后关好门，贴着墙根向街上走去，迅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远处的一座房脊上，赵武平正蹲在上面，一双眸子像鹰眼般明亮…… 第150章：连夜审讯 深夜，大理寺虎威堂，十名带刀侍卫分左右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堂内灯火通明，桌案后端坐着身穿官服的狄杰，身后站着一位身穿对襟衫的女子，俏丽又不失飒爽，正是李大捕快心仪的小警花狄婵儿。 桌案下左侧的小桌旁，坐着名身穿宦官服饰的小太监，手拿毛笔，随时准备做着记录。 在狄杰下方跪着一个手被反绑蒙着头的人，李天顺背着手站在他身后，整座堂内静得出奇。 “天顺，开始吧。” 狄杰洪钟般的嗓音打破了宁静，看向李天顺道，嘴角现出一丝欣赏的笑意。 他没有看错人，这个李天顺与自己一样，都有‘能把简单的事想的很复杂’的本事。 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让案情有了重大突破，用‘引蛇出洞’的法子，引来了杀杨再清灭口的刺客。 虽说刺客死的死，逃的逃，但他却能顺藤摸瓜，只通过一个十字架，就又找到了新的线索。 刚才通过李天顺的禀告，他已经知道赵武平正亲自跟着从十字寺出去报信的人，估计过不了多久后，就会有更多破案的线索出现。 多年断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十字寺的大法师就是破案的突破口，今天就算不睡觉，也要连夜把他审了。 当然，审案他还是决定交给李天顺。 这倒不是自己想把李天顺推到风口浪尖上，而是看来这个案子是越来越复杂了。 不但可能牵扯到了兵部，还似乎与平西王有关联，只有这样自己才好进退自如，随机应变。 此刻站在狄杰身后的狄婵儿也很兴奋，要知道这几天她连觉都没睡好，心里一直惦记着李天顺的事。 今天终于等来了结果，听说还抓了个夷人。 嘻嘻，这个热闹本小姐是一定要看的！ “下官遵命。”李天顺对着狄杰拱拱手道，伸手一把扯下了罗比内特的面罩。 突然出现的光亮把罗比内特吓得一抖，挤了挤眼睛才适应过来，开始警觉的看向四周。 当他看到头顶悬挂的灯笼上，写着‘大理寺’三个字时，身子不由就是一震。 再往前看，就见到了一位身材胖硕，面沉似水，留着三缕长髯，看着就让人不怒而威的官员。 从他身上穿着的三品官服来推测，罗比内特已经大概猜到了这位大人的身份，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当他又看到那个小太监时，心里更是没底，多年在中土生活的经验告诉他，大理寺是没有宦官，此人定是宫里的人。 难怪那个年轻的捕快说，他们是奉旨办案…… “哎哎，你很好奇嘛？” 罗比内特忽然感到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扭头一看，正是那个对自己又是动脚又是动刀的年轻捕快。 汗当时就冒了出来，快速摇摇头，又觉得哪里不对，马上又点点头。 “罗比内特先生，你不用紧张，大理寺没有传闻的那么恐怖，在这里只有坏人才能感到害怕。” 李天顺面带轻松的道：“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理寺寺卿狄杰狄大人，大法师今日能得到狄大人亲自夜审，面子还是很大的！” “噗嗤……”狄婵儿听到这话就是一笑，忙捂住了嘴。 这个李天顺真有意思，从没听说谁在大堂上审案时，还有主动介绍主审官的。 听到这话的狄杰却是微微一皱眉，对李天顺这种奇特的审案方式，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毕竟这小子是半路出家，没有在堂上审案的经验。 无所谓，只要能破案就行。 果真是那个神探狄杰……罗比内特忙俯下身子叩头道：“本法师见过”，刚说到这，屁股上就挨了一脚，身后传来了那年轻捕快的嗓音： “你说什么？” “啊对对！”罗比内特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习惯性口语，忙改正道：“小人叩见狄大人。” 桌案后的狄杰把身子向前探了探，盯着罗比内特看了一阵后，才一字一句道了句：“罗比内特。” 缓慢低沉又具有压迫感的嗓音，让罗比内特不禁又打了个冷战，头低的更低了，回道：“正是小人。” 听到这话，狄杰反而就不在理他了，看向李天顺道：“天顺，你继续审吧。” 李天顺点点头，却没问罗比内特任何问题，而是俯身看着罗比内特，不发一言。 冰冷深邃的目光，让罗比内特同样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不由自主躲避着李天顺的注视，心中暗道。 这个年轻人的城府，绝不比狄杰浅多少…… 看到罗比内特的身子紧绷起来，李天顺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仿佛在唠家常的语气问道： “罗比内特先生，你们的教规里是不是有一条规定，说主的信徒不能说谎啊？” 罗比内特被李天顺拍得又一哆嗦，下意识回道：“是的是的。” “很好。”李天顺顺势蹲在他的面前又道：“我问你答，若是说谎，你的‘主’会不会惩罚你我不知道，但我保证你一定会被用刑的。” 说到这时，李天顺拍了拍手。 门外立刻走进几名长相凶狠的衙役，将几样刑具“叮了咣啷”丢在罗比内特身前，上面黑迹斑斑，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见罗比内特楞在那发呆，李天顺笑眯眯给他介绍道：“罗比内特先生，你看这些带棱的、带尖儿的、带刺儿的是不是都不认识，让我跟你好好说说它们的用途哈。 这个竹签子是往手指缝里插的，这个竹排样子的东西是夹手指头的，这个板子是打屁股的。薆荳看書 这个罐子里装的是花椒水，对了……不是做菜用的，是往鼻子里灌的。 我还要告诉你，这些只是我们能搬动的刑具，还有几样大号的在刑讯房里，只要你不老实交代，我就一定会带你去体验一番。” “啊、啊……”罗比内特现出惊恐之色，有了刚才那一刀的体验，他绝对相信这个年轻人说话算话。 见预热的效果差不多了，李天顺这才开始正式审问：“说吧，你是不是知道今晚刺杀杨再清的人里有王桂？” “这位官爷，你说的话小人听不懂”闻听此言，罗比内特立刻瞪大了眼睛，激动的为自己继续辩护。 下一瞬他又想到了什么，忙又叫道：“而且我要抗议，抗议你用刑具威胁我。 别看我是夷人，但也知道按大齐律法是不允许随便动刑屈打成招的！” 听到这话，坐在堂上的狄杰心里都是一动，看来还真低估了这个人夷，他居然也懂得大齐律法，好在天顺还留有后手。 想到这，狄杰就是微微一笑，靠着椅背上继续看戏…… 第151章：大人赎罪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见罗比内特喊出了大齐律法，李天顺现出几分神秘的笑意看向他道： “大法师就是大法师，还懂得我大齐律法，还懂得屈打成招？ 不过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你的人出去报信，我还真就信了你的话了。” “官爷，你说的这些我还是听不懂。”罗比内特依旧一脸茫然的道。 表情拿捏的可以拿奥斯卡了，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李天顺也不急，让人搬了把椅子坐在上面，盯着罗比内特道： “看来你还是不愿意配合，不急，让我们等等看。” 就在这时，门外有侍卫进来禀报：“启禀大人，赵将军回来了，这是他让属的给您的。”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纸。 狄杰眼前一亮道：“呈上来。” “是。”侍卫双手拿着放在狄杰的桌案上，然后退到一旁。 狄杰拿起纸条端详一下，字迹有力无神，错落无秩，一看就是出自赵武平这样的武夫之手，上写： 烦请大人带李天顺到后院，卑职有要事禀告。 不知为何，看完字条的狄杰总感觉有些不对，细心的他察觉到，这个赵武平以前都自称‘末将’，为何在这里改口做了‘卑职’……难道出了什么事？ 心里是这样想，脸上却不动声色看向李天顺道：“天顺，随我来一趟”说着就带着自家闺女绕过后面的屏风，向里走去。 定赵叔儿那边有了进展……李天顺也眼前一亮，忙跟了上去。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小宦官也拿着纸笔，尾随着李天顺。 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罗比内特的心就是一翻个，赵武平回来了，看来他们真的发现了自己派出去报信的人？ 目光瞥向地上血迹斑斑的各种刑具，心又是一翻个…… 这边，李天顺已经跟着狄杰出了内堂的后门，狄婵儿故意放慢脚步，等李天顺走到自己身边时小声夸道：“真有你的！” 李天顺真想调侃句‘你是不是就此对帅哥动了心’，可碍于狄杰就在前面，只能给了小警花一个甜甜的笑意。 刚走进隔壁的跨院，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赵武平，不待狄杰说话，李天顺已是迫切的问道： “赵叔，怎么样了？” 可他发现赵武平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喜悦，而是“噗通”一声跪在狄杰面前，一脸愧疚的拱手道： “大人，卑职无能，那个、那个报信的人已经死了。” 什么……所有人都是一惊。 果然不出我所料，还真是出事了……狄杰眉头微皱道：“不要急，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是，哎！”赵武平打了个嗨声道：“卑职带着两名侍卫，跟着那人一直到了兵部，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他就从侧门出来了。” “兵部……”狄杰问了句：“你确认是兵部？” “卑职确认。”赵武平回道。 狄杰回头看了眼李天顺，虽然通过杨再清的供词，他们对案子涉及到兵部有心里准备，但在得到这样确切的消息后还是吃了一惊，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狄杰瞄了眼正在记录的小太监，对赵武平道：“你接着说。” “是。”赵武平皱着眉道：“当时因为离着兵部太近，所以卑职并没急动着手，而是等他远离后才上前擒拿。 那人虽然会些功夫，但并不高，可就在我们抓住他的时候，他、他却突然服毒自尽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三个高手还看不住一个人？”狄杰又瞄了眼身边的小太监，指责道。 “卑职无能，甘愿领罪。” 赵武平拱手道，还面带愧色看了眼李天顺，当见到那个小太监还在记录时，心里不由就是一紧，现出几分惊恐的神色。 “赵叔你别急，他是怎么服的毒？”李天顺问道。薆荳看書 “我们没想到他嘴里有个蜡丸。” “尸体在哪？” “就在屋里。” “带我去看看。” “哎。” 深知自己摊上事的赵武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带着李天顺他们去了身后的房间。 打开门，就见那两个跟着赵武平的侍卫齐齐跪倒在地，脸上现出自责的神情，一言不发，身后躺着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 狄杰只是看了眼他们，就对李天顺道：“天顺，看看还能发现什么线索？” 李天顺揭开白布，看到了一个身穿百姓衣服，面容苍白，嘴巴张得很大，像是死前遭受过巨大痛苦的中年男子。 扯下一片衣襟包在手上，掰开死者的口腔在里面转了两转，拿出来一看，在黑色的血迹上果然发现了些许白色的蜡丸碎片。 别看李天顺上一世是警校的教官，但对毒物学却不精通，毕竟那是专业领域。 他将这些蜡丸碎片包好，看向狄杰问道：“大人，能不能找个明白毒药的人看看？” 狄杰看向门口：“来人。” 外面有值守的侍卫进来施礼道：“大人。” “将李捕快的手里的东西给仵作，让他们看看是什么毒？” “是。”侍卫小心接过。 就在他要退出去时，赵武平看向他道：“如果仵作查不出来就把它给我，我再几个制毒的朋友看看。” 这侍卫也是赵武平的属下，立刻答应一声出了房间。 另一边，李天顺继续检查着尸体。 ……身上没有其它伤痕，除了几两碎银子外没有其它的东西，脖子上的十字架代表着他景教教徒的身份。 李天顺把十字架摘下来看了看，又将其给了狄杰道：“大人，这帮信徒还挺忠心，什么时候都不忘戴着它。” 狄杰接过看了看，若有所思低声道了句“这帮外教教徒……” 就在这时，他和李天顺都突然想到了什么，同时道了声“不好”，转身就往外走。 狄婵儿和赵武平一愣，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忙跟了出去。 就见李天顺和狄杰边走边对视一眼后，狄杰就冲着外面的侍卫喊道：“快，快去虎威堂，看看那个夷人嘴里有没有蜡丸，千万别让他服了毒！” “是。”侍卫忙向外跑去。 狄婵儿和赵武平这时才明白他们的意思，心里也都是一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第152章：都看我干啥 就在狄杰，李天顺，狄婵儿众人刚走到虎威堂门口时，就看到那名侍卫神色慌张的跑了回来，对着狄杰就叫道： “大人，那个夷人出事了！” 所有人的心都是一凉，李天顺一个箭步跳进堂内，目入眼帘的是罗米内特像条刚被钓上来的鱼，躺在地上正不断抽搐翻滚着。 两只手在胸口不住乱抓乱挠，表情扭曲，口吐白沫，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说着含糊不清的外语。 还没等李天顺来得及让人给他洗胃，又见罗比内特已是翻起了白眼，大叫一声“阿门”后再无动静。 李天顺快步上前俯身察看，就见他嘴里流出一股股紫黑色的血，用手摸了摸颈动脉，心脏已是停止了跳动。 “哎……”李天顺击了一下掌，紧锁眉头看着罗比内特的尸体，暗中一阵自责。 自己的反应怎么这么慢，刚才验尸的时候就应该联想到这点，或许那时还来得及。 看着罗比内特的尸体，李天顺在自责的同时也不禁感到一阵胆寒…… 前有两名刺客挥刀自刎，后有报信的人和罗比内特服毒自尽，能培养出这种死士的组织，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狄杰脸色铁青，质问刚才看守罗比内特的两个侍卫道：“你们干什么吃的，竟让人犯出了这么大的事？” “大人恕罪！” 两名侍卫吓得齐齐跪倒在地，他们想解释什么，可在看到狄杰身后的小太监后，就都选择了沉默。 赵武平也是一脸震惊，因为这两个侍卫也是他的属下。 这下可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不由也跟着跪了下来。 “嗯……”狄杰又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小太监，喘了口粗气，懊恼地跺了跺脚，吓得赵武平和两名侍卫都是冷汗直冒。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可是二圣关注的案子。 换做以往，要是出现类似这样的失误，只要解释清楚，大人一般是不会过多怪罪的。 毕竟谁也想不到嫌犯会把毒药藏在嘴里，最多给他们定个办差不力，疏忽大意之罪，降级罚俸顶天了！ 可现在旁边就有个宫里派来的太监，他一定会将此事上报给二圣，那性质可就变了……因为牵扯到了御案，芝麻大的事都会变成西瓜大的事！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们疏忽造成的，就算狄大人想保自己，恐怕也得被朝廷降下个渎职之罪，轻了砸饭碗，重了恐怕会被发配充军。 虽说他们都是不怕死的武夫，但仕途要是没了，一家老小可就全完了…… 特别是赵武平，一想到这两人服毒自尽多少跟自己都有关系，更是冷汗直流，顺着脸颊滴掉落在地。 赵平和侍卫们的一举一动，自然被正在验尸的李天顺看在眼里。 他先是描了眼皱眉不语的狄杰，又扫了眼那个手拿纸笔的小太监，不动声色的继续检查着罗比内特的口腔，找到咬碎的蜡丸碎片拿给狄杰道。 “大人，这事不能怪赵将军他门，罗比内特也是咬碎了藏在嘴里的蜡丸，侍卫们是防不住的。” 说到还不无懊恼的补了句：“要怪就怪下官疏忽了，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一手！” 听了李天顺的话，一旁的狄婵儿这时恍然有悟。 刚才她还纳闷呢，赵叔他们犯的也不是什么大错，怎么被吓成这个样子，原来是忌惮这个小太监。 心下赞许李天顺为他们说话的同时，也跟着敲起了边鼓，看向狄杰道：“爹，我觉得李天顺说的对，这种事就是防不胜防。” 闻听此言，赵武平和两个侍卫都感激的看了眼李天顺和狄婵儿，可当见到那名小太监正在记录着什么时，还是让他们感到阵阵忐忑不安。 果然，在听到这些话后，狄杰先是瞄了眼身边的小太监，又纠结的看了看赵武平他们…… 片刻后，灯火通明的大理寺虎威堂里静得出奇，地上躺着罗比内特的尸体，尸体旁跪着赵武平和两名侍卫。 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边，宫里来的小太监正写着什么。 另一边，李天顺和狄婵儿站在那里不说话，看着狄杰在堂中来回踱步，官靴踏在砖地上发出“嚓嚓”的声响。 李天顺知道，此时狄杰的心情很烦躁。 一来是因为破案又陷入了僵局，二来是因为赵武平和这几名侍卫。 虽然自己已经说明，罗比内特和其同伙是早有准备的服毒自尽，但是按大齐律法规定，做为缉拿和看守的赵叔他们也难逃失职的干系。 其实这种事在自己上一世根本不算事，警察也不是万能的，就罗比内特他们那个死法，谁能防得住？ 凭着赵武平和狄杰的关系，李天顺也知道狄杰是不会重罚他的，但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毕竟宫里的宦官就在旁边，也一定会将这件事上报二圣。 所以狄杰很难办，办轻了有袒护手下的嫌疑，办重了又觉得赵叔他们冤，当务之急是想想还有什么既能破案，又能救赵武平的法子…… 果然，过了好一阵狄杰才停下脚步，有些不忍的看了看赵武平，对外面喊了句：“来人呐！” 听到狄杰凛冽的嗓音，外面的侍卫不知发生了何事，呼啦啦进来好几个。 狄杰沉着脸道：“把赵武平和这两个侍卫关起来，待朝廷日后发落。” 什么……那几名进来侍卫都是一愣。 跪着的那两个侍卫是自己的同僚，赵将军更是他们的顶头上司，私下里的好大哥，他们不知狄大人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 “你们还等什么，难道要抗令吗？”狄杰又吼了句。 “是。”几名侍卫答应道，虽说心中不忍，但上命难违，还是上前卸了赵武平他们的腰刀，将他们双手反剪到背后。 “爹爹，你不能这样做，赵叔他们也是防不胜防！”狄婵儿忙过来替赵武平他们喊冤。 “你懂什么？”狄杰瞪了她一眼，随即又有意无意看了眼那个小太监…… “小姐您不要难为大人，赵某甘愿受罚。”赵武平心下感动，叫道。 后知后觉的狄婵儿当然理解爹爹的苦衷，可赵武平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人，感情不可谓不深，急得她下意识看向李天顺道： “天顺，你还有什么法子补救吗？” 听到这话，别说是赵武平和那两个侍卫，就连狄杰也看向了李天顺，因为这小子总能想出些新奇的办法。 李天顺……都看我干啥，我只是株随波逐流的海草儿。 第153章：你缺心眼呀 事实证明，李天顺并没有让狄婵儿他们失望，想了想看向狄杰道： “大人先不要急着进宫，赵将军他们也不用先关起来，下官倒想出了一个新法子，没准可以柳暗花明。” 柳暗花明，这个词用的好……狄杰看向这个总能给自己带来奇思妙想的年轻人道：“说。” 李天顺背手围着两具尸体转了几圈，整理了一下思路才道：“下官的法子就是再来一次引蛇出洞。” “再来一次引蛇出洞？” 狄杰有些诧异，狄婵儿、赵武平、包括那名小太监也看向李天顺。 他们弄不明白，现在所有的人证死的死、逃的逃，还拿什么引蛇出洞？ 就见李天顺不紧不慢分析道：“大人您看，从两名刺客自杀到这两人服毒自尽，可以说明一点。 那就是在他们的背后，绝对有一股异常强大可怕的势力，强大可怕到他们宁可自尽也不愿被抓。 这说明什么……说明操控这股势力的人极其心狠手辣，说明他们知道就算配合了大理寺查案，恐怕也难逃一死。 那问题就来了，试问什么样的人才能操控这股强大又可怕的势力？” 静静听着的狄杰眉头一皱，却什么也没说。 他自然知道李天顺指的势力就是兵部，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有些事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哪知自己那个心直口快的闺女却一挥小手道：“那还用问，只有比爹爹还大的官才可以，比如说兵部尚书，或者是侍郎。” 听到这话，赵武平和侍卫们皆是一惊，就连低头记录的小太监也顿了一下笔，狄杰更狠狠瞪了闺女一眼训斥道： “胡说什么，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狄婵儿吐了吐小舌尖，躲在了李天顺身后，却诧异的看到李天顺径自向小太监走去。 正在奋笔疾书小太监突然感到肩头被拍了一下，抬头一看，正是李天顺。 “小公公，请你把刚才狄捕头的话删了。”李天顺和颜悦色的道。 “这怎么能行？”被吓了一跳的小太监生气了，立刻拒绝道。 “怎么不行？”李天顺收起脸上的笑意，语气里明显带着几分威胁。 “我是奉高公公之命要全程记录的。”小太监更来气了，强调了自己的身份。 哪知李天顺根本就不尿他，对着这货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骂道：“你缺心眼呀？” “你说谁缺心眼，我可是奉旨办差！” 小太监被打急了，再次强调了自己的特殊身份，同时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向李天顺。 要知道，自己可是替高公公办事的人，高公公可是替皇上和娘娘办事的人！ 虽说自己年龄不大，但替高公公到外面做笔录这种事也不是干过一回两回，别说是你个不带品级的小捕快，就算是那些一品大员皇亲国戚，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不知道的是，李天顺此举并不是疯了，更不是故意要得罪宫里的人，而是为了保护自己未来的媳妇。 上辈子很爱看历史的李天顺知道，小警刚才的话很可能会给她带来大麻烦，在这个文字狱盛行的封建时代，这种事不得不防！ 就在小太监以为，李天顺会马上向自己赔罪时，哪知他更来劲了，竟然看向自己斥责道： “你就是缺心眼儿，反正笔录最后都要让狄大人签字确认，没听刚才狄大人说狄小姐是局外人吗？” 侧旁，狄杰的嘴角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对李天顺的做法非常满意……自己没看这小子，有钢，替自己说了不好说的话。 “什么？”小太监一愣，看向狄杰。 就见他背着手看向门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时才反应过来…… 我的妈呀，自己这差事怎么当得越来越糊涂了，一时记得手滑，竟忽略了狄婵儿和狄杰的关系。 狄杰是什么人，他不但皇上和娘娘欣赏的重臣，更是负责监察百官的大理寺寺卿，冲这一点，就比那些一品大员和皇亲国戚有特权。 而且记得在出宫前，干爹还特意暗示过自己，说他老人家和狄杰的关系处的不错…… 我的妈呀，今天要不是这个李天顺，自己险些不但得罪了狄杰，更险些得罪了干爹！ “对对对，李捕快说的对。”小太监充分发扬了知错就改的精神，忙把狄婵儿的话给涂黑了，还对着李天顺尬笑了一下……看上去真像个缺心眼。 看到这一幕，跪在地上的赵武平在后怕之余，给了李天顺一个钦佩的眼神……为了小姐连宫里的宦官都不怕，果然是自己人！ 没心没肺的狄婵儿才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李天顺是给自己消除了一个大隐患，对着他笑了笑，神情动人的很…… 李天顺……善良耿直的小丫头呀，看来你并不适合当捕头，只适合在我的怀里寻求温暖。 此时，狄杰也回头撇了眼小太监面前的纸，又像什么也没发生般看向李天顺道：“天顺，继续说如何再次引蛇出洞吧。” 听到这话，赵武平和那两个侍卫也看向李天顺，真心希望新法子能救他们一救。 “是。”就见李天顺答应一声，道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杨再清。” 狄杰一愣，问道：“你是说～再利用他一次？” 李天顺笑了，点点头。 听到李天顺又要用杨再清引蛇出洞，赵武平没忍住插话道：“天顺，这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又是杨再清，他的份量哪有罗比内特重？” 说到这又建议：“其实我们可以隐瞒罗比内特的死讯，用他来引蛇出洞岂不更好？” 李天顺回道：“赵叔，你的主意是不错，可你想过没有，罗比内特的死我们能瞒多久，就算是能瞒一时，这股势力也不敢来大理寺杀人。” 赵武平想了想道：“那我们可以散布假消息，说把罗比内特按规移交刑部，吸引对方在半路下手。” 李天顺没说话，看向狄杰……对这种流程他不太懂。 狄杰明显对赵武平的积极参与很满意，见他还跪在地上，借机用手虚扶了一下道：“武平你起来吧。” “多谢大人。”赵武平心下一阵感动，站起身，就见狄杰看向自己道：“你说的是正常移交，不过这是御案，如果移交给刑部反而假了。” “原来是这样。”赵武平点点头。 第154章：阴谋变阳谋 狄杰看向李天顺道：“天顺，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李天顺：“下官的想法是两条，一是封锁罗比内特死讯，能封锁多久就多久，对外就说他正被大理寺审查，制造出让那股势力恐慌的氛围。 至于第二条嘛……还要请大人出面帮忙才能做。” 狄杰道：“你说，只要我力所能及。” 李天顺：“就是请大人让内阁出一份公告，给杨再清安上个‘渎职罢官’的罪名，遣返回原籍，令他一家在五日内必须离京。 下官想杨再清一旦出了京城，那股势力必然会出现，到时何愁找不到新的线索？” 狄杰沉吟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既然杨再清做了污点证人，那就真的赦免他，只是遣返原籍。 然后利用他引出这股势力，来个放长线钓大鱼？” 李天顺拱手道：“大人所言极是，真正的谎言只有藏在真话里才会让人相信，还请大人念杨再清做了污点证人，又带着一家人全力配合了下官，帮他一把！” 李天顺之所以提出这个法子，是因为自己虽然答应过杨再清要保他一家平安，但李天深道自己可没这能力。 能办成这件事的只有狄杰，所以正好借机把这个想法提出来，这也是自己早就策划好的。 啧，杨再清要是知道自己一直在忽悠他，一定会破口大骂的…… 侧旁，善良的狄婵儿却有些不安的问：“天顺，可这样还要让杨家冒一次险，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不等李天顺做答，狄杰已是笑道：“傻丫头，天顺的意思是上车时做个假象，车帘一放，他们哪知道我们已经偷梁换柱了。” “大人英明。”李天顺忙拍上一记小彩虹屁，因为通过这话就可以确定，狄杰已经采纳了自己的建议。 “也对！”狄婵儿笑了起来，看来还是爹爹厉害，一下子就能明白李天顺话里的意思。 “你的主意很好，”狄杰看向李天顺道：“不过此事已经涉及到了法外开恩，不是内阁就能说了算的，要二圣点头才行。”说着就看向了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忙知趣的道：“狄大人请放心，小的即刻就回宫报高公公，请高公公禀告二圣，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您。” “那就有劳小公公了。”狄杰走过去，在小太监写的记录上签上名。 小太监收好后，对着狄杰施礼道：“那小人就先告退了，估计天亮后就会有消息，还请狄大人稍安勿躁。” “小公公慢走。”狄杰亲自把他送到了门口。 看着他的身影在两名侍卫的护送下消失在夜色里，这才转身回来，看了眼赵武平和那两名侍卫道：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天顺留一下。” 听到这话，赵武平和那两名侍卫忙对着狄杰施礼道：“属下遵命”，同时在心里也长舒了口气。 他们知道，既然狄大人没有继续让侍卫把自己关起来，就说明在李天顺的帮助下，他们失职的事已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因为当着狄杰的面不好说感谢的话，那两个侍卫只是对着李天顺拱拱手，脸上现出感激的神情。 李天顺微微点头，看着他们退出堂外。 这时狄杰已经坐在了堂下的椅子上，笑眯眯看向自己道：“不错，你做的很不错。” “大人过奖了，没有大人的支持下官什么都不是。”李天顺谦虚的道。 见狄杰旁边的桌子上有茶具，还给他倒了杯茶，就像上辈子在警校伺候领导那样。 狄杰喝了口茶道：“这个案子已经牵扯到了兵部，有些话我还是要和你说在明里。” 看到狄杰渐渐严肃的表情，李天顺也是脸色一正道：“大人请示下。” 狄杰沉默了几秒后道：“在这个案子还没有清晰前，我会继续用你做为主办官，这样我才能进退有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天是愣了一下，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 那就是如果继续往下查案，真查到了兵部的高官，那自己这个暂时的办案人，势必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到时就不是自己这个小捕快能承受的了。 其实李天顺早就想过退路，就是把杨在清的事办完以后，向狄杰主动提出退出这个案子，在后面做个参谋就行。 可没成想姜还是老的辣，没等自己开口，人家就已经开始把话挑明了。 不过让李天顺感到欣慰的是，虽然狄杰的话很现实，把自己当成了砸破水缸的一块小石头，但人家是把阴谋变成了阳谋，跟自己说的全是实在话。 就冲这点，他对狄杰好感就又多了几分。 也罢，身后有这位大佬的支持，怕什么？ 想到这，李天顺点点头道：“下官明白。”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狄婵儿这才听明白他们这段话里的意思，当时就不干了，质问狄杰道： “爹，你是不是准备拿李天顺当枪使？” 狄杰一愣，看向闺女道：“这是什么话？”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莫明的失落感。 “你误会你爹了。”一旁的李天顺对狄婵儿道：“大人一切都是在为我着想，就算是当枪使，大人也不会让我这杆枪断掉的。” “是吗？”见李天顺这么说，狄婵儿似懂非懂的看向老爹。 “嗯嗯嗯！”狄杰连忙用力点点头。 狄婵儿这才撅着小嘴嘀咕道：“这还差不多！” “嘿嘿嘿……”狄杰笑了笑，又看向李天顺叮嘱道：“记住，一切都不可掉以轻心，杨再清的事我会按你的主意去布置。 回去歇息吧，等宫里有了消息我自会找你。 “下官一定全力以赴，不负大人的期望。”李天顺拱拱手大声道。 狄杰站起身，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李天顺的肩膀，带着闺女出了大堂。 小警花在出门前，还特意看向李天顺挥了挥小拳头，笑容异常可爱…… 目送他们父女消失在后堂的院门里后，李天顺这才穿堂过院，向自己的专属客房走去。 刚走到客房门口，就察觉到角门处有动静，是三个人的呼吸声。 自从习了先天一气功后，李天顺的听力日渐敏锐，警觉地瞄向那里，随即嘴角露出了难以察觉的一丝笑意…… 第155章：下一步该考虑开连锁店了 角门处的黑暗里，赵武平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刚才看守罗比内特的那两名侍卫，在客房门口灯笼的映照下，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赵叔，你们这是……”李天顺问道，心里却已是猜到了他们的用意。 “天顺呐，啥也不说了，我们是特意在这等你的。” 赵武平笑呵呵拍了一下李天顺的臂膀道：“为了表示感谢，走，去赵叔那喝两杯，让你这两个兄弟也陪着。” 说到这，又看向那两个侍卫道：“还不叫天顺老弟。” 听到这话，那两个侍卫不禁都是微微一征，并没有说话。 原因是在私下他们都称呼赵武平为大哥，而李天顺是认了赵大哥为‘干叔’的，可刚才赵大哥又让他们称呼李天顺为老弟。 虽说他们的品级比不了赵武平的正六品，但在大理寺也只有不到百人的建制，享受七品待遇，也算是有地位的人。 李天顺是救了他们不假，可要是这样论不就差辈儿了吗？ 细心的李天顺自然也看出来了，因为他私下见过这些侍卫管赵武平叫大哥，心中暗道。 中国的文化哪都好，就是这论资排辈的现象太严重，我叫你声赵叔是应该的，可称呼这些侍卫为叔，说实话自己可不情愿。 但如果按赵叔的话称呼他们为兄弟，又把赵叔的身份拉了下来……想到这，李天顺对着那两名侍卫拱拱手道： “称兄道弟就免了，请问二位尊姓大名。”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各自回道。 “我叫吴全。” “我叫刘闯。” 李天顺也拱手还礼道：“那我以后就管你们叫吴侍卫，刘侍卫吧。” 侧旁，听到这话的赵武平才反应过来，刚才吴全和刘闯为什么没说话，不禁指着他们笑骂道： 你们两个还敢在天顺面前论资排辈，实话告诉你们，天顺不但是狄大人欣赏人，也是当今翰林院聂贤和岳华峰两位大儒的弟子。 据我所知连京兆府的王府尹，私下里都和他称兄道弟，前途不可限量，让你们叫他声老弟都是占人家便宜了！” 闻听此言，吴全和刘闯皆大吃一惊。 我的妈呀，没想到人家这么厉害，还有这么深的背景，自己一个享受七品待遇的侍卫算个屁，巴结还来不及呢！ 那个叫吴全的侍卫反应最快，忙对李天顺施礼道：“那还叫什么吴侍卫，我可不敢当，叫老吴就行，我则称呼您声李大人怎样？” 另一个叫刘闯的侍卫有点儿憨憨的样子，瞪了眼吴全道：“叫什么李大人，我看叫李叔都不为过。” 话音刚落，就被赵武平在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你小子说话也不走心，你叫他叔，又叫我大哥，那我管天顺叫啥？” 侧旁，李天顺不禁哑然失笑道：“这样吧，咱们各论各的。 赵叔还是我赵叔，至于和二位咱们就肩头齐论兄弟，我还是叫二位一声大哥，你们叫我声老弟或李捕快都行。” 赵武平一听立刻笑道：“这个法子好，谁都不吃亏”，同时又对吴全和刘闯道：“记着，以后让其他兄弟们也都这么叫？” “好，好。”吴全和刘闯答应道。 不过现在让他们管李天顺叫李老弟，他们可是不敢了，吴全首先对李天顺再次拱手施礼道：“那我们二人就多谢李捕快刚才相救之恩。” 刘闯也有样学样，对着李天顺躬身施礼，道了句：“多谢李捕快搭救之恩！” 李天顺也拱手还礼道：“二位不必客气，这不算什么，何况我这也是替赵叔说话。” “哈哈哈……”赵武平笑道：“那就走吧，喝两杯去！” “我看今天还是算了吧。”李天顺婉言谢绝道：“你看这都后半夜了。” “哎哟，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赵武平看看黑漆漆的天道：“也好，那你早点休息，破案还得靠你呐！” 听到这话的李天顺却摇摇头，若有所思的道：“这个可真不好说，只能希望下一步能顺利些。” 闻听此言的赵武平也点了点头，“嗯”了声道：“放心吧天顺，于公于私叔都会全力配合你。” …… 三个时辰后，迎着初春的朝阳，李天顺出了大理寺。 他刚婉拒了狄杰让自己陪吃早饭的邀请，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啧，跟你个胖老头吃饭有啥意思，不但拘束还吃不好，重点是还没你有闺女参加。 因为昨天熬得太晚，小警花还在睡大觉。 看着热闹的街景，李天顺信步其内，心情大好，不由轻声哼唱出了一首上辈子的老歌。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 历尽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 为了婵儿的微笑，为了百姓的幸福，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一晃离家已经四天了，正好借着等狄杰消息的功夫回去看看。 在离家还有两条街时，李天顺特意路过了舅舅的‘大酒店’——老林家肉夹馍。 就见小铺子里满是食客，舅舅和两名伙计正忙碌着，却没看到舅妈那风韵犹存的身影。 看来舅舅已经防患于未然，雇伙计了。 李天顺还看到，因为客人太多的缘故，舅舅还在店门口支了五六张桌子，既方便了食客们就餐，又增加了销售额。 嘻嘻，照这样经营下去，估计不出半年就能开连锁店了！ 本着早餐要吃好的养生理念，李天顺走过去坐在外面的一张桌前，舅舅正在里面忙得不亦乐乎，没看见自己，李天顺也没打扰他。薆荳看書 一名伙计见来了新客，忙过来问道：“客官来几个馍？” “两个馍一碗肉汤。”李天顺摸出几个铜板给了他。 “您稍等，这就来。”伙计收好钱，麻溜地端来馍和汤，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要是在撒点辣椒沫就更好了，李天顺喝了口想到。 只是这个想法现在还是奢望，因为在这个时代北美的辣椒还没传过来，花椒也只是达官贵人才能享受的东西，只好将就一下了。 这时，隔壁一桌人的说笑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就见几个男人边吃边说着，他们各个身材结实，穿着普通，身边都放着一根粗大的扁担，在朝阳下泛着油亮亮的光泽。 此时正围着一个手里拿着张纸的人，听他念着上面的内容。 仔细一听，那人念的却是自己白嫖加改进版的‘神雕侠侣’，而他手里的那张纸，正是天下时报…… 第156章：在这节骨眼儿上断章，简直是禽兽不如 老林家肉夹馍外，随着一阵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吸引了不少食客的注意。 “且说那郭靖郭大侠，带着只有十三岁的杨过去钟南山学艺，正好遇到霍都和达尔巴去古墓骚扰小龙女，被传真教弟子误以为他们也是淫贼。 郭靖郭大侠气愤难当，当即施展出降龙十八掌大战传真教天罡北斗阵，就见那天权道一挥长剑，带着六名道士就围了上去。 郭靖斜身疾冲，占了北极星位，随即快步转向北斗阵左侧，但见郭靖一双肉掌在剑光中上下翻飞，七道竟不得进前。 天权道长识得厉害，此时对方所趋之处正是北斗阵的要害之处，不敢大意，指挥其他道人带动阵法，以剑阵与他正面交锋。 虽说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但这话对郭大侠来说就是屁话！ 就见郭大侠闪绽腾挪，窜蹦跳跃，身形在剑锋边嘀溜乱转，竟连衣裳都没被划到分毫！ 那真是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直打的天昏地日月无光，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紧似一招……” 就在这时，那人忽然不读了，把报纸放在桌子上，大口喝起肉汤来。 围着他听的那几个汉子还以为他是渴了，等了一会儿，却见他又拿起了肉夹馍…… 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见状，抬手就是一巴掌道：“我说你小子倒是接着读呀，就尼妈知道吃！” 那人被打得差点没一头扎进肉汤里，摸着后脑勺委屈的道：“老大，今天的连载就到这了。” “我靠，在这节骨眼儿上断章，简直是禽兽不如！”那个被称为老大的汉子一拍桌子骂道。 坐在他们附近的李天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时，其他几个人也跟着那个老大开始抱怨…… “是呀，这报纸也太缺德了，关键时给断了，真特么不干人事！” “没错，就是禽兽不如，就是不知道郭大侠能不能打过那几个牛鼻子？” “不好说，人家手里有剑，还用的是天罡北斗阵。” “我看不一定，人家郭大侠是什么人，那可是会九阴真经的大高手。” “本来是奔着‘神雕侠侣’买的，哪知道到手后只有这么点连载？” “何止是这样，关键这个什么报纸上的其它内容也太没意思了，之乎者也的，他娘的听不懂……” 就见那个读报的人插话道：“知足吧，就这一张报纸还一报难求，花了老大一百个大钱，高价从二道贩子手里买来的呢！” 闻听此言，那名当老大汉子脸上露出了心疼的神情，咬着牙对刚才读报的人道：“下次你半夜就给我到翰林院排着去。” 虽然心怀不满，但他还是想知道后续…… 听到这几个壮汉的话，李天顺暗自道了句——我靠，没想到原定一份四个铜板的报纸，竟被炒到了这么高？ 一百个大钱能买十几斤猪肉了！ 看来是到了让老师加大印刷量的时候，不然都对不起自己改良的活字印刷术。 再有版面也要进行优化，好像除了‘神雕侠侣’外，其它内容还是不太贴‘地气’，老子可不想天天被骂娘…… 这时那几个壮汉吃的也差不多了，骂的也差不多了，就要起身离开时，却被一个伙计笑呵呵拦住道：“吃好了几位，一共是五十一个大钱”，说着伸出了手。 “怎么这么贵？”那个被称为老大的汉子问道。 “您几位一共吃了二十五个肉夹馍，外加十碗汤。”伙计解释道。 心中暗想，你们一个人的饭量都够两个人的，能不贵吗？ 汉子摆摆手：“记账，下回一起算。” “这位客官，小店本小利薄，您可别为难我。”伙计感觉有些不妙。 “不是跟你说了下次一起算嘛，怎么是为难你！”汉子一梗脖儿道。 看得侧旁的李天顺微微一皱眉，拉住刚好路过身边的另一个伙计问：“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那伙计道：“他们都是脚夫帮的人。” “脚夫帮？”李天顺没听说过。 伙计小声道：“一看您就是个读书人，不知道这些行会。 现在的米行有米帮，盐行有盐帮，这些在码头上做苦力的有样学样，几年前成立了这个脚夫帮。” 见伙计就要去招呼别的客人，李天顺又拉住他道：“别急着走，跟我说说脚夫帮是干什么的？” 伙计哪有工夫搭理李天顺，见他拉着自己，只好快速说道：“脚夫帮就是替那些苦哈哈们出头的。 如果有哪个雇主敢拖欠工钱，他们几十上百人扛着扁担就去了。”说着挣脱了李天顺的手，继续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李天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知道，大齐朝的京城号称八水环绕，大小码头有十几处之多，看来这脚夫帮就是码头苦力的组织的帮会，难怪每个人旁边都有条扁担。 按理说这也算行业工会的雏形，是好事，可这帮人怎么还粘着‘黑’呢？ “掌柜的，有人吃饭不给钱，您快过来看看啊！” 就见那边的伙计也不与这些人纠缠，直接冲店里的林尚强大喊道。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林尚强以前说过，他外甥是干捕快的，如果有人敢捣乱赖账就喊他。 这一嗓子不但惊动了林尚强，也惊动了众多的食客们，纷纷看向这边。 林尚强忙从店里走了过来，看向那些汉子们，一脸诚意的道：“几位客官，小店是保本经营，概不赊欠。” “什么？”就见那个被同伴称为老大的汉子瞪着眼叫道：“我乃堂堂脚夫帮帮主，欠你一顿饭还不行吗？” “不然零头不要了，您给五十纹就行。”林尚强笑呵呵的道。 对于这种事他不是不会通融，但账必须要，不然以后就会有人效仿，这买卖就甭想开好了！ “去去，一边呆着去。”汉子不耐烦的转身欲走。 林尚强老实归老实，但毕竟还是站着撒尿的人，还是有些血性，听到这般气人的话难免生气，脸色一沉道： “这位客官，我外甥可是京兆府的捕快，你这样可是犯法的！” 躲在人群里看热闹的李天顺暗中一乐……舅舅还知道把自己抬出来，也好，估计这帮人能有所收敛。 哪曾想那汉子的眼睛更瞪得更圆了，抬手就推了林尚强一把，嘴里还骂骂咧咧： “一个捕快牛个啥，也是鸟人一个，难不成还能抓我坐牢？” 毫无防备的林尚强哪架得住壮汉这一推，一个趔趄就摔在地上，疼得“哎呀呀”叫了出来。 第157章：人嘛，都是由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组成的 没曾想对方会突然动手，毫无防备的林尚强被推倒在地，被伙计扶起来的他指着那汉子不住“你你你……”一时竟气得说不出话来。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食客们也看不下去了，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向那汉子，小声议论着…… 那汉子也是要脸的人，扫了眼众食客，明显有些恼羞成怒，叫骂道：“你们都瞎白活什么呢，都给老子住嘴！” 说完这些还嫌不够，又狠呆呆对站在身边的两个同伙道：“去，把这些摊子都给我砸了，让他明白明白脚夫帮不是好惹的！” 那两个汉子立刻窜了出去，抬脚就踹翻了旁边的两张桌子，碗筷“哗啦啦”掉落一地。 看到这一幕，众食客纷纷惊叫着向后躲闪。 那两个汉子还不罢休，抬脚又向其它桌子踢去。 就在这时，人们突然看到一道白色的人影在眼前闪过。 “砰砰”两声闷响中，刚才那两个生龙活虎的汉子，不知怎么就捂着肚子躺在了地上，嘴里还往外喷着肉汤。 带头的汉子揉了揉眼睛，刚确认自己没眼花时，面前已是诡异的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儒服的年轻人，正用冷漠的目光看着自己。 汉子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就是这个年轻人把自己手下放倒的。 就见这个年轻人的模样像个秀才，又像是哪家的公子，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但却气质逼人，身上透着一股英气。ζΘν荳看書 汉子猜不透这个年轻人的来路，但见手下人吃瘪岂能甘心，大吼一声，轮起身边的扁担，照着那年轻人的肩膀就砸了下去。 他不是练武之人，但多年脚夫的生涯让这一扁担也是呼呼挂风，力大势沉。 就在旁边的众人吓得一缩脖，以为年轻人必会被砸得骨断筋折时，却见那年轻人脸上竟毫无惧色，居然双掌一错迎了上去。 汉子只觉手里一空，扁担瞬间就已经到了人家的手里。 “啊？” 就在那汉子惊呼一声是同时，又见那年轻人两手握着扁担用力一撅。 那根能挑几百斤货物的扁担，竟被他轻而易举弯成了弓形，在“嘭”得一声闷响中向空中弹射而去，又重重砸在了几丈外的地上。 这一切只发生在呼吸间，直到这时林尚强才喊出了句：“天顺！” “舅舅莫慌，有我。”李天顺头也不回的道了句，神情甚是潇洒，心中却暗道。 特么的，看来自己的功夫还不到家，原以为可以当众撅折扁担装把逼，不曾想这玩意还真结实，楞是没弄断。 好在自己及时松手将扁担弹飞了出去，不然就糗大了！ 那汉子哪知道这里的插曲，大吃一惊，向后急退几步，神情紧张的看向李天顺。 难道这个人，就是掌柜说的他那个当捕快的外甥？ 多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他，自己这是遇到硬茬儿了。 这个年轻人绝不是一般的捕快，一般的捕快没有这样的好功夫，就凭刚才弹飞扁担那一招，此人手上就有千斤之力！ 见对方有了惧意，李天顺也没接着出手，而是轻哼一声问道：“我听说脚夫帮里都是些穷苦人，难道穷苦人也要欺负穷苦人吗？” 听到这话，那汉子的脸竟然红了一下。 说句实话，原本他也没有要吃霸王餐的意思，自己也是穷苦出身，平日里也厌恶这种事。 只是刚才听了半截子‘神雕侠侣’，加上又心疼那一百个大钱，所以心情不好，一时冲动想白吃一顿找补找补。 眼见这个年轻人不但功夫高强，而且说话也直插自己的肺管子，他反而清醒了不少，拱拱手道： “原来公子就是掌柜的外甥，今天的事是我们鲁莽了，打坏的我们照赔，还请公子勿怪。” 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一个带补丁的钱袋子，在手里掂了掂，觉着不够，又看向手下人道：“快，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见老大发话，那几个汉子也纷纷取出了身上的钱，自然也包括刚才那两个被打的。 要说他们还真不富裕，六个人的铜板凑在一起也就合一两银子，被那汉子双手捧着“哗啦啦”放在桌上，看向林尚强道： “掌柜的，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们哥几个就带了这么多，您看看要是不够我们再回去取。” 林尚强这时才回过神来，他怎么也想不到，以前这个连推磨都费劲的外甥居然变得这么厉害了，看来当了捕快就是不一样。 过去数了数道：“够了够了，用不了这么多。”老实巴交的他，还要给汉子退回十几个铜板。 慌得那汉子忙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您都拿着吧，就当给您赔礼了”，与刚才嚣张的样子判若两人。 看着眼里的李天顺心中暗道……果然是穷苦人出身，知道知错就改。 多年从警的经验告诉他，这人的本质应该不坏，只是一时犯了糊涂。 人嘛，都是由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组成的。 见对方已经服了软赔了钱，李天顺自不会再与他们纠缠，同时还打起了另一番主意……先对林尚强道：“舅舅，你就收着吧。” 言罢又看向那几个汉子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李天顺，是京兆府的一名捕快。 我看各位性子粗犷，想必也都是响当当的好汉，既然知错就改，我不但不追究还想与各位交个朋友如何？” 那带头的汉子一愣，没想到一个捕快竟会与自己交朋友？ 要知道自己虽说号称是帮主，实际还是个臭脚夫，捕快虽不是什么大官，但地位也要比自己高很多，忙摆手道： “李捕快是官人儿，我们却是帮苦哈哈，如何高攀的起。” 李天顺一脸正色道：“何谈高攀，捕快是人，苦哈哈也是人，谁说脚夫就应该低人一等？ 再说没有你们，船上的货物就不能流通，难道那些达官贵人会自己搬货不成？” “就他们？”汉子忍不住笑道：“恐怕刚上了船板，就连人带货都喂了鱼鳖。” 听到这话，一众汉子都笑了起来。 李天顺也笑道：“所以嘛，几位就更不能自视低微，与我这个捕快交朋友有何不可？” 见李天顺如此豁达，几个汉子都诧异的看向他，眼神也从原来的惧怕变成了越看越顺眼…… 第158章：怎么越来越多的人管我叫舅舅了 “既如此，那我们兄弟就高攀了。”领头那汉子见李天顺竟如此直率，也生了结交之心，拍着胸脯自我介绍道： “我叫雷行，平日里他们都管我叫雷老大，李捕快叫我老雷就行。” 说着又指向旁边的几个人道：“这是我结拜的二弟叫张六斤，这是赵五郎，这是王大力，这是范大虎。 呵呵，都是些没本事的穷人，只能下苦力做个脚夫。” 言罢又对他们道：“还不快过来拜见李捕快。” “唉唉，见过李捕快。”几人忙对着李天顺作揖道。 “几位不必多礼。” 李天顺笑着双手虚扶，认出了刚才被自己踢的一个叫王大力，一个叫范大虎，关心的问他们：“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没事。”王大力哑着嗓子道，明显气儿还没喘匀乎。薆荳看書 “真的没事？”李天顺看他们还是一手捂着肚子，又关心的问。 “真没事，真没事。”那个叫范大虎的看了眼地上变形的扁担，心有余悸的道：“还得多谢李捕快手下留情，要不然我们哥俩就直接交代了。” 一旁的雷行笑道：“李捕快你就不用惦着了，他们皮糙肉厚，没事的。” 李天顺笑了笑，转身看向林尚强道：“舅舅，麻烦你给我们摆上一桌，再去买两坛好酒，我要请这几位新朋友喝点儿。” “好嘞！”林尚强干脆的答道，脸上全是笑意。 他很佩服外甥，不但解绝了这帮蛮横无理的人，还和对方交上了朋友，这下店铺以后就更没人敢来捣乱了。 “掌柜的可不行！”雷行忙拦住了林尚强道：“本来就是我们不对，应该是我们请客才对。” “对对对，应该我们请，应该我们请。”范大虎他们也连连称是。 李天顺眨了眨眼，看向他们问：“你们请……你们还有钱吗？” “嘎！”雷行几人顿时没了动静，面面相看。 糟糕，竟想着客气了，忘了身上的钱已经都给人家。 李天顺笑道：“所以还是我来，别为一顿酒争来争去，像个娘们儿似的？” 雷行几人听到这话心里更敞亮了，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李捕快也说粗话，是和他们一样的性情中人。 雷行尬笑道：“也好，哥几个不能再让李捕快笑话了，今天这顿酒我们就不争了，改日找个好馆子再请李捕快。” “这就对了嘛，那就劳烦舅舅辛苦一趟。”李天顺又对林尚强道了句，林尚强答应一声去买酒。 李天顺见周围还围着看热闹的食客，朝他们拱拱手喊道： “打扰诸位了，对不住对不住，刚才被打翻桌子的客人不收钱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此时也都向李天顺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要知道，李天顺刚才的举动看得他们是既解气又佩服，纷纷拱手还礼道：“李捕快客气，李捕快客气。” 李天顺……果然，抱打不平才是人民群众最喜闻乐见的！ 另一边，两个伙计已把桌椅重新摆好，给李天顺他们上了一大盆肉汤，两大筐肉夹馍。 林尚强也从隔壁酒铺抱来了两大坛酒，放在桌上道：“天顺，我再去买几个菜来。” “不用、不用、不用……”雷行几人更不好意思了，齐齐摆手，异口同声的叫道，巨大的嗓门把林尚强吓了一跳。 李天顺见状看向他们道：“这是我舅舅的一番心意，诸位莫要推辞。” 闻听此言，雷行只好对着林尚强拱拱手道：“那就劳烦舅舅您了。” 见老大这么说，范大虎几人也忙跟着道。 “那就劳烦舅舅了。” “对对，麻烦舅舅了……” 这一声声“舅舅”把林尚强叫得一愣一愣的，暗道自打外甥当了捕快后，怎么越来越多的人管自己叫舅舅了？ “好好，你们等着，我马上就回来。”林尚强对这些‘外甥’挥挥手，向旁边一家酒馆跑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弄来一只肥鸭，一只肥鸭，还有几斤熟羊肉，自然又收获了雷行他们一波‘舅舅’的称号…… “那你们喝着，有什么需要的喊我啊！”心情愉悦的林尚强对着雷行他们道，又冲李天顺笑了笑，这才转身答对其他客人去了。 这边，李天顺已是起身拿起了酒坛，分别给几人倒上后，端起酒碗道：“几位好汉，今日我们是不打不相识，我先干为敬！” “李捕快爽快，干了！”雷行几人也跟着站起身，一干而净。 在一连串“吨吨吨”的声音中，一扫刚才尴尬的气氛。 见李天顺喝酒如此豪爽，雷行又带着手下人分别回敬了一碗，怕李天顺喝多了，敬酒时还都特意道了句： “我干了，李捕快您随意。” 可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李天顺竟逐一都陪他们干了碗里的酒，而且还看不出什么醉意，不由都纷纷竖起大指赞叹道： “李捕快海量，海量……” 他们哪里知道，李天顺这是施展了‘先天一气功’，暗中将体内的酒气从小手指尖逼了出来。 虽说这年头没有高度蒸馏酒，但李天顺喝到第三碗酒时，就已经感到肚子发胀，酒气上反。 想想也是，这么大的海碗就算是干啤酒也受不了，何况这个时代的米酒至少也有二三十度。 就在他想要听雷行他们劝时，忽然想起了先天一气功里的内功导流法。 师父杨天辰曾说过，内功导流法不仅能疏导真气，也能在中毒时将体内的毒气导出体外， 既然能导毒气，应该就能导酒气！ 李天顺暗中运气功法，只感觉胸腹似有一股暖流窜动，接着便感觉手一凉，就见左手小指尖已有水珠滴下。 顿感头脑清醒，酒气立消，有种当‘段誉’的感觉。 嘻嘻，看来师父诚不欺我，金庸老爷子小说里的功法也不是乱写一通。 这让李天顺想起上一世看书看到这里时，还去网上查过相关资料。 小拇指经脉连着太阳小肠经，酒进了胃里分分钟就入了小肠，所以段誉把酒气从小手指逼出来是有中医依据的，没成想在这一世自己竟然也办到了。 啧，泱泱华夏，赫赫文明，扬我神功，从我做起！ 第159章： 赵五郎的惊喜 老林家肉夹馍店铺里，李天顺已是陪着雷行几人喝了至少二十大碗的酒，这让雷行他们是越喝越佩服。 只有李天顺知道自己是做了假，反观雷行几人最少每人也喝了八九碗，心下也是一阵佩服，暗道。 看来喝酒还得是体力劳动者厉害，从生理学上来讲，这也是他们缓解疲劳的一种方式。 李天顺还发现，这些人除了性子豪爽外，城府也不深，喝着喝着，雷行就把自己是因为高价买报一时心疼铜子儿，才吃霸王餐的事说了出来。 李天顺一听就乐了，笑道：“雷老大，不就是一份报吗……以后不用排队去抢，我让翰林院的人专门给你留几份。” “让翰林院留几份？”雷行好奇的打听：“李捕快难道还是个读书人？” 在他的印象里，做捕快衙役的都是大老粗，就算李天顺现在穿着儒服，也因为那是人家年轻，故意这么穿赶潮流的。 嘿嘿，谁还没个读书人的梦了！ 就见李天顺摆摆手道：“读书人算不上，只能算半个翰林院的人。” 一旁的赵五郎听到这话插嘴道：“原来李捕快还是个文武全才，能进翰林院的都得是进士出身，您就算是半个翰林院的人，那也是个秀才吧？” 不知道正经八本警校毕业算不算秀才……李天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ζΘν荳看書 赵五郎楞了楞道：“就算不是秀才，也是个童生吧？” 李天顺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神情很是谦虚。 这个时代的童生不是指上辈子的小学生，而是泛指未考取秀才之前的所有读书人，跟年龄没关系。 就算一个人活到八十，只要没考上秀才，也叫童生。 李天顺之所以这么谦虚，是因为他知道，在这些底层劳动者面前最好少提读书的事。 这就好比跟在‘清华池’给人搓澡的辍学发小，提自己是‘清华’毕业的高材生一样，有装逼看不起人的嫌疑，也不利于与他们沟通。 就见赵五郎叹了口气道：“童生也好啊……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读书人，来李捕快，我敬您一碗。” 看着这个脸皮比较白净，刚才给这些人读报的赵五郎，李天顺不禁好奇的问：“五郎兄弟难道是个读书人？” “唉！时光催人老，唯有读书好，一言难尽呐……”赵五郎又叹了口气道。 见此情景，旁边的雷行看向李天顺笑道：“李捕快我给你介绍一下，赵五郎小候读过几年私塾，是俺们脚夫帮里最有学问的人。” “怪不得出口成章。”李天顺道了句。 听到这话，雷行却打了个嗨声道：“可惜他小时候家里遭了水灾，人都没了，就剩他一个，私塾也就没读下去，只能做个苦哈哈。 要不然……嘿嘿，没准儿这小子还真能他妈的考个秀才！” 李天顺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看赵五郎，陪他喝了碗里的酒。 这时赵五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李天顺：“李捕快，翰林院是不是有一个叫李从安的人？” 李天顺眨眨眼……自己的字不就是‘从安’吗，反问道：“这是他的名吗？” “不是，这是他的字。” “那五郎兄弟知道他的名字吗？” “不知道。”赵五郎摇摇头。 李天顺又问：“你问他做什么？” 赵五郎的脸上现出敬佩的神情道：“我听说这个李从安可是当今的一位大才，他做的那首劝学诗，让我可是钦佩不已！” 说到这还情不自禁自顾吟了起来：“他窗竹影摇书案，野泉声入砚池中，少年辛苦终成事，莫向光阴惰寸功。” 看着他一脸憧憬的样子，李天顺想了想道：“这首诗是我做的。” ……之所以对赵五郎说这个事，真不是为了装逼，而是因为该低调的时候低调，该高调的时候就得高调。 如果现在不说，以后被他知道了，反而会被赵五郎认为自己是假清高。 赵五郎：“什么……你就是李从安？” 李天顺回道：“不错，从安就是我的字。” “这怎么可能，你只是一个童生，而且我还听说李从安可是聂贤和岳华峰两位大儒的学生！”赵五郎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李天顺。 也不怪赵五郎持怀疑态度，刚才李天顺的谦虚劲儿，让他真以为李天顺只是个童生。 一个童生哪能做出这样的千古佳句，当今两大儒也不可能收一个童生为弟子。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李天顺道：“如假包换。” “何以为证？”赵五郎还是不信。 李天顺想了想，并没有拿出聂贤给自己的腰牌，而是笑道：“作为作者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就是你刚才吟的那首诗里有一句是错的，估计是在坊间流传时出现了偏差。” 赵五郎：“哪一句？” 李天顺：“第一句，你念的是‘他窗竹影摇书案’，实际上应该是‘窗竹影摇书案上，野泉声入砚池中。” “他窗竹影摇书案……窗竹影摇书案上……” 赵五郎细品着这两句话，越对比越觉着李天顺说的这句更押韵，终于信了，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一下子从椅子上就跳了起来，对着李天顺一躬到地道： “哎呀呀真没想到，日夜盼着想见的大才就在眼前，请恕五郎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 侧旁，雷行他们都有点儿搞不清状况，范大虎还憨憨的问了句：“五郎兄弟，你们说的什么摇窗户，野泉入什么中……这都啥意思？” 范大虎是个连自己名都不会写的主儿，所以只能把这首《劝学诗》理解成这样。 话音刚落，这货的后脑勺就又挨了雷行一巴掌，对他骂道：“你个憨货，听不懂就别瞎问。” 范大虎摸着脑袋反问：“老大，那你知道？” 同样大字不识几个的雷行一愣，骂道：“靠，我也听不懂，但我知道李捕快这首诗就是……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听到这话，赵五郎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白了自家老大和范大虎一眼。 李天顺则默默喝了口酒，很理解赵五郎此时的心情，想起了那个有文化和没文化的段子。 当看到一群鸟飞过，有文化的会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而另一个只会来句：“卧槽，好多鸟啊！＂ 一句卧槽行天下…… 第160章：做起了说书人 见赵五郎还在对着自己作揖，李天顺起身把他扶起来道：“五郎兄弟不必如此，你这样我们都喝不好酒了。” “是呀！”一旁的雷行也道：“我说你个五郎，人家李捕这么厉害都没像你这样假了吧唧，动不动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 听到这话，赵五郎也不好意思了，忙对着李天顺道：“李捕快勿怪，我这是太激动，太激动了！”’ 看着这个脚夫帮里的‘异类’，李天顺想了想道：“你要是喜欢读书，我可以从翰林院给你借套四书五经怎么样？” “哎呀，那可太好！”赵五郎兴奋一蹦多高，又给李天顺作起揖来。 “你看你，怎么又开始了！” 随着李天顺的调侃，赵五郎忙笑着直起了腰，可即使不再作揖，他还是搓着手不住对李天顺连连道谢，脸上洋溢着的感激的神情。 对于他的这种反应李天顺非常理解，在这个时代别说是四书五经这样的书，就算是百家姓、千字文、韵律启蒙、古诗这些书籍，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因为这些书只在翰林院编纂整理，大多被上层贵族收藏或在文人雅士的手里，所以寻常百姓极难得到。 李天顺记得原主在读私塾时就没有书，都是教书先生念一句，底下的学生摇头晃脑跟着念一句，从这点也说明这个时代书籍的珍贵与稀少。 看着赵五郎兴奋的样子，雷行他们自然也替他高兴，这时雷行像是想起了什么，提醒道： “我说五郎，你要有了书可别一天到晚躲哪看书见不到人，咱们还等你给我们读‘神雕侠侣’呢！” “大哥说哪去了？”赵五郎忙笑道。 听这话李天顺也来了兴致道：“既然几位对‘神雕侠侣’有兴趣，那我就把下面的内容先和几位说说如何？” “什么？” “啥？” “李捕快知道下面的内容？”雷行几人皆眼前一亮，询问道。 李天顺笑了笑，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做起了说书人。 从郭靖施展降龙十八掌，收了七个老道的剑开始讲起，到后来遇见传真教掌门丘处机。 邱处机向郭靖说明这是个误会，是霍都和达尔巴来骚扰古墓里的小龙女，他们错把郭靖当成是他们一伙的了…… 渐渐的，别说是雷行几人听得入迷，就连附近的食客也都立起了耳朵，沉浸其中。 甚至有人吃完了也赖着不走，宁可站在那也要继续听，当听到妙处时还不由纷纷喝彩叫好。 李天顺讲得兴起，将郭靖闻讯赶往古墓，见到小龙女用琴音指挥玉蜂，把霍都和达尔巴赶走时才戛然而止，看向围观的众食客们道了句： “今天就讲到这个，预知后事如何，还请大家踊跃购买天下时报。” “这、这就不讲了？” “是啊，正听着来劲儿呢。” “一听那个小龙女就是个绝世小美人！” 食客们纷纷议论着，其中一个脾气急躁的还忍不住抱怨道：“我靠，在这节骨眼儿上不讲了，简直太缺德了！” “你说什么？”雷行拍着桌子骂道，虽然那人也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那名食客吓得连连摆手解释道：“大哥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算了算了。”李天顺笑了笑道：“这位老兄的心情可以理解，我们继续喝。” “滚！”雷行喝跑了那名食客才作罢，下一瞬又惊讶的着向李天顺问道： “李捕快，你是怎么知道下面的内容的？” “因为这本书就是我写的。”李大白嫖面色平静的装着逼。 “什么！这也是你写的？” 这话就像热油遇到了凉水，让所有人都炸了锅。 雷行几人都目不转睛盯着李天顺，眼神里全是惊讶和佩服。 别看他们听不懂那首劝学诗，可对这写出神雕侠侣的人却是敬佩之至。 很难把一个武功了得的捕快，外加翰林院学子，再加上能写出这样书的人与李天顺全连在一起。 赵五郎更是心中一阵感慨……我去，这还是人嘛，与人家比起来自己就是垃圾！ 人就是这样，越是遇到值得恭敬的人越是好奇，雷行还想继续打听李天顺的事，可李天顺却不想再透露太多信息了，反过来向他们了解起‘脚夫帮’的事来。 雷行不好意思的笑道：“让李捕快见笑了，我们这个脚夫帮就是大伙儿凑个热闹，帮里的人也都是穷苦的脚力，没出息的。” 李天顺却道：“谁说你们没出息，做脚夫出的是力气不假，但赚得也是良心钱！” 出的是力气，赚的是良心钱……从小到大被人瞧不起的雷行那听过这样的话，七尺的汉子差点落泪，感慨的道： “李捕快说的真对，其实我们成立脚夫帮就是为了抱成团儿，少受些权贵恶霸的欺负，比不了您是文曲星加武曲星下凡！” “也不能这么想。”李天顺却摇摇头道：“帮会的作用是连接这些苦力的桥梁，让大家抱成团不仅是为了不受欺负，更是为大伙争取更高的报酬。 不知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你们做得好做得大，甚至可以影响到脚夫的地位，集体把拉脚的价钱提起来，让帮里的弟兄们家人们活得更好。” 雷行几人面面相看，没想到这位李捕快虽不是脚夫行里的人，却对脚夫行这么明白，很多想法他们更是闻所未闻，听起来又感觉非常有理。 那个肚子里有些墨水的赵五郎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对李天顺深施一礼道： “李捕快说的太对了，实不相瞒，我们几个在雷老大的带领下还有些份子钱可抽。 但下面的弟兄们就太苦了，就算是喝酒也舍不得买菜，大多都含一口船钉喝一口酒，所以我们也不忍心抽得太多。 今天听了您的话简直就是拨云见日，让我们觉着有了盼头，在下实在钦佩至极！” 李天顺也有些动容，将他扶起来道：“我算什么高人，只是我这个人交朋友从不看富贵贫穷，只要是仗义豪爽的汉子就愿意交往。 你这样反而让我不自在，难道你们不愿交我这个朋友？” “想，当然想……”几人纷纷回道，欢喜神情溢于言表。 要说李天顺请他们喝酒时，他们还算是酒肉朋友，可现在几人已把李天顺当成了真正可以交往的高人，一个把他们当人看的高人。 而李天顺也感受到了伟人说的那句‘团结可以团结一切力量’的魅力…… 第161章：谁规定白天不能来教坊司了 李天顺与雷行几人又喝了一阵，因为码头上还有活要干，雷行他们这才不得不提前告辞。 临走前，雷行还特意拉着众人给李天顺鞠了一躬，说以后若有需要的地方，尽可到码头上来找他。 李天顺也还了一礼笑道：“朋友之间有事相互帮忙是应该的，几位多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看着雷行他们几步一回头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直在暗中留意的林尚强这才走了过来，一脸笑意的道：“天顺，可真有你小子的，能和这些人都交上朋友。” “他们本质上不是坏人。”李天顺笑了笑道，他没有在舅舅面前装叉的习惯。 林尚强点点头，又问：“对了，你什么时候学的武功，还那么厉害？” “是赵将军教我的。”李天顺跟舅舅打了个马虎眼，反问道：“家里一切都好吧？” “都好都好。” “小宏光呢？” “小宏光是谁？” “哦，就是我买的那匹小母马。” 林尚强笑了：“对对，差点忘了它叫小宏光，放心吧，你大妹每日好草好料喂着呢”，说到这还小声道：ζΘν荳看書 “你舅妈几次想用它拉磨，都被我和你大妹给拒绝了。” 李天顺笑了，赞了句：“好，劳烦舅舅告诉大妹，也别喂得太胖了。” “怎么你不回家？”林尚强问道。 “不了舅舅，我还有公务。”临时改了主意的李天顺回道。 听到这话，林尚强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道：“哎，自打你做了官人后，就很少回去了，小虎妞老说想你。” “空闲时我一定回去。”李天顺从怀里取出二两银子道：“这是刚才的酒菜钱，剩下的给大妹和小虎妞儿买些吃的。” “用不着。”林尚强连忙拒绝道：“一家人怎么说起两家话来，何况你还帮了舅舅这么大的忙。” “你不收，舅妈那可就交不上帐了！”李天顺提醒他。 林尚强不由打了个寒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银子揣进怀里。 …… 辞别舅舅，李天顺并没回返大理寺，而是雇了辆马车，径直向着教坊司而去。 知道家里人都好就行，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寻求花魁娘子白嫩的臂弯，享受吸吮珍珠奶茶的待遇……哦不，是找个避风的港湾停靠一下下。 啧，算一算也有些日子没见赵圆圆了，甚是想念！ 看着车窗外的人流，李天顺回想着雷行他们，能认识这些处在社会底层的人，也让自己受益匪浅，知道了如今京城里还有很多的行会。 按照自己上一世的说法，如果国家能利用好这些行会，不但可以让底层的百姓多受益，更能起到稳定社会作用。 当然，要是利用的不好就另当别论了，那就是早期黑社会组织的雏形。 李天顺之所以对雷行他们这样感兴趣，也是从警时养成的习惯，特别是在当刑警的那两年。 就是要想在侦破案件中顺风顺水，就必须要广泛接触社会的各个层面，如此才能掌握更多的信息。 尤其是在这个没有监控的时代，线人的作用就更加重要了！ 况且自己上一世也出生在寻常百姓家，对这些底层劳动者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 脚夫怎么了，在现代社会里搬运工、搬家工、快递员、外卖小哥都属于脚夫一类。 但不管时空如何转变，名称如何更改，这些人都不怨天怨地怨父母，靠辛勤劳动改变着自己命运，改善着家人的生活。 比起那些成功人士，他们同样也是值得尊敬的人……再说了，谁说成功人士就都是好人！ 正胡思乱想着，车窗外一家胭脂店的招牌，吸引了李天顺的注意。 想到自己在赵圆圆那又是白吃白喝，又是白拿白睡的，李天顺突感一阵愧疚，忙让车夫停下车，他要给心爱的小花魁买些化妆品。 嘻嘻，上辈子交女友的经验告诉自己，这玩意最能博得女人的欢心！ 可是进了胭脂店后，李天顺却是大失所望。 这个时代还真没什么像样的化妆品，除了画眉墨、唇脂、妆粉胭脂、花黄和香囊外，就没有什么别的花样了。 第162章：美人陪伴，制作香水 “那倒不是，可是、可是姑娘们这时都已经歇息了。”小厮解释道，犹豫着想把银子还给李天顺。 他是担心姑娘们因为睡觉不能陪客，不敢收这银子，但又舍不得，毕竟这里有自己的份子钱。 这时，李天顺看到三三两两黑着眼圈的客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内院里往外走，与自己往里走的架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天顺呵呵一笑，让小厮把银子收道：“小爷我就是与众不同，放心吧，我只去‘凝香园’。” 说完就哼着：“走的是人间的道，扛的是顶风的旗，不分白天和黑夜，姑娘心中有了你……”在众多从里面出来的客人中逆行而上。 “凝香园？”小厮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忙追过去道： “这位公子，圆圆姑娘已经不陪客了，为了这个还被鸨母责骂，要不我再给您介绍一个，包您满……” “你说什么？” 小厮的衣襟被猛得被抓住，下一瞬他就感到双脚离了地。 因为刚才是逆光的缘故，加上自己竟顾着收银子了，所以他一直没看清客人的脸。 现在被李天顺提溜着，这才看清对方的长相，惊呼一声道：“您、您是李公子。” 李天顺：“少废话，快说是怎么回事？” 现在李天顺的名声在教纺司可是不小，小厮自不敢怠慢，忍着窒息感忙道：“自您上次走了以后，圆圆姑娘就不在陪客了，说要陪也只陪李公子您一个人。 您也知道，圆圆姑娘可是我们这的一颗摇钱树，为这鸨母还骂了她，说圆圆姑娘再不陪客，就要家法伺候。 现在圆圆姑娘人是茶饭不思，人也瘦了不少。” 李天顺一愣，赵圆圆为了自己不陪客的事他还真没想到，不就是行行酒令打打茶围，与胜者下下棋唠唠嗑嘛，这也没什么…… 咳咳，还是说实话吧，自己真的很感动，对这个女人的感情又深了几分。 李天顺深吸了口气，将小厮放下来，取出一粒碎银给了他道：“叫上几个人，把门口车里的东西都搬到凝香园去。” 有了银子的加持，小厮顿时眉开眼笑，把刚才被提溜起来的难受劲儿忘得一干二净，忙喊人去门外搬东西，自己则对李天顺殷勤的道： “小的这就去告诉圆圆姑娘，说您来了。”说完就向凝香园跑去，李天顺不紧不慢跟在他后面…… 凝香园院外的小门前，小厮“啪啪”扣打门环，冲里面喊道：“红儿姐姐开门，快让你家娘子出来陪酒。” 话音刚落，院子里就传来了红儿那清脆的呵斥声：“死贼头，不是说了娘子不陪酒嘛，连你也敢欺负我们，是不是找打？” 小厮又喊：“是那位李天顺李公子来了！” “什么？”院里响起了红儿的一声轻疑。 “红儿是我，开门吧。”跟上来的李天顺道。 “真的是李公子！” 随着红儿的惊叫声刚落，李天顺就听到院子里有人猛然推开窗户的声音，同时还听到了赵圆圆那颤抖的嗓音：“真是李公子吗！” 李天顺笑了笑，对着院门高声道了句：“正是。” 院子里有传来一阵“乒乓铛铛”下楼的声响，接着就又听红儿叫道：“娘子，你你的鞋……” “咣啷”一声，院门被猛得打开，李天顺眼前就现出了头发披散，打着赤足，身穿睡袍的赵圆圆，后面跟着一脸惊喜的红儿。 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秒，赵圆圆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下子扑进了李天顺的怀里，眼泪“唰”得就流了下来，哽咽道： “你、你怎么连着十几天没来看我，若是在你不来，奴家都不知如何活了，哇哇哇……” “当警察的家属就这样……”李天顺轻抚着她的秀发道：“进屋吧，外面凉。” …… 半个时辰后，凝香园二楼温暖的床榻上。 经过李大捕快的不懈努力，疯狂的输出，终于在身心两方面填满了花魁娘子，让她再次恢复了以往的艳丽，心情也好了许多。 只有在外面守着的红儿有点儿纳闷，今天李公子的时间很长，可次数却少了些，只有两次，记得以前都要再折腾两次的…… 沐浴更衣后，李天顺就把买来的那些东西都拿了过来，同时吩咐红儿在取来一大包干玫瑰花瓣儿。 看着桌上又是酒坛瓷碗，又是铜斧小秤，又是麝香又是竹管的，赵圆圆好奇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天顺一脸神秘的笑道：“我不是说过要帮你赚大钱吗，这就是赚大钱的法子，我要教你制作香水。” 听到这话，赵圆圆的眸子里似有泪光闪烁，忙又低头掩饰了过去，问道：“香水是什么东西？” 侧旁的红儿也不解的道：“奴家只听说过香囊、香粉和熏香，却从没听过什么香水？” “等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李天顺和她们玩儿起了猜猜猜的把戏，拿起了那块暗褐色的麝香。 红儿立刻捂住了口鼻道：“公子您弄这麝香干什么，一股胡蒜味儿，怪呛人的！” 赵圆圆也掩住了鼻子道：“是啊！” “嗯，还别说，这味儿而是有点儿窜……”李天顺知道，这个时代管大蒜叫胡葱，憋住呼吸，用冷月宝刀切下指甲盖大小的一片麝香道： “不过臭到极致就是香，这叫物极必反。” 赵圆圆眨眨眼，听的似懂非懂。 就见李天顺将其余的麝香放进一个木盒里，又看向红儿吩咐道：“取笔纸来，把整个过程都记下来。” “哦。”红儿虽然也是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马上找来了纸笔。 这边，李天顺已是将一坛米酒倒进了铜釜内，下面用炭炉加热，上面盖上盖子后又插上竹管，竹管的另一头连着下面的瓷碗。 “你这又在做什么？”赵圆圆问。 李天顺边听着铜釜里的声音边解释：“做香水首先要有酒精，我这是把米酒提纯，以取得高浓度的酒。” 随着铜釜里发出“呼呼”的声响，赵圆圆和红儿看到，从竹管儿里渐渐流出了一滴滴白色的液体，“吧嗒吧嗒”掉落在瓷碗内。 一股从来没有闻过的浓郁酒香立时扑鼻而来，充满了整座房间…… 第163章：两个小财迷，一个比一个黑 凝香园，花魁娘子的闺房里。 在赵圆圆和红儿主仆的注视下，李天顺拿起已经装满提纯后酒液的碗，又取来一个空碗放在铜釜下继续接酒，闻了闻碗里的酒味，点点头对着她们道： “我们先用这些做实验，要是等这一大坛米酒都提纯完，估计还要一两个时辰。” 说着又取来小秤开始秤重，拿起纸笔开始计算起蒸馏出来的酒精密度来。 一边写嘴里还一边嘀咕着：“空碗的质量是65克，相当于一两多一点儿。 75％的酒精的密度是0．85克每立方厘米，蒸馏出来的酒液是50克，相当于一两。 从体积和质量可以计算出，我们得到的酒精密度是0．85克左右，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得到的酒精浓度在70％—75％之间，虽然不太准确，但也够用了……” “公、公子，你说的都是什么呀，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一旁的红儿抓耳挠腮的问道，赵圆圆也是一脸黑线的点点头，样子萌萌的。 李天顺乐了：“你们不用记这些，一会我把比例给你们写好，以后就按这个比例制作就行。” 说着又取来另一个铜釜，把切成片的麝香捣碎，和花瓣一起放进里面。 又往里加水，下面还用炭炉加热，上面依然盖上盖子插上竹管，竹管的另一头连着瓷碗…… “公子，这也是在提什么酒精吗？”赵圆圆问道。 李天顺道：“这不是提取酒精，这是在用蒸馏法提取花瓣和麝香里的精华。” 赵圆圆：“这样就能提取出精华？” “当然，只有精华才能配得上精致的女人嘛……” 李天顺边说还边用手在自己胯下划拉了两下，又对着赵圆圆小肚子的位置比划了两下，一脸坏笑着道。 不明所以的赵圆圆开始还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李天顺这是在借机调戏自己，又羞又气的伸出小手，在李天顺的腰眼儿上掐了一把。 “哈哈哈……”李大捕快顿时发出一阵反派的笑声，听得赵圆圆是面红耳赤，红儿浮想联翩…… 随着炭炉的不断加温，铜釜里已经传出了“咕嘟咕嘟”的沸水声响。 李天顺让红儿取来几块冰，放在铜斧的盖子上，赵圆圆不解的问：“公子，这又是何意？” 李天顺道：“冰可以冷却盖子，加速蒸馏的过程，以后你们可以在冬天的时多存些冰，这样在夏天时也有冰可以蒸馏用。” “公子懂得真多。”赵圆圆由衷的赞叹道。 “你要是读过大学也会。”李天顺随口来了句。 “大学……”赵圆圆眨着美目，一本正经的道：“大学奴家是看过的，虽说不精通，但记得里面提出了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三条。 又提出了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八个条目，可就是没有这蒸馏之法？” 要论学习，这丫头可比小警花强多了……李天顺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你的大学和我的大学不一样，不过我相信，你要是学了我的大学一定是个学霸！” “学霸……” 就在赵圆圆纳闷‘学霸’是什么时，铜釜上的竹管里已经流出了些许发红的液体，红儿提着小鼻子闻了闻，叫道：“好浓郁的玫瑰花香啊！” “还凑合……就是这铜釜的密闭性还不行，好在也不太影响效果。”李天顺也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蒸馏液道： “这只是完成了配料，下面就是最关键的一步混合，这里的比例我会写在纸上，你们一定要记住。” 说着李天顺就将提纯出来的酒精倒进瓷碗内，并用小勺子轻轻搅拌着…… 在酒精的作用下，碗中的花瓣蒸馏液与其迅速混合，散发出一股更加浓郁的芬芳，让人有一种置身在玫瑰花园里的感觉。 随后李天顺又取来买来的小瓷瓶，将香水倒入里面，用软木塞塞好递给赵圆圆道： “将它放置在阴凉处三天，然后再用纱布滤一滤，把里面花瓣的碎沫滤掉，这样一瓶香水就制作好了。” 赵圆圆看着手里小巧的瓷瓶问：“这香水怎么用？” 李天顺打开塞子，往赵圆圆的脖子上抹了一点点道：“一般是将香水涂抹在耳朵或颈部，涂在肩膀上也有不错的效果，香味穿过衣服会变得更加温和。 另外也可以在腰线下涂上香水，这时的香味是从下往上挥发，可以让人感受到更加和缓的香味。 此外香水要在穿衣之前喷才好，因为穿透衣服散发的香味不会太浓烈，香气也会维持在适当的程度内。” “这、这也太神奇了吧，比香囊好多了！”赵圆圆感受着香水的芳香，惊叹之余又问：“这能维持多久？” 李天顺想了想道：“我们做的这个香水比较淡，一日可以抹三次，间隔两个时辰，如果做的再浓些，大约可以维持四个时辰，一天抹两就行了。” 另一边，红儿也忍不住好奇凑过来道：“我也来点”，说着拿起瓷瓶就要往脖子上倒。 忙被李天顺一把抢了过来，笑道：“不是倒，是抹。”说着就往红儿的耳垂后抹了少许。 感受着李天顺那温热的手指，伴随着香水的气息，一股异样的感觉差点儿没让红儿瘫在地上，脸腾得一下就红了。 而李天顺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他在想一件更重要的事，问道：“红儿我问你，如果是你，你愿意花多少钱买这一瓶香水？” “多少钱我都愿意。”红儿道。 “十两银子一瓶呢？”李天顺追问。 红儿一愣，看着手里的瓷瓶犹豫了一下，咬着小虎牙道：“我就是不吃不喝也要买上一瓶！”薆荳看書 李天顺和赵圆圆都被她狠呆呆的样子逗笑了……隐约间，赵圆圆已是猜到了李天顺做香水的用意，问道： “公子，我看这香水的配方也不贵，十两银子一瓶是不是太贵了。” 李天顺道：“你说的不错，这香水的配方是不太贵。 我算了一下成本，这里面大部分是蒸馏水，酒精的比例只占一成，麝香就更少了，其余的都是花瓣的提取液，这一瓶也就不到一两银子的成本，大量制作成本还会更低。 但我想这东西还是先面向非富即贵的人群，一瓶卖十两银子你们觉得如何？” 第164章：差点儿吐出来 听完李天顺说的香水成本账，红儿掰着手指算了算，忽然失声叫道：“天呐，那这一瓶就能赚九两多！” 李天顺拉起赵圆圆的手道：“圆圆你想想，如果一个月能卖出二百瓶，那就是九百两的利润。 如此不出一年，你的赎身的钱就全出来了，当然也包括红儿的赎身银子。” 李天顺的想法很简单，红儿是圆圆的贴身丫鬟，要救自然也要一起救。 听到这话的红儿，感动得差点没哭出来…… 赵圆圆的眼睛湿润了，用衣袖抹了抹，再抬起头时已是眼睛倍儿亮，兴奋地搓着小手道： “公子，我看卖十两银子太少了，此物一出必是千金难求，奴家看卖二十两银子都不为过！” 红儿也兴奋的抽动着小鼻子叫道：“娘子，公子，奴婢以为卖三十两都行！” “你们两个小财迷，怎么一个比一个黑？”李天顺看着她们笑道：“想法是不错，我相信也一定会有人买，不过跟我的经营理念还是不一样。” “公子，你的想法什么？”赵圆圆问道。 “简单，就一句话。”李天顺喝了口茶道：“开始时中价积累资本，然后持续开发新的香型，最后低价垄断市场。” 看到二女听得有点儿懵，李天顺继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先赚到银子给你们赎身，然后在开始扩大规模。 除了玫瑰花香外，我们还可以做桃花、桂花、茉莉花、檀香等香型，到时我们不但要把价格降下来，而且还要面对寻常百姓家的女子。 只有量起来了，我们才能真正发大财，这叫‘量的积累必将产生质的飞跃’。” “呀公子，我听明白了！”红儿叫道：“您这不只是帮了娘子赎身，更是给了娘子一个发大财的机会。” 李天顺笑道：“何止是给你家娘子发财的机会，因为这个配方只有你和你家娘子才能知道，所以我至少要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 “百什么……股份？”红儿听不懂。 “哦。”李天顺解释道：“就是在利润中给你一成的干股。” “真的？” “当然。”李天顺平静的道。 红儿差点没疯了，她听不懂什么叫股份，但干股是什么还是知道的，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还是特别特别大的那种！ 要知道自己月例银子只有区区六钱，算上自家娘子私下给的一两，也不过一两六钱， 这点儿钱别说给自己赎身，就算攒嫁妆都不够。 要不是自家姑娘在旁边，她早就给李天顺来个大大的拥抱了，即使是这样，小丫头也是乐得不住原地转圈。 转了几圈后忽然停了下来，再次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李天顺，又确认了一遍：“公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次李天顺并没有回她，而是看向了赵圆圆。 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她再和红儿确认一遍。 赵圆圆会意，对着红儿点点头道：“你我亲如姐妹，况且你早晚也是我的陪嫁丫鬟，哪有骗你的道理。” 李天顺……还有这好事！ “呀小姐……”红儿一下子捂住了脸，满脸含羞的同时，嘴角已是翘起了多高——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一旁的李大捕快则快速调整好了情绪，淡定的给铜釜加着炭，脸上无悲无喜，心里却早乐开了花……谁说封建社会都不好，这点就不错！ “公子，你在想什么呢？”赵圆圆突然看向李天顺问道。 矜持，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矜持……李天顺暗中提醒着自己，做出一副思索的神情道：“我在想如何销售的问题。” “哦。”赵圆圆有意无意给了李天顺一个白眼…… 其实关于销售的事李天顺还真想过，他准备亲自上阵，总不能让圆圆和红儿抛头露面去推销吧？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还夹杂着一阵听起来既泼辣又带有威胁的嗓音： “圆圆、圆圆开门，娘来看你来啦～～” “是鸨母！”赵圆圆眼中现出几分惊恐，，红儿下意识“噌”得从榻上起身，护在自家小姐身前。 看着她们惊恐的样子，李天顺眉头微皱，心中暗道。 好你个老鸨子……我还没找你，你居然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想是这么想，不过李天顺却也不敢大意，因为教坊司的老鸨子不同于普通妓院的老鸨。 它官方版的妓院，隶属于户部，无论是老鸨子和管事的都有‘吏’的身份，听说主管叫教坊司奉銮还是个正六品。 虽说赵圆圆属于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在教坊司有些地位和身份，但终归也是艺妓，还是要受老鸨子压迫的。 特别是不愿陪酒客后，在老鸨子眼里就等同失去了利用价值，自己要不想办法救她，弄不好会被卖给富贵或土豪当小老婆，前景凄惨。 “红儿莫慌，去开门。”李天顺淡定的道，又给了赵圆圆一个安心的眼神，扶着她向门口走去。 “公子，你等我一下。” 有李天顺在自己身边，赵圆圆也镇定了不少，道了句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个木盒走了出来。 这时红儿已经把院门打开，李天顺看到，从外面“呼啦啦”进来五六个身穿仆人装束的男子，各个一脸凶相，他们有个统一的身份叫龟奴。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大绿色衣裙，体大腰粗，四十出头的胖女人。 一脸横肉，满脸油光，头上插着珠翠，十个手指上戴着八个戒指，手腕上还套着一个大金镯子，正是这里的老鸨子。 胖女人一见风度翩翩的李天顺，立刻就像老猫见到了小鲜肉，猩红的大嘴唇子一咧，露出两排大黄牙，脸上的白粉“噗呲呲”直往下掉。 看得李天顺差点儿没吐出来…… “哎呦呦我的宝贝闺女，你终于想开了，开始迎客了！”老鸨子又看向赵圆圆道，只是表情已经换成了皮笑肉不笑。 赵圆圆挤出一抹笑意，做了个万福道：“妈妈，这是我的知己李天顺公子，不是客人，还是那句话，女儿不打算再迎客了。” 老鸨子先是剜了赵圆圆一眼，随即看向李天顺呲着大黄牙又笑了起来道：“哎呀，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李公子呀，公子的词写得真好，奴家有礼了！” 其实她是知道李天顺的，刚才装糊涂是假，探听赵圆圆的想法才是真，满满的都是套路。 说着还挥舞着手中泛黄的手帕，朝李天顺走了两步，腮帮上的横肉一起向眼角挤去，做出一个她自以为很妩媚的神情，像极了星爷电影里掏鼻子的如花…… 李天顺向后急退两步，暗自运起先天一气功，这才压住了强烈的反胃感，对着老鸨子微微拱拱手算做还礼。 之所以没说话，是怕神功也压不住…… 第165章：讹诈 见李天顺只是对着自己拱拱手，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老鸨子心里很是不爽，又看向赵圆圆阴阳怪气的道： “如此说来，这位李公子是要给你赎身喽？” “正是。”赵圆圆的小手下意识挽住了李天顺的臂弯，口气坚定的道。 “呵呵呵……”老鸨子突然怪笑了几声道：“我说乖女儿，妈妈之所以花大把的银子不惜下血本养你，就是看中了你聪明伶俐， 能和王孙公子文人墨客吟诗作赋，弹琴下棋。 你也知道，那些王孙贵人都是家资巨万，一掷千金的主，你既能捞到大笔金银，又能千古流芳，何必为了一个李公子……” “女儿不稀罕，女儿就想和李公子在一起。”赵圆圆坚定的打断了老鸨子的话。 不识抬举……老鸨子脸上的横肉颤了两下道：“也好，你要是有这个想法为娘的也不反对，不过规矩你是懂的，至少也要拿出两万银子吧！” 说到这时，老鸨子已不在看赵圆圆，而向李天顺伸出了那只猪蹄子般的胖手，心中暗道。 哼，就你个穷酸样，二万两银子我砸不死你！ 李天顺……果然是个老坏种，说话滴水不漏，还跟我玩儿旁敲侧击？ 李天顺开始装糊度，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老鸨子问道：“你这是何意？” “何意？拿银票呗！”老鸨子没想到李天顺会来这一出，感到被戏耍的她瞪着枣核眼睛叫道。 “半年，最多半年就给你。李天顺笑咪咪眯道。 “半年？哈哈哈……”老鸨子仰头怪笑起来，惊起了远处房顶上的一群乌鸦，又突然止住笑‘哼’了声道：“李公子可知道圆圆这半年的花销有多大？” “多大？”李天顺反问。 “少说也得一百两银子。” “我家姑娘哪用的了这么多？”红儿插嘴道：“半年最多也就六十两。” “小浪蹄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老鸨子骂道。 “你……”红儿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到老鸨子一脸横肉的凶像，下意识也往李天顺身边挪了挪。 “给。”李天顺毫不犹豫掏出张一百两的银票，甩给了老鸨子。 他知道红儿算的账是对的，半年用六十两银子……按上一世的货币换算，大概每个月也就合两万块花销，半年十二万左右。 虽说老鸨子翻着倍的要属于敲诈，但还是认拿这笔钱，毕竟他无法现在就把圆圆她们带出教坊司。 老鸨子接过银票放进袖筒里，却没有走的意思，反而讪笑了两声又道：“李公子，这哪儿够啊？ 您也知道，圆圆可是我们这的花魁，哪个月不给我们带来上千两银子的收入，您这一下就让我们等半年……” 李天顺有点儿压不住火了，这特么才叫讹诈……沉声打断了她的话道：“你要怎样？” “不怎样，要想让我闺女等你也行，至少先拿六千两银子来。”老鸨子有恃无恐的道。 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虽说这个李天顺有些背景，但毕竟只是个捕快，最多加上个翰林院的学子的身份，没什么可怕的。 而赵圆圆可是教坊司里最红的头牌，必须要买个好价钱，否则绝不善罢甘休。 李天顺脸色微沉，看向老鸨子道：“你这是讹诈。” 老鸨子顿时叫道：“哎呦呦这怎么是讹诈了，教坊司的规矩就这样，在没有赎身前就得陪客！”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有备而来的那五六个龟奴已是围了上来，虎视眈眈瞪着李天顺。 “等一等。”眼看自家公子要吃亏，赵圆圆上前一步，打开了手中的木匣道： “妈妈，女儿这里还有些体己钱，大概能值个千八百两银子，还请您通融一下。” 李天顺低头一看，就见赵圆圆打开的木匣里装着各种首饰，有金有银有珍珠有翡翠，还有些碎银子和几张十两二十两的银票，一看就是一点点攒下的私房钱。 意思很明显，就是想用这些贿赂老鸨子，希望她给宽容半年的时间，可是圆圆呀圆圆，你把人性想像的太好了…… “娘子不可。”李天顺话音未落，老鸨子已是双眼冒光把木盒抢了过去，怪笑着道： “这还差不多，不过六千两银子是一两也不能少的，差多少我自会告诉你。” “妈妈你怎么能这样！不是说可以通融的吗？”赵圆圆这才反应被骗了，急得都哭了出来。 “娘这已经算通融你了。”老鸨子笑道：“这样吧，就算你还差五千两，别说为娘没照顾你，呵呵呵……” 其实她是非常嫉妒赵圆圆的，年轻时自己倒还有几分姿色，凭着伺候男人的花活儿还算吃的开。 可现在老了，脸上长满了褶子肉，变得丑陋不堪。 每次看到赵圆圆那张秀丽的脸蛋儿就嫉妒不已，巴不得生在自己脸上，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化浓妆，身上戴满首饰的原因。 如今看到赵圆圆吃瘪，心里那叫一个开心加兴奋……小浪货，让你作，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老鸨子越想越开心，低头就扒拉起木盒里闪闪发光的首饰来，眼神里有贪婪，有解气还有满足…… 看到赵圆圆被骗被戏耍，看到老鸨子得意嚣张的样子，李天顺怒了，一记冲天炮就打在她那涂满胭粉的大肥腮帮子上。 “你个老灯母王八，给脸不要脸！” 随着一股白烟升腾而起，老鸨子那肥硕的身子已然腾空而起，又重重摔在地上，四脚朝天一阵乱蹬，活像个大癞蛤蟆。 与此同时，她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涨起来，白中带紫、紫中带黑，鼻子里也窜出了血。 “反了反了，敢在教坊司撒野，给我弄死他！”老鸨子何时候吃过这种亏，捂着猪头脸，扯着尖利的嗓子叫道。 五六个龟奴见状，立刻张牙舞爪向李天顺扑来。薆荳看書 李天顺只是扭头道了句：“红儿，带着娘子往后退”，随即就一脸平静迎了上去，与那些龇牙咧嘴的龟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公子……”赵圆圆和红儿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呼。 虽然李天顺刚才那一拳打得很解气，但在她们看来面对这些凶狠的龟奴，文弱的李天顺无疑是在以卵击石。 第166章：大闹教坊司 “公子……” 就在赵圆圆和红儿同时发出一声惊叫，担心李天顺要吃大亏时，可下一瞬她们就都被惊到了。 就见刚才还文质彬彬，一脸笑意的李公子，双目中突然闪出一道精光。 身子只是微微一偏，就躲过了冲在最前面那个龟奴的拳头，同时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拉。 “咔”得一声脆响后，龟奴猛得发出一声凄烈的惨叫，一条臂膀顿时软踏踏垂了下来，竟被李天顺以极快的速度脱了臼！ “啊……断了，我的胳膊断了！”龟奴大声呼痛，五官都变了形。 就在其他几个龟奴被惊得一愣神的功夫，李天顺的身形又像一阵风般刮起，在他们身前身后快速掠过。 伴着一连串“砰砰砰”的闷响，只是眨眼间，几个龟奴就都中了一个眼儿炮，还都是左眼，捂着眼睛蹲在地上哀嚎。 有两个比较抗打的见势不妙，踉跄着爬起来就往外跑，嘴里还大呼小叫着“快来人呀，快来人呀……” 李天顺也不管他们，走到刚爬起来的老鸨子面前，抬手又是一个大嘴巴，打得她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 “就你这张老脸，往上刮大白都白扯！” 见手上沾满了烟粉，李天顺骂了句，在她的衣服上蹭了蹭，将赵圆圆的首饰盒还有自己的一百两银票都拿了回来。 “有本事你等着，差官马上就来了！”老鸨子眼看到手的财物没了，歇斯底里的大喊道。 被李天顺又是一记大嘴巴扇了过去，这次连门牙都打掉了两颗，疼得她全身肥肉都跟着乱颤，再也不敢吭声了。 赵圆圆带着红儿跑了过来，小脸都吓白了，火急火燎的道：“公子你快跑呀，差官们来了就麻烦了！” “我不怕。”李天顺把首饰盒给了赵圆圆道。 赵圆圆：“不行，那些差官比他们要厉害，身上还有刀，你快跑，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红儿也道：“是呀公子您快跑吧，他们不敢把小姐怎么样的。” 现在主仆俩人的想法高度一致，那就是李天顺就算会些武功也不行，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教坊司的差官还佩着刀。 情急之下，赵圆圆竟端着首饰盒来到老鸨子身边哀求道：“娘，您把这些收着，千万别跟李公子一般见识。” 老鸨子下意识想去接，耳边突然传来了“嗯”的一声，身上又挨了两脚，就见李天顺边踢边道：“谁的东西都敢接，谁的东西都敢接？”ζΘν荳看書 吓得她连忙缩回了手，趴在地上抱着头一阵哭喊道：“别打了，别打了，我不要，不要了还不行吗！” 李天顺把赵圆圆拉了回来，将首饰盒放进她的手里拍了拍道：“把它收好，这些都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赵圆圆已经急得不行，嘴里还在不停的道：“你赶快跑，赶快跑！” 红儿甚至已经开始推搡起了李天顺，嘴里也在叫着“快跑快跑……” “哎呀，你们两个都不要说了。”李天顺站定身形笑道，同时还给了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等的就是他们。” 等的就是他们……赵圆圆和红儿看着李天顺淡定的神情都有点儿懵，猜不透他要干什么，难道李公子真的不怕…… 她们不知道的是，此刻李天顺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想法，那就是要见见这里最大的官，一劳永逸解决赵圆圆的问题。 果不其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几名身穿官服，腰悬佩刀的男人已是冲进了院，正是问询赶来维护教坊司秩序的礼部差官。 一见到他们，老鸨子顿时来了精神，爬将起来，披头散发扑到一个领头的差官身前，指着李天顺叫道：“快，把他给老娘抓起来！” 这时就看出教坊司的老鸨子和普通青楼老鸨子的区别了，领头的差官领命，“仓啷啷”拔出腰刀，带着其他几个手下就要抓拿李天顺。 李先顺亮出身上捕快的腰牌道：“我乃京兆府捕快，你们不得乱来。” 领头的差官轻蔑地看了眼道：“捕快算个什么，来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非富即贵？” 听到这话的李天顺有点儿郁闷，事实证明，以后不能再拿出这块牌牌儿装逼了，因为真不好使。 就在这时，赵圆圆已是一个箭步窜到李天顺身前，展开双臂娇喝道：“这是我的别苑，看谁敢乱来？” 这些差官自不会把一个花魁放在眼里，何况老鸨子还发了话，那个领头差官更是现出猥琐的神情，把手伸向赵圆圆的胸部，想把她推开的同时顺便占占便宜。 “你找死！” 李天顺施展风行微步，眨眼间就转到了赵圆圆的身前，施展小擒拿术，“嘎巴”一声就掰断了他的一根手指。 “啊～我的手～～”那领头的差官猝不及防，疼得他连退几步，捂着手大声痛呼。 “反了你了还？”其他几个官差见状，大叫着挥刀就扑了过来。 “啊！”赵圆圆和红儿哪见过这场面，面对寒光凛凛的钢刀吓得花容失色，齐齐惊叫起来。 却见李天顺手中寒光一闪，“铮铮铮”几声金属交鸣声中，几个差官只觉手里一轻，低头一看，发现刀竟然已全被从半截砍断。 再看李天顺正手持一把色如淡墨的匕首，冷眼看向他们道：“谁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剁谁的手！” 惊骇之余这些官差也都连退几步，没人再敢贸然上前，连那个被掰断手指的头领也不敢在叫喊，龇牙咧嘴跑回几个同伙身边。 他们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看似书生模样的人不但持有神兵利刃，而且还武功高强，都是混官饭的，这时再上去拼命就是傻子。 老鸨子万万没想到李天顺会这么厉害，躲在一个花盆后瑟瑟发抖，生怕李天顺给她也来一刀。 而被李天顺护在身后的赵圆圆和红儿，虽然感到形势依旧危急，却都有了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没想到自家公子这么厉害！ 这时，一个官差用断刀颤巍巍指着李天顺质问道：“你好大的胆，竟敢对礼部官差行凶！” 既然打不过，就只好用礼部来压了。 第167章：自己怎么就摊不上这么好的男人呢 还敢用礼部来压人……李天顺冷笑一声，看向那差官反问道：“是我行凶，还是你们行凶？ 大齐朝律法有规定，在各部府衙里能抓人的只有刑部、大理寺、督察院和各级地方府衙。 哪一条规定你们礼部可以随意持刀抓人的，难道你们想僭越不成？” 大齐朝律法，还僭越……这些官差没成想对方会扣来这么一顶大帽子，一时谁都不敢反驳。 因为对方说的没错，按大齐律法他们是没有随便抓人的权利。 见上纲上线喝住了他们，李天顺又继续质问道：“说，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权力？” 官差们不敢作答，毕竟这顶帽子扣得太大，瞎说话是会坐牢的…… 李天顺乘胜追击，大喝一声：“去，叫你们管事的来见我。”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个被掰断手指的官差忍痛问道，对这个既会武功又懂律法的人再不敢小视。 李天顺冷哼一声道：“我是谁不重要，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个？” 下一刻，所有的官差都是一惊。 因为他们看到李天顺手中多了一面闪闪发光的金牌，上面赫然刻着‘天下贤儒’四个篆字。 看到众差官惊愕的神情，李天顺暗中感慨……还是聂老师的牌牌儿好使！ 在教坊司里混的众差官自然认得此物，这就像李天顺上一世的交警认识高官的车牌号一样，立刻就看出这面金牌非同一般。 切不说它金镶铜的材质，就说那周围篆刻着的两条团龙，就意味着这是皇家御赐之物！ 在整个大齐朝能得到这种御赐金牌的人，至少也是二品以上的大员，虽然这个年轻人绝不会是什么二品大员，却也足以证明此人背景强大。 果然，就见李天顺举着金牌道：“我乃当今翰林院大学士聂贤的亲传弟子，去把你们管事的喊来，我要见他。” 聂贤的学生……首先惊呆的是赵圆圆，她只知李天顺是翰林院的学子，却不曾想是当朝第一大儒的学生。 这位聂贤可是如今皇帝身边的红人，单就凭这条，自家公子的前途就不可限量，难怪他刚才这么淡定自若。 红儿也用钦佩的眼神看向李天顺……这位李公子怎么老会给人带来惊喜，有了这层身份，量教坊司也不敢拿自己和小姐怎么样了。 躲在花盆后的老鸨子身子一软，摊坐在了地上，心里拔凉拔凉的。 只当这个李天顺是个小人物，没想到人家竟是当今大儒的学生，要是早知道他有这样的背景，自己是万万不会招惹他的！ 几名官差震惊的同时，都把腰刀收了起来，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 在领头衙役的示意下，一个差官快步跑出院子给奉銮大人报信。 这边，见赵圆圆和红儿出来的匆忙，都只穿着薄棉外套，李天顺让红儿进屋去拿两件皮大氅，自己则搬来两把椅子放在院中。 红儿拿着大氅从屋里走出来，李天顺让她穿一件，自己把另一件披在赵圆圆的肩头，让她坐在椅子上。 自己则坐在她旁边另一把椅子上，手里拿着冷月宝刀，盯着眼前那几个官差。 站在他们对面的那些官差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就这样不尴不尬的对峙着。 趁着这个功夫，站在李天顺和赵圆圆身后的红儿，一脸崇拜的对着李天顺小声道：“公子，你刚才好厉害啊！” 赵圆圆也小声道：“是啊公子，你是聂贤学生和会武功的事怎么从没跟我说过，刚才可真是吓坏奴家了！” 李天顺微微一笑，做出责怪的样子反问赵圆圆：“你也从来没问过我呀？” “讨厌！” 赵圆圆小声嘀咕了句，把手跨进李天顺的臂弯里，感受着从李天顺肋下传来的温暖，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站在他们身后的红儿也往前靠了靠，一脸幸福的样子…… 与此同时，因为刚才这里的喧闹声太大，也引起了住在附近艺伎们的注意，她们纷纷从被窝里爬起来，出了自己的闺房，聚在凝香园院门口看热闹。 有个舞姬曾在凝香园献过艺，一眼就认出了李天顺，不由尖叫一声道：“呀，这位就是那个写《昨夜雨疏风骤》的李天顺公子！” “什么，他就是李天顺公子……” “呀，别挡着我，让我看看……” 一顺激起千层浪，顷刻间艺伎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争先恐后就往院子里涌。 却被几名差官堵在了门口，那个领头的差官瞪着眼睛看向她们道：“你们都干什么，还不快回去睡觉！” 看着这些凶神恶煞般的差官，艺妓们自是不敢再进门，但‘李公子’的魅力还是让她们舍不得回去，将目光齐刷刷投向了李天顺，把自己是来看热闹的事完全抛在了脑后。 有人还对着李天顺搔首弄姿，明送秋波，一时间真乃是环肥燕瘦，各有风韵…… 看得赵圆圆撅起了小嘴，把李天顺的胳膊挽得更紧了。 李大捕快有点儿小遗憾……好像为了你这一颗树，俺已经失去了整片森林。 呸……想法真渣！ 李天顺暗中做了一下自我批评，不过他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不要误会，是制造舆论的机会，站起身对着门口的艺伎们高声道： “各位姐妹你们来得正好，今日就请大家给我和赵姑娘做个见证。” 见证？ 那些艺伎们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看热闹的，这才想起来她们还不知道看得是个啥热闹，全好奇的看着李天顺…… 就见李天顺轻吸了口气，便开始讲述起来，先是一脸幸福的讲了他和赵圆圆的美好爱情故事，然后又义愤填膺把老鸨子前来讹诈的事说了一遍。 那真讲的是有理有据有节，让所有人都不禁动容，连那几个挨打的官差都觉得老鸨子做的太过分了。 总之在李天顺的煽动下，成功把众艺伎对老鸨子的恨再次升华，她们虽然不敢明面指责老鸨子，却都用愤怒的眼神看向她，同时心里对赵圆圆也是既嫉妒又羡慕。 唉，自己怎么就摊不上这么好的男人呢？ 第168章：马世臣 就在众艺伎听着李天顺控诉老鸨子的罪行时，教坊司深处的一处院落里，一位身穿七品官服，名叫马世臣的中年男人正在伏案练字。 他自幼饱读诗书，只因家境贫寒没有根基，即使考中了监生又使了银子，也只能在这里当一名奉銮。 什么叫奉銮，拆开来说‘奉’是指奉命领命的意思，‘銮’，是指皇家马车上的铃铛，一个小小的饰品而已。 马世臣本想自己的仕途会像自己名字一般，成为一世名臣能臣，没想到现在却特妈做了一个马车上的‘铃铛’，成为了教坊司的奉銮！ 而且这个职位的名声实在不好，出人头地的机会更是微乎其微，要想混个前程一要有靠山，二要有银子，可自己现在是要啥没啥。 只能天天管理教坊司和那些艺伎，还得天天看着老鸨子那张恶心的大老脸……换掉她又不行，谁让自己不想教坊司这摊事呢？ 最最关键的是还不能‘监守自盗’，礼部有明文规定，奉銮要是胆敢染指教坊司的女子，贪墨教坊司的钱财，轻则罢官免职，重则流放千里甚至杀头。 这特么简直就不是人干的活！ 故此在郁郁不得志时，马世臣只能写上几首诗，靠着练字打发光阴。 今天吃了早饭后见初春乍现，柳絮飘飞，不由诗兴大发，于是这位马奉銮经过半个时辰的思索，提笔写下了这首诗。 不知何物天上飞，南一堆来北一堆。 原以为是初春雪，细看原是柳絮飞。 欣赏着自己的大作，马世臣很是得意，可下一瞬就想起了什么，皱眉长叹一声道：“诗是好诗，可惜就是比不了那位李天顺公子的大作。” 想到这，不禁又提笔在纸上写下了那首早已流传在教坊司的《昨夜雨疏风骤》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唉，这才叫文采呢！”就在马世臣感叹之时，门外忽然奔进一名差官，气喘吁吁的叫道： “老爷老爷不好了，出事了！” 马士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惊得手一抖，字都写花了，看向那名差官气呼呼的骂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官差也顾不上马世臣恼火，急切的道：“禀老爷，有客人打了鸨母，还伤了我们的人。” “什么？”马世臣愣了一下。 来教坊司玩儿的人确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不过闹事的却几乎没有，毕竟都是有身份的人，关乎到脸面，何况教坊司还是礼部的场子……经验告诉他，这里一定有故事。 “不要急，你慢慢说。”马世臣道。 “是。” 官差答应一声，因李天顺的身份特殊，他也不敢偏袒鸨母，就将所见所闻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马世臣心中一惊，没想到闹事的居然就是那个李天顺，他对此人的才华早就心仪神往，只是没有机会见到。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李天顺竟然是翰林院大学士聂贤的弟子……愣了一会儿猛地一拍桌子道：“这个鸨母，净给我惹事。” 说着把笔往桌上一丢，抬腿出了房门，向凝香园快步走去，官差忙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凝香园，还没进院，就看到一群艺伎正围在门口，一脸兴奋往里观瞧着…… “闪开闪开，奉銮大人来了。”直到官差去驱赶，她们这才发现马世臣来了，忙闪开到一旁让开路。 马世臣沉脸呵斥道：“都在这干什么，还不回去歇息！” 艺伎们不敢违抗，一哄而散，不少人临走前还‘狠狠’看了李天顺一眼…… 待众艺伎都走了后，马世臣这才迈步进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断刀，还有那个受伤的领队差官，就见他捂着自己的右手，食指肿得像根小萝卜。 差官的身后，大花盆后趴着一个身穿绿裙子的人，虽然背对着自己，但那水桶腰大粗腿还是让马世臣一眼就认出了她，老鸨子。 马世臣也不理差官和老鸨子，抬眼向院中看去，见到了赵圆圆主仆，还有坐在赵圆圆身边那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一手拿着短刀，一手拿着面闪闪发光的金牌。 另一边，李天顺看到走进来的这个身穿七品官服，留着小胡须的中年男子后，轻声问赵圆圆：“他是何人？” 赵圆圆立刻明白了李天顺的意思，小声道：“他就是这里的奉銮马世臣马大人，奴家平时很少见他，不是很了解。” 李天顺点点头，起身对着马世臣拱拱手道：“在下李天顺，见过马大人。” 先礼后兵是李天顺的基本策略，他已经想好了，如果这个马世臣敢动粗，就来个先发制人，先绑了他再说。 可让李天顺没想到是，这个马世臣不但没发飙，反而脸上还满是笑意，对着自己抱拳还礼道： “原来阁下就是李公子，在下马世臣仰慕公子的诗才已久，今日见面真乃三生有幸！” 李天顺……这是啥情况？ 为了稳妥起见，又对着马世臣拱拱手道：“马大人，今天的事我要和你说一说。” “李公子不必说了。”马世臣道：“事情的原委我已经都知道了。” 言罢就看向身后的官差道：“来人呐，把那个不懂规矩的人给我拖出来！” 不懂规矩的人是谁，当然是那个老鸨子。 就算不是，现在也必须是她！ 谁让他得罪了李天顺，就冲着人家是聂贤的弟子，马世臣也必须要给李天顺一个交代。 在赵圆圆和红儿惊喜的目光中，就见两名官差把老鸨子从花盆后拖了出来，她惊恐的对着马世臣大叫道：“冤枉啊大人，冤枉啊大人！” 马世臣看了眼披头散发，鼻子嘴里满是血的老鸨子，用嫌弃的口吻问道：“你何冤之有？” 老鸨子喊道：“是这位李公子半年后要给赵姑娘赎身，可是按教坊司的规矩，这半年赵姑娘还是要迎客的。 刚才属下不过是跟他要赵圆圆半年的迎客银子，并没有错，反而他还打我。” 说到这时，老鸨子还特意走到马世臣面前，指着自己猪头脸，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叫道： “您看看我这脸，看看我这脸都破～了相了！” 带着血水的吐沫星子，水雾般喷向马世臣，猝不及防的马世臣忙以手掩面，现出厌恶的神情。 又看了李天顺一眼，权衡着利弊，同时也在想着自己如何能在这事上得到些好处…… 第169章：互相探试，互斗心眼 虽说马世臣很厌恶这个老鸨子，却也知道她说的话在理。 按礼部给教坊司定下的制度，在李天顺没给赵圆圆赎身以前，教坊司有权让她继续陪客。 不过马世臣也不傻，老鸨子与李天顺的分量孰轻孰重他还拎得清，并没顺着老鸨子的话去说，抹了把被喷在脸上的口水，对老鸨子呵斥道： “你犯的不是这个错，是对李公子敲诈勒索，贪污人家赵姑娘的的首饰！” “这……”老鸨子知道这事无法狡辩，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 马世臣又道：“身为教坊司官吏，竟然知法犯法，做出这种事来，来人呐，给我打！” 鸨母身边的两名官差得令，对着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啊！大人饶命，我知罪啦，我知罪啦……”老鸨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或许是被打急了，最后竟喊道：“大人呀，我也是为了咱们教坊司，赵圆圆不能破了规矩呀……” “都！”马世臣越发愤怒，喝声打断了她道：“你的意思是本官要破规矩吗，给我往死里打！” 此时打老鸨子的两个官差也很气愤。 原本想着跟你混能捞点好处，哪曾想无意中得罪了李天顺这样有背景的人，如今连马大人都不敢护着你，为了表忠心，打得更卖力了。 老鸨子的惨叫声传出很远，那些平日被她欺负的艺伎们也都在暗中高兴，为了看热闹，她们谁都没走远。 嚣张的老鸨子彻底怕了，不住求饶的同时，竟然开始向赵圆圆求救，哭喊道：“圆圆姑娘我错了，你救救为娘吧！” 赵圆圆心软，看向李天顺，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忍。 李天顺知道这时必须见好就收，这不但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同时也是给马世臣一个台阶下，不管怎么说人家还是讲理的。 对着马世臣拱拱手道：“马大人算了算了，毕竟她没有把首饰弄到手。” 见李天顺说了话，马世臣抬手道了句：“停，不要打了。” 看着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老鸨子，马世臣问道：“这回你可知罪了？” “知罪了，知罪了，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老鸨子有气无力道。 马世臣又问：“那你以后还敢不敢与本官顶嘴了？” 老鸨子“呜呜”的答道：“小人再也不敢了，以后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马世臣点点头，先吩咐左右把她架回去，再找个大夫给她看看，然后沉声道： “这次只是给你个教训，你敲诈勒索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如有再犯，小心本官直接免了你。” “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老鸨子被两个官差架走，临走时还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眼李天顺和赵圆圆…… 精通心理学的李天顺微微一皱眉，他能看懂老鸨子眼神里的意思，那就是这货还是没服，恐怕在心里已经开始算计如何报复赵圆圆了。 看着老鸨子被架走后，马世臣又对那几名差官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本官处置，把受伤的带去治伤，银子我来出。” 那个被卸了膀子的龟奴和掰断手指的官差，见到老鸨子都被打成了那样，自不敢再说什么，道了声：“多谢大人”，与众人退出了小院。 “把门关好。”随着马世臣道了句，又有官差忙回身把院门关好。 偌大的凝香园里，赵圆圆和红儿站在李天顺身后，看着站在那里的马世臣，心里都有些忐忑，不知下一步事情会往哪发展？ 因为她们知道，马世臣之所以偏袒自家公子，那是因为李天顺是聂贤弟子的身份，但说到给她们赎身，还是要按教坊司的规矩来办的。 不知自家公子会用什么法子来说服马世臣，能在这半年里通融一二？ 不过赵圆圆早就下定了决心，就算在教坊司给人洗衣做饭也绝不陪客了，自己必须要对得起李天顺！ 见所有人都出了院，马世臣看向李天顺道：“李公子，我们进屋谈如何？” 李天顺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也知道事情没有完，不过上辈子从警的经验告诉他，这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应对之策，更何况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那就是贿赂他，把他拉下水，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好赵圆圆主仆。 马世臣一进小楼，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这香气与香囊和燃香的味道不同，让人感觉就像一下子进了一座玫瑰花园，很是心旷神怡！ “好香呀！”他赞了句。 李天顺也不说话，只是含笑点头，双方落坐后，亲自给他泡了杯茶。 “这茶很独特，口感极好！”马世臣又赞了句。 “马大人，这是李公子所创的炒茶法。”一旁烧水的赵圆圆道。 “炒茶法？”马世臣很好奇。 李天顺将侧旁的茶罐递给马世臣道：“也没什么，就是把茶饼炒了一下，这样口感会更好些。” 马世臣打开茶罐看了看又闻了闻，不由再次赞道：“李公子这炒茶法还真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妙！” 李天顺面色平静的道：“如果大人喜欢，就拿一罐尝尝？” 虽然是问询的语气，但听起来却极其自然，就像老友间很普通的一次赠送。 马世臣微微一愣，也笑了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也很自然的将茶罐放在了身前的桌子上。 “一罐茶而已。”李天顺暗中观察着马世臣的一举一动，也笑了笑道。 聪明的赵圆圆此时似有所悟，微微撇了眼李天顺，很是佩服自家公子的本事。 她对马世臣了解不多，但也听说这位马大人不好收礼，自家公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送出了礼，还把送礼这件事变得无比自然，且合情合理，难怪聂大儒会收他为弟子。 聪明，我喜欢！ 想到这，她又看了眼身边的首饰盒，准备随时帮自己的心上人一把…… 而此时李天顺也通过马世臣的这一举动，多少探出了对方的性情。 那就是只要没有安全上的顾虑，没有人不想收礼，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就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第170章：哎呀李公子，你这是一条发大财的路啊 想是这么想，但李天顺却并没有主动提给赵圆圆赎身的事，那是因为是马世臣既然说要谈，那就让他先开口，这也是‘审讯心理学’里把握谈话主动权的一种方式。 果然双方又客套了几句后，马世臣喝了口茶，用颇为羡慕的眼神看向李天顺和赵圆圆道： “才子佳人理应成全，鸨母恶毒更应惩戒，不过公子今天的所作所为，还是让本官很是为难呐！” 说完这话，马世臣便不再开口，又用颇有深意的眼神看向李天顺。 来了，果然是直奔主题……李天顺知道，马世臣的话里带有假客气、假公正、真探试的意思，就是想听听自己的想法。 呵呵，是个聪明人，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可还没等李天顺说话，赵圆圆却认为马世臣这是在主动索贿，觉得帮心上人的时机已到，忙不迭把首饰盒放在桌子上道：薆荳看書 “还请大人通融通融，只需半年，只需半年我家公子就能凑齐银子给我赎身，在这半年里还请大人不要让我再陪客了。” 赵圆圆的举动让李天顺就是一愣，心中笑道……哪有你这么送礼的，又是金银财宝又是附加要求，会吓到他的。 再说了，我能拿你的体己钱送礼吗，我叫李天顺，不是害杜十娘的那个渣男李甲！ 果然正如李天顺预料的那样，就见马世臣连连摆手道：“我说圆圆姑娘，你这是在害我，就算我有八个胆子也不敢收这钱。” 赵圆圆脸上现出为难的神情，还想坚持，却被李天顺伸手拦住道：“圆圆不可，马大人岂是那种贪官污吏？” 马世臣点点头，端起了茶杯…… 赵圆圆看向李天顺，不知他这是何意？ 就见李天顺给了自己一个‘一切有我’的眼神道：“你把首饰收好，我倒有一个法子能解决这事。” 在衣袖的遮掩下，马世臣不由轻咬了下茶杯沿儿，虽然看似还在悠闲的喝着茶，但两只耳朵却早已支楞儿了起来…… 李天顺问道：“马大人，你觉得进来时闻到的这股香味怎么样？” 马世臣微微一愣，没想到李天顺会突然转变话题，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好闻，刚才进来时不好问，我想定是圆圆姑娘弄来的西域好香吧？” 李天顺笑了笑，让红儿把装香水的小瓷瓶拿来，打开塞子递给马世臣又问：“马大人你闻闻看，是否是这香味？” 马世臣提鼻子一闻，顿时感到一股更加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到了句：“不错，正是这香味。” 让马世臣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发现瓶里并非是什么香料香粉，而是一种泛着微红色的水，好奇的问：“这是什么香料？” 李天顺：“这是我琢磨出来的一种新香料，我管它叫香水。” “香水……”马世臣拿起瓷瓶看了又看，不禁赞道：“这东西好啊，要比香囊和熏香好用的多！” 还挺识货……李天顺看了眼红儿道：“红儿，你给马大人介绍一下咱们这款香水。” 红儿答应一声，依着李天顺刚才和自己说的那些开始现学现卖：“马大人，这是我家公子琢磨出来的，叫‘玫瑰花香水’。 涂在身上少许，就可保持香味两个时辰不退，而且公子还能做出茉莉花、兰花、桂花等等不同的香型！” “两个时辰不退，还能做出不同的香型……”马世臣更加好奇端详着手里的瓷瓶。 李天顺指着瓷瓶问道：“马大人，你觉得这么一瓶香水如果要卖十两银子贵不贵？” “不贵。”马世臣不愧为教坊司的奉銮，对这种女人之物非常敏感，当即回道：“如果是卖给富贵人家的女子，一点儿都不贵。” “那马大人以为，此物一个月能不能卖上两百瓶？”李天顺又问。 “不止不止。”马世臣道：“光京城里的权贵小姐们就不下千人，更别说宫里的那些娘娘嫔妃宫女们了。” 李天顺笑了笑道：“好，那我们就打一千人。 请问大人，如果一瓶十两银子，每人每月买一瓶，那是多少银子？” 马世臣的算术还不错，立刻答道：“一万两。” “如果要是半年呢？”李天顺又问。 “那就是六万两。”马世臣又道。 就在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冒光看向李天顺惊愕的道：“哎呀李公子，你、你这是一条发大财的路子啊！” 听到这话，一旁的红儿又弱弱的又补了句：“如果再加上其它几个香型，恐怕卖得会更多。” 马世臣“嗯”了声，用力点点头。 李天顺看向他道：“如此一来，半年内给赵圆圆和红儿赎身，马大人认为可不可行？” “当然可行。”马世臣想都没想的道。 看着手里的香水他终于明白了……原以为李天顺会到处筹银子给赵圆圆赎身，没想到此人竟能弄出这么稀罕的物件儿来，难怪跟老鸨子说给他半年光景就行。 好东西呀好东西……马世臣目不转睛看着手里精致小巧的香水瓶，眼中难以抑制的现出了贪婪之色。 见马世臣看着手里的香水瓶发呆，李天顺向他伸手索要，可马世臣正想着心事，竟没有任何察觉。 直到李天顺用手指碰了碰香水瓶，他这才反应过来，忙不好意思还了回去，端起茶杯掩饰着尴尬。 就见李天顺一边把弄着香水瓶，一边语气平静的道： “马大人，为了感谢您刚才秉公办理了鸨母，李某有个想法，就是请马大人也入一股，每瓶香水给大人提五钱银子如何？” 马世臣一口茶就噎在了嗓子眼儿，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瞪着李天顺问：“你、你说什么？” 李天顺放慢语速又说了一遍：“我有个想法，就是请马大人也入一股，每瓶香水给大人提五钱银子如何？” “当真？”马世臣边咳嗽边问。 “当真。”李天顺嘴角泛起了笑意，目光诚恳看向他。 另一边，听到这话的赵圆圆和红儿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相互对视一眼，看向马世臣。 就见这位马大人眼里的亮光，绝不必外面的阳光暗多少…… 第171章：空手套白狼 “李公子你你你等等，让我想想……哦不，让我均口气儿，咳咳咳……” 马世臣借着用手掩饰咳嗽的机会，心里已经开始“霹雳扒拉”算起了账，未来股东的帐！ 按李天顺所说，每瓶香水给提五钱银子，就算一个月卖出两百瓶香水，自己最少也能得一百两银子，而自己的俸禄一年也不过就这个数儿。 何况此物甚是新奇，必会得到权贵们的垂青，加上以后在制出其它的香形，那时一个月何止是两百瓶的量…… 我的个乖乖！ 如此累计不出两年，自己就能有了可以上下打点的银子，到时往上走几步官升几级岂不易如反掌！ 关键是这还不算受贿，因为自己是光明正大的股东。 只是，只是这位李公子为何要怎么做，如果只是为了让自己照顾赵圆圆半年，那他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些？ 要说马世成不愧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很快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向李天顺问道：“那，那李公子需要我做什么？” 李天顺笑道：“马大人竟说外套话，还是刚才那句话，就冲着大人刚才帮了我的忙，我就没什么要求。” “嗯？？”马世臣眨眨眼，越琢磨李天顺这话越没道理。 自己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天上掉馅饼的事，不，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银子。 此时他已然开始替李天顺主动着想，压低了声音道：“李公子您这也太客气了，无功不受禄。 这样……您让聂大儒给我递个话儿，就说圆圆姑娘是您的未婚妻，有聂大儒的担保我就好办了。” 马世臣的语气逐渐加重，言罢还拍了一下桌案，表明自己一定配合的决心。 未婚妻……聂大儒……赵圆圆的心就是一阵乱跳，对呀，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还可以这么办？ 哪知李天顺却一脸正色的道：“这不行。” 赵圆圆的心又是一阵乱跳，看向李天顺，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解，几分担心，几分忐忑…… 听到这话的马世臣就是一愣，探试着问：“难道是聂大贤不愿意李公子在教坊司……”说到这他就不说了，而是用手指了指赵圆圆。 赵圆圆立刻明白了马世臣的意思，这是在询问聂贤是不是嫌弃自己的身份，不同意李天顺给自己赎身？ 其实这也是她担心的事，想到刚才李天顺那句‘不行’的话，更是紧张异常。 却见李天顺摇摇头道：“老师在这方面豁达的很，更何况圆圆姑娘是卖艺不卖身，我想他老人家是不会反对的。” 话音落下，赵圆圆忽然看到李天顺拉住了自己的手，盯着自己的眼睛语气坚定的道：“更何况这是我自己的事，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干涉。” 赵圆圆咬着下嘴唇，眼眶红红的，里面瞬间蓄满了泪水。 看得李天顺的心儿一荡，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另一边，听到李天顺这话的马世臣更加不解，问道：“既然李公子没有顾虑，那为何不这么做？” 李天顺松开赵圆圆的小嫩手，看向马世臣笑了道：“马大人，我这么跟您说吧，老师归老师，公务归公务，我哪能让老师扰了您的公务不是？” 马世臣彻底懵圈……这个李天顺明明就是在贿赂自己，却口口声声公务归公务，这个他难道缺心眼儿不成？ 别说是他，就连赵圆圆和红儿也诧异的看向李天顺，不了解他这是要干什么？ 而李天顺却不慌不忙品起了茶，还分别给她们也倒了一杯道：“刚才外面冷，都喝口热茶暖和暖和。” 赵圆圆和红儿对视一眼，虽然还是不明白李天顺要干什么，但两人已是从对方的眼神里找到了共同的想法。 那就是不管了，一切都听李公子的就是。 同时对着李天顺一笑，品起了茶，感觉香甜的很…… 看着李天顺和赵圆圆主仆你侬我侬的样子，马世臣更是越想越想不明白，越想心里越没底，又不想放弃这天上掉银子的机会，脸上已是现出了哀求的神情问道： “李公子那您到是说句话呀，我怎么才能帮上忙？” 时机成熟了……李天顺心中一喜，做出为难的样子想了想才道：“要说帮忙吗～有件小事马大人或许还真能帮上忙。” “李公子快说，什么叫或许呀，我一定能帮上忙，一定能的！”马世臣急切的道。 “是这样……”李天顺不急不缓的道：“我想马大人应该也知道，这香水是个好东西，以后难免会有人觊觎，所以我们在制作时一定要保密。 不知马大人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可以提供给我们一所，最好是在教坊司内，毕竟这里有您的关照……” 听到这的马世臣才明白李天顺的意思，忙不迭用手势打断了他道：“李公子这事您甭管了，这不现成的地儿吗，就凝香园了！” “这感情可好！”李天顺做出惊喜的神情看着马世臣笑道：“那我可就谢谢您了。” “小事一桩，哈哈哈……”马世臣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凝香园本来就是教坊司的房产，自己一句话的事就能让对方领这么大的人情，何乐而不为。 马世成本以为这下李天顺该和自己谈股份的事了，却见他忽然打了个嗨声又道：“还有件事想请马大人想想办法。” “但说无妨。”马世臣忙道。 就见李天顺把身子往前凑了凑道：“是这样，您也知道我是个捕快，平日里还要去衙门当差，这香水的配方我只告诉了圆圆和红儿。 也就是说，只有她们能替我做香水。 可按教坊司的规矩，在没被赎身以前她们就没得自由，没得自由就做不了香水，做不了香水我们谈的事就全是梦……” 说到这，李天顺还无奈地歪头、摊手、耸了耸肩，演技堪称最佳男猪脚级别。 靠，这可是大事……马世成心里一惊，当即道：“那就让圆圆姑娘和红儿专做香水，其它的事什么都不干！” 李天顺现出替马世臣着想的神情道：“这样好吗，教坊司的规矩……” “什么规矩？规矩不是活的吗？”马世臣拍了两下胸脯，义愤填膺的道： “只要李公子每月明着拿出五两银子给她们做生活之资，本官对外就说赵姑娘病了，需要静养，看谁敢说三道四？” 此时这位马奉銮的小算盘打得极好，只要自己能入股，其它的都不是事儿！ 第172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装病，好主意呀……直到这时赵圆圆和红儿才彻底明白了李天顺的意思。 原来公子是用入股的法子勾住马世臣，然后一步步把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了。 虽说这让这个马世臣占了大便宜，但算起总账也不算太亏……公子真的好强！ “那就多谢马大人了。”李天顺拱手笑道。 马世臣也对着李天顺拱拱手笑道：“李公子不必客气，不过口说无凭，我们是不是该立个字据？” 李天顺……不傻嘛，还知道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语气坚定的道：“必须的！” 当即让红儿取来笔墨，请让赵圆圆写下两份契约。 看到白纸黑字落在纸上，马世臣那叫一个兴奋！ 就在他要提笔签字时，却不想被李天顺突然拦住，心里就是一惊，非常担心李天顺反悔，忙问道： “李公子，你、你这是何意？” 李天顺笑了笑道：“马大人先别着急嘛，我还有个想法要和你说说。” 我特么能不急嘛，这可是日进斗金的买卖……马世臣强压心里的急躁，耐着性子道：“您说您说。” 李天顺：“马大人您也知道，此物虽好，但在开始时还是要广而告之的。 圆圆和红儿都是女流之辈，做这种事不合适，不知马大人可否愿意帮我们宣传一二？” 马世臣楞了一下：“难道李公子不卖么？” 我卖，我卖你干啥……李天顺笑道：“我自是会卖，但您也知道我们做捕快的一遇到案子就忙得没黑没夜，时间不宽裕。 马大人在教坊司接触的人多，路子也广，您要是肯帮忙那就事半功倍了。” “放心，我自会帮忙的。”马世臣点点头。 像这样对自己有好处的事他不会推诿，说着就要在契约上签字，却不想又被李天顺拦住。 马世臣有点急了：“又怎么了？” 李天顺却是一副从容的神情：“”马大人不要急，听我把话说完嘛。” “好好。”马世臣不情愿放下毛笔，表情古怪的看着李天顺，不知他还要干什么？ 就见李天顺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不紧不慢的道：“我是想啊……只要经马大人之手卖出一瓶香水，就再给您提五钱银子。” “什么……每瓶再给五钱，真的？”马世臣“呼”得站起身，把赵圆圆和红儿都吓了一跳。 “马大人不要激动，当然是真的。”李天顺依旧不紧不慢的道：“至于大人您怎么卖，雇不雇人卖那我就不过问了。” “成交成交！”马世臣忙不迭的道，虽然他已经坐了下来，但还是难掩兴奋，双拳紧握。 上哪找这么好的事，这特么就是天上掉银子！ 他已经想好了，要拿赚来的银子……哦不，是自己先拿银子雇人卖，而且地域还不能限于京城，他要把香水生意做向全大齐！ 哈哈……这下别说是拿银子买官，就算子子孙孙都会跟着自己享福！ “好。”李天顺答应一声，对着赵圆圆道：“那就加上这条。” 赵圆圆笑眯眯把这条写了上去，刚写完，马世臣就把契约拿了过来，提笔刚要签字，又被李天顺拦住道：“等等，可否让我再看看。” “对对，请李公子最后审阅。”马世成忙把契约给了李天顺。 就在他以为这下终于可以敲定时，却见李天顺看了看契约，又对着赵圆圆道：“再最后叫上一条，此契约有效期为签订之日起三年内有效。” “怎么只有三年？”马世臣惊愕的道：“你不是说，你不是说……” 可这时他又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人家李天顺刚才压根就没说期限的事。 李天顺笑了笑，反问道：“马大人，三年之内全归你一人施展，难道还不够吗？” 马世臣这才明白李天顺的厉害之处，先给了自己天大的好处，又给了自己足够的动力，现在又给了一个三年有效期。 李天顺呀李天顺，你小子会算计人！ 见马世臣眼珠乱转的样子，李天顺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道：“马大人，如果你要还有别的想法，那我们可以先缓缓。” “不不。”马世臣忙斩钉截铁的道：“就这么定了！” 提笔沾墨，麻溜儿在契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交给李天顺。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自己在三年内做的好，弄个万八千两银子还是没问题的，这买卖怎么算怎么值。 李天顺也笑眯眯在契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即在这座二层小楼里，便传出了他和马世臣那开心的笑声…… 片刻后，在李天顺、赵圆圆和红儿的相送下，马世臣边往院门口走，边对他们连连拱手道： “别送了别送了，就送到这吧，外面冷……”样子像极了伙计对掌柜的态度。 李天顺对着他拱手还礼道：“既如此，那马大人我就不远送了。” “一家人莫说两家话，哈哈哈……” 马世臣亲自关好了院门，回身见外面还站着两个等他的官差，立刻对着他吩咐道： “都听好了，传我的令下去，赵圆圆姑娘身体不适，从今儿开始至少需要静养半年。 没有赵姑娘的允许，这个院子除了李公子外任何人不得进入！” “啊？”两个差官的脸上都现出了不解的神情，搞不清这是啥状况？ “啊什么啊，没听没有？”马世臣呵斥道。 “唉唉，属下遵命。”两个差官忙拱手施礼道。 “这还差不多。”马世臣道了句，向自己的院子走去，脚步轻快，眼睛里闪烁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与此同时，在院子里的赵圆圆和红儿忍不住捂嘴轻笑起来，双双对李天顺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红儿忍不住道：“公子的手段简直就是神了，既解决了娘子不用陪客的事，又凭空拉了个股东，而且还是主动卖货的那种，嘻嘻嘻……” 听到这话，赵圆圆却轻声责备道：“就你嘴快，有些话心里知道就行。” 红儿眨眨眼，不太明白自己哪说的不对？ 而此时李天顺的想法与赵圆圆却是一样，看向红儿道：“你家娘子说的没错，你这心直口快的性子要改一改，毕竟我们以后要做的是大买卖。” 红儿还是有些不明白，自己心直口快和做买卖有什么关系？ 还真是个直率的丫头……李天顺笑了笑又道：“我的意思是说，这些话关上门说无所谓，只是以后要留心言多必失，隔墙有耳。” 红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家娘子和李公子是在善意的提醒自己。 是啊，以后自己就是股东了，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嘴没个把门儿的，忙对着李天顺和赵圆圆行了个万福礼道：“红儿知道了。” 同时心里一阵感慨，这两个真是太聪明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天顺笑眯眯挽起赵圆圆的手道：“娘子，咱们也忙了半天了，不如进去喝几杯暖和暖和，随便庆祝一下如何？” 赵圆圆顺势依偎在李天顺的怀里道：“是值得庆祝一下。” 一旁的红儿笑道：“奴婢这就去温酒。” “别忘了把床铺好。”李天顺交代了句，拉着赵圆圆进了小楼。 赵圆圆低着头，红着脸，大眼里却满是期待…… 第173章：去，把狄大人请来 教坊司，凝香园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李天顺躺在赵圆圆的大腿上，享受着头部按摩。 啧，不要误会是大头。 因为脚下还有红儿，正用两只小拳捶打着自己的腿。 刚才喝酒时，赵圆圆特例让她上桌陪着喝了几杯，此时的红儿双颊潮红，醉眼迷离，看着别有一番滋味。 对于未来的这个陪嫁丫鬟，李大捕快还是保持极具克制的，将身子侧躺过去看向赵圆圆。 目光顺着一座山丘向上攀岩，看到了赵圆圆那半张红扑扑的小脸，不由将身子蜷缩成了虾球状…… 见李天顺看着自己，赵圆圆俯下身，用脸贴着李天顺的脸轻声道了句“谢谢。” 说着竟流下两行温热的眼泪，滑落在李天顺脸颊上。 李天顺一惊：“这咋还哭了，我还啥也没干呢！” “噗呲……”赵圆圆又被逗笑了，轻轻打了李天顺一下道：“奴家这是高兴的，好日子终于有盼头了！” 看着她喜极而泣的样子，李天顺似有所感，立刻就将‘李太白’的诗白嫖加改动了一下，轻轻吟出了：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巧手弄香水，自在人间闲’的诗句。 “好诗！”赵圆圆马上就体会到了诗中的意境…… 一是把自己比作了荷花，二是憧憬了香水生意做好以后，他们会自在人间的那一幕…… 忍不住轻吻了一下李天顺的额头，对这个男人的痴迷已经到了骨髓里，灵魂里无法自拔。 白嫩的手捏来两杯酒，给了李天顺一杯柔声道：“来公子，奴家陪你喝一杯。” 李天顺却摇摇头：“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赵圆圆：“醉了不好吗？” 李天顺：“我更喜欢半醉半醒的你，让干啥就干啥。”说着还给了赵圆圆一个颇有意味的眼神。 “讨厌！”赵圆圆轻嗔一句，却把酒杯放在了桌上，对着红儿道：“准备热水，给公子洗浴。” 红儿轻笑一声道：“娘子，水早就烧好了。” “哦，那现在就洗。”李天顺给了红儿一个赞许的眼神，一把抱起赵圆圆就向卧房走去。 “公子！”吓了一跳的赵圆圆紧紧抱住李天顺的脖颈，把头埋进了那宽阔炙热的怀里…… 片刻后，红儿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扑通”一声，还有自家娘子猝不及防的一声尖叫。 “哎呀，你怎么把我也扔水里了？” “要洗一起洗。”就听李公子道。 “讨厌！” 随后红儿就听到，在李公子唱的一首什么‘洗澡水浪打浪’的歌声中，在一阵阵‘哗啦啦’的水声中，自家娘子发出了一阵阵动人心魄的呻吟声。 小妮子努着嘴，夹着腿，支楞着耳朵在障子门外守护着…… …… 与此同时，大内皇宫的宝月殿内，天治帝和武后刚用过午膳，对坐品茶。 高大力蹑手蹑脚走了进来，轻声禀告道：“启禀二圣，去大理寺的做记录的小太监回宫了。” “哦。”天治帝应了声问道：“可有什么新消息？” 高大力回道：“有，案情有了新进展，他们抓了景教的大法师……” “等一等。”武后突然打断了他，对着身边的一个侍女道：“让他进来说话。” “是。”侍女答应一声出了大殿。 高大力看了眼武后，心里一阵怅然……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位武主子的心思真是缜密，估计是担心自己说的有偏颇，这才要亲自听小太监禀告。 小太监一进大殿，立刻俯身跪倒，磕头请安。 武后放下茶杯，瞄了眼他道：“说吧，狄大人都做了些什么？” “啊……”小太监没想到武后会亲自问自己，下意识看了眼高大力。 “看我做什么，有什么事一五一十和二圣说。”高大力低着头轻声道。 “是。”小太监又对着武后叩了个头，便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同时把带有狄杰签字的记录呈了上去。 小太监说的很慢，天治帝和武后面无表情的听着，只是在听到景教大法师和其同伙双双服毒自尽时，互相对视了一眼。 就在这时，武后的眼神无意扫过记录，指着上面被涂黑的地方问道：“这一段怎么给抹去了？” 小太监看了眼武后严肃的表情，吓得就是一哆嗦。 武后观察到了他的反常，沉声道：“说。” “有什么就说什么。”高大力也瞪了眼小太监道。 “这……这一段是狄大人的千金，狄婵儿说的话。”小太监忙道。 随即就把狄婵儿认为凶手幕后应该有兵部侍郎，甚至是兵部尚书的猜测，加上被李天顺踹了一脚，让自己把这一段抹去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娘娘赎罪，奴才不是渎职，是那个李天顺非逼着奴才这么干的。”小太监“咣咣”磕着头道。 他原以为武后会因此发怒，不曾想她却把记录给了天治帝笑道：“狄卿这个闺女还真是口无遮拦，那个李天顺的胆子也够大的！” 天治帝只是看了一眼记录，无声地笑了笑，看向小太监道：“你继续说。” 小太监这才停止叩头，将李天顺要再一次引蛇出洞的想法说了出来。 “再一次引蛇出洞……”天治帝明显对这个想法更感兴趣，盯着小太监问道：“他们具体的策划呢？” “这个狄大人没说，只是让奴才先向二圣禀报。”小太监回道。 天治帝扭头看了眼武后，武后则对着高大力摆了摆手。 高大力会意，对小太监道：“你退下吧。” “是。”小太监抹了把头上的血迹，弯腰后退出了大殿， 高大力低眉顺目站在那里，多年服伺的经验告诉他，二圣应该很快就有新的旨意。 就见天治帝对着武后笑道：“这个叫李天顺还有两下子，断了线索，还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武后问道：“陛下的意思是依了他们，赦了那个杨再清，然后在准了狄杰所请，动用禁卫助他们办案？” 天治帝笑了笑…… 武后马上理解了丈夫意思，看向高大力道：“去，把狄大人请来。” “是。”高大力领命退出大殿，看到了站在台阶下的小太监。 “干爹，我是不是做错了事？”小太监惶恐的问道。 高大力反问道：“你说呢？” “当时您是没看见，那个李天顺就差对着我拔刀了！”小太监觉得很委屈，添油加醋的道。 高大力瞪了他一眼：“他让你把那些划了也没错，但你记住，如果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就应该马上向二圣禀告。 要是让二圣误会了，不但你的小命难保，连我都得跟着你倒霉！” “是是，儿子记下了。”小太监抹了把汗道。 “走吧，跟我一起去大理寺传旨。”高大力皱皱眉，带着小太监向着宫门而去。 第174章：开张大吉 早春明媚的清晨，教坊司凝香园小楼内香气四溢，水汽升腾，赵圆圆和红儿已是做起了香水。 昨天做出的两瓶，已经被马世臣一大早就带走了，这货现在的积极性极高，李天顺都很期待他能尽快出销售业绩。 此时李大捕快正手拿铁锤，在赵圆圆的床底下“叮叮咣当”敲打着床板，身边放了几根铁钉。 没办法，因为昨夜解锁的姿势过多，这张梨花木床榻已是不堪重负，如不再及时加固，下次做运动就得去地上了。 “公子，小心别伤了手。”眼圈有些发黑的赵圆圆哑着嗓子道。ζΘν荳看書 李天顺从床下钻了出来，拍拍手对她笑道：“完事了，我保证它不会再响了。” 赵圆圆微微撇了撇嘴，想起昨夜的情景不禁俏脸飞红，轻呸了李天顺一下。 这张床自己睡了这么多年都是好好的，被他来两次就弄坏了。 一旁的红儿则唔嘴轻笑，取来擦脸巾递给李天顺。 其实最闹心的是她，一宿都没睡好，每次听到自家娘子痛苦的呻吟，都忍不住想代她受罪。 但理智告诉她这种事绝不能操之过急，自己迟早是李公子的人，不能让人家看不起，让自家娘子多心。 “我看看检查检查产品质量。”擦完手的李天顺像个领导般背着手走过去，拿起做好了两瓶香水，打开塞子闻了闻。 “嗯……不错，两个小同志很有前途，以后就按这个做哈！” 虽然不明白‘同志’是何意，但得到夸奖的赵圆圆和红儿信心更足了！ 吃罢早饭，李天顺就告别了依依不舍的主仆二人，神清气爽的离开了凝香园。 这里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隔三差五来一趟就行，毕竟大理寺那边还有案子在办。 也不知道自己的‘引蛇出洞’计划，大齐朝最大的那个封建地主和地主婆同意了没？ 就在李天顺想着案子，刚走到教坊司大门口时，忽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呼唤：“李公子，李公子！” 回头一看，是马世臣举着手追了出来，脸上神情激动，脚下一颠一颠的，看上去像踩上了电门。 这货不是推销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马大人有事？”李天顺问道。 因为偶有路过的差官和伙计，为了不显得过于亲近，李天顺还对他拱手施礼。 谁知马世臣上来一把就抓住了自己的手，激动的道：“李公子，咱们借一步说话。” “好。” 李天顺下意识挣脱了马世臣的手，跟着他进了侧旁一间无人客房。 刚关上门，马世臣就一脸兴奋的叫道：“李公子，开门大吉，开门大吉呀！” 李天顺看到，这货边说边从怀里取出一张十两的银票，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颤颤巍巍递给了自己： “您看看，您看看，两瓶香水一下子就买出去了，第二瓶还买了二十两呢！” “怎么卖出去的？”李天顺问。 “哈哈哈……”马世臣颇为得意的道：“早上我不是拿了两瓶出去了嘛，直接就找了个大户人家。 他家的管家是这里的常客，跟我又是老乡，我就让他拿一瓶给他们家太太看，您猜怎么着，人家只是闻了闻，二话没说就买了，问我还有没有？ 我说这可个稀罕物，只有两瓶，那位太太直接就把第二瓶也买了，还给了双倍的价钱……哈哈哈……哈哈哈……” 李天顺微微一笑，预估到了香水会好卖，却没想到会如此受欢迎，不过还是冷静的对马世臣道： “马大人，你现在就回，把十两银票退给人家。” “嗯，这是为何？”马世臣愣住了，不明白李天顺是何意。 就见李天顺道：“契约里写得明明白白，一瓶只能买十两银子，任何涨价和降价的行为只有我才有权定。” 马世臣忙道：“李公子你不要误会，我已经想好了，多卖的咱们对半分。” “那就更不行了。”李天顺一脸严肃的道：“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就有权按契约里的条款，终止我们的合作。” “别别，我当然听公子的！”马时臣被吓出了一身汗，忙道。 心里却在非常不理解，卖高价怎么还不行了，这个李天顺是不是缺心眼儿？ 李天顺自然看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本着对员工必须要经常洗脑……哦不，是培训的原则，就把诚信销售，薄利多销的概念灌输给了他…… 听着销售、推广、价格、质量、诚信等等这些新词，马世臣感觉李公子仿佛给自己开启了一扇全新的大门，终于明白了人家就是高，竖起大指赞道： “高，实在是高！ 真没想到李公子对商贾之道有常人不及之想法，佩服佩服，我这就给人家退回去。” “马大人客气。”李天顺做出一副高瞻远瞩的样子道：“记住，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品质至尊，销量天下，我们先定个小目标……一个亿。” 一个亿！ 那到我手里可就是一千万两银子！ 马世臣一连叨了好几口气儿才缓过来，一脸崇拜看向李天顺的忙道：“李公子，以后没外人的时候您就叫我世臣吧，这样我心里更踏实。” “也好，那就有劳世臣兄了，望你再接再厉，再创销售佳绩！”李天顺拍了拍他的肩膀。 马世臣用力点点头，经此一事他更得觉自己遇到了贵人，遇到了高人，目光坚定的转身向外走去…… 看来是个可用之才……看着马世臣屁颠屁颠消失的背影，李天顺觉得外面的阳光更加灿烂了。 哼着我赚钱啦赚钱啦，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花，我坐完奔驰开宝马，没事洗桑拿吃龙虾的小曲走出了教坊司。 刚出大门，就看到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要不是马上的人及时勒住缰绳，就差点撞到自己了。 上辈子就是因为车祸告别神州大地的李天顺吓了一跳，抬头刚骂了句“你瞎呀，会不会骑马”，随即就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马上那人身材魁梧，腰悬佩刀，一脸的连毛胡子，正是赵武平。 李天顺嘴角一抽，笑嘻嘻的道：“这么巧呀赵叔儿！” “刚才你是不是骂我了？”赵武平翻身下马问道。 第175章：又学一招 李天顺笑嘻嘻的道：“这么巧呀赵叔儿！” “刚才你是不是骂我了？”赵武平翻身下马道。 “没有啊！”李天顺瞪着眼说瞎话。 赵平看了李天顺一眼，最终决定还是放过这个昨天刚帮了自己的干侄子，笑着道：“你小子还真在这，可是让我们一阵好找。”” “我们？”李天顺不解的反问。 “是呀，一大早我和狄小姐就到处找你。” “狄小姐……”李天顺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街口的方向。 “呵呵呵……”赵武平笑道：“放心吧，我把她支去你舅舅家找了。” 李天顺暗中舒了口气，换做一副淡定的神情道：“这有什么，你不是说狄大人也来过教坊司嘛！” “瘦驴拉硬屎。”赵武平小声嘀咕了句，对李天顺嘴上硬气，心里发虚的行为表示了充分的理解。 “你说什么？”李天顺装作没听清。 “啊，我是说你的谋划宫里已经准了。” “是吗，太好了！”出于一个职业警察对破案的本能，李天顺兴奋的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大理寺。” 赵武平：“还也得喊上狄小姐。” “对对，差点儿把她忘了。”李天顺忙对着不远的一个车夫招手，叫道：“出租，哦不，车夫！” “来了客官！”伴着一声吆喝，车夫把马车赶了过来。 这个时代的车辆租赁业虽然不发达，但在教坊司这种地方却常停着等活的马车。 就见车夫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眼睛滴溜溜转动，一看就是个机灵人，点头哈腰对着李天顺的道： “这位公子您玩儿好了，请上车。” 听到这话，赵武平的嘴角向上翘了翘。 李天顺却面不改色上了车，道了句：“一会儿多给你些车钱，不要说我们是从这里来的。” 骑马跟着的赵武平，嘴角又往上翘了翘…… “您放心公子，我都懂。”车夫挥着鞭子道：“只是还要提醒您一句，您身上这香味儿也太浓了。” 李天顺眨眨眼，自己还真没想到这点，不由问道：“那怎么办？” 车夫遥指着前面道：“好办，那里有间酒铺，买些酒撒在衣服上，鼻子再灵的女人也闻不出来。” “那就酒铺，与车钱一起算。”李天顺道。薆荳看書 “得嘞。”车夫将马车停在那家酒铺前，买了坛酒。 李天顺将酒撒在衣服上，将那股胭脂味掩盖了过去，果然群众的智慧就是无穷无尽…… 赵武平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对着车夫赞道：“还真有你小子的，又学了一招儿。” “您过奖，这是小的应该提醒的，以后您要是做车想着小的就行，小人叫胡三儿。”车夫呵呵笑道。 赵武平点点头，记住了这个胡三的样子。 见酒铺旁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李天顺又买了几串糖葫芦，这才坐上车向舅舅家而去。 到了家门口，给了双倍的车钱，在车夫连连道谢中进了门。 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听见动静出来的舅妈。 “天顺你上哪去了，这么些天都不着家，真是让人不省……”赵如花刚埋怨几句，就看到了李天顺身后的赵武平，忙施礼道：“是赵将军来了，快里面请。” 赵武平拱手还礼道：“我家小姐呢？” “我在这呢。” 李天顺看到一个美丽的倩影从屋里走了出来，正是狄婵儿。 一如既往的一身劲装，一如既往嘴里嚼着什么……仔细一看，是一大块乳白色的桂花糕。 跟着她出来的是大妹赵芙蓉，两个小美女并排站在那里各有风韵，一个清丽脱俗，一个可爱呆萌。 只是李天顺发现，大妹在看狄婵儿的时候，眼中闪过了几分嫉妒…… “小虎妞呢？”李天顺问道。 在他的印象里只要一回家，这孩子就会像炮弹一样砸进自己怀里，然后来上句‘大锅，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可今天小炮弹怎么没发射出来，李天顺感到很奇怪。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了一阵含糊不清的童音：“大锅，我一会儿就出来哈。” 李天顺……这孩子难不成长大了，要学大家闺秀不轻易见人？ 就在李天顺纳闷时，舅妈走到自己身前用手在鼻子前扇着道：“怎么这么大的酒味，你这是喝了多少，难道你也想和你舅舅学……” 伴着舅妈的碎碎念，大妹林芙蓉也走了过来，用关心的语气道：“大哥，你不知道喝酒伤身嘛！” 狄婵儿也走到李天顺身边，提着小鼻子嗅了嗅，皱眉问赵武平：“赵叔，你是从哪儿找到他的？” 就在赵平犹豫时，李天顺连忙抢答道：“我和几个朋友喝酒去了。” 狄婵儿大眼睛里精光一闪：“你撒谎！” 李天顺下意识一哆嗦，马上又淡定的反问道：“我怎么撒谎了？” 狄婵儿：“你认识的那几个人我还不知道嘛，我和赵叔找遍了你能去的地方，连京兆府都去了，黄大浪他们根本就没见过你。” 小丫头，看来你还是不了解男人的反侦查天赋……李天顺更加淡定了，笑了笑道： “和我喝酒的朋友叫雷行，是码头上脚夫会的帮主，新结识的，所以你不认识。” “原来是这样。”狄婵儿释然了。 “来，吃糖葫芦。”为了避免舅妈和大妹再问什么，李天顺忙使出声东击西的战术，把糖葫芦分别给了舅妈，大妹和狄狄婵儿一串。 三个女人顿时忘了自己喝酒的事，都笑眯眯接了过去，证明了‘零食诱惑’从古至今对女人都管用的道理。 舅妈舔了一口道：“不错，挺甜的。” 林芙蓉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吃得可是津津有味，看向大哥的眼神里全是幸福。 “我们走吧，爹爹还等着呢。”狄婵儿龇着小白牙撸下一颗山楂粒道。 “好。”李天顺嘴上虽然答应，却扬了杨手里剩下的一串糖葫芦道：“等我把它给了小虎妞儿就走”，说着就向里屋走去。 “哎呀，我的桂花糕也得拿着。”狄婵儿猛然想起了自己的糕点还在屋里，紧跟着李天顺进了屋…… 第176章：非常的后悔的狄婵儿 刚进屋，李天顺和狄婵儿就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得一愣。 就见小虎妞儿半躺在高大的圈椅里，小嘴“吧嗒吧嗒”正往嘴里狂塞着桂花糕，小肚子鼓鼓的，小手上粘满了糖。 “我、我的桂花糕……”狄婵儿惊呼一声，扑上去打开桌上的油纸，看到自己刚买的二斤桂花糕只剩下了残渣碎屑。 刹那间，狄婵儿感觉自己的心也变成了残渣碎屑…… 小虎妞儿摸着圆滚滚的小肚皮，露出了满足的笑意道：“谢谢大姐姐，桂花糕真的好好吃……呃呃呃……” 这是打嗝的声音。 狄婵儿无声的裂开嘴，眼里的泪花直打转，非常非常非常的后悔…… 原本拎着糕点来这，是准备边吃边等李天顺的。 就在这时，李天顺这个四岁的幼妹出现了，扬着小脑袋一直眼巴巴看着自己……不，是看着自己手里的桂花糕。 对从来不与别人分享食物的狄婵儿而言，她当时认为这么一个小屁孩儿能吃多少，就把她抱到了圈椅上，让她自己拿着吃。 就在这时李天顺刚好回来了……谁曾想，谁曾想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辣嘛一大堆桂花糕就没了？ 难怪李天顺刚才喊她都不出来，如今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狄婵儿咬着唇瓣，抬头看向房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另一边，李天顺则紧张的蹲在小虎妞身前，摸着她圆滚滚的小肚皮担心的道： “小虎妞儿，吃这么多会撑到的，快下来走两步。” “呀，是糖葫芦，大锅对我真好！”小虎妞儿却没有一点儿难受的意思，反而一把抢过李天顺手里的糖葫芦，张开小嘴里就啃了起来。 看得李天顺直挠头，心中暗道，这孩子还真是个天生的大胃王。 就在这时，舅妈、大妹和赵武平也进了屋。 身为母亲的赵如花，最是了解自己的二闺女，看到桌子上原本那么一大堆糕点都没了，顿时又气又急，拎起小虎妞的后衣领斥责道： “你这孩子，怎么把人家的东西全给吃了，会撑死你的知道不？” “我不撑，是这位大姐姐让我吃的。”身体悬空的小虎妞儿左右摇摆着叫道。 “吃了就吃了，没关系的。”狄婵儿强忍悲痛道，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赵如花对狄婵儿歉意的笑了笑，又一把夺过了小虎妞儿手里的糖葫芦叫道：“还吃，再吃肚皮就爆炸了！” “不，我要吃，我要吃嘛。”小虎妞儿伸小手去够，对着老妈就是一阵声波攻击，震得房茅都“嗡嗡”作响。 李天顺见状忙道：“舅妈，您让她吃点酸的也好，那玩意助消化。 再有，快带她在院里走走，记住千万别让她喝水。” “也对。”赵如花忙把糖葫芦还给了闺女，并让林芙蓉赶紧带她去院子里溜达。 重新得到了糖葫芦的小虎妞儿立刻就不闹了，在姐姐的监督下一边吃一边在院子里转起了圈圈。 李天顺见她一双小短腿迈得虎虎生风，一对小胳膊轮的大开大合，小脸上全是满足的笑意，突然想到了什么，喊住她问道： “虎妞儿，这么开心是不是想着晚饭还能吃？” 小虎妞儿大吃一惊，没想到大锅这么捏嗨，能猜到自己想什么，忙回道：“大锅说的对，晚饭当然一口也不能少，会饿得睡不着觉的！” 看着这个每天晚上必吃三碗米饭的幼妹，李天顺无奈地摇摇头，对大妹叮嘱道：“芙蓉，今天晚饭只许让她吃一碗。” 林芙蓉用力点点头，小虎妞哭了…… 见虎妞子没什么事，李天顺这才和狄婵儿、赵武平起身准备出门。 因为狄婵儿和赵武平都是骑马来的，李天顺就把‘小宏光’也牵了出来。 小宏光见到主人自然异常兴奋，不住用脑袋去蹭去李天顺的脸颊。 赵武平看着新鲜，问道：“天顺，你怎么还弄了匹母马骑？” “母马好，性格温顺还通人性。”李天顺笑着道，顺便还对着小宏光挤了挤眼。 没想到它好像是听懂了，竟然也对着自己挤了挤眼睛，逗得李天顺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与一旁小虎妞的哭声交相呼映，组成了好一副‘和谐’的家庭气氛…… …… 去往大理寺的路上，看着在马背上颠呀颠，噘着小嘴气呼呼的小警花，李天顺忍不住笑道：“哎哎，我说你至于吗？ 我妹子不就吃了点儿桂花糕，回头我给你买五斤，让你吃个够。” “那可是皇帝赏给我爹的桂花糕，外面买不到的。”小警花委屈的道。 原来是特贡……李天顺想了想道：“好吧，有时间我给你做奶油蛋糕，保证你没吃过。” “奶油蛋糕是什么？” 听到这个新名词，狄婵儿的眼睛“唰”得亮了起来，把桂花糕的事占时抛在了脑后。 李天顺：“奶油蛋糕是一种将奶油涂在糕点上的点心，有浓浓的奶香味，还有糕点的香软，我想你一定爱吃。” 狄婵儿的眼睛更亮了……有了水煮鱼的经历，她知道李天顺绝不是在诓自己，立刻道：“那我今天就要吃。” 完全在我的意料内……李天顺笑道：“遵命，不过要见了你爹办了正事后。” “同意。”狄婵儿的俏脸顿时多云转晴，嘻嘻笑道：“那咱们赶快往回走。” 说着两腿一夹马腹，胯下那匹枣红色的战马一下就窜了出去，风驰电掣。 赵武平见状忙策马跟上，叫道：“小姐慢些，小心摔了！” 李天顺也一夹马腹，道了句：“驾驾驾，追上他们……” 可随即就发现，小宏光的速度根本就比不上那两匹战马，为了避免累到它，只能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不一会儿，就见狄婵儿和赵武平都掉转马头跑了回来，狄婵儿打量着李天顺的这匹小母马道： “李天顺，你这马跑得也太慢了，不如让我爹给你换一匹吧。” 原本狄婵儿以为李天顺会欣然接受，谁知这货却摸着小宏光的马鬃道：“不换，我就喜欢它这种稳当劲儿！” 说着还轻拍了一下马屁股，小宏光似有所悟，“蹭”一下就蹿了出去，颇有一骑绝尘的感觉。 李天顺……切，未来老丈人的东西是不能随便要的，容易掉身价。 “好你个李天顺，好心当作驴肝肺。”狄婵儿嘟囔着，不过还是打马追了上去。 一旁的赵武平则用长辈的眼神看着他们，嘴角露出了姨夫般的笑意……不，是叔叔般的笑意…… 第177章：失踪的李天顺 大理寺内堂，李天顺见到了双鬓发白，身体发福，大肚便便但气质依然不俗的狄杰。 在他身边，垂手竖立着一位脸像刚剥了壳的鸡蛋的年轻人，正是昨日宫里派来的那个小太监。 嗯，剥了皮的鸡蛋上怎么还沾着一块红鸡蛋皮呢？ 李天顺仔细一看，原来是小太监的额头上有一大块淤青，也不知这小子回宫犯了什么事？ 见李天顺他们来了，狄杰对门口站立的两名侍卫吩咐道：“把门关上，五丈之内不得任何人靠近。” 两名侍卫得令，关上了门。 狄杰面无表情看了眼随时准备记录的小太监，扭头在看向李天顺时，已是现出了平和的笑意道： “天顺，老夫刚从宫里面圣回来，你的谋划二位圣人已经准了。” 李天顺恭敬的拱手施礼道：“有劳大人费心。” 狄杰笑了笑道：“有劳谈不上，只是你的谋划里要老夫请旨，需要动用宫里的虎贲卫，这着实让二圣有些吃惊，不过还是恩准了。” 李天顺再次施礼，学着古人的样子唱了句高调：“多谢大人力荐，二圣圣明。” “呵呵呵……”狄杰晦暗莫测的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两人的话，让一旁的狄婵儿和赵武平听得却是一愣一愣的……他们事前都不知道，李天顺会让爹爹（狄大人）去搬宫里的虎贲卫。 虎贲卫是什么，那可是专司保护二圣的十二亲卫之一。 按理说大理寺破案是不可能动用到他们的，他们想不明白，李天顺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要求？ 可接下来狄杰就不再提此事，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对李天顺道： “这是内阁将杨再清罢官，遣返原籍的文书，对他来讲已是特赦了，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 果然大佬办事就是干净利落，一天的时间就都摆平了……李天顺回道：“还请大人对外宣告这份文书，并于三日后将杨再清一家驱出京城。 至于其它的事，请大人照与下官商议好的办即可。” 狄杰嗯了声道：“此事还是由你全权主办，我让武平全力配合，望你不负老夫的厚望。” “下官一定全力以赴。”李天顺大声说道。 “末将遵命。”同时赵武平也忙上前应道，虽然他还是不知道李天顺和狄大人商量好的事是什么？ ……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狄婵儿一直很郁闷，因为李天顺又失踪了。 她只知道这小子和赵叔在一起，但却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而爹爹这两天也经常往外跑，想问问都抓不到人影。 哼，李天顺，你个说话不算数的大坏蛋，说好的奶油蛋糕呢，是不是故意躲着本小姐…… 就这样一连过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两夜都没有睡好的狄婵儿刚起床，就听丫鬟说爹爹昨夜从外面回来了，现人在书房。 急于想了解情况的她，连丫鬟端来的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向书房跑去…… 片刻后，内院的书房里，正看书的狄杰被突然推开的门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随即就笑了起来。 在整个大理寺里，也只有自己的这个宝贝闺女敢直接推门而入，问道：“婵儿来了，有事？” “爹，您不是说让女儿跟着学办案吗，怎么这两天赵叔和李天顺都没了人影？”狄婵儿几步跑到父亲身边，挽起他的胳膊道。 她自然不会说奶油蛋糕的事，就以学破案为由变着法的问。 看着闺女任性的样子狄杰笑了，让门外的侍卫把房门关好后才道：“李天顺的和你赵叔这两天都住在城外，风餐露宿的，所以为父没让你去。” “他们住在城外干什么？”狄婵儿不解的问。 “做些部署。” “部署……”狄婵儿想到了‘引蛇出洞’的事，问道：“李天顺认为那些人会在城外动手？” 狄杰缓缓点头，略有所思的道：“希望李天顺这一宝能压准。” “放心吧爹，他不会让您失望的。”早已成为李天顺小迷妹的狄婵儿道。 “是吗？”狄杰看向闺女，用调侃的语气反问道。 身为父亲，他自然关注女儿的事，也知道女儿对李天顺颇有好感。 这个年轻人的才华能力与人品他还是认可的，不过有一点他却有些顾虑，那就是李天顺的地位实在是太低了。 在他的心目里，女儿应该嫁的门当户对，皇亲国戚先不说，至少也应该嫁给官宦人家的公子。 不过这些话他现在不便说，毕竟女儿和李天顺还没走到那一步。 狄婵儿可没老爹这么多心眼儿，立刻点头道：“我相信李天顺的判断，要不然您也不会用他是吧？” 狄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就见闺女又道：“对了爹，女儿还有件事不明白，想问问您。” “何事？”狄杰微微一愣，看向闺女，在他的印象里，女儿已经好久没向自己请教什么了。 “女儿想不明白，为什么李天顺要动用虎贲卫的人，难道咱们大理寺的人手不够吗？” 借着与父亲见面的机会，狄婵儿终于把困扰自己好几天的疑惑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狄杰很是欣慰的笑道：“你能看到这一点为父很高兴，说明你这几个月的捕头没白当，这还要谢你呢！” “谢我干什么？”狄婵儿纳闷的问。 狄杰道：“谢你帮为父找来了李天顺这样心思缜密的人呐。” “什么意思，难道虎贲卫的武功比大理寺侍卫要厉害？”狄婵儿不解的问。 狄杰突然觉得刚才夸女儿夸得有些草率了……只好耐心开始解释，压低了声音问闺女： “我问你，如果此案背后的势力真的是兵部，大理寺和兵部要是打起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大理寺和兵部打起来……”狄婵儿想了想，大惊道：“那不就出大事了，会连累到爹爹的！” 虽说自己是个女流之辈，对朝廷的事了解不多，但狄婵儿也知道大理寺和兵部要是发生了冲突，那可是天大的事。 大齐国开国至今，也没出现过这样的事！ 第178章：这还是李天顺和赵叔吗 “你说的不错，如果大理寺要和兵部起了冲突，那可就真出大事了。”狄杰忌惮的道： “到时别说是破案，就是纠缠谁对谁错就很麻烦，也会把为父牵扯进去。” 狄杰对闺女第一时间就想到自己很满意，看向她问：“可你想想，如果是大理寺和虎贲卫共同办案呢？” 狄婵儿顿了一下，眼前忽然一亮道：“我明白了，李天顺出的这个主意就是怕出这种事，有虎贲卫在，就算大理寺和兵部打起来咱也不怕。” 说到这的狄婵儿一阵感动，看来李天顺真是在维护大理寺，维护爹爹。 狄杰点点头道：“不错，还有一点，那就是让虎贲卫替二圣做个见证，如此一来就相当于二胜亲临一般。 言罢狄杰很有感触的又道：“你找的这个李天顺确实有韬略，单就这一点为父也有想到，只是还没有想好应对之法。 这时李天顺就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有时我真怀疑他是否是个厨子出身？” 对于这一点狄杰自不会怀疑，毕竟自己早已暗查过，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他觉得李天顺是个难得的奇才，怪才！ “哦，原来你们早就商量好了！”狄婵儿埋怨道：“那爹爹为何不跟我说。” 狄杰笑道：“要不是你问，要不是你是我的亲闺女，为父到现在也不会和你说这些的。 为父在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外传，这次办案高公公也会亲自参与，这对为父来讲也是好事。” 高公公……狄婵儿对那个看不起李天顺的胖太监没什么好感，不过也知道此人的权势，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父亲点点头。薆荳看書 说到这时，狄杰又不无遗憾地看向闺女道：“其实为父还是希望你能做个大家闺秀，看看书、绣绣花、弹弹琴、写写字多好，可你非要做什么捕头！” 狄婵儿笑道：“爹，女儿就是这个性子，那些绣花写字的事女儿不愿意做，再说了，这不也是随爹爹您吗？” 狄杰被闺女逗得哈哈大笑道：“这事的确也怪我，谁让为父从小把你当男孩子养的！” 正在这时，门外忽有侍卫禀告道：“启禀大人，赵将军李捕快求见。” “让他们进来。”狄杰止住笑道，示意闺女坐回下面的椅子上，神情已是恢复了原有的威严。 狄婵儿则兴奋的看向门口，心中暗道，李天顺，这下把你堵着了吧！ 可当她看到走进来的两个人时，不由就是一愣……这哪是李天顺和赵叔？ 就见进来的这两个人弯腰驼背、手拄拐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脚上穿着露脚趾的破鞋，踩在地砖上发出“踢踢踏踏”的声响……分明就是两个逃荒的流民。 “狄捕头，不认识啦？” 随着熟悉的声音传来，狄婵儿看到其中一个流民拨开头上的乱发，露出一双有神的眼睛，正笑嘻嘻看着自己，洁白的牙齿和他脸上的污渍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李天顺……天呐，你怎么变这样了？”狄婵儿尖叫一声。 刺耳的声波让李天顺冷不防哆嗦了一下，摸着心脏的位置道：“我说狄大捕头，您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这叫便衣模式。” “什么叫便衣模式。”狄婵儿问道。 “哦，就是通常说的换便装。” 狄婵儿“噗嗤”笑道：“换什么便装不好，非要弄得跟乞丐似的。” 再看李天顺身边的另一个‘流民’赵武平，已是挺直了腰身，身形顿时涨了足有一尺，对着自己“呵呵”笑着施礼：“见过小姐。” 看着赵叔也是这般狼狈像，狄婵儿只能无语地撇撇嘴…… “武平、天顺难为你们了。”坐在书案后的狄杰缓缓开口。 李天顺和赵武平乔装打扮的事他自然知道，这也是李天顺的主意。 用他的话讲就是，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注意，去城外勘察地形时须要扮作流民的样子，这也是他不想让女儿与李天顺他们同去的原因。 “这是下官应该做的。”赵武平对着狄杰施礼道。 说句实话，开始时他对李天顺这个举动也很抵触。 自己大小也算个将军，换上这一身也未免太掉价了，哪怕扮成个商贩走卒也行啊。 可通过这两天经历的事，他终于明白了李天顺这小子的高明之处，不这么扮一下，还真摸不来那么多的情况。 “婵儿，替为父给他们倒杯茶。”狄杰吩咐道。 “哎。”狄婵儿心里一喜，通过这个细节她知道，这是父亲对李天顺他们的赞许。 按照官场的规矩，李天顺和赵武平忙对着狄杰拱手施礼道：“多谢大人”，双手接过狄婵儿递过来的茶。 值得一提的是，李天顺在接过茶杯时，还特意对小警花甩了一下自己的方便面头型，逗得狄婵儿忍不住掩口轻笑，不过心中却是暗道——这小子即使变成流民依旧很帅！ 狄杰看向李天顺道：“说说情况。” “是”，李天顺回道：“我和赵将军已经发现了对方的踪迹，找到了他们即将埋伏的地点。” “哦，在何处？”听到这话的狄杰身子前倾，眼中精光闪烁。 李天顺：“就在北城门外三十里的一片树林里，那地方有座小山，特别荒凉又临官道，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 北方主杀伐惩戒，大齐朝有规定，流放的犯人和被罢免的官员，在离京时必须走北门。 “是的大人。”这时赵武平插话道：“要不是我们扮成流民，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恐怕早就被发现了。” “说说对方的情况？”狄杰又问。 赵武平看向李天顺，李天顺示意让他继续说，赵武平点点头，对狄杰道： “他们大约有五六个人，都扮成贩夫走卒的样子，不过下官一看他们的举止就是行伍之人。” 狄婵儿问道：“赵叔，那你们为何不抓了他们？” 赵武平对狄婵儿笑笑道：“小姐，这叫放长线钓大鱼，我和天顺认为这几个人只是打前站，后面绝对有援手。” “哦，我明白了。”狄婵儿笑着点点头。 “行伍之人，选择的又是打埋伏的好地方……”要说还是狄杰厉害，当即就听出了赵武平话里的重点，眉头一皱，一语双关的问道：“如此说来，对方是懂兵法的？” “应该是。”赵武平道：“不过下官已经布置好了反包抄，用天顺的话就是对方既然敢埋伏我们，就别怪我们打他的埋伏！” 此刻赵武平的心情非常好，因为有了这件事，自己就能脱掉对罗比内特看管不力的罪名，来个将功补过。 “哈哈哈……”狄杰被赵武平这话逗乐了，同时用欣赏的眼神看了李天顺一眼，从案后站起身道： “好，我这就进宫去见高公公，把事情告诉他，你们下去沐浴更衣，歇息去吧。” “谢大人。”李天顺和赵武平齐齐躬身施礼。 可就在狄杰走过李天顺身边时，却见他对着自己拱手道：“大人，下官还有一事相求，不知您能否帮忙？” 看到李天顺一脸严肃的样子，狄杰微微一愣，不知他要干什么…… 第179章：没想到你还是个治国之才 见李天顺突然拦住自己说有事相求，狄杰微微一愣，不知他是何意，和颜悦色的道：“说嘛。” 现在他对李天顺的好感是与日俱增，只要有所求，自是会酌情处理，哪怕是先预付那一百两黄金的赏钱。 因为他已经有所耳闻……这小子是个财迷。 可让狄杰没想到的是，李天顺并没有提赏金的事，而是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道： “大人，如今聚集在城外的饥民已有上万之众，他们太惨了，衣不裹体，饿殍遍地，卖儿卖女…… 下官恳请大人能否向二圣说说此事，救救他们。” 听到李天顺说到这时，狄杰看到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事，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这两天李天顺除了探察外，城外的那些饥民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他看到了在荒芜的田野间，在树皮都被刮扒光了的土丘上，一群群灾民游荡其间，死气沉沉，低声哀嚎，仿若一具具行尸走肉。 他看到了只要一袋粟米，就能卖儿卖女的母亲，看到了因为吃了观音土，骨瘦如柴却腹部如鼓的孩子，看到了食用草籽熬粥导致消化不良，被屎活活憋死的壮汉。 看到了官府施粥仅数百人后，就有差役大喊“今日粥尽，明日再来”，灾民们哭声震天，被驱赶殴打的惨景。 更是看到了京城里一些大户人家，窑子铺的老板用半斗米就能将十几岁的女孩子贱买的情景…… 上辈子生在新社会，长着红旗下的李天顺被这一幕幕深深震撼到了，压在他的心头久久难以平复。 当时他就想把身上的所有银子用来买粮赈济灾民，可想想这点儿银子又能起多大用？ 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起朝廷的重视，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可是自己官小言微，所以这才和狄杰说了这件事，希望他能借着上达天听的机会，让朝廷给这些灾民一条活路。 狄杰用诧异的眼神看向李天顺……他没想到一个小捕快竟有如此家国情怀，求自己替那些灾民说话。 欣慰之余，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轻叹一声道：“天顺你有所不知，今年春季关中大旱，山南道赤地千里，这才造成了近万灾民逃荒京城。 朝廷从上个月就已经开始赈济百姓，只是从外省调粮还需要时日…… 也罢，虽然此事不归大理寺管，但就冲着你这份天悯之心，老夫自会向二圣说的，只是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因为朝廷现在也是缺粮缺钱。” 李天顺诧异的问道：“朝廷怎么会缺粮缺钱，据下官所知，赵将军在户部实验老鼠夹时，说看到了国库里粮食很充裕。” 一旁的赵武平也道：“不错，末将的确看到了堆积如山的粮食。” 听到这话狄杰不走了，耐心的坐了下来看向他们低声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京城粮库里的粮食主要是保障京城百姓之用，且大多数还是军粮。 有句话我在这里跟你们说说就是，不要外传。 就是我大齐朝现今许多财富多属旺族，他们分别是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和太原王氏，皇家实际上并无多少钱粮。 对这些旺族，别说是老夫这样的官员，就算是皇亲国戚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这些旺族不肯拿钱粮救灾，二圣也没什么好办法。” 原来是这样……李天顺豁然发现，如今大齐朝的情况与唐朝时旺族掌握资源的情况非常相似。 李天顺记得历史老师曾经讲过，这些旺族在隋朝时就是掌握中央和地方的实权派，即使到了李唐王朝后，依然是一股强大的政治力量。 连皇帝都得给他们面子，这有点类似像上辈子那些资本的力量，可以左右一个国家政局的现象。 唐朝的事跟自己没啥关系，因为自己如今是在大齐朝，灵光一线间，李天顺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狄杰道： “大人，何不用‘以工代赈’之法解决这些灾民们的生计。” 狄杰一愣：“何为以工代赈？” 李天顺也是一愣，这才想起这个时代没有‘以工代赈’这种制度，想了想回道： “禀大人，‘以工代赈’就是让那些身体好的灾民为朝廷做些劳役，例如组织他们修建农田水利，官道等等，通过出力赚取自己的吃食。 反正朝廷和那些权贵大户每年也都要做这些事，如此一来，朝廷和权贵大户不但可以甘心拿出钱粮，也能给灾民们一条活路。” 狄杰更加诧异的看向李天顺，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寥寥几句话，就出了这么好的一个主意。 多年为官的经验告诉他，就李天顺这个建议而言，就远胜内阁的那些酒囊饭袋们，而且还解决了旺族不愿拿出钱粮的事。 他眼前一亮，看向李天顺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这个……”李天顺觉得把锅再甩给那个莫须有的老道已经太不合适，想了想道： “下官小时候在乡下时，常看到有乡亲在农闲时给地主家干活，所得报酬只是一日三餐，通过这事下官才想到了‘以工代赈’的法子。” 狄杰惊呆了，这种农户给地主做短工的事他也知道，但却从没把这种事与什么‘以工代赈’联系起来，难掩兴奋的对着李天顺道： “即便如此，能想出此法也能看出你是个难得的治国之才，这到真让本官对你刮目相看了！” 听到这话的赵武平也很兴奋。 自己虽是上过沙场的武将，见过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但也被城外灾民们的惨状惊到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帮他们。 现在李天顺想到了这个连大人都认同的法子，他怎能不兴奋！ 而此刻站在狄杰身边的狄婵儿则张着小嘴，瞪着大眼睛看着李天顺。 我好像……确实遇到了一个了不起的人…… 她已经见识了李天顺的种种本事，却从没想到他还有颗悲天悯人的心和治国之才。 至于具体是怎么个‘治国之才’嘛，对政事一窍不通的她也说不清，反正爹爹说有就一定有！ 第180章：陛下，臣有件好事不知当奏不当奏 见狄杰夸自己有治国之才，李天顺忙谦虚的道：“大人过奖，下官也是看灾民太惨了，情急之下才想到这个法子。” “不过奖，不过奖。”狄杰笑道：“你这个法子本官也觉得很妙，想来二圣也定会重视。 好了，赶快换身衣服休息吧，老夫这就进宫去。” 狄杰说完还轻拍了一下李天顺的肩膀，大步出了书房，步伐竟有些急促。 李天顺长舒了口气，无声的笑了，觉得现在的心情轻松了不少，跟着赵武平去洗澡去了…… …… 皇宫大内，紧靠御花园的西面有座名为奉涵殿的宫殿。 这里是皇帝的寝宫之一，也是内庭中规模最大的一座宫殿。 前面是两层楼式大殿，后面是四间歇山式大屋，大殿内有一间精致的雅阁，里面生着几只熏炉，步入其内会让人感到淡香四溢，热气升腾又暖而不燥。 一个当值的宦官蹑手蹑脚来到雅阁外，对着幔帐里的人影拱身施礼，用不高不低的嗓音道： “启禀陛下娘娘，大理寺狄杰与高公公在殿外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幔帐后，正与武后下棋的天治帝看了眼媳妇，武后会意，扫了眼外面的宦官道：“宣。” “是。”当值宦官应了句，小心翼翼退出雅阁，向殿外走去。 片刻后，随着一阵衣脍声传来，狄杰在高大力的陪伴下进了大殿，跪在雅阁外道：“臣～狄杰拜见陛下，拜见天后。” 天治帝让宫女把幔帐打开，嘴角含笑看向狄杰道：“狄爱卿也是上岁数的人，这是朕的寝宫，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武后也吩咐道：“高大力，给狄大人搬个座。” 高大力点头答应，亲自搬来一把紫檀圆凳，轻轻放在狄杰身边。 “谢陛下，谢天后。”狄杰起身后再次施礼，只将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 在他的印象里，武后对臣子是恩威并施，总的来说是严厉时多些。 陛下虽然龙体时常欠安，少理政务，却对臣子们总是和颜悦色，不失贤君风范，他们的性子要是能搀和一下就好了…… 正想着，就听武后道：“狄爱卿，听说你有要事禀奏，是不是许大为的案子有了新进展？” “回禀娘娘，确是如此。” 狄杰欠身施礼道，随即就把赵武平和李天顺在城外发现可疑之人，这些人又设下埋伏的事说了出来，还特意强调了这些人懂兵法的事。 武后的目光霍得一跳，看向天治帝……天治帝也是眉头一动，却并没说话，而是对着媳妇微微扬了扬下巴。 知道这是夫君让自己接着问的意思，武后轻轻点头，看向狄杰道：“如此说来，这个案子的后面极可能有兵部的影子，那恐怕就要牵动朝局了。” 狄杰心里一惊，知道这话可不能随便回，忙起身施礼道：“这个臣可不敢妄言，一切还要等案子破了以后才能知晓。” 武后微微一笑道：“狄卿你坐，本宫问你这话确有些难为你，好吧，这个案子就按你的谋划去办。” 随后又看向高大力道：“虎贲卫那边已经安排了吗？” 高大力忙回道：“禀娘娘，老奴已经安排妥当，您放心，奴才一定全力配合好狄大人。” 武后嗯了声道：“有什么事要及时向陛下禀报。” “臣明白。” “老奴遵旨。” 狄杰与高大力各自答应。 “陛下还有什么事吗？”武后再次看向天治帝柔声问。 天治帝摇摇头，忽然眉头一皱，用手掐起了额头，脸色也开始明显苍白起来，发出了一阵痛苦的低吟。 “陛下，是不是头晕的毛病又犯了？”武后吃了一惊，忙问道。 见到此情景，狄杰赶紧起身看向天治帝关切的道了声：“陛下！” “没什么，没什么……老毛病了，去办差吧。”天治帝对着狄杰挥挥手，嘴角挤出了几分笑意。 狄杰沉吟了一下，却并没有走，而是躬身施礼道：“陛下，臣有件好事不知当奏不当奏？” “好事？”天治帝抬眼看向狄杰：“说说看。” “是。”狄杰答应一声，便将李天顺‘以工代赈’的主意说了出来…… 以工代赈……天治帝和武后的眼睛同一亮，精通政务的他们马上就能反应过来，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策略。 天治帝一时竟忘了头晕，站起身背着手在榻上踱起步来。 武后见状也连忙起身，用手虚扶着他的手臂道：“陛下，您还是坐下好。” 天治帝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继续背手踱步，脸上现出思索的神情…… 下方的狄杰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皇帝陛下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以往不管什么时候觐见，都是一副雍容大度的样子，可今日竟一反常态踱起步来，可见心里极不平静。 狄杰正想着，忽然看到皇帝下了锦榻，直接走到自己身前问道：“爱卿，你刚才说的法子真是那个什么……捕快李天顺出的？” 天治帝太不相信以一个小小的捕快本事，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是的。”狄杰忙把腰弯得更低，回道。 “这个人有功名吗？”天治帝又问。 “没有。” “那是前朝旺族之后？” “也不是，臣查过，此人是几年前随父母来京城谋生的。” 侧旁，听到这话的武后嘴角微微一动，心中暗自感叹了句——好个心思缜密的狄杰！ 因为通过下面人的暗访她也知道，李天顺几年前随父母来京城不是谋生，而是逃荒来的。 既然这个狄杰说他查过李天顺，就说明他一定也知道此事。 但刚才他只跟陛下说李天顺是随父母来京谋生，并没有说逃荒的事，这应该是狄杰担心陛下挂念民生，影响龙体才这样说的。 自己帮着陛下打理政务也有两年了，以前却并没有太关注这个狄杰，看来此人不愧是谋国老臣，说话很有分寸！ 这时，就见天治帝看向狄杰轻咦了声，再次问道：“那他一个小小的捕快，是如何想出这样的法子的？” 闻听此言的武后也看向狄杰，对这个问题同样感兴趣，直到这时，她才开始真正留意这个李天顺…… 第181章：可以试行一下 天治帝看向狄杰轻咦了声问道：“这个李天顺只是个捕快，如何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狄杰对着天治帝笑了笑回道：“据李天顺所说，这完全是他出于偶然才想到的办法。” 说到这，就把李天顺是受老家农民给地主打短工为启发，才想出这个办法的事说了一遍。 听得天治帝“扑哧”一笑道：“原来如此，虽说是小聪明，却也蕴含些智慧。”言罢看向身边的武后问道：“美娘以为如何？” 武后笑道：“陛下说的没错，是小聪明也不算小聪明，臣妾的意思是可以试一试。” “依你。”天治帝微微笑道。 武后也笑了笑道：“既如此，臣妾就责成内阁里理出个章程，交陛下先看看？” 天治帝点点头，又看向狄杰道：“如果此事可成，朕自会有恩旨给你，那个李天顺自也会有赏赐。 “陛下圣明，天后睿智。”听到这话的狄杰自是高兴，对着他们施礼道。 就见天治帝又道：“爱卿需全力督办许大为的案子，事态紧急时不必再来请旨。” “臣遵旨。”狄杰知道，这是皇帝对自己莫大的信任，感动之余跪地叩头。 一旁，武后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动了一下，心中暗道，这个狄杰要是也能为我所用就更好了…… 看着狄杰被高大力送出雅阁的背影，天治帝坐回了榻上，轻声道了句：“没想到狄卿手下还有这样的人才。” 武后给他倒了杯茶，探试着问：“陛下想见见他？” 多年的夫妻让她熟知夫君的每一个想法，能破案的并不算什么真正的人才，能治国的人才是大齐朝急需的。 天治帝接过茶，摆了摆手道：“是不是人才还要再看，可先找少许灾民，试行一下这个以工代赈再说。” 说到这时，天治帝的目光又看向了殿外，轻叹了口气道：“据监天司来报，说这两日似乎又要下雪，想想城外那些灾民，朕就觉着对不起父皇的嘱托。 朕殚精竭虑这么多年，依然还是没治理好这个国家，如今这身子也不中用了……”说到这又是长叹了声。 武后怕他病情加重，忙上前安慰道：“陛下您别急，保重龙体要紧，这么大的国家哪有不遭灾的？ 放心，臣妾明日便召集内阁商议此事。” “有劳你了。”天治帝用手轻抚了一下武后的脸庞。 他本就是个豁达开朗的性子，听了这番说词已是宽心了不少，柔声道：“来，陪朕再下一盘。” 武后笑问：“您的头不晕了？” “不晕了。”天治帝道：“如果‘以工代赈’真的有效，朕的病估计也会好些。” …… 与此同时，奉涵殿外的廊道里，狄杰与高大力一边走，一边询问他虎贲卫准备的事宜。 高大力也是尽心回复，没了前几日对狄杰的那股傲慢劲，这里的原因主要有三个。 一是狄杰的办案能力的确让他感到很钦佩。 二是李天顺曾救过自己一命，此人作为狄杰的手下，高大力自然对狄杰也生出了几分好感。 第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刚才也看出来了，狄杰不但依然得到皇帝的恩宠，而且武后似乎对他也很感兴趣。 多年宦海沉浮的经验告诉自己，对这个狄杰最好还是以礼待之，拉拢为上。 在得到了高大力的答复后，狄杰很满意，就见高大力对着自己笑道：“狄大人请放心，这件事是咱家亲自抓的，保证误不了事。” 狄杰似乎有想起了什么道：“高公公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切勿走漏了风声。 我建议虎贲卫出宫时可来个南辕北辙，并已为陛下狩猎的名义出动为好。” 高大力回道：“狄大人考虑的周到，放心，这次调的人全是咱家选出来的，口风严得很。” 狄杰点点头，但总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高公公，可以带我去看看他们吗？” “当然。”高大力道：“只是虎贲卫驻守在南海子那边，咱们还是坐轿去吧。” “好。”狄杰答应道，对他们这两个胖子来说，高大力的建议非常合适宜。 高大力点手唤来身后一名小太监道：“速去内城外备轿。” 小太监领命，撒腿就向着远处的宫门跑去。 狄杰知道这也是皇家的规矩，内城里除了二圣外任何人不得坐轿，所以还需步行一段到外城。 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以工代赈’的事，心情更加舒畅，此事一旦可行，不但自己立了一功，李天顺以后的仕途也是不可限量。 一个念头突然在心里闪过，如果李天顺因此能得到二圣的赏识，那自己把闺女嫁给他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 就在狄杰和高大力视察虎贲卫的时候，大理寺内，李天顺已是洗完了澡，换上一身洁白的新儒服，神清气爽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一个大男人怎么洗了那么长时间？”忽然，一阵银铃般的嗓音从侧面传来。 李天顺回头一看，就见狄婵儿从一颗树后面走了出来，在寒风中哆里哆嗦搓着小手，一副美丽冻动人的样子，一看就知道等了很久。 ……以后你陪着我洗，就不会嫌时间久了！ “泡澡吗～就是要把一整天的忙和累都往热水里泡，让每一颗细胞都忘掉烦恼。”李天顺给小警花来了句刘天王的歌词，笑着问道：“狄浦头有事？” 狄婵儿抽了抽小鼻子骂道：“你是不是跟本捕头装糊涂，本姑娘还等着吃你的奶油蛋糕呢！” 李天顺……这个确实很附和你的人设。 “哎呀！”李天顺故作吃惊的道：“怪我怪我，因为你父亲的事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狄婵儿眼一瞪，抬腿就去踢李天顺的屁股，被李天顺一个拧跨轻松躲过，笑嘻嘻的道： “这就去，这就去，不过我还缺个帮手，不知狄捕头可否愿意帮忙？” 狄婵儿小脸一扬道：“本姑娘就喜欢吃现成的，厨房里有那么多厨子，你支使谁不行？” 李天顺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我是不想让外人知道。” “什么意思？”狄婵儿诧异地看向李天顺问：“难道吃这个‘奶油蛋糕’还要背着人？” 第182章：没拿你当外人 狄婵儿诧异地看向李天顺问：“难道吃这个‘奶油蛋糕’还要背着人？” 李天顺被这话逗得大笑起来，气喘吁吁的道：“不是不是，你以为是吃人参果呢，要躲起来吃。” 狄婵儿眼睛一亮：“人参果是啥，你会做吧？” “嘎！” 李天顺的笑声戛然而止，这个牛坯可不能乱吹，忙道：“我就是打个比方，这人参果是传说在天界里的一种仙果，吃了以后可以长生不老。” “哦，原来是这样。”狄婵儿眼中的亮光暗淡了下来，明显很失望。 就见李天顺继续道：“我刚才说的让你帮忙，意思是这奶油蛋糕乃是我独门手艺，我可不想让外人学了去，当然你除外。” 不想让外人学了去，当然我除外……狄婵儿笑了，一种被重视的感觉让她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当即一脸兴奋的道： “好吧，那本捕头就屈尊帮你一把。” 说完就背着小手直奔厨房而去，李天顺一脸笑意跟在后面，欣赏着一扭一扭小蛮腰…… 片刻后，大理寺的小灶厨房里。 狄婵儿边嗑着瓜子，边目不转睛看着李天顺在那忙活。 就见他把一个个鸡蛋用筷子扎出小洞，将里边的蛋清倒进装着牛奶的木桶里，娴熟的手法加上蛋清诱人的半透明颜色，让她异常期待…… 不远处的灶台上，烘烤着由鸡蛋和面做成的蛋糕，虽然还没有揭锅，但已经可以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儿。薆荳看書 李天顺边操作还边讲解道：“奶油蛋糕、奶油蛋糕，顾名思义……这里的重头戏就是奶油。 这里的牛奶和鸡蛋都很新鲜，蔗糖的成色也不错，关键是把它们倒在一起后要用力搅拌。” 说到这，李天顺拿起一根擀面杖，一只手扶着木桶，一手用擀面杖在木桶里大力搅拌起来，一股奶香慢慢升腾而起…… “哇～～看着就很好吃。”狄婵儿低声赞道，瓜子都忘了嗑。 李天顺无声的笑了笑，打开了上辈子记忆的闸门……在警校做学员的时候曾经和蛋糕店的一位小姑娘谈过恋爱。 那时年少情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没课的时候就去她店里看她，在温馨甜蜜中也学了不少制作西点的手艺。 可惜……因为她妈嫌弃警察这个职业挣得太少，硬是生生棒打鸳鸯，把她嫁给了一个开液化气站老板的儿子。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玩儿能源的呢，警察的那点儿微薄的收入跟人家就没法比！ 哎……往事虽然不堪回首，但让李天顺没想到是，如今这门手艺还能在这个世界派上用场。 “哎哎，我说您别看着呀，帮我搅。”李天顺笑着把木桶端到狄婵儿面前道。 狄婵儿杏眼一立道：“你还真让我干呐？” “那是当然，说好来帮忙的吗。”李天顺不由分说，把擀面杖塞进狄婵儿小手里，嘱咐道：“记着要往一个放向搅，速度要快。” “那你干什么？”狄婵儿嘴上虽这么说，却已开始有样学样搅动起来。 “我再切些水果。”李天顺从橱柜里拿出两个橙子放在案板上，去皮后切成围棋子大小的方块。 原本想弄个苹果雕花什么的，可这个时代只有杨梅、梨、柿子、枣、橙子、甜瓜、荔枝这些水果。 现在又是春暖乍寒的时令，厨房里只能找到这些储存的橙子，所以只能拿它将就了。 就在这时，李天顺听到身后传来了阵阵娇喘声：“呼呼……呼呼呼……哎呀这也太累人了，你快过来看看好了没有？” 李天顺回头一看，就见狄婵儿两只小手紧握着那根粗大的擀面杖，正用力搅拌着木桶里的牛奶。 随着她的胳膊不断转动，丰韵的臀儿也随着娇躯不断摆动着，特别是胸前那对起伏的浑圆十分吸睛，看得李大捕快咽了口口水忙道： “不行，还得继续搅，你再用点力，我再切几个橙子哈。” 说着又拿出了几个橙子，在剥皮的同时眼睛却一直没离开那道诱人的风景……直到看到狄婵儿再搅就过了，这才意犹未尽的喊停。 “哎呀，早知道这么累我就不来了！”听到李天顺喊停的狄婵儿，揉着发酸的手腕气喘吁吁的道。 李天顺抹了把嘴角的口水，凑过来笑道：“没有耕耘哪有收获，让我看看效果。” 说着就用木勺盛起木桶里的牛奶和蛋清混合物，木勺倾斜间，一条粘而不凝，色泽乳白的液体就淌了下来，看着就很有食欲。 尝了一口点头道：“不错，这才是纯绿色的奶油呢！” 奶油……做为资深小吃货的狄婵儿岂能错过这个机会，见状连勺子都来不及拿，直接拿起沾满奶油的擀面杖，用舌尖在上面舔了一口。 “呀，这个味道好特别，甜甜的带着奶香！”赞赏之余又忍不住转动手里的擀面杖，伸出舌头在上面转着圈儿舔了起来，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很是可爱…… 李大捕快只觉身子一晃，连忙用手扶住了灶台，见狄婵儿还要用擀面杖去桶里沾奶油，赶紧把木桶端到一边道：“先别吃了，现在只能算半成品。” 狄婵儿只好作罢，悻悻的白了李天顺一眼。 当她看到李天顺把炉灶上的蛋糕拿出来时，又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就见李天顺把蛋糕放在了一个大瓷碗里，将搅拌好的奶油倒了进去，又将切好的橙子点缀在上面。 一股浓浓的甜香立时充满了整座厨房，把狄大小姐看得是两眼冒光，迫不及待的问：“是不是可以吃了？” “不行，还要用冰镇上一刻钟才能吃。”李天顺说着，转身就旁边的冰柜里取冰。 要说大理寺不愧是好行政单位，厨房里应有尽有，常年备有大冷时储存的冰块。 转身回来时，刚好看见狄婵儿俯身看着蛋糕，一双卡其兰大眼里闪着幽幽的光，伸着一双小手儿正颤巍巍伸过去…… “咳咳。” 随着李天顺的两声干咳，狄小姐又触电般急缩回手，站直身子看向李天顺，一脸不好意思的“嘻嘻嘻”笑了起来，还做个鬼脸……； 李天顺也对着她笑了笑道：“好饭不怕晚，别急，见证奇迹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嗯！”狄婵儿用力点点头，目光死死锁定在蛋糕上…… 第183章：这事你可别找我 大理寺的小厨房里，阳光透过窗棂洒下一片炫目的光辉，照亮了狄婵儿那张满是期待的俏脸，也照在了正忙着做奶油蛋糕的李天顺身上。 狄婵儿看到，李天顺把淋上奶油的蛋糕放在一个大瓷碗里，将许多冰块堆在了瓷碗的四周，在寒气的作用下，瓷碗里的奶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起来。 又见李天顺找出一个干净的屉布，将它卷成筒状，往里倒入剩下的奶油，卷紧后又用剪刀在另一端剪开了一个小口。 “这又是干什么？”狄婵儿好奇宝宝般问道。 “变几朵小花送给你呀！” 李天顺笑道，用这种自制的简易裱花嘴，先在蛋糕上挤出了一圈奶油花边，然后在里面又挤出了几朵绽放的奶油玫瑰花。 唯一让李天顺感到遗憾的是，这个时代没有食用色素，要不然他还能赋予玫瑰花绚丽的色彩。 就算是这样，看得狄婵儿也猛得捂住小嘴叫道：“哇……原来这样就能挤出花来，这也太好看了，看得我都不忍心吃了！” 我想你一会儿一定不会少吃……李天顺腹诽着，取来一个大盘子盖在瓷碗上，又找来一把蒲扇在外面用力扇了起来。 “这又是在做什么？”狄婵儿问道。 李天顺一脸正色道：“让蛋糕快点凉下来呀，好让您早点吃到嘴。” “嘻嘻嘻……”狄婵儿开心的笑了。 片刻后，估计奶油已经彻底冷却凝固了，李天顺这才把瓷碗从冰堆里拿了出来，放在小警花面前的灶台上。 嘴里哼唱起贝多芬命运交响曲的旋律：“铛铛、铛铛～”猛得揭开了瓷碗上的盘子。 但见如同白雾的凉气升腾中，一个狄婵儿从没来有见过的点心出现在了眼前。 圆得像满月，白得似瑞雪，上面嫩黄色的橙肉散发出诱人的果香，在四周几朵奶油玫瑰花的映衬下，宛如是用羊脂白玉雕琢的一样！ “快告诉我怎么吃，用筷子还是直接上手？”狄婵儿食指大动，早就忘了刚才说过什么‘不忍心吃’的话。 “都不是，要切开后用小勺吃。” 李天顺笑着取来菜刀，切了小块放在一个围碟上，又拿了一把瓷勺给了狄婵儿道：“狄浦头请品尝，看看和宫里的桂花糕比起来哪个更好？” 狄婵儿用勺子剜下一小块，放在嘴里轻轻咬了一口……一股清清凉凉，松软香甜的口感瞬间充满了唇齿间，不但香甜而且还十分清爽。 “嗯～好吃～”狄婵儿只来得及说出这几个字，然后就开始大口朵颐起来，速度快的差点儿被呛到。 看着小警花红彤彤的樱唇上沾满了白色的奶油，李天顺不禁舔了一下嘴唇笑道：“慢点，没人和你抢。” 这一举动让狄婵儿以为李天顺也想吃，不好意思的笑了，用勺子剜起一块送到李天顺嘴边道： “你也吃，真的比宫里的桂花糕好吃多了！” 李天顺将蛋糕一口吞下……味道还可以，下回再做如果用蜂蜜代替蔗糖，再撒些葡萄干会更好。 狄婵儿见他嘴角沾满了奶油，一双大眼顿时笑成了弯月牙儿状道：“你看你吃的，都快成了白胡子老头儿了！” 可下一瞬就反应过来，自己也应该是这副样子，“哎呀”一声忙用手去抹。 看着她怎么抹也抹不干净的样子，李天顺笑着伸手在她唇边刮了一下。 狄婵儿看到李天顺的手指上沾了一块奶油，并很自然的放进了嘴里。 “嘻嘻嘻……”狄婵儿不好意思的笑了，可马上又感到有些不对劲，俏脸一下子就红了。 只觉被李天顺碰过的嘴唇一阵酥麻，身上暖洋洋醉醺醺的，一时间竟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更要命的是，她看到李天顺突然又伸出了手，闪电般在自己的唇边又刮了一下，依旧带下了一块奶油，依旧还是非常自然的放进了嘴里…… “你、你！”不知该说什么好的狄婵儿抡起小粉拳，对着李天顺的胸口就砸了过去。 李大捕快这时还在装糊涂，一边躲一边道：“你打我干什么，我这是在帮你清理奶油呢！” “你讨厌啦……”狄婵儿的小拳抡得更紧，可力道却怎么也大不起来。 “咳咳……”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两声轻咳。 “呀！”被吓了一跳的狄婵儿连忙缩手回头看去，就见赵武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笑眯眯看着他们。 “赵叔，你怎么来了？”狄婵儿的脸更红了，心中暗道，赵叔一定是看到了，真羞死人了！ “哦。”赵武平却像什么也没看到般，一脸客气的道：“小姐，大人回来了，让我找你们去书房见他。” “哦。” 李天顺看到，狄婵儿应了声，低头红脸走出厨房，哪里还有平日狄大捕头的风范……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狄婵儿刚走出门没几步就又跑了回来，端起灶台上剩下的蛋糕，一遛小跑消失在了外面的月亮门里…… 真不愧是资深小吃货，这时也忘不了把蛋糕带走……李天顺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到赵武平身前，坐了个请的手势道： “赵叔，咱们走吧。” 赵武平则默默地看向李天顺，竖起了大拇指…… 李天顺就像没看见般，一脸正色的问道：“赵叔，是不是狄大人带回了什么好消息？” 赵武平：“还是你小子厉害，我听大人说了一嘴，确实是好消息。 一是虎贲卫已经准备就绪，二是你那个什么‘以工代赈’的事二圣已经准了，让内阁先试行一下。” “太好了！”李天顺兴奋的道，与赵武平向狄杰的书房走去。 对他来说第二个消息比第一个还要好，那可是牵扯到成千上万灾民的大事。 半路上，赵武平问道：“天顺，杨再清那边怎么办？” 李天顺明白赵武平的意思，再次‘引蛇出洞’的事还没跟杨再清说，想了想道：“赵叔，麻烦你去和他谈谈吧。 告诉他，这是我们给他的最后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希望他好好配合。” 赵武平一听就连连摇头：“这事你可别找我，是你三番五次诓他的，我怕杨再清听了当场疯了。” 李天顺……你怕我就不怕吗？ 第184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见赵武平拒绝和杨再清谈再次合作的事，李天顺笑道：“赵叔你不够意思，别忘了我刚帮过你。” 赵武平知道，李天顺指的是帮自己在狄大人面前开脱罪责的事……可自己笨嘴拙腮的，肯定摆平不了那个杨再清。 想了想道：“也罢，我去。” 随即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可把丑化说前头，他要是跟我急眼我可不惯他，直接把他一家老小全绑了就是！” 李天顺……这个风格很赵武平。 想了想只得摇摇头道：“算了，还是我和他说吧。” “对嘛，这种事还得你来，别人办不了！”赵武平笑道。 …… 时间过的很快，就在李天顺给狄婵儿做蛋糕后的第三天，从清晨开始天空就下起了密密的小雪，北风如刀，满地霜花。 大理寺门外，一队官差手持刀枪，正把几个人押解到一辆带棚的马车上。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怀里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是杨再清和他的儿子。 就在杨再清把大夫人，二夫人扶上马车时，许是那个男孩看到了官差凶神恶煞的样子，竟忍不住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杨再清忙温言相抚，可那儿子却依旧哭闹不止。 一个押解的官差恼了，看向男孩儿大声呵斥道：“不许哭，再哭打你了啊！” 男孩儿一惊，哭得更是撕心裂肺，抱着杨再清的脖子就是不肯上车…… 杨再清护住儿子，对差官叫道：“你吓唬孩子干什么，我现在是被逐出京城，又不是犯人，你们简直就是岂有此……” 不曾想‘理’字还没来说出口，腰上就被踹了一脚。 那官差瞪眼喝道：“你他妈给我老实点，再说连你一起打，还不赶快滚上车！” 已经上车的大夫人忙探出头对杨再清道：“相公你别说了，快把小宝给我。” 杨再清将儿子给了她，咬牙看了官差一眼，忍气吞声钻上了了车。 官差也不在理他，顶着风将车帘放下，看向身边另一个官差骂骂咧咧的道：“妈的，偏赶上这种鬼天气！” “老兄你忍忍，等把他们送出京城咱们就往回赶，天黑前一定能喝上口热呼酒。”另一个官差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回道。 “说的没错，那就快走。”那官差对着其他几个同伴挥挥手，押着马车沿大道向北城门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十几丈外的街角处，一个乞丐看了眼马车行驶的方向，起身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中…… 半个时辰后，离京二十里外的官道上，雪下的比城里还要大些。 这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把原本聚集在官道两边的灾民，都冻进了十里外官府临时搭建的草棚里，所以官道上几乎不见人的踪迹，除了这辆由大理寺官差押着的马车。 经过一座小山领时，风裹狭着山顶的浮雪，打着旋儿的扑向众人，官差们不得不向马车四周聚拢，用车棚抵御着刺骨的寒风。 就在这时，半空中响起了一阵凛冽的哨声。 “嗖嗖……嗖嗖嗖……” 从山领上毫无征兆的射来一阵箭雨，破风劈雪直奔官差们而来。 要说这些官差的反应也是够快的，仿佛训练过一般，瞬间就都钻进了马车下面。 只听得“铛铛铛……”无数声闷响，顷刻间木制的车身上钉满了箭矢，拉车的两匹马也身中数箭，哀鸣几声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二十几个身穿白袍的蒙面人拿着弓箭，挥舞着明晃晃的砍刀从山顶上冲将下来，转眼就到了马车旁。 面对这样的突变，几名官差就像是商量好了般，也不管车上的人是死是活，从车底下爬出来就往城里的方向跑去。 速度之快，堪称运动员。 二十几个蒙面人也不追他们，径自扑向马车，一名身材高大的蒙面人用刀挑开车帘，道了句：“放箭！” 身后立刻就有十几个同伙弯弓搭箭，对着车厢里的几个人影就是一通猛射。 看得出来，这名身材高大的蒙面人是领头的。 可下一瞬，他们却都是一愣。 因为他们看到这些箭射进去以后，根本就没听到里面的人发出任何声响，定睛再看，这才发现这几个人影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套着衣服的木桩。 “不好，快撤！”随着那名领头的蒙面人断喝一声，众刺客转身就往山上跑。 可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到了“嗵”的一声炮响，紧接着从四面八方就出现了无数的人，就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般。 第185章： 原来是你 “随我杀出去。”那名领头的刺客大喊一声，向着北边就冲了过去。 其他刺客立时就明白了头儿的意思，那就是拧成一股绳从这里突围出去，纷纷提刀尾随他冲了过去。 就在他们离着虎贲卫还有不到五六丈的时候，山顶上的高公公不知何时手里多了面红色的小旗，对着下方一挥。 顷刻间，北侧的虎贲卫就射出了上百支箭羽，慌得刺客们连忙止步，纷纷挥动手中的腰刀，护住自己的头腹要害。 可他们却突然发现，这些箭并不是射向他们的要害来的，而是全奔着他们的下三路而来。 众刺客顿时乱作一团，忙用兵刃朝自己的下盘格挡，但事起仓促，一连串的惨叫声中，几乎所有人的腿上或多或少都中了箭。 但这些刺客们不愧训练有素，在那名头领的一声呼哨中，纷纷咬牙用刀斩断箭杆，带着伤再次冲向那些虎贲卫，气势非常逼人。 虎贲卫们虽然也十分强悍，却没想到这些刺客竟如此彪悍，腿上中了箭还能跑的这么快。 加上高公公有令要抓活的，这就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下杀手，所以在仓促间竟有些乱了阵脚，被几名身法快的刺客眨眼就砍倒了几个。 见同伴们拼死逼退了虎贲卫，带头的那名刺客见有机可乘，甩手一飞刀刺中一名身前的虎贲卫，对着同伙再次大喊道：“杀出去！” 可就在这时，一把乌黑的挠钩突然从侧方飞来，饶是他躲闪得快没被抓中头部，钩子仍像利爪般扎进了肩头。 这刺客不愧为领头的，忍着痛眼疾手快一刀挥出，将挠钩上的绳子砍断，顺势一个就地翻滚，还躲开了另外袭来的两把挠钩。 可他的同伙就没这么幸运了，下一瞬，又现出几十个手拿挠钩和网绳的虎贲卫，对着他们就是一通抛掷。 转眼间就有几名刺客或被挠钩钩住，或被网绳罩在了里面，这时就算他们各个骁勇善战，也不可能快速挣脱。 侥幸没有被伤到的刺客忙挥刀猛砍，把几个被网绳困住的同伙救了出来，可趁着这功夫，其它几个方向的虎贲卫已是把他们彻底包围。 不过有高公公要生擒的话，这些虎贲卫并不急于上前抓捕，而是各持刀枪冷静的看着他们。 山上的李天顺他们也看到，这些被困住的刺客们虽然身上扎着挠钩，压着网绳，溅出的血在雪地上留下了斑斑红色，眼中更是现出了绝望的神情。 但他们依然负隅顽抗，没有一个有放下刀兵刃的意思。 这让李天顺越发感觉这些人背后势力的强大，应该有一套极厉害控制人的体系。 眼看突围无望，那名刺客头领眼睛里闪出决然的神色，大喝一声道：“成仁！” 话音落下的同时，其他的刺客们眼中也现出了绝然的神情，纷纷怪叫一声，用手中的刀向脖子抹去。 看到这一幕的高大丽忍不住失声尖叫一声，忙看向狄杰道：“狄大人，这、这可怎么办？” 狄杰也是眉头紧皱，脸上的神情越发阴沉。 从没见过这样死士的狄婵儿，下意识一把就抓住了李天顺的胳膊，也发出了一声惊呼。 而此时的李天顺也面露惊愕，对身边的赵武平喊了句：“赵叔。” 赵武平什么都没说，带着几名大理寺侍卫就冲下山去。 这边，看着身边已经有同伙血溅三尺，那名刺客头领也将刀横在了脖子上，就在这时，眼前出现的诡异一幕让他惊呆了。 就见除了已经自刎的五六个同伙外，其余刚要自尽的同伙竟都晃动起来，仿佛喝醉了般，随后便不由自主丢下刀瘫软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就在他惊愕时，忽然感到肩头受伤处突然传来一阵酥麻。 这种酥麻感立时又袭遍了全身，让他顿觉身上软弱无力，腿一软仰面倒在了雪地上，手里的刀也摔落在了一旁。 是麻药……刺客头领在倒地的同时，用尽力气喊道：“咬蜡丸！” 就在他也去咬舌下藏着的蜡丸时，嘴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捏住了，随着脸上的面罩被撕开，一根粗壮的手指就探进了进去，硬生生把蜡丸拽了出来。 “啊啊……啊……”刺客头领绝望大叫的同时，看到其他十几名同伙也被虎贲卫如法炮制，摁在了地上取出了嘴里的蜡丸。 这时，他又感到脸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抬眼看去，就见打他的人身穿铠甲，一脸的连毛胡须，正是大理寺侍卫头领赵武平。 “败家玩意儿，还想用这套，老子现在看你还怎么死？” 赵武平把手里的蜡丸对着李天顺扬了扬叫道：“天顺，摆平！” ‘摆平’是他跟李天顺学的新词，觉得这时说起来非常应景儿！ 已经陪着狄杰父女和高公公走下山的李天顺点点头道：“赵将军，将他们嘴里都塞上布，防止他们再咬舌。” “好嘞。”赵武平立刻安排人去做，看得狄杰和高大力都赞许地点了点头。 他们对这次‘引蛇出洞’的行动很满意，特别是对李天顺，除了这次的布置外，在箭头上抹麻药也是这小子的主意。 就在这时，李天顺突然轻疑了声，用手薅起那个领头刺客的头发，目光在他的脸上凝视着 就见上面全是暗红色的印记，至少有十几处之多，虽然都已经结了疤，但在他灰黄色的脸上还是显得异常扎眼。 李天顺笑了笑道：“原来是你呀。” 刺客头领面容扭曲的看向李天顺，随即就低下头不发一言。 听到李天顺的话，赵武平也薅起了刺客的头发仔细端详，忽然笑道：“哈哈，原来是你小子，被暴雨梨花针打了都不死的货！” 听到这话，狄杰等人都也看向这边，高大力问道：“怎么，你们认识他？” 对于这位大内总管的问询，赵武平不敢失礼，忙回道：“回公公，此人就是刺杀杨再清被李天顺用暗器打伤，后来诈死逃走的那个。” “原来是他。”高大力笑道。 第186章：我去，还真引出大蛇来了 狄杰也看了看这个刺客头领，整个案子的进展他和高大力都是知道的，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两次带队刺杀杨再清的人很好奇，问道： “说，你是谁，是什么人指使你们的？” “大人问你话呢，没听见吗？”赵武平照着那人的脑袋上就打了一巴掌，狠呆呆的道。 那刺客头领依旧低头不语，还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副顽抗到底的样子。 李天顺想了想，走到狄杰身边附耳说了些什么，见狄杰点头表示同意，又转身对赵武平低声说了几句…… 赵武平立刻快步跑到小山上，向山的另一侧挥挥手。 不多时，几名大理寺官差就护着一个身穿百姓服饰，神情紧张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正是杨再清。 杨再清先是看到那辆被扎成刺猬的马车，不由就是浑身一抖……看来要不是在出城时，官差用另一辆马车把自己坐的车换过来，自己一家子就全完了！ 后又看到满地的血迹和那些倒地不起的刺客时，心里更是一震，看来李天顺说的没错，对方是真要追杀自己到天涯海角！ 想到这，他感激的看了眼李天顺，可一想起这货对自己的种种过往，想起他三番五次拿自己和家人做诱饵的事，不由又在心底暗骂道。 李天顺呀李天顺，你就是个十足的混蛋！ 李天顺哪知道杨再清此时的心思，对他道：“你看看这些人有你认识的么？” 杨再清点点头，目光逐一扫过众刺客的脸，当看到那名刺客首领时不禁失声叫道：“赵洪，你、你果真是你要杀我！” 听到这话，那名刺客头领睁眼抬头，当他看到杨再清时，脸上立刻现出了惊慌的神情。 李天顺忙问：“赵洪是谁？” 杨再清颤声道：“这个赵洪就是兵部侍郎的近卫头领。” 说到这他又看向其他十几个刺客，端详了一阵后指着其中三个人突然叫道：“他们我也认识，都是赵洪的手下，当年我在兵部任职时见过的。” 听到杨再清这话，不止是被认出的那三名刺客，其他被麻刀的那些刺客们，脸上也都现出了惊恐的神情…… 狄杰沉声问杨再清：“你说的是哪个兵部侍郎？” 杨再清惊魂未定的回道：“是，是当今的兵部侍郎张普。”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狄杰和高公公对视一眼，两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此时的李天顺更是心里一震……我去，还真引出大蛇来了！ 兵部侍郎是个啥，就是大齐朝掌管兵部的第二长官，相当于上一世的国防部副部长。 虽说李天顺对兵部参与此事有些思想准备，但还是没想到堂堂一个国防部副部长，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因为这很不合常理，都特么混到正三品大员了，为什么还要干这杀人灭口的勾挡？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天顺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自己好像在无意间，被卷进了一场难以预测的明争暗斗中。 这种明争暗斗的凶险度，绝对要比算计周家父子时大的多，因为周家父子最多是买官卖官，贪污受贿还涉点儿黑。 但这个案子就不一样了，就冲着刚才那些自杀的死士，这里的事就绝不简单！ 别说是李天顺，此时就连狄杰和高大力也都是心里一惊，久居官场的他们，自然知道这里的利害关系。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走到旁边悄声商量这什么…… 只有心思单纯的狄婵儿，还没有意识事情的到严重性。 想起自己曾说过‘这个案子要是有幕后指使，不是个侍郎就是个尚书’的话，更是得意起来，捅了一下身边的李天顺，笑嘻嘻的道： “哎我说，被我说中了吧，还真和侍郎有关系！” “嘘～～”李天顺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对她用力挤了挤眼，眼神里写满了我说姑奶奶，您老能不能少说两句…… 看着李天顺有些滑稽的样子，狄婵儿笑了笑，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说话。 此时，狄杰与高大力经过短暂的商议后，已是转身回来，就见高大力对一名虎贲卫头领道： “你等不要回宫，先把这些人犯押回大理寺，待咱家与狄大人进宫面圣后在做处置。 记住一定要看好他们，不得有闪失！” “遵命。”虎贲卫头领躬身施礼道。 狄杰也对赵武平道：“武平，你协助虎贲卫将他们押回去，记得一定要将他们分开关押。” 闻听此言，高大力点点头道：”不错，这样更稳妥些。” 赵武平领命而去。 就在这时，高大力忽然看向李天顺招了招手，神情显得有些古怪。 李天顺微微一愣，虽然不知道叫自己什么事，但还是上前施礼道：“公公有何吩咐？” 见高大力突然叫李天顺，狄杰也是一愣，不知他想干什么？ 对于高大力的为人狄杰还是知道些的，按理说以他大内总管的身份，是没理由主动搭理一个小捕快的。 难道是为了李天顺保护婵儿，让小太监改记录的事？ 狄杰心里一惊，虽然这事在自己进宫时陛下曾提过一嘴，但当时陛下只是提了一嘴而已，并没有责备自己，只说了‘情有可原’四个字。 自己在前日也把此事和李天顺说了，告诉他知道就可，不必放在心上。 可这帮太监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是身体不全的人，心理多少都会出现扭曲，身居要职的高大力更是如此，要不是因为这个案子与高大力有交集，自己平日里也是对此人敬而远之的。 别看李天顺在飞天塔上曾经救过高大力，但狄杰不敢保证这个阉人不会记恨此事，来个以怨报德。 出于在官场多年养成的敏感，也出于对李天顺的保护，狄杰也走到高大力身边，暗中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准备随时帮李天顺说话。 就见高大力上下打量了几眼李天顺，笑了笑道：“李捕快，此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呀，咱家可要在记录上好好给你记上一笔。” 果然提到记录了……听到高大力阴阳怪气的话，狄杰更是心里没底，用眼神提醒李天顺一定要小心回话。 第187章：高公公两问 李天顺的反应那叫一个快，马上就明白了狄杰的意思，同时他也和狄杰想到一起了，认为高大力是在为记录的事故意找茬，想了想才拱手回道： “公公说的哪里话，这完全是靠狄大人和公公坐镇指挥，方略明确，虎贲卫将士奋力拿贼的结果。 更是依赖二圣鼎力支持，洪福齐天，才让贼人无处遁形，下官只是出了些微力而已。”ζΘν荳看書 高大力的嘴慢慢张大，脸上露出几分惊讶的神情，心里对李天顺这个回答很满意。 其实狄杰和李天顺都猜错了，他这是在探试李天顺是否有居功自傲的想法，与那个记录的事有关系也不大，虽说自己当时知道了也很生气…… 没想到李天顺的回答竟如此完美，把自己和狄杰，甚至连二圣都夸了个遍，就是唯独没说自己。 此时的狄杰也是眼睛发亮，他也没想到李天顺会回答如此微妙。 真个是八面玲珑，四方出彩，自己的确没看错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这时就见高大力又问李天顺：“接下来你认为该怎么做？ 狄杰又是一惊，因为高大力这话问得明显有问题。 如今这个案子已经牵扯到了兵部侍郎这样的朝廷大员，岂是李天顺这样的小人物能轻易说话的？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个大太监是在给天顺下套！ 想到这，狄杰又轻轻对着李天顺摇摇头，意思就是告诉李天顺，千万不要发表意见。 其实不用狄杰提醒，上辈子就看过不少历史剧的李天顺马上就警觉起来，心中暗骂道。 你个死太监，这是在给我挖坑吗？ 案子都查到这个份儿上了，岂是我这个小捕快能说话的。 想了想回道：“下官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一切全听公公和大人的。” 听到这话，替李天顺捏了把汗的狄杰满意地点点头。 高大力的嘴角也泛起一丝笑意道：“不居功自傲还很有城府，是个可造之才。” 言罢还上前拍了拍李天顺的肩头道：“可惜了，你要是当了太监，恐怕比咱家还要厉害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天顺的脸上顿时现出了惊愕神情，总感觉高大力这话说的哪有点儿不对劲？ 第188章： 心一暖又一凉 不过对高大力说的这番话，狄杰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李天顺能得到这位大内总管的赏识，忧的是被一个大内总管看中也不一定是件好事，历来太监结交臣子都有宦官干政的嫌疑，不能不防。ζΘν荳看書 可再一想，李天顺现在不过是个连七品官衔都没有的小捕快。 就算是自己罩着他走仕途，爬到六七品没个十年八年的也不可能，现在还没这样的顾虑，何况自己还会时常提醒他。 总的来说这对李天顺是件好事，至少不能拒绝高大力的好意，想到狄杰这就释然了，拱拱手道： “公公过誉了，李天顺一个不入流的小捕快，能入的了公公的法眼是他是福分。” “哈哈哈……”高大力也笑着拱手还礼道：“不过誉，英雄所见略同嘛！” 说句实话，他现在对李天顺这小子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不仅是因为李天顺曾经救过自己，而是凭着自己多年宦海沉浮的经验他已经看出来了，二圣对李天顺已经有了好的印象。 身为大内总管，高大力知道如何拉拢人心。 还有一点更为重要，也是不能说出来的，那就是李天顺身上那股意气风发，心思缜密，甚至有些轻狂的劲儿，非常像他年轻时的样子。 自己早就成了一个废人，官儿也做到了头，认的那些干儿子们也都是没了子孙根的废人，没有一个有出息的。 高大力真想帮李天顺一把，终极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从李天顺的身上找到自己过去的影子。 “高公公，案子到了这个地步，你怎么看？”狄杰的问题打断了高大力的遐想。 他刚与高大力在李天顺事上达成共识的狄杰，自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沟通机会，毕竟此人经常有和二圣说话的机会，了解二圣的想法。 而审理比自己官衔大的张普，必须要慎之又慎…… 高大力沉吟一下反问道：“”不知狄大人想如何向二圣禀报？” 老狐狸……狄杰笑了笑道：“老夫的想法是向二圣禀告，怀疑兵部侍郎张普与贼人勾结，谋害许大为御史。 请二圣将其革职查办，押入天牢待审，高公公以为如何？” 高大力看向狄杰，什么也没说，却笑着点点头。 狄杰也笑了，他知道自己已经与这位大内总管达成了一致，从某些程度来讲，往下审理案件会更顺利。 …… 与此同时，就在狄杰和高大力这两跟官场老油条斗心眼儿时，城外的官道上，李天顺正带着狄婵儿给杨再清送行。 此时的雪已经住了，但风依然很冷。 李天顺对着杨再清拱拱手道：“杨兄，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杨再清已被罢官免职，李天顺称呼他为一声杨兄显得很亲近自然。 杨再清的嘴角抽了一下，对着李天顺拱手还礼道：“多谢李捕快没有食言，咱们就此别过，如果李捕快有机会去江南，杨某再行感谢。” 李天顺笑着问道：“杨大哥是不是还在记恨我呢？” 杨再清的嘴角又抽了一下，忙道：“没有没有。” 没有才怪……李天顺腹诽了句，懒得和他假客气，又道： “杨兄，为了确保你能平安返乡，狄大人特意让赵将军安排了十名大理寺侍卫护送你，我想你到了家乡后也就安全了。” 说着，还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十名大理寺侍卫。 杨再清看到，这十名侍卫分别牵着一匹马，马鞍上放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行囊，一看就是要出远门的架势。 又见李天顺对着其中两名侍卫招招手道：“刘大哥，吴大哥，麻烦你们来一下。” 有两名孔武的侍卫立刻走了过来，正是前两日和赵武平在后半夜守在大理寺客房外，要请李天顺喝酒的刘闯和吴全。 李天顺从袖中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了吴全道：“吴大哥你把这个收好，全当给诸位路上买些酒喝。” 吴全一看忙拒绝道：“李捕快你这是干什么？ 一来我们是公差，盘缠大理寺已经给了，二来就冲着你和赵将军的关系，冲着你对我等的恩情，我们也不能收你这银票啊！” “拿着拿着，全当是我的心意。”李天顺把银票强塞给了吴全道。 李天顺之所以铁公鸡拔毛，一是希望他们在路上能尽心照顾杨再清一家，二也是冲着赵武平的面子。 要知道，越是大的团体越有复杂的面子网，领导爱面子，下面的小弟同样也爱面子。 自己给他们面子，就是变相给了他们的领导（赵武平）面子，给了他们领导面子，领导的小弟们就会更加给自己面子。 听起来虽然有些绕口，但却是李天顺上辈子百试不爽的一条处事原则。 果然，见李天顺如此慷慨，不但刘闯和吴全的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神色，就连其他那八个侍卫也都齐齐对着李天顺拱手施礼，道了句“多谢李捕快。” 想想也是，这位李捕快不但得到了狄大人的欣赏，而且还带着他们破了这么大的案子，又是赵将军的干侄子，而且和狄小姐似乎还有点儿那个…… 反正不管从哪一条来说，他们对李天顺都是既钦佩又欣赏！ 见到这般情景，杨再清的心里不由就是一暖，他没想到李天顺会让人护送自己回乡，更没想到李天顺会为了自己破费。 就在他准备向李天顺道谢时，却看到李天顺忽然对着自己身后的家人招了招手。 杨再清的大老婆和二老婆都是一愣，看向李天顺，不由齐声问了句：“叫我吗？” 虽说李天顺抓了她们的夫君，但通过前段时日扮作管家与她们的朝夕相处，在她们的眼里，这个英俊潇洒的李捕快也是个亲切善良的人，一个让她们颇有好感的人。 可看到这些的杨再清，刚刚暖起来的心却是一凉，脸一沉，用不解和警惕的眼神看向李天顺，不知道这货喊自己的媳妇儿们要干啥？ 别说是他，就连狄婵儿也在纳闷的看向李天顺，弄不明白他这是何意，叫人家老婆干什么？ 第189章： 凉了的心又一暖 见李天顺对着杨再清的家眷招手，别说是杨再清脸一黑，就连狄婵儿也纳闷地看向李天顺，弄不明白他这是何意，招呼人家的老婆干什么？ 可下一瞬她就又放心了，因为她看到李天顺对着杨再清的两个老婆摇摇头，弯下腰冲着她们身边一个八九岁小男孩又招了招手。 同时杨再清的两个老婆也松了口气，不过眼神中却难以察觉的现出了几分失望，一闪即逝…… “李叔儿！”杨再清的儿子立刻一脸天真地跑了过来。 自从这位李叔在家住了几天，还教了自己很多游戏后，小男孩就对李天顺很有好感，当他是一个非常要好的大朋友。 李天顺将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布包塞到他怀里道：“这是我给你买的，留着路上吃。” 小男孩儿打开布包，惊喜的发现里面竟装着满满一下子肉干、蜜饯、果干这类的小吃！ “谢谢李叔儿！”小男孩高兴坏了，笑吟吟的道。 李天顺的目光柔软起来，温声道：“记得要慢慢吃，一下子都吃了肚子会疼的！” “嗯。”小男孩答应一声，拿了一个果干放进嘴里，又拿起一个递给李天顺，做了个张嘴的动作。 李天顺笑眯眯蹲下身张开嘴，由他把果干放了进去。 “甜不甜？”小男孩问。 “甜！”李天顺笑着道。 见李天顺吃得香甜样子，一旁的狄婵儿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另一边，杨再清的两个老婆都颇为感动，没想到这位李捕快心这么细，还能想着给孩子买吃的。 杨再清则微微一愣，凉了的心又一暖，眼神里现出几分感激，刚想说句谢谢的话，却见李天顺已经起身看向自己道：“杨兄，你看到那辆马车了吗？” 杨再清顺着李天顺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在众侍卫身后停着一辆两匹马拉着的马车，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李天顺道：“这辆马车已经加固过了，别看外面是普通的木棚，里面实际上又加了一层生铁皮，寻常弩箭刀枪都穿不透。 窗子和门也是如此，如果遇到什么危险用铁皮挡住即可。” “没错。”大理寺侍卫吴全这时插话道：“杨先生，这都是李捕快事先给你们安排好的。” 杨再清的心又是一暖，看到一个帅气潇洒的年轻捕快，用沉稳的嗓音对自己道：“杨兄，人生的路无外乎有三条，上坡路，下坡路，没有想到的路。 如今你已经过了这一劫，也算是赎了罪，望你以后走的都是上坡路。” “李捕快……”杨再清动容的道了句。 现在他终于明白过来了，李天顺真是在实心实意帮自己。 虽然这个案子已经牵扯到了吏部侍郎，但只要自己能平安回到老家，凭着家族势力的庇护，自己定还能有所作为。 现在他对李天顺又多了一个新的评价，那就是这小子是个十足的混蛋，也是个十足的好人！ 想到这时，杨再清的眼圈竟有些发红，对着李天顺一躬到地道：“李捕快，大恩不言谢，我杨再清记下了！” 身后，大夫人带着二夫人和小男孩竟都给李天顺跪了下来，大夫人也一脸感激的道：“多谢李捕快！” 这感人的情景看得狄婵儿一征，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真厉害，把一家人折腾的够呛，反过来这家人还对他感恩戴德。 同时也不由一阵动容，对李天顺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好了好了，别煽情了，赶快上路吧，时候不早了。”李天顺笑着催促他们上车。 片刻后，直到看着杨再清一行渐渐消失在官道的尽头，才带着狄婵儿转身回城。 路上，狄婵儿还有些担心的问：“你说杨再清一家不会再有危险？” 李天顺摇摇头道：“应该不会了。” “为什么？”狄婵儿问。 李天顺回道：“因为吏部侍郎张普已经暴露，现在再杀杨再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要是那个幕后的指使者就不会再画蛇添足，况且杨在清身边已经有人保护。” “嗯，有道理。”狄婵儿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我说刚才高公公问你下一步该如何办，你为何不说应该捉拿那个兵部侍郎张普？” 李天顺看了看她道：“因为我估计这个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为什么？”狄婵儿不解地问。 “因为他是兵部侍郎，官太大了……”李天顺若有所思的道。 狄婵儿笑了：“官儿大怎么了，按大齐律法，王子犯法是与庶民同罪的！” 李天顺……我就喜欢你这股天真劲儿！ 为了不污了小警花这张‘白纸’，李天顺并不打算向她灌输‘在封建时代法律是给弱者定’的思想，而是笑着道： “我的意思是说，即使朝廷想查下去，也会明查转为暗查的。” 狄婵儿更加不解：“为什么要暗查？” 李天顺：“因为这个案子已经超出了破案的本身价值，开始牵扯到了朝政，再往下查可能会伤到二圣的威名。 你看着吧，就算是拿了兵部侍郎张普，给他定的罪也不会是谋杀许御史的罪名。” 狄婵儿歪着小脑袋思索：“我好像是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李天顺并不想让天真狄婵儿多想这些，说道：“听不懂可以回去问你爹，对了，你饿不饿？” 一听这话，狄婵儿顿觉肚子在叫屈。 也难怪她饿，大冷的天，从早上又忙到现在…… 突然，她忽闪着大眼睛问道：“李天顺，你是不是还有果干和蜜饯？” 李天顺眨了眨眼：“都给那孩子了。” 狄婵儿的小嘴一下就扁了…… 看着小警花失望加委屈的神情，李天顺想起了一个老梗，笑着道：“不如我下面给你吃？” “下面有什么吃的，我要吃大餐。”狄婵儿道。 “下面多好呀，又热乎又解馋。”李天顺笑道。 “不，我要吃大餐！”狄婵儿继续坚持。 “那得多贵呀！” “那你刚才还一下子给了侍卫们五十两银票呢？” “我那是垫付的公款，回去要找你爹报销的。” 其实李天顺根本不会找狄杰，这么做只是不想让小警花知道自己是个隐形小富豪。 因为自己一直秉承着居安思危，用则万金不惜，不当用一文不费的理念，每天早上起来都要默念三遍我很穷，我很穷，我很穷…… 第190章：全城戒严 “什么叫报销？”狄婵儿不解问。 “哦……就是让你爹还我银子的意思。” “切，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大方。”在狄婵儿的印象里，李天顺一直很穷很抠门。 李天顺眼珠一转，已是有了主意，笑着道：“那好吧，我就请你吃顿大餐。” 狄婵儿那对黑珍珠般的大眼睛霎时闪闪发光，追问道：“吃什么大餐？” 李天顺：“进了城到时你就知道了。” “那还不快走！”狄婵儿迫不及待的道，猛得用手里的鞭子打了一下小宏光的屁股。 小宏光吃痛，叫了声，撒开四蹄向城里跑去，被晃得一个趔趄的李天顺叫道：“干什么，把我的小母马给打坏了！” 身后传来了的小警花“咯咯咯”的鸭叫声。 李天顺轻拍着小宏光的脖颈，心里暗暗发誓……狄捕头你给我等着，老子早晚用祖传神鞭打你屁股，为我的小母马报仇！ …… 小半个时辰后，李天顺已是和狄婵儿走在了京城的大街上。 这里的风雪也早已停止，街道上的雪被人们踩得瓷瓷实实，很多店铺都在自扫门前雪，孩子们或打着雪仗，或堆着雪人…… “李天顺，你这是带我去哪家老字号啊？”狄婵儿问道。 “再走一条街就到了。”李天顺笑眯眯的道。 “再走一条街……我知道了，那里有家‘正明斋’还有家‘口福斋’，你说的是哪一家？” “都不是，不过跟它们也差不多，跟我走就是了。”李天顺也不看狄婵儿，继续打马前行。 “好嘞！”狄婵儿满怀憧憬的跟在后面…… 片刻后，京城繁华地段一条名为‘猴尾巴胡同’里，‘正明斋’还有‘口福斋’的旁边，一间名为‘老林家肉夹馍’的店铺中。 李天顺带着狄婵儿坐在一张靠窗的小方桌前，挥手对着伙计很是潇洒的喊：“两碗肉汤，六个肉夹馍！” “马上就来了，您稍等。”不远处，正忙着给其他客人上菜的伙计向这边扫了眼应道。 狄婵儿环顾四周，看了看那些“呼噜呼噜”喝汤的食客，又看了看这座简陋的店铺，这才反应上当了，瞪着眼睛叫道： “好你个李天顺，说好请本姑娘吃大餐，你就带我吃这个？” “这个怎么了？”李天顺一脸正色的道：“这肉夹馍对我来说就是大餐，还是我舅舅在京城开的著名小吃。” 正说着，伙计已经把菜端了上来，这时才看清来的是李天顺，忙客气几句，就去后厨给林尚强送信。 李天顺也不管他，拿起勺子在肉汤里搅了搅，放在狄婵儿面前反问道：“怎么，你是嫌我舅舅做的这肉夹馍不好吃吗？”薆荳看書 闻着浓郁的肉汤香味，看着外焦里嫩，里面全是肉沫的馍，狄婵儿舔了一下嘴唇，下意识摇头：“那到不是。” 随即就又瞪着大眼睛道：“那这也不算大餐，我看你就是舍不得花银子。” 李天顺却不接她这话茬儿，捧起汤碗，拿着馍就是一顿猛造，见狄婵儿还没有动勺，做势还去端她的肉汤，嘴里含糊不清的道： “这汤你不要我可喝了，我们一定要保持艰苦朴素的作风，今日省把米，明日省滴油，来年买头大黄牛。” “谁说我不喝了！”狄婵儿用筷子打掉那只伸来的爪子，也低头喝了起来，吃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又津津有味…… 就在这时，林尚强已是从后厨跑了出来，对着狄婵儿躬身施礼道：“哎呀，原来是狄捕头来了，欢迎欢迎。” 李天顺笑道：“舅舅，我是带狄捕头到您这吃大餐的，她说就馋您这口儿了。” 说到这，还笑嘻嘻看向狄婵儿问：“是不是呀狄捕头？” 狄婵儿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对着林尚强笑着点点头。 林尚强大喜，忙道：“不敢当，不敢当，狄捕头您慢用，我再给您弄两个小凉菜去”，说完撒腿就往后厨跑…… 见人家如此热情，狄婵儿也不好说什么了，在桌子底下踹了李天顺一脚，比划着小拳头轻声威胁： “我告诉你李天顺，这顿不算，你还是欠本姑娘一顿大餐！” “好好好。”李天顺笑着回道：“有机会一定请你”，然后继续闷头喝汤…… 片刻后，李天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向伙计要来了纸笔，在桌上写着什么。 要说狄婵儿不亏是个小吃货，香甜可口的肉夹馍入口后，已然把刚才被骗的事忘到了一边，还好奇地看向李天顺问道：“写什么呢？” 李天顺回道：“我在给翰林院的志伟兄写信，有些事要交代一下。” “哦。”狄婵儿应了声，她对这事不感兴趣，继续低头喝汤吃饼。 李天顺这封信的主要内容，是让张志伟在每次发行‘天下时报’时，都要给脚夫帮的赵五郎留两份。 再让他给自己准备一些书，也交给赵五郎，并写了一份书单。 同时告诉他，自己这段时日一直忙着破案，也没时间去翰林院，让他有事到大理寺找自己。 最好还请张志伟代自己亲切问候一个两位老师，说自己很想念他们二位老人家，一忙完就去看他们。 信写好后，李天顺就将它交给了伙计，叮嘱今天找时间送到翰林院，亲手交给张志伟张大人。 有了上次打雷行他们的事，伙计对这位李捕快更加尊敬，答应一声，小心翼翼将信好。 就在这时，从街对面忽然窜出了一队骑马的人，身上都穿着统一式样的皮甲，头戴铁盔，看衣装应该是守卫京城的兵士。 只见这些兵士纵马在街上奔驰着，对街上的人大声吆喝道：“全城戒严，全城戒严了，都赶快收摊，所有人立刻回家去。” 老百姓哪见过这个，吓得纷纷收起摊位，四散离开。 这些兵士路过老林家肉夹馍时，也同样对着里面大声吆喝着，食客们都不敢懈怠，忙丢下铜钱，拿着没吃完的肉夹馍就往外走。 林尚强这边也是让伙计们赶快收拾，还冲着李天顺他们喊：“天顺呐，戒严了，舅舅给你多包几个饼，你拿着和狄捕头回去吃。” 李天顺和狄婵儿的注意力，也转到了这些当兵的身上…… 第191章： 张志伟突然到访 “连饭都不让人吃好！”狄婵儿抱怨道，起身问那些兵士：“哎哎，为什么要戒严？” 这些兵士本不想解释，可看到身穿捕头官衣的狄婵儿后，知道这是位官人，不太好发飙，一个小头领回了句： “我们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是皇命，京城戒严”，说完就带兵继续清理街道去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狄婵儿秀眉微皱纳闷的道：“据我所知，京城已经有很多年没戒严了。” 李天顺压着嗓道：“我估计这是要抓兵部侍郎张普。” 狄婵儿看了眼李天顺道：“嗯，我觉得你说的对。” 李天顺拉了狄婵儿一把，示意赶紧走人。 先是和林尚强打了个招呼，拿着打好包的肉夹馍，两人骑马向着大理寺而去。 …… 他们刚到大理寺外，就看到了上百名身穿金甲的虎贲卫集结在门外，他们的中间是十几辆囚车，上面囚禁的是那十几名刺客。 李天顺还看到，赵武平正在着指挥大理寺侍卫，让他们在虎贲卫外形成一道防护，看架势是要把这些刺客押走。 这时赵武平也看见了他们，迎过来道：“小姐，天顺，正门进不去了，你们从侧门回大理寺吧。” 李天顺一愣，问道：“赵叔，不是说把这些人押在大理寺么，怎么又都给弄出来了？” 赵武平低声道：“二圣下令把他们都押到天牢让内卫亲审，这不刚给他们吃了口饭，皇命就下来了。” 李天顺想了想道：“这样也好，省得大理寺再里面掺和了。” 赵武平笑了笑：“没错，快回去吧，现在外面不太平，你们也看见了，整个京城都戒严了。” “赵叔，我爹在哪呢？”狄婵儿问。 赵武平：“我听说狄大人奉皇命，去兵部锁拿张普去了。” 动静弄得还不小……李天顺道了句：“谢谢赵叔”，便与狄婵儿绕到侧门进了大理寺。 拴好小宏光，李天顺婉拒了小警花想和自己下五子棋的邀请，直接一头就扎进了‘黄册库’。 这是李天顺上一世从警时养成的职业习惯，就算张普的案子朝廷已经接手，他也想查一查这个兵部侍郎的资料。 啧，生活不能只有谈情说爱，工作还是第一位的。 片刻后，大理寺黄册库里，李天顺正在查阅兵部的相关资料，身边还有两个黄册库的文职官吏相陪。 如今大理寺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李捕快是狄大人看中的红人，所以这两个官吏是主动要求来帮李天顺的。 有了档案和他们的讲解，李天顺很快就从上万份资料里，找到了关于兵部的相关情况。 顾名思义，兵部就是掌管全国兵力和武器装备的国家职能部门，依据大齐朝行政体制划分，兵部直隶皇帝。 掌武卫土官选授考课及军制、训练、征调、镇戍、边防、仪仗、禁卫、驿传、厩牧、军械、符勘、兵籍、武学等军事行政。 其堂官往往会督军出征，本部操赏罚进退将帅之柄，职权尤重。 设尚书、侍郎各一员，兵部主事四人，职方主事二人，驾部主事二人，库部主事二人等等…… 让李天顺感到不解的是，大齐朝的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并不是由武将担任的。 在他的印象里，兵部的一二把手是与国防军队打交道的人，肯定要懂兵法和武艺，这与自己上一世的国防部长，都是由职业军人担任的道理一样。 可大齐王朝的兵部尚书和侍郎却都是读书人。 通过两个官吏的介绍才知道，太祖皇帝时，兵部尚书和侍郎的确都是由武官担任。 但天治皇帝继位以后，朝廷开始重文轻武，所以现在兵部尚书和吏部侍郎一职皆由文官担当。 这让李天顺有些担心，如果国家发生战事，让这些不懂军事的文官指挥武将打仗，估计吃败仗的几率会大大升高。 历史上的宋朝、明朝就是这样吃了大亏的。 这个张普现年五十一岁，在兵部已经干了十五年，因为政绩出色，在这十五年里屡被提拔，五年前升任兵部侍郎，正三品大员。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会在两年前老兵部尚书退休后坐上尚书的宝座，成为九卿之一。 这时，资料显示两年前发生的一次人事任命，引起了李天顺的注意。 就在众人都以为，张普即将接任兵部尚书一职时，朝廷忽然任命了一个叫胡峰的人为兵部尚书。 第192章： 赘婿的日子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志伟兄！” “天顺兄！” 要说李天顺和张志伟不愧是一起逛过教坊司，一起算计过周家父子的好哥们儿，一见面自然异常亲切，双双一脸笑意互相抱拳施礼。 张志伟直接说明来意：“天顺，快随我去翰林院，长公主要见你。” 长公主……李天顺就是一惊。 与此同时，比李天顺还要震惊的是那两个送出来的‘黄册馆’的官吏。 长公主是谁——那可是当今二圣最喜欢的女儿，辅佐天后理政的皇长女，是可以暗中左右朝局的皇家贵胄！ 原来这位李捕快还认识长公主，真的是太厉害了，怪不得狄大人对他都另眼看待。 此刻的他们虽然谁也不敢乱说话，但脸上已是现出了媚笑，冲着李天顺就是一阵点头哈腰。 再看李天顺，虽然之前两位老师说过，长公主会随时召见自己，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也不知道这位长公主长得好看不好看，召见自己要干什么，对自己是祸是福？ 李天顺来不及多想，一点儿也不敢怠慢，对着张志伟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快走。 却被张志伟拦住道：“要换上官衣，与长公主来的还有太子殿下。” “太、太子？”李天顺一征。 张志伟笑了笑道：“天顺兄真有福气，今天是太子殿下陪着公主来拜访老师的，可以一睹太子的龙颜，不过我们做为臣子见太子是一定要着官衣的。” 什么龙颜，难道他脑袋上还能长出俩犄角……“我的捕快服还在客房里。”李天顺边说边快步向客房走去，张志伟紧跟其后。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那两名黄册馆的官吏再次面面相看，脸上表情呆滞，小心脏都快承受不住了。 我靠，还能见到当今太子殿下，那可是未来的皇帝呀！ 以后再见到李捕快一定要抱大腿，紧紧的抱住…… …… 翰林院正门外停放着两辆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黄色丝绸装裹，就连拉车的马身上都带着护甲，上面镶金嵌宝，一看就是皇室专用鸾舆凤驾。 这就是古代版的顶级豪车啊……刚刚到达这里的李天顺，羡慕加嫉妒恨的在心里暗道。 “站住，什么人？”一名三十多岁，身穿盘龙官服，腰间佩刀的侍卫拦住了他们，低声喝道。 “这是公主殿下的禁卫。”张志伟对李天顺小声道了句，取出腰牌道： “这位上差，我乃翰林院编修张志伟，奉长公主殿下之命，带京兆府捕快李天顺觐见。” 公主要见李天顺的事禁卫是知道的，他先是看了看张志伟的腰牌，又仔细验过李天顺的腰牌，面无表情的道：“留下随身带的兵器。” 为了不惹麻烦，李天顺将‘冷月宝刀’和‘暴雨梨花针’都给了他，顺带还塞过去一两银子笑道：“有劳上差了。” 别看李天顺对长公主召见的事没说什么，但对能与这位掌握实权，深得二圣信任的公主搭上关系还是很上心的，所以要和公主的护卫先处好，混个脸熟再说。 一个良好的人脉关系，不管是在上辈子还是在古代都是非常重要的资源，要精耕细作才行，包括这些‘保安’人员。 果然，这位刚才还‘面瘫’禁卫大哥看到银子后，脸上顿时有了笑模样，把李天顺的兵器收起来道：“放心吧小兄弟，我会仔细保管的。” 同时还不忘小声提点道：“聂大儒和岳大儒正陪着太子和公主在后花园赏梅，小心伺候，希望你以后能飞黄腾达。” “多谢上差”，李天顺对着禁卫拱拱手，与张志伟向着后花园走去。 “行呀，这点我应该多向你学学。”半路上，张志伟对李天顺笑道。 李天顺借机装逼：“这就叫花小钱办大事。” …… 翰林院后的花园里，刚经过一场风雪的洗礼后，无数梅花竞相开放，宛如仙境一般。 但见朵朵娇嫩的花夺不惧风寒，星星点点散落在枝头上，有红有粉，清香淡雅间，给这场春雪平添了无限的生机。 在张志伟的引领下，李天顺看到有一群人正在梅林里慢慢走动着，应该是在赏梅，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楚长相。 一如既往的来了一名禁卫，在进出后花园的八角门外拦住了他们。 在核实了张志伟和李天顺的身份，验过腰牌以后，李天顺又一如既往的用一两银子摆平了他。 那名禁卫收了银子，嘴角含笑道了句：“你们稍等”，然后转身走向梅林深处。 李天顺隐约看到，这名禁卫走到了一个宫女身边说了几句话，这名宫女立刻走到赏梅的队伍前，在另一位女子身边说着什么…… 那女子向自己的这边看了一眼，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粉嫩的俏脸在梅花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白皙光洁。 就见那名宫女回身对着禁卫说了句话，那名禁卫马上就跑了回来，对李天顺他们道：“随我进来。” 同时还小声叮嘱道：“先不要过去见礼，长公主让你们在后面跟着，有事时自会叫你们。” 李天顺和张志伟点点头，随着距离的拉近，已是看清了梅林中这些人的样貌。 有聂贤、岳华峰两位老师，再有就是在几名宫女和太监的簇拥下，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年轻女子和一个少年，正在欣赏着园里的梅花…… 从两位老师谦卑的样子来看，那名年轻的女子和少年应该就是长公主和太子。 “老师，没想到翰林院里的腊梅长得比宫里的还要好些。” 随着一阵清脆甜美的声音传来，李天顺把目光聚焦在了那个年轻女子的身上。 但见这位长公主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勾人心弦。 身上穿着一袭大红绸裙，映衬着她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鬓，上面镶嵌的珍珠翡翠，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 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走路的样子婷婷淼淼又仪态万千，给人以一种拒之千里的感觉，好一个绝美又高冷的气质大美女！ 与狄婵儿的天真浪漫，小师妹的天生丽质，赵圆圆的秀色可餐相比是各有风韵。 第193章：太与泰的区别 看着这位冷艳高傲的长公主，李天顺不由回忆起大学的一位学姐女神，淡雅文静又不失优雅高贵……就是这个范儿！ 那年的李天顺曾疯狂的向那位学姐女神表白过，为了表明爱意，每天还都起大早翻过学校的围墙，给她来买热乎乎的鲜牛奶。 可惜呀可惜，后来自己才知道，人家早已经喝上了别人的特仑舒。 如今在这个世界又遇到了这样一位气质女神，难道这是老天的有意安排？ 需要提一下的是，通过查阅黄册库的资料，李天顺还知道这位长公主的名字叫周华月。 只是在封建社会里，女孩子的名字只算做闺名，不是外人随便叫的，地位高的女子尤其如此，所以大部分名字没有流传下来。 就在这时，长公主恰好也望向了这边，还与李天顺的目光接触了一下，就见她面无表情的把嘴角一挑，随后就继续和聂贤攀谈起来。 感受着对方高高在上的眼光，李天顺不由晃了晃脑袋，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渣得离谱了。 自己这是拿穿越当无敌了，还是喝了假酒，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人家是个啥，那可是皇帝老儿的闺女，岂是自己一个小捕快能惦记的？ 别说高攀不起，就算做了驸马爷也是天下最倒霉的职业之一。 李天顺记得上一世网上有篇文章曾说过，别再被那些赘婿文给骗了，在古代赘婿是最难干的活，特别是做驸马。 不但天天被‘气管炎’，而且就算是想与公主同寝，还得需要得到人家的召幸才行，感觉就像个鸭。 关键是还不能娶妾，那可真是为一颗树失去了整片森林，而且还是在这颗树上直接吊死的那种。 李天顺还记得，文章里说——明朝和清朝总共出了二百零三个状元，却愣是没一个愿意娶公主的。 唐朝出的二百多位公主，三分之一都没嫁出去，更有甚者还去勾引别的男人，比如说李世民的女儿高阳公主，就跑到庙里找了和尚，给房遗爱头上刷上了绿漆。 所以但凡是有点地位，有点业务能力的人打死都不娶公主。 “啊……啊嚏！” 一声肆无忌惮的喷嚏声响彻后花园，把李天顺的注意力由长公主身上，转移到了她旁边的那个少年的身上。 就见他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身穿明黄色绣龙锦袍，头戴黄金盘龙冠，正表情狰狞地揉着鼻子，两条亮晶晶的鼻涕还不受控制流了下来。 长公主和老师他们停下脚步，看向这个少年，眼中带着关切…… 一名太监忙递上手帕，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噗噗～噗～”少年擤完鼻涕，把手帕扔了回去道：“没事没事，大家继续赏花。” 说完就继续往前走，走路的姿势很是嚣张。 配上他那张肆无忌惮的坏笑，加上身后那些低眉顺目的太监，李天顺立即就实锤了这个少年的身份——当今太子周弘。 他还观察到，这位太子周弘对长公主和两位老师谈的话题根本就不感兴趣，目光始终游离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在黄册库时，渴望了解这个世界的李天顺曾经看过授予这位太子的诏书，上面是这样写的。 周弘为宗室首嗣，聪明练达，少年老成，颇具孝心。 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什么的…… 可今日一见，怎么感觉这小子与诏书上描述的好像不符呢？ 随着持续的观察，李天顺也了解到了长公主和太子来翰林院的目的，那就是借着拜访聂贤和岳华峰的机会聚餐赏梅…… 众人来到梅林里的一座凉亭内，有太监搬来桌椅，铺上厚实的羊毛地毯，用丝绸帷幔挂在凉亭四周遮挡风寒。 有宫女点上熏香，放上炭盆，从食盒里取出一样样精致的菜肴，精美的餐具，还有正在用炭火加温的酒器。 总之，这奢华的一切让李天顺不由想起了那首诗。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 这全特么是民脂民膏……李天顺想起了舅舅一家曾经的苦日子，想起了城外那些冻饿的灾民，在心里暗骂道。 众人按身份地位落座后，李天顺和张志伟因为地位不够，自能站在两位老师身后，低头顺目，一脸恭敬的样子。 这时，李天顺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长公主并没有坐在太子的下首，而是竟与太子并排坐在了主位上，而坐在他们旁边的两位老师仿佛视而不见。 长公主好像是僭越了？ 更让李天顺感到奇怪的是，太子周弘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也不与众人喝酒，自顾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哗啦啦”作响的器物玩弄起来。 李天顺定睛一看，认识——九连环。 看来这位长公主的地位实际已经超过了太子，这个周弘应该还是个玩儿心太重的孩子，李天顺初步得出的结论。 众人喝了杯酒后，见弟弟还在闷头摆弄着九连环，长公主见怪不怪地笑了笑，看向聂贤和岳华峰道： “今日难得雪后赏梅，更难得与二位老师齐聚于此，不如我们每人做一首咏梅的诗如何？” 聂贤笑道：“好，既然公主有如此雅兴，臣等自当奉陪。” 长公主点点头，看向身边的弟弟道：“太子，你先来。” 正在九连环里不能自拔的周弘抬起头，一脸为难的道：“泰平姐，我对做诗没兴趣，你们玩。” 听到这话，李天顺窥探了眼她那可以放在桌案当假山的伟岸胸怀，确定了这个‘太’不是太平的‘太’，而是泰山的‘泰’……外表清冷如仙，身材却火辣如魔！ 见太子说对做诗不感兴趣，众人自不敢反对，长公主微微摇头，看向众人道了句：“那我们来。” 于是按照先小后打的官位等级，从岳华峰开始，然后是聂贤，最后是长公主，分别做了首咏梅的诗…… 李天顺静静地听着，这三首诗虽不能说是什么千古绝句，但也绝对作的有各有意境， 堪称佳作。 由此也能看出来，这位长公主确如传言说的博学多才，与其身上女神学霸的气质相符。 就在李大捕快偷偷欣赏着这位长公主的‘泰山美景’时……突然感到一道目光向自己直射来，随即耳边就传来一阵不带任何感情的嗓音： “李捕快，你也做一首。” 李天顺目光闪电般从‘泰山美景’上移，看向长公主那张冷艳的脸问道：“是在跟我说话吗？” 第194章： 请老师赐名 看着李天顺惊愕的神情，长公主微微一笑道：“自然，这里面除了你是捕快还有谁是捕快？” 李天顺……这小娘们怎么喜欢玩儿突然袭击，吓了我一挑。 正这时，侧旁的太子周弘也看向李天顺笑着问道：“捕快也会作诗？”言语里明显带着怀疑和嘲讽。 长公主看向他道：“太子有所不知，此人是京兆府的一名捕快不假，但也是聂大人和岳大人的学生。” “是的太子殿下。”聂贤自不会放过给学生争脸的机会，对着周弘拱手施礼道：“如今流传在坊间的那首《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就是他所作。” “还有那首《劝学》也是他的作品。”岳华峰接话道，言罢还轻声吟了起来： “窗竹影摇书案上，野泉声入砚池中。 少年辛苦终事成，莫向光阴惰寸功。” 闻听此言，张志伟脸上现出替李天顺骄傲的神情，就连那些宫女和太监们也都看向李天顺。 要知道，如今的大齐朝盛行重文轻武之风，他们也都是诗词的爱好者。 特别是那些宫女们更是面露惊讶，这首《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她们早有耳闻，也是她们在闲暇之余经常吟诵的词句，今天终于见到了这首词的作者，如何不让她们兴奋。 一双双明亮的眸子纷纷投向李天顺，其内闪烁着炙热的光芒……嗯，这位李捕快还挺英俊！ 太子周弘也是死盯着李天顺看，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原来那首《劝学诗》是你做的？” 李天顺心里一阵小激动，看来太子也喜欢自己白嫖来的诗，弱弱的装了把逼，面露谦虚拱手施礼道：“回太子殿下，正是下官所作。” 周弘嘴角一抽，眼神变得凶狠起来，看向李天顺从牙缝里挤出了句： “怪不得师傅老让我背这首诗，让我莫向光阴惰寸功，还说这首诗就像是给我写的一样。 原来你就是元凶呀，哼！” 李天顺顿感后脊梁骨一阵发凉……怎么听这话有点儿不对劲呢？ 明白了，对一个爱学习的人来讲，《劝学诗》是一首激人向上的好诗，可对一个不爱学习的人来说，就是一副束缚他的枷锁。 姥姥的，真是装逼没装好，容易死得早！ 见此情景长公主不悦了，对周弘的道：“太子，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师傅们也是为了你好。” 李天顺发现，长公主说这些话时虽然语气平和，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压声。 明显感到血脉压制的周弘不吱声了，收回瞪着李天顺的目光，转而对着姐姐无声的笑了笑，低头继续玩自己的九连环。 ……长公主和太子的关系不错，同时太子有点儿怕这个姐姐，李天顺记下了这个细节。 长公主微微摇头，对这个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只喜欢玩乐的弟弟，她也只能说到这了，毕竟人家是太子。 随即又看向李天顺，一双明亮的大眼里闪着期待光芒，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赶紧作诗吧。 李天顺先是对着长公主微微点头，却并没急着作诗，而是看向了二位老师…… 封建社会的规矩大，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在这个场合是不能随便说话的。 即使要作诗也要得到二位老师的同意，这也是谦虚的一种表现。 聂贤和岳华峰见李天顺看向自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对视一眼，聂贤笑着对李天顺道： “天顺，既然公主有令，你就做诗一首，切记可好好斟酌一番，不要扫了公主殿下的兴致。” “学生遵命。”李天顺答应道。 他明白这是老师在提醒自己，这首诗一定要做好，这不但是给自己争脸，也是给二位老师和翰林院争荣誉。 于是，李大捕快迅速进入了李大白嫖模式，从已知一些关于梅花的诗词里快速回忆着…… 当着太子和长公主的面，这首诗既不能太霸气也不能太阴柔，最好是以景抒情那种，特别特别是不能与读书有关，李天顺可不想再得罪那位未来的皇帝。 沉吟一下，对着长公主和太子施了个礼后，李天顺这才缓缓吟道：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长公主的心猛然收缩了一下，脑海里迅速勾勒出了这首诗的意境。 墙角的梅花不引人注目，更不易为人所赏识，但它却毫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的绽放着。 特别是‘墙角’一词，道出了作者身居简陋，孤芳自开的心态，体现出虽然处在恶劣的环境里，却依旧坚守着自己主张的倔强。 ‘凌寒独自开’这四个字的语意刚强，案指人应该有无惧旁人的眼光，在恶劣的环境中依旧屹立不倒的意志力，体现出了作者坚持自我的信念。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句是诗人的独特表达方式，不说梅花而是说雪，又清晰的让人感受到了梅花的洁白可见，冰清玉洁，诗意曲折含蓄，耐人寻味…… 长公主下意识想抬头看李天顺，却又忍住了，顺势将眼光停在桌子的一盘点心上，轻动玉手掐起一块，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保持着原本的高冷和端庄。 与此同时，整座亭子里是一片寂静。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李天顺，品味着诗里的独特意境，感受着一首绝世佳作诞生在眼前的惊愕…… 就连太子周弘这样一个不太懂诗的人，也不由看向李天顺道：“嗯、不错，听起来很不错。”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继续低头玩他的九连环。 就知道玩儿，还特么玩儿不好……李天顺腹诽了句。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周弘对九连环根本就玩不明白，而且还死拧死拧，只会用一种方式去开，破解的不慢才怪？ “好，好诗啊！”性格直爽的岳华峰第一个打破了亭子里的寂静，拍了一下桌子赞道，看向李天顺的眼神里充满了欣慰，感觉自己特有面儿。 张志伟更是为好哥们的表现搓起了手， 坐在上首的聂贤也手黏须髯，含笑问道：“ “天顺，这首诗可有名字？” 有了上次被老师批评的经验，李天顺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对聂贤施礼道：“学生这首诗还没来得及想名字，请老师赐名。” 聂贤手捋银髯，笑了…… 第195章： 赏 有了上次被老师批评的经验，李天顺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忙对着聂贤施礼道：“学生这首诗还没来得及想名字，请老师赐名。”ζΘν荳看書 聂贤满意地点点头，看向长公主道：“公主殿下，这首诗是应您的要求而作，臣想把它起名为《翰林院聂贤之弟子李从安．赠泰平公主咏梅》如何？” “呼呼……”就在这时，李天顺突然听到了一阵粗重的喘气声，看到岳老师正咬牙切齿冲着聂老师运气。 一看便知，是因为这首诗的名字里没有他所以在挑理，只是碍于在公主和太子面前不好发作罢了。 就见长公主小巧的嘴角往上翘了翘，对着聂贤含笑点头，看得出来，她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李天顺心中暗道，看来拍马屁的功夫还是聂老师更胜一筹。 这样一来不但扬了翰林院和他的名子，还捎上了长公主的名号，让人们在千百年后也能知道这首诗的来历。 聂老师牛坯！ 就在李天顺暗中佩服聂老师拍马屁的功夫一流时，就见长公主忽然看向了自己，对着身后的宫女微微一招手，道了个“赏”字。 宫女立刻取出一个包裹着明黄丝绸的小木盒，双手捧到了李天顺面前。 又有一个宫女打开盒盖，一团金色的光芒闪动间，进入李天顺眼帘的是满满登登一盒金瓜子。 虽说这个木盒只有巴掌大小，但李天顺目测这些金瓜子少说也有半斤重。 按照如今一两金值十两银算，那就是五十两银子，按一两银子折合上辈子的大红票两千元来算，就是十万块！ 又发了一笔财……李天顺伸出了颤抖的手……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聂贤和岳华峰同时站了起来，聂贤更是对着李天顺喊了句：“天顺且慢。” 同时对着长公主施礼道：“公主殿下，这赏赐过了、过了！” 李天顺下意识缩回了手，心里却有些不喜……怎么就过了呢？不就是半斤黄金嘛，这点金子对堂堂公主只能算九牛一毛。 我说老师，您老可不能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耽误了学生赚小钱钱呀！ 聂贤是何等人物，就算从李天顺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不喜，也能猜到他心里一定不解自己的做法。 他似乎是有意说给李天顺听，又似乎是在向长公主解释，对着长公主再次施礼道： “公主殿下，据臣所知，这金瓜子乃是皇家专用之物，并不在市面上流通。 就算是拿来赏人，也应赏给对社稷有功之人，您要赏些李天顺别的什么都行，这金瓜子还请收回，不能破了皇家的规矩。” 李天顺这才明白老师的意思，原来这金瓜子是皇家御用之物，其背后的价值不能简单以金钱来衡量。 老师这是怕自己盲目收了，以后再出什么乱子，是为自己好。 当下也对着长公主施礼道：“殿下赎罪，要不是老师这番话，下官真不知这金瓜子的出处。 下官只是做了一首诗而已，何德何能领这皇家御用之物，还请殿下收回。” 聂贤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显然对李天顺的反应表示很满意。 长公主却是轻笑一声，遥指着宫女手里那盒金瓜子道：“你们说的不错，可本宫的话还没说完。 这金瓜子确不是为了李天顺那首诗而赏，而是本宫为了表彰他办报有功赏赐的。” 原来是这样，李天顺心里释然了，用余光扫向聂贤。 就见老师微微点头，李天顺当既对着长公主一躬到地道：“下官谢公主殿下恩赏。” 长公主笑道：“谢到不必了，想着把‘神雕侠侣’尽快写完，让本宫先睹为快就好。” “神、神雕侠侣？”李天顺诧异的看向长公主。 他忽然想起来了，志伟兄曾经和自己说过，这位长公主很喜欢自己的神雕侠侣。 此刻，长公主也看向李天顺反问道：“对呀，难道不是你写的么？” 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看着长公主像是不慌不忙的样子，李天顺却已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催更的意思。 其真实心态很像上一世读者追‘青山墨客’的小说时，发觉对方更新太慢后，在掌阅平台的留言里的大声谴责和不满——青山墨客，少睡几个小时能死啊，还不赶快去更新！ “公主殿下放心，下官一定抓紧时间写。”李天顺接过金瓜子，铿锵有力的道。 嘻嘻，就冲着你给的打赏，哥们也会全力以赴肝儿的……金老爷子，谢谢了啊！ 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向李天顺投去了羡慕的目光，张志伟不禁又对着李天顺竖了竖大指。 岳华峰也把对聂贤的恨占时放在一边， 身为李天顺老师的他们自然也是脸上有光，就见两人一起对着长公主施礼，聂贤语气激动的道： “臣也代李天顺谢公主殿下恩赏。” 见状，长公主的兴致也高涨起来，对着他们道：“二位老师坐，今日向你们透个底，天后已经准了扩大‘天下时报’的发行。 下一步本宫想把报纸向京外推广，先从陕南道开始，如成功本宫必向父皇和母后禀告，届时自会对二位有恩赏，当然也包括李天顺和张志伟。” 闻听此言，李天顺很激动，这下又有钱花了。 张志伟在兴奋的同时，还不忘捅了一下李天顺，跟着聂贤和岳华峰齐齐对着长公主拱手相谢。 聂贤代表翰林院道：“我等做臣子的理应尽忠尽职，还请公主殿下回禀二圣，朝廷的事我们尽量往好办，不敢奢求什么赏赐，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岳华峰也附和道：“聂大人说得极是，臣等一定尽忠尽职，为公主分忧。” “二位老师怎么这般客气起来了，说好的不谈国事只谈赏花嘛。”长公主端起玉杯道：“我敬二位老师。” 聂鑫和岳华峰忙端杯一饮而尽，长公主则是一边用宽大的袖子掩口，一边轻轻抿了一小口。 不知是刚才聂贤和岳华峰的话中听，还是李天顺的诗动人，或是热酒的作用，此时她的脸色微红，一副神情满足的样子。 众人也长公主高兴，自然也都说了些奉承的话，你一言我一语间，凉亭里顿时充满了欢乐的氛围。 只有李天顺的嘴角微微一抽，心中暗道，真是的强势的女人，也不知道是谁先说国事的…… 第196章：本太子也悬赏 这个女人不简单……已是站回两位老师身后的李天顺，不禁想起了这句经典的台词。 像长公主这般清高神秘莫测，不会向人谈及自己的内心感悟，总是给人一种高冷范的女人，越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同时，李天顺也更加钦佩二位老师拍马屁的功夫，真已是达到了炉火纯青，不动声色又无形无影的地步。 谁说读书人死板，只要能从政，就不是一般战士！ 啧，又学了一招。 或许是众人的这股气氛打扰了太子周弘，或许是那盒金瓜子给了他灵感，始终在破解九连环的他，忽然将其高高举起，对着众人喊道： “哎哎这也悬赏，这也悬赏，谁若能解开这九连环，本宫也赏他盒金瓜子！” 闻听此言，那些宫女和太监都低下了头。聂贤和岳华峰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现出几分古怪的表情。 长公主微微皱眉，看向周弘道：“太子，聂大人刚说过，金瓜子乃是咱们皇室之物，岂能用破解玩物的法子胡乱赏赐？” 此刻周弘也觉得刚才说的话过了，金瓜子的确不能这样用，不过他对姐姐说自己的‘九连环’是个玩物却不认同，笑道： “姐姐说的对，不过这九连环可不是什么玩物，我认为打开它绝不比作诗简单， 要不姐姐您试试？” 说着，还对着长公主晃了晃手里的九连环，微胖的脸上现出调皮的笑意。 看着弟弟手里的九连环，长公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哪解得开！ 虽说自己从小习得琴棋书画，但对‘九连环’这般玩物却涉猎极少，一时竟不敢接这个话茬儿。 一见这情况，周弘笑了。 竟起身主动把九连环放到了姐姐的桌子上，嬉皮笑脸的道：“姐姐，你可是号称咱们大齐国的第一才女，总不至于被这小小的九连环难住吧？” 这么做倒不是周弘和姐姐有仇，而是玩心很重的他，认为这是一次难得让姐姐吃瘪的好机会。 哼，让你老教训我！ 不是吹……自己这么聪明的人，上次解开九连环还用了两个时辰呢。 这次他想尝试用一个时辰解开，可不管如何绞尽脑汁还是无法快速破解，反而越来越乱了。 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这玩意儿，既让人着迷又让人着急。 长公主拿起九连环，又把它还给了弟弟，一脸不屑的的道了：“我对此物没兴趣。” “哈哈哈……”周弘笑得更开心了，竟从身上解下一块龙纹玉佩，将它与九连环放在一起，看向众人道： “本太子这次再次悬赏，谁能在一刻钟内打开九连环，赏玉佩一块。”想了想又补充了句：“聂大人、岳大人，要不您二位也试试？” “这……”聂贤和岳华峰面面相看，说句实话，他们一直认为这种东西只会让人玩物丧志，根本就没研究过。 “哈哈哈……”周弘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打压一下这些翰林院老学究，是他没想到的一个意外之喜，谁让自己的那几个老师都是从翰林院出来的，这叫殃及池鱼！ 就在聂贤和岳华峰面露尴尬，周弘洋洋得意时，一个声音忽然在凉亭内响起：“太子殿下，能否让我试试？” 周弘扭头一看，说话的居然是那个作诗的李天顺，就见他正对着自己拱手施礼，不由诧异的问：“你会弄这玩意儿？” 聂贤也是豁然一惊，扭头看向李天顺道：“天顺，太子面前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他自然知道李天顺的想法，是想为翰林院和自己挽回颜面，但他不确定李天顺能否解开这九连环，一旦出丑，很可能会殃及这个好学生。 岳华峰此时也看向了李天顺，微微摇了摇头，他与聂贤的担心是一样的。 张志伟则暗中拉了一下李天顺的衣袖，小声道：“天顺你要干什么，这个时候不可逞强。” 这一幕刚好被太子周弘看到，冲着张志伟喊：“唉唉，你们开什么小会呢？” 吓得张志伟一抖，急中生智间忙施礼道：“没什么殿下，我、我只是提醒李天顺，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 聂贤闻言眼中一亮，心说这还真是个好理由，也起身对着周弘施礼道：“太子殿下，臣这个学生说的不错。 李天顺是捕快出身，不懂宫里的规矩，还望您见谅。” 哪知周弘正要借机教训一下这个做《劝学诗》的李天顺，顺便再戏弄一番翰林院这些老学究，当即摆摆手道： “聂大人不要这么说，既然这个李天顺的想试试，那就让他试试嘛，本宫知道翰林院里都是能人。” 言罢又看向李天顺，心里鬼点子一闪，现出孩子般的坏笑又道：“我说李天顺，如果你能解开它，本太子就把这块玉佩赏了你。 可你要是解不开，本太子就让人赏你十板子！” 李天顺当时就是一愣，越看这位太子越像个无赖……这是什么骚操作，你在悬赏的时可没说要打板子的事？ 看到李天顺发懵的表情，周弘笑得更坏了。 与此同时，周弘这话也让聂贤和岳华峰一惊，性格直率的岳华峰当即也起身道：“太子殿下，您刚才可没说如果破解不了要罚的？” 聂贤也看向太子，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却现出了严肃的表情。 此刻就连长公主也瞄了眼周弘道：“太子，你这样出尔反而不好。” 李天顺看向长公主，对她的好感又提升了几分。 “姐姐，我现在说也不迟啊。”太子笑嘻嘻的道，神情哪还像个太子储君，给人感觉真像是个市井流氓。 “公主殿下，二位老师没关系的，让下官试试。”周弘这股无赖劲也激起了李天顺的斗志，看向长公主道。 见长公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后，又看了眼两位老师和张志伟，同时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 一听李天顺还敢应战，太子周弘的兴致更高了，叫了声“好！” 当即就让身边的太监将九连环给了李天顺，同时让人点上一根计时香，还不忘笑眯眯对李天顺提醒道： “记着，要在一刻钟内解开，否则挨打哟！” 第197章：想学呀，我教你 周弘让太监将九连环给了李天顺，同时让人点上一根计时香，笑眯眯提醒李天顺：“记着，要在一刻钟内解开，要不然挨打哟！” “知道。”李天顺对这货礼节性笑了笑，接过九连环，顿感入手颇沉，少说也有二斤。 原本以为是铜制，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么大的一个九连环，竟然通体都是由纯金打造，不由在心中吐槽了句。 妈的，不亏是封建统治阶级，连玩具都是金子做的！ 于是，李天顺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研究起这个纯金九连环来…… 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 其实这种古代智力玩具李天顺在高中时就玩儿过，不止九连环，还有七巧板，华容道和孔明锁，它们都是课外活动的内容之一。 李天顺记得，除了这些古代智力玩具外，当时课外活动还有踢足球、打篮球、跑步、打羽毛球、打乒乓球、下五子棋、剪纸、书法等等。 踢足球太累，打篮球眼镜的战损率太高，下五子棋号称孤独求败，其它的又没意思，所以自己就选了这些古代智力玩具玩。 要知道，这东西玩好了不但能吸引女同学的注意，还能和男同学打赌赚辣条，一举二得，所以李天顺在这东西上还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当然，破九连环自己也并不是最厉害的，有一次就遇到了一个外校挑战者，输得很惨，把半个月的饭票钱都整没了。 那小子居然用了不到五分钟就破解了一套九连环，关键还是蒙着眼。 后来李天顺才知道，原来这货是液体时就接触这东西了，因为他爸是开智力玩具厂的。 为了翻本，也为了学艺，自己用两张仓老师的光盘学习资料，特意向这小子学了这门本事。 虽然达不到蒙眼解锁的水平，但在一两分钟打开这玩意还是没问题的，所以李天顺才有自信应战。 就在李天顺手拿九连环，回忆着用仓老师换的‘秘籍’时，在场的人哪知道他的这些过往。 那些太监和侍卫见李天顺还愣在那发呆，迟迟没有动手的意思，都以为他被难住了，用看热闹的心态看着这一切。 倒是那些喜欢李天顺诗词的宫女们，各个脸上现出了几分担心的神情，毕竟眼看这位潇洒的才子即将被打板子，心里不忍。 再看李天顺的亲友团……张志伟紧张的身上都冒了汗，心里不断埋怨李天顺。 我说天顺兄，没事你揽这活儿干嘛，这下可好，惹祸上身了吧……怎么办，怎么办？ 聂贤和岳华峰则面露担忧互相对视一眼，要说两人不愧是发小，只是这一眼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想法，达成了公识。 那就是如果李天顺解不开这九连环，他们就算给太子跪下求情，也不能让李天顺挨这顿板子。 一来他们不能眼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挨打，二来以后这事要是传出去，对翰林院的声誉也有不好的影响。 此刻，就连长公主也是秀眉微皱看着李天顺。 不过她关心的不是李天顺是否能解开九连环，这对她来说不重要，而是在从用人的角度在品李天顺的为人，暗自揣摩。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人，这个李天顺虽然有些才华，却是个愣头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看到袅袅轻烟升腾间，那炷立香已烧去大半，可李天顺依然没有动手的意思。 太子周弘靠在椅背上，怀里抱着紫金袖炉（一种由紫铜打造，价格昂贵的暖手炉）一脸不屑地看向李天顺，坏笑着提醒道： “我说李天顺，香已经烧了一大半了啊！” 说着还对身后一个太监吩咐道：“去，找外面的禁卫拿根杀威棒来。” 太监“诺”了声，一溜小跑出了亭子，折回时手里已是多了一根孩童手臂粗细，红黑相间的杀威棒，捧给周弘道： “殿下，您看行吗？” “行，够粗！”周弘笑道。 他看了眼即将熄灭的香，又看了眼李天顺，已是开始脑补出‘这小子屁股开花’的画面，发出一阵顽皮的笑声。 小子，连本太子都要两个时辰才能解开的物件，你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开，等着挨棒子吧！ 见此情景，聂贤他们更紧张了…… 就在这时，众人看到李天顺忽然抬头看了太子一眼，轻轻一笑间，已是开始拨弄起手里的九连环来…… 随着金环相互碰撞发出的“叮当”声不间断回荡在整座凉亭里，众人只见李天顺双手如蝴蝶般上下翻飞着。 指尖轻绕的同时，九个金环相互环绕又相互分离，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只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金环已经全被从金杆上取了下来。 随即李天顺又将九个金环和束缚金环的金杆，整整齐齐码放在了太子面前的桌子上，倒退两步，垂手而立，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此时，距离那支香燃尽还有一点点。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张着嘴，呆呆看着这一切，谁也搞不清李天顺是怎么做到的？ 就连长公主也用一双妙目盯着李天顺看，虽然她不懂九连环，但却觉得李天顺的手法很好看，很潇洒……不知为何，芳心竟怦然一动。 而此时的太子周弘“唰”得站了起来，顾不上“咣当”落地的紫金袖炉，难以置信的盯着面前的九连环，一对小黑珍珠般的眼睛眨了又眨…… 拆解下来还不到喝两口水的功夫，这，这简直神了！ 本就玩心极重的他，此刻已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把拽住了李天顺的衣袖叫道：“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 “想学呀，我教你。”李天顺随口道了句。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太子周弘别看是已经是个少年，其实心态还停留在童年阶段，有点儿像那些玩心特重的八旗纨绔子弟。 “好啊好啊！”周弘立刻拿起桌上的九连环，把它们又重新组装起来，“哗啦啦”递给李天顺，一脸期待的样子。 另一边，看到这番情景的聂贤和岳华峰却是齐齐一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张志伟也是惊得脸色发白，露出了恐慌的神色…… 第198章：给你看看本太子的大宝贝 也难怪聂贤、岳华峰和张志伟他们紧张，这个李天顺哪能说出‘要教太子’的话来！ 往大了说这叫大逆不道，往小了说这叫以下犯上，那一条落在李天顺身上都是死罪。 就在聂贤即将发声，想让李天顺跪下赔罪时，却看到长公主笑着对他们摆摆手，然后就饶有兴致的看向李天顺和太子。 意思很明显，就是不要打扰他们。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天顺和太子站在一起闷头摆弄着九连环，在“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中，李天顺还不断指点着太子拆解的步骤…… 开始时，因为周弘了解不到位，动作有些乱，还把手指卡到了圆环里。 几经挣脱不成，反而还越卡越紧，越卡越疼，发出一阵“哎呀”声。 众人见后都是一惊，太子身边的几个太监和宫女更是吓得脸色发白。 太子殿下可是国之储君，金枝玉叶，要是受了伤，他们一个都别想好，惶恐的想去帮忙。 就见李天顺对太子道了句：“别动！”上去三两下就打开了环扣，解救出了这货的‘龙爪’。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真笨……李天顺腹诽着，神情却极其耐心的道：“殿下，我再解一边，您看好了。” 面对这般尴尬的场景，周弘的脸上不但没有一点怒色，反而还表现出了更强烈的求知欲，目不转睛盯着李天顺的手道： “慢点，再慢点，我还要看仔细些！” 样子像极了李天顺上辈子在警校求知欲强烈的好学生。 见他如此认真，李天顺也不耐其烦的讲述着破解的口诀： “第一步取下第一环，这时第二环变成领头环，第二步取下第三环，第三环是跟在领头环后的环。 第三步放上第一环，这时第一环变成领头环，第四步取下第二环，第二环是跟在领头环后的环。 第五步取下第一环……殿下您看，现在所有环就都解下来了……” “哇，这也太神奇了，比我的办法简单多了，快让我试试！”周弘的兴致更加高涨，从李天顺手里抢过了九连环。 看着周弘兴奋的样子，李天顺道：“太子莫急，这个需要多练才能玩得熟巧，下官也是练了许久才熟练的。” 周弘点点头，依法而行，一边拆解着九连环一边问：“你是从哪学的？” 李天顺想了想，决定继续施展甩锅大法：“下官小时曾和一位老道学过算学，掌握了些破解九连环的方法，比不得您是自学成才！” 李天顺这话说得很有水平，一是合理解释了自己能解九连环的原因。 二是用学过算术的事，反向证明自己只是有些奇遇，并不是什么高人一等，同时还变相夸了周弘一下下。 果然，周弘听完这话后连道：“怪不得，怪不得！”瞬间找回了自信。 见李天顺成功化解了危机，聂贤更是及时来了个锦上添花，对着周弘施礼道： “太子殿下，臣的这个学生还是‘翰林院算学馆馆长’张良的知己，连他遇到难题时都要向李天顺请教呢！” “是嘛！”周弘看了眼李天顺，下意识露出佩服的神情。 他一直认为天下最难学就是算学。 听了聂贤的话，长公主眼波微动，下意识想侧头看向李天顺，却忍住了，又拿起一块小点心自顾吃了起来，继续保持着公主的清高。 岳华峰和张志伟则长舒了口气，对着李天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同时，亭子里的那些太监宫女也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特别是那些宫女们，都死死盯着李天顺看。 会作诗，会办报，长得还挺帅，现在又加上一条会算学，让这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们，已经把李天顺当成了一位真正的全才！ 这时，偌大的凉亭里只听见太子“哗啦啦”解锁九连环的声响……众人忽听他叫道：“解开了解开了，我也能解开了！” 看着被解开的九个金环，李天顺眨了眨眼。 没想到学得还挺快，看来这小子只是玩心太重，但智商水准在自己认识的人里绝对属于佼佼者。 啧，仅次于自己的那种。 李天顺不禁由衷对着他施礼道：“太子聪颖，小人佩服！” 众人闻言也都纷纷对着众弘施礼，一时间夸赞之词不绝于耳，就连长公主都对着这个弟弟微微点了点头。 “哈哈哈……”周弘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就好像这辈子就没这么开心过。 其实他心里知道，以往人们夸自己睿智聪明，那都是因为自己是太子。 自己有什么睿智的，他最烦的就是读书和学习理政。 可这次却不一样，这次可真是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快速学会了解开九连环的办法……这才是真正的睿智聪明！ 周弘再看李天顺已是越来越顺眼，早把《劝学诗》的事忘得干净，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新玩伴。 当听到李天顺说，还有一种叫‘华容道’的玩具更好玩儿时，更是开心的直搓手，兴奋地拍了一下李天顺的肩膀，拿起那枚龙形玉佩道： “收好收好，想着赶快教本宫‘华容道’。”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李天顺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枚价值不菲的玉佩，更是太子对自己的一种欣赏。 有了这个层关系，自己就变成了在京城可以横着走的人物……不，是在大齐国横着走的人。 接过玉佩，李天顺再次躬身施礼道：“多谢太子殿下。” 周弘又拍了一下李天顺的肩膀笑道：“以后不要这么客套，你不知道，本宫最烦的就是不停的见礼，烦都烦死了！” 周弘这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我给你看看本宫的大宝贝！” 大宝贝……就在李天顺纳闷时，周弘以是转身走到了一个身背木箱的太监身旁。 打开箱盖的瞬间，就见一团金色的东西“唰”一下从里面窜了出来，蹲在了周弘的肩头，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李天顺定睛向周弘肩头看去，正与一张天蓝色的雷公脸来对上，就见那张尖嘴猴腮的毛脸上，一双黑色的小眼珠也在盯着自己看…… 我去，这不是上辈子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金丝猴吗！ “去，和本宫的新朋友打个招呼。” 周弘对着李天顺一挥手，那猴子颇有灵性的眨眨眼，“唰”一下就奔着李天顺扑了过去，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长公主、聂贤和岳华峰没想到太子会来这一出，看着这只张牙舞爪的猴子都是一愣，张志伟更是叫了句：“小心！” 李天顺也是一惊，虽说这金丝猴长得可爱，但毕竟是野兽，这要是把自己抓破了相，可是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第199章：祸从天降 看到飞扑而来的金丝猴，李天顺下意识就要施展‘风行微步’闪躲，可又马上定住了身形。 因为他发现这只猴的眼里并没有凶光，便把手放在胸前的位置，准备随时护住脸，任凭它窜上自己的肩头。 毕竟是太子的玩物，冒然伤了它不好。 就见这猴儿似乎对李天顺颇有好感，一不呲牙二不咧嘴，反而用小爪子在李天顺的头上挠了挠。 长公主，聂贤他们见状，这才舒了口气。 “哈哈哈……”见此情景的周弘笑得更开心了，指着李天顺道：“看来这猴儿还挺喜欢你的，它叫小金，是本宫从小养大的。” 说着还将一块点心给了李天顺，李天顺会意，接过放在小金嘴边。 那猴儿眼睛一亮，抓起点心就吃了起来，还开心的用一只爪子搂住李天顺脖子，把脸贴在李天顺的脸上，一副撒娇的样子，可爱极了。 李天顺看向周弘道：“好宠物，好宠物！ 据下官所知，此物兽性极强，最是难养，太子殿下能将它驯服的如此乖巧，当真是厉害！” 这一记彩虹屁正拍在周弘痒处，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还是你有眼光，对它我可是下了大功夫的！” 李天顺也笑了…… 刚才他之所以主动出来要破解九连环，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帮两位老师化解尴尬，实际却不是这么回事。 自己再傻，也不会傻到为了两位老师在太子面前装逼。 真正的原因是，那首《劝学诗》无形中已经让自己躺枪，让太子对自己有了不好的印象。 一个人让别人有了不好的印象不算什么，没个讨厌自己的人就不叫成年人，但这个人要是太子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李天顺主动去破解九连环的真正目的，就是想借机与太子拉近关系，把危机消除在萌芽状态。 现在不但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效果还极好！ 同时李天顺还发现，其实自己还挺喜欢周弘这个奇葩性子的，至少感觉很真实。 喜欢玩就玩呗，这是人的天性，反正人家也没有什么负担，只要他本性善良，以后不做个昏君就行。 李天顺和太子这一出，可是把周围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特别是长公主，当见到那猴儿又蹲在了李天顺头顶上时，不禁捂嘴窃笑起来…… 她对这个弟弟其实还是十分关爱的，只是碍于他太子的身份，加之自己又是参与理政的公主，所以平日里严厉要多于关心。 今天看到弟弟如此开心，她自然也是高兴，同时一双妙目看了看李天顺，对这个能与弟弟玩在一起的捕快，又多了几分认同…… 此刻最为高兴的则是聂贤、岳华峰和张志伟他们，替李天顺提着的那颗心已经彻底放下了。 而且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天顺居然与太子殿下这么投缘，看样子还成了极好的玩伴。 身为官场老油条的聂贤和岳华峰对视一眼，笑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另一边，在听到李天顺夸自己猴儿养的好后，周弘在高兴之余心里竟一阵感动。 自己养宠物玩儿的事，可是没少被父皇责骂，要不是母后心疼自己说服了父皇，恐怕自己连这点人生乐趣都没了。 就是这样，也没一个人敢说自己养得宠物好，李天顺是第一个敢这么说的。 他哪里知道，李天顺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见李天顺和‘小金’玩得正欢，是越看越投缘，一把拉住李天顺的胳膊道： “走走走，随本宫走，我这就让他们在外面点个火圈，让小金给你表演个猴钻火圈儿，非常好玩！” 神情得意的像个三岁孩子。 “猴钻火圈……”就在李天顺哭笑不得任由这位太子储君拉着自己往亭外走时，长公主不得不说话了。 她看向周弘用埋怨口气道：“太子，现在不是时候。” 看着姐姐嗔怒的样子，周弘这才反应过来，道了句：“对对对”，将猴子从李天顺头顶唤了下来道： “我说李天顺，你明天就拿着这玉佩到东宫找本宫”，随即又小声道：“到时我再让小金给你表演，对了，我那还养了好多好玩的宠物呢！” “小人遵命。”李天顺拱拱手道。 长公主听到这话，秀眉又是一皱。 原本想告诉李天顺，不要什么事都由着太子，却又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要顾忌到太子的颜面，事后让聂贤和李天顺讲也行。 就在这时，梅林外忽然传来一阵忽高忽低的喧哗声，听声音似乎是近卫在与什么人争论着什么？ 众人皆一楞，聂贤和岳华锋的更是一惊，他们不清楚什么人竟如此胆大，敢搅扰太子和公主殿下的雅兴。 长公主这边，早有一名贴身宫女快步向梅林外跑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她神色慌张的跑了回来，对长公主施礼道：“启禀公主殿下，出事了。” “慌什么，慢慢说。”长公主温声道，尽显皇家贵胄的淡定自若。 “是。”那宫女道：“是二圣派来的左右千牛卫，说是要捉拿李天顺李捕快。” 说到这里时，这名宫女还瞄了眼李天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里带着几分不解，不知道左右千牛卫为何要抓这位才子？ 什么？ 众人皆一惊，正在陪周弘喂猴儿的李天顺猛然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就像上辈子手机上第二十一个表情包。 通过在黄册库查阅资料，左右千牛卫是个啥他是知道的。 大齐朝在太宗时设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右左威卫、右左领军卫、左右金吾卫、左右监门卫、虎贲卫和左右千牛卫，也称内廷八卫。 其中前六卫管辖府兵（不驻扎在宫里），只有后二卫不辖府兵，是负责皇宫诸门警卫以及皇帝的贴身宿卫。 这八卫直统于皇帝指挥，就算有战事发生也不会轻易出动，前几日在城外捉拿刺客动用虎贲卫，需要高大力亲自带队就是例子。 可是二圣派近卫捉我干什么？ 第200章：都死了 二圣派近卫抓我干什么？ 李天顺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也没犯法呀。 难道是到教坊司白嫖……不对，别说是在这个时代，就是在上辈子白嫖也不违法，那是本事！ 难道是自己设计原吏部侍郎洛宗的事暴露了？ 李天顺心一紧，可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 一来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洛宗父子也早已死去，怎么会轻易事发？ 二来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怀疑到了自己，也应该是由刑部或大理寺来拿人，如今居然动用了左右千牛卫抓自己，这不是用大炮打蚊子吗？ 此时，太子周弘和长公主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紧张和无奈。 要是换做旁人他们早就生气了，可这是父皇和母后派来的左右千牛卫…… 做为儿臣，他们竟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李天顺到底犯了什么大罪，需动用左右千牛卫来拿？ 周弘不解的问那宫女：“知道是什么事吗？” 宫女忙道：“回禀太子殿下，奴婢不知，奴婢只知禁卫为了太子殿下和公主的安全，不让他们靠近，所以才发生了争吵。” 周弘还要说什么，却被长公主抬手打断，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对那名宫女问道：“你去请他们领队的来，就说本公主有话要问。” “是。”宫女答应一声，快步向梅林外跑去。 周弘特意凑到李天顺身边小声问：“我说，你小子犯什么事儿了？” 随着他的问题出口，包括长公主在内，聂贤、岳华峰和张志伟也都看向李天顺。 李天顺摊了摊手，表情迷茫的道：“我也不知道啊！” “启禀公主殿下，人已经带来了。” 就在这时，那名宫女已经折返回来禀告道，在她的身后，站着一名身穿金甲，四十左右岁的武将，还有两名随从军士。 就见他单膝跪倒在亭外，对周弘和长公主抱拳施礼道：“末将左右千牛卫副统领杨政，拜见太子、公主殿下。” 李天顺留意到，这个叫杨政的副统领虽然行的是跪礼，但语气却是不卑不亢，尽显皇家内卫的威严。 不待长公主说话，周弘就已经急着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回禀太子，末将是奉旨来捉拿李天顺的。” 杨政言罢抬头扫向亭内众人，迅速把目光锁定在了一个身穿捕快服的年轻人身上。 凌冽的眼神让李天顺的心就是一颤，下意识往周弘的身后挪了挪……无他，这是本能反应，换成谁遇到这种情况都得打怵！ 周弘自然看到了李天顺的举动，他知道，现在必须要为这个新玩伴做点什么，换做一副严肃的表情又问：“他犯了什么事？” “这个……”杨政似乎有难言之隐。 “说！”周弘有些怒了。 “是。” 杨政不禁有些骇然，虽说自己是奉旨办差，按规矩是不能向外人透露消息的。 但太子可不是外人，那是未来的储君，借自己八个胆子也不敢不说，斟酌一下探试着问道： “不知太子殿下知不知道，今日二圣捉拿兵部侍郎张普的事。” 周弘：“这事本宫知道，不全城戒严了吗，可这和李天顺有什么关系？” 此时的李天顺似乎也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想不明白，二圣为什么要把他这个办案的人抓起来？ 就见杨政继续道：“禀太子，末将只知二圣在命狄杰捉拿了兵部侍郎张普后，张普在半个时辰前不明不白死在了天牢里。 不但如此，从大理寺押到天牢的那十几名从犯，也莫名其妙全部中毒身亡。” 听到这话，长公主看了眼李天顺。 朝廷捉拿张普的事她也是知道的，毕竟全城戒严闹的动静那么大，但李天顺协助大理寺办案的事她却不知道。 张志伟、聂贤和岳华峰心里一惊，因为李天顺曾经在信里说过些他正帮着大理寺办案，难道是这里出了什么差错？ “什么？” 李天顺看向杨政失声叫了声，他想到出了差子，却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张普和十几名从犯都死了……这怎么可能，在戒备森严的天牢里还能出这样的事？ 李天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张普后面还有人…… 周弘也忙问杨政道：“可这件事和李天顺有什么关系？” 杨政回道：“拒查，那十几个嫌犯是在吃了大理寺的饭菜后才中毒身亡的，而那个大理寺做饭的厨子也突然失踪了。 二圣得知后震怒，天后怀疑是大理寺里出了内鬼。 现已命人软禁了狄杰，抓了他的手下一个叫赵武平的亲卫，末将就是奉旨捉拿与他们共同办案的李天顺的。” 共同办案……周弘看向李天顺。 长公主也看向李天顺问道：“李天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李天顺正琢磨着杨政的话，忽听长公主问他，忙施礼道：“禀公主殿下，小人也不知，但小人确是近日在帮着狄大人侦破此案。” 长公主：“你不是京兆府的人吗，怎么会为大理寺办案？” 李天顺回道：“小人是狄大人经内阁下的调令，从京兆府借调到大理寺的。” 许久没有说上话的聂贤，上前两步对着长公主道：“不错，此事臣也知道些，大理寺借调天顺的大概是在半个月前。” 聂贤说这话很有深意，就是在变相告诉长公主和太子，李天顺参与此案的合法性，也是在暗中帮李天顺说话。 长公主沉吟一下，看了眼李天顺平静的道：“既如此，那你就随他们去吧。” “是。”李天顺答应一声。 他现在也明白，这个时候别说是长公主，就连太子也无法阻拦左右卫千牛卫抓自己，只能先和杨政走，走一步看一步。 闻听此言，杨政当即对着太子和长公主拱手施礼道：“还请太子和公主殿下见谅，末将也是奉旨行事，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捉拿人犯，如有冒犯还请恕罪。” 太子周弘脸色阴沉，低头不语。 长公主端起茶杯沉默不言，高冷的俏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让人无法看出她在想什么…… 杨政对着身后的两名左右千牛卫使了个眼色，指着李天顺道：“给我拿下！” 这两名左右千牛卫直奔李天顺而来，一个使出扫堂腿，一个使出旋臂压肘，试图一齐动手将李天顺按到在地。 第201章：被抓走 见到这两人气势汹汹扑来的千牛卫，李天顺的心就是一翻个。 自己压根也没想拘捕呀，怎么这两个人上来就要把自己撂倒？ 人都是有本能的，眼看被对方上下夹击的李天顺，下意识运起了‘先天一气功’，双腿微蹲，沉肩坠肘用右手往外一划。 就听“砰”得一声，使出扫堂腿的那个千牛卫，只感觉像是踢在了一根铁柱上，震得他左足发麻，不禁发出了“哎呀”一声惊叫。 另一个使出‘旋臂压肘’的千牛卫更是纳闷，自己明明已经抓住了人犯的臂膀，怎么就脱手了？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在军中千里挑一的练家子，武功甚是不弱，绝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李天顺，会瞬间破了他们的招数。 这捕快也是个练家子……惊愕之余，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双双使出擒拿手，同时抓住李天顺的两只胳膊向下猛压，用足了十分力气。 就在他们以为还会遭到反抗时，却没想到这次却是出奇的顺利，不但将李天顺一下子按倒在地，还因为用力过猛收不住力，都随着李天顺一头栽了下去。 “扑通”一声，两人齐齐摔了个狗啃屎，连头盔都磕落在了地上，样子很是狼狈。 再看李天顺虽然已经被他们拿住，却只是单膝跪在了地上，挺胸扬头，依旧很潇洒。 啧，这要在两位老师，张志伟，太子和长公主面前被对方摔个狗啃泥，再按在地上一顿摩擦，那且不是太没面子了？ 特别是在长公主面前！ 果然，包括长公主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惊，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李天顺，竟然武功还不弱！ 那个叫杨政的将官眉头一凝，他也没想到李天顺的武功不弱，与寻常捕快完全不同。 就见自己的两个手下已经爬了起来，恼怒成羞再次扑了上去。 却见李天顺微怒着道：“二位不必动粗，直接上锁就是，我不会反抗的”，说着还主动反剪双手，任凭对方抓住自己的两只胳膊。 与此同时，抓住李天顺双臂的这两个左右千牛卫，忽然感觉对方原本柔软的手臂一下子变得坚硬起来。 给他们的感觉就像不是抓在人的胳膊上，而更像是抓在了两根铁上。 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个李天顺不但是个练家子，而且还会气功，真是主动放弃了反抗，不然再来几个左右千牛卫也制不住此人。 惊骇之余再不敢动粗，就见一个千牛卫对着李天顺小声道：‘既如此，那就得罪了。” 说着便取出根手指粗的铁链，“哗啦啦”套在了李天顺的脖子上，站在旁边的杨政这时才松了口气。 正如这两个左右千牛卫所想的那样，李天顺的确是主动放弃了反抗，毕竟这件事很蹊跷，他要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要是继续反抗，很可能还会连累到已经被软禁的狄杰还有两位老师，而且他自信两位老师是绝不会不管自己的。 果然，当看到李天顺被按锁拿时，岳华峰和张志伟都站了起来。 性子火爆的岳华峰更是点指那两名左右千牛卫，须发皆张的道：“你们，你们也太不像话了，这里是翰林院，就算是拿人也不必动武嘛！” 这时，一旁的聂贤却沉声阻止他道：“岳大人不可莽撞，还不退下。”同时还给了自己发小和张志伟一个不要冲动的眼神。 岳华峰和张志伟只得扭过脸，不忍在看李天顺被抓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声带着几分半成熟的嗓音突然传来：“杨政，你们带人就带人，干嘛非要把他锁上？” 众人一看，正是太子周弘。 但见他手指杨政，脸憋得通红，双眉拧在一处，连额头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眼神里竟然迸发出刀一般锋利的光芒。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太子殿下，发火的样子竟是如此恐怖！ 别说是长公主他们没见过，就连与周弘朝夕相处的小金丝猴都吓得尖叫一声，“嗖”一下躲进了木箱里。 杨政更是吓得浑身一抖，虽说他是奉旨办差，有除了皇帝外谁都不能阻拦的权利，但却一点儿也不傻，很会察言观色，不然也不会爬到这个位置上。 从刚才长公主的问话，到翰林院两大儒的反应，再到太子殿下发怒的举动来看，这个李天顺绝不是一个小捕快那么简单。 惊愕之余，忙对两个手下断喝道：“都住手！” 那两个左右千牛卫忙吓得退到一边，心里这个憋屈，明明是刚才李天顺让他们上锁的嘛！ 就见杨政对着周弘施礼：“太子爷息怒，是末将办事唐突了。” 说完便将李天顺扶了起来，亲自解下套在他脖子上的锁链，皮笑肉不笑的道：“李捕快，还请你配合，按律即使不戴锁链也要戴上手铐的。” 杨政这话说的一语双关，周弘听到后就是眉头一皱，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因为他也知道杨政说的不错，按律父皇的亲卫拿人，不管怎样还是要带刑具的，这好像还是太祖定下的规矩。 李天顺苦笑一声点点头，任由杨政又取出一副手铐给自己戴上，同时用感激的目光看向周弘道： “殿下不要担心，小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我想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说完这些话，就被杨政押着向亭外走去，消失在了梅林深处…… 凉亭这边，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周弘阴着脸就往外走，却被长公主叫住问道：“太子，你要去哪？” “我去见父皇和母后，问问这个李天顺到底犯了什么罪？” “不可胡来。”长公主立刻道，随即起身走到他身前低声道：“你是东宫太子，这个时候是不能随便说话的。” “可我觉得李天顺是个好人！”周弘的情绪很激动。 长公主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悲喜，缓缓道：“这样吧，这个李天顺好歹也是负责办报的人，此事由姐姐来处理，你回宫等消息就是。” 第202章：这谁呀，年纪轻轻就犯了法 周弘虽说是个玩心极重的人，但在大事面前还是挺清醒的，自然明白姐姐是为了自己好，想了想道：“也好，皇姐姐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长公主点点头，又对太子身边的一名太监吩咐道：“照顾好太子。” “诺。” 身为太子的贴身太监，他当然能听明白长公主这一语双关的意思，答应一声，便拥着太子出了凉亭。 此时的凉亭内，只剩下长公主、聂贤、岳华峰和张志伟几人。 长公主见他们一脸焦急的样子，平静的道：“二位老师你们也不要急，待本宫细细查来再说。” 说完也不待聂贤回话，就带着自己的随从也出了凉亭，背影依旧是那样从容不迫…… 看着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亭子里，如今只剩下残羹盛宴，岳华峰脸色凝重的问聂贤：“聂兄，怎么办？” 张志伟也着急的道：“是呀老师，怎么办？” 此时的聂贤已然镇定下来，摆摆手道：“不要慌，不管天顺出了什么事，如今太子和公主殿下都已经在关注此事，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岳华峰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张志伟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说什么好……老师说的不错，如今兵部出了这么大的事，已是牵扯到了朝局，不是翰林院想插手就能插手的了。 过好一阵，张志伟才跺剁脚道：“天顺，你说你怎么这么倒霉，借调借出这么大的事来！” 聂贤脸色凝重的道：“志伟，你代为师吩咐下去，翰林院所有学子自今日起不得出门。” “是。”张志伟应道，不放心的又问：“那老师，天顺那边就……就这么干等消息吗？” 聂贤看了他一眼，只道了句：“赶快按为师吩咐的去做就是，天顺的事为师自有主张。” …… 翰林院正门外，此时正当正午时分，明媚的阳光让冬日的天气有了一丝暖意。 一个戴着手铐，身穿捕快服的少年坐在囚车里，看着两辆镶金嵌玉的马车，在一众侍卫太监和宫女的陪护下，渐渐离自己远去…… 越看越闹心的李天顺干脆闭上眼，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没办法，因为他暂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在脑海里分析着杨政说的那些话。 堂堂兵部侍郎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十几个武功不错的刺客，说让人毒死就毒死了，而且还是吃了大理寺做的饭后才身亡的……那个大理寺做饭的厨子也突然失踪了…… 狄大人被软禁，赵叔被抓……不知道小警花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系列的事让李天顺感到头脑发胀，又因为自己被抓，无法掌握第一手资料来具体分析，这让他一时感到很无助。 此时，不少翰林院学子也都闻风从书堂跑了出来，他们不敢靠前，纷纷看着李天顺小声议论着，不知发生了何事？ “让开，让开！” 一对左右千牛卫在前方开路，扯着嗓子驱赶着这些学子。 随着学子们让开一条通道，李天顺的囚车在二十几名千牛卫的押解下，向着内城而去。 一路上，这支队伍也引起了不少百姓的注意，他们纷纷指指点点，私下议论着…… “这谁呀，年纪轻轻就犯了法。” “不认识，哎你看，他还穿着官衣呢！” “估计不是贪污就是受贿。” “我看像。” “我最恨的就是这种贪官了，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玩意！” “打他？” “对，打他！” “嗖～啪～嗖嗖嗖～啪啪啪～” 李天顺看到，无数石子土块向着自己飞来，有的砸在了囚车上，也有的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用烂菜叶打洛宗的情景，只不过现在换成了自己。 ……大齐的老百姓还是很嫉恶如仇的嘛，不过你们他妈也不问问，老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就在李天顺不断用手格挡时，走在前面的杨政已是拨转马头，冲着那些百姓断喝道：“都滚开！” 随即还对着其他的千牛卫大声吩咐道：“保护好人犯。” 十几名千牛卫立刻护在了囚车周围，他们拔出腰刀，举着长枪，也对着那些投掷的百姓大声恐吓着。 众百姓一见当兵的拔了刀，立刻作鸟兽散，在阵阵抱怨和咒骂中，看着囚车渐行渐远…… “天顺！” 一生惊愕的呼喊在他们中间突然响起，只是人群太过嘈杂，李天顺并没有听到这声呼喊。 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精壮的汉子拼命挤出人群，冲着囚车追了过去。 可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一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千牛卫拦住，举枪大喝一声道：“退下！” 面对明晃晃的枪尖，林尚强忙停了身形，楞了好一阵才猛得一跺脚，撒腿就往家里跑。 …… 大齐朝的天牢是一座位于皇城西侧，由高墙围起来的建筑群，有上百名皇家内卫把手。 此地在大齐国臭名昭著，有着炼狱之称的恶名。 听说十个人进去，八个人都得死里面，剩下两个侥幸出来的，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看着这座阴森的皇家大监狱，李天顺眉头紧皱，心中暗道——难道我也会死在这么？ 囚车进人戒备森严的大门后，几名天牢的差官验明了李天顺的身份，这样杨政就算交了差。 临离开时，杨政还特意对着李天顺拱了拱手道：“李捕快，我也是奉旨办事，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包涵。” 李天顺一愣，随即就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 看来在凉亭里，长公主和太子的态度还是影响到了他。 真是时也命也……如果自己不被志伟兄叫到翰林院，如果没有见到长公主和太子，自己要是在别处被这个杨政抓住，估计刚才就得被那些石子土块砸个半死！ 想到这，李天顺也冲着杨政抱拳道：“杨将军说哪里话，理解理解，刚才多谢解围。” 本以为杨政就会走，却不想他犹豫了一下，对着旁边几名天牢的官差道：“本将军有几句话要与李捕快说。” 几名天牢的差官自不敢驳这位杨将军的面子，对视一眼，就都退到了屋外。 在李天顺不解的目光中，就见杨政来到自己身边，神情很是神秘…… 第203章：论现代人该如何面对杀威棒 在李天顺不解的目光中，就见杨政来到自己身边小声道：“李捕快，有件事我还要给你提个醒，按规矩，进入天牢人犯都要先打五十杀威棒。” 还要打杀威棒……李天顺瞳孔一缩，想起了‘水浒’里描写打虎好汉武松的某段情节。 武二郎到了牢中，管营差官启发式教学问道：“新到囚徒武松，路上可否害过病？” 武二郎小脖儿一扬道：“我路上不曾害病，酒也吃得，肉也吃得，饭也吃得，路也走得。” 听听，多霸气！ 就在李天顺考虑着是否也学次武二郎的英雄形象时，就见杨政小声继续道：“不过你不要担心，按我朝太祖立下的规矩，身患疾病的囚犯，是可以免这五十杀威棒的。 一会儿管事的问李捕快是否染病，你就说有病，他会再问有没有先生开的方子，这时你就准备五十两银子给他，这顿杀威棒也就免了。” 李天顺……真会玩儿，打是明着打，要银子也是明着要，把当年太祖仁慈的念头，完美转化成了敛财的借口，既合理又合情，特么还合法。 高，实在是高！ 李天顺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百两银票道：“多谢杨将军。” 别看是他把自己抓来的，但李天顺明白‘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的道理。 “李捕快不必如此。”见到李天顺递来的百两银票，杨政却不收，将声音压的更低道： “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愿你能逢凶化吉，如有出头的那一日，还请在太子和公主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就好。” 李天顺……靠，什么叫会做官，这就叫会做官，什么叫会押宝，这就叫会押宝。 不管自己有没有罪，杨政说的这些话都会让自己欠上一个人情，随带还把他无意间得罪太子和长公主，让自己代为美言的事也办了。 李天顺再次对着他拱手道：“我明白了，多谢杨将军。” 杨政：“告辞。” 杨政前脚刚走，李天顺就被天牢的差官带到了一间堂屋里，屋内光线昏暗，墙上挂着皮鞭和短棒，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桌案后，坐着一个身穿七品官服，长相有些猥琐的看守，他先是看了眼李天顺，随后便用冰冷的语气道： “按大齐律，凡有大罪之人进天牢，都要先吃上五十杀威棒灭灭威风，来人呐！” “在！” 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从屋外横着就走了进来，各自手里提着根碗口粗的大棒子，一脸凶相站在李天顺身后。 李天顺……啥意思，怎么没按套路出牌呢？ 正想着，就见那看守双手抱拳，对着左上方遥拜了两下又道：“不过按我朝太祖爷立下的规矩，身患疾病的囚犯可免这五十杀威棒。 李天顺，本官问你，你身上可有什么隐疾？” “有，有有，大人我经常上火！” 李天顺立刻叫道，而且还主动来了个‘抢答’，掏出早准备好的五十两银票举过头顶：“这是先生给我开的药方，请大人查验。” 要问为何不学水浒里宁折不弯的武二郎……切，用现代人的思维想想好不好，能拿钱摆平的事都不是事，傻子才学武二郎呢！ “嗯？” 看守被李天顺的举动弄得一愣，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个明白人，倒省了自己不少口舌。 他让人取过银票看了看，放入袖中一本正经的道：“这药方是真的，既如此就先记下这顿杀威棒，人犯现在换上囚服，交出所有随身物品。” 听到这话，李天顺的心却是一翻个……自己的全部家当可都在身上呢，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不能保住真个大问题。 还是怪自己有些乱了方寸，忽略了这一点，要不然在出翰林院前，就把身上的银票都给张志伟了。 可如今再后悔也没用，李天顺想了想，先把身上的散碎银两和银票拿了出来。 刹那间，看守的眼里就冒出了贪婪的光，第一反应就是——刚才特么要少了！ 因为他只是扫了眼，粗略算算就有几千两之多，这要是能留下就发大财了，哪怕这官不做都行！ 想到这，看守的表情竟有些狰狞，嘴角抽动着，现出几颗大办牙，就像久未进食的恶狼看到肥美的羊肉。 作为老警察的李天顺，岂能猜不到他的想法。 暗道一声不好，这货定是见财起意，极可能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 “上差，我这还有块金牌。”李天顺心里虽然紧张，表面上却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在怀里摸索着说道。 “还有金牌！快拿来！”看守迫不及待的叫道，脖子伸得老长。 可当他看到李天顺拿出的这块巴掌大小，镶嵌着团龙的金牌时就是一征，失声问道：“你，你这金牌是哪来的？” 做为在天牢里混饭的人，他虽然猜不到这牌子的来历，但凭着多年为官的经验，还是能猜到此物代表非权既贵。 “哦。”李天顺轻描淡写的回道：“没看上面刻有‘天下贤儒’四个字吗，这是我老师聂贤聂大人送我的礼物。” “聂大人是你老师……哦哦，放这吧，放这吧。” 看守故作镇定的道，心里已是在盘算着……看来明抢是不行了，只能想法子从这些银子里弄出一部分来，聂贤的学生可不能太得罪了！ “哦对了，我这还有两件没拿出来。”李天顺继续道，右手在袖中摸索着。 “还，还有……”看守眨了眨眼。 当看到李天顺将一盒闪闪发光的金瓜子，还有那枚只有皇族才有的龙形玉佩放在桌子上时，他的表情历经了从呆滞到惊愕，又从惊愕到惊恐的一系列变化…… “这这、这两样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他猛得站起身问道，看向金瓜子和玉佩的神色就像耗子见了猫。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这两样东西的来历，只有皇亲国戚才有资格用金瓜子，而这枚龙形玉佩，更是只有皇室宗亲才可以配戴的饰物。 可在这个李天顺的文书里，明明写着他只是个京兆府的小捕快，父母死亡，家境贫寒，只有一个做小买卖的舅舅，与皇室没啥关系呀？ 第204章： 李捕快请喝茶 看到看守惊愕的表情，李天顺依旧面色平静的道：“金瓜子是长公主赏我的，至于这龙牌吗……是太子殿下让小人随时出入东宫的信物。” 此时不吹，等待何时？ “那你怎么会被抓到这里？”看守下巴都要掉在桌子上，下意识问道。 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聂大儒的学生，长公主赏赐金瓜子，能出入东宫的人为何出现在天牢里？ 而李天顺也从对方的问话里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进来的原因。 “一时误会而已……”李天顺轻笑一声道，开始给这货放了颗大大的‘烟雾弹’。 一时误会……杀人，强奸，防火，抢劫，谋杀，绑架还是盗窃…… 看守立刻脑补出了李天顺进来的诸多可能性，随即又用力晃了晃脑袋，在心里骂自己。 笨蛋，就算他是杀人放火的重犯又能怎样，就冲这背景也定会化险为夷，这样的人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糟了，自己刚才好像还收了人家的银票…… “咣当！” 看守腿一软，竟从椅子上一屁股滑落在地上，又马上“噌”一下窜了起来，表情瞬间变得人畜无害，和蔼可亲。 将银票、金牌、金瓜子和龙形玉佩全整整齐齐放在一处，看向李天顺一脸媚笑着道： “李捕快请放心，这些东西小人一定给您好好保管，绝不会有任何闪失的。” 说着，还对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两个差役叫道：“楞着干什么，你还不赶快给李捕快打开手铐，你快去搬椅子上茶。 哎呀，你们还拿着那劳什子干啥，还不快扔了！” “桄榔，桄榔”，那两个同样被惊到的差役忙扔了手里的杀威棒，一个去解李天顺的手铐，一个去搬椅子。 可搬椅子的那个差役却发现，屋子里除了看守的椅子外，并没有其它的椅子。 就在他要去外面找椅子时，那名看守已是对着他叫道：“哎呀找什么找，快把我的椅子给李捕快搬过去。” “哎哎。”差役忙把看守的椅子从桌案后搬了下来。 “李捕快您坐。”看守把李天顺扶在了椅子上，随即对那两名差役道：“你们都到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进这间屋子。” 见两个差役退出去关好了门，看守立刻把五十两银票就拿了出来，一脸孙子样走到李天顺面前道：“您看李捕快，我哪能要您的银子呢……” “收好，这是药方。”李天顺正义言辞的打断了他。 “这这，李捕快竟说笑……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看守冷汗都冒出来了，恨不得把自己的银子也掏出来给李天顺，可他又不敢……人家可是太子和长公主的人，能看上自己这点儿小钱吗？ “不行，李捕快您一定要收下，刚才绝对是个误会！” 这个平日在天牢嚣张跋扈的看守哀求道，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好吧，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见看守都有给自己下跪的意思，李天顺笑着收回了‘药方’。 这到不是自己非要收回这五十两银子，而是李天顺知道，对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越是这样，对方越不敢小看自己。 既——想要对付小人，第一需要依仗领导，只要让小人知道领导信任你，那小人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再有就是不要轻易与小人对抗，而是应该看能不能利用他为己所用。 果然，看守抹了把头上的汗，还主动给李天顺倒了杯茶道：“您喝茶，您喝茶。” 接过看守递来的茶，李天顺暗中舒了口气。 幸亏有金牌、金瓜子和玉佩这些东西，否则不仅自己辛苦赚来的小钱钱危险，恐怕命都会折在这里。 同时李天顺也意识到了一件事，就是自己也可以利用这些物件，想办法化解以后的一些危机。 “李捕快，有件事还要劳烦您一下。” 就见看守捧出一套囚服道：“按理说只要我睁只眼闭只眼，这囚服您是可穿可不穿的，不过一会儿您还得过堂，所以这囚服还得换上。” “过堂，谁给我过堂？”李天顺警觉的问。薆荳看書 看守：“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刚才得到刑部来的消息，上差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刑部……李天顺敏锐的锁定了这个信息，一边换着囚服，一边思索着。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大理寺因为狄大人被软禁的事，已不可能再有人出面，这个案子的起因是督察院的许大为御史，故督察院也不大可能参与其中。 所以在三法司仅剩的部门里，由刑部出面审理此案是理所应当，就是不知刑部是那位官员负责此案？ 李天顺又想到了什么，看向看守问道：“我问你，大理寺有个叫赵武平的人，现在是不是也关在这里？” “大理寺赵武平……有这个人，是头午送进来的。” 看守啄了两下牙花子又道：“这人刚被刑部的堂官审讯完，嗨嗨，真是少见的抗打，被打了无数鞭子还是喊冤，您问他干什么？” 听到赵武平被用了刑，李天顺的眉头就是一皱。 赵叔儿身为狄杰的贴身护卫将军，官居六品，连他都被严刑拷打，说明这件事已经到了很严峻的地步。 那些刑部官员可够狠的！ 担心之余，李天顺想都没想的道：“我能看看他吗？” “您看他作甚？”看守眼中闪过几分警觉：“我听说他犯得可是大事！” 李天顺轻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那个赵武平是我一个远房表叔，我很惦记他。” 看守眨眨眼，职业敏感让他隐约有了些感觉，问道：“李捕快，您不会是和他的案子有什么关联吧？” 果然，能在这里混的都不是一般人……已经想好了对策的李天顺，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意，用手指了指天道： “有没有关系不重要，你想想，要是上面没有话，我能跟你说这些嘛，不过你要是为难那就算了……” 言罢摊了摊手，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这是李天顺使的一条狐假虎威计，自己还给此计起了个新名，叫‘指天大法’。 就是不知能不能唬住这个看守，他现在非常想看看赵叔怎样了？ 第205章：受难的赵武平 这位李捕快指的上面是谁？ 看守就是一阵遐想…… 是那位当世聂大儒，还是那位协助天后理政的长公主，或者是那位未来的大齐朝皇帝？ “嘶……”他倒吸了口气，暗骂自己好糊涂。 不就是看一眼嘛，又不会看掉块肉！ 何不借机卖个人情，这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不让看，没准就会失去一次绝好巴结皇权的机会…… 快速权衡利弊后，看守马上一脸‘真诚’的对李天顺道“既然李捕快说话，我自然义不容辞！” 随即又做出一副求可怜的样子道：“不过，不过您可千万别跟那个赵武平说话，也别和外人说这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这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李天顺……难道当官的都有演戏的天赋…… “放心，规矩我懂，只看一眼什么也不说，对了，还不知上差尊姓大名呢？” 见‘指天大法’管用，李天顺不失时机问起了对方的名字，这也是为了增加对方帮自己的信心。 果然，看守的脸上现出了受宠若惊的神情，忙道：“您可别上差上差这么叫，我叫刘虎，叫我老刘就行。” “原来是刘大哥，我记住了。”李天顺又把那张五十两银票拿了出来。 “不行，这可不行。”刘虎自是不敢收。ζΘν荳看書 李天顺将银票塞进他手里道：“一码归一码，再说了，你不也得用这钱打点一下兄弟们吗？” 刘虎想了想也有理，收下了银子道：“还是李捕快想的周全，您现在就跟我走。” 李天顺点点头，跟着他向门口走去。 “等一等。”刘虎忽然叫住了李天顺。 李天顺看到他转身打开了屋角的一口箱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件深蓝色的粗布官服，抖开的同时，官服的前襟上豁然现出了一个大大的‘卒’字。 在李天顺诧异的目光中，刘虎道：“李捕快，为了遮人耳目，您还得把这件天牢里的官衣穿上。” 李天顺点点头，把衣服穿在了身上，心中暗笑道。 外面穿着天牢差役的官衣，里面套着天牢犯人的囚衣，当真有意思的很！ 第206章：从没见过被提审还这么积极的犯人 “不是我们，是刑部来的官吏们干的。”刘虎缩着肩膀，摆动双手，一脸惊恐的道。 见刘虎被吓得不成样子，李天顺迅速从愤怒中冷静下来。 因为他明白，这时就算把赵叔儿弄醒也无法有效沟通，弄不好还会弄巧成拙，把自己也牵扯进去。 扶起刘虎，一脸歉意的道：“对不住了老刘，是我一时心疼表叔，你不要担心，我们现在就出去。” “那就好，那就好。”刘虎点点头。 就在要走出地牢时，李天顺忽然又停住了身形道：“老刘，有件事我还要请你帮忙。” 刘虎吓得一哆嗦，忙问道：“您不是又想回去吧？ 咱们不是说好看一眼就走嘛，您再回去可就是难为我了！” 刘虎是真是害怕了，害怕李天顺再做出什么过格的事，人情是要给，但也不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搭上不是？ 李天顺笑了笑道：“你想哪去了，我想请你回去后，从我的银票里拿出一百两给我表叔治伤，再给他弄些好的吃食。 估计有个二三十两就够了，至于剩下的银子嘛，就当是辛苦费了，不知行不行？” 别看李天顺不请狄婵儿吃大餐，那是他不想把未来的老婆惯成大手大脚的毛病，可要是真遇到事，该花的钱他绝不心疼。 一百两银子相当于上一世二十万巨款，不论是给赵叔治伤，还是刘虎用于上下打点都应该绰绰有余。 “原来是这事呀！”刘虎长舒了口气道：“放心吧李捕快，我一定尽力办的。” “谢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待我出去以后再表示。”李天顺依旧使出了‘指天大法’，用手指了指头顶道。 刘虎的心里又是一阵波澜，一脸媚笑着道：“应该的，应该的。” 在往外走的路上，李天顺的心情很沉重，赵叔刚才说的话虽少，但也透露出了三个重要的信息。 一是他很担心自己。 二是说明大理寺厨子对那些刺客下毒的事他并不知情。 三是赵叔能遭到这般的毒打，说明狄大人已经保不住他了，那现在狄大人的处境应该也很堪忧，狄婵儿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 如今自己面对境况很糟，不但要想办法把赵叔儿救出来，而且还要想办法自保，否则弄不好连自己也会死在这！ 这时李天顺反而很想被提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与外界联系上，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有时候敢于迎难而上，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 就在这时，迎面跑来一名差役，在刘虎耳边说了几句。 刘虎挥挥手让他离开，脸上现出担心的神情看向李天顺道：“李捕快，刑部的人来了。” 李天顺眼前一亮，脱下身上的差役服，露出了里面的囚衣道：“太好了，快带我去。” 刘虎有点儿蒙…… 自己在天牢里干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被提审还这么积极的犯人？ 想了想他又明白了……没错，就以人家那背景，可不是巴不得要见主审官嘛！ 刘虎用羡慕加钦佩的眼神看向李天顺，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您随我来。” 穿过两层跨院，来到一座殿宇的二堂前，李天顺和刘虎就被一队身穿深灰色官袍，腰间佩刀的人拦住。 “人犯带到这里就行了，交给我们吧。”一个头领走过来道。 “唉唉。”刘虎答应一声，对着李天顺小声道：“他们这是刑部的官差。” 李天顺微微点头，就在这时，那头领忽然看向刘虎申斥道：“怎么搞得，人犯怎么没戴刑具？” 哎呀，竟想着如何巴结李天顺了，把这茬给忘了……刘虎的反应也够快，忙解释道：“我看他挺老实的，所以就……” “胡闹！”头领骂了句，对着站在身后的手下道：“来呀，给他戴上刑具。” 两个提着脚镣手铐的刑部差官立刻走了过来，李天顺则面无表情的任由他们摆布。 就见一个差官先把铁链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后用铜锁紧扣着脖子“咔嚓”一声锁上，铁链下方连着手铐，又铐住了自己的双手。 另一个差官蹲下身子，将两只脚镣套在了自己的脚上，两只脚镣间的铁链距离很短，又用一把铜锁“咔嚓”一声也锁了。 李天顺知道，这套刑具名叫‘虎狼套’，少说也有上百斤重，是在官府专门用来对付江洋大盗的，本事再大的人戴上了这玩意也极难逃脱。 可问题来了，自己都已经身在天牢，为何还要戴上这样的刑具？ 李天顺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为了能救出赵叔和狄杰父女，他还是让自己先镇定下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同时给了刘虎一个安心的眼神。 “带进去。”随着头领一声令下，两名差官便押着拖着脚链的李天顺，慢慢挪向殿门口。 但让李天顺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趁着这个机会，他已悄悄运起了‘先天一气功’，暗中捏了一下手铐上的铁环，想试试它的硬度。 然后就发现……以自己的武功根本就无法撼动分毫。 我靠，草率了！ 情急之下，李天顺想到了杨天辰教给自己的缩骨功，暗自将功法运到了右手上。 随着右手大拇指骨节发出几声极其轻微的细响，李天顺惊喜的发现，手完全可以从手铐中滑出来，这才心里有了底，及时收了功。 在做这些时，李天顺还特意将腿上的脚链弄得“哗哗”直响，很好的把施展‘缩骨功’时，关节发出的微响掩盖了过去。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自己也像赵叔儿那样被人动刑，那就劫持主审官，想办法逃出天牢。 不过这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 当李天顺慢慢挪到二堂的门口时却站住了，因为他看到了那个特意被加高，足有一米高的门槛。 以自己身上的功夫，要想登上去不难，但李天顺却没这么做，他不想暴露自己身怀武功。 “爬过去！”押解李天顺的那名刑部官差呵斥道。 与此同时，并没有走太远的刘虎，正躲在院中的一棵树后向这边观瞧着…… 第207章：下一步就是封侯拜相，入内阁了 “让你爬过去，没听见呐？” 见李天顺在门槛前迟疑，那名刑部的差官头领又道了句，与两个手下发出一阵轻笑。 显然他们都很期待看到犯人跪下来，从门槛上爬过去的样子。 如果犯人要是不从，那就更好了！ 前日有个大理寺叫赵武平的就是因为不肯爬，被他们哥几个一顿大棒，逼得那家伙愣是带着上百斤的锁链跳了过去，摔了个狗啃屎，现在想想都好玩儿。 今日看这个年轻人文文弱弱的样子，跳过去是不可能了，只能像戴着锁链的狗一样爬过去，想想就更好玩儿…… 就在这几个差役满脸期待时，却见李天顺“扑通”一声坐在了门槛上，双目微闭迎着头顶的阳光，就像坐在自家门槛上晒太阳。 差官头领眼睛一瞪骂道：“我说你小子还挺嚣张，也不看看到了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天牢。” 李天顺看向他道：“什么天牢地牢的，请问这位上差，可否已经给我定罪？” 官差头领没想到犯人会反问自己，怒喝道：“今天来这就是给你定罪的，快爬，不然小心棍棒伺候！” 说着还把手里的大棒冲李天顺扬了杨。 哪知李天顺根本就不惧，反而微微一笑道：“既然还没给我定罪，按大齐律现任官员有维护官体一说，我好歹算是京兆府的捕快，翰林院的学子。 如果在没定罪前就如此羞辱我，我老师和大哥一定会找你们算账的。” 官差头领一愣，李天顺说的‘维护官体’倒是有这一说，可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个，下意识问道：“你老师和大哥是谁？” 李天顺淡淡的说道：“我老师是翰林院聂贤聂大儒，我大哥是京兆府府尹王吉徳。” 啧，好像自己就这两个人脉关系是真的，王府尹是私下里让自己管他叫过大哥。 “聂大儒是你老师？王府尹是你大哥？”官差头领诧异的又问，不由自主放下了手里的大棒。 包括他那两个手下也是一惊，现出不相信的神情。 也难怪他们不信，聂贤是当今大儒，官居正二品，王吉德王府尹是正四品大员，眼前这个年轻人只是个没品级的小捕快，怎么会是他们的弟子和小弟？ 李天顺看出了他们的疑惑，道了句：“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现在就派人去翰林院和京兆府打听，我李天顺和聂大人与王府尹是什么关系？” 仓促间这官差头领哪能去打听，不过聂贤他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京兆府府尹也是管理京城的最高行政长官，就算眼前这个李天顺是疑犯，可万一人家要是没事儿出去了呢？ 这样岂不变相得罪了聂大儒，变相得罪了王府尹这个父母官，反正看犯人爬门槛也不差他一个。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官差头领还是对着两个手下道：“算了，把他提溜进去。” 两个官差应了一声，分别架住李天顺的双臂将他提过了门槛，甚至怕李天顺累着，还将他直接架到了正堂里。 与此同时，站在树后偷看的刘虎就是微微一笑，他对李天顺说的话自然深信不疑，心中暗道。 这几个小子还挺识时务，他们要是知道李捕快是长公主和太子的人，估计都能吓死。 进入大殿后，李天顺冷静观察着里面的情景…… 厅里除了两旁站立的十几名刑部官差，一个做记录的官吏外，并没有看到主审官的身影。 厅堂上方立着一面大屏风，上面画着一幅超大的‘海天日’图。 海浪汹涌寓意着威武尊严，天空晴朗象征着青天公正，红日高挂显示出朝气蓬勃。 屏风下摆着两把太师椅，一张长条桌案，两侧还立着几块红底黑字的木牌，上面写着肃静、威武，给人以庄严肃穆的感觉。 正这时，两个身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坐在了太师椅上，当李天顺看到他们的长相时，不由就是一愣。 因为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当初自己被洛玉虎抓到刑部时，见到的那个刑部侍郎白友三。 对了，前一阵子还听狄大人说过，他已经从刑部侍郎提升到了刑部尚书。 另一个则是脸上无须，身材肥胖，穿着紫色官袍，个子矮挫的男人，正是那位大内总管高大力高公公。 从见到他们二人开始，李天顺的大脑就开始飞速分析着，暂时得出了以下两条不成熟的结论。 第一，刑部尚书亲自审理自己这样一个小捕快，看来这个案子真是捅上了天。 第二，狄大人被软禁，赵武平被抓，这个也参与办案的高公公不但没事，还坐在了堂上，说明二圣对真是十分信任。 与此同时，李天顺也发现了另外一个现象，那就是他看到白友三和高大力的神情完全不同。 白友三看向自己的眼里精光四射，仿佛野兽看到了猎物一般。 而高大力的表情似乎都很抑郁，眉眼间都挂着淡淡的愁容，感觉就像他也吃了官司。 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就见高公公对着白友三道：“白大人，你是主审官，你来吧。” “好。”白友三点点头，声音坚定有力。 此刻他的心情很是亢奋……自己刚坐上刑部尚书的宝座，就被天后责成办理这么大的一个案子。 试想一下，如果连号称‘神探狄杰’都破不了的案子被自己破了，那可是奇功一件。 弄好了还会被二圣赏识，没准下一步就是封侯拜相，入内阁了！ 这也是他在狄杰被软禁，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境况下不管不顾，给赵武平用了刑的原因。 对于这个李天顺，白友三倒和他没什么私人恩怨，唯一忌讳的就是此人是聂贤的学生。 不过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他已然想好了，如果这个李天顺也像赵武平那样不配合，连连喊冤，他也准备对其大刑伺候！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破不了案，也要让天后看到自己的忠心，因为只要有了天后的赏识，就算得罪了聂贤又如何？ 至于那个狄杰是否有嫌疑……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天后怀疑狄杰，那狄杰就应该有罪！ 而此时高大力的心境却与白友三完全不同，本以为自己协助狄杰破了个大案，没曾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陛下这两日头晕又病犯了，本就着急上火的天后在震惊之下，怀疑狄杰也是有心可原。 所以才派人软禁了狄杰父女，下令抓了赵武平和李天顺。 不过就算打死他，他也不相信狄杰有问题，赵武平和李天顺会是杀害那十几名刺客的凶手，不然费劲抓他们作甚？ 可没办法呀，既然天后让自己参与审讯，自己就不能把这些想法说出来，至少现在不是时候，弄不好会把自己也折腾进去的。 不过以高大力的经验判断，等天后的气消了些，应该会想到这里的蹊跷，谨慎处理的，更何况还有陛下呢…… 第208章：来人，给我大刑伺候 一想到天治帝，高大力不禁在暗中就是一阵祈求，祈求各路神佛保佑，让陛下赶快好起来。 想句不该想的话，像狄杰这样的事，有时还真得天性宽厚的陛下才能救他。 想到天性宽厚，高大力不禁撇了眼坐在旁边的白友三，眼神里闪过厌恶的神情…… 这个白友三，就是个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官迷，为了急于求成，竟直接对狄杰的贴身护卫赵武平用了大刑。 咱家这辈子看过的官多了，想表功也没你这么个表法的？ 不过做为宦海沉浮的资深人士，为了不惹祸上身，在白友三对赵武平动刑时自己并没阻止，只是在一旁静静着看他表演…… 不过今日面对这个李天顺时，高大力就不那么淡定了，因为他比白友三知道此子的内幕更多。 这个李天顺除了是聂大儒和岳华峰的学生外，二圣对他提出‘以工代赈’的建议还是很欣赏的，已经责成内阁开始试行了。 所以高大力已经想好了，对李天顺绝不能用刑，只要审明白就好，万事还要给自己留条退路，更何况他对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李天顺确有好感…… 桌案后，白友三突然抓起惊堂木猛得一拍，在“啪”的一声巨响中喝道： “犯人李天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来人呐，让他懂得懂得规矩！” 突如其来的声响把高大力震得一咧嘴，又撇了这货一眼，随即就把注意力转到了李天顺身上。 听到这话的李天顺眼睛微微一咪……按理说就算没有犯罪，像自己这样的小吏见到白友三这样的大员，也是应该行跪拜礼的。 不过当李天顺看到他那嚣张的样子，想起了他对赵叔用的酷刑，心里的火气就忍不住直往上涌。 眼见窜出的两名刑部官差官奔着自己而来，李天顺大喝一声道：“慢着！”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惊到了，那两个刑部差官更是惊得愣在那，像看疯子般看向李天顺。 他们做为经常协助上差审案的人，还从没见过如此嚣张的人犯，竟敢对刑部尚书大人喊‘慢着’！ 白友三眨眨眼，他也没见过这样的人犯，惊愕之余竟下意识问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李天顺反问了句，微微一笑道：“白大人，下官实在不明白您刚才那句跪下是何意？” 跪下是何意……白友三怒喝一声道：“李天顺，难道你得了失心疯不成，见到本尚书怎敢不跪？” “不错！”李天顺正色道：“按大齐律下级见上级理应行跪拜礼，不过下官倒还个疑惑，如果下官现在不是疑犯，那给大人行跪拜礼就是按律行礼。 但如果按大人刚才所说我是罪犯，那依大齐律，审讯官员的条例上写的明明白白，官员在没有被定罪前，四品以上可坐着受审，四品以下可站着受审。 下官虽然只有八品官阶，但也属于四品以下的吏员，不知白大人让我行跪拜礼，到底是定我有罪还是没罪？” 说到这时，李天顺还轻哼了声继续道：“如果大定下官有罪，那我先在就下跪，如果大人还没定我的罪，那就应让我站着受审。 至于给您行礼嘛……自然是应该的，但也是要行下级见上级之礼，不可让这班差官强迫我！” 白友三一愣，想起大齐律里好像还真有这一条。 不过只要是上了堂的官员，为了能给自己脱罪或为了不得罪主审官，没一个提出过这样有异议的话。 没想到他一个小小的捕快，居然对律法如此了解……不过也难怪，白友三突然想到了李天顺是聂贤学生的事，看来此人的确有些过人之处。 想到这的白友三竟有些发蒙，久居官场的他想不到李天顺会摆上这一道，下意识看向了坐在旁边的高大力。 下官虽然只有八品官阶，但也属于四品以下的吏员……此刻的高大力还在回味着李天顺刚才的这句话，逗得他差点没笑出来，心中暗道。 好你个李天顺，咱家果然没看错你，这性子还真像咱家少年轻时那般桀不驯。 想到自己拥有小鸟时，那是何等的快活开心，高大力不免暗自感伤，看向下方的李天顺道： “李天顺，你说的确不错，现在还没有给你定罪，你可以行正常跪拜礼。” 闻听此言，李天顺眼珠微微一转，对着堂上的白有三和高大力跪了下去，行了一礼后又自己站了起来。 见高大力发了话，白友三也只得如此，提起一口气，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李天顺，你可知罪？” 李天顺冷静的看着他道：“大人，下官不知所犯何罪？” “呵呵呵……”白友三干吧吧笑了几声道：“有何罪过你不知道吗？ 我问你，狄杰抓来的那十几名刺客的死，你是不是知道？ 说！你与狄杰串通一气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面对白友三劈头盖脸的一连三问，李天顺明显感到话茬不对，这货是在诱导自己。 诱导性询问又称暗示性询问，是指询问者为了获得某一回答，在所提问题中添加有暗示被询问者如何回答的内容，或者将需要被询问人作证的有争议的事实，假定为已存在的事实加以提问而进行的提问。 诱导性询问分四种情况，虚伪诱导，错误诱导，记忆诱导，诘难诱导。 自己上辈子时‘诱导性提问’都是被禁止的，除了‘记忆诱导’例外，因为它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这个白友三虽然不懂什么这些，但这三问明显就是挖坑让自己跳，真是卑鄙！ 李天顺偷眼看了下高大力，就见他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回禀大人，你问的这些下官听不懂？”李天顺按上辈子在警校学到的‘反询问法’回道。 白友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道：“李天顺，到了此地你还冥顽不灵？ 本官告诉你，你犯的可是御案，来人，给我大刑伺候！” “是。”两旁几名刑部官差答应一声，拿着粗大的木棒就要上前。 李天顺眉头一皱，大喊一声道：“慢着，下官有话要说。” “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一心想在武后那里有建树的白友三吼道：“先打你几十板子再说。” 第209章：白大人，这不符合规矩 你特么是疯狗托生的吗……眼看白友三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对自己用刑，李天顺已是暗中运起了‘缩骨功’。 自己绝不能受刑，那样就会变成待宰的羔羊，赵叔就是前车之鉴。 就在李天顺准备劫持白友三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高大力突然说话了，对着下方的刑部官差挥挥手道：“慢着，你们先都退下。” 白友三不解的问：“高公公，您这是……” 高大力也不理他，看向李天顺叫了句：“李天顺。” 李天顺暗中收住功法，望向高大力不卑不亢的回道：“下官见过高公公。” 高大力依旧面无表情的道：“有什么话你先说。” 白友三见高大力说了这样的话，自然不敢得罪这位大内总管，只好相模像样对着那两名官差挥挥手，也看向李天顺道了句：“也好，有话你先说。” 高大力的举动让李天顺想到了一个词——官场老油条。 而白友三的行为也让他想到了另一个词——官场酷吏。 这一瞬，李天顺已是多少明白了当前的情况。 通过高大力让自己以上下级的礼节见礼，还有他刚才的话可以初步推断出，他是在暗中帮自己说话，而白友三应该是想急于破案。 现在李天顺终于明白，赵叔是如何被动刑的了。 不管他们各自的目的如何，只要能让自己说话就有希望…… 李天顺先是看了眼高大力，随后望向白友三道：“白大人，高公公，我想先把下官协助狄大人破案的整个过程说一遍，然后再将下官从城外回城后所经历再说一说。” 可这些事白友三哪感兴趣，他希望的是早些按天后的意思破案，好让自己早日立功，不耐烦的道： “你说这些与本案有什么关系，本官问你是如何与狄杰串通一气的！” 高大力斜了一眼白友三道：“白大人，且听他把话说完嘛。” “嗯……好。”白友三喘了口气道。 李天顺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高大力，就将自己协助狄杰破案的整个过程，简单言说了一遍。 侧旁，那名文官也在飞快的记录着。 说完破案的整个过程后，李天顺又将自己与狄婵儿一起回城，在大理寺外遇到赵武平的事也说了一遍。 随即话锋一转，就将自己被长公主召唤，在翰林院又见到了太子的事也说了出来。 重点强调的是自己被长公主赐给金瓜子，太子赐给自己龙形玉佩的过程，还不遗余力添油加醋着重描述了一番……就是怎么牛批就怎么吹的那种。 这小子竟然被太子与长公主看中了……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事的高大力，立时楞在了那。 就连正在记录的官吏也都停下了手中的笔，惊愕的望向这个不入流的小捕快。 白友三更是惊得一趔趄，下意识问道：“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李天顺故意卖了个关子道：“回白大人，下官刚才所说，协助狄大人破案之事完全属实……” “不不不，我是说你见到长公主和太子的事是真的吗？”白友三强调道。 “您问的是这事啊。”李天顺故意一愣道：“将我带到此地的左右千牛卫杨政将军可以作证。 至于那盒金瓜子和龙形玉佩，现就在天牢看守刘虎手中，大人不信可以去查看。” 白友三和高大力对视一眼，两人什么也没说，站起身就消失在了屏风后…… 此时大堂里静得出奇，那些站立两旁的刑部差官们又不瞎不聋，自然看到和听到了这一切。 此他们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眼神复杂，默不作声看向李天顺…… 只有刚才那个要让李天顺爬门槛的差官吓得冷汗直冒，碍于堂上的规矩又不敢过去赔礼，只能看向李天顺的“呵呵”尬笑，脸上全是看见亲爹的表情。 李天顺嘴角现出一丝笑意……这就是他对应之策，只要他们知道了太子和长公主的事，自己的‘棋’就好下了。 …… 少顷，白友三和高大力就从屏风后转了回来。 此时，高大力白净的脸上虽然还是毫无表情，心里却已乐开了花。 白有三呀白有三，让你做事不计后果，这下好，撞南墙上了吧，咱家倒要看你下步怎么做？ 看到下方不卑不亢的李天顺时，高大力的心里不由也是一阵惊愕。 这小子居然这么快就得到了长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的赏识？ 虽说这里有机缘巧合，有聂贤的特意举荐，但长公主和太子殿下这两人的个性他还是知道的。 一个是博学多才，聪颖睿智，高傲逼人，一般人绝对难以入她的法眼。 另一个虽然身居太子储君之位，却是孩子心性，整日就知道贪玩，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却很少有人能成为他认可的玩伴。 如此看来这李天顺还真是个奇才，咱家真是没看错他！ 再看白友三却是脸色苍白，坐在那里下意识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哪还有刚才斗志满满，横眉立目的样子。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李天顺竟然是长公主和太子同时欣赏的人，这小子最多不就是聂贤的学生，狄杰看中的人嘛？ 可那盒金瓜子，还有那块青玉龙纹玉佩分明就是皇家之物，高公公也已经证明了的。 幸好刚才没动刑，要不然…… 动刑！ 白友三突然看到了李天顺戴着的那副沉重的刑具，忙对着近前的两个差役道：“快解了他的镣铐，再给他搬把椅子来。” 这两名差役立刻答应，其中有一个刚迈步，就被刚才那个让李天顺爬门槛的差官抢先拦住，示意他让自己来。 这个时候不表现，什么时候表现？ 就见这名差官一脸媚笑来到李天顺身边，就要开锁，却见李天顺身子一闪躲过了自己，看向桌案后的白友三道： “白大人，这不符合规矩。” “这……”白友三被噎得够呛，可他不愧是见风使舵的高手，眼珠一转道：“没什么不符合规矩的，刚才本官已经了解到你身患旧疾，按太祖制理应照顾。” 说着就对那差官头领吼了句：“还不快解锁！” 第210章：那咱们就回去请旨吧 “呵呵呵……”那名差官对李天顺笑道：“李捕快您别动，我好给您解锁。” 听到白友三这么说，李天顺也不再坚持，任凭差官打开了手上和脚上的锁，毕竟没有这些东西，自己的反应还会更快些。 就见那差官提起这副镣铐都显得沉甸甸的，往地上一丢，发出好大的响动。 听得白友三的心都跟着一颤，就像砸在了自己身上一样，他正在快速盘算着，如何在不得罪李天顺的情况下把案子审下去…… 这时，李天顺身边也被另一名差役放了一把椅子。 李天顺揉了揉手腕，抖了抖双腿，大马金刀就坐了上去，看起来架子比堂上的白友三还要大。 “嘿嘿嘿……”白有三看向李天顺，强做镇定尬笑几声道：“这个这个……你看李捕快，本官也是奉旨办差，怀疑你与狄大人有事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本官还是想奉劝你一句，如果你与狄杰真有什么事，还是说出来的好，这样才不负太子与长公主对你的爱护嘛，嘿嘿嘿……” 李天顺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道。 不愧是官场老棒子，变脸比翻书还快， 不但把自己摘得干净，还没脱离审案的事，不过有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李天顺沉吟一下道：“白大人，高公公，下官在这里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狄大人与赵武平将军绝没有徇私枉法的行为。 同时还请二位转奏二圣，下官愿立下军令状，协助朝廷侦破此案。” “什么？” 白友三被李天顺这话惊到了，这还真是个新鲜事儿，还有人犯主动要求立军令状破案的？ 可高公公却不这么想，望着这个气定神闲的李天顺，暗叹了句，是个有担当的年轻人，狄杰的确找了位忠义之士。 同时他也明白，李天顺此举不但是在救自己，更是在想法子救狄杰等人，高大力立刻就有了主意，那就是一定要帮这小子一把…… 另一边，面对李天顺这样的要求，白友三的脸上早就失去了刚才的光彩，坐在那里有些无措的看向高大力。 原想干番壮举博得天后的好感，没想到竟遇到了这么个狠人儿，如今他只求这个李天顺不把自己牵连进去就阿弥陀佛了！ 高大力也不理白友三，看向记录的那名官吏问道：“都记下了。” 官吏：“禀高公公，都记下了。” 高大力点点头，这才看向白友三，用没有任何商量的语气问道：“白大人，那咱们就回去请旨吧？” “啊……啊好好！”白友三忙点头应道。 李天顺的强大背景早就让他乱了方寸，如今只能听高大力的。 此时，已有刑部官差把刘虎叫了进来，让他把李天顺押回天牢。 在白友三和高大力起身离开时，按朝廷的官礼，包括李天顺在内的众人皆对着他们躬身施礼。 值得一提的是，已经走到门口的高大力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刘虎道：“不要慢怠了李捕快”，同时又看向李天顺笑了笑。 “哎，小的遵命！”刘虎答应的那叫一个痛快，送高大力和白友三众人向院门走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站在院中的李天顺暗自揣摩着……他没想到高大力会帮自己。 虽然没明说什么，但那句‘回去请旨’的话明显就是在暗示自己，如果见到二圣后他一定会替自己说话的，而且他也应该赞同自己的办法。 可是高大力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想了想，李天顺便已经有了些许答案。 第一，应该是高大里发现此事也十分蹊跷，只要不涉及到个人利益，他还是想秉公办理的，毕竟他也是二圣亲派的办案人之一，责任在身。 第二个原因应该是高大力发现，这个白友三是个酷吏，与狄杰相比做官的水平完在一个等级上，要是自己也不会认着他这么胡来。 至于第三个原因嘛……自己还没想好，反正不管怎么说，只要高大力肯暗中帮忙，自己的‘棋’就会下得更顺些。 同时这也让李天顺对高大力的印象有了些许改变，觉得这个痛失良鸡的人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看来他能做到大内总管这个位置上还是有原因的…… 这时，刘虎已经一溜小跑返了回来，满脸堆笑着对李天顺连连拱手道：“李捕快见识了，见识了！ 您是没看见，刚才白大人和高公公看到长公主和太子给您礼物时那表情……哈哈哈……” 刘虎笑得那叫一个高兴，自己这一宝算是押对了，这位李捕快的身份已经做实，就是太子和公主的人。 “刚才有劳你费心了。”李天顺揉了揉发麻的手腕道：“有吃的吗，我饿了。” “有有。”刘虎忙对着手下吩咐道：“快去弄桌好酒菜来，再给李捕快找间阳光充足的牢房。” 交代完还把李天顺拉到一旁无人处，一脸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李捕快莫怪，按说应该让您住我的房子，不过只怕有人嚼舌头，传出去麻烦反而对您不好。” 说到这还特意强调了句：“这可绝不是小的害怕啊！” 李天顺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懂，别小人小人这么自称，你比我年长，以后我就叫你声刘哥吧。” 李天顺的话就像喂了刘虎一粒仙丹，让他感觉自己都要凭空飞升了，忙道：“您说的哪里话，认识您绝对是三生有幸，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说！” 李天顺想了想道：“也没什么要求，这样，你把我送安排到赵武平的牢房就行，我也好照顾他。” “啊！”听到这话的刘虎就是一愣。 “怎么，不行？”李天顺道：“连高公公都说不要怠慢了我，你还什么顾虑？”说着指了指头顶的天，使出了‘指天大法’。 “李捕快我绝不是那意思，绝不是那意思。”刘虎忙道：“不如这样，我把您表叔直接抬到您那里如何，总比地牢要好。” “多谢多谢。”李天顺笑了，又问道：“郎中找了吗？”ζΘν荳看書 “找了，找了。”刘虎道：“天牢里的郎中官是个二把刀，我已经让人去请外面最好的郎中了。” 说着就把李天顺给的那张一百两银票拿了出来，李天顺立刻阻止了他，用命令般的口吻道：“收下！” “这……好吧。”刘虎只好又收了回去，这银子虽然烫手，但也说明人家李公子看得起自己不是…… 就见李天顺又道：“记着要用最好的药，一会儿吃完饭后再给我熬些肉粥，赵将军现在需要吃些好的。” “您放心吧，我亲自安排。”刘虎答应道。 通过这番话他发现，这位李捕快不但上面有人，而且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敬畏之余肃然起敬。 第211章：大病初愈的天治帝 皇城，思政殿内。 看着白友三和高大力离开的背影，天治帝周治刚想喝口茶，却突然感到呼吸不畅，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连手里的茶杯都端不稳了。 “快拿药来！”他身旁的武后忙把茶杯接过来，看向一名宫女焦急的吩咐道。 “是。”宫女忙回了句，转身打开一个装有炭火的铜炉，从里面的夹层取出一个陶罐，将琥珀色的汤药倒进玉碗送了过来。 武后小心翼翼接过，先是用汤勺盛了，抿了口感觉不烫，这才把玉碗递到半靠在床榻上的天治帝嘴边。 天治帝凑过去喝了口，苦得皱起了眉，喘息两下后还是把药全喝了。 “陛下您慢点。”武后取出块洁白的蚕丝手帕，轻拭着天治帝嘴角的胡须柔声道。 “咳咳咳……朕感觉好多了，这几日辛苦你了。”天治帝的呼吸已经开始平稳下来。 武后微微一愣……这话虽然听起来是在赞许自己，但回忆起刚才陛下痛斥白友三草率办案的一幕，她却能听出一语双关的意思。 那就是赞许自己在他病中操持政务的同时，也有暗中埋怨自己将狄杰软禁起来的意思。 “陛下。”武后苦着脸道：“狄杰的事臣妾处理得的有些草率了，还请陛下见谅。” 天治帝望着武后道：“美娘不要这么说，朕当时正在半昏迷中，遇到这等诡谲之事，又牵扯到了兵部，为了朝局稳定你这么做也有心可原。” 武后苦笑一声道：“陛下莫要给臣妾宽心丸吃，您刚才训斥白友三时，臣妾就知道这事处理的过了。” 天治帝边咳边笑了笑，其实他欣赏的恰恰就是美娘这点，处理突发事件异常果断。。 正如自己刚才所说，自己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遇到这么大的变故，把狄杰软禁起来是可以理解的。 做为皇权的统治者，万一这里涉及到兵部或大理寺兵变怎么办？ 他只是觉得美娘在事后没有及时反思，狄杰不可能是张普的同党。 “那你准备如何做？”天治帝用苍白的手握着武后的白皙的小手问道。 武后：“臣妾想……不如就让那个李天顺的试试？” 精明的她知道夫君已经可以理事了，所以这时必须要及时把决定权交出去。 天治帝却没有做答，而是用手拄着床榻想要起身。 武后忙问：“陛下，您要干什么？” “扶朕起来，躺了几天了，想坐会儿。” “您这才刚见好……快来帮忙……” 见夫君执意要起，武后只好将他扶了起来，在令一名宫女的帮助下，搀着走到一把圈椅里坐下。 “宗卷。”天治帝平复了一下呼吸道。 武后立刻将白友三和高大力送来的宗卷拿了过来，上面记载有审问狄杰、赵武平和李天顺的记录。 天治帝逐字逐句看着，有些紧张的武后则给他揉捏着肩膀。 天治帝把宗卷都看了一遍会才缓缓道：“美娘你不要为了迎合朕而多想，朕还是信你的，可是让一个小捕快办这么大的一个案子，没有这样的先例。” 武后心下一阵感动……刚才她的确是怕陛下责怪，这才想到了宗卷里李天顺立的军令状。 “这样，传旨下去，明日朕要早朝。”天治帝道：“让狄杰也来，到时我们再议如何？” “陛下，可您的龙体……”武后担心的问。 因为皇帝这些日子龙体欠安，所以早朝都没有例行举行。 “朕没什么大碍了，朕的意思是还是要相信狄爱卿。”天治帝看向不远处的铜炉，若有所思的缓缓道。 武后点点头：“臣妾明白了”，对一名女官轻声吩咐道： “去，连夜把陛下的旨意发至内阁，让他们知会东宫，长公主府与六部九卿，告诉他们明日陛下叫大起。” 女官答应一声，退出了大殿。 天治帝点点头，任凭武后继续给自己捏着肩膀，片刻后就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武后命人取来一张白虎皮，轻轻盖在他身上，看着夫君熟睡的样子，眉头却是微微一凝。 她怎能猜不到狄杰不可能是张浦的同党？ 自己只是想利用陛下这几日生病不能理政机会，先把狄杰软禁起来，然后过两日再把他亲自放出来。 这样做就可以让狄杰对自己感恩戴德，达到让狄杰依附自己的目的，这也自己拉拢这些老臣的方法之一。 只是自己没想到，刚才白友三和高大力进来时，刚好陛下的病缓解了些，就接见了他们，无形间让自己的算计落了空。 看来只能再找机会了……想到这的武后轻轻摇摇头，起身走到一旁的御敌案前，继续帮夫君批阅奏折。 今日的奏折有些多……她要在天亮前全部批完，并在写上自己对这些政务的处理意见，然后再交给夫君御览。 …… 皇命一下动京师，在闻听陛下降旨明日早朝后，内阁立刻派出人马，连夜通知那些有资格参加朝会的皇亲国戚和大臣们…… 长公主府内的沉香阁里，送走前来通报的太监后，这位皇族的金枝玉叶望着头顶一轮的弯月，对身边的女官吩咐道： “去，到翰林院把聂大人和岳大人请到这里来。” 女官有些吃惊：“公主，天已经黑了，明日请他们是否好些？” 长公主明白女官这话的意思，自己虽然已在皇城外建府，但毕竟是未出阁的公主，这时候叫大臣来府里还没有先例，女官也是为了自己好。 沉吟下一又道：“去吧，告诉二位大儒，本宫要与他们商讨明日早朝，向二圣禀报报纸一事，这是急务。” “奴婢遵命。”见公主坚持，女官自不敢在说什么，立刻向殿外走去。 长公主轻移莲步坐在桌案前，拿起一张昨日新发行的‘天下时报’，边品茶边优雅地看了起来，还不时发出几声轻笑，看得正是‘神雕侠侣’的最新章节。 其实她招聂贤和岳华峰连夜进府，除了商议报纸的事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与他们商讨如何在明日早朝时帮一个人…… 第212章：早朝 天治皇帝下旨的第二天一早，天空灰蒙蒙的。 南边的空中还可以看到像小船似的弯月，渐渐的东方亮了起来，把这轮弯月的光辉隐去了大半，只能看到一个轮白色的轮廓。 午门内，用汉白玉雕而制的三层基座上，矗立着气势磅礴的太极殿。 这座殿宇是整座皇城里最大的建筑，殿内檀木为梁，巨烛做灯，金砖为地，红毯铺路，顶部刻有精致的蟠龙藻井，尽显皇权气派。 今天是皇帝叫的大起的日子，包括太子周弘，长公主周华月，几位议政王爷，内阁成员和六部九卿的大臣们都来了。 需要提一下，按大齐太祖制女人不得干政，但因皇帝龙体欠安武后协助理政后，长公主便也有资格参加早朝，只不过为了避嫌很少来而已。 “咚……”随着一声低沉的钟声响起，厚重的殿门被禁军缓缓打开。 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众大臣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在内阁首辅的带领下进了太极殿，按照官职大小位列两班，静候二圣驾临。 看着殿中间高台上的金漆雕龙宝座，还有高处悬挂着太祖亲书‘否极泰来’的牌匾，大臣们的心里都有些忐忑…… 前有督察院御史许大为被害，今有兵部尚书张普离奇死亡，大理寺少卿狄杰被抓，昨日又是全城戒严……这一系列事件让众臣都不知二圣今天朝会要做什么？ 特别是兵部来的几名堂官，皆眉头微皱，担心这场风暴会牵连到自己头上。 又随着三声低沉的钟声响起，身穿紫色官袍，手持拂尘的高大力走到龙椅前，冲下方的众臣抻脖子喊道：“二圣驾到～” 大殿左侧，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天治帝，在身穿凤冠霞帔的武后搀扶下缓缓步上高台，并排坐在象征皇权的宝座上。 “儿臣……臣……拜见陛下，拜见天后。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天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除了太子周弘，几位议政王爷和长公主是施了躬身礼外，众大臣皆黑压压跪倒一片…… 看着下方的众臣，刚从病中初愈的天治帝呼吸有些急促，右手虚抬，道了句：“众卿家平身。” “谢陛下。” 下方的众臣再次施礼后纷纷起身，站在自己应站的位置上看向天治帝，脸上都现出了牵挂的神情…… 别看这位天治皇帝身体不好，近年来少理政事，但他的仁慈忠厚众臣都十分钦佩，与天后的果敢敏锐，雷厉风行的性子截然不同。 此刻，已经把呼吸调匀的天治帝，看向台下左侧前排一位相貌堂堂，须发洁白的大臣道： “史爱卿，还是按章程由你们内阁先禀报。” 闻听此言，众大臣闻言都看向这人，眼神里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此人就是由武后一手提拔上来的当今内阁首辅大臣，号称百官之首的史恒闻。 “老臣遵旨。” 史恒闻躬身答应一声，取出袖中早就准备好的朝板，开始禀报起近期需要朝廷处理的要务来。 其中包括官员任免、军费调拨、官船通商、税收状况和京城附近灾民等事宜…… 别看这些事很繁琐，但就是这些繁琐的事才构成了一个王朝的根本，若不及时解决处理，轻则会影响国家的繁荣，重则会动摇国本，马虎不得！ 天治帝只是处理了几件事，就感到头昏脑涨体力不支，除了偶尔发问外，都把这些事务交给了武后处置。 只有当史恒闻说到京城救灾用了‘以工代赈’之法后，已是初见成效时，天治帝的脸上又现出了欣慰的神情。 当即传下圣旨，让内阁效仿此法推广到其它受灾行省。 处理完内阁的事后，就见高大力对着众臣再次喊道：“谁还有事要奏？” “臣有事禀奏。” 一阵苍老的声音自众文官中传来，就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出来，对着高台上的二圣宫施礼道，正是翰林院大学士聂贤。 “聂公有事请讲。”武后道，对这位翰林院大儒她还是很尊敬的。 “是。”聂贤道：“启禀二圣，鉴于‘天下时报’在京城内推广极有成效，为了能将朝廷的策政广布天下，臣建议如今是可以向各道府衙推广的时候了。” “哦！”不待武后说话，天治帝轻疑一声问道：“爱卿是说成效不错？” “正是。”聂贤道：“在长公主的领衔下，这份报纸在京城已收到了极佳的成效。”说着还从袖中拿出一份‘天下时报’，用双手举过头顶。 天治帝看了眼高大力，高大力立即上去捧了过来。 天治帝拿着报纸前后看了看……虽说他知道此事，却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报纸，刚看了几眼，就对这种独特的书写格式产生了兴趣。 就见上面除了有朝廷颁发的相关政令外，还有诗词鉴赏，市井时事。 特别是看到那篇‘神雕侠侣’时，不禁还多看了几眼，虽说看得是没头没尾，但很快就被里面的内容所吸引。 众臣见皇帝看得仔细，谁也不敢发生打扰，过了好一会儿后，才见天治帝对武后道： “此物办的不错，特别是这个什么‘神雕侠侣’，虽不是什么正统文章，却也引人入胜。” 武后也侧过身子看向报纸…… 别说是天治帝，就是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报纸，这倒不是自己官僚，而是她对交给女儿办的事一向放心。 笑着道了句：“陛下过奖，这些都是华月的功劳。” 言罢，武后又看向下方的女儿，微微点头表示赞许。 长公主则低下头，给了母亲一个谦恭的姿态道：“启禀父皇母后，这报纸还有聂大人，岳华峰大人，翰林院编修张志伟的功劳。 特别是父皇感兴趣的那篇‘神雕侠侣’的连载，是聂大人一名叫李天顺的学生所作，对此报在市井中传播颇有奇效。” 李天顺……对这个名字已经很熟悉的二圣对视一眼，但都不确定这个李天顺，是否就是帮狄杰办案，提出‘以工代赈’的那个李天顺？ 如果要是真的，那这个李天顺可就真是个人才了！ 按理说不太可能，世上哪能有这么巧的事？ 估计可能是重名重姓了。 第213章：躺枪白友三 就在二圣狐疑此李天顺是否是彼李天顺时，高大力不失时机地凑过来小声道： “二位主子，长公主说的这个李天顺，就是那个帮狄大人办案，提出‘以工代赈’的人。 对了，具奴才所知，这办‘天下时报’的主意也是李天顺给聂大人出的。” 虽然高大力的声音不大，但在空旷高大的殿里还是被很多人听到了，众大臣纷纷窃窃私语，相互问询着…… 皆不知这个李天顺是何方神圣，什么来路，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怎么从没听过？ 见此情景的聂贤心中暗喜，这正是他想达到的目的。 自己今天上奏办报的事，是昨晚受了长公主的意，目的就是为了在二圣面前提到李天顺，好借机给自己的学生来个将功补过。 至于刚才之所以没提办‘天下时报’也是李天顺的主意，那是他想在二圣关注此事后再伺机说出来，这样一来分量就会更重些。 却没想到这位高公公竟主动说出了李天顺这些事，这倒省了自己诸多口舌。 只是聂贤不知道的是，这完全是高大力有意为之，他也想暗中帮李天顺一把。 二圣皆是一惊，没想到干这些事的人都是这个李天顺…… 正这时，下方忽然传来一阵略带稚嫩的嗓音：“父皇母后，这个李天顺儿臣也认识，是个能人，不过却因为狄杰的案子被抓进了天牢。” 众臣定睛一看，说话的正是当今太子周弘。 其实周弘这两日一直在挂念着李天顺，刚才见这么多人都提到了他，而且说的还都是夸他的话，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替玩伴说话的机会，所以才迫不及待站了出来。 对这个平日只知玩耍，早朝从不主动说话的太子竟出来替李天顺说话，二圣更是一惊，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些搞不清状况。 武后看向儿子问道：“太子，你说李天顺是个能人，他能在何处？” 周弘不加思索的道：“他破‘九连环’的速度，是儿臣见过最快的！” 刹那间，整座大殿里鸦雀无声…… 天治帝和武后的脸色明显有些发黑，武后更是不禁咬了咬后槽牙…… 她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贪玩的秉性，可这又有什么办法。 虽说陛下和其她妃子也诞有两个皇子，但只有这个周弘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为了母凭子贵，更为了不让其她妃子染指皇权，她只能册立这个不着调的儿子为太子。 为了顾及储君的颜面，武后沉着脸道：“我知道了，太子退下吧。” 哪知周鸿又看向天治帝道：“还请父皇明察，儿臣觉得这个李天顺应该是被冤枉的。” 听到这话武后的脸更加阴沉，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周鸿脸色一变，他在没心没肺也能看出来母后生气了，同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哎呀，怎么忘了李天顺是被母后下令抓的事了，说李天顺是被冤枉的，这岂不是在说母后是个糊涂虫吗！ 情急之下，周弘想到了审理此案的主官白友三，立刻将转移炮火转向他道： “儿臣的意思是说这个白友三，是他审理此案不利，是他冤枉了李天顺”，说着还看向了站在文臣堆里的白友三。 再看白友三，刚才他看到聂贤和泰平公主都在替李天顺说话时，就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 在听到太子这话后，更是感得脑瓜子“嗡嗡”直响，大殿都仿佛转动起来，差点当场去世。 忙出班跪倒在地道：“太子殿下，您可是冤枉臣了！ 李天顺因是狄杰的帮手才被怀疑的，臣昨日是审了他，可自始至终没说他就是罪犯呐，臣有上呈二圣的审讯宗卷为证，还请您明察！” 太子挠了挠脸，他还真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 毕竟刚才只是为了转移母后的怒火，才临时起意想到这个白友三，把矛头指向他白的。 可让周弘没想到的是，自己在仓促下做出的这一举动，竟意外收获了群臣的一波好感。 在这些臣子里，大多数人都看不惯白友三，自从他做了刑部尚书后，为了迎合武后，已然成了一名酷吏。 平时就对他多有微词，今日见他在太子面前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自然都很解气。 同时感觉太子殿下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定力的，这么看倒还真有些储君风范。 站在二圣身边的高大力更是暗喜，心道叫你小子狂，叫你小子像疯狗似的乱咬，这下遭报应了吧！ 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白友三，武后的脸色很不好看，毕竟这是自己提上来的人，倒是天治帝替她打了圆场道： “太子，白爱卿所言不虚，你且退下，由父皇办理”，说完还给了儿子一个见好就收的眼神。 周弘眨眨眼，虽然他没看懂父皇眼神里的意思，但还是退了回去。 天治帝随即又看向白友三道：“起来吧白爱卿，你也回去。” “谢陛下～”白友三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低头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就见天治帝又道：“既然太子提到了案子，朕也正好想与众卿谈谈这个狄杰，哪位爱卿先说说？” 听皇帝提起了狄杰，众臣心里都是一动。 他们都知道，大理寺卿狄杰被抓是武后下的令，如今陛下又提了出来，难道这里又有什么反复？ 虽然他们大多数人都不相信狄杰会是嫌犯，但碍于武后的权势谁也不敢出头。 此时武后的脸色有些尴尬，俗话说知妻莫过夫，天治帝自能看出来武后的囧境，想了想又道： “众卿不要多想，告诉你们，狄杰被抓的事朕是知道的，也认为在哪种情景下皇后做得对。 不过昨日皇后对朕说，事后想来还是考虑有些不周，唐突了些，所以朕才想听听诸位的想法。” 面对皇帝的再次发问，下面的众臣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话。 想想也是，一个皇帝，一个皇后，你们两口子都没整明白的事谁敢乱说？ 稍有不慎，就极有可能一下子得罪两个人！ 聂贤和岳华峰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们确有想说两句的念头，毕竟李天顺就是被这案子牵扯进来的。 怎奈他们对这个案子并不清楚，就是想说也没资格说，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面对鸦雀无声的朝堂，急于想打破尴尬的武后终于开口了，看向聂贤道： “聂爱卿，听闻协助狄杰办案的这个李天顺是你的学生？” 第214章：帮倒忙的太子 听到这话的聂贤并不惊慌，他知道皇家的眼线遍布京城，武后知道这事属正常，站出来拱手施礼回道： “启禀天后，李天顺是臣的学生。” “那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听到这话的聂贤心里一惊，因为武后问这话的意思有些晦暗难明。 如果自己这时替李天顺说话，以武后多疑的性格，很可能会怀疑自己和狄杰有朋党之嫌，可他又敏锐的捕捉到，这是替李天顺说话的绝好时机。 久居官场的聂贤立刻想到了‘围魏救赵’的典故，沉吟一下道：“启禀天后，李天顺并未与臣说过和狄大人办案的事，故此臣不敢妄言。 不过臣到有一个建议，是否可以把狄大人叫上殿来，让他在众臣面前说说此事。” 说到这时，聂贤还对着天治帝拱手朗声道：“臣相信上有朗朗乾坤，下有诸臣正气，中有陛下的圣明烛照，料那狄杰就是个恶人也无法遁形！” 这话一出口，听得所有大臣们都频频点头。 长公主看向聂贤露出了钦佩的神情，果然不愧为当世大儒，既不动声色化解了母后的话，借机夸奖了所有人一番，又变相帮了狄杰，而帮了狄杰就等于在帮李天顺。 哪像自己那个鲁莽的太子弟弟，就知道说李天顺是被冤枉的，把母后给扯进来都不知道。 此刻坐在宝座上的武后也是微微一笑，目光闪烁看向身边同样嘴角上扬的天治帝。 天治帝心里一乐，原本他打算跟群臣说完狄杰的事后，就把他宣上殿的，没想到这个聂贤竟出了这么个主意，正符合自己的心意，点点头道： “聂爱卿所言极是，宣狄杰上殿。” “宣～狄杰上殿！” 随着高大力对着殿外一声高喊，大殿门口有太监也跟着喊道：“宣～狄杰上殿！” 不一会儿的功夫，狄杰在两名太监的陪伴下步入殿内，对着宝座跪下行礼道：“臣狄杰拜见二圣。” 众臣看到，此时的狄杰虽然还穿着官服，但脸上的气色不佳，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狄爱卿你起来吧。”就听天治帝道：“前日情况紧急，将你软禁起来也是朕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今日早朝把你叫来，就是想让你说说对这个案子的看法，同时也让众臣都听一听。” “不错。”武后也接话道：“按聂大人的说法，就是上有朗朗乾坤，下有诸臣正气，中有陛下圣明烛照，谅你狄杰是个恶人也无法遁形……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狄杰抬起头，看着宝座上的二圣有些恍惚。 明明是武后下令抓的自己，怎么今日就出现了这么大的反转？ 聂贤说的这些话，明明就是在给自己争取说话的机会，而他又是天顺的老师…… 看来陛下还是信任自己的，只是前几日听说旧疾复发不能理政…… 久立朝堂的狄杰渐渐明白了什么，先是用余光扫了眼聂贤，然后又深情的看了眼天治帝，便开始讲起了破案的整个过程。 包括李天顺协助自己给许大为御史验尸，在‘飞天塔’进行情景再现，到第一次‘引蛇出洞’抓景教住持罗比内特，到第二次‘引蛇出洞’…… 狄杰本身说话就思路清晰，语言又富有条理，在讲这些的过程中听的天治帝不住微微点头，聂贤和岳华峰面面相看。 李天顺帮狄杰破案的事他们知道，却不知里面竟如此惊险曲折！ 众大臣听得也是连连称奇，相信狄杰与张普和其手下的死应该没什么关系，同时也对那个叫李天顺的捕快，有了或深或浅的印象。 长公主听的也是妙目生光，不曾想这个李天顺还是个破案高手！ 太子周弘更是像听传奇故事般，兴奋的不住搓手，心中暗道。 以后再有案子的时候，本宫要一定让李天顺带着自己，听着就刺激好玩儿！ 狄杰说到最后，还不忘对着武后叩首道：“启禀天后，臣理解您在非常时期做出的非常举动，臣愿以顶上乌沙做担保，恳请继续侦破此案。” 狄杰话里的意思武后岂能听不出，那就是在恳请继续破案的同时，又绵里藏针的控诉了自己一把。 可偏偏自己又不能发火，只得压着火气看向天治帝。 精通帝王之道的天治帝，当然也能听出狄杰话里的意思，给了武后一个要大度的眼神，看向众臣问道：“众位爱卿以为如何？”薆荳看書 满朝的文武大臣这时也都看出来了，陛下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弥补天后的唐突之举。 首辅大臣史恒闻第一个站出来道：“臣附议”，随后众大臣也都躬身施礼道：“臣附议。” 天治帝笑了笑道：“既如此，朕决定还由皇后主办此案。” “臣妾遵旨”，武后颔首道了句，看向狄杰道：“既如此，狄爱卿你需要多少时日才能破案。” 狄杰知道，皇家亲自过问的案子都有时日限制的，按惯例一般不超过十天，武后让自己定破案的时限，已是有关照意思。 想了想道：“十日。” 武后也想了想道：“本宫在给你加五日，命在给你十五日内，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此言一出，天治帝欣慰地看了眼自己的媳妇。 “臣遵旨。”狄杰再次叩首道：“臣还有一事想请求天后。” “狄爱卿请说。”眼看狄杰对自己的态度越发越谦卑，武后心里也舒服了不少，言道。 狄杰道：“请天后许臣把赵武平和李天顺放出天牢，协助臣承办此案。” 狄杰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都救出来。 “儿臣认为这个主意好！”没等武后说话，太子周弘一步踏出道。 瞬间，所有的臣子都扭头看向周弘，心中同时涌起一个念头……难道这位贪玩的太子真的长大了，想要拥有自己的心腹？ 别说是众大臣，此时的狄杰也纳闷的看向太子，弄不清楚这位天潢贵胄为何会为李天顺说话？ 具他所知，李天顺不认识太子。 同时也隐约感到有些不妙，心中暗道，不好，这样一来天顺反而不容易被放出来了。 第215章：限期破案 见太子周弘突然站出来，赞同狄杰所言放了李天顺和赵武平，长公主就是秀眉一皱，心底骂了句。 蠢货，你这样做反而会适得其反的！ 她的担忧不无缘由，因为她知道父皇还好些，母后却是一个性格十分多疑的人。 你这样说，很容易会让母后认为是在结党营私，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行。 果然，听到这话的天治帝脸上并无表情，武后却看向儿子问道：“太子，你为何认为狄爱卿的这个主意好？” 周弘想都没想的道：“因为李天顺要是没事了，就可以陪儿臣玩耍了！” 闻听此言的众臣皆低头憋笑，心中暗道，看来咱们的这个太子还是玩心太重，理由也很奇葩！ 可听到这话的长公主却暗松了口气，因为恰恰是太子的这句真心话，会让母后卸掉其结党营私的嫌疑。 果然，武后的脸上现出哭笑不得的神情，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退下吧。” 随既看向狄杰的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庄严，微微颔首道：“好，本宫就答应你所请，让李天顺和赵平协助你办案。 不过有件事你还是要清楚的，就是那些刺客的死毕竟与你大理寺有关，如若你在十五日内破不了案，本宫就撤了你的差！” 说完这话，武后又看向身旁的天治帝。 天治帝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因为他明白狄杰在这事上毕竟还是有过失的，皇后这么做不但合情而且合理。 这时他又想到了什么，看向兵部刑部侍郎白友三缓缓道： “白友三不必再插手这个案子了，与狄杰做个交接，大内总管高大力协同狄杰办案。” “臣遵旨。”白有三脸色发灰，对着天治躬身施礼。 “臣～领旨谢恩。”狄杰再次跪倒在地叩头。 …… 退朝时，狄杰随着文武百官走出太极宫。 一路上，有些相熟的大臣和他浅浅打着招呼，但更多大臣则是自顾出了皇宫。 这也难怪，狄杰目前还属于戴罪立功之身，保持距离也是他们明哲保身的举动，这就是人性，没什么可说的。 值得一提的是，狄杰在与聂贤和岳华峰擦身而过时，六目相望间虽然谁都没说话，但却含笑互相拱手施礼，大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境…… 此时狄杰不但知道了李天顺被长公主和太子赏识的原因，还知道了刚才朝堂上发生的事，这一切要归功于高大力，是他刚才私下派人告诉自己的。 同时狄杰也知道了赵武平被动刑，李天顺在要以性命担保破案的事。 虽然以李天顺的官位不够格，二圣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要担保也要自己来，就像刚才在朝堂上那样。 但狄杰在知道这件事后，依然心里一阵感动。 看来这小子不但聪明有才，而且还有情有义，如今又被长公主和太子欣赏，前途定不可限量、 出了皇宫，狄杰对一名随从道：“你先骑快马回大理寺报信，告诉小姐我已经没事了，赵武平和李天顺也不会有事，让她在大理寺等我，一会儿我就回去。”薆荳看書 自己被软禁的这两天里，女儿是天天以泪洗面，担心的不得了，要尽快把消息告诉她。 看着随从骑马而去的身影，狄杰先去了趟坐落在午门外的内阁，要了二圣让自己继续办案的宗卷，这才坐上马车向大理寺而去。 在放出李天顺和赵武平前，必须要有内阁的宗卷和大理寺的官印，否则天牢自己也进不去。 车驾刚到大理寺门口，就看到狄婵儿迎了上来，脸上还挂着泪痕，哭着就扑进了自己的怀里，道了句：“爹爹！” “没事没事了。”狄杰抚摸着女儿的后背道。 狄婵儿哭得更凶了，这场变故可把是她吓坏了。 当时自己正在内堂和赵叔下五子棋，突然就闯进来一帮内卫，不由分说就抓走了赵叔，还把父亲软禁在书房里，既不让自己接近，也不让自己出大理寺。 后来父亲又被带走了，之后张志伟就带着林尚强父女来了，当她知道李天顺也被抓到天牢里时，更是吓得六神无主。 要不是刚才有人禀报，父亲已经被放了回来，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了好了。”狄杰继续安抚着女儿道：“你看为父这不是没事了吗？” 这时，狄杰看到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走了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自己面前。 那中年男子高呼道：“感谢大人救了我家天顺！” 狄杰看了着他们，不认知。 就见闺女道：“爹，这是李天顺的舅舅和大妹。” “哦！”狄杰把中年男子扶起来道：“老夫知道你，你叫林尚强。” “是的是的。” 林尚强想不到狄大人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忙回道，同时指着身边的女孩道：“这是我的大女儿林芙蓉，天顺的表妹。” 狄杰看了眼林芙蓉，发现她与李天顺到有三分想像，虽然也是一身布衣打扮，身上却透着一股文静的闺秀气质。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儒服的年轻人也走了过来，对着自己深施一礼道：“晚辈张志伟，见过狄大人。” “翰林院的张志伟？”狄杰反问道。 他记得赵武平说过此人，翰林院六品编修，聂贤和岳华峰的弟子，也是李天顺的好友。 “正是晚辈。”张志伟再次拱手施礼道：“请赎晚辈唐突，带天顺兄的家人到了这，还望大人见谅。” 大理寺做为国家最高司法机关，一是审理中央百官的刑案，二是复核刑部移送来的死刑和疑难案件，没有相关手续是不能随便来的。 狄婵儿也道：“爹爹，是女儿许他们在这等您的。” 通过狄婵儿的解释，狄杰知道大概的缘由。 原来是林尚强在街上看到了被抓的李天顺，一家人急得如同火上房，可他们只是个普通百姓，连天牢的边儿都够不到。 幸亏这个林芙蓉读过书，有些见识，带林尚强去翰林院找张志伟。 可是张志伟也是干着急没办法，情急之下想到了自己的闺女，这才带着他们到了大理寺。 此刻林芙蓉也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脸上带泪再次对着狄杰施礼道：“民女谢大人救我大哥之恩！” 狄杰将她扶了起来，赞许的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不要谢我，这一切许都是你大哥的功劳。” 就在众人一愣时，狄杰又眯起眼笑道：“婵儿，把为父的官印取来，我们现在就去天牢，把你赵叔和天顺接出来。”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都现出了欢喜之色…… 第216章：妹子你慢点 大齐朝的天牢自打建立那天起，就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狄杰一行人刚到门口，就被刘虎带着上百名狱卒夹道相迎了一番，就差放爆竹挂彩旗，敲锣打鼓了！ 让人甚至都产生一种天牢也不怎么可怕的错觉。 狄杰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问刘虎：“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知道本官要来的？” “欢迎狄大人呀！”刘虎点头哈腰打开一个包裹给狄杰看，里面装得正是李天顺的冷月宝刀和暴雨梨花针，一脸笑意的道： “是长公主殿下半个时辰前差人送来了这些，小的才知道您要来放李捕快和赵将军他们的。” “哦。”狄杰不动声色的回了声，心中却是感叹了一下。 出示了官印和内阁的卷宗，按朝廷的规矩办理了交接手续，在刘虎的引领下带着众人进了天牢。 另一边的狄婵儿却是很纳闷，不知道李天顺的东西怎么到了长公主手里，碍于这里不是发问的地方，只能忍着好奇跟爹爹进了阴暗的地牢。 这里除了狄杰外，包括狄婵儿、林尚强、林芙蓉、张志伟都是第一次来到此处，在路过那些牢房看到里面犯人的惨状时，都不由担心起李天顺的安危来。 看来刚才在门口欢迎完全是表像，这才是真实的天牢…… 林芙蓉更是吓得俏脸发白，两腿发软，走路发飘，哆里哆嗦像个受惊的小鹌鹑。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突然扶住了她的臂弯，林芙蓉一惊，抬头看去，望见了张志伟那张充满关切的脸。 “妹子你慢点儿。”张志伟轻声道。 看着这个频繁向自己献殷勤的张公子，林芙蓉下意识想抽回手，却发现竟一时没了力气。 要知道，当爹爹回家报信说看到大哥被抓后，家里人都吓坏了，乱作一团，不知道怎么救大哥？ 是自己急中生智，想起了这位大哥的好友，拉着父亲就去翰林院找他，当时见到张公子时他也正急得团团转，也不知怎样才能救大哥？ 又是自己提出去大理寺等消息，张公子立刻就带着自己就去了大理寺，虽然这对救大哥没什么用，但在见到狄小姐后，还是让自己和父亲心里有了些底。 “多谢张公子。”林芙蓉红着脸轻声道了句，对张志伟投去一抹感谢的目光。 张志伟身子都软了，越看天顺兄的这位表妹越喜欢…… “还有多远？”狄杰捂着口鼻问身边的刘虎。 “一直走，在拐个弯就到了。”刘虎忙回道，不时还提醒道：“大人您慢点，这两个台阶高矮不一样……大人小心这里滑……” …… 此时此刻，在一间能透进阳光的牢房里。 刚给赵武平上了金疮药并包扎好的李天顺，正一手扶墙一手扶枪，闭着眼睛哼唱着上辈子‘越南魔性神曲摇滚版嘘嘘歌’，心情看起来还可以…… 自从自己过堂以后，通过一系列的综合分析，现在他已经初步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原因有五点。 一是通过自己添油加醋的吹牛逼，白友三决不敢轻易对自己动刑。 二是通过高大力在审讯时的举止看，他是在想暗中帮自己。 三是翰林院的二位老师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必会想办法解救自己。 四是以太子周鸿的性格，应该也不会不管自己，至少这货还惦着自己的‘华容道’。 还有最为关键一条，那就是李天顺相信就算狄杰被软禁了，也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只要这位未来的老丈人能东山再起，自己就不愁有出狱的那一天！ 至于那位长公主会不会管自己……这个不好说，毕竟自己和这小娘们还不熟…… 就在李天顺端枪疯狂对着马桶输出时，忽然听到牢房外传来一阵熟悉又清脆的嗓音： “你们就不能给他弄间外面的牢房吗，好歹李天顺也是大理寺的人。” “回禀这位上差，天牢里牢房都是半地下的，这已经是最好的牢房了。” 这、这是的小警花和刘虎的声音……慌得李天顺连忙抖了个枪花，将其收入库中，在囚服上擦了擦手。 与此同时，牢房外就出现了一群人的身影，刘虎边用钥匙开着门，边迫不及待对自己报喜： “李捕快您没事了，快看看谁来接您了！” 李天顺眼前一亮。 我去，近一半的亲友团都来了！ 嗯！志伟兄拉着大妹的手又是怎么回事？ “天顺（大哥），你没事吧？”还没等狄杰说话，狄婵儿和林芙蓉已是双双扑了进来，两双妙目含泪看向李天顺，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没事。”李天顺回道。 大妹对自己这样那是亲情自是没话说，可小警花也这么关心自己，这让李天顺在感动的同时也有些后悔，后悔前日应该带她吃顿大餐…… 另一边，当狄杰看到女儿扑过去的样子时，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和李天顺比，女儿似乎更关心后者…… 其实他这就冤枉自家闺女了，在狄婵儿的心目里，如今李天顺的地位和他是一样的。 “下官见过大人。” “舅舅，志伟兄让你们挂念了！” 李天顺分别对着狄杰、林尚强和张志伟躬身施礼道。 林尚强上下打量着外甥，见他身上没有伤，这才抹着泪道：“没事就好，没事儿就好！” 张志伟一把就拉住了李天顺的手，眼中满是关切。 狄杰直接开门见山：“天顺，二圣令老夫将功补过，我是来接你们的。” 将功补过……李天顺看向狄杰。 狄杰就把早朝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其他人也都在仔细听着…… 当李天顺听到狄杰说，在朝堂上两位老师和长公主向二圣禀报‘发行报纸’，变相给自己邀功时很是感慨。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二位老师这种迂回救人的法子很专业！ 嗯……长公主也替自己说话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当听到太子周弘连着两次替自己说话时，李天顺是既感慨又后怕。 感慨的是这小子还挺够意思，后怕的是这货无意间差点儿就把自己给害了。ζΘν荳看書 也不看看你妈是谁……不知道古今多少太子，都死在结党营私，结交大臣的嫌疑上吗？ 嗯，好像自己还不是大臣。 不过就算是把狄杰拐进去，自己也一定会跟着吃瓜捞的…… 第217章：这还有个人呢 天牢里，听狄杰对李天顺讲完早朝上的事后，林尚强和林芙蓉皆是面面相看，张志伟两眼冒光。 狄婵儿也弄明白了李天顺的兵器，为何在长公主手里的原因，不知为何，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站在牢房门口的刘虎更是兴奋不已，在心里大声呐喊着……这位李捕快诚不欺我，老子这一宝算是押中了！ 与此同时，当听到狄杰最后说‘武后要求在十五日内限期破案’后，李天顺却是眉头一皱，微微摇头。 “天顺，你是怎么想的？”狄杰明显看到了李天顺的情绪变化，若有所思的问道。 李天顺沉吟了一下，眼中闪着幽幽的光，缓缓道：“张普后面还有人……下官想如今此事已是朝野皆知，要想在找到这个幕后指使人就更难了。” “哎……”狄杰叹了口气道：“你又与老夫想到一块了，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 李天顺对着狄杰拱拱手，轻声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全力配合。” “不是配合，而是要以你为主，这时候老夫更需要你的奇思妙想。”狄杰一脸期待拍了拍李天顺的肩头。 眼神交汇间，李天顺就读懂了其中的含义。 看来狄杰不但把自己当成了能帮他的人，而且还有意想通过这个案子培养自己。 没说的，就冲着你闺女我也会全力以赴的……李天顺心里道了句，对着狄杰再次拱手施礼，大声道：“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好。”狄杰再次拍了拍李天顺的肩膀，莫名的感到一阵安心。 正这时，众人忽然听到角落里传来了一阵“呜呜”声。 闻声望去，就见一个浑身缠满白布，只留两个鼻孔和眼珠的人，正冲着他们不住眨着眼。 “呜呜”声正是从他的鼻子里发出来的，因为此人躺的地方又低又暗，加之众人都在听狄杰和李天顺说话，一时竟然谁都没注意到。 “这是……”狄杰问道。 李天顺现出悲痛的神情道：“是赵将军。” 狄杰拍了一下额头：“哎呀，净顾着说事了，把武平给忘了”，忙和狄婵儿过去查看。 此时赵武平的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眼看着众人进来，可就楞没一个人搭理他。 偏偏李天顺又把自己包成了个粽子，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无奈之下只能用“哼哼”来提醒大伙我在这。 “赵叔儿！”看着赵武平全身裹着白布的样子，狄婵儿的眼圈发红了。 “他伤的怎么样？”狄杰俯下身，一脸关心的看着赵武平，问李天顺。 “打了至少上百鞭。”李天顺沉声道：“那个白尚书下手太狠了，好在没有伤到筋骨，下官已经给他涂了药，估计十天半月就能恢复过来。” 为了不让赵武平得上‘破伤风’之类的感染，李天顺可是煞费苦心，不但给他清洗了伤口上了药，还特意把他包扎成了木乃伊。 “这个白友三……”狄杰的眼中闪过几分寒光。 另一边，刘虎已是让差役取来一副担架，将赵武平抬了上去，众人一起出了地牢。 在天牢的班房里，李天顺从刘虎那取回自己的所有物品后，就向狄杰告了个假。 他要跟着舅舅和大妹回家，洗个澡，吃顿饭，好好休息一下，这两天大起大落的经历让他感觉有些累。 狄杰自是同意，带着有些不依李天顺的狄婵儿，全身无法动弹的赵武平先回大理寺，叮嘱李天顺早去早回，自己会等他一起办案。 临出门时，还特意让李天顺、林尚强父女坐自己的马车，让车夫把他们送回家。 李天顺谢过狄杰，目送他们的车驾消失在街上后，又和刘虎寒暄了几句，这才与舅舅大妹上了马车。 值得一提的是，张志伟非要随车同行，一直把李天顺送到家门口才回返翰林院。 细心的李天顺发现，在与张志伟话别时，这小子的眼神始终没离开自己的大妹。 别了张志伟，让车夫回大理寺后，在推开院自家院门的那一瞬，首先迎接李天顺的是听觉灵敏的小奔驰和大黄狗。 小奔驰在马厮里一阵昂首嘶叫，四蹄刨地，稻草飞扬，那是兴奋。 大黄狗从窝里“蹭”得窜了出来，摇着尾吐舌，在李天顺腿间窜来窜去，一阵“旺旺旺”。 “孩儿她娘，你快出来呀，天顺回来了！”林尚强刚跨进院，就冲着正房大声喊着。 正房的门“砰”得被推开了，跑出来身穿暗红色粗布衣裙的舅妈，当她看到李天顺时，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可下一瞬就按耐住了心中的喜悦，习惯性用往常不温不火的口吻道了句：“回来了。” 李天顺刚回了句“回来了”，就见舅妈随即握着小拳头冲小奔驰叫道：“我说你别刨了，刚给你铺的草全踢乱了！” 舅妈明明是在惦记自己，还如此能装……这种装叉的本事，哦不，是控制感情的本事让李天顺很钦佩。 感觉她如果活在自己上辈子的时代，绝对有当外交部当发言人的天赋。 李天顺决定揭穿她的虚伪面具，一脸真诚的道：“舅妈，刚才我在路上听舅舅和大妹说，为了我的事您都两天没睡好觉，让您担心了！” “嗯？” 舅妈那副长辈般严肃的嘴脸有些绷不住了，目光扫过大女儿和夫君，吓得父女俩不由都是一抖。 林尚强笑嘻嘻的道：“如花，本来就是嘛。” 舅妈狠狠瞪了眼丈夫，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劈柴烧水，让天顺洗个澡，别把跳蚤臭虫什么的都弄进家来。” “哎。”林尚强忙答应一声，带着大女儿乖乖的去准备洗澡水去。 “舅妈，小虎妞呢？”李天顺问道。 “后院呢。” 舅妈下意识上下打量了李天顺一下，眼里流露出关切的神情，随即又惯性的给了外甥一个嫌弃的表情，撇了撇嘴道：“洗完澡就过来吃饭。” “哦。”李天顺应了声，向后院走去。 他已经从大妹口中得知，小虎妞也因为特别担心自己，这几天是无心玩耍，茶饭不思。 每顿饭从原来的两个打馒头三碗粥，锐减到一个馒头一碗粥。 虽说这种‘茶饭不思’的力度有待商榷，但对李天顺来说也是种莫大的感动…… 第218章：此物大补，应给你娘 后院，十几只小鸭子在大鸭的带领下悠闲的吃着食，不见那个小屁孩霍霍它们，哦不，是不见那个小屁孩与它们玩耍。 饶过鸭群，走到柴房门口，李天顺找到了坐在门槛上的小虎妞儿。 大妹妹的外貌随舅妈，颜值好的令人心旷神怡，小虎妞子长得像舅舅，可爱之余略显憨憨。 就见她头顶原本充满活力的朝天辫儿耷拉着，手托腮帮孤单单坐在那——小不点儿一枚。 自从知道大锅出事后，小丫头就再也没高兴过…… “咳咳。”李天顺故意轻咳了两声。 听到动静的小虎妞猛得转头，小嘴慢慢张大，一双无神的大眼里渐渐出现了亮晶晶的光…… “大～锅～！” 她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张开小手，轮着小短腿扑向李天顺，头顶上的朝天辫一颠一颠的。 李天顺也弯腰张开双臂迎了过去，一把就将她搂在了怀里。 小虎妞两只小手紧紧搂住李天顺的脖子，生怕再失去他般，问道，“大锅，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在她的幼小的思维里，只要是被官府抓起来的人，是绝对不会被放出来的，只有逃出来这一种可能。 “大锅是施展绝世武功逃出来的。”李天顺取出手帕擦着她的眼泪和鼻涕，笑呵呵的道。 自己的经历没必要跟小丫头解释，就算说了她也听不懂。 “大锅好厉害！”听李天顺说是施展绝世武功逃出来的，小虎妞奶声奶气的问道：“是像我这样爆锤他们吗？” 说着就对空气论起了小拳，拳风凛冽，霸气十足，打得正是李天顺教她的军体拳。 看着李大捕快心都要化了，更加用力抱紧了她…… 后门处出现了大妹林芙蓉的身影，对李天顺招手道：“大哥，快回屋洗澡，不然水就凉了。” “知道了。”李天顺应了声，看着怀里的小虎妞道：“下来吧。” “不嘛，我不让大锅走。”小虎妞搂得更紧了。 “大锅刚从牢里出来，身上脏。” “是吗？”小虎妞提着小鼻子闻了闻，呵呵笑道：“是很臭，像大黄身上的味儿。” “小屁孩，你怎么把大哥和狗比？”李天顺笑骂道。 “因为大锅和大黄都是我的好朋友呀！” 忽然，小虎妞像发现了什么新事物般，用手在李天顺的鬓角处抓起一只半透明状的小虫子问：“大锅，这是什么？” 李天顺定睛一看……我去，这不虱子吗？ 真是防不胜防，牢房里实在是太脏了，防得住老鼠和蟑螂，却防不住虱子跳蚤这些小生灵。 李天顺突然想到了什么，坏笑着道：“这叫虱子，上好的补品，最适合给你娘吃。” “虱子……补品。”小虎妞儿大眼里熠熠生辉，把小生灵紧紧握在了拳头里。 借着这个机会，李天顺把她放在地上道：“自己去玩，等大锅洗完澡咱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好啊好啊。” 只要提到吃饭，小虎妞答应的那叫一个痛快，兴奋的道：“今天我一定要多吃点。” 李天顺点点头道：“两个馒头三碗粥。” “不，我要吃四个馒头四碗粥！”小丫头说完就开心朝后厨跑去。 李天顺……好吧，这的确是这孩子的风格。 …… 东厢房里，一盆炭火烧得屋子里暖洋洋的，李天顺将衣物尽去，跳进了硕大的浴桶里。 泡了一会儿便开始洗头搓澡，又用篦子篦了头这才出了浴桶，擦干身子，换上大妹早已准备好的干净衣服，脑海里想着这样的场景。 小虎妞子会不会把虱子直接给舅妈，然后告诉她这是补品，要求她吃下去…… “咯咯咯～”一想到舅妈那张漂亮的脸蛋儿，被气得扭曲起来的样子，李天顺就憋不住笑。 推开房门，随着一股冷风的灌入，李天顺顿感精神焕发，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林芙蓉。 “大妹你站在这干嘛，多冷啊！”见她搓着小手哈气的样子，李天顺关心的道。 “大哥刚从牢里出来一定累了，我想帮你倒洗澡水。”林芙蓉通红的小脸上满是笑意，拿起地上的小木桶就进了屋。 李天顺知道，她这是要把浴桶里的水一桶一桶舀出来，再倒进院中的菜地里，是个力气活儿。 看着大妹单薄的小身子，李天顺忙走过去道：“不用，我来就行。” 说着就伸手抓住了浴桶的两个边缘，双膀一叫力就把浴桶端了起来，径直走到院里的菜地旁，将里面的水倒在里面。 “哇！”林芙蓉惊讶地捂住了嘴，问道：“大哥，你怎么这么厉害？” 要知道，这满满一下子水的浴桶少说也有二百斤，连身强力壮的爹爹都要舀出大半桶后，才能咬牙切齿端到菜地那。 “嗯？”李天顺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无意中使出了‘先天一气功’，才把这上百斤的浴桶轻松端了出去。 “大哥是捕快嘛，自然厉害。”李天顺弱弱的在妹妹面前装了一把，随即便转移了话题，看似很随意的问道： “大妹，你和张志伟是怎么回事？” “张志伟……”林芙蓉的小脸儿一下就红了，忙道：“我们能有什么事？” “不尽然吧。” 李天顺眯眼笑道：“刚才在天牢里，我好像看见他一直在抓着你的手，你们两个是不是有那么点儿……意思？”边说还把用两个大拇指往一起凑了凑。 “呀大哥，你可不能胡说八道！” “不要害羞嘛，大哥这个人对婚姻的态度一直是男女平等，自由恋爱，要不大哥帮你和他挑明？” “哎呀！大哥你不要说了，快进屋吃饭去。”林芙蓉把小木桶放在地上，转身就往正屋跑去。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李天顺露出了姨夫……哦不，是大哥般的笑容。 忽然，林芙蓉停下了身形，回头看向自己弱弱的道了句：“大哥，我想找个像你这样的。” 看着大妹消失在正房里的背影，李天顺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妹子啊，我这样的整个大齐国，不，应该是整个世界你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第219章：他认识谁也是我外甥 “天顺快过来吃饭咯……” 正房的客厅里，随着舅舅的一声呼唤，除了在厨房盛菜的舅妈外，一家人已经全上了桌。 站在凳子上的小虎妞一手持勺，一手持筷，已然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她已经满血复活了！ 就在李天顺给舅舅烫酒的功夫，几个热气腾腾的菜被舅妈端了上来。 李天顺发现自己虽然回来的唐突，家里没准备，但冲这几样热气腾腾的小炒，满满两大盘油亮亮的炒鸡蛋来看，赵如花同志还是下了血本儿的！ 这个时代的鸡蛋因产量少又能买钱，对穷人来说绝对是一种奢侈品，要不是肉夹馍赚了点儿银子，以前舅妈根本就舍不得吃。 即使是这样，平日舅妈也不会做这么多，没办法，穷怕了。 李天顺偷眼看了看舅妈那张美丽的侧脸，依然是长辈般无悲无喜，一副林府最高首长的模样。 难道是那个‘大补之物’小虎妞没给她……李天顺边吃边想。 此刻他反而觉得这是件好事，就冲这软糯咸香的炒鸡蛋……糟了，小虎妞不会自己把它给吃了吧？ 看着幼妹端着自己的专属小碗，站在板凳上前腿弓后腿弓吃得正香的样子，李天顺的嘴角不由抽搐了两下。 “天顺，你在牢里受苦了，多吃点鸡蛋补补。”林尚强夹给李天顺一大块鸡蛋，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谢谢舅舅。”李天顺笑着用碗接过，又看向舅妈，也夹起一大块鸡蛋递了过去道：“舅妈你也补补，辛苦了。” 见外甥主动献殷勤，赵如花脸上露出一家之主的笑意，微微点头，“嗯”了声端碗去接。 正这时，一只小碗忽然挡在了她的碗前，就见幼女扬着小脸看向外甥叫道：“大锅，娘亲已经补过了，给我就行。” 李天顺脸色一变，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好不容易在家人面前吃口外甥夹的鸡蛋，又被截胡的舅妈不满地看向幼女问：“我怎么就补过了？” 小虎妞一副邀功的模样道：“娘亲，是虱子，从大锅头上抓的，亮晶晶可好了！” 舅舅和大妹的脸色也变了…… 舅妈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摸了摸头发问：“你、你把它放我头上了？” 她虽不是生在什么大户人家，却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就是住在老房子时，也是把屋子打扫的一尘不染，两个孩子身上更是没生过虱子跳蚤这些东西。 小虎妞嘻嘻笑道：“大锅说虱子大补，我怎么舍得放在娘亲头上？” 饭厅里静得吓人，舅妈嘴唇颤抖着又问：“那、那你把它放哪儿了？” “嘻嘻嘻……”小虎妞笑得更开心了：“刚才我把它放在了娘亲的水碗里，娘亲喝得可干净了！” 说完，小虎妞就用小手抓起李天顺筷子上夹的鸡蛋，津津有味吃了起来，一副快点儿夸我的神情。 舅妈娇躯一抖，再看李天顺的座位上早已空空如也，同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李天顺，你个小瘪犊子，给老娘站住！” “舅妈，我衙门里还有点儿事，先走一步……” 已是策马奔腾出几十丈的李天顺听到，身后的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幼童撕心裂肺的哭声。 小虎妞，你自求多福哈，下次大锅一定多给你买点心吃……李天顺在心里默默道了句，快马加鞭向大理寺而去…… 与此同时，那座悬挂着‘林府’的院落里。 “哎呀，你别怎么打孩子啊，会打坏的！”林尚强抱住幼女叫道。 一旁的林芙蓉也在不住劝解：“娘您就别打了，那东西又不是毒物。” “哦、哦、哦……”赵如花干呕了几声道：“不打能行吗，她居然给我吃那么恶心的东西，你也吃个虱子试试？” 林芙蓉不说话了。 林尚强：“天顺是和你开个玩笑，至于嘛？” 不提李天顺还好，一提赵如花的气儿就更大了，抡起王八拳就向丈夫的后背砸去，边打还边骂道： “我打不着他还打不着你，都是你给惯的……小兔崽子，气死老娘了，气死老娘了……” 林尚强被打急了，吼道：“别打了，天顺现在已经不是一般人了，你知道连太子和长公主都认识他吗？” 呼呼挂风的王八拳豁然而止，赵如花楞住了，眨着眼睛问：“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你对天顺好点儿吧，如今连太子和长公主都认识他。” 林尚强放下小虎妞，把在天牢里听到的事和媳妇说了一遍……因笨嘴拙舌不善言辞，其间林芙蓉还进行了补充。 ……饭桌上，小虎妞“吧唧吧唧”继续吃着，赵如花则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听着。 最后林尚强指着媳妇埋怨道：“我说你呀～刀子嘴豆腐心，心里明明对天顺不错，嘴上却死拧死拧的，要我是天顺也得捉弄你一下！” 楞在那里的赵如花嘴角往下一撇，似乎就要哭出来，但随即她又一瞪眼，轻哼了声道： “哼，认识太子和长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在老娘眼里他永远是我外甥，认识谁也是我外甥！”说着就挑门帘出了屋。 门帘落下的同时，林尚强父女就听到了“妈呀”一声惊叫，二人忙过去查看。 就见刚被门槛绊倒的媳妇（娘亲）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向里屋走去，倔强的背影依然不失一家之主的风采。 林尚强和大闺女对视了一眼，脸上同时现出了无奈的神情。 “唉，你妈就是倔！”林尚强仰天感叹了句。 就这样，李天顺从天牢回家后的第一顿饭就谁也没吃好。 当然小虎妞除外，这孩子见娘亲的危险已经解除，便又高兴的吃起了饺子来。 两个时辰后，已是快到了夜半时分。 刚洗完头的赵如花坐在梳妆镜前，用白棉巾擦拭着乌黑的秀发。 随着一声门响，林尚强从外面走了进来，表情显得有些抑郁。 “还没回来吗？”赵如花从铜镜里看着夫君的身影问。 林尚强撇了老婆一眼道：“孩子不是说回衙门吗，不会回来了。” 赵如花脱鞋上炕，侧着身子靠在墙角，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卧房里陷入一阵寂静…… 其实她早就后悔了，后悔不该对李天顺发脾气。 就算是发脾气，也得忍两天呀，只是当时在气急下没控制住。 想了想，白了夫君一眼，小孩子赌气般道：“好了好了，这次我就饶了他，碎觉！” 第220章：二位老师，你们这是在练什么 清晨，从京兆府衙门班房里睡了一夜的李天顺早早就起来了，感觉神清气爽，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昨天晚上从舅妈的‘魔掌’里逃出后，本来是想去教坊司的，可想到第二天还有两件很重要的事要办，就临时改了主意。 一是要去翰林院拜访二位老师，感谢他们的搭救之恩，再请他们代自己感谢长公主和太子，这是基本的人情世故。 以自己一个小捕快的身份，是无法见到这姐俩的。 二是要去大理寺帮狄杰办案，如果去了教坊司，一大早就走，圆圆会不满意的…… 所以李天顺才决定，在京兆府衙门睡一觉，起来就办这两件事。 没想到昨晚王府尹听说自己来了，立刻就从内院跑了出来，非要请自己喝压惊酒。 在知道自己进了天牢后，他也十分担心。 怎奈府尹在百姓眼中是个大官，但在朝廷里就不算什么了，连上早朝的资格都没有，想帮忙也爱莫能助。 盛情难却下，李天顺和他喝了大半夜的酒。 为了让这位王府尹安心，也为了更好的维系关系，李天顺还特意添油加醋，晦暗莫深的介绍了自己与太子和长公主的关系。 听得王府尹是又惊又喜，喝的酩酊大醉，差点儿改口叫自己大哥。 这不，到现在还没起来呢！ 李天顺匆匆吃了口早饭，骑上小宏光直奔翰林院…… 在清晨明媚的阳光下，李天顺在一片白墙绿瓦的建筑前下了马。 朱红色正门的牌匾上，是太祖亲书‘翰林院’三个金色大字，可以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读书声。 威严又不失雅致，实为做学问的最佳所在！ 李天顺知道，这些做学问的学子们可都不是一般战士。 别看翰林院做的是诰敕起草，史书编修，经筵待讲这些活，看起来没什么实权，实际上确是给大齐国培养各级领导者的机构。 在京城的六部和各个衙门里，这些从翰林院出来的学子们，往往可以起到辅助决策、综合协调、沟通信息的作用。 而自己的二位老师，更是有帮助皇帝起草机密造制的权利，有‘天子私人’之称。 每每想到这些，李天顺就觉得自己这个半个翰林院学子——很牛叉！ 此刻，门口站岗几名侍卫一眼就认出了李天顺，一个头领连忙迎上去拱手作揖道：“哎呀，原来是李公子来了！” 如今的李天顺，早已成了翰林院的名人。 上到各级官吏，下到看门守卫、厨子和仆役，没一个不认识他的。 人家是真牛，不但是两位大儒的学生，而且还是太子和长公主殿下欣赏的人，要不怎会进了天牢第二天就放出来了！ 见这名侍卫主动替自己牵马，李天顺对这个根本就不熟的侍卫拱手还礼道：“有劳有劳，我来看望二位老师的，还请通禀。” 侍卫笑呵呵的道：“不用通禀，您里边请，马就交给我了，保证好草好料喂着。” “那就多谢了。”李天顺对他笑了笑，迈步进了大门，直奔后院二位老师的书房。 没成想却扑了个空，据仆从说，二位大人正在后花园晨练。 李天顺点点头，径直向后花园走去，鸟语花香中，在梅林深处的一块空地上，远远就看到了二位老师的身影。 可当李天顺看到他们各自晨练的样子时，不由就是一愣。 就见平日里清瘦清瘦的聂老师，正站在那掐腰抬头眯着眼睛，面朝东方升起的一轮红日，用上下牙有节奏的反复叩击着，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样子不但古怪而且还很滑稽，与平日仙风道骨的样子完全不同。 再看聂老师旁边胖硕的岳老师，也正面对着东方升起的太阳站在那。 不过他并没像聂老师那样丧尸般在“隔哒”牙，而是将两只手放在圆滚滚的肚子上，顺时针反复揉搓着，边揉嘴里还边发出“嗯嗯嗯”的声响。 他们这是在练武功嘛？ 李天顺记得二位老师并不会武功的……对着他们的背影拱手施礼道：“学生拜见二位老师。” 两位当世大儒立刻停了各自的古怪动作，一起转过身，当见到是李天顺时，脸上都不禁露出了欣喜的笑意。 “是天顺来了！”聂贤道了句，和岳华峰走了过来。 李天顺道：“学生打扰了二位老师，还请恕罪。” “哈哈哈，恕什么罪？”聂贤打量着李天顺笑着反问道： “你帮朝廷办报，出了‘以工代赈’的主意，又帮着狄大人办案，只有功哪有罪？” “是啊。”一旁的岳华峰也笑呵呵的道，如今他看自己的这个学生是越来越满意。 李天顺撩衣襟跪倒在地，二次躬身施礼道： “二位老师过奖，学生是特来感谢二位老师搭救之恩的，并请二位老师在见到太子和长公主殿下时，替学生拜谢他们的相助之恩。” “快起来！”聂贤和岳华峰异口同声道，对李天顺如此懂礼数非常满意，同时去扶。 怎奈岳华峰太胖，没有聂贤灵活，被其抢先一步扶起了李天顺道：“吾有你这样的学生高兴的很，理应如此。” 没捞着扶李天顺的岳华峰见状，竟弯下腰，用手拍打着李天顺衣袍上的土道：“你这是干什么，别动不动就跪，地上多脏啊！” 弄得李天顺很是不知所措…… 要知道，这可是当世大儒，堂堂三品翰林试讲，有号称当今‘诗神’的岳华峰，哪能让人家给自己拍土？ 于公这叫坏了人家的官威，于私这叫不尊师长。 忙退后两步道：“岳老师不可，学生岂敢岂敢！” 岳华峰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做过了，起身着看向这个得意的学生，下意识又顺时针揉起了肚子。 ……呵呵，虽然过了些，但他却很高兴，因为毕竟这是自己的真情流露。 一旁的聂贤也没想到岳华峰会怎么做，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心中暗道。 早知道刚才扶天顺时，自己顺便就拍两下了，哪还轮得上你个‘老匹夫’？ 看到岳老师尬笑的样子，李天顺忙转变话题，同时也好奇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二位老师，刚才你们在练什么？” 第221章： 又混了一份吃皇粮的工作 “啊？”见李天顺问自己刚才在练什么，岳华峰楞了一下，随即笑着解释道： “这叫‘揉腹法’，为师每天早上都会如此揉腹一百遍，通和气血脾神元，你以后也可以每天试试，长久以往可起到消食通便之功效！” 说话的同时，两只手在肚子上揉得更起劲了。 一旁的聂贤也笑道：“为师刚才练的这种功法叫‘叩天钟’。 俗话说朝暮叩齿三百六，七老八十牙不落，经常扣齿可使筋骨强壮，心神清爽，以后你也可以每天早上试试。” 李天顺……原来是古人的健身法，怪不得一个七十多岁牙不掉，一个吃嘛嘛香大肚滚滚，原来都是这么练出来的。 不过李天顺却没有一点鄙视这种健身方法的意思，他一直认为上辈子外国人‘运动’的理念不正确。 因为运动本身对身体的损耗是很大的，体能好不等于健康，这也是运动员多不长寿的原因，除非是你想当运动员或者是减肥。 而真正的长寿健身之道应该是‘活动’而非‘运动’，这一点从二位老师身上就得到了印证。 李天顺笑着拱手施礼道：“多谢二位老师赐功，学生以后会常练的。” “哈哈哈……”聂贤笑道：“甚好甚好，还没吃早饭吧，陪为师一起吃饭去。” “这个……”李天顺脸上现出几分犹豫，施礼道：“二位老师请恕罪，学生答应狄大人要去他那里办案，恐怕来不及了。” “哦。”聂贤想起了武后要求在十五内破案的事，点点头道：“公务要紧，既如此你快去吧。” “那学生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见二位老师。” 就在李天顺转身要离开时，却看到岳老师冲聂老师道了句：“老兄，他的事你还没说呢。” “哎呀。”就见聂贤一拍脑门看向自己道：“天顺，是有件事为师要跟你说一下。” “老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李天顺有些不明所以的道。 聂贤笑道：“谈不上什么吩咐，就是昨日我和你岳老师商议了一下，准备正式给你一个翰林院编修的职务。” “翰林院编修……”李天顺一愣，忙道：“老师，学生以前说过，只想做一名合格的捕快，不想做……” “为师知道你不想做学问。”岳华峰笑着打断了李天顺的话道：“这个翰林院编修只是个虚职，我们只想把你这个读书人的身份坐实罢了。” 聂贤也点头道：“不错天顺，你不要多想，为师是考虑你身为我们的学生，不在翰林院有个职务很不妥，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原来是这样……李天顺暗中松了口气道：“那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过二位老师！” “不必谢。”聂贤道了句，举起双掌拍了拍，冲着梅林外喊道：“来人呐。” 梅林外立刻跑过来两名翰林院小吏，其中一人对着聂贤施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聂贤看向李天顺道：“你现在就跟着他们去外堂，找当值的赵堂官办理此事，为师已经与他打过招呼了。” “是。”李天顺对着二位老师拱手施礼，跟着那两名官吏向外堂走去。 虽然自己还要去大理寺，但也得先把入职办了再说，毕竟这是二位老师的一番心意。 看着自己这个得意学生远去的背影，岳华峰对聂贤笑道：“聂兄，还是你的办法好。 不但给天顺多了份保障，而且只要他做了翰林院编修，以后我们再慢慢把他变成翰林院待读待讲，那时让这小子入朝做官就顺理成章了。” 聂贤手捻须髯，甚是得意的笑道：“不错，非学者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嘛！”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位当世大儒对视而笑，像做了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般。 …… 在两名笑眯眯的官吏陪同下，李天顺到了外堂办事处，见到了同样对自己笑眯眯的那名赵姓官员。 领到了一身白色的儒服，一块翰林院编修的腰牌，算是成了一名正式的翰林院学子，官阶为从七品，年俸五十两白银，禄米四十五斛。 据这位赵姓官员说，翰林院编修在物质上虽然拮据，只有这点儿俸禄，但在精神上却十分富有。 因为翰林院学子的身份就是一种恩宠，一种荣耀。 如果以后要是入朝做了官，不是翰林院出身，死后谥号里都不得有‘文’字，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 对这些李天顺却不感兴趣，什么从七品，与老子现在的八品官没啥区别，都是小卡拉蜜，再说自己也没做官儿的瘾。 还有那什么‘谥号’……都是虚名，过眼云烟。 再说老子还年轻着呢，怎么也得活个他长命百岁，万寿无疆啥的，最好是永远用不着！ 让李天顺真正感兴趣的，反而是那五十两白银，禄米四十五斛的年俸。 虽然这工资水平对一名京官来说，也就仅够维持一家人生活，但对自己来讲，这些钱粮可就变成了旱涝保收的私房钱，还是舅妈不知道的那种。 嘻嘻，想想都开心…… 办完入职手续，已是快临近晌午。 李天顺婉拒了那位赵姓官吏请自己喝酒的邀请，再次拜谢了二位老师后就出了翰林院，一路快马加鞭赶往大理寺去见狄杰…… 小半个时辰后，大理寺宽大的前厅里。 除了狄杰外，李天顺还见到了一位脸上无须，白白胖胖的熟人，正是那位身残志坚的大内总管，高大力高公公。 对这个在天牢和朝廷暗中帮了自己，如今又协助狄杰办案的高大力，李天顺还是礼敬有加，对着他们施礼道： “下官拜见狄大人，拜见高公公。” “哈哈哈……李天顺，这儿没外人，跟咱家就不必这么客套了。”一阵鸭子叫从高大力口中发出。 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这让李天顺不由想到，难道是案子有了什么新线索？ “是。”李天顺对高大力道了声，看向狄杰问道：“大人，可是案子有了什么进展？” 狄杰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李天顺有些纳闷的又看向高大力，心中暗道……没进展你笑个什么劲儿？ 第222章：连上辈子的网络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见李天顺用询问的眼神看自己，高大力笑道：“你是不知道，刚才咱家陪着狄大人去了趟刑部，与白尚书做了此案的交接。 狄大人只是三言两语，就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哈哈哈……” “高公公，你跟天顺说这些有什么用。”狄杰打断了高大力道。 “怎么没用。”高大力笑得更开心，对李天顺继续道：“你没看见白大人吓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当场就赔了赵武平一千两银子的医药费。 你说这事不值得高兴吗？哈哈哈……” 睚眦必报，这绝对是睚眦必报……想到白友三嚣张跋扈对赵叔儿动刑的样子，李天顺笑着看向狄杰，竖起了大指。 心里不禁流过一股暖流，什么是福气，能摊上一个这样的领导就是福气！ 狄杰自然看到了李天顺对自己竖大指，不过依旧还是面无表情，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李天顺……这未来的老丈人还挺能装！ 高大力见狄杰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用手捅了他一下道：“哎我说狄大人，你就别装了，你这事办的咱家绝对佩服，看着都解气，哈哈哈……” “哈哈哈……是痛快！”狄杰终于绷不住了，跟着仰天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后就看向李天顺道：“天顺呐，还不感谢高公公暗中帮了你。” “是。”李天顺答应一声，对着高大力抱拳施礼道：“多谢高公公在审案时照顾之恩。” 其实他是想过一进来就感谢高大力的，只是一直没机会说。 高大力扯着公鸭嗓儿笑道：“算了算了，谁让咱家喜欢你呢！”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的李天顺只觉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舒服呢？ 侧旁，听到这话的狄杰也是眉头一皱，用余光看了眼高大力，心中暗骂。 你个死太监，当着老夫的面还想拉拢老夫的人！ 不过他也不好当着高大力的面发火，看向李天顺开始转移了话题，问道：“天顺，你为何快这就回来了，怎么不多陪陪家人？” “回大人的话，时间紧迫，办案要紧。”李天顺一脸正色道，随即又来了句：“大人，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 因为赶时间，自己午饭还没吃呢……嗯，李天顺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像小虎妞了，现在是一顿饭都不能少。 “哎呀，怎么连饭都不吃呢？”狄杰埋怨了句，吩咐下人去弄吃食的同时，还让人把狄婵儿也叫来。 李天顺看到，狄杰从桌上取过一分宗卷递过来道：“天顺，你坐下慢慢看，这是张普和那十几个刺客的验尸记录。 现以初步查明，张普是服毒自尽，手段也是咬破了准备好的蜡丸，而给那十几个刺客下毒的厨子叫牛四，无妻无子是个绝户，上个月刚进的大理寺，人已经跑了。” 张普服毒自尽的事，并没有超出李天顺的意料，毕竟服毒的已经不止他一个，简直就是特么的前仆后继！ 只是这让李天顺感到懊恼的是，遇到这样不要命的犯罪团伙真是离谱又耸人听闻。 活着不好吗？哪怕做个污点证人也好啊！ 连上辈子网络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的事，竟然让自己遇见了！ 不对，上辈子的网络小说写的更离谱。 李天顺依稀记得有本校园小说里，还出现过男主给女主饭卡里充值一个亿，让女主大为感动的情节，那才叫离谱又扯淡呢，问题是还有人看…… 收回天马行空的思绪，李天顺放下宗卷，看向狄杰扎了扎嘴道：“大人，下官估计那个厨子牛四，也是个被杀人灭口的主。” “唉……”狄杰皱眉点头，叹了口气道：“一群亡命之徒，这样的案子破起来真是让人头疼。” 这时仆人用木盒端来了面条，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旁边还摆着一双闪闪发光的筷子。 李天顺接过刚想吃，又停下来看向狄杰提醒道：“大人，您这吃食也应该注意了。” 狄杰笑了笑：“放心吧，我已经把后厨重新安排了，连你用的筷子都是银的，对了，这还是高公公拿来的。” 侧旁的高大力摆摆手道：“这没什么，有些事是不能不防了。” 李天顺又看向高大力道：“多谢高公公”，然后就大口吃了起来，边吃边继续翻阅着宗卷。 这时狄婵儿走了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李天顺，笑了…… 第二眼就看到了李天顺手里的阳春面，不禁抽了抽小鼻子，真香…… 而李天顺一看见她，下意识就来了句：“过来一起吃？” “好啊！”狄婵儿毫无违和感的应了声，跟仆人要了一副碗筷，直接从李天顺的碗里把面条挑走了大半，眉眼带笑地吸溜起来。 看得高大力挠了挠腮帮子，狄杰则哭笑不得的道：“婵儿，要吃为父让人给你再做一碗，你这样天顺就不够吃了。” “够吃，够吃。”李天顺两三口就把面汤喝了个干净，抹了把嘴看向狄杰道：“大人，能不能让下官再看看这些人的尸首？” “当然。”狄杰欣慰的点头道，他就喜欢李天顺这种亲力亲为的做事方法，吩咐侍卫带李天顺去验尸。 “爹爹我也去。”这时狄婵儿也吃完了，二话不说，兴致勃勃陪着前往…… 看着他们出去的背影，高大力凑到狄杰身边小声道：“狄老兄，别说他俩还真挺般配。” 狄杰什么也没说，只是嘴角微微翘动了一下。 如今他早不想门当户对的事了，李天顺已经得到了太子和长公主的赏识，又是聂贤和岳华峰的学生，加上自己也越来越看中这个小伙子，以后的前途应该不会太差？薆荳看書 …… 在去往仵作房的路上，狄婵儿问李天顺：“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想你了呗。”李大捕快撒谎从不打草稿。 狄婵儿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心里虽然已经乐开了花，但在看到前面还有两个带路的侍卫时，又觉得不反抗一下很是没大小姐的威严。 于是狠狠白了眼李天顺，轻呸一声骂道：“油嘴滑舌！” 前面带路的那两名高大的侍卫自然听到了，虽没敢回头查看，却皆是虎躯一震，互相对视一眼，心中皆道。 难怪这位李捕快能得到狄大人的赏识，难怪赵将军认人家为干侄子，原来人家不但破案厉害，而且还和狄小姐有这么一层关系…… 第223章： 大规模验尸现场 穿过几个跨院后，李天顺他们就来到了大理寺的仵作房。 在侍卫们推开门的一瞬，强烈的视觉冲击让狄婵儿不禁轻呼了声，就连李天顺这个老警皮也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就见十几具蒙着白布的尸体，分别躺在一张张木板床上，让本来宽敞的仵作房里看起来异常拥挤，加上里面的光线昏暗，给人一种浑身发凉，汗毛倒竖的感觉。 “李捕快您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仵作从房间里迎了出来，因为常年待在仵作房里的缘故，他脸色蜡黄，双目深陷，身上散发着一股阴冷之气…… 李天顺用手捅了一下小警花的手臂，轻声问：“你确定进去吗？” 狄婵儿身子一哆嗦，不过依然倔强的一撇小嘴道：“怎么不进去，也不是第一次看你验尸。” “可你刚吃了满满一碗阳春面。” “你不也吃了吗？” “这么多尸体我可都要开膛破肚，到时可是血流成河，肠子肚子“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狄婵儿犹豫了，说句心里话，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尸体，而且都要开膛破肚，特别是肠子肚子还“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想了想，咬着银牙道：“那，那我就站在门口看着你。” 李天顺笑了，独自走进房间，对那名仵作吩咐道：“把刀具拿来，我们马上开始，你负责做记录。” “是。”仵作答应一声，取来一个小木箱。 李天顺打开木箱，看到里面放着两副小羊皮手套，几块白色的方巾，一个瓷瓶，还有一个圆形的牛皮搭裢。 打开瓷瓶的塞子闻了闻，一股辛辣的酸气扑鼻而来。 李天顺知道，这是古代仵作们为了抑制尸臭和预防疾病，专门把大蒜捣碎后混着醋，制成的一种土质消毒液。 因为今天要检验的尸体太多了，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李天顺把方巾用这些土质消毒液打湿，系在脑后掩住口鼻。 戴上羊皮手套，打开牛皮搭裢，里面各种尺寸的刀具，还有锤子斧头一应俱全。 “哪个是张浦的尸体？” 随着李天顺的询问，仵作把他带到一具尸体旁，掀开蒙在上面的白布，现出了张普脸色发黑的面容。 这是李天顺第一次看到这位前兵部尚书，就见他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留着小油胡，死相还算安详，就是嘴唇是黑紫色的。 解开死者的囚衣，李天顺仔细检查着尸体的每一个部位。 在确认没有任何外伤后，用小钳子撬开了尸体的嘴，发现里面并没有蜡丸残留，却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苦辣气味。 “李捕快，这是小人从他嘴里弄出的蜡丸碎块，您请过目。”仵作拿出一个小布包给李天顺看。 李天顺低头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蜡丸残留和罗比内特死时嘴里那些蜡丸基本一致，连那股淡淡的苦辣气味也相同。 基本可以断定张普的死因与其是一样的，看来已经没有剖腹验尸的必要。 “收好。”李天顺对仵作道了句，转身走向那十几名被毒死的刺客。 “李捕快。”那名仵作一边掀开这些尸体身上的白布一边道：“小人看过这些尸体，他们大多是在用餐一个时辰后死的。” 说着又指着两具肚子上有缝合印记的尸体道：“这两人小人抛开肚子查看过，胃袋里有剩饭，胃袋发黑，符合中毒的迹象。” 李天顺点点头，逐一看了看这些尸体，又把他们翻转过来查看。 看到他们身上除了被虎贲卫的挠钩和箭伤外，并没有其它的伤痕。 随意选出两具尸体，用刀剖开腹部，正如仵作所说，胃里还残留着死者生前吃的最后一餐。 “我说你记。”李天顺缓缓道：“胃壁上有被剧毒侵蚀的症状，肾脏发黑，嘴唇舌头和指甲都有青紫，完全符合中毒死亡的症状。 食物最终消化到了十二指肠，加上从尸体的皮肉弹性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两日前，也就是用餐后两个时辰内。” 随着李天顺说出这些，那名仵作已将这些话快速记录了下来，看向李天顺的眼神里现出敬佩的神情。 虽然这位李捕快的说法和自己大概一致，但却比自己要精确的多，同时还好奇的问道： “李捕快，您刚才说的那什么‘十二指肠’是何意？” 李天顺“哦”了声道：“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大概意思就是食物在进入胃里后，会被胃酸变成稀状物，再进入小肠大肠依次吸收消化。 整个过程大概需要两个时辰，如果死者生前吃的是肉食，消化时间还会延长一个时辰左右。” 仵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向李天顺的眼神更加敬畏…… 这时李天顺已经检验完了两具尸体，就见他摘下手套，取下面罩，走到水桶旁仔细洗着手，对仵作又道： “把这两具尸体也都缝好，验尸到此为止。” 随着仵作答应一声，站在门口的狄婵儿，不禁好奇的看向李天顺问：“你不是说要都开膛破肚吗？” 李天顺抬头看向狄婵儿，嘴角露出一丝坏笑道：“他们的症状都一样，没必要挨个开膛。” “啊？”狄婵儿白了李天顺一眼，不过也反应了过来，李天顺刚才是在善意骗自己，嗔怒的轻轻捣鼓了句：“净骗人！” 李天顺对她笑了笑，然后把仵作叫到近前，一边翻看着他的记录一边道：“把你我二人的验尸结果再整理一下，然后呈给狄大人。” 说完就带着狄婵儿向外面走去，回返前厅。 半路上，狄婵儿小声问：“怎样，可否找到什么线索？” 李天顺摇摇头，都没说话，心情显得有些沉重。 自己检验结果与仵作验尸结果相符，也没发现什么新的线索，现在所有的人证都死了，案子又进了死胡同。 关键是经过这三番两回的折腾，此案已经弄得朝野皆知。 假如自己是幕后凶手，早就把所有的罪证隐藏起来了，再想靠刑侦手段破案比登天还难。 可武后那个老娘们给的期限只有十五天，如今已经过了两天。 必须要想法子帮未来这位老丈人一把，绝不能让这条大腿折了，何况李天顺也不希望狄婵儿跟着他爹一起倒霉。 可除了这些常规的侦破手法，还有什么其它的方法可以找到突破口呢？ 妈的，这年头的人要有手机就好了，查一下通话记录，微信聊天，开房记录，消费记录，一定会有所发现。 李天顺仰天无声的叹了口气，很羡慕上辈子的那些同行们。 狄婵儿见状也皱起了眉，原以为这次李天顺还会像以前那样能发现新的线索，看来自己的希望是落空了…… 第224章：重新分析 大理寺前厅里，当狄杰和高大力看到李天顺和狄婵儿都皱着眉走进来时，心里皆是一翻个。 当听完李天顺把验尸的结果，还有现在已经彻底惊动了幕后黑手，再想靠手里的线索破案已无可能后，两人的心更是一凉。 一向以稳重著称的狄杰终于坐不住了，也不禁紧锁眉头，在厅中来回踱步道：“武后定的期限是十五日内破案，如今来看恐怕很难了。” 坐在一旁的高大力沉默不语，一副想帮忙又爱莫能助的样子。 本来嘛，破案又不是他的本行，伺候人才是他专业。 此时有仆人端来茶水，李天顺接过，继续低头思考着破案的方法…… 狄杰似乎溜达累了，坐回椅子上，也端着茶杯沉默不语。 看着他们一个个默不做声的样子，喜动不喜静的狄婵儿实在受不了种氛围，轻推了一下李天顺道： “我说你倒是快想法子呀，破不了案我爹可就要丢官了！” “婵儿……”狄杰沉声看向闺女道：“天顺已经帮了为父不少的忙，这时换谁也没什么好法子。” 说到这时狄杰似有所动，叹了口气又道：“丢官为父倒是不怕，大不了带着你回家种地。 可惜呀，可惜就是辜负了陛下对我的一片期望，无法找到这个做出惊天大案的凶贼！” 一听要回家种地，狄婵儿的小脸就垮了下来，自己可是连锄头都没摸过的人。 听到这话的高大力不禁也低吟一声，很是替狄杰惋惜。 这种事他见过不少，像狄杰这样的高官一旦被罢免，就等于抽走了他的魂儿一般，甚至有很多有同样经历的官员，往往会因为郁郁寡欢没几年就死了。 就在厅堂里的气氛异常压抑时，一直低头不语的李天顺突然扎了扎嘴，喃喃道：“有时候刑事案件的背后，往往牵扯着经济案件。” “何为经济案件？”狄杰不解的问道。 李天顺下意识用自言自语口吻回道：“经济案件是指在商品经济的运行领域中，为谋取不法利益违反国家法规，严重侵犯国家经济管理制度，破坏社会活动，人民根本利益的行为。” 狄杰皱了皱眉，发现在李天顺的这些话里，自己只能听懂‘谋取不法利益’这几个字。 高公公也是一点儿也听不懂，一脸懵的看向李天顺。 狄婵儿更是发扬了不懂就问的优良作风，又伸手捅了李天顺一下问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这时李天顺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大理寺不是在警校上的讲堂，忙把自己的想法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来，看向狄杰道： “大人，下官的意思是说，那个幕后黑手除了其它的一些目的外，金钱，大量的金钱也可能会让他铤而走险。” “钱……说下去。”狄杰道。 李天顺：“下官是在想，鉴于目前所有的证据都已经丢失，许御史生前的那份奏折到底是想向二圣说什么……是否会与金钱有关……”ζΘν荳看書 狄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猜不到许御史的想法。 高大力反问道：“天顺你这话问的……我们哪知道许御史要说什么，咱们总不能让死人开口吧？” 李天顺：“死人是不可能开口的，但有些事我们可以做一些大胆的推测。” 狄杰似有所感，看向李天顺道：“继续说你的想法。” “是。”李天顺微微颌首道：“杀人的目的无外乎就这么几种。 第一种激情杀人，既杀人者受到了刺激一时起义杀人。 第二种是谋杀，这种蓄意谋杀往往是因为双方有深仇大恨而杀人，还有第三种情杀，第四种财杀和第五种过失杀人。 从现有的线索分析，可以排除激情杀人和过失杀人这两条，而许御史家中并不富裕，人也不风流，财杀和情杀也可以排除掉，所以当初我们把目标锁定在了谋杀上。 可如今看来，我们好像都忽略了一件事。” 李天顺说到这时突然停顿了下来，下意识伸手往怀里摸烟，猛然又发觉自己是在大齐朝，只好甩了甩手，心中吐槽了句。 分析案情时没烟，这不是影响本警官的发散性思维吗…… 狄杰哪知道李天顺的心思，见他忽然不说了，忙追问道：“你说我们忽略了何事？” “哦。”回过神的李天顺道：“那就是大人您想想，许御史虽然家中贫寒，但他手中的权利是不是可以接触到大量钱财？” 狄杰听后却摇了摇头道：“都察院是监察的部门，是靠朝廷每年拨钱粮养活的，没有财权。” 李天顺想了想又问：“那他们有没有监督其它各部财权的权利？” 狄杰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异色，猛得一击掌道：“对呀，老夫怎么把这点给忘了！” “什么？”这下论到李天顺反问了。 狄杰有些兴奋的道：“今年是京察之年，而掌管京察的主要府衙就是督察院。 据我所知，许御史生前正在查六部的年账，他出事的时候刚好查到了兵部。” 京察是什么李天顺多少了解一些，这是封建王朝定期考核京官的一种制度，大齐朝每三年一次，察在京的官员称为京察，察在外的官员称为大计。 这种制度目的是在于考察官员们的政绩和优劣，使各级官员能够恪尽职守，秉公守法。 然而历朝历代的经验证明，正是因为这种制度涉及到了官员的奖惩和官运，往往也会造成徇私舞弊的现象发生。 症结应该就在这里……李天顺缓缓抬起头，冲着头顶的房梁吐出一口浊气，看向狄杰道： “大人，有可能问题就出在这，也就是我刚才说的经济问题……” “你是说许御史极可能查到了兵部的贪腐……”狄杰眼中的光亮更甚，盯着李天顺道：“说出你的推断。” 闻听此言，旁边的高大力也是目中一亮，望向李天顺。 狄婵儿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从爹爹的神情中也能看出，李天顺像是说到了什么点子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也盯着李天顺看。 李天顺缓缓道了句：“熙熙攘攘命运的道场，熙熙皆为利来，攘攘皆为利往……” 第225章：什么叫支持，这就叫支持 “说出你的推断。”狄杰看向李天顺道。 李天顺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又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大人，现在下这个推断为时还尚早，不过下官想问一句，大理寺有没有权利查兵部的帐？” “当然。”狄杰一脸严肃的道：“老夫是奉旨限期办案，除了皇宫外，只要跟本案有关的所有地方皆可查。” “呵呵呵……也不能这么说。”旁边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高大力突然笑了笑，插话道： “狄大人放心，就算是查到了宫里面，咱家也会向二圣请旨的。” 果然，你们两个人的组合就是绝配……李天顺当即站起身道：“既如此，为了免得夜长梦多，下官请求现在就带人去兵部查账。” “现在！”狄杰只是楞了一下，随即就斩钉截铁的道：“好，老夫陪你同去。” “爹，我也要去！”狄婵儿叫了句。 狄杰含笑点头。 这时高大力也站了起来，笑眯眯的道：“兵部的门槛一向很高，里面的人官威也不小，咱家也跟你们去看看。” 什么叫支持，这就叫支持……李天顺对着他们施礼道：“多谢大人，多谢公公。” “呵呵呵……”一阵得意的鸭子笑，从高大力的嘴里再次发出。 狄杰看向李天顺又问：“你需要带账房先生吗？” 李天顺：“当然，而且越多越好。” “来人哪，把府里所有的账房先生都给我叫来。”狄杰立刻对着门外的侍卫吩咐道。 “是。” 随着侍卫转身离开，不到片刻的功夫，一群身穿长袍，年龄大约都在三四十岁的人鱼贯而入，对着狄杰和高大力施礼后，其中有一名领队的老者对狄杰道： “禀大人，大理寺现有七名账房，除一人生病请假外都在这里，请大人吩咐。” 狄杰把李天顺叫到身边，俏声道：“大理寺以前也查过些贪腐案，这些人多少都有些查账的经验，他们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就在李天顺愣神的功夫，就见狄杰又看向这六名账房先生道： “各位，本官要查兵部的账，具体事宜皆由这位李天顺李捕快安排。” 李捕快…… 闻听此言，这些账房先生全都一征。 虽然他们都对这个李天顺有所耳闻，知道他是狄大人重视的人，赵武平将军的好友，甚至有传闻和狄小姐关系甚好。 但他们对一个捕快能指点他们查账的事，还是觉得不大靠谱，脸上纷纷现出迷茫的神情，甚至有人还现出了几分不屑。 狄杰自然能看出他们的心思，笑了笑道：“你们莫要小瞧这位李捕快，他不但是本官从京兆府请调来的断案高手，也是当今翰林院大儒聂贤和岳华峰大人的学生，大才！” 听到这话，所有账房先生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舞刀弄枪的捕快，怎么会是当今两位大儒的学生？ 李天顺……我说狄大人，你这话听起来怎么有捧杀的意思呢？ζΘν荳看書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狄杰在给自己立威，用感激眼神看向他，拱手施礼道：“大人您夸奖了。” 狄杰笑了笑，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李天顺下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李天顺点点头，用审视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几名账房先生…… 对于如何查经济案件，他还是有些经验的，至少这是在警官学校教学的内容之一，边回忆着经济警察查账的流程，边对这些账房先生吩咐道： “你们六人可分为三组，一组查兵部内的往来账，一组查兵部向外支付的账目，另一组把明细账与总账进行核对，如发现有异常要立刻上报。 还有一件更紧要的事，那就是大家切记对所查的账目要保密，绝对不可对外泄露，这不但是规矩，更是此番查案的关键。” 众账房先生面面相视，发现这位李捕快还真是厉害，把事情安排的有条不紊，查账的思路也异常清晰，且这种思路还是他们以前没有经历过的。 这让他们对李天顺更不敢轻视，那名年长些的账房先生拱拱手道：“请李捕快放心，我等一定尽心尽力。” 狄杰这时也走过来道：“诸位，你们也知道本官奉旨办理案的事，尔等务必要全力以赴，不得懈怠。 如查出什么本官必有重赏，每人二十两白银。” “属下遵命。”六名账房先生齐声应道，个个眼中放出了光。 二十两银子是什么概念，那可是相当于他们小半年的俸禄。 见狄杰提到奖赏，侧旁的李天顺却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句——我说老狄同志，好像你还欠我一百两黄金呢？ 部署完毕，狄杰又调集了一队侍卫，与高大力共乘一辆马车赶往兵部衙门，六名账房先生也两人一组上了三辆马车。 值得一提的是，李天顺又做起了狄婵儿的车把式，与她共乘一车走在最前面。 看着李天顺熟练驾辕的样子，狄婵儿笑道：“你的车是越驾越好了，不愧叫什么来着……对，老司机！” 她还记得李天顺教的这个新词。 此时的李天顺心情已经好了不少，扭头看了眼小警花道：“今天不行了，有机会带你去郊外好好震震。” “震震是何意？” “一种陶冶情操的方式，最适合在吃完大餐后进行。” “好啊好啊！”狄婵儿顿时充满了期待…… 大理寺离着兵部还是比较远的，好在已经快到宵禁的时辰，街上没什么人，不存在堵车的问题。 不到半个小时，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到了兵部衙正门外。 兵部是朝廷的重要部门，加上这几日张尚书暴亡的突发状况，当大理寺一行人出现时，立刻引起了守门军士的警觉。 “什么人？”一名三十多岁，长得体型高大，身穿锁子甲的军士大喝一声，手按腰刀上前问询。 与此同时，兵部大门里也冲出十几名顶盔掼甲的带刀军士，戒备的注视着这支车队。 从他们脸上的横肉，眼里的凶光便知各个都是狠人…… 第226章：拿公文来 “天顺，你去办。”李天顺听到后面的一辆车里传来了狄杰的嗓音。 “是。”李天顺答应一声跳下车，先把狄婵儿扶了下来，然后一脸严肃的对这些兵部军士拱拱手道： “我乃大理寺李天顺，奉旨办案，尔等闪开。” 看着这名身穿捕快服的年轻人，那个兵部领头的军士冷笑一声道：“你说你是大理寺就是大理寺的么，拿公文来。” 李天顺眉头一皱，奉旨办案这些兵部的军士可能不知道，但自己身后这些身穿大理寺官服的侍卫他们总还认得吧？ 想了想，便大概猜出了其中的缘由。 论级别大理寺低于兵部，兵部尚书张普是被大理寺抓走的，又死得不明不白，作为兵部的人心里肯定有怨气，所以才会在这里故意刁难。 不行，不能让几个小人物就把自己难住了。 “我公你妈文！”李天顺冷不防一个大嘴巴就扇了过去。 对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敢在兵部衙门打他。 在“啪”得一声脆响中，这名身穿铠甲，体型健硕的头领，当时就被凌空打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哗啦”一声趴在地上，吐出两颗带血的后槽牙。 “啊……” 那些兵部军士们齐齐惊呼一声，都呆住了。 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就是大理寺卿狄杰也不能在兵部随意打人，这是要把天捅个窟窿不成？ 此时此刻，连那些大理寺侍卫们也都是一惊，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李天顺这个人。 赵武平将军认的干侄子，破案和验尸都堪称一绝，平日里总是一副文质彬彬、客客气气的样子，没想到办起案来会这么凶，这么虎？ 就算是赵将军今日亲来，也不敢轻易在兵部衙门大门口打人讷！ “大胆！” “反了你了！” 阵阵怒骂中，兵部的十几名军士“仓啷啷”拔出腰刀指向李天顺，大有要当场劈了这个小捕快的意思。 还没等李天顺进行下一步的反应，就见一个手握剑柄，英姿飒爽的身影挡在了自己身前，脆喝一声道：“我看你们谁敢？” 正是狄婵儿。 做为李天顺的顶头上司，红颜知己，向爹爹推荐的介绍人，此时她觉得自己必须要挺身而出，保护下属。 可就在狄婵儿将宝剑刚拔出一半时，李天顺已是抽出冷月宝刀，身形如箭般猛然射出，又如鬼魅般在众兵部军士中一闪而过…… 随着连绵不断的“铮铮”之声，那十几名兵部军士突然感到手中一轻，猛然发现自己的腰刀不知为何已断成了两截，惊得他们连忙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愕的看向李天顺……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捕快，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他们哪里知道，李天顺这手‘宝刀削腰刀’的绝活已经不是第一次施展，早玩儿的轻车熟路了。 啧，古有狄仁杰亢龙锏万物皆可破，今有李大捕快冷月宝刀万物皆可斩！ 趁着这个间隙，李天顺又一个箭步踏在了那名倒地的领头军士身上，抬手就给他来了两个大嘴巴子，扇得他鼻孔窜血，骂道： “信不信老子先割了你的耳朵，在割了你的鼻子，让你知道什么叫抗旨的下场！” 说着就用冷月宝刀在他的脸上蹭了蹭，吓得这个领头的军士忙叫道：“上差不要冲动，上差不要冲动。” 此刻他非常后悔，本想装一把，没想到对方比自己还嚣张。 李天顺又给了这货一脚，抓住他的衣领一把抛给身后的大理寺侍卫，道了句：“以阻挠办案的罪名拿下！” “是。”有两名大理寺侍卫上来就将那军士来了个绳捆索绑，押到一边。 与此同时，其他十几名兵部军士也从惊愕中反应了过来，看向李天顺的眼中皆带着怒色，有人还拔出了身上的匕首，试图再行抵抗。 可李天顺的气焰比他们还盛，用凛冽的眼神扫向他们，一字一句的威胁道：“怎么，你们也想抗旨吗？” 在李天顺强大的威压下，这些军士不由又往后退了几步，有反应快的忙转身跑进去报信。 而被李天顺挡在身后的狄婵儿，此时正用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虽然她不明白李天顺为何突然发飙，但却觉着李天顺这么做好有男人味…… 马车里，从车帘缝隙向外观看的高大力微微皱眉，对坐在身边的狄杰小声问道： “我说狄大人，李天顺这小子是不是有暴力倾向，虽说是奉旨办案，但也不能一言不合就打人吧，未免太冲动了些。” 狄杰却笑了笑道：“我看这小子不是冲动，而是谋定而后动。” 高大力一愣：“此话怎讲？” 狄杰嘴角微微一撇道：“高公公你想，自从张普死了以后，兵部与大理寺之间实际上就有了隔阂。 兵部的人会想大理寺是不是草芥人命，害死了他们的尚书，大理寺的人也会觉得因为兵部的案子被二圣斥责，感到颜面扫地。 老夫看天顺刚才的举动看似莽撞，实则大有深意，如果他不这么做，兵部这些人就会成为我们办案的绊脚石。 你看着吧，马上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阻挠的人，不过那时就该老夫出面啦。” 高大力恍然有悟，随即笑了笑道：“不是你出面，而是我们一起出面。” 狄杰给了高大力一个感谢的眼神，继续看向车外护在自己闺女身前的李天顺，心中不禁一阵感慨。 这孩子有眼力，有头脑，有胆识，不比老夫当年差……嗯，好像比老夫当年还要强，前途不可限量…… 其实他和高大力哪里知道，李天顺这么做纯粹为了发泄，教训一下这个为难自己军士。 自从许大为的案子出来以后，这都磨磨唧唧弄了多长时间了，哪次都是峰回路转，又特么路转峰回。 一想到狄杰父女被软禁，赵叔被严刑拷打，自己被抓进天牢，害得家里人也跟着提心吊胆这些事，李天顺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今天正好借着奉旨办案的机会发泄发泄，何况后面还有两位大佬撑腰呢，怕啥？ 啧，在国防部门口打人的感觉就是爽！李天顺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舒服了不少…… 正这时，就听兵部大门里传来一阵嚣杂声，在门口挂着的巨型灯笼的照耀下，乌压压快步走来一大群人。 第227章：还反了你了 就在李天顺暗嗨着，在国防部门口打人就是爽时，就听兵部大门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在门口挂着的一对巨型灯笼的照耀下，乌压压走出来一大群人，目测大概有二十几人之多。 就见这些人都穿着官服，有红色、驼色、蓝色、黑色，官服胸前绣着不同的鸟兽图案，看官阶最大的是两名从二品堂官，最小的也是六品的员外郎。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几名身穿武将官服，腰悬宝剑，身材或高大孔武或矮小健硕的将军。 这些人都傲慢的斜着眼，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不紧不慢走到大门口。 一时间满视野都是各色的官服乌沙，往那一站，其气势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大理寺的侍卫们哪见过这场面，要知道，狄大人也是个从二品，整个大理寺也没有这么多官员，这些侍卫就算不对这些人躬身施礼，也都不由低下了头。 就连狄婵儿也被这气势惊得一愣，下意识扭头看向父亲坐的那辆马车，可车上的帘子并没有掀开的意思。 一名五十多岁，留着长髯的从二品堂官冷眼走到众兵部官员身前，看向李天顺道：“来者何人？”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人觉得打心里开始发怵。 此刻，马车里的高大力低声对狄杰道：“你说的还真对，看来兵部是不愿意配合，这帮官要用官威压李天顺，咱家看这小子恐怕要吃亏。” 说着就有下车的意思，却被狄杰伸手拦住道：“公公别急，咱们先看看李天顺怎么处置。” “这就开始培养上未来女婿了？”高大力讪笑着调侃道。 “不是培养，是考核。”狄杰也笑了笑，继续从车帘的缝隙向外观瞧着。 这边，看着眼前的众兵部官员，李天顺的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道……好大的官威！ 明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还明知故问，想用这种场面吓唬老子是不是？ 换个旁人也就罢了，可老子却是从小看新闻长大的，多大的官儿在电视里没见过！ 也好，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们什么叫夹着尾巴做人，什么叫为官应该为百姓服务。 迎着这些兵部高官傲慢的目光，李天顺不卑不亢抱拳势礼道： “见过诸位大人，下官有礼了，京兆府衙门捕快李天顺，受大理寺狄大人委托奉旨办案，还望各位大人周知。” 言罢，李天顺的目光逐一从这些兵部大员的脸上扫过…… 被他看过的众刑部官员不论官阶大小，皆心里一惊。 因为他们从这个不入流小捕快眼中，没有看到一丝惊恐、一丝慌乱，有的只是淡定与从容。 那名兵部从二品堂官居高临下看向李天顺，语气平淡的道：“既是奉旨查案，为何不提前打个招呼，为何不派一名有品级的官员来，如此没有规矩，难道是想藐视我兵部吗？” 说到这里时，他还举起双手对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道：“明日本官定要去内阁，告你们大理寺藐视我兵部衙门一状。” 他本以为这样就一定能吓住这个小捕快，哪知李天顺也有样学样，抬手向皇城方向拱了拱，语气平静的道： “这位大人请说话仔细点，先别管下官有无品级，下官受得可是皇命，无需向你们兵部提前打招呼。” “你……” 这名兵部堂官何时受过这种藐视，别说李天顺你一个小小的捕快，就算京兆府府尹来了也得对他毕恭毕敬。 哪怕今天就是大理寺寺卿狄杰亲临，也不敢这么和自己说话，因为论官阶我们是平级。 可是这个李天顺话说得虽狂，却始终打着奉旨办案的旗号，这让他也不好再发威。 此时此刻，李天顺说的这些话也让那些兵部官员感觉深受其辱，不过他们也都知道‘奉旨办差’的意义是什么。 眼看自己的上司吃瘪，一个守门军士眼珠一转，在那名堂官耳边低语了几句…… 堂官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就指着李天顺喝道：“大胆李天顺，你竟然敢在兵部闹事，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闻听此言，其他的兵部官员纷纷看向他，有人小声问：“大人，怎么回事？” 那名兵部堂官神色激动看向他们道：“就在刚才，此人竟然咱们兵部门口殴打守门军士，还将他给抓了，这是何等的狂妄。” 这些官员闻言都是一惊。 本来兵部在六部里是非常有权势的部门，可如今被这案子弄是尚书张大人死得不明不白，部里官员也遭到了诸多非议，兵部的地位更是大受影响。 在这个时候，守门的军士竟被一个小小的捕快给抓了，更是极大伤害到了他们的自尊心。 有一名长得像李逵的四品武将分开人群，指着李天顺大吼一声道：“来人，把这个李天顺给我抓了！” “没错，抓了！”一名兵部三品文官站出来道：“就算是奉旨办案，你一个小小的捕快也没有权利擅自抓人，想办案，让你们狄大人亲自来。” “哗……” 顷刻间，从兵部大门里就涌出几十个身穿盔甲，手拿长枪的兵士，一下将整个大理寺的车队团团围住。 本来大理寺来的侍卫就少，加上手里拿的都是刀剑，在对方的长抢面前只能马上收缩在一起做防卫状。 马车内，高大力对狄杰道：“狄大人，看来这帮人是真不怕你们大理寺啊，还真反了他们，待咱家替你出头。” “慢着。” 狄杰却又一把拉住他道：“公公别急，咱们再看看，实在不行再劳驾您出马。” 外面，狄婵儿拔出了佩剑，指着那些兵部军士道：“我看你们谁敢？” 正这时，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自己身前，定睛一看，又是李天顺。 狄婵儿就见他小声对着自己说了句：“捂住耳朵。”薆荳看書 狄婵儿一愣，不知李天顺要干什么，但还是捂住了耳朵。 下一瞬她惊讶的看到，李天顺深吸一口气的同时，胸脯竟快速膨胀起来，膨胀到比女人的胸还要大，里面似乎有股气正在这小子的胸腹迅速升腾。 狄婵儿都看傻了，要不是熟悉李天顺，差点就把这货当成了妖怪！ 第228章：狮吼功 狄婵儿又看到，李天顺冲着那些兵部的军士张开嘴，猛得喊出了一个“慢”字。 顷刻间一股无比强烈的声浪，如海啸般自李天顺口中狂涌而出。 巨大的声响震得狄婵儿两耳“嗡嗡”作响，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在剧烈震颤着。 与此同时，这声“慢”字犹如平地打了一道惊雷，在众人头顶瞬间炸响。 又仿佛山中之兽突然发出的怒吼，震得那些兵部军士们浑身酸软，竟都手一软，不由扔了手里的长枪。 再看那些站在门口的兵部官老爷们，也都被震得身子一抖，那名二品堂官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露惊恐指着李天顺道：“你，您会妖术？” “大人，这不是妖术，好像是狮吼功。”要说兵部里还真有懂行的人，就见一个武将道。 李天顺看了那武将一眼，心中暗道，果然不愧是兵部的将军，有些见识。 他说的不错，自己刚才施展的正是杨天辰教的狮吼功。 这是一门将丹田真气外发的功法，内力越强威力越大。 只不过李天顺的内功只有小成，虽然达不到师父那般可以震人心腑，让人内伤的地步，但也能达到一声长啸吓人一抖，手脚发麻的威力。 加上自己发功的方向是这些刑部军士和官员，所以并没对大理寺这边的人造成伤害。ζΘν荳看書 只是狄婵儿离着自己太近，这才让她捂住耳朵……不能震坏了自己未来的媳妇不是！ 即使是这样，这狮吼功的余威也让那些大理寺侍卫惊愕不已，他们这时才知道，李天顺竟然是位武林高手。 马车内，高大力和狄杰也是被震得浑身一抖。 狄杰还好些，惊吓之后还能保持镇定，可高大力就不行了，惊呼一声道：“这小子特么是不是老虎托生的？” “这哪是老虎，是狮子。”狄杰从车帘的缝隙继续看向李天顺道，随即又感慨的道了句：“文武全才，文武全才啊！” 就见刚施展完狮吼功的李天顺，冷笑着看向那些兵部官员道：“各位大人，你们也不问为什么我要抓那个军士？ 告诉你们，是他刚才阻挠了本官办案，本官怀疑他极可能与本案有关，所以才绑了他。 怎么，诸位大人还想替他开脱嘛，如果是这样，本官就也有权也怀疑你们。” 这么生性……那些兵部高官和将军们不由面面相看，难以相信这些话居然是从一个小捕快嘴里说出来的？ 那名从二品的兵部堂官，何时在人前这般狼狈过，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对着李天顺浑身颤抖的吼道： “大胆狂徒，敢在兵部衙门前袭击朝廷命官，给我抓了，本官要带着他一起去面圣！” “是。”见本部堂官发了话，那些军士答应一声，纷纷去捡地上的长枪。 可让那哥兵部堂官没想到的是，李天顺比他还嚣张，指着正在捡枪的那些军士也吼道： “我看你们谁敢，阻挠本官奉旨办案者格杀勿论”，想了想又加了句：“株连九族！” 闻听此言，那些兵部官员的脸上都现出一丝难以琢磨的神情，那名兵部堂官更是眼中一亮，似乎找到了李天顺的什么把柄…… 与此同时，马车里的高大力和狄杰也是脸色一变，狄杰道了句：“不好，天顺这话说的僭越！” 果然，那个兵部堂官立刻就指着李天顺的话高声叫道： “大胆李天顺，株连九族是重罪，按大齐律法是只有皇上才能定的罪，你这是僭越！” 这时，一名长得很李逵的兵部将军立刻出来迎合，对着那些兵部军士命令道：“把这个僭越的李天顺给本将军拿下！” 看到那些围拢过来的兵部军士，李天顺的心就是一紧…… 我去，上辈子的历史神剧看多了，竟顾着装逼，怎么把这话给秃噜出来了？ 对方说的不错，自己的确没有给人家定‘株连九族’之罪的权利，在这个礼数森严的封建时代，让人给扣上顶僭越之罪的帽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此时的狄婵儿也感到事情不妙，扭头就冲着身后的马车叫了声：“爹！” 就听马车里传来一阵不紧不慢嗓音：“来了。 随着车帘被侍卫掀开的一刻，众人看到是一位身材胖硕，身穿二品紫色官袍，留着三缕长髯，官威十足的老者被人从车上扶了下来。 正是闻名天下的断案高手，大理寺寺卿狄杰。 众兵部官员皆是一惊，他们没想到狄杰真来了！ 就见狄杰脚刚一落地，就冲李天顺大声斥责道：“李天顺，株连九族的话岂是你能说的吗？ 念你当差时间不久，对法度不甚了解，本官姑且不与你计较，不过本官还是会知会王府尹罚你俸禄半年，以敬效尤。” 我去，半年工资这就没了……不过李天顺自然明白狄杰这是在变相保护自己，忙躬身施礼道：“大人罚的对，下官知罪。” 说完就站在了狄杰的身后，一副爱谁谁的样子。 众兵部官员……这就完了？ 就见狄杰又看向那些手持长枪的兵部兵士，沉着脸突然厉声道：“尔等要干什么，舞刀弄枪的想造反么，大理寺寺卿狄杰奉旨办案，还不都给我退下！” 不用任何解释，狄杰这张大圆脸就是威严，那些兵部军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不由自主纷纷向后退去。 看得李天顺不禁就是一阵感慨……还是未来老丈人牛掰，自己说‘奉旨办案’时就没这效果。 眼见军士们开始往后退，刚才下令的那个像李逵的兵部将军感觉很没面子，上前两步冲着他们沉声道：“你们要违抗军令吗，僭越之罪就算狄大人也不能包庇，还不快把这个李天顺拿下！” 说着竟抽出佩剑指向李天顺，看起来很有气势。 那些兵部军士见本部将军都拔剑了，服从命令的本能，让他们再次举起长枪指向李天顺。 那些大理寺的侍卫们见状，也纷纷举起了腰刀，不过他们并不会轻易与这些兵部军士们动手，毕竟这种火拼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纷纷看向狄杰…… 此时的李天顺也把‘冷月宝刀’横在胸前，面色凝重看向越来越近的长枪，准备自卫。 这时，一道倩影再次挡在了自己身前，正是狄婵儿。 就见她一脸焦急的望向狄杰，再次喊了声：“爹！” 第229章：这小子就是条疯狗 眼见那些兵部的军士还是要抓李天顺，狄杰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刚要说话，突然听到身后的马车里传来了一阵公鸭嗓：“都给咱家住手！” 随着话音落下，众人就见车帘一挑，从里面钻出一位身穿驼色莽服，头戴高顶乌沙，脸上无须，似笑非笑的胖子，正是当今的大内总管，第一大太监高大力。 这位当朝大太监脚刚粘地，就指着那个兵部的武将骂道： “混账东西，这里论到你说话了么，还不退下，不然小心你那颗黑头！” 那武将开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还想举剑吓唬一这个胖子，可当看清是高大力时可吓得不轻，忙收了宝剑。 大齐国重文轻武，武官的地位本就不如文官，何况还是面对这位权倾大内的大太监，他下意识看向那些本部高官，希望得到庇护…… “你看他们有什么用？”高大力厉声叫了句，根本没给这些兵部官员说话的机会，反而主动看向他们，从鼻子里阴阳怪气“哼”了声道： “原兵部尚书张普的案子二位圣人重视的很，特命咱家协助狄大人办理此案。 你们这些兵部的官儿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当官当傻了，不懂见钦差大人的礼节吗？” 要说这些兵部官员刚才见到狄杰时，心里是敬畏和忐忑的话，那在见到这位高公公后就是惊恐了。 别看此人的官阶没狄杰高，但人家可是二圣身边的人。 自陛下登基后被一路提拔，从一名普通的太监升为三品青光禄大夫，行同侍同正员，后来又升为大内十二禁卫将军，大内侍省事总管。 二位圣人在任人为贤的同时，也任人为亲，喜欢重用一些长期服侍他们的宦官，认为只有宦官才可以让他们放心。 而这个高大力就是最受宠的那个，随便吹点耳边风，都比自己上一百份奏折强，所以朝中暗中流传着一句话，叫宁可得罪御史大夫，也不要得罪这位高大总管！ 这些兵部官员不愧为官场老滑头，只是互相看了一眼，就不约而同放下了刚才的架子，纷纷对着狄杰和高大力躬身施礼。 一时间，“拜见钦差大人，见过高公公”的声音不绝于耳。 看得李天顺都不禁瞄了眼高大力，他知道这位高公公的能量大，却没想到会这么大！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赵高，高力士，童贯，魏忠贤，李莲英这些名字，怎么感觉有点儿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味道？ 再看那个长得和李逵连像的武将都快吓尿了，竟然当众给高大力单膝跪下施礼道：“刚才是末将一时冲动，冒犯了高公公，还请您见谅。” 那名兵部二品堂官更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也忙走过来笑着施礼道：“狄大人，高公公，误会……这就是场误会，呵呵呵……” 高大力并没有与他们计较，毕竟办案要紧，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还都戳儿这干什么，都进院听这位李捕快安排。” “听他安排？”那名堂官一愣，下意识反问道。 虽说他知道了李天顺说的‘奉旨办案’是真的，但在听到高公公说，让他们这些高官听一个小捕快安排的话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听李天顺安排不行嘛？”高大力瞪了眼那名堂官道：“告诉你，此人乃是狄大人亲定的案件主办人，咱家也看好他。” 听到高大力这话，那名堂官再不敢说什么，用愤恨的眼神看向李天顺，做了个‘你请’的手势。 李天顺小脖儿瞬间昂起，一副老子上面有人的神情，看向那堂官也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既如此，那就请诸位大人进去说话吧。” 逗得狄婵儿忙捂嘴轻笑，越发越觉得李天顺有意思…… 此刻，其他那些兵部官员的脸色都很难看，这时他们才明白一个小捕快为何如此嚣张，原来此人的背景如此深厚。 谁也不敢再追究李天顺僭越的事，毕竟狄杰和高公公都已经替他打了圆场，这时再揪住不放就是自找没趣。 妈的，这个李天顺简直就是条疯狗，容易走极端，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片刻后，兵部正堂前宽敞的露台上。 狄杰与高大力分左右坐在太师椅上，身后站着狄婵儿和李天顺。 露台的下方，有大理寺侍卫站立两侧，戒备的注视着眼前的一众兵部大小官吏。 “天顺，开始吧。”狄杰道。 “是。”李天顺答应一声，对着他和高大力拱拱手，转身走到露台前的台阶上，看向下方的众兵部官员。 他先是沉吟了一下，才对着一名大理寺侍卫头领吩咐道：“奉狄大人和高公公令，将兵部四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出入。 把诸位兵部大人先请到偏殿休息，没有命令不得出来。” “是。”侍卫头领答应一声，对着众兵部官员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此情景，这些兵部官员的脸上皆现出了不满的神情。 他们想到了要配合调查，却没想到这个李天顺竟然把他们都软禁起来，就算你是奉旨办案，也不能这样对待朝廷命官吧？ 所以这些官吏并没有走，而是再次把目光看向了那位本部三品堂官…… 这名三品堂官知道，此时必须要替同僚说话，不然自己以后也很难在这些下属面前做人。 就见他眉头一皱，看向李天顺道：“奉旨办案我们懂，自然配合，但要是把我等都软禁起来，这未免太过霸道了吧？” 李天顺看着他却没说话，而是站在那静静等待着。 因为这种情况他事先已经考虑到了，为了能够在查账中不走漏风声，不让张普可能潜在的同党做手脚。 自己在大理寺时，就已经将可能发生这种事告诉了狄杰和高大力，并商量好了对策，由高大力出面摆平。 果然，就见高大力起身看向那兵部堂官，突然用他那独特的公鸭嗓音吼道：“我说你们兵部是独立王国呀？” 这一嗓子如猫头鹰夜啼，把所有人都惊得一哆嗦，那名兵部二品堂官更是吓得脸部肌肉一抽搐，全身都冒出了虚汗。 李天顺看到，这位大太监眯了眯眼，眸底闪过一道凛冽的凶光又道： “你们兵部有不从者可以写折子上奏，咱家可以代为转呈陛下和娘娘，不过就算是写折子，也得都给咱家上偏殿写去！” 第230章： 开始查账 高大力这软中带硬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泼头，把那些兵部官员最后的一点矜持都浇的干净。 无奈之下，只好苦着脸跟着大理寺侍卫去往偏殿。 那名兵部二品堂官更是惊得噤若寒蝉，在同僚的搀扶下去往偏殿，临近门前还忌惮的看了眼高大力，心中暗骂道。 这个大太监比李天顺那条疯狗还特么疯，简直就是一条被阉割的疯狗…… 他们一走，露台下只剩几名大理寺侍卫与六名账房先生，地上放着刚才从兵部账房里抄来的账册，满满五口大木箱。 李天顺看向六名帐房先生道：“下面就轮到几位的差事了，一定要仔细的查，仔细的对。 我也会帮助诸位做最后的核实，查不出结果咱们谁也不离开兵部衙门。” 几名账房先生一起拱手道：“遵命。” 接下来有侍卫提着灯笼，有侍卫搬出账册，六名账房先生就在露台下来了个现场办公，一时间珠算之声，报账之声不绝于耳。 一本、两本、五本、十本……时间在无声的流逝着，一本本账册也被审核后分门别类放在几处，渐渐堆成了几座小山。 “禀李捕快，我这里的往来账没问题。” “李捕快，我这里的支出账目也清楚，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禀李捕快，这两箱账册也对完了，没有发现大的出入……” 六名账房先生将一张张对账单交给李天顺过目，李天顺则用笔在上面一一计算核对着，慢慢皱起了眉。 这些账册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却又好像哪里不对……账目很清晰，却又似乎太清晰了…… 在来兵部之前，李天顺就向几名账房先生询问过，现今各部各衙门的账都是白银为基准，以‘两’为单位进行核算。 可偏偏兵部的每一笔账都精确到了每一吊钱，他们为何要算得如此精细呢？ 李天顺不紧不慢的看着对账单，虽然他上辈子没学过会计，但还是可以用现代数学的计算方法，对于这些算出来的帐目进行核实。 看着账册一本本减少，却还没有发现问题，李天顺对着那几名有些急躁的账房先生道： “不要急，慢慢来，总账没问题，不代表分账就没问题。” “是。”几名账房先生齐声答应道，然后就继续闷头打算盘，做记录…… 正这时，李天顺发现一只白嫩的小手突然伸了过来，上面还放着几粒果脯。 “给，吃点。”狄婵儿笑眯眯的道。 “哦。”李天顺伸手接过，头也不抬边吃边继续核实着账目，认真的样子都不忍心打扰。 “还没发现什么嘛？”片刻后，狄婵儿终于忍不住问道。 “还没有。”李天顺回了句，随手把一张账单递给她道：“帮我把上面的数再算一遍。” 狄婵儿瞬间色变，脑袋摇的像只拨浪鼓：“这我可不行！” 要知道，她可从小就讨厌这些数字，看这些数字对她来说就是看天书，别说是算了，就是多瞅几眼都觉得迷糊。 李天顺也豁然反应了过来，这方面小警花不擅长，笑着拿回账单道：“差点忘了，你对这些不感兴趣，那就给我弄点水喝，渴了。” “这没问题。”狄婵儿如释重负，找水去了。 可是她对兵部衙门根本就不熟，一时竟不知上哪去找。 刚想去寻个侍卫问问，恰好看到在坐在露台上爹爹旁边放着一个茶壶，走过去就把茶壶端起来道：“爹，天顺渴了，我把这壶茶给他。” 也不待狄杰回话，转身就蹦下露台，笑眯眯把茶壶给了李天顺。 看着李天顺对着壶嘴儿喝茶的样子，狄杰的嘴角不由一抽，也觉得有点儿渴，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 却发现只剩下了半杯，无奈之下只得吩咐旁边的一名侍卫，去院外找兵部的人再弄一壶新茶。 这时，已有些困意的高大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向狄杰小声问：“狄大人，你说天顺的法子能管用吗？” 狄杰沉吟了一下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通过这段时日对他的了解，我总觉着他的奇思妙想能管用。” “如果还是查不什么呢？”高大力又问。 狄杰皱眉不语……十五天的破案期限日渐临近，如果真的查不出来，不但自己会受到二圣的责罚，他更担心会连累李天顺，包括赵武平…… 见狄杰不说话，高大力若有所思的把身子歪向他，将嗓音压得更低道： “狄大人，别说咱家没提醒你，以皇上对你爱护，你最多也就是被降个级什么的。 可这个李天顺就不好说了，他可是为了破案为了你得罪了不少人，特别是兵部的这些官儿们。 你要是倒了，他可是随时都会丢了小命，而且还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种！” 狄杰的身子微微一颤，面无表情的看向高大力问道：“那公公的意思是。” 高大力眼中闪着幽幽的光道：“假如真到了那一步，就只能让他认咱家为干爹，进宫当宦官……” “你敢？”狄杰的嗓音立刻提高了八度，把高大力吓了一跳，忙陪笑道：“开个玩笑，开个玩，你还当真了。” 此刻，狄杰发现李天顺也听到了动静，正朝自己这边看，脸上带着询问的神情。 狄杰对着李天顺微微摆手，示意他继续忙，然后压低声音看向高大力道： “公公，我已经想好了，如果真那样我就让他离开京城，到时你可要帮忙。” 高大力看看狄杰，没想到他把李天顺的退路都想好了，点了点头道：“放心吧，真到了那一步咱家自会帮你。” 另一边，李天顺还在认真核对着账目。 让这些账房先生感到惊讶的是，他们发现这位李捕快居然不用算盘，只是用一些古怪的符号在对账单上核对着。 关键是速度还极快，报出的数字与他们“噼里啪啦”打了老半天算盘的数字完全吻合，甚至还找出了一些他们算错了的地方。 这些账房先是起初还看不懂，可他们毕竟都是老账房，随着李天顺算出的结果一条条出来，已是开始渐渐有悟…… 天呐，李捕快的这种新奇算法简直太神奇了，完全可以代替珠算法。 一名年长的账房先生终于忍不住小声问：“李捕快，您、您这是怎么做到的？” 听到这话，其它几名账房先生也都看向李天顺，因为对这件事他们也同样好奇。 第231章：这怎么还动上手了 看到李天顺的这种新奇算法，一名年长的账房先生终于忍不住小声问：“李捕快，您、您这是怎么做到的？” 听到这话，其它几名账房先生也都看向李天顺，因为对这件事他们也同样好奇。 正为找不到线索发愁的李天顺，哪有功夫搭理他们，但也不能说这叫现代数学，随便找了个借口道：“翰林院的张良是我同学。” “张良……是那位算术大师张良吗？” “是的。”李天顺头也不抬的道。 几个账房先生脸色一变。 虽说张良的算学在科考中并不受重视，但在这些账房先生的心里，此人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李天顺说的这‘同学’二字，指的是他可以和张良在一起切磋，而非弟子的意思。 那位年长的账房先生一脸恭敬的道：“李捕快，没想到您竟与这位当今算术大师是同学，失敬失敬！” 我要是说张良曾经哭着喊着要拜我为师，估计都能吓死你们……李天顺摆摆手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家抓紧算。” “唉唉。”几位账房先生答应道，对李天顺更加不敢小视。 又过了大概两刻钟，随着算盘声逐渐奚落下来，查账也已经进入到了尾声，可依然还是没找出什么大的问题。 这让一众账房先生都感到有些气馁，露台上的狄杰和高大力也开始焦急起来。 一名账房先生走到李天顺身边，神情有些沮丧的道：“李捕快，您看这就快弄完了，可还没什么发现，怎么办？” 李天顺放下手里的账单，紧锁眉头，站起身开始来回踱步。 难道是自己的思路错了？如果再查不出什么来，这个案子可真就破不了了…… 由于想问题时精神过于集中，还绊到了一口装着账册的木箱上，身子一栽歪。 一直陪在李天顺旁边的狄婵儿见状，忙提醒道：“小心。” 可李天顺就像没听到般，继续背着手来回踱步，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看着李天顺冥思苦想的样子，狄婵儿虽然也替他着急，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让侍卫把账册箱子挪开，给李天顺留出更多的空间。 ……人在焦虑的时候，总是想干点儿什么转移注意力，李天顺下意识又想去摸烟，随即又发现身上穿的是长袍，微微一笑看向旁边的狄婵儿问道： “还有果脯吗？” “果脯……你等会儿啊！” 狄婵儿马上去翻腰间的鹿皮袋，却发现果脯都被自己吃光了，小丫头也是很有心眼的，怕李天顺说她贪吃，忙解释道： “今年的果脯特别好卖，我去的时候就剩一点儿了，剩下的都是去年不新鲜的，所以我就没多买。” 还在想着破案方法的李天顺没听清，问了句：“你刚才说去年怎么了？” 狄婵儿：“我是说去年的果脯不新鲜，所以我就没多买，要不然你吃瓜子吧”，说着就掏出了一把瓜子。 看着眼前的瓜子，李天顺不但没接，反而还似有所悟的低头喃喃道：“去年、去年、去年……” 见李天顺眼神涣散，低头自语的样子，狄婵儿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想急于破案，急于帮父亲，发愁发得魔杖了，忙上前问道： “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呀？” 另一边，狄杰和高大力也发现了李天顺的异常，走了过来。 可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就见李天顺眼前一亮，突然抓住了狄婵儿的手叫道：“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去年呢？” 冷不丁被抓的狄婵儿一愣，红着脸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狄杰……这，这怎么还动上手了！ 就在狄杰想提醒李天顺句‘男女授受不亲’时，李天顺已是松开了自己闺女，转身就冲着几个账房先生喊道： “快快，快把去年的账也拿来，和今年的帐对比一下，看看有没有差得比较多的地方？” 众账房先生都是一愣，其中那个领队的想到了什么，忙道：“禀李捕快，按律跨年的细帐都已经入了户部封存，兵部现在只有总账行不行？” 李天顺忙道：“总账也行，先大概核对一下再说。” 狄杰也像是反应到了什么，对这那名账房先生道：“听李捕快的，快去取。” “是。”账房先生带着两名大理寺侍卫去往兵部帐房，不一会的功夫就取来了去年兵部的总账。 第232章：发现问题 什么……狄杰和李天顺都是一惊，看向高大力。 狄杰忙问：“高公公，此话当真？” 高大力隐晦的笑了笑道：“不满狄大人，像这等军国要事你只知道个大概，可咱家可是每道圣旨都要过目的人，错不了！” 高大力说的话李天顺听明白了，狄杰虽然身为大理寺卿，却并未入内阁，所以军国大事他只是知道一二，但详情却无权得知。 而高大里身为大内总管，朝廷的每一道旨意都需经过大内再下发到内阁与各部，所以知道的更多，这也是刚才那些兵部官员忌惮他的原因之一。 好家伙，如果按高大力所言，那就是整整差了二十万两银子，绝对的一笔巨款。 李天顺在心底按上辈子的物价换算了一下，一两银子相当于两千元，一万两是两千万，二十万两就是四个亿！ 这让李天顺不禁想起了那句名言——人为了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会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就敢践踏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敢犯任何罪行，何况这是四个亿！ 此刻的狄婵儿也似乎听懂了什么，一脸兴奋的看向李天顺。 在场的那些账房先生更是兴奋，职业的敏感让他们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纷纷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而李天顺与狄杰都不由看向对方，眼中皆亮起了光…… 没等狄杰说话，李天顺已是对身边的一名侍卫头领道：“快，速去偏殿找兵部相关人员，问明兵部管账之人的住址。” 这名大理寺侍卫头领看向狄杰，眼神里带着询问。 “快去。”狄杰笑着点点头，显然非常支持李天顺的做法。 侍卫领命而去，很快就回报道：“兵部帐房主事名叫王成东，家住城北盔甲胡同。” 城北盔甲胡同……李天顺顿了一下，他知道那个地方离兵部衙门很远，大理寺这次来的侍卫只有二十几个人，为了争取时间他又对那名侍卫头领吩咐道： “你速带马队立刻赶到他家，先将宅子围起来，切记不要打草惊蛇，等我到了再处置。 “得令。”这次侍卫头领没在请狄杰的令，立刻带着十名同僚跑了出去， 看到他们出去的身影，狄婵儿不解的问李天顺：“为什么不让他们直接抓人，为什么你要等一会去？” 李天顺像是想着什么，自言自语的道：“因为我怕了。” “怕了？” 狄婵儿诧异的看向李天顺，她想不明白，这个连兵部三品堂官都敢吼的人还怕什么？ 李天顺道：“我是怕这个王成东再不明不白的死了，或是逃了，所以要提前布置一下。” “布置，布置什么？”狄婵儿又问。 李天顺看了眼这个不爱动脑的好奇宝宝，并没回话，而是对着狄杰拱手施礼道： “大人，为了提防王成东逃跑，请您能否封闭京城九门，然后请您再出面审一审偏殿里的那些兵部官员？” 狄杰道：“审那些官员没问题，可封闭京城九门……” “怎么？”见狄杰在犹豫，李天顺不解的问。 狄杰现出无奈的神情道：“天顺你有所不知，负责九门防卫的南衙军属于近卫，没有皇命任何人都不能指挥他们。 不过没关系，老夫这就却进宫请旨。” 这时高大力站出来道：“不用请旨，这事儿就交给咱家吧。” “你能封闭九门？”狄杰看向高大力不解的问道，据他所知高大力也应该没这个权利。 就见高大力从袖中取出一面金牌，一脸傲娇的道：“这是陛下赐予的金牌，给了咱家关键时临机处置的权力，咱家这就去南衙军衙门。” 南衙军衙门是管理京城九门的机构，相当与后世满清时的九门提督府。 说到这，高大力又看向李天顺呵呵笑道：“多了不敢说，替你小子封到明天早上还是可以的。” 果然不愧是当朝第一大太监，牛掰……李天顺自然高兴，对着高大力施礼道：“多谢公公，如果抓到了人犯，下官马上派人去南衙军向您禀报。” “好。”高大力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带着两名随身小太监就出了兵部衙门。 他没想到破案的进展会如此之快，李天顺果然没让人失望，这时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目送高大力走了以后，李天顺又对着狄杰拱手道：“大人，下官这去抓王成东，这里就麻烦您了。” “放心吧，老夫知道怎么做。” 狄杰欣慰的点点头，看着李天顺带着两名侍卫向门口走去，紧跟其后的自然还有自己的宝贝女儿…… “来人呐。” 狄杰对剩下的几名大理寺侍卫吩咐道：“将这些账册封装好，把偏殿里那些大人们请给本官请到大理寺去。” “是。”侍卫们应了声，到偏殿将那些兵部官员客气的‘请’了出来。 这些官员出来后，发现舞台下已经没了人。 以为终于可以回家时，却听狄杰告诉他们，因破案的需要，还需到大理寺做些记录后都很不情愿。 但在狄杰一句‘奉旨办案，如有得罪还请海涵’的活后，就都又老实了。 面对一个‘奉旨办案’的狄杰，想起那个大宦官高大力，还有那个见人就咬的疯狗李天顺，他们的锐气早已被消磨殆尽，只好假模假样表示理解和支持。 没办法，忍着吧，谁让人家是奉旨办案呢！ …… 另一边，在往兵部大门走的路上，心里高兴的李天顺，忍不住对着身边的小警花竖起了大指道： “狄捕头，这次你可是立大功了！” “我，我立了什么功？”狄婵儿楞了楞，因为自己好像啥也没干，除了给这小子弄了壶茶…… 见小警花一脸懵的样子，李天顺微微一笑道：“要不是你刚才说‘去年果脯不新鲜’的话提醒了我，我是想不到查兵部去年账的。” 狄婵儿这才反应过来，捂住小嘴惊诧的望向李天顺，心中暗道——原来自己还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可下一瞬她就扬起白皙的小下巴，张着红润水嫩的小嘴，脸不红心不跳的邀功道：“嘻嘻嘻……怎么样，做本捕头的属下有福气吧？” 说你胖你就喘……李天顺忙笑呵呵的回道：“有福气，有福气，能做狄捕头的属下，真乃小人三生有幸也！” 看着这个了不起的下属，狄婵儿笑得更甜了…… 两人出了兵部衙门，共坐一辆马车，由两名侍卫骑马开道，向城北赶去…… 第233章：金瓜子的妙用 去往抓捕王成东的路上，李天顺挑开车帘，看着外面的夜色出神，心里琢磨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果真是牵扯到了经济犯罪，一查账就查出这么大的问题，那可是二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银子足以让一位兵部尚书铤而走险，也足以组建一个犯罪团伙，甚至足以武装一支军队。 由此看来，御史大夫许大为应该是发现了这笔银子的问题，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不过这些也只是李天顺目前的推断，等抓住那个王成东后，情况应该还会更加明朗…… 侧旁，看着李天顺目光深邃，略有所思的样子，狄婵儿竟有些发痴，越发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好，就像有层光围绕在他身上，难道、难道自己是喜欢…… 这时，也突然感到有一股炙热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李天顺，下意识看向了狄婵儿。 把个淬不及防的小警花吓了一跳，下意识猛得低下了小脑袋，用手勾着鬓边的发丝，红着小脸喝问道：“你看什么呢？” 明明是你先看的我好不好……李天顺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说破，笑嘻嘻的道：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还欠你一顿大餐呢！”说着还用胳膊肘轻撞了一下小警花的胳膊。 嗯，软软的，感觉很舒服…… “呀！男女授受不亲。” 狄婵儿连忙往后就躲，脸颊更红了，下一瞬又强装镇定板着小脸骂道：“你这张嘴就会骗人！” 哥们儿这张嘴还有很多妙用……李天顺开启了哭穷模式，依旧嬉皮笑脸的道：“我不是穷吗，哪能跟你这千金大小姐比？” “没诚意。”狄婵儿想了想，坏笑着问道：“要不我借你点儿？” “嗯？” 李天顺有点儿诧异，印象里这丫头是比较抠儿的，一个是吃，一个是钱，都不轻易往外拿。 本着不借白不借的原则，李天顺笑道：“那你就借我十两，哦不，二十两吧，正好我缺酒钱呢。” “想的美！”狄婵儿白了李天顺一眼道：“只能借你五两，还得用来请我大餐。” 李天顺叫道：“你这哪儿是借钱，分明就是变相讹诈！” 这话似乎又提醒了狄婵儿什么，笑道：“哎呀我差点忘了说，这银子是要利息的。” “还要利息？” “是啊。”狄婵儿眯着眼，掰着手指算了算道：“就算你少点，五分利吧。” “你怎么不去抢啊？”李天顺突然发现这丫头比自己还黑。 “我就是抢了，你能怎么样？”狄婵儿一扬脖儿，快速从鹿皮囊里摸出几张银票，一把就塞了过去。 李天顺数了数：“不是说五两吗，怎么是二十两，你这属于强买强卖知道不？” “嘻嘻嘻……”狄婵儿终于忍不住笑道：“逗你玩儿的，什么利息不利息的，拿着吧，等你以后有钱再还我。” 李天顺这时才明白，小妮子是想帮自己，又放不下她大小姐的架子，笑着将银票收起来道：“好，那我借。” 狄婵儿则侧身看向车窗外，嘴角偷偷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意…… 这一瞬正好被李天顺看见，心里不禁一阵感慨。 别看这丫头平时一副小吃货的样子，其实是个嘴硬心软，心地善良，有重情重义的好妹子。 想了想，伸手从怀里摸索了一阵，把手摊在她面前轻声道：“送你的。” “嗯……呀！”狄婵儿立时轻呼了声，看着李天顺手里的几粒金瓜子问道：“这是金瓜子，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金瓜子是专供皇族赏赐人的宝贝，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明白李天顺怎么会有这等尊贵之物？ “是长公主赏给我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送你做个纪念。”李天顺笑着把金瓜子放进了狄婵儿手里。 “长公主……金瓜子？” 狄婵儿只知李天顺因为办报结识了长公主，却并不知道其它的事。 看着小警花问询的眼神，李天顺就把那日在翰林院长公主因自己办报有功，赏赐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长公主对你还不错嘛……”狄婵儿下意识到了句。 李天顺……怎么感觉这话里带着醋味儿呢。 另一边，狄婵儿也像是反应过了什么，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长公主是什么人，那可是皇族贵胄，岂能看上李天顺一个小小的捕快。 看着手里黄澄澄的金瓜子，她问李天顺：“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舍得给我？” “不舍得。” “嗯？” 就在狄婵儿纳闷时，就见李天顺一脸正色的道：“不过那也得看是谁，你我就舍得。” 一阵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狄婵儿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把金瓜子紧紧握在手里，不禁抽了抽小鼻子…… “不至于这么激动吧？”李天顺又变成了嬉皮笑脸的摸样道。 “呸！这有什么好激动的，是车帘漏风。” 狄婵儿将身上的大敞紧了紧，想了想看向李天顺又笑道：“那二十两银子不用还了。” 李天顺：“别别，还是让我欠着吧，这样我心里踏实。” 上一世阅妹的经验让李天顺知道，越是在这时候就越应该让她占‘便宜’，这叫锦上添花，又叫画龙点睛。薆荳看書 以自己对小警花的了解，不出意外的话，她还会提吃大餐的事。 果然，就见小警花白了眼自己道：“这可是你说的，记着你还欠我顿大餐呢！” “必须的！”李天顺学着本山大叔的腔调道。 “嘻嘻嘻……”狄婵儿开心的笑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李天顺只是把金瓜子给了她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这货是准备留给赵圆圆和杨灵儿的。 啧，手心手背都是肉，鱼塘里的鱼都是自家宝贝，哪一个也不能偏向不是？ …… “李捕快，我们到了。”随着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了侍卫的小声提醒。 李天顺撩起车帘，把狄婵儿扶下车，抬头望去，深蓝色的夜空闪动一颗颗星星，心中暗道。 这要不是破案，和小警花欣赏这夜色该多好…… 第234章： 又一起意外 “啪啪啪……”随着跟着李天顺来的一名大理寺侍卫轻击了三下掌。 李天顺看到，已经提前赶到此处的那名侍卫头领，从前方的街角现出了身形，迎上来指着不远处一座宅子对自己小声道： “李捕快，那就是王成东家，我已经派人悄悄围了。” “人在吗？”李天顺看向那座大门紧闭的小院低声问。 “在，一个轻功好的兄弟刚探查过，他正在喝酒听曲，院子里只有一个家丁护院。” “他家还有别人么？”李天顺又问。 侍卫头领自然明白李天顺话里的意思，是怕伤及无辜，回道： “没有，这个王成东是个绝户，老婆去年就死了，现在唱曲的是花银子找来的两个歌姬。” 李天顺带着狄婵儿走近那所宅院，果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隐隐的弹唱声，看向那名侍卫头领提醒道：“别忘了，抓捕时要防止他服毒。” 面对这帮动不动就嚼蜡丸的家伙，李天顺都特么有心理阴影了…… 侍卫头领点头道：“您放心，前几日城外的抓捕我也参加了，已经交待了下去，抓捕时先抠嘴。” 听到这话，李天顺看了眼这名侍卫头疼，果然有些印象，满意的点点头，果断的一挥手，沉声道：“抓！” 随着李天顺下达了抓捕命令，侍卫头领对空中打了个响指，立刻就有几名侍卫从墙头翻进了王成东家的院子。 与此同时，那名侍卫头领抬脚就蹬在大门上，厚重的门板从中间被踹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碎木横飞。 “什么人？” 一个手拿木棒的汉子跳了过来，正是侍卫说的那名护院。 没有一秒的迟疑，第一个冲进去的李天顺抢步上前，一记漂亮的右摆拳就击了过去。 “嗯～”这个二十几岁的壮汉发出一声闷哼，鼻子里的血“噗”得就喷了出来，手里的木棒也掉落在地。 紧跟着有两名侍卫就将他扑倒在地，用布将嘴堵上，绳捆索绑。 李天顺看都不看他一眼，带着狄婵儿直奔内院，听动静那里也动上了手。 内院正房里，红烛摇曳，酒香扑鼻。 两名衣着艳丽的歌女已经被侍卫放到在地，正往手脚上绑绳索。 看到她们衣裙不整，袒胸露肉的样子，狄婵儿不禁眉头一皱，侧过头去。 李天顺知道这叫骂人无好口，抓人无好手，忙对侍卫吩咐道：“不要太粗鲁，给她们找件衣服披上。” 再看酒桌旁，一个五十多岁，身材瘦弱的男人被两名侍卫按在桌子上，刚检查完他口腔的侍卫头领对李天顺道： “李捕快，他就是王成东，这是从他身上搜到的，还没来得及服毒。” 说着，侍卫头领就把一个白色的蜡丸递了过来。 李天顺接过看了看，就见这硬蜡丸只有小手指甲大小。 小心翼翼闻了闻，一股辛辣的味道扑鼻而来，与那些服毒的嫌疑人所吞蜡丸味道一样。 “很好。”李天顺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情，将蜡丸还给那名侍卫头领，开始冷静的做着一系列部署。 “留下两个人仔细搜查这院子，把嫌犯，这两个歌女和外面的护院，都带回大理寺连夜突审。 再派人速去南衙军衙门禀告高公公，就说人已经抓到，没有必要再封闭九门。” “是。”侍卫头领立刻安排下去，并走到王成东身前，亲自与另一名侍卫要把他押出去。 戴着手铐的王成东挣扎着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我是兵部……呃呃……呃……” 众人看到，他突然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眼睛一翻就瘫软在了地上，竟与之前服毒自尽的那些人一样！ “啊！”侍卫头领惊愕的叫了声：“邪门儿了，这货是怎么服的毒？” 见到这般情景的李天顺心里一惊，职业本能让他第一反应就看向那名侍卫头领，还有最初进来的几名侍卫。 在不得不怀疑他们中是否有张普的同党的同时，立刻用命令的语气喊道：“大家都站着不要动，狄捕头快到我身边来。” 听到这话，众侍卫都是一征。 他们也都是办案的老手，看着李天顺正用警惕的目光扫向自己，马上就明白李天顺话里的意思。 为了自证清白，忙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只有心思单纯的狄婵儿看不到这一点，还眨着眼睛纳闷的问李天顺：“怎了？” “没什么。”李天顺把她拽到身边，拿起桌上的酒壶和酒杯闻了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俯身去看王成东，掰开他的嘴，发现里面也并没有蜡丸什么的异物，这时王成东又出现了口角歪斜，闭眼不全，手脚躁动的状况。 李天顺发出一声轻疑，心中暗道，这货的样子并不像是中毒，而是更像是因为情绪紧张，得了什么脑出血或脑血栓这类的急病。 因为在上辈子时，自己有位长辈在突发脑出血时就是这个样子，看来自己好像是敏感过度了…… 李天顺又快速扫了一圈站在屋里的几个侍卫，发现他们除了紧张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异常，已是解除了大半警戒，对那名侍卫头领道： “他不像是中毒，快去请郎中来。” 又看向其他侍卫道：“大家也不要站在这了，还是按刚才是话去做，该去搜查的搜查，只需留两个人在外面警戒就是。” 听到这话，这些侍卫们才暗中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嫌疑已经解除了。 对于李天顺刚才这种做法他们是理解的，忙出了正房，该搜查的搜查，该警戒的警戒。” 看着还在地上不断抽搐，口不能言的王成东，李天顺也是束手无策，毕竟他上辈子不是学医的，手上也没有‘肾上腺激素’，‘强心针’或‘溶栓药’什么的。 这时，经过侍卫头领问询那名护院，得知附近就有一家医馆，很快就把一个六十多岁的郎中找了过来。 果然不出李天顺所料，经过郎中的初步诊治，确认王成东就是突发中风。 此时的他已是出气多进气少，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只有手脚还在无意识抽动着…… “你赶快救人呐。”狄婵儿对着那个老郎中叫道。 第235章： 让女人替男人操心，就不是一个好爷们该干的事 “你赶快救人呐。”狄婵儿对着那个老郎中叫道。 此时的她看起来比李天顺还焦急，毕竟刚抓到一个活口，却又出了意外。 “我尽力，我尽力。”老郎中一边给王成东割指放血，一边在他额头上扎着银针，手都在微微发抖。 也难怪他紧张，换成谁半夜三更被官差从被窝里揪出来都得抖…… 可没过一会儿王成东就停止了抽搐，心跳停止，连瞳孔都逐渐扩大起来，脸色也变成了死灰色。 “哎……我怎么这么倒霉？”李天顺长叹一声道：“别救了，他这是大面积脑梗，就算做开颅手术也救不活了。” “什么叫大面积脑梗，什么叫开颅手术？”老郎中下意识问道。 “说了你也不懂。”李天顺没好气的道了句，看向那些侍卫头领吩咐：“把尸体带回大理寺”。 说完就带着狄婵儿走到院外，看着那些侍卫们搜查王成东的家。 正这时，身后传来了老郎中的哀求声：“官爷，我说这位官爷，您别把我也带走啊！” 回头一看，见侍卫头领正给郎中戴手铐，把他往屋外拖。 李天顺摆了摆手道：“放了他，这事与他无关系。” “是。”侍卫头领答应一声，对着郎中踢了一脚，骂道：“滚吧，你特么就是个庸医！” “多谢多谢。”老郎中对着侍卫头领和李天顺又是作揖又是行礼，连滚带爬出了院子。 见侍卫头领跟着其他侍卫往外搬王成东的尸体，李天顺看出了他的神情有些沮丧，走了过去，从怀里取出一张十两的银票递给他道： “诸位辛苦了，刚才的事多有得罪，这点银子留着买酒喝。” 侍卫头领一愣，随即就明白了李天顺的意思，忙道： “李捕快您这说的哪里话，情急之下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做的，毕竟我们是先进来的人，这银子不能收，不能收！” “让你收着就收着。”李天顺把银票塞到他手里道：“虽然事是这个事，但总归是我过意不去，再说了，不收就是不给我赵叔儿面子。” 一听说到了赵武平，侍卫头领就更不好收了。 李天顺和赵将军是什么关系，那不但是干叔侄的关系，而且他们也都知道了，赵将军之所以在天牢里能得到及时医治，完全是这位李捕快的功劳。 侍卫头领摆着手道：“那就更不行了，我等都是赵将军的手下，岂能要您的银子？” 李天顺做出微怒状道：“正因为你们是赵将军的手下，就更应该收下这银子，不然就等于拿我当了外人。” “这……” 侍卫头领犹豫了一下，想想也是，如果自己不替弟兄们收下银票，就等于当面驳了这位李捕快的面子，只好双手接过银票笑道： “李捕快您太客气了，既然您给脸，那我们就兜着，喝酒时喊着您如何？” 李天顺笑道：“好，只要有工夫我就去。” 此时，这一切也被其他大理寺侍卫看在眼里，这让他们对李天顺的为人又有了新的了解。 别看此人年龄年纪尚轻，但做起事却是异常敏锐，眼里揉不得半点儿沙子，可偏偏在处理人情世故这一块又极其圆滑……看向李天顺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敬畏。 而此时的狄婵儿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李天顺为什么突然把自己叫到他身边，又让这些侍卫们站在原地不动的意思。 原来他是怕这这些侍卫里有张普的同伙，特意这么做保护自己，可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狄婵儿心里一暖的同时，一边挠着头，一边用感激的目光看了眼李天顺…… 片刻后，就见那名侍卫头领过来禀告道：“李捕快，搜到了一千二百两银子的银票，还有十几两散碎银子和十几贯铜钱。” 李天顺知道，王成东做为张浦的同伙，家里藏着银子也属正常，想了想问道：“还有没有搜到别的可疑的物品？” 侍卫头领回道：“没有，剩下的就是些家居之物。” 李天顺点点头，道了句：“登记造册回大理寺”，言罢就和狄婵儿向院外走去…… 回返大理寺的路上，车厢里，看着闷闷不乐的李天顺，狄婵儿问：“你真确那个王成东不是被毒死的？” 李天顺叹了口气，点点头道：“突发性脑梗，用郎中的话叫暴毙而亡。” “运气真是太不好了！”狄婵儿愤愤不平的道。 李天顺又叹了口气道：“是啊～” “那可怎么办，线索又没了！” 看着一向没心没肺的小警花替自己着急的样子，李天顺虽说闹心，却不想让她多担心。 让一个女人替男人操心，就不是好爷们该干的事！ 于是，李大捕快开始转移话题，看向她道：“所以呀为了身体健康，你要健康饮食。 特别是对那些高油、高糖、高脂的食物要少吃，不然早晚也得心脑血管疾病。” “什么意思？”狄婵儿一下子无法理解这么多的新词。 “哦，就是饮食要清淡，以免脂肪淤积的意思。” “什么叫脂肪淤积？”狄婵儿又问。 饮食清淡的她能听懂，可这什么脂肪淤积就又听不懂了。 “就是身上长肥肉的意思。”李天顺随口道。 “肥肉……李天顺，你小子是在说我胖吗？” 夜晚寂静街道上，马车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引得车旁的众侍卫们面面相觑，侍卫头领忙上前小心翼翼的询问： “小姐，您没事吧？” “滚，离车远点！”车厢里再次传出了狄大小姐的尖叫声。 “唉唉。”侍卫头领忙拨马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就又听到狄小姐对着李天顺一阵咆哮。 “说，李天顺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本小姐胖＃￥％＊￥……” 马车里，面对‘疾风骤雨’的李大捕快非常后悔。 怎么一不小心就说错话了呢，忘了不管在什么时代，女人最忌讳的就是说这个‘肥’字。 忙对着狄婵儿一阵连忽悠带哄加解释，说这只是个忠告，不是在说她。 还说狄小姐的身材那绝对是翩若惊鸿、绰约多姿、亭亭玉立、玉树临风，袅袅婷婷、花枝招展、仪态万方什么的……反正是把能想到与‘瘦’有关的词儿全用上了。 经过好一番解释，小警花这才释然，没心没肺的‘嘻嘻嘻’又笑了起来。 听得外面那些侍卫们都云里雾里，不明白狄大小姐为何又怒又笑的…… 车厢里，李天顺抹了把头上的热汗，心中感慨万千。 果然，哄女人开心是天下最难的事，比特么破案难多了！ 第236章：直觉思维法 与狄婵儿回大理寺后，李天顺并没有去见狄杰，只是让小警花代自己禀告王成东的事，自己则一头钻进黄册库查起了资料。 他对审问那两名歌女和护院并不感兴趣，直觉告诉他，这三人应该对王成东的事一无所知。 虽然运气不好，人证这一块的线索又断了，但这也激起李天顺的好胜心，立志要揪出这个幕后黑手！ 经验告诉他人证死了没关系，差出的那四个亿……哦，是差出的那二十万两银子，才是破案的真正突破口。 没有人证可以推理，李天顺现在做的就是查阅西北近几年的用兵资料。 虽然是深夜，但值守‘黄册库’的官吏一见是李天顺来了，别说不耐烦，巴结还来不及呢，忙提着灯笼打开殿门，还亲自在一旁伺候着。 现在大理寺谁人不知，这个李天顺是狄大人身边的红人，必须好生对待！ 通过查阅相关档案，李天顺得知。 正如狄杰和高大力所说，最近几年突厥时有犯境，但却都是以局部侵扰为主，只有去年发生了一场较大规模的入侵。薆荳看書 宗卷上是这样记载的——天治十七年，突厥犯境，攻定州，屠城万余，百姓绝。 平西王发兵御敌，大破突厥于定州城外，收失低，贼千余坑之。 翻译成白话的意思就是，天治皇帝当政的第十七个年头，突厥入侵，夺取了边境城市定州，杀害了城里所有的百姓一万多人。 平西王出兵御敌，在定州城外击败突厥军队，收复了城池，并将俘虏的上千名敌军全部活埋……听起来挺狠。 关于这段记载，李天顺更关注的是这个当今皇帝的亲弟弟，总管西北军务的平西王周吉。 对这个害死赵圆圆亲爹，杀害小师妹亲娘的人，李天顺本就没有好感，在看完这些资料后，又不由深吸了口气…… 警察的职业习惯就是怀疑一切，不会轻易根据眼前的证据，去判断一件事情的真假对错，更不会枉下结论，李天顺就具备这种素质。 结合账面上消失的二十万两白银，加上其它八十万两银子做了西北军饷的事，不由怀疑起张普与周吉之间的关系来，开始用‘直觉思维’法分析着…… 所谓‘直觉思维法’，是指对一个问题未经逐步分析，仅仅依据直觉做出判断，猜想、设想，甚至对事物的结果进行预言的过程。 说白了就是——放任自己的思维胡思乱想。 本着先将复杂问题简单化，再将简单问题复杂化的原则，李天顺首先假设兵部尚书张普与平西王无关。 那这二十万两银子就是张普想贪污为己有，或者是张普拉拢一帮同伙想侵吞为己有…… 可有一点李天顺却想不通，就算张普的那些手下不愿被捉而自杀，也不应全都这样不要命吧？ 越是贪婪的人越惜命，人都没了留钱还有啥用？ 况且就算张普贪污了二十万两白银，也不可能与这些人平分，一定是拿大头。 况且这些服毒自尽的人里还有兵部的军士，他们可是吃皇粮的人，待遇和社会地位也不低，怎么一个个都成了死士？ 再有，景教的那个罗比内特又做何解释？ 一个拥有那么大教堂，那么多人供养的大法师，怎么会与张普同流合污去贪银子？ 除非……除非这里不但有金钱关系，而且还牵扯到了权力…… 按大齐朝的制度，张普虽官至兵部尚书，但手中却并没有实际兵权，而有兵权的恰恰是那位盘踞边陲的平西王周吉。 想到这时，李天顺心中豁然一惊，本着将简单的事情再复杂化的原则，又开始反向思维进行假设…… 如果这个案子与平西王有关，那他们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共同贪污这二十万两银子？ 不对，这一点的可能性不大，起码在平西王周吉那里的可能性不大。 人家是皇帝老儿的亲弟弟，又是手握实权的封疆藩王，就算这二十万两银子的诱惑巨大，能和藩王的地位比吗，换成是自己也不会干这种蠢事。 而且从现有的资料，加上赵圆圆和师父的话来分析，这个平西王既能统兵打仗，又能陷害政敌，应该不是个愚蠢的人，不会做出这种得不偿失的事。 那就是平西王为了得到兵部更多的支持，变相贿赂张普？ 李天顺在想到这一点后，随即就把它也给否定了。 亲哥哥都是当今皇上，我贿赂你个兵部尚书有卵用……除非他不想把另外那八十万两银子用在军费上，贪为极有。 可李天顺转念一想又不对，周吉已经是亲王，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有在西北说一不二的权利，他要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 除非……除非他要造反！ 李天顺的瞳孔一缩，想起了赵圆圆跟自己说过她爹弹劾平西王目无王法，欺压百姓，而且还有忤逆嫌疑的话…… 想起了师父说过平西王曾经拉拢过他老人家，想兼并天明神教的事…… 沿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捋，如果一个人想造反，手中就必须要有大量的兵马。 宗卷上显示，朝庭规定西北兵马不得超过十五万人，如遇大战时朝廷才可派兵增员或自行招兵买马。 而兵部的职责之一就是监督这些事宜，假如平西王想造反，就一定会私自招兵买马，只要私自招兵买马，就必定绕不开兵部的监督…… 要是这样，假设自己是平西王想造反，那必然会兵锋直指京城，而京城里的兵部尚书张普就是最好的内应。 因为只有这样，才是快速拿下天下的最好策略。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捋下去，那些被抓到的人宁可变成死士，也不愿意被活捉的事，就能解释的清了。 这个大胆的假设一旦在脑海里成型，李天顺不由就是浑身一颤。 如果真是这样，不久的将来天下就要大乱了，首当其冲的必然是京城，天下苍生又不知要死多少人，那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啊！ 李天顺立刻有种马上将这个想法告诉狄杰的念头，可理性又让他迅速冷静了下来，因为这些只是自己的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自己做出这样的判断轻则引火上身，重则会株连到家人，而且这种事恐怕也不是狄杰这一级官员能调查的事。 一阵夜里的寒风从门缝里吹进来，让李天顺感到周身一紧…… 第237章：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李天顺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无形的巨大漩涡，甚至有了想立刻带上家人和赵圆圆一起逃离京城的念头…… 不对，如果天下大乱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况且还有狄杰和狄婵儿，还有聂老师、岳老师和志伟兄他们怎么办？ 另一边，看着李天顺神情紧张，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个陪着他的‘黄册库’官吏有些担心，小小心翼翼的问： “李捕快，您您这是怎么了？” “哦，我没事。”李天顺回过神来，看向他笑了笑道：“有吃的吗，我有些饿了。” “这半夜三更的……”官吏想了想道：“我屋里还有两张胡饼，要不给您拿来？” “不必了。”李天顺不想麻烦人。 “不麻烦不麻烦。”官吏笑着就要去取。 正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就见狄婵儿底层儿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张油纸，上面盛着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小腮帮一动一动的…… “哎呀，是大小姐。”官吏以为狄小姐是给李天顺送吃食来的，忙上前施礼并知趣的出了殿。 关殿门时他还看了眼李天顺，心中暗道，看来传闻还真不假，这位狄大小姐真和李捕快有点儿那个…… 殿内，狄婵儿一屁股就坐在了李天顺对面，端起桌上的水碗就往嘴里猛灌，喝完后将碗往桌上猛然一跺，抬手擦着唇边的水渍道： “臭小子你怎么跑这来了，让本小姐一阵好找！”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李天顺笑嘻嘻去拿包子。 “谁说这是给你的？”狄婵儿本能拍落了伸过来的爪子。 李天顺有些失望，看到小警花那两片红润的唇上沾着油光，气呼呼的道：“不给拉倒，我一看就是肉馅的，不然怎么这么‘叫水’？” “喂牲口呢，你喝水才叫‘叫水’呢！”狄婵儿骂了句。 可不知怎的，就算现在李天顺拿自己开玩笑她也觉得很甜，也知道自己刚才做的太唐突，把包子推了过去，轻“哼”一声道： “看在你为我爹做事的份上，吃吧！” 上辈子泡妞经验颇丰的李天顺给个台阶就下，脸色立刻就有了笑模样，拿起一个包子问道：“找我有事？” “没事找你干嘛？”狄婵儿白了李天顺一眼道：“爹爹让你过去。” “嗯，真香！”李天顺边往嘴里狂塞着包子边道：“正好我也要去找他，对了，那三个抓来的人审得怎么样？” 狄婵儿摇摇头道：“刚才爹爹亲自审了，他们只是王成东家雇来的外人，什么也不知道。”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李天顺点点头，拿起一个包子咬在嘴里，又去拿油纸上最后一个包子。 “呀，这么快就都吃了，也不给我留一个！” 狄婵儿本能的把油纸往怀里收，可当看到李天顺已经把手缩回去时，又把包子递了回去笑道：“看在你助爹爹破案有功的份上，就都让你吃了吧。” 李天顺接过包子，摆出一副苦瓜脸道：“我哪有什么功，这不线索又都断了嘛！” 狄婵儿安慰道：“爹爹说有了那些账册，应该也能向二圣交差，刚才高公公已经带着账册回宫了。” 这么快……李天顺忽然想到二圣看了那些账册后，会不会也怀疑平西王图谋不轨？ 不，不是会不会怀疑，而是他们两口子一定会往那想。 换位思考一下，因为身居高位手握皇权的原因，他们也一定会往那想！ “我们走。”李天顺把肉包子塞进嘴里，带着狄婵儿就向外走，可下一瞬又道了句：“等一等。” 狄婵儿看到，这货回身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就是一阵“吨吨吨”，喝完后还冲着自己笑道：“还别说，肉馅包子就是叫水。” “嘻嘻嘻……嘻嘻嘻……”狄婵儿笑了。 看着小警花开心的样子，李天顺打了个饱嗝，推开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啧，自嘲一下更能拉近和美女的距离，这也是泡妞的经验之一。 去往内堂的路上，看着她轻盈的步伐，臀儿一颠一颠的样子，李天顺心里不由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灯火通明的大理寺内堂里，李天顺见到了正在伏案办公的狄杰。 “爹，我把他找着了，在黄册库。”狄婵儿一进门就叫道，好像李天顺有多难找似的。 “天顺你先坐，等我一下，来人呐上茶。”狄杰头也不抬的道，手里的笔一直没停下。 “是。”李天顺答应一声，恭敬的坐在椅子上静候。 狄婵儿则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变戏法般取出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李天顺看到，狄杰已经脱了官服，换上了一件麻布长衫，桌案上堆放着如同小山般的文书和宗卷，在烛光的映照下两鬓花白，一脸倦意。 做大官有什么好的，天天都要处理这么多公务，哪有做个小捕快逍遥……李天顺暗自腹诽着。 过了大概有一刻钟，狄杰这才放下笔，看向李天顺揉着手腕道：“这些日竟忙案子的事了，落下了不少待审的公文。” “大人还请注意身体，不要熬夜。”李天顺道。 这也是李天顺的真心话，谁不希望未来的老丈人长命百岁，特别还是这样当大官的老丈人。 “知道了。”狄杰笑着温声道：“审讯和高公公回宫的事，婵儿都和你说了吧？” “小姐已经下官说了。”李天顺微微欠身道：“有劳大人了。” “这没什么。”狄杰摆摆手叹了口气：“那个王成东的死纯属意外，你也不要多想，案子查到这一步，你还有什么想法？” “回大人。”李天顺想了想道：“从目前的情景来看，下官以为极有可能是许大为御史在京查中，发现了兵部多报的这二十万两白银，所以才遭到了杀害。 而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皆是张普及其同伙为了掩盖罪行所为。” 面对狄杰的提问，李天顺只能按现有掌握的证据回话，不能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因为这关乎到一个手握重权的王爷，乱说无疑于惹祸上身，即使是面对狄杰也不行。 第238章：狄杰的变相邀请 狄杰听完李天顺的分析后并没说话，而是起身离案在厅中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才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李天顺点点头：“是，至少目前是。” “至少目前是……”狄杰重复了遍这句话，忽然笑了笑又问道：“你刚才去‘黄册库’查什么去了？” 李天顺微微一顿，知道这种事瞒不了狄杰，回道：“下官查了查西北这几年以来用兵的资料。” “哦……”狄杰目光深邃的看向李天顺：“可曾查到了什么？” 李天顺摇摇头，语气平淡的道：“没有。” 狄杰的眼神微微一动：“也好，咱们还是等宫里的消息吧。” 果然不愧为神探狄杰，和自己颇有心灵相通之意……李天顺暗中感慨了句，想了想试探着问道： “大人，如果二圣对我们查出的结果还不满意呢？” 狄杰自然明白李天顺话里的意思，这小子是担心自己受到影响，微微一笑道：“你不要过于担心，案子查到这个地步已是不易。 即使二圣略有不满，老夫最多也就被降级留用罢了，不过……老夫倒是有些担心你。” “担心我？”李天顺有些不明所以。 “是的。”狄杰道：“你想过没有，这次在兵部查账时，你可是或多或少得罪了不少官员，老夫担心他们日后会找茬报复你。” “爹，他们还敢报复李天顺？”没等李天顺说话，坐在一旁的狄婵儿忙起身问道，俏脸上满是担心。 李天顺微微一愣，说句实话，自己竟琢磨破案的事了，对兵部官员可能会报复的事还没来得及想。 不过转念一想就又释然了，以自己现在的人脉网，还用怕兵部那些人？ 且不说自己是奉旨查案做的正大光明，就算有人想算计自己，翰林院的两位老师也会护着自己，太子和长公主也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大不了多弄些智力玩具，多写点儿‘神雕侠侣’，把关系再拉近些就是了。 只是有一点让李天顺感到不解，狄杰和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应该不只是善意的提醒…… 这时，就见狄杰也不回女儿的话，而是看向自己道：“天顺，不如你来大理寺吧，这样老夫也可方便照顾你一二。”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李天顺这才明白狄杰的真正的用意，他这是在变相‘挖人’。 不愧是官场老人儿，这么一说即能让自己领情，又不丢了他大理寺寺卿的身价。 不过想想也好，大理寺毕竟比京兆府的权力大得多，如果自己进了大理寺，就等于又多了一层保护。 侧旁的狄婵儿哪有她爹那么多心眼儿，早按捺不住心里的惊喜叫道：“爹，你这个主意好。” 随即看向李天顺道：“李天顺，还不赶快答应啊！” 李天顺……虽说这里有狄杰的私心，但也是一片好心，人家给脸自己不兜着就太不应该了。 为了体现出狄大人的‘伟大’，李天顺忙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躬身施礼道：“承蒙大人抬爱，下官自当从命，只是京兆府王府尹那边……” “哈哈哈……”狄杰笑着打断了李天顺道：“无妨，等案子完结后，老夫就去内阁把你从京兆府调过来，王府尹不会说什么的。” 我想王吉德一定会很伤心……李天顺再次躬身施礼道：“是，下官一切听大人安排。” “哈哈哈……”狄杰笑得更开心了，还颇有深意地拍了拍李天顺的肩膀道：“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你等消息就是。” “下官明白。”李天顺道：“如果没什么事下官就先告退了。” 借坡下驴，见好就收是李天顺的一贯办事风格。 狄杰点点头道：“也好，我也要回去歇息了，有事我自会找你。” “躬送大人。”李天顺弯腰抱拳，目送狄杰带着自家闺女向内堂的后门走去。 这时就听狄婵儿她爹道：“我也想调回大理寺。” 狄杰的眼神微微一动，点头道：“那是自然。” “太好了！”狄婵儿轻声欢呼道，还回头看了眼李天顺，脸上的表情异常开心…… 片刻后，大理寺客房里。 洗漱完毕的李天顺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望着房梁回想着刚才的事…… 狄杰不愧为‘神探’的称号，已经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这从他听自己说在查西北资料时的那一笑就能看出来，只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都不愿点破而已。 也好，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按狄杰所说等宫里的消息。 如果这个平西王周吉，真是这一切罪行的幕后黑手，那自己就有可能利用朝廷的力量除掉他，这样不但可以为赵圆圆，师父和小师妹报仇，同时也是为了天下苍生计！ 想到这的李天顺猛然坐了起来，紧握双拳，眼中闪烁出幽幽的光…… …… 与此同时，皇宫大内，天治帝的寝宫里。 回廊处几名宫女守在药罐前，有的挑拨着下面的炭火，有的往里添加药材，有的往里倒着收集的露水，整座大殿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 暖阁内，武后正批阅着奏折……陛下体弱多病，这是她唯一能帮到夫君的方式，她也喜欢这种夜以继日的‘操劳’。 离着武后不远的幔帐内，两名小太监正服侍榻上的天治帝喝药。 暖阁的厚门帘被撩开，有宫女轻手轻脚进来禀告：“启禀天后，高总管回来了，见主子还没歇息，问是否要见他？” 武后微微一定神，放下手中的朱笔平静的道：“见。” “是。”宫女欠身施礼，退出大殿。 不一会儿的功夫，高大力低头猫腰走了进来，见天治帝正躺在帷帐内不敢打扰，只是跪下对着帷帐磕了个头，然后对着武后再次叩首道： “老奴参见娘娘。” “这是从大理寺回来？”武后问道。 “娘娘真是神仙，老奴确是刚从大理寺回来，案子有了进展啦！”高大力的脸上现出兴奋的神情道。 他在宫中当差几十年，知道该如何讨主子欢心。 “这么快？”果然武后的眼中露出几分喜色道：“说说。” 第239章：暗流汹涌 听高大力说案子有了进展，武后的眼中露出几分喜色道：“说说。” “这个……”高大力却现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在武后不解的注视下从袖中取出一个宗卷，举过头顶轻声道： “回禀娘娘，这事有些复杂，这是狄大人亲自整理的案卷，老奴斗胆请您亲自过目。” 这就是高大力的厉害之处，一下子查出二十万两银子的贪腐，这是大齐朝自开国以来都没出过的大案。 如果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武后听了必然震怒，也会提很多问题，要是答不上极可能会迁怒到自己，所以这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她亲自过目。 高大力这么做还有一点原因，那就是变相强调查出的结果不简单，自己这个当奴才的不敢多言，这也是他多年来总结出的保身之道。 果然，武后的眉头微微一皱，盯着高大力看了两秒，才对身边的宫女摆了摆手。 宫女会意，上前把高大力手中的案卷取了过来，回身双手呈给武后，武后接过快速浏览着…… 看着看着，两道秀眉已是越皱越紧，眼中似有怒火喷出，“啪”一下将宗卷丢在案上叫道：“此事当真？” 突如其来的变化，把殿内的宫女和太监们都吓了一跳，站在武后身边的两名宫女更是连忙低下头。 看到众宫女太监的反应，武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了眼，见没惊动到躺在帷幔后的天治帝，这才压低了声音又问了高大力一遍：“此事当真？” 高大力知趣的也压着嗓音回道：“禀娘娘，当真，老奴已经把账册带回来了，就放在外面的过道。” 刚想说抬进来的武后又看了眼帷帐，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起身就向外走去，高大力忙蹑手蹑脚跟在后面。 所谓的‘过道’并不在殿外，而是宫殿与暖阁之间的一条室内通道，为的是让暖阁更加暖和，每隔一丈都站着一名值守的小太监。 武后看到，过道上果然放着一口半人高的红木箱子，上面贴着大内的白色封条，十分醒目。 见武后突然走了出来，慌得那些值守太监忙跪下施礼。 武后也不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箱子。 高大力立刻上前撕开封条，打开箱盖，从里面满满当当的账册里拿出两本，一边当着武后的面翻开，一边指出那二十万两银子差在何处…… 武后就站在那静静地听着，仔细地看着，脸色越来越凝重，一双凤眼里的光芒也越发犀利。 见此情景，高大力就算有所准备也被吓得后背冷汗直冒，强压惊恐才把账目上的事说完。 什么叫咫尺天颜，这就叫咫尺天颜！ “蛀虫，不，这不是蛀虫，这简直就是危害社稷的猛虎！” 听完高大力的禀告后，武后终于按耐不住怒火，一把打翻了账册骂道，身躯都在微微抖动着。 “娘娘息怒，小心伤了凤体。”高大力跪倒在地劝道。 其他的宫女和太监们也是纷纷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正这时，暖阁内传来了天治帝那略显虚弱的嗓音：“美娘，出了何事？” 武后瞥了眼高大力道“把箱子封好”，说完就转身走进了暖阁。 随后高大力就听见武后对天治帝道：“没什么陛下，您先休息，明早臣妾再跟您说。” “朕好像听到了高大力的声音，是不是案子有了什么进展，外面是高大力吗？”天治帝的嗓音在次传了出来。 高大力不敢怠慢，忙跪爬到门口叩头道：“回禀陛下，是老奴。” “进来说话。” “是。” 高大力弯腰走进暖阁，就见此时的帷幔已经被打开，天治帝半躺在榻上看向自己，天后则坐在他身边，满眼都是关切爱怜之意。 “说吧，发生了何事？”天治帝轻咳两声道。 “这……”高大力看了眼武后。 他当然明白天后刚才之所以出了暖阁，就是怕陛下知道案情影响龙体，所以竟一时不敢回话。 “嗯？”见高大力用犹豫的眼神看向武后，天治帝也看向了她。 “哎……”就见武后轻叹一声，对着高大力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我和陛下说。” 天治帝没有说话，表示默许。 “是。”高大力如释重负，后退着出去。 在宫女关上殿门的那一刻，隐隐约约就听武后道：“陛下，我慢慢跟您说，您听了可千万别动气，对龙体不好……” …… 第二天一早，太极宫。 早早就聚集在此的众王公大臣并没等来二圣临朝，等到的是由高大力传下的一道旨意。 大概意思说……陛下龙体欠安，众臣如有公务可先交内阁，再由内阁承天后酌情处置…… 对于接到这样的旨意，众臣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最近几年来陛下龙体经常欠安，这种事时有发生。 于是，众王公大臣对着宝座行了跪拜礼后，就按部就班出了皇城，有公务的上交内阁，没公务的就各自打道回府，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因为狄杰办的是御案，没有必要向内阁交代案情的进展，就在他出了午门准备上车时，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跑了过来，将一封信给了自己低声道： “大人，这是我干爹给您的信。” 狄杰将信放进袖中，对着小太监点点头，随即转身就上了车，对着马夫车夫道了句：“回府。” 随着马车的启动，狄杰放下车帘，打开了高大力的信札认真看了起来…… 半日后，李天顺就已经从狄杰口中得知了高大力信札里的内容。 既，二圣秘旨，将张普案继续交于大理寺秘密侦破。 同时天治帝还给平西王周吉发去了八百里庭寄，限期在收到庭寄后十日内，到位于西北张普的家中协助朝廷查清此事，特别是要追查到那二十万两银子的去向。 一系列的指令下达后，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却是暗流汹涌。 通过狄杰的介绍李天顺还知道，兵部三品以下，七品以上的官员皆被大理寺约谈，三品以上的几名堂官，还被高大力秘密接进了大内约谈。 虽然没有查到张普案的新线索，却意外查出了几起新的贪腐案。 包括那个要抓自己的守门校尉，还有那个从二品堂官都有经济问题，应了那句‘拔出萝卜带出泥’的老话。 对于二圣是否已经开始怀疑平西王，李天顺和狄杰都是看破不说破。 但有一点是可以下结论的，就是二圣对此案十分重视，不然也不会如此紧锣密鼓的开始秘密调查…… 第240章：供不应求 本着‘静观其变’的原则，李天顺并没有继续参与张普案，而是向狄杰告了几天假，说要休息几天。 狄杰想了想就同意了，主要原因有二。 一来自己约谈这些官员的经验要比李天顺丰富，二来他也不想让李天顺出面过多得罪人。 有了假，李天顺先是兑现承诺，中午时花了三两六钱银子，请狄婵儿在一家酒楼吃了顿大餐，然后又探望了赵武平。 要说赵叔不愧为行伍出身，体格就是好，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已经能吃能喝了，只是身上的伤还没彻底养好，尊医嘱还要再躺上几日。 这一忙就到了傍晚时分，在坚决拒绝了小警花还要吃大餐的无理要求后，李天顺骑着心爱的小宏光直奔教坊司。 啧，已经有好些天没见圆圆了，身心都甚是想念！ 一进教坊司大门，李天顺就感到气氛有些不对。 按上一世的钟点算，现在也就是晚上七点钟左右，按理说此时正是嫖客如云，歌舞升平的时候。 可怎么偌大的教坊司却显得冷冷清清，两旁的小楼上也不见客人和姑娘们的身影…… 李天顺正纳闷时，就见一个身穿睡袍，头发有些蓬乱的姑娘从楼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一个小布包，紧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大肚便便中年男子冲着她喊道： “杏花儿，你慢点！” “大爷，在不去就晚了，今天可是马大人特许我们买香水的日子。”姑娘边跑边道，神情甚是焦急。 李天顺好奇的跟着他们，过了两道跨院，又看到有几个教坊司的姑娘在客人的陪伴下，从一座满是人的小院里出来，手里都拿着一个小瓷瓶，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 再看那些客人的表情……大多数都很开心很有成就感的样子，当然也有一脸肉疼的，让李天顺不禁想起了上辈子那些陪老婆上街的男人…… 而他们出来的那座青砖小院，正是赵圆圆住的‘凝香园’。 顺着人流挤进院子，李天顺就看到在院中的空场上，马世臣正十两银子一瓶买着香水，红儿啧在一旁负责收银子，几名教坊司的差役在维持秩序，却并没有见到赵圆圆的身影。 看着往日宁静的‘凝香园’被挤得水泄不通的样子，李天顺不禁眉头一皱，没有打扰马世臣他们，而是悄悄绕过人群进了小楼。 二楼窗台前，赵圆圆从开启的窗缝看着外面乱糟糟的情景，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马世臣，为了李郎说的什么销售业绩都疯了，竟然把卖场搬倒了‘凝香园’里，害得自己不得安生！ 可又有什么法子，毕竟这对李郎也是有好处的。 就在她拿出棉团要堵住耳朵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是不是太吵了？” “李郎！” 赵圆圆猛然抬头，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小鸟归巢般就扑进了李天顺的怀里，撒娇埋怨道： “来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奴家今日只涂了淡妆。” 李天顺凝视着怀里的美人笑道：“一个素颜都好看的人才算真好看，我喜欢”，说完对着那张红嘟嘟的樱唇就啃了下去…… 过了十几秒后，赵圆圆才意识到了什么，捂住自己的腰带气喘吁吁的道：“等等、等等，外面还有好大一帮子人呢！” 李天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楼下正进行着一场大型售卖活动，在姑娘和客人们乱哄哄喊叫声中，还能听到马世臣的叫嚷声：ζΘν荳看書 “都不要抢，不要抢，每人只许买一瓶。” “各位客人，今日是教坊司内部活动，你们想买得去方庄大街，那里有个普济药房是代售点……” “把银子和银票都提前准备好，最好是正好的，我没工夫找零……” 李天顺走到窗前，看向下方黑压压的人群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圆圆整理着凌乱的发髻，撅着小嘴道：“还能怎么回事，这个马世臣为了买货都魔障了，在外面买不算，还把卖场搬到了这里，我也不好说他。” 李天顺听明白了，马世臣这是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买疯了。 可为了赚钱，你也不能打扰我老婆休息吧？ 更何况老子这种销售模式是代理制，不是厂家直销制知道不？ “你等我一下。”李天顺对着赵圆圆道了句就下了楼，对着正忙得不亦乐乎的马世成喊道：“马大人，马大人……” 这声音在别人的耳里并不算什么，可在马世臣听来却好似春雷炸响，急回头循声望去，看到了远远对着自己招手的李天顺。 忙将手里的事交给一名差役，兴冲冲就往李天顺这边跑，还没等李天顺开口说话，已是一脸笑意拱手施礼道： “哎呀李公子，您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也好迎接您呐！” 李天顺心中暗道，提前跟你打屁招呼，我这叫董事长突击检查。 想是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李天顺笑了笑问道：“马大人，最近卖得怎么样？” “大火～大火呀！”马世臣兴奋的道：“要不是我有言在先，这里的香水只买教坊司的姑娘们，恐怕早就被这些客人都要买光了。” 李天顺想了想又问：“你不让客人们买，是不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方庄的代售点？” 马世臣笑道：“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我确是这么想的。” “方庄那边的生意怎么样？”李天顺接着问。 马世臣越发兴奋：“好得很，现在不是我卖不过来，而是圆圆姑娘她们做不过来，照此下去，用不了半年就能给她们赎身了！” 李天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将话题转到了眼前的事上，先是对马世臣进行了充分的肯定。 “马大人，你这样在教坊司卖香水确是个好点子”，随即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也不能在凝香园里卖呀，咱们可是说好的，要给圆圆姑娘一个清静幽雅的环境。” 马世臣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事了。 赵圆圆是什么人，那可是李公子的心肝宝贝儿，自己可是万万不敢得罪，哎呀一声道：“怪我怪我，净想着卖货了，把这事给忘了，还请您赎罪。” 李天顺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语重心长的道：“这样吧，你可以在教坊司另选一处房子卖货，不过我还有一个想法。 但凡姑娘们买的香水，从第二瓶开始都打九折，折扣部分从柜上扣，条件是让她们也替你宣传宣传，马大人你觉得怎么样？” 马世臣一愣，很不理解，这么好卖的东西怎么还打折？ 第241章：人人平等，分工不同 马世臣很不理解，小心翼翼的问为什么李天顺还要打折。 李天顺笑了笑道：“你记住，做生意卖的不是物件，而是口碑和人心的感受……” 要说李天顺的眼光就是准，马世臣在做买卖这方面一点就透，只是沉吟一下就有了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当即赞道：ζΘν荳看書 “还是您的生意经厉害，那我现在就去办？” “去吧。” “得嘞！” 马世臣转身就向卖场走去，三言两语就把人们都忽悠到了另一处小院……不到片刻的工夫，凝香园就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只剩红儿在那闷头记账数银票。 李天顺也没打扰她，见院子里被人们弄得很是乱，碎纸杂物遍地，甚至还有好几只鞋，便随手拿起墙角的扫帚打扫起来。 “沙沙”的扫地声这时才惊动了红儿，抬头看去惊叫一声道：“哎呀公子，您什么时候来的……这活哪是您干的，快给奴婢。” 说着上前就去抢扫帚。 “不用。”李天顺侧身躲过红儿的手笑道：“你忙你的，我干点儿活算什么。” “您是公子，真不能干这个，让人看到会骂我不懂规矩的！”红儿急道。 “哪有那么多的规矩，在我这里人人平等，只是分工不同。”李天顺借机给她上着人权课，决定改变一下小丫头这种自卑心理。 红儿很懵，她哪听过这个？ 就算自家娘子拿自己当姐妹，但这些粗话还是要自己干的，难道是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公子要变相赶我走？ 虽说自己是娘子的丫鬟，但李公子可是娘子未来的官人，他要是看不上自己，那自己就陪不了嫁，这辈子就完了…… 小丫头越想越对，越想越惶恐，急得都哭了出来，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下该轮到李天顺懵圈了，忙上前搀扶道：“你这是干嘛，怎么说跪就跪？” 红儿哪敢起来，咧着小嘴道：“公子，奴婢是不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 如何是那样您该骂就骂，该打就打，就是千万别赶我走！” “谁说你做的不好，谁说要赶你走了？”李天顺更懵。 红儿一脸伤心的道：“那您还不让奴婢扫院子，这本就是我的活儿……” “扫个院子算什么，谁规定扫院子就必须你干。”李天顺哑然失笑道，终于明白了红儿为何如此惶恐。 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把人脑子里面装得全是奴性思想，看来还得对她下一剂猛药！ “噗通”一声，李天顺也突然对着红儿跪下来道：“既然你不起来，那我就陪着你。” “妈呀！公子您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折奴婢的寿吗？” 红儿怎想到李天顺会来这一手，吓得小脸都白了，伸手去扶，却哪里扶得动，惊慌失措间只能不住给李天顺叩头。 谁承想这一举动反到惹得李天顺童心大起，笑道：“你磕头，我也磕头。” 言罢对着红儿也叩起头来，场面搞得像夫妻对拜似的。 ”你们在干什么？” 这时侧旁忽然传来了赵圆圆惊呼声，她正一脸震惊看着这一幕，搞不清这俩人唱得哪一出？ 见是小姐来了，红儿就要行礼，却发现李天顺还跪在自己对面，忙又对着李天顺再次叩起头来。 李天顺看向赵圆圆笑道：“你的红儿动不动就磕头，我看不惯，这不正给她还礼呢！” “什、什么意思？”赵圆圆依旧一脸茫然。 李天顺就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还特意强调了‘人人平等，分工不同’的理念，也是在变相给赵圆圆灌输这种思想。 人人平等…… 果然，赵圆圆的表情变得更加震惊，她只知李天顺是个平易近人的人，却不知他骨子里还有这般没有良贱之分的想法。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李郎曾经说过‘不在乎自己是红尘女子’的话绝对是真的！ 感慨之余的赵圆圆竟也红了眼圈，忙过去把李天顺和红儿扶了起来道：“红儿快起来，李郎你也别这样……” “嗯，你怎么也哭了？”李天顺哪会猜到赵圆圆的想法，诧异的问。 赵圆圆抹了抹眼角：“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李郎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人！” “这跟人好没多大关系。”李天顺还是没反应过来，道了句。 随即看向红儿笑道：“这就对了嘛，以后别没事就磕头，别人我管不了，在我这就是人人平等，只是分工不同。” 红儿感动的泪流满面，终于彻底相信李公子真没拿自己当奴仆看，能跟着这样的好主子，就算让自己明天死了也值！ 想是这样想，见李天顺衣袍下摆上跪得全是土，小丫头还是习惯性用袖子擦拭起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李天顺拦住她，用手拍了拍看向她们道：“咱们说正事，最近是不是忙得厉害，香水有些做不过来了？” “李郎说的对，是有些忙不过来了。”赵圆圆道，又对红儿吩咐：“去，把账本拿来给公子看看。” “哎。”红儿答应了声，进楼取来账本，顺便还端来两杯茶道：“公子、小姐请喝茶”，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嘻嘻，虽说是‘人人平等，分工不同’，不过该干的活还是要干的。 看着账本上工整的蝇头小楷，李天顺一眼就认出了是赵圆圆笔迹，看向她笑着问：“记得很工整嘛，你还学过记账？” 赵圆圆笑着指着红儿道：“数是我写的，账可不是我记的，是红儿。” “哦！”李天顺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红儿，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两下子？ 红儿被李天顺盯得脸一红，低声回道：“公子，奴家的爹爹以前是给地主管账的，所以自小时就学了些。” 李天顺看向赵圆圆打趣道：“没想到你的红儿还是位才女，这账记得很清楚，不错不错！” 赵圆圆微微一笑道：“不是我的红儿，做为早晚要陪嫁的丫鬟，应该是我们的红儿。” “啊呀小姐……”红儿的脸“腾”一下就变成了大红布。 “怎么，你还不愿意？”赵圆圆明知故问。 要知道红儿和自己的感情很深，对这件事她早就释然了，再说自己毕竟也曾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没个陪嫁丫鬟也未免太丢面子。 第242章：陪嫁丫鬟 对赵圆圆问的这个问题，红儿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情急之下只说出了：“娘子在哪，红儿就在哪。” “嗯，这才像句人话，其实我知道李郎也是很喜欢你的。”赵圆圆说到这时，还故意看向李天顺拉着长音问： “对不对呀，李～郎～？” “咳咳咳……”李大捕快只觉一口气没喘匀，咳嗽了几声，做出一副认真看账本的样子，声东击西对着红儿问：“马世臣的账记得可清楚？” “放心吧公子，记得非常清楚。”红儿道：“我每次算完后，小姐还会在核算一遍，错不了的！” “很好很好，以后没什么大事就不要给我看了，你们姐妹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李天顺用领导的口吻道了句，把账本给了红儿又道：“去弄些酒菜来。” 得到夸奖的红儿，一双大眼顿时弯成了月牙状，忙回道：“公子请稍候，我这就去做”，说完一溜小跑就去了厨房。 李天顺则挽起赵圆圆的手走进了小楼。 “李郎～”这边，赵圆圆却不依不饶追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也很喜欢红儿呀？” 李天顺……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对于这种类似于‘老娘和媳妇掉河里先救谁’的问题，自己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做出一副深沉的表情，看向赵圆圆那双大眼睛缓缓道： “其实我对这种陪嫁丫鬟的习俗并不十分赞同，如果你觉得不合适，那就让红儿给你做个干妹妹也好。” 这也是李天顺的心里话，他并不确定红儿就喜欢自己，刚才回的‘娘子在哪，红儿就在哪’，也是句莫两可的话。 更何况提倡恋爱自由的他，对这种陪嫁丫鬟的陋俗真的很反感。 赵圆圆明显对李天顺的回答很满意，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竟又内疚起来，忙又解释道： “李郎千万不要多想，奴家只是无心一问。” 李天顺继续一本正的道：“不，你问的好，如果红儿真的不愿做陪嫁丫鬟，你可不能勉强人家。 我都想好了，这件事还是要征求红儿的意见，如果她不同意，就多分给她些银子，让她找个好人嫁了。” 赵圆圆轻笑一声道：“我哪会勉强她，只怕她还巴不得呢？” 李天顺…… 就见赵圆圆继续道：“再说就算你不让红儿陪嫁，她也会跟着我一辈子的，这事你就别管了，我来替你最后确认。” 李天顺眨眨眼，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认识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红儿的名字叫什么，她的家人呢？” 赵圆圆现出回忆的神情道：“红儿姓郝，叫郝青梅，也是个苦命的人，一场瘟疫让她十几岁时失去了父母，跟着舅舅一起过活。 不曾想她那个舅母容不下她，竟要把她卖到窑子里，要不是当年刚好被我爹遇见，买来给我做了贴身丫鬟，命运还不知有多惨多呢！” 李天顺……这么一看自己的舅妈还是相当不错的，起码没把自己卖给大户人家当奴仆。 就见赵圆圆又道：“可惜世事多舛，我爹蒙冤死后，我和红儿还是沦落到了这个风月之地。” 李天顺笑着安慰她：“教坊司和窑子还是不同，而且‘凝香园’也不再是什么风月场所。” “李郎……”赵圆圆动情的依偎在李天顺的怀里。 李天顺接着道：“我已经想好了，等你们赎身以后，就在城里买座小院，咱们成立一家‘凝香园化妆品公司’。 到时我们再增加些像香皂，洗面奶之类的新产品，一定热卖！” “化妆品公司什么，香皂和洗面奶又是何物？”赵圆圆不解的问。 “以后你就知道了。”李天顺故作神秘道。 赵圆圆笑着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东西？” 李天顺轻抚着她的长发道：“因为我是老天爷派来拯救你的人呐。” 这时，红儿已是端着食盒从门面走了进来，看到他们亲昵的样子俏脸一红道：“公子小姐吃饭吧，奴婢做了水盆羊肉还有些小菜。” 赵圆圆轻轻从李天顺怀里挣脱出来，帮着红儿把几样小菜和酒具摆好，换上副一本正经的神情对着她道： “红儿你坐下，你我情同姐妹，如今李郎给我赎身在即，有件事我想最终问问你的想法。” 嗯……极少见到小姐如此一本正经的红儿，眨着眼睛先是看了看小姐，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李天顺。 天性机灵的她迅速分析着‘你我情同姐妹’，‘李郎给我赎身在即’‘有件事我想最终问问你的想法’这三句话的意思，已是隐约猜到了小姐要问自己什么…… 天哪，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小丫头忐忑地跪坐在榻上，头猛得低下，差点儿就扎到了胸口上，嘴里嘟囔着道： “小姐，有什么事您吩咐就是。”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已是转了无数个弯子。 小姐要是跟我说愿不愿做陪嫁丫鬟，自己是应该一口就答应呢，还是应该保持一下未出阁女儿的矜持，扭扭捏捏后在答应呢…… 当然，像‘娘子在哪红儿就在哪’这样含糊其辞的话是不能再说了。 但也绝不能一口答应，会让人家李公子觉得自己像个花痴，还是应该含羞待放，扭扭捏捏答应才好…… 就在红儿把控着如何半推半就答应时，就见自家娘子道：“你可愿意在我嫁给李郎后，做我的陪嫁丫鬟？ 你也不要勉强，李郎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要不愿意，那我们也会给你一笔银子，再给你找户好人家嫁……” “不，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此时红儿早已把矜持的念头忘到了爪哇国，小脸憋得通红，抽动着小鼻子，捏着小拳头叫道。 看得李天顺都愣住了……我去，这得着急成啥样才能变成这副模样！ 赵圆圆也被红儿的叫声惊得一愣，过了好一阵才指着红儿笑骂道： “你个小蹄子，有你这么回话的吗，真是应了那句女大不中留的话，这要是传出去可怎么了得？” “呀！”红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猴急了，“啪”一下捂住了脸，看不出是激动还是害羞，反正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 赵圆圆面无表情的看向李天顺问道：“李郎，红儿已经答应了，你怎么看？” 这才是真正的买一送一呀……李天顺大脑飞速转动着，思考着如何回话……这时决不能率性而为，直接说好好好。 第243章：夜袭 “咳咳……”李天顺清了清嗓，做出一副道莫黯然的神情看向赵圆圆道：“一切都听娘子安排。” 虽然心里也在替红儿高兴，但赵圆圆还是忍不住白了李天顺一眼，又笑着看向红儿道： “既如此，到时你就陪嫁过来，如果服侍的好，以后自会将你抬了做妾室。” “多谢小姐，多谢公子。”红儿对着赵圆圆和李天顺就是一阵叩头，眼中满是激动的泪水。 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样子，李天顺心里不由一阵感慨。 红儿这是遇到了赵圆圆这样的好主子，才会如此幸福。 可转念又想，这个世上又有多少陪嫁丫鬟能和红儿一样幸运，只可惜自己的能力有限，只能帮到红儿…… 嗯，李天顺突然感到自己想法有点渣，可好像是个男人都会有这种想法，认为天底下的女人就该围着他转…… 在感叹封建社会就这点还不错的同时，李天顺伸手把红儿扶起来道：““起来起来，不是说好了嘛，不要这样动不动就下跪，我不习惯。” “多谢公子。”红儿破啼为笑，习惯性服侍起李天顺和自家小姐来，给他们每人盛了碗水盆羊肉道： “公子、小姐快趁热吃，里面的馍我已经泡好了，凉了就膻了。” “一起吃。” 李天顺招呼红儿坐在赵圆圆身边，端起碗吃了口水盆羊肉里的馍，忍不住夸道：“红儿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大齐朝有法度，不许轻易杀牛吃肉，因为牛是耕地的主要生产资料，却不限吃羊。 水盆羊肉是一种东西结合的做法，把古大食（阿拉伯地区）的烤馕撕成一块块的，放入滚烫的羊肉汤中一起炖。 吃的时候连汤带肉加饼，那滋味简直让人回味无穷…… “公子爱吃就多吃些。”得到表扬的红儿更加高兴，又给李天顺盛了一碗。 李天顺吃得畅快淋漓，见红儿一直没动筷，就也给她盛了一碗道：“你也吃，这段时日做香水辛苦你了，看你都有些瘦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红儿先是看了看自己那纤细的手臂，又顺势低头看了眼胸脯，顿时觉得确实是应该好好补补了。 何况据她几次在门外听音儿的经验，李公子喜欢大的……与自家小姐的比，自己还是小，以后就算李公子不嫌弃，自己还觉得硌人呢！ 想到这，红儿也学着李天顺的样子大口吃了起来。 李天顺哪有功夫琢磨红儿的心思，因为此时他已经明显感到一旁赵圆圆眼中现出了醋意，忙给她夹了口菜，端起酒杯道：“圆圆，来陪我喝几杯。” 赵圆圆笑了，主动往李天顺身边凑了凑，推杯换盏的同时，还不时夹菜喂李天顺…… 吃过饭，趁着红儿收拾碗筷的工夫，李天顺和赵圆圆依偎在塌上，边看着外面的月色边说着情话，温馨又惬意。 已经喝得微熏的赵圆圆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一只手勾在李天顺的脖颈上，一只手在李天顺的身上轻轻游走着，大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春意。 不知为何，她发现李郎的体型是越来越好看了，‘虎臂蜂腰螳螂腿’，从后背看去肩特别的宽，腰被带子一束显得特别小，两条腿硬如铁柱…… 她哪里知道，自从李天顺打通了任督二脉，习了‘先天一气功’后，已是达到了气血通畅，阳气充盈，百病皆无，身心都发生了脱胎换骨的改变。 李天顺看到，烛光映照在花魁娘子光洁娇嫩的脸蛋上，让她看上去更加立体，宛如白玉雕琢的一般。 俗话说楼上看山，城头看雪，舟中看霞，月下看影，灯下观美人更是美艳三分，李天顺用食指轻轻撩起了赵圆圆的下颏。 赵圆圆的脸更红了，妙目中现出爱意，嘴唇微张，舌尖轻吐，闭上眼睛慢慢靠近。 感受着怀里妩媚撩人，耳鬓厮磨，温香滑润的尤物，李大捕快顿觉口干舌燥。 瞬间就进入了李大灰狼模式，将赵圆圆压在身下，一口就‘咬’在了那对小巧的红唇上。 嗯……很柔软，还有些酒香…… 片刻后，端着两杯茶的红儿就听到障子门里，传来了自家娘子那让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 她非常懂事的将茶放下，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后就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闭上了眼睛。 但一双晶莹剔透的小耳朵却支棱着，面红耳热的同时，在憧憬着未来的幸福生活中渐渐睡去。 …… 一个时辰后，月过中天。 夜色下的教坊司早已没了前半夜的喧闹，整座教坊司里的人都已沉沉睡去，只有树的影子在微风中摇曳，发出此起彼伏的“沙沙”声。 突然，两个黑影从墙角的阴影里隐现出来，翻进了凝香园的院墙。 这两个蒙面的黑影在接近小楼后，先是蹲在暗处观察了一阵。 见没什么动静，双双脚尖点地，两只手同时在屋檐上一搭，如两只猴子般落到了二楼的平台上。 他们弯腰走到窗沿下又听了一会儿，确认里面没有动静后，分别从怀里取出一根竹制的吹管，轻轻挑开窗纸，拉下面罩，往房间里喷进两股淡淡的白烟。 无孔不入的白烟在房间里弥漫开来，迅速充满了二楼的外屋，还有障子门里的闺房。 这两人又在窗外等了一阵，确认迷烟已经起效后，分别取出一枚药丸含在嘴里，用匕首挑开门闩，大摇大摆进了屋。 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使他们刚好能在昏暗中把屋里的情景看清楚。 首先看到的是住在外屋的红儿，就见她躺在床榻上，紧闭双眼，张着小嘴，发出轻微的鼾声，已是被迷昏了过去。 两个蒙面人拉开障子门，撩开两道纱帘，看到床榻上的李天顺和赵圆圆也睡得死死的，显然也已经被迷昏。 一个蒙面人走到榻前，看着被子外赵园园那张美丽的脸，发出一声淫笑道： “早就听说这位赵花魁貌美如花，今日一见还真是如此”，说着竟忍不住伸手摸向赵圆圆的脸…… 第244章： 反杀 “住手！”另一个蒙面人轻喝声阻止了同伙道：“办正事要紧。” “对对。”蒙面人缩回了手，看着赵圆圆粉嫩的脸蛋儿吞了口唾沫，眼神里充满了期待道： “等我们把香水的配方问出来了，你可不能再拦着我，还有外面那个小妮子。” “呵呵呵……”另一个蒙面人也发出一阵淫笑道：“没问题，反正主家也不要她们，到时大哥不但不拦着你，还会陪你一起玩。” 说着他还看向双目紧闭的李天顺，用手挠了挠自己的裤裆道：“这个小白脸长得也很嫩，到时我们也挨个玩一下，肯定有趣！” “呵呵呵……” “呵呵呵呵……” 两个蒙面人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那个说要玩儿李天顺的蒙面人取出绳子，熟练地挽出一个绳圈，冲着李天顺的脑袋就套了下去……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李天顺的眼睛睁开了。 与此同时，从被窝里探出了一把泛着哑光的匕首，闪电般向自己的手划来。 蒙面人被这突发的变故惊得身子一抖，下意识向后一缩，可还是感到手上一股剧痛传来，电光火石间已被削掉了两根手指。 “啊”得惨叫一声，下意识捂住了手。 李天顺也不说话，从被窝里伸出‘螳螂腿’，一脚将那蒙面人踹飞，重重砸在墙壁上，震得整个房间都晃动了一下，掉落一大片灰尘。 另一个蒙面人在惊骇之余，反应却是异常迅速，右手一挥，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自上而下向李天顺砍去，带出一阵凛冽的破空声。 李天顺也不躲闪，手中冷月宝刀顺势而上，迎着头顶的短刀就是一挥。 只听“铮”得一声鸣响，两刀相交间，蒙面人只觉手里一轻，骇然发现自己这把百炼成钢的宝刀竟断为了两截儿！ 没等他反应，李天顺又反手一掌当胸袭来，蒙面人来不及向后躲闪，忙出掌相迎。 “嘭”得一声闷响中，他整个人被震飞出一丈多远，感到全身发麻，气血上涌，呼吸不畅，不由大吃一惊。 自己这一掌可是蕴含了二十多年的功力，就算遇到一等一的练家子也不至于落了下风，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还是个高手！ 眼看同伙受伤，自己又失了兵刃，他轻喝一声“撤”，另一个蒙面人立刻会意，两个人一起向窗户掠去。 可就在他们刚到窗户前，就同时感到脖子后有一股寒风袭来，经验告诉他们这时必须要躲开，齐齐停下身形往地上一滚。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无数钢针自头顶飞过，噼里啪啦钉在了窗户上。 另一边，李天顺眼眸阴沉的扫了他们一眼，起身刚要用冷月宝刀再刺，却忽然看到其中一个蒙面人手腕一抖。 凄厉尖啸的破空声中，十几个闪着寒光的丧魂钉，向着自己和榻上的赵圆圆就激射而来。 以李天顺现在的身法想避开这些暗器并不难，但已经被迷昏，毫无抵抗之力的赵圆圆却不能不救。 电光火石间，李天顺一下子扑在了赵圆圆的身上，同时反手挥动宝刀向后格挡，舞出一片刀花。 在一阵“叮当”声中，大部分丧魂钉已被磕飞，剩下的几枚也被李天顺身上的宝甲所阻，没有伤到赵圆圆分毫。 借着这个机会，李天顺还看了她一眼，发现小娘子睡得依然很沉，估计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 李天顺知道，这种迷烟是非致命武器，赵圆圆和红儿应该没什么危险。 与此同时，那两个蒙面人也借这个机会从窗口一跃而出，企图逃之夭夭。 对这两个想靠绑架谋取香水配方的贼人，李天顺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施展‘风行微步’，身形像箭一样从窗口就窜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飘落了在几丈外的院墙上，这才大口大口喘出气来。 “呼呼～呼呼～呼呼呼～” 刚才的打斗虽然短暂，却也极耗费内力，特别是憋着一口气到现在，都特么憋缺氧了！ 迅速调整好的李天顺凝神望去，就见在西北方向，两道黑影正一前一后极驰着，一看轻功就不弱。 不过李天顺也立刻看出了端倪，后面跑的较慢的那个黑影，应该就是被自己斩断手指的那个人。 他身上有伤，一定跑不快。 李天顺舌尖一顶上牙膛，施展‘风行微步’，双脚猛踏院墙，直接就将自己向西北方弹射了出去。 在‘先天一气功’的加持下，这一踏之力是何等迅猛。 月色中，李天顺的身形就像老鹰般腾空而起，转眼间就到了那个跑的较慢的蒙面人身后，探出手臂向他后心抓去。 此时的李天顺眼里满是杀机，如果刚才不是自己习惯性练会儿功再睡，察觉到了有人翻墙，及时穿好了衣服和宝甲，恐怕圆圆她们已经遭到了凌辱。 特别是眼前这个家伙，竟然说连自己都想玩儿，真特么是个变态，看老子怎么玩死你！ “哎呀！” 那个蒙面人眼看着李天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到了身后，感觉对方的手指已经碰到了自己的衣服，不由吓得惊呼一声。 他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的轻功竟也如此厉害，自己也是苦练过武功的人，尤其一身轻功也算独步江湖，多少高手想抓自己都没能成功。 还是太大意了，刚照面就被对方伏击断了手指，这才影响了自己轻功的发挥。 情急之下，蒙面人挥动手中短刀向后猛刺，试图摆脱李天顺的追捕。 不想李天顺早有准备，手中冷月宝刀也已挥了出去，顷刻间就消断了蒙面人的短刀，另一只手则以爪变掌，“砰”得打在了他的后背上。 知道对方是身怀武功之人，李天顺这一掌用足了力道。 俗话说十指连心，断了两根手指的蒙面人本就疼得七荤八素，想要避开这一掌已是不可能。 就算他及时提起一口内力硬抗，也被这一掌打得口吐鲜血，顿时全身发软，失去了反抗能力。 就在李天顺准备将他生擒时，突然听到了一阵类似于导火索的“嘶嘶”声，紧跟着一团冒着火花的黑色物体就从侧方激射而来，速度快的已经无法躲避。 李天顺瞳孔一缩，下意识想到了一样东西。 我去！这个时代还有手雷吗？ 第245章：胡一翁 看着一个冒着火花，类似于手雷的黑色物体向自己激射而来，李天顺已经来不及躲闪。 情急之下，抓起蒙面人的后衣领挡在身前，同时曲起膝盖在他后腰上一顶，将其变成了人肉盾牌。 “砰！” 一团火光在蒙面人胸口瞬间炸开，李天顺只感到眼前火光闪耀，同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就将他和蒙面人一起震飞出去。 气浪将他们推向下方一座民房的屋顶，顷刻间瓦片横飞，把李天顺和蒙面人一起砸进屋子里。 即使是在这样危险的时候，李天顺也保持着冷静，在落地瞬间把身前的蒙面人向下一抛，自己则顺势踩在他后背上。 “咔嚓”一声，那蒙面人的脊椎被踩断了，李天顺也借力稳稳当当落在地上。 呛人的烟尘中，可以看到这是间富贵人家的卧室，里面的装修很豪华。 罗汉床上，一个胖乎乎的老男人正骑在一个年轻女子的身上，气喘吁吁做着估计在他这个年龄唯一能做的运动…… 玩儿得正嗨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一怔，就见烟尘中一个年轻的男子正手握短刀看向他们，眼中闪着幽幽的光。 白条条的女人尖叫一声，大腚一扭，甩开背上的老男人，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啧，体形不错……一对大白兔很像‘让子弹飞’里的大胸女…… 胖乎乎的老男人还算镇定，手捂要害颤声问道：“你，你是何人？” 李天顺哪有功夫理他，看了眼地上胸口被炸得血肉模糊，已经气绝身亡的蒙面人，道了句：“打扰，你们继续。” 随后身形就拔地而起，从屋顶的破洞蹿了出去，他要找那个冲自己扔爆炸物的蒙面人算账…… 就在李天顺认为，对方已经借机逃之夭夭时，却发现不远处的房顶上有几个人正在打斗。 定睛一看，是四个人影在围攻一个人，而那个被围攻的人，正是那另一个蒙面人。 刀光剑影中，李天顺发现蒙面人已经落于下风，伴着几声闷哼，推测他已经受了伤。 由于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那四个人是敌是友，李天顺并没急着扑过去，而是手握冷月宝刀慢慢靠了过去。 他看到围攻那蒙面人的四人里，有一个身材较小的人影手中寒光一闪，那蒙面人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已是软塌塌倒在了屋顶上。 借着月亮的反光李天顺看到，蒙面人的胸口已被一支判官笔贯穿，颤抖了几下就不动了。 就在李天顺惊愕之时，又见那四个人影已是齐齐转身看向自己这边…… 面对这四个武功不弱的人，李天顺保持着戒备沉声问道：“请问几位是何方人士，为何要助我？”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相助，但这样的开场白最为合适。 四人中有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借着月光李天顺看清了他的模样。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身穿道袍的干瘦老者，手里还拿着一面三角小幡旗，上书‘命途光明’四个篆字。 就见这老者目中精光闪动，说道：“这位公子，是否能让老夫为您算上一卦，不准不要钱。” 嗓音如同夜里的老鸦啼叫，让人听着感觉后背发凉。 若是换成别人，大半夜的听到这动静一定转身就跑，可李天顺听到这话却是心里一动，想起了师父杨天臣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 ……如果看到一个身穿道袍，打着‘命途光明’幡旗的算命先生，想着与他对暗号，如果对上了，那就是为师派来的寻你之人。 李天顺保持着戒备问道：“先生，算命多少钱？” 老者回道：“十吊钱。” 李天顺：“一百吊钱算不算？” 老者：“这位公子，我看你面善的很，我们是不是在常州见过？” “先生记错了吧，我们应该是在泸州见过。” 老者向前两步低声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天顺点点头，跟着老者飘身下房，进了旁边的一条胡同，其他的三人也飞身下了房顶，在几丈外远远静候。 老者看向李天顺，将声音压得更低道：“天明神教，替天行道。” 李天顺知道这还是在对暗号，回了句：“千秋万载，惠普江湖。” 老者的脸上立刻现出几分恭敬的神情，微微躬身施礼道：“白虎堂胡一翁，见过李堂主。” 李天顺……好家伙，一下子就变堂主了！ “胡一翁……你就是那位江湖人称‘铁掌昆仑’的胡一翁前辈？”李天顺问道。 自从认了杨天辰为师后，李天顺又仔细看过那本名册，记得在上面有这么一号人。 胡一翁一愣，他没想到李天顺会知道自己的名号，忙道：“堂主可别这么叫，叫我一翁就行。 只是，只是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号的？” 名册的事涉及教中机密，李天顺自然不会和他说，想了想道：“是师父他老人家向我提过你。” “教主提过我？”胡一翁激动的问道，心中暗暗合计。 虽说自己在白虎堂还算是个人物，但在大名鼎鼎的杨天辰教主眼中就不那么突出了，由此可见这个李天顺在教主眼中有多重要，不亏是教主的关门弟子。 “是的。”李天笑了笑道：“不过你年长我许多，即使不叫声前辈，也要叫声大哥的。” 胡一翁在加入天明教前就是个耿直的江洋大盗，资格又老，见李天顺这么说也就释然了，再次抱拳施礼道： “既如此，那属下就愧领了。” 既已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李天顺不想在这个问题再纠缠，他要马上弄明白眼前的事，问道：“胡大哥，你们这是……” “哦，是这样。”胡一翁道：“教主他老人家知道堂主在查吏部尚书张普的案子，很是担心您的安全，特让属下带几个人来京师保护您。 今夜正好赶上堂主遇险，是属下救驾来迟，还请堂主赎罪。” 李天顺嘴角微微一抽，虽说这是师父的一片好意，但总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沉声问道：“你们跟踪我？” 胡一翁一惊，连忙解释道：“堂主千万不要误会，我们也是几日前接到的教主飞鸽传书。 本来想马上与您相见，只是您一直住在大理寺，今日您又在教坊司，所以、所以才……” 李天顺嘴角又是一抽，心中暗道。 别跟我玩儿花活，跟踪就是跟踪，想见我为何不在自己进教坊司前打招呼，要不是这两个蒙面人，估计你们还不会现身。 第246章：果然，资本的力量不论在哪个时代都不能小觑 还真给李天顺猜中了，胡一翁他们确实在自己进教坊司前就有机会对暗号。 就是这个胡一翁人老奸马老滑，想知道这位新堂主更多的‘秘密’，故意拖后的。 原以为能看出风流好戏，哪想到这位新堂主的本事让他大为感慨。 不但可以不花银子白睡花魁，还能赚教坊司里姑娘们的钱——真乃奇人也！ 另一边，李天顺的脑子也在盘算着……他自信大理寺的事胡一翁肯定不知道，但自己在教坊司的事他一定清楚。 本着说破无毒的原则，李天顺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又问：“这么说，我在教坊司的事胡大哥也知道了。” 胡一翁不愧为老江湖，立刻察觉到李天顺的话里有话，为了弥补自己一时好奇惹下的事端，也为了挽回自己在新堂主眼里的印象，忙躬身施礼解释： “堂主，其实这种事并不算什么，教规里也没说不许教中人逛花楼，而且、而且您和那位赵圆圆也是一段风流佳话不是？” 李天顺下意识挠了挠眉梢……想想也是，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在这个时代逛青楼是合法的！ 本着只要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任何事对自己都无所谓的原则，李天顺扶起了胡一翁道： “胡大哥不要多想，我只是不习惯被人跟着而已，切记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胡一翁：“属下在也不敢了。” 李天顺又问：“除了你们四个，京城还有多少人？” 胡一翁道：“没有了，为了避免目标过大，京城就我们四人，属下现在就给您引见一下如何？” “好。”李天顺挺了挺胸脯，毕竟是当了堂主的人，还是要有些‘官’样的。 “几位兄弟，你们过来。”随着胡一翁轻唤了声，那三人从远处的阴影里走了过来。 直到这时，李天顺才看清他们是两男一女，其中有一对男女并肩站在一起，大概都有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男的长得表情木讷，面皮黝黑，女人容貌不俗，体态高挑，脸色却是异常苍白，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另一个站在他们身边的男人身材高大，看起来有四十岁左右，虽然穿着宽大的衣袍，但从和脑袋差不多粗的脖子来看，绝对是个身材极其强壮的人。 配上豹眼阔嘴加光头——有点儿像泰森。 胡一翁上前一步道：“李堂主，我给您介绍，这三位都是咱们白虎堂的弟兄。” 说着先指向那一男一女道：“这二位是夫妻，男的叫黑九，女的叫白玉琴，善使一对判官笔，江湖人颂名号‘黑白无常’。” 脸色发黑，表情木讷的男人朝李天顺拱拱手，有些拘谨的再次自报名号道：“属下黑九见过李堂主。” 声音低沉缓慢，听起来有些压抑。 “属下白玉琴见过李堂主。”那名脸色苍白的少妇也对着李天顺拱手道。 虽是嘴角带笑，但自带的那股阴寒之气，加上煞白的面色，还是让人感到后脖颈发凉。 看着她娇小又矫健的身形，李天顺想起来了，刚才一记判官笔把蒙面人扎个透心凉的就是这个白玉琴。 抱拳对着这两口子点点头算是还礼，心中暗道……还别说，真像黑白无常。 接下来，胡一翁又指向那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道：“此人名叫赵大锤，一身硬气功还算不错，江湖人送绰号‘铁布衫’。” “呵呵呵……大锤拜见李堂主。” 赵大锤咧着厚厚的嘴唇，用沙包大的拳头对着李天顺拱拱手，中气十足的嗓音震得人耳膜都“嗡嗡”作响。 不知为何，凭着直觉李天顺对他的初步印象是，此人十有八九是个憨憨。 这种想法刚涌上心头，就见赵大锤瓮声瓮气的又道：“堂主，您的江湖名号是啥呀？” “大锤不得无礼，堂主的名号岂是你能随便问的？”胡一翁训斥了句，又看向李天顺解释道： “还请堂主见谅，这小子哪都好，就是脑瓜子里少跟筋。” 李天顺摆摆手，示意这没什么，此时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上，听到远处那座民宅里已有喧闹声传出，想了想道： “胡大哥，咱们先办正事，劳烦你把那两人的尸体弄来，我得把那家的善后处理一下。” 胡一翁问：“您想怎么善后，是要报官吗？” 李天顺摇摇头：“这件事我不想惊动官府，会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您就交给我吧。” “交给你？” “是的。”胡一翁拍了拍胸脯道：“堂主放心，属下保证处理的干干净净。” 李天顺一愣：“你不是要把他们一家都杀了吧？” “您想哪去了！”胡一翁笑道：“您放心，处理这种事我有经验，属下会和那户人家谈的。 只是破了房顶又没伤到人，只要吓唬的好，那户人家怕摊官司自不会声张，保证不会走漏风声。” 看着这个精明的胡一翁，李天顺点点头道：“既如此，那就劳烦胡大哥费心了。” “您客气。”胡一翁道了句。 转身先对黑白无常两口子吩咐：“你们负责把两具尸体弄到这来”，又对赵大锤道：“大锤，你留在这里保护堂主。” 言罢就带着黑白无常两口子飞身上房，向着那户人家而去。 只是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黑九和白玉琴就先分别扛着两具蒙面人的尸体返了回来，李天顺让他们把尸体放在地上，借着月色检查起来…… 这是两个三十多岁精壮的汉子，一个被炸得糊了巴黢，一个胸前有个血窟窿，身上除了兵器外并无它物，看来的确是有备而来。 不过通过刚才他们的对话，李天顺已经知道这两人是受雇于人，为了香水的配方来的。 李天顺有些懊悔，自己早就应该想到香水巨额的暴利会引来觊觎，能雇起这样的人给其卖命，十有八九是京城里的那些权贵所为。 可如今两人已死，线索断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查出是哪个权贵干得又能怎样？ 李天顺可以断定，还会有其他权贵在盯着香水的配方，盯着圆圆主仆她们，令人防不胜防。 果然，资本的力量不论在哪个时代都不能小觑，要想防范这种事再发生，看来要有一系列的举措应对才行…… 第247章：心服口服 既然查不出什么线索，李天顺就把验尸重点放在了那个偷袭自己的蒙面人身上，他很好奇对方用的是什么武器，难道真的是手雷？ 李天顺从尸体的百宝囊里找到一颗拳头大小，上面有引线的铁疙瘩，长得颇像手雷，经过辨认，确定就是刚才把自己炸飞的那玩儿意。 李天顺小心翼翼将其收了起来，留着有时间时再慢慢研究。 这时胡一翁也回来，对李天顺拱手道：“堂主，都已经安排好了。” 李天顺并没有说话，而是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看到这位新堂主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深沉劲，胡一翁感慨之余自然会意，忙说明道： “属下对那户人家连唬带吓，说这是我们道上的事，不想惹麻烦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户人家吓坏了，不过也听明白了，他们答应绝不报官，更不会声张出去。” 李天顺放心了，点点头道：“那就把尸体处理了吧。” 胡一翁问：“堂主，不留着查一查他们的跟脚么？” 李天顺眼中闪着幽幽的光道：“不必了，我已经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了。” “哦……”胡一翁道：“堂主，既然您已经知道仇家的谁，您就把他们的根脚告诉属下，让属下把他们全宰了！” “不错。”胡一翁身后的赵大锤也憨憨的道：“您就交给我们吧，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惹您的麻烦？ 大锤一定把他们的脑袋都拧下来，给您当球踢！” “不错，您就交给我们吧。”一旁的白玉琴也跟着道，站在她身边不善言辞的黑九也对着李天顺点点头。 要知道，刚才他们发现这两个蒙面人时，正好赶上李天顺追出来，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都认为是堂主的仇家来寻仇的。 哪知李天顺却笑了笑道：“你们都想错了，他们来并不是找我寻仇，我也没那么多仇家。” 胡一翁楞了楞问道：“那他们为何要暗算您？” 李天顺淡淡的道了句：“他们是受人所顾，为了香水的配方来的。” “原来是这样。”胡一翁道：“那我们也要帮您找到指使他们的人。” 李天顺摆摆手：“算了，这种事还是交给我慢慢查吧，我估计这件事已经涉及到了某些权贵，而且还不止一个，你们这些江湖人士查起来反而不方便。” “啥意思？”赵大锤不解的问。 这时的胡一翁却已经恍然有悟，身为老江湖的他立刻就明白了李天顺话里的意思，看向赵大锤道： “啥意思，堂主的意思是道不与官争，堂主是官人儿，这事咱们听堂主的就是。” 果然是老江湖，一点就透……李天顺欣慰的对着胡一翁点点头道：“胡大哥所言极是，不过有事时我自会找你们，现在抓紧把这两具尸体处理掉。” “遵命。”胡一翁看向黑白无常两口之道：“交给你们了，完事了我们客栈碰面。” 黑白无常两口子点点头，再次分别扛起两具尸体消失在夜色里。 李天顺问胡一翁：“你们住在哪家客栈？” 胡一翁道：“不远，离这也就三四条街。” 李天顺想了想道：“这样胡大哥，能不能劳烦让大锤兄弟暗中保护赵姑娘主仆。 我跟你一起回客栈，毕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些事还要与你交待一下。” 胡一翁忙道：“堂主说的哪里话，有事您尽管吩咐就是。” 说完就对赵大锤低声交代了几句，赵大锤立刻对李天顺拱拱手，瓮声瓮气的道：“堂主放心”，言罢就向着教坊司的方西而去。 “堂主请。”胡一翁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天顺，做了个请的手势，忽然双脚猛一蹬地，身形宛如一只大鸟腾空而起，向着东南方向一头就扎了过去。 李天顺是何等敏锐，马上就明白胡一翁的用意，老家伙这是在有意试探自己的武功。 果然，空降干部不好干，年轻空降的干部更不好干！ 本着不能给师父他老人家丢脸的原则，李天顺运起‘先天一气功’，将丹田里的一股气息运至两腿，脚尖在地上也猛得一点。 “砰”得一声，身子如弹簧般弹射而起，如一条抛物线奔着胡一翁消失的方向就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夜色的笼罩下，胡一翁的身形在房脊上快速跳跃着，有如一个移动的幽灵。 他一边运足气力狂跳着，一边想着心事……说句实话，自己嘴上虽然对这位堂主很是恭维，但心里却还是有些不服。 天明教几大堂主哪个不是曾经叱咤江湖的好汉，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到底有何本事坐上这个位置？ 也好，既然你是教主的关门弟子，那就让老夫看看你小子的功夫如何？ 就在胡一翁回头望去，以为李天顺已被自己远远抛在身后时，却看到有一个人正不紧不慢跟着自己，身形跳跃的同时还轻描淡写的问：薆荳看書 “胡大哥，还有多远？” 胡一翁大吃一惊，这位李堂主竟然一直跟在自己身后，问题是自己还一点都没有察觉，这要是敌人…… 胡一翁越想越怕，一口真气竟没提上来，脚下一滑，“哎呀”一声，大头朝下就从房脊上栽了下去。 就在他探出双臂，想以手击地把自己反弹起来时，却突然感到一只手扶住了自己。 不同于普通武者没了支撑就快速坠落，他同时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道已将自己顺了过来，平稳落在了地上。 胡一翁又吃了一惊，就凭着这股轻如鸿毛，缓慢而落的身法，没个三四十年的苦练是做不到的。 可眼前这位李堂主分明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难道他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了，或者说是个千年不遇的练武奇才？ “堂主赎罪，是属下孟浪了。”心服口服的胡一翁忙对着李天顺躬身施礼道。 “没什么，我能理解。”看着这位能主动承认错误的属下，李天顺大度的道。 “您、您这是什么轻功，简直神了，连气都不怎么喘？”胡一翁好奇的问。 第248章：什么，多少兄弟 “这是教主教我的一种身法，叫风行微步。”李天顺笑道，暗中却在调整着内息，努力让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 啧，看来自己的武功练得还是不到家，刚才为了能震住胡一翁，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胡一翁哪能看出这些，瞪大眼睛道：“据说这‘风行微步’乃是教主的不传之法，原来教主的几个弟子都没传，看来堂主真是深得教主喜爱。 关键是堂主的内力深厚，完全不是您这个年龄能练出来的，这让属下着实佩服！” 听到这话的李天顺什么也没说，心里却是一阵感动，想起了师父他老人家为自己打通任督二脉的情景…… 有了这场较量，胡一翁再也不敢小觑李天顺，认真在前面带起路来，走了几条街后，二人来到了一家客栈前。 李天顺看到，这家客栈的规模很小，据经验判断，住得应该都是些外地来京的贩夫走卒。 传说中的江湖好汉不都是轻裘长剑，烈马狂歌，到哪都一掷千金么……怎么住这？ 此时已是到了后半夜，为了不惊动客栈里的人，胡一翁带着李天顺翻墙进了后院一间客房，点灯上茶，态度很是恭敬。 这时，黑白无常两口子也已经赶了回来，李天顺纳闷的问：“这么快就埋完了？” “没埋，我把他们扔河里了。”表情木讷的黑九道。 “扔河里了……这样不会被人发现吗？”李天顺有些担心的问。 “不会。” “不会？”李天顺看向他，等待这位黑无常下属的解释。 “就是不会。”黑九依然表情木讷的道，李天顺这才意识到他不善言谈。 白玉琴轻轻推开丈夫，看向李天顺道：“堂主请放心，我们把他们的脸皮都揭了下来，尸体会被水冲走，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人认得。” 脸皮都揭了下来……表面上李天顺毫无表情，实际上心却是一翻个，暗道够狠的！ 就见白玉琴想了想又道：“您放心，做这种事我们有经验，如果在城里深埋不但容易被人发现，还可能招来野狗，那时就更麻烦了。” 李天顺……俗话说两口子都是颠倒配，这两口子一个不善言语，一个说话条理清晰，看来还真不假。 放心了的李天顺点点头道：“有劳二位了。” 白玉琴拉着丈夫还礼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李天顺发现，这两口子此时就算脸上带着笑，浑身上下依然散发出一股肃杀阴寒之气。 这时，侧旁的胡一翁笑道：‘堂主说的哪里话，您一来咱们白虎堂上千号弟兄就又有主心骨了，我们还盼着您早日去西北住持大局呢。’ “什么？多少兄弟？”李天顺惊愕地问。 胡一翁眨着眼道：“上千号呀，难道教主他老人家没跟您说？” 这事师父还真没和自己说……李天顺有种强行被摁到黑老大岗位上的感觉，看来他老人家是有意把白虎堂的重担压给自己。 不过我去西北干什么？ 管理上千号社团人员，哪有做我的逍遥小捕快，没事喝喝茶破破案，和狄婵儿吃大餐，去教坊司有意思。 想到这，李天顺问胡一翁：“据我所知，堂中事务不是在由副堂主马明主持吗？” 胡一翁回道：“是的，现在堂里由马副堂主主持。” “怎么，马堂主干得不好？”李天顺又问。 胡一翁：“那倒也不是，但我们还是希望您能亲自主持，毕竟您是正堂主。 对了，属下还带来了马副堂主的亲笔信。”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札。 李天顺展开细看，就见上面的字迹很工整，内容都是些恭维的客气话，什么盼望李堂主早日住持大局云云…… 从这封信的内容可以看出，这个叫马明的副堂主应该是个有文化，办事圆滑精明的人。 李天顺将信收进袖中，看向胡一翁道：“我在京城还有很多事没做完，教主他老人家也是知道的，你代我给马副堂主回个信，还是请他替我多费心。” 胡一翁小声问：“您说的是……教主让您图西北王的事吧？” “这事你也知道？”李天顺一愣。 胡一翁笑了笑：“是属下猜的，属下知道些西北王和咱们的过往，见您又是协助大理寺办案之人，所以就有这么一猜。” 见胡一翁这么说，李天顺干脆就来了个就坡下驴，一脸神秘的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把此事放到心里，以后不要再提。” 胡一翁回道：“属下明白。” 看着这几个便宜下属，李天顺还是隐隐有些担心，担心他们给自己惹出什么事来。 不能让他们在京城这么游手好闲下去，得给他们找点儿事儿干，对了……何不来个公车私用…… 想了想道：“既然几位是教主派来的人，那你们就听我的安排，在京城长期住下来，不过我得给你们找些事做。” 听到这话，胡一翁忙带着黑白无常两口施礼道：“请堂主吩咐。” 李天顺道：“你们也知道，有些不明势力已经看上了我的香水配方，教坊司的赵圆圆是我的红尘知己，再给她赎身前香水都是在那里制作的。 这样，我拿些银子，你们就在教坊司附近找间院子租了，替我保护好赵圆圆主仆。” “这个……”胡一翁脸上现出几分为难的神情。 李天顺：“怎么，不同意？” “不不。”胡一翁忙道：“按理说堂主有令属下不能不遵，但属下是奉了教主之命来保护堂主的，如果堂主再遇到什么危险……” “哈哈哈……”李天顺笑道：“胡大哥此言差矣，一来我经常出入京兆府和大理寺衙门，你们就算保护我也多有不便。 二来你们也看到了，赵圆圆主仆反而是我的软肋，保护好她们就是变相保护了我。 不过你们放心，还是那句话，如果我有事自会找你们帮忙，不会客气的。”说着就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看到这些白花花的银票，胡一翁和黑白无常两口子都是眼前一亮…… 第249章：咱也起个江湖名号 在胡一翁和黑白无常两口子惊讶的目光中，李天顺指着桌子上的银票道：“这是三百两银子，几位计划着花，如果没了再跟我要。” 李天顺的想法很简单，一是自己现在不差这点儿银子，二是对这些千里迢迢来保护自己的属下，生活也要照顾好不是。 当大哥……哦不，当堂主还是要有堂主的样子，公车私用也要掏油钱的！ “这么多，用不了用不了！”见李天顺一下拿出了这么多银子，胡一翁忙摆手道：“按教规，我们每月每人都有三两银子进项，不用您的银子也够。” “那堂主是多少？”李天顺一愣，下意识问道。 胡一翁道：“堂主自然多，每月六两。” “这还多？”李天顺难以置信的反问。 在他的印象里，江湖大教的人都应该是大秤分金银，大口吃酒肉，杀富济贫，风风火火闯九州的人物，怎么拿这么少？ 胡一翁不禁苦笑了一下道：“教主严令，不得胡乱窃取他人钱财。” “是吗？”李天顺又看向黑白无常两口子。 白玉琴苍白的脸上也现出几分难堪道：“是的堂主，自杨教主执掌大教以后，就不许教中人再打家劫舍，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当然立了功教主还是有赏银的。” 李天顺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住这样的客栈了，原来天明教教规严明，别看胡一翁，黑白无常两口子他们都是江洋大盗出身，入教后却不敢有丝毫违背。 心中暗道，看来师父不怎么会理财嘛……这样下去教会是发展不起来的。 不过这也让他出银子更加坦然，将银票从桌子上拿起来塞给胡一翁道：“让你们拿着就拿着，我自有来钱道，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胡一翁想想也是，通过这几日的观察，这位李堂主可是在京城混得开的人，又做得哪么好的买卖，几百两银子对人家就是小菜儿一碟。 感慨之余对李天顺更是刮目相看，表示一定帮李天顺把赵圆圆主仆保护好。 黑白无常两口子自然也高兴，黑九想的是又可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白玉琴想的是这下可以买些好看的衣服，再置办一两样首饰。 见这里的事已经办完，还惦记着赵圆圆那边李天顺没多逗留，寒暄几句就告辞离了客栈，施展轻功回返教坊司。 回到教坊司后，在离着‘凝香园’不远一处房顶停下身形，举目望去，不禁就是一笑。 借着朦胧的月色，就见一个人影坐在赵圆圆住的二楼屋脊上，小山般的体型，四下张望的大脑壳，还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很是显眼。 正是那位奉命保护赵圆圆主仆，自己新得的便宜下属，江湖名号‘铁布衫’的赵大锤。 对于他的这种保护方式，李天顺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哪是暗中保护……要不是夜深人静，就这铁塔般在楼顶一耸，是个人都能看见！ “咳咳。” 随着李天顺轻咳两声，正在全神戒备的赵大锤就是虎躯一震，这才发现有个人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惊骇中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打，定睛一看却是李天顺，忙收回拳头拱手施礼道：“原来是堂主啊，属下拜见堂主。” 李天顺也拱了拱手，问道：“大锤兄弟，没什么情况吧？” “没有，我一直在这守着，除了几只鸟啥也没有。”赵大锤瓮声瓮气的回道。 李天顺点点头，道了句：“你等我一下，我下去看看马上就回来”，说完身形一晃已是飘下了楼顶。 看着李天顺仿若老鹰般的身影，赵大锤不禁挠挠了头，心中好生佩服。 难怪人家能做自己的堂主呢，就这份轻功自己就永远练不会。 此时，李天顺已是进了二楼的房间，看到赵圆圆和红儿还在熟睡，这才放下心，从新关好门再次跃上楼顶，对着赵大锤点点头道： “大锤兄弟你辛苦了，这里就交给我吧，你早些回客栈歇息，有事听胡大哥吩咐就是。” 李天顺没必要和这个憨憨说的太详细，反正有胡一翁呢。 “哎。”赵大锤答应了声，转身欲走，却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堂主，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江湖名号呢？” 嗯？ 李天顺被他问得一愣，心说这货真是一根筋，怎么还想着这件事呢？ 古代的江湖名号对比现代就是外号，相当于艺人眼中的艺名，笔者眼中的笔名。 一般说名号分两种，一种是自己给自己起的，另外一种就是别人给起的，最常见来源于被起名者的武功和兵器，或者是心境和喜好…… 要说李天顺还真没想过起名号的事，如今自己已然成了白虎堂堂主，好像是应该有个名号才好，入乡随俗嘛…… 李天顺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什么‘我只吃草莓尖儿’‘胯下一条大青龙’，‘人海中的一粒渣’，‘擎天巨柱’‘桃园一霸’这种上辈子见过的网名。 咳咳……当然，这种名子是万万不能用的，要起也要起像《射大雕传》里什么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这样听起来就神逼闪电，无比牛叉的。 一股压抑在心底的冲渐渐自李天顺心中升起，谁还没有个大侠梦了……看着眼前这个憨憨的赵大锤，李天顺沉吟了一下道：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号，乃是‘倚天拔剑观沧海，三山五岳一激灵，李天顺是也！” 赵大锤僵立在原地，嘴巴渐渐张大，眼神死死盯着李天顺，大脸蛋子上的表情有些呆滞…… 李天顺纳闷的问：“怎么，不好听吗？” “不是。”赵大锤晃着大脑袋道：“这是属下听过最好听最霸气的名号，太好听了！” 李天顺啪的一击掌，随即用手指了指赵大锤道：“那就它了！” 赵大锤卡了卡小眼睛，满脸疑惑的问：“难道这是堂主你现起的吗？” 李天顺也卡了卡眼睛，反问道：“不行吗？” “行行！” 赵大锤是个直性子，有话藏不住，一脸崇拜对李天顺竖起了大指，憨笑着道： “呵呵呵……我这‘铁布衫’的名号可是想了好几年才憋出来的，还是堂主厉害，一张嘴就起了这么好听的名号！” 第250章：赵大锤的铁布衫 “哪里哪里，你这‘铁布衫’的名字非常响亮！”李天顺客气的回应。 “真的吗？”赵大锤脸上现出喜色：“还是堂主有眼光，他们都说我这名号不好听，呵呵呵……” 看着赵大锤憨憨的样子，李天顺对他多了几分好感，点了点头道： “听说你这铁布衫的功夫‘枪扎一个白点，刀砍一道白线’是真的么？” 这是李天顺上辈子听评书时，对‘金钟罩铁布衫’的描述，一时好奇问了出来。 自从自己习武以后，不知不觉对各种功法都有了兴趣。 “能能，只要我运好气就行，要不堂主你试试。” 赵大锤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奋劲，信誓旦旦的道，他这么说也有在新堂主面前显摆显摆的意思。 李天顺刚道了句：“没必要，你说说就行”。 哪知这个赵大锤还真是个直性子，已然甩掉了上衣，抽出自己的腰刀给了李天顺。 大冷的天儿这小子也不怕冷，里面竟什么都没穿，现出一身黑红色彪悍的肌肉。 就见赵大锤扎好马步，双手交叉在胸前，嘴里发出“嗨”的一声低吟。 李天顺目光一凝，吃惊的看到赵大锤本就近两米的身高又迅速拔高了几分，原本强壮的肌肉更加鼓胀，似乎蕴含着随时能爆炸的力量。 这让李天顺觉得他的江湖名号应该叫……大肌霸！ “吭哧，吭哧，吭哧～”赵大锤鼻孔喘着粗气，看向李天顺道：“堂主你来吧，照着前胸后背随便砍！” 李天顺颠了颠手里这把足有十几斤重，锋利无比的腰刀，很是不放心的问道：“真砍啊？” “当然是真砍！”赵大锤道。 看到他一脸自信的样子，让李天顺不由想起了‘当年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的梗，同时也让李天顺的好奇心大起。 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抓住宽宽的刀背，将刀刃向前，向他胸口砍去。 不过这一刀却不敢太用力，只能算缓慢的平推过去，万一伤到他就不好了。 “砰”得一声，李天顺惊愕的看到，刀刃刚砍在赵大锤的胸口就被弹了回来，感觉就像砍在充满气的皮球上，再看赵大锤的胸口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堂主，你再使点劲，没事的。” 见赵大锤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李天顺再次挥刀，这一次他用了招‘力劈华山’，腰刀在空中划了一条漂亮的弧线后，向着赵大锤的胸口砍去。 “唰……” 刀锋闪过处，赵大锤的胸口依旧没有受伤，只留下了一道显眼的白印，并迅速恢复成了原本的红黑色。 “好功夫！”李天顺由衷赞了句。 突然想起了师父杨天辰曾对自己说过，‘先天一气功’里有一招铁骨寸劲，可破金钟罩铁布衫。 一时好奇心更盛，收回腰刀，舌尖一顶上牙膛，暗中一叫丹田气，已是运起了七成‘先天一气功’的功力。 先注劲于右手掌心，以意领气，以气催力，意气力劲相合于五指，出掌时呼气、收手时吸气，一掌又照赵大锤的胸口拍了过去。 嘴里还不忘提醒道：“大锤兄弟，仔细我这一掌。” 见到李天顺竟然换刀为掌，赵大锤的脸上现出不屑的神情，心道这软绵绵的一掌能有多大的劲儿？ “砰！”得一声闷响中，再看赵大锤已是满脸胀红，捂着胸口退了好几步，蹲在那里忍不住一阵咳嗽。 “你没事吧？”李天顺忙上前扶住他关心的问。 “堂主……咳咳……您这是什么功夫，怎么这么厉害……咳咳咳……” 赵大锤边咳边问，还不时大口往下吞咽着唾沫，防止隔夜饭返上来。 “这叫先天一气功’，是教主教我的。”李天顺不好意思的道，心里一阵暗喜。 师父他老人家真厉害，这铁指寸劲还真是金钟罩铁布衫的克星。 “原来是教主的神功啊，怪不得我挡不住！”赵大锤看向李天顺的眼神更加钦佩。 李天顺笑道：“还是你的铁布衫厉害，刚才我可是使出了十成功力！” 为了不打击赵大锤的自信心，李天顺善意的撒了个谎，同时也用上辈子的知识，对‘铁布衫’有了一个基本认识。 按现代法医学来说，生命现象的基本特征有新陈代谢、兴奋性、应激性、适应性与生殖行为这几种。 看来这门功夫的基本原理，应该是利用了人体的适应性，既通过不断击打身体，经过漫长时间的积累使人的痛感减弱，神经变得麻木，同时人体的肌肉密度、骨骼密度和肌纤维的力量都会随之发生改变。 再加上气功功法的加持，如吐纳、意想、导引，使神经系统对外有害刺激产生保护作用，才有了这般‘钢筋铁骨’。 而自己的‘铁骨寸劲’则是以点带面，以一点之力作为突破口，所以才能破得了这金钟罩铁布衫。 不过李天顺也很纳闷，按理说刚才自己用锋利的刀刃砍上去也算是以点带面，却怎么破不了这铁布衫？ 看来气功作为一种传统的中华文明遗产，有些东西的确很难用科学的方法进行解释…… 见赵大锤还在不停的咳嗽，李天顺把腰刀还给他，亲手把衣服披在他身上道：“大锤兄弟快把衣服穿上，会着凉的。” 像赵大锤这样憨厚的人只要服一个人，自然会死心塌地，更何况李天顺还是自己的堂主，忙用更加钦佩的眼神看向李天顺笑道： “我抗冻，堂主以后叫我大锤就行，亲近！” “好。”见赵大锤并无什么大碍，李天顺催促道：“那你快回去吧，以后保护这院子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堂主。”赵大锤没有胡一翁那般多心眼儿，李天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想都不想的答道。 李天顺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记得以后再来保护她们时，最好隐藏一下自己，比如说躲在阴影里更好些。” “啥意思？”赵大锤不解的问。 李天顺笑道：“没啥意思，你的块头太大了。” 赵大锤恍然有悟，憨笑着道：“属下明白了。” 这让李天顺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道了句：“以后有机会请你喝酒。” “呵呵呵……我就喜欢喝酒！”赵大锤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对着李天顺拱拱手，转身跳下了楼，发出“噗通”一声闷响。 看着这小子如同一辆小坦克般远去的身影，李天顺笑了笑，身形一动向着下方的二楼飘去，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赵圆圆她们…… 第251章：千里边陲的密谋 李天顺推门进屋，看到赵圆圆和红儿还在沉沉睡着。 过去分别摸了摸她们的脉象，心跳很有节奏，脸色也没什么异常，红扑扑得都很怜人…… 确认她们都没有什么大碍后，李天顺开始收拾起屋子来。 刚才与那两个贼人的打斗虽然不太激烈，但地上也有血迹和灰尘，窗户上还钉着那么多暴雨梨花针，不能让她们发现有人闯进来过，会让她们担心的。 快速打扫完战场，李天顺这才坐在了前厅的桌前，用火折子点燃烛台上的蜡烛，取出副堂主马明的信，放在烛火上烧了。 这东西是自己加入社团的证据，留在身上狗屁用没有，只能招祸，烧了是最好的选择。 将灰烬丢进桌上的瓷制洗笔里，李天顺又取出那枚圆形的暗器琢磨起来……还真是颗土制手雷！ 凭着上辈子拆除简易爆炸物的知识，先拔掉上面用棉绳制成的引信，然后用‘冷月宝刀’小心翼翼划开外面黑色的铁皮，露出了里面的铁片碎石。 拨开这些铁片碎石，可以看到圆球的中心有一个油纸包，用刀划开后，现出了里面一种黄黑色的颗粒物，外接着那根几寸长的棉制引信。 李天顺用手帕擦了擦手，神情多少有些失望，因为他发现这种手雷还是太原始。 外皮是由粗糙的铸铁所制（俗称王八铁），薄厚不均，且上面还有不少的沙眼和杂质，看起来凹凸不平麻麻赖赖的。 虽说这玩意能靠引燃火药时，瞬间激射的破片伤人，杀伤半径少说也有一两丈。 但因为制作工艺粗糙，外皮王八铁的硬度和密度不达标，所以在使用时会连带里面的火药也不稳定，极易炸到自己。 关键是这个时代的工业落后，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炼出的铁质量太差。 而手雷的主要杀伤来自于破片，对铁皮外壳的硬度与强度要求极高，即使做出了这种土制手雷，也很难让外壳按预想的方式爆破。 诸上原因让李天顺对这种土质手雷并不太感兴趣，毕竟改良起来太难，不过他却对油纸包裹的黑黄色火药很感兴趣。 没想到这个时代就已经能制出这么纯，这么有威力的火药了。 用手搓捏的这些火药颗粒，李天顺灵光一现。 对了，可不可以想办法利用这些高纯度的火药，制作出一把火药枪呢？ 上一世当过兵，又身为警校教官的李天顺，对一般枪械还是十分熟悉的，火枪的构造原理就在脑袋里。 取来纸笔，在上面画起了火药枪的草图……大约半个小时后，看着纸上的草图，李天顺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时间去京城大一些的铁匠铺看看，只要能解决枪管和枪的击发装置，估计应该能造出来。 起身打开窗户，见还有两个时辰才会亮天，李天顺把手雷和图纸收好，依旧躺在赵圆圆身边迷糊了过去。 …… 与此同时，距离京城千里之外，西北边陲重镇幽州城内，一座庞大的王府里依然灯火通明。 一个男人从王府正门急步而出，在火把油松的照耀下，但见此人年纪约有五十多岁，两腮无肉，目光深邃，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四品官服，浑身上下透露出干练两字。 当他走出朱红色的大门时，不禁回头看了眼身后那片巍峨的宫殿群，取出手帕擦了擦鬓角上的冷汗。 门口站岗的几名侍卫一见此人，皆对他拱手施礼，一名侍卫头领殷勤的上前打着招呼：“小的见过方大总管。” 这名叫方大总管的男人看看眼他，只是微微点头算做还礼，随即就在几名迎上前的仆从护卫下向宫墙外走去，那里停着三辆装饰豪华的马车。 片刻后，看着车队向内城驶去后，一名新来侍卫见左右无人，小声问另一位年长些的侍卫。 “我说大哥，这位就是咱们王府大名鼎鼎的方建宗，方大总馆呀？” “小点儿声。”那名年长些的侍卫低声道：“方建中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人家可是朝廷册封的怀化大将军，王爷的左膀右臂，直呼名号小心你的小命……” “你们在议论什么呢？”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了侍卫头领的申斥声。 两名侍卫吓得身子一颤，立刻闭上了嘴，站得溜直。 “我在问你们话呢，回话！”侍卫头领阴着脸转到他们身前，身上的威压让人不寒而栗。 那名年长些的侍卫忙解释道：“回禀将军，他、他是新来的，没见过方大总管。” “混账！”侍卫头领勃然大怒，骂道：“新来的就不懂规矩吗，谁告诉你们在值守时可以交头接耳的？ 来人呐，把他们两个给我拉下去各打五十军棍。” 不远处立刻有几名侍卫跑了过来，将两人用绳子绑了起来，这两名侍卫虽然被吓得面如死灰，却一句求饶的话都不敢讲，任凭被押走。 不一会儿的功夫，其他站岗的侍卫就听到了一阵“啪啪啪”的板子声，还有那两个侍卫低沉的沉吟声…… 就在两名侍卫挨着五十军棍时，方建中大总管已是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在一间有众多护卫守护的殿宇中手持王令旗牌，下达着一项项秘密指令。 令，两名昭武校尉领五百轻骑，连夜奔赴三百里外的并州，前往原兵部尚书张浦家中…… 令，即日起封锁边境，暂停边关贸易十五日，没有王府的命令不得开市。 令，边关军队所有的装备、武器以及住所等都需做好统一保障…… 令，王府造办加紧制作甲胄，特别是的轻便的棉甲，以宽大厚实棉衣内包甲片，要兼具保暖与防护力。 令，所有将士取消探亲与一切休假，枕戈待旦以防边关有事…… 看着一名名内卫亲军领命走出屋子，方建中抬手对身边服侍的几名侍卫摆摆手，侍卫们会意，拱手施礼退了出去，关好殿门。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方建中看向殿角落一处烛火无法照射到的阴暗之地，沉声道：“出来吧。” 薆荳看書 第252章：冷如风接令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腰悬弯刀的男子无声无息从阴暗里现出身形，仿佛就像凭空出现的幽灵。 男人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一双褐色的眼中蕴含着冷冷的杀气，对方总管微微抱拳，嗓音空灵又毫无生气：“大总管有事请吩咐。” 方总管发出一声冷哼道：“冷无风，你派往京城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死的死亡的亡，而且还一件事都没办好，王爷对此十分不满意。” 这个叫冷无风的男人身子微微一震，抱拳道：“是属下大意了，没想到那个狄杰会如此厉害，两次三番追查到了他们的踪迹。” “这就是你无能的理由吗？”方建中又发出一声轻哼道：“要不是王爷早有应变之策，恐怕狄杰早就查到这里了，这也是王爷让你活到现在的原因。” 冷无风深吸口气，单膝跪倒在地道：“属下愿受王爷和大总管责罚。” 方建中凝视了冷无风刀一阵后道：“传王爷的话，冷如风接令。” 冷如风的身子再次一震，立刻变单膝跪地为双膝跪地，两只手按在地上对着方建中扣头道：“冷如风恭聆王命。” 方建中先是对着王府的方向拱拱手，然后才道：“王爷说了，冷如风虽然办差不力，但念其以前办事还算忠心，特许冷如风戴罪立功，即刻返回京城执行暗杀任务。” 冷如风刀的瞳孔里闪过一抹兴奋，抬头看向方建中问道：“大总管，是杀狄杰吗？” 做为王府杀手组织的统领，他一直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徐大为和张普的案子，已经让自己苦心培养的手下大多死在了狄杰的手里。 更让他感到惊愕的是，刚才从方大总管的话里可以判断出，除了自己的人外，王爷竟然还在京城里安排了其他的杀手，难怪张普和他那些被抓的近卫能被及时灭口……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王爷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这是他决不能容忍的！ 不错，只有杀了狄杰，才能重新得到王爷的信任。 所以冷如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王爷是让自己去刺杀狄杰。 “糊涂！”方建中骂了句道：“这时候王爷岂能动朝中重臣，你要杀的是一个叫李天顺的捕快。” 说着就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冷如风道：“这是此人的履历。” 杀捕快？ 冷如风双手接过，就见纸上只有寥寥数行字……李天顺，年十九，京兆府捕快，九品衔，父母早亡，现与其舅舅一家居住，后面是地址…… 冷如风下意识看向方建中，目中闪过不解的神情道：“大总管，一个捕快还能坏了王爷的好事？” 身为王爷手下的第一杀手，让自己去杀一个小小的捕快，实在是大材小用，这让他觉得受到了侮辱。 方建中道：“你莫要小瞧了此人，他并非寻常捕快，据我所知他是聂贤和岳华峰的学生，狄杰的得力帮手，也是坏了王爷好事主要谋划人。” 冷如风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一个小捕快竟然是当今两大儒的学生，更没想到还是狄杰的得力帮手，问道： “大总管，这个李天顺可是什么勋贵之家的人？” 在他的印象里，如此年轻的人能有如此背景，一定是与京城里的勋贵有关系。 听到冷如风的话，方建中像是自言自语道了句：“不是，我们也不知道此人是从哪冒出来的……”随即回过神厉声道：“无须多想，杀了便是！” 冷如风不敢再怠慢，躬身施礼道：“属下遵命。” 方建中点点头，又叮嘱道：“记住，做的要像江湖仇杀。” “明白。”冷如风答应道，却还是心有不甘的问：“那狄杰呢？” 方建中冷笑一声道：“你先杀了那个李天顺替王爷出口气再说，放心，真要动狄杰时自然不会忘不了你的。” “属下明白了，请大总管和王爷放心。” 冷如风不敢再多问，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身法快得连门口的侍卫们都没看清，只觉得有股风在不远处刮过。 …… 清晨，阳光透过淡淡的的冬雾照亮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也将‘凝香园’那座二层小楼照得清清亮亮。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的李天顺，直到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才缓缓睁开眼。 侧头看去，赵圆圆像只小狐狸依偎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白色丝制的里衣勾勒出玲珑浮凸的曲线。 可能是在做梦，李天顺看到她红润的小嘴儿在喃喃说着什么，却又听不清，乌黑的秀发半掩着那张美丽的脸庞，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律动着…… 李天顺不想惊动她，慢慢起身，却还是惊到了。 赵圆圆一睁眼，就看到李天顺一副小心翼翼下床的样子，知道这是怕惊醒自己，忙道： “李郎，醒了怎么不叫我？” 说着就要爬起来，却忽然发出“哎哟”一声，身子软踏踏栽进了李天顺的怀里。 “怎么，不舒服吗？”李天顺问道。 他猜到了这应该是迷香的副作用，却不能说，伸手摸了摸赵圆圆的脉搏……心律强而有力，应该没什么大碍。薆荳看書 赵圆圆哪知道昨夜发生了那么凶险的事，还以为是累到了，娇羞着道：“都怪你，弄得人家腰酸腿疼，连头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想起夜里那风月之事，花魁娘子的俏脸上不禁浮起一片红晕。 “是嘛，那我得给你好好揉揉……” 看着赵圆圆青丝如瀑布般披散，凌乱娇懒的样子，李天顺一记‘抓乃龙爪手’就够了上去，逆时针揉搓的同时，还美其名曰这叫促进新陈代谢！ 也对……这就是促进新陈代谢嘛，能把她体内残留的迷香尽快驱除掉。 李天顺揉得更带劲儿了…… “哎呀快停手，人家的骨头都快散了！”赵圆圆忙往床榻里面缩，娇喘着道。 “那我再给你打点‘乳白胶’，把散了的骨头在重新粘一遍。”李天顺笑道。 一把扯过锦被，将自己和赵圆圆盖在里面，顺手在她的臀儿上还拍了一巴掌。 “啪”得一声脆响中，赵圆圆娇躯一抖，老实了。 接下来就进入了一场激烈的战争，直打得是天晕地暗，日月无光…… 第253章：太监上门 红儿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屹立在海边的沙滩上，向远望去只见蓝灿灿的一片，海水和天空合为一体，都分不清哪是海哪是天…… 风徐徐吹过海面，海浪一下下拍打着沙滩和礁石，发出“啪啪啪”的声响，平静又有节奏，仿佛永不停歇。 渐渐的起风了，一垄垄更大的海浪不停涌上来，撞在礁石上，“啪啪啪”的声响更大更密了。 其中还夹着“嘎吱嘎吱嘎吱”的声响，很像自家娘子床榻摇晃声……等等，大海上哪来的自家娘子的床榻？ 红儿猛然从梦中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温暖的小床上，不远的障子门里，传来了一阵阵剧烈的“啪啪啪”和“嘎吱嘎吱”声，还有自家娘子那急促的叫喊声…… 听得红儿脸红心热，浑身酥麻发软，在小床上不停翻来覆去。 李公子就是猛，自家娘子也真是的，有那么好受么，干嘛叫得那么大声？ “啪啪啪”与“嘎吱嘎吱”的声音又响了许久后，才在自家娘子逐渐平缓的喘息声中停了下来。 就在红儿面红耳赤抹了把头上的热汗，暗道终于完了时，突听里面传来了自家娘子的声音。 “李朗，你在这样我可受不了，下次不如让红儿也陪陪你吧？” 听到这话的红儿立刻全身绷紧…… 又听内室里传来了李天顺的嗓音：“不急，什么事都要有个过程，你得让我适应适应。” “真的吗……我怎么觉着你说的不是心里话？”赵圆圆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几分不信。 李天顺的嗓音再次传来：“谁说不是心里话，怎么也要让我和红儿多熟悉熟悉，这也是对她起码的尊重。” 红儿在心里呐喊……李公子，其实我们已经很熟了，很熟了！ 障子门里沉默了片刻，红儿又听赵圆圆温声道：“李朗，我们姐妹能遇见你真是福气。” 红儿感动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她想到了李公子不会嫌弃自己，却没想到李公子会如此尊重自己，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下贱的陪嫁丫鬟。 此时的她真想马上就冲进去，给李公子一个大大的拥抱……可规矩她还是懂的，这么做只能让李公子瞧不起。 红儿蜷缩在被窝里，憧憬着未来的好日子……直到听见娘子唤自己服侍李公子更衣时，才忙起身拉开幛子门走了进去。 见到身穿白色里衣李天顺，红儿忍不住眼圈一红，嘴角却勾起了浓浓的笑意，两腿前后交叉，两只小手在腰间一别，行了个万福礼道：“李公子。” “你没事吧？”李天顺见红儿眼睛发红，还以为她中的迷香比赵圆圆重，关心的问。 “奴婢没事。”红儿还以为李天顺发现了自己的心思，脸一红忙回道。 “头疼么？”李天顺又问。 红儿一愣，下意识晃了晃脑袋道：“嗯，好像是有点疼”，心下一阵感动的同时又道： “劳公子挂念，想必是夜里受了些风寒，不过奴婢自小苦出身，不碍事的。” “没事就好，以后不必奴婢奴婢这样叫，自称红儿就行。”李天顺放心了，大咧咧挥挥手道。 “红儿遵命。”红儿的眼圈又是一红，上前帮着赵圆圆给李天顺穿戴整齐。 这时李天顺像是想到了什么，让红儿取来了几瓶香水，说是送人，还按价付了银票。 这让赵圆圆和红儿都很惊讶，她们惊讶的不是李天顺要把香水送人，而是为何还要拿银子买……分明是自家东西嘛！ 可在听完李天顺讲了一大套什么‘这是公司行为，不是个人行为，股东应当遵守规定，不得滥用股东权利损害其他股东利益’的理论后。 她们在感叹这样一定会把生意越做越大的同时，也就释然了。 片刻后，就在红儿把早餐端来，三人正准备吃饭时，忽听院子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一个尖细的嗓音尤为突出： “赶快把李捕快叫出来，我们找他有要事。” 李天顺微微一惊，听这声音自己并不熟悉，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在赵圆圆和红儿的陪同下，李天顺出了小楼，刚推开院门，就看到两个脸上无须，身穿圆领窄袖袍衫，头戴幞头的人站在门外，一脸牛逼闪电的模样。 在他们身边还站着马世臣，卑躬屈膝的样子衬托出这两人的特俗身份。 李天顺认得他们的服饰，应该是宫里的太监。 “李郎，他们好像是宫里的太监。”赵圆圆小声道，脸上现出担心的神色。 要知道，教坊司这种地方太监是不会来的，除非有什么大事发生。 看到这两个趾高气扬的宦官，李天顺也是一愣，他想到了是不是张普的案子又有什么反复，这些人是来捉拿自己的？ 可转念一想又不对，两个太监来捉自己干什么，要拿人也得是宫里的左右虎贲卫来。 另一边，马士臣也很忐忑，对这两个一进大门就嚷着见李天顺的宦官，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很担心李天顺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其实李天顺惹上什么麻烦他倒不关心，他怕的是别因为什么事影响了香水生意，自己还指望着李天顺发大财呢！ “不要担心，应该没什么事。”李天顺看向赵圆圆和红儿道了句，对着那两个太监拱拱手道： “二位公公，在下就是李天顺，不知找我有何贵干？” 就在众人忐忑时，却看到那两个宦官立刻换成了一副笑脸，其中一人还对着李天顺拱手施礼，扯着公鸭嗓笑道： “哎哟我的李捕快呦，您可让我们好找，太子殿下有请。” 太子殿下有请？ 听到这话的马世成，赵圆圆和红儿全被惊到了。 李天顺是一个低调的人，从没说起过自己认识太子，所以他们都不知道李天顺和太子的事。 特别是马世成，在听到‘太子殿下有请’这几个字后，立刻开启了浮想联翩模式…… 与此同时李天顺也恍然有悟，想起了太子周宏曾说过，要请自己到太子宫玩耍的事，看来这小子还心急的很！ 第254章：被围观了 太子找，肯定是要去的。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李天顺还是决定先 问清楚，看向那两名太监道：“你们说是太子的人，可有是什么凭证？” “凭证……”两个太监同时一愣。 身为太子宫的传令太监，他们可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更是没被问过这样的问题。 以往要是有人被太子召见，不管多大的官都会激动不已，立马抬腿跟着走人，这让他们对李天顺更不敢小瞧。 其中一名太监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指着自己的脸道：“李捕快您还记得我不，那日在翰林院我就在亭外伺候，端盘子的那个！” 李天顺看向他摇摇头：“没印象。” 那名太监很无语…… 其实这也不怪李天顺，毕竟那天陪同太子和长公主去的宦官太多，而且个个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脸上还都没胡子，像一个个拨了皮的鸡蛋，要能认出来才怪！ 另一名太监见状，也忙上前指着自己的脸道：“那我您记得不？” 李天顺依旧摇了摇头。 那名太监想了想又道：“当时您把九连环破解后，太子赏了您龙形玉佩一枚，那时我就站在太子殿下身后。” “哦……”听到这话的李天顺心里有底了，虽然还是没认出来对方，但他说的情景确是没错。 对着那名太监笑了笑道：“既如此，那就有劳公公前面带路。” 两个太监终于长舒了口气…… 李天顺说完后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看向赵圆圆和红儿，给了她们一个放心的眼神道：“没事的，是太子殿下的人，我办完事再来看你们。” “李郎，你认识太子殿下？”赵圆圆还是不放心，拉住李天顺的衣袖问道。 “认识，他对我不错，这事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 李天顺轻轻拿开赵圆圆的手，附在她耳边小声道了句，随后便在赵圆圆主仆惊愕的目光中，跟着那两名太监离了凝香园。 马世臣则一路相送到教坊司大门口，看到两个太监毕恭毕敬把李天顺请上一辆精美的马车，直奔皇宫的方向后，他的眼睛更亮了。 我的妈呀，贵人、自己绝对是遇到了大贵人！ 看来这位李公子不但有大理寺和翰林院撑腰，而且身后还有太子的背景。 这更坚信了马世臣跟着李天顺把香水生意做好的决心，发誓一定要紧紧保住这条大腿…… …… 这是李天顺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走进皇城的大门。 有同行太监身上的东宫腰牌，一路畅通无阻。 虽说上一世参观过紫禁城，但在他看来，大齐朝的宫殿远比紫禁城的规模还要庞大。 具太监介绍，光在皇宫四面的门就有十一座，南面为前朝，自南向北由含原殿、勉政殿和紫天殿为中心组成。 北面为太液池，也是内廷的所在，前身是太祖登基时为避暑而建的夏宫，当今皇上即位后又进行了大规模扩建，于天治五年迁进居住。 一道道红墙高高耸立，一座座宫殿若隐若现，金水河如龙般环绕其内，尽显天朝气派…… 李天顺发现，自己并没有沿着南北中轴线前行，而且沿着东路的过道向皇城深处而去，马车足足行了半个小时才停下，到了一座气势雄伟的宫殿前。 驾辕的太监在车外轻声道：“李捕快，咱们已经到东宫了，请下车。” 李天顺下了马车，整理了一下衣袍，在太监的引领下，走进了这座由围墙圈起来的宫殿。 “李捕快稍等，我这就去禀告太子殿下。”太监道了句，向殿外走去。 接着这个机会，李天顺四下打量着这座大殿，就见它足有二十米高，东西长南北窄，目测少说也有两千平米。 十几根直径达半米的红漆大柱直冲屋顶，正中央的藻井内有一条巨大的金龙，从龙口里还垂下一颗银色的圆珠，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金漆雕龙的宝座设在高台上，后面是一面巨大的雕龙屏风，宝座前方有造型精美的铜炉，里面应该点着檀香或松柏枝，烟雾缭绕，清香无比。 房梁上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显然是花费巨资才修建得如此豪华奢侈……这要是折成上辈子首都的房价得老鼻子钱了！ 不知为何，李天顺想起了城内那些穷苦百姓住的茅草屋，想起了城外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不由暗骂了句——都他妈是民脂民膏！ 这时那名太监已是折返了回来，对着李天顺施礼道：“李捕快请稍等，太子殿下正在读书，一会儿驾到。” “好。” 见宝座下方有两排太师椅，李天顺就近找了把坐下，开始静候…… 片刻后，那个带自己来的太监早不知道去了哪里，李天顺感到有些无聊，起身想练会儿功活动活动，又觉得在这里不合适，只得又坐了回去。 大殿门口倒是站着几名值守太监，不过他们却都是目不斜视，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李天顺也不好去搭讪。 这时进来十几个打扫的宫女，她们似乎对李天顺很好奇，擦桌子擦地的同时不时偷眼打量着，脸上皆红晕连连。 ……这个男人长得真好，乌黑深邃的眼眸，白皙的脸庞透着冷俊，笔挺的官袍上没一点污迹，指甲头发也修理得极为整洁。 更让这些宫女着迷的是，她们看到这个男人坐在那，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英武的气息，俊美的脸上还带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意，比那些太监好看多了！ 这也不怪这些宫女花痴，一来李天顺长得确有男人味，二来在深宫里她们除了太子外极难有机会见到真正的男人，况且太子殿下跟这个男子比起来，长得的确有点儿那个…… 敢偷窥我，再看收费了啊……李天顺大大方方举目四望，用眼神回击这些宫女。 发现她们并不像上一世电视里演的那样个个特别漂亮，只能说是个个妙龄，当然也没特别难看的。 看到这个俊美的年轻人上下打量着自己，十多个宫女的脸更红了，不过依然在偷瞄着，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 有几个年长些的宫女索性看向李天顺，不时还用眼神交流着，掩嘴偷笑间很是亢奋。 李大捕快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无数‘深渊’凝视的一只小鸟…… 第255章： 被我吃了 面对这些宫女们‘炙热’的目光，自以为脸皮很厚的李天顺脸也红了，感觉自己有点儿像‘东直门三太子’，终于体会到了大熊猫被参观的感觉…… 看来什么都架不住多呀！ 这般尴尬的场景，还让李天顺不由想起了上辈子一位发小的经历。 那小子的学习成绩一般，初中毕业没考上像样的高中，只好进了一所职业技术学校。 这倒也没什么，男孩子嘛……学个厨师，美发，车钳铆电焊也不错。 可这小子偏偏报了个幼师班，报到的时候才发现班里一共三十几名同学，就他一个男生。 据后来他跟自己说，当时差点没被这三十多双眼睛看化了！ 李天顺至今还记得那小子骄傲的神情儿，觉得自己眼下的境遇和那个发小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过万事皆有利有弊，三年毕业后，这货的性格也成功趋向女性化，走起路来拧腰甩臀，说话细声慢语，连和人打招呼都掐着兰花指。 想到这李天顺豁然警觉，忙收回目光，同时也听到了那些宫女们的窃笑声。 于是，在这种被围观的氛围中，不知不觉已是日上三竿。 本来李天顺昨天晚上事情就多，又是与赵圆圆鏖战，又是杀贼又是接头，加上红儿准备的早饭还没吃到嘴就被接到了这，此时已是感到腹中一阵饥饿。 举目四望，见宝座前的桌案上放着几盘点心，李天顺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拿起了一块桂花糕。 就见这桂花糕是一层面粉夹着一层蜂蜜，放进嘴里嚼了几口，松软可口，桂花香十足，不由点了点头。 怪不得狄婵儿爱吃，难怪小虎妞儿一下子吃了那么多，这宫里的桂花糕确实做得不错！ 李天顺又吃了两样其它的小点心，觉得味道也不错，索性一样挑两块放到一个盘子里，端到座位上细嚼慢咽起来。 此举在李天顺眼里没什么，可却把殿里的那些宫女吓得够呛，纷纷惊愕的看向李天顺。 有一名年长些的宫女看了眼殿门口，走过来小声提醒道：“这位大人，您吃的可是太子殿下的御膳！” 头一次被叫‘大人’的李天顺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可这时往回端也已经来不及了，反正都已经吃了，索性给了她一个笑意道：“没关系的，我就吃几块。” 听到这话，那些宫女更加惊愕。 正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公鸭嗓的的长音：“太子殿下驾到～” 众宫女身子一震，立刻退到殿中各个角落垂手而立，一副谨小慎微的神情。 李天顺也忙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刚站起身，就见一团金色的东西从殿外“唰”得窜了进来，直奔自己而来。 李天顺嘴角微微一勾，身子微微一侧，一伸手就把那团金光接在手上，顺便还拿起一块桂花糕递了过去。 再看手臂上的那团金光，正是太子周宏养的那只叫小金的金丝猴。 这猴儿早已认出了李天顺，所以才急不可耐先跳了进来，接过桂花糕吃得那叫一个香。 与此同时，殿门口传来了一声少年的嗓音，显得很兴奋。 “哈哈，没想到小金子还认识你？” 李天顺闻声望去，就见一个十四五岁的胖少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 身上穿着明黄色团龙袍，头戴黄金冠，腰系碧玉带，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站在那像个披着龙袍的水缸，正是当今太子周弘。 虽然李天顺从没有见过天治帝和武后，但也能看出来这小子和长公主的区别。 长公主应该是遗传了父母的优质基因，这小子应该是集他爹妈的缺点于大成…… 李天顺一抖手，让小金蹲在自己的肩头，对着周弘拱身施礼道：“小臣参见太子殿下，多谢殿下在朝会上替小臣说话之恩。” 李天顺在太子面前只能称小臣，因为他还是个不入流的九品小吏，至于现谢恩嘛……这不但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也是基本的礼节。 “哈哈哈……出来就好，出来就好。”赶紧给本太子玩那个华容道。”周弘笑道，脸上现出一股顽童般的痞气，眼神里全是热切的渴望。 ……这还真是个玩茬儿，毫不隐藏自己的想法，直接开门见山！ 这让李天顺不由想起了上辈子自在少年时，一下学就直奔网吧，一进门就喊‘老板，开台机器’有异曲同工之处。 “太子，这华容道需要木匠做出来才能玩，小臣这就画图纸。”李天顺回道。 “还要木匠……那就赶快画，赶快画。”周弘迫不及待的道，又对身边的太监吩咐：“快去造办所找个木匠来。” 太监一溜小跑出了大殿，另有太监忙给李天顺端来了纸墨笔砚。 趁着李天顺画图的功夫，周弘已是坐在了宝座上，伸手去取案上的点心吃。 忽然发现几盘点心都少了一半，自己最爱吃的桂花糕更是只剩下半块，不由轻咦一声道：“嗯，我的点心呢？” 众宫女的脸色齐齐一变，纷纷用担心的眼神看向李天顺……心说这下完了，这小伙子要倒大霉。 哪知李天顺却头也不抬，轻描淡写的道：“殿下，让我给吃了。” “你，你吃了？”周弘也没想到，自己的点心居然有人敢碰？ “是啊！”李天顺抬起头看向周弘反问道：“我饿了，所以就吃了几块，太子殿下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怪罪我吧？” 怪罪……周弘马上想到自己好像是应该怪罪一下，毕竟这是专供自己的小点心，岂是谁都能动的？ 可转念一想，李天顺这个人还真有意思，居然不拿自己当外人，比那些规规矩矩的臣子们强多了。 其实他的性子本是个随意的人，只是迫于太子的身份被压抑住了，听到这话只是楞了一下，随即就对李天顺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当即笑着问： “吃饱没有，不够再来拿？” 李天顺对他笑道：“饱了，有机会我给殿下做奶油蛋糕吃，算作交换如何？” 这也是李天顺想到的应对之策，既然已经把人家的点心吃了，吐是肯定吐不出来了。 所以在周弘来之前他就想好了，如果这小子真要怪罪自己，那就用奶油蛋糕作为交换。 李天顺自信，自己做的奶油蛋糕周弘一定爱吃。 但让李天顺没想到的是，这小子居然没有一丝怪罪自己的意思，而且还挺直爽，所以这才主动提出要给他做奶油蛋糕吃。 第256章： 迫不及待 “奶油蛋糕是什么吃食？”周弘问道。 李天顺：“下回，小臣下回给您带来，总之不比您的点心难吃。” “别下回呀！”周弘急不可耐的道：“本宫这就有小厨房，你现在就去做。” 正这时一个太监进来禀报道：“启禀太子，造办所的木匠已经来了，在殿外候着呢。” “快让他进来。”周弘忙招招手道。 “是。” 随着太监答应一声，一个四五十岁工匠模样的男人小心翼翼走进殿里，跪倒在地就给周宏行了个大礼，叫道： “小的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 “哎呀，别整这些虚的。”周弘打断了他，指向李天顺道：“快去看看他画的图，看看能不能马上做出来。” “唉唉。”木匠忙起身来到李天顺身旁。 李天顺已经画好了图纸，对着木匠点点头算是见礼，随即便按图给他讲解起来：“这位师傅你看，这是一个由二十个方格组成的棋盘。 按图所示，这些不同大小的木块代表着刘备的五虎上将，还有四个兵卒，其中这个最大的方块是曹操……棋盘下方留出的这个出口是供曹操逃走的……” 曹操，五虎上将……听到这些话的周弘来了兴致，走下高台，凑到李天顺身边问：“你说的五虎上将可是关羽、张飞、赵云、马超和黄忠？” 李天顺看向周弘笑道：“太子果然博学多才，正是这五虎上将。” 周弘似有所悟，哈哈笑道：“本太子可不止知道五虎上将，还知道在华容道是关羽放了曹操对不对？” 李天顺：“太子厉害，小臣这‘华容道’的游戏就是从这典故而来，不过更加有意思。” 周弘眼睛一亮，兴趣更浓了…… 对于‘华容道’的典故，李天顺曾在大理寺的黄册库里查过。 这个世界虽说与自己上一世有所不同，但历史还是相似的，出现过三国，也出现过曹操败走华容道的事，所以太子周弘知道这个典故很正常。 即使是这样，李天顺依然又夸了他学富五车、博古通今、见多识广、大才盘盘、学问渊博、饱览群书……反正是把自己知道的词儿全‘糊’他身上了。 啧，自古以来人就有被喜欢恭维的需求，尤其是手握权力的人，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果然，周弘被夸得脸色潮红，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本太子从小就博览群书，哈哈哈……” 可只是笑了一阵又小声对李天顺道：“还是跟你说实话吧，其实这都是被那几个老师逼出来的。” 李天顺笑了笑，对周弘的这股实诚劲很欣赏。 “对了。”周弘指着草图问道：“如何才能区分曹操和其他人呢？” 李天顺回道：“为了逼真，应该找画师在上面画上这些人的头像，不过太子要想急着玩，先写上名字也行。” 周弘挥挥手道：“不用不用，造办所照里的画匠有多是。”随即就对那木匠吩咐道： “给你半个时辰给本太子做出来，记得找画匠画上头像，一定要画得仔细些。” 李天顺一愣，心中暗道，半个时辰能做完吗？ 哪知木匠拿起图纸道：“殿下请放心，小的这就去做。” “快去快去。”周弘又挥了挥手，那木匠忙一溜小跑向造办所而去。 周弘又看向李天顺问道：“你说的那个奶油蛋糕，半个时辰能做出来吗？” 还真是比小金还急……李天顺道：“只要热炉、鸡蛋、鲜奶、面、蜂蜜这些东西齐全就行。” 周弘得意的道“本太子的小厨房应有尽有，你现在就去做，等华容道做好了刚好也能吃上。” 见这货还真会安排，两不耽误，李天顺道了声“好”，在一名太监的带领下去了小厨房。 看着李天顺远去的身影，周弘非常开心，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就有两件好玩的事，对着身边的宫女道：“来呀，给吾更衣。” 早有宫女准备好了便服给他换上，说是便衣，也是件昂贵丝绸制成的紫红色衣袍，腰间束上五色丝攒长穗宫绦，头上换了个黄金发簪，配上青缎朝靴依然立显皇族气派。 如果要是李天顺看到了，肯定会在心中骂上句——都是民脂民膏！ 又有宫女端来了小点心，周弘咽了口口水道：“拿下去，本太子等着吃奶油蛋糕。” …… 与此同时，离着大殿一箭地的小厨房里，李天顺正在两名御厨的协助下忙碌着。 要说给太子做饭的小厨房就是好，比大理寺小厨房里的东西还要齐全，不到半个时辰，李天顺已经做好了一块简易奶油蛋糕，用冰冷冻着就端回了太子宫。 李天顺刚进殿门口，一直翘首期盼的周弘顾不上身份，快步迎了上来。 因为换了便装，加上李天顺没想到他会迎出来，差点没认出来。 看着这小子身上的珠光宝气，李天顺心中暗骂了句。 都是民脂民膏——这一身行头要是换成粮食，那得能救多少城外的灾民呀！ 周弘好奇的看着托盘上的奶油蛋糕，洁白如玉，上面摆满了哈密瓜、葡萄、橘子，梨、枣这些果脯，在丝丝寒气中显得十分诱人。 “这怎么吃，上手吗？” “不不。”李天顺阻止了周弘伸过来的胖手，从托盘里拿起准备好的玉勺给他道：“用这个剜着吃。” 周弘用玉勺在蛋糕上一剜，本以为此物形如白玉，还在冰块里冻着一定很硬，哪知一勺子下去就没了进去，惊讶的道：“这么松软嘛？” 李天顺笑着点头道：“吃起来更软。” 周弘剜起一块迫不及待就要去吃，却被旁边的一名太监拦下道：“太子殿下……” “哦，忘了！”周弘道了句，无奈的把勺子放了回去。 就见太监拿起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先在蛋糕声扎了几下，又用银筷子夹了口放进嘴里……立时就脸色一变，嘴里发出一阵“呜呜”声。 “怎了？”周弘一惊，问道。 他从没看过试毒太监有过这般神情…… 第257章：华容道 见试毒的太监神情有异，周弘一惊，问道：“怎了？” 旁边的那些太监和宫女们也是一惊，齐齐看向李天顺，站在周弘身边的两个太监甚至下意识挡在了主子身前。 李天顺却淡定的看着这一切，面容和蔼可亲，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下一瞬，众人就见那试毒的太监眼中闪着光，边舔着嘴唇边看向周弘道：“甜！好吃！请殿下放心食用。” “是吗？”周弘忙把玉勺拿了起来。 先是在上面的奶油上舔了一下，随即眼前就是一亮，张嘴把勺子里的蛋糕都吃了下去，赞道：“好吃好吃！” 见李天顺站在旁边，又亲自递给他一双银筷道：“一起吃，一起吃。” 李天顺也不拘束，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 让他感到有意思的是，兴许是这一筷子夹得有些大了，周弘竟下意识把蛋糕往自己身边挪了挪，小眯缝眼里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李天顺就当没看见，平静的道：“殿下，小臣已经把制作的方法给了御厨，您以后想什么时候吃，只管让他们做就是。” 闻听此言，周弘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又把蛋糕往李天顺那边推了推。 李天顺则不动声色的放下银筷，无声的体现着自己的尊严…… 就在周弘大吃着奶油蛋糕时，造办所也已经把做好的‘华容道’抬了进来。 没错，就是抬进来的……看着这足有麻将桌大小的‘华容道’，李天顺不禁暗自感叹。 果然能工巧匠都在民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好这么大一副，且宫廷画师把棋子上的人物画得也是栩栩如生，厉害厉害！ “有点儿意思，快告诉本宫怎么玩儿。”周弘边围着棋盘转圈，边对着李天顺道。 李天顺告诉他：“这款游戏是通过移动各个棋子，把曹操从初始位置移到棋盘最下方的出口。 规则是不允许跨越其它棋子，还要设法用最少的步数让曹操逃出来”，说着就要示范。 “这有什么难的，让本宫自己来。”自以为很聪明的周弘觉得很简单，让李天顺站在一边，自己开始动起手来。 可是他太小瞧这华容道里蕴含的智慧了，从最开始一个一个的挪动棋子，到后来干脆直接趴在了棋盘上，两只手在棋子上来回拨弄，可就是解不开。 “这个曹操也太惨了吧，被这么多人紧追不舍，何时才能出来呀？”情急之下这货道了句，竟然把曹操那枚棋子从棋盘里抠了出来，就要往出口那里放。 你特么当跳棋玩儿呢，刚才的牛逼劲儿哪去了……李天顺可不惯着他，直接阻止道：“太子殿下，你这是违规。” “哦，啊啊，对对。”周弘胖脸一红，把‘曹操’又摁了回去，以手托腮看着棋盘，苦思冥想…… “殿下，您可以尝试着这么走走……”李天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旁敲侧击提醒着。 他依稀记得‘华容道’有几十种破解的方法，虽然记不全了，但‘横刀立马’‘近在咫尺’‘过五关’‘水泄不通’‘小鸟出巢’这几样还记得。 周鸿一边吃着奶油蛋糕，一边听着李天顺的讲解，顿时感觉茅塞顿开，又重新开始上手拨弄起棋子来，越玩越有趣。 待李天顺把这些招数都教给了他后，这位太子爷玩得更是不亦乐乎，哈哈笑道：“有趣有趣，天顺你让开，让本太子自己来。” 李天顺笑着点点头，站到一旁看着。 前有九连环，今有华容道，让他更加确信这个周弘其实一点儿都不笨，甚至比一般的孩子还要聪明些，就是没把聪明劲儿用到正地方，一天到晚只知道玩儿。 不知不觉中，李天顺一直陪着他玩到了夕阳西下，这时见有一个太监小心翼翼走到这货身边道：“太子殿下，时辰差不多了。” “滚蛋滚蛋，别打扰本宫。”正在尝试‘小鸟出巢’玩法的周弘，头也不抬的骂道。 太监吓得连忙跪倒在地道：“太、太子殿下，奴才绝没有不让您玩儿的意思，只是这宫里就要落锁了，奴才的意思是……李捕快不能再陪您玩儿了。” 周弘才反应过来，看了眼殿外经渐黑的天，忙对李天顺道：“哎呀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按规矩你是不能在宫里过夜的。”言说间，眼神里竟现出不舍之意。 对皇宫不许外人过夜的这个规矩，李天顺倒很理解…… 想想也是，且不说皇帝佬儿那些三宫六院的妃子们，就冲着那些憋坏了的宫女，也不能让外人在这里过夜。 特别是男人，这也是太监这种职业在封建社会的重要性。 何况自己还巴不得想走呢，陪太子哪有陪小警花和圆圆有意思。 李天顺对周弘拱手施礼道：“那小臣就告退了。” “等等。”周弘道：“你明天再来，本太子还有很多好玩的没跟你玩呢！” 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样子，李天顺不觉有些好笑，不过戏还是要演的，做出不舍的神情道：“小臣遵命。” “那你今天晚上去哪儿，我让他们送你。”周弘道。 李天顺本想说回教坊司，想想又不太好，毕竟那是风月场所，沉吟一下道：“不用，下臣怎好麻烦殿下。” 周弘眨眨眼，忽然对左右摆摆手，一众太监和宫女忙知趣的退到两丈以外。 周弘神秘兮兮凑到李天顺耳边小声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又要去教坊司呀，听说那里很好玩儿，你带我去看看？” 李天顺一征，也小声道：“殿下，那可不是您去的地方。” 周弘把嗓音压得更低，一脸憧憬的道：“没事，我乔妆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不，小臣不去教坊司，小臣回大理寺。”李天顺干净利索的拒绝了他。 “哦，是这样啊……”周弘很失望，抬手唤来一名太监吩咐道：“把他送回大理寺，明日一早再派车去接。” “多谢殿下成全。”李天顺对着周弘拱手施礼，话里带着一语双关的味道…… 第258章：李捕快，大人有请 周弘虎是虎了些，却并不傻。 见李天顺给了自己一个软钉子，也知道刚才自己提的要求过分了，道了句：“好了好了，本太子理解你的苦衷。” 可随即又心有不甘的道了句：“不过以后有机会，你还是得带本宫去见识见识。” 李天顺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低头不语。 周弘来了个自讨没趣，不过并没有埋怨，反而对着那太监吩咐道：“走的时候，给他带上些宫里的小点心。” “是。”太监答应一声，对着李天顺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就在周弘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了东宫。 临出大殿时，李天顺忽听身后又传来了周弘的声音：“天顺，记得明天早点儿来啊！” 天顺…… 听太子对自己改了称呼，还叫得这么亲切，李天顺多少有些小感触，转身看向他道：“太子放心，小臣一定早点儿来。” …… 出了皇城，坐在马车里的李天顺不禁苦笑了一声。 这个周弘的胆子也太大了，玩心也太重了，竟想着让自己带他去教坊司？ 老子去教坊司那是去寻找真爱，你去教坊司那叫扯犊子！ 切不说这事一旦传出去，他爹妈非得把自己货剐了不可，且死后还得背上个毒害储君，遗臭万年的骂名。 这让李天顺不禁为大齐朝出了这么一位太子隐隐担心起来，担心这货当了皇帝后，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商纣王？ 话又说回来了，他爹妈怎么也不管管……挺好的一个孩子给惯成了这样！ 刚才李天顺计划回教坊司的目的，是想看看胡一翁他们，是否安排好了保护赵圆圆的事。 可现在自己是坐在太子宫的马车上，已经直接去教坊司了，可自己还是很担心她们主仆…… 想了想，李天顺便有了主意。 那就是到了大理寺后不进门，放走马车后先去教坊司看看，然后再返回大理寺。 就在这时，李天顺忽然听到马车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嗓音：“算命～算命～算命～算命～” 李天顺撩开车帘，一眼就见到前方路边站着一位身穿道袍，打着‘命途光明’幡旗的老者，正有意无意朝自己的方向吆喝着，不是胡一翁又是谁？ “停车。”李天顺命令道。 马车停在路边后，赶车的太监问：“李捕快，您这是……” “等一下，我去抽个签儿。” “抽签？”太监有些诧异问，想不明白李天顺好不好的为何要抽签。 李天顺笑着回道：“是啊，今天我被太子殿下召见，那可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我要抽上一签，问问后面是否还有大富大贵的事等着我？” “原来是这样。” 太监也跟着笑道，看着李天顺走向那名穿着道袍的老者，两人攀谈了一阵儿后，就见李天顺笑呵呵返了回来。 “李捕快，您这么快就抽完了，怎么样？”太监好奇的问。 李天顺一脸兴奋的道：“上上签，说我大富大贵的日子在后头呢！” “那是那是。”太监笑着迎合道：“您是殿下中意的人，大富大贵的日子自然在后头，到时您可要多关照小的呀！” 我关照你个屁……李天顺拍了拍太监的肩头道：“放心，互相照顾嘛！” “多谢多谢。”太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扶着李天顺上了车，打马扬鞭继续向大理寺而去…… 与此同时，李天顺也松了口气。 就在刚才他已得知，胡一翁按照自己的要求在教纺司附近租了一间小院，同时还制定了每天轮成三班，暗中保护赵圆圆主仆的事。 刚才的事也是胡一翁有意为之，他知道自己惦记着赵圆圆她们，又怕直接找自己让赶车的太监起疑，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接的头。 不亏是老江湖，有眼力见！ 有了胡一翁的禀报，李天顺已然放下心来，今天就没有必要再去教坊司了。 与自己上辈子的晚高峰差不多，临近傍晚也是京城街道上最繁华的时候，有点儿堵人堵马，到了掌灯时分，马车才停在了大理寺门口。 当守门的几名侍卫看到，李天顺竟从悬挂着大内旗帜的马车里现身，并被一名太监毕恭毕敬扶下车时，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李天顺只是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径自回了自己的那间客房。 没什么事他不想去打扰狄杰和小警花，一来天色已晚多有不便，李天顺可不想让狄杰以为，自己没事就去找他闺女，掉架！ 一来明天还要早起，其实对陪太子周弘的事，李天顺还是很上心的。 能得到当今太子的喜欢，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虽说自己并没有什么升官的野心，但该抱的大腿还是要抱。 至于周弘给的那些宫廷小点心嘛……李天顺准备明天早上在给小警花，让她高兴高兴。 就在李天顺准备打坐一会儿，修炼一下‘先天一气功’在睡觉时，忽听外面传来了叩门声。 打开门，就见一名仆人对着自己施礼道：“李捕快打扰您了，老爷有请。” “现在？”李天顺问道。 “现在。”仆人点点头。 李天顺只是愣了楞，就想明白了什么，一定是刚才门口的侍卫，把自己坐东宫马车回来的事告诉了狄杰。 点头道了句：“带路”，随着仆人去了前厅，见到了正在独自喝茶的狄杰。 “大人，您找我？”李天顺躬身施礼道。 狄杰并没有回李天顺的话，而是先看向那仆人道：“把门关上，任何人不得靠近前厅。” 待仆人走后，这才放下茶杯看向李天顺道：“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何事吧？” 李天顺笑了笑：“大人应该是问下官去东宫的事吧。” 狄杰的嘴角泛起笑意，点点头道：“你能得到太子的垂青是福份，说说吧。” 对于自己见太子的事，李天顺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更何况他也希望能得到狄杰的指点，就将白天在东宫的事讲述了一遍。 当然，吃太子的御用小点心，还有太子想去教坊司的事他没说，涉及到隐私了。 狄杰仔细听着，沉吟许久后问道：“你觉得咱们这位太子如何？” 听到这话，李天顺微微一愣，看向狄杰。 就见他眼中闪烁着询问的光芒，嘴角还带着一丝隐晦的笑意…… 第259章：秉烛夜话道储君 对于这位一直都罩着自己的狄杰，李天顺不打算隐瞒自己的一些看法，微微措了措词道： “太子为人不错，就是太贪玩了些，如果长此以往下去，恐怕、恐怕对国家并不是什么好事。” 说到这李天顺又看向狄杰，就见他的眸子猛然一亮，随即眉头微微一皱，冲着自己招了招手道：“来，到坐到我身边来。” 李天顺很少看到狄杰有如此凝重的表情，答应一声，恭敬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就见狄杰继续凝视着自己道：“接着说下去。” 李天顺眨了眨眼，问道：“还说什么？” ……能当着你的面说出当今太子的毛病，已经是把你看成自己人了，再说就过了！ 狄杰自然能看出李天顺有顾虑，轻声道：“说说你认为太子如此贪玩的根在哪里？” 李天顺又眨了眨眼…… 不对，以狄杰久在官场的经历，他肯定也知道太子身上的毛病，问自己这话应该不是在寻求答案，而是在试探我是否有忧国忧民的情怀…… 何况他能问自己这些，就足以证明人家没把自己当外人，如果自己不说点真心话，那就等于有意拉开与他的距离了。 李天顺想了想道：“大人，按理说下官说这话属于大逆不道，不过既然是您问，下官就斗胆说说？” 狄杰压低了声音道：“说，老夫就是想听听你的见解。” 果然，狄杰这是在有意探视自己……李天顺也压低了声音道：“下官就是觉得太子这贪玩的性子，除了是他本性使然外，更多的还是上面没有重视他。” 李天顺指的上面自然是当今二圣。 “嗯……”狄杰看向李天顺满意地点点头道：“你能看到这一点吾心甚慰，你能跟老夫说出这一点，吾心更甚慰！” 李天顺……测试合格！ 又见狄杰轻叹了口气道：“有些话老夫要与你言说言说，记住，出我口入你耳，不可在外传。” 这是要向自己面授机宜呀……李天顺忙拱手施礼道：“还请大人指教。” “唉……指教谈不上。”狄杰又叹了口气道：“你之所见，其实也是朝中一些有识之士所见。” 说到这将声音压得更低道：“说到咋们这位太子殿下，就不能不提到当今天子。 吾皇虽生性仁德，但仁德不等于昏庸，只是因龙体一直违和，常年有头昏脑胀的毛病。 据我所知，太祖在世的时候也有这等顽疾，只是陛下表现得更加严重。” 李天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以一个现代人的角度看，估计这应该是周皇室的一种家族病，大概是原发性高血压的那一种，最后大多会演变成动脉硬化和心脑血管疾病。 就见狄杰继续道：“正因陛下龙体一直欠安，加上与天后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难免娇生惯养了些。 好在天后性格果断敏锐，做事雷厉风行，能替陛下分担朝政，不过万事有利就有弊，老夫担心的也正是这点。 如果陛下万年后太子还是如此贪玩，那这个国家就真堪忧了！” 母强儿弱，老爹身体还不好……听到这话的李天顺想到了垂帘听政的慈禧…… 李天顺给狄杰续了杯热茶，小心插话道：“大人也不必如此担忧，依我看太子还是非常聪明的，就是贪玩了些。” 狄杰目光里似有精光闪动，说道：“所以今天老夫跟你说的意思是，既然你能与太接触上，就应该多教他少些玩心，把心思多用在学习政务上。” 李天顺不太明白狄杰的意思，有些纳闷的问：“大人，据下官所知，太子有好几位老师呢。” 狄杰苦笑着摇摇头：“你有所不知，辅佐太子的几位老师确都是当代名士，可他们年纪太大，最年轻的也比老夫年长五六岁，对太子这般顽劣的性子都束手无策。 可你却不一样，你只比太子年长三岁，既然太子当你是玩伴，就有机会潜移默化改变他的性子。” 说到这时，狄杰的眼中竟现出了几分恳请的意思道：“所以老夫今日找你，就是想拜托你这件事。 哪怕能改变太子的性子一二也好，须知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啊！” 李天顺终于明白了狄杰的一番拳拳爱国之心，虽然这个年代的人不懂什么叫代沟，但他却明白‘只有同龄人才能更好影响同龄人’的道理。 感慨之余，李天顺站起身施礼道：“请大人放心，下官心里有数了，定当竭尽全力。” “甚好甚好。”狄杰笑了，又不忘提点道：“当然，这件事也要尽人事知天命，不可强求，以免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句话也让李天顺明白了狄杰对自己的爱护之心，用力点了点头道： “大人请放心，下官在教太子殿下玩‘华容道’时，太子对曹操这等奸雄还是深恶痛绝的，由此可见他心里还是有公直是非之心，应该可以潜移默化改变一二。” “真的嘛！”狄杰感慨的道：“好好，如你所说那可是万民之福，于你来讲也是难得的好机会，一定要把握好。” 李天顺自然能听出狄杰的弦外之音，意思就是说，如果能和太子结为知己，那对自己的前途将是件不可估量的大好事。 想到这，不由又想起了那个让自己如鲠在喉的隐患，沉吟了一下，探视性问道：“大人，张浦的案子现在有什么新的进展么？”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狄杰问道。 “没什么。”李天顺道“是下官听了大人忧国忧民的话后，突然就想起了这个案子。” 狄杰微微一征，他发现这小子的想法有时和自己一样，都有举一反三，突然转个弯子的本事。 心有灵犀的笑着道：“哪有那么快，有些事我们超心也无用，你尽管陪好太子就是，有什么事老夫自会告诉你。” 陪好太子就是……又是句话比千金还重的话！ 李天顺知道，狄杰已经听懂了自己所问问题的意思。 就是在变相告诉自己，只要把太子的事办好，其它的事有他盯着呢。 同时李天顺也明白了，狄杰今晚说的这些话绝不是随意说的，这个胖老头此举是在给自己做仕途上的参谋，为自己以后的路保驾护航，出谋划策…… 回到客房后，李天顺还在想着这些事。 不知为什么，虽然身处的这个世界是在齐国，但武后这两个字，还是不由让他联想到了上一世的那位武则天…… 同样是皇帝身体多病，同样是皇帝把权力交给了皇后，同样是皇后精明能干，不同是武则天有好几个儿子，而这位天后只有周弘这一个儿子。 还有一点不同，那就是这位武后叫武美娘，不叫武曌……想着想着，李天顺不禁为自己的想法笑了起来。 这明显就是杞人忧天。此世界非彼世界，没事瞎琢磨个啥，自己又不是写网文的。 碎觉，明天还要见太子呢！ 收了‘脑洞’，李天顺吹灭蜡烛睡去…… 第260章：被惊到的狄婵儿 第二天一大早，李天顺就来到了饭厅，准备吃完早饭后就把糕点给狄婵儿，然后去太子宫。 听仆人说，狄小姐每天都是日上三竿才会来吃早饭的，所以李天顺不紧不慢的吃着，没想刚吃上几口，小警花就像一阵风般刮了进来，进门就喊： “李天顺，你昨天晚上回来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ζΘν荳看書 说着一屁股就坐在了李天顺旁边的圆凳上，看着桌上的菜饭对仆人道：“快给我拿副碗筷来。” “唉唉。”仆人还纳闷呢，小姐可是从来没有这么早起过，忙端来碗筷放在桌上。 李天顺笑眯眯看着狄婵儿，却没回她的话……从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可以判断，小警花应该是刚出被窝里爬起来的。 真让李天顺猜对了，当狄婵儿听丫鬟说李捕快昨晚就回来了以后，只是擦了把脸就跑了过来。 “我问你话呢，听见没有？” 桌子下面，狄婵儿用脚轻踢了李天顺一下又问。 你的小脚在往上点儿，就有挑逗我的嫌疑知道不……李天顺给她盛了碗粥解释道：“我不是被你爹叫去说话了嘛。” “那你也应该找我呀！”狄婵儿依然不依不饶。 “找你干什么，半夜三更吃夜宵啊？”李天顺问道。 目光恰好扫过那高耸之处，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到了一种主食——大肉包。 “吃宵夜又怎样，大不了本小姐请你嘛！”小吃货毫不隐瞒自己内心的想法。 “下次下次……这个给你。”李天顺打了个哈哈，把周弘给的糕点拿到了桌面上。 这是个包裹着锦缎的木盒，小巧又精致，尽显宫里的奢饰之风。 “什么？”狄婵儿好奇的打开木盒，霎时发出一声惊叹道：“呀，这是宫里的小点心，哪来的？” “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偷来的。”李天顺喝着粥道，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也算是我代小虎妞儿赔你的。” 啧，自家人的面子还是要争的，哪怕是只有不到四岁的幼妹。 “胡说，宫里是你能进就进的？”狄婵儿白了李天顺一眼，拿出一块桂花糕咬了口，啧啧称赞：“味道真不错！” 随即眼前一亮又问：“我知道了，一定是二圣赏赐给爹爹，爹爹又给你的对不对？” “不对。”李天顺悻悻的道：“昨天你爹只是找我喝茶谈话，把我灌了个水饱。” “哦……”没有猜中的狄婵儿想了想，眼前一亮又道：“那一定是你知道我爱吃宫里的小点心，想法子花高价买来的吧？” 李天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狄婵儿以为这下被自己说中了，开心的笑道：“拿一半给小虎妞儿，别说我还挺想她的！” 说着就往外拿点心，分出一半后，眼中现出了舍不得的神情，又拿回了两块桂花糕，笑嘻嘻的道：“我再多留两块哈！” “不用，以后我再给她弄，这些都是给你的。”李天顺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道。 “那多不好意思呀。”狄婵儿嘴上虽这么说，可一双小手却是异常诚实，把糕点又都放进了食盒里。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咱俩谁跟谁呀。”李天顺又给她盛了碗粥，笑道。 狄婵儿吃得更开心了，笑咪咪发出了邀请：“呆会儿陪我逛街去。” “不去，我有事。” “是我爹找你么？” “不是。” “那你能有什么事？”在狄婵儿看来，只要不是爹爹找，现在的李天顺就是大闲人一个。 “进宫陪太子玩儿你信吗？”李天顺淡淡的道了句。 “切，我才不信呢，太子能找你？”狄婵儿又白了李天顺一眼道：“太子要是能找你玩儿，那公主都能认我做干妹妹了！” 这时门外突然进来一个仆人，用震惊的眼神看向李天顺道： “禀李捕快，正门口来了一辆挂着东宫旗子的马车，有位公公请您赶快过去，不知，不知找您是何事？” 狄婵儿顿时呆坐当场…… 李天顺看向仆人道：“没什么，是太子殿下找我，你出去吧，我马上过去。” 仆人退出去的时候，狄婵儿看到李天顺还埋怨了句：“这么快，饭都不让人吃好”，然后胡乱扒了两口粥就向外走。 狄婵儿这时才反应过来，忙跟了出去…… 果然，就见在大理寺正门停着一辆装潢考究的马车，上面挂着一面旗帜，绣着‘东宫’二个金字。 早以等候在车钱的太监一见李天顺出来了，忙笑盈盈上前施礼道：“李捕快请上车，太子殿下一睁眼，就喊着让我来接您呢！” 狄婵儿的大眼睛眨呀眨……这才明白李天顺这小子刚才的话都是真的。 “有劳公公了。”李天顺对着太监拱拱手，随即又凑到狄婵儿耳边小声道：“你看我没骗你吧，就是不知道哪位公主会认你做干妹妹呀？” 说完这话，李天顺就在狄婵儿惊愕的目光中上了车，临放下车帘前，还给了狄婵儿一个调皮的笑容道： “等着，有机会再从宫里给你带好吃的。” 随着李天顺放下车帘，马车在赶车太监的操纵下缓缓启动，向着皇城方向而去。 直到马车消失在了远处的街角，狄婵儿这才回过神儿来，愤愤的一跺脚道了句：“李天顺，你给本小姐等着！” 可下一瞬，她的嘴角又现出了一抹笑意，这笑意既里有替李天顺高兴的欣喜，也有对这货不忘给自己带好吃的兴奋…… ……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依旧是从东面的‘银台门’进了皇城。 因为马车上插着东宫的旗子，那名太监手上还有东宫的腰牌，所以一路畅通无阻。 在太监的引领下，李天顺刚步入东宫的院门，远远就看到周弘从里面跑了出来。 就见他身穿明黄色暗纹龙袍，腰系金丝白玉带，头上束着金冠，肩头上却蹲着宠物金丝猴，看起来很别扭…… 没等李天顺来得及行礼，周弘已是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圆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渴望。 “天顺你可来了，快走快走，本太子带你去看看我亲自布置的民间一条街，可好玩了！” 第261章： 你要过家家吗 民间一条街？ 李天顺有些不解的跟着周弘出了院门，又穿过两道跨院。 在两个太监打开一扇红色的宫门后，就见在两道长长的红墙间，现出了几十个人的身影，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 仔细在看，这些人皆是由太监和宫女扮做的商贩和行人，在那假模假样做着生意，逛着街。 来来往往间，竟与民间街市有几分相像，就是穿得太好，都是绫罗绸缎…… 周弘指着他们得意洋洋的道：“天顺你快看看，这条街就是我按出宫时见到的街景一手打造的，是不是非常繁华，是不是非常逼真，哈哈哈……” “殿下，您在皇宫里弄这个合适么？”李天顺问道，说着还指了指前方两个卖小吃的‘商贩’。 因为李天顺发现，在这‘民间一条街’上竟然还有扮做卖油条的太监，油锅下烧着火，弄得烟气弥漫。 要知道，皇宫里最忌讳的就是随意生火，一旦着了，后果不堪设想，关键是自己也会跟着吃瓜烙。 周弘立刻就明白了李天顺的意思，笑道：“放心吧，这是父皇和母后特准的，在这条甬道的后面，早就有上百个太监备好了灭火的水桶，着不了的！” 李天顺明白了，为了安全计，这位太子不能随便出宫，可偏偏又玩心极重，所以才想出这个法子给自己解闷。 姥姥的，你小子在皇宫里什么异宝没玩过，什么好日子没享受过，偏偏用这个法子寻开心，这要是传出去老百姓会怎么想？ 同时李天顺也变相理解了二圣对周弘的苦心，当爹妈的宁可冒着火的风险，也要满足儿子的愿望。 让李天顺感到更有意思的是，在这些太监里还有扮作耍把式卖艺的人，不过手里所拿着的刀枪都是木制的。 还有两个太监在表演胸口碎大石，一见太子驾到，他们立刻一个躺在地上，往胸口放了一块石板，另一个轮起木锤就是一顿猛砸。 一时间石屑纷飞，“吼吼”之声不绝于耳，看得周弘“哈哈”大笑，连连说赏。 更让李天顺感到无法理解的是，这位堂堂的大齐朝太子竟也取过一把木刀，大大咧咧站在过道中间，煞有其事对着周围的‘百姓’抱拳喊道： “各位乡亲，各位街坊，南来的北往客！ 本人周弘今日初到贵宝地，因寻亲搬家，身上盘缠用尽，特借贵宝地施展一套祖传刀法，请各位开开眼。 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还望各位老少爷们有钱你捧个钱场，一个钱我不嫌少，如果你今儿不巧钱不宽裕，那你就捧个人场。” 把个江湖打把势卖艺人的形象，学得惟妙惟肖。 李天顺觉得这货真的很聪明，只是没把聪明劲用在正地方，同时想到史书上曾记载他爷爷的文治武功如何厉害，也对这货说的什么‘祖传刀法’很感兴趣，站在一旁继续观瞧。 “好！” “好好……” 那些太监和宫女们却早已熟悉周弘的套路，不约而走了过来，把周弘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撸胳膊挽袖子开始喝彩…… 周弘对着周围拱拱手，随后就挥舞起了手中木刀，嘴里还“呼哈呼哈”给自己配着音。 看着这货穿着龙袍耍木刀的样子，李天顺真想上前指点他一番。 告诉他你这样打把式不标准，应该是光着膀子，然后取出一根几米长的布带子，用布带把腰勒紧。 为了达到勒得特别紧的效果，还要一边勒一边跳。 然后再跟大家说什么‘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的话，说话时还要用右手不断拍左胸，必须要把胸口拍得红红的才像。 不过李天顺也只是想想，可不敢真这么干。 且不说周弘这货会不会这么做，就说这事如果让他爹妈知道了，估计自己分分秒秒就会被拖下去打死。 俗话说得好，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 已经是练家子的李天顺，只是看了周弘耍了十几个招式，就明白了这货所谓的‘祖传刀法’，总结出来就四个字——瞎鸡叉练！ 不但舞得毫无章法，且还漏洞百出，大部分招式完全就是戏台上的花架子，一看就是跟那些戏子们学的。 “好！” “好，太好了！” “哎呀呀，这简直就是武林高手啊！” “不要瞎说，这哪是武林高手，这是一代宗师！” 周弘一套‘祖传刀法’演练完毕，周围的群众演员们再次纷纷喝彩，掏出铜钱放进这货脚下的一个竹筐里。 有几名宫女还跳着脚，用两只手在嘴边围成喇叭状，抻着脖子喊：“少侠，您练得太好看了，太好看了……” 清脆的铜钱碰撞声，让这位太子殿下顿时红光满面，兴奋异常，仰天大笑起来…… “哎我说这位公子，你就不打算捧个钱场吗？”看到呆立一旁的李天顺，周弘笑着问道。 “哦对对对，太子……哦不，这位少侠果然是好刀法，好手段！” 李天顺也有样学样，摸出几枚铜钱扔了过去，暗中却斜了眼这货，不由想起了上辈子的明朝时期，那个最荒繆的天子朱厚照。 很怀疑这小子登基以后，会不会也像朱厚照那样竟做荒唐事。 比如说养豺狼虎豹这样的凶猛野兽，模仿外面的妓院，在皇宫里直接建了个窑子，让宫女充当妓女，自己扮演嫖客寻欢作乐。 经常在三更半夜带人砸开臣子的家，入室抢夺妇女什么的，把原本应该保护百姓的皇帝，变成了如同强盗般的昏君。 看来，狄杰的担心还是不无道理的…… 另一边，有了李天顺这个新玩伴儿的加入，周弘玩儿得越发开心，扭头朝身边一个陪驾太监努了努嘴，又抖了抖手里的木刀。 就在李天顺纳闷这货又要整什么花活儿时，那名陪驾太监已经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对着身边的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一个扮成民妇模样的宫女。 不知为何，李天顺发现这两个扮做路人的太监身子都是一震，眼中闪过几分惊恐。 但马上又做出一副市井流氓的模样，冲着那名扮做民妇的宫女就扑了过去…… 第262章：群众就是老百姓的意思 两个扮做路人的太监，冲着那扮做民妇的宫女就扑了过去，连拉带扯的同时，嘴里还说着“小娘子从哪儿来呀，来陪大爷玩玩”之类调戏的话。 也不知道他们用什么玩儿…… 扮做民妇的宫女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直接冲周弘就跑了过来，尖叫着：“少侠救我，少侠快救救我……” 李天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在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不禁暗中吐槽道……真特么会玩！ “呔！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民女，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周弘一把将‘民女’护在身后，一脸正气大喊道，抬脚就踢向一名太监。 就见那名太监低头看了看胸前的脚印，随即就是一个假摔，四路脚朝天躺在地上，嘴里还大叫一声：“哎呀！” 紧接着四肢就是一阵抽搐，翻着白眼，嘴里还吐出了白沫，做出眼看就要活不成的样子。 这让李天顺感到有些纳闷，心道这戏是不是演过了……按理说要想讨好太子，这个太监应该爬起来假装反抗才对。 这时，周围那些群演也纷纷拍手叫好，喊着：“少侠威武，少侠威武……” 与此同时，周弘轮起手中的木刀又向另一名太监砍去，边砍还边叫道：“本少侠要替天行道，砍死你这个恶霸！” 那名太监脸上再次现出惊恐的神情，跑又不敢跑，抱着脑袋满地打滚，头上脸上已经鲜血直流，嘴里不住求饶道：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我再也不敢啦……” 看到周弘像嗑了药般还在疯狂输出，连手里的木刀都已折断时，李天顺不禁眉头紧皱。 才明白第一个被踹倒的太监为何要装成那个样子，原来是这个周弘玩得太真了。 可就算你玩儿的再投入，也不能假戏真做啊，太监也是人，太监的命也是命！ 再看那几十个太监和宫女，此时也不叫得那么大声了，有些人似乎知道周弘还会打下去，脸上现出了兔死狐悲的神情…… 眼看周弘越来越入戏，丢掉断刀，又拿起了另一把木刀，李天顺实在看不下去了，忙上前两步对着他喊道： “这位少侠，再打就出人命了，为了避免吃官司，应该把他们扭送到官府。” 这是李天顺情急之下想出的法子，直接阻拦绝对是下策，只有用‘自己也入戏’的方法才有可能劝住这货。 “对呀！” 李天顺的话提醒了周弘，以前还没这么玩过呢。 这货还自我发挥道：“为了防止你们跑掉，本少侠要把你们打晕，再送到官府”，说完拿着木刀就向两个太监走去，目光紧盯着他们的脑袋。 两个以为戏已经演完了太监，哪曾想太子爷还有这么一出，眼中惊恐之色又起，却都躺在地上不敢动，浑身瑟瑟抖动着。 李天顺……我去，木头刀拍脑袋上也不行呀！ 情急之下又心生一计，对着众太监宫女喊道：“大家别看着，快都帮少侠捉坏蛋！” 紧跟着使出‘风行微步’，瞬间挡在了周弘身前，同时还指挥那些宫女和太监道：“还不快去取绳子，把坏人捆起来。” 那些宫女和太监们都不傻，秒懂了李天顺的意思，这是在变相救两个同伴的命。 立刻就有人取来了绳子，将那两个‘坏人’绑起来，其他人则跟着李天顺围住周弘，对着他就开始大放赞美之词。 什么少侠威武，少侠厉害，少侠真乃我大齐朝第一侠士，少侠之举让我们佩服的五体投地的话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那两个被绳捆锁绑的太监，则都用感激的目光看了眼李天顺。 而此刻的周弘，已经完全忘了要把两个太监砍昏的事。 听着四周传来的赞美之声，顿觉自己的形象异常高大，叉着腰，腆着肚子，仰着大圆脸又是一阵大笑，兴奋的看向李天顺道： “天顺，还是你会玩儿，我怎么就没想到让这些人帮我呢？” 李天顺嘴角抽搐了一下，陪笑道：“这就是‘只有依靠群众的力量才能办大事’的道理。”薆荳看書 “群众是什么？”周弘不解的问。 “哦，群众就是老百姓的意思。” “哦……”周弘竟若有所思点点头。 正这时，在一片赞扬的声音中，一个清脆的嗓音突然盖过了众人的话，显得异常清晰。 “少侠威武，少侠威武……敢问少侠江湖名号是什么？” 听到这话的周弘一愣，闻声看去，就见在众宫女中，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小宫女，正抻脖对自己喊着，面容长得颇为秀丽，一副十分入戏的模样。 “你，是新来的吧？”周弘指向那名小宫女问。 “唉，殿下问你话呢。” 随着一名太监的提醒，那个还沉浸在群演中的小宫女就是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是太子在和自己说话，忙跪倒在地道： “回、回太子殿，奴婢是新入宫的。” “叫什么名字？”周弘又问。 “奴、奴婢付红梅。”这个叫付红梅的小宫女回道。 此时她的脸上满是惊恐，以为是自己刚才喊的话触怒了天颜，吓得连忙又道：“殿下赎罪，殿下赎罪。” 哪知周弘却哈哈笑道：“你有什么罪，你有功，本太子怎么就没想到，应该给自己起个江湖名号呢！” 就在付红梅暗中松了口气时，却听周弘又道：“来，你来给本太子起个江湖名号。” “啊！”付红梅失声轻叫，心一下子又悬到了嗓子眼儿。 虽说自己是个刚入宫的新人，但也知道给太子起名号可不是啥好事，弄不好脑袋就没了！ 就算这是太子殿下私下玩耍的闹剧，以后被人拿出去说事，也会被治个犯上的罪名。 现在她很后悔，后悔自己刚才兴奋过了头，喊这么一句干嘛？ “怎么不说话，快点起呀。”正在兴头上的周弘催促道。 “奴婢不敢。”付红梅战战兢兢的道。 “有什么不敢的，本太子让你起你就起！” 此刻，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在替这个同僚捏了把汗，身为皇家的奴仆，付红梅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能想到。 另一边，虽然李天顺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宫女，但看到她一脸惊恐，吓得像只受惊的小鹌鹑的样子时，不由联想到了与她年龄相仿的大妹，心也是一紧…… 第263章：江湖名号 见太子殿下非要让自己给他起名号，被逼无奈的付红梅憋了老半天，才小心翼翼道：“那，那您就叫天下第一吧？” 也不怪付红梅想这么半天，她知道的几个江湖名号都是听书听来的，有什么三支斤镖压绿林，大头鬼、偷天换日老剑魔、玉面昆仑、红衣道人…… 可这些名号却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太子殿下的，所以憋了许久才想出了这个名号。 “天下第一……”周弘沉吟一下，非常认真的摇摇头道：“这个名子不行，我父皇才是天下第一。” “那，那您就叫天下第二。”付红梅又道。 周弘又摇了摇头：“这个也不行，我母后才是天下第二。” 脑袋都要爆了的付红梅彻底懵了，下意识又道：“那您就叫天下第三。” “这是什么名号？”周弘毕竟还是少年性情，有些生气了：“不好听，再起！” “那、那奴婢实在是想不出来了！”付红梅绝望的道，抬头看向李天顺，一双大眼写满了‘救救我’三个字。 通过刚才李天顺变相救了两个太监的事，在她的内心里，无行中已把这位李捕快当成了救命稻草。 此时此刻，其他的太监和宫女们也都看向李天顺，想法和付红梅大致相同。 看到众太监宫女的目光齐聚在自己身上，李天顺顿感一阵头皮发紧…… 你们特么都看我干啥，给太子起外号是谁都能起的吗？ 周弘自然看到了这一幕，以他的身份是理解不到太监和宫女们的想法的，却也能看出大家好像把起名号的事都寄托在了李天顺身上，精神一振道： “天顺还是你来起，你是个读书人，给本太子起个好听的江湖名号最合适！” 李天顺的心就是一翻个，暗骂道……这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可当他看到跪在地上的付红梅，正用求助的小眼神看着自己，看到周弘这货期望的目光后，就知道这个接盘侠只能是自己了。 没办法，总不能眼看这个可怜的小宫女遭罪吧…… 可是给太子起江湖名号，那可比给自己起名号难多了，起小了配不上这货的身份，起大了又容易犯忌。 李天顺回忆着自己知道的所有江湖名号，想起了上一世去爷爷家玩儿，在收音机里听到的单老爷子的评书…… “有了！”李天顺一击掌，看向周弘道：“太子殿下，您看‘横推八百无对手，轩辕重出武圣人’如何？” “听起来挺猛……”周弘问道：“这个名号怎么说？” 已经想好了怎么白活的李天顺笑道：“横推八百无对手，这里避讳了当今圣上的九五至尊的九字。 轩辕重出武圣人这一句的意思是，您的武功就像轩辕大帝重出般厉害，虽说殿下的父皇和母后号称当今二圣，但您这个‘圣’是武圣，比二圣又低了一级，既响亮又不犯忌。” “横推八百无对手，轩辕重出无圣人……”周弘轻声重复着，越琢这名号磨越带劲，忽然兴奋的连连拍手道： “这个名号好，这个名号好，这个名号好！” 这货真是脸大，这样的名号加在身上脸都不红……李天顺长舒了口气，随即又想起了什么道： “殿下，这个名号咱们自己人掌握一下也就行了，最好别往外传……” “哈哈哈，我懂我懂。”周弘笑着对众太监宫女吩咐道：“你们以后在东宫可以叫本太子这个名号，出去后就不要再叫了。” 众人见李天顺只是轻描淡写就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难题，连连称是的同时，纷纷再次向他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那名叫付红梅的宫女，看向李天顺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感激，李天顺则礼貌的对她微微点点头。 得了如此霸气的名号，周弘看向那两个被绳捆索绑的‘坏人’，更觉自己像一个英雄救美，扬善除恶的大侠了，对着众太监宫女们道： “今天先到这，一会儿都去领双倍的赏钱。” 说完又看向付红梅笑道：“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从今日起就跟着本太子吧。” 付红梅娇躯一抖，一脸惊喜看向周弘叩头道：“奴婢谢太子殿下恩典，奴婢谢太子殿下恩典！” 要知道服侍太子的人虽多，但在太子身边的就没多少了，这不但是一份殊荣，更是一份有前途的美差。 周弘笑了笑，一把拉住了李天顺的手腕到：“走，本太子带你去看看我养的那些宝贝们。” 宝贝们？ 就在李天顺纳闷时，周弘已是拉着他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在太监宫女的前呼后拥下，直奔东宫后面的一座大院。 还没进院门，李天顺就闻到了一股上辈子逛动物园时闻过的味道。 一进院可把他惊了一下，就见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铁笼子摆满了偌大的院落，里面养着各种各样的野兽。 小到各种鸟类，如黄鹂、画眉鸟、喜鹊、相思鸟、啄木鸟、信天翁、野鸡、野鸭，中到丹顶鹤、天鹅、野狼、野鹿、金钱豹，大到狮子、老虎、犀牛是应有尽有。 更让人震撼的是，在一个最大的围栏里，竟然还养着两头大象！ 这让李天顺不禁暗自打了个嗨声，心道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货真就和朱厚照一样，在皇宫里弄了个动物园…… “怎么样？”周弘得意洋洋的对着李天顺介绍道：“这些野兽有番邦使者进献的，有皇家卫队捉来的，也有本太子从小养大的，比如说这只大老虎。” 说着就把李天顺带到了虎笼前，用脚用力踹了一下笼子，大声叫道：“笨笨猫。” 就见一只足有六七百斤，长四五米，身上长着黑色斑纹的大老虎立刻凑了过来，对着周弘发出一声低吼。 李天顺白了周弘一眼，心说这名让你给起的！ 经过李天顺的初步鉴定，这应该是头成年的雄性西伯利亚虎，就是自己上一世的虎中之王——东北虎。 许是见到周弘旁边站着生人，这只大老虎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李天顺发出一声怕人的吼叫，两只前爪“啪”的拍在了笼子上。 贪婪的眼神，凶猛的气势，让李天顺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第264章：一个惊险又离奇的故事 面对扑来的庞然大物，还有那双褐黄色凶猛的眼睛，李天顺本能的向后退了半步。 可当他看到虎笼是由婴儿手臂粗的铜柱制成的时，心里才有了底，好奇的用手推了推，坚固异常。 没想到这个时代竟有这么高纯度的黄铜，这让李天顺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来呀，快给我的笨笨猫上食。”随着周弘一声令下，有几名太监抬着一头黑色的活猪，从笼子上方的投食口扔了下去。 李天顺看到这只笨笨猫……哦不，是这只大老虎发出一声贪婪的吼叫，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黄色的獠牙，竖着尾巴，如死神般一步步向这头黑猪走去。 黑猪已经被吓得一动不敢动，趴在地上垂着头，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扑来的猛兽，嘴里发出阵阵让人揪心的哀鸣。 紧接着，老虎尖锐的利爪就已经按在了黑猪身上，这头近百斤的黑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笼子里立刻出现了异常血腥的一幕…… 只是几个呼吸间，刚才还活生生的猪就被老虎撕开胸腹，咬断喉咙，生吞活剥起来。 看着老虎满脸是血，从猪肚子里掏出一截截肠子的样子，周弘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笑声…… 站在旁边的李天顺却是眉头紧皱，他不反对给老虎投喂活食，上一世的许多动物园也会这么干，却不赞同周弘沉浸于这种‘游戏’里。 因为作为未来的一国之君，如果身上染了过多的暴虐之气，非国家之福，百姓之福。 正这时周弘忽然问道：“对了天顺，听说你们当捕快的武功都不错，你可能搏虎？” 李天顺又不是智障，马上将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般，斩钉截铁的道：“不能！” “哦……”周弘有些失望的应了声，随即又发出一声感叹道：“其实本太子一直有个梦想，就是成为一个能骑虎驱豹的勇士，像张飞、关羽、赵云那样。” 李天顺：“殿下，据小臣所知，三国里武功最厉害的是吕布。” 周弘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道：“对对，那本太子就做吕布。” 李天顺又道：“据我所知，吕布武功虽高，却是个有勇无谋见利忘义的小人，有三性家奴之称。” “对对，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好像老师也这么说过。”周弘思考了一下又道：“那本太子就做张飞，也来个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 这货绕了一圈又绕了回来，还对着李天顺摆出一个骑马挺枪的姿势，牛逼哄哄…… 李天顺撇了撇嘴，问道：“殿下就没想过做蜀汉的刘备？” “这个人我知道。”周弘一脸不屑的道：“大耳贼有什么好的，武功不高，遇到事就知道哭哭啼啼，还是张飞好，快意恩仇！” 这孩子的暴力倾向的确很严重，要是当了皇上很容易走上邪路……李天顺越发觉得狄杰的担忧有道理，必须要加以正确引导。 既然和这小子讲不通大道理，那就来个物极必反，给他灌输点童话故事？ 可讲点儿什么童话故事呢……这个故事既要充满正能量，又要能修正这货的三观，激起他的同情互助心。 卖火柴的小女孩儿……不行，周弘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跟他讲民间疾苦等同于放屁。 大闹天宫也不行，这货听了估计能把东宫先拆了。 舒克与贝塔也不行，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有了……李天顺灵光一现道：“殿下，小臣有一个特别特别精彩的神话故事，不知您想不想听？” “神话故事，还特别特别！”周弘立时来了兴致道：“说来听听。” “好。”李天顺做出一副神叨叨的表情，开始慢条斯理的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的尽头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山下住着一个采药的白胡子老头儿。 有一天他正在山中采药，忽然就天昏地暗，地动山摇起来，吓得老头儿连忙躲进了一个山洞里。 就在他非常非常害怕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石缝里有金光闪烁，上前一看竟是颗金光闪闪的金种子，而且石缝里还困着一只可爱的穿山甲。 老头儿救出了穿山甲，把这颗金种子也取了出来，却无意中解除了封禁，放走了压在地底深处的两只千年大妖。 一时间天崩地裂，飞沙走石，眼看着两只妖怪飞上了天，在穿山甲的提醒下，老头儿忙带着它就往家里跑……” “你是说穿山甲会口吐人言？”见周弘张着嘴，眼睛不错盯着自己问，李天顺知道这个故事选对了。 小屁孩儿嘛……学什么张飞、关羽、赵云，喂什么老虎狮子，葫芦娃才更适合你现在的成长发育。 “是的殿下。”李天顺继续白话：“待他们逃出生天后，春暖花开时，老头儿就将那颗金种子种到了院子里。 不久种子就发芽了、抽枝了、展叶了、蹭蹭一个劲得疯长，很快就爬满了木架，开满了金黄的小花，结了七个可爱的小葫芦！ 老头儿天天给它们浇水施肥，还跟葫芦说话……忽然有一天，一个葫芦“啪”得一声裂开了，殿下猜从里面蹦出一个什么？” 周弘瞪大眼睛道：“葫芦妖？” “不是。” “葫芦妖的小崽？” “也不是。” “哎呀别墨迹了，快说是什么？” 李天顺两眼闪着光缓缓道：“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葫芦里能种出人？”周弘的眼里同样闪着光道。 “那是～”李天顺故意拉着长音继续道：“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娃娃，就见他身穿大红色的肚兜，腰间围着碧绿色的葫芦叶。 此娃天生神力，叫一声“长”就能变成山那样高，正是七个葫芦娃里的老大！” “哇！”周弘感叹着高声问道：“这么说其它的六个葫芦里，也有小娃娃了？” 李天顺对他竖起了大指：“殿下果然厉害，不过殿下不知道的是，其他六个小娃娃的本事却不尽相同。” “你接着说，快接着说！”周弘急不可耐的道。 第265章：殿下，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接着说，快接着说！” 周弘早就急不可耐，此时他已经听得两眼冒光，双拳紧握，非常想也拥有一颗那样的葫芦种子。 “是。” 李天顺答应一声，又讲起了后面出现的千年蛇妖和千年蝎子精，他们不但要杀死善良的穿山甲，还要杀死七兄弟的爷爷。 七个葫芦娃一个一个出世，开始互相帮助，共同抵抗这两只老妖怪…… 随着李天顺越讲越精彩，别说是周弘被吸引了，就连那些太监和宫女们也都围了过来，侧耳倾听着…… 见第一步的目的已经达到，李大捕快见好就收，轻轻一击掌道：“好了，今天就先讲到这，欲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周弘当时就不干了，火急火燎的道：“哎，我说你别不说了，到底这葫芦娃兄弟救没救出他爷爷呀？” 一旁的众太监和宫女们也纷纷道。 “是啊，您接着说啊！” “李捕快，您可不能在这停呀，快说后来怎么样了？” “对对，后来怎么样了，不然我觉都睡不好！” 李天顺见时会已经成熟，便按想好的计划开始教育起了周弘，看向他道： “殿下，按理说您让小臣继续说，小臣必当从命，只是……”说到这时，李天顺故意看了看四周。 周弘忙问：“只是什么？” 要说周弘的眼光就是不错，站在他身边那个叫付红梅的宫女有股子机灵劲儿，像是猜到了什么，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向他道： “太子殿下，奴婢明白李捕快的意思。” 李天顺是一愣，暗道难不成这个付红梅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连老子想说什么都猜出来？ “什么意思你快说嘛！”周弘急切的道。 “嘻嘻……”付红梅笑眯眯的道：“李捕快的意思是向您要赏钱，奴婢进宫前在老家听书时，那些说书先生都是在节骨眼上这么停的，意思就是要赏钱！” 听到这话，李天顺的嘴角就是一抽……我特么还真不是这个意思…… “对对，你说的太对了！”周弘恍然大悟道：“本太子想起来，听书时好像是有这规矩。” 言罢又看向李天顺，用埋怨的口吻道：“你早说嘛，跟本太子不由来这弯弯绕”，边说边伸手入袖去摸钱。 可他一个堂堂东宫太子身上不可能带着钱财，摸了好一阵只摸出一个蛐蛐罐，情急下竟然把太子冠上的一颗东珠薅下来，递给了李天顺：“这个你拿着！” 看着这颗足有鹌鹑蛋大小，散发着莹莹月光般光泽的大珍珠，李天顺想都没想，一把接过来道： “殿下您误会了，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此情景，旁边的那些太监和宫女们皆面面相看，心中暗道。 还是这位李捕快厉害，嘴上说没那个意思，手上却一点儿也不含糊，那么大一颗东珠直接就揣进了怀里。 要知道，太子冠上这些东珠可是皇家贡品，除了皇帝、皇后、太后和太子谁也没有资格佩戴。 东珠比寻常珍珠相比更大更晶莹剔透，主要来自于高丽进贡，乃可遇不可求的稀世珍宝！ 哪知周弘却又误会了，问李天顺：“那你是什么意思，如果这珠子不行，一会儿我让他们给你取银子，你说个数？” 我去，还给银子呐……李天顺咽了口口水，强压住趁火打劫的欲望道：“殿下您误会了，小臣只是不想在这里讲。” “为什么？”周弘看着周围的各种飞禽走兽问道，他并没有感觉在这里讲故事有什么不妥。 李天顺叹了口气，一脸正色指着身旁笼子里的老虎道：“是这样的殿下，您看我讲的这个故事里，七个葫芦娃和他爷爷为了救小穿山甲，都不惜与妖怪以命相博。 这是什么，这就是爱护天下生灵的怜悯之心，可您看看，您让小臣在这般血腥的场景里还怎么讲下去？” 周弘“嗯”了一声，顺着李天顺的手看去。 就见虎笼里，殷红的血已经把里面染红了一大片，血泊中躺着支离破碎的猪，还有正在狼吞虎咽，脸上爪子上满是血污的老虎。 再想到李天顺刚才讲的，葫芦娃兄弟为了救穿山甲不稀前仆后继的事，不由升起了一股怜悯心。 当即对旁边的一名小太监吩咐道：“以后给这些野兽就不要喂活物了，是太残忍些。” 说完又拉着李天顺站起身道：“走，咱们出去讲。” 李天顺忙躬身施礼道：“太子仁德，让小臣感触莫深！” “哈哈哈……”周弘也似乎也明白了李天顺的用意，像个大人般笑着指着他连说了好几声：“你呀、你呀、你呀！” 于是，在几十名太监宫女众星捧月般的簇拥下，李天顺被周弘带到了外面一座凉亭里。 为了讨好李天顺，周弘还冲着身边一个太监叫道：“楞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天顺上杯茶润润嗓子。” “唉唉。”小太监忙端来茶，恭敬地双手捧给李天顺。 “多谢殿下。”李天顺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开始继续白话…… 当众人听到妖精用各种阴谋诡计，把七兄弟分别抓起来时都义愤填膺，不禁为七兄弟捏了把汗。 周弘更是“哎呀呀”叫个不听，对七兄弟的命运非常担心。 当听李天顺讲到妖精把七兄弟投进炼丹炉，要把他们炼成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七星丹时，竟“呼”一下站了起来，焦急的问李天顺“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殿下您别急嘛，您这样小臣就没法一点点讲了，坐下听小臣慢慢说好不好。”李天顺抬手示意他坐下。 “好好。”周弘忙又坐了下来。 “这就对了嘛。”李天顺喝了口茶，继续讲下去…… 当周弘和一众太监宫女听到，是老爷爷在关键时刻赶到了，把七色彩莲的莲子投入炼丹炉中。 顷刻间霞光满天，瑞彩千条，七兄弟靠着七色彩莲子连心后法力大增，打破炼丹炉，灭了蛇精和蝎子精两只大妖后，纷纷不住叫好，连呼过瘾…… 最后，李天顺还不忘来了个总结性发言。 告诉周弘，这个故事的含义是说——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要凭借团结才能最终战胜一切困难的道理。 第266章： 制造火枪的事有门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周弘感慨的道：“天顺，你给本太子讲的这些故事，要比那些老学究讲的大道理有意思多了。” 听到这话，李天顺满意的点点头，心中暗道。 那是自然，这部《金刚葫芦娃》的动画片，可是自己上辈子国产动画片中难得的精品。 可以让孩子们在观影中得到启发，又能从中获取正能量，甚至可以引发孩子对人生的思考，可谓一举多得！ 就在李天顺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完成了一次对太子的教育后，就见周弘对着身边一名太监吩咐道： “你，赶快去找葫芦种子，本太子也要种出金刚葫芦娃。” 那名太监顿时傻了眼，他自然知道李天顺讲的是个神话故事，可又不敢说，可自己上哪去找能种出葫芦娃的种子呀？ 情急中眼珠一转，愁眉苦脸的道：“回殿下，据奴才所知宫里没葫芦。” “笨！”周弘骂道：“你不会上宫外买吗，现在就去。” “哎，哎。”太监无奈的答应两声，苦着脸出了凉亭，没办法，先买回来再说吧。 见到此景的李天顺顿感槽多难吐…… 在宫门落锁前，李天顺再次被太监送了出来，此时他的心情还是很愉快的。 一是阶段性完成了狄杰交给自己的使命，潜移默化给太子上了一课，挽救了无数头猪和羊的生命。 二是弄到了一颗价值不菲的大珍珠，听一个小太监对自己说，这么大的东珠整个大齐国都没几颗，是高丽国进贡来的极品宝物，有市无价。 不过李天顺并不打算把它变现，毕竟现在自己也算是个千万富翁，这东珠还是留着以后装逼用。 三做老虎笼子的铜条让自己倍受启发，这东西要是利用好了，完全可以制造出火枪的枪管。 在忽悠周弘说自己想弄些铜条玩后，李天顺拿着太子宫的令牌，特意去了趟坐落在皇城外的宫廷造办所。 让他十分惊喜的是，那里的铜匠手里不但有这样的铜条，而且还能做出很结实的铜管。 一次性浇筑，无缝的那种！ 更让李天顺惊喜的是，此时的大齐朝已经掌握了一些高超的工艺，作工、锻工、磨工一应俱全。 可以铸造出相当精细的铜弩机，加工精度和表面光洁度已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上面甚至还添加了刻度，使弓弩有了很稳定的‘弹道’参照。 李天顺甚至认为，大齐朝的弩机制作工艺，在某些方面都可以和近代的来复枪相媲美！ 至于火药嘛……造办所里也有现成的，纯度比那颗土手雷里的黑火药还高。 李天顺当即就画出了制造火枪所需要的部件图，打着周弘的旗号让铜匠做，据铜匠说有三五天的功夫就能做出来。 当然，李天顺画得都是零部件图，并没有整枪的图纸，这么做是为了尖端武器私有化，不想让火枪流传出去。 更让他感到高兴的是，因为周弘明天要温习功课，这两天他都不用进宫了。 李天顺发现陪太子玩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回家歇两天，不然舅舅又该挂念了。 刚从巍峨雄伟的皇城出来，李天顺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小警花狄婵儿，就见她笑嘻嘻冲着自己打招呼，亭亭玉立的样子很是讨人喜爱。 另一个是位身穿四品官服，长着一脸胖肉，鲶鱼嘴的鼻子下留着一抹狗油胡儿的官员，却是许久未见的京兆府府尹王吉德。 “停车。”李天顺忙让太监停下车，跳下来快步迎了上去。 还没来得及拱手施礼，王府尹已是满脸堆笑，高举双手对着自己作揖道：“哎呀天顺老弟，你可出来了！” 李天顺抱拳还礼，心里却有些别扭……什么叫‘你可出来了’。 就见王府尹一脸媚笑着道：“没想到老弟竟然得了太子殿下的垂青，作为老哥我这脸上真是有光啊，哈哈哈……” 李天顺不准备和他聊这些，诧异的问：“王大人，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是我带来的。”没等王府尹说话，狄婵儿上前笑眯眯的道。 “哈哈哈……”王府尹脸上的笑就没停过：“这不有事求你嘛，刚才我去了大理寺找老弟，是狄大人让狄小姐带我上这来的。”ζΘν荳看書 看王府尹对自己点头哈腰的样子，李天顺知道，他以前看自己迷糊，现在看自己是更迷糊了…… 不过狄杰让小警花带着他来找自己，这又唱得哪一出？ 本着谦虚谨慎的作风，李天顺道：“大人你有事就吩咐，还什么求不求的？” 王府尹依旧满脸堆笑着道：“求就是求，今非昔比了嘛，以后还得靠老弟多多照顾老哥呦！” “您说事，说事。”李天顺被恭维的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了，忙道。 “好好，是这样……”王府尹的脸上现出为难的神情道：“老哥我遇着棘手的案子了，老弟要是不帮忙，大哥我这乌纱估计就保不住了。” 棘手的案子……出于职业的本能，一听到这几个字，李天顺就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看向身后的太监道： “这位公公你先回去吧，我坐王府尹的车。” 那太监一看这般情景，也没多说，道了声：“李捕快您慢走”，便带着马车回了皇城。 见太监进了皇城，李天顺并未急上王府尹的车，而是对他拱拱手道：“大人，可否简单说说案情。” 此时的狄婵儿已经习惯性站到了李天顺身边，一副小迷妹的样子倾听着。 “好好。”王府尹答应道…… 片刻后，李天顺就知道了案子的大概情况。 这是一件人口失踪案，报案人名叫刘贵。 他的儿子刘福是个商人，三天前与车夫出城送几匹丝绸，按理说当日就能返回，哪知两人却都突然失踪了，马车和货也不知所踪。 按理说这个案子并不大，也不是什么影响恶劣的案件，可偏偏这个刘福他爹是吏部的一名六品主事。 要在往常，一个六品的吏部主事，还不至于对四品的王府尹造成多大的压力。 可好巧不巧，如今正处于京查期间，而这个叫刘贵的六品主事，刚好是此次京察的考功主事之一。 按王府尹的说法是，如果不能尽快找到他儿子，此人定会在京察考核中给他来上段差评。 现在李天顺终于明白了，王府尹为什么来这的原因…… 第267章：王府尹的请求 “大人，难道这几日就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么？”李天顺问王府尹。 京兆府毕竟有不少的衙役，李天顺想从现有的线索里分析一下。 王府尹一脸苦相着道：“天顺你是不知道，这三天我调动了全部人去寻找线索，可那个刘福和他的车夫愣是一点踪迹都没有，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实在没法子了，大哥才去的大理寺，请狄大人把你暂时调回来帮我一把。” 李天顺看向狄婵儿，狄婵儿点点头，把爹爹也希望自己能帮王府尹的意思说了。 李天顺……于公来说，自己现在还是京兆府的人，于私来说有了狄杰的交代，这个案子无论如何都要帮忙的。 大至了解了情况后，李天顺对王府尹道：“大人请放心，属下一定全力以赴，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我先回家，明日一早就去京兆府找您如何？” “好好。”见李天顺答应帮忙，王府尹自是高兴，垫着脚拍了拍李天顺的肩头，心里一阵感慨。 其实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自己这个得力下属，恐怕在京兆府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人才，人才谁不喜欢…… 另一边，闻听李天顺要回家的狄婵儿却是很失望，本来是想拉着这小子吃大餐的，不得以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过在上车前还是撂下了句话：“天顺，明早我在京兆府等你。” 对这个小跟屁虫李天顺早已习以为常，笑着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了声等一下，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递给她道： “送你的。” “什么？”狄婵儿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小瓷瓶，通体白色，看起来不像什么值钱的古董。 “你打开闻闻。” 狄婵儿拧开瓶塞，顿时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让她的眼前一亮。 “真好闻！”她惊讶地晃了晃瓷瓶，粉红色的液体从瓶口立刻涌了出来，吓了她一跳，惊呼道：“呀，这香料怎么是稀的？” “哎呀，别都弄撒了！” 李天顺连忙扶住了狄婵儿的手道：“这是我发明的香水，十两银子一瓶呢！”说着把软木塞从新塞进瓶口里。 “你对香料也懂？” “略知一二……”李天顺拉着长音开始装叉。 “别说，这东西是比香囊和香料方便。”狄婵儿笑咪咪把香水收了起来，道了句：“多谢了！” 别看这声谢很随意，其实她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儿，十两银子一瓶呢！ 这股异香也吸引了王府尹，凑过来笑道：“天顺，这可是好东西，还有么，我想给你嫂子也弄几瓶。” 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五十两银票递了过去。 刚才他听李天顺说是十两一瓶，要是换成别人，他自是不会掏这银子的，可李天顺却不一样，人家的背景太深厚，巴结还来不及呢，哪还敢勒索！ 李天顺知道，这位王府尹算上正妻和小妾一共有五个媳妇，可自己身上只剩两瓶存货，自是不能都给他。 想了想拿出一瓶道：“大人，我这只有一瓶，你想要，我告诉你去哪买。” 说着就把马世臣卖香水的地方告诉了他。 “好好好。”王府尹接过香水。 李天顺很自然的随手找给了他四张十两的银票，心中暗道。 跟你必须得明算账，谁让你官比我大，挣得比我多呢！ 见此情景，一旁的狄婵儿突然想到了什么，眨着大眼睛问道：“李天顺，除了这瓶外，你以后不会是也收我银子吧？” 李天顺看向她笑道：“不收不收，不但不收，你以后的香水我全包了。” “嘻嘻嘻……”狄婵儿笑着上了马车。 这活听得王府尹有些尴尬，尬笑着默默收好了四十两银票，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目送他们离开后，李天顺信步向前方的大街走去，在回家前，他想给家人买些吃的带回去。 皇城都处于城市的中心靠北的位置，因为正门经常出入达官贵人，所以在正门的前方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商业街。 这和上辈子出了故宫后，在中轴线两端就是繁华的街道是一样的。 此刻虽然已接近黄昏时分，但街上的人流依然不少，道路两侧有不少做小买卖摆地摊的商贩，让人感觉特别有烟火气。 相比皇宫里是奢华，李天顺发现自己更喜欢这种烟火气息，因为这股气息让他感觉既真实又踏实，就像上辈子在夜市里闲逛一样…… 溜溜达达走在街上，买了两只肥鸡，几个红烧猪蹄，一包点心，又按惯例给舅舅买了一坛酒。 就在李天顺准备雇车回家时，发现路边有一座很红火的店面，走近一看，是一处卖苏珊的摊位。 不得不说华夏民族的美食就是厉害，所谓苏珊，就是一种现代冰淇淋的雏形，在京城很流行。 做法是把冰块砸成小碎沫，再将蜜糖淋在碎冰上，还可以根据客人的不同口味撒上干果花草，看上去煞是好看。 不过这种‘苏珊’李天顺也是听过没吃过，觉得有些口渴，便进去点了一份，顺带和老板娘谈笑风生。 老板娘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长着一双桃花眼，身材婉约，风韵犹存，人也热情。 见到一身书生模样打扮，一口一个‘姐姐’叫着的李小鲜肉，自然也喜欢和他攀谈。 “姐，你的苏珊做得真好吃，凉凉甜甜口感极好！” 虽说这苏珊与上辈子的冰淇淋相比，口感还是差了些，但还是让李天顺回忆起了熟悉的味道，由衷夸奖道。 “公子真会说话。”老板娘很开心，笑着问：“你是读书人吧？” 李天顺：“不是。”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都自命清高，李天顺不想让老板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那你怎么穿儒服？” “瞎穿的。”李天顺随口道。 “骗人。”老板娘捂嘴轻笑，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讨人喜欢，和那些文绉绉的读书人不一样。 李天顺不失时机的道：“姐，能给我加点儿蜜水吗？” 老板娘给他加了一大勺黄灿灿的的蜜水。 “真甜……姐，能再送我一份吗？” 老板娘只是稍微犹豫一下，就又给了李天顺一份。 第268章：大哥，是不是休息呀 “谢谢姐。”李天顺笑眯眯接过，从怀里摸出两份的铜板放在桌上。 “哎呀公子，说好送你一份的嘛！”老板娘拿起一个铜板就要给李天顺塞回去。 李天顺摆摆手笑道：“姐也是小本生意，开玩笑的”，说着就舔着苏姗出了店铺。 “哎，怎么还走了！”见李天顺已经走到了大街上，老板娘只好冲着他高喊：“公子再来呀，下次姐给你补上。” 李天顺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这种奇特又潇洒的告别方式，把个老板娘都看痴了…… “老板娘，你也送我一份呗？”旁边一个小混混模样的男人笑道，把老板娘吓了一跳。 “怎的……你想吃白食呀？也不打听打听老娘在这条街可是不好惹的！” 老板娘对着小混混瞪眼拍桌，从刚才的温柔姐姐秒变霸气侧漏。 唬得那小混混不由一缩脖儿，直到老板娘去招呼别的客人后才小声道埋怨道：“不就看人家长得嫩，像个小鸡崽么，下次老子也整套儒服来。” …… 明月几时有，家人吃饭时。 林府的客厅里，一张八仙桌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李天顺买来的肥鸡、肥鸭和猪蹄。 桌子上还有两道舅妈炒的小菜，气氛还算融洽。 为什么说是还算融洽呢？ 因为自打从吃上开始，其他人都好好的，只有舅妈一直在不停的碎碎念。 ……什么天顺，你这孩子还是不会过日子，别以为做了官人，以为有了官饷花银子就没个节制。 这肥鸡肥鸭又是猪蹄的，得花多少银子呀？ 你要多想想咱们以前过的那些苦日子，现在刚过上几天吃饱饭的日子，你就这样乱花钱，以后娶了媳妇可什么过……哔啦哔啦哔啦…… 不过李天顺却发现，舅妈虽然一直没停下说自己，却一点也没耽误吃。 不过舅妈这股子勤俭节约的劲，他还是很钦佩的，偶尔有米粒从碗边掉落，她就会毫不犹豫捡起来放进嘴里。 这让李天顺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得闷头听着，全当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哦不，是全当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了。 何况李天顺也明白，舅妈的性子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更何况舅妈也没再提上次被自己‘陷害’，吃了小虎妞喂跳蚤的事…… 再看旁边的舅舅，除了频频和自己碰杯外，基本是一言不发，唯一说的话就是带着笑容对自己说——干！ 大妹林芙蓉在一边优雅的吃着，虽然也不说一句话。但却时不时用温柔的眼神看自己一眼。ζΘν荳看書 李天顺明白，这是在舅妈常年的威压下，舅舅和大妹唯一能表达出来支持自己的方式。 以李天顺以往的经验，不论他们是谁，只要敢替自己说句话，舅妈马上返击回去。 对大妹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小孩子，家家大人说话不要插嘴！ 对舅舅的话则更经典，往往一句——你有能耐出去用，别往我身上使横，就能把舅舅怼到南墙上去！ 再看站在凳子上的小虎妞，吃得那是一个不亦乐乎。 李天顺还发现这丫头特别爱吃猪蹄，基本上是嘴里啃着一个，眼睛里又看着别人碗里的那个。 李天顺把自己碗里猪蹄给了她道：“这个也给你，别急，慢慢吃。” “谢谢大锅！”小丫头顿时眉开眼笑，她就知道大锅是对自己最好的人。 …… 晚饭过后，李天顺洗洗就进了了被窝。 因为白天给太子讲‘金刚葫芦娃’太废脑子，加上又与舅舅多喝了几杯，这一夜睡得很是香甜，睁开眼时已是天色大亮。 我去，要迟到了！ 李天顺一个激灵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可下一瞬就又坐回了床上，发出两声轻笑。 现在已不同于上辈子上班打卡，还要被人记考勤，如今自己是王府尹请回来的人，他巴结自己还来不及，怎么会在意自己晚到？ 再说自己也不是故意迟到的，话要往回说，自己破案时加班加点没日没夜的干，也没见给个加班儿费什么的！ 反正去府尹衙门点卯的时间已过，李天顺索性就不急了，有条不紊的洗漱，穿好捕快服，又到后院马棚里喂了小宏光。 这时林尚强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去铺子，自从老林家肉夹馍开张以后，生意是越来越红火，制作肉夹馍也由伙计们在店铺里完成。 每天早上舅舅只需把独门的炖肉调料配好，背着手溜溜达达前往店铺，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挑着扁担走街串，已然完成了一个从卖货郎到小老板的锐变。 见李天顺还在喂马，林尚强告诉他快去正房吃早饭，不然就凉了。 李天顺答应一声，把舅舅送出大门，转身向正房走去。 还没进屋，隔着厚重的毡布门帘，就听到了小虎妞儿极具穿透力的哭声，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听着让人心疼。 掀开门帘进了屋，就见幼妹一把鼻涕一把泪张着小嘴，紧握两只小拳，对正在收拾碗筷的舅妈发出声波攻击。 看着漂亮的舅妈眉头紧皱样子，李天顺看向在不住安慰幼妹的大妹问道：“怎了？” 被小虎妞儿吵得头都大了的林芙蓉，这时才看到李天顺进来了，大眼里闪烁着欢喜的光芒问道：“大哥起这么晚，是不是休息呀？” 李天顺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带她去逛街了……可是今天真有事，王府尹还在等着自己。 “大哥今天不休息，等忙完这一阵就带你出去玩儿。”李天顺有些愧疚的道。 “哦。”林芙蓉略感失望的道了句，刚想说小虎妞儿的事，哪知小丫头已是甩着小短腿跑了过来，一下抱住李天顺的大腿，声泪俱下的哭喊： “大锅呀～娘亲和姐姐偷我的猪蹄，她们连小孩儿的东西都偷……哇哇哇……” 李天顺一征，用审视的眼神看向舅妈和大妹。 舅妈白了眼小女儿，拧着丰韵的腰肢到外屋洗碗去了，根本就没理李天顺。 李天顺眨了眨眼，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大妹…… 第269章：猪蹄案 见大哥看向自己，林芙蓉解释道：“大哥你别听虎妞子乱讲，是这样，昨天你不是买了几个烧猪蹄吗？” 李天顺点点头……记得幼妹爱吃，他还还把自己那份给了她。 就见大妹苦笑一下继续道：“小虎妞剩了一个说下顿吃，谁知她昨晚竟把猪蹄悄悄带回了屋，早上起来发现没了，就认定是娘和我吃的。” “就是你们偷吃的，不然地上和被窝里怎么会有骨头？”挂在李天顺大腿的小虎妞叫道。 “你和小虎妞昨天没回你们房间睡吗？”李天顺问大妹。 自从般进新家后，条件比以前好多了，大妹和幼妹拥有了自己的房间，她们住西厢房。 林芙蓉道：“昨天吃完饭已经很晚了，小虎妞困了，等我和娘收拾完碗筷，她已经在娘亲的房间睡着了。 爹爹因为贪杯喝得有点多，是在客厅的罗汉床上睡的，娘说我们屋里的炕还没烧，所以就让我也睡在了正房。” 原来是这样……李天顺蹲下身子问小虎妞：“真不是你吃的吗？” “真不是我吃的！”小虎妞扬着小脸一口否认，圆圆黑黑的眼里闪烁着真挚的光。 对这个幼妹李天顺还是很了解的，虽然身上的毛病很多，比如说不爱学习，像男孩子一样淘气，喜欢睡懒觉，可就是从没撒过谎。 特别是在吃这方面，虽说贪吃，但却吃的一向光明磊落。ζΘν荳看書 记得有两次到厨房偷吃的，被舅妈发现后问她，小丫头就从不撒谎，都是丫头做事丫头当！ 看着幼妹一脸认真的样子，李天顺也有些搞不清状况，抱起她道：“大哥是捕快，走，带大哥看看现场去。” 小虎妞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表情堪比窦娥，委屈的道：“现场没了，都被娘亲收走了！” “没事，大哥是断案高手，没证据也能找到蛛丝马迹。” “大锅是说猪蹄是被蜘蛛和马偷吃的么？”小虎妞一愣。 李天顺笑了笑，觉得没必要解释，节外生枝，抱着她进了舅舅和舅妈的卧房。 正如小虎妞所说，房间已经被打扫了。 李天顺打开小丫头的被褥，发现了几块浅浅的油迹，仔细翻找后，还真找到了一小块骨头，是猪蹄上的指骨。 以李天顺对舅妈和大妹的了解，她们自不会做出这种事。 舅舅也不可能，没‘作案’机会，更没有‘做案’动机。 从这块骨头上被啃得干干净净，连肉渣都不剩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小虎妞的专业吃法所为。 李天顺沉吟了一下，心里已是有了答案，想起了上辈子小时候的一些往事…… 那时自己也就小虎妞这般年纪，在上幼儿园，每天中午幼儿园都会供一顿午饭。 或许是跟父母要的伙食费太少，或许是幼儿园大厨贪心，反正是伙食不太好，很少能看到肉菜。 记得偶尔赶上有肉菜时，自己就会吃几块，然后背着老师把剩下的肉藏起来，留着午睡前再吃一顿。 那时候小朋友们都是睡在一个大房间，当自己拿出藏的肉时，都会引来很多羡慕的目光…… 李天顺清晰的记得，当时自己还把肉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分给旁边的两个女孩，这让那两个女孩成为了自己最要好的小伙伴儿。 玩丢手绢的游戏时，从来不往自己身后丢的那种，也是自己被其他小朋友欺负时，帮自己打架的那种。 后来导致很多小朋友也跟着效仿，这时就出现过有的小朋友在睡着后，也能把肉吃完，醒后还不记得的情况，小虎妞应该就属于后者。 呵呵，有时候破案需要的是证据，但有时候破案也需要生活…… 这边，当小虎妞看到李天顺发现的那块骨头后，咧着小嘴哭得更厉害了，眼神里全是自己怎么没有吃到的遗憾。 李天顺把骨头往地上一扔道：“我知道是谁吃的了。” “是谁？”小虎妞义愤填膺的道。 “是被窝鬼。” 李天顺决定不对小虎妞说出实情，而是用封建迷信的办法教育一下这孩子，让她以后不要把吃得带进被窝里。 “被窝鬼！”小虎妞大吃一惊，躲在李天顺身后，看着床上的被眼里满是惊恐。 “大哥别吓唬她，她还小。”林芙蓉忙道。 李天顺对她笑了笑，看向小虎妞道：“别怕，其实这个被窝鬼呀并不可怕。 它只是一个小馋鬼，只要你以后不把吃得带到被窝里，它就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原来是这样……”听到这话，小虎妞如释重负：“大锅，我以后再也不把吃得带进被窝儿了。” 李天顺笑了，抱起她道：“想吃猪蹄，大锅下次再给你买。” “大锅真好！”小虎妞在李天顺的脸上“吧嗒”亲了一口。 一旁的林芙蓉这时才明白大哥的意思，唔嘴轻笑起来…… “石蜜……石蜜……好吃不贵的石蜜……”院墙外传来的一阵叫卖声，立刻引起了小虎妞的注意。 “大锅我要吃石蜜。” “好，大锅带你去买。”李天顺抱着一脸欢喜的小虎妞儿出了院门，林芙蓉也像个孩子般跟在后面。 就见门口不远处有一个挑着扁担的老头儿，一群孩子还有几个大人正围在那里。 所谓石蜜就是一种糖制品，是用甘蔗汁经过太阳暴晒后，形成的一种固体蔗糖，传闻太祖皇帝曾经品尝过，对其赞不绝口，觉得味道十分甜美。 李天顺拿起一块尝了尝，感觉硬得像石头，不过吃起来很像冰糖。 为了让家人都能吃到，李天顺买了一大包，和两个妹妹边吃边回了家。 刚进屋，就见舅妈已经把早饭又热了一遍，端上了桌。 当看到小虎妞怀里的一大包石蜜时，不禁又埋怨起李天顺来：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又乱花钱，这东西多硬啊，小心崩坏了小虎妞的牙。” 对舅妈的碎碎念，李天顺也不反驳，放下小虎妞，自顾坐在桌前吃饭。 见大锅吃了瘪，小虎妞不干了，瞪着眼睛看向娘亲道：“娘你说的不对，石蜜在嘴里一会儿就变小了，然后就没了！” 第270章：你怎么才来呀 看着这个在吃的方面，永远都有借口的二闺女，舅妈也懒得跟她争辩，一把抢过糖包道：“那也不能多吃！” “哇……”小虎妞立刻嚎了起来。 实在忍受不了的舅妈只得把糖包给了大闺女道：“记得一天只能给她吃两颗。” 说完便白了李天顺一眼，捂着耳朵逃也似的出了客厅，到厨房刷碗去了。 吃罢早饭，李天顺骑上小宏光直奔京兆府。 刚把小宏光在马厩里拴好，就看到黄大浪牵着一头驴走了进来，那是他的坐骑。 “哎呀大哥，您回来了！”一见李天顺，黄大浪立马迎了上来，脸上的横肉因为兴奋都挤到了一处。 李天顺注意到，他腰间的铁牌已经换成了铜牌，问道：“怎么，升官了？” “嘿嘿嘿……”黄大浪笑道：“还不是托了大哥的福，府尹老爷对我照顾有加，让老弟做了总牢头。” “好事，好事。”李天顺也笑道：“不过要记住我的话，做了总牢头更应该秉公办差，不要无故虐待那些犯人。” “那是那是。”黄大浪忙答应道，又问：“大哥，您不是借调到大理寺了吗，怎么回来了？” 李天顺道：“府尹大人让我回来，帮他办个案子。” 黄大浪见李天顺并没有往下说，多年混迹官场的经验让他知道，人家不说自己就不该多问，“哦”了声笑道： “大哥办案子肯定没问题，晚上我想带兄弟们请大哥喝一杯，咱们找家最好的馆子如何？” 如今他不但把李天顺当成了靠山，更是对这位大哥的能力和人品打心眼儿里佩服，说的全是真心话。 李天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我办完这个案子吧。” “也好。”黄大浪不无遗憾的道：“那我随时恭候大哥。” 别了黄大浪，李天顺向着王府尹办公的内堂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京兆府的官员和衙役跟自己过来打招呼。 看着这些半生不熟，甚至压根儿就没见过的面孔，李天顺知道他们是冲着自己和王府尹的关系来的。 也笑呵呵的挨个拱手回礼，一路上竟连手都没放下来过。 刚进内堂的院门，就看见狄婵儿站在露台上张望着，一脸妹妹找哥泪花流的表情…… “你怎么才来呀？”一见到自己，她就劈头盖脸的埋怨道，。 为了不迟到，她可是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李天顺欣赏着她撅着小嘴的样子道：“破了一个猪蹄案，所以来晚了。” “猪蹄案，什么猪蹄案？”小警花一下子就忘了不悦，好奇地问。 李天顺边和她往内堂走，边把小虎妞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哈哈哈……小虎妞儿太有意思了！”狄婵儿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就是不知道，你我未来的爱情结晶是不是也这样……李天顺看向她忽然发问：“你小时候没干过这事儿吗？” 狄婵儿“切”了声：“才没有呢，从小到大我就没短过吃的！” 有钱人家的孩子是个宝，没钱人家的孩子是根草……李天是很有感触，看来还得多给小虎妞买好吃的，女孩就得富样。 这时，听到动静的王府尹已经从内堂里迎了出来，步伐显得有些焦急。 李天顺忙对他抱拳施礼道：“家里有些事耽搁了，还大人请恕罪。” 王府尹一脸笑意地摆摆手：“无妨无妨，谁家没点事呢，快都进来喝茶”，说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哎。”李天顺答应一声，笑着往里走。 呵呵……看来自己的预判还真对，不管在哪个时代，只要背景够硬，业务水平够强，规章制度也得绕着你走！ 紧跟其后的狄婵儿则白了李天顺一眼，暗道……小子混得不错嘛，迟到了都没被责罚。 不过转念一想却又笑了笑，毕竟李天顺是自己的人，他有面子自己的脸上也有光不是！ 为了弥补自己迟到的过失，刚坐下的李天顺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大人，请把案卷给我吧。” 听到这话，王府尹的脸上都乐开了花。 原本他还担心李天顺不太上心这个案子，毕竟人家现在背景强大，虽说表面上还归京兆府管，实际上京兆府早就不敢再管他了。 忙答应一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案卷递了过去，还亲自给李天顺倒了杯茶。 然后又从自己的桌案上拿来一碟小点心，一盘瓜子，亲手放在了狄婵儿旁边的桌子上，笑眯眯的道： “狄小姐，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尝尝怎么样？” 呵呵，这位狄大人的千金也不能怠慢了…… 本来还想帮李天顺看看案卷的狄婵儿眼前一亮，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津津有味吃了起来，与李天顺认真看案卷的样子形成了巨大反差。 王府尹的笑容更加灿烂，看来自己这招各取所需是用对了！ 案卷很薄，因为无法锁定嫌疑人，也没有目击证人，更没有其他的证据，所以内容与王府尹介绍的大致相同，李天顺很快就看完了。 放下案卷，李天顺不禁暗自吐槽了句……姥姥的，像这种人口失踪案，要是没个监控还真难查！ “天顺，怎么样，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王府尹一脸期待的问道。 李天顺摇了摇头：“这种没有线索的案子最是难查。” “所以大哥才找你帮忙嘛！”王府尹一脸苦相的道。 “让我卡卡。”觉得自己破案水平大增的狄婵儿凑了过来道，因为嘴里嚼着点心，说话有点儿含糊不清。 “请看。”李天顺笑着把案卷给了她。 “嗯。”狄婵儿像模像样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接过案卷看了起来。 李天顺也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别说，味道还不错！ 片刻后，王府尹一脸期待的看向狄婵儿问：“狄小姐，能看出什么来吗？” “啊，这种小案子找李天顺就行了。”小警花把案卷还给了李天顺，又拿起点心啃了起来…… “对对。”本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王府井忙迎合道，转而用满是期待的眼神看向李天顺。 李天顺白了眼身边的那位‘甩锅女侠’，想了想道：“大人，能否让报案人来一趟，属下想和他谈谈。” “这个……”王府尹的脸上现出了为难的神情。 第271章：吏部衙门见刘贵 李天顺发现王府尹的脸上现出了为难的神情，不解的问：“怎么，有什么难处吗？” 王府尹点点头道：“按理说把报案人刘贵叫到这里是理所当然，只是，只是天顺你也知道，他现在正负责着京察，而且这个人还有些跋扈…… 要不老弟你拿着我的手扎，亲自去吏部走一趟如何？” 对王府尹的顾虑李天顺表示理解，他这是怕得罪了刘贵，也是怕在京察期间节外生枝，点了点头道：“没问题，属下这就前往。” “好好，我这就写手札。”王府尹当即伏案写好了一封短信，盖上官印，交给李天顺道：“老弟呀，那有劳你了。” “大人说的哪里话，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李天顺拿起手札就向外走，后面自然跟着小跟屁虫狄婵儿。 “天顺呐，我派车送你们。”王府尹追到门口道。 李天顺边走边回头道了句：“不用大人，我们骑马去，可以快一些。” 看着李天顺和李婵儿消失的背影，王府尹长舒了口气，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踏实。 …… 作为朝廷的六部之一，吏部坐落于皇城外中轴线左侧，面东靠西，离着其它几部也都不远。 看着这座颇具规模的建筑群，李天顺不禁想起了一个人，心里一阵小得意。 呵呵……别看老子从没登过吏部的门，可可是你们前任吏部侍郎洛宗，就是被老子暗中用阴招……哦不，是用舆论战扳倒的！ “站住，什么人？” 一声断喝，打断了李天顺对美好过往的回忆。 在吏部门口守卫戒备的目光中和狄婵儿滚鞍下马，从袖中取出王府尹的手札递过去道： “这位官差，我二人乃是京兆府府尹大人派来的办案官，有事要见贵部六品主事刘贵刘大人，还请禀报。” 验明手札上的官印，看着相貌不俗的李天顺和英姿飒爽的狄婵儿，守卫倒也不敢小瞧他们，到了句：“请二位在门房等候，我进去禀报。” “有劳有劳。”李天顺拱拱手，在另一名守卫的指引下，向大门里的门房走去。 门房相当于李天顺上辈子的传达室或接待室，只不过因为吏部衙门的等级很高，门房也非常大。 一进门，李天顺就看到十几名官吏正在里面饮茶攀谈，看样子与自己一样都是在等人。 从他们身上的各色官服来看，应该是来自各个衙门口，最大的品级竟是个四品，其他的五六品居多。 看到进来的李天顺和狄婵儿穿着捕快服，加上他们很低调坐在了门口的位置，这些官吏都未太关注他们。 有吏部的差役给李天顺他们上了茶，在等待的过程中，李天顺从这些官吏的对话里也听出了些许信息……他们大多都是来走关系的。 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在这次京察中，相关吏部官员能照顾照顾自己，这也让李天顺更加理解了，为什么王府尹如此重视刘贵儿子失踪的案子。 看着这些官员大多面露忐忑的样子，李天顺的表情却十分自然，心中暗道，官当大了有什么好处？ 权利越大责任越大，被人盯上的几率也就越大，像老子这样做个逍遥小捕快多好！ 不多时，那名守卫就折返回来，对李天顺他们道：“你们二位随我来。” 李天顺和狄婵儿跟着他进了大门，要说这吏部还真不小，从门房到内院足足走了有五分钟。 守卫把他们带到一间类似于会客室的屋子里道：“二位稍后，刘主事这就过来。” 说完就出了门，只留下李天顺和狄婵儿枯坐在椅子上。 “哼。”狄婵儿轻哼一声道：“好大的衙门口，连杯茶都不给上，就算大理寺也没这么待客的！” 李天顺笑了笑：“这很正常，毕竟吏部的级别在大理寺之上。” 说着从腰间的皮囊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放在了小警花旁边的茶几上。 “什么？” 狄婵儿打开油纸包，眼前一亮，看到竟然是自己喜欢吃的蜜饯，笑道：“嘻嘻，还是你小子会来事。” 用两根白皙的手指钳起一颗放进小嘴里，俏脸上的笑容都透着甜蜜。 就在李天顺想逗她几句‘多吃蜜饯长得更甜’，增加一下感情时，门被推开了。 走进一个身材瘦弱，身穿深绿色六品官服，留着短须，四十多岁尖嘴猴腮的男人。 李天顺打量着这个男人，发现他与王府尹描述的刘贵长相相符，心中暗道。 单从面相上来看，就像个心胸狭窄，喜欢给人准备小鞋的人，怪不得王府尹对他有所忌惮。 “本官就是刘贵，可是有我儿的下落了？”刘贵一进门就自报姓名，劈头盖脸的问道。 李天顺发现，此人看向自己和狄婵儿的眼神里明显带着几分不屑，这让他对这个刘贵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 不过李天顺并不是那种轻易被情绪左右的人，依然用一副见上级的神情，彬彬有礼又不卑不亢的对着刘贵拱拱手。 先是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和姓名，然后才回道：“刘大人，十分抱歉，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令儿的下落。” “什么，还没下落？” 刘贵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竟然一把就抓住了李天顺的衣领骂道：“你们京兆府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大一个活人都找不到吗？” 李天顺冷静的看着他，任凭这货在自己面前咆哮……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可以暂时得出两个结论。 一是刘福的失踪，确是让他这个当爹的着急了。 从这一点来看基本符合人之常情，可以基本排除是他这个当爹的蓄意算计儿子，这种极端的案例可能性。 二是王府尹担心的是有道理的，这个刘贵确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儿子没找到，你跟办案人员叫什么劲？ 不同于李天顺的冷静，看到刘贵竟敢对着李天顺大喊大叫，连衣领抓变了形，狄婵儿可不干了。 如头矫捷的母猎豹“蹭”就蹿了过来，轮圆了小拳，猛得打在了刘贵的肩窝上，叫道：“干什么？” 第272章：你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狄婵儿这一拳可是用尽了全力，刘贵的身子也单薄了些，“嘭”的一声中，把这货打得倒退几步，“妈呀”一声摔了个屁股墩。 他哪受过这种气，做为负责京察的官员之一，又是在吏部衙门里，就算是四品大员也要给他几分面子，哪曾想竟被一个不入流的捕头给打了，而且还是个娘们儿…… 刘贵刚从地上爬起来，就指着狄婵儿怒斥道：“你，你竟敢殴打朝廷命官，还有没有王法了？” “打你怎么的，本捕头还想踹你呢？” 狄婵儿抬腿就要去踢这货，却被李天顺抱着腰给拖了回来，连连劝道：“狄浦头不可，狄浦头不可！” 与此同时，当李天顺看到小警花两腿乱踢，一副奋力保护自己的样子时，竟忍不住在她白皙的脖颈上轻吻了一下，就像是拖扯时无意碰到了。ζΘν荳看書 嘻嘻，反正自己在小警花身后，刘贵也看不见…… 突然感觉脖颈处痒痒的狄婵儿，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李天顺拦腰抱在怀里，小脸一下子就红了。 也不喊了，也不叫了，也不瞪了，轻轻推开李天顺，站在那温柔的像只猫。 李天顺给了小警花一个温柔的笑意，随即脸色一变，用异常严肃的表情看向刘贵，大声斥责道：“刘大人，请你自重！” “你说什么，是你们打得本官，还敢说本官不自重，信不信本官现在就叫人把你们抓起来！”刘贵依旧嚣张。 妈的，老子又不被京察，王府尹怕你，我可不怕你……李天顺冷眼看向他道： “刘大人，且不说刚才你有妨碍我们办案的嫌疑，告诉你我们也是朝廷命官，特别是这位狄捕头，她的父亲就是当今大理寺寺卿狄杰狄大人。 如果你还想不依不饶，那咱们就把你儿子的事先放一放，现在就跟我们去京兆府和大理寺讨个说法。” 刘贵被瞬间震住了……要说人的名树的影，狄杰在朝中的地位岂是他能比的。 更何况大理寺地位特殊，不在京查之列，刚才还觉得自己挺牛的刘贵顿时泄了气，惊骇之余忙对着狄婵儿施礼道： “原来是狄大人的千金，刚才我失态了，失态了。” “哼！”狄婵儿转过身去，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要说这个刘贵的脑回路也够清奇的，这就以为狄婵儿已经原谅了自己，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兴奋的问道： “狄小姐，难道我儿子的事已经惊动了大理寺？” 狄婵儿回身白了这货一眼道：“想得美，我爹爹岂会管你这等小案子？” “那……那……狄小姐您怎么来了？”刘贵再问。 “狄杰的女儿就不能当捕头吗？”狄婵儿反嘴又给他来了句，噎得刘贵又是一愣。 为了体现出小警花的地位，李天顺不失时机的上前一步，用手指着狄婵儿看向刘贵道： “狄小姐刚才说的不错，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 这位狄大人的千金，也是我们京兆府的捕头，号称小神探，前些日子还被京兆府记了一次大功！” 当听到‘小神探’这三个字时，狄婵儿先是一征，随即就明白这是李天顺在捧自己，不禁俏脸一红，有点儿不好意思。 但在听到‘记大功一次’后，又感得李天顺说的没错，背着小手傲娇的看着房梁……嘻嘻，本捕头就是小神探嘛！ 李天顺偷眼看去，不禁心里一乐，ok——又一次成功的拍了马屁！ 听到这话的刘贵，更觉得找到儿子有了希望，对着狄婵儿就是一顿作揖，满脸期待的道： “原来是这样，失敬，失敬，若是狄捕头能帮我找到福儿，我一定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此时他还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位狄小姐就算是京兆府的捕头，但真要是想帮自己，就冲着他爹的势力，找儿子就更容易了。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专破大案要案的地方，比京兆府厉害多了！ 狄婵儿可没刘贵那么多心眼，想都没想，指着李天顺道：“你儿子的案子由李捕快负责，本捕头只是协助，有事你找他。” “啊……”刘贵没想到绕了一圈又绕了回来，想起刚才自己抓人家的举动，忙又对着李天顺拱手道： “这位李捕快，刚才是我冲动了，冲动了”说着伸手就去抚平李天顺的领口。 让你刚才装逼，看到了吧，只须我准媳妇出马就能收拾你…… 李天顺白了刘贵一眼，挺着胸脯，任凭这货给自己抚平好衣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阴阳怪气的问道： “我说刘大人，我倒没什么，只是我们狄捕头为了你的事大老远跑来，怎么连杯茶都舍不得上么？” “对对，我这就让他们上茶。”刘贵转身就去门外喊人，却又听李天顺道： “我们狄捕头喝茶时喜欢吃些小点心，瓜子果脯什么的。” 走到门口的刘贵一愣，干脆道了句：“狄捕头稍等，我亲自去取。” 看着刘贵屁颠屁颠往外跑，狄婵儿笑着对李天顺竖起了大指。 李天顺则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道：“为了你，我专治各种不服！” 狄婵儿“切”了声反驳道：“也不知刚才是谁保护谁的？” “哎哟，差点忘了！”李天顺忙假模假样拱拱手道：“还得感谢狄小姐刚才出手解围之恩。” “这还差不多……” 狄婵儿嘀咕了句，忽然又想起了刚才被李天顺抱着的样子，脸一下又红了，眼里现出一抹娇羞。 …… 片刻后，看着狄婵儿坐在椅子上美滋滋喝茶吃点心的样子，李天顺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对刘贵道： “刘大人，现在我们可以办案了，跟我说说令公子吧。” “哎哎。”彻底没了脾气的刘贵忙答应道，可又不太明白李天顺话里的意思，小心翼翼的问：“是从他小时候说起么？” “我们又不是查户口的。”李天顺瞪了他一眼：“就从你儿子失踪那天说起，还有给他赶车的那个车夫的情况，马是什么马，车上有什么财物？” 第273章：就当嫁妆了 刘贵一脸愁容的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娘死的早，也是我惯坏了他，这孩子自幼不喜读书，就爱做些生意什么的。 那日他带着十匹丝绸去城外尚家庄送货，马车是我们家的，马是一匹退役的枣红色战马，脚程非常不错。 可原本只需两个时辰的车程，到了晚上尚家庄的人也没看到我儿子，这些都是我第二天去尚家庄寻他时知道的，你说那么大的一个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说说车夫。”李天顺发现刘贵的情绪有些失控，打断了他的碎碎念，问道。 “哦。”刘贵回道：“车夫名叫马三，我对他了解不多，只知道是去年我儿雇来的长工，家住城北大哥家，排行老二，没有妻室。” 说完这些刘贵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李天顺问道：“没了？”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这些情况自己都掌握，案传里写得很清楚，李天顺想了解些案卷里没有的。 “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刘贵哭丧着脸回道，然后就又开始碎碎念起来： “你说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说没就说没就没了，说没就……” “好了好了刘大人，我理解你的心情。”李天顺再次打断了他，开始按自己的想法询问起来： “刘大人，我有一件事不知该问不该问？” “你问。”刘贵道。 “听闻刘大人是负责京察的官员，我想问一问，刘大人手头上是否有犯了大错的官员？” 之所以要问这些，是李天顺要排除一些官场上的因素。 如果这个刘贵真如王府尹所说，在京察中有一定的权利，就难免会涉及到一些官员的敏感问题。 如果这些问题涉及到某些某位官员的官途甚至是身家性命，就有可能会出现这种用绑架的手段来要挟刘贵的情况。 搞不定你，就搞你儿子！ 在这个时代的政客眼里，没有什么手段是使不出来的…… 刘贵一征：“李捕快的意思是说……会有在京察的官员想利用我儿要挟我？” 李天顺不置可否的道：“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不过刘大人一定要和我们说实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倘若刘大人夸大其词或有所隐瞒，就会扰乱我们的办案思路，想必刘大人也知道，像这种人口失踪的案子时间就是一切吧？” 李天顺的这些话是说明利害关系，告诉刘贵不要信口开河，以免贻误破案时机。 刘贵虽然脑回路清奇又势利眼，却并不傻，立刻就明白了李天顺的意思，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忙回道： “没有没有，说句实话吧，就算有这样的官员也轮不到我来查，我只是协助本部堂官的小吏，左右不了什么。” 李天顺点点头，从刘贵这话里可以得出两点信息。 一是基本排除了是京察中犯了错的官员蓄意报复，或是利用他儿子来要挟的可能。 二是这货他妈就是个狐假虎威的小吏，王府尹……被忽悠了！ 不过李天顺却不打算把件事告诉王府尹，毕竟让其有所敬畏，对老百姓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既然排除了政治因素，那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李天顺道：“刘大人，请你把你儿子的的脾气性格，平时都有什么爱好，喜欢结交些什么人说一说，越详细越好。” “好好。”刘贵答应道，一边回忆一边仔细道来，不敢有一丝马虎…… 小半个时辰后，看着李天顺和狄婵儿离开的背影，刘贵还不忘喊了一嗓子：“李捕快，狄捕头，我儿的事就拜托二位了！” 李天顺停下脚步，在狄婵儿的注视下转身看了眼刘贵，对着他摆了摆手，然后便出了这座小院。 刘贵一脸期盼的站在台阶上，不知为何，他感觉到这个叫李天顺的捕快很靠谱，有种儿子一定能找回来的预感…… 而出了吏部衙门的李天顺却并没那么轻松，丰富的办案经验让他有所预感，刘贵儿子的结局应该不会太好。 要知道，当时车上装的可是整整十匹提花丝绸。 这个时代的一匹丝绸折合上辈子的尺码，大约都有一米宽，三十米长。 就算制造一匹素织丝绸，也需要两个工人五天工，如果是提花丝绸就更繁琐了，需要四个工人同时在一台织机上操作，至少需要十天工，这还不包括牵经和卷纬的工序。 这么复杂的工费加上蚕丝的费用（在大齐朝蚕丝又被称为软黄金），一匹丝绸的价格最高可达十两银子，何况这小子还带着十匹丝绸。 在这个丝绸可以代替货币时代，一百两银子的丝绸足以让犯罪分子铤而走险。 可要想破这个案子真的很难，每每这时，李天顺就非常怀念那个头顶满是监控，手机可以技术定位的时代。 看来要想有所突破，只有学习那位伟人的方法——发动群众了。 另一边，吃了顿免费小零食的狄婵儿心情却非常愉悦。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她，看着骑在小母马上，比自己足足矮了一头的李天顺忍不住笑道： “我说你就不能换匹马吗？别跟我说你没钱啊，赵叔可是分了你五百两银子呢！” 被打断思路的李天顺先是一愣，随即摸着小宏光的头，扬起脸看向小警花道：“我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这马骑得很舒服，不想换了。” “要不～我送你一匹？”狄婵儿笑眯眯地问。 “行！”李天顺的回答异常干脆。 “呸，想得美，哪有女孩子给男人送东西的？” “就当嫁妆了。”李大捕快嬉皮笑脸的道。 “李天顺，你竟然敢占我便宜，不理你了！”狄婵儿的俏脸瞬间变成了一块红布，拨马就走，速度快得惊人。 害得李天顺又是打马屁股又是夹马肚子，好不容易才追了上去，冲着她喊：“你去哪儿啊，慢点儿慢点儿，别把我的小宏光给累坏了！” “不是回京兆府吗？”狄婵儿剜了他一眼道，继续打马前行。 当看到李天顺着急的样子时，嘴角却难掩笑意…… 第274章：领导是什么意思 “驾驾驾……谁说我要回京兆府了，咱们还得继续破案呢。”又被拉开距离的李天顺喊道。 “吁……”狄婵儿一扥缰绳，身下那匹战马猛得前蹄昂起，瞬间停了下来。 李天顺这边也是一个急刹，只是小宏光不是战马，只懂的四蹄猛得在地上一顿，差点儿没把他从马背上甩出去。 看着李天顺撅着腚，抱着马脖子的狼狈相，狄婵儿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我这是担心把小宏光累着了，安抚它呢！”李天顺顺势抚摸着小宏光的脖子道。 狄婵儿笑得更厉害了，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女人这种动物真是奇怪，不但身体是水做的，还都这么爱笑……看着狄婵儿一脸潮红，花枝乱颤的样子，李天顺感到自己的邪念在蠢蠢欲动。 笑得正嗨的狄婵儿，这时也感受到了李天顺那火辣辣的目光，粉面又是一红，忙板起小脸问道： “不回京兆府找人，你怎么破案？” “谁说破案非得用京兆府的人？”李天顺道：“我准备请人吃个饭。” 狄婵儿微微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眯眯的道：“嘻嘻嘻……想让我找我爹帮忙，说一声就是，吃不吃饭的无所谓啦！” 李天顺笑了：“我可不敢请你爹帮忙，不过这顿饭除了请别人外，也算是请你了。” “什么意思？”狄婵儿不解的问。 她想不明白，李天顺除了找京兆府和爹爹外，还有谁能帮他破这个案子？ “想知道？”李天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道：“跟我走就行了”，说完就掉转马头，向着城南的方向而去。 狄婵儿眨了眨眼，她想不明白请人吃饭怎么能破案，就连破案无数的爹爹也没这么做过。 “你等等我。”怀着一颗好奇的心，狄婵儿拨马就追了上去…… 接下来半个时辰里发生的事，让狄婵儿的好奇心更是越发强烈。 她先是跟李天顺去了趟城南码头，找一个什么叫雷老大的人。 雷老大不在，李天顺又找了一个叫张六金的脚夫，交代了几句后又去了一家名为‘万里行’的马行，找他们掌柜的。 不巧的是那个马行掌柜出去收账了，李天顺跟下面的伙计交代几句后，就带着自己去了附近的一座集市…… 看到李天顺又是买羊肉，又是买炭，又是买各种佐料的，狄婵儿在帮他拎着的同时，终于忍不住发问道：“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李天顺笑道：“不是说好请你嘛，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烧烤手艺。” “烧烤……烧烤有什么吃的？”狄婵儿有些失望。 李天顺知道，这个时代烧烤早已盛行于民间，做为狄府的千金大小姐，资深小吃货，肯定打小就开始吃。 不过李天顺还知道，这个时代的烤肉只是把肉烤熟随便撒上盐就吃了，而自己会的现代烤肉手法则更注重口味与口感，不是这个时代的烧烤能比的。 笑了笑道：“我今天做的烤肉你肯定没吃过，因为我有独家秘制调料，还有独家秘制烤法。” 什么……狄婵儿的那双卡姿兰大眼睛，‘唰’得一下就被点亮了。 独家秘制调料，独家秘制烤法……不用说别的，光这两句就足已让她浮想联翩，好奇心爆棚。 联想到李天顺以前做的那些美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道：“那本捕头可就拭目以待了。”薆荳看書 见狄婵儿那红润的小舌尖，在唇瓣上一扫而过的样子，李天顺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道：“放心吧，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嘻嘻嘻……”狄婵儿笑得异常开心。 在接下来的采买中，为了留着肚子吃独家秘制烧烤，还拒绝吃李天顺给自己买的果脯，虽说这东西也是自己的最爱…… 等他们采买完再回到‘万里行’马行时，狄婵儿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李天顺帮她拴好马道：“领导，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儿果脯垫吧垫吧”，说着就把手里的果脯递给她。 狄婵儿问：“领导是什么意思？” 这时我对女朋友的统称之一……李天顺：“就是上峰的意思，寓意领头，指导。” “嘻嘻嘻……”狄婵儿笑了，不过还是拒绝了果脯诱惑，一脸顽强的表情道：“不，领导要等着吃你的秘制烤肉。” “好，那一会儿我就先给你烤。”李天顺笑道，把果脯收了起来。 正这时，有几个人从马行里向他们急步而来。 为首的是一位二十七八岁，体态肥胖的富家公子哥，正是这所马行的老板，李天顺的小迷弟——胡伦。 “哎呀天顺兄，你怎么才回来呀！”胡伦笑得五官都挤到了一处，边走边拱手施礼道： “抱歉抱歉，刚才我出去办了点儿事，不知天顺兄来找，赎罪，赎罪。” 看着这个被自己暗中起外号儿叫‘十三哥’的胡伦，李天顺也是打心里高兴，笑着拱手还礼： “哪里哪里，怪我没提前和胡兄打招呼，伙计已经和你说了吧？” “说了说了。”胡伦忙道：“天顺兄能在这里请朋友吃饭，那可是我的荣幸，我已经让人开始准备酒菜了。” 李天顺看向胡伦身后的几个伙计，纳闷的道：“我那几个朋友还没到吗？” 胡伦问：“天顺兄是说雷行和他的那些兄弟吧？” “没错，就是他们。” “他们一刻钟前就到了。”胡伦笑道：“不过见天顺兄还没回来，他们说干了一天的活汗气重，就着急忙慌去旁边的汤池沐浴去了，说一会儿就回来。” 这个雷老大也是太见外了……李天顺点点头，手心向上指着身边的狄婵儿道： “胡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狄浦头，也是我的顶头上司。” 看到英姿飒爽，貌美如花的狄婵儿，胡伦的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地上。 其实他早就被狄婵儿的美色所吸引，只是见她一直跟着李天顺，不敢贸然说话。 立刻对着狄婵儿微笑示意，拱手施礼道：“原来是天顺兄的上司，我叫胡伦，失敬失敬。” 狄婵儿礼节性对他点了点头。 “天顺兄里边请。”胡伦把李天顺他们往内院里让。 一双眼睛却忍不住又看向狄婵儿，可下一瞬，就被狄婵儿那冷冷的目光给吓了回去…… 第275章：狐朋狗友间的默契 “狄捕头请。” 李天顺懂得如何在人前给小警花争面子，对狄婵儿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与刚才瞪了眼那个偷看自己的胡伦不同，狄婵儿给了李天顺一个甜甜的笑意，走在前面，李天顺跟在她后面不到两步的距离，就像官场中下级对上级那样。 这也是上一世当教官时，在给学员们上礼仪课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至今他还记得，当时在课堂上自己是这么说的。 ……同学们，你们一定要记住，在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后，跟领导一起走时的学问非常大。 原则就是，一定要给领导留下最主动的位置。 比如说进门或出门时让领导先走，坐下或起立的时让领导先坐先起。 如果去的是领导比较熟悉的地方，那你们就应该走在领导的左后方，这样不但可以突显领导的位置，又可以保持一定的亲近感，方便领导有事找你。 如果去的地方领导比较陌生，需要我们带路时，那你们就应走在领导的左前方，体现出服务意识。 还有一点，虽然说是人人平等，但在领导面前我们还是要表现出有所担当。 比如过马路时就应该在让领导站在右侧，你们都主动走外侧，让出安全位置给领导。 可别看这些都是小事，可却都是大学问。 让李天顺引以为豪的是，只要是自己带过的学生，在礼仪这方面都非常合格，以致这些学生在分到各个警局后，在这方面都没有丢过分。 如今用在这个时代也是同理，亘古不变！ 此刻走在李天顺身边的胡伦，看了着前面狄婵儿倩丽的背影，又看了看李天顺……想到刚才狄婵儿瞪完自己后，又给了李天顺一个甜甜的笑意的一幕，已然明白了什么，凑到李天顺身边小声嘀咕道： “天顺兄真是好艳福，身边不但有这么一位漂亮的上峰，还有圆圆姑……” “砰。”正在回忆过往的李天顺豁然警觉，一个勾脚反踢，踹在了这货的屁股上。 胡伦一个趔趄，见李天顺正瞪着自己，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吓得一缩脖，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与此同时，李天顺见狄婵儿好像听到了动静，正回头看向自己，忙高声打岔问胡伦：“最近生意怎么样？” 要说胡伦绝对是够得上‘狐朋狗友’的水平，也忙大声回道：“好好，特别是天顺兄给我提了那副对联后，兄弟这马行的名声是越来越响了！” 说到这时，胡伦和李天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狄婵儿这才把头又扭了回去。 李天顺暗中舒了口气，心道……这个时代虽说让娶好几个老婆，自己也有‘海王’的本事，但现在是分池散养阶段，还不到这些‘美人鱼’们相互知道的时候。 这边，胡伦为了弥补自己刚才的过失，用李天顺对联继续做话题就是一顿夸，李天顺则和胡伦继续寒暄着…… 听到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狄婵儿再次扭回头看向李天顺。 她知道李天顺让自己走前面，是为了体现自己的地位，这要是换成别人也就罢了，可换成李天顺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迟疑了一下道： “天顺，我们还是一起走吧。” 面对小警花的主动邀请，李天顺自不会拒绝，毫不犹豫‘抛弃’了胡伦，笑着走到她身边，并肩向着内院继续走。 见此情景，胡伦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却再不敢偷瞄狄婵儿，几步走到他们面前引着路…… 李天顺发现，胡伦这马行规模还真不小，走了好一会儿，才从前面的马场到了内院。 一进院里的堂屋，就见宽阔的客厅里有一张大圆桌，上面已经布了满了八碟八碗，有荤有素，有凉有热，可见胡伦还是非常用心的。 胡伦问：“天顺兄，雷行他们可能还要过一会儿，你看我们是边吃边等，还是……” “不，要等的。”李天顺否定了胡伦的建议，想了想道：“这样，劳烦胡兄到外面迎一迎雷行他们，我正好借着这个功夫做些烤肉。” 说着还向胡伦展示了一下手里拎着羊肉。 其实在刚才一见李天顺时，胡伦就留意到了他拎着的羊肉和菜，只是出于礼节不好开口问是何意？ 听到这话，才知道这是李天顺特意买来的，一拍大腿道：“不就是烤肉吗，天顺兄刚才来的时候吩咐伙计买来就是，怎么还自带食材？” 李天顺笑着解释：“我烤羊肉比较讲究肉的品质，怕伙计买不好。” 胡伦埋怨道：“那天顺兄也不能自己买呀，这不是瞧不起兄弟嘛，大不了让伙计们买一只整羊就是了！” 看着胡伦对自己这股实诚劲，李天顺心中一暖，岔开话题道：“请胡兄让人到厨房拿些刀具，我要把羊肉切一下。” “下回不许这样了啊！”胡伦又埋怨了句，对身边一个伙计吩咐道：“快去取刀具，然后找两个伙夫过来帮忙。” “不必。”李天顺拦住他道：“我要亲自烤，胡兄只需让厨师把碳生起来就行，烤架就支在这院子里。” 见李天顺这么说，胡伦自然照办，安排好一切后，就带人去了马行大门口等雷行他们。 堂屋外的院子里，两个厨房的伙夫已经支好烤架升起了碳，李天顺道了声“多谢”就让他们回去了，小院里只剩下自己和小警花两人。 此时，他也已经把羊肉切成了细条，并按肉的纹路顺茬改刀成小快，将瘦肉和肥肉分别摆放，手法相当娴熟…… 见一旁的小警花还在拄着腮帮看自己，便道了句：“别光看着，帮我把肉窜上”，说着将一把竹签给了她。 “好嘞！”狄婵儿舒展了一下柔软的腰肢，开心的答应道，拿起了竹签和切好的肉块儿。 李天顺又道：“注意，窜肉的时候要‘瘦肥瘦肥’这样穿，每串只窜四块肉，这样才能保证烤起来受热均匀，吃起来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哇，还要这么多讲究？”狄婵儿问道。 “必须的。”正忙着支烤架的李天顺头也不抬的道。 狄婵儿又看了看手里的竹签，还有那一块块肥瘦不同的羊肉……发现单单就从‘瘦肥瘦肥’这样窜串来说，李天顺的方法就与众不同，舔了下嘴唇，越发期待起来…… 第276章：没了，就两个 小院里微微起了些风，把炭火吹得忽明忽暗，支好烤架的李天顺在调制小料的同时，目光扫向坐在小板凳上认真穿串的小警花，恍惚间仿若回到上一世。 记得当年自己撩妹的时，就经常在河边支个炉子请她们吃烧烤，那感觉真是既温馨又浪漫又解馋。 往事如烟，看样子是再也回不去了，那些妹子们估计早就嫁人，孩子都会买酱油了吧？ 好在老天爷对自己不薄，让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还是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好好活在当下。 想到这李天顺又释然了，继续专心用各种调料制作起自己的秘制烤酱来…… “唉，你看我弄得怎么样？”狄婵儿将一把穿好的肉串递过来问道，还在李天顺面前晃了晃，一脸求夸的神情。 “标准，相当标准！”李天顺一边夸一边把穿歪的肉重新返工，随即就开始表演起了自己的烧烤绝技…… 上辈子生在辽西一座著名烧烤城市的李天顺，不但没少撸串，而且还在高中毕业后干过一段时间的烤工，对烤肉的火候把握颇有心得。 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还是水里游的，只有想不到的没有烤不了的，那是刻在他灵魂深处的记忆。 烧烤有生烤和熟烤之分，光小料儿就多达十几种，还能加入中草药配制提香。 大齐朝的调料虽然没那么全，但还能勉强凑和，至少不缺烧烤的灵魂调料——‘孜然’。 对了，这个时代管‘孜然’又叫野茴香。 凭借对炭火的精确控制，李天顺将肉串在烤架上不停翻转着…… 先是利用炭火将羊肉的鲜嫩锁住，然后撒上一些秘制调料，刷上一遍油，再撒上一层秘制调料。 等肉五分熟时，再往上面撒上一层薄薄的孜然，在炭火的烘烤下，羊肉串开始发出“滋滋”的声响。 “好了吗？”狄婵儿抽动着小鼻子问。 “再等一下。”李天顺继续翻转着肉串的同时，还向狄婵儿介绍道： “真正的烧烤讲究的是‘蘸、刷、撒、烤、翻、压’，这样才能保证质口感纯正、色泽入目、外形美观，让人食而不腻。 再加上我的秘制烤料，羊肉就会变得更加入味，更加滑嫩焦脆……保证你吃了这顿想下顿，吃了下顿想下下顿。” 狄婵儿边听边看着李天顺，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专注的样子，还有娴熟的手法…… 做为一名资深美食爱好者，她也见过不少苞厨烤肉，却从未见过有谁能将肉烤得如此潇洒，还能说出这么多道理的。 “吱吱咝咝……吱吱咝咝……” 眼见羊肉的外层慢慢变成金黄色，一股从没闻过的香味让她不由食指大动，嘴角越发湿润。 李天顺将两串烤好的肉串递给她道：“尝尝怎么样？” 狄婵儿一把接过，只是咬了一口，就感觉肉质细嫩又不膻，一股浓郁的肉汁刺激着味蕾，不由轻哼了声，感觉整个人都要飘了起。 “这也太好吃了吧！李天顺你简直神了！” 李天顺立刻借机发挥：“这算什么，我不但会烤羊肉，而且还会烤蔬菜、烤河鲜、烤海鲜、只要你能想到的食材，我都能把它们考成最美味的佳肴。” 狄婵儿的大眼里立时充满了强烈的欲望，叫道：“那你以后一定要给我烤。” 李天顺大手一挥：“没问题。” “咦，这是什么肉？”狄婵儿看到烤架上有两串圆圆白白的东西时，怎么看也不像是羊肉，不禁好奇的问。 李天顺微微一愣，随即诡秘的一笑道：“这叫烤羊球”，说着拿起一串给了小警花，自己拿起了另一串。 看着手里这串滋滋泛着油香，外表呈现出白玉般质地的什么烤羊球，狄婵儿的眼睛“刷刷”放光，张嘴迫不及待就要吃，却被李天顺拦住道： “且慢，这东西的吃法不同于吃肉串，必须要讲究撸感。” “撸感是什么？”狄婵儿更加好奇。 “我来给你做个示范哈。” 李天顺拿起自己的那串烤羊球，先是吹了吹，然后用牙咬住，握住竹签的另一头用力一拽。 一下子就把圆乎乎的羊球撸进了嘴里，头微微扬起，闭着眼，一脸享受地咀嚼着，嘴里还含糊不清的道： “这种吃法就叫做有撸感，记住一定要闭着眼睛吃才有感觉。” 看着李天顺陶醉的样子，狄婵儿也有样学让，也将羊球一口撸进了小嘴里，眼睛微闭咀嚼着…… 感觉滑滑嫩嫩，味道相当不错！ 而在她的对面，李天顺早已悄悄睁开了眼，看着她小嘴儿一动一动的样子，嘴角现出了一丝坏坏的笑意。 此刻，刚好有一缕阳光映射在小警花的脸上，将她衬托的好像一朵出水的芙蓉，连嘴角蠕动的弧度都那么的完美，让李天顺一时竟无法移开视线…… 正在这时，狄婵儿忽然睁开眼道：“还有吗？” 李天顺一愣，忙道：“没了，就两个。” “下回想着多买几个，好吃！”狄婵儿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拿起烤架上的羊肉串继续大口朵颐起来。 李大捕快则做贼心虚地低下头，继续烤肉。 片刻后，吃得差不多的狄婵儿取出手帕擦了擦嘴，乖巧的像个小猫咪，蹲在旁边好奇地看着李天顺忙碌的样子……忍不住也想试试，道了句： “让我烤会儿呗？” “好啊，吃自己烤得肉串更有一番滋味。”李天顺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坐在一旁乐呵呵看着她道。 “嘻嘻，等烤好了，你也尝尝我的手艺。”狄婵儿笑眯眯的道。 说着就学李天顺刚才的样子，不停翻转着手中的肉串，时不时还往上面刷点油，撒点调料。 在炭火的映照下，李天顺看到，小警花的俏脸上被迎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可爱中带着娇媚，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就是，就是这烤功还有待提高…… 一不留神的工夫，烤架四周已然腾起了滚滚浓烟，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在烟雾里咳咳咳。 李天顺忙取出怀里的扇子一阵扇，这才又看清了小警花的身影。 “咳咳咳，讨厌啦，你怎么不告诉我还能用扇子扇呢？” 小警花埋怨道，白净的小脸上还有几条抹出来的炭黑印，越看越像小花猫…… 第277章：别动 “怪我怪我，忘了给你了。” 李天顺把折扇给了狄婵儿，心中却暗道，烧烤用扇子那是外行。 狄婵儿撅着小嘴接过，果然发现一边扇一边烤，就没那么大烟了，这才兴致勃勃的继续翻转肉串，往上撒调料。 过了一会儿，她把烤好的肉串给了李天顺道：“快尝尝，尝尝本小姐的手艺如何？” 李天顺接过，撸下一块肉用力嚼着，脸上现出陶醉的神情道：“好吃好吃，不比我的手艺差，你也尝尝。” “真的吗？” 狄婵儿的俏脸上满是笑容，拿起肉串咬了一口咀嚼起来，可随即五官就挪了位，吐出嘴里的肉叫道：“李天顺你骗我，这都糊了！” “哈哈哈……”李大捕快笑得那叫一个开心，不枉刚才吞下去的那块糊肉。 狄婵儿气得举起折扇就要去打，却突然看到李天顺神色严峻的道了句：“别动！” 狄婵儿一惊，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身子不由就是一顿。 哪知下一瞬，李天顺就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眼前突然多了一块洁白的手帕，在自己的脸上轻拭着，同时听李天顺说道： “你看你，脸上都是熏出的炭黑，要好好擦擦。” 听着李天顺那充满磁性的男底音，狄婵儿的娇躯一抖，却没有往后躲，羞答答的眼神里仿佛也有团炭火在跳动。 就在她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中时，李天顺已是收回了手帕，接过自己手里的肉串道：“还是让我来吧。” “哦。”狄婵儿俏脸绯红的轻嘤了声，低着小脑袋坐在旁边，乖乖妹般看着李天顺烤串。 就连接下来吃串时，都不在像刚才那样大口大口的咬，而是改成了小口小口的啃…… 就在李天顺和小警花甜甜蜜蜜吃着烧烤时，就听院外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两人抬眼望去，就见胖胖的胡伦领着五六个精壮的汉子，已经从院门走了进来。 见来了外人，狄婵儿忙用手帕擦了擦嘴，将手里的肉串放回烤架上。 在李天顺面前可以吃得没有顾忌，在别人面前可不行，毕竟自己是狄府的千金小姐。 李天顺带着狄婵儿刚起身，就听到了胡伦的叫喊声：“天顺兄，我把他们都迎回来了。” 胡伦的话音刚落，狄婵儿就见一个三十多岁，长相质朴，面色黝黑的汉子对着李天顺抱拳施礼道：“拜见李捕快。” 与此同时，这汉子的身后还有三个身材健壮，高矮不一的汉子也对着李天顺拱手施礼，口中齐呼道：“拜见李捕快。” 从他们的满脸笑意可以看出来，这几人对李天顺都很恭敬。 李天顺对着那领头的汉子拱手还礼道：“雷老大，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那个叫雷老大的汉子笑道：“李捕快，兄弟怎能担您一个好字，您看您找我们喝酒，我们还来晚了，还请恕罪恕罪！” 这时，在雷老大身后有一个汉子也解释道：“是呀，还请李捕快恕罪，我们和老大是从码头上赶来的，一身臭汗怕熏到您，刚才去洗了个澡。” 雷老大抬手就给了这汉子一巴掌，骂道：“我说你个范大虎会不会说话，那也是来晚了，少要与李捕快狡辩。” “没错。”另一个显得瘦弱些，面皮白净的汉子道：“我们这不是洗澡，而是在见李捕快前沐浴更衣，以示我等对李捕快的尊敬。” 听到这话，雷老大又给了那个叫范大虎的汉子一巴掌道：“你看看人家赵五郎多会说话，好好学学人家读过书的人。” 接连挨了老大两巴掌的范大虎有些懵，他本就是个虎了吧唧的人，越是担心李天顺怪罪越是脑回路混乱，越是脑回路混乱，越是还想在说点啥。 情急之下，这货看到紧挨着李天顺站着的狄婵儿，竟忽然嗡声嗡气来了句：“呵呵李捕快，这是嫂子吧？” 猝不及防的狄婵儿当场就愣住了，俏脸顿时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不知为何在手足无措的同时，心里却像吃了蜜饯般甜蜜…… 李天顺也被范大虎这话弄得一愣，一时也不知说他什么好。 见此情景，雷老大立马就明白范大虎又说错话了，抬手又给了这货一巴掌，骂道： “你特么洗澡水喝多了，没整明白就不别瞎说，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 “怎么又打我？”范大虎捂着脑袋埋怨了句，见雷老大又举起了巴掌，吓得就再不敢吭声了。 其实范大虎不知道的是，雷老大他们也看出来了，李天顺和这位俏丽的小美女关系绝不一般，不过他们的心眼儿多，没像自己那样憨憨说出来。 为了避免尴尬，李天顺忙笑着打圆场道：“好了雷老大，虽说我与大虎兄弟只见过一面，但也知道他的性子就是这样，不知者不怪嘛。” 随即话提就是一转，向狄禅儿介绍起众人来，指着这几个汉子道：“狄捕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雷老大叫雷行，是南城脚夫帮的帮主。 这两位是范大虎、赵五郎、这位是张六斤，这是王大力，都是雷帮主的结拜弟兄。” 说完又向雷行他们介绍起狄婵儿来：“诸位，这位是我的顶头上司狄捕快，对了，她的父亲就是大理寺寺丞狄杰，狄大人。” 京城里谁人不知神探狄杰的大名，而且狄杰秉公执法的名声更是妇孺皆知，深得百姓爱戴。 包括胡伦在内的众人都吃了一惊，加上听闻此女又是天顺兄的上司，自不敢怠慢，纷纷对着狄婵儿拱手施礼道。 “拜见狄捕头……” 这一瞬，狄婵儿感觉自己特有面儿，小蛮腰挺得溜直，对着众人含笑抱拳，一一还礼。 看得李天顺心中不由一阵暗笑，还别说，真有点儿‘大姐大’的样子！ “天顺兄，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席了，好酒我都已经备好了。”见完礼后，胡伦忙不迭笑道。 李天顺道：“好啊，既然大家都已经是朋友了，那咱们就入席！” “李捕快请。” “狄捕头请。” 众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李天顺和狄婵儿进了客厅。 要说胡伦的心还是挺细的，除了安排李天顺和狄婵儿坐在正位上外，还特意让仆人将他们两边的椅子往外挪了挪，目的就是让其他人离着狄婵儿远些，以示尊重和避嫌。 这些细节自没能逃过李天顺的眼睛，心中暗道。 别看这位十三哥学问不行，但这人情世故却处理得却是恰到好处，正应了自己上一世的那句话。 有些学习差的人，在社会上反而会混得更好。 第278章：进入打脸模式 “来人呐，我刚才买的肥鸡肥鸭都端上来，还有那十几坛好酒也一并拿来。” 随着胡伦一声吩咐，有仆人答应了声，出了客厅。 一会儿的功夫，就带着其他五六个仆人鱼贯而入，有的把整只的肥鸡肥鸭放在桌子上，有的把酒坛分别摆在众人脚下。 李天顺看到，加上桌子上本来就有的八碟八碗，让这桌酒菜显得更加丰盛，看向胡伦赞道：“不错不错，非常好！ 不过胡兄我可有言在先，这顿饭是我张罗的，该多少银子我得给你。” 李天顺说这话是有原因的，他刚才马行时因为胡伦不在，所以特意跟胡伦手下的伙计交代说，今日要借你家老板的地方请几位朋友吃饭。 李天顺还给了这个伙计二两银子，让他去置办一桌酒席。 只不过这个伙计认识李天顺，知道这位李捕快不但是掌柜的朋友，就连门口那副对联都是人家写的，所以非常懂事的没收银子，告诉李天顺等他买完以后再跟掌柜的算账。 见伙计坚持，李天顺也只好暂时作罢，现在酒席已经安排妥当，所以才对胡伦这么说。 哪知胡伦一听这话就急了，照着自己的腮帮子‘啪啪’就打了两下道：“天顺兄，你这是在打我的脸！ 别说是一顿饭，就冲着你给老弟提的那副对子，再让我请一百顿都值。” 没等李天顺说话，坐在桌对面雷行忽然站起身，拍着胸脯道：“不行，这顿饭得我们请。” “是啊是啊。”赵五郎也道：“我们老大把银子都准备好了。” “没错李捕快，这可是咱们上次说好的。事。”范大虎，张六斤，王大力也忙跟着附和道。 李天顺知道，他们提的是上回在舅舅的店铺见面时，雷行身上的钱都赔砸店的费用了，想请自己喝酒没请成的事。 刚想说句‘你们不要跟着起哄’的话，却见胡伦又在自己的脸上拍了几巴掌，冲着雷行几人喊道： “几位兄弟，这里是我的马行，你们这么说也是打我的脸！”语气里还带着几许不满。 只是胡伦不知道的是，自己是个要面子的人，雷行是个比他还要面子的人，当即立着眼睛道： “我说胡老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我们确是和李捕快上次就说好了，在吃酒时我们请，你这么做也等于是在打我们哥几个的脸！” 说到这里时，竟也学着胡伦的在脸上‘啪啪’拍了起来。 见老大如此，范大虎、张六斤、赵五郎、王大力也纷纷用手拍着自己的脸道：“没错没错，这也是在打我们的脸……” 一时间，几个大老爷们把脸打得‘啪啪’作响，响彻客厅，把旁边几个服侍的仆人都看傻眼了。 见到这番奇景的狄婵儿在憋笑的同时，也不由感慨李天顺结交的这帮人，还真是些重义气的性情中人！ 此时的李天顺也是一阵感慨。 想到了这些人够意思，却没想到他们这么够意思，看来自己没看错他们的人品。 只是自己再不出头，怕是这顿酒不但喝不成还得打起来，看来只能先指认一个请客的化解一下。 想到这，李天顺忙起身对众人挥舞着手臂道：“住手，都住手，诸位听我说一句。” 见李天顺要说话，雷行他们才停了手，纷纷看向李天顺。 就见李天顺道：“这样吧，我看这顿酒就依胡兄所言，由他代我请，雷老大你们就不要再争了。” 哪知雷行还是不同意，反问道：“李捕快，既然是代请，那我们也可以代请嘛！” 李天顺看向他笑道：“这样，我提议我们庄家轮流坐，下次由你们请如何？” 说到这时，李天顺也用手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两下道：“雷老大要是再不同意，那就是在打我的脸了！” 胡伦见状，忙站起身对李天顺连连摆手道：“天顺兄不可，天顺兄不可！” 雷行见李天顺把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还打自己的脸，也忙站起来对着李天顺摆手道：“李捕快您可别的，我们同意就是，同意就是。” 说着还带着范大虎他们对胡伦拱手施礼道：“胡老板为人仗义，兄弟领教了，下次我们再请。” 胡伦开心的笑了，也忙对雷行他们拱手施礼道：“雷老大为人豪爽，兄弟也领教了，客气，客气！” 一旁的狄婵儿看到，在李天顺一顿和稀泥的操作下，胡伦和雷行不但解决了谁请吃饭的事，而且还觉得彼此都有面子，感情也加深了许多。 胡伦和雷行他们拱手相视而笑后，又齐齐对李天顺抱拳施礼，各自说着感谢的话…… 胡伦除了感谢李天顺给马行提对联的事外，还说了感谢李天顺那日仗义出手，打趴下十几个来马行勒索混混的事。 雷行他们说的就更多了，有什么多谢李捕快给他们定期弄来了‘天下时报’，让兄弟们能及时听到最新的‘神雕侠侣’。 什么多谢李捕快对他们‘脚夫帮’的指点，现在帮里的弟兄们比以前更齐心了。 什么李捕快一点架子都没有，也没看不起他们这些臭拉脚的，是唯一把他们这些人当成人看的官人。 特别是那个赵五郎，在说到李天顺送给他的那些书时，更是感动的不能自已，当着这么多大老爷们的面流下了眼泪…… 虽然他们说得七嘴八舌乱糟糟，但狄婵儿还是能听出个大概，关键是这些事自己都不知道，李天顺也从没有和自己说过…… 另一边，李天顺也逐一对着他们抱拳还礼，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一扫刚才“啪啪啪”自打嘴巴的尴尬气氛。 见六七个汉子皆对李天顺恭敬有加的样子，狄婵儿看出来了，李天顺在这些人中的威望最高，说话绝对能起到一槌定音的作用，不由想起赵叔跟自己讲江湖趣事时说的一句话。 在江湖上做大哥的人，一定都是有本事和魅力的人，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吸引手下为他效劳。 想到这，狄婵儿不禁用佩服的目光看了眼李天顺。 臭小子，没看出来还有这两下子！ 第279章：划拳 ‘打脸’插曲过后，李天顺端起酒，看向胡伦和雷行他们道： “好了，既然大家都成了朋友，那就别废话，开喝吧！” 一句话吧众人都说笑了，也纷纷端酒起身道：“来，喝喝，喝喝……” 要说刚才发生的‘打脸’一幕，让狄婵儿对李天顺很佩服，那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就更看得她目瞪口呆了。 就见胡伦端起酒道：“我先尽地主之谊，敬狄捕头和天顺兄！” 随着胡伦把酒彻底而尽，雷行和他的几个兄弟也举起就碗，开始分别敬起自己和李天顺来。 李天顺是来者不拒，眼看一碗碗酒下肚，却一点醉意都看不出来。 而且李天顺为了让自己少喝，每每喝下一碗后，还都替自己也喝一碗……要知道，他们喝酒用的可是大号的海碗呐！ 就算是号称海量的赵叔诏书，估计也早就钻桌子了。 让狄婵儿感到更加惊愕的是，胡伦和雷行他们敬完一轮酒后，也担心李天顺喝多了，就提议大家再敬酒时就一起喝。 哪知李天顺不但没同意，还主动代表自己回敬起了他们，用李天顺的话说，这叫什么‘打圈’。 要知道对方可是有胡伦、雷行、范大虎、张六斤、赵五郎、王大力六个人，加上替自己喝的那碗，这得喝多少酒？ 狄婵儿在桌子底下悄悄掰着手指，就算是算术不好，估计李天顺这会儿也已经喝了不下十几碗。 不行，这样喝下去可不行，会把这小子喝坏的。 狄婵儿开始频频用手，在桌子底下拉李天顺的袖子…… 发感小警花动不动就拽自己一下，李天顺自然明白她是在提醒自己要少喝，不过却全当没有发现，反而喝得更起劲了。 嘻嘻……你哪里知道，哥们儿会‘六脉神剑漏酒大法’。 见拉袖子的办法不行，趁着雷行、胡伦他们划拳拼酒的功夫，实在没办法的狄婵儿只好小声对李天顺道：“你不是要和他们说案子吗，喝多了还怎么说？” 见小警花直接用开劝了，李天顺就不好再装听不见，也小声道：“案子是小事，喝酒是大事，等会儿提一嘴就行。” “那你也别喝了，喝多了伤身体。”狄婵儿又道。 李天顺往狄婵儿身边挪了挪道：“你不明白，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感情厚喝不够，感情铁喝吐血。” 李天顺说这话是有千年依据的，他实在想不出，有哪个行业可以不喝酒就能混的很好？ 上辈子那个国酒品牌，能在所有股票大跌的情况下还站在八百元的高位，就可想在社会上混，喝酒是一项多么重要的技能。 无论你做什么事，都没有比喝一顿酒来得实在来得快捷。 既——握十次手，不如喝一顿酒。 什么感情铁喝吐血……怎么还一套一套的…… 知道自己说不过李天顺，狄婵儿急了，直接用责备的口吻道：“那你还真准备喝吐血呀？” 哪知无意中把嗓子的调门儿提高了，把正在划拳的胡伦他们都吓了一跳，纷纷停下各自‘拳法’看向这边，不明白这对小情人怎么还吵吵起来了…… 见到好几双眼睛都看向自己，狄婵儿连忙低下了头，后悔刚才那一嗓子没控制住，让李天顺在兄弟面前没面子。 李天顺却做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对着胡伦他们挥挥手道：“你们继续，我与狄捕头唠会儿嗑。” 听李天顺这么一说，胡伦他们立刻知趣的继续划起拳来…… 见没人再注意自己，狄婵儿白了眼李天顺小声又道：“那你也不能多喝了！” 这还没过门呢，就管上我了……李天顺看向小警花，现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道：“放心，我能喝。” “你能喝多少？”狄婵儿问 李天顺学着本山大叔的样子，平静地对着狄婵儿伸出食指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狄婵儿眨了眨大眼睛，又低头看了眼地上那只能装十几斤的大酒坛，反问道：“一坛？ 李天顺轻轻一笑，微微摇头道：“不，是一直喝。” 狄婵儿朱唇一撇，刚想说句你就吹吧，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李天顺已经站了起来，端着酒碗对着胡伦他们道： “来来来哥几个，都说喝酒的人讲义气，划拳的人重感情，我也和诸位划上几拳如何？” 李天顺的话仿若水入热油锅，胡伦、雷行他们顿时就炸了，他们没想到身为翰林院大儒弟子的李天顺，也会和他们一样会划拳， 兴致高涨，连连称好。薆荳看書 一向以虎了吧唧著称的范大虎，第一个冲李天顺伸出手道：“李捕快，兄弟陪你先划几拳好不好？” “好啊！”李天顺豪爽的应了声，也伸出手，虚握拳头轻碰了一下范大虎的手，有节奏的轻声叫道： “螃蟹呀～爪八个呀，两头尖尖这么大个呀，五魁首哇，八匹马呀六六顺呐，全来了哇，哪个喝呀……该你喝了！” “哈哈哈……厉害呀李捕快！”输了的范大虎大笑着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李天顺见状，也笑着端起酒自饮一碗。 “你怎么也喝上了，明明是我输了！”范大虎大着舌头问道 “我渴了还不行吗？”李天顺豪爽的笑道。 范大虎愣了一下，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还边对着李天顺竖起大指道：“李捕快真是豪爽，豪爽，兄弟服了，服了！” “大虎兄弟划的也不错！”李天顺也对他竖起了大指。 要说自己这划拳的本事，还是从警校当学员时练出来。 学员不许喝酒，一天到晚除了学习就是训练，累得到晚上连衣服袜子都不爱洗。 有一个室友出主意，划拳，谁输了谁就去给大家洗衣服和袜子。 李天顺就是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下，经历了从头两个月给人家频频洗衣服，到后来就再也没洗过衣服的过程。 况且这个时代的划拳相对比后世要简单，赢他们问题不大。 见李天顺和范大虎玩得开心，雷老大，胡伦，赵五郎，张六金他们也围了上来，纷纷都要与李天顺比划两下。 李天顺是来者不拒，几局下来，赢者洋洋得意，输者也十分开心，将酒桌上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随着一坛坛酒被启开，狄婵儿惊愕的看到，李天顺还真就没事，看起来依然是微醺的样子。 这让她心里落了底的同时也在暗中合计……这小子还真没吹，能一直喝，只是这酒都喝哪儿去了？ 第280章：把酒倒满 “五魁首，六六六，八匹马……胡兄你输了。”李天顺拍了拍胡伦的肩头笑道。 胡伦咧了咧嘴，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胡掌柜，还是我来。”雷行撸胳膊挽袖子上前道，大有越战越勇的意思。 不一会儿，就喝了碗酒。 “大哥，让我来替你扳回一局！”赵六斤也上来比划，结果同老雷老大一样喝了酒。 “六金兄弟你让开，让我来！”文质彬彬的赵五郎开始跟李天顺比拳，结果他连喝了两碗，跑到外面吐了。 “李捕快，我再跟你比划比划。”身材健壮的红脸汉子王大力凑过来道。 因为他平时不太爱说话，所以李天顺与他沟通的不多，见这小子已经喝得开始话多了，问道：“大力兄弟，你还行吗？” “怎么不行，您再试试？”王大力伸出了手。 李天顺也伸出手，在他的拳上轻碰了一下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这大力能不能出奇迹？” “大力出奇迹……这词儿说得好！”一旁的雷行忍不住哈哈笑道，同时看向王大力，明显对他寄予厚望。 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还划不过一个人？ 可他还是想错了，不到一会儿的功夫，王大力就连输了两局。 罚酒时喝得也没刚才那么痛快了，喝第二碗时还吃了两口菜才把酒喝完，没出现奇迹。 这时，喝得已经眼神涣散，虎了吧唧的范大虎又冲了上来道：“还是让我来吧，我已经摸清了李捕快的拳路了！” 结果他又连喝了三碗，吐得比比赵五郎还厉害。 李天顺看着蹲在院子里他的背影叫道：“大虎兄弟，你没事吧？” 范大虎头也不回的道：“没事，痛快……哇哇哇……” 愿赌服输，这才是男人应有的担当……李天顺暗中赞了句。 接下里众人是越玩越开心，越喊越激烈，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快乐的欢呼声…… 此时此刻，坐在李天顺身边的狄婵儿，也被这热烈的气氛所吸引，这是她第一次看人划拳。 开始时还看得不明所以，李天顺怎么就赢了呢……可看久了也学会了个大概。 听着这些人阴阳顿挫，节奏明快的呐喊，渐渐见识到了‘划拳’的魅力，似乎不像爹爹说的那样，是世井小民的陋习。 狄婵儿还看到，李天顺在划拳中始终带着微笑，不断变换挥洒挥动的手势。 这也让她感受到了李天顺身上的那股自信和从容，似乎就没有这小子解决不了的事。 芳心一阵乱跳的同时，琢磨有机会也要和这小子划几拳…… “胡兄，你还来不？”李天顺看到胡伦自刚才输后一直躲在雷行身后，笑着问道。 胡伦连连摆手：“来了不来了，天顺兄不但划拳厉害，酒量也是海量，我是彻底服了！” 对于李天顺的酒量，雷行兄弟几个是见识过的，胡轮可没看过，早已经被吓服了。 因为担心李天顺还找他，胡伦眼珠一转道：天顺兄，我提议咱们停一下好不好，换个玩儿法。” “换什么玩儿法？”不待李天顺说话，一旁的雷老大好奇的问道。 胡伦道：“不如我们请天顺兄即兴作诗一首如何？” 作诗……除了赵五郎眼中闪出了光，闻听此言的雷行他们皆不太感兴趣。 看着眼前这些多是目不识丁的汉子，李天顺也摇头笑道：“酒都喝到这个份上了，作诗有什么意思，不如我教大家一起唱首歌如何？” 唱歌…… 胡伦立刻道：“歌中带词，也好也好！” 听到这话的赵五郎也点了点头。 可雷行的表情也没轻声到哪去，现出一副苦瓜脸道：“李捕快，我们都是些粗人，可不会那些文绉绉的歌。” 李天顺知道，这个时代的歌曲多为诗词改编，且重歌词不中旋律，不是很朗朗上口，对雷行他们来说也没吸引力。 想了想笑道：“我唱的这种歌叫通俗歌曲，也适合你们唱。” 还有适合我们唱的歌…… 在雷行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李天顺已是以手击桌，唱出了众人都没听过，却让人一听就血脉偾张的歌。 歌词大意是—— 如果爱是一杯穿肠的毒药，我喝过。 如果情是一汪人世间的浑水，我趟过。 如果我的命运注定坎坷，我不会问为什么，如果自暴自弃怨天由命，那不是我…… 如果你有一双飞翔的翅膀，还等什么？ 如果你的泪水已经汇聚成河，你在酿酒吗？ 如果历尽磨难受尽挫折，老天还依然不放过我，那么就让狂风暴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如果历尽磨难受尽挫折，老天还依然不放过我，那么就让狂风暴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奇特的演唱方式，加上李天顺那豪放不羁的嗓音，顿时让众人都是眼前一亮，心里同时一震！ 特别是那沁入心底的歌词，有力的旋律，既唱出了沧桑又唱出了激情，让人忍不住想干了碗里的酒。 此刻，别说是雷行这些汉子们跟着学唱起来，就连五音不全的小警花，也不由跟着轻声哼唱着。 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众人就把这首歌学得七七八八，几个大老爷们扯着嗓子合唱颇有阵势，引得厅堂外的伙计和仆人都忍不住驻足偷看。 特别是在大家唱到“把酒倒满，来他个不醉不休，我不想问君有几多愁，幸福的人请举手，跟我走”时，更是唱出了情意，唱出了豪情…… 经常在花楼听曲无数的胡伦，更是赞叹道：“天顺兄，我也算听过很多歌的人，却从来没听过这样好听的旋律，让人欲罢不能的歌词，这首歌是谁所做？” 要不是我对你知根知底，还以为你是一起跟我穿过来的托呢……李天顺微微一笑道：“我做的。” “哎呀呀，天顺兄果然不愧是大才呀，这歌简直神了，神了！”胡伦再次赞道。 李天顺看向众人笑道：“那就大声唱出来，不但解压还解酒。” “解压是啥意思？”雷行问。 李天顺：“就是消烦恼的意思。” “哦……” 于是乎，雷行、胡伦他们再次唱起了这首歌，边唱还边举起酒碗喊道“都把酒倒满了……干干干……” 第281章： 咱俩也划两拳 看着众人开心唱着‘把酒倒满’，李天顺不免在心中感慨道。 看来好听的流行歌曲，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有魅力的。 就是少了套音响设备，这要是能来段卡拉ok，特别是和狄婵儿边唱边跳，那就更爽了！ζΘν荳看書 此时的狄婵儿虽然听出来这歌并不是给女人唱的，但依然还是听得如痴如醉，看向李天顺的眼神也越发喜爱，越发敬佩…… 酒过多巡，菜过五味，李天顺还不忘给众人烤起了羊肉大串。 当雷行他们吃了李天顺烤得肉串后，都彼此目光交汇，面面相窥…… 李天顺眨了眨眼问：“怎么，不好吃？” 虽说自己给他们烤时不如给小警花那么上心，但也不至于难吃到哪儿去呀？ “不，不。”胡伦一口将手里的串撸完，竖着大指道：“是太好吃了，天顺兄，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手艺！” “是啊是啊。”口无遮拦的范大虎也道：。“早知您烤的肉这么好吃，我刚才就应该少吃点儿菜了。” “啪！”他的后脑勺子又被拍了一巴掌，就见雷行骂道：“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不知道这顿酒席是人家胡老板准备的么？” 说完这话，雷行又看向胡伦笑道：“胡老板，他就是个憨货，你可别往心里去。” 胡伦却哈哈笑道：“没什么，这位大虎兄弟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嘛，而且雷老大也不要叫我什么胡老板了，就冲着天顺兄的面子，我们互道声兄弟如何？” 对胡伦这样的有钱人，雷行其实在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毕竟是两条道上的人。 但经过这顿大酒，他也感到了胡伦是条汉子，楞了一下哈哈笑道：“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以后弟兄们见面就叫你声胡兄。” “没错。”雷行这边最有文化的赵五郎插话道：“李捕快的兄弟自是没差，从今日起我等就算是交下了。” 听到这话的胡伦看向李天顺道：“不错，今日我们能结交，也是托了天顺兄的福。 来，让我们为结识天顺兄这等大才全才，咱们共同敬他一碗！” 说话间众人一齐起身，对李天顺举起了碗，连狄婵儿也被这气氛感染，敬了李天顺一碗酒，小脸红扑扑的…… 回返京兆府的路上，狄婵儿与李天顺并马而行。 看着依然没有什么醉意的李天顺，想着他在酒宴上请胡伦他们办的事，小警花对李天顺竖起大指笑道： “没想到你还真把案子办到了酒桌上，就是不知道这个法子行不行？” 李天顺微微一笑道：“我估计应该能有效果，那个刘福真要是被害了，尸体不好找，但害他的人一定会将马和财物处理掉的。 如果是那样，雷行的脚夫帮和胡伦的马行应该能查到些线索，毕竟他们的路子多，胡伦还是马行里的人。” 狄婵儿点点头，又问：“对了，雷行说的那个什么‘天下时报’，还有什么‘神雕侠侣’是个啥？” 李天顺道：“那是翰林院新出的一种邸报，神雕侠侣是上面的连载传记。” “好看吗？” “你自己不会买一份么？” “本小姐一看字就迷糊，要不我买来你给我读？” 李天顺眼珠转了转道：“其实这个‘神雕侠侣’并不太好看，有机会我给你讲名叫‘金瓶梅’的传记。” “金瓶梅……有意思么？”狄婵儿好奇的问。 李天顺：“当然，那里的打斗戏老吸引人了，有一对一，一对二，还有一对三，可以说是跌宕起伏，动人心弦，让人看了血脉偾张，夜不能寐！” 狄婵儿哪里知道这个老司机的心思，一脸憧憬的道：“好呀好呀，那你现在就讲。” 李天顺：“现在就算了。” “为什么？” “嗯……刚才划拳嗓子哑了。” 李天顺是个嘴屁心不屁的人，别看他刚才那么说，其实对小警花是非常爱惜的，所以只是和她开个玩笑，就算讲，也得两个人有了实质性进展再讲。 “那好吧。”狄婵儿道了句，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可太能喝了，足足有三大坛，真也不知你都喝哪去了？” 李天顺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道：“我肾好。” 狄婵儿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回忆了一下，好像记得李天顺是就去过一次茅厕。 虽然心里还是充满了好奇，可自己一个女孩家还真就不好再问了，只好白了李天顺一眼，把话题转向另一个自己感兴趣的地方。 “对了，咱们也划两拳吧。” 李天顺一愣：“你会划拳？” “这有什么，本小姐看都看会了！” 这孩子还真对什么事都好奇……李天顺笑道：“可以呀，可没酒怎么划，这样，等晚饭时我们再比划比划如何？” 狄婵儿抽了抽小鼻子，眼珠一转笑道：“你那么能喝，我才不跟你比酒呢，咱们赌赌些别的……比如说一钱银子一把。” 李天顺……好你个小丫头，又想套路我，明知道我赢了钱也不好意思拿，看来得给你来点有意思的。 “那有什么意思啊！”李天顺道：“这样，谁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什么样？” 狄婵儿：“我才不干呢，你要是跟我借银子怎么办？” 李天顺道：“想哪去了，我人穷志不穷。” 狄婵儿：“那你说什么要求？” 李天顺想了想笑道：“那就谁输了谁就学狗叫，当然，你要是怕就算了。” 狄婵儿对李天顺伸出白皙的右手，学着划拳的样子虚握道：“我才不怕能，来！” 于是，两个人在马上边走边划起拳来…… 几声吆喝后，就听狄婵儿叫道：“哎呀，这把不算，在来。” 又几声吆喝几，就听狄婵儿又叫道：“哎呀，这把也不算，再来一次。” 再几声吆喝后，还没等狄婵儿说话，李天顺已是叫道：“这次不能不算了，来吧，学狗叫。” 狄婵儿“切”了声，两腿使劲一夹马腹，胯下那匹的战马嘶鸣一声，飞也似向前跑去，发出一连串“哒哒哒”的蹄声。 狄婵儿一边纵马，还一边回头看向李天顺笑道：“你追上我，我就叫。” 怎么形容呢，一个字——就是野！ 第282章：打劫 李天顺也双腿一夹马腹，叫了声：“追！” 可胯下的小宏光依然还是我行我素，迈着有节奏的步伐“踏踏踏”走着。 李天顺扬手挥鞭，在小宏光的屁股抽了一下，叫了声：“驾！” 小宏光这才扭着屁股跑了起来了，可跟狄婵儿的战马比脚力，它还是差得太远了。 被颠得上下起伏，七荤八素的李大捕快只能眼看小警花越跑越远。 “我说你等等我，这把可以不算，我们再来一把还不行吗？”李天顺喊道，用的是缓兵之计。 前方的小警花明显把马的速度降了下来，回头看向李天顺笑道：“那你还不快追上来。” 与此同时，他们的举动也吸引了很多路人的目光。 其实这对倩男靓女在马上划拳时，就已经引起了这些路人的注意，见他们一个跑一个追，纷纷现出了羡慕的神情。 有位八十多岁拄着拐杖的老者，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还颇为感慨的道了句：“年轻真好，咳咳咳……” …… 就在李天顺快乐交友，快乐喝酒，快乐办案，快乐撩妹时，远在几千里外的西北边陲小镇，一个座为张家庄的大宅院里，正举办着一场家宴。 今天是张老太爷的七十大寿，俗语说得好，人到七十古来稀，问君还有几春秋。 原本这位张老太爷的大寿应该过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四方来贺，八方来财。 却因其长子兵部侍郎张普被抓，又不明不白死在了牢里，亲朋好友害怕被牵连变得门庭罗雀，冷冷清清。 但不管怎么样，七十大寿还是要办的，不然会让外人更加猜疑张家是否还有祸事， 故家人们还是为张老太爷置办了几桌酒席，全当走走过场。 酒宴上，看着围坐在圆桌旁的一大家子儿十几口人，张老太爷叹了口气。 虽然心中郁闷悲愤，但也是宦海沉浮多年，老谋深算的他还是暗中告诉自己要冷静， 轻声对坐在身边的次子张消问： “二郎，京城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张消回道：“没有，我哥的案子似乎现在没人管了。” 说到这时，他还特意压低了嗓音问：“老爷子，您说儿子用不用拿银子去京城打点一番？” 张老太爷若有所思，轻轻摇了摇头。 “可是我大哥死得也太不明不白了。”张消胖嘟嘟的脸上现出不甘心的神情。 “你懂什么，这样很容易让狄杰抓住咱们的把柄。”张老太爷沉声斥责了句，可他心里其实也不甘，想了想又道： “放心吧，你大哥是王爷的人，王爷是绝不会让你大哥死得不明不白的，要记住信里的话。” 张消点点头，知道老爷子说的是两日前，收到的那封平西王亲笔信，密嘱父亲不要轻举妄动，有事自有本王给父亲做主。 老爷子说的没错，大哥是王爷的心腹，王爷是绝不会让大哥白死的，况且王爷还特意派了一哨兵马在庄外保护，足见王爷对张家的重视。 哼！ 等王爷坐上皇位的那一天，张家一样可以为大哥报仇，到时老子一定要亲手宰了那个害死大哥狄杰！ 想到这，刚才还悲愤的张消顿觉心里有了底，对张老太爷小声道：“儿子都听您的。” 随后端酒起身，看向众家人高声道：“来，我们共同举杯，祝老爷子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见二爷发话，屋里的人也都纷纷起身，举杯祝张老太爷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张老太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着情绪不高的家人，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朗声道： “大家不要想太多，大郎的事老夫自有打算，总之不会让他走的不明不白，大郎走了我们还有二郎，我们张家也不会败。 今日是老夫的寿辰，老夫也用银子冲冲喜，家里人无论男女，大人每人赏银百两，小孩儿每人赏银五十两，仆人每人赏五两。” 此言一出，屋里的众人皆是精神一振……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呀，想想也对，这个家不还有二郎嘛！ 唯一情绪不高的是张浦的两个大小老婆，她们各自抱着自己的孩子，苦笑着对视一眼。 二老婆对大老婆轻声道：“夫人，这些银子好像都应该是咱们家的。” 大老婆给了她一个惊恐的眼神，微微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在说。 二老婆不再说话，她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自从老爷死以后，老大家在张家庄的地位就远不如前，要不是老爷生前让她们回来探亲，恐怕一家人现在在京城都出不来。 一想到那个死得不明不白的老爷，一想到那个对自己疼爱有加的老爷，二老婆不由就是眼圈一红，低头偷偷抹泪…… 另一边，主位上的张老太爷已是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对屋里众人道：“来，我们举杯，老夫可以肯定的说，我们张家以后会一片光明，一片辉煌！” 有了赏银的加持，除了老大张普的家眷外，众人的情绪皆高涨了不少，纷纷对张老太爷说着祝福的话，整座厅堂里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就在这时，众人只觉不知从何处刮来的一股寒风，竟把屋内的十几根红烛尽数吹灭。 就在大家惊愕时，乍见在月光的映照下，屋子里竟忽然多了十几个手拿利刃，眼冒凶光的蒙面大汉，就像凭空冒出来的般！ 张老太爷浑身一抖，惊叫一声道：“什、什、什么人？” “打劫的。”一个黑衣蒙面人走上前，阴森森的道。 “啊……”厅堂里的人齐齐惊呼一声，站在张老太爷身后的一个仆人哪见过这阵势，吓得“妈呀”大叫，拔腿就跑。 却被那蒙面人一把抓住他的发髻，用腰刀在脖子上轻轻一抹，一股温热的血淋得张家父子一头一脸 又随着几声惊呼，有几个妇人已然吓昏过去，屋内的几个孩子也“哇哇”大哭起来。 蒙面人撇下身子软踏踏的仆人，短喝一声：“不许哭，谁再哭就杀了谁！”吓得张家人忙捂住了那些孩子的嘴。 与此同时，有两个蒙面人用火折子点燃了屋里的红烛，人们这才看清，前后门已经被这些蒙面人堵住了，心里更是一凉…… 第283章：你的寿宴还是会很热闹的 “谁是你们家说话算数的？”领头的蒙面人用桌布擦着刀上黏糊糊的血，看向一屋子的老少沉声问道。 张家人看着这些手持利刃，凶神恶煞的蒙面人，看着地上已经停止了抽搐，脖子上还在“咕咚咕咚”冒血的仆人，吓得脸色发白，谁都不敢说话。 直到那个领头的蒙面人，用刀指向浑身哆嗦的张消时，张老太爷才颤巍巍的道： “这位、这位好汉爷不要冲动，老朽是主事之人。” 蒙面人收回刀，看向张老太爷笑道：“既如此，老太爷就赶快拿银子吧。” 张老太爷是见过世面的人，在大儿子当兵部侍郎时，就曾多次做过与平西王的联络官，此刻他已经镇定了不少，对着蒙面人拱拱手道： “这位好汉，还请报个数。” 蒙面人狞笑一声道：“张老太爷，你这是把我们当成小贼了吧？ 谁不知你张家家大业大，光细户就有上千人，快打开银库，我们自己取！” 张老太爷心里一惊，看来这些贼是有备而来，知道自己家的状况。 “好好，老夫这就带好汉们前往。”张老太爷道了句，同时看了眼二儿子，微微点点头。 张消虽然被吓得面如土色，但他也能看明白老爷子的意思，那就是先稳住他们，等他们拿了银子出了庄，就马上让自己发信号。 不错，现在庄外五里处就有平西王派来保护的兵马，到时不但能抓住这股小匪，还能保住银子。 看着老爹带着几名蒙面人去了库房，张消把家眷集中在一处，告诉他们都不要乱动，等老爷子回来。 …… 另一边，张老太爷已经带人打开了自家银库，看着架子上码放的银锭，还有一些散碎黄金，那个蒙面头领冷笑一声道： “张老太爷，你未免太不够朋友了，就这点儿东西，估计也就值一万多两银子，你糊弄鬼呢？” “这位好汉，这的确是我张家的全部家当，您可……” 可还没等张老太爷把话说完，就听旁边的仆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眼看蒙面人已经将雪亮的钢刀，狠狠插进了他的胸膛里。 仆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挣扎几下就伸了腿，蒙面人拔出刀，一道血线直冲房顶。 “啊！”惊魂未定的张老太爷又感到脖子一凉，那把带血的刀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蒙面人咯咯怪笑道：“张老太爷，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人把你儿子的脑袋砍下来，带到这来你信不信？” “不可，不可。”张老太爷咧嘴叫道，同时在心里快速思索着对策。 看来这点儿银子是糊弄不过去了，密库里还有大儿子弄来的二十万两白银…… 二十万两白银是什么概念，那就是一万多斤，谅他们也抬不动，就算抬得动，谅他们也抬不远…… 想到这，忙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道：“这位好汉，我这就带你去大库，老夫只想求家人平安。” 蒙面人笑道：“放心，爷们我不是乱杀无辜的人，只求财。” 张老太爷点点头，走到银库的一面墙前，用手在墙上摸索了几下。 就听“嘎吱吱”几声闷响，墙上竟出现了一道暗门，张老太爷用钥匙打开暗门，带众人走了进去。 就见地上摆了十几口大木箱，上面还贴着张府自己做的封条。 领头的蒙面人一挥手，立刻就有两名手下上去撕下了封条，打开箱子的一瞬间，白花花的银光在烛火的映衬下，将整座银库都照得雪亮雪亮的，甚是刺眼。 领头的蒙面人走上前，拿起一枚银锭端详着，见上面豁然印着官银的字样，撇了眼张老太爷，满意地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的缓兵之计，但张老太爷还是心疼的脸都抽筋了，颤声道：“好汉，这些您都拿走……啊……” 他突然感到肚子里传来一阵剧痛，低头看去，就见一把钢刀已经插进了自己的小腹，雪亮的刀刃与溢出来的血格外醒目。 “你……你……” 张老太爷的眼神突然凝固了，他看到蒙面人扯下了面罩，看到了这个人竟是平西王的大管家，与自己很是交好的怀化大将军，方建中？ 此刻方建中的嗓音已是变成了原来的声音，面无表情的道：“张老太爷，见了阎王爷不要找我，你应该知道找谁。” “王爷他，他竟然……啊……” 张老太爷刚说出这几个字，就看方建中猛得一拧刀把，随着一股更加强烈的剧痛传来，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方建中拔出刀，看着张老太爷的尸体道：“放心，你的寿宴还是会很热闹的，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而已。” 说完又戴好面罩，转身看向身后的几名手下，语气冰冷的吩咐道： “传令下去，将银子和细软统统装车带走，庄子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通通斩杀，不留一个活口！” “是。”几名手下答应一声，提刀向外面走去…… 一时间，偌大的张家庄内一片哀嚎，惨叫声，哭泣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喊叫声，还有猛烈的扣门声。 有人向方建中禀告：“大人，庄外守护的军队到了，正在砸门。” 方建中点点头，出了银库，走到大门处道了句：“开门。” 随着厚重的大门被打开，上百名身穿皮甲手拿火把的军士，在一名五品游击将军的带领下冲了进来。 见几名手提钢刀的蒙面大汉站在院子里，那个游记将军立刻就明白了什么，大喝一声：“哪里来的贼人，竟敢到此打劫！” 就在他要命令手下军士动手时，方建中突然冷笑几声，缓缓摘去了头上的面罩。 游击将军愣了一下，随即就双手抱拳，跪倒在地道：“原来是方总管，属下拜见总管大人。” 方建中扫了眼游击将军身后呆若木鸡的众军士，语气平静的道：“奉王爷密令，特来擒拿朝廷要犯张家父子，尔等莫要误了王爷的大事。” 说着还从怀里拿出一块雕龙金牌，在游击将军的眼前晃了一下。 第284章：我的女人我不疼，谁疼 是王爷的金牌……游击将军并不傻，虽说自己也是奉命保护张家庄的人，但这位方总管手里拿的可是王爷的金牌令箭，要比自己手里的一纸军令管用得多。 不过当他看到另几个蒙面手里滴着血的刀时，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方总管，如果有人问起来，末将，末将该怎么说？” 方建中冷冷的道：“我命你部连夜返回西北大营，至于这里嘛……你们从来没有来过此地，明白吗？” 游击将军把身形压得更低道：“末将明白了。” 随即就带着兵马退出庄院，快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此时此刻，偌大的张家庄早已经听不到任何哀嚎声，一名蒙面人过来禀报道：“大人，事儿都已经办完了。” “信找到了吗？” “找到了。”蒙面人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双手呈了过去。 方建中看了看，确认是王爷给张老太爷写的密信，这才缓缓舒了口气，将金牌扔给身边的一名亲随道： “你带着王爷的令牌去趟县衙，告诉那里的县令，就说刘家庄的人聚众谋反，抗拒王爷办案，已被满门诛杀。” “是。”亲随接过令牌，脱下身上的夜行服，现出里面一身六品武官的官服，骑上一匹快马出了庄。 “大总管，这里怎么办？”又有一名亲随问。 方建中阴笑一声道：“放把火，烧干净。” “是。”亲随答应一声，对着其他几个蒙面人挥了挥手。 片刻后，熊熊大火就在庄里各处烧了起来，里面还夹杂着阵阵烧焦皮肉的臭味。 在火光的映衬下，方建中带着手下，赶着几辆大车出了张家庄。 走出二里地后，骑在马上他，又回头看了眼那座被大火吞噬的庄园，随后又看了看遥远的京城方向，眼中现出一股浓浓的杀意。 …… 要说李天顺的法子还真好使，胡伦的办事效率也真高，仅仅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他就带来了破案的线索。 通过派人在京城各个马行走访，胡伦得知，前两日有一个叫郭三的人，在城北一间小马行卖了一匹退役的战马，好像与李天顺说的那匹丢失的战马很像。 胡伦立即去了那家马行查看，发现这匹战马的毛色和体态，还真与李天顺说的刘福丢得那匹马一模一样，当即就向马行的人打听起那个郭三来。 得知此人就是个田无一垄，房无一间的小混混，绝不可能拥有这样一匹战马后，就立刻赶往府尹衙门告诉了李天顺。 李天顺当即让胡伦去找雷行，让他帮自己找到这个郭三，因为脚夫帮里鱼龙混杂，会经常和这些市井混混们打交道。 俗话说鱼找鱼，虾找虾，专属有专攻。 在雷行的亲自带队下，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在一间小堵坊里找到了这个郭三，抓了与胡伦一起送到京兆府。 李天顺闻讯后自然非常重视，先让狄婵儿派了两名衙役去马行，把郭三卖的那匹马牵了回来，同时又派人请刘贵到京兆府来认马。 王府尹听闻李天顺查到了线索后大喜，立刻决定亲自升堂审理…… 另一边，府尹衙门的大门口，李天顺和狄婵儿送走胡伦和雷行后，也急着向大堂走去。 还没到大堂门口，就听到了里面刘贵那兴奋的喊叫声：“不错啊王大人，这匹马就是我儿子的！” 听到这话的狄婵儿眼前一亮，欣喜看向李天顺道：“恭喜你又要立功了！” 李天顺笑道：“这哪是我的功劳，是你的功劳。” “我的功劳？”狄婵儿停下脚步不解的问，她记得自己除了吃烤肉外，好像没做什么？ 李天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脸认真的开始编瞎话：“就是你的功劳嘛，要说没有要请你吃饭的事，我是想不到找胡伦他们的，所以这是你的功劳。” 原来是这样…… 经李天顺这么一忽悠，狄婵儿也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开心之余，还学着爹爹的样子老气横秋的道了句： “结论不要下得太早，案子毕竟还没破嘛！” “那是那是。”李天顺马上笑道：“领导批评的对，领导请。” “嗯。”狄婵儿点点头，不过嘴角还是现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笑意，背着小手进了大堂。ζΘν荳看書 看着她的背影，李天顺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没想到自己逗她的一句玩笑话，竟窥探到了她内心里的一些想法。 看得出来，小警花是真想破个案子来证明自己，可惜她虽然继承了她爹积极进取的基因，却并没有继承她爹断案的天赋。 默默跟进去的李天顺已是在暗自琢磨，如何在这个案子里让小警花有些成就感…… 啧，我的女人我不疼，谁疼？ 刚进大堂，李天顺和狄婵儿同时就是一愣，因为他们看到的一幕，实在是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就见大堂内有衙役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地上跪着一个三十多岁，戴着手铐脚链面露惊恐的男人。 李天顺发现，这个男人长得油头粉面，眼睛乱转，神情里透着一股流里流气，一看就是个经常沾花惹草的主儿。 男人的旁边，有两名衙役正奋力拉扯着五官挪移的刘贵。 而此时的这位吏部刘大人，早以没了往日的官架子，虽说两只手都被衙役抓着，却依然像疯了般用脚去踹那男子，嘴里还大声叫喊道： “你个王八蛋，快说我儿子在哪儿，我儿子在哪儿？” 堂上的王府尹已经离开了座位，正对着下方的衙役和刘贵一通乱喊。 “我说你们一定要拉住刘大人，轻点轻点，也别伤了他！” “刘大人你不要冲动，这里是府尹衙门大堂，本官才是审案官。” 与此同时，旁边站立的三班衙役，也是个个表情惊讶地看着这一切…… 见到这一幕的李天顺，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刘贵寻儿心切，控制不住情绪要亲自审问，王府尹因为‘京察’的事对他有所顾忌，所以才会出现这么滑稽的场面。 若是换了旁人，估计早被乱棍打出去了！ 第285章：一物降一物 眼看着庄严的大堂，就要变成世井流氓打架斗殴的场所，李天顺忽然断喝一声：“刘大人住手！” 熟悉的嗓音让刘贵猛得一震，当他看到李天顺时立刻老实了，不再去踢郭三，上前一把抓住李天顺的手叫道： “李捕快你可来了，快帮帮我，帮帮我！” 侧旁的狄婵儿捂嘴轻笑了一下……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李天顺这一嗓子，也把王府尹给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李天顺进了大堂。 看到自己劝不住的刘贵竟然不闹了，不禁挠了把肥嘟嘟的腮帮子，搞不清李天顺是如何把这货制得服服帖帖的？ 不管那么多了，反正这小子来了就好办了……王府尹小圆眼里冒着光，看向李天顺叫道：“天顺，你来替我审。” 要问这是为何，无他，完全是种本能的依赖。 此刻，堂上那些三班衙役也都看向李天顺，脸上表情复杂……这个李天顺在他们眼里绝对是个传奇人物。 两个月前还是死囚牢里的囚徒，没两几天摇身一变就成了捕快，得到了府尹大人的器重。 府尹衙门里的人还没认全呢，就被大理寺借调过去，听说得到了狄大人的重用，关键是这小子还总是和狄小姐在一起…… 这些还不算，他们还听说这个李天顺是当今两位大儒的学生，连长公主也认识他，最最要紧的是，他们还听说当今太子殿下也认识他。 靠，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边，刘贵也对着李天顺叫道：“对对对，李捕头你来审，你来审！” 他已经知道这个郭三就是李天顺找到的，早就把李天顺当成了找到儿子的唯一希望。 哪知李天顺却摇了摇头，对王府尹拱拱手道：“回禀大人，下官是狄浦头的属下，要审理应也由狄浦头来审。” 王府尹一愣，不明白李天顺这话是何意，不过马上就又反应了过来，心中暗道。 李天顺呀李天顺，真有你小子的，竟想出用这种法子让狄小姐开心，难怪人家狄小姐喜欢你，我年轻那会儿怎么就没这心眼儿呢？ 王府尹看向李天顺和狄婵儿“呵呵”笑道：“你们谁审都行，谁审都行。” 早已经习惯在李天顺身边当吃瓜群众的狄婵儿，在听到这些话后就是一惊，不由发出了“啊”的一声，歪头看向李天顺。 心道我要是能审，王府尹还找你干啥，你小子葫芦里又卖得什么药？ 见小警花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己，李天顺给了他一个帅气的微笑，细若蚊声的道了句：“领导放心审，就一个字儿——打就是了。” ‘打就是了’是三个字好不好，怎么学的算术……狄婵儿白了眼李天顺，却也明白了这话的意思，这小子是在给自己长脸的机会。 自己为什么让爹爹把自己弄到京兆府当捕头，不就是想实现小时候的梦想，像爹爹一样，神神气气当堂审案吗？ 这一瞬，狄婵儿的内心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给了李天顺一个甜甜的笑意道：“好，我来审。” 随即就板起小脸，在王府尹、刘贵等众衙役的注视下，背着小手走到跪在地上的男子身前，用十分严厉的语气道： “你就是郭三吗？” 随着狄婵儿严厉的声音在大堂里响起，刚才被刘贵吓够呛的郭三一愣。 可当他看到板着小脸的狄婵儿时，心里却莫名有了种放松感，忙道：“回这位官奶奶的话，小的就是郭三。” 李天顺看到，郭三说‘官奶奶’这话时，脸上还现出一副哭丧像，咧着嘴，眼神里带着无辜和可怜。 这让李天顺的眉头不由就是一皱，看来刚才自己给这小子相面，得出的判断是正确的。 此人长得油头粉面，透着一股流里流气，一看就是个经常沾花惹草的主儿，知道如何讨女人欢心。 可惜把聪明劲用错了地方，干点儿什么不好，偏要做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 官奶奶……果不出李天顺所料，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狄婵儿，虚荣心莫名得到一阵满足，连问话的语气都平和了些：“说吧，马是怎么来的？” “捡来的，是小人捡来的。” 看着眼前这位美女官差的态度有所缓和，郭三心中一喜，忙回道。 “你不说实话。”狄婵儿秀眉一皱道。 “这位官奶奶，小人说的全是实话呀！”郭三眼神里的无辜和可怜更甚，甚至说哭就哭了起来，声泪俱下的道： “小人家里有七十多岁的老母需要赡养，还有八十多岁的老爹需要照顾，小人是绝不敢欺瞒官奶奶的。” 郭三的想法很简单，他知道女人心都是软的，只要自己装可怜装的好，只要自己不住哀嚎，就能让这位美女官差的心软下来。 呵呵，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自己就有希望脱罪。 果然，他看到这位美女官差的脸上现出了几分不忍，站在那低着头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有戏！ 郭三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对着狄婵儿又是一阵叩头，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那叫一个让人可怜，嘴里不断叫喊着： “这位官奶奶，我真的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呀！” 这一刻，站在旁边的王府尹也有些发蒙，搞不明白狄婵儿要干什么，怎么问两句就不问了？ 而一旁的刘贵却一直在瞪着郭三，要不是碍于李天顺站在身边，恐怕他早又就冲过去踢这小子了。 看到这般情景的李天顺也有些划魂……小警花不会真被这货给忽悠了吧？ 话又说回来，这货再能忽悠也没自己能忽悠……官奶奶的名号哪有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和女神好听？ 就在这时，大堂里忽然响起了狄婵儿那威严又果断的嗓音：“来人呐，给我打！” “啊？” 正满怀希望，奋力磕头的郭三儿猛得抬起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背对着自己狄婵儿……难道是自己的判断错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名师出高徒’的道理，若是以前狄婵儿遇到这种情况，没准还真被给蒙骗了。 可自从遇到资深老警李天顺后，这位狄大捕头熏也熏出了不少办案经验，何况李天顺还给了她一个‘打’字诀。 第286章：嘻嘻，终于找到感觉了 没等郭三反应过来，几名凶神恶煞般的衙役已将他用绳索捆住，有人搬来一把长条凳子，将这货的裤子褪下，杀猪一样按在上面。 这场面狄婵儿自是不易观看，她转身走到门口，背对大堂，欣赏起院中正在盛开的几株桃花来。 大堂里，李天顺走到拿着棍子的衙役身边道：“这位大哥，狠点儿打。” “您放心。”衙役回道。 李天顺点点头，看了眼还在徒劳扭动，用惊恐眼神看着自己的郭三，心中骂道。 特么的，敢忽悠我准媳妇儿，看一会儿不打你个桃花朵朵开！ 李天顺随后便走向狄婵儿，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看桃花。 “天顺，你说能管用吗？”狄婵儿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小声问道。 李天顺小声回道：“放心吧，他必招。” 说话的同时，那个衙役已是往手心吐了口吐沫，轮起小臂粗的水火打棒，照着郭三的屁股就是一顿猛拍。 看得一旁的刘贵连连喊道：“打得好，打得好，快说我儿子在哪儿，我儿子在哪儿？” 郭三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啥时候也没受过这种罪呀，只是三五棍打下去，就把这货打得屁股开花，鲜血四溅，杀猪般没命嚎叫着。 完了，要是这么打下去，轻了自己会变成残废，重了就得当场死在这，这个时候他终于怕了……ζΘν荳看書 “官奶奶别打了，别打了，我招，我全都招！”这货鬼哭狼嚎的喊道。 王府尹和刘贵皆是眼前一亮，特别是王府尹，他没想到什么时候狄婵儿也变得这么厉害了？ 前一刻还不动声色的问话，后一刻就杀伐果断的用刑，不愧是狄杰狄神探的女儿！ 与此同时，大堂门口，狄婵儿看向李天顺笑了…… 李天顺也对狄婵儿笑了笑，转身来到那个打板子的衙役身边道：“停，把裤子给他穿上，让他依然跪好。” 打板子的衙役道了声“是”，但想起刚才李天顺说让他狠点儿打的话，还是忍不住又给了郭三一下，这才收了水火棒。 又见两名衙役走上前，把郭三儿拖死狗般拽了起来，给这货提裤子时，还故意用力往上一拽，疼得这货哎呀呀直喊亲娘。 李天顺则平静的看着这一切，之所以对这货直接就上了刑，并不是自己没有别的审讯方法。 而是像郭三这样的市井小混混，大多都是没有骨气的小人，用这种方法对付他是最有效最快捷的方法，况且在这个年代打板子还不违法。 等衙役让郭三跪在地上后，李天顺这才回到狄婵儿身边，笑眯眯的轻声道了句：“领导，好了。” 狄婵儿又给了李天顺一个甜甜的笑意，转身走回堂内。 郭三见这位女捕头回来了，立刻又喊道：“官奶奶，我招我招！” 看着跪在地上的郭三撅着腚，屁股都不敢碰到脚，以一种非常滑稽的姿势跪在那里时，小警花的成就瞬间爆棚……嘻嘻，终于找到感觉了！ 挺着胸脯，脆生生的道：“来人，给案犯作笔录。” “来了来了。”回话的人又是李天顺。 他拦住上前记录的衙役，将对方的纸笔要了过来，一脸崇拜的神情看向狄婵儿道：“狄捕头您歇着，剩下的就让属下办如何？” 李天顺此举一是为了凸显狄婵儿的地位特殊，哄她开心。 二是既然已经到了审讯的环节，他觉得还是自己来更有把握，也更节省时间。 狄婵儿看向李天顺，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道“也好”，然后就背着小手站在一旁，颇具领导气质。 成功接盘的李天顺，又将手中纸笔还给了那名记录的衙役道：“我字写的慢，还是你来写。” 记录的衙役一愣，随即就点头哈腰接了回来，心中却暗道……还是你们会玩儿！ 就见李天顺走到郭三面前，冷冷道了句：“说吧。” 看着面容寒冰的李天顺，郭三的身子又是一抖，被打得七荤八素的他，早就没了脱罪的幻想。 一个女捕头都只是问了两句就开打，换成这个刚才还说‘狠点儿打’的男捕快，如果再不交代，还不得把自己当堂打死呀？ 想到这，这货忙对着李天顺喊道：“这位官爷，我没有杀人，他们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害怕，害怕……” 听到这话，堂上的所有人都是一惊，李天顺的心更是一翻个。 他们不是我杀的……难道刘福已经死了，死的还不只刘福一个，难道这里还有案中案？ “你是说我儿子死了吗？你是说我儿子死了吗？”一旁刘贵的情绪瞬间崩溃，冲着郭三又扑了过来，龇牙咧嘴的样子像是要吃人。 “快拦住他！”被吓了一跳的王府尹连忙吩咐衙役道，随即又冲着刘贵喊：“刘大人不要冲动，刘大人不要冲动。” 可已经失去理性的刘贵哪会理他，挣扎着对郭三叫道：“你是说我儿子死了吗，你是说我儿子死了吗？” 力量之大，两个衙役也只能勉强按住他。 此时的李天顺岂能容他再闹，上前一把拽住了刘贵的领口，一个绊腿就将他撂倒在地，大声呵斥道：“刘大人，是你审案，还是我审案？ 再说了，死的到底是谁还没弄清楚，如果你再这样胡闹，就不让你在这堂上呆着了。” 要说还是这话最管用，刘贵这时才反应过来，恢复了些理性……对呀，死的是谁还没弄清楚呢，爬起来悻悻站在那不敢再吭声。 李天顺给了那两个衙役一个‘看住他’的眼神，回身走到郭三面前，用坚定的语气道： “继续说，是不是你杀的，我们自有公断。” 李天顺用这种语气和郭三说话，也是用了一种现代的审讯手法，叫做刚柔并济法。 如果郭三真杀了人，这种语气会给他带来一定的威慑作用，如果没有杀人，也能给他带来自己会秉公执法的感觉。 “是是。”看着目光如炬的李天顺，郭三身子一抖，老老实实开始交代起来…… 第287章：都死了 府尹衙门大堂里静得出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郭三身上，就见他跪在李天顺和狄婵儿面前，咧着嘴道： “都怪我，都怪我……怪小人平时喜欢沾花惹草，真是应了那句话，常在河边走，那有不失鞋……” “别废话，快说我儿子的事！” 就在大家都听着郭三交代时，急不可耐的刘贵突然又发出一声质问，打断了郭三的话。 “唰”的一下，堂内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刘贵身上，眼中多少都带着怒意。 王府尹眼中的怒意更甚，下意识刚想斥责，但一想到对方是吏部京查官员的身份，不得已又看向李天顺，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助。 李天顺见状立刻对着刘贵一瞪眼，用手虚指他，虽然没说话，但嘴角却是微微一咧，发出“嘶”得一声。 就像上辈子在警校当教官时，在课堂上遇到不认真听课的学员一样，气场十足，压迫感十足。 这时李天顺手里要是有粉笔，一定会掰掉一块，抖手直接飞过去。 看到李天顺那明显带着威胁的表情，刘贵身子一震，忙双手抱拳道：“李捕快对不住，我不说话了，我不说话了。” 李天顺又瞪了他一眼，这才回头看向郭三道：“你接着说。” “哎哎！” 郭三不愧为精通察言观色的市井之徒，王府尹求助李天顺的眼神，还有身穿官服的刘贵被吓成那样自是尽收眼底，对李天顺更加忌惮，忙答应一声道： “事情是这样的，城外五十里有座张家村，住着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张寡妇，我与她三年前就有私情。” 四天前的晚上，我拿着买好的一只银钗还有酒菜去了她家，本想给她一个意外之喜。 扣了半天门却也没人开，原以为是她睡着了没听见，就摸黑悄悄从后窗户爬了进去。 哪曾想恍惚看见她正和一个男人躺在炕上，我想定是这小寡妇耐不住寂寞，又勾了别的男人。 气愤中就点亮了房里的灯，准备大闹一番，没准还能讹那男的几两银子花花。 可是，可是当我点着油灯后，却发现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郭三说到这时，眼中现出了十分惊恐的神色，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听到这话，堂内的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看…… “别害怕，慢慢说。”李天顺蹲在郭三身前道：“放心，只要不是你杀的，我们是不会冤枉你的。” 说着，还让衙役给他拿了碗水。 这也是李天顺的审讯手法之一，在疑犯抗拒的心理瓦解后，就要尽快与他消除对立，达成共识，让他按照自己指引的‘出路’走出去。 果然，喝完水的郭三情绪稳定了不少，哆哆嗦嗦的继续道：“我、我看到炕上躺着的张寡妇和那个男人只有腔子，他们的脑袋都在地上，满屋子的血呀……” 闻听此言，念子心切的刘贵实在又忍不住了，大叫一声问道：“那男的，那男的长什么样儿？” 郭三咧嘴道：“我哪敢看呐！” “我的儿啊……”刘贵声嘶力竭的喊着，眼神都开始迷离起来。 看着这个还没弄明白情况，情绪又要失控的刘贵，李天顺眉头一皱，对刘贵身边的两名衙役吩咐道： “把他带到旁边的堂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两名衙役下意识看向王府尹，他们也都是会察言观色的人，刚才见王府尹对这个刘贵很客气，自不敢轻易听李天顺的话。 可没等王府尹说话，狄婵儿已是走过来大声道：“你们没听见李捕快的话吗，把他带下去，这也是本捕头的命令。” 说完还给了李天顺一个‘我罩着你’的眼神。 李天顺……我喜欢被你罩着……也给了小警花一个憨憨的笑意。 “对对，按狄捕头和李捕快的话办，快把刘大人带下去。”王府尹立刻道。 虽说他还是忌惮刘贵，但也知道李天顺这么做是对的，不能在由着此人再这样闹下去。 只要能破案，刘贵就不能把自己什么样。 何况这个案子现在是李天顺和狄婵儿在审，这是两个背景深厚的活祖宗，就算案子审不出什么，自己也有他们兜着呢！ 呵呵……王府尹深为自己的睿智感到自豪。 “王府尹，你竟然敢抓我，我也是朝廷命官！”正如李天顺所料，刘贵的情绪已经失控，看向王府尹咆哮着。 有了命令，那两个衙役可就不惯着他了，一人拽住刘贵的一条胳膊，将他身体前倾折成九十度，押出了大堂。 刘贵被带走后，堂内再次恢复了肃静，李天顺看向郭三继续审问道：“既然你说你没杀人，那为何不报案，这马又是怎么回事？” 郭三一脸衰像道：“小人是害怕呀，怕摊上官司，毕竟我和那张寡妇有一腿。 至于马……我是见它值几个钱，所以，所以就顺手牵走了。” 李天顺又问：“那天晚上在张寡妇家你还见到了什么人，比如有没有一个二十多岁的车夫？” 郭三：“没有，那天晚上除了两具尸体外，我没看到别人。” 李天顺沉默了一下道：“跟我说说张寡妇的事，她家里还有什么人？” 郭三道：“她男人三年前就病死了，没孩子，父母住在三十里外的孔家村。” 李天顺问：“张寡妇的男人是什么时候死的，死因是什么你知道么？” “是三年前的农历正月十日。”郭三说到这时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忙又道：“她男人是得痨病死的，张家村的人都知道，跟我没关系啊！” 说话还挺谨慎……李天顺笑了笑道：“放心，这事我们会核实的，说说你和张寡妇是怎么认识的吧？” 郭三：“我们是在三年前的元宵灯会上认识的，当时我见她有几分姿色，又是一个人在观灯，就上去搭讪。 没想到她看我也很好，当晚就让我送她回了家，我们就在一起了。” 听到郭三说这话，除了李天顺和狄婵儿外，堂上的衙役，包括王府尹的脸上都现出了‘八卦’般的神情。 有两个衙役还憋不住轻笑了声，随即他们就看到李天顺正用严肃的目光看向自己，吓得忙板起了脸，直了直腰，规规矩矩站在那…… 第288章：形成案中案 听了郭三的这番交代，李天顺对这个张寡妇的为人，已是有了初步的判断。 三十岁的寡妇，在自己前世也是最肥美多汁，敢于追求性福的年纪，还恰好没孩子，还恰好是独居。 不对张寡妇和郭三的这种行为，李天顺倒没有任何偏见。 毕竟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更何况人家是个寡妇，从法理上来讲人家享有婚姻自由的权利，只不过在这个封建思想横行的年代，寡妇再婚会遭到他人的鄙视。 可是转念再想，这张寡妇也够一说的，好歹你也得在家悲伤一个月，再出去寻找幸福吧？ 从时间轴上分析，元宵节是正月十五，她是在男人死后第五天就去逛了灯会，又刚好遇到了郭三这个会见缝插针的货。 嗯，也不全对……也有可能是张寡妇在灯会上‘撒网’时，网到了郭三这条大色鱼呢？ 想到这李天顺问：“你每次去见张寡妇时，都给她多少钱？” 郭三愣了，诧异地看向李天顺，心道他怎么知道我会给张寡妇钱……回道：“小人不是每次都给她，只是每个月会给她一两银子，有时多些有时少些。” 还行，比自己上辈子那些处铁子舍不得花钱，甚至还骗情人钱的小白脸子强……李天顺道：“那这一两银子也不够用啊，她是不是还有别的情人？” 郭三：“这事我也想过，只是没证据，不过这次不就抓着了吗，就是……就是都死了！” 整个问询的过程中，李天顺一直盯着郭三的眼睛，在初步确认这小子没说谎后，看向王府尹问道： “王大人，这几日张家村是否有人报案？” 王府尹自然明白李天顺的意思，京兆府掌管京城方圆五百里的区域，如果张家村出了这么大的命案，下面的人应该会报上来。 可他却摇摇头道：“没有，别说是这几日，最近一年张家村都无事发生。” 李天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扭回头看向郭三问：“你这两天是不是又去了张家村？” 郭三一惊，下意识反问：“您、您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这叫犯罪心理学，做贼心虚的人只要条件允许，往往都会有回案发现场窥看一下的想法。 李天顺口气严厉的道：“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说！” “哎。”郭三忌惮的看着李天顺道：“您简直就是活神仙，小人确实是害怕事情败露，所以前天特意又去了趟张家村。” 李天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两具尸体是不是不翼而飞了？” “您，您又是怎么知道的？”郭三更加惊愕的叫道。 他甚至开始怀疑，怀疑这位官差是不是就是凶手，要不然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李天顺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厉声道：“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说！” “唉唉。”郭三捂着脸忙道：“您说的太对了，小人去了张寡妇家不但没看见尸体，而且屋里还打扫得干干净净，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我还假装问了村里的人，他们说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张寡妇，估计是又回娘家了。” 李天顺笑了笑道：“所以你就觉得这件事虽然蹊跷，但已经过去了，于是就放下心把马卖了？” “是是。”郭三现在是越看李天顺越害怕，因为他说的全对，就像这些天一直在跟着自己一样。 见自己的预判得到了印证，李天顺便不再问郭三什么，让他在口供上签字画押，吩咐衙役先将他关进牢里羁押。ζΘν荳看書 另一边，王府尹神情大悦。 虽说案子没破，而且还多出了个张寡妇案，看起来越来复杂了，但毕竟是有了线索，有线索就意味有希望，有希望就意味着京察这关好过了。 同时他也被李天顺在这一问一答间，就得出这么多的线索感到惊讶，相信只要有李天顺在，这个案中案也一定能破了！ 不过下一瞬，王府尹忽然又生出了那种不好的预感。 预感李天顺这样的人才狄大人一定喜欢，看来自己这座京兆府的小庙，恐怕以后很难再装下这尊大神了…… 不同于王府尹的喜忧参半，一旁的狄婵儿则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咔嚓咔嚓”嗑着瓜子，一脸兴奋看戏的神情。 嘻嘻……反正自己已经开了个好头儿，剩下的交给李天顺这小子办就行。 这叫什么，这就叫爹爹说过的‘用人之道’，嘻嘻嘻…… 郭三被押走后，王府尹走到李天顺身边道：“天顺，你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看着这个做官游刃有余，破案只知用刑的王府尹，李天顺并有没急着回他，而是走到小警花身前，抓起一把瓜子边嗑边问道： “狄浦头，您认为现在谁的嫌疑最大？” 正往收回瓜子的狄婵儿楞了一下道：“我觉得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幼稚，在没有确认那个死了的男人是刘福前，我觉得还无法判断谁的嫌疑最大。” 敢说我幼稚……看着小警花一脸刚愎自用的表情，李天顺真想在她小脸上轻轻拍一下。 不过这也不能怪小警花，毕竟这丫头没受过自己那样专业的培训。 这叫假设破案法——只有先假定死者是刘福，这个案子才能继续往下查。 如果发现死者不是刘福，那就另案处理，如果死者是刘福，那这两个案子就可以并案处理。 想是这么想，李天顺却不能打消小警花的积极性，忙笑着道：“对对，是我问的问题太幼稚，假设，我是说假设那个死者是刘福，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狄婵儿想了想道：“我觉得应该是那个车夫马三。” 很有长进嘛……李天顺暗中点点头又问：“为什么？” 狄婵儿仰着小脸儿想了想道：“假设如果是刘福和马三同时失踪，那就不能只有刘福一具尸体，而且我觉得多半是这个马三图财害命，所以我觉得他的嫌疑最大。” 虽然没考虑到张寡妇的因素，但也算勉强及格……李天顺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道：“狄捕头果然厉害，和我想到一块了！” “是吗？”狄婵儿笑了，主动给李天顺抓了把瓜子，心中暗自得意……看来本捕头还是很有破案天赋的嘛！ 第289章：早点回来 “车夫……马三……”一旁的王府尹沉吟一声，他也觉得狄婵儿分析的有理，后知后觉的道：“没错，如果假设死者是刘福，那这个马三的嫌疑确是最大。” 李天顺点点头，看向王府尹道：“大人，下官认为我们现在有四件事要办。” “你说你说。”王府尹忙回应，然显对李天顺这种积极破案的做法非常满意。 李天顺道：“第一件是把刘贵送回家，告诉他要相信我们京兆府，耐心等消息。” 王府尹道：“放心，我会安排师爷去送，还会给他买些茶点以示安慰。” 李天顺暗自白了王府尹一眼，心说等‘京察’过了，我就告诉你刘是个狐假虎威的主儿，到时看你的脸会变成什么色？ “大人想的很周到。”李天顺笑了笑继续道：“第二件事是请大人派衙役去趟张家村。 一来了解一下张寡妇男人的具体死因，二来查查那个张寡妇是否还有别的情人？” “放心吧。”王府尹笑道：“自古奸情出人命，家破人亡刻于碑，这个张寡妇也不是什么立了贞洁牌坊的烈女，这种事好查的，呵呵呵……” 见王府尹的脸上又现出了八卦的神情，李天顺眉头微微一皱，忍不住纠正他道：“大人此言差矣，属下多说一句，还请大人海涵。 如果张寡妇的男人真是病死的，那即使后来她与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也算是情人而不是奸情。 对民间立下的那一座座贞节牌坊，属下一直不敢苟同，因为那是女子需要压抑自己的天性，守着没有希望的日子得来的。 虽说这个张寡妇不是什么贞节烈女，但她是在成了寡妇后找别的男人的，算不上什么坏事。” 虽然李天顺的话与朝廷推崇的‘贞洁之说’不一样，但王府尹还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是碍于自己的官身没说赞同的话。 这时，旁边一直没有发说话的狄婵儿好奇的问：“天顺，可爹爹曾跟我说过，女子三从四德里就有贞洁一说，难道我爹说错了吗？” 李天顺……这怎么还扯上你爹了？ 沉吟一下道：“你爹说的也没错，只是我觉得在每一座贞节牌坊下，不是埋葬了一个活泼泼的生命，至少也是埋葬了一个女子数十年的青春。”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哈？”狄婵儿也若有所思的道。 天顺对她笑了笑，看向王府尹道：“大人，我们接着说第三件事，那就是请大人发下海捕文书，捉拿车夫马三。” 王府尹：“放心，一会儿我就让人画影图形，今天就能贴出去。” 李天顺继续道：“这第四件事，就是我现在就陪着狄浦头去趟马三家，虽说他和他哥住在一起，但很可能会从那里找到些线索。” “好好，那就有劳老弟和狄小姐了。”王府尹对着李天顺和狄婵儿拱拱手，又马上布置差役开始做这些事。 另一边，狄婵儿也叫上了几名衙役，准备与李天顺去马三家，俏脸上带着笑意。 要问这是为何，无他，她只是喜欢和李天顺一起办案而已。 正这时，堂外有个守门的差官突然跑了进来，神色惊慌对着王府尹禀报道：“启禀大人，宫里有人找李捕快，人已经进来了。” “宫里……” 就在王府尹一愣时，李天顺已经看到一个身穿宦服，面白无须，微微翘着兰花指的人走进了院子，正是那个曾经接自己进宫的小太监。 小太监进了大堂，看都不看王府尹和狄婵儿，眉眼带笑直奔自己道：“李捕快，太子殿下请您速速进宫议事。” 此言一出，除了了解些内情的王府尹和狄婵儿外，堂上的众衙役全都张大了嘴，直瞪瞪看向李天顺。 我去，这是啥情况？ 李天顺怎么会认识太子，而且还是去议事，这好像不是一个捕快干的事吧？ 李天顺却挠了挠额头，心中暗骂道……什么狗屁议事，一定是这小子又要找自己玩儿。 “这位公公，太子殿下的书读完了？”李天顺明知故问。 小太监看向李天顺笑了笑，细声细气的道：“读完了，还请李捕快尽快跟我走，莫要让太子久等。” 李天顺看了眼狄婵儿，暗自叹了口气……对比去见周弘，其实他更想和小警花在一起，可太子那边是推不掉的。 一旁的王府尹哪能错过这个拍李天顺马屁的机会，忙道：“老弟呐，你快进宫去见太子殿下，我会亲自陪着狄小姐去马三家的。” 李天顺无奈地点点头，却并没急着跟小太监走，而是对他道了句：“公公请稍等。” 随即就看向狄婵儿，给了她个‘跟我走’的眼神。 狄婵儿眨了眨大眼睛，跟着李天顺走出大堂，来到了外面的回廊下，就见李天顺道： “我就是想问问你，到了马三家准备怎么做？” 狄婵儿想都没想的道：“还是用你的法子，要是找不到马三，就把他哥抓起来，打！” 李天顺身子一栽歪，伸手扶在了廊柱上，一脸生无可恋的看向她。 刚想说话，却见狄婵儿“嘻嘻嘻”笑了起来：“逗你玩儿呢，还真以为本捕头就会打人吗？” 李天顺眨了眨眼，就见狄婵儿背起小手继续道：“放心吧，我到了以后会先搜查一番，看看有没有赃物。 然后再伺机审问马三哥哥和他的家人，总之是以‘吓’为主，对不对？” “呼……”李天顺这才长舒了口气，对狄婵儿竖起大拇指笑道：“领导果然厉害，就是这个步骤，这我就放心了。” 言罢就要回堂里，却突然感到一只小手拉住了自己的袖子，回头看去，就见狄婵儿正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看向自己，小声道： “早点回来。” 李天顺心一热的同时，调侃道：“我想晚回来也不行啊，宫里晚上是要落钥的，籁着不走会被‘咔嚓’的！” 边说还边伸出右手，在自己的腰间比划出一个剪刀手的动作…… 狄婵儿再清纯，也能明白李天顺是啥意思，俏脸一红，轻呸一声道：“讨厌！” “哈哈哈……” 见小警花已经有了办案的章法，李天顺开心之余，哼唱着‘把跟留住’的歌曲，放心跟着小太监坐上东宫的马车，直奔皇宫大内而去…… 第290章：你施肥了吗 虽然刚到春暖花开的季节，天气还乍暖还寒，但太子东宫的后花园里却已经摆满了盆景。 在几座殿宇和一片泛着绿色的竹林映衬下，给这座别致的小花园增添了不少春色。 竹林里的一块小空地上，周弘正与侍女付红梅相向据蹲，旁边站着几个服侍的小太监，他们都在关注着地上的一个小土坑…… “怎么回事，这都种下去两天了，怎么还不发芽？”周弘一脸纳闷的嘀咕道，伸手按了按小坑边上的土。 “太子别使劲按，小心把种子给按死了！”付红梅一把打开周弘的手道，粉嫩的小脸上满是担心。 周弘笑了笑，把手缩进了衣袖里。 旁边的几个小太监对视一眼，都用嫉妒的眼神看了看付红梅…… 别看这个小宫女刚调到太子身边不久，脾气性格却与太子格外相投，这才几天的功夫，在这位储君面前就已经没了高低贵贱的顾忌。 关键是太子殿下也格外喜欢这个小宫女，对她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要是换成旁人，谁敢打太子殿下的手，有几条命都不够杀的！ 付红梅又仔细看了看小土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一个小太监问：“我说你是不是贪了太子殿下的银子，买来的是坏种子？” 听到这话，那个小太监差点没尿出来……还别说，真让付红梅给猜对了。 自己是把买种子的银子贪了大半，不过种子可还是好种子，他的胆子再大，也不敢以次充好。 小太监哆里哆嗦的连忙回道：“梅儿姐姐，这我哪敢呐，我可以对天发誓，保证买得都是正经农户家的好种子！” 闻听此言的周弘难得‘英明’了把，点点头道：“我觉得也应该不是种子的事，无冤无仇的，他卖咱们坏种子作甚？” “殿下说的也对。”付红梅用手摸了摸小坑边的土，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再次看向那小太监问道：“我说你是不是忘浇水了？” “没有没有。”刚松了口气的小太监连连叫屈道：“我不但天天浇水，而且还施肥呢！” 听到‘施肥’两个字时，周弘根本没什么反应，付红梅却猛得缩回了手道：“你施得是什么肥？” “当然是粪肥了。”小太监回道。 “粪肥……”周弘终于有些反应了，但五谷不分，自小被圈养在宫里的他还是问了句：“粪肥是什么肥？” “回太子，就是屎尿。”小太监一脸认真的道：“我在入宫前帮家里种地时都是用粪尿浇地，这样才能长出好庄稼。” 周弘这下终于听明白了，下意识看了着自己的手，忽然发出一阵干呕，起身一把拽住了那个小太监的衣领吼道： “你竟然敢用那种污秽之物，去浇本太子的葫芦娃，我宰了你！” 小太监这才知道害怕，一脸惊恐的道：“可是太、太子殿下，奴才在乡下真都是这么干的，大家吃的粮食也都是要浇粪肥的。” “那本太子的金刚葫芦娃也不能浇粪肥！”周弘咆哮着一脚将小太监踹倒在地。 吓得小太监爬起来就是一阵疯狂叩头，连连哀求道：“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旁边其他几个小太监此时早已吓得脸色发白，看着勃然大怒的太子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见此情景，付红梅忙走到周弘身边柔声道：“殿下，他说的没错，乡下种地都是要施粪肥的，这样庄稼才会长得更快，种葫芦也是一样的。” “真的吗？” “真的。”付红梅用力点着头道：“奴婢在家种地时也这么做。”说着还默默收起了擦手的手帕。 听到这话周宏的气才消了些，不过依然愤愤不平的道：“就算是这样，那本太子的葫芦娃出来后，身上是不是会有股臭味？”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您看咱们吃的米面哪有什么臭味。”付红梅哭笑不得的继续解释。 此刻，那个小太监还跪在地上用力叩着头，要不是身下是柔软的土地，恐怕头早就破了，即使是这样，他的额头上也现出了一片淤青。 “殿下，您就别让他磕了。”付红梅温声劝道。 “不行，让他继续磕，不然我这心里不舒服。”本想答应付红梅的周弘，看了看自己的手是越想越膈应，气呼呼的道。 “噗！” 一声轻笑忽然自众人身后传来，众人回头看去，就见一个俊俏的年轻男子向这边走来，正是已经来了多时的李天顺。 一见李天顺，周弘的脸上顿时有了笑模样，上前一把拉住他指着小土坑道：“天顺呀你来的正好，你说说这可怎么办？” 如今在他的心目里，李天顺是最见多识广的人。 李天顺用非常认真的语气道：“太子殿下，梅儿姑娘说的对，施了粪肥的庄稼没有臭味的。” “哦，原来真是这样。”周弘又问：“那你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啥还不发芽？” 李天顺笑了：“殿下，这才刚刚开春，您见谁种下种子就马上出芽的，应该再有十几日就好了。” 周宏如梦方醒，看向付红梅他们埋怨：“你们也不告诉本太子一声。” 付红梅和几个小太监都不敢接这话，心里却暗道，就冲前两天你种种子的那股热情劲儿，谁敢说这话？ 看着这些不敢言语的太监，李天顺自不会说破他们的心思，不过却觉得非常有必要对周弘的这种行为加以制止，轻声问： “太子殿下，您不会真以为能种出什么金刚葫芦娃吧？” “你以为呢？”周红笑呵呵的反问道：“本太子又不傻，就是种着玩儿呢！” 李天顺长舒了口气……看来这位太子胡闹也不是没个谱，心里比谁都明白。 可当又听周弘道‘我知道这是凡种子，以后会让人寻遍天下去找金种子’话后，李天顺不禁无言以对，以手扶额…… 没办法，这时就不能再解释了，不然他连金刚葫芦娃的故事都会怀疑，那样自己就白忙活了，反正他也找不着金种子。 第291章：你可都记住了 见地上的小太监还在叩头，周弘踹了他一脚道：“行了，别磕了，这事过去了。” 灰头土脸的小太监连忙谢恩，还不忘分别看了眼李天顺和付红梅，目光里充满了感激…… 周弘对李天顺笑道：“天顺，你一来我就特别高兴，这样，你陪我吃个饭吧。” “殿下，您不是要找我议事吗？”李天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问道。 “议事？”这话问得周宏表情一滞，当看到李天顺嘴角露出的坏笑时，不禁举拳在李天顺的胸口捶了一下，笑道： “哈哈哈……怎么的，本太子请你吃顿饭就不算正事吗？” “算算。” 李天顺也笑了起来道，突然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的袖子，扭头看去，就见付红梅正看向自己提醒道：“还不赶快谢恩。” 谢恩……李天顺看了她一眼道：“吃个饭有什么好谢的？” 见李天顺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付红梅又小声道：“太子殿下这是要赐宴于你，许多王公大臣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哦！”李天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种难得的殊荣，忙对周弘躬身施礼道：“小臣谢太子隆恩。” “客气什么。”周弘扶起李天顺兴致勃勃的道：“我也已经安排好了，用完膳后我们玩儿华容道，然后去逛‘民间一条街’。 咱们再来出‘横推八百无对手，轩辕无敌周圣人英雄救美’的大戏如何？” 李天顺嘴角一抽，这货还真记住了自己给他起的名号。 不过一想到周弘‘救美’时那两个被打的小太监，他还是决定改变一下这小子的安排，笑道： “殿下，头几样都好，就是老玩儿‘英雄救美’多没劲，小臣还有样更好玩的东西，不知殿下感不感兴趣？” “是什么？”周弘问道，一双小眼睛里闪着光。 李天顺道：“这东西叫五子棋，也叫五子珠连，是一种两个人玩的游戏，非常有意思。” “哦……” 听到‘非常有意思’这话，周弘想都没想忙道：“这样，用了膳后咱们就玩。” 说着就与李天顺出了竹林，向花园外的东宫大殿走去，边走还边对一个小太监吩咐： “快去传膳，告诉御膳房执事太监，今日京兆府捕快李天顺陪驾。” “是。”小太监答应一声，一溜小跑抢先出了后花园。 这是李天顺第一次被太子赐宴，也是第一次要端皇家的饭碗，所以心情还是有点儿小激动的。 一边走，一边想着能吃到什么样的山珍野味？ 为什么是山珍野味，而不是山珍海味？ 因为据李天顺查阅资料得知，大齐朝的京城虽然号称八水环绕，但都是淡水河。 离着京城最近的沿海城市‘密州’，还有两千多里的距离，以这年头的运输能力，海鲜运到京城估计早成肥料了。 对了，这座密州城的位置，大至就是自己上一世的日照市。 进了东宫大殿，李天顺就看到一张巨大的桌案已经摆在了里面，不过上面什么菜都没有。 在两名小太监的引领下，他被安排坐在了主坐的下首位置，此时的周弘在付红梅和几名贴身太监的陪同下，已是进了内堂去更衣。 李天顺知道，这也是皇家的规矩。 记得高中历史老师说过，皇族贵胄每日一般要换三四次冠服，以体现其身份和地位。 想到皇宫外边那些还穿着补丁衣服的老百姓，这奢侈度也是没谁了！ 再有，穿个衣服都要这么多人伺候，自己没长手长脚吗？ 就在李大捕快吐槽封建社会贵族的腐败堕落时，一个五十多岁，长相瘦弱的老太监在两个小太监的陪同下进了大殿，径自来到自己身前，面无表情的问道： “请问，你可就是被太子殿下赐宴的李天顺李捕快？” “啊……是呀。”李天顺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看着这个瘦了吧唧的老太监回了句。 老太监用有些轻视的眼神看了李天顺一眼，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道： “李捕快，咱家乃是御膳房的执事，专司太子每日进膳事宜，你虽是太子请来陪膳的客人，可有件事咱家还是要告诉你，那就是陪太子用膳还是有很多规矩的。 借着殿下更衣的功夫，咱家就要跟你捣鼓捣鼓这些规矩，免得失了礼仪。” “哦，好好。”李天顺恍然有悟，知道这是皇宫里的规矩，道了句：“公公请说就是。” “仔细听好了。”老太监提醒了句道：“首先就是太子殿下落座后，你要对殿下施礼致敬，以谢隆恩。” 李天顺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然后就见这老太监又开始一顿：“古人云食不掀唇，器不作响，蔬果要细嚼慢咽，肉食要节度有至，拿筷不可翘起小拇指，要轻拿轻放。 摆放菜肴时带骨的要放在左边，肉要放在右边，干的吃食要靠着左手，羹汤要放在右手边，味碟酱料要放在近处，拌料要放在右边，酒水和羹汤也要放在右边，肉器皿弯曲的要放在左边，直的要放在右边……” “嗯？”正在碎碎念的老太监忽然发现李天顺并没有认真听，而是坐在那一脸迷茫，频频眨眼，立刻停下厉声问道：“李捕快，你在听吗？” “在听，在听。”李天顺被他吓了一跳，又问：“没了吧？” “还有！”老太监懊恼的道了句，继续碎碎念： “记住，夹菜时不能用筷子在盘子里翻来覆去，吃饭时筷子不能撞击碗碟，不能含着食物说话，筷子不能架在碗上，吃鱼时一面吃完，不能翻动鱼身，只能调转鱼头。． 用饭时不可大口囫囵，不可吧唧嘴，大忌不可失手打碎碗碟，太子殿下没有动筷前，绝不可先动筷……” 老太监的这顿白话，别说李天顺记不住，听得他感觉脑袋里像是装满了浆糊，连御膳都不想吃了，但碍于已经坐在了这里，只得硬着头皮听下去…… 又过了好一阵，老太监才终于说完，扯着公鸭嗓又问：“李捕快，你可都记住了。” 李捕快非常诚实地摇摇头…… 第292章：真奢饰 “什么……你……”气得老太监冲着李天顺直瞪眼，随即又一脸无奈的道： “算了，反正陪太子用膳的规矩大，你要是记不住就少吃，或者干脆别吃，陪着太子就是。” 说到这还威胁道：“告诉你，咱家是御膳房的执事，决不会让人坏了宫里的规矩，明白吗？” 阴阳人，凭什么让我少吃或者不吃……李天顺差点没把这句话骂出来，可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中暗道。 哪来的这么多臭规矩，反正嘴张在老子身上，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 正这时，就听大殿的东侧门内，传来一阵太监拉着长音的喊声：“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殿里众太监宫女纷纷弯腰施礼，李天顺终于盼来周弘，就见这小子在十几名宫女太监的簇拥下，从东侧门里走了出来。 不同于刚才身着便装的样子，此刻的周弘已是换上一身暗黄色团龙锦袍，腰围金丝卧龙袋，发髻上束着太子冠冕，一脸严肃坐在了上首雕龙刻风的宝座上。 指得一提的是，周弘在坐下的瞬间，还是悄悄对着李天顺挤了一下眼睛，随即又恢复成一脸正色的样子。 看着这位就像所有人都欠他钱，目不斜视的太子，李天顺心中暗道。 看出来他也是身不由己，逢场作戏……不就是吃个饭嘛，哪来这么多臭规矩？ “老奴拜见太子殿下。” 李天顺见老太监对周弘施礼时，还给了自己一个眼色，这才想起来他说过的话，忙 也起身拱手施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平身。”周弘道了句，先是用柔和的目光看了眼李天顺，又扫了眼那个老太监。 细心的李天顺发现，周弘的眼神在看向老太监时明显有了变化，厌恶中夹杂着几分忌惮。 “开始吧。”周弘对老太监道。 “是。”老太监答应一声，转身看向殿门，拉着长音高呼道：“上～菜～” 顷刻间，十几名身穿华服，端着精美漆盘的宫女鱼贯而入，将各种菜肴摆放在了桌上。 李天顺一看，除了瓜果小吃点心零食外，其它的菜自己是一个也没见过。 好在有老太监用公鸭嗓开始报起了菜名：“灵消灼一品，虬脯一品，热络河一品，浑羊殁忽一品，单笼金乳酥一品，金陵炙一品，金银夹花一品，清蒸鹿尾一品。 宫廷小点心时令瓜果若干，酒品为梨花春，桂花酒。” 听着这些菜名，李天顺开始对号入座，可除了那道像蒸羊尾巴的清蒸鹿尾外，其它的菜一个也对不上号。 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李天顺用满是求知欲的眼神看向老太监问道：“这位公公，这些菜我都没见过，还请劳烦讲一讲可好？” 老太监一愣，做为御膳房总管太监之一，他经常参加皇家赐宴，被赐宴的那些臣子不管多大的官，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在宴席上多说一句话。 怎么这个小小的捕快胆子这么大，不但不紧张，反而还让自己给他讲菜，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下等人！ 就在老太监瞪了李天顺一眼时，周弘却发话道：“既然李捕快问了，你就解答一二。” “啊……”老太监看了眼周弘，心说以前也没这规矩啊？ 但太子的话他可不敢不从，答应一声，用看土包子的眼神看了眼李天顺，便开始分别讲解起这些菜的特色来…… 听得李天顺是心惊不已，暗道难怪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说法，这些菜就是放在自己上一世，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 比如说那道灵消灼，就是从羊肋骨上取下四两最嫩的肉，加上鹊舌、蜂蜜、羊乳精心烤制而成。 看着码在盘边那排小巧细长的鹊舌，李天顺嘴角微微一抽，这得糟践多少喜鹊呀！ 虬脯是把牛蹄筋制成虬（一种小龙）形，堆放在盘子上，红丝高有一尺，健状如虬，弹性极好，按倒了还能再弹起来，难怪自己看不出来是什么做的。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牛是重要的农耕资料，受国法保护，很多老百姓一辈子都没吃过牛肉。 可这道菜真是奢侈，连牛肉特么都不吃了，光吃牛蹄筋——简直就是造孽！ 热洛河是用刚射死的幼鹿取血剖肠，以鹿血灌鹿肠煎炒而成，听说味道极为鲜美！ 浑羊殁忽的做法是取大鹅一只去毛，去内脏，鹅内填肉和糯米饭，用五味调和后 再取公羊一只。 去毛去肠胃，放大鹅于羊腹中，将口缝好后宅放在火上小心烧制，待羊肉烧熟以后取羊肚内的大鹅食之。 蒸鹿尾是将鹿尾过冰水，用酒泡后阴干一个月，接着去掉油脂进行第二次阴干，最后上炉子蒸，吃的时候切成小片包着菜叶吃。 还有什么单笼金乳酥，金陵炙，金银夹花这些菜，也都是制作复杂，用料考究，可以用‘稀贵、奇珍、古雅、怪异’八个字概括。 李天顺还看到，那些御用的食器更是精美奢华，有金、银、玉、水晶、陶瓷、珐琅、翡翠，每一样都带着皇家雍容华贵的品质，是要多豪有多豪！ 介绍完这些菜，老太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又用看土包子的眼神看了李天顺一眼，随后才对周弘施礼道： “殿下，可否开始用膳？” 早已被这些美食美器引得饥肠辘辘的李天顺，也看向了周弘。 见周弘点了头，李天顺迫不及待想去尝尝那道蒸鹿尾。 刚伸手，就看到老太监对着自己干咳了声，这才想起来还有他妈的太子不动，自己也不能动的规矩，忙把筷子又放了回去。 周弘却毫不介意，看向李天顺笑了笑。 就见那老太监高声道：“试菜。” 随着话音落下，有几名小太监马上就围在了桌前，分别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紫檀小木盒。 李天顺看到，他们从小木盒里拿出一根根细若发丝的银针，分别在每道菜上都扎了几下，拔出银针举过头顶。 过了十几秒后，随着老太监道了句“可以了”，这几名小太监才将银针收回盒中。 紧接着，这几名小太监又从紫檀木盒中取出一副碗筷，分别在每道菜上夹了一块放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第293章：这待遇好啊 看着这几个小太监一脸严肃试毒的神情，李天顺很为他们抱不平。 且不说这么好吃的菜都只让吃一口，简直就是勾人的馋虫，关键这活儿太特么高危！ 整个试毒过程大概过了十几钟，一直在旁边观察的太太监见他们无恙，才道了句：“都退下吧。” 小太监们应了声，抱着自己的小木盒，弯腰低头退了下去。 小太监们离开后，李天顺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满桌珍稀佳肴上，以为这下终于可以‘开整’时，却见那老太监又扯着嗓子喊道： “按祖制，请太子殿下背诵圣贤名言。” 李天顺看到，周弘很不情愿地白了老太监一眼，正襟危坐诵读出了：“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言有德者，皆由俭来也。 夫俭则寡欲，君子寡欲则不役于物，可以直道而行，小人寡欲，则能慎身节用，远罪丰家……” 李天顺依稀记得历史课上老师教过，这些话好像出自《春秋．左传》，就是关二爷月下读的那本。 当时曹操挥师东征大败刘备，在徐州把刘备的两个媳妇给俘虏了，并迫降了关羽。 曹操爱惜关羽是员大将，求贤心切，是天天请关羽喝酒，给美女，给房产，还给大官儿做，只要求关羽留下来辅佐他。 但关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心只想与大哥刘备和三弟张翼德团聚，拒不接受曹操的一切馈赠。 曹操见赏赐不行，便又出了一记狠招。 就是只给关羽一顶帐篷，让他和两个嫂嫂住在一起，图谋用这种办法污蔑关羽和两个嫂子有一腿，让刘备以为自己头发的颜色产生了变化，也绝了关羽投奔的念头。 夜幕降临后，面对两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嫂子，关羽在怨恨曹操用心险恶的同时，毅然决然拿起一盏油灯和这本春秋左传，走到帐篷外读了一宿，彻底粉碎了曹操的阴谋。 因为当时历史老师就讲了这个典故，对这本书的内容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所以李天顺只知周弘背得前几句的大概意思。 节俭是种好的美德，奢侈是种大的罪恶什么的……至于后面的那些古文，他也听不大懂。 看着一桌子的美酒佳肴，李天顺的嘴角不由抽动了几下，暗骂道——这特么还节俭呢？ 再说周弘背得这些虽然没错，但也未免过于抽象过于深奥了，还特别的长，一点也没有自己上幼儿园时，学得那首《悯农》诗来得直白。 就这样听了足有五六分钟，周弘这才背诵完毕，老太监点点头，一脸恭敬的道：“太子殿下，您可以用膳了。” 周弘长舒了口气……看得出来，他对赐宴前的这些规矩也不喜欢。 见周弘拿起了筷子，李天顺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开整’了，立刻夹起一块蒸鹿尾放进嘴里。 “嗯～～”李天顺“吧唧”着嘴，发出一声惊叹看向周弘道：“好吃好吃，入口即化，鲜滑无比！” “好吃就多吃些。”周弘刚说完这话，突听那老太监重重咳了声，抬头看去，就见他正用责备的眼神看向李天顺。 李天顺也是豁然一惊，只是简单回忆了一下，就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已然违反了吃饭不能吧嗒嘴，不能含着食物说话，吃得时候要细嚼慢咽，不能拿着筷子做手势好几条禁忌。 可当看到老太监那恶狠狠的目光时，早就受够了这些臭规矩的李天顺就当没看见，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头也不抬的狼吞虎咽起来…… 令李天顺感到有意思的是，随着自己夹了几口菜后，身边两个伺候的小太监，就已经完全掌握了自己想吃什么。 只要自己的眼睛盯着哪道菜超过两秒，他们就会夹那道菜，还会把菜放进自己面前的围碟里。 自己吃剩下的骨头鱼刺什么的，也会被第一时间撤走，再换上一个崭新的银质围碟。 我去，这待遇好啊！ 见有人专门给自己夹菜，李天顺自然也图个轻松，变以前的频频夹菜，改成了频频用眼神示意，吃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那个老太监的表情也从不满转到了震惊。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捕快胆子竟然这么大，把自己刚才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可碍于场合又不敢发怒，只好看向太子周弘…… 他已经想好了，只要太子殿下说句话，自己就立刻让人把这个胆大妄为，不懂规矩的混账东西拖出去，先狠狠打上五十大板，再治他个不懂礼法，冒犯太子之罪！ 此刻，当周弘看到狼吞虎咽的李天顺时，脸上的表情也很震惊，不过下一瞬，这种震惊的表情就换做了欣喜…… 别看他贵为太子，其实也早就受够了这些宫廷礼仪。 不就是用个膳吗，试毒也就罢了，还要背诵圣人名言，吃得时候还有那么多规矩，什么不能说话，要小口小口的吃……简直烦死人了！ 只是碍于这些都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这个老太监还是专司此事的值侍，有直接上报父皇和母后的权利，自己不好反抗。 但在看到李天顺根本不理这一套，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时，周弘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开心。 就像李天顺现在做的事，就是在替自己做的一样。 “天顺，你要爱吃就多吃。”周弘笑道，不但不理那个老太监，还用手点指着桌面，对站在身边的付红梅吩咐道： “梅儿，把这道菜，还有那道菜，还有那壶酒都给天顺端过去，太远了我怕他够不着。” “是。”付红梅把虬脯、热洛河两道菜，外加一壶桂花酒给李天顺端了过去。 “好好，多谢梅儿。”李天顺咽下嘴里的鹿血肠道：“能不能把那道羊肚子里边有大鹅的菜也端过来？” 付红梅看向周弘…… 周弘立刻道：“端端，天顺要什么就端什么。” “是。”付红梅答应一声，让太监把那道菜挪了过来，对李天顺“扑哧”一笑道 “李捕快，这道菜叫浑羊殁忽，不叫羊肚子里边有大鹅。” “对对，浑羊殁忽。”李天顺笑道，终于记住了这道菜的名字。 气得老太监说也不是，阻止也不敢，站在那直翻白眼。 第294章：这么吃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看着眼前这只冒着热气，全身被蒸得白白胖胖的肥羊，李天顺这次并没有让太监帮忙，而是自己动手用小刀划开羊腹，掏出了外皮呈金黄色的大鹅。 “咔嚓”掰下一条鹅大腿，迫不及待咬了一口，顿感满嘴流油，鹅肉既多汁又嫩滑，，还带着些许羊肉的香气，真是美味无比！ 本着有好东西就要分享的原则，李天顺还不忘把另一条鹅大腿掰了下来，递给周宏道： “殿下，你也试试这样拿着吃，特有感觉！” “是吗？”周弘早就按捺不住，忙让付红梅把鹅腿拿给自己，学着李天顺的样子歪头大口撕咬起来，边吃还边赞道： “嗯，这么吃的感觉还真跟以往不一样！” 要知道以前吃这道菜时，自己是绝不能上手抓着吃的，只能让宫女将鹅肉撕成细条，而且还不让多吃，每道菜只能吃三口。 这下可把那个老太监吓坏了，心道这事要说传到二圣的耳朵里，自己还不得被治个失职之罪呀！ 忙对周弘喊道：“太子殿下不可如此，当心失了礼仪，有违圣人之训。” 正口撕鹅腿的周弘下意识手一顿，有些忌惮地看了眼老太监，就要把鹅腿放回盘中。 眼看这位太子朋友就要吃瘪，李天顺顿时升起一股暴打不平的念头。 什么圣人之言，完全就是扭曲了人家的本意，把条条框框变成了束缚人的枷锁… 他突然看向周弘道：“殿下且慢，小臣以为应该是您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圣人的话也要古为今用。” “什么，大胆李天顺，你竟敢污蔑圣人之言？”忍无可忍的老太监终于发怒了，对着李天顺断喝道。 周弘更是用惊愕的眼神看向李天顺，别看他平时玩心颇重，对这些条条框框也颇为反感，但表面上可是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虽然知道李天顺这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心下感动之余也担心他惹出什么麻烦，忙看向老太监道： “李捕快不太懂宫里的规矩，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老太监岂能看不出太子是在包庇李天顺，可如今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因为来此处伺候的御膳房太监可不止他一个人，这件事早晚会传到二圣耳中的。 自己是不敢拿太子殿下怎么样，可今天要是不惩罚一下这个李天顺，一来二圣会降罪自己，二来自己以后在御膳房还怎么立足？ 想到这，他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周弘身前，一脸悲愤的道：“太子殿下，不是老奴不听您的话，只是这个李天顺的话已经坏了规矩。 如果今日不给老奴一个说法，不只是这个李天顺，恐怕连老奴也难脱干系。” “这个……”听到这话的周弘就是一惊，现在他后悔了，后悔不该这么大张旗鼓赐宴给李天顺。 本来是想在李天顺面前表达一下善意，毕竟这个人是自己遇到的最投缘的人。 可自己恰恰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些御膳房的太监与东宫里的太监不同，他们都有在赐宴时监督自己的责任，不受东宫的管辖。 而李天顺这种对圣人之言有质疑的话，要是传到了父皇和母后那，自己想保李天顺也不好保了，这可怎么办？ 周弘看向李天顺，目中现出担心的神色道：“天顺，把你刚才话收回来，再给这位公公陪个不是。” 说完还暗中对李天顺挤了挤眼，又看了看跟在老太监身后的几个太监…… 李天顺立刻猜出了其中的意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捅娄子了，可让自己道歉是绝办不到的，凭什么我要服从你个老乌龟的臭规矩？ 想到这，他看向老太监道：“这位公公，我不认为‘圣人之言也要学会古为今用’是句错话。” “什么，你居然还不知错！” 就在老太监勃然大怒，太子周弘大惊失色时，李天顺却一脸淡定的问老太监： “请问公公，您让太子殿下背诵圣人名言，不就是想借此让殿下警示自己，警示他人吗？” 老太监愣了一下道：“不错，这也是太祖皇帝立下这规矩的用意。” 我去，原来这还是太祖立下的，怪不得周弘忌惮这个老太监……心里一惊的李天顺快速想着对策，看来还得跟他玩把封建迷信。 想到这立刻戏精上身，从座位上站起身，身子微微一抖，眼神里现出几分空洞，忽然一脸崇拜对着头顶虚空不住拱手道： “太祖爷呀您真是圣明，真是太圣明了！” 老太监一愣，不知这小子要干什么，通灵吗？ 在老太监不解的目光中，就见李天顺依旧一脸崇拜对着头顶不住拱手道： “太祖爷呀，您老当年立下的规矩没有错，应该是这位公公曲解了您老的意思。” 看到李天顺一脸神棍般的表情，别说是老太监懵了，就连周弘也懵了，颤声问：“天顺，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李天顺是不是会什么法术，真能和自己从没见过面的皇爷爷沟通？ 不，这个李天顺一定会法术，不然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质疑皇家的规矩，要知道自己可是对‘金种子’都深信不疑的。 可下一瞬，周弘就看到李天顺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不再神神叨叨，暗中还对自己眨了眨眼…… 周弘对李天顺也眨了眨眼，这时才反应过来，李天顺好像不是在用什么法术，而是想借皇爷爷要说些什么？ 果不出他所料，就见李天顺对着自己拱手施礼道：“殿下，小臣认为如果先皇在天有灵，知道您在赐宴前都要背这么一大堆圣人之言，他老人家恐怕也不会满意的。 因为‘之乎者也’的太繁琐了，也不利于推广，而先皇他老人家定下这个规矩，不就是想向后世，甚至是全天下推广这种勤俭持家的理念吗？” “嗯……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周红恍然有悟的道。 与此同时，那个老太监也看出来李天顺是在装神弄鬼。 此时他对李天顺的印象，也已经从一个无知小儿，上升到了狂妄妖孽的高度，手指李天顺厉声道：“大胆李天顺，你竟敢蛊惑太子殿下！” 言罢又对着周红施礼道：“太子殿下，还请速将这个妖孽拿下，交给奴才处置。” 此言一出，整座大殿里立刻现出一股肃杀之气。 大殿门口站立的几名太子宫侍卫，甚至已经转身看向殿中，只等太子一声令下…… 第295章：锄禾日当午 见老太监要让自己捉拿李天顺，周弘真想上去给他阉货一脚，可对方说得言词凿凿，只好压着火气反问道： “孤怎么没觉得他是在蛊惑我？” 老太监回道：“太子殿下呀，这个李天说先皇定下的规矩太过繁琐，又说圣人之言不能说了，这难道还不是蛊惑您吗？” 周弘咽了口吐沫……咧嘴看向李天顺，不知道怎么替他反驳。 李天顺自不会让周弘为难，朗声道：“这位公公，这哪里是蛊惑，圣人之言不是不能说。 我还是那句话，就算是借用不能太繁琐，不仅不利于推广，也违背了先皇的初心。” 老太监气得脸色发灰，指着李天顺道：“好你个李天顺，还敢在此狡辩。” 看来我得出大招儿了……李天顺插话打断了他道：“我不狡辩，我有一首自己作的诗，应该也能表达先皇想表达的意思，不知公公要不要听听？” 什么…… 此时别说老太监听了大吃一惊，就算是周弘和殿内所有人也都听得身子一颤。 这个李天顺竟然如此狂妄，敢说用自己的一首诗来代替圣人之言？ 周弘忙道：“天顺呐，这玩笑可开不得！” 却见李天顺对着自己拱手道：“殿下，小臣这首诗是刚才看您背诵圣人之言有感而发，还请殿下让小臣吟诵一遍。 如果这位公公听出了与太子殿下吟唱的圣人之言有所违背，小臣甘愿受罚。” 说到这，李天顺还特意看向那个老太监。 老太监此时的心情已经无法描述，被李天顺的狂妄之言气得脸色由灰变黑，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叫道：“狂妄，狂妄至极！” 说着就看向太子周弘道：“殿下，就让他读一读如何？” 虽然打死他都不信，一个小捕快能吟出和圣人之言相同的诗，但这是在东宫，身为奴才他没有答应李天顺的权利，所以要请示。 别看周弘平时玩心重，但在这种事情面前却不敢大意，他以为李天顺说的话是一时逞能，忙看向李天顺道： “我说天顺呐……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咱们还是聊聊五子棋的事。” “不。”哪知李天顺回道：“为了太子计，小臣也要和这位公公辩一辩”，说着还给了周弘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周弘眨了眨眼，他知道李天顺作诗有一套，那首《劝学诗》还得到过几位老师的赞赏。 特别是在看到李天顺眼中的自信，还有听到这是在为自己算计后，不禁也起了好奇心，想了想道： “也好，既如此你就吟诵一遍，本太子自会给你做主。” “你记录。”老太监见太子答应了，心中就是一喜，忙对身边的一个太监小声吩咐道。 他已经想好了，要把李天顺的这首歪诗记下来，就算有太子护着他，也要像二圣告这小子一状。 一来可以教训一下这个狂妄之徒。 二来自己都是快七十的人了，又无儿无女，还能活几天？ 所以宁可得罪后世之君，也不能让二圣治现在治自己个渎职之罪。 这边，李天顺已是对着周弘道了声“是”，便挺直了腰杆，开始白嫖起上辈子那首上小学就必须会背，家喻户晓的神诗《悯农》来。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此诗一出，众人皆惊…… 虽说这首诗听起来很简单，但在言简意赅的字里行间里，却隐藏着巨大的深意，非常直观的道出了农民的艰辛，道出了对糟蹋粮食的愤慨！ 就连一些目不识丁的太监都听出了诗里的含义，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在炎炎的烈日下，父母兄妹顶着火辣辣的太阳锄地，汗水掉在土地上的情景，有的人甚至联想得眼眶都湿润了。 周弘在感受这首诗的同时，看向老太监问道：“你觉得李捕快的这首诗，可否与圣人之言有抵触之处？” 老太监呆立当场，这诗太好了，特别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两句…… 是呀，富贵人家又有谁知道他们碗里的每一粒米饭，都包含着农民的辛苦。 他在进宫前是上过私塾的，要不是小时候家里穷，被卖进宫做了太监，恐怕都能混上个秀才或者举人，不然也不会被委任为御膳房执事，专司皇家赐宴时的礼仪一职。 职业的敏感告诉他，李天顺的这首诗不但可以和圣人之言相媲美，还最适合读蒙学的孩子们去读，一旦传出去定会流传千古！ “这，这诗真是你作的？”老太监都忘了回太子的话，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李天顺问道。 李大白嫖清了清嗓子，从容淡定的道：“是。” “你真是一个捕快？”老太监又问，他不相信一个捕快能作出这样的诗。 李天顺取出京兆府发的腰牌，在老太监眼前晃了晃道：“如假包换，逍遥小捕快一枚！” 一旁的周弘笑了，觉得此时非常有必要给自己的好朋友加点儿料，看向老太监道： “你不知道，李天顺其实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他还是翰林院聂贤，岳华峰两位大人的得意弟子。” “啊！”老太监的眼里再次写满了震惊。 “还有。”周弘又道：“你知道那首最近流传坊间的《劝学诗》吗，也是李天顺所作。” 劝学诗……老太监仿佛受到了电击般浑身一抖，也是读书人出身的他，怎能不知道这首诗？ 不由低头喃喃背诵出了：“窗竹影摇书案上，野泉声入砚池中，少年辛苦终事成，莫向光阴惰寸功”这些话。 然后又猛然看向李天顺道：“原来，原来这首诗也是你做的，你就是李从安？” 李天顺……人有俩名字，还真影响装叉效果。 “然！”李天顺这回学起了这个时代的文人，说话都力求简洁的语式回道。 看得周弘忍不住捂嘴憋笑。 “哎呀……”老太监呻吟一声，身子一软，幸亏被身边两名小太监扶住，才没瘫软在地上。 他现在才明白，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要赐宴给这个李天顺，原来此人是位深藏不露的大才呀！ 第296章：围棋哪有五子棋好玩 老太监现在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要赐宴给这个李天顺，原来此人是位深藏不露的大才。 可自己刚才还要抓人家，以为人家是个粗俗的捕快，自己这真是鲁班门前弄大斧。 他推开扶着自己的小太监，先是对着李天顺深施一礼，然后看向周弘道： “殿下，老奴不但无话可说，而且还为殿下能宴请李捕快这样的大才深感欣慰，老奴在这恭喜殿下了。” 周弘却是一愣，心道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请李天顺吃饭还有这层意思。 “这么说你是认可李天顺的诗了？”周弘问。 “认可。”老太监道：“李捕快的诗不但言简意赅，而且还至深至理，完全诠释了圣人之言，老奴心悦诚服！” 周弘笑了……这么多年一到赐宴时他就管着自己，又是背诵又是各种规矩的，今天看到这老头儿吃瘪，能不开心么？ 又见老太监跪倒在地道：“恳请陛下治老奴刚才狂妄之罪。” ……既然人家李天顺已经赢了，老太监当然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太子，倒不如来个主动请罪，这样处罚的可能会轻些。 见老太监主动跪下请罪，性子本就大大咧咧的周弘，已是把刚才的事忘在了脑后，哈哈笑道： “起来吧，既然这样，你能不能让我与李天顺好好吃完这顿饭？” 老太监自然能听懂太子的意思，可他身为御膳房值侍，还是不能眼看着太子如此肆无忌惮。 想了想道：“殿下，那老奴就在殿外等候如何？” “懂事。”周弘笑着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老太监再次对着周弘叩头施礼，起身后又对着李天顺点了点头，完全没有了刚才怒发冲冠的劲。 李天顺则对他回以笑意，拱手施礼道：“请问公公怎么称呼？” 老太监：“咱家田海。” “原来是海公公，晚辈见过海公公。”李天顺客气的道。 其实李天顺对这个海公公也没什么恶意，人家也是为了太子好，更是职责所在，就是方法太过陈旧，条条框框太多，容易适得其反。 “李捕快客气了。” 海公公点点头，用敬佩的目光看了李天顺一眼，这才出了大殿，还把随自己来的几名太监也叫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顿感轻松的周弘笑得那叫一个开心，那叫一个爽利。 这货把筷子往桌子上一丢，直接上手抄起鹅腿大嚼特嚼起来，边吃还边给了李天顺一个‘真有你小子’的眼神。 李天顺笑了笑，也甩开腮帮子大吃特吃起来……当然，用‘眼神夹菜’的待遇还是要有的。 要说周弘今天的食欲特别的好，直到吃了第五碗饭后，才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摸着肚皮道：“舒～坦～这是本太子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就在李天顺暗中送了他一个‘干饭人’的称号时，就见周弘看向自己问道：“你吃好了吗？” “吃好了殿下。”李天顺回道。 周弘对身旁的付红梅道：“把海公公叫进来，告诉他我们已经吃好了，撤席。” “是。”付红梅答应一声，向殿外走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海公公就带着几名太监走进了大殿，对周弘和李天顺施礼后，就开始安排人撤席。 李天顺看到，宫廷菜肴的量很大，自己一个小干饭人，加上周弘一个大干饭人也只吃了一小半，如果就这样被收走实在可惜。 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周弘道：“殿下，我能不能把这些菜打包？” “打包是何意？”周弘不解的问。 “哦，就是为了避免浪费，能不能让我带回去再吃一顿。” 周弘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笑道：“可以可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嘛！” 说完看向海公公吩咐道：“把这些菜都装到食盒里，让天顺带回去。” 虽说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但海公公也非常赞成这种不浪费粮食的做法，忙安排小太监照办。 李天顺笑了，其实他把这些菜打包回去并不只是自己吃，更是要拿给小警花尝尝。 一来这种极其奢华的宫廷菜，小吃货肯定没吃过。 二来这些菜很干净，除了两条鸭腿是自己掰下来的外，剩下的菜都是由太监看自己想吃什么，提前加到了盘子里的。 周弘那边就更不必说，就差付红梅喂他吃了！ 要说周弘真不亏是个玩主儿，没等李天顺喝口茶，就嚷嚷着让他赶紧带自己玩五子棋。 李天顺自然应允，让付红梅准备好围棋，还特意交代让她在一旁观战。 陪着周弘在一张精致的玉制棋盘前落座后，李天顺把装着黑子的棋罐给了周弘，自己则执起了白子。 周宏不解的问：“天顺，你这还不是要下围棋吗？” 李天顺楞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周弘的意思。 围棋‘座子制’的规矩是黑先白后，白子代表平民，黑子代表官和官以上的人，周弘是见自己把黑棋给了他，还以为这五子棋也是围棋的一种。 “殿下，五子棋和围棋不一样，不过这黑先白后的规矩到是与围棋一样。”李天顺解释了一下又问：“殿下也会下围棋？” 一听这话，周弘立刻来了精神，一脸得意的道：“什么叫会下呀？要说下围棋，本太子可是厉害着呢！” “是吗？”李天顺反问了句，口气里带着些许不服。 要知道自己上一世念初中时，曾经参加过一个围棋兴趣班，在全班五十多名同学里号称‘小卫平’。 “不信你可以问梅儿。”周弘一脸傲娇的看向付红梅。 付红梅用力点着小脑袋道：“是的李捕快，太子殿下的围棋是跟几位国手学的，号称打遍宫中无敌手，厉害着呢！” 跟国手学的……还几位……还号称打遍宫中无敌手……看到付红梅认真的样子，李天顺立刻打消了要与周弘杀盘围棋的念头，笑道： “殿下，围棋哪有五子棋好玩，我先讲一讲五子棋的规则吧。” “哦那好。”周弘答应了声，被李天顺成功带偏了节奏。 第297章：看不见，看不见 太子东宫的大殿内，周弘和傅付红梅红认真听着李天顺讲解五子棋的规则。 “殿下，这五子棋还是分黑白两方，每次每人只许下一步，落子在线交界处，谁先连满五颗棋子，谁就赢了。 博弈中要想办法堵住对方的棋子，防止对方先连到五子，自己还要想办法连到五子，我先示范两次……” 片刻后周弘就听明白了，用带着挑衅的眼神看向李天顺道：“这比围棋简单多了，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李天顺嘴角含笑着道。 可一对垒上，周弘才发感这五子棋与围棋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下法，看似简单却暗藏玄妙，只是玩了几把就上瘾了。 李天顺也不惯着他，十局倒有十局赢，急得周弘不是抓耳挠腮，就是扼腕叹息…… 不过李天顺也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太子的好胜心，即使输得这么惨，这货依然战意不减，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看着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活得万人瞩目，顺风顺水的太子，李天顺觉得必须要给他来点挫折感。 “噔……噔噔……噔噔噔……” 随着黑白棋子一个个落在棋盘上，李天顺总能精确找到周弘的漏洞，每次都能完美把他的五连珠扼杀在摇篮里…… 忽然，周弘看到自己的棋子在棋盘上偶然已经连成了四子，虽然有一端被李天顺的棋堵着，但只要自己在另一端落子就赢了。 周弘的精神为之一振，但随即又萎靡下来，因为他知道，以李天顺的棋艺是一定能发现这个破绽的。 可是、可是如果他发现不了呢……周弘越想越紧张，脸上的胖肉都不由自主抽动着，眼睛不错盯着李天顺执子的手，心中默念。 玉皇大帝保佑，王母娘娘保佑，太上老君保佑，如来佛祖保佑，皇爷爷在天有灵，他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就在周弘暗中求满天神佛求保佑时，一旁观战的付红梅也看到了这步棋，一颗芳心立刻悬了起来，在心中替主子默默祈祷。 ……李捕快看不着，李捕快看不着，殿下这局一定能赢，一定能赢，一定能赢…… 李天顺上一世做警官时，就练就了一种的特殊本领，能看穿违法分子内心的超强观察能力。 眼珠子乱转的周弘，与付红梅的情绪变化岂能逃过他的观察，嘴角撇出一抹坏笑，故意把手里的棋子在其它地方比划着…… 他没看到！ 李捕快竟然没看到！ 周弘和付红梅的心里顿时一阵狂喜，同时认为自己的祈祷起了作用。 就在周弘紧攥棋子，准备等李天顺一旦落子，就马上对其一击必杀时。 却见李天顺将落子的手突然停住了，又突然在空中拐了一个弯，“吧嗒”一声，狠狠摁在了自己那步‘四子珠连’的另一端，堵住了唯一的希望。 “哎呀～”周弘大叫一声，现出了死爹的神情。 站在他身边的付红梅也“哎呀”叫了声，狠狠跺了下小脚。 还没等他们从沮丧的情绪中出来，就见李天顺已是笑眯眯道：“我又赢了。” “什么，你刚堵完我就赢了……在哪、在哪呢？”周弘连忙俯身察看。 “殿下请看，一二三四五。” 沿着李天顺的手指看去，周弘终于在密密麻麻的棋子间，看到了由白色棋子串联的五子连棋。 “哎呀，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接连遭受两次‘重创’的周弘叫道，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李天顺道：“这叫连守带功，也是五子棋里的一种战术。” “再来再来。”周弘快速捡着棋子叫道，脸上已是再次充满了斗志。 李天生估计，周弘这点应该是继承了他爷爷（太祖皇帝），打天下时那股不服输的基因。 想起狄杰对自己的嘱托，决定还是不惯着他，借机磨练磨练他的耐性，道了声：“好”，继续陪他整下一盘…… 半个时辰后，棋局接着一局下。 见到太子殿下的脸色一下比一下难看，每次下来都被李天顺杀得片甲不留，也已经看会了的付红梅非常着急。 终于忍不住伸出白皙的手指，指着棋盘道：“殿下您不能走这，您要走这。” “不许说话，两者下棋，多者是驴！”周弘没好气的骂道，眼睛依然死死盯着棋盘。 “殿下，就算奴婢是头驴，您也得让我哼哼两声啊，您本来就是下错了吗！”付红梅的小脾气也上来了，反驳道。 “小丫头片子懂个屁，本太子这叫运筹帷幄，走一步看三步。”周弘嘴上虽然还在拉横，脸上却是一副愁容。 “不行您让我试试？”付红梅道。 “你行吗？”周弘撇了她一眼。 付红梅小嘴儿一撅：“那您也得让我试试啊！” “行，就让你试试。”周弘让出了自己的位置，他要看看李天顺是怎么收拾这丫头的。 可李天顺这时却憋起了坏，与付红梅下的几盘倒有一半故意输了，还故意讥讽周弘道： “殿下，看来您要想赢我，还得先赢了梅儿才行。” “呀呵！小丫头片子还有两下子嘛！”这话激起了周弘更强的好胜心，看向李天顺道：“让我来。” 李天顺看向付红梅问道：“梅儿姑娘，你敢赢殿下吗？” “当然。”此时觉得自己也很厉害的付红梅道，还给了周弘一个挑衅的眼神。 李天顺笑着让出了位置。 “小丫头，看本太子不杀你个丢盔卸甲。”周弘把身上的外套随手扔在榻上，蹲在付红梅对面就进入了战斗。 坐在旁边的李天顺看了几局后，发现这倆个人确实有缘。 那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得是各有胜负，妥妥一对臭棋篓子…… 见此时已是到了下午时分，看着离皇宫落钥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李天顺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周弘探试性的问： “殿下，您不是说咱们还要去‘民间一条街’玩吗？” 周弘头也不抬的道：“那个改天。” 李天顺又道：“殿下，那就让梅儿陪你玩儿，眼看这宫门就要落钥了，小臣想先行告退如何？” 第298章：造办所里论弹簧 听李天顺想离开，要在以往周弘一定会抬头看天，发现还有一个时辰才落钥，一定不会放李天顺这么早走。 但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沉醉在了棋盘里，更何况与付红梅对弈还有输有赢，根本不能分心，头也不抬的道了句： “好好，有事我再找你。” “多谢殿下。”李天顺躬身施礼后，又看向付红梅道：“梅儿，那你可要赔好太子。” “放心吧李捕快。”此时的付红梅也完全沉浸其中，头也不抬的道。 看着他们专心下棋的样子，李天顺暗中一乐。 其实这也是他的算计，就是把梅儿培养成周弘的棋伴，这样自己就可以脱身了。 啧，也不能老陪着周弘扯蛋，本捕快还要看看自己的火枪造得怎么样了？ …… 出了太子宫，李天顺径直前往造办局，找到了那位帮他打造火枪的铁匠。 此人姓陆，名叫陆文孝，大约五十多岁，两只手上都是老茧，目光里精气神儿十足，一看就是个很不错的手艺人。 见太子身边的红人来了，陆文孝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上前打了个千儿道：“小人见过李捕快。” “陆师傅，我是不是来得太急了？”李天顺笑着问道。 他记得陆文孝曾经说过，让自己过四五天再来，这才隔了两天自己就来了。 “不急不急，差不多都做出来了。”陆文孝回道。 “是嘛？”李天顺有些诧异，没想到会怎么快。 “您这边请。” 陆孝把李天顺带到里屋，这是一间空旷的房子，类似于一间大工作室，里面没什么摆设，只有一个木柜子，一个木制工作台放在屋子中间，上面铺着一大块黑布。 “李捕快您看。” 随着陆孝把黑布掀开，李天顺吃了一惊，看到陆文孝不但把铜管打造好了，而且还按自己的图纸把零件也做了出来，整齐摆放在木台上。 分别拿起来看了看……做工很是精细，特别是那些铜制的小零件，上面连一点儿毛刺都没有，散发着黄澄澄的光。 这让李天顺不禁对陆文孝肃然起敬，看来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真不能小觑！ 当然，李天顺是不会在他面前组装枪械的，清点了一下零件，发现唯独少了弹簧。 还没等开口问，陆文孝已是猜到了李天顺的想法，忙道：“李捕快，现在就差您说的那个什么弹簧了，那东西做起来着实有些难。” 李天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自己做的这种发射弹丸的滑膛火枪，对枪管的要求不是很高，但对击发装置的弹簧却不能含糊。 在这个没有现代科技的时代，要想做出一个像样的弹簧确是很难。 “难在哪？”李天顺问道。 “不是太软，就是太硬。”陆文孝从木台上拿起一个盒子道： “不瞒您说，各种料材小人都尝试过，软的倒是能卷出形状，却缺乏弹性，硬的有弹性，却极难卷出形。” 随着他把盒子打开，李天顺看到里面装的全是各种弹簧的废料，有铁制、铜制、银制，甚至还有金制的。 李天顺用手在里面扒拉了几下，发现陆文孝说的没错，这些材料不是太软就是太硬，最后选出一根奇形怪状的细铁条道： “陆师傅，我认为铁制的好些。” 见李天顺选出了铁条，陆文孝点点头道：“您说的对，小人也觉得铁制的好些。” 说着从李天顺手里拿过那根细铁条，边端详边皱眉道：“可是您看看，这铁条实在是太硬了，小人用拉丝板可以把它拉成细条，却没法子卷成弹簧的形状。” 李天顺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先用火把它烧红烧软，然后再趁热用铁条缠绕成型？” 陆文孝沉吟一下，忽然眼前一亮看向李天顺道：“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法子呢？ 您再给我一两天时间，我想我一定能做出来的。” 此时他对这位太子身边的红人更是另眼看待，没想到对方也懂如何干这些活，已然把李天顺当成了同道中人。 李天顺笑道：“不着急，有些东西是需要慢慢钻研的。” 其实李天顺也心里没底，毕竟自己上辈子不是学这个专业的，只是想起了老师曾讲过的热处理工艺。 “对了陆师傅，我要的铅丸做好了吗？”李天顺又问。 “那个简单，早就做出来了。”陆文孝走到一个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一个布包交给李天顺。 李天顺用手掂了掂，分量十足。 打开后，就见里面装了至少二十几颗小铅丸，做工精细，表面十分光滑。 取过铜管，用铅丸在管内径比对了一下，不松也不紧，口径十分合适。 “很好，谢谢陆师傅。”李天顺将布包收起来道。 “您客气。”陆文孝笑道，顿了一下又道：“敢问李捕快，您做的可是某种弩吗？ 可是这弩既既没有弦，也没有箭，只是打出这铅丸未免威力也太小了些。” 李天顺暗中一惊，果然不愧为专业人士，一下就能猜到自己做的是某种兵器…… 李天顺微微笑了一下，指了指头顶小声道：“陆师傅，有些事不要多问，明白吗？” 闻听此言的陆文孝心就是一翻个，忙道：“李捕快赎罪，怪我多嘴，怪我多嘴了。” “没什么，不要和外人说就好。”李天顺从怀里取出一张十两银票道：“这个你拿着。” “哎呀这可不敢，这可不敢！”陆孝连连摆手道。 李天顺又指了指头顶小声道：“拿着，这也是上头的意思，全做辛苦费了。” “啊……好好。”陆孝被李天顺的‘指天大法’彻底震住了，忙接过银票一阵拱手，脸上全是恭维的表情。 李天顺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弄吧，过两天我再来。” 言罢就出了陆文孝的院子，向着造办局的另外一座院落走去…… 片刻后，李天顺已是拿着一包黑火药出了造办处，坐上东宫的马车向皇宫外而去。 呵呵，打着太子的名义就是好办事，如今零件、火药和子弹都有了，就差弹簧做好后组装火枪了。 第299章：案情有了进展 出了造办所的李天顺刚到皇城大门，远远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空场上，还有两个熟悉的人影站在车旁，正是狄婵儿和王府尹。 “停车停车。”李天顺赶紧让太监停下车，跳下来快步迎了上去。 因为是宫门禁地，不能高声喧哗，只能边走边向他们挥手打招呼。 王府尹和狄婵儿此时也看见了李天顺，一起迎了过来，脸上都是笑呵呵的。 只是李天顺发现，王府尹的笑是讨好的笑，小警花的笑是开心的笑，飒爽英姿的身形，让看守宫门的禁卫们都忍不住一阵侧目。 估计要不是看到穿着官服的王府尹，还有自己是从东宫的马车上下来的，恐怕这帮侍卫早就以盘查的名义上来搭讪了。 李天顺对着他们拱手施礼，问道：“你们怎么有到这来了？” “嘻嘻嘻，许你能进皇宫，就不许本小姐在这等你吗？”狄婵儿眉眼带笑着道，声音清脆的令人陶醉。 李天顺眨眨眼，似乎猜到了什么，忙问道：“是不是搜查马三他哥家有了收获？” 没等狄婵儿开口，王府尹笑呵呵抢答道：“天顺你猜对了，这回狄捕头可又立新功了，你猜我们在马三家找到了什么？” “赃物？”李天顺反问。 王府尹：“何止是赃物，是人赃俱获！” “哦，马三也被抓住了！”李天顺眼前一亮看向狄婵儿，心说这可是个意外之喜。 “嘻嘻嘻……”狄婵儿给了李天顺一个甜甜的笑，小眼神里满是傲娇的用力点点头，额前乌黑的流海律动着，看得李天顺真想摸一下。 “可不怎么的！”一旁的王府尹难掩兴奋的又道：“走，咱们上车让狄捕头和你慢慢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说着还忌惮看了眼远处的大内侍卫。 别看自己是位居四品的京兆府府尹，但除了参加皇家大型的朝会外，平日是没有资格来皇城的，不敢在禁宫外久留。 李天顺道了句“好”，对身后的两个东宫太监道：“劳驾公公把东西搬到那辆车上，然后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两个太监答应一声，将三个食盒放到了王府尹的车上，对着李天顺躬身施礼后返回了皇城。 “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要说小吃货的鼻子就是好使，狄婵儿立刻就闻到了食盒里散发的菜香，好奇的问。 李天顺道：“这是太子给我赐的宴，专门给你拿回来。” “太子赐的宴！”狄婵儿迫不及待打开一个食盒，里面是一大盘精致的小点心。 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俏脸上顿时洋溢起幸福笑意，含糊不清的道：“好恰好恰。” 李天顺也笑了……有个吃货小女友真好。 别人哄女朋友都是要说带你买衣服、买首饰、买包包什么的，而我只需说快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吃的了！ 此刻，王府尹看向李天顺的眼神却更加震惊。 要知道，能被太子赐宴的人绝非一般人物，别说他这个四品官没这个资格，就连当朝一品二品大员，恐怕也鲜有这个机会。 见小警花还要去拿点心，李天顺把盖子盖上道：“这里哪是吃饭的地方，咱们回去再吃，还有好几道菜呢。” “好好。”手疾眼快的狄婵儿到底又抢出一块点心，急不可待跳上了车。 而王府尹已经亲自掀开了车帘，一脸媚笑对李天顺道：“天顺呐，快上车。” “大人，这怎么敢当。”李天顺忙道。 “哎，什么敢当不敢当的，我们是忘年交嘛！” 王府尹脸上的笑容更媚，竟对着李天顺伸出手，看架势是要亲自扶李天顺上车。 李天顺自然不会让他扶，反而托住了王府尹的胳膊，扶着他一起上了车。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李天顺知道，大齐朝官场上下级的关系是很森严。 小警花是狄杰的千金，在王府尹面前随便些没什么，可自己却不能让一个四品官扶着上车。 就算这是王府尹心甘情愿的，自己也不能忘形坏了规矩，其中的道理在上辈子时也亦如此。 而王府尹此时也用赞赏的目光看向李天顺，对此子又有了新的评价……这要是换成别人有李天顺的背景，估计早就走路横晃，用鼻孔看人了。 难怪聂贤、岳华峰、狄杰都这么欣赏他，难怪太子殿下这么看重他，就冲这份少年老成的劲，此人以后的前程就不可限量。 去往京兆府的路上，在狄婵儿一阵口若悬河中，李天顺知道了搜查马三哥哥家的过程…… 小警花是完全按自己的吩咐去做的，到了地方后先是控制了马三的哥哥嫂子，然后开始进行搜查，当时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接下来，就进入对马山哥哥和嫂子分别讯问的环节。 讯问中，狄婵儿发现马山的哥哥还算正常，但他的嫂子却是神色慌张。 虽然也什么都没说，但狄婵儿却发现她有意无意看了两次头顶的房梁，便确定其中必有蹊跷。 又命衙役重新仔细搜查了一遍，果然在房梁上发现了一匹丝绸，款式和花纹与刘福丢失的丝绸一致。 众衙役大喜的同时，狄婵儿却异常冷静，对马三哥哥两口子进行了第二次审问。 在铁证面前，在灌输了自己教给她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思想后，这两口子就崩了。 招供出丝绸就是马三拿回来的，只不过马三前两日就已经出了城，他们也不知道去哪了。 听到这时，李天顺纳闷的问：“那你们是怎么抓到马三的？” 狄婵儿嘻嘻笑道：“这可就全靠本小姐的聪明睿智了，我是……” “狄捕头您等一等，这段儿我来替您说吧。” 一直在旁听的王府尹打断了狄婵儿，这位官场老油条敏锐把握住了这个既能表现自己，又能给狄婵儿拍马屁的机会，先是对着狄婵儿竖起大指，后又兴奋的看向李天顺道： “天顺呐，你是没看见那一幕，简直就是神了！” 王府尹说到这时还特意停顿了一下，给了狄婵儿一个佩服的眼神，看得狄婵儿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第300章：老子凭什么要奉迎你 虽然李天顺猜不到狄婵儿是怎么抓住马三的，但见王府尹在拍小警花的马屁，也十分配合的反问道：“怎么就神了呢？” 就见王府尹深吸了口气，像是在讲述这辈子遇到的最离奇的事一般，缓缓道： “当时我们押着他们夫妇就要回衙门，走到院子里时狄捕头突然停下了脚步，让大家都等一等。 就在大家不知道狄捕头要做什么时，就见狄捕头只是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就忽然对着那两口子断喝一声，你们骗人，马三还在这里！” 王府尹讲到这时，还特意学着狄婵儿的声音提高了嗓门，把毫无准备的李天顺吓了一跳。 接下来就见这货看向自己，一脸神神秘秘的问：“天顺，你猜接下来怎么着？” “怎么着？”李天顺也感到非常好奇，反问道。 “哈哈哈……”王府尹笑道：“狄捕头当即就让衙役进了他家的柴棚，挪开里面柴开始刨地，然后你猜又怎么着？” “发现了密室，找到了马三？”李天顺回道。 “没错！”王府尹一拍大腿道：“小子真能躲，竟然藏在了地底下。 那里有个菜窖，因为多年不用上面还盖了柴棚，所以衙役们都没发现。” 这下该轮到李天顺纳闷了，看向一脸求夸表情的狄婵儿问：“你是怎么知道有密室的，难道你有特异功能？” “什么叫特异功能？”狄婵儿问。 李天顺：“哦，就是异于常人的本事。” 异于常人的本事……狄婵儿这回听明白了，一扬脖儿笑道： “嘻嘻不错，本小姐就是有特异功能，那就是我闻到了一股肉包子味儿！” 肉包子…… 就在李天顺一愣时，王府尹又插话道：“没错，要说还是狄捕头心细，我等都没留意到这个细节。 从马三藏身的密室里不但搜出了剩下的赃物，还有一盘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说着王府尹还对狄婵儿竖起了大指，赞道：“狄捕头办案见微知著，洞幽察微，真让本官佩服佩服。” 李天顺……我去，这也行！！ 看着小警花神气活现表情，李天顺也马上把大拇指竖了起来，做出十分惊讶的神情道： “厉害厉害，小生佩服、佩服！” 狄婵儿笑得更开心了，习惯性从鹿皮囊里取出瓜子，主动给了李天顺一把，想了想，又抓了一小把给了王府尹。 “多谢多谢。”王府尹双手捧着接过，表情欢喜。 李天顺嗑着瓜子问王府尹：“大人，马三招了吗？” “招了。”王府尹叹了口气道：“刘福和张寡妇就是被他杀的。” “原因是什么？”李天顺平静的又问，心里却是一紧。 虽然刘福的死自己早有预感，但一想到那个爱子如命的刘贵，不免还是有些替他悲伤。 “哎，还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王府尹颇有感慨的道：“不出你当时所料，那张寡妇还真是风流成性的主儿，其实马三也是他的姘头。 那日马三与东家刘福去尚家寨送货，路过张家村时为了与张寡妇幽会，就以天色已晚为由向刘福提出借宿一晚，刘福同意了。 到了晚上，张寡妇还特意备下了一桌酒菜，宴请他们主仆二人。 可让马三没想到的是，刘福看张寡妇有几分姿色竟也动了邪念，而张寡妇也看中刘福是个富家哥儿，动了要依附的念头。 不知两人是怎么合计的，半夜时张寡妇竟悄悄溜进了刘福的房里。” 我去，还有这狗血剧情……听到这的李天顺嘴角微微一抽，脑补出吃饭时张寡妇暗中冲着刘公子眉来眼去，在桌子底下用脚蹭刘公子的敏感部位，刘公子伸手在桌子底下摸张寡妇的腿…… 还有张寡妇摸黑进了刘公子的房间，两个人一见面就紧紧相拥在一起，互相宽衣解带。 刘公子上下其手又啃又咬，张寡妇大秀打糕手娇喘连连，然后两人以承插式连接的方式上了炕…… 总之如果换成蓝光高清版，大概至少能有十个g的容量…… 就听王府尹继续道：“不曾想他们的奸情被起夜的马三发现了，一怒之下冲了进去，用柴刀杀了他们，带着丝绸跑了。” 听到这的李天顺就不再脑补了，因为又是杀人又是砍头的肯定非常血腥……真是一部典型的道德沦丧片转情色片，情色片又转恐怖片。 李天顺似有所悟的看向王府尹道：“如此说来，那个郭三是在马三逃走后来找张寡妇幽会，恰巧看到了屋里的两具尸体，惊慌中偷了马，跑回了城。” 王府尹笑道：“没错，就是这么巧。” 李天顺点点头，可又觉着哪里对不上，又问：“可尸体是谁弄走的？” 王府尹本想马上给出答案，可看到李天顺若有所思的样子时，突然发现这个得力手下竟也有问自己的时候。 想到这个哪都比自己强的手下，不由生起一股要戏耍一下李天顺的念头，故弄玄虚的反问道：“你猜猜看？” 李天顺是何等聪明，立刻就猜出了王府尹的想法……要是换成小警花问这话，他一定说猜不出来，可换成王府尹就不一样了，老子凭什么要奉迎你？ 李天顺看向王府尹微微一笑道：“我看应该还是马三？” 王府尹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李天顺没好气的道：“既然是大人让我猜，那属下就瞎猜一下了。” 王府尹自然能听出李天顺话里有讥讽的意思，想起此人的背景，豁然又是一惊，立刻不好意思的拱了拱道： “老弟果然厉害，大哥不说也能猜到是马三。” “大人，他是怎么交代的？”李天顺问道。 王府尹看了李天顺一眼，心道此子的心计真是厉害，莫小瞧这一问，它既给了自己继续说下去的理由，又不动声色给了自己台阶下，冲这点自己就自愧不如。 王府尹忙回道：“据马三交代，当晚他逃走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在后半夜又潜返回了张家村，把张寡妇和刘福的尸体埋在了村外的后山上。” “那这个案子大致就算捋清了。”李天顺点点头道，内心一阵感慨。 寡妇床是那么好上的，如狼似虎，坐地吸土。 真应了那句话，偷情只是一时爽，弄不好全进火葬场！ 第301章：御宴变家宴 “刘贵那边怎么样了？”李天顺又问。 对这位失去了儿子的父亲他还是很同情的，虽然这与他的家教不严有直接关系。 王府尹苦笑一声道：“悲痛欲绝，我已经把消息告诉了他，让他明日跟着衙役去张家村认尸。” 李天顺点点头道：“如果明日认尸确定死者就是他儿子，那这个案子就算是破了，只是这件事对大人没什么影响吧？” 王府尹自然明白李天顺指的是‘京察’，轻笑一声道：“这还能有什么影响，案子破了，他儿子又不是我们杀的。” 李天顺又点点头，暗道只是你不知道，刘贵一直在狐假虎威你。 见案情基本有了眉目，李天顺决定不再回京兆府，提出让王府尹把自己送回家，明日再与狄婵儿一起去张家村验尸，算是给这个案子划上一个句话。 哪知小警花却不同意，非要自己陪她回大理寺，说是要让爹爹也一起尝尝自己带回来的御宴。 看到小警花磨人的可爱样子，李天顺想想也好，自己也好几天没见未来老丈人了，就答应了她。 见此情景，本来还想请李天顺喝酒的王府尹只得暗自作罢，吩咐车夫调转马头，直奔大理寺。 一路上，看着李天顺和狄婵儿谈笑风生的样子，不由生出一股羡慕狄杰的念头。 唉……只狠自己的闺女太小，今年只有七岁！ …… 傍晚时份，夕阳染红了天际，也映红了大理寺里的亭台楼阁。 内院的一间小饭厅里，在几盏纱灯的映照下，狄婵儿一边吃着宫廷小点心，一边眉飞色舞跟老爹讲自己是如何抓到马三的…… 对面，穿着便服的狄杰手捻须髯，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宝贝闺女，心里却是一阵阵哭笑不得。 这孩子竟是用鼻子破的案？ 唉……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发挥了她的专长。 不过转念一想，狄杰也发现自从这孩子结识李天顺后，在各个方面都有所提升， 特别是在性格上，已经不像以前那般毛毛糟糟了。 正这时，饭厅的门被推开了。 热气腾腾的烟气中，就见李天顺端着一盘蒸鹿尾走了进来，拉着长音道：“菜好咯～” 还在白话的狄婵儿顿时停了下来，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个箭步迎向李天顺——手里的菜！ 速度之快，只见道道残影。 要不是李天顺及时避让，这盘蒸鹿尾非扣地上不可，即使是这样，还是有少许汤汁淋在了狄婵儿的衣襟上。 李天顺忙把菜放在桌子上，关心的问：“没烫着吧？” “没事没事。”狄婵儿用小手简单擦了擦，顺势还舔了舔手指尖，笑眯眯的道：“嘻嘻，味道不错！” 看到这一切的狄杰不由以手扶额，暗道，看来自己刚才的结论还是下早了…… “天顺呐，来来，一起来。”随着几名仆人将其它几道菜摆上了桌，狄杰对着李天顺招手道。 “大人，我吃过了，在旁边伺候您就行。”李天顺并没有上桌，而是走过来给狄杰倒了杯酒。 “唉！这里没外人，不必客气，坐坐。”狄杰指着狄婵儿旁边的座位又道。 看着平易近人的狄杰，李天顺笑了笑，坐在了椅子上。 “啪！” 正这时，李天顺发现面前的桌子上，突然多了个被白嫩小手握着酒杯。 扭头一看，就见狄婵儿正眨着大眼睛看着自己，随即又看了看手里的酒杯。 “啥意思？”李天顺不解的问。 狄婵儿撅着小嘴道：“给我爹倒怎么不给我倒，我可是你的上峰。” “婵儿不得胡闹，天顺现在是为父请来的客人，不是你的下属。”狄杰脸一沉，埋怨着闺女。 说句心里话，就冲太子殿下宴请李天顺这件事，他就越来越不敢慢待此子了。 李天顺笑了，什么也没说，给狄婵儿倒了杯酒。 狄婵儿也笑了，拿起酒壶也给李天顺倒了一杯，还小声道了句：“礼尚往来了啊。” 看到这一幕的狄杰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就现出了一抹笑意，把头扭向另一边。 忽然发现几个仆人还站在那里，忙对着他们挥挥手道：“今天不用你们伺候了，都退下吧。” “是。”仆人们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这时狄杰又看到，李天顺正应女儿的要求，介绍着桌上的御宴，两人一唱一和甚是有趣，便不动声色旁听起来。 李天顺：“这道菜叫灵消灼，是从羊肋骨上取下四两最嫩的肉，加上鹊舌、蜂蜜、羊乳精心烤制而成。” 女儿：“是么，我尝尝……嗯，好吃！ 咦，你说的什么鹊舌呢？” 李天顺挠了挠头道：“不好意思，鹊舌都被我吃了。” 女儿不甘心的用筷子在盘子里扒拉着道：“一个都没剩啊！” 李天顺什么也没说，只是又挠了挠头。 狄杰憋着笑继续看着，就见女儿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可当看下一盘菜时，脸上又现出了好奇的神情问李天顺：“快说说，这是什么菜？” 李天顺：这道菜叫虬脯，是用牛筋做的，健状如虬，按倒还可以再弹起来，口感也是很弹牙爽口。” 女儿：“嗯……是很弹，好吃好吃！” 李天顺：这道菜叫珍味浑羊殁忽，做法是取鹅去毛，去内脏，鹅内填肉和糯米饭。 再取羊一只，去毛，去肠胃，放鹅于羊腹中，然后放在火上烧制，待羊肉烧熟后取肚内的鹅食之。” 女儿：“不错不错……好吃好吃……咦！鹅腿怎么没了？” 李天顺：“被我和太子一人一个吃了。” “哦……” “噗～”看到女儿很是失望的神情，狄杰终于忍不住笑道：“婵儿莫要挑三拣四，要是没有天顺，你是吃不到这宫廷御膳的。” “爹，我就‘哦’了声，也没说什么嘛！”狄婵儿回道，然后就低头紧吃起来，小嘴吧嗒吧嗒…… 兴许是吃得咸了，狄杰又见女儿随手端起酒杯，下意识对着李天顺举了举。 李天顺很默契的举杯相碰，两人同时一干而净。 看得狄杰的嘴角，现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第302章：为父要和天顺单独谈谈 “大人，您尝尝这道热洛河，它是用刚射杀的幼鹿去血、灌肠，油煎而成。” 报菜名报出惯性的李天顺，也给狄杰夹着菜道，可忽然就想到了什么，忙道：“下官冒昧了，还请大人见谅。” 狄杰这么聪明的人，岂能不知李天顺意思，忙笑道：“没什么，这等宫廷菜肴陛下是赐老夫吃过几次，不过像你这般被太子殿下赐宴还能把菜带回来，老夫也没享受过这般殊荣。” 说到这，狄杰还吃了口菜，点点头道：“味道不错，来天顺，我们喝一杯。” “多谢大人。”李天顺忙站起身，用酒杯边缘轻轻碰了一下狄杰酒杯下沿，一饮而尽。 嗯，入口微辣，回味芳甘…… 狄杰一扬脖儿也干了，今晚他的心情很好，知道太子殿下很欣赏李天顺，却没想到会这么欣赏李天顺。ζΘν荳看書 吃了几口菜后，便问起了李天顺太子的一些情况。 若换成别人，李天顺断是一个字都不会讲的，但狄杰不同。 一来他曾要求自己变相教育周弘，二来这可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也是真心帮助的自己的人，李天顺便对狄杰说了在太子宫的所见所闻。 当狄杰听到李天顺给太子做的那首《悯农》诗时，先是暗中感叹李天顺果然不愧是两位大儒争着要当他老师的人，如此年纪就能做出如此既简单又深奥的诗，欣慰的道： “很好很好，照此下去太子的性情必会有所改良，这对以后改变我大齐官场的腐败，朝中的奢侈痴迷之风大有益处。” 听到这话的李天顺却下意识摇摇头道：“把一个国家的命运，系在一个人的身上是不理智的。” “嗯……这话是何意？”狄杰一愣，问道。 李天顺这才发觉自己说秃噜嘴了，这个时代还真没法和他说民主集中制，忙把话往回勾道： “下官的意思是说，还是要多发挥六部九卿的作用。” 狄杰笑了笑，仿若一位教书先生看向李天顺温声道：“你的性子看似随意，实则却是外柔内刚，这也是老夫欣赏你的地方。 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要懂得和光同尘，更要懂得安身立命。” 听着狄杰语重心长的话，李天顺知道他这是为自己好，拱手道：“下官谨记大人教诲。” 想想也是，自己毕竟是现代人，有些观点和这个时代绝对是格格不入的。 就在李天顺陪着未来老丈人东拉西扯时，这边狄婵儿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吃着小点心给胃里溜着缝。 爹爹和李天顺谈的事，她根本就不感兴趣，此刻她的小心思很简单，那就是等爹爹和李天顺谈完后，拉着李天顺去外面花园里走一走，消消食。 嘻嘻，没准晚上还能再吃宫廷小点心儿呢！ 可让狄婵儿没想到的是，见自己已经放下了筷子，爹爹竟对着自己道：“婵儿你先回去歇息吧，为父还有些事要和天顺单独谈谈。” “啊！”狄婵儿抱怨道：“还谈？” “你有事？”狄杰问。 “没事没事。”狄婵儿摆着小手道：“我就是想让李天顺陪我到院子里走走。” 狄杰看了眼李天顺，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又看向闺女道：“今儿就算了，早点回去歇息吧，明日你们不是还要出城办案嘛。” “好吧。”狄婵儿失望的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看向李天顺道：“那明天见。” 大宝天天见……李天顺欠身施礼道：“狄小姐慢走。” 狄婵儿走后，李天顺给狄杰倒了杯茶，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一副上辈子在派出所当片警时见所长的神情。 “知道我要和你谈什么事吗？”狄杰喝了口茶问道。 李天顺想了想道：“可是张普的案子有了什么消息？” 张普这个案子虽说李天顺已经预感到了水很深，有敬而远之的想法，但好奇心和警察的本能，还是让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案子。 狄杰用欣赏目光看向李天顺：“你果然和老夫一样都没死心，张普的案子虽说到现在还没有结论，不过武平却无意中找到了些新线索。” “赵将军好了？”李天顺兴奋的问道。 记得前几日去看赵叔时，他还全身裹着白布，只有眼珠和嘴能动。 狄杰笑道：“他的鞭伤虽重，但身子骨却极其强壮，医官说再有几日就可以痊愈了。” 大叔猛男……李天顺暗自赞了句，想起赵叔曾跟自己说过，要找江湖上的人问问毒药的事，眼前一亮道： “大人，难不成是赵将军找到了那些服毒自尽的人，用的是什么毒药？” “差不多。”狄杰缓缓道：“据武平一位专门钻研毒物的朋友说，这种毒很像一种叫‘天阴摄魂散’的毒药。 “天阴摄魂散……”李天顺重复了一遍这毒药的名字。 狄杰问：“你知道这种毒药？” 李天顺摇摇头道：“不知道，下官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就很毒。” 李天顺说这话是有根据的，他本来对毒物学就不太明白。 因为上一世有关于毒物毒品的检验，都是由各级公安机关的毒品检验中心负责，他们只管看检验报告。 狄姐笑了笑继续道：“为此前几日老夫还专门把此人带到了仵作房，经过对死者口腔里余毒的检验，可以确定就是这种毒。” 李天顺问道：“既如此，大人现在手里可有这种毒药？” 狄杰摇摇头道：“没有，据武平那个朋友所说，这种天阴摄魂散极难配置，制药方法也是秘传，非权贵之士无法拥有。 据说是用腐烂的老鹰蛋，加毒蜂毒蛇与十六种毒草配制而成，一旦毒性发作，可在两三个呼吸间置人于死地。” “难怪那些人死得那么快……”李天顺自言自语道，同时心里一颤。 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能制出这么剧毒的药物，堪比上一世的氰化钾。 此时狄杰的神情也越发凝重起来，沉声道：“不过据武平那位朋友所说，这种‘天阴摄魂散’并非中原之物，而是产在吐蕃。” 吐蕃，那不就是有喜马拉雅山的地方吗，在齐国的西北方向……李天顺的瞳孔猛然一缩…… 第303章：不必，我自己进去就行 吐蕃，那不就是在齐国的西北方向吗……李天顺的瞳孔猛得一缩。 联想到狄杰刚才说的这种毒药极难配置，非权贵之人不能拥有的话，他看向狄杰缓缓道： “大人，您的意思是说……这毒药很有可能是来自平西……” 李天顺的‘王’字还没说出口，狄杰就突然抬手打断了自己，眼中闪过一抹愁色道： “莫要乱说，老夫只希望这是个偶然事件，如果是真的……那将是一场滔天大乱。” 狄杰说完这话后，便与李天顺同时沉默不语，饭堂里突然静得出奇，只听得外面的风声“呜呜”作响。 过了好一阵狄杰才打破了这种沉寂，用低沉的嗓音问道：“天顺，你怎么看？” 李天顺……你不是让我不要乱说么？就这问题元芳来了也回答不了。 李天顺依旧沉默不语，毕竟对这样敏感的话题他不好说什么，自己就是个小片儿警。 “跟老夫没有什么顾虑的，想什么就说什么。”狄杰温声又道。 怎么还不依不饶了……李天顺眨眨眼，权衡着应该说什么，正了正神道： “下官以为，如果真要是发生了这种事，那就应该暗中收集证据，提前向朝廷示警，当然，如果大人能派些人手去西北……” 说到这李天顺就停住了，他相信以狄杰的智商应该能懂自己的意思。 狄杰端起茶杯，也不理会茶已经凉了，喝下去道了句：“武平也是这么说的。” 就在李天顺以为，狄杰还会继续说下去时，却发现他忽然把话题转到了太子身上， 说了些让自己要继续潜移默化引导太子的话。 然后就以累了回内院为由，起身结束了这次谈话，让自己也早点回去休息。 看着狄杰离去的背影，李天顺微微一笑。 看来这位未来老丈人，对自己的建议还是很满意的，估计西北地区很快就会出现大理寺的密探…… 离开饭厅后，李天顺并没急着回自己的专属客房，而是向赵武平养伤的那座院落走去。 既然赵叔的伤见好，就应该去探望一下嘛…… 入夜后的大理寺内寂静幽深，李天顺穿过几座院落，来到了位于大理寺外堂东北角，赵武平的那座专属小院前。 赵武平是狄杰的心腹，又是六品带刀护卫，所以大理寺对他特殊照顾，分给了这么一座两进两出的院子用于办公和休息。 离着院门口还有几丈远时，李天顺就已经敏锐察觉到前方有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声，匀称又缓慢。 自从习武后，李天顺的听力和目力早已今非昔比，他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借着微弱的月线，已是看到树荫里有两个人影站在那。 从两人手握腰刀的姿势来判断，应该是保护赵武平的暗卫。 果然，这时那两个暗哨也看见了走来的李天顺，同时从树林的阴影里走出来，身穿皮甲，腰悬佩刀，正是大理寺的带刀护卫。 其中一名护卫还轻喝一声道：“什么人，站住。” 李天顺装作刚看到他们的样子，停下脚步道：“是我，李天顺。” 那名带刀护卫这才看清李天顺的样子，拱手施礼道：“原来是李捕快。” 另一名侍卫也忙对着李天顺拱手施礼，道了句：“见过李捕快。” 别看这两个侍卫比李天顺级别高，但如今整个大理寺谁人不知李天顺办案如神，敢在兵部打人，又是狄大人看中的人，赵将军的干侄子，还经常与狄小姐一起办案一起逛街的人。 对这样既有背景又有本事的神人，他们自不敢怠慢。 李天顺笑着拱手还礼道：“二位辛苦了，我想看看赵将军。” “我这就去禀报。”一名侍卫忙道。 “不必不必，我自己进去就行。” 见李天顺这么说，两名侍卫当然不敢阻拦，让开道路道了声：“请。” 李天顺对他们点点头，轻轻推开院门，向里面走去。 绕过前院的影壁墙，穿过中门，刚走进内院，李天顺就听到正屋里传来一阵莺莺燕燕之声…… 李天顺微微一征，轻手轻脚来到房门前，一股酒菜的香气隐隐传来，从门缝向里看去，不由就是一乐。 就见屋内红烛摇曳，赵武平全身绑着白布，不过头上的已经没了，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面前是一桌丰盛的酒席。 这倒没什么，不就喝酒嘛。 不过让李天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位赵将军的身边还坐着两个浓妆艳抹，身穿罗裙的女子，看眉眼带笑的神情和穿着打扮，应该是青楼里的歌妓。 虽说赵叔身上还缠着绷带，却一点儿也没耽误他左拥右抱，两只胳膊分别直挺挺搭在两个歌女的肩头，任凭她们给自己喂食喂酒…… “赵爷～来嘛～让奴家给您喂杯小酒儿！” “赵爷～来，让奴家给您夹口小菜！” “好！”赵武平张开大嘴滋啦一口酒，吧嗒一口菜，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喝酒吃菜的同时，还不忘喝花酒的程序，笑道：“来来，分别让爷亲一口。” 两个歌妓甚是配合，知道赵武平行动不便，都主动把脸蛋儿凑了过去。 李天顺看到，赵武平只是撅起长满胡子的大嘴，左右转头间，就达到了一亲芳泽的目的。 随着“吧嗒，吧嗒”两声啅肉声响起，两个歌妓同时捂脸尖叫了声。 一个笑骂道：“哎呀爷，扎死人了。” 另一个也娇声埋怨道：“好痛，人家的脸都被扎破了！” 门外的李天顺一咧嘴，心道赵叔啊赵叔，你也不怕把下边绷开线了…… 就在李天顺在暗自吐槽之际，就见赵武平大笑道：“哈哈哈……这算什么，你赵爷还有更厉害的东西能扎你门呢！” 两个歌妓一愣，上下打量着赵武平，其中一个探试着问：“爷，您还行吗？” “什么叫行嘛？”赵武平一双虎眼立刻就瞪了起来，嗡声嗡气的道：“你们别看本将军身上有伤，镔铁大棒却完好无损。 来来来，给爷把腰上那劳什子绷带解开， 本将军现在就让你们尝尝骑大马滋味！” “真的嘛～那奴家可要动手了？” “嘻嘻嘻，姐姐让我先来……” 第304章：你也把我当元芳用了 眼看这位赵将军就要被骑，门外正撅腚偷看的李捕快就是一栽歪，忙干咳了几声…… “谁？” 赵武平霍然一惊，扭转着僵硬的身体，看向门口喝道。 “是我，赵叔。”李天顺站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无奇。 就听屋子传来了赵武平急促的声音：“哎呀是天顺呐，快开门，快去开门。” “你，赶快把这绷带再给我缠回去。” 一名歌妓打开门，看到李天顺眼前就是一亮，心中暗道，哪里来的这么俊俏的小伙子！ 李天顺走进屋，笑容可掬对着赵武平拱手施礼道：“赵叔，我来看你来了！” “哈哈哈……”赵武平有些尴尬的笑道：“你小子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李天顺：“要不～我改日？” 赵武平眨巴了两下一双虎眼，忽然大笑道：“得了吧你，竟拿你赵叔打镲，哈哈哈……” 对这个救过自己，性格投缘，还和自己一起去过教坊司的李天顺，赵武平早已经把他当成了最好忘年交。 忙让李天顺坐在自己身边吃酒，还主动让一个歌妓去陪李天顺。 李天顺对那歌妓摆摆手笑道：“你还是去陪赵将军，依然一边一个架着，免得失了平衡。” 歌妓被李天顺的话逗得“扑哧”一乐，坐回赵武平身边，主动把赵武平直挺挺的胳膊，再次搭在了自己的肩上。ζΘν荳看書 赵武平下意识瞪了李天顺一眼，不知为何，又觉得很是享受李天顺的这句玩笑话，又哈哈大笑起来…… “赵叔，你怎么不回家养伤？”李天顺抓起一把花生米边吃边道：“喝酒对你的伤势恢复有影响。” 自从认识王府尹和狄杰后，李天顺也开始学会了说官话，别看这话说的看似随意亲切，却有暗中责怪赵武平不回家养伤，还在这里带伤喝花酒的意思。 赵武平微微一愣，他跟着狄杰这么多年，自然能听出李天顺话里一语双关的意思，心中暗道。 这小子他娘的真是天生混官场的料，这话说的让两个歌妓既听不出来是在说我，又表达了对我的关心，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他。 心下感慨之余，笑着解释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找她们相陪，叔可是经过狄大人同意的。” 李天顺眨了眨眼，不太相信赵武平说的是真话，狄杰怎么会允许他找歌妓？ 赵武平看出了李天顺的疑惑，就要凑过去和李天顺耳语一番，却忽然发现自己行动不便，便对着李天顺甩了甩头。 李天顺会意，将身子凑了过去，就见赵武平神神秘秘用特别小的声音道：“你不知道，你婶那个人呐太厉害，一天到晚就知道和我唠唠叨叨，还不让我喝酒。 叔在家那几天没一天是消停的，又不能和个老娘们一般见识，为了耳根子清净些，就搬到了这里。 大人见我不回家，就猜到我想轻松歇几天，所以就……嗯……” 说到这，赵武平还用余光扫了眼那两个的歌妓，“呵呵呵”笑起来。 李天顺恍然有悟，通过这件事他可以看出两件事。 一是赵叔应该是个气管炎，回家养伤哪有在这逍遥快活。 二是李天顺也通过这件事，更多侧面了解了狄杰，自己这位未来的老丈人确有过人之处，不但能秉公执法，而且处理问题还灵活多变，对下属颇有驭人之道。 “对了天顺，有件事我要提前恭喜你。”赵武平在两个歌妓的搀扶下已经坐了回去，喝了口她们递过来的酒道。 “恭喜我……什么事？”李天顺不解的问道。 赵武平笑道：御史大夫许大为的案子已经正式结案了，狄大人已向内阁提交了文书，你就等着拿那一百两黄金的奖赏吧！” “是吗！”李天顺眼前一亮。 与此同时，那两个歌妓的眼前也是一亮，互相对视了一眼…… 就见赵武平笑着继续道：“还有件事我也要提前恭喜你，你调到大理寺的事应该也在这几日，到时候咱们可真就在一个锅里搅马勺了！” “是吗！”李天顺眼前又是一亮，笑了起来。 期盼已久的金子快要到手了，再加上就要被调到最高法院上班儿，双喜临门，能不高兴吗？ “叔啥时骗过你！”赵武平笑着回道：“来，叔要亲自敬你一杯，庆祝一下！” 说着就让一名歌妓把酒盅放在自己的右手里，伸着直挺挺的胳膊，冲着李天顺的方向来了个九十度大回旋，动作看起来相当滑稽。 李天顺憋着乐，起身用酒杯在赵武平的酒杯上碰了下，一饮而尽。 两个身穿薄纱的歌妓这时也站起身，其中一个扭动着大腚给李天顺倒酒。 另一个举杯看向李天顺媚笑道。“这位爷，我们姐俩儿也敬您一杯，祝您以后升大官发大财！” 骚首弄姿间，水汪汪的眼儿里全是含情脉脉…… 看着两名歌妓那含情脉脉的媚眼，李天顺心中暗道……别跟我来这套，这不叫含情脉脉，这叫惦记我那一百两金子呢！ “多谢两位妹妹。”看破不说破的李天顺也一脸笑意和她们碰碰杯，叮嘱道：“你们一定要伺候好赵将军啊！” “放心吧爷～”两名歌妓千娇百媚的回道，腰肢扭动间尽显峰峦叠嶂，碧波荡漾…… “放心个屁，看不着老子喝不了酒啊？”旁边突然传来了赵武平的骂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李天顺看到，赵叔缠满绷带的手臂依然直挺挺对着自己，手上拿着斟满酒的酒盅。 两个歌妓这时才反应过来，赵武平自己不能喝酒，一个歌妓忙拿起赵武平手中的酒杯，娇笑着送到他嘴边道：“哎呀是奴家错了，赵爷快喝了吧！” “这还差不多。”赵武平张开大嘴，让歌妓把把酒一下子倒了进去，看起来甚是豪爽。 喝了几杯酒后，赵武平自然将话题转到了‘天阴摄魂散’上，问李天顺知道这事不？ 李天顺告诉他：“狄大人已经和我说了。” 赵武平问：“你怎么看？” 你也把我当元芳用了……“什么意思？”李天顺装糊涂。 第305章：练功 赵武平瞪了李天顺一眼道：“我说你小子这么聪明的人，是不是跟你赵叔装糊涂？” 说着就让李天顺伸出手掌，用手指在李天顺的手心里，快速写了一个‘平’字。 看着赵武平那几根灵活的手指，李天顺不禁看了眼那两个舞妓，似有所悟，脑海里闪过一帧帧画面…… “天顺，你觉得这件事和这个人有关系吗？”赵武平的话打断了李天顺的遐想，问道。 李天顺自然知道赵叔指的是平西王，笑了笑道：“赵叔，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想狄大人自有看法。” “没错。”赵武平点了点头，看向李天顺沉声道：“如果真是这个人，你也要多加小心，他的权势太大了！” 李天顺知道赵叔是在提醒自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感动之余也道：“赵叔你也是。” 赵武平却哈哈笑道：“放心吧，不管这件事牵扯到了谁，武将就要有武将的样子，若是狄大人有令，拼命就是”，说完就继续喝起酒来。 李天顺并未在这件事上和赵武平过多讨论，而是把话题转到了他那个用毒高手的朋友身上，他对这个人很感兴趣。 赵武平告诉自己，此个人姓吴名庭，江湖人送绰号毒手吴庭，擅长制作各种毒药和解药，是个制毒高手。 “赵叔，有机会可否给我引荐一下？”李天顺道。 “没问题。”赵武平笑道：“不过这个人的性格有点儿孤僻，还经常出城采药，这不这两日就又出城了，等他回来我就给你引见。” 但凡玩毒儿的好像都挺另类的……李天顺腹诽了句。 两人又聊了一阵，李天顺起身告辞，赵武平也没挽留。 用他的话说就是，再过三五天也就好利索了，他要抓紧时间享受这难得的清闲。 李天顺给了赵武平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道了句：“悠着点儿”然后就返回了客房。 值得一提的是，两名歌妓还亲自把李天顺送到门口，表情恋恋不舍…… …… 客房里，李天顺吹熄蜡烛，躺在床榻上看着窗户上印进的月光，脑子里依然想着刚才的事。 如果张普的死真与平西王有关，那事情可就越来越复杂了，起码可以和御史大夫许大为的死并案处理。 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就连狄杰也不敢将此事轻易与平西王联系起来。 至于发现的‘天阴摄魂散’，目前也只是一条线索而已，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这‘天阴摄魂散’与平西王有关前，狄杰也不会将这个线索上报朝廷。 看来还是那句话，既然朝廷已经向平西王下了明诏，要求他协查张普贪腐一事，就要耐心等下去，看后续的结果再做打算…… 说实话，从一个希望国泰民安的警察思维来讲，李天顺并不希望看到平西王真会造反，那可是祸国殃民，生灵涂炭的大难！ 但从赵圆圆，师父和小师妹的角度来说，他反而希望平西王谋反的事是真的。 如果是那样，自己就可以借助大理寺的力量插手此事，借机帮赵圆圆和师父师妹他们报仇。 黑暗里，李天顺任凭思绪错综复杂的碰撞这，眼里发出幽幽的光。 原因是——失眠了。 掀开身上的锦被，李天顺翻身在榻上盘膝而坐，将左足置于右腿上，再将右足置左足上，手结定印于脐下。 以双盘的姿势调整气息，双眼微闭，舌顶上腭，缓缓吐纳，修炼起先天一气功来…… 师父杨天辰教自己的这套内家功法，是以吐纳打坐，练气行功为主的一种内家功法，奇理玄妙。 按师父的说法可分为四个境界，明劲、化劲、刚劲和神劲，除了要下定恒心苦练外，还需要较高的悟性才能有所成就。 师父临走前，自己的境界是第一层明劲，小师妹杨灵儿的境界是化劲，师父是刚劲巅峰。 至于神劲（境）嘛，那只是个传说，几百年来就没出过一个。 当时师父给自己悟性的评价是中上，仅次于他……对师父的这个评价，李天顺一直认为，这是他老人家在敷衍安慰自己。 上辈子自己当警察时除了长得帅点儿，脑子灵活点儿，身体强壮点儿，有女人缘点儿外，也没觉得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可通过这段时间的练功李天顺发现，自己真像师父说的那样——好像很有悟性。 不但稀里糊涂就突破了‘明劲’，进入了‘化劲’巅峰，内力已经超过了赵武平，而且还有了更多的心得，有些心得还带有颠覆性。 按照‘先天一气功’的心法所说，随着导引渐进入佳境，练功之人的身体就会从外界吸收灵气。 可随按现代科学解释，人除了通过获取食物（包括药物或其它方式）来给自身提供能量外，是不可能从外界吸收什么灵气的，人又不是黑洞。 可李天顺却在练功时发现，自己每次打坐行功时，体内的奇经八脉竟都会产生一种共振。 丹田内的那股气息越发充盈，身体各方面机能，也都在发生潜移默化又非常神奇的变化。 比如说反应极为迅速，身体也变得更加敏捷，通过导气之法，瞬间打出的拳脚也能开碑裂石。 渐渐的李天顺似乎明白了，这套‘先天一气功’摄取的并不是什么外面的灵气，而是在开发人体内的潜能。 颇有些——改变自己，就能改变世界的意思。 特别是今天的打坐，让李天顺感到自己的‘精气神’三者已经开始融为一体，体内似乎真有一股先天气息慢慢滋生……暴涨…… 按功法上所说，这时候就可以观想进‘刚劲’境界，甚至是向‘神劲’的境界突破。 难道自己真是天选之子，是隐藏的A哥…… 李天顺顿感信心爆棚，开始有意把自己带入观想，观想着身上会不会出现什么小宇宙，变成会腾云驾雾，刀枪不入的牛人。 然后、然后就发现，丹田内的那股气息，突然不受控制在经脉里乱窜起来。 而自己的情绪也开始变得心烦意乱，心跳加速，血压上升，头上开始冒虚汗，感觉就像身体被掏空。 李天顺豁然警觉…… 第306章：练功时有人扒窗户 突然出现的不适感，让李天顺豁然警觉，想起了师父告诫自己的话。 天顺呐……练此神功时不管气机如何盈满丹田，也只能把‘精气神’练得与日俱增，而要想进入更高的境界，还是要靠‘顿悟’，靠契机。 切记不可强行运功，以免走火入魔。 稍有不慎会产生气血逆流，发生呕血，或者半身不遂，严重者可武功尽废或当场毙命。 走火入魔，半身不遂，当场毙命……这些词让李天顺浑身一哆嗦，马上停止了观想。 与此同时，丹田里的那股气息也安静了下来，心烦意乱的感觉也渐渐消失。 李天顺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太特么吓人了……好悬差点儿没废了，看来跟谁装叉也不能跟自己装叉！ 起身换了套衣服，喝了几杯茶，李天顺这才把情绪稳定下来。 想起师父还说过，‘如果遇到走火入魔时，唯有及时纠正或重新修炼’的话，便再次盘腿坐在了榻上。 不过这次他再也不敢急功近利，按照心法上所说只是开始巩固以前的基础，渐渐进入了浑然忘我的状态。 李天顺不知道的事，如果杨天辰在此一定会大惊失色，因为他想不到，自己这个关门弟子会精进的如此神速…… 时光流逝，润月无声，直到太阳东升，李天顺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知不觉竟打坐了整整一夜。 心神轻动间，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又在窗外停了下来，似乎有人在窥视自己。 李天顺心神瞬间绷紧，仆人是不会这样鬼鬼祟祟的，难道有歹人？ 屏气凝神又听了一会儿，李天顺的嘴角现出一抹笑意，身形一闪既至，“啪”得拉开了窗户。 窗户是向内开的，所以李天顺并不担心会伤害到窗外的人。 这与这个时代的城门一样，如果是向外开，门轴就会暴露在外面，很容易被破坏掉。 “呀！” 随着一声尖叫响起，一个双手扒着窗台，探着半个脑袋的人豁然出现在眼前，正是小警花狄婵儿。 “有事？”李天顺双肘拄着窗台，一脸坏笑看着她问道。 “你是鬼吗，怎么这么快？”狄婵儿明显被吓到了，白着小脸问道。 刚才她只觉得眼前一花，李天顺就从足有三丈外的床榻上到了这里。 “鬼的手有这么热吗？”李天顺突然伸出手，在小警花的脸蛋儿上轻拍了两下。 “呀！” 又是一声惊呼传来，猝不及防的狄婵儿下意识往后一躲，同时也感受到了李天顺手掌传来的炙热……脸“縢”一下红了。 随即就发现这样自己很没面子，又回到了窗前，板着小脸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心有灵犀一点通掰。”李天顺也板起了脸，一本正经的道。 狄婵儿的脸又是一红。 “有事？”李天顺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虽然他知道，今天要和小警花去京兆府办刘福的案子，但他不认为小警花来找自己就是为了这事。 果然，偷窥不成的狄婵儿神情有些慌乱的道：“没，没事，本捕头刚好路过，顺便看看你在干什么？” “那你不会走门吗？”李天顺的脸上再次洋溢起了坏笑。 实在想不出怎么狡辩的小警花再次板起了脸，狠呆呆的道：“少废话，快出来，本小姐是来请你吃饭的，吃完后咱们还得去京兆府呢。” 李天顺一愣，据他所知小警花与别人分享什么都行，就是吃的不行，更别说是自掏腰包请人吃饭了。 李天顺眨了眨眼，又抬头望天发出了疑问：“今儿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么？” “你说什么呢？”小警花有点儿恼羞成怒的道：“本小姐是看在你昨天请我吃御宴的份上，才决定今天请你的。” “多谢多谢。”李天顺见好就收，门都没走，一个鱼跃直接从窗口跳了出来。 看到一下子跳到身前的李天顺，看着他那高高帅帅的样子，狄婵儿的俏脸又红了……怕李天顺看出来，忙低头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还边道： “事先说好了啊，请的是早餐，一会儿随你点。” 紧跟其后的李天顺撇了撇嘴，心中暗道。 小机灵鬼，真会省钱，早餐还能点出什么花儿来？ …… 离着京兆府不远的一间早餐铺里，拴好小宏光的李天顺和狄婵儿刚坐下，就有不少也在此吃早点的京兆府衙役，主动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特别是看到李天顺时，个个脸上皆带着讨好的神情…… 李天顺发现，有很多衙役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连脸熟都算不上，想了一下就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看来昨天自己被皇二代接走的消息，一定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兆府。 “二位官爷，您来点儿什么？”早餐铺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边用抹布擦着桌子边笑呵呵问道。 还没等李天顺开口，狄婵儿就抢先问：“你这都有什么？” 早餐铺老板：“肉包、油条、咸菜和小米粥。” 狄婵儿：“六个肉包，两根油条，两碟咸菜，两碗小米粥。” 李天顺歪着脑袋看向她提醒道：“唉我说，你不是让我点吗？” “这些还不够你吃的，大不了肉包我吃两个，你吃四个。”狄婵儿撇着小嘴道。 李天顺斩钉截铁的道了句“不够”，看向早餐铺老板道：“二十个包子，四根油条，四盘咸菜，四碗小米粥。” “这么多你吃得了吗？”狄婵儿吓了一跳，记得李天顺好像没这么能吃。 她哪里知道，只要李天顺练了先天一气功后，一连几天的胃口都会特别大。 按李天顺的说法，这叫能量守恒定律。 “吃不了我可以打包，中午留着吃。”李天顺笑道，对着早餐铺老板摆摆手。 “你还给中午留份了？”狄婵儿感觉自己亏大了。 “好嘞，一共是五十个大钱。”早餐铺老板笑眯眯对着李天顺伸出手。 “她付账。”李天顺朝狄婵儿努努嘴。 早餐铺老板微微一愣，然后才转头看向狄婵儿…… 狄婵儿心疼地拿出钱袋子，把铜钱给了老板。 这顿早餐已经严重超出了她的预算。 第307章：有这功夫给老百姓干点儿实事多好 “二位稍等，马上就来。”早餐铺老板接过狄婵儿的铜钱，把麻布往肩头上一搭道。 耳聪目明的李天顺留意到，早餐铺老板进后厨时还白了自己一眼，嘴里小声嘀咕了句：“什么老爷们，让女人付账！” 就当没听见…… 另一边，狄婵儿是越想越亏，愤愤不平的看向李天顺道：“这次算我请你吃两顿的，以后你得回请我一顿。” “那我要是都吃了呢。”李天顺笑道。 “切！”狄婵儿现出不信的神情。 这时，老板把早餐已经端上了桌，油条金黄，小米粥粘稠，咸菜是腌萝卜，二十个肉包码放在两个大盘子里，看起来甚为壮观。 李天顺也不说话，拿起油条和包子就吃了起来，不时喝口粥润润嗓子，吃口咸菜增增味儿…… 一开始，狄婵儿还不紧不慢边吃边看着李天顺，心中暗道，我看你能吃多少？ 可到后来她就不得不加快了速度，因为她发现如果自己再不快点吃，这些东西都得被李天顺一个人给包了！ 见李天顺拿起了最后一个包子，狄婵儿手疾眼快抢了过来，一脸惊愕的道：“怪不得小虎妞儿这么能吃，看来你们家人的饭量都大。” “狄婵儿同志，这要是换成小虎妞，她会跟你拼命的。”李天顺异常严肃的边道边去抢包子。 狄婵儿快速把包子叼在嘴里，躲过了李天顺的‘魔爪’，想起了那个刚到自己膝盖的小屁孩，想起了她把自己一大包桂花糕都吃了的样子，不由笑道： “过几日我买些点心，你给虎妞儿带去吧。” 李天顺解题发挥：“不给我也买点吗？” “我说要带你的份了吗？”狄婵儿听出来了，李天顺又要变相剥削自己。 “那我以后进宫有什么好吃的，可就不给你带了！”李天顺威胁道。 “好吧。”狄婵儿顿时服软。 倒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没办法，谁让从外面买不到宫里的吃食呢。 吃罢早餐，李天顺和小警花刚走进京兆府大门，就看到王府尹带着几名衙役迎了上来，看架势是一直在等他们。 李天顺一愣，上前施礼道：“大人，您这是……” 第308章：踏春 “说，埋在哪了？” 两名身强体壮的衙役一左一右提着手脚被绑的马三，口气凶狠的问道。 “前面，就在前面有大石的那颗树下。”马三有气无力的指向前方。 众人沿着山坡一路向上，来到那处有大石的树下后，押解马三的衙役又问：“是这里吗？” “就，就是这里。”马闪耷拉着脑袋道，眼神空洞绝望。 李天顺知道，无论多么凶恶的犯罪分子，到了指认现场这一步都会产生无法抑制的恐惧感。 因为这说明他的一切犯罪证据已经被官府掌握，等待他的将是国法的严惩！ “那……那就快挖呀！”一阵哭腔从众人堆里传来，正是提前到了的苦主儿刘贵。 此时他的腿都软了，被两名衙役架着。 想想也是，换成谁当爹也受不了这个，不过也没办法，一来这年头没照片，没人认识刘福，二来让家属认尸也是办案流程。 李天顺走到那颗树下，弯腰观察。 果然发现地上有一块被翻动过的土，与旁边未被翻动过的土对比相对疏松，颜色上也略有差异。 李天顺看向王府尹，轻轻点点头。 “挖！” 随着王府尹一挥手，还没等其他人动作，那个武功县的赵县令领着几名衙役，手拿锄头就冲了上来，带头开挖…… 呵呵，在府尹大人面前一定要好好表现不是！ 县长亲自挖尸……看着这个赵县令因为身体胖的缘故，每一锄头下去，身上的肉都会跟着律动一下，李天顺的眉头就是一皱。 他很看不惯这种阿谀奉承奉的人，又扫了眼山坡上乌泱泱的一大群衙役，拽了一下小警花的衣袖道： “狄捕头，让他们挖，我带你去踏青好不好？” “你不看看吗？”狄婵儿问。 “挖个尸体有什么看的，反正有他们在。”李天顺看向马三，刘贵他们道。 狄婵儿想想也是，正好她也不想看，怪吓人的，答应一声，跟着李天顺向旁边的另一座山坡走去…… 踏着脚下柔软的青草，迎着头顶明媚的阳光，两人漫步在山野中，别有一番情趣。 第309章：生变 山坡上，王府尹见李天顺和狄婵儿回来了，忙迎了上来：“天顺呐，你快过来看看，怎么就挖出来个和尚？” “大人别急，我看看再说。”李天顺道了句，穿过已经给自己让开一条路的众衙役，到了那颗长在岩石后的松树前。 就见地上有一个新挖的半人深土坑，那个武功县的赵县令拄着锄头站在坑边，一脸懵看着地上的一具男尸。 就在刚才，他还兴奋的向王府尹邀功，说是自己已经挖到了尸体。 可没想到人家一看，说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这可把自己吓了一跳，还以为错把别人的坟给刨了呢！ 此时，男尸的旁边还蹲着一京兆府的仵作，正在检验着尸体。 李天顺看到，这具男尸脚上无鞋，头上无发，上有戒疤，身穿黄色僧衣。 身边的狄婵儿还不由道了句：“还真是个和尚！” 见是验尸高手李天顺来了，那名京兆府的仵作忙站起身，对着李天顺点头施礼道：“您来了。” 李天顺对着仵作点点头算是还礼，向他要了副手套戴上，蹲下身子抹去死者脸上的浮土，开始亲自进行验尸…… 死者年龄约为三十至三十五岁之间，身材微胖，手上无茧，皮肤细嫩，应该是属于衣食无忧，生活条件不错的那种。 身上没有发现财物和证明身份的度牒，无中毒迹象，角膜高度混浊，巩膜有黑斑，口腔粘膜及眼结合膜自溶，指压下有尸斑产生。 按这个季节的温度推算，死亡时间应该在四十八小时到六十二小时之间。 尸体上未发现搏斗痕迹，后脑处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目视可见部分脑组织外溢，看上去像是被钝器所伤。 初步判断，死者大概率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从后面偷袭致死。 旁边，几名衙役正在审讯马三，就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几位官爷，我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呀！ 小人明明就是把他们埋到这了，怎么会出现了和尚，小人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马三旁边，刘贵则一脸懵逼的站在那。 他现在有点儿搞不清状况，不是说自己儿子已经死了吗……怎么刨出来的是个和尚？ “马三，你确定是在这埋的尸吗？”李天顺看向马三问道。 “确定，这位官爷我确定，小人是特意找这块石头旁埋的。”马三道：“怕的就是以后被人发现，原想等风声过后，再把他们挖出来埋到深山老林里的。” 李天顺观察着马三的神情，大致判断其没有撒谎，因为虽说横竖都是死罪，但马三也没必要替别人背锅。 再说埋人也没这么埋的，还分楼上楼下。 楼上楼下……李天顺灵光一闪，看了眼那个土坑，跳将下去仔细查看…… 发现坑底土的颜色与地面的土颜色差别不大，抓起一把攥了攥，比较干燥，当即对着那位拄着锄头的赵县令道：“赶快下来继续挖。” “你谁呀？”赵县令一愣，没好气的道。 对一个不入流的小捕快，竟敢对自己这个县太爷发号施令非常不满。 “赵县令不得无礼！”一旁的王府尹立刻瞪着他道：“这位是李捕快可是聂贤大人和岳华峰大人的学生，更是太子殿下器重的人。” “啥？” 估计是王府尹的这些话，完全颠覆了赵县令的三观，这货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还下意识还反问了句。 “啥什么啥？”王府尹照着赵县令的屁股就是一脚：“还不快给李捕快道歉？” “啊……”赵县令这时才反应过来，身子一软差点儿没坐地上。 也难怪，就是打死他，他也想不到这个小捕快会有这么大的来头！ 惶恐之下忙丢了锄头，对着李天顺躬身施礼，频频拱手，说出的话起已经语无伦次： “这个这个……哎呀哎呀……我这个这个……哎呀哎呀……失礼，失敬……” “赵大人不必多礼，赶快挖吧！”李天顺根本就没想与他计较，打断了他道。 “哎哎！” 赵县令捡起锄头，也顾不上自己胖，撸胳膊挽袖子就蹦进了坑里，奋力刨了起来。 武功县的几名衙役见状，也忙跳下来帮自家老爷，一阵土方作业后，忽听赵县令惊叫道：“李捕快您快看，有尸体！” 众人闻言都围了上去，只有刘贵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李天顺蹲在坑边叮嘱道：“不要急，慢慢挖。” 不到片刻的工夫，两具尸体就被衙役们抬了出来，一起刨出来的还有两颗人头，虽然有些腐败，但还是能看出摸样。 与众衙役一起上山的还有两个张家村的人，通过他们的辨认，那具女尸正是张寡妇。 另一边，经过刘贵的辨认，男尸正是他的宝贝儿子刘福。 “哎呀我的儿啊……”刘贵哀嚎一声，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王府尹对看护他的两个衙役道：“你们两个把刘大人送回家，记得找个郎中给他看看，没什么事就可以回衙门了。” 两名衙役答应一声，背着刘贵下了山。 与刘贵一起下山的还有凶手马三，等待他的将是大齐律法的严惩。 另一边，李天顺只是简单检查了一下刘福和张寡妇的尸体，发现尸体上的伤痕与马三交代的基本一致，就把继续验尸的事交给了仵作，自己则把注意力转到了那个和尚的尸体上。 刘福和张寡妇的案子基本上已经结了，现在需要关注的是这起新的凶杀案。 此刻，众衙役都围在土坑边看李天顺验尸，王府尹和赵县令也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焦虑。 而这种焦虑在在场的这些人里，也就他们两个有，原因就是这件无意中发现的命案。 要是在平常，出现这样的案子并不算什么大事，京城这么多的百姓，哪有不出点儿案子的。 可如今是在‘京查’期间，在治下接连出现命案，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特别是对那个赵县令，因为张家村就在他的直接管辖内，而‘京察’对赵县令这样级别的小官，考核的也最为严格。 第310章：继续破案 本来秉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过日子的赵县令，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的地盘又出现了凶杀案，这不干等着被人弹劾个‘治理不善’的罪名吗。 好在刚才他已经听府尹大人说了，这位李天顺李捕快位断案高手，此刻，他们两人都盼着李天顺能找到线索，尽快破了这个新案子。 就在李天顺验无名和尚的尸体时，狄婵儿也走了过来，蹲在他身边。 李天顺有所察觉，扭头对她笑了笑，同时这才发现自己的头顶上全是脑袋。 就见几十名衙役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围在中间，其中有两个脑袋最大的正是王府尹和赵县令。 “王大人，能不能让我和狄捕头在这单独验尸，这么围着属下气都上不来了。”李天顺道。 “啊！好好。”王府尹忙对着众人挥手道：“都退后，莫要打扰了李捕快。” “呼啦”一下，李天顺顿觉光线亮了不少，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空气也没刚才那么稀薄了。 这时狄婵儿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李天顺摇摇头：“除了知道他是被人从后面偷袭至死的外，暂时没什么发现。” 看着小警花眉头一皱，替自己着急的样子，李天顺不由想起了她老子经常说的那句话，问道：“你怎么看？” 狄婵儿摸着俏丽光滑的下巴，沉吟一下道：“既然是和尚，那就应该派人寻访方圆百里内的寺庙，看看有没有失踪的僧人。” 李天顺挠了挠额头：“主意是不错，不过实施起来却有难度，据我所知，光是京城就有寺庙六十多座。 切不说像兴国寺，华严寺，牛头寺那样拥有几百上千僧众的大庙，就算每座庙平均有一百个和尚，光京城里的和尚就有近万人。 像你这样派人去查，等查出有谁失踪，凶手恐怕也早逃之夭夭了。” 狄婵儿的小脸一垮…… 李天顺继续：“再说了，这些和尚也不都是天天在庙里念经，还有那些游方和尚呢，怎么区分他们是游方去了还是被杀了？” 狄婵儿的小脸再垮……想了想，眼前一亮又道：“有了，我还有个更好的主意。” “说说看。”李天顺看着小警花笑问，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狄婵儿指着和尚的尸体道：我们可以让人把他的样子画下来，然后拿着画像挨个寺庙寻访，我就不信找不到认识他的人。” 听到这话，李天顺心中暗道……小警花呀小警花，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过工作量却太大了，只能算方法之一。 想是这么想，不过李天顺可不想再打击她的积极性了，毕竟小警花是为自己开动的脑筋，笑道： “这个主意可以用，不过我也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是什么？”狄婵儿虚心求教。 虽说李天顺驳了自己的想法，但这没什么，因为他就是比自己强。 狄婵儿见李天顺对自己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而是看向不远处的王府尹道：“大人，麻烦您来一下。” 王府尹忙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屁颠屁颠的赵县令，脸上带着期待神情的王府尹问：“天顺，可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李天顺：“线索暂时还没有，不过刚才属下和狄捕头商议过了，建议从两个方面进行追查，还请大人配合。” “你说你说。”王府尹忙道，他身后的赵县令也对着李天顺一阵点头。 李天顺：“一是把这具尸体抬到张家村，让村民们辨认一下，看看有没有认识此人的。 二是现在就命人对死者进行画影图形，让衙役先去附近的庙宇寻访，看看有没有认识他的僧人。” “好好。”王府尹痛快的答应道，立刻安排手下衙役办这些事。 看到府尹大人亲自在部署，赵县令忌惮的看了眼李天顺。 他终于体会到了这个人的背景有多强大，别的不说，连府尹大人都甘愿做他的小跟班，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巴结不上李天顺的赵县令，忙走到王府尹身边道“大人，这些事您还是让下官办吧，毕竟这里下官人头熟。” 王府尹想了想，道了句：“也好，一定要按李捕快的话去做，不得懈怠。” “大人放心。” 赵县令答应道，边安排衙役骑快马回县城找画师，边让人把和尚的尸体往村里抬，李天顺的和狄婵儿也随着这些衙役往山下走。 半路上，李天顺听到狄婵儿细若蚊声的问自己：“我说，刚才的安排明明是你的主意，变成你我商议好的了？” 李天顺也小声回道：“画影图形就是你出的主意，再说你不是我领导嘛！” “哼！”狄婵儿俏脸一板哼了声，下一瞬又抿嘴轻笑起来。 谈笑间，他们已是到了张家村的村口。 这是一个坐落在小河边的村子，可以听到隐隐传来的狗吠声，村口有一个小土坡，上面长着一棵粗壮的歪脖树，树上挂着口锈迹斑斑的铁种。 李天顺看到，一大群村民已经被衙役聚集在了铁钟下，目测有几十人，且从村子里陆续还有百姓朝这边走来。 “乡亲们，乡亲们，都看看有没有人认识这个人的？”赵县令站在土坡上对着下面的村民喊道。 此时，众村民都抻脖子看向地上的尸体，胆儿大的还凑过去仔细瞅瞅，就算是那些胆小的妇孺，也都躲在别人身后描向尸体……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哎，这人怎么看着像是红花寺的智园大师呢？” 人群中有人说道，随即有几个人也跟着应声附和。薆荳看書 “哎你别说，是有点儿像。” “不是像，我见过智园大师，就是他。” “没错，就是智园大师，他怎么死了？” 听到这话的赵县令眼前一亮，立刻对衙役吩咐道：“快去把他们几个都带过来。” 心急的他说着就从土坡上跳了下来，震得脸上的肥肉“蹦蹦”直跳。 官帽后两个兔儿朵般的幞头一颤一颤的，与那些身材纤瘦，穿着粗麻衣服的百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311章：龙王宝瓶 见有村民说认识这尸体，王府尹也忙走了过来，看向那几个村民道：“你们说详细些。” 这几个被衙役带过来的村民本就紧张，当看到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的县太爷，外加一个身穿红色官服，也不知道是多大官儿王府尹时，更是吓得浑身发抖，不由都跪了下来。 “哎呀不用多礼，让他们赶快说。”王府尹对着赵县令吩咐。 “是是。”赵县令忙命衙役把他们扶起来，告诉他们不要害怕，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行。 为了让这几个村民有动力，他还取出两吊铜钱给了他们。 有了钱的诱惑，几个村民这才没了恐惧感，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站在王府尹旁边的李天顺认真听着，总结出的大致内容是。 这个和尚是在距此地三十里外，一座叫红花寺的主持，名叫智园禅师。 原本这红花寺没什么名气，是座只有五六个僧人的小寺院，三年前智园禅师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位来自天竺的和尚，名叫扎西桑吉。 据村民们说，这个扎西桑吉是个有神通的活佛，可以帮人种下福田，能用大法力给人灌顶传法，做法治病。 还能用神通把普通的瓷瓶加持成‘龙王宝瓶’，凡得到此瓶的人都会招财进宝，大吉大利，很是灵验。 这让本就不出名的红花寺越来越有名气，香火也开始旺盛起来。 供奉这位活佛的智园禅师，也在短短三年内将红花寺的规模迅速扩大，如今已经成了拥有上百名僧人的大庙。 听这几个村民说完后，李天顺挠了挠嘴角……帮人种福田，大法力灌顶，龙王宝瓶，怎么听着越来越离谱？ 走到那几个村民面前，李天顺温声问道：“你们如何知道这活佛很灵验，难道村里有人被大法力灌顶，种下过福田，或者求过龙王宝瓶？” 看到忽然冒出一位腰悬弯刀的捕快，几个村民都是一愣，但在看到李天顺面目清秀，说话和蔼的样子后，他们又都放下了戒心。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村民回道：“这位官爷，我们哪有那福气，种福田，大法力灌顶，求宝瓶这些都是要花银子的。” “是是。”另一个村民也道：“听说种一个福田就要五两银子，大法力灌顶要十两银子，求一个‘龙王宝瓶’更要二十两，我们这些细户哪掏得起！” 李天顺又问：“这么说你知道有人求过这些？” 那村民回道：“知道知道，我们村的张老爷家就请过‘龙王宝瓶’。” 说着这他还环顾四周，指向人群中一个人道：“正好张老爷也来了，官爷可以问他。” 李天顺看到，听到这话的众村民皆往两边一闪。 人群里现出一个脸色红润，体态发胖，身上穿黑色绸衣，手里拿着茶壶的六十多岁老者，一看就是个地主。 刚想喊他过来，非常会来事的赵县令已是先发声，冲着那老者叫道：“你，快过来！” 见县太爷叫自己，张老爷在一个仆人的搀扶下，忙点头哈腰走了过来，对着王府尹和赵县令就要下跪，神情很是紧张。 “不用跪了，赶快回李捕快的话。”王府尹对着他摆摆手道。 “哎。”张老爷又冲着李天顺行了一礼，一脸媚笑的道：“这位官爷，有事您就问。” 李天顺看着这个张老爷，神色威严的道：“那个龙王宝瓶你是怎么求来的，灵不灵验？” 张老爷：“灵灵，小人是花了二十两银子从活佛那里求来的。” 李天顺：“把宝瓶拿来我看看。” “这个……”张老爷有些犹豫。 “这个什么，让你拿来你就拿来！”一直想在李天顺面前表现一把的赵县令突然吼道。 “是是。”吓得张老爷忙让仆人回家去取，不一会儿的功夫，仆人就捧着一个红布包跑了回来。 “天杀的你慢点儿，别把宝瓶给我摔碎了！”张老爷大声对着仆人喊道。 李天顺刚要拿来看看，却见张老爷一把将红布包抱在怀里道：“这位官爷让我来，让我来。” 说着就在仆人的帮助下，小小心翼翼解开了红布包，那真是里三层外三层，足足解了七八层红布，才露出了里面的龙王宝瓶。 即使是拿出了宝瓶，张老爷依然把它紧紧抱在怀里。 李天顺笑了笑，将双手交叉在胸前，走过去低头细看。 就见这所谓的宝瓶，只过是一个普通的瓷瓶而已，上面印有几朵红牡丹，牡丹旁歪歪扭扭写着‘玉堂富贵’四个字，市价估计不超过五吊钱，而且上面连一条龙都没有。 李天顺问：“说说这瓶子怎么个灵验法？” 张老爷脸上现出虔诚的神情道：“自从前年小人求来宝瓶后，这两年都是风调雨顺，小人的三百多亩地也都是年年丰收，灵啊！” 张老爷说这话时，还深情地望了眼怀里的宝瓶，抱得更紧了。 妈的，那都是你剥削这些细户得来的，跟这瓶子有毛关系……李天顺暗自腹诽着。 见张老爷那副慎之又慎的样子，李天顺坏笑了一下，突然曲指在上面轻轻一弹。 “铮”的一声轻响中，把张老爷吓得“妈呀”一声，忙转身低头察看。 见宝瓶没事，这才心有余悸的把它再次紧紧抱在怀里，一脸冤屈加抱怨的看向李天顺叫道：“官爷你这可使不得，活佛会怪罪的！” 要不是身在这个相信鬼神的时代，老子刚才就给你弹碎了……李天顺笑了笑，把手背在了身后问道：“那你说说，活佛会怎么个怪罪法？”薆荳看書 张老汉顿时现出虔诚又恐惧的神情道：“官爷您有所不知，在求这‘龙王宝瓶’的时候必须要虔诚，还要在佛前立下誓言。 如果要对活佛和宝瓶有不敬之处，不但宝瓶的神力会消失，而且求宝瓶的人还会死于非命。” “是吗？”李天顺装出惊讶的神情反问。 “是的是的。”张老爷用力点着头。 “听起来挺神奇的……”李天顺对着瓷瓶又伸出了手。 “哎呀官爷，您可不能再碰了，活佛真的会怪罪的！” 张老爷已经被李天顺刚才那一下吓着了，抱着瓷瓶再次扭过身去，比护自己的小老婆还上心。 然后也不管李天顺同意不同意，直接就把瓷瓶给了仆人道：“赶快送回去，好好供上。” 第312章：你才有病呢 看到张老爷诚惶诚恐的表情，村民们的脸上也都现出了忌惮的神情，站在一旁的王府尹和赵知县却对视了一眼。 他们虽然对佛教不敢冒犯，但身为儒家弟子的他们，还是感觉这事有蹊跷。 就见王府尹对着那个仆人断喝一声道：“站住，李捕快让你走了吗？” “哎哟我的妈呀！”正在往回走的仆人吓得一哆嗦，脚下绊到了石头，一个踉跄就把手里的瓷瓶甩了出去。 “哎呀我的命啊！”张老爷大喊一声，想要去救，可哪里还来得及。 就在众人等着听响儿时，一道人影如电般闪过，李天顺已是在瓷瓶落地前的瞬间，将其稳稳托在了手里。 “哎呀、哎呀，哎呀呀……”张老爷这时才踉踉跄跄扑了过去，抱过瓷瓶连忙查看，见没有事才长舒了口气，脸都吓白了。 随即才反应过来是李捕快救了自己的宝瓶，连忙一阵道谢。 李天顺摇了摇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虽然自己对这种封建迷信嗤之以鼻，但也不能眼看着瓷瓶摔在地上，会要了老头儿的命的。 另一边，赵县令已经请示王府尹，是否让县里的衙役即刻去红莲寺调查，王府尹自然同意。 就在武功县的衙役们准备出发时，李天顺却提出也要去办理此案。 王府尹道：“天顺呐，案子已经查到了这个地步，让赵县令他们去就行了。” 李天顺笑道：“大人，既然我赶上了，就让我去看看吧。” 这到不是李天顺想帮王府尹，而是出于上辈当警察时养成的一种本能，让他对破案有很强的欲望，不去看看总觉得百爪挠心。 加上这案子还明显带有利用迷信骗人的迹象，唯物主义观点告诉他，人一旦陷入迷信的陷阱就会变得愚昧，会做出各种不合理甚至残忍的事。 李天顺不想看到这种事，在那些无知的百姓身上发生。 可王府尹却不这么想，还以为李天顺是想帮自己，所以才会亲力亲为，感动之余一把拉起李天顺的手道： “天顺呐，你这样大哥多不好意思啊！” 李天顺笑道：“这没什么，大人你先带人马回城，我去看看就回去。” “那就有劳老弟了。”王府尹道，当即命令赵知县要全力配合查案，还给李天顺留下了十名精壮的京兆府衙役。 得知这位背景强大的李捕快也要去后，赵县令兴奋之余，忙诚惶诚恐开始布置， “我也要去。”一旁的狄婵儿看向李天顺道。 “你就别去了，跟着王大人回城。”李天顺道。 “不嘛，我就要去！”狄婵儿又道，一副耍骄的模样。 李天顺为难的道：“如果查案查的晚回不去，你爹会挂念的。” 狄婵儿：“我又不是出去玩儿，是在办案，爹爹不会怪罪的。” 李天顺依旧有些为难……虽说自己和小警花也在晚上办过案，抓那个假水鬼，但那时有赵武平陪着。 如今赵叔不在，自己带着她是担心狄杰多想，毕竟狄婵儿还是个未出阁的闺女。 就在这时，看着这个把李天顺逼得有些难堪的女捕头，赵知县来了精神，本着讨好李天顺的心态，瞪着狄婵儿骂道： “我说你这个人有病啊，听不懂李捕快的话吗？” “你才有病呢！”猛然间，李天顺和狄婵儿一起冲着赵知县吼道。 响亮的男女声二重奏，把这位赵知县吼得浑身一抖，有点儿搞不清状况…… 一旁的王府尹见状，照着赵县令的胖脸就给他来了个大逼兜，骂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没个眉高眼低，居然敢骂狄小姐？” “狄小姐……”赵知县摸着自己的胖脸，不解地看向王府尹，他哪知道这个狄小姐是谁？ 王府尹这时才指向狄婵儿道：“告诉你，这位就是大理寺寺卿狄大人的千金，狄婵儿狄大小姐。” 这才知道狄婵儿背景的赵县令身子一震，忌惮的看向她，忙躬身施礼道：“哎呀，原来是狄大人的千金小姐，本官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恕罪恕罪。” 狄婵儿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事上，摆摆手道：“没事了”，随后看向王府道：“大人，烦您让人给家父带个信，就说我与李天顺在办案，让他老人家放心。” 王府尹忙道：“好的好的，我这就让人去办。” 狄婵儿又看向李天顺，虽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却很明显，就是这下你该带上我了吧？ 是你非要跟着去，那我还能说什么……李天顺只好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 狄婵儿顿时喜笑颜开，为了体现自己的办案热情，急不可耐的骑上马，对着那些已经准备好的二十余名武功县衙役问道：“你们谁知道去红花寺的路？” 这些衙役已经听到了王府尹的话，知道这位狄大千金小姐得罪不得，有个领头的衙役忙指出了去往红花寺的路。 狄婵儿一勒缰绳道：“好，那我们就出发”，然后像阵风般绝尘而去…… 那些京兆府和武功县衙役见状，连忙也纷纷骑上马紧跟其后。 李天顺嘴角一抽，心道真是个急性子，忙也骑上小宏光追了上去。 “李捕快您等等我。”体态庞硕的赵县令喊道，在两名衙役的帮助下爬马，对着王府尹拱拱手，也追了过去…… 片刻后，去往红花寺的官道上。 二十几名衙役一路快马加鞭，惊得路上的行人纷纷向两旁躲闪。 与马队擦肩而过的同时，都被众衙役围拢下的狄婵儿所吸引，不禁驻足侧目，欣赏着她那长发飞扬，英姿飒爽的样子。 真漂亮！ 没过一会儿，这些路人看到这位英姿飒爽的女捕头又原路折了回来，带着一众衙役迎向官道上来的一人一马。 那是位身着捕快服的年轻人，胯下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小母马，虽然他在不断奋马扬鞭，但这匹小母马明显不如刚才那些衙役的战马。 即使跑得四蹄翻飞，速度也不及人家的一半。 而此时在马上的李天顺有点儿郁闷，看着迎面而来的狄婵儿心中暗道，不就是马比我的快吗，可也不能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就跑了吧？ “驾驾驾……小宏光我对你不离不弃，你也不能让我失望，来个漂移给她看看……” 第313章：怎么都是血呢 “驾驾驾……小宏光我对你不离不弃，你也不能让我失望，来个漂移给她看看……” 李天顺大叫一声，一拨马头，准备给迎面而来的小警花表演个立马急刹。 哪知小宏光的腿力不够，急刹是刹住了，却随着巨大的惯性在原地疯狂转起圈来，把个李大捕快转得眼冒金星，一阵手忙脚乱中才定住了小宏光的‘托马斯旋转’。 “哈哈哈……” “呵呵呵……” 在旁边路人的阵阵笑声中，狄婵儿在李天顺身前勒住马，她骑的战马足足比小宏光高出一头，低头看向李天顺道：“不行换一匹吧，你的马不行！” 听到狄婵儿的前半截话，李天顺本想听她的换一匹，可听到她说自己的马不行时，不禁起了一股不服输的念头，扬脸看向她道：“不换，我慢，还有比我更慢呢！” 说着就指了指身后…… 众人这才看到，在李天顺的身后，一个胖胖的人正骑马向这边而来，远远能看到在烟尘中，他肥胖的身子被颠得一上一下起伏着。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还能看清这人穿着七品官服，双手紧紧抱在马脖子上，瞪眼张大嘴使劲喘着粗气，看起来十分辛苦。 “是赵大人。” “是县丞大人。” 几名武功县的衙役连忙下马迎了上去，帮赵县令勒住缰绳道：“大人，您怎么也来了？” 赵县令气喘吁吁趴在马背上，瞪着他们骂道：“你们几个混账东西，怎么说跑就跑了，没看到本县令也跟着来了吗？”ζΘν荳看書 听到这话，这些武功县的衙役纷纷看向狄婵儿。 这不能怪他们，当时竟听这位狄浦头的命令了，谁也没料想县令大人也会跟来。 再说你的情况和这位李捕快完全不同，人家是马不行所以追不上来，可你骑的却是战马，谁让你不善骑术又长得这么肥粗老胖的。 见众衙役们纷纷看向狄婵儿，赵县令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自己又说错话了，忙对着狄婵儿施礼道： “狄捕头您不要介意，我这是在埋怨他们，跟您下的命令无干。” 狄婵儿早被他的狼狈样逗得不行，哪还能和他一般见识，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这时李天顺过来道：“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狄婵儿点点头，又看着李天顺那匹矮小的小母马，还是忍不住道：“你还是换一匹吧，这马的确跑得太慢了。” 看着小宏光的马鬃和肩胛上溢出的汗，李天顺也起了怜惜之意，翻身下马，从袖中取出手帕边给它擦拭边道：“也好。” 赵县令一看奉承的机会到了，马上指着一个本县的衙役道：“你，快把马让给李捕快，你牵着李捕快的马在后面跟着就行。” “是。”那名衙役答应道，就在他把马缰绳准备递给李天顺时，却忽听李天顺发出了一声轻呼：“哎呀，怎么都是血呢？” 众人连忙看去，就见李天顺拿着的手帕上全是殷红的血迹。 狄婵儿也吓了一跳，忙用手在小母马的肩头上一抹，也是沾了满手的血，不由叫了句：“这是怎么了？” “都怪我，把它给累着了！”李天顺心疼地抚摸着马鬃，埋怨自己刚刚不应该让小宏光这么跑。 想想也是，让‘宏光’在高速上超速行驶，本身就是它的短板。 正这时，一名四十多岁长相沧桑的衙役走了过来，对李天顺拱手施礼道：“李捕快，我以前在军中是专司养马的，能不能让我看看？” “对对，让他看看。”一旁的赵县令认出了这个人，对着李天顺道：“这是我们县衙的韩马头，打年轻时起就在北疆军中司马，医马相当有一套。” “那就有劳韩马头了。”听到这话李天顺忙闪到一旁道。 “您客气。” 韩马头走到小宏光身前，先是看了看它的口鼻，然后也在马肩上抹了一把，伸手对着阳光又看了看，脸上渐渐现出了惊愕的神情，对着李天顺叫道： “李捕快，这不全是血，是汗！” “汗？”李天顺一愣。 “是啊。”韩马头笑道：“恭喜李捕快，您的马可是一匹旷古难逢的汗血宝马！” “别瞎说。”李天顺道：“什么好马也不能出血呀？” 李天顺说这话是有原因的，自己上辈子在看到射雕英雄传里，描写郭靖的那匹汗血宝马时，他就产生过这种疑惑。 经过查询度娘才知道，金老爷子在这里有些杜撰的成份。 所谓的汗血宝马，是原产于土库曼斯坦科佩特山脉和卡拉库姆沙漠间的阿哈尔绿洲，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马种之一。 之所以被称为汗血宝马，那是因为这种枣红色的马颜色非常鲜艳，奔跑后汗水浸湿了马的鬃毛，加上这种马的皮肤较薄，血管容易透过皮肤看见，加上汗水在阳光下的反射效果，所以看上去像是在流血。 可自己的手帕上明明就是淡红色的血，和汗没有关系。 “哈哈哈……”韩马头笑道：“李捕快您说的不错，不管再好的马，如果身上出的是血那也不行。 不过您有所不知，您的这匹马的确是匹汗血宝马，我在北方军中牧马二十余年，也只有幸见过一匹。 至于它身上的血汗嘛，其实是因为它年岁太小的缘故。” “什么意思？”李天顺这时也有点儿发蒙，不解的问。 韩马头回道：“是这样，我曾听一位西域的老牧人说过，汗血宝马在五岁口前因为还没有发育完全，皮肤太薄，血管太细，在高速奔跑后，随着身体发烫是会有少量血液和汗水从毛孔中渗出来。 不过等他过了五岁口彻底长大后，就不会在出现这种事了，且这对马也没什么影响。” “原来是这样……” 这下李天顺就能理解了，这应该和自己在青春期前用力奔跑时，鼻子就经常出血的道理一样，是因为毛细血管还没有发育完全的缘故。 不过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韩马头：“可是这马是我从马行里买来的普通马呀？” 第314章：意外之喜 “所以我说您捡到宝了嘛！”韩马头笑道：“这种汗血宝马在小时候不但长相不突出，而且还多体态娇小，就算是我这种老相马的，也要等他长成后才能看出来。” 说着，他还轻抚摸着小宏光的脊背道：“我估计它应该是混在从北疆贩运过来的马驹里，这才来到咱们中土的。 而李捕快您得了它完全是缘分，且不说此马在成年后会胁如插翅，日行千里，单就论价也是无价之宝，少说也值万两白银，关键是可遇不可求。 一来西域离中土有万里之遥，汗血宝马极难踏足咱们大齐国，二来这种汗血宝马在西域也是极其罕见的品种，据我所知存量不足十匹。” 我去，这是五菱宏光变红起呀！ 听着韩马头滔滔不绝的讲述，李天顺心中狂喜，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好事，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韩马头，你确定我的小宏光不是有病？” 韩马头用力点点头道：“我敢拿脑袋担保，您再看看这匹马，如若有病怎会仍然精神健硕，全无半点受伤的迹象。” 李天顺围着小宏光转了一圈，果然发现这丫头精神的很，还冲着自己打了两个响鼻儿，不由心花怒放，抱着马脖子不住抚摸着…… 旁边，当众衙役听到他们说的话后，也都打量着这匹看起来极其普通的小母马，眼里满是欣羡之色。 狄婵儿也好奇的问韩马头：“那这汗血宝马的来历你知道吗？” 韩马头道：“回狄捕头的话，据传说在西域雪山上生有一匹奔跃如飞的神马，世人都想得而用之，却无法捕捉到。 千年前西域人想到了一个妙计，把几匹五色母马放在山下，想吸引这神马再捕之。 虽然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捉到这匹神马，但神马和这些母马生下的就是这种汗血宝马。” 说到这时，嗜马如命的韩马头还忍不住伸手又摸了摸小母马的头，目光中全是看稀世珍宝的神情。 看着这货贪婪的目光，小宏光明显感到了不适，竟冲着他一呲牙，把个韩马头吓得连退两步，忙对李天顺施礼道： “李捕头莫怪，我失态了，失态了。” “没什么。”李天顺抚摸着小宏光的脖子道。 “天顺，让我骑会儿好吗？”狄婵儿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小宏光的脊背道。 “不行。” 李天顺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心中暗道，骑我都行，就是不能骑它。 “切，你也太抠了吧！”狄婵儿小嘴一撇，明显生气了。 李天顺想了想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等它成年之后再让你骑好不好？” 听到这话狄婵儿才笑了起来，道了声：“好。” 随后一行人继续前往红花寺，不过众衙役已不再策马狂奔，而是就着李天顺和赵县令打马前行。 果然李天顺发现，放慢速度的小宏光已经不再流血汗，看来韩马头的话还真对。 只是即使众人把速度降了下来，也把个肥粗老胖，习惯坐轿的赵县令颠得七荤八素，气喘吁吁。 好在红花寺离得已经不远，下了官道以后，在一条山路上又行进了约半个时辰，李天顺便看到了一座矗立在深山老林里的寺庙。 远远望去亭台楼阁错落有秩，颇有些许金碧辉煌的意思，看整体鲜艳的颜色像是这几年新建的，随着几声钟声传来，还可看见山门处有不少烧香的男女进出。 李天顺问身边的赵县令：“县丞大人，您对这红花寺了解多少？” “李捕快不要这么客气，叫我赵县令就行。”赵县令边嚓汗边一脸讪笑回道： “您也知道，佛教在咱们大齐朝很是盛行，近年又得了天后的笃信，光武功县境内就有大小寺庙十余座，因为太多的缘故，我对这红花寺也不太了解。” 李天顺点点头，通过在黄册库查阅资料他知道。 其实大齐朝在立国之初是信奉道教的，到了如今的天治帝也是如此，只是当今天后十分尊崇佛教，才使得佛教在短短十几年里获得了很大的发展。 想到这，李天顺不禁有些警觉。 天后为什么要大力提倡佛教，难道是为了抑制道教的发展，从而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 就在李天顺想着大齐朝举国信奉道教，而天后却为什么要大力提倡佛教时，他们遇到了一队下山的香客。 一见这二十几个骑马挎刀的衙役，这些香客们都露出惊恐的神情，沿着路边行进，远远绕着开了李天顺他们。 李天顺见状想了想，看向赵县令道：“赵大人，我觉得我们这么多人进庙多有不便，毕竟里面还有不少香客。 不如这样，你我和狄捕头带着两名衙役先进去，至于其他人都先留在寺外，看情况伺机而动如何？” “李捕快，此事全凭您和狄捕头做主，本县听着就是。”赵县令道。 通过刚才汗血宝马的事，他已经分出了李天顺和狄婵儿是大小王的关系，说这话时特意把李天顺的名字放在了狄婵儿前面。 听到这话的狄婵儿也没当回事，因为她已经习惯听李天顺的了。 “好。”李天顺当即看向其他衙役道：“诸位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入庙。” “得令。” 众衙役对着李天顺拱拱手道，牵着马隐藏在了路边的树林里。 李天顺则带着狄婵儿，赵县令和两名衙役向庙门走去，随着一些烧香的信男信女进了这座红花寺。 但见这是座三进三出的大院落，头层大殿里香烟缭绕，供奉着一众雕刻精美的佛像。 供桌上摆放着香炉烛台，供品等物，旁边站着五六名僧人，年龄大约都在二十多岁。 细心的李天顺发现，这些僧人的长像并不像正经僧人那般端庄，反倒是有些贼眉鼠眼的样子。 虽然他们有的双手合十念着佛号，有的敲着木鱼在诵经，可嘴里虽然在念着佛，心却不在这上面，一双双眼睛单在那些女香客的身上游来游去。 直到看见身穿官服的赵县令，还有腰胯佩刀的李天顺他们才收回眼神，可当他们看到英姿飒爽的狄婵儿时，眼神里不由又闪出一丝邪淫的光。 这让李天顺开始警觉起来…… 第315章：见活佛 凭着女人的直觉，狄婵儿似乎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冷眼看向那几名偷瞄自己的僧人，这才让他们有所收敛，忙低下了头。 这时有一名年长些的僧人走了过来，对着赵县令双掌合十报了句“弥陀佛”，问道：“这位官爷，您这是……” “李捕快还是您来吧。”赵县令看向李天顺道。 李天顺点点头，直接开门见山：“我等是官府的人，把你们活佛找来，有话要问他。” 僧人愣了一下道：“这位官爷，活佛正在二殿给人赐福，不知你们见活佛有什么事吗？” 李天顺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故意问道：“智园禅师在庙里吗？” “智圆禅师……”那僧人又是一愣道：“我们主持几日前就去云游了，不在寺中。” 李天顺冷笑一声道：“你说的没错，他的确不在寺里，因为你们的智园禅师已经死了。” 在说到‘因为你们的智园禅师已经死了’这句话时，李天顺还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度，确保让殿内所有的僧人都能听到。 “什么？” 大殿内的几名僧人听到这话后，脸上都现出了震惊的神色，李天顺的目光则快速在他们的脸上逐一扫过…… 不过让人感到失望的是，通过察言观色，李天顺并没发现这几名僧人的脸上出现惊恐的神情。 经验告诉他，要么就是这些僧人真不知情，要么就是他们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想了想，李天顺不在理会这些僧人，抬腿径自向着二殿走去。 那僧人连忙追了过去，挡在李天顺身前道：“这位官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我去见你们的活佛，闪开。”李天顺停下脚步，凝视着他沉声道。 僧人也不示弱，不卑不亢的道：“活佛正在给人施法赐福，不便打扰，还请官爷在此稍后，小僧先行禀告，然后在……” 僧人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间，一只小巧的黑色官靴就已经结结实实踢在了他的肚子上，把这僧人踹了个四脚朝天，发出“哎呀”一声大叫。 随即就听得一声清脆的断喝道：“让你闪开没听懂吗？” 李天顺一看，正是亲爱的小警花出脚了！ 要知道，刚才在大殿里那些僧人异样的眼神，已经让她心里很不爽，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发泄一下。 “踢得好！”李天顺给了小警花一个肯定的眼神道，大步流星穿过头殿，穿过过堂，直接进了二殿。 身后，那名僧人也连忙爬起来追过去，只是却始终不敢再靠近李天顺他们，特别是离着狄婵儿更远。 一进二殿的殿门，李天顺看到，目入眼帘的是一面悬挂在房顶，直垂地面的巨大黄色布帘，挡住了自己看向二殿里的视线。 两侧的墙壁上供奉着密密麻麻的小佛像，多为铜铁泥和瓷制，神态各异，在昏暗的烛光下发出幽幽的光，给人以一种难以言表的神秘感和压迫感。 掀起这块巨大的黄布帘，豁然看到里面宽阔的大殿里，活佛正坐在半人高的法座上，给一群善男信女以手摸顶…… 看面相也就四十多岁的年纪，四方脸小眼睛，面皮白净，胖的程度和赵县令不相上下。 身穿露出一条臂膀的茶褐色袈裟，坐在十几盏烛台后，香火缭绕中倒也显得有些宝相庄严。 只是长了一个大蒜头鼻子，上面还红得耀眼，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据李天顺的初步观察，活佛长得应该是酒糟鼻。 只是从西域传来的佛教教义里，僧人是可以饮酒吃肉的，不过吃的是三净肉，喝的是素酒（一种未经蒸馏过的低度酒），长了酒渣鼻也属正常。 与此同时，看到突然闯进来的李天顺、狄婵儿、赵县令还有两名带刀衙役，这位活佛就是微微一怔。 那个紧跟着李天顺进来的僧人，低头弯腰走到法座边，在活佛身边耳语了几句。 李天顺忙暗中运起‘先天一气功’窥听，却因为殿里祈福的人太多，乱糟糟什么也听不到。 不过从活佛那微微一皱眉的表情来判断，那僧人应该是正在告诉他智圆禅师的事。 就见这位活佛的眼珠微微一转，对着下方那些祈福的男女缓缓道：“今日赐法到此为止。 众信徒退去，可把香火钱留下，到前殿登记造册，待贫僧下次在一并施法。” 听到这话，那些信男信女的脸上皆露出失望的神色，可佛活的话他们又不敢不听，跪下施礼后鱼贯出了大殿。 李天顺注意到，这些信男信女在走出大殿前，都掏出银子放进了一个大号的钵盂里，发出一连串“咔咔咔”诱人的声响。 每锭银子大概有三两，李天顺粗略估算了一下，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活佛就有近一百五十银子入账。 我去，真特么会玩儿，施法还带打白条的，比起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的农夫，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 这让李天顺对这位活佛的印象又多了几分不爽…… 随着那些善男信女走出大殿后，活佛却并没有从法坛上下来，而是依然端坐在上面，对着李天顺几人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道： “几位官爷，请问智圆禅师的事是怎么回事？” 还挺拽……李天顺看了他一眼，却并没回他的话，而是反问道：“你就是扎西桑吉活佛？” “贫僧正是。”扎吉桑吉活佛再次双手合十道。 李天顺指向身边几人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武功县的赵县令，这位是京兆府的狄捕头。 我姓李，京兆府的捕快，也是智圆禅师被杀案的主要负责人。” 扎西桑吉活佛对着李天顺他们点点头，眼神在狄婵儿身上多停留了一秒，随即又看向李天顺，脸上现出几分悲哀的神情再次问道： “请问这位李捕快，智园禅师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李天顺故意反问道。 “贫僧哪里会知道。”扎西桑吉活佛现出几分诧异的神情。 李天顺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想从对方的神情里找到些蛛丝马迹，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第316章：滤水囊 另一边，看到这个什么扎西桑吉依然没有从法座上下来的意思，狄婵儿已经压不住自己的小爆脾气，没好气的来了句： “你不是活佛吗，那你帮我算算他是怎么死的？” 此言一出，逗得李天顺和赵知县都抿嘴一笑。 不过赵县令毕竟是一县的父母官，这时也不能随着这位狄大小姐的性子来，毕竟人家是这寺里的活佛，有一定的影响力，对着狄婵儿轻声道： “狄捕头请慎言，还是听李捕快说。” 这时就见扎西桑吉活佛看向狄婵儿道：“回这位捕头的话，活佛渡人不渡事，像这些无常之事贫僧是不能算的，也算不出来。” 已经被李天顺潜移默化灌输过‘这个世没有鬼神’的狄婵儿，刚想再怼他几句，却感觉袖子被人忽然轻拽了一下。 扭头一看，是李天顺。 就见李天顺给了自己一个不要说话的眼神，然后上前两步看着那个扎西桑吉活佛道：“也好，本捕快就把这件事告诉你。” 随即就把如何发现的智园禅师尸体，张家村村民告诉他们，智园禅师就是红花寺住持的事说了一遍。 “弥～陀佛！”就在扎西桑吉活佛再次合掌诵佛号时，李天顺已是果断打断了他，快速问道： “我问你，你和智园禅师是什么关系，你见他最后一面是在什么时候？” “这位官爷，你是在怀疑贫僧吗？”扎西桑吉活佛嘴角微微一翘，反问道。 李天顺的嘴角也微微一翘道：“我怀疑一切，回答我的话。” 扎西桑吉活佛平静的回道：“贫僧是三年前被智园禅师请到此处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三日前，然后他就去云游了。” 依然还是看不出任何破绽……本着严谨求真的态度，李天顺又盯着他看了良久才道： “请活佛把寺里所有僧人召集在此地，本官有话要问他们。” “广智，按这位官爷说的即刻去办。”随着扎西桑吉活佛一声吩咐，那名跟着李天顺进来的僧人立刻出去安排。 借着召集僧人的功夫，李天顺又提出要到智圆禅师的禅房看看，扎西桑吉活佛也没有一点犹豫，当即安排另一名僧人带李天顺他们前去。 第317章：狄婵儿的疑问 见到这时才来的李天顺，扎西桑吉活佛眼神里闪过几分不悦，道了声佛号，就带着李天顺几人站在大殿的台阶上，看向下方的众僧道： “弥陀佛……这几位是官府的差官，贫僧刚刚获悉智园禅师已经圆寂，听差官说是被人害死的。 现把你们召集到此，就是要接受几位差官的询问。” 说到这里时，扎西上庭活佛脸上还现出了悲伤的神情。双手合十，低声又口念了句佛号。 众僧人闻听此言皆十分震惊，面面相看的同时还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这怎么可能？” “是啊，主持怎么会被人害了呢？”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看到下面一片乱哄哄的场景，李天顺不但没有阻止他们，反而还走下台阶，一边观察着他们，一边听他们说些什么？ 不曾想这些僧人一见腰间配刀，目光如电的李天顺走到他们身边，就集体都像哑巴了一样不再说话，双手合十低头不语。 李天顺……我有这么可怕吗？ 见众僧一见自己就不再说话，双手合十低头不语的样子，李天顺也不介意，走到刚才讨论最欢的那几名僧人面前问道： “几位师父，问问你们，智园禅师这个人怎么样？” 那几个僧人依旧双手合十，低头不语。 李天顺用手捅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僧人道：“唉，我跟你说话呢！” 那名僧人猝不及防，吓得一哆嗦，忙回道：“主持待我们极好。” 李天顺接着又问：“那他和你们谁有什么恩怨吗？” “据小僧所知，没有。”那僧人摇头道。 李天顺又冲着众僧人朗声再问：“你们谁和智园禅师有恩怨嘛？” “没有没有……” “阿弥陀佛，没有没有……” 刹那间，李天顺就被佛号和‘没有’这两个词包围了。 “好了，多谢各位师傅，我的问题问完了。”李天顺对着众僧喊了句，转身走到扎西桑吉活佛身前道： “看来智园禅师的死应该与贵寺没多大关系，我们先回去了，如再有什么事，活佛可直接去武功县衙禀告。” 听到这话的狄婵儿就是一愣，看了眼李天顺，却什么也没说…… “弥～陀佛……”扎西桑吉活佛对着李天顺双手合十道：“请官爷放心，如果贫僧有什么消息一定会禀告官府的。” 李天顺点点头，又看向台阶下的众僧高声道：“打扰诸位师父清修，都散了吧，散了吧。” 众僧人齐齐对着李天顺合掌施礼，就在他们要离开时，却听扎西桑吉活佛忽然喊道：“都等一等。” 众僧停下脚步看向扎西桑吉活佛，就见他念了声佛号道：“智园禅师乃一代高僧，他的死让贫僧深感悲痛。 我宣布从今日起闭庙三日，在这三天众僧都随我一起给智圆禅师做法事超度。” 闻听此言，众僧人皆双手合十，口诵佛号回道：“弥陀佛，谨遵活佛法旨。” 李天顺对着扎西桑吉活佛点点头，给了他一个认可的笑意，带着狄婵儿和赵县令他们出了红花寺。 …… 片刻后，在于寺外的其他衙役汇合后，李天顺便带着大家往山下走，途中一言不发。 走了一会儿，狄婵儿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天顺，你刚才当着那么多的僧人问谁和智圆禅师有过节，这话问的是不是有点儿，有点儿……” 看到小警花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天顺反问道：“是不是有点儿太幼稚了？” 狄婵儿下意识点点头，随即又忙摇摇头，漂亮的嘴角现出一抹笑意。 李天顺也笑了笑道：“有时候通过问些幼稚的问题，反而能看出来很多深奥的东西。” “啥意思？”狄婵儿问道。 李天顺：“别着急，我想很快就会有答案的。” 看着李天顺一脸自若的神情，狄婵儿眨了眨眼…… 又过了片刻后，众人已是下了山，到了山下的官道上。 见离着官道两三里处有条江，岸边郁郁葱葱长满了青草，走在前面的李天顺突然勒住马，看向身后众衙役道： “大家都到江边歇息歇息，让马吃点草喝点水”，说着拨马就向江边而去。 众衙役闻言自然相随，在江边跟着李天顺下了马，只有赵知县哼哼唧唧，像扇猪肉趴在马背上，看来这一路又把他颠得不轻，连马都下不来了。 李天顺见状走上前，与另外两名衙役把他从马上扶了下来。 “哎哟李捕快，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赵知县揉着发酸的屁股忙道。 “赵知县不必客气。”李天顺道了句，眼睛却一直盯着远处官道的方向。 “看什么呢？”一旁的狄婵儿问道。 “盯梢的人已经走了。”李天顺淡淡道了句。 盯梢的人……听到这话众人皆一惊，赵知县问道：“李捕快，您怎么知道有人在盯我们的梢？” 李天顺道：“准确来讲不叫盯梢，应该叫了望。” “了望……啥意思？”这次发问的是狄婵儿。 李天顺指着远处那座红花寺所在的山峰道：“这个和尚并没有跟着我们，而是一直在山头上远远眺望，直到我们上了官道后他才回去。” 众人齐刷刷看向那座山……李天顺笑道：“不用看了，不是告诉你们已经走了嘛。” 赵知县道：“难道这个红花寺当真有鬼？” 李天顺点头道：“从刚才见到那个滤水囊，我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滤水囊……”赵知县道：“李捕快当时问那僧人，智圆禅师去云游为何不带着此物？ 当时我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好，可那僧人回答说智园禅师不止这一个滤水囊后，我就觉得没什么疑点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狄婵儿看向李天顺也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有疑点。”李天顺解释道：“起初我也觉得僧人说的有道理，可转念一想却不对，因为我发现那个滤水囊是用过的，而且还没有干透。” “这又能说明什么？”赵知县挠了挠胖脑袋道：“那东西就是经常用的嘛。” 第318章：回去勾人 李天顺看向赵知县问：“请问赵知县，你从小的家境是不是很殷实？” 赵知县想不明白李天顺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这事好像与案子无关……但碍于李天顺的身份，还是认真的回道： “殷实谈不上，我老家在朔州，父亲有薄田千亩，牛几十头，羊几百只，还有三茶间铺，一间盐铺，一座染坊几处小买卖。” 我去，这还不叫殷实，这还叫小买卖………李天顺嘴角一抽，又问：“那想必赵知县自生下来就有人服侍吧？” “嗯。”赵知县点点头。 李天顺白了他一眼：“正因为如此，所以赵知县没有看出来，试想谁会把一个没有干透的滤水囊放在衣柜里？” 赵知县眨了眨小眯缝眼，还是不解的问：“那有什么，我还是不太明白。” 这时狄婵儿突然道：“我明白了，不会有人把一个未干透的滤水囊放在衣柜里，那样时间一久衣服就生虫子了，所以滤水囊应该是……应该是……” 狄婵儿突然卡住了，虽然她猜到了李天顺的意思，却无法想出那个滤水囊为何会被放在衣柜里？ 好在李天顺已经接着自己的话道：“所以这滤水囊绝不会是智园禅师放进衣柜里的，我们在试想一下，为何打扫的僧人会违反常识把滤水囊放在衣柜里？” 狄婵儿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唰”得一亮，叫道：“这只能说明打扫的僧人根本就不怕责怪，或者说他已经知道智圆禅师死了！” 赵知县这时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连连道：“对对对。” 李天顺又白了这货一眼，心中暗道。 还做一县的父母官呢，同样是生在富贵人家，论生活经验都不如人家狄大小姐。 “狄捕头说的非常对！”李天顺给了小警花一个肯定的眼神，赞道。 狄婵儿则给了李天顺一个甜甜的笑意，问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揭穿他们？” “当时为了避免对方有所警觉，我就没有在追问。” 李天顺说到这时，又看了眼远处那座山峰道：“不过算上刚才红花寺派人盯我们的事，就可以肯定智圆禅师的死应该与他们有关。”ζΘν荳看書 赵知县越听越有道理，赞道：“厉害厉害，李捕快果然不愧是府尹大人说的断案高手，通过这些就能发现蛛丝马迹！” 李天顺嘴角一勾，打着官腔摆摆手道：“哪里哪里……赵知县过奖了。” 刚说到这，“啪”得一下胸口已是挨了小警花一记粉拳，把正在装叉的李天顺打回了原型，捂着胸口道：“干什么？” “嘻嘻嘻……”狄婵儿笑道：“我还纳闷儿呢，连我都觉得这个红花寺有问题，以你的性子怎么会轻易相信那个活佛的话，原来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狄捕头果然冰雪聪明！”李天顺笑着奉上一记彩虹跑，随即又有些不解的问：“你是怎么知道这红花寺有问题的？” 狄婵儿背着小手轻“哼”了声道：“感觉……本捕头就感觉着那个什么活佛，还有他身的几个和尚不像好人。” 果然，女人的直觉就是厉害。 “高，实在是高！”李天顺学着高司令的样子，对狄婵儿竖起了大指。 狄婵儿感到很自豪，因为这是她在办案中，第一次和李天顺的想法达成了一致。 一旁的赵县令忙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把那个活佛和他身边的僧人都抓了审问。” 说到这他看了看周围的衙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李天顺道：“不过我们现在的人手不够，红花寺里有百多号僧人，我的意思是先派人回县衙调人。” 李天顺点点头道：“办法是不错，不过现在回去却有些不妥。” “为何？”赵知县问。 “赵知县，这还用问么？”狄婵儿插话道：“我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怀疑他们有问题，如果都盲目抓了回去，审问起来很被动的。” 经过和李天顺办了几个案子后，狄婵儿现在也明白了，光凭冲动抓人动刑是下策，要讲证据。 “不错！”李天顺赞道，越看小警花越喜欢，这孩子快出徒了……问道：“狄捕头，那以你的意思要如何？” 与此同时，赵知县也看向狄婵儿，目光里写满了期待。 狄婵儿挠着光洁的小腮帮道：“嗯……我也不知道。” 李天顺……好吧，看来出徒的时间还要延后。 赵知县则咳了一下，目光中的期待瞬间消失……可又立刻看向李天顺，目光中的期待感再次出现，问道：“李捕快，那您以认呢？” 李天顺笑了笑道：“好办，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依我看他们今晚定会有所动作。 我的意思是我们来个夜探红花寺，应该会有所收获，当然，该回县里调人还是要调的。” 夜探红花寺……狄婵儿的眼睛“唰”一下亮了起来，感觉这事应该很刺激！ 赵知县闻言道：“这个主意好，具体怎么做全凭李捕快安排。” “好。”李天顺问道：“不知赵知县能调动多少人马？” 赵知县想了想道：“县衙里还有近五十名衙役，如果不够，我还可以请县里的驻军帮忙，至少还能调出来百余人。” 李天顺也想了想道：“调驻军就不必了，我观那寺内的僧人大多都很面善，料想他们应该并不知情。 这样，请赵知县把那几十名衙役调来，加上这里的二十几个人应该够用，等人马聚齐后估计天也就擦黑了，到时我们再夜探红花寺，等摸清了状况再行动不迟。” “好，我这就回去找人。”赵知县转身就向自己的马走去。 这时李天顺却忽然发现，赵知县竟走出了一下一米七，一下一米五的姿态，而且边走还边龇牙咧嘴“哼哼”着…… 仔细再看不由笑了起来，原来是因为他不善骑行，已经把腿骑成了罗圈状，所以走起路来才一高一矮，咬牙切齿…… “赵知县。”李天顺喊了句。 “李捕快还有何吩咐？”赵知县又一米七一米五的走了回来，一脸恭敬的问道。 第319章：哎呀，这可是大事 “赵知县，回县衙调人非要你亲自去吗？”李天顺看了眼他的‘罗圈腿问道。 赵知县：“这么大的事，理应是要我这个知县回去的。” 李天顺想了想道：“我的意思是说……这里毕竟你是主心骨，如果能派人代办，你还是在这里等着为好。” 赵知县立刻就明白了这话的意思，感激地看了李天顺一眼， 其实他也不想亲自回县衙调人，毕竟骑马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一种折磨，这一来一回的，还不得把自己颠簸死？ 只是碍于李天顺的背景，不好打官腔派人去而已。 可在听了李天顺的话后，不由心中暗道。 此子果然厉害，这么说既化解了自己的尴尬，又谦虚的把自己放在了主导的位置上，难怪人家能有那么强大的背景。 感慨之余，赵知县对着李天顺笑道：“我明白了，多谢李捕快关心。” 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印章，叫来两名衙役吩咐道：“尔等速速返回县衙，凭本官的印章把衙役全部召集到此，要他们都带上兵刃。” “领命。”两名衙役接过印章，骑上马返回官道，向武功县的方向疾驰而去。 安排好这些后，赵知县又对李天顺道：“李捕快，正如您所说，估计他们到了也要傍晚，不如我们在这里先吃点儿东西慢慢等如何？” “也好。”李天顺回道。 赵知县立刻让衙役们把随身带的干粮取来，看到只有胡饼和咸菜后，狄婵儿不由撇了撇小嘴，因为这些东西她都不爱吃。 伸手去摸自己的鹿皮囊，可随即就发出了“哎呀”一声轻呼。 “怎了？”李天顺忙问道。 狄婵儿委委屈屈的道：“早上走得太急，忘带零食了。” “哎呀，这可是大事！”李天顺嘀咕了句，转身问赵知县：“附近可有什么酒家饭馆之类的地方？” 赵知县摇了摇头：“离这里最近的只有红花寺有人烟，再远就要回张家村了。” 红花寺是万万不能去的，去张家村骑快马也要半个时辰……李天顺看了看远处的山林，对狄婵儿道： “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上山，看看能给你打点儿野味什么的。” 不想狄婵儿却道：“不用了，我吃些胡饼就行”，说着就去拿衙役手里的胡饼。 正这时，他们忽然听到赵知县叫了一声：“哎呀，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咱们眼前不就是江嘛，弄几条鱼上来不就是了。” 李天顺看了眼这条足有五十多米宽，波涛汹涌的大江，忙摆摆手道：“算了，这江太过湍急，我们也没有网，不必了。” “没关系。”赵知县笑道：“我带着鱼竿呢，钓上鱼正好给狄小姐尝尝鲜”，说着就迈着一高一低的步伐向自己的马走去。 “鱼竿？”李天顺一愣。 这时就见韩马头凑过来道：“李捕快您有所不知，我们老爷有个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钓鱼，到哪都带着自己的鱼竿。” 正说着，赵知县已是拿了一个包裹和两根竹竿，一米七一米五的走了回来…… 李天顺看到，赵知县手里的鱼竿虽然是竹子所制，但打磨得却异常光滑，特别是握把的部分已经被磨得锃明瓦亮，一看就是经常用。 让李天顺感到惊讶的是，他又看到赵知县竟把两节竹竿用承插的方式连接在了一起，将其变成了一根足有六七米长的鱼竿。 我去，这还是组装式的！ 李天顺好奇的走上前，看着赵知县手里的鱼竿赞道：“赵知县，你这家伙事儿不错呀！” 听到这话的赵知县立时就来了精神，反问道：“怎么，李捕快您也喜欢钓鱼？” “谈不上。”李天顺笑道：“不过我对钓鱼还是有些兴趣的，能和说说吗？” “当然！”赵知县就像遇到了知己，立刻打开布包，兴致勃勃给李天顺逐一介绍起自己的家伙什来。 “李捕快您看，这是我专门叫人打造的鱼钩，黄铜的，即结实又有韧性！ 这是我亲手用蚕丝搓得鱼线，搓好后用鱼油泡过，等鱼线被鱼油浸软后打散，再编一次，这样鱼线就不容易皴裂，有弹性又特别吃劲！ 这是我亲手做得浮漂，这是我亲手做得铅坠……” 听到这么多‘亲手’二字，李天顺明白了，这位赵知县是真喜欢钓鱼，而且还是个行家。 另一边，看着这些被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零碎，狄婵儿也来了兴趣，凑到来左瞧右看…… 见一个小布袋里装满了黑褐色的小圆球，不由好奇地拿起一颗问：“赵知县，这是什么？” 赵知县回道：“这是我亲手做得鱼饵。” “这就是鱼饵啊……”狄婵儿把鱼饵放在鼻前闻了闻，纳闷的问道：“怎么有股臭味，你这鱼饵是不是坏了？” 赵知县忙道：“没坏没坏，狄小姐您不知道，我这可不是米面做的寻常鱼饵。” “那是用什么做的？”狄婵儿问道。 “是牛粪！”赵知县颇为得意的道：“您是不知道，这牛粪的腥味鱼最喜欢，而且水牛粪比黄牛粪更好上勾！” “哦……”狄婵儿干呕了起来，扔掉手里的鱼饵对赵知县叫道：“你怎么不早说！” “哎呦！”赵知县叫了声，忙把鱼饵捡起来解释道：“狄小姐您有所不知，这牛粪可不是一般的牛粪。 乃是经过我多次晾晒，然后加牛油、蜂蜜、糯米蒸出来的，不但干净的很，而且人也能吃。” 说着还把鱼饵扔进了嘴里，“嘎嘣嘎嘣”嚼了起来，表情很是陶醉。 看得狄婵儿的五官都挤到了一处，忍不住又是一阵“哦哦哦……” 侧旁，哭笑不得的李天顺不禁想起什么，那就是上辈子时，身边就有几个朋友非常喜欢钓鱼，还拉着自己去野外钓过。 不过说实话，除了被蚊子叮了一身大包外，自己对这玩意兴趣不太大。 可自己的那些朋友却不一样，他们喜欢钓鱼就像女人喜欢化妆品，喜欢逛街，喜欢买好看的衣服那样执着。 就算白天忙了一整天，晚上也要抽空钓它个两三小时，即使‘放空’回家，依然喜悦异常。 第320章：哈哈，还是条大鱼 上一世时，对什么事物都感兴趣的李天顺还特意查过，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男人喜欢钓鱼？ 心理学家对此给出过这样的解释，首先从性别来说，喜欢钓鱼的男性多于女性，尤其以三十岁以上的男士居多。 从进化论来讲，这是男人天性的一种展现。 因为男人在做某件事情时，往往会表现出更多的关注，很难分心再去做别的事。 而女人即使忙着一件事，也能跟周围的人聊个不停，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原始社会时，女人可以在家做饭、洗衣服、照顾孩子，而男人就专门负责打猎一样。 然后就是男人的征服欲在作怪，钓鱼刚好能释放这种征服欲，鱼在上钩的那一刻，会让男人体验到满足感、幸福感和成就感。 再就是男人天性大多喜欢独处，三十岁以后的男人更是如此。 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讲，男人每天说话的字数不会超过八千字，女人能超过两万，而钓鱼这项活动，恰好能让男人享受到片刻的安宁和放松。 最后一点，就是很多男人其实是在用这种方式，变相对抗生活和工作中的压力。 男人不易，中年男人更不易！ 每天早上一睁眼，身边都是依靠他的人，而他却不知道该依靠谁，只能把这种压力藏在心里面。 久而久之，男人就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方式，于是他们就会选择钓鱼。 因为钓鱼时很安静，即使一整天不跟任何人说话，男人也会很享受这种感觉。 或许男人钓的不是鱼，而是生活，是自己…… 看着赵县令那胖胖的脸上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的笑意，扛着一杆一瘸一拐走到河边的样子，李天顺更加确定，心理学家给出的结论是正确的。 不过，不过对赵县令而言，他觉得这货更像是玩物丧志，有这精力管管治下的百姓更好。 见小警花还在咧着嘴，不断往地上吐着口水，李天顺暖男般拿起一个水囊递给她道：“漱漱口，再洗洗手。” “嗯。”狄婵儿答应一声，接过水囊。 洗手时，李天顺发现她一手拿着水囊，往另一只手上浇水时很不方便，便贴心地取过水囊道：“我倒，你洗。” 狄婵儿又“嗯”了声，乖巧地蹲下身子，伸出手。 看着水流在小警花那双纤细白嫩的小手上滑过，李天顺不禁想起了‘食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的诗句。 感觉已经洗干净了，狄婵儿的俏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笑意，不过还是在埋怨：“这个赵知县，钓鱼用什么不好，偏偏要用牛粪？” 突然又感觉有点恶心，忙拿起水囊漱了漱口…… 李天顺本想调侃句‘赵知县都吃了’，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可不希望小警花把胆汁都吐出来。 …… 江边，赵知县已经绑好了鱼线鱼钩和鱼饵，将鱼杆甩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投入江中，紧接着两只小眼睛就死盯着鱼漂，等鱼上钩…… 忽然，他发现鱼漂“唰”一下没入水里就不见了。 黑漂了！ 兴奋之余提起鱼竿一扬，立时就感到一股拉力自水里传来。 “哈哈，还是条大鱼！”赵知县大叫一声。 刚要往回拽竿，却感到一股更大的力量自鱼竿上传来，把他拽了个趔趄，脚下一滑，竟一下子连人带竿被拉进了江里。 赵知县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情急之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自己的鱼竿绝不能丢！ 于是，在一声“卧槽”后沉入江中。 此时他只看到四周全是黄澄澄的水，手刨脚蹬的同时，耳朵里还传来自己“咕嘟咕嘟”的喝水声。 直到这时才想到自己不会水，即使是这样，他的手依然紧紧抓着鱼杆…… …… 离着江边十几米的草地上，在赵知县喊出‘还是条大鱼’时，李天顺他们就已经注意到他了。 接下来就眼睁睁看着他在‘卧槽’一声中掉进了江，然后就眼看赵知县举手一阵扑腾，顺着江水向下游飘去。 “不好了，县丞大人落水了！” “啊呀，大人不会水！” 十几个武功县的衙役当时就慌了神，纷纷向江边跑去，有三四个水性好的已是跳下了江，试图把赵知县救上来。 可风急浪大，水流湍急，几个衙一时都游不过去，有的为了自保又游了回来。 而此时的赵知县已经飘到了江心，众人只见一个脑袋在江水里起起起伏伏，眼看就沉底了。 “哎呀，你们快去找船呐！”跟着李天顺跑过来的狄婵儿，对着岸边的衙役们喊道。 衙役们四下寻找，可此处荒无人烟，别说是船，就连块像样的木板都没有。 前世今生都是警察的李天顺岂能见死不救，对着狄婵儿道了句：“站在这别动。” 说着深吸了口气，朝江边一块突出的巨石猛跑，双脚用力在上面一蹬，纵身跃起，“扑通”一声落在了赵知县身边的江水里。 一下就把狄婵儿和所有衙役都震惊到了，他们看到，从李天顺起跳的位置到落水的位置竟足有五丈多远。 而李天顺就像一只展翅的大鹏，轻轻松松就飞了过去。 就算不太懂武功的狄婵儿这时也能看出来，李天顺用的是轻功，而且好像比赵叔还厉害！ 惊讶之余的她来不及多想，边往江边跑边尖叫着：“李天顺，李天顺，李天顺……”要不是被两个京兆府的衙役及时拽住，她都能直接跑江里去。 “你们快想办法救人，救人呐！”狄婵儿声嘶力竭的喊道，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李天顺的安危。 虽说这小子没告诉过自己他会武功，但会武功不意味着会水，就算他会水，这么急的水流会武功恐怕也顶不住。 此刻衙役们也都在想办法积极施救， 有的骑上马就往上游跑，看能不能找到船。 那几个会水的把腰带拧成一股绳，绑在身上再次往江里游，可水流湍急，腰带太短。，他们根本就靠近不了江心。 与此同时，已经砸进江水里的李天顺，立刻感到四周全是混沌沌的江水。 一阵巨大的压迫感迫使他连忙做出‘立蛙’的动作，双臂向下猛划，两腿向下猛蹬，这才从浑浊的江面露出了头。 刚喘了口气，随之就感觉冰冷刺骨的江水，正迅速夺走自己的体温，转瞬间四肢就麻木起来，开始不听使唤。 李天顺心“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第321章：救人 李天顺上辈子的水性还是很好的，可以在海里连续游两个小时，但不擅长冬泳，因为那些健身的妹子们不喜欢。 如果在这种早春的江水里泡下去，别说是救人，连自己都得因体温流失过快，失去意识溺死。 情急之下忙运起先天一气功，一股温热的气息迅速从丹田涌起，向四肢百骸蔓延，感觉像是突然跳进了温泉里，暖融融十分舒服。 可这感觉来的快去得也快，不过坚持了几秒钟就又被寒冷所替代。 李天顺知道，自己的先天一气功还没练到家，这样冰火的感觉也不会坚持多久，必须抓紧时间救人。 此时赵知县“扑通”的频率已是越来越低，等他彻底失去意志沉入江底，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把握把他救上来。 抹了把脸上的水，李天顺异常冷静的朝赵知县游去，手脚快速打水的同时，已经游到了他身前。 刚抓住赵知县的发髻，这货就猛然伸出手，一下子抱住了自己的脖子。 不，准确来讲不是抱是掐，一下子就把李天顺又摁进了水里。 “你……咕嘟嘟，咕嘟嘟……”措手不及的李天顺被呛了好几口水，感到肺子里一阵火烧火燎的疼。 妈的，这回终于明白什么叫‘抓住救命稻草’的意思了。 为了避免不让这个二百多斤的胖子把自己再拽下去，李天顺屏住呼吸，挥拳就砸在了赵知县的脑袋上，将他砸昏。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依然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两个人下沉的速度更快了。 借着水下微弱的光线，李天顺用力掰开他的手，拽着他的头发，双腿再次向下猛蹬，朝着江面游去。 破水而出的一瞬间，重新感受到了空气的美好，借着这股劲又立刻朝岸边游去。 就在这时，李天顺突然感到有一股大力还在把自己往江里拖。 怎么回事……赵知县不是被自己打晕了吗？ 回头一看，可把李天顺吓了一跳。 就见昏迷不醒的赵知县依然抓着那根鱼竿，鱼竿的另一头水花四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 定睛一看，居然是条足有两米长的大鱼，身上缠着鱼线，也在被自己拖曳着。 李天顺明白了，原来赵知县就是被它拉下水的。 因为鱼嘴里有鱼钩，身上又缠着鱼线，加上赵知县死命不撒手，所以这条大鱼才跟着浮了上来。 见大鱼离着不远，李天顺来不及细想，抬脚就冲着它的脑袋踹去。 有了先天一气功的加持，就算在水里这一脚也有千斤之力，只听“嘭”得一声闷响，这条大鱼的脑袋立刻瘪了一块，身子一僵，再也不动了。 就这样，李天顺带着一人一鱼奋力游到了十几米外的江边，把他们一起拖上了岸。 此时的李天顺早以浑身湿透，累得气喘吁吁，闭着眼，仰面朝天躺在岸上吐泡泡…… 狄婵儿也赶到了，扑过来抱着李天顺就是一阵摇晃，焦急的喊着：“天顺，天顺你没事吧？” 嗯，小警花的臂弯真柔软，特别是那两个小太阳让人感觉真全身燥热，驱寒效果堪比先天一气功！ “别摇了，再摇脖子就断了。”李天顺睁开眼睛道。 “呜呜呜……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狄婵儿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我不是没事吗。”李天顺心下感动的同时，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身边昏迷不醒的赵知县道：“赶快救人。” 几名跟来的衙役连忙围在赵知县周围，对着他又是扇嘴巴又是按人中又是踹肚子…… 可赵知县依然紧闭双眼，牙关紧咬，没有动静。 “你们这样救人不行。”李天顺道了句，蹲在赵知县身前，双手交叠压在胸口的位置，开始用力向下按动。 一二三四五……每一次下压，赵知县的胸口就会凹下去一块，从嘴里吐出一股股江水，但就是不醒。 这样不行，必须得做人工呼吸。 看着赵知县肥厚的大嘴唇子，李天顺犹豫了。 “韩马头你快过来，嘴对嘴给赵知县续口气。”李天顺对旁边的韩马头喊道。 要问为何偏偏选中他，没办法，在这些衙役中李天顺能叫上名字的只有他。 “什么，嘴对嘴，这是什么救人法子？”韩马头一怔，心里想你怎么不去嘴对嘴救他？ “快点，要不然就来不及了，这是在给你救知县大人的机会。”李天顺对着他道。 韩马头豁然醒悟，立刻上前。 可其他那些武功县衙役听到这话后，也纷纷涌过来道。 “让我来，让我来……” “不，让我来……” 不但一下子就把韩马头挤了出去，有两个人还为了能给赵知县续气撕扯起来。 “都闪开，让韩马头来。”李天顺哭笑不得的吼了一嗓子，起身把韩马头拽了回来。 武功县的众衙役见状，只好都退到一边。 韩马头感激的看了李天顺一眼，立刻趴在赵知县身上，张嘴压了下去。 “不是裹，是吹，我按一下你吹一下。”李天顺边继续按压边指导韩马头道：“把他的头转向一侧，用手扣出嘴里的泥沙，捏住鼻子。” 韩马头很快就得了要领…… “咳咳咳……噗噗噗……”赵知县的身体突然抖动起来，随后大量的江水便从他的口鼻中喷出，胸口也开始有了起伏。 “终于喘气儿了！”李天顺一下子坐在地上道，脸上现出喜悦的神情。 “啊啊啊……”赵知县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的鱼呢？” 随后看到自己的手里还握着鱼竿，鱼竿另一端还缠着一条大鱼时，不由喘笑道：“鱼还在鱼还在，这可是本官钓到的最大的鱼！” “县丞大人，您还想着鱼呢？”一个衙役道：“要不是李捕快舍身相救，您早就被淹死了。” “啊……啊……”赵知县这才想起了自己被鱼拖进江里的事，忙让人把自己扶了起来，双膝跪在李天顺面前道： “李捕快多亏了您，要不然我今天就交代这了！” 李天顺却摆摆手，指着旁边的韩马头道：“不止是我，刚才韩马头还给你做了人工呼吸。”ζΘν荳看書 赵知县一头雾水的问：“何为人工呼吸？” 第322章：东边不亮西边亮 “哦，就是嘴对嘴吹气。”李天顺解释道。 赵知县忍不住又吐出了口江水，总觉得嘴里有股马粪味儿，当看到韩马头有些娇羞的看着自己时，竟下意识用责备口气道：“为何要对我嘴对嘴吹气？” 吓得韩马头一征，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李天顺…… “是我教给韩马头的法子。”李天顺撇了眼赵知县道：“不做人工呼吸，你现在恐怕早就见阎王了。” 见李天顺这么说，其他几名武功县的衙役也顺势拍起了双响马屁，看向赵知县七嘴八舌的道： “是啊，李捕快的法子就是好用。” “是呀老爷，其实我也想给大人做人工呼吸，只是排不上队。” 赵知县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多受欢迎，这才反应刚才不该那么说话，这不但伤了韩马头的心，还无形中得罪了李天顺。 他先是对着韩马头拱拱手道：“老韩头儿，本官什么也不说了。” 韩马头知道，虽然老爷没说出那个‘谢’字，但就冲着这句话，自己的好日子也就来了，当即躬身施礼道：“能救大人是属下的荣幸！” 赵知县对他点点头，又看向李天顺不好意思的道：“刚才是我误会了误会了，李捕快莫怪。” “不怪，这也是人的正常反应嘛。”李天顺笑了笑，随即又埋怨起他来： “我说赵知县，鱼竿没了可以再做，鱼跑了可以再钓，哪有像你这样要鱼不要命的？” 一说到鱼，赵知县立刻一脸憨笑着道：“我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吗？” 说着也不顾身上湿漉漉的，三步并两步走到那条鱼前。 看着这条足有一人高的大鱼，这货高兴的差点儿没趴在上面亲一口。 李天顺这时才发现，钓上来的竟是一条鲟鱼，也就是自己上辈子被列为一级保护动物的中华鲟，因为离了水，加上被自己踹了一脚的缘故早已去世。 李天顺嘴角微微一抽，上辈子养成的职业本能，不禁让他想起了这么一条法规。 非法捕捞中华鲟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 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情节特别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我去，好在这是在古代，要不然自己这罪过可大了！ 这边，赵知县已经开始命人砍柴。 一来是烤烤火暖和暖和身子，换件衣服，二来是把这条鱼烤了给大家当饭吃。 借着这个功夫，李天顺从挂在马鞍上的皮囊里取出儒服换上。 幸亏自己随身带了套衣服，要不然就得像赵知县那样，披着衙役的衣服在那烤火。 衣服是有带，可鞋却没有。 李天顺只好用树枝挑着官靴，坐在篝火旁烘烤。 此时，他的满头黑发已经晾干了，因为没梳，披肩散发的样子像头大狮子。 看到他这样子，狄婵儿忍不住笑着问道：“你怎么不梳头？” 李天顺把手里的官靴翻了个面道：“官帽和发簪全掉水里了，拿什么梳？” 这个时代男人束发，都是用一根发簪将头发打个卷在别起来，狄婵儿梳得也是男子的发型，所以大家也没有多余的发簪匀给李天顺。 “那我用树枝给你束一个吧？”狄婵儿道。 “好啊，荣幸之至。”李天顺笑道。 就见小警花找来一节树枝，用刀削成了发簪的形状，跪在自己身后开始给自己束发。 哪曾想这位狄大小姐也是被人伺候惯了的主儿，束了好几次都没束好，一气之下干脆来了句：“我给你梳个简单的发型吧。” “什么发型？”李天顺扭头问道。 “别动，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狄婵儿把李天顺的头摆正，扔掉树枝，找出一根红头绳……片刻后，又把自己的小铜镜递了过来，笑嘻嘻嘻问： “看看这发形好看不，我爹说这可是汉朝时最流行的式样，是他从古画上看到的。” 这不就是马尾辫嘛……李天顺拿起铜镜一照，努力回忆着汉朝时的各种发饰，总觉得小警花给自己梳得是女款，不由自我调侃道： “这要是戴个墨镜，拿把吉他，再穿个旗袍，我就可以来二手玫瑰了。” “啥叫二手玫瑰？”狄婵儿问道，因为真心听不懂。 李天顺一时兴起，索性用手打着拍子唱道： 东边不亮西边亮，晒尽残阳我晒忧伤。 前夜不忙后夜忙，梦完黄金我梦黄粱。 春雨不湿知心鬼，秋寒透打痴情人。 念天念地念知己，望山望水我望清晨…… 李天顺唱到这里时，还甩了一下飘逸的马尾，感觉自己还真有点二手玫瑰的范儿……嗯，不对，好像那哥们是个光头。 狄婵儿哪没听过这样的歌，鼓掌道：“接着唱啊，好听！” “忘词了。”李天顺笑呵呵的道，他说的是实话。 这时，就听远处的赵知县冲着他们喊道：“李捕快，狄捕头，鱼好了。” “来了来了。”见官靴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李天顺穿上和狄婵儿走了过去。 赵知县给他们拿了两块鱼肉道：“快吃吧，可肥了！” 看着他们把鱼烤得糊了糊了巴黢的样子，李天顺道：“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听到这话，狄婵儿也没有接，对赵知县道：“我吃天顺给我烤的。” “哎哎。”赵知县答应一声，自不敢多说什么。 李天顺走到那条中华鲟前，抽出冷月宝刀切下一块鱼肉，剥皮洗干净，用树枝穿起来架在炭火上开烤。 就冲着小警花刚才担心自己的那股劲儿，也要好好慰劳她一下。 狄婵儿看到，虽然只有盐做调料，但李天顺还是把鱼肉烤得外焦里嫩，鲜香扑鼻，光看外表就比赵知县他们烤得有食欲…… 吃得她舌头都快化了，边吃还边吧唧嘴赞道：“真好吃！” “是吗？”李天顺用刀也割下一块，放进嘴里细品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吃上辈子的一级保护动物’，发觉这肉非常特别，口感像是在嚼鲜嫩的里脊肉，入口即化，可味道里却有鱼的鲜美，难怪濒临灭绝…… 第323章：我也要学武功 就在李天顺和狄婵儿吃得正欢时，闻到香味的赵知县也凑了过来，咽着口水问道：“李捕快，能不能也给我一块尝尝？” “当然。”李天顺割下一块烤好的鱼肉给他。 赵知县放进嘴里，边嚼边发出“嗯嗯”的声音道：“这肉也太好吃了，比我们烤的强多了！” 李天顺知道，赵知县过来的原因一半是为了吃烤鱼，另一半是为了和自己套近乎。 要是在往常，自己一定会给他接着烤，可现在自己正和小警花享受着二人烧烤的美好时光，实在不想被这货给搅了，所以只是随意附和了声。 狄婵儿对赵知县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神情，低头吃着烤鱼，内心的想法和李天顺一样。 赵知县虽然胖，但却并不蠢。 他早已经看出来了，这位背景深厚的李捕快，与狄大人的千金小姐关系绝不一般，忙知趣的道：“你们慢慢吃哈”，说着就要起身。 “等一等。”李天顺叫住他，又切下一块足有巴掌大小的鱼肉给了他。 赵知县一笑，恭恭敬敬双手接过，转身的回了衙役们那边。 他刚走，狄婵儿的脸上就又有了笑模样，给李天顺切了块鱼肉，问道：“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好的功夫？” 看来继续保持低调是不行了……李天顺道：“是赵叔教我的。” 他没有撒谎，赵武平的确教过自己一套‘少林降龙伏虎’拳。 狄婵儿：“可我怎么觉得你的武功比他还厉害，起码赵叔没你跳得高。” 观察的还挺仔细……李天顺笑道：“那是因为我比赵叔有天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狄婵儿没说话，眨着大眼看向李天顺，把李大捕快看得有点儿发毛。 就见她忽然叹了口气道：“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看着她小大人般的神情，李天顺一乐，下意识嘀咕了句：“男人有什么事都跟娘们说，那还叫男人嘛？” 狄婵儿：“你说什么？” “哦，我是说男人有什么事必须都要和喜欢的女人说，那才叫男人。”李天顺掐着一块鱼肉递到狄婵儿嘴边道。 狄婵儿脸一下子就红了，张嘴吃下鱼肉，感觉是那样的香甜。 突然她又看向李天顺，眼神里闪着幽幽的光。 就在李天顺以为，小警花还要问自己身上有多少秘密时，却见她紧握粉拳，信誓旦旦的道：“我也要学武功，也要和你一样厉害！” 李天顺借机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一脸心疼的表情道：“这孩子是不是发烧了？” 狄婵儿打掉李天顺的手：“我是认真的。” 李天顺笑道：“可我觉得你的武功已经很高了。” “别诓我。”狄婵儿撇嘴道：“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武功是二把刀。” 你的武功连二把刀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算三脚猫……李天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一脸正色地摇摇头道：“那就更不要学了。” “为什么？”狄婵儿很不解，想不明白李天顺为什么不让自己学武？ 这可是爹爹都赞成的事，从小就给自己请了许多厉害的武师，只是因为自己贪玩不想学，把他们都气跑了。 李天顺的眼神变得深情起来，看向狄婵儿道：“我的意思是说，武功越好遇到的危险可能就会越多。 这就是俗话说的‘淹死会水’的意思，我不希望你以后遇到什么危险。” 这的确是李天顺的心里话，在他的心目里，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必须要成为温室中的花朵。 他不想让喜欢的人去冒风险，哪怕一点点儿都不行！ 而且李天顺早就想好了，只要火枪一研制成功就先给狄婵儿一把，然后在列装到赵圆圆，即使像小师妹那样的武林高手也要给上一把。 看着李天顺那真挚的目光，狄婵儿小嘴一扁，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这不是被拒绝的委屈，而是感动。 狄婵儿小鸟依人的模样，看得李大捕快真想上去亲一口。 可是不行啊……李天顺发现，狄婵儿哭泣声已经吸引了众多衙役们的目光，纷纷好奇的看向这边。 忙对狄婵儿小声道：“别哭了，再哭他们就误会了，这要让你爹知道了我可咋整？” “噗嗤。”狄婵儿变哭为乐，道了句“讨厌！” 又掰下一块鱼肉给了李天顺道：“好吧，武功可以不学，不过轻功本小姐还是要学的，打不过起码可以跑。” 真是不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李天举起两只手笑道：“这个想法我举双手赞成，得空儿我教你套轻功身法，名叫风行微步。” “厉害吗？” “当然！” “一言为定。”狄婵儿笑得更开心了。 “你等等。”李天顺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向小宏光，从马鞍上的皮囊里取出一个木盒递给狄婵儿：“这个给你。” “什么？” 看着这个只有巴掌大小的木盒，狄婵儿笑着问道，接过来还晃了晃，以为是李天顺送自己的首饰。 “哎别晃！”李天顺忙叫了声，把木盒又拿了回来：“小心伤到人。” “伤到人？”狄婵儿更加好奇。 就见李天顺打开盒盖，从里面取出一个像护腕一样扁弧形的木匣，很薄，大概只有一寸多厚。 木匣的前端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孔，后面有一个精致的小拉环，用短绳连在木匣上。 “你还记得这个东西吗？”李天顺问。。 狄婵儿摇摇头。 如果这东西要是吃的，你肯定忘不了……李天顺笑了笑问道：“那你还记得在飞天塔上，都察院侍卫头胡采用的暗器吗？” “记得，当时他打出了一大把亮闪闪的暗器，可吓人了！”说到这时，狄婵儿的眼睛忽然一亮，指着那木盒道： “哦我想起来了，这就是那个暗器，怎么到了你手里？” “是赵叔给我的。”李天顺道：“此物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暴雨梨花针。” 说着就拉住了狄婵儿的右手，把衣袖往上一撸，露出了一截白嫩的手臂。 第324章：同样是捕快，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你干什么？”狄婵儿懵了，下意识就往回抽手，却又被李天顺拽住。 “干嘛～这么多人呢！”狄婵儿红着脸不敢看李天顺，小声嘀咕道。 就在她以为李天顺又要像在山坡那样亲自己时，却见他已经把‘暴雨梨花针’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道了句：“给你拿着防身。” 狄婵儿这才明白李天顺的意思，内心有些小失望的同时忙道：“还是你留着吧，这是你的防身之物。” “我有金丝软甲和宝刀，用不着。”李天顺柔声道。 “不，还是你留着。”狄婵儿边说边用手去解。 却被李天顺一把按住道：“让你拿着就拿着，不然我要生气了。” 看到李天顺那坚定的眼神，狄婵儿眼里又出现了泪花：“你，你对我真好……” “当然了，你是我领导嘛！”李天顺笑眯眯的道。 “噗嗤！”狄婵儿又笑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把衣袖往下撸，显然已经接受了李天顺的礼物。 “等等，我还没告诉你用法呢。”李天顺阻止了她，开始讲解起暴雨梨花针的使用方法来。 狄婵儿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嘴角荡漾着甜甜的笑意…… 不远处，那些衙役见到狄大小姐又哭又笑，卿卿我我的样子，脑瓜子都“嗡嗡”的，既羡慕又嫉妒。 同样是捕快，你看看人家这捕快当得，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 随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也把这条大鲟鱼吃得七七八八，二十余马也都喂饱喝足。 值得一提的是，韩马头为了表达对李天顺的感谢，不但亲自带着小宏光吃草饮水，而且还特意给它洗了个澡。 莫不要小瞧了给马洗澡这活！ 李天顺看到，韩马头不愧是专业人士，先是用水给小宏光擦洗一遍，涂上价值不菲的皂角，洗净后又用刷子刷。 把个小宏光洗得是毛色锃亮，舒服得直打响鼻儿，远远看上去就像一朵红云。 就在大家或躺或坐休息时，远处官道上隐隐传来一阵人嘶马叫的声音。 就见一名负责警戒的衙役跑过来禀报道：“县丞大人，李捕快，我们的人到了。” 第326章：跟踪 夜色如墨，寂静无声，抬眼不见半点星光。 但山中却不安静，阵阵冷风刮动着树叶沙沙作响，也刮来了山里野兽的咆哮声。 “轰隆隆……”一阵由远及近的雷声掩盖了野兽的声响，竟下起了小雨。 黑暗中，一双双眼睛注视着下方那座庞大的寺庙，寺庙的大殿内灯火通明，香火升腾中隐约可听到阵阵诵经声。 “穿上，别着凉了。” 李天顺从小宏光的马搭里取出油衣和斗笠，给狄婵儿穿戴好。 因为大家都没有带雨具，此时的其他衙役，包括李天顺都在淋着雨。 李天顺之所以有这件油衣和斗笠，还要感谢胡伦，这哥们儿在送自己小宏光时想的那叫一个周全，除了没给带上捆草，其它的都有了。 特别是这件油衣真心不错，是用桐油涂在麻布上制成的，既轻便又防雨保暖，比普通百姓用的蓑衣好多了，当然价格也不菲。 “那你呢？”狄婵儿心里一暖，就要把油衣还给李天顺。 “没事，我火力壮！”李天顺抬手阻止了她，一副无所谓的神情道。 狄婵儿咬了咬冻得发紫的嘴瓣，鼓起勇气摸了摸李天顺的手，果然发觉温热的很，不由轻笑了声…… 她不知道的是，李天顺早已悄悄运起了先天一气功，用来抵挡外界的寒气。 侧旁，本来雨淋得瑟瑟发抖的赵知县听到这话，立刻咬牙忍住不再发抖，蹲守在附近的几名衙役也是如此。 啧，谁都不希望被人看扁了！ 又过了片刻，早就想起站起来活动活动暖暖身子的赵知县终于忍不住了，凑到李天顺身边，指着下方的红花寺哆哆嗦嗦问道： “李李李捕快，看来他们确是在给智圆禅师做法事，我我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李天顺看了看黑沉沉的天，估算已是到了夜半时分，沉声道：“大人，吩咐下去可以行动了。” “好！”赵知县马上答应，转身看向身后的一名衙役道：“传令下去，四队人马开始行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黑暗中传来一阵“娑娑”的声响，一个个手拿腰刀，猫腰躬身的身影便朝山下的红花寺而去。薆荳看書 李天顺，狄婵儿和赵知县则带着十名京兆府衙役，跟随其中一队前往红花寺正门，远远就见大门紧闭，门口也没有僧人把守。 在离正门十丈外的密林里潜伏下来后，李天顺看向赵知县道：“我去了，按商量好的办。” 赵知县轻声道：“放心吧，李捕快多加小心。” 李天顺点点头，起身时却被一只小手突然拉住。 回头看去，暗夜里小警花的一双大眼异常明亮，就听她柔声道了句：“一定要小心！” “嗯。”李天顺轻声回道，顺势还捏了把她白嫩的小手，转身出了密林。 一众吃瓜衙役惊愕的看到，李天顺身形只是三晃两晃便没了踪迹，关键是他们竟都没听到一丝声响。 看来这位李捕快说的不错，人家的轻功就是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 此时的李天顺已是到了寺庙的围墙外，观察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动静后，便气沉丹田运起先天一气功。 舌尖一顶上牙膛，身子猛得向上一纵，好似一只拔地而起的巨鹰，展翅飞上了这堵足有五米高的红色大墙，随即趴在上面向下俯视。 围墙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大殿灯火通明，为了提防下方有狗或者暗哨，李天顺并有没冒然跳下，而是屏气凝神仔细聆听起来…… 果然，他听到了几丈外有微弱的呼吸声。 自从被师父打通任督二脉后，李天顺的眼力早已异于常人，借着划过的一道闪电凝神看去，就见一个和尚正拄着哨棒，靠在一块巨石上打瞌睡。 是暗哨……这让李天顺更加确信这座红花寺有问题。 悄声无息从围墙上飘身落下，李天顺绕过暗哨，专找黑暗拐角处一路潜行，不一会便潜到了离大殿不远的一处房檐下。 为了避免被行走的僧人发现，也为了更好的观察，李天顺再次施展轻功跃上房顶，居高临下向大殿内窥探。 第327章：给我留两个过过瘾 看着黑漆漆的院内，李天顺屏气凝神观察了好一阵也没发现人，但他还是不敢贸然从墙上翻入，而是又回到了广智和尚进去的那扇门前。 侧耳听了听，依旧没动静，用手推了推门板，推不开，感觉着门栓所在的位置，抽出腰刀插进门缝，轻轻把门栓拨开。 就在准备推门而入的时，李天顺身形一顿，忽然想起了广智和尚刚才进门时说的那句‘把门关好’。 不对！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逻辑，他似乎没有必要强调这点。 李天顺急忙闪到门边，改用腰刀轻轻把门推开。 几乎就在同时，一道寒光从门内激射而出，破空之声直透耳膜，吓得李天顺忙蹲下身子，就差拔腿跑路了。 下一瞬，就见十米开外的一棵树上钉着一支短箭，因为来势极快，箭身还在微微颤抖着，发出由强转弱的“嗡嗡”声。 好险！李天顺抹了把头上的汗。 仅凭着这股开门出箭的极速，李天顺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这不是人力所为，应该是自己触发了什么机关。 探头向院里看去，果然看到一把弓弩被镶嵌在正对院门的影壁墙上，用一根细绳索连在门环内。 李天顺屏气凝神听了一阵，院里院外依旧寂静无声，在判断自己并没有被人发现后，这才来到那颗树下，用力拔下上面的弩箭。 然后蹑手蹑脚走进院，来到弓弩前，掰断箭头，将箭重新布好后，这才继续向着院里摸去。 要问为什么这么做，原因有两个。 一是避免被有可能巡查的人发现，二是免得一会儿伤到进来支援的衙役。 李天顺贴着墙根边一路潜行，边观察着院中的情景。 此时雨已经停了，天上的乌云逐渐散去，露出了一弯的昏黄的月牙。 借着丁点的月光，李天顺发现自己眼前是一座大殿的后身，殿里黑漆漆没有一点灯光。 就在即将靠近大殿正门时，李天顺耳朵忽然动了动，听到了十几丈外的黑夜里，传来了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声响。 这让他打消了先去大殿的想法，向着声响的方向摸去…… 跨过一个月亮门，李天顺察觉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举目望去，就见这是一座院中院，地上长满杂草，还有一些堆放的砖石瓦块，看上去像是荒废了很久的样子。 院中只有一间破旧的房子，不过让李天顺感到纳闷的是，他又感到这声音更像是从地下传来的。 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地上仔细再听，李天顺不由就是眉头一皱。 这次他终于听清楚了，这些都是女人的声音，隐约还可以分辨出有惨叫，有尖叫。似乎还有求饶声。 难道这座房子下面有地下室……看到房子的门缝里透出一丝光亮，李天顺手握腰刀小心翼翼靠近。 从门缝里看到，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将屋里的墙壁照得明暗不定，仿若鬼影。 怎么会没有人呢？ 就在李天顺纳闷时，忽然听到有人声从屋里传来：“我说广智师兄，你别忘了给我留两个过过瘾！” 这声音显得闷声闷气，就像是从地下传来的一般。 李天顺闻声看去，就见在屋子的角落里露出了半只鞋。 将虚掩的门推开，李天顺探进脑袋往里观看，这才看清是一个僧人正撅着腚趴在地上，脑袋插在一个黑呼呼的洞口里。 李天顺嘴角一动，暗道难怪刚才没有发现他，原来这货趴在了地上。 就见这僧人对着黑呼呼的洞口又道：“我说广智师兄，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知道了，你再等一会儿，我给你留两个就是。”洞口里传来一阵“嗡嗡”的声响。 经过李天顺判断，正是刚才进来的那个广智和尚的声音。 “好好，那你可得快点，再有三个时辰天就亮了。” 房间里，那僧人手拄的洞口的边缘，把脑袋向洞口里探得更深，大声叫道。 在确定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后，李天顺趁他不备迅速走了过去。 弯腰探臂，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将腰刀抵在了他的脖子脖颈上，猛得就把他从洞口里拖了出来。 “呜呜呜～”惊恐之下，那僧人刚想挣扎，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别叫，再叫我就抹了你！” “呜呜呜～”看到架在脖颈上明晃晃的钢刀，僧人惊恐地点点头。 见地道口有一个木制翻板，李天顺用脚将其盖上，拖着僧人走到了桌前。 之所以这么做一是隔绝声响，二是避免广智和尚出来时自己不知道。 借着微弱的烛光，那僧人看清了挟持自己人的样子，眼里露出惊恐的神情。 他自然认得李天顺，因为在白天时见过。 只是他看到这位李捕快并没有戴官帽，而是梳了个很奇怪的发型，长长的头发只用一根红绳系着，垂在脑后看起来异常凶狠，与白天文弱的样子完全不同。 此时李天顺也认出了这个僧人，正是扎西桑吉活佛身边的随从之一，那个带自己去智园禅师禅房里的人，也是刚才给广智和尚开门的人。 “别，别杀我。”僧人恳求道。 “我问什么你说什么，我就不杀你！”李天顺沉声道。 “是是。”僧人点头回道。 “为什么地下会传来女人的声音？” “那里是个地下密室，她们都是广智师兄给活佛从外面掳来的女子。” “活佛为什么要这么做？” “活佛说他每个月都要向佛祖进献一名女人，所以广智师兄就给他弄。” “你刚才说马上天就亮了，给你留两个是什么意思？” “我，我……”僧人开始支支吾吾。 李天顺眼中闪出一抹寒光，用刀在僧人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小口，恶狠狠的威胁道：“说！” “唉唉。”眼看自己的血流了出来，那僧人吓得嘴都瓢了，忙回道： “这是活佛下的令，说官府的人已经盯上他了，让我们今晚就把这些女人都弄死，天一亮我们就离开这里， 至于刚才的事，我只是想让广智给我留两个玩玩…… 第328章：可惜，只能玩一宿了 “下面有多少女人？”李天顺懒得听他解释，又问。 “不多，五个。” “胡说。”李天顺质问道：“据我所知活佛来此已经快三年了，按你说每个月都要给他献上一个女子，如此算来岂不有几十人？” “是是。”僧人道：“您说的不错，就是……就是那些女人都已经被活佛和广智他们给杀了。” 说到这他又赶忙解释道：“您可不要误会，我只是偶尔玩玩，杀人的事我从来不干。” 李天顺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如此算来，岂不有就有几十个女人被害，看来这个所谓的活佛不但是个骗子，更是个杀人的色魔。 “现在密室里除了广智还有谁？”李天顺压着火问。 “还有一个广法师兄。” “活佛在哪儿？” “在院外大殿二层的密室里。” 还挺复杂……为了节省时间，李天顺再次把刀往僧人的脖子上按了按，快速问道：“你叫什么，你们还有什么同伙，智远禅师是怎么死的？” “官爷别使劲，别使劲，我都告诉您，我叫广元，活佛是……” 僧人竹筒倒豆子般说了起来，让李天顺大致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个扎西桑德活佛是个汉人，广元、广智、广法是他的三个徒弟，他们也不是真和尚，而是落草为寇的强盗。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得知京城现在有很多人笃信佛教，如果冒充得道高僧骗财骗色很容易，于是这小子就冒充起得道高僧来。 为了装得更像，还带着三个徒弟特意去了趟西域，连蒙带骗取得了一位大喇嘛的信任。 大喇嘛给他发了度牒，传他扎西桑吉的法号，有了这些后，这个扎西桑吉摇身一变，就自封了达西桑吉活佛。。 从西域一路走一路骗，到了红花寺后遇到了主持智圆禅师。 扎西桑吉凭着自己高超的忽悠功夫，许诺会将红花寺的香火扩大，智园禅师哪知道这个活佛是个假货，于是便请他们师徒住在了寺中。 这个扎西桑吉活佛凭着给人家施法，送龙王宝瓶等手段，迅速扩大了自己的影响，红花寺的香火也真的旺盛起来，同时他们也背着智圆禅师做伤天害理的勾当。 前些日子智圆禅师无意中发现，扎西桑吉活佛竟暗中修了间密室，并在里面囚禁残害良家妇女。 见事情败露，扎西桑吉活佛便从背后偷袭杀了智园禅师，安排广智广法将他的尸体埋掉，对外宣称智园禅师云游去了。 本以为就此可以毁尸灭迹，长期霸占红花寺，那曾想天道好轮回，苍天摇过谁？ 好巧不巧，广智和广法居然把埋尸地点也选在了马三埋尸的地方，于是就出现了尸体上又埋了一具尸体的奇事。 “活佛，广智广法三人的武功如何？”这是李天顺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广元道：“我们都是土匪出身，会得都是些三脚猫功夫。 不过广智号称‘铁脚’，实际是他鞋里藏了一个铁虎头，广法号称‘铁壁’，事实上是他袖子里带了一副铁护腕。 就是我们的师父功夫好些，他有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气功。” 金钟罩铁布衫……李天顺不禁想起了赵大锤，看向广元问道：“那你的绝活是什么？” 广元咧了咧嘴：“我，我就是平时出点儿主意，再有就是会偷东西。” 李天顺笑了声……一般狗头军师都是蔫儿坏蔫儿坏的，而且最先叛变，最容易叛变的也是这号人。 抬手对着他的后耳穴，颈椎的顶部就是一手刀，此处控制着中枢神经，广元“嘎”了声，眼睛一翻白就昏了过去。 李天顺找来绳索把他捆好，又用布团塞进他的嘴里，这个广元不能杀，要留着作人证。 做完这些后，李天顺又走向地窖口，侧耳听了听，里面依然隐隐传来女人的哀嚎声。 有了广元的口供，李天顺决定下去看看，轻轻揭开翻板，就见下面是一段台阶，里面有微弱的亮光。 李天顺并没急着下去，而是回身拿来桌子上的一只茶杯，将它放在翻板的下面。 这是一个简易的报警装置，如果下面的密室不深，如果再有人进来，自己就会听到动静。 布置好后，李天顺提着冷月宝刀，蹑足屏息沿着台阶往下走，走了大概有四五米深，见对面是一个转弯。 探头看了看，发现下方还是几级台阶，结构有点类似上辈子的单元楼楼梯，里面的空气阴冷却不潮湿，阴冷的风把插在墙壁上火把吹得微微抖动。 李天顺走下第二层台阶，里面女人的哀嚎声已是近在咫尺，在拐角处向里面窥探，顿时瞳孔就是一缩。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用木栅栏打造的牢房，牢房的门开着，地上豁然躺着两个不着片缕的女人。 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双目无神，舌尖外吐，显然已经气绝身亡。 因为角度的问题，李天顺看不到更里面，无声无息将半个身子又往里探了探，随即神色又是一震！ 他看到两个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的女人被分别吊在房顶上的铁环上。 她们面前站着两个全身赤裸，头上无发，身材健壮的男人，正淫笑着对她们上下其手。 不，准确来讲这两个男人并不算全身赤裸。 因为他们其中一个手腕上戴着副护腕，在火把的映照下，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泽，另一个的鞋上分别嵌了一个虎头铁箍。 李天顺认得，那个戴护腕的就是白天见过的广智和尚，另一个眼窝罚黑，一脸皱褶麻子的家伙应该就是那个广法和尚。 么的，这时候也不忘带着自己的独门兵器。 再看那两个女子正惊恐的尖叫着，想要躲避那两双手，可她们被吊在铁环上，只能无助的扭动着身躯。薆荳看書 “呵呵呵……可惜了，这么好的身材只能玩一宿了。”广智和尚揉搓着一个女人淫笑道。 “二哥，是不是别都杀了，好歹给外边那小子留一个。”广元和尚问道。 “留个屁，没听大哥说今晚都得把她们做掉吗！”广智和尚说到这又呵呵笑道： “不过我们可以把这些尸体都给他，那小子的口味和我们不一样。” “哈哈哈……” “哈哈哈……” 就在他们一起狂笑时，广智和尚脸上的表情忽然一顿，就像看到了鬼…… 第329章：黑虎掏心 “哈哈哈……” 就在广智和广法和尚相视狂笑时，广智和尚表情突然一顿，看向广法的眼睛瞪得溜园，仿佛看到了鬼般。 “嗯！”广法和尚一征，广智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他反应发生了什么事，在他身后的李天顺左手猛得一扳他的秃头，让他不由自主抬起头，右手用冷月宝刀就在这货的喉咙上用力一抹。 “呜～”广法和尚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声。 站在他对面的广智和尚，只见一大股血猛得窜上顶棚，溅了自己一头一脸的同时，广法和尚已经身首异处。 “啊！”广智和尚大叫着向后急退，边退还边抹着脸上的血，指着对面一个同样脸上溅满血的人失声道：“李天顺！” “呸，呸呸……”此时的李大捕快正吐着嘴里的血。 么的，刚才实在是太气愤了，用力过猛，竟把这和尚脑袋直接割了下来。 这是李天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杀人，上辈子用枪击毙犯罪分子的感觉，与这种手刃恶人，血溅五步的感觉完全不同。 不过他并不感到怎么害怕，因为这种人死有余辜！ 电光火石间，李天顺又挥刀划向广智和尚的哽嗓咽喉。 广智本能用双手一挡，就听“铮”得一声鸣响，李天顺诧异的看到，自己这把削铁如泥的冷月宝刀，竟然被对方手上的金护腕挡住了。 来不及细想，李天顺右手将冷月宝刀回撤，将左手收到肋下，做虎爪状运气蓄力。 同时左腿曲膝，右腿蹬直，使出一记撩阴腿，照广智胯下踢去。 撩阴腿，自从有人类以来，它就成为了搏击中最为常见最为狠辣的招数。 按师父杨天辰的说法，如果遇到正统的武林人士，轻易不要施展这种‘有干天和’的腿法。 可上辈子的军警生涯告诉李天顺，搏击讲究的是一击必杀，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何况自己面对的是个无恶不作的罪犯，根本就不用和他讲人道。 再说了，对方连‘枪带子弹袋’的在自己眼前炫耀，如此良鸡，怎能不出脚？ 可让李天顺没想到的是，这个广智和尚似乎早有预感，以极快的速度弯腰提臀，竟堪堪躲过了自己这一脚。 同时他的两只手依然交叉在胸前，用手上的金色护腕护住脑袋。 一踢未中的李天顺眉头一皱，脚上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突然伸出蓄力许久的左手，呈虎爪状从对方交叉在胸前的护腕间探进去，猛得抓向他的胸膛。 使的正是赵武平教自己的‘少林伏虎拳’里的一招——黑虎掏心。 广智和尚本能的用一招擒拿手格挡，不过正如外面那个广元和尚所说，他只是个出身草猛的强盗，除了心黑手辣外武功却是平平。 刚才躲过那一记撩阴腿已经是第六感爆发，就算他的手已经挡在了胸前，也不可能再挡住李天顺这个练武异类的攻击。 更何况此时的李天顺，已经运起了十成先天一气功。 广智和尚眼看着对方先是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然后用一股不可思议的大力顺势反折，用自己的手重重砸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耳轮中就听得“咔嚓，咔嚓”两声脆响。 第一声“咔嚓”是手骨碎裂的声音，第二声“咔嚓”是胸骨断裂的声音。 于是，广智和尚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竟然插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发出一声凄冽惨叫的同时，以极大的惯性“砰”一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又顺着墙壁缓缓滑倒在地，以这种奇怪的姿势抽搐了几下，气绝身亡。 看着广智的死态，李天顺心中暗道，你算是少有被自己掏心掏死的人。 “啊！” “啊！” 随两声惊叫传来，那两个被吊在铁环上的女人，正一脸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李天顺，全身瑟瑟发抖，像两只被人拎着的白条鸡。 这俩娘们的长得还不错……“咳咳”李天顺轻咳两声道：“不要怕，我是京兆府的捕快，是来救你们的。” 说着就用冷月宝刀割断了她们手腕处的绳索。 被解救下来的两个女人脚刚落地，就第一时间双双抱着膀子蹲在地上，先是看了眼地上的两具尸体，她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啥时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 第331章：行动 不一会的功夫，众衙役看到，李天顺又像一只大鸟般从寺庙的院墙上飞了下来，直到来到他们眼前时，才看清他的腋下分别夹着两个女人。 这，这又是啥情况？ 众衙役看到，这两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紧紧抱着李天顺的腰不放手，眼神里带着娇羞与感激。 直到李天顺说出“放开手，你们安全了”的话后，这两个女子才如梦初醒般从李天顺的身上滑下来。 可当她们看到眼前这些衙役后，又像是被惊到了，一齐躲在李天顺身后瑟瑟抖动着，看起来异常可怜。 只是这些衙役不知道的是，这两个女子现在除了害怕外，更多的是紧张和兴奋。 因为就在刚才，她们都体验到了那种依偎在一个温暖的臂弯里，像鸟儿一样逃出牢笼的感觉…… 就在这时，远处的暗夜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众衙役看到有十几个猫腰前行的人已经到了眼前。 为首的人身材胖硕，头戴乌沙帽，身穿七品官服，正是赵县令。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娇小的身影，还有十名身穿捕快官服的人。 “天顺你没事吧？”这个娇小的身影看到李天顺后，一下子就扑了过来，一把抓住李天顺的手问道。 不是那位狄大人的千金小姐狄婵儿又是谁！ 李天顺借势也握住了那双柔弱无骨，细嫩温热的小手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可担心死我了！”狄婵儿道，下意识想用手拍拍胸脯。 这时才发现两只手都被李天顺握住了，俏脸一红，轻轻把手抽了回来……要知道，就在刚才等待的那段时间里，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 与此同时，刚被李天顺解救出来的那两个年轻女子的脸上，同时现出了羡慕的目光…… 狄婵儿这时也看到了她们，见这两个女人小鸟依人般躲在李天顺身后，不禁问道：“她们是谁？” “她们是被活佛及其同伙掳去的受害者。”李天顺道。 赵知县这时也凑过来问道：“李捕快。这是怎么回事？” 李天顺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简单扼要把自己经历的事说了一遍。 听得狄婵儿和侧旁的那些衙役们义愤填膺，听得赵知县脸色剧变，心惊肉跳。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治下竟还藏着这么一个淫魔，不，是魔窟！ 就见李天顺面色严肃的继续道：“赵大人，我看是该到收网的时候了。” “李捕快，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赵知县道。 闻听此言，那些衙役也纷纷看向李天顺，等待他的命令。 李天顺看了一眼远处那座黑漆漆的庙宇，不急不缓的开始部署。 “立刻派出三个人，分别去通知东南西三门埋伏的人马继续埋伏，待我的竹哨响起后一起冲进去。 不要放走一个僧人，但也不要滥杀无辜，但凡有拒捕者才可格杀勿论。 对了，告诉埋伏在前门的弟兄，一进前后的假山石后有一个暗哨，不要让他跑了。” “好的。”赵知县忙安排了三名机灵的衙役，分别前去报信。 李天顺道：“我们这一队留下四名衙役，负责看着这个和尚并保护这两个女子，其他人跟着我潜入北门，先把活佛所在的那座大殿围起来。” 见众衙役都点了点头，李天顺这才继续道：“你们围住大殿时不要让人发现了，待我从密道潜入后还是以哨声为号，方可全体杀入。” 听到这的狄婵儿忙道：“天顺，你不能再冒险了，我们一起杀进去不就得了吗？” 李天顺笑了笑道：“不行，那条密道太拥挤，人多了反而行动不便。” 狄婵儿：“那我跟着你。” 李天顺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 李天顺想了想道：“我要带几个功夫好的弟兄进去，放心，只要找到活佛我就发信号，反正你们都在外面。” 听到这话的狄婵儿白了眼李天顺，不过在看到李天顺那坚毅的眼神后，只得无奈的点点头。 经验告诉她，别看这小子平时挺好说话的，但在办案时却是极有主见，现在他每说的一句话都是命令，自己是很难让他改主意的。 第339章：神仙难躲一溜烟 李天顺将包好的木盒拎在手里，对陆文孝道：“陆师傅，没别的事就先请回吧，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再找你。” “李捕快尽管吩咐，尽管吩咐。”陆文孝一阵弯腰拱手，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后，就忙不迭上了马车。 马车驶离京兆府，陆文孝放好车帘，取出那张十两银票看了看，照着自己的嘴就是几巴掌，声音清脆有力。 …… 京兆府门口，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包裹，李天顺决定现在就找个僻静之处试枪。 城里自然不行，得到城外找个无人的地方。 想到这，李天顺将包裹放在小宏光的鞍桥上，翻身上马向城外而去。 这个时代不管是进城还是出城，都需要经过守门军士的盘查，特别是百姓带货物出入城时，不但要检查还要交税。 好在李天顺身穿捕快服，有京兆府衙门的腰牌，不管是进城还是出城，对他来说都没什么障碍，只需说句‘公务在身’就行。 没有特殊情况，守城的官兵也不会检查李天顺的随身物品。 出城后，李天顺在官道上走了不到十里，就见有条小路直通远方的一大片密林。 举目望去好像什么人烟，一拨马头下了官道直奔密林而去，马蹄在高低不平的山坡上腾起一路尘烟。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就已经进入了这片密林。 闻着一股股松脂的清香气，李天顺感叹还是这个时代的环境好，到处都是原始森林，走几步就是绿水青山。 下了马，纵身跃上一棵高大的松树举目四望， 就见远山起伏，峰高林密，山风吹过间万木倾伏，犹如大海里卷起的阵阵波涛。 李天顺发现，自己正置身在这片原始森林的边缘，即使是这样，目力所及之处也没发现有人的踪迹。 是个试枪的好地方……李天顺心里道了句，从树冠上跳下来，拴好小宏光，将布包放在一块平整的岩石头上解开，打开了木盒的盖子。 这是枪管，这是弹簧，这是机弩，这是枪柄……李天顺一件件组装着。 一来是自己的图纸画得好，二来陆师傅的手艺的确精湛，不一会儿的功夫，一把黄澄澄，锃明瓦亮的火抢就已组装完毕。 李天顺取出早就备好的火药和铅丸，取适量的火药从枪口倒进枪管，用一块拇指肚大小的丝绸包好铅丸，从枪管里塞进去。 然后用通条插进枪管，把铅丸和火药压实压紧，最后把自制的火石放进击发装置内，拉开连接弹簧的撞击铜板，顶上了火。 李天顺把上完弹药的火枪拿在手里颠了颠，压手的沉重感，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下一步就是试枪了。 从马鞍上的背包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胡饼，李天顺将它绑在了一棵粗大的松树上，距地面大概一米五左右。 又把火枪绑在了一颗碗口粗细的小松树上，枪口对准胡饼，此时它们之间的距离有二十米。 瞄准好了以后，李天顺取出一根麻绳，把它绑在枪机上，自己则薅着麻绳的另一端，站在距离火枪两米外靠后的位置。 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安全第一。 虽说自己懂枪械，但这毕竟是试枪。 加上这把火枪的材质与上一世制枪的材质大不相同，李天顺对它的硬度、强度和韧性着实没底，所以用拉线的方式击发是最稳妥的做法。 啧，老子可不想稀里糊涂就丢了手！ 一切准备就绪后，就在李天顺准备拉线的前一瞬，突然又顿住了， 抽抽鼻子想了想，还是决定躲到旁边一棵足有两人合抱粗的树后，这才拉动手里的绳索。 “咔！”先是听到一声短促的弹簧击发声，几乎就在同时，一声巨响随之传来，惊得远处的小宏光“稀溜溜”乱叫。 从树后探出脑袋的李天顺看到，二十米外的胡饼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些许残渣粘在树干上，上面还多了一个手指肚大小的圆洞。 再看火枪完好无损，几缕灰烟正从枪口缓缓冒出。 走过去把枪摘下来细看，整支枪完好无损，各部件连接处也没有松动的迹象，枪管除了有些发烫外，也发现有裂痕或鼓包的现象。 就是在枪柄上沾了不少的火药残留，把半个枪柄都熏黑了。 成了！ 李天顺又挂上一张胡饼，再次后退至二十米外，重新装好火药和铅丸。 在吸取了刚才枪柄被熏黑的经验后，为了避免被“滋”一脸黑，李天顺这次特意少装了三分之一火药。 扳开击发装置，持枪在手，对着胡饼扣动扳机。 “轰”得一声巨响中，李天顺明显感到了火药被点燃时产生的后坐力，还有枪口喷出的一团白色烟雾。 火枪依然完好无损，胡饼依然四分五裂。 走上前查看，在原来的弹孔旁又多了一个小圆洞，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变形的铅丸。 李天顺满意的点点头，威力和准头基本上达到了自己预期的效果。 俗话说神仙难躲一溜烟，这把枪在这个时代，就算是降维打击式的武器了。 管你什么金钟罩铁布衫，还是皮盔铠甲，在这东西面前就是摆设。 当然，与上辈子的手枪比起来还是非常落后，每次只能打一发，装填火药铅弹至少也得需要十几秒的时间。 而且据李天顺估算，因为枪管毕竟还是铜致，考虑到金属疲劳的原因，每支枪发射弹丸的寿命估计也就百八十发。 李天顺想到了是否再升级一下，比如给它加上枪栓，不过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毕竟这个时代的铸造技术太落后了。 质量不够数量凑。 李天顺决定让陆师傅多做几把，不但给狄婵儿，赵圆圆和小师妹都配上，而且还要给她们配双枪。 啧，想想这些美女手握双枪的样子就很酷！ 接下来，李先顺又试射了两枪，然后把枪上的部件逐一拆开检查。 彻底验证这把枪的质量没有问题后，这才把它重新组装好，装填上铅丸和火药，放进随身携带的皮囊里。 第340章：狄杰觐见 就在李天顺在青山绿水中试枪时，皇城大内，清辉殿里，狄杰跟着一名小太监走过长廊，在内殿门口停了下来。 小太监对门口值守的一名太监点头示意， 那太监径自进去禀报：“启禀二圣，狄杰狄大人奉诏觐见。” 稍一停，狄杰才听到里面传来天治帝略带沙哑的嗓音：“宣。” 一进内殿门，狄杰便觉得气氛有异。 皇帝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坐在殿中的宝座上接见他，却坐在旁边暖阁里的榻上，斜靠在一个硕大的绣花墩上，看起来神情很疲倦。 皇帝的旁边跪坐者天后娘娘，正一手端着白玉碗，一手持玉勺，小心翼翼给他喂药。 陛下这是又病了……狄杰看了眼脸色灰暗的天治帝，又看了一眼天后。 发现这位当今最有权势的女人气色也不太好，嘴角吊着，脸上神情颇为严肃，即使是在伺候皇帝时，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狄杰不敢多看，瞄了眼便一撩衣袍，双膝跪倒向上施礼道：“臣狄杰，拜见二圣。” “狄爱卿来了。”天治帝的语气很柔，抬起一只手，对着身后一个胖太监吩咐道：“给狄大人赐坐。” “是。”胖太监冲站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立刻搬来一把莲花纹鼓墩。 因为这鼓墩是檀木所制，很是沉重，那名胖太监还特意 跟小太监一起，把它放在了狄杰身旁。 狄杰再次对着天治帝拱手道：“谢陛下。” 随后就坐在了鼓墩上，对着那名胖太监微微颔首。 那个胖太监看了看狄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是别人，正是大内总管高大力。 高大力走了回去，依然站在二圣身后躬身侧立，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就在狄杰等着皇帝或是天后问话时，却发现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而是依然一个自顾在喂药，一个自顾在喝药。 偌大的宫殿中，只听得天治帝喝药时发出的喘气声，还有天后手中玉勺碰在玉碗上的轻微“叮当”响…… 狄杰有些纳闷，自己被二圣召见对他来说也算是常事，却从没有遇到过这般状况，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想到这，狄杰忙在心里梳理着大理寺最近是否出了什么过失，可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 就在这种令人难受的寂静中，天治帝终于开口了，扭头看向高大力淡淡道了句：“把那份奏折给狄大人看看。” “是。”高大力应了声，走到御案前去取奏折。 察言观色的狄杰偷眼看到，坐在皇帝身边的天后，似乎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 这让他更加确信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由扭头看向御案。 此时高大力已经找到了那份奏折，双手捧着来到狄杰身前。 狄杰起身双手接过，看到高大力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眼里却带着一股从未见过的凝重。 这让狄杰一时竟没敢打开奏折，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天治帝。 天治帝深长的叹了口气道：“看吧，坐下看，看完后这件事你与皇后商议，朕就在这里听着。” 说着就觉痰气上涌，一口气没喘匀，捂嘴咳嗽了起来。 “陛下！”旁边的天后轻唤一声，忙取出手帕在天治帝嘴角轻拭着，可眼睛的余光却一直在看着下方的狄杰。 “是。”狄杰坐回到椅子上，轻轻打开奏折，逐字逐句认真看了起来，整座大殿再次陷入了寂静…… 渐渐的，众人就听狄杰的呼吸似乎在加重，猛然间从椅子上就站了起来，一脸惊愕的看向天治帝，颤声道：“陛下，这这这……” “咳咳咳……”天治帝再次发出一阵轻咳，过了好一阵才摆摆手喘息着道：“朕已经说了，此事你与娘娘商议，朕就在这里听。” “是。”狄杰看向天后。 此时的天后根本就没看自己，而是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先给天治帝盖上一床薄被柔声道：“陛下您躺着别动，小心走了汗”，然后才慢慢转过身子看向自己。 狄杰看到，就在这位天后娘娘转身的瞬间，她的表情已经从刚才的温柔变成了严肃，一双凤眼中闪烁出锋利如刀般的光芒。 “是。”狄杰顿觉身上冒出了冷汗，忙应道。 “狄公坐下说。”天后道：“说说你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 半个时辰后。 狄杰依旧在刚才带着自己进来的那名小太监陪同下，沿着长廊向清辉殿外走去。 路过前殿时他看到，有十几名文武官员正坐在里面喝茶，一个个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这些官员狄杰有的熟悉，有的不熟，但知道他们都是等待二圣召见的各部官员。 这些官员见到狄杰时皆起身拱手施礼，既不失礼节又显得中规中矩。 狄杰也对着他们拱拱手算做还礼，跟着小太监继续向殿外走去。 这些官员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原因狄杰清楚，大理寺是个很特殊的衙门，主要职责不但是审核和核实天下刑名，且还有监察百官的权利。 自己身为大理寺寺卿，实际上就是皇上的一把刀，一把随时能砍向百官头上的刀，这才造成百官对自己的忌惮多于尊敬，甚至还有很多人暗中恨自己。 如今自己这把只有皇帝才能使用的刀，连天后也可以用了…… 走出清辉殿殿门时，狄杰抬头看向即将落山的日头，感觉光芒刺目，虽然已是早春时节，但吹来的风还是让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正此时，忽闻身后有人喊道：“狄大人，等一等咱家。” 闻其声，狄杰眼前就是一亮，回身对那人拱手施礼道：“高公公，何事？” 高大力拱手还礼道：“刚才大人走的匆忙，陛下有件事忘和您说了。” “哦，那我这就回去。”狄杰撩衣袍就要往回走，却被高大力拦住道：“不必，请借一步说话。” 看着嘴角挂笑的高大力，狄杰任由他把自己带到宽敞的丹陛上。 高大力道：“陛下让我给您传个口谕。” “是。”闻听此言的狄杰忙弯腰拱手，做聆听状。 高大力笑了笑道：“狄大人不必紧张，这是件好事，是有关李天顺那小子的。” 第341章：这丫头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李天顺？”狄杰看向高大力，神情有些紧张。 “是这样。”高大力回道：“陛下说了，那个叫什么李天顺的捕快，出得‘以工代赈’的法子很好。 让咱家代为传口谕，请狄大人到内阁给他记功，并让内阁理个章程奖励一下，以兹鼓励。” “哦，陛下还记得李天顺？”狄杰问道。 这话问得是有深意的，他想通过高大力知道，皇上对李天顺这个人的印象到底有多深？ 身为官场老油炸鬼的高大力，岂能听不出狄杰的意思，微微一笑道：“记是记得，不过印象还是不深，亏得咱家在旁边提醒了句，不然陛下还是记不住他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狄杰眼中现出一抹稍纵即逝的遗憾，可下一瞬就对着高大力拱手道：“多谢高公公。” 高大力晦暗莫测的道：“谢咱家干嘛，李天顺对你我来讲都不是外人不是？” 狄杰心领神会，小声道：“改日请公公小酌几杯。” 高大力也小声道：“不必不必，还是咱家请狄大人。” “哈哈哈……” “呵呵呵……” 宽敞的丹陛上传出两人会心的笑声。 …… 与此同时，城外。 见天色已经开始擦黑，李天顺忙收拾好行装，打马回返京城。 要问为什么这么急？ 那是因为大齐朝有宵禁制度，每日天黑前都会按时关闭城门，城外的人不能再入城，城里的人也不许再出城。 一旦违反宵禁轻则拘禁，鞭打二十，重则就地正法。 即使是王公贵族也要遵守这个制度，如果需要夜间出城执行公务，还需专门请内阁下一道开门的手令，所以李天顺要在城门关闭前赶回去。 到达城门外时，李天顺远远看到，从护城河桥上到城门处已经排起了长队，多为返城的百姓和商贾。 直接打马来到城门前，守门的官军见李天顺有京兆府的腰牌，又穿着官衣，只是简单盘问了几句就放他入了城。 因为天色已晚的缘故，李天顺并没有回京兆府，也没有去大理，而是直接去了舅舅家。 按老习惯，半路上还给舅妈和大妹买了一包糕点，给小虎妞买了两串糖葫芦，给舅舅带了一坛好酒，二斤猪头肉。 回到那座本属于自己，却挂着‘林府’的宅门前已到傍晚时分，李天顺刚到院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童音，稚嫩且有力。 第342章：天顺，你醒了 “大哥你回来了。”林芙蓉走了过来，像一朵鲜嫩的百合花轻声打着招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欢喜。 “这些天挺好的吧？”李天顺伸手摸了摸大妹的头，笑着问道。 “嗯。”林芙蓉的脸红了一下，两只手摆弄着衣襟，盯着自己的脚尖点了点头。 李天顺……怎么忘了，这个时代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当大哥的，在妹妹大了后也不能随便摸脑袋表示亲近了。 “这是给你和舅妈买的。”李天顺把点心拿了出来，递给大妹道。 “又让大哥破费了，谢谢。”林芙蓉接过糕点道：“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说着还给了李天顺一个甜甜的笑意，轻移莲步向厨房走去。 看着大妹充满青春活力的背影，李天顺的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旺旺旺……旺旺旺……” 正此时，大黄的叫声吸引了他，就见它正疯狂的对自己摇着尾巴，却因为被链子拴着无法靠近。 李天顺走过去解开链子，大黄立刻就扑到了李天顺的怀里，伸舌头去舔他的脸，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似乎在控诉着刚才小主人对待自己的不公。 直到李天顺拿出买的猪头肉喂给它一块时，它才从李天顺的怀里出来大口咀嚼着，一边吃还一边使劲摇尾巴。 李天顺估计这货要是会说话，一定会说出很多很多感激的话来。 看来还真应了那句话，养狗三天，恩记三年，手中有肉，当天见效。 林尚强这时已经把小宏光安排好了，从马棚里走了出来。 李天顺迎上去拿出给他买的酒道：“舅舅，一会儿外甥陪你好好喝几杯。” 看到酒，林尚强的乐得嘴都合不拢，迫不及待打开盖子闻了闻，眯着眼睛道：“是竹叶酒！” 果然不愧是老酒人儿，一闻就知道……李天顺在暗中赞了句。 这‘竹叶酒’其实就是自己上辈子‘竹叶青酒’的前身，是用黄酒加竹叶合酿而成，即使是在这个时代，也是王公贵族，富商大贾们公认的好酒。 李天顺依稀记着在《金瓶梅》里，就有‘一杯竹叶穿肠过，两片桃花脸上来’的诗句。 这时，林尚强又看到李天顺另一只手里拎着的猪头肉，更是喜笑颜开的道：“猪头肉就酒越喝越有！走走走，咱们快进屋，快进屋。” 说着，拉起李天顺就向正房走。 正这时，林芙蓉端着一盆热腾腾的洗脸水走了过来，冲着李天顺道：“大哥，先洗手洗脸。” “对对，先洗手洗脸。”李天顺让舅舅先进屋，接过大妹手里的木桶，放在门口开始洗手洗脸。 “大哥～给。”林芙蓉小心翼翼递过来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里面装着些淡黄色的粉状物。 李平顺一看，是澡豆。 这东西是由绿豆粉、甲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珍珠粉等名贵药材混合制成的。 听说价格很是昂贵，多是大户人家和富贵人家用，据说用它洗头洗脸二十日色如雪，五十日色如脂。 普通百姓家洗手洗脸多用淘米水和草木灰，条件稍微好的用皂荚，一种植物，上面的果实有去污的作用。ζΘν荳看書 “哪来的澡豆？”李天顺问道。 他知道，勤俭持家的舅妈是不会花这冤枉钱的。 林芙蓉道：“是我自己买的，大哥用吧。” 李天顺：“你攒些私房钱也不容易，我还是用皂荚。” “大哥，你不用我可生气了！”林芙蓉撅起了小嘴。 “我用我用。”李天顺笑着用手在木盒里捏起一小团，均匀地抹在脸上，然后用水洗净。 这东西李天顺倒不是第一次用，在大理寺的高级客房和太子东宫净面洗手时都用过。 此物用水化开后有一股很好闻的草药香，去油去污的效果很不错。 看着大哥更加白净的脸，林芙蓉笑了，唇红齿白非常好看。 李天顺决定，下次回来时悄悄给大妹买只金钗。 …… 这天晚饭李天顺陪舅舅喝了不少酒，还特意没用内功将酒气逼出来，目的就是想喝到那种微醺的感觉睡一觉，感受一下回家的温暖。 让他感到有意思的是，虽然舅舅外号林三两，实际上酒量却大的惊人，喝了足足有一斤才现出醉态。 要不是被舅妈发现及时制止，估计他还能喝。 当然，因为让舅舅喝酒的事，李天顺又成功收获了一波舅妈的白眼和埋怨…… 这一夜李天顺睡得很香，梦见了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小草从地下探出了头，花儿争芳斗艳，喜鹊掠过长空，发出一阵阵“叽叽喳喳”好听的声响。 嗯……不对，这叽叽喳喳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是小警花来了！ 朦胧中李天顺睁开眼，听到屋外传来了狄婵儿那清脆的笑声，挠了挠蓬乱的头发，一骨碌从床上就爬了起来。 推开门的一刻，就看到狄婵儿正在院子里跳来跳去，身上的官服也随着上下摆动着，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在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屁孩，正轮着小手，一脸认真的喊道：“跳错了跳错了，要跳到八和九的地方才行。” “谁说我跳错了，这么跳才对。”狄婵儿低头看向小虎妞，一脸认真的道。 再看狄婵儿的脚下，那些画出从一到十的方格子时，李天顺不由哑然失笑。 因为她们玩儿的正是自己上辈子风靡一时，这辈子教给小虎妞的‘跳房子’游戏。 这个小警花还真长不大……不过她怎么突然来了，不是昨天刚分开嘛…… 就在李天顺准备先吓一下小警花，再调侃一下是不是想自己了时，从正房突然走出来一个身材魁梧，身穿皮甲，满脸胡须，腰间佩刀的将军，冲自己就喊： “天顺，你醒了！” 李天顺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赵武平，在他身后站着满脸带笑的舅舅。 直到这时，狄婵儿这才发觉李天顺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忙拉着小虎妞走了过来。 李天顺拢了拢头发，看向赵武平纳闷的问：“赵叔你怎么来了，身上的伤都好了？” 赵武平笑呵呵回道：“都好了，昨天就把绷带去掉了，这不第一天当差，就赶上狄大人找你有事，我就陪着小姐来寻你。” 李天顺看到，赵武平身上的绷带都已经没了，气色相当不错，就是比以前白了不少。 看来最好的美白手段就是不见光，捂着。 第343章：你们先回避 见赵武平已完全康复，李天顺自然也替他高兴，不过下一刻又埋怨道：“赵叔，那为何不叫醒我，让你和狄捕头等可是不妥！” 赵武平笑道：“知道你这两天办案辛苦，所以让你多睡会儿嘛，再说也没什么急事。” 办案辛苦……李天顺看向一旁的狄婵儿笑问：“你跟赵叔说的？” 狄婵儿笑着点点头。 正这时，一阵清脆的嗓音从正房里传来：“是啊天顺，赵将军和狄小姐可真是心疼你，已经来了有一阵了，就是没让我把你叫醒。” 就见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青春美少女，正是舅妈和大妹林芙蓉。 舅妈的脸上满是笑意，还不忘提醒李天顺道：“狄捕头还给小虎妞儿买了一大包桂花糕，这让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怎么敢当？” “是嘛！”李天顺看向狄婵儿。 低婵儿笑得更甜了，却什么也没说。 还挺讲信用的……李天顺对着狄婵儿和赵武平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那你们进屋喝口茶，我洗把脸，收拾收拾咱们就走。” “对对，狄捕头，赵将军快进屋喝茶。”舅舅林尚强也忙道，点头哈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您别客气。”赵武平答应一声，转身进了客厅。 另一边，狄婵儿却被小虎妞一把拉住，非要让她陪着自己继续玩跳房子的游戏。 狄婵儿对这个新游戏也很感兴趣，自然应允，陪着她玩了起来。 细心的李天顺发现，尽管大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狄婵儿，但看向狄婵儿在院中蹦蹦哒哒的身影时，眼里还是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妒意。 看来撮合大妹和志伟兄的事，要尽快提上日式日程了…… 趁着这个功夫，李天顺洗了把脸，梳了梳头，换上一套新捕快服，牵出小宏光跟狄婵儿和赵武平出了家门。 路上，狄婵儿还好奇的问李天顺，自己小时候怎么就没玩儿过这种‘跳房子’的游戏，你是怎么学来的？ 李天顺心中暗道，你当然没玩过。 这游戏是自己上辈子时起源于罗马，风靡于欧洲，清朝才传进中国的，你要是能玩到，那你也是穿越者了。 李天顺看向狄婵儿笑道：“这样好玩儿的游戏会我还会很多，比如说交谊舞。” “交谊舞是啥？”狄婵儿问。 李天顺：“跟跳房子差不多，有时间我教你，从最简单的二步开始学起。” “好啊。”狄婵儿憧憬的道，又问：“二步是啥？” “也是蹦蹦跳跳那种。” 为了避免小警花打破砂锅问到底，李天顺岔开话题，看向赵武平笑着问道：“赵叔，知道大人找我干什么嘛？” 此刻李天顺满脑子想的都是‘升官发财’这四个字，希望赵武平能说，狄杰找自己是因为那一百两黄金，还有调到大理寺的事。 哪知赵武平却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早上看到大人时，大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好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天顺微微一愣，心里有些失望的同时也在暗中琢磨，这位未来的老丈人找自己到底是何事？ …… 到了大理寺后，李天顺在狄婵儿和赵武平的陪同下，径直走进狄杰的书房。 看到在通透敞亮的房间里，狄杰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伏案办公，而是站在桌案前，背着手看向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看背影竟有些孤寂的味道…… 李天顺看到，那是一幅‘万里江山图’，画得是日出群山的景象。 国画的风格以写意为主，远看朦朦胧胧，气势磅礴，近看山水连天，亭台楼阁尽收眼底。 这幅画要是能整到上一世卖了，绝逼能在二环里买一栋最好的四合院，还是三进三出的那种。 就在李天顺暗中感叹时，狄婵儿的一声“爹”，把狄杰从沉思中惊醒，回头看了眼李天顺，微微笑道：“来了。” “下官拜见大人。”李天顺恭恭敬敬给狄杰施了个礼。 狄杰点点头，看向闺女和赵武平道：“你们先回避一下，我和天顺有事说。” “是。”赵武平立刻答应了声。 狄婵却有些不乐意，问道：“爹，我还要回避吗？” 虽说爹爹办公时也叫自己回避过，但今天不一样，在她的心目中自己就是李天顺的领导。 找李天顺说话，自己这个领导必须也要参加。 狄杰看向闺女，虽然脸色没有一丝怒色，但语气却异常坚定的道：“去外面等，有事我自会叫你。” “好吧。”见爹爹坚持，狄婵儿只好嘟囔着出了书房，与她一起出去的赵武平很自然地带上了门。 见此情景，李天顺就是一阵画魂儿，不知道狄杰这么正式要找自己说什么事？ 但他隐约已经感觉到了，这应该是件非常重要的事，不然不会让亲闺女和赵武平都回避。 “坐吧。”狄杰对着一把椅子扬了扬下巴，语气平缓又低沉。 “谢大人。”李天顺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 就见狄杰并没有坐在桌案后，而是很随意地坐在自己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忽然苦笑一声道： “老夫有件好事，有件坏事，不知道你想先听哪一个？” 看你这悲催的表情，我怎么感觉都像是坏事呢……李天顺沉吟一下才回道：“下官还是先听坏事吧。” “为什么？”狄杰问。 李天顺笑了笑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下官喜欢先听坏消息。” 狄杰眼中微微一亮，点点头道：“这一点你倒与老夫很像。” 言罢轻叹了口气，一脸严肃的道：“西北那边有消息传来，平西王奉旨彻查张普贪腐一案有了结果。 平西王派出一队人，快马加鞭赶到张普的老家张家庄，在他们家中搜到了丢失的二十万两官银。” 听到这话，李天顺看了眼狄杰道：“没想到这个平西王动作还挺快。” “哼哼～”狄杰又苦笑了一声道：“是挺快的，据平西王给陛下的奏折上说，他们在搜查时，张家庄的人聚众顽抗。 平西王的兵马迫不得已进行了弹压，张普的父亲张员外率一家人点火自焚，全家老少三十余口全部葬身火海。” 李天顺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第344章：有你这么说话大喘气的么 第344章：有你这么说话大喘气的么 听闻狄杰说，张家庄抵抗平西王调查，全家老少三十余口全部葬身火海后，李天顺的表情瞬间凝固，瞪大眼睛看向狄杰轻叫一声道：“都死了？” 狄杰点点头道：“都死了，平西王的奏折上是这么说的，当地县衙呈上来的公文也是这么写的。” 说着还起身走到桌案前，拿出一张纸递给李天顺道：“这是老夫让人从内阁誊抄下来的，你看看。” 李天顺展开一看，是张家庄所属地阳阴县，呈给内阁关于张家庄案的公文，不由问了句： “大人，有平西王的奏折吗？” 狄杰脸色一僵，随即哑然失笑道：“奏折不能随意誊抄，不过我已经看过，刚才跟你说的就是里面的内容。” 李天顺这才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这位未来的老丈人并未入阁，能把阳阴县的文书抄回来已经够牛逼了，奏折他可不敢抄。 “是属下唐突了。”李天顺尬笑着道。 “没事，看公文吧。”狄杰摆了摆手。 “是。”李天顺应了声，看了起来。 里面的内容与狄杰刚才说的大致相符，而且最后一句写得很明白，据当地县衙派人核实情况，与平西王奏折中所奏并无出入。 并无出入……这里面明显就有问题，难怪未来老丈人的情绪不对…… 李天顺把那张纸扣在了桌面上，发出“啪”得一声轻响。 狄杰把那张纸从桌子上拿了起来，抿着嘴唇看向李天顺，缓缓问道：“你怎么看？” 李天顺大脑飞快转动着，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毕竟人家是和自己私下说的这件事，这是对自己的一种信任。 更何况狄杰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其敏锐程度绝不能小觑，自己不说些真实的看法，还真对不起他老人家的智商。 李天顺深吸一口气道：“下官觉得此事有蹊跷，张家庄的人多老幼妇孺，就算他们想顽抗，以平西北王派出去的兵马实力，也不至于一个活口都留不下。 所以，所以下官想到了一个词。” “什么词？”狄杰沉声问。 李天顺再次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的道：“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狄杰也深吸了口气，见李天顺不再说话，道了句：“你继续说。” 还说……李天顺沉吟了一下才道：“下官以为，这已经不是件普通的贪腐案了。 如果，下官是说如果，如果西北的那位和张普是互相勾结，那他们的目的有可能就是犯上作乱。” “呼！”狄杰突然抬起手打断了李天顺的话，那双眼睛变得如同鹰一般犀利，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道： “记住，出了这个门，这些话千万不要再和任何人讲。” 李天顺的眼中现出感激的神色，连忙点头答应：“是，下官明白。” “明白就好。”狄杰像是做了件非常重要的事，身子软踏踏往椅子上一靠，低头不语。 看得出来，他这个时候的情绪有些伤感。 李天顺的心头隐隐痛了一下，低声问道：“大人，二圣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李天顺问这话的意思是想知道，大齐朝最大的地主和地主婆是什么态度，这关乎到案子下一步的走向，甚至是关乎到天下太平的大事。 而且李天顺还有一个私心，那就是如果二圣还想查下去，那自己就可以借机帮师父师妹和赵圆圆报仇。 听到李天顺这话的狄杰依旧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陛下有旨意，张普贪腐西北军粮军饷一案，到此为止。” 要说李天顺听到张普一家被灭口时是惊愕，那在听到狄杰的这些话后就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自信能当今二圣上绝不是二逼，连狄杰和自己都到这里有蹊跷，他们两口子怎能想不到？ 因为这件事明显就是在挖他们家的墙角，动摇他们的统治根基，难道这里还有什么隐情…… 想起上辈子那些祸起萧墙，天下大乱的历史，李天顺越发觉得这里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看来想借助张普案扳倒平西王的想法落空了，自己是不是要规划带着亲朋好友跑路的事…… 李天顺只恨现在手里没根烟，如果有烟，还能缓解一下自己的烦躁情绪…… 书房里静得出奇，过了好一会儿，放在地上的炭火盆发出一阵“噼噼啪啦”的声响，这才算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砰！”狄杰的手突然按在了桌案上，把沉思中的李天顺吓了一跳，就见他刚才眼中的愁思消失了，变得开始睿智起来，看向自己微微一笑道： “不过老夫还要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二圣已经下了密旨，让老夫派人前往张家庄暗中调查此事。” 老头儿，有你这么说话大喘气的么？ 李天顺真想骂一句，不过随即心里却是一阵莫名的欢喜。 这种欢喜来源于对维护天下太平的渴望，更来源于如果是这样，那师父师妹和赵圆圆的仇就有机会报了。 啧，我收回‘当今二圣是二逼’的想法。 下一瞬，李天顺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既然这是二圣给的密旨，为什么狄杰要和自己说？ “大人，您的意思是让我去张家庄？”李天顺试探性的问。 狄杰微微一笑道：“不是，此事我已经派人去了，跟你说只是让你知道此事而已。” 李天顺眨了眨眼，有种上辈子不但被领导看重，还要即将被领导提拔的感觉。 而此时的狄杰又道了句‘此时机密，切不可外传’的话后，便岔开了话题道： “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件事了，老夫现在跟你说说那件好事如何？” 李天顺……我说你个老头儿又要玩什么滑板？ 不过还是做出恭敬的样子回道：“是。” 就见狄杰起身打开房门，对站在院子里的闺女和赵武平喊道：“你们都进来吧。” 狄婵儿迈着轻盈的步伐进了屋，赵武平紧跟其后，此时李天顺也已换上了一副笑脸，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爹，你们谈完了？”见父亲的表情已经变得和蔼可亲，狄婵儿笑着问道。 第345章：升官发财 “谈完了。”狄杰看向闺女道。 狄婵儿靠在父亲身边问：“爹，你们谈的什么，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 狄杰一愣，正想着如何说，一旁的李天顺笑道：“你爹跟我谈的是兵部账务的事。” “原来是这事啊，好像谁爱听似的！”狄婵儿道了句。 狄杰对李天顺编瞎话的本事很满意，因为他知道闺女不喜欢账目这类的事，这样既回答了问题，又打消了她的好奇心。 给了李天顺一个赞许的眼神，狄杰走到桌案后，用两只手从桌子下拎出一只小木箱，“咣当”一声放在桌案上，听声音就很重。 “是什么？”狄婵儿好奇地伸出手，就要打开看看，却被老爹一巴掌轻轻拍掉。 狄杰指着木箱看向李天顺笑道：“天顺，打开看看。” “是。”李天顺应了声，走上前打开了小木箱。 这一瞬，眼前似乎打了一道金色的立闪，照得整座书房都明亮了许多。 是金元宝，满满一箱的金元宝，每个都有小孩子拳头那么大，向外散发着耀眼的金光……ζΘν荳看書 李大捕快的眼睛差点没被晃瞎了，本能的用眼睛快速查了一遍，十枚，正好是一百两！ 狄杰屈指在木箱上敲了敲道：“天顺，这是老夫当初许下的承诺，谁助大理寺破得许御史案赏黄金百两，如今二圣已宣布结案，这些都是你的了。” “谢大人！” 虽说前几日赵武平向自己透露过消息，但在黄灿灿的金元宝面前，李天顺依然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是他看狄胖胖……哦不，是看未来老丈人最顺眼的一天。 心中不由闪过那句歌词——你就是那夜空中最美的星星，照亮我一路前行。 哈哈哈，这就是背靠组织，抱大腿的好处，李天顺庆幸自己当初做出了正确的决择。 与此同时，旁边的狄婵儿眼前一亮，现出了替李天顺欢喜的神情。 赵武平则拍了一下李天顺的肩膀，笑道：“天顺呀，这下你小子是真有钱了！” 看着赵武平和小警花既欣喜又眼馋的表情，李天顺立刻就猜到了他们两人不同的想法。 第346章：狄杰的探试 就在李天顺想着如何回狄杰的话，在心里措辞时。 突然感到小警花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照在了自己的脸上，同时感觉后腰被一只小手狠狠捏了一把。 来不及措辞了……李天顺立刻看向狄杰道：“回大人，我也希望大人能把狄小姐调到大理寺来。” 闻听此言，狄婵儿松开了李天顺后腰上的手，扬着小下巴看向爹爹道：“你看你看，连他都这么想吧。” 狄杰又看了眼李天顺和自家闺女，笑了：“好吧，既如此为父可以把你调回大理寺。不过级别嘛……因为你我的关系，就只能平级调动了。” “太好了！”狄婵儿乐得蹦了起来，她并不在乎什么级别，她只在乎能不能和李天顺在一起。 此时的李天顺也验证了自己刚才的判断，狄杰真是在试探自己对狄婵儿的态度。 这个未来的老大人，心眼儿够多的…… 看着小警花兴高采烈的样子，李天顺心中暗道，这回我和你平级了，看你以后还怎么本捕头本捕头的欺压我？ 想到这，李天顺对着狄婵儿拱手施礼道：“恭喜狄捕头”，说到‘狄捕头’三个字时还特意顿了一下，以示提醒。 “嘻嘻嘻……”小警花看向李天顺笑道：“也恭喜你，不过我告诉你，别看你现在也是捕头，但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我依然是你的上峰！” 李天顺一愣……这丫头还真他娘的是个官迷，对这方面倒挺敏感的，应该是随她爹。 听到闺女这话，狄杰眉头就是一皱，指责道：“不得胡闹！” 李天顺却看向他道：“大人，狄捕头说的有理，她永远是我的上峰”，说着还冲狄婵儿笑了笑。 “这还差不多！”狄婵儿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俏脸上的笑容越发越灿烂。 一旁，被撒了一波狗粮的赵武平低头轻笑。 狄杰眨了两下眼，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他现在可以确定，李天顺和自家闺女确是情义相投，脾气也相投，心里更有底了。 “天顺呐，还有一件事，你们都随我来。”狄杰轻拍了一下李天顺的肩头，随后就向书房外走去。 不明所以的李天顺跟了上去，跟在他后面的，是同样不明所以的狄禅儿和赵武平。 “爹，还有什么事？”狄婵儿紧追两步，问道。 “跟着来就是了。”狄杰只是回了句，带着他们又走出两个跨院，来到了前院的一座院落里。 刚一进院，李天顺就是一愣。 因为他看到在这座宽大的院落里，竟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目测得少说有七八十位。 在院落的一角还放着四口红色的大木箱，旁边站着几名身穿皮甲的武士。 目光扫了一圈后，李天顺发现，除了有十几名带刀的大理寺侍卫外，其他人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与那些佩刀的大理寺侍卫不同，这些人都穿着各色的文职官袍，有朱红色、绿色、青色、蓝色。 腰间佩戴的饰物也不尽相同，有金制、银制，还有鍮石（一种黄铜矿石）制的等等。 在大齐朝，腰带是各级官员必佩之物，它还有一个优美的名字，叫蹀躞带，朝廷明文规定，用蹀躞带上的装饰物品质来区别官品等级。 李天顺在心里暗道了声，我去！ 虽然他不认识这些官员，但从不同颜色的官服和腰间佩戴的饰物来看，这些人的官级包含了从四品、五品、六品、七品的所有官员。 另一边，狄婵儿和赵武平对这些官员还是熟悉的，两人心里同时一震，怎么大理寺有头有脸的官儿都来了？ “你们就在下面站着。”狄杰对着李天顺他们道了句，自己独自走到屋前的台阶上，环顾着下方这些官员。 此时这些官员也都看到了狄杰，皆对着他躬身施礼，齐声道：“参见大人。” 狄杰对着他们微微颔首。 李天顺跟着狄婵儿和赵武平站在这些官员中间，感到有些拘谨，小声问赵武平：“赵叔儿，狄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赵武平往四周看了看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看这架势，大人好像是要召开什么重要的会议。” 说到这时，赵武平还指了指前面站着几个人小声道：“你看，两个大理寺少卿，十几个主事，二十几个主簿，还有狱丞、司直什么的都来了，一会儿千万不要乱说话。” 李天顺……原来这些都是大理寺的官呀！ 这时就见狄杰在台阶上朗声道：“诸位，本官今日有件要事向大家宣布。” 还真是开会……李天顺有点懵，没想到刚刚调到新单位，就赶上各级领导开大会。 回忆起上辈子参加会议时的情景，李天顺很自然进入到了开会模式，微微低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表情木讷站在那不再吱声。 “李天顺你上来。” 狄杰的一声呼喊，把李天顺惊得一哆嗦，抬头看了眼狄杰又看了看四周…… 他不确定狄杰喊的是自己，毕竟自己刚来这个新单位，万一有重名的呢？ 再说自己只是个七品小新人，一回水都没下的那种，狄杰没必要在这些大官面前介绍自己吧？ 与此同时，台下这七八十名各级官吏也在面面相看，脸上现出疑惑的神情，不知道这个李天顺是谁。 “李天顺，李从安，请你上台来。” 随着李天顺看到，狄杰的确是在看向自己，又叫出了自己的字，同时两边肋下又被狄婵儿和赵武平捅了一下，这才确定狄杰是在叫自己。 忙答应一声在，一头雾水走到狄杰身前，拱手施礼道：“下官在。” 此刻，狄婵儿和赵武平也现出疑惑的神情，他们也不知道爹爹（大人）叫李天顺上去作甚？ 而那些大理寺的各级官吏更是不明所以，纷纷看向这个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年轻人。 “来，站到本官身边来。”狄杰对李天顺道。 李天顺眨眨眼，站在狄杰右手偏后的位置，依旧微微低着头，不过却在用余光瞄着狄杰。 就见狄杰清了清嗓，用手点指着自己朗声道：“诸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大理寺新晋的捕头李天顺，自从安。”ζΘν荳看書 李天顺……这又是啥意思，当众介绍我干啥？ 第347章：荣立个人二等功一次 新来的捕头…… 因为李天顺为人低调，在被狄杰借调办案后接触的多是大理寺的侍卫，去的地方也只是黄册库和自己的客房。 所以在场的众多大理寺官吏中，只有那十几个侍卫小头领，还有两名掌管黄册库的官吏认识他。 看着这个新面孔，其他官吏都在小声议论着……大理寺进新官吏的事并不少见，但狄大人当众介绍一个七品的捕头，却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狄杰扫了眼下方议论纷纷的官员，朗声又道：“诸位静一静，静一静。 本官今日之所以向大家介绍此人，那就是有件事要告诉诸位，这位李天顺李捕头就是协助本官破了许御史被杀案，还有前兵部侍郎张普贪腐案的首功之人。” 哦，原来是这样……众官吏皆恍然。 这两个惊动了朝廷的大案他们自然知道，只是因为保密的需要，具体细节他们都不清楚，经狄大人这么一说才知道缘由。 怪不得狄大人会把一个小小的七品捕头喊上台去。 官吏们纷纷看向李天顺，眼中多少都带着赞许，站在前排的那几名四五品官员出于礼貌，还对着李天顺微微颔首。 台下的狄婵儿更是把小腰板拔得溜直，俏脸上写满了傲娇，要不是自己的身份特殊，她早就喊出来‘李天顺是我的属下’了。 台上，李天顺有种当众在台上被戴大红花的感觉，忙现出一脸谦虚的表情，给了下方众官员一个个傻傻的笑容…… 根据自己上一世的经验，这个动作和表情最能显示被嘉奖者的谦虚与低调。 这时狄杰又对着台下挥挥手，示意大家肃静，从袖中拿出一份文书看向众人道： “诸位，之所以把李捕头当众叫上来，本官还有一件事要当众宣布，因为这件事不但是李捕头的荣耀，更是我们大理寺的荣耀。” 荣耀…… 听到这话，包括李天顺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愣，不知道狄大人说这话又是何意？ 就见狄杰看向李天顺道：“李捕头跪听。” 跪听……李天顺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跪在狄杰身前。 狄杰神色庄重展开手里的文书，用阴阳顿挫的语气道：“前京兆府捕快，今大理寺捕头李天顺少年谋国，所举‘以工代赈’之法颇有建树，奉陛下旨意，责成内阁给予褒奖。 内阁依制给李天顺记‘茂才’功一次，定为‘上中’，赏金一百两，丝绸一百匹，每匹四丈。 大理寺寺卿狄杰下呈上达，举荐有劳，定为‘上上’一次，加俸一年。 李天顺，叩谢皇恩吧！” 我去，这可是意外之喜！ 李天顺知道，大齐朝对官吏的奖赏制度大致为几种。 一孝廉，孝为社会伦理道德的精髓，廉为官治民的跟本，孝廉的官员可被提拔。 二官察，就是指现在的京查，或是对外派官员的审查。 第三就是这个‘茂才’，指的是对有特殊才能的官吏进行嘉奖，自己得到的这些赏赐就是‘茂才’奖。 而自己被定的‘上中’，指的是朝廷按‘上上’、‘上中’、‘上下’三个等级，给官员评功劳的大小，有点类似于上辈子军警系统里的二等功。 像狄杰得了‘上上’，就可以进升一阶，自己的‘上中’虽然不升，但在未来晋级时，却可以先于别人晋级。 至于那个‘上下’，指的是功劳和苦劳参半，如果连续得过四次以上，可也进一阶。 本着‘有功劳也是领导的’的理念，李天顺立刻对狄杰朗声道：“属下能得到嘉奖，全是仰仗大人的栽培！” “起来，起来。”狄杰笑了，双手把李天顺扶起来道：“望尔焚膏继晷，勇往直前，不负皇恩。” “谢大人！”李天顺喜滋滋接过狄杰手里的内阁文书。 与此同时，台下的众官吏脸上都写满了惊愕。 要说李天顺因为破案有功被当众嘉奖，他们还可以接受的话，那么如今被内阁如此赏识，那他们就只剩惊讶了。 以工代赈的事他们是知道些的，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个叫李天顺的年轻捕头想出的法子。 要知道这不但是内阁的赏识，而且这里最关键的还有两字，那就是奉旨。 这些人都是官场老吏，嗅觉极其灵敏，预感到这个李天顺已经得到了皇帝和内阁的重视，前途定不可限量。 此刻他们看向李天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政界新星。 一名大理寺四品少卿反应最快，满脸笑意对着李天顺拱手道：“恭贺李捕头！” 随着他话音落下，其他那些官员也纷纷对着李天顺拱手施礼，七嘴八舌道着恭贺李捕头。 李天顺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对着台下众官吏频频拱手道：“同贺同贺，同贺同贺……” 看到这般情景的狄杰很满意，心下高兴的同时又对着众人朗声道：“希望诸位都能以此为机，多替朝廷办事，多体陛下分忧，好了，大家都去各自忙去吧。” 随着狄杰的话音落下，众官员皆对他躬身施礼，道了句“是”，陆续院外走。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在路过李天顺眼前时，都不忘对着他微微含笑颔首，脸上的表情总结出一个字，就是亲。 这边，李天顺自始至终都是嘴角挂着笑，对着这些和自己打招呼的官吏拱手还礼，直到着好几十个官吏都出了院，才发觉自己的脸都僵了。 “你小子行啊，竟和爹爹办了这么大一件事！” 狄婵儿这时才有机会来到台上，笑着照李天顺的屁股就来了一脚，可就在李天顺回身时，又“妈呀”一声叫道：“你脸怎么了？” 也难怪狄婵儿有点儿害怕，就见此时的李天顺表情僵硬的咧着嘴，露出两排小白牙，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上去十分诡异。 “啪～啪啪啪～” 李天顺用手在脸上使劲拍了几下，这才恢复了原本自然的表情，咧着嘴对狄婵儿道：“没事，我这是笑抽筋了。” “咯咯咯……咯咯咯……”小警花被逗得发出一阵鸭叫。 第348章：突然到来的信 本来狄杰找李天顺还有事，见他和女儿有说有笑就没打扰，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心道你们聊一会儿就能想到我了，毕竟这也不是谈情说爱的场合，可没想到这两个人是越聊越开心，压根就无视自己的存在。 狄杰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冲着李天顺的背影咳了两声，可这两个人还是我行我素，看样子是压根就没听到。 “天顺，你来一下。”终于，狄杰忍不住开口了。 “大人，您有事？”李天顺豁然转身走了过来，后面自然跟着狄婵儿这个小跟屁虫。 回忆起闺女小时候也是这样跟着自己，狄杰暗自苦笑一声，指着台下那几口红木箱，还有站在旁边那几名身穿皮甲的军士道： “天顺，快去把内阁的赏赐签收一下，他们还等着回去交差。” 原来这些箱子是我的赏赐啊……李天顺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忙应了声，走下台阶去签收那些赏赐。 “等等我。”狄婵儿也跟了过去。 这边，狄杰又对赵武平吩咐：“武平，一会儿派些侍卫，把这些赏赐护送到李天顺家。” 赵武平答应一声，去院外去传来十几名侍卫，还让人赶来了一辆带棚的马车，开始招呼侍卫们把东西往上搬。 此刻李天顺已经办完了交接，拱手送走了那些军士。 一百两黄金占的地方不大，依然是一只小木箱子就够了，可一百匹丝绸却是不少，把马车塞得满满当当。 看着这些的财物，侍卫们是既羡慕又眼馋，边装货边对着李天顺点头哈腰，更是不敢小瞧这位李捕头。 李天顺看了一眼他们，问赵武平：“赵叔，我看这几位大哥都很眼熟，是不是都曾参加过城外的伏击战？” 赵武平笑道：“不错，好眼力，有他们。” 李天顺想了想打开小木箱，从里面取出四锭黄金道：“赵叔，麻烦你把这些给弟兄们分一分，只要参加过办理许御史和张普案的都有。 对了，那几位参加过兵部查账的账房先生也有。” 赵武平诧异的看了眼李天顺手里的金子，摆摆手道：“不可，这是朝廷赏给你建议‘以工代赈’的赏赐。 再说狄大人已经赏了参加破案的侍卫每人五两银子，据我所知那几个账房先生也得了赏赐。” 李天顺道：“没关系的，既然是给我的赏赐，我就有权分配不是！” “这个……”赵武平还是有些为难，不由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狄杰。 狄杰手捻胡须轻笑一声道：“看我做甚，既然是天顺的一片心意，收下就是。” “是。”赵武平答应一声，把三锭黄金给了一名侍卫头领道：“去折成现银，按李捕头的话分了，告诉弟兄们，这是李捕头的一点心意。” 包括那名侍卫头领和在场的所有侍卫都是一愣，幸福来得太突然了，都兴奋地对着李天顺高呼：“多谢李大人！” 其中有少数没有参加过两个案件的侍卫，都打心眼里一阵羡慕，后悔自己命不好。 不过这也让他们对李天顺有了新的认识，得出了一个共同的感受。 那就是这个年轻人能得到狄大人和赵将军的赏识是应该的，不说他破案如神，就冲这手豪爽劲，就非一般人能比。 甚至都有人开始琢磨起，是不是以后跟这位李捕头混。 别看一锭黄金只有五两，可折合成银子就是五十两，挥挥手就赏出了二百两，哪个上峰有这般气魄？ “大家千万别叫我什么大人，还是叫我声李老弟，我爱听。”被‘李大人’之声包围的李天顺忙道，对着众侍卫频频拱手还礼。 虽然自己的官阶已经超过了很多侍卫，但这些人里还是有些六品带刀侍卫的，何况冷不丁这么多人叫大人，李天顺也觉得不习惯。 看着李天顺和众侍卫打成一片的样子，站在一旁的狄杰却是略有所思。 要说刚才李天顺分给女儿和赵武平金子，那是冲着朋友和上司的身份，有心可原。 可现在他的举动就足以说明此人虽然爱财，却也非常懂舍得之道，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就在这时，一名官差走进院中，来到狄杰身边小声禀报道：“大人，京兆府府尹王吉德王大人，到了大理寺门正门口。” 狄杰一愣，在他的印象里很少有官员来大理寺。 一来自己很少与其他官员有来往，二来大理寺是监察百官之所，如果没有什么公务，其他衙门的官员是不会来的，有些唯恐避之不及的意思。 就算当初自己把女儿送进京兆府做捕头，也是通过内阁的关系直接派进去的，所以和这位王大人也没有什么交集。 “你没问王大人来此有何事，怎么没进来？”狄杰问道。 那官差回道：“王大人没说是来找您的，说是来找李捕头的，这是他让下官给李捕头捎来的信签。” 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个信扎，双手捧着递给狄杰。 狄杰接过来刚想打开看，见信封上写着‘李天顺亲启’，突然想到了什么，把信札还给了那差官，随即冲正和一众侍卫谈笑风生的李天顺喊道：“天顺，你来一下。” 听到呼唤的李天顺忙答应一声，向狄杰这边走来，身后自然跟着狄婵儿，还多了一个赵武平。 “大人，何事？”李天顺对着狄杰点头施礼道。 狄杰笑了笑道：“王吉德王大人来了，人现在就在大理寺正门外，说是来找你的，还给你带来了一封信。” 说到这，狄杰看了眼报信的那名差官，差官会意，忙把信札给了李天顺。 王大人找我干什么，还弄得这么神秘……李天顺接过信封，发现上面的墨迹还没干透，应该是刚写不久。 这时，狄婵儿忍不住凑到李天顺身边，踮着脚尖就要看，却被父亲一声“婵儿”又吓了回去。 见此情景，李天顺却把信给了狄婵儿笑道：“没关系的，你给大人念一念，我现在既然已是大理寺的官差，就没有什么瞒着大人的。” 切，自己和王吉德又没同流合污，怕甚！ 听到这话的狄杰笑而不语，狄婵儿道了声好，打开了信签。 第349章：赵将军，那狄小姐呢 狄婵儿打开信札念了起来：“天顺老弟，办完事就尽快出来，大哥在外面找你有好事。” 有好事……见小警花不读了，李天顺问：“下面还写了什么？” “没了。”狄婵儿把信还给了李天顺道。 李天顺一看可不，信上就写了这两行字。 听到这话的狄杰就是一愣，问道：“天顺，王府尹怎么称呼你为老弟？” 李天顺回道：“是王大人这么叫，属下却一直对王大人以上下级相待。” 狄杰明白了，这应该是王府尹看好李天顺，特意有意讨好之举，低头略微想了想，嘴角现出一丝晦暗难明的笑意，看向李天顺用商量的口吻道： “既然王大人已经到了门口，不如请他进来如何？” “如果大人不嫌叨扰的话……”李天顺也用商量的语气反问道。 狄杰笑了：“不叨扰，不叨扰，老夫正想见见这位王大人呢，毕竟他也照顾了婵儿和你这么久。” 说着便吩咐照赵武平：“打开中门，代我迎接一下，把王大人直接请进来。” “是。”赵武平对狄杰答应一声，快步向院外走去。 李天顺知道，狄杰之所以让赵武平去接是有原因的，一来是表示对王吉德的尊重，二来王吉德的官衔比狄杰小，这样做也最为合适。 但开中门却是例外，古代稍微有些权势的人家大门边都是有侧门的，中门是正中的主门，什么人走什么门都是有规定的，像奴仆下人只能走后门，何况是大理寺这样的牛叉衙门。 如今狄杰打开中门迎接比自己官小的王府尹，本身就是表示隆重和尊重的意思，更有给自己争面皮的想法。 这位未来的老丈人想窥探自己秘密的同时，还玩得花活儿，果然是厉害！ 正想着，就见狄杰看向自己道：“走，随老夫到内堂等候。” “是。”李天顺答应了声，跟着狄杰向内堂而去。 …… 大理寺正门外，穿着一身便装的王府尹正背着手来回踱步。 余光扫过大理寺那黑幽幽的大门，扫过门口那对张牙舞口舞爪的狮子，不由就是有些后悔，心中暗道。 第350章：失落的王府尹 赵武平很理解王府尹此时的心情，顿了顿才弱弱的道了句：“应狄小姐的要求，她也被狄大人调回了大理寺。” 轰隆隆……王府尹感觉头上仿佛被打了一个闷雷，身子一栽歪的同时，又被赵武平一把扶住道：“王大人，您这是又怎么了？” 王府尹真想骂句‘狄杰你不仗义’，但理智却让他把这话生生咽了回去。 别看自己只比狄杰的官阶小一品，可恰恰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况且这个狄杰还掌管着大理寺，这是朝廷里仅次于六部的权威衙门，更何况据他所知，狄杰还深得二圣的宠信。 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王府尹仰天长叹了口气道：“赵将军，真没想到狄捕头也弃本官而去，为了这次破案，我还想提拔她呢！” 见赵武平什么也没说，王府尹又叹了口气道：“还请前面带路。” 赵武平：“王大人，不用我扶着您？” “嗯？不用不用，我还走得动。”王府尹无力地摆摆手，一语双关的道。 看着王府尹难受的样子，赵武平决定还是变相安慰他一下，告诉他李天顺绝非池中之物，早晚你也留不住。 与其并肩而走的同时，压着嗓音问道：“王大人，关于李天顺我还有件事要告诉您，您知道朝廷最近颁布的‘以工代赈’吧？” 王府尹点点头道：“知道，邸报上有写。” 赵平笑了笑道：“王大人可知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王府尹摇摇头…… 作为京兆府府尹，他对这个‘以工代赈’的办法非常欣赏，因为这不但解决了灾民的生计，也帮自己减轻了不少担子。 “嗯，赵将军，你的意思是……这个主意不会是李天顺出的吧？”王府尹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发问道。薆荳看書 就见赵武平点了点头，用坚定的语气道了声：“不错！” “真的？”王府尹汗都下来了，下意识反问道。 “当然。”赵武平再次点了点头道：“就在刚才皇上还颁下圣旨，让内阁奖励了李天顺黄金百两，丝绸百匹，记‘茂才’和‘上中’功各一次。” “啊……”王府尹愣住了。 他现在是越发后悔，后悔自己真是有眼无珠，看不出李天顺竟是如此大才！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按规矩办事，早把李天顺提升为捕头，或是更高的官阶不就得了吗？ 难怪人家两位当世大儒要收他为学生…… 不过想到这时，王府尹又突然释然了不少，像李天顺这种能人，自己就算给他再高的官也是无法留住的。 既然是这样还不如坦然面对，把李天顺当做最好的朋友结交……哦不，是当做未来的高官来结交。 正想着，王府尹已经被赵武平带进了一座内堂里，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狄杰，狄杰身后则站着李天顺和狄婵儿。 “王府尹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就见狄杰对着自己拱手施礼道，圆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王府尹忙一躬到地，拱手还礼道：“下官参见狄大人，因来的唐突未着官服，还望大人恕罪。” 狄杰笑着走下台阶，一把扶起王府尹道：“无妨无妨，王大人本来就不是来见老夫的，是老夫唐突要见王大人，来，请进堂喝茶。” “哎哎。”王府尹尬笑了声，看到狄杰和蔼可亲的样子，下意识还晃了晃脑袋，心中暗道。 这怎么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呢？ 传言狄杰不是看见当官的就用审视的眼神看对方，就好像谁都像贪污犯似的！ 另一边，见王府尹摇了摇头，狄杰不禁纳闷的问道：“怎的王大人，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没有没有。”王府尹忙编瞎话道：“是下官前两日受了些风寒，脑袋有点疼，晃晃就好了。” “哦，那快请进喝杯热茶就好了。”狄杰把他让进了内堂。 与此同时，李天顺和狄婵儿也对着王府尹拱拱手算作见礼，赵武平则关上房门，在院中手握腰刀值守。 内堂里，双方分宾主落座后，有仆人上来了热茶，狄杰和王府尹各自端着茶杯，不声不响的喝着。 李天顺和狄婵儿则站在狄杰身后，也不声不响看着他们，整个厅堂里的气氛略显尴尬。 这种尴尬的原因来源于三点。 第一点，狄杰毕竟是挖了王府尹的墙角，本来想开门见山把这件事说出来，可当看到王府尹那副老实巴交，诚惶诚恐的样子，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故此一直在斟酌着说辞。 第二点，王府尹已经从赵武平那里知道了李天顺的事，心里多少还是在生狄杰的气，但嘴上又不敢说，只好坐在那闷头喝茶。 第三点，李天顺也不知道王府尹已经知道了自己被调走的事，本想问他找自己的什么事，但碍于两位上司都在自己不好乱开口，所以也只好做个闷葫芦看着他们。 要说还是狄婵儿最没心没肺，更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见爹爹他们谁也不说话，终于憋不住好奇，看向王府尹问道： “王大人，你的信里说找李天顺有好事，到底是什么好事？” 看着这个天真率性的狄小姐，王府尹突然感到心中燃起了一股无名火。 当然，这股无名火并不是冲着狄婵儿，而是冲着他爹。 虽然自己不敢对狄杰发火，但总觉得心有不甘，心念转动间，已是有了一个既能变相发泄火气，又不得罪狄杰的法子。 当即放下茶杯，起身对着狄杰躬身施礼，做出一脸兴奋的神情道：“恭喜狄大人，贺喜狄大人！” “嗯。”狄杰一愣，看向王府尹。 毕竟是自己没打招呼就挖了人家的人，觉得多少有些理亏，下意识问道：“我有什么好恭喜的？” 王府尹堪称戏精上身，又做出惊讶的神情道：“怎么，狄小姐和李天顺没跟您说？” “说什么？”狄杰下意识看向李天顺和自家闺女。 狄婵儿和李天顺对视一眼，他们也不知道王府尹要说啥。 就见王府尹继续道：“就在前日，您的千金和李天顺助武功县县令赵凌阁破了一起大案，那真是李捕快夜探红花寺，狄捕头怒杀假活佛。” 狄杰再次看向李天顺和自家闺女，脸上的表情依旧很茫然……就自己闺女……还怒杀假活佛…… 听着怎么比看‘山海经’还离谱！ 第352章：天顺兄也真是的，为什么老不回家 “不敢不敢，下官岂能让大人亲自相送。”王府尹忙对着狄杰摆手道。 “无妨无妨。”狄杰笑着走下桌案，陪着王府尹并肩出了内堂。 李天顺和狄婵儿也陪着出去，与狄杰一直把王府尹送到了大门外。 双方客套了几句后，王府尹坐上马车向京兆府的而去。 李天顺看到，王府尹在马车启动时，还掀开车帘看了看自己，眼神既不甘又不舍…… 狄杰看着王府尹远走的马车，嘴角露出了一丝胜利者的笑意，待他转身看到李天顺时，这丝笑意已经变成了关心的微笑，问道：“天顺，你一会儿去哪？” 李天顺回道：“禀大人，属下想把这些东西送回家。” 狄杰点点头道：“很好，让家里妥善保管，不过眼看晌午了，在这里吃完饭再回去，老夫还要有些事与你说。” 一听吃饭狄婵儿就笑了，忙一溜小跑向院外跑去，边跑还边回头对狄杰道：“爹爹，我这就让小厨房准备。” 狄杰看向闺女眨眨眼，这才对着李天顺做了个走的手势，李天顺恭敬的跟在他身后，向小饭厅走去。 …… 一个时辰后，在赵武平和十名大理寺护卫的护送下，赶着一辆装满赏赐之物的马车前往林府。 骑在小宏光上的李天顺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想着狄杰刚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要说这位未来的老丈人对自己那是真关心，不厌其烦跟自己讲了许多关于大理寺的事，还有在大理寺办案时的注意事项。 按照自己上一世的话来说，就是从单位建制，组织架构，人员架构，办案流程，福利待遇，作息时间，甚至是大理寺一些主官的脾气秉性，为官简历都和自己说了一遍。 别看这些东西听起来枯燥，但李天顺却明白有了狄杰给的这些信息，自己才能在大理寺这个新单位混得风生水起。 看着满满一车的财物，李天顺的嘴角不由又抽搐了一下。 减去给狄婵儿，赵叔和大理寺众侍卫的金锭，自己手里还剩一百四十两黄金，一百匹匹丝绸。 一百四十两黄金折成银子大概有两千两，一百匹丝绸折成现银也有两千两，加在一起就是四千两白银。 李天顺本来是想拿出三千两留给赵圆圆主仆赎身，剩下一千两自己留一半，另一半给舅妈他们。 可转念一想又不行，主要原因有二。 一是给赵圆圆她们赎身至少需要两万两银子，三千两银子还不够个零头。 况且赵圆圆她们已经开始制作香水，如果自己拿这些银子给她们赎身，就会变相打消她们做香水的积极性，不利于香水事业的后续发展。 更何况以目前香水的销量，估计再有四五个月银子也就攒差不多了。 二是自己想把这些钱留做私房钱也不可能，倒不是李天顺不敢，而是不能。 因为自己被大理寺和内阁赏赐的事不管对谁来讲，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就算自己不说，没多长时间舅舅舅妈他们也一定会知道，所以这种私房钱是藏不得的。 李天顺可不想看到舅妈披头散发，哭哭啼啼向舅舅控诉自己和她藏心眼，不孝顺时的样子。 也好，既然无法留私房钱，那就把这些财物给舅舅家成为中产阶级添砖加瓦吧。 舅舅舅妈一定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和丝绸……李天顺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是用金锭去打舅妈的脸，还是用丝绸去打舅妈的脸呢？ 一想到舅妈那张漂亮的脸变成满脸惊愕的样子，李大捕快的心情大好。 喔不对，应该改口叫李大捕头了。 呵呵，舅妈可以拿这些钱去买她一直想买的好看首饰，漂亮的衣服。 舅舅下半辈子的酒钱也都解决了，芙蓉的嫁妆也有了着落，芙丽更是可以想吃哪家酒楼就吃哪家酒楼。 李天顺瞥了眼马车，琢磨着这些财物够虎妞吃几年的，三年还是五年？ 想到小虎妞的饭量和对美食的无限追求精神，李天顺认为，如果让她在京城各大名馆敞开了吃，估计不出半年就得被这丫头给造没了。 这一瞬，李天顺突然感觉自己依然任重道远……果然越是有钱，越是有赚钱的欲望，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错。 …… 就在李天顺带着一车的赏赐，还有复杂的心情返家时，紧邻皇城的长公主府会客厅内很热闹。 聂贤，岳华峰正端着茶与坐在上首的泰平公主谈笑风生，他们身后站着规规矩矩的张志伟。 温暖的春风吹进殿内，将泰平公主身上华丽的衣裙吹得微微抖动，一双大眼里漾着水灵灵的光，让这位长公主看起来就像一位下凡的仙女儿！ 面对这位美丽异常的长公主，聂贤和岳华峰的举止很是得体，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又阅美无数，加上为臣之道也不允许他们有任何的不敬想法。 可张志伟就不一样了，身为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真想多偷看几眼这位金枝玉叶。 可身为臣子他又不敢这么做，只能低着头站在二位老师的背后，趁着长公主低头饮茶的功夫快速看上一眼。 要论漂亮劲，这位长公主倒与芙蓉妹子不相上下，只是芙蓉妹子没有长公主身上那股雍容艳丽的气质。 不过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果长公主和芙蓉妹子让自己选一个，张志伟绝对会选芙蓉妹子。 无他，主要原因是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驾驭这位皇亲贵胄。 林妹妹呀林妹妹，这一晃又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天顺兄也真是的，老不回家，弄得自己连看林妹妹的借口都没有！ 一想到林芙蓉，张志伟的身上就感觉暖洋洋的，刚才紧张的心情也缓了不少，下意识转了转僵硬酸痛的脖子。 这一举动正好被长公主看到，对着张志伟微微一笑道：“张志伟张大人，你也坐到你二位老师的下首吧，不要站在那里了。” “公主殿下不可。”听到这话的聂贤忙道：“他毕竟官位不够，不能失了礼仪。” 长公主又是微微一笑道：“无妨，本宫得知父皇母后让内阁赏了李天顺，心里也是高兴。 既然张志伟是李天顺的好友，就让他坐吧，算做同喜。” 第353章：本宫有个想法 听到长公主说同喜这话，聂贤和岳华峰都笑了。 今日他们就是因为这件事被长公主殿下召见的，李天顺想出的‘以工代赈’的主意真是解了君父之忧，更是给他们这个当老师的往脸上贴了金。 不过一向谦逊的聂弦，还是想婉拒长公主对张志伟赐座的赏赐，拱拱手道：“公主殿下，李天顺是李天顺，张志伟是张志伟。 他们虽说是好友，但也不能因为李天顺的功劳，破了小吏不得与殿下同平起平坐的规矩。” 哪知长公主却笑了笑道：“也不是这一件事，本宫已经把办报纸初见成效的事写成了奏折，上奏给父皇和母后，想必不日后内阁也会有嘉奖。 这里不但有二位老师和李天顺的功劳，张志伟张大人也功不可没，就从这点张大人还是请坐吧。” 听到这话，聂弦和岳华峰自是高兴，聂前看向张志伟道：“既然公主殿下有话，那你就坐吧，别忘了这是托了李天顺的福。” “多谢公主殿下赐坐。”张志伟恭恭敬敬给长公主施了个礼，端端正正坐在了二位老师下首位置的椅子上。 对于能得到长公主殿下赐坐的这份殊荣，张志伟现在已经可以欣然接受了。 要说自己以前不暗中嫉妒李天顺那是假的，凭什么他哪一样都比自己强？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看到人家做出的种种举动，已经让张志伟彻底服了。 况且在办报纸的事上，自己根本就没做什么，只是把天顺兄那部神雕侠侣润色了一番。 想到长公主殿下刚才说的‘不日后内阁也会有赏赐下来’的话，张志伟心里激动的很，如今只剩下能拥有李天顺这样一位好兄弟而自豪！ 就见长公主那双美丽的眸子里绽放出几分神采继续道：“二位老师，有件本宫还想与你们商议一下。” 聂贤和岳华峰皆一愣，同时起身，刚坐下的张志伟也忙低头站了起来。 聂贤道：“公主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何来商量一说？” 长公主笑了笑道：“本宫有意将李天顺和张志伟收到门下做个幕僚，不知二位老师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的聂贤和岳华峰先是一征，继而大喜。 要知道，公主府的门人有上百人之多，且这些人都是当今的能人和名士，前途不可限量。 自己的学生一下子被公主殿下收了两个，他们自是脸上有光，更是能增加翰林院在未来朝局中的分量。 聂贤忙道：“公主有意那是他们的福分，老臣在这里代为谢过”，说到这时还忙对张志伟道：“还不快拜谢公主殿下赏识之恩。” 此时的张志伟早就激动的无可无不可，连忙俯身跪在长公主身前道：“小臣多谢公主殿下赏识！” 头磕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响。 长公主微微一笑，轻抬玉手对着张志伟凌空虚扶了一下道：“起来吧。” 说完就不再理会他，看向聂贤和岳华风淡然道：“好了，二位老师都回去吧，莫要累坏了身子。 还请二位老师回去转告李天顺，让他不必急着过来谢恩，过几日本宫自会找他。” “遵命。”聂贤和岳华峰峰对这长公主拱手施礼，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 就在聂贤他们在长公主府谢恩时，外面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李天顺一行正赶往回家的路上。 与以小农经济为主的历代王朝一样，大齐朝也奉行夜间宵禁制度。 规定百姓夜里不得轻易出行，只能在自己所属的坊市里活动，连贵族阶层也要遵循这种宵禁制度。 对这种禁令李天顺也能表示理解，毕竟这样可以维持社会平稳发展，最大限度遏制犯罪行为，减少官府的行政损耗，提升治安良好率。 不足之处就是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商业发展力，使京城没有上一世那样丰富的夜生活。 所以在回家的路上，李天顺遭遇到了两拨巡逻的京兆府衙役的盘问。 好在有前方开路的赵叔亮出了大理寺的腰牌，一路自然畅通无阻。 让李天顺感到欣喜的还有件事，那就是这两拨京兆府的衙役都认出了自己，纷纷表示早知道是李捕快的车队，无需大理寺的腰牌也可放行。 这让赵武平还不禁调侃了自己几句，说自己如今已经成了京兆府的名人了！ 李天顺也不客气，顺杆就往上爬，拍着胸脯半开玩笑道：“赵叔儿，王府尹现在是我大哥，有事你找我也好使！” 逗得赵武平哈哈大笑…… 众人到达李天顺所住坊间的胡同口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不远处那座挂着‘林府’的院落里，老林家一家人齐聚前厅，正包着一种偃月形的吃食，这种吃食又被称为角子或饺子。 “爹，大哥已经好几天没回家吃饭了，您知道他在忙什么吗？”林芙蓉一边包着饺子一边问父亲。 在明亮的烛光的映衬下，她的秀发闪烁出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撅着樱桃小嘴的样子十分惹人喜爱。 特别是那一对眼睫毛特别长，这一点完全继承了她爹的基因。 如果李天顺在此，一定会暗自腹诽，大妹就是会长，把舅舅身上唯一的优点遗传了下来。 正在用力揉搓着面团的林尚强眨了眨眼，轻叹了口气道：“我哪知道你大哥在忙什么？ 不过他现在是官人儿，又是新去的京兆府，比不了那些衙门里的老人儿，你哥刚去肯定不容易，被人使唤忙些是应该的。 听到这话的林芙蓉也深有同感，说句实话，每次看到那位狄大千金小姐在大哥面前神气活现的样子，她就会联想到大哥一定会受这位千金大小姐的气。 想到大哥赚的那几个银子又被娘亲给收了，也叹了口气道：“为了咱们家，大哥真是不容易……” “我也想大锅了，因为大锅一回来就给我带好多好多好吃的。”随着一阵带着奶味的童生传来，面板子下露出半个小脑袋，正是小虎妞儿。 她与姐姐想大哥的方式不同，且这些话绝对是由心而发，货真价实。 第355章：舌挢不下 林芙蓉刚一出前厅的门，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就见正如小妹所说，院子里站满了腰悬佩刀的男人，只不过这些人却没有一点凶恶的样子，反而还各个脸上带着笑，争先恐后从马车上卸下一匹匹丝绸，在他们提着的灯笼照射下是那样的光鲜亮丽。 再看娘亲和爹爹，就见他们双双呆立在院中，娘亲更是瞪大了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紧盯着那些丝绸看。 “这也太漂亮了！”赵如花捂着嘴，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她看到这些闪闪发光的丝绸有白色的、青色的、绿色的、粉色的，还有自己最喜欢的大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为什么要把丝绸弄到自己家来？ 就在赵如花，林尚强和林芙蓉纳闷时，小虎牛对这些丝绸却没有任何感觉，她依然在寻找着李天顺。 终于在人群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叫了声“大锅！”抡起小短腿，仿若一发小炮弹就射了过去。 李天顺一把将这枚‘炮弹’揽在怀里。 “大锅你看，这是我给你包的牛饺子。”小虎妞把自己的第二个杰作给了李天顺道。 这分明就是猪嘛，而且还是个死面疙瘩……李天顺接过，在小虎妞的脸上亲了一口道：“真好，捏得太像了！” 说着把路上买的一袋果脯掏出来道：“吃吧。” “谢谢大锅！”小虎妞抓起一颗塞进嘴里，小腮帮一鼓一鼓的，看向大哥的眼里全是的甜蜜…… 另一边，林尚强、赵如花和林芙蓉也走了过来。 就在赵如花准备问李天顺这是怎么回事时，那十余名大理寺侍卫一起对着她躬身施礼道：“恭喜舅妈，恭喜舅舅，我们给你们道喜了！” 突如其来的这一嗓子，从这十几个大老爷们嘴里发出，把赵如花和林尚强吓了一大跳，林芙蓉更是俏脸一白，像个受惊的小猫跑到李天顺的身边。 林尚强和赵如花惊骇的对视一眼，因为这些人他们根本就不认识，怎么又有这么多人这么叫自己，这此还竟是带刀的官爷…… 他们哪里知道，一来这些大理寺侍卫都受了李天顺的好处，二来冲着李天顺的身份和与赵武平的关系，他们在路上就暗中商量好了，只要看到李捕头的舅舅舅妈就这么叫。 “哈哈哈……”就在这时，一阵豪爽的笑声从侧旁传来，赵如花和林尚强扭头一看，认识，正是大理寺的赵武平将军。 没等他们对赵武平行礼，赵武平已经走上前抱拳道：“恭喜恭喜呀，恭喜二位了！” “这，这……赵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林尚强一脸茫然的问道。 赵武平指着卸在院中的丝绸笑道：“我告诉你老哥哥，这可都是皇上赏给你们家天顺的。” “皇皇皇皇上？？” 林尚强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皇上和天顺这根本就是八竿子就打不着的事啊？ “娘！”侧旁，林芙蓉一把扶住了几乎昏厥的娘亲。 此时的李天顺已经抱着小虎妞来到了马车旁，指挥那些侍卫们继续往下抬丝绸，并让他们把丝绸都般进堂屋里。 嘻嘻，既然赵叔已经主动和舅舅说话了，那就让赵叔替自己好好吹吹牛叉…… “赵将军，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尚强顾不上媳妇，忙又问道。 赵武平“哈哈”笑了两声，便把李天顺帮大理寺破案，给朝廷进言这两件事简单言说了一遍。 林尚强想起自己刚才还在想，不能什么事都指望着外甥，这样很对不起他死去的爹娘的事，不禁感到心里一阵刺痛。薆荳看書 但很快这种刺痛就被无限的喜悦冲散了，外甥都得到皇上的赏赐了，自己还怅然个屁！ “妹子，妹夫啊，你们在天有灵睁开眼睛瞧瞧吧！”林尚强“噗通”跪在了地上，仰天大叫。 随即又从地上猛然跳将起来，激动地跑到马车旁，就要帮侍卫们往屋里抬丝绸。 可这十几名侍卫个个人高马大，力气十足，没等他伸手，已经把这一百匹丝绸都搬进了屋。 见这些侍卫搬完丝绸后，按赵武平的命令都去院外集合时，林尚强不好意思的对着他们连连道： “你看看，你看看，怎么也得进屋喝口水，进屋喝口水呀……” 正这时，就听旁边传来了李天顺的声音：“舅舅，你帮我把这个搬进屋，我去送送赵将军他们。” 林尚强扭头看去，就见外甥把一个小木箱放在了自己脚下道：“舅舅，这也是给我的赏赐，你拿屋去吧”，随后就陪着赵武平出了院。 “什么玩意？”林尚强蹲下身，好奇地打开了箱子盖，黄澄澄金闪闪，仿若在眼前打了个立闪…… “妈呀，眼睛差点被晃瞎了！” 林尚强“砰”一下把箱子盖盖上，见院子里除了正在吃果脯的幼女外，已经没了别人，忍不住又打开一条缝看了看，然后抱起箱子就往正房跑。 此时的赵如花已经缓过了些神，在大女儿的搀扶下，看着堆在屋子里那一百匹闪闪发光，五颜六色，美轮美奂的丝绸，小心脏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整整一百匹呀，这得值多少银子，这得做多少件衣裳，自己这辈子都穿不完…… 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赵如花感到快窒息了，在虎口上用力掐了一下，一阵剧痛传来，这才捯上来这口气儿。 林芙蓉也不比娘亲强到哪去，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在这些丝绸上摸来摸去，两只大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 想想也是，三皇五帝到如今，有哪个女人能经得住这般诱惑？ “啪～”林芙蓉的手突然被娘亲打落。 “别摸脏了，这东西可金贵了！” 赵如花嘴上虽这么说，可她的整个身子都快趴在了这堆丝绸上，两只手在上面不停摸呀摸，神情陶醉…… 这些丝绸的织工极其精细，花纹极其精美，没少逛绸缎铺还没钱买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丝绸绝对是皇家所有，比铺子里的那些丝绸不知好过多少！ 第358章：一定要保持一家之主的威严 见舅舅不好意思花自己的钱，李天顺道：“什么我的你的，外甥的不就是您的吗？” 一旁的赵如花闻言，连忙对着夫君挤眉弄眼，频频点头，提醒夫君这么好的事还不赶快答应。 林尚强却摇摇头道：“那也不好，做买卖这种事谁说的好，万一要是赔了呢？” 赵如花又狠狠剜了夫君一眼…… 李天顺笑道：“怎么会赔呢？就冲舅舅能把肉夹馍的生意做这么好，外甥看您开大酒楼都没问题。” 林尚强豁得看向李天顺问道：“你说的可当真？” 李天顺一征，反问道：“怎么，舅舅您还真想开酒楼呀？” 林尚强的眼中闪烁出憧憬的光，一口干了杯中酒道：“其实舅舅年轻时就有一个梦想，就是想开一座京城最好最大的馆子。 李天顺眨眨眼，他没想到舅舅还能有如此远大的志向。 试探着问道：“舅舅，难道你想买下一座大酒楼？” 没等舅舅说话，一旁的舅妈开口了，看向舅舅埋怨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喝点酒就胡说八道。 还开酒楼？京城哪座像样的酒楼不得个三四千两银子。” 说完又看向李天顺道：“天顺别听你舅舅瞎说，我觉着还是你的主意好，花五六百两银子买个铺子比什么都强。” 李天顺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不过他还是挺赞同舅妈说的话，舅舅没有开大酒楼的经验，贸然拿出几千两银子买座酒楼就是冒险。 用自己上辈子的话说就是——市场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看来舅妈并不是一味想捞自己的银子，关键时刻还是在替自己着想。 舅舅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好像是喝多了，忙对李天顺道：“天顺你千万别当真，舅舅就是这么一说。 至于买个铺子的事嘛，既然你有这个心，舅舅就领你这个情，不过这银子算舅舅借你的。” 李天顺低头不语作沉思状…… 见此情景的舅妈心咯噔一下，小声问：“天顺，难道你反悔了？” “不。”李天顺放下手里的酒杯缓缓道：“我在想给舅舅盘下间铺子的同时，可以考虑给租个酒楼让舅舅试试。” “什么……”舅舅和舅妈都惊呆了。 李天顺道：“如果租房子做酒楼，租金加上购置一些必要的器具，估计有五六百两银子也够，舅舅可以尝试一下，也算是圆了年少时的梦。” 林尚强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我真就是随口一说，你看舅舅做点小买卖还行，真要是开上什么酒楼，万一要是赔了呢？” 李天顺看向他露出自信的神情道：“怕什么，这些银子就算我入股。” 天顺的自信主要来源于两点。 一是他认为既然舅舅想干大酒楼，那就一定会干好，更何况还有自己的帮衬。 二是自己现在还真不差这点儿银子，先不说身上那两三千两私房钱，就是太子周宏给的那颗东珠，也足够买下几座像样的酒楼。 所以他不怕舅舅赔，只希望能圆舅舅的梦。 当然，这些事是不会说出来的。 “那也不行，那也不行。”林尚强在感动之余依然推辞道：“你的这些银子来的也不容易，舅舅怎么忍心拿你的钱做这些没谱的事。” 见舅舅还在坚持，李天顺笑道：“这样吧，我们先按舅妈说的盘下一个小铺子，至于开酒楼的事舅舅可先物色地方，到时我们再商量怎样？” “天顺……”林尚强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一阵幼稚的童声从众人眼皮底下传来：“太好了爹爹，你要是开了大酒楼，我就可以随便吃了！” 要是以往在吃饭时，小虎妞不管大人们聊什么都不会在意，只会专心吃饭，可今天听爹爹说到要开酒楼，小丫头立刻就想到了随便吃的事。 “哈哈哈……虎妞儿说的对！”李天顺摸着幼妹的头笑道，随手用手帕把她吃的满脸是油的脸清理干净。 “太好了，太好了，爹爹要开大酒店了，爹爹要开大酒店了，我可以随便吃了……” 小虎妞高兴地跳下凳子，边叫边围着桌子跑圈，跑了两圈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吃饱，又连忙爬上凳子继续开造。 “对了，舅舅舅妈。” 李天顺想起还有件事没说，便把赵武平说这些多财物留在家里不安全，最好是送到银号寄存或换成银票的事说了出来。 舅妈虽然有些不舍，但也知道李天顺说的在理。 毕竟人心隔肚皮，外甥得了赏赐的事有这么多的人知道，万一遇到心生歹意的上门偷盗，反而会连累家人。 弱弱的道了句：“天顺，那你能不能让我挑留下点丝绸，给你舅舅、芙蓉芙丽做件过年穿的衣裳，剩下的明日送到银号去。” 李天顺大手一挥道：“舅妈您还跟我客气，多留些，特别是您一定要多做几件。” 舅妈愣住了，眼眶明显开始发红，一双美丽的大眼里波光粼粼…… “娘，你怎么哭了？”小虎妞抬起再次粘满油光的小脸喊了声。 舅妈瞬间清醒，这时决不能在外甥面前感动，一定要保持一家之主的威严，对幼女翻了个白眼道：“怎么又吃了一脸，跟我洗脸去！” 抱起幼女逃也似的出了屋，在小虎妞“放我下来，我还没吃饱”的呼喊中，还不忘叮嘱夫君和大女儿： “你陪天顺多喝几杯，今天不限量。” “芙蓉，多给你大哥夹点菜。” …… 吃完晚饭后，舅妈早早就收拾好碗筷，关上房门，迫不及待在一百匹丝绸里挑啊挑，挑啊挑…… 夜半时分，李天顺一直等舅舅舅妈房间的灯熄了，这才停止修炼‘先天一气功’，轻手轻脚打开房门，像一道黑色的幽灵窜上房顶。 先是观察了一圈四周的动静，当看到有两名大理寺侍卫提着灯笼，手握腰刀围着院子巡逻时，不禁微微一笑。 有他们在，自己就可以放心去教坊司会圆圆去了。 默默对着下方的两个同行敬了个军礼，表达一下敬意后，便施展轻功从邻居家的房顶上一掠而过，向教坊司的方向而去。 远远看去，就像一抹淡墨色的烟…… 第359章：双笔合壁 京城教坊司，离凝香园不远的一处楼顶上，隐约可见坐着一大一小两个的身影。 其中长相魁梧的那个男子脸色发黑，鹰眼薄唇，看起来有些面瘫的脸上带着一股难掩的杀气。 坐在他身边的则是一位二十八九岁的美丽少妇，身材匀称，五官端正，就是脸色白得吓人，尤其在月色的映照下，让人一看就做噩梦感觉。 此二人非是别人，正是被李天顺安排暗中保护赵圆圆主仆的黑九和白玉琴两口子，江湖人送绰号黑白无常。 “黑哥，你说咱们堂主那么年轻就做了教主的关门弟子，真是厉害！” “嗯嗯。”黑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黑哥。”白玉琴看向头顶上的星空又道：“你说咱们这位堂主也挺有意思的，不带着咱们打打杀杀，也不带着咱们劫富济贫，却让咱们在这保护他的情人。” “嗯嗯。”黑九依旧面无表情地应了声。 白玉琴瞥了眼他，对这个平日里不喜欢说话的夫君她早已习以为常，继续看着头顶灿烂的星空又道： “不过这样也好，难得能在京城这么繁华的地方清闲几日。” 白玉琴说到这时，眼中现出一抹期待的神情继续道：“明天换大锤守卫时，你陪我到街上也买瓶香水吧，十两银子我都已经攒好了。” 这次却没有盼来黑九的嗯嗯声，白玉琴捅了一下他道：“我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呐？” 黑九慢悠悠道了句：“十两银子太贵了。” 白玉琴瞥了他眼道：“堂主不是给咱们银子了吗。” 黑九慢悠悠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在这也不让杀富济贫，用堂主的银子总觉得有点那个……” 白玉琴不吱声了，她知道夫君好面子，更喜欢那些杀富济贫后分来的银子。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嘿嘿嘿”的轻笑声。 黑九和白玉琴像两根弹簧猛然弹起，转身的同时，各自手中已多了一只寒光闪闪的判官笔。 不怪他们反应如此激烈，因为这笑声就近在咫尺，以他们的武功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如果对方要是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两支判官笔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点点寒星，以奇快的速度向着声音的方向刺去。 这是黑白无常两口子经过无数次御敌达成的默契，既从一左一右夹击来犯之敌，此招名为——双笔合壁。 可下一瞬，他们就看到一双白皙的手掌竟躲过判官笔的锋芒，准确无误打在了他们各自的兵器上。 “叮叮”两声鸣响中，只感觉一股大力竟将他们的判官笔打歪。 黑白无常两口子大骇，他们想到了对方武功高强，却没想到居然高强到如此地，多年江湖搏杀的直觉告诉他们，这是遇到了高手。 就在黑白无常两口子运起全身内劲，准备全力一搏时，白玉琴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呼：“是堂主！” 与此同时，两只直指李天顺的判官笔又快速收了回去。 “二位辛苦了。”李天顺对着他们抱拳施礼道。 脸庞一半隐藏在暗夜里，一半暴露在月光下，给人以一种既英俊又神秘的感觉。 黑九和白玉琴两口子对视一眼，一起对着李天顺拱手施礼。 白玉琴用忌惮的口吻道：“是属下失职，还请堂主恕罪。” 李天顺明白，她这是在自责警惕性不够，没有及时发现自己，微微一笑道：“你们没有失职之处，我刚才施展的是教主教我的风行微步，故你们难以察觉。” 原来是这样……白玉琴和夫君在对视一眼，忍不住问道：“堂主，您刚才那一手把我们兵刃弹开是什么功夫，简直太厉害了！” 李天顺又微微一笑：“那是教主教给我的一种内功心法。” 白玉琴和黑九又对视一眼，虽然胡一翁说过，他们这位年轻堂主的武功深不可测，尤其是轻功极好。 赵大锤也说过堂主的内功高强，连他的金钟罩铁布衫都能破，他们还不太相信，今日一见才真正心悦诚服，不愧是教主的关门弟子。 其实这两口子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李天顺却心有余悸。 本想对方用的是判官笔，没有刃只有尖儿，所以才施展出师父教的‘空手夺白刃’之法，准备在下属面前装把逼。 第360章：我忍 “很好。”李天顺把两封信收进怀里，顺便摸出一物扔给白玉琴道：“这个给你。” 眼看一道白光飞向自己，白玉琴伸手接过，低头去不由发出“呀”的一声轻呼，因为李天顺扔过来的正是自己想要的香水。 “堂主这怎么行，十两银子一瓶呢！”白玉琴说边从腰间拿下一个小布袋，里面发出碎银两互相碰撞的声音。 李天顺抬手制止了她道：“跟我不要客气，胡大哥和赵大锤都是一个人在这里轮流守护，只有你们是两口子齐上阵，就当给你们的补贴了。” “补贴……”没等白玉琴说话，黑九已是憨憨笑了起来，虽然他不善言辞，却觉得这位新堂主真的很好。 “那就多谢堂主了！”要说白玉琴不愧为江湖儿女，只是简单和李天顺客气了一下，就收起了香水。 李天顺看到，在月色的映衬下她的脸色显得越加苍白，笑容有些阴森，但眼睛里却难掩欣喜。 看来以后得找机会和她说说，多晒些太阳好…… “对了。”李天顺又道：“你们不要着急，等这香水再做些日子，我就会让你们回西北的。” 黑九两口子齐齐一愣，他们自然能听出来李天顺话里的意思，看来刚才他们的对话人家已经听到了。 白玉琴忙对李天顺拱手道：“堂主您不要误会，我们刚才只是说说而已，没有要不尊命令的意思。” 李天顺笑道：“你也不要误会，我说的是实话，让你们天天守在这的确不是长久之计，放心吧，如果我有什么事第一个就会带上你们。” 听到这话两口子自是欢喜，一齐对着李天顺拱手道：“多谢堂主。” “记住，香水在执行任务时不要用，会很容易被人察觉到你的行踪。”李天顺对着白玉琴交代了句后，身形一转就向着远处那座二层小楼飘去。 “属下恭送堂主。”白玉琴拉着夫君对着李天顺消失的背影轻声道了句，然后两人就坐在房顶上，继续履行着保护赵圆圆主仆的职责。 …… 凝香园二楼的客厅里红烛摇曳，刚做完香水的赵圆圆靠在罗汉床上看着书，红儿则在一旁收拾着坛坛罐罐，屋子里充满了芳香的气息。 此时的赵圆圆身穿一袭白色的睡袍，美艳得如画中人般不可方物。 红儿的个子要比赵圆圆矮些，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裙，虽然没有赵圆圆那般美艳，但清秀的脸蛋，俏丽的眼神依然给人以一种小家碧玉之感。 看了几行字的赵圆圆明显有些心神不宁，把书放在一旁绣着鸳鸯戏水图的靠枕上，眼睛有意无意瞄向紧闭的房门…… 这一幕刚好被红儿看到，眼中闪过一丝惆怅，拿着一只手炉走过来道：“娘子，公子应该不会来，您暖暖手早点歇息吧。” 赵圆圆接过手炉，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他已经有好些天没来了，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公子是官人，自然事多。”红儿想了想又道：“不如我让马大人去找找他？” “不可。”赵圆圆眼中闪过复杂的神情道：“不能让公子为了我分心。” 正在这时，她们突然听到了“啪啪啪”的叩门声。 屋子里猛然一静，赵圆圆和红儿的脸色都的一变。 此时已临近半夜，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扣门？ 而且她们明明记得外面的院门是被反锁的，怎么会有人不通过院门就直接到了房门前，难道是歹人？ “娘子！”红儿的第一反应就是护在赵圆圆身前，慌忙中还抄起桌上的茶壶，高高擎在手里对准了房门。 赵圆圆炸着胆子断喝道：“是谁？”声音里带着颤音。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 门外的李天顺特意压着嗓门道，因为这样可以使自己的声音更像大灰狼……哦不，是显得更加浑厚沉稳。 紧跟着就听屋内传来了赵圆圆那兴奋的嗓音：“李郎！” 然后就是“咣啷，咕噜咕噜”的声响动，似乎是什么金属物体掉在了地上，接着就听到了红儿的惊呼：“娘子慢点，小心别烫着了！” 下一刻房门就被猛得打开了，现出了一个身穿白色丝绸睡袍，长发有些凌乱的花魁娘子。 在她身后，一个铜制手炉滚落在地上，掉落出不少冒着火星的木炭，红儿则像兔子一样在上面跳来跳去，试图踩灭这些炭火。 看着用惊讶的眼神望着自己的赵圆圆，李天顺道：“你们这是要烧房子啊？” “李郎……”赵圆圆一下子就扎进了李天顺的怀里，喜极而泣埋怨道：“什么小兔乖乖开门的？你吓死我了！” 李天顺笑道：“这是我想的暗号，你以后就回答，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谁来也不开。” “讨厌！”赵圆圆用粉拳在李天顺的胸膛上轻锤着。 “哈哈哈……”李天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拥着她进了屋。 …… 片刻后，李天顺坐在罗汉床前的小板凳上，一边给红儿脚底涂着烫伤膏，一边埋怨道 “你说你们两个也真是的，别说我不是贼，就算遇到了贼，像你们这样惊慌失措也不行。 特别是你红儿，怎么还光脚踩炭火，跳大神儿呢，看看这脚上的泡。” 不待红儿说话，靠在罗汉床上的赵圆圆埋怨道：“谁让你半夜三更突然来的，而且还没走院门，吓都吓死了！” 此时赵圆圆已经把睡裙撩了起来，露出一条白嫩的大长腿，不过在膝盖处却有块淤青，上面涂着一层李天顺给她的创伤药。 这是刚才开门太急，撞到桌腿上的后果。 “是啊，吓死人了！”忍着疼的红儿附和声，忍不住好奇的问：“公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天顺笑道：“你们忘了我会武功嘛！” 见红儿的小脚抽动了一下，李天顺柔声问道：“疼不疼？” “不疼。”红儿咬着牙道，看着自己的脚被李公子捧在怀里的样子，就是疼也不能喊疼。 忍，我忍！ 第362章：回信 看着杨灵儿娟秀的字体，李天顺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小师妹虽然不能说话，但这封长长的信就足以说明，她对自己这个师兄印象还是蛮好的嘛！ 读完信后李天顺环顾桌案，很快就找到了信封和信纸，研墨提笔，开始先给杨灵儿回信。 师妹你好： 俗话说见字如见人，一看到你信上的字，师兄就不由想起了你俏丽的模样。 可‘见字如见人’这话并不适合师兄，因为师兄的字写得实在难看，所以还请师妹海涵，看信时多观想师兄的高大帅气一面就好。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在给你回这封信的时候，师兄已经被调到大理寺任捕头了（正七品官衔，相当于一级警督） 大理寺是个更能惩善扬恶的地方，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师父，他老人家听了一定高兴。 对了，师兄前两日还破了一个大案，在京城百里外有座寺庙叫红花寺，里面出了一个假活佛。 他杀了主持，霸占了寺庙，还用给人家灌法和卖法器的名义大肆敛财，最可恨的是这个假活佛还伙同同党，残忍摧残和杀害了很多良家女子。 幸亏师兄火眼金睛，从破寺庙主持被杀案开始一路顺藤摸瓜，夜探红花寺。 用师父和你传授给我的武功独闯龙潭，与那妖僧和同伙大战三千回合，将他们杀的杀抓的抓，救下了几名幸存的少女，为冤死者伸冤，还了佛门清静之地一片朗朗乾坤。 嘻嘻，师兄厉害吧？ 你放心，师兄一定会秉承师父的教导，继续扬善除恶，不负你和师父对我的一片期望，这件事还请你也转告给师父。 还有，师兄最近还得到了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殿下的赏识，这件事对师兄来讲是好事。 请你转告师父他老人家，师兄就算得到了权贵的赏识，也绝不会忘乎所以为所欲为，而是会利用这层关系，想办法更好地为百姓谋福。 再跟你说件开心的事，师兄这段时日又研究了几样美食，有水煮鱼，奶油蛋糕，还有碎金饭等等，待再见面时师兄给你做。 又，太子殿下请我吃饭了，全是宫廷御宴，很精致很好吃，等你再到京城时，师兄让御厨做好放进食盒，让你也尝尝宫廷美食。 师兄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师父，照顾好自己，盼望早日能与你们再见面。 李天顺放下笔，吹干墨迹，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说字写得难看，但字里行间却都是满满真挚的感情，小师妹肯定不会挑，只要看懂就行。 把给杨灵儿回的信装进信封，用火钳封好，李天顺提笔斟酌了一下，开始给师父写信。 师父： 徒儿一切都好，勿挂念，有些话徒儿已经和师妹说了，在这里就不再赘述。 师父要少喝酒，照顾好自己，完毕。 弟子李天顺拜写。 着这封言简易赅的信，李天顺笑了。 师父是叱诧风云，敢爱敢恨，性格直爽的江湖大佬，应该喜欢自己这种写信风格。 啧，还是说实话吧。 自己只要与师父他老人家心心相印就行，真要写那么多话，还真没那么多词。 将给师父的这封信也封好后，外面已是传来了几声雄鸡报晓，李天顺抬眼一看，窗纸上已经现出了朦胧的鱼肚白色。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李天顺依旧烧了师父和师妹的信，看着两封信在火光下化为灰烬，不禁为师父鸣不平。 这个完蛋草的平西王，凭什么把师父的天明教定为邪教，你看过让徒弟秉公执法，不可祸害百姓，不可贪赃枉法的教主么？ 不过师父，您老人家也太理想化了些，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完全做到不徇私情，皇帝佬儿也做不到。 就算是铁面无私的狄杰要是真正做到了这四个字，恐怕连大理寺狗都不愿意搭理他。 只有秉公执法与体恤人情调配好的人，才能做一个好官，这两者互相弥补，缺一不可。 李天顺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当好官的料子，弄不好还是个当大好官的料子。 轻手轻脚返回内室，见红儿和赵圆圆依然睡得香甜，李天顺并没有打扰她们，而是转身走到楼下的小厨房，准备起早餐来。 花魁娘子的厨房虽小，但里面的食材倒也齐全，李天顺生火淘米开始煮粥。 为了给她们补充营养，还特意煎了几个荷包蛋，在粥里面放上一把枸杞，少许蔗糖。 趁着煮粥的功夫，用盐渍了些干菜，拌以葡萄干、芝麻油。 啧，颜色鲜艳，色味俱佳！ 片刻后，这股从楼下飘来的饭香把红儿从梦中唤醒。 她睁开眼，提着小鼻子闻了闻，猛然想到了什么，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忽然发现了身上盖着的那床棉被，红儿就是一愣。 自己昨天累得不行，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记得没盖被呀？ 一定是李公子……红儿的俏脸上现出浓浓的笑意，很是后悔自己睡得太死，要是当时被惊醒，在顺势扑到李公子的怀里多好…… 正这时，就见李天顺腰系自己的花围裙，端着一个食物走上楼，让红儿感到既陌生又亲切。 “你醒啦。”李天顺把食盘放在桌子上，对还在发呆的小丫头道。 “哎呀公子，您怎么还做起饭来了，这是红儿应该干的活！”红儿顾不得脚痛，一瘸一拐忙走了过来。 “这有什么。”李天顺摆摆手道：“谁有工夫谁做呗，再说你脚上还有伤呢，去叫你家娘子出来吃饭。” “公子……” 看着这个没有上下尊卑之分的李天顺，红儿的心从来没觉得这么暖和过，转身去叫自家娘子。 在打开障子门的一瞬，还用袖子悄悄抹了下眼角。 红儿唤醒了赵圆圆后，两个女人都一脸不好意思来到圆桌前。 赵圆圆用沙哑的嗓音道：“李郎，做饭这种活哪是你干的，红儿脚有伤，奴家也能做呀。” “别说话了，嗓子都哑了，喝点粥润润喉。”李天顺所问非所答，同时还给了赵圆圆一个坏笑。 赵圆圆脸一红，不过还是听话的坐在桌前，纵然身穿宽大的白色睡裙，也难掩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乌黑的秀发被一根银钗随意盘住，更显妩媚多娇，就是这嗓子哑得……有点像上辈子一位周性女星，跟亚鹏合作‘射大雕’的那位。 第363章：生意很好 赵圆圆刚在桌前坐定，红儿就一瘸一拐端着碗黑乎乎，粘稠状的药液放在桌上道：“娘子，先喝碗枇杷膏再用膳。” 赵圆圆端起枇杷膏一饮而尽，粉嫩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哑着嗓子道：“太苦了！” 红儿见状忙一瘸一拐要去盛粥，却被李天顺一把按在赵圆圆身边的凳子上道：“你们谁也不要动，我来。” 说着掀开装粥的砂锅盖，用木勺分别给她们盛了碗道：“趁热喝，尝尝味道怎么样？” 听着李天顺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看着眼前那碗散发着香气的米粥，两个女人的心都要化了，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粥熬得十分软糯，带着一丝枸杞的药香，甜甜的味道让她们的味蕾都是一震。 “公子，没想到你做饭还这么厉害，这是奴婢吃过最吃好的粥和小菜。”红儿赞道。 “喜欢就多喝两碗。”李天顺又把荷包蛋分别夹给了她们两个道：“再尝尝这个味道如何？” “嗯好吃。”红儿笑道：“还是软黄的呢！” 赵圆圆虽然因为嗓子哑了不再说话，但给了李天顺一个非常好吃的眼神，还把咬了口的荷包蛋送到李天顺嘴边。 李天顺握住她的手腕，一口就将筷子上的荷包蛋吃进了嘴里。 一旁的红儿也想把自己的荷包蛋给李天顺，又意识到这样不合适，只好给李天顺盛了碗粥道：“公子，你也喝点粥。” “多谢。”李天顺接过随口问：“这几日香水卖得怎样，马世臣有没有难为你们？” 红儿笑道：“马大人巴结我们小姐还来不及呢，哪还敢难为我们。”说话就起身取来了账本，双手交给李天顺过目。 李天生没接，笑道：“我不是说过不查账吗，你说说就行了。” “公子还是自己看吧。”红儿笑眯眯把账本放在桌子上。 此时，赵圆圆的脸上也现出了高兴的神情。 看着她们的样子，李天顺打开账本快速翻看了一下，抬头看向红儿惊讶的道：“这才一个月的光景，就赚了三千两银子！” “嘻嘻嘻……”红儿笑道：“公子您不知道，现在咱们的香水可好卖了，据马大人说，照此卖下去下个月翻一翻都不止！” 李天顺眼睛冒出了光，看向赵圆圆道：“这么说最多再有三个月，你们赎身的银子就有了。” “嗯。”赵圆圆用力点头，用沙哑的嗓音道了句：“公子……”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花。 “哈哈哈……”李天顺仰天大笑，兴奋地搓着手道：“没想到这个马世臣还真他娘的是个销售天才。” 红儿道：“您是没看到，马大人现在走路都带风。 前几日给我们送银票米时还特意说，如果见到公子一定要告诉他一声，他要请公子喝酒呢。” 李天顺摆了摆手道：“你告诉他，就说我表扬他了，卖得不错。 不过我现在太忙，太子殿下那边也时常会找我，有机会再说吧。” “放心吧公子，我们一定转告他。”红儿道。 李天顺点点头，倒不是他不想见那个马世臣，自己身为老板，不能因为员工有一点点成绩就见他，有红儿给自己带话就足够了。 而且这样做还会让马世臣浮想联翩，增加自己的威信和神秘感，让其更加卖力的销售，更加不敢怠慢赵圆圆主仆。 三个人的这顿早餐吃得既快又好，不但将荷包蛋全吃了，还把一砂锅的米粥喝得干净。 帮红儿收拾了碗筷，李天顺这才告别了依依不舍赵圆圆，在她的香腮上亲了口，转身离了凝香园。 出门后李天顺依然施展轻功，从墙头翻了过去，这么做是不想让教坊司的人知道自己来过。 好在这时还是清晨，教坊司里的人都没醒，外面的路人也少，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李天顺举目向头顶望去，就见在不远处的房顶上，依然坐在那里的黑白无常两口子。 见李天顺在下面对他们招手，两人立刻飞身下房，一起对李天顺拱手施礼。 李天顺问：“平日里你们都是什么时辰回去？” 白玉琴回道：“禀堂主，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白天我们就在附近的茶楼里蹲守。” 李天顺点点头，从怀里取出写好的那两封信给了白玉琴道： “告诉胡大哥，把这两封信寄给教主和圣女，有什么事我自会来找你们，都回去吧。” “是。”白玉琴接过信道：“那属下就先走了。” 李天顺摆摆手，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把他们叫住道：“你们回去转告大锤兄弟一声，让他值守的时要隐藏好自己，这小子的块头太大了。” 白玉琴闻言笑道：“放心吧堂主，这小子已经注意了。 白天时也跟我们一样躲在茶楼里，晚上时还特意穿了件的黑行衣，就算站在房檐上外人也看不见。” 黑暗中的大黑熊……李天顺想到了这个梗，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李天顺笑道，对他们再次摆了摆手。 “堂主告辞。”黑白无常两口子对着李天顺拱拱手，转身消失在了街口，真像一对幽灵。 迎着早春的暖风，李天顺也施展轻功向舅舅家而去，在去大理寺上班前，他要帮着那几名大理寺侍卫把自己得来的赏赐送到银号…… 与此同时，隔着一条街的一座三层木楼里，两个男人静静站在窗前，面无表情看李天顺消失在视野里。 别看这两人都身穿百姓服饰，却是个个身材魁梧，面目冷酷，眼中露出野兽般的幽光。 其中为首的那人四十出头的样子，留着一缕修剪精致的短须，冷酷的眼睛里闪烁着狡诈的锋芒，正是平西王府第一刺客冷无风。 站在他身边之人是他的手下，也是经他多年调教出来的顶尖杀手，名叫陈阳。 他们早在十日前就到了京城，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尊平西王府方建中方大总管的命令，前来刺杀李天顺。 看着冷如风依然望着窗外，陈阳上前半步道：“大人还是您沉稳，没急着动手。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捕快，竟然还结识了黑白无常，赵大锤，胡一翁这样的江湖人物，难不成这个李天顺也是天明教的人？” 第364章：暗杀变明杀 “区区一个邪教倒没什么。”冷无风眉头微微一皱，撇了眼陈阳道： “看来方大总管说的不错，这个李天顺的背景果然不一般，不但是翰林院聂贤的学生，这才几天的功夫又调到了大理寺，身边还老跟着那些大理寺侍卫。” 陈阳知道，他们杀一个李天顺可以扮做江湖仇杀，但要是连带杀了大理寺的侍卫，那就不好掩盖了。 江湖人是不敢轻易杀官服的人的，很容易把事情搞大。 想了想道：“大人，这有什么，那些侍卫总不会天天守着他，这小子晚上还是回家的，干脆让属下把他全家都杀了！” 冷如风道：“你懂什么，我顾虑的是李天顺还频繁出入东宫，这也是我迟迟没有杀他，反而向方总管飞鸽传书的原因。” “就那个无能的太子……”陈阳轻哼一声道：“王爷早就对他下过定论，酒囊饭袋。” “这你就不明白了。”冷无风道：“周宏虽是无能，但我打探到对李天顺却十分宠信。 我忌惮的是如果贸然杀了李天顺，他一定会不依不饶追查下去，周弘虽然无权，但当今皇上和武后却精明的很。 一旦他们重视，难免会查到些蛛丝马迹，到时连累到王爷，你我和家人还有活路吗？” “是属下唐突了。”想到都在王爷掌控下的家人，陈阳身子一抖，忙拱手施礼道。 冷如风看都不看他一眼道：“盯紧他，等方大总管回信后我们再定。” 正说着，他的目光忽然一凝，就见一个黑点至西北方向远远飞来。 冷如风轻轻吹了个口哨，那黑点盘旋一圈就直接落在了窗口，是一只浑身长满灰色羽毛的信鸽。 冷如风从鸽子背上取下一个竹筒，从里面拿出一封信看了起来。 “大人，是方大总管来信了？”陈阳小心翼翼问道。 冷无风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还是方大总管考虑的周全，让我们把这个李天顺由暗杀变明杀。” “明杀是何意？”陈阳又问。 冷如风没有回他，先是把收到的信烧掉，然后走到桌前，在一张纸上写下‘谨遵上命’四个字。 将信放进信鸽背上的小竹筒里，看着它消失在天际后才对陈阳道：“这两日倭国的使团就要到京城了，你拿着本官的令牌去城外找他们，让他们的头领进城后即刻来见我。 记住，要让他一个人乔装来。” 陈阳有些纳闷的问：“大人，倭国使团会听我的吗？” 冷如风冷笑一声道：“你按我说的去做便是，他不是听我的，而是听王爷的。” 说着便坐回桌前，拿起上面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用棉布轻轻擦拭起来。 正这时，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苍蝇飞了过来，在冷如风的头顶“嗡嗡嗡”转来转去。 冷如风只是手腕轻轻一抖，寒光闪动间，陈阳就看到那只苍蝇竟然被钉在了剑尖上，施展的正是独门绝学‘追风剑法’。 “大人您休息，属下先行告退。”陈阳再次对着冷如风拱拱手，轻手轻脚退出房间，把门关好。 …… 此时此刻，李天顺已经到了离舅舅家不远的街口，远远看见几名大理寺侍卫正帮着舅舅往车上装绸缎。 旁边站着风韵犹存的赵如花同志，正对那些侍卫们指挥着：“我说几位官爷你们慢点，小心别刮坏了！” “放心吧林夫人。”一名侍卫回道：“李捕头的事我们岂敢怠慢。” 说话间，这些侍卫们搬丝绸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轻柔起来。 李天顺知道，舅舅和舅妈这是按昨夜自己所说，要将这些丝绸和黄金送到银号里去。 走上前对着那几名侍卫拱手施礼道：“几位大哥辛苦了。” 见到突然出现的李天顺，几名大理寺侍卫顿时笑容满面，纷纷回道：“李捕头您不要这么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林尚强走了过来，诧异的道：“哎呀天顺，你去哪了，刚才你舅妈做完早饭就敲你的门，却发现你不在。” 此时的舅妈虽然没有迎上来，却也对着自己道：“真是的，大早上就没了人影，还去赶快进去吃饭！” 看来这个女人对我的态度已经开始转变了……李天顺做了个扩胸的动作道：“舅妈，我去晨练了，刚才在外面吃过了。” “家里有饭非要到外面吃，真不会过！”舅妈白了外甥一眼，语气里依旧带着一家之主的霸气，一点面子都不给李大捕快留。 好吧，我收回刚才对你的判断……李天顺暗中咬了咬后槽牙，一脸笑意的问道：“舅妈，你准备把东西送到哪家银号呀？” “你舅舅说想送到京兆府边上的大德银号，你看行不？”舅妈反问道。 “当然行了。”李天顺痛快的答应道。 大德银号属于官银性质的银号，除了做民间的生意外，还做官方的生意。 实力雄厚，号称京城第一银号，不然也不会建在京兆府衙门附近，把丝绸放在那里，不管是寄存还是兑成现银都非常稳妥。 装好车以后，舅妈把大妹和小虎妞从院子里叫了出来，这也是昨天商定好的，一家人整整齐齐去银号。 李天顺看到，大妹明显精心打扮过，一身素色长裙配上青春靓丽的脸庞，看得那些侍卫们的眼睛都直了。 一见到李天顺，小虎妞就挣脱了姐姐的手，扑进他的怀里道：“大锅，娘亲说要带我去吃好吃的，你说他是不是在骗我？” “什么意思？”李天顺有些诧异，反问道。 小虎妞煞有其事的道：“娘亲以前说带我吃好的时候都是在骗我，就是想让我听她的话。” 李天顺用幽怨的看了舅妈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女人啊，这就是你经常骗小孩子的下场！ “你胡说什么，老娘什么时候骗你了！”舅妈气愤的用手指去戳小虎妞的脑门。 小虎妞立刻将脑袋埋进李天顺的胸口，开启了寻求大锅保护模式。 李天顺向后退了半步，替孩子躲过了伸向她的魔爪，非常认真的问道：“舅妈，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了。”舅妈理直气壮的道：“我什么时候骗过她！” 另一边，舅舅笑着走过来道：“天顺，这次你舅妈娘没骗她，银子都带了。” 小虎妞豁然回首，看着爹爹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因为在她快五岁的人生经历里，爹从来没有骗过大锅。 第365章：大人，这是宫里的东西 李天顺将小虎妞交给大妹照顾，让家人上了另一辆马车，自己牵着小宏光出了院门，与那几名大理寺侍卫护送他们和一车财物向大德银号而去。 大齐京城南北有九条街，东西十二条街，共同将京城分为九十九坊，皇家禁苑占去两坊，实际为九十七坊。 全城以朱雀大街为中轴线，东西两边非常对称，相互均等。 此时天刚亮，街上除了出摊的小商贩，还有早起的手艺人外，普通百姓也开始陆续起床。 为了安全起见，侍卫们选择路线走的是朱雀大街，刚好路过‘红灯区’康平坊，此地不但是教坊司的所在地，也是青楼的集中地。 李天顺看到，大部分青楼已经开了门，一些过夜的文人骚客打着哈欠，在早春的寒风里哆里哆嗦各自散去。 估计这时赵圆圆主仆已经醒了，正在做制作香水的准备…… 李天顺刚想到这，马车里忽然探出了舅妈那颗漂亮的脑袋，瞥了眼那些黑着眼圈的路人，指向不远处的亭台楼阁问道： “天顺，那是什么地方？” “教坊司。”李天顺想都没想的答道。 舅妈：“回答的这么快，你是不是去过？” 李大捕头豁然警觉，斩钉截铁的道：“我哪能去那种地方！” 马车里又探出了舅舅的脑袋，对着舅妈埋怨：“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咱家天顺是那样的人吗？ 再说了，没个十两银子连教坊司的门都进不去，天顺也没那么多钱！” “没错。”李天顺看向舅妈，做出一副哭丧脸道：“我的银子不都给您了吗？” “也是……”舅妈点点头道：“我跟你说天顺，那种地方可不能去，太败家了！” 去了也不可能告诉你……李天顺用坚决的口吻道：“放心吧舅妈，我不去。” 舅妈又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扭头看向舅舅喝问：“我说你是怎么知道没有十两银子进不了教坊司的，难道你去过？” 舅舅身子一摘歪，差点没从马车上掉下来，忙解释：“我哪有钱去那种地方，这都是我听吃饭的客人们说的。” 舅妈白了他一眼道：“量你有贼心也没贼胆。 我告诉你，就算是以后生意做大了，每天晚上你还是要按时给我交账，一个铜板都不能差了！” “那是一定的，一定的。”舅舅忙道。 看着老实巴交的舅舅，李天顺笑了笑，想象如果舅舅有了钱会不会也去教坊司？ 毕竟这种事在这个时代不但不是违法，反而还是种有钱人的时尚。 不过自己却并没有打算带舅舅去见识一下的想法，毕竟这种事是个人自由，全凭主观能动性。 李天顺不舍地扫了眼教坊司的方向，继续往前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不过有大理寺侍卫在前面开路，李天顺丝毫没有上辈子堵车的感觉。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四周的氛围有些不对头，从前方传来了阵阵若隐若近的骚动声。 李天顺随即看到，从街尽头出现了一队人马，身上皆穿着明亮的盔甲，铁盔顶端镶嵌着红色的羽毛，由远及近向自己这边疾驰而来。 与此同时，这些人还对着街上的人大声喊道：“全程戒严，全部回家去，无令不得外出！” 铁蹄奋进间踏得地面咔咔做响，惊得周围那些百姓纷纷躲避，收摊的收摊，推车的推车，挑担的挑担，急急忙忙往家跑。 怎么又戒严了，上次全城戒严还是抓捕前兵部侍郎张普的时候…… 不明所以的李天顺心里一紧，因为他看到，迎面而来的这队人马并非是守卫京城的兵士，也不是京兆府的人，而是大名鼎鼎的皇宫内卫，左右千牛卫。 与此同时，这队左右千牛卫也看到了这列由两辆马车，几名带刀侍卫组成的车队。 “停车检查。”一个脸上长着麻子，看起来是个小头领模样的人拦下了车队。 头前带路的大理寺侍卫向后挥挥手，示意车队停下，从腰间取下腰牌亮了亮道：“这位上差，我们是大理寺的人，在执行公务，还请让路。” “大理寺的也不行，现在是非常时期，任何可疑的人和车都要接受盘查。”麻子头领只是扫了眼侍卫手里的腰牌，随即就说出了这句霸气十足的话。 与此同时，这队左右千牛卫已经把车队包围了起来。 “你……”那名大理寺侍卫只说了一个字便不再言语，而是回头在队伍里寻找李天顺的身影。 因为他也看出来了，这些人是宫里的内卫，就算自己是大理寺的人也不敢造次。 车队里走出一位身穿捕头官服，骑在一匹枣红色小母马身上的年轻男子，正是李天顺，对着那名麻子脸头领拱拱手道： “这位上差，敢问出了何事，怎么连大理寺的车队都要拦？” 大理寺的人在外人看来个个牛气冲天，但在这些宫廷内卫眼里却并不算什么，麻子脸头领轻蔑地看了一眼李天顺道： “你管出了什么事，让你们配合检查就检查，废什么话？” 说完再次挥挥手，有几名左右千牛卫跳下马来，直奔那两辆挂着车帘的马车。 要说这些千牛卫还挺有检查经验，他们并没有同时去搜查两辆马车，而是先掀开了第一辆马车上的帘子。 这样做可以在兵力有限的情况下集中办事，保持在意外发生时有足够人手，是一种战术性动作。 当他们掀开车帘的一瞬就都惊住了，因为他们看到了满满一车堆放整齐，光鲜亮丽的丝绸。 而且从这些丝绸的质地上来看，一眼就看出绝非民间之物，应该是宫廷里的东西。 “大人，这是宫里的东西！”随着一人叫了句，这些左右千牛卫立刻紧张起来。 那名麻子脸头领只是看了眼车里的丝绸，马上带人包围了第二辆马车。 有两名左右千牛卫还拔出了腰刀，“苍啷啷”的拔刀声，引得马车里传出一阵惊呼…… 第366章：您还认识我吗 李天顺听出来了，惊呼声是发自大妹和舅妈之口，当即拨马上前，拦住了那些左右千牛卫道： “各位上差且慢，里面是我的家眷，不要惊扰了他们。” 要是换成普通百姓，估计这帮左右千名千牛卫早就把李天顺拽下马，摁在地上摩擦了。 但李天顺毕竟身穿七品捕头官服，身边还有五六名带刀的大理寺侍卫，所以这些左右千牛卫并没有动粗，纷纷看向那个麻子脸头领。 见自己的人已经包围了传来惊呼声的马车，麻子脸头领也没急着搜查，而是指着另一辆马车上的丝绸看向李天顺质问： “说，这些丝绸是哪里来的，你为何会有宫里的东西？” 果然不愧是大内侍卫，一眼就认出来的宫里的东西……李天顺淡然道：“这是陛下赏赐给我的。” “陛下赏赐给你的？”麻子脸头领现出几分惊愕的神情。随后轻蔑的笑了笑，心中暗道。 以自己多年在宫里当差的经验，皇上怎么会赏赐一个七品小吏东西，更何况目测这些丝绸足有百匹，这小子肯定有问题！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有何凭证？” 皇帝老儿好像没给我开发票……李天顺微微一皱眉道：“这是昨日内阁派人送来的，上差要想看凭证，可随我到大理寺去看公文。” 李天顺原本以为自己这么一说，对方就会跟自己去核实，起码不会像这样为难自己，毕竟没有人敢冒充皇帝赏赐的事。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听到这话后，那名麻子脸头领更加确信这里有诈，想到自己今日办的差事极其重要，神情变得更加紧张起来，上下打量着李天顺道： “公文的事我不知道，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检查。” 说着竟拔出了腰刀，用刀尖去挑坐着舅舅一家的马车的车帘。 这下李天顺可不干了，有你这么检查的吗，还用刀去挑车帘，这要伤到里面的家人怎么办？ 一挥手中马鞭。“啪”的一声把麻子脸头领的腰刀打落。 “你竟敢反抗！”麻子脸头领大惊，向后急退两步。 与此同时，那十几名左右千牛卫也纷纷持刀在手，指向李天顺和马车。 这让护卫的几名大理寺侍卫出刀也不是，不出刀也不是。 反抗他们自是不敢，但也看不惯这些内卫的嚣张，不由自主聚拢在李天顺身边，用身体护住了马车。 “天顺，这这这是怎么了？” 舅舅惊恐地从马车里探出了头，在他身边出现了同样一脸惊恐的舅妈和大妹，只有小虎妞一脸无惧地看着外面那些拿刀的人，对李天顺喊道： “大锅，你是不是遇到坏人了，别怕，虎妞帮你打他们！” 看着从车里突然冒出来的这几个脑袋，那些左右千牛卫皆是一愣。 当他们看到林尚强身边有一个漂亮的少妇，还有一个美丽的少女时，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个被李天顺麻子脸头领似乎有些见色起意，更是对比李天顺打落他腰刀心有不甘，对着身边的同僚喝道： “来呀，把他们都抓了，我怀疑就是这些人偷了宫里的东西。”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这些左右千牛卫纷纷举刀向马车靠近，把几名大理寺侍卫逼得都退到了车边，却依然不敢拔刀相抗。 看到这一幕的舅妈和大妹皆花容失色，同时发出一声惊叫，舅舅忙抱着小虎妞把她们挡在身前，一齐往车里缩。 李天顺有点怒了，心道我配合你们检查，你们却借机欺负我的家人，还污蔑我们是贼，还有没有王法了，就算是皇家内卫也不行！ “唰”抽出腰刀，指向那些左右千牛卫高声喝道：“我看你们谁敢上前，要检查可以，都给我收了兵刃，过来一个人即可。” “反了，反了，反了你了！”麻子脸头领大叫道：“弓弩准备。” 随着他话音落下，有四五个左右千牛卫已从腰上摘下了弓弩，上弦搭箭瞄准了李天顺。 这些鹰犬也太嚣张……李天顺目光一凝，就在他准备擒贼擒王，先拿下这个麻子脸头领护住家人时，街角处又出现了一队骑马的左右千牛卫。 为首的一位将军远远就看到了这边的情况，高声喝道：“什么情况？”同时他们也都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快速冲到李天顺身前。 这一下让包围李天顺的左右千牛卫的数量，一下子从十几人增加到了近三十人，李天顺忙挡在舅舅一家的车前，一只手摸向怀里的龙纹玉佩。 看来硬刚是不行了，关键时刻还得拿太子给自己的信物说话。 那名麻子脸头领见到来将立刻迎了上去，恭恭敬敬抱拳施礼道： “扬副统领您来的正好，属下怀疑是这些人偷了宫里的东西，因为他们不但不接受检查，而且还拒捕。” “什么？”那名将军脸色一变，怒目扫向眼前的这支马队。 可在他看到李天顺时脸色却是一变，从横眉立目骤然变成了笑容可掬，跳下马对着李天顺拱手施礼道：ζΘν荳看書 “哎呀原来是李捕快，您还认识我吧？” 李天顺一看还真认识，这位将军正是当初把自己从翰林院抓走，带到天牢里的那位左右千牛卫副统领杨政。 当时自己还给了他五两银子，此人很识时务，见自己和太子有关系不但没有收，还暗中提醒自己如何躲过五十杀威棒的事。 既然遇到熟人就好办了，李天顺把抓着玉佩的手从怀里抽出来，也对着杨政拱拱手道： “杨将军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不配合检查，而是这辆马车里全是我的家人，还有三名女眷，他们这样手持利刃来检查，会吓到他们的。 况且我说可以派一个人过来查看，没想到这位上差竟说我是拒捕！” 杨政回头看向那名麻子脸头领，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麻子脸头领是很嚣张，却一点也不傻，此时他已经看出来情况有些不对头，忙让手下人收了弓弩和兵器。 第368章：火急火燎高公公 即是遇到了大案，李天顺自不敢怠慢，看了眼赵武平道：“这样赵叔，我们现在就回大理寺，你让弟兄们继续把东西送到银号。 对了，带上这位赵将军看看内阁关于赏赐给我的公文。” “不用！”杨政大喊了句，看向李天顺道：“我哪能信不过李捕头。 这样，我也亲自带人护送这些赏赐去银号，您快去办差，莫让高公公久等。” 大理寺侍卫和大内侍卫一起帮我护送，很好……李天顺知道杨政这是在恭维自己，道了句“也好”，翻身上马就要与赵武平他们去大理寺。 正这时，小虎妞突然从马车里探出了小脑袋，一脸兴奋的道：“大锅你早点回来啊，一会儿我们还要去吃大餐呢！” 李天顺的表情一凝，心说完了，这都全城戒严了，你还上哪儿吃大餐去？ 还没等和小虎妞解释，舅妈已是一把拉住了小闺女道：“吃什么大餐，没看全城都戒严了吗，送完东西我们就得回家。” “啊……”小虎妞的兴奋表情顿时僵住， 随即就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边哭还边对着娘亲发出音波攻击。 “你个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 “爹，你也是个大骗子！” “大锅你看，他们都欺负我，嗷嗷嗷……” 撕心裂肺的哭声弄得李天顺还真不好马上走，一家人的脸上也现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情。 就在这时，杨政突然道：“李捕头，这事就让我办吧。”ζΘν荳看書 “嗯？”李天顺有些惊愕，问道：“扬将军，你可以让酒家在戒严时开张？” 杨政赶紧摇头：“我可没那胆子，也没那权利，但我可以让酒楼做好菜，再派人送到府上去，绝不会耽误令妹吃的。” 以权谋私……不过我喜欢……李天顺忙道：“这怎么好意思。” 杨政：“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应该的，毕竟刚才我们多有得罪。” 说着，照那麻子脸头领就是一脚，骂道：“你个蠢货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寻家最好的酒楼，弄上八碟八碗，直接送到李捕头府上。 我告诉你，这银子都得你出！” 麻子脸头领道：“您放心您放心，属下就是几个月的俸银不要，也得让李捕头一家人吃好喝好！” “那还不快去！”杨政照他屁股又是一脚。 要说这麻子脸头领的身法也不错，借劲就跳上了马，边挥鞭往街口跑，边对自己的亲随叫道：“都跟上，我知道前面就有家不错的酒楼。” 看着这个非常会做官的杨政，李天对他拱拱手笑道：“那就有劳了”，言罢就随着赵武平和狄婵儿向大理寺而去。 此刻，从背后已经听到小虎妞的哭声已经变成了哈哈哈的笑声，听起来很嚣张…… 去往大理寺的路上，李天顺边打马前行，边向赵武平询问着案情。 可赵武平对案子的情况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昨天夜里皇城被盗，听说丢了不少珠宝还有金册，掌印太监也死了，关键是传国玉玺被人损坏了。 李天顺……传国玉玺坏了，那玩意儿在封建王朝好像非常重要，怪不得要全城戒严。 李天顺眼中闪烁出兴奋的光芒，职业本能告诉他，如果能破了这样的大案自己必名扬天下，这让他有种想快速破案的欲望。 同样兴奋的还有小警花，对自己道：“天顺，这一次我们又遇到大案了！” “嗯。”李天顺应了声，看着小警花一脸兴奋的表情提醒道： “大案是大案，不过别把兴奋劲都写上脸上，毕竟是皇上家丢了东西，小心给你爹惹麻烦。” “明白。”狄婵儿笑道：“我这不是当着你的面才这样说嘛！” 知道里外就行……李天顺满意的笑了。 …… 大理寺内堂，一个脸上无须面皮白净的胖男人，正背着手不停在屋子里兜着圈，看上去就像一头拉磨的骡子。 与其身穿玄色蟒服，腰扎金丝纹带，头戴银丝巧士冠的权贵形象格格不入。 这个胖男人非是旁人，正是大内总管，掌管皇城十二卫，深得二圣信任的高大力公公。 一旁的太师椅上也端坐着一个胖男人，但见他手拿案卷，头戴乌纱，身穿紫色官袍，腰悬玉佩和金制鱼袋。 古铜脸，卧蚕眉，一缕花白长髯飘洒前胸，一双眸子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但却难掩其中的几分焦虑。 正是当朝重臣，大理寺寺卿狄杰。 有侍卫进来向狄杰禀报道：“赵将军、狄捕头和李捕头候见。” 没等狄杰发话，高大力就吩咐道：“快让他们进来，”宛如指挥在宫里的太监。 狄杰不动声色撇了高大力一眼…… 不一会儿，赵武平、狄婵儿与李天顺鱼贯而入，刚对狄杰和高大力施完礼，又没等狄杰说话，高大力就迫不及待对李天顺道： “你小子可算来了，这回咱家可用上你了！” 坐在高大力身后的狄杰，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怎么听这口气怎么像我爹似得，就算认爹，老子也认狄杰不认你……李天顺敏锐查觉到了狄杰的情绪不对头，因为以往未来老丈人看到自己时都是眉眼含笑的…… 对着高大力再次抱拳，用不卑不亢的语气回道：“公公您说的哪里话，下官身为大理寺一员，自当为朝廷效命。” 高大力身后的狄杰嘴角微微一动，现出一丝笑意。 而听到这话的高大力也满意地点点头，问道：“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下官在路上听赵将军说了些，但具体的事并不清楚，只知道皇宫被盗，正要向公公和大人请教。” 李天顺谨慎的回道，说这话时还特意看了眼狄杰，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您老才是我的上峰。 狄杰的嘴角又现出一丝笑意，此时他已经走了过来，将手中案卷给了李天顺道：“你先看看案卷再说。” “对对，先看案卷。”高大力也道， 只是他哪李知道，自己情急之下的举动，竟无意间帮李天顺和狄杰的信任关系又进了一层。 李天顺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第369章：神探狄杰的办事效率就是高 李天顺接过狄杰递来的案卷，仔细看了起来。 这时狄婵儿和赵武平凑了过来，分别站在李天顺左右，一个翘着脚，一个低着头也在看。 李天顺非常善解人意的把案卷往下拿了拿，好让小警花不必翘脚看得那么费劲，只是苦了人高马大的赵武平，从刚才的低头变成了猫腰。 案卷里记载的内容并不多，大概意思是昨晚甘露殿失窃，丢失天至十年册封武后金册十五页，玉罗盘一个，传国玉玺左下角缺失。 掌印太监马德辉被杀，据大理寺仵作检验为击中太阳穴毙命。 此案一出二圣震怒，下旨狄杰协同高大力连夜彻查，抓捕与甘露殿有关的当值太监与内卫共一百二十七人，经过审问并未查出凶手。 如今这些人已被关进天牢，将以看管守护国宝不力的罪名问罪。 李天顺……怪不得刚才杨政不敢说出缘由。 原来是把皇帝佬儿给自己媳妇的结婚证弄没了，传国玉玺还让人给弄坏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丢得可是整个国家和皇族的脸面，不过这个案卷的内容也太少了点儿…… 李天顺看向狄杰问道：“大人，就这些吗？” 话里的意思是说，这案卷写得也太笼统了。 同样办案经验丰富的狄杰自然明白李天顺的意思，道了句：“当然不是，还有那一百二十七人的口供。” 说着扭头看向旁边的一名侍从道：“去把那些口供都拿来。” “是。”侍从答应一声，转身走进内堂。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带着另外两名侍从各自抱着一大摞宗卷走了出来。 我去，这是要著书立传吗……看着这些宗卷，李天顺的脑袋就是一阵懵，看向狄杰问道：“这么多？” 狄杰道：“当然，你想想，一百二十七个人的供词，每人大概十几页，总共一千多页。” “大人，这您得容属下慢慢看。”李天顺挠了挠头道。 另一边，看着这些宗卷的狄婵儿也挠了挠头，问李天顺：“这你得看到什么时候？” 李天顺想了想道：“一天差不多，要是你能帮我的话，估计还能快些。” “行，我帮你。”狄婵儿虽然对带字的就不爱看，但为了能帮李天顺还是爽快的答应下来。 一旁的狄杰看向女儿欣慰地点了点头…… “好。”李天顺指着其中一名侍从抱着的宗卷道：“那你就先看这些。 记住，要把每个的口供仔细比对，看看里面有没有互相冲突的地方，然后单独誊抄在纸上，这是个细活，马虎不得。” “啊……原来这么麻烦呐！”小警花的俏脸一下就垮了下来，立马改口道：“还是你来吧，这事我干不了。” 狄杰欣慰的表情也立马消失了…… 就知道你会这样……李天顺腹诽了句，笑道：“没关系，我自己最多两天也能弄完。” 这时高大力突然喊了句：“这可不行，二圣限咱家三天内必须破案，你这看口供就要看一天还了得！” “这么急吗？”李天顺看向高大力道。 “可不怎么的。”高大力回道：“二圣说了，只给三天的期限，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贼人，否则连咱家也要挨罚。” 李天顺现在明白了，为什么高大力如此焦急，原来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了他的个人安危，不过急也没有你这么急法的？ 想到这，李天顺一脸严肃的对高大力道：“高公公，实不相瞒，这种案子如果要查的话，首先应该怀疑就是内盗，所以这一百二十七个人的口供是一定要仔细看的。 何况现在全城已经戒严，这个法子非常好，城里的人是出不去的，所以我们还有破案的时间。” 高大力道：“这个我知道，其实这些口供狄大人早就替你看过了，你赶快替咱家想办法破案就是。” “看过了？”李天顺看向狄杰。 狄杰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点点头道：“是的天顺，昨夜老夫就已经把这些口供都一一看过了，用的法子也与你说的一样。 可是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这些人大多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就算有几个有嫌疑的也是五六个人在一起，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至于那个掌印太监的死因嘛……老夫也是刚和高公公从宫里出来，正如仵作所说，是被人一击太阳穴毙命。” 说到这里时，狄杰看向门外的蓝天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既像在思考，又像在酝酿着下面怎么说。 果然不愧为神探，未来老丈人的办事效率就是高……李天顺在心中赞叹了句的同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大人，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狄杰微微一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上辈子在刑警队挂职时，有个老刑警在分析案情时神态就和你一样，就差点上跟烟继续往下说狠料了……李天顺答道：“感觉。” 狄杰笑了，发现这个李天顺和自己是越来越投脾气，大有心有灵犀之感，继续道： “不错，我是发现了些线索，从甘露殿的宫墙发现了几个极浅的足迹，初步推断脚印为男性，身高约为八尺，是一名轻功高强的的人所为。 当天夜里也有大内侍卫禀告，说似乎看到有个黑影从空中一闪而过，但他当时以为是鸟。 老夫沿着足迹一路探查，发现足迹最后消失在了金水桥边，然后便再无线索，想必那贼人是通过金水河潜出了宫禁。 之所以把你叫来，一是应高公公要求，二是希望能发挥你所长，看看能否再找到些蛛丝马迹，尽快侦破此案。” 听到这话的李天顺似有所感，看来自己的未来老丈人并不想让自己接触这个案子，只不过是高大力有要求，他没办法拒绝。 至于原因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希望自己在刚进入大理寺后，就遇到一个破不了的棘手案子，想给自己立个好口碑。 “是啊。”高大力这时接话道：“我说李天顺，咱家待你小子可不薄，就凭当初在天牢救你那次，你也要帮咱家尽快破了此案。” 第370章：甘露殿 李天顺下意识撇了撇嘴，刚好被高大力看到，诧异的道：“你撇嘴干什么，难道你不想帮咱家吗？” “下官绝不是这个意思。”李天顺面露为难之色解释道：“高公公，既然我家大人已经基本否定了内盗，且对案发现场也进行了缜密的勘察，初步确认是外人所为，案子查到这个地步我还能帮什么忙？” 听到这话的狄杰不由点点头。 李天顺的话说的没错，自己把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这时换成是谁，估计也很难查下去。 要不是高大力非要让李天顺来，他都不想让李天顺趟这浑水。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想让李天顺尽快在大理寺立足，然后把他培养成为‘神探狄杰’后的另一个神探。 “哎呀，那可怎么办？”高大力这时也明白了李天顺话里的意思，脸上现出无助的神情。 狄杰道：“高公公勿急，天顺说是这么说，但多个人毕竟多份力，他的办案手段你是知道的，有时可起互补之用。” 说完这话，狄杰又看向李天顺道：“天顺，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能查出来最好，毕竟此案关乎到高公公的个人安危。” 不要有什么顾虑……这时李天顺更加确信了狄杰的想法，那就是当着高公公的面把话讲清楚。 如果自己能破了案最好，如果破不了也正常，毕竟他神探狄杰都破不了的案子，自己破不了也没什么。 短短几句话就提前给自己备好了台阶，不愧为官场老银币，哦不是，是官场老干吏！ 李天顺对狄杰拱手施礼：“既如此，那属下定竭尽全力，不辜大人和高公公的期望。” “好！”高大力兴奋的道了句，小眯缝眼里闪现出希望的光芒，把最后的希望全寄托在李天顺身上了。 李天顺对高大力道：“既然我家大人已经基本排除了内盗，那下官想去案发现场看看，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高大力闻言道：“咱家来这就是这个意思，现在就走。” 狄姐也点点头道：“很好，老夫也与你同去，武平去备车。” “爹，我也要去。”狄婵儿叫道。 狄杰：“当然，你与天顺是同僚嘛。” 狄婵儿异常兴奋，跟在爹爹身边向屋外走，兴奋的原因很简单，就两条。 一是只要能跟着李天顺破案她就高兴，二是从小到大自己可从没来进过皇宫，正好借机开开眼界，全当游玩了！ 于是几人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出发前往皇宫。 对李天顺来讲，如今进皇城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去东宫时只要亮出太子给的玉佩，还有刻着自己名字的腰牌，让人家验明正身即可。 可随着马车缓缓停在宫门口，才发现什么叫真正的刷脸通行。 高大力只是掀起车帘露了面，那些內卫就都忙对他躬身施礼，对高大力带来的人和车不不盘问也不检查，直接一路放行。 这让李天顺更加直观的了解到，高大力这位天下第一宦官的权力到底有多大。 就这样众人一路穿堂过殿，除了没有进过宫的狄婵儿左顾右盼外，其他人都面无表情跟在高大力身后，直奔甘露殿。 到达甘露殿后，李天顺看到这是一座黄琉璃瓦，四角带着鎏金宝鼎的宫殿，殿中设有宝座，宝座后有四扇金漆屏风，上有太祖皇帝御笔‘甘露殿吟’的文章。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李天顺的古文功底多少有了些长进，看到上面大概写的意思是。 甘露殿之名取皇恩浩荡莫非雨露之意，就像天降甘露般造福天下苍生，故将国之重器天子宝玺供奉于此等等…… 库房就是库房，跟皇恩浩荡有毛关系，再说下雨刮风就是自然现象，跟皇恩浩荡更扯不上边……李天顺腹诽着，继续观察着殿里的陈设。 宝座前分列排放着十余口金漆木箱，木箱的盖子都已经被打开，露出里面凌乱的黄色绸缎，一看就曾经被人翻过。 地上黑色的金砖上满是脚印，李天顺发现，大殿里其它地方的金砖异常光洁，通过观察，这些脚印上的土应该是木箱里的灰尘被扬起，再经人踩上去的。 由此可以判断，这些木箱应该很多年没有被打开过。 难道是来了盗窃团伙……看到这的李天顺眉头一皱，问高大力：“高公公，怎么会有这么多脚印？” 高大力明白李天顺的意思，这个问题狄杰也问过，苦笑一声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失窃以后，我们要知道到底丢了哪些东西，所以有十几个当值的太监都过来清点，把这里弄成了这样。” 李天顺又问：“发现失窃时这些箱子都被打开了么？” 高大力：“是的。” “哎……”李天顺叹了口气，心中暗道，这下可好，现场全被破坏了！ 一旁的狄杰走过来道：“高公公所言不错，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好在外面院墙上的脚印还在。” 李天顺道：“大人，我想先看看脚印好吗？” “然。”狄杰带李天顺走到殿外，来到西侧的一面宫墙前道：“就在上面。” 李天顺看到，墙上已经立了两座木梯，分别架在足有五米高的红色围墙上，下面有几名皇城侍卫把守。 见狄杰拖着庞硕的身躯就往上爬，李天顺忙把他扶住道：“大人，您开始别上去了，我自己看看就行。” “不行，这种事还是老夫向你亲自交代的好。” 见狄杰坚持，李天顺只好让狄婵儿和赵武平在下面扶住狄杰的梯子，自己则爬上另一个木梯，边爬还边伸出一只手在狄杰身后虚扶着，方便在遇到危险时抓住他。 啧，这胖老头不但是自己的大腿，还是未来的老泰山，必须一级保护。 狄杰看向李天顺会心一笑，呼哧带喘爬上墙头，指着黄色琉璃瓦上浅浅的脚印道： “就是这两队脚印，浅是浅了些，不过还算清晰，从一正一反可以看出来，贼人是从这里进入皇宫，又从这里出去的。” 说完又指着墙外另一座围墙道：“那面墙的墙头也发现了同样的脚印，墙的后面就是内金水河，你看完这处我们再去看那处。” 第390章：字幅背面的地图 “什么？” 李天顺立刻把手里的字幅翻过来，果然看到背面有画……不，准确来讲更像是一幅地图。 李天顺立刻跳下床榻，将这张图铺在密室里的桌子上，狄婵儿、赵武平和王喜也围了过来。 “这是什么地图啊，怎么上面一个字都没有？”狄婵儿挠着白净的小下巴道。 正如狄婵儿所说，李天顺也发现这张地图上虽然画着山川河流，却没有一处有文字标注，只有在一座山峰的位置上，画着一条盘曲的蛇。 与地图上用墨画的其它图案不同，这条蛇是用朱砂绘制的，长相凶恶，即使知道是画上去的，也有一种让人感觉会扑过来的既视感。 经过仔细观察李天顺还发现，画这条蛇的墨迹明显比其它墨迹要亮要深，像是近期新画上去的。 虽然知道这个时代的地图是按‘上南下北’指示的方向绘制，但李天顺还是看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看向赵武平问道： “赵叔，你能看出这是哪里吗？” 赵武平嘬了嘬嘴道：“这图画得也太笼统了，一个地名都没有，我也看不出来。 不过我们可以把它带回去让大人看看，实在不行大理寺还有专门绘制地图的人，他们或许能看出来。” 李天顺点点头，就在要把地图收起来时，一旁的王喜忽然道：“李大人您等一下，小人看这图上画得好像是北冥山。” 李天顺：“北冥山是哪？” 王喜回道：“北冥山是晋阳县和敦化县之间的一座界山，出西门约五十里。” “这么近……”李天顺自言自语道了句。 这时就见赵武平又看向地图道：“北冥山我曾经路过过，可我怎么看不出来呢，王掌柜说说你的依据。” 王喜指着地图上画着蛇的那处山峰道：“将军您看，在这座山峰间画了一条河，而这条河刚好在山谷中形成一个回湾，小人记得在北冥山里就有这样一条河，名叫静河。” “还有。”王喜又指向画着那条蛇的山峰道：“这座山虽然没有标注名字，但形状如摊开的手掌，且山势由东向西由高变矮逐渐蔓延，符合北冥山的山势走向。 所以小人认为，这图上画得极可能就是北冥山。” 赵平俯身趴在地图上又看了看，忽然到。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看出来了，此处还真像北冥山的山势。” 说完这话后，赵武平突然抬眼看向王喜问道：“你怎么认出来的这是北冥山？” 与此同时李天顺也看向王喜，因为赵武平问的问题也是他想问的问题。 面对赵武平和李天顺审视的目光，王喜这才意识到他们是在怀疑自己与这间密室有关系，紧张的道： “二位大人不要误会，小人绝不知道这里有密室！” “那你为何能看懂这地图？”这次发问的是李天顺。 “这个，这个……”为了把自己与这密室的关系摘清楚，王喜知道只能说点儿实话了，犹犹豫豫的道： “因为北冥山脚是块风水宝地，也是先朝一些贵族们家族墓地所在，小人年轻时经常到那里去收购些古玩，所以，所以才对山行地势很熟悉。” 贩卖文物就特妈就贩卖文物，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过老子现在就需要你这样的老文物贩子…… 李天顺和赵武平对视一眼，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出来，赵叔与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于是笑了笑道： “王掌柜你不要慌，我们对你年轻时干过什么不太兴趣，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们也不太想翻旧账。 当然，如果你能好好配合，解答这北冥山为什么是风水宝地那就更好了。” “小人明白，明白。”王喜忙指着地图上的山峰道：“大人请看，这北冥山看上去起像不像一朵半开的莲花？” “嗯……”李天顺歪头瞅了好一阵儿，却怎么也看不出来哪有莲花？ 王喜见状让侍卫把这张地图举了起来，平行对着李天顺，伸手按地图上山势的走向，比划出了一个五指向上的形状道： “李大人您先看看小人的手，再看看这座山，这回看出来没有？” 李天顺闻言再次歪头看去……别说，这才有王喜的手势做对比，他还真看出来了，地图上的山峰酷似一朵半开的莲花。 只是对风水根本就不懂的李天顺又看了几眼后，突然又觉得这群峰轮廓不但像莲花，还有点儿像……菊花。 收回目光的同时，发现狄婵儿和赵武平也在歪头看着，神情专注。ζΘν荳看書 李天顺不由心中一叹，别看在掌握着一些现代科学，但相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自己还真应该学点风水学。 嗯，不对！ 他们一个是不爱学习的小吃货，一个是只懂舞枪弄棒，喜欢逛花楼的武夫，怎么也懂风水？ 李天顺伸手分别碰了他们一下问道：“狄铺头，赵叔儿，你们能看懂图上的风水？” 狄婵儿收回目光，给了李天顺一个甜甜的笑容道：“不懂。” 赵武平则摇了摇大脑袋。 不懂看得比我还仔细……李天顺嘴角一抽，不再理他们，看向王喜又问： “王掌柜，既然你说这是一块风水宝地。那为什么上面还画着一条蛇？” 王喜摇摇头：“小人也不太清楚，不过北冥山上确实蛇多了些，画这条蛇的意思是不是提醒看图的人这里有蛇？” 听到这话的李天顺却道：“不会那么简单，我问你，北冥山上可有什么与蛇有关的传说？” “与蛇有关的传说……”李天顺的话似乎提醒了王喜，就见他又取出单片老花镜，俯在地图上仔细看着画着的那条蛇…… 此刻所有人都在看着王喜，整座密室里静得出奇，只能偶尔听到火焰在火把上爆燃的“啪啪”声。 忽然，李天顺看到王掌柜身子一抖，起身看向自己道：“李大人，您这句话可是提醒小人。 这块风水宝地应该是一处极好的墓穴所在，而上面画着的这条蛇，极可能意味着传说中西王母的大墓就在这。” 李天顺……我去，这怎么还整出盗墓笔记来了？ 第391章：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西王母的大墓…… 密室里，所有人都用不解的眼神看向王喜，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毕竟他们身为大理寺的办案武官，对墓这种有关于死人的事接触极少，算是认知盲区。 就见狄婵儿好奇的问：“王掌柜，西王母是谁，她的墓怎么会在北冥山？” 王喜道：“回这位大人的话，据山海经记载，西王母是位其状如人，蓬发戴胜，长着人首蛇身的大神。 在秦朝的时化身一仙子入世，传闻始皇帝还向她求过长生不老之法。 至于她的墓嘛……传说西王母见始皇帝暴政不愿帮他，便遁入山中。 后来她的门人对始皇帝说是西王母死在了山里，是他们亲自埋葬的。 始皇帝自然不信，派人进山搜索，没想到西王母的坟墓附近全是毒蛇，进山搜索的兵马皆被咬死。 始皇帝无奈之下只好放弃，这才有了后来的徐福东渡出海，再寻长生不老之药的事。” 感觉就像听故事一样的狄婵儿道：“长生不老，听起来挺有意义的！” 与狄婵儿的调侃不同，李天顺的心里却是一惊。 他记得盗墓笔记里也说过，西王母是个半人半神的老怪物，当时还有不少书迷相信可能真有这回事，在网上议论纷纷。 后来经考古和历史学家考证，西王母的故事只是个传说，写成小说和电影也只是为了娱乐而已。 可自己现在是在另一个世界，难道在这个世界真有西王母，这怎么还整出玄幻来了？ 本着谨慎的态度，李天顺不动声色的问王喜：王掌柜，你不是说西王母遁入山中了么，墓也是假墓，为什么说这北冥山上还有她的墓？” “唰！”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在王喜身上，因为李天顺的问题也是他们十分感兴趣的。 王喜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在京城古玩行里流传着一个说法，就是西王母遁入山中后还真进了墓，不过她并没有死，而是用炼制的长生不老药开始了闭世。 传闻在三百年前，有位道人在山中见过这位西王母娘娘，西王母见与此人有缘，还传授了他一些长生法门。 说什么避开阳光驱动阴火之力，就可以轻松活到百岁以上。” 这时李天顺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个传说常家有知道不？” “知道。”王喜点头道：“常前辈生前还与小人说过这个传说。” 李天顺嘴里一边喃喃自语着“避开阳光驱动阴火之力”，一边举目环视这间深入地下的密室…… 最后视线停留在了床榻上，目光忽然一凝，对一名拿着火把的侍卫道：“给我照亮”，说完便跳上床榻，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 这是一个由木板搭制的简易床榻，上面铺着一层草垫，草垫只有一层土色的麻布床单，一套薄被褥，散发着些许发霉的味道。 “火把拿近些，往这边照。”李天顺对侍卫吩咐了句，掀开床榻上的被褥像是在找着什么。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在枕头上发现了几根长长的白发，在火把的照耀下发出淡淡的荧光。 狄婵儿这时凑了过来问道：“天顺，这好像是白头发呀？” 李天顺捏起这几根白发缓缓道：“你说的没错，我现在怀疑那个常家有没有死。” “啊！”狄婵儿轻呼了声，感觉身上一阵阵冒凉气。 包括赵武平在内的众多侍卫们也是一惊。 “这不可能啊大人。”听到这话的王喜两眼发直，用又惊又怕的语气道。 李天顺缓缓看向他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刚才不是说西王母曾经传下一套长生之法，什么‘避开阳光驱动阴火之力’就能轻松活到百岁吗？” 王喜：“那他为什么还死？” 听到这话的李武赵平众人，把目光齐齐看向李天顺，因为他们认为王喜说的对。 如果常家有没死，那他为什么还要装死，做个让人羡慕的百岁老寿星不香吗？ 看着众人不解的眼神，李天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由笑了声道：“你们都看我干什么，我哪儿知道他为什么还死？” 不过刚说完这话就突然话锋一转，看向王喜又问：“可你确定他真死了吗？” “确定。”王喜肯定的道：“去年常前辈去世的时小人还来吊唁过，亲眼看见他的棺椁下葬的。” 李天顺：“他埋哪了？” 王喜：“就在城东不到十里的一处山坡上。” 赵武平道：“这好办，我们只需看看棺材里有没有尸体就知道了。” “赵叔所言极是，咱们现在就去。”李天顺应了声，看向狄婵儿道：“狄捕头，你带人把密室里的东西都带回大理寺，再把这里的情景禀告给大人。”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墓地。”小警花立刻拒绝。 “棺材要真有尸体会很难看，你还是别去了。”李天顺道。 自从结识小警花以来，带她验的尸体都是刚死的人，就算是那个智缘和尚也是刚埋了没几天就被刨了出来。 可王家有已经死了有一年了，尸体肯定是南流北淌，蛆虫满棺，他不想给小警花造成心理阴影。 “不，我就要去，这也是本捕头的职责。”小警花坚持道，眼珠一转又强调：“别忘了，我还是你的上峰呢！”ζΘν荳看書 我看你就是只好奇的小猫咪……拗不过的李天顺只好道：“好吧，不过开棺时真有尸体，那你就不要看了，一堆烂肉会影响以后食欲的。” “好的。”狄婵儿笑眯眯点头，神情愉悦。 听得一旁的赵武平低头憋笑，众侍卫们心里都是羡慕加嫉妒。 实锤了，这个李天顺以后肯定是狄大人的乘龙快婿。 李天顺看向赵武平道：“赵叔，那你就安排人把东西带回大理寺，并把情况禀报给大人，咱们跟王掌柜去墓地。” “好。” 就在赵武平安排时，王喜颤颤巍巍走到李天顺身前道：“我说李大人，您能不能不让小人去？” 李天顺：“你不去谁带路？” 王喜：“那地方好找，小人给您画张图就是。” 李天顺瞥了他一眼道：“你为什么不想去？” 王喜吞吞吐吐的道：“您这……您这可是去挖坟掘墓呀！” 第393章：突然而至的人马 见狄婵儿踹了王喜，李天顺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他刚才咒你！”狄婵儿皱着小眉头道：“说挖坟的事跟他没关，是你逼他来的，还有冤有头债有主什么的，刚好被我听到了。” 看着狄婵儿气不过的样子，李天顺不气反笑道：“让他说吧，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个。” 狄婵儿一仰脸道：“可我在乎！” 随即又在王喜腰上踢了一脚，板着小脸狠呆呆威胁道：“告诉你，别以为你年纪大本捕头就不敢打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把你抓回大理寺蹲班房！” “小人再也不敢，小人再也不敢啦。”王喜这个后悔呀，怎么没看到这个小丫头？ 话又说回来了，大理寺的人都这么凶吗，连个女的都是说踹就踹的主儿！ 李天顺很欣慰…… 另一边，一个半截身子已经在地下的侍卫突然感到手中的锄头一顿，好像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 他立刻抬头喊道：“赵将军，李捕头，我挖到棺材了！” 这声呼喊立刻把李天顺和狄婵儿吸引到坟前。 李天顺看到，随着侍卫们继续挖掘，土坑里露出了一口黑色的棺椁，上面涂着防蛀房住防潮的油漆，画着的装饰花纹还清晰可见，棺材板上还能看到两排列均匀的棺钉。 “开棺。” 随着赵武平大手一挥，有四名侍卫一拥而上，用手里的铁锹锄头撬开棺钉，齐力将棺材板猛得推到一旁。 随着“砰”得一声巨响，李天顺忙用手瞬间挡在狄婵儿眼前，怕里面腐烂的尸体吓到她。 可下一瞬李天顺又把手挪开了，因为他看到的是一副空棺。 “天顺你说对了，王家有真的没有死！”狄婵儿失声叫道。 “啥？”躲在一旁一直没敢看的王喜也叫了声，连忙小跑过来。 看着空空如也的棺椁不由大惊失色的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当年在祭拜灵堂的时候，我明明看到王前辈就躺在里面的。” 李天顺这时已经跳进了墓坑，仔细检查着这副空棺材。 敲了敲棺材底……发现是实心的……让侍卫们把棺椁吊上来，往下又挖了几尺…… 李天顺俯下身子观瞧，从土质的颜色判断，也不存在像智园和尚那样尸体下又埋着尸体的情况。 也已经跳进墓坑的赵武平道：“天顺，看样子姓常的爷孙俩绝对与皇城失窃案有关。” 李天顺微微点头道：“虽然还不能最后确定，毕竟我们没有找到他们还有赃物，但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赵武平问。 李天顺取出手帕擦了擦手，目光炯炯看着那副空棺材道：“先画影图形缉拿常坤爷孙，然后我们就要看看那座北冥山到底有没有西王母的大墓了。” 赵武平点点头道：“不错。” 蹲在墓坑边的狄婵儿听到这话后顿时眼睛放光，也道了句：“没错！” 心中暗道，嘻嘻，很这小子办案就是过瘾，还能去探什么西王母的大幕！ 正这时，一名负责警戒侍卫突然跑到墓坑边道：“李捕头，赵将军，山下来了一队人马正向这里来呢！” 什么？ 李天顺和赵武平都是一愣，赵武平问道：“看清楚是哪的人马吗？” 侍卫道：“太远了，属下还没看清。” “看看去。”随着李天顺道了句，他和赵武平跳出墓坑，带着众人跟着那名侍卫就往山下走。 穿过一道密林，果然看到一对人正往这边而来，远远还能看到山脚下拴着四五十匹战马。 随着这些人走近，李天顺也看清了他们的模样。 他们大多都身穿盔甲，头上的铁盔插着红色的羽毛，其中一人李天顺还认识，正是左右千牛卫副统领杨政，领头的两个人是狄杰和高大力。 李天顺向这队人的后面看去……嗯，怎么这样晃眼呢？ 原来在队伍的最后面，还跟着七八个身穿黄色袈裟的和尚。 他们有胖有瘦，却都生得皮糙肉厚，个个头发剃得溜光崭亮，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怪不得这么晃眼。 对为什么来了这么多和尚，李天顺来不及想，径自迎上前对着狄杰和高大力拱手施礼道：“大人，高公公，你们怎么来了？” 爬山累得气喘吁吁的狄杰并没有回李天顺的话，而是看了眼身边的高大力。 李天顺敏锐的发现，狄杰的神情有些古怪…… 同样气喘吁吁的高大力也没回答李天顺问题，而是劈头盖脸直接就问：“棺材打开没有，里边有没有尸体？” 虽然感到狄杰和高大力都有些不对劲，但李天顺还是回道：“打开了，里边没有尸体。” 没等高大力再说话，一声如炸雷般的嗓音突然响起：“弥陀佛，快带贫僧去看看。” 李天顺闻声看去，但见说话的是一个嘴大耳朵大，身粗膀宽，满脸横肉，两个毛茸茸粗壮的手腕上，各带着一支目测足有二斤重大金手镯的大和尚，正用三角眼不屑地看着自己。 见这和尚如此没礼貌，李天顺直接怼了回去道：“你谁呀？” 听到这话的和尚瞬间瞪起了眼睛，他身后的几个和尚也同样怒视李天顺。 感觉自己像三孙子被盯着的李天顺更来气了，皱眉盯着这些和尚，眼神犀利。 “天顺不可无礼。”高大力忙走到李天顺身边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是奉国寺的八大金刚。” 说完又指着那个手上戴金镯子的和尚道：“这位是被天后娘娘，奉为咱们大齐国国师的虚无大法师。” 什么虚无八无的，怎么没听过……李天顺心中暗道。 这时他突然感到高大力暗中拽了一下自己，同时又看到狄杰正对着自己微微摇头。 李天顺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几个和尚的背景肯定不简单，又想起了天后那个老娘们宠信佛教的事…… 本着不给高大力惹麻烦，还有未来老丈人给自己暗示肯定没差的原则，李天顺对那个叫虚无法师的和尚拱拱手道：“原来是国师，失敬失敬。” 第394章：把金牌收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虚无国师明显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温不火的态度不满，瓮声瓮气的问，口气严厉。 李天顺刚要回话，高大力却抢先介绍道：“哦国师，这位是大理寺狄大人的得力干将李天顺李捕头，也是皇宫失窃案的主办人。” “捕头……”虚无国师轻蔑的看了李天顺一眼道：“一个小小的捕头，见到本国师为何不跪？” 你这秃驴是不是就在找茬……李天顺皱起了眉头，既不说话更没有下跪，就这样盯着虚无国师看。 虚无国师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捕头竟如此狂妄，狄杰看中的部下又如何，不也是大理寺的一个七品小吏吗？ 眼看虚无国师就要发火，看到这一幕的狄杰和赵武平都为李天顺捏了把汗，狄杰更是准备过去给李天顺解围。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高大力走到了虚无国师身边，低声道： “国师息怒，此人还是聂贤和岳华峰大人的学生，前两日还被陛下嘉奖过，我看您还是办正事要紧，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听到这话的虚无国师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李天顺几眼随后道：“带贫生去看看墓地。” 李天顺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在山上，国师请。” 虚无国师迈开大步向山上走去，身后紧跟着那八个和尚，高大力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紧跟其后。 值得一提的是，高大力在路过李天顺身边时，还用手点指了几下，那表情翻译过来就是你呀你呀…… 李天顺则给了高大力一个善意的笑容， 因为刚才高大力对虚无国师说的话他听到了。 这是李天顺第一次觉得这个老阴阳人还不错，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高大力与虚无国师的关系并不太好…… 见狄杰也是累得汗流浃背，李天顺忙走过去扶着他的手臂道：“大人您慢点！” “嗯……”狄杰发出一阵低沉的鼻音，用手轻轻拍了拍李天顺的手背。 李天顺瞬间就明白了领导的意思，这里既有安慰也有责怪，不过感觉还是安慰大于责怪。 这时狄婵儿也走了过来，扶住父亲的另另一条胳膊，和李天顺一起扶着他往山上走，小丫头还撅着嘴道：“爹，那几个和尚太狂妄了！” 刚才的一幕也气到了她，要不是高大力及时化解了危机，她都已经准备好和李天顺并肩站在一起了。 “慎言！”狄杰沉声道了句。 李天顺这时也看向狄杰小声问道：“大人，您和他们这是？” 就见狄杰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道：“配合就是，一会儿我再跟你说。” 李天顺盯着狄杰看了几秒，点点头。薆荳看書 一行人来到墓地旁，李天顺想要往前走几步，却被墓坑外的几个和尚拦住，其中一个和尚道：“没有国师的话不得上前。” 李天顺眉头一皱，刚想说点什么，但想到狄杰刚才说的话，便不动声色站在原地看着。 就见那个虚无国师已经跳进了墓坑，仔细看着里面的棺材。 过了好一阵儿，他突然抬起崭亮的打脑壳看向李天顺道：“李捕头你来一下，仔细说说整个开棺的过程。” 听着他这般像审犯人的口气，李天顺很不爽，但还是耐着性子把开棺的过程给说了一遍。 听了李天顺的讲述后，虚无国师脚尖在坑底一点，沉重的身躯落在了李天顺身前，发出“砰”得一声闷响，瓮声瓮气的道： “你们回去吧，这个案子奉国寺接手了。” 李天顺的表情慢慢僵住，疑惑的问：“奉国寺凭什么接手这个案子？” 虚无国师一脸冷漠的道：“贫僧不需要跟你解释。” 说完就对那那八个和尚吩咐道：“把棺材、墓碑，还有那个王喜都通通带回奉国寺。” 手上戴着那么大的金镯子，还特么贫僧……李天顺的火一下子就上来，冷冷的道了句： “慢着，本捕头是奉旨办案，有陛下赐的金牌，你们又是奉了谁的旨？” 说到这时，李天顺还从怀里拿出了金牌，在虚无国师眼前晃了晃。 看着这面雕龙的金牌，虚无国师竟没有一点怵意，而是看向高大力道：“高公公……” 高大力立刻走过来对李天顺道：“天顺，咱家还没来得及跟你说，陛下已经有了新旨。 这个案子交由天后全权处置，国师就是奉了天后娘娘的谕旨来的。” 李天顺一愣，没等说话，旁边的狄婵儿先不干了，看向高大力问道：“高公公，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把案子刚刚查出些线索，怎么说接受就接手了？” 高大力刚想说话，却不想被虚无国师抢先看向狄婵儿：“什么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嘶！”站在一旁的狄杰吸了口气，虽然脸上写着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婵儿不要乱说话，到这边来。” 狄婵儿从没看到过父亲的神情如此严肃，心里虽然不愿意，不过还是走到了父亲身边。 宦海沉浮的高大力出来打圆场，对虚无国师道：“国师，刚才说话的是狄大人的千金，您别往心里去，咱们还是继续办正事要紧。” 狄杰的女儿……虚无国师扫了眼狄婵儿道：“也好，我们走。 对了大总管，别忘了把陛下赐的金牌收回来。” “哎哎。”高大力应了声，看向李天顺伸出手。 李天顺没有直接给，而是用寻问的眼神看向狄杰…… “按高公公说的办，然后随我回大理寺。”狄杰缓缓说道，保持着大理寺寺卿的威严。 李天顺将金牌给了高大力。 高大力接过金牌，对李天顺微微点了点头道：“回去吧，今天是小年，好好歇上两天。” 经高大力这一说，李天顺想起来了，早上出门时舅舅跟自己说过，今天是小年，如果能回来就回家过。 “多谢高公公。”李天顺对高大力拱拱手，看也不看虚无国师一眼，扶着狄杰就要下山。 正这时，一阵苍老的求救声突然传来：“李大人您不能走啊，您走了小人怎么办？” 第395章：真正的原因原来是这个 “李大人您不能走啊，您走了小人可怎么办？” 随着一阵苍老的求救声传来，李天顺回头看去。 就见一个浑身发抖，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冲自己呼喊，身边还站着两个长相凶恶的和尚，分别架着他的左右胳膊，正是被自己带来的王喜。 我去，把这老头儿给忘了！ 看着王喜精神枯萎，老眼泛花，颤颤巍巍的样子，李天顺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本来答应好好的看完墓地就送人家回去，这下可好，一齐移交了。 对着虚无国师拱拱手道：“国师，这位王掌柜是我们大理寺请来鉴定玉盘的客人，与本案无干，他的背景我们也调查过，是个老实的生意人，还请国师放他回去吧。” 虚无国师用三角眼瞥了眼王喜，轻哼一声道：“贫僧知道了，只是我要先把他带回奉国寺，问话以后自会放了他。” 老头儿一把鼻涕一把泪还在哀求着，被架着他的和尚来了一脚道：“不许叫了！” 实在不忍的李天顺又冲着虚无国师道：“那还请国师善待他。” “弥陀佛。”虚无国师回了声佛号算是做答。 李天顺看了不敢在吭声的王喜一眼，心中暗道。 那你就自求多福吧，因为这情况我也保不了你，没把你年轻时偷坟掘墓的事告诉虚无国师就算帮你了。 扶着狄杰，与狄婵儿、赵武平一干大理寺侍卫向山下走去。 伴随着狄杰沉重的喘气声，众人一路无话，直到李天顺把狄杰扶上马车时，狄杰突然开口道：“天顺，你也上来。” “是。” 李天顺应了声，把小宏光交给一名侍卫照看，上了马车，后面自然跟着狄婵儿。 随着狄杰吩咐一声“回大理寺”，队伍向京城的方向而去。 这是李天顺第一次上狄杰的车，座驾虽不算豪华，却也是四匹马拉的大车，三个人坐在里面也不显得拥挤。 马车刚刚启动，狄婵儿就忍不住问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狄杰并没急着说话，而是先喝了口水，擦了把汗，匀了匀气气息，才看向同样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李天顺道： “老夫知道你们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有些话老夫却不便明说。 老夫只能告诉你们，变数是发生在那个小太监向二圣禀告案情的进展以后，是陛下亲自下的口谕，让天后娘娘接手此案的。” 狄婵儿：“这我就不明白了，天后娘娘会破案么，奉国寺会破案么？” 狄杰对着闺女笑了笑，然后看向李天顺问道：“天顺，你能不能猜出这里的缘由？” 又考我……李天顺的大脑迅速分析着狄杰说的每句话，回忆着自己在办案中的每一个节点。 从现场勘查到验掌印太监的尸体，从验尸到在金水河底找到玉盘，从找到玉盘又到请业内人士鉴宝，从鉴宝又到找到了常家祖孙的线索。 从常家祖孙的线索到发现了密室，从密室又到发现了空棺，再往下查就是那座传说中的西王母大墓了。 整个过程相当有时效性，二圣绝不会是因为大理寺办案不力才让人接手的。 再说了，就算是派人接手案子也应该是刑部，怎么凭空冒出来几个秃驴，用什么国师查案，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当思绪捋顺到这里时，李天顺突然似有所悟，看向狄杰道：“大人，难道二圣是奔着那个什么长生不老术去的？” “哎……”狄杰长叹一声，叹息里既有对李天顺的赞赏，又有对这件事的无奈，看缓缓道：“明知不可为还要为之，老夫还能说什么？” 实锤了，李天顺知道自己猜对了。 难怪刚才高大力对那个国师言听计从，难怪狄杰对别人强行接手案子隐而不发，原来涉及到了那对天下最大的地主夫妇，能否万岁万万岁的问题。 对狄杰这种对‘长生不老’嗤之以鼻，又不便明说的态度李天顺表示理解，毕竟这是在古代社会，做臣子的不能说这是扯淡。 可悲可叹呐……自古君王都认为自己是君权神授，天之骄子，谎言说多了特么自己信了。 自己上辈子的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雍正皇帝都是如此。 就冲这点，他们也比不了那位伟人。 李天顺记得那位伟人在谈及生死时曾经说过‘我赞成人死了以后鼓盆而歌，生老病死，新陈代谢这是自然规律’的话。 么的，既然那两口子要逆自然规律，那就随他们去，反正跟老子也没关系，如今跟未来老丈人也没关系了。 想到这李天顺释然了，给了狄杰一个笑意道：“大人，既然是这样那我们还不如轻轻放下。” 狄杰微微一愣，虽然李天顺并没有正面说这件事，但这句‘轻轻放下’就可以看出这孩子的城府和豁达之处，不禁哈哈笑道： “没错，轻轻放下，轻轻放下！ 既然天后已经让奉国寺接管此事，三日破案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正如高公公所言，今日是小年，老夫就放你两天假好好与家人团聚一番。” 小年是什么李天顺自然知道，在上一世的时，它属于过年之前的一次预演，提前和家人吃一顿喝一顿。 但过小年在古代却比现代更富有意义，这一天人们都会在家中扫尘，也叫除残。 寓意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后，也会把过去的霉运和晦气扫走。 再有就是迎祖先，这跟扫墓上坟的方式不一样。 在小年这一天，人们会把祖先的牌位迎到家中，吃饭的时把饭菜拿出一部分放在牌位前，让祖先也享用小年夜饭，保佑家丁兴旺，来年平安。 然后等到过大年时在祭拜一次，大有过小年时热热身，以免在过大年时突然祭拜显得生分的感觉。 再有就是祭灶神，传说这一天灶王爷会回天庭，向玉皇大帝禀报这一家人在一年内所做的好事和坏事。 所以人们都会在小年这天供奉给灶神各种吃食，以达到拿人手短吃嘴软，让灶王爷跟玉帝说自己家好话的目的。 既有人情味又有趣味性。 第396章：狄杰的小库房 这是李天顺自打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小年，想到那些习俗，他多少还有些小期待，看向狄杰拱手施礼道： “多谢大人，那属下就不陪您回大理寺了，进城后就回家过小年。” “好的。”狄杰笑了笑。 一旁的狄婵儿忽然道：“爹，我想去李天顺家过小年，你看行不？” 小警花也听明白了案子被人接手的原因，别看她读书不多，但对长生不老这种事也是不信的。 见爹爹和李天顺都把这件事放了下来，便也不再多想，此时已经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要去李天顺家大吃一顿的目的上。 哪知狄杰却是脸色一沉道：“胡闹，你得陪我过小年。” 狄婵儿撅起了嘴：“我都陪您过了十几年小年了，哪一次都是两个过，没意思！” 狄杰微微一征，眼圈竟有些发红，明白闺女这话的意思。 这孩子的娘在生她没半年就病死了，自己这些年官场沉浮也无心续弦，每次过年节就自己和闺女两个人，想想也是难为孩子了！ 再说这丫头与这小子真是投缘，正好可以借‘小年’去看看天顺的家人。 想到这狄杰已是改了主意，笑了笑道：“也罢，反正也是过小年，那你就上天顺家热闹热闹去吧， 对了婵儿，带些礼物给天顺的长辈。” “谢谢爹！”狄婵儿的小脸立刻由阴转晴，笑眯眯的道。 听到这话的李天顺似有所动，他想把狄杰邀请到家里，可又一想又不妥。 毕竟狄杰是朝廷三品大员，上自己家过年不合礼制，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让狄婵儿带礼物去，已是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 不过出于对未来老丈人的关心，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大人，那您自己一个人过小年岂不孤单？” 狄杰哈哈笑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年而已。” 看着狄杰豁达的神情，李天顺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就是未来老丈人会不会像赵叔说的那样去教坊司？ …… 半个时辰后，李天顺陪狄杰回到大理寺。 狄杰从书房的柜子里取出一把铜钥匙给了闺女，狄婵儿带着李天顺直奔内堂。 穿过门廊，来到一座寂静的小院，狄婵儿指着院里一间不大的西厢房道： “这里就是爹爹收藏细软和礼物的小库房，平日里我都不怎么来，今天给你舅舅和舅妈挑两样好礼物带着。” 看着这间上锁的厢房，李天顺顿时起了好奇心。 原以为狄杰是让闺女从街上买点儿什么，却没想是从自家拿礼物，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宝贝？ 狄婵儿打开铜锁，推开房门，进去后李天顺看到，地上摆了十几坛酒，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一看就是陈年佳酿。 靠墙放着一大一小两个木架子，大的架子上放着几匹丝绸，十几个方方正正的红纸包，上面写着‘茶’字。 小木架上放的是一些贵重物品，原以为狄杰为官几十年，多少还是有些好东西，一看之下却令李天顺有些失望。 虽说也放着些黄白之物，但也仅限于赤金（相当于后世的金条）两根，约合白银二百两。 十两一个的银锭二十个，五两一个的银锭上百个，目测也就千八百两银子。 银酒器，锡酒器各一套，瓷瓶若干件，拳头大小的玉寿星像一尊，一尺多高的玉马一匹，还有一个长条形的木盒，里面不知装着什么？ 李天顺的嘴角微微一抽，心道貌似未来的老丈人还没自己有钱。 不过这也让李天顺升起一股钦佩之心，看来外界传言不假，狄杰确是位清官，也难怪小警花有点抠门。 另一边，狄婵儿明显出现了选择性困难，因为送的是年礼，自不会选那些黄白之物，可看着地上的酒和架子上的茶叶，又觉得送起来太过寒酸。 至于丝绸嘛……李天顺得到的赏赐就是丝绸，爹爹的几匹丝绸无论是从质地还是花色都比不上。 于是她把目光移到了小木架上，边挠着光洁的小下巴边问李天顺：“你觉得从这些东西里，拿点儿什么给你舅舅和舅妈好？” 看着狄杰攒下来这些不多的摆件，李天顺道：“用不着拿这些贵重的东西，我舅舅爱喝酒，舅妈平时也喝茶，我看拿坛酒拿包茶叶就很好了。 狄婵儿：“拿酒和茶拿也行，不过我觉得还是礼轻了，怎么也得选出点儿拿得出手的东西。” “够了够了。”李天顺笑道：“意思到了就行。” 狄婵儿想了想道：“你舅舅爱喝酒，那就把这套银酒器带上”，说着就把那套银酒器拿了下来。 李天顺看到，这是由一个酒壶，四个酒杯组成的酒具，制作精美，估计市价能值五十两银子。 想到这是小警花的一片心意，又想到过大年时弄些好点儿的礼物给狄杰还礼就是，便没阻拦，只是道了句：“谢谢。” “客气什么！”狄婵儿回道，目光又扫到架子上那个长条形木盒，眼前一亮道：“对了，再把这盒人参也带上。” 人参……李天顺走过去，就见狄婵儿已经把木盒打开，现出了里面一根足有红萝卜大小，长着长长参须的人参。 “哎呀，这可是名贵的药材，不要拿了。”李天顺道。 “不行。”狄婵儿道：“送礼哪有送三样的，一坛酒，一包茶，一套酒具，再加上这盒人参正好凑四样。” 随即不由分说就让李天顺拿起一坛酒，一包茶，自己则把人参和酒具包在布包里出了小库房。 紧跟其后的李天顺笑了笑，心道也行。 虽说这人参是名贵的药材，但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稀罕物，拿了就拿了吧，大不了过年时再多还件礼。 …… 书房里，正在喝茶的狄杰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欢快的嗓音：“爹，我回来了！”ζΘν荳看書 抬头看去，就见宝贝女儿带着李天顺进了书房，李天顺手里还拎着一坛酒，拿着一包茶。 东西选的不错……知道李天顺舅舅爱喝酒的狄杰在心里道了句。 当他看到女儿怀里抱着的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时，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第398章：拜灶王爷,祭祖 “好好，那我们就收下，还请代我们感谢狄大人，”舅舅看向狄婵儿笑道： “不过这和人参我是真消受不起，天顺是练武的人我就给他留着补身子吧。” 李天顺……还有这好事！ 一旁的舅妈点点表示同意。 一来她一直认为人参这东西女人吃了没用，二来既然夫君当着狄小姐的面说出这话，她必须支持。 三来她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希望过李天顺的身体棒棒的，只要这败家侄子身体好好的，自己就等于找到了一个大靠山！ 此时，她看向狄婵儿的眼神更加热切。 嘻嘻，外甥和这位狄小姐不是肯定有戏，而是肯定大大的有戏，不然狄大人怎么也会给自己送礼。 赵如花女士有种要飞的感觉…… “大锅！” 一声带着稚嫩童音的呼喊从正房传来，正是看到李天顺回来的小虎妞，她轮开小短腿，一下子就撞进了大锅的怀里。 “噗”得一声，李天顺的怀里腾起了一团土烟。 “咳咳咳……”被呛着了的李天顺就是一愣，因为他看到小虎妞手里拿着一把小扫帚，一头的土，身上也满是灰尘，不由问舅妈：“她怎么这么赃？” 舅妈打了个嗨声道：“别提了，这不家里正在扫尘呢嘛，这孩子非要凑热闹，尘没扫干净，反而弄了自己一身土。” 李天顺笑了笑，给小虎妞打扫着身上的尘土，再次腾起的烟尘，让众人都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好不容易把这孩子拾掇干净了，狄婵儿凑过来道：“小虎妞儿，你还认得我吗？” 小虎妞这才注意到狄婵儿，眨着大眼睛笑道：“当然啦姐姐，咱们还一起玩儿跳房子吧？” “好啊。”狄婵儿笑道：“不过在玩儿之前，姐姐还要给你看样好东西。”说着就把手里拎着的油纸包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寸金糖。 小虎妞眼睛“唰”得一亮，问道：“这是什么吃的？” “这叫寸金糖，寓意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的意思。”狄婵儿笑眯眯现学现卖。 “嗯，好吃！”小虎妞拿起一块就大嚼特嚼起来。 这时林芙蓉也从正房走了出来，看到李天顺时眉眼里顿时带出了笑意，可在看到狄婵儿时却微微一愣。 不过马上又不失礼节对着狄婵儿施了个万福礼，轻声道：“拜见狄小姐。” “你好！”狄婵儿对她露出了笑意。 “芙蓉，还不赶快请狄小姐屋里坐，快去给狄小姐泡茶，狄小姐是来咱家过小年的！”舅妈立刻指使大女儿道。 来这过小年……林芙蓉又是微微一愣，不过脸上马上就写满了热情，对狄婵儿道：“狄小姐屋里请。” 这时细心的李天顺发现，大妹目光中闪过了一抹醋意。 想起以前她说过‘找郎君就要找自己这样人’的话，李天顺不禁马上想起了张志伟，看来是得尽快安排他们了…… 不然随着自己越来越优秀，自家妹子估计这辈子都找不着对象了！ 就在狄婵儿准备进屋时，袖子却突然被小虎妞拉住，扬着小脸道：“姐姐，姐姐，你不是答应陪我吗？” 狄婵儿这时才想起已经答应一个了，给了林芙蓉一个笑意道：“我先陪小虎妞玩会儿。” 说着就拉着小虎妞道：“走，跳大房子去！” 小虎妞指着狄婵儿手里那包‘寸金糖’道：“先吃后玩。” “好呀！”狄婵儿脸上现出正合我意的神情，很自然陪着小虎妞坐在了门槛上，把‘寸金糖’放在膝盖上。 于是，众人就听到“咔哧咔哧咔哧哧”吃糖的声音，还有小虎妞儿不时伸向狄婵儿膝盖的小手…… “芙蓉，跟娘到厨房帮忙，咱们给狄大小姐加几个菜。”舅妈对着大闺女道。 就在两个人走向厨房时，李天顺道了句：“舅妈，我也去帮忙吧。” 舅妈别了眼李天顺：“你个大男人怎么能下厨房？”说着还特意看了眼不远处的狄婵儿。 李天顺一愣，随即反驳道：“舅妈，我记得小时开始就给你砍柴烧火拉风箱。” “瞎说，那都是有数的几次。”舅妈忙说道：“去去去，陪狄小姐去。” 第399章：突然登门的两位大儒 就在李天顺在家里拜祖拜灶神时，大理寺各部堂衙役和侍卫们也在不紧不慢忙碌着，看起来与平时一样。 只是在这种不紧不慢的忙碌中，人们可以从互相的眼中看出几分兴奋与急躁。 虽然小年与大年比并不是非常重要的节日，朝廷也没规定小年这一天要放假，但大家依然盼望着尽早放衙与家人团聚，拜祖拜灶神。 内堂的书房里，狄杰独自坐在桌案后。 虽然是自己同意闺女去李天顺家过的小年，但一想起闺女兴奋的样子，神情还是显得有些孤寂。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他轻轻叹了口气。提笔批阅起卷宗来。 “大人，不如让属下陪您吃顿小年饭吧？”一阵嗡声嗡气的声音传来，狄杰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站在门口守卫，跟随自己多年的赵武平。 “不必了。”狄杰微微一笑道：“一会儿你也早些回去，毕竟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呢。” 赵武平：“可是大人您一个人……” “不必担心我。”狄杰低头想了想道：“这样，从今天值守的侍卫里挑两个老人儿，让他们换好便衣，放衙后跟我去趟教坊司。” 听狄杰这一说，赵武平放心了。 自家大人他最了解，无聊的时候也会去教坊司解解闷，不过仅限于听听小曲看看歌舞。 “大人，还是让属下陪您去吧。”赵武平要求道。 “不用不用，你回家。”狄杰摆摆手道：“还是那句话，给我找两个侍卫就行。” “是。”赵武平应了声。 正这时，一个行色匆匆的侍卫出现在门口，对着狄杰躬身施礼道：“大人，小的有急事禀报。” 低头批卷的狄杰用略带责备的口吻道：“何事急匆匆的，讲。” 侍卫回道：“大人，翰林院聂贤大人和岳华峰大人来了，就在正门口，说有事要见大人。” “什么？”狄杰猛然抬头，神情诧异。 虽说前一段自己被软禁，李天顺和赵武平被关进大牢时，聂贤和岳华峰在朝堂上替自己说过话，自己与这两位当世大儒也有些心心相惜的之觉。 但碍于朝廷规‘大臣之间不可私交过密’的规矩，自己并不敢与他们走的过近，因为这不但是为了自己好，也是为了身为他们和李天顺好。 可今日这两位大儒在没有提前送帖子的情况下突然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他们是穿着官服来的，还是穿着便服来的，带了多少随从？”狄杰问道。 试图想通过聂贤和岳华峰来的装束和规模，判定他们是公干还是私事。 侍卫回道：“是穿着便服来的，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一个叫张志伟的儒生，带的随从也不过三五人，两辆马车。” 看来不是什么公干……既然对方已经到了门口，就顾不得什么避嫌了……再说他们还是李天顺的老师…… 狄杰只是沉吟了一下便站起身，看向赵武平道：“武平给我换官服，让人准备大开中门，列队迎接。” …… 就在狄杰准备迎接聂贤和岳华峰时，林府的客厅里灯火通明，酒香扑鼻，笼罩在一片喜悦的气氛中。 赵如花边热情的给狄婵儿夹菜，边说着拜年的吉利话，时不时还给狄婵儿身边的外甥也加上两口菜。 看向他们的眼神特有长辈范儿，仿佛就在看长期饭辙……嘻嘻，连送个小年礼都有银酒器，狄家的家业一定很大！ “谢谢舅妈。”李天顺端碗接过舅妈夹来的一块肉，表情真挚的道。 虽然他知道这种良好的氛围不会持续多久，在未来的某天，这个女人被自己气得“哇哇”乱叫的时候，一定又会记起新仇旧恨，然后重新开启冷战加热战模式。 但……此时的舅妈还是算的上一个合格的长辈。 坐在旁边的舅舅因为心情愉快的缘故，加上舅妈发了话今天饮酒不限量，此时已经喝得有些微醺，黑黝黝的脸庞上泛着红光。 大妹林芙蓉小口小口吃着饭粒，不时用余光扫向狄婵儿，眼神有些五味杂陈。 站在板凳上吃饭的小虎妞依然心情愉悦，因为她发现这位姐姐来了以后，家里又多做了不少好吃的菜 她非常希望以后这个姐姐能常来…… 就在大家边吃边聊气氛融洽时，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众人都是一愣，舅妈嘟囔了句：“天都黑了，这谁呀？” 李天顺却是暗中一惊，因为他知道现在是全城戒严时期，白天还好些，百姓们可以在城内走动，可一到晚上就不允许出来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众人又听到院门外有人叫道：“天顺开门，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李天顺和狄婵儿同时道了句：“是赵叔儿。” 李天顺起身走向屋外道：“我去看看。” 随着李天顺去开门，其他人也跟着出了正房。 小虎妞也拿着一个鸡腿就要往外跑，林芙蓉将她抱在怀里向屋外走去。 院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李天顺就是一愣，他看到跟着赵叔儿来的还有个熟人，那就是许久不见的老铁张志伟。 正纳闷他们怎么一起来了时，赵武平已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天顺，小姐快跟我回去。” “出什么事了吗？”李天顺问。 “没什么事。”赵武平回道：“是大人要见你，你的二位老师来大理寺了。” 什么，二位老师去大理寺了……李天顺感到有些奇怪，他记得二位老师曾经和自己说过，他们和狄杰并不太熟。 从赵叔儿和张志伟脸上都淌着汗来看还挺急的。 不过越是着急，李天顺越要问个明白，这次他看向张志伟道：“志伟兄，老师去大理寺干什么？” 张志伟笑道：“当然是好事，告诉你，长公主已经收你做门人了！” 什么……李天顺一愣，同时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狄婵儿也是一愣。 然后就见张志伟把前日两位老师去长公主府，长公主提出收自己为门人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还说要不是自己在皇宫，他们白天就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了。 听说自己从皇宫出来后回了大理寺，二位老师就特意去大理寺给你道喜，没想到你又回家了。 第400章：门人是个啥 上辈子就对历史很感兴趣的李天顺，自然知道‘门人’是什么。 这是在封建时代一些高官达人，皇亲国戚为了扩大自己势力，提升实力，招揽人才的一种手段。 门人和主子之间是一种特殊的雇佣关系，门人可以为主子卖命，可以为组织出谋划策。 往小了说就是找到了一个吃长期饭票的地方，安身立命的栖身之所。 往大了说还可能会跟着主人一起荣华富贵，甚至可以帮助主子实现霸业，双方各取所需。 有一句‘良禽择木而栖’的话，在古代广泛指得就是门人。 可门人还是种高危职业，主子平时养着他们，在主子遇到危险时他们替主子出谋划策，但也会替主子出生入死。 自己现在衣食不愁，还是大齐国最高司法机构的公务员，又是个隐性富翁，大齐国化妆品事业的开创者，根本没有必要依附在哪位权贵门下。 二位老师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也不也不征询下自己的意见！ 不过李天顺转念又想，不禁心中暗笑道。 这也不怪二位老师，他们没有反驳长公主的权利，何况要是换成别人，恐怕上赶着巴结长公主还没这种机会呢。 虽然李天顺心里不太满意，但一想到那位高冷清艳的学姐长公主，心里难免还是一动。 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让咱是金包银的命啊！ “既如此那我们就走吧。”做完思想斗争的李天顺对张志伟道了句，带着狄婵儿去马厩牵马。 跟着李天顺出来的家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舅妈小声问舅舅：“我说，你知道门人是啥么，怎么听起来像是看大门的那种仆役呢？” “别瞎说。”做了多年买卖的舅舅毕竟见识多些，忙道：“门人就是说天顺现在是人家长公主的人了！” 舅舅的解释虽说不准确，但也说了个大概齐，可舅妈还是没听明白，甚至还想歪了，又问： “长公主的人……难不成咱家天顺要给她做牛做马？” 这时抱着小虎妞的林芙蓉说话了：“娘您别乱讲，爹爹不是那个意思。 门人的意思是说，大哥现在就是长公主府里最尊贵的客人之一了。” “哦，原来是这样。”舅妈的眼睛里瞬间冒出了光，因为家里面除了外甥外，就大闺女识文断字，她信大闺女的话。 这时，见李天顺牵着马就要出门，小虎妞忙冲着他喊：“大锅你还没吃完饭呢，这样肚子会饿的！” 在小丫头的心目里三餐一顿都不能少，特别是晚饭，否则晚上会饿醒的！ 听到这话的李天顺走过来，拍了拍她的小脸蛋道：“没关系，大哥吃点儿就行。” “那可不行。”小虎妞就要把手里咬了一半的鸡腿给李天顺，可又马上抽回了手。 她从姐姐的怀里跳到地上，轮着小短腿儿跑向客厅，边跑还边叫道：“大锅你等着。” 看着小丫头急切的背影，李天顺笑了……看来这孩子是给自己拿新鸡腿去了。 另一边，张志伟借着这个机会，已经走到了他日思夜想的人儿面前，整了整身上的衣袍，躬身施礼道：“见过林妹妹～” 看着眼神真切又炙热的张志伟，林芙蓉的俏脸一红，忙欠身还礼柔声道了句：“见过张公子。” “哎！”张志伟忙应了声，看向林芙蓉的眼睛里出现了一颗颗的小红心。 刚想再说话，却见小虎妞轮着小短腿跑了回来，两只小手里还各自抓着一个大白馒头，举着递给李天顺道：“大锅，留着路上慢慢吃。” 张志伟……这孩子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李天顺：“我记得饭桌上还有鸡腿呢，你怎么没给大锅拿来？” 小虎妞：“就剩一个鸡腿了，刚才我一边拿馒头一边吃了”，说着还打了个嗝。 “下回想着给我拿鸡腿！”李天顺接过馒头，一脸黑线的看向狄婵儿，赵武平和张志伟道：“咱们走吧。” “狄小姐有空常来玩儿啊，我还给你做好吃的。”舅妈陪着家人往外送，看向狄婵儿笑盈盈的叫道。 “好的。”狄婵儿回答的异常干脆。 “林妹妹，那、那我就走了。”张志伟往外走时还不忘对林芙蓉道了句。 “张公子慢走。”林芙蓉不卑不亢对着他点点头，微微笑了笑，小嘴勾起了一个极美的弧度。 这一笑差点儿没把张志伟的魂勾出来，随即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又道：“对了，忘了告诉你，长公主也收了我为门人。” 看到林芙蓉发微微一愣的样子，他笑了，就算骑上了马，还是一直忍不住回头看向林芙蓉。 看着李天顺他们远去的背影，一家之主突然神手捅了一下自己的闺女道：“芙蓉，为娘怎么觉得张公子对你非常在意。” “娘，您胡说什么呢？”林芙蓉脸“腾”一下红了，转身就往正房走，步伐极快。 “唉你慢点，让娘跟你好好说说。”赵如花在后面紧追：“其实我觉得张公子这人不错，关键是家大业大，还是个当官的……你要是嫁了他，那不得一辈子吃香喝……” “砰”得一声中，赵如花连忙急刹，这才避免鼻子被突然关上的门夹着，气得她踹了一脚门道： “我说你关什么门，这是我的正房！” “砰”得一声，房门突然又被打开。 “啊哟我的鼻子！” 这次没有躲开的一家之主捂脸蹲下了身子，一个俏丽的身影飞也似从她身边掠过，跑进了西厢房，“砰”得一声把房门关上。 “你没事吧？”林尚强忙把老婆扶了起来。 赵如花扭曲着脸看向夫君急切的道：“快看看出血了吗，肿了没有？” 林尚强：“没出血也没肿，就是有点儿发红。” “这个败家孩子，跟他哥一样都是你惯的！”赵如花捂着鼻子先是瞪了眼西厢房，又瞪了眼夫君，迈步进了屋子。 躺枪的林尚强苦笑了声…… “爹，你怎么不进去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小虎妞跑跳着来到林尚强身边道。 “走，吃饭去。”林尚强抱起了幼女。 “爹，一会儿你把你碗里的肉丸子给我好不好？” “你的呢？” “早就吃完了。” “好。”林尚强答应了声，迈步进了屋子，怀里的幼女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与此同时，西厢房里。 林芙蓉正靠在房门上，手按在胸口，呼吸显得有些急促，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 第401章：志伟兄，有事 因为宵禁的缘故，京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李天顺与狄婵儿策马同行，后面跟着同样骑马的赵武平和张志伟。 狄婵儿有意将马速提了提，与赵武平和张志伟拉开了距离后这才看向李天顺，用阴阳怪气的口吻道： “高兴了吧？开心了吧？做了长公主的门人多荣耀啊！” 明显听出话里夹枪带棒的李天顺笑着反问道：“这你也吃醋啊？” “谁说我吃醋了？”狄婵儿凤眼一立，看起来好像还很激动。 “哎！”李天顺叹了口气，用一本正经的表情看向狄婵儿道：“”“刚才你也听张志伟说了，这事我也是刚知道的。 说到这时，李天顺还把声音压得更低道：“跟你说句实话，其实我不想做任何权贵的门人。” “真的吗？”狄婵儿问道。 “当然。”李天顺点点头，可随即又无奈地摇摇头道：“可你看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我又有什么法子？” 听到这话的狄婵儿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刚才是有点过份了，人家长公主是什么人，那是皇亲贵族，要收个门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再说了，长公主的权势她还是听爹爹说过的，别说那两位大儒会替李天顺答应，就算换成爹爹也一定会替这小子答应的。 “嗯”了声道：“其实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觉得，觉得……” 见小警花‘觉得’老半天也没‘觉得’出什么来，李天顺又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神情，凑过去小声道：“觉得什么，我觉得你就是吃醋了。” 狄婵儿脸一红，用不屑的口吻也小声道：“就你？和长公主不可能！” “对嘛。”李天顺摊了摊手：“肯定不可能，人家是大仙花一枚，我就是个草根儿。” 狄婵儿被李天顺的话逗乐了，心情也好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狄婵儿刚笑了没几句就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张志伟已经催马追了上来，笑眯眯地看向李天顺问：“天顺兄，什么事这么高兴？” 看着一脸笑意的张志伟，李天顺只是微微愣了楞神，就明白这货是找自己有事，而且什么事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明知故问的道：薆荳看書 “志伟兄，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啊啊……是有事。”张志伟回道。 “狄捕头，你陪赵叔走一会儿。”天顺看向狄婵儿道。 “好。”狄婵儿扫了眼张志伟，拨马头去找后面的赵武平。 李天顺看问张志伟道：“说吧志伟兄，什么事？” 张志伟“啊”了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天顺兄你也太忙了，想找你商量些报纸的事都找不着人。” 李天顺看了一眼他道：“报纸的事不都一直进展的很顺利吗，神雕侠侣后面十几期的连载我也给了你，怎么还有别的事吗？” “是吗？”张志伟嘎巴了两下嘴，觉得李天顺说的也对，想了想又道：“我是说天田兄弟你也太忙了，忙得连与你喝酒的功夫都没有！” “真的就是想找我喝酒，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李天顺说这话时露出了几分调侃的笑意。 “啊当然，就是喝酒的事。”张志伟说这话时眼神里带着几分躲闪，嘴角挂着几分虚伪的笑意。 “不想说就算了！”李天顺故意板起了脸，目视前方打马前行。 见李天顺不在理自己，张志伟有些急了，咬了咬牙道：“好吧天顺兄，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找你是真有事！” 李天顺转过头，用责怪的语气道：“有事就说嘛，干嘛左右而言他。” 杨志伟拘谨的道：“其实吧，我吧，这个这个……” 见这小子依然吞吞吐吐，李天顺干脆摆手打断了他道：“这个什么……你不就是看上我家大妹了么，因为我老不在家，没法去看望了是不是？” “啊，这、这你都看出来了？”张志伟惊慌的看向李天顺。 “我又不瞎，怎么看不出来？” 李天顺的言语里透着严厉，这让张志伟更加惊慌，竟不由打了个哆嗦。 说句实话，林芙蓉若是换成别人家的女子，他才不打怵呢！ 以自己的身份和家业，早就直接请媒婆儿上门说媒了。 可偏偏自己就喜欢这位林妹妹，又偏偏这位林妹妹的哥哥是天下奇才李天顺。 虽说自己与天顺兄交好，不是兄弟也胜似兄弟，但要说到娶人家的妹妹，张志伟这心里还是一直在打鼓，深怕李天顺不同意。 正这时，他看到李天顺突然发出一阵笑声，指着自己道：“你呀你呀，志伟兄，你真要是看上了我妹妹大胆去追就是，干嘛这么瞻前顾后的！” “这么说天顺兄你同意了？”张志伟两眼放着光，差点都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李天顺：“我这自是没问题，不过我大妹对你有没有戏，还有我舅舅舅妈对你是什么态度可就不好说了。” 张志伟搓着手道：“所以说我得经常去你家，这样才能看出有戏没戏，可你又不经常不在家，我就不好去了。” 李天顺知道，古代人很保守，有‘君不入臣房，官不入民房，父不入子房’的说法。 最后的‘父不入子房’顾名思义就是在儿女有了自己的房间后，父亲最好不要随便去儿女的房间。 如果是女儿，父亲一趟趟去女儿的房间，时间长了光流言蜚语都能压死人。 张志伟这么说一来是为了妹妹的名声着想，二来也是这个年代所迫，不过自己已经替他想好了变通的办法。 想到这，看向张志伟笑道：“我不在家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隔三差五带着‘天下时报’来，就说是找我校对稿件的。” “我的天呀，多谢天顺兄成全！”张志伟激动的道。 “你先别激动。”李天顺道：“不过你去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带些礼物，特别是我大妹、舅舅舅妈他们喜欢的礼物。” 张志伟忙道：“带什么样的礼物，还请天顺兄教我。” 李天顺：“我大妹喜欢些小首饰和小饰品，舅舅爱喝酒，至于舅妈嘛……寻常女子喜欢的她都喜欢，你就看着办吧。” “明白了。”张志伟用力点头。 第403章：高公公带来的新旨意 李天顺见聂老师看向自己道：“长公主殿下说了，知道你差事多，就不必刻意去谢恩了，有事她会差人找你。” 李天顺……这个小娘们，还知道自己忙！ 不过这正合自己的心意，不然又要给她下跪又要给她叩头的，一想到这些李天顺就觉得浑身难受。 么的，当牛做马还要感恩戴德？ 就见聂老师又道：“不过天顺，这‘谢恩信’还是要有的，担心你没写过这种信，为师已经亲自替你拟好了一封，你誊抄一份，让志伟代你送去。” 说着聂贤就从袖中取出一封信。 么的，还是要感恩戴德……李天顺走上前双手接过，打开信看了看，就见字体龙飞凤舞，内容文采飞扬，心中暗道。 还是老师有真学问，像这种谢恩信自己还真写不来，至于誊抄嘛……还是让志伟兄代劳，毕竟自己那笔蛛蛛耙的字很难上的了台面。 “请老师放心，学生一定照办。”李天顺把信封收了怀里道。 “甚好。”聂贤看了看狄杰又看了看李天顺笑道：“刚才为师和狄大人商量了，今日这顿酒就算给你道贺，来坐下。” “这个，学生不敢。”李天顺忙拒绝道。 别看自己平时可以和二位老师平起平坐，也可以和狄杰在独处时平起平坐，但这三个大佬撞一起自己就不能这么干了，毕竟朝廷礼仪在那里。 狄杰自然能看出李天顺的心思，笑道：“无妨，让你坐你就坐，婵儿也坐陪，还是刚才岳大人那句话，关上门就不是外人嘛！” 狄杰说完还冲着闺女招招手道：“婵儿来，让天顺坐在为父身边，你坐在天顺下首。” “是。”狄婵儿长笑着把李天顺带到父亲身边坐下，自己则坐在李天顺身边的位置上。 狄杰这般看似随意的安排，却让聂贤和岳华峰相视一笑。 李天顺和狄婵儿的关系岂能逃过他们的眼睛，其实在私下里他们就讨论过这件事，认为李天顺要是能和狄杰的女儿成亲这绝对是件好事。 甚至还很是自豪！ 别看李天顺出身贱民，但他还是自己的学生，就冲这点也算门当户对，狄杰也说不出什么？ 第404章：还真有西王母的墓 狄杰看到，聂贤和岳华峰走后高大力也没有宣读懿旨，而是径直步入正堂，边边走边道：“狄大人，咱们进去说话。” “好。”狄杰答应一声，尾随而入。 狄婵儿这时也想跟着父亲进去，却被李天顺伸手拦住道：“等等，刚才高公公说了，其他人等暂时回避。” 哪知走在前面的高大力听到这话后回头道：“天顺，狄小姐，赵将军，你们可以进来，对了，把殿门关好。” 这又是啥情况……李天顺微微一愣，看向狄杰，此时的狄杰也正看向自己。 要说自己与这位未来的老丈人就是心有灵犀，通过高大力刚才的话，他们不约而同在心里升起了同一个念头——难道是皇宫失窃案又出了什么岔子？ “天顺，按高公公的吩咐把门关好，婵儿和武平你们都进来。”狄杰道了句。 李天顺点点头将殿门关好，回到正堂后，才见高大力道：“狄杰接懿旨。” “臣～狄杰恭聆懿旨。”狄杰双膝跪倒在地道，李天顺、狄婵儿与赵武平则站在狄杰身后垂首肃立。 就听高大力道：“口传天后娘娘懿旨，皇宫失窃案仍由大理寺狄杰办理，大内总管高大力协同。” 说完这些后，高大力对着狄杰双手虚扶道：“狄大人请起，天后娘娘的懿旨已经宣完了。” 旁边的李天顺心里就是一震，本着字数越少事越大的原则，看来自己的预感还真没错，就是皇宫失窃案出岔子了。 不过到底出了什么岔子，中午的时候才把案子移交出去，怎么到了晚上就又交了回来，虚无国师那个大秃驴呢？ 李天顺看到，起身的狄杰并没急着说话，而是扭头看了眼自己，这才对高大力问道：“高公公，懿旨就这些？” 高大力：“就这些。” 狄杰现出不解的神情又问：“这是怎么回事，头午时不是刚刚有上谕下来，让奉国寺虚无国师接管此案吗，怎么过了几个时辰就又变了？” 就见高大力本来就有些紧张的神情，这时变得更加紧张，颤着声音道：“狄大人，有些事不敢瞒你，出事了，出大事了！ 虚无国师和他的八大金刚，十个千牛卫全被困在一座古墓里，现在生死不明，你快想办法救救他们，看看到底出了啥事？”ζΘν荳看書 “什，什么？”狄杰脸色一变道：“高公公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站在一旁的李天顺，狄婵儿和赵武平也是脸色一变看向高大力，特别是狄婵儿，那双大眼里充满了好奇与惊恐。 “唉唉。”高大力应了声道：“虚无国师接受案子后，按字画上的那幅地图的指引，带人就去了北冥山。 经过上千名大内侍卫的搜山，很快就找到了一座古墓的，据那个王掌柜的查看和虚无国师的判断，这座古墓应该就是传说中西王母的墓。” 西王母的墓……众人闻言听皆是一愣。 李天顺在心里暗自道了句，我去，还真有西王母的墓！ 还有一点是他没有想到的，那就是这个虚无国师还挺有两下子，这么快就根据那张地图找到了墓穴。 就见高大力继续道：“其实我不说你们也知道，这座传说中西王母的大墓到底有多诱惑人。 虚无国师随即就带着八大金刚，还有左右千牛卫副统领杨政和十名侍卫下了墓，结果，结果……咳咳咳……” 高大力说到这时好像说岔了气，竟咳嗽起来，本来白净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腮帮子上的肥肉都在律动着，眼中现出惊恐的神情。 狄婵儿见状忙道：“高公公您快说呀，结果怎么了？” 她是把高大力的说的事当鬼故事听了。 狄杰虽然也急，但还是耐着性子道：“高公公不急，喝口水慢慢说。” 高大力边咳边点头，拿起身边的茶碗就喝，随即就发出“哎呀”一声，烫得只吐舌头。 真是越急越出错……李天顺从八仙桌上取来一杯酒递给高大力道：“高公公喝口酒压一压。” “好好。”龇牙咧嘴的高大力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顿觉舌头也不太疼了，喘气也匀了不少，这才继续道： “结果咱家在墓外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他们出来，就在再派几名千牛卫下去看看时，墓里突然发出阵阵狼哭鬼嚎的声音。 第405章：被抬进来的杨将军 大理寺正厅里，高大力继续向李天顺，狄杰他们讲述着：“出事后，我就命人封了整座北冥山，然后跑回宫向二圣禀告此事。 陛下听后大惊，命天后娘娘全权办理此事，这才有了刚才的懿旨，”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金牌。 李天顺一看，正是那块被收走的查案金牌。 就见高大力把金牌递给狄杰道：“狄大人，这块金牌您继续收好，就是有鬼，这案子也得靠您呐！” 狄杰拿着金牌倒退两步，缓缓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除了不解就是不解。 因为高大力的话，挑战了儒家‘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圣人之言。 此时李天顺也有点槽……难不成这世上真有鬼？ 高大力见狄杰坐在那不言语，急得他上前询问道：“狄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呀，下一步该怎么办，天后还等着咱家的消息呢！” 狄杰办过无数的案子，可却从没有遇到过这等鬼怪离奇的案子，而且还发生在古墓里，还是御案…… 一时间竟也理不出什么头绪，下意识看向李天顺道：“天顺，你怎么看？” 李天顺……这是又拿自己当元芳了。 怎么看，我的意见是先給您老涨工资，然后官升一级，最后拿万八两银子做办案经费！ 当然，这只是自己的想法，说是不好说的，李天顺想了想道：“大人，属下以为应该先看看杨政将军。” 李天顺的话将狄杰点醒，当即问高大力：“杨将军现在何处？” 高大力回道：“奉天后娘娘的懿旨，我已经把他带来了，就在大门外的马车上。” 看来天后娘娘还真着急了……狄杰看向赵武平吩咐：“把人弄到这里来。” “是。”赵武平转身出去，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带着两名大内侍卫，抬着躺在担架上的杨政急匆匆返回正堂。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幕刚好被在偏殿等候的聂祥，岳华峰和张志伟看到。 聂贤和岳华峰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他们却认得躺在担架上那人身上穿的铠甲，正是大内左右千牛卫的铠甲。 而且从铠甲上的红袍可以断定，此人的官阶还不低，应该是名五品参将。 更让两位大儒感到诧异的是，他们看到躺在担架上的这位将军，嘴里还一直不住的叨咕着“有鬼有鬼有鬼”，两只手还在身前乱舞，似乎在虚空里抓着什么？ 反常的一幕立刻引起了两位大儒的好奇心，岳华峰看向聂贤道：“聂兄，看来真是出了什么大事？” 聂贤微微点头道：“我看像。” 岳华峰又道：“我听说皇宫失窃后，办案的人就是狄杰，难道是这里出了什么差错？” 聂贤再次微微点头道：“有可能，我们留下来看看，毕竟天顺在大理寺当差。” 岳华峰深吸了口气，也点了点头。 别看自己与聂贤掌管着翰林院，但皇宫失窃案的事他们也只是有所耳闻，因为这种事一般与翰林院不搭边。 刚才来见狄结，也只是为了李天顺成为长公主门人的事向他报喜，顺便借机深入结交一下这位大理寺寺卿。 不过对狄杰办理的皇宫失窃案他们却都有自知之明，就算好奇，但人家不说他们也自不会多嘴去问。 纵然与狄杰一起办案的，还有自己的好学生李天顺。 可现在的状况却不同了，先是有高大力急匆匆来传天后娘娘的懿旨，后有往里面抬着的这位左右千牛卫将军，一系列现象都表明狄杰遇到了麻烦。 正如聂贤所说，就算不为狄杰，为了李天顺他们也要关注一下此事。 陪在他们身边的张志伟虽然不敢说话，但此时却早已好奇心爆棚。 因为皇宫失窃案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两位老师端茶倒水的同时心中暗道，正好借机看看天顺兄，是怎么办这样的大案的？ …… 正堂内，当两名大内侍卫把躺在担架上的杨政将军放在地上时，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就见这个曾经精壮的武夫，现在竟是眼眶深陷，双眼紧闭，双手疯了一样在空中乱舞，边舞还边大叫着：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们这些恶鬼不要过来……” 看着杨政脸色狰狞的样子，众人都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狄婵儿更是“滋溜”一下躲到了李天顺身后，惊恐地看着担架上的杨政，想象着在他身上是不是趴着无数只厉鬼…… 此刻，狄杰的神情虽然看似淡定，但脸色却已经有些发白。 眼前这恐怖的一幕，不由让他开始怀疑起圣人的‘怪、力、乱、神’之说……难道真的要礼崩乐坏，瓦釜雷鸣么？ 如果真有鬼神作怪，那圣人的‘仁德’之道必将受到质疑，这可不是国家社稷之福…… 赵武平见自家大人脸色不对，还以为狄杰是被吓着了，忙走到他身边全神贯注戒备着。 其实他的心情也很紧张，紧握在刀把上的手都有些发白。ζΘν荳看書 因为这个杨政将军与他一样都是武将，听说也和自己一样上过战场，在死人堆里滚过的人。 虽说赵武平信这个世上有鬼神，但身为武将的他却知道，就算是有鬼，它们也不敢招惹自己这种杀过人，血气和阳气都很重的武将。 可眼前这位杨政将军的遭遇，让他不得不感到有些害怕，看来附在杨将军身上的鬼绝非一般的鬼，而是异常厉害的厉鬼！ 高大力此时也不由自主站在了赵武平身边，嘴里还不住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意令，太上老君急急如意令……” 看到这一幕的李天顺估计，如果他要是知道还有耶稣的话，一定还会在胸口画着十字架，加上句上帝保佑。 众人就这样看着地上面目狰狞的杨政，过了好一会儿狄杰才对李天顺道：“天顺，你看他这样子还怎么问？” 李天顺撇了撇嘴，心道是啊，这还怎么问？ 不过要说这杨政是被鬼神附体，自己李是绝对不信的，上辈子的那位伟人就曾经教导过大家。 ——这个世上有人怕鬼，也有人不怕鬼，鬼是怕它好呢，还是不怕他好呢？ 经验证明鬼是怕不得的，越怕鬼就越有鬼，不怕鬼就没有鬼，这就是怕与不怕的辩证法。 虽然当时他老人家说这些话主要指的是不要怕美帝，但李天顺依然坚信人比鬼有时更可怕。 这也是那首歌里‘牛鬼蛇神到底要比正人君子更可爱’的本意。 第423章：海的味道 让李天顺感到庆幸的是，他发现面前的砖石并不像想象中那样被压得很结实，很轻松就挪开了十几块。 半个身子爬进去的同时，感到有新鲜空气从砖石的缝隙吹了进来。 有希望！ 就在他信心满满，准备再往前挖掘时，却听到头顶传来了一阵阵细微的“咔咔”声，像是石头和石头之间在摩擦。 李天顺只是顿了一下，随即就道了句“我靠”，急忙把探进去的半个身子缩了回来。 几乎就在同时，“咔咔咔”细微的声响就变成了“噗通”一声闷响，那处刚挖出来的地方就塌方了。 落下来石块不但扬起了一股让人窒息的烟尘，巨大重量还撼动了原来顶在头顶的石门，让原本就狭窄的空间又矮了几寸。 李天顺大惊失色，屏住呼吸蹲下身子的同时，急忙用双手顶住头顶的石门，虽然他知道如果整个石门真的塌下来，就算自己能撑得住也撑不了多久。 万幸的是，这只是他人为造成的一次小塌方，石门只是往下沉了几寸，便不再向下移动。 即使是这样也把李天顺吓出一身白毛汗，此时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困住的耗子，本来刚才还能猫着腰，现在只能蹲着了。 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少，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临近崩溃。 自己这是真的在劫难逃了吗？ 不行，外面还有小警花，圆圆妹妹，还有亲人和那么多美妙的事在等着自己，还有银子没花呢！ 么的，自己不是穿越过来的吗，主角光环哪儿去了？ 别人穿越不是带着系统就带着金主爹，最次也有个外挂什么的，只有自己只带着头铁就来了，如今被困在这个耗子都不愿意待的地方…… 等等，耗子！ 李天顺瞳孔猛得一缩，他想到了一句话——耗子打洞！ 既然眼前的砖石无法挖掘。为什么不从旁边的石壁再想想办法呢？ 自己的右侧是石门，依然不能动，左侧的石壁应该连在山体上，挖了也等于白挖，可自己身后的石壁却不尽然…… 李天顺猛得转过身，看向那面由一块块巨大砖石垒起来的石壁。 他清楚的记得，头顶上的石门就是从这面石壁塌落的，也就是说这石壁后面应该是另一座墓室。 同时李天顺也想起来了，就在他割掉缠住自己软鞭的一瞬，另一头软鞭消失的方向就是这面石壁的方向。 也就是说，那两个黑影极可能在这座墓室倒塌的时候，躲进了石壁后面的另一间墓室。 也就是说，石壁后面的另一间墓室极可能没有塌方。 如果自己能在石壁上弄出一个能钻进去的‘人孔’……李天顺迅速拔出冷月宝刀，对着石壁狠命就戳了下去。 让他感到欣喜的是，虽然冷月宝刀只有三寸长，但削铁如泥的刀锋一下子就插进了坚硬的石壁里，感觉并没有受多大的阻力。 双手握住刀把，运其先天一气功，驱动着冷月宝刀在坚硬的石壁上滑动着，竟摩擦出一串细小的火花。 有门！ 李天顺将切割下来的石块挪到一旁，看到里面依然是坚硬的青石……石墙越厚，越说明后面的墓室非常坚固。 看了眼冷月宝刀的刀锋，并没有卷刃的迹象，便发力继续切割起来，嘴里还道了句：“宝刀未老，还得看你的啦！” 这次明显感到切割起来要比上一次省力的多，心念一动就明白了，一定是穿透了墙壁。 哈哈，果然是宝刀未老，就像中老年男人虽然没了猛劲，但却经典定位，绵长持久，直击要害！ 李天顺爱恋的收起冷月宝刀，坐在地上面对墙壁，抬起两只脚运足内力，对着切割出来的缺口奋力一蹬。 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块已被自己径直踹了出去，现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听砖石滚落在黑暗里的声音，洞里面的空间应该不小。 李天顺贪婪的吸了口吹进来的冷风……嗯，一股上辈子到大海旅游的味道！ 拔出冷月宝刀，一个前滚翻就向洞里扑了进去。 这也是无奈之举，按理说为了安全起见，本应该观察一下洞里有没有危险再进去，提防那两个黑影偷袭。 但如今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如果那两个黑影堵住这个洞口，对自己射飞镖飞刀什么的，那可真是瓮中捉鳖避无可避了，所以只能冒险硬着头皮往外冲。 此时李天顺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最大限度保护头部和胸腹，如果有人攻击自己，还可以让身上的金丝宝甲挡一下。 庆幸的是在跳出洞口直至双脚落地，也没有人攻击自己。 即使是这样，李天顺还是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将冷月宝刀横亘在胸前，用夜眼向黑暗里探视着，随时准备应对突来的变故…… 下一瞬，黑暗中就传来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我的妈呀～～” 嚎叫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天顺自己。 因为他看到自己的眼前，哦不，是周围全是一条条擀面杖粗，足有两三米长，身上红灿灿的大蛇，层层叠叠缠绕在一起，仿佛像血海一样涌动着。 一股浓重的腥味直冲鼻孔，这时李天顺才反应过来，刚才闻到所谓大海的味道，其实是这些蛇身上发出的腥味。 颜色越艳的蛇越有毒……正当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时，突然感到脚下软绵绵的，像踩在五星级酒店的纯毛地毯上。 低头一看…… 哇草！脚下也全是蛇！ 李天顺一个旱地拔葱就蹦了起来，直到后背重重撞在墓室的穹顶，巨大的反弹力又将他弹向地面。 眼看又要回到蛇群里，李天顺的头发都立了起来，在一股激劲的作用下，在落地前一瞬硬生生在空中转了个身，向一侧的墓壁扑去。 同时将手中冷月宝刀插进墙壁里，就这样悬挂在墙壁上，低头看向下方的蛇群。 此刻，蛇群早被这个进来的外来物种惊到了，纷纷向着这么大的一个猎物蠕动而来。 挂在墙壁上的李天顺咽了口唾沫，“嘶嘶”的蛇吐信子声，还有蛇鳞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令人头皮发麻，浑身都不由颤抖着，感到一阵窒息。 第425章：你师父是谁 在墓室昏黄黑暗，地形不明的情况下，面对黑影从身后突然袭来的一掌，李天顺是躲也来不及，用冷月宝刀格挡也来不及。 只得使出风行微步，强行将自己的身子扭转过来，提起左掌运足先天一气功，与黑影袭击自己的手掌迎面相撞。 “砰！” 墓室中响起了一声宛如汽车爆胎的声响，两股强劲的内力撞在一起，把周围的空气都震得刮起一股气流。 李天顺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了一辆迎面驶来的汽车上，不由自主就倒飞了出去，后背重重撞在了墓室的墙壁上，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那黑影也好不到哪去，被李天顺这一掌打的凌空一个后空翻，双脚落地后还“噔噔噔”急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不过只这一掌便已经高下立判，李天顺感觉自己的脑袋上写满了‘危’字。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那黑影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站在火把照不到的昏暗处盯着自己看。 借着这个难得的喘息机会，李天顺迅速用真气在七经八脉走了一遍，发现刚才只是受到冲击咳了口血，并没受什么内伤，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即使是这样，他也感到与黑影对掌的左手被震得麻木异常，虽然这种麻木感在逐渐消失，但却无法借这个机会去摸火枪。 自己的右手握着冷月宝刀，在这个时候是不能换手的。 一来这样就等于失去了对冷月宝刀的控制，对方如果再来袭击，到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二来就算火枪的威力大，在这么远的距离面对这样的高手，李天顺也没有把握一抢命中。 “你是什么人，你的师父是谁？”一阵苍老又沙哑嗓音从昏暗处传来，让人听起来十分难受。 虽然这人躲在火把照不见的黑暗里，但那内力恢复的七七八八的李天顺已经用夜眼看清了他的模样，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身穿的黑色长袍，白头发白胡须的瘦高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煞白煞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就连脖子和手上也同样如此。 让李天顺感到惊愕的是，这个老者居然连瞳孔也是乳白色的，站在那仿若一个浑身惨白的恶灵。 李天顺还看到，老者身后的地上躺着一个人，穿着黑色夜行服，蜷缩着身子，背对着自己看不清模样。 不过细心的李天顺还是发现，躺着的这个人身材魁梧，束着的头发乌黑，嘴里还发出轻微的呻吟声，应该是中青年男子。 ……这个长得比鬼还难看的老头儿，刚才偷袭自己时用的不是什么超能力，对掌后的反作用力对他也管用，老头儿身后躺着的那个人会哼哼，看来他们是人不是鬼。 李天顺迅速用唯心主义观分析着，沉着冷静的个性让他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老夫在问你话呢，你是什么人，师父是谁？”苍老沙哑又难听的嗓音再次响起。 感觉对方又要有动手的意思，李天顺轻哼一声回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常家有老前辈？” 老者头上的白发明显抖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老夫？” 靠，还真让我猜中了……李天顺一边加速用内力缓解的左手的麻木，一边淡淡的道： “常老前辈，我不但知道你，我还知道你后面躺着的那个人，就是你的孙子常坤。” 老者头上的白发又抖了一下，向前缓缓走了几步，犹如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恶灵。 这让李天顺绷紧的神经会更加紧张，右手握着冷月宝刀横在胸前，左手缓缓移到腰间皮囊的位置，看起来像是在护住腰腹要害。 其实这也是李天顺的无奈之举，右手持刀是为了防护，但整条左臂却依然感到酸麻，这个时候还是无法快速拿出火枪。 庆幸的是这名老者只是走了几步便停下身形，有些惊愕地看向李天顺手里的刀道：“冷月宝刀，说，天名教教主杨天臣是你什么人？” 这老恶灵知道自己的师父……李天顺并没有隐瞒，道了句：“那是我师父。” “呵呵呵，呵呵呵……”常家有发出一阵猫头鹰般的笑声道：“怪不得能抵挡老夫两击，原来是杨天辰的徒弟。” 第426章：谁说劫持人质都是坏人干的事，好人也得干 李天顺这一说就过去了将近十几分钟，等他最后说出希望常家祖孙束手就擒，认罪伏法时，常家有突然哈哈怪笑起来，目光阴沉的道： “没想到大理寺竟出了个你这号人物，更没想到杨天辰还有你这样一个徒弟，老夫看束手就擒的应该是你！” 就在常家有举起苍白的右手，就要飞身上前时，却看到李天顺的手里突然多了一个黄灿灿的物件，前面还有一个黑洞洞的圆洞对着自己。 电光火石间，就听到“啪”得一声脆响！ 虽然常家有不认识火枪，但本能却让他知道对方拿出的这个暗器肯定异常厉害，下意识身形一晃，如闪电般向一旁窜出几丈有余。 而此时的李天顺比他还要惊慌。 因为……因为他发现火枪只是叩响了激发装置，却没有点燃引发的火药。 你么的！关键时刻哑火了！ 要说李天顺反应也是奇快，趁着常家有躲闪的空隙，已然施展风行微步，身形也如闪电般窜到了躺在地上的常坤身边。 等常家有明白过来的时候，李天顺已经用冷月宝刀抵在了孙子的脖颈上，大喝一声道：“常老前辈，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抹了他！” 常家有脸色巨变，向李天顺走过去，大喊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李天顺说话间已用冷月宝刀在常坤的脖子上划开一道小口，鲜血顿时顺着脖颈流了下来。 这一招他已经用过多次，手法甚是娴熟。 “住手！你若再敢伤我孙儿一根毫毛，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常家有恶狠狠的道。 李天顺毫不示弱，也恶狠狠道：“横竖你也是想杀我，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把你孙子的脑袋割下来！” “你……”常家有咆哮一声，但还真定下了脚步。 李天顺这才略微松了口气，谁说劫持人质都是坏人干的事，好人也得干。 这时被劫持的常坤突然说话了，用虚弱的语气看向常家有道：“爷爷，你不能杀他。一会儿进入主墓还得靠他帮咱们。” 李天顺一愣……按理说被劫持的人质，不应该喊救命不要杀我们吗？这句还得靠自己帮他们又是几个意思？ 李天顺还发现，这个常坤并不太惊慌，只是显得十分虚弱，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常坤身上的伤，嘴角不由抽搐了两下。 就见常坤额头上有一块花纹状淤青，看轮廓像道家的手摇铃，左半边脸肿了，门牙掉了两颗，旁边的地上有一个铜佛像，上面沾着血迹。 左胸口扎了一把桃木剑，右胸口扎了一个十字架，鲜血顺着十字架上的银项链“滴滴哒哒”流淌着。 回忆一下，正是刚才在墓室坍塌时，自己把小警花给的那些辟邪之物，用天女散花的手法打出去的结果。 难怪老银币上来就想要自己的命！ “坤儿，你真的不行了吗？”常家有急切的问道，现出关心的神情。 常坤虚弱的道：“孙儿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受伤太重已经无法调动内力，所以爷爷你要留着他。”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李天顺终于控制不住了，狠呆呆问道，有一种被人质藐视的感觉。 常坤刚想说话，却因伤的太重咳了起来，嘴角冒出了血沫子，用手擦拭着。 细心的李天顺发现，即使这货疼得说不出话，还不忘把手上的血在衣服上蹭了蹭，让他想起了在抄常坤家的时，看到的那些一尘不染的家具和陈设…… 实锤了，这小子特么就是有洁癖症！ 见孙子吐了血，常家有更是焦急，只好看向李天顺道：“李捕头，老夫答应不杀你，也不再追究你伤了我孙儿，只要你答应帮忙就行。” “帮，帮什么忙？”李天顺一脸迷惑的道，为了避免这爷孙使诈，手中的冷月宝刀一直抵在常坤的脖子上。 “你先把刀往外放一放，老夫慢慢跟你说。”常家有眼睛死死盯着李天顺的手，小心向后退了两步道，甚至还丢掉了手里的半截断剑。 看来他们还真有事求自己……李天顺心念一转，紧盯着常家有道：“常前辈，你这样和晚辈说话不行，晚辈心里没底。” “那老夫再去往后退几步。”常家有又往后退了几步，后背都靠在了墓壁上。 李天顺却摇摇头：“这样也不行，麻烦常前辈面朝我拿大顶在说话。” “你说什么？”常家有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李天顺居然敢戏弄自己，怒喝一声道。 常坤也没想到李天顺居然会向爷爷提出这样的要求，挣扎着骂道：“混蛋，我爷爷已经一百岁了，岂能容你这般侮辱！” 李天顺反手给看他巴掌骂道：“你特么才混蛋呢！” “不要打我孙子！” 就在常家有要发彪时，却见李天顺又道：“常老前辈不要误会，你不拿大顶晚辈不放心，不放心又怎么给你孙子治伤。” “治伤？” 就在常家有纳闷时，李天顺已从皮囊里拿出一个瓷瓶道：“这是大理寺上好的金创药，你不拿大顶，我可不敢给你孙子用。” 金疮药……听到这三个字的常家有眼前一亮，随即道：“老夫怎么知道你拿的是金疮药，而不是毒药？” “常老前辈，你不要把人想的这么坏，不信你可以闻闻。” 李天顺笑着打开瓷瓶的盖子，手腕轻轻一抖，将里面白色的药粉倒出少许。 就见这少许白色的药粉，竟像被定住了般，形成一团小白雾飘向常家有。 常家有抬起手微微一接，便将这一团小药粉接到手中，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身为制毒高手的他，自然能闻出这是上好的金疮药，看向李天顺微微点点头道：“不错，的确是上好的金疮药。” 心中却暗自震惊，果然不愧为杨天臣的徒弟，就冲这手就能看出此子内力高深，假以时日恐怕成就会在他师父之上。 “常老前辈果然识货。”李天顺笑着应道。 不过举着金疮药却一直没动，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您老到底拿不拿大顶，不拿我就不给你孙子用。 第428章：条件是谈出来的，案情是套出来的 “我说常老前辈呀，既然你想请我帮忙，就要拿出点诚意，掩人耳目就掩人耳目，你们的真正目的是这墓中的长生不老术对不对？”李天顺表情严肃，嘴里却说着调侃话。 常家有沉默了一下道：“长生不老的事你们也知道？难怪那个虚无国师会带人进墓。” 李天顺笑了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其实刚才有件事我没有说，就是自从我们发现那块碎成两半的玉盘后，就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加上常老前辈练的什么长生之法和西王母的传说，自然会想到长生不老之术。” 常家有的眼神里现出几分惊愕，要说刚才李天顺把他们祖孙锁定为皇宫盗宝案的人时，他表现出的是震惊。 那么他真的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捕头居然能通过一个玉盘拆到自己的企图。 不过他心里还有个疑问，看向李天顺问道：“你怎么知道老夫在修炼长生不老法？” 李天顺道：“若小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常老前辈还记得你有一个老友叫王喜吧，今年七十有六，我们在搜查贵府的时候带上了他。” 常家有一愣，随即笑了笑道：“老夫明白了，这个王喜多少还是知道些老夫的事，看来大理寺果然名不虚传，竟能通过这些蛛丝马迹发现老夫的企图。” “那常老前辈为什么要诈死？”李天顺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常家有看了李天顺一眼道：“老夫修炼的功法见不得天日，时间久了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为了不惊世骇俗，也为了不让外人打扰，故此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不尽然吧？”李天顺替他补充道：“还有一点，就是可以慢慢谋划盗窃宫中玉盘对不对？” “不错。”常家有回道，此时他也不想对李天顺隐瞒什么了，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同时心里对李天顺的杀意越发强烈。 深知犯罪心理学的李天顺，岂能猜不到常家有的想法，不管怎样老银币都定会想办法杀自己。 妥协不能保命，帮忙也不能保密，只有与其斗智斗勇才有活下来的机会，何况自己也想借机把皇宫盗宝案彻底弄清楚。 “玉盘里有什么？”李天顺问道。 “是这座西王母大墓里的地图。”常家有道。 李天顺又问：“难道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之术？” 常家有呵呵笑道：“当然有，而且老夫相信李捕头很快就看到。” 李天顺也笑了笑道：“我还是希望不要看到的好，因为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敢惦记常老前辈的长生不老术，那他就得死，包括虚无国对不对？” 这是李天顺借题发挥问出的另一问题，他要弄清楚虚无国师和那些左右千牛卫的死因。 果然，常家有咬了咬牙道：“既然我们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老夫也不瞒你。 实话告诉你，虚无国师他们是中了老夫的毒，精神错乱后被外面那些镇墓神兽杀的。” 还镇墓神兽，就是一群大号老鼠……李天顺腹诽了句又问：“你用的是什么毒？” 常家有只是迟疑了一下，就从怀里取出了一根手指粗细，颜色黑紫，像香一样的东西道： “就是这种用毒蕈制成的香棒，点燃后会让人产生迷幻感。” 毒蕈……李天顺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个时代管所有的有毒蘑菇都叫毒蕈。 原来就是菌子中毒，难怪中毒后和自己上辈子吃菌子中毒时的那些症状一样。 “丢过来。”李天顺用命令的口吻道。 常家有毫无迟疑的把香棒掷了过来，见李天顺接过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笑了笑道：“不必担心，此物不点燃是不会有毒的。” 李天顺自不会信他的话，拿起香棒放在常坤的鼻子上蹭了蹭，发现常坤没什么反应，这才放了心，不过依然小心的问道： “常老前辈，你是不是有解药？” 常家有回道：“此物没有解药，只不过我们爷孙俩袭击你们的时候屏住了呼吸。” 李天顺用一块布把香棒包起来放进皮囊里，准备有机会好好研究研究，然后再次看向常家有问道：“常老前辈就没有出手杀他们吗？” 常家有似乎早就知道李天顺会问这个问题，无所谓的笑了笑道：“老夫当然出手了，这些人里就属那个虚无国师武功还可以，中了毒还能打死好几只镇墓神兽。 无奈之下老夫只好亲自出手，破了他的金刚不坏神功。” 这就与自己验尸的结果吻合了……李天顺又问：“这么一说刚才你想杀我们这些人，也是为了杀人灭口？” “呵呵呵……”常家有狞笑着道：“这件事还是要怪你。” “怪我？”李天顺有点搞不清状况。 “不错。”常家有道：“本来我们爷孙俩看到你们第二批人进墓后，原本是只想启动机关把你们驱逐出去，让你们知难而退。 没想李捕快发现虚无国师是被人杀死的，没办法，老夫才决定把你们也杀了。” 说到这里时，常家有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既然老夫有求于你，那老夫就承诺只要李捕头肯帮忙，老夫就绝不伤害你，甚至还会把长生不老之术分享与你。” 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我他妈信你，再说老子也从来不信什么长生不老之术…… 李天顺微微一笑道：“常老前辈，你不认为你说的这些是我应得的吗，所以这些还不够我要帮你的条件。” “你说什么？” 常家有被李天顺的话给彻底整懵了，实在想不出这小子还会提什么条件，骂道：“老夫从没见过你这样古怪的人，说，你到底要什么？” 李天顺笑了笑道：“我不古怪，我只是在恪守一名大齐朝警察的职责。” 说着就在常家有诧异的目光中，从皮囊里拿出一支木炭笔，一张纸给了常坤，问道：“身子不能动，手能写吧？” “你，你什么意思？”常坤警觉的问。 “没什么意思。”李天顺态道：“把刚才我和你爷爷说的话全写上，快点！” 说着还用冷月宝刀在常坤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看着脖颈上的刀，常坤浑身一抖，下意识看向爷爷…… 第431章：白记了，用不上 长生双修之法！ 听到常家有的话，常坤立刻凑过去观瞧，眼中闪烁出兴奋的光芒道：“爷爷，还真是长生双修之法！” 长生双修之法……李天顺第一反应就像上辈子手机里那个‘有色图’的猫，立刻上前观看，眼中顿时冒出了光。 果然不出所料，就见壁画上画得内容很不正经，一对对男女正以各种形态做着各种运动，不少动作连自己这个久经洗礼的老影迷都没见过。 只是与那些不正经的画面不同的是，这些壁画中的男女身上还画着经脉运行图。 被师父打通任督二脉，先天一气功功底扎实，且对壁画内容十分热爱的李大捕头，立刻就看明白了这些经脉运行的道理。 默默记下这些经脉图的同时，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问常家有：“长老前辈，你说的长生双修之法什么意思？” 刚被李天顺用秦始皇伤了自尊的常家有，自不会放过这个报复的机会，轻哼一声道： “看来李捕头就算是文武双全，却对道家秘术却也不了解。 西王母娘娘是道家始祖之一，虽说她传下来的道统以炼气炼丹为主，不过却有一门秘术失传已久，这就图上这以双修为重，阴阳交汇，共存大道之法。” 李天顺……卧槽，没想到西王母还这么会玩……享受修行两不误，对自己来说就是无法抗拒的诱惑……更加努力记起壁画上的内容来。 站在一旁的常坤更是取出了纸笔，照着壁画快速临摹壁。 看来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在某些方面的爱好都是相同的。 见李天顺目不错丁盯着壁画看，常家有却轻蔑的笑了声道：“李捕头你不要多想了，。这双修之法虽有利于修为精进，可惜你却用不来。” 随即又看向常坤道：“孙儿你不必记，刚才爷爷又仔细看了一下，这双修之法对我们爷俩也无用。” “为什么（为什么）？”李天顺和常坤想都没想，异口同声的问道。 常家有回道：“因为这种双修之法必须要找一个武功极为高强的女子，绝不是在花楼找个寻常女人就能用的。 如果用在普通女子身上，不但会让其短时间气衰而死，而且男子也吸不了多少精气， 占不了多少便宜。 呵呵，李捕头身为官人，自是无法做这伤天害理的事。” 听到这话后，没等李天顺说什么，常坤已是心有不甘的道：“那找个武功高强的女子不就行了吗。” 常家有看了眼孙子，已是换做一副耐心的神情讲解道：“哪有那么简单，首先这种双修法看似叫双修，实则是一方受益，一方受损。 再者这武功高强的女子你就找不到，按壁画所示，这个女子的内力至少要修为百年以上，这种修为别说是比爷爷强，就连李捕头的师父杨天臣也望尘莫及。 据爷爷所知，如今的江湖上已经没有这样武功高强的女子了，退一步说，就算你找到了这般功高强的女人，人家会让你损了自身修为，甚至搭上性命与你双修吗？ 恐怕你刚有这般念头，就被人家一掌毙了。 最为紧要的是，这种双修法并不能长生，只能延年益寿，增长内力。” “原来是这样……”常坤明显感到很失望，手里临摹的笔也停了下来。 “孙儿不必气馁。”常家有拍了拍常坤的肩膀又道：“能在这里见到失传已久的双修术，说明此处绝对是西王母的大墓，主墓里定有真正的长生不老之术。” 常坤眼中再次闪出希望的光芒，催促道：“那爷爷，咱们快往前走吧。” “好。”常家有应了声，继续向涌道深处走去。 另一边，李天顺听到他们的对话后也感到很失望。 按他对壁画上经脉走向的了解，发现常家有说的并不虚，这双修术还真是一方窃取一方精气，甚至是生命的邪恶之术。 本来还想着与诸位红尘知己共同提高一下修为，看来这个想法是泡汤了。 就自己算记住壁画上的经脉走向也是白记，看来还是老老实实由‘双修’改回‘双休’吧。 三人继续前行，在火把的照耀下，在甬道的尽头看到了一扇的石门。 这扇石门与刚才看到的那几扇石门完全不同，不但又高又大，而且看起来也十分沉重。 石门的两侧，各有一尊一人多高的独角石兽，雕刻得惟妙惟肖，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是随时要活过来一般。 让李天顺感到奇怪的是，他看到折扇巨大的石门上还包着一张张缝制的兽皮，从兽皮的颜色和纹路上来看，应该都是老虎皮。 “常老前辈，这石门上为何包着兽皮？”本着不明白就问的原则，李天顺问常家有。 常家有正手举火把观察着石门，些不耐烦的道：“古时一些有身份的人，会把祭祀时宰杀的野兽皮剥下来粘在墓门上。 这样可以隔绝外面的水汽，让里面的陪葬得以保存的更好。” 李天顺点点头问道：“如此说来，那这扇石门后就是主墓了？” 常家有道：“不错，现在我们要找打开石门的锁孔。” 说着就让常坤拿着火把，又在石门前看了看，突然一跃而起两丈多高，用手中断剑从左至右横向一划，“撕拉”一声割开了石门顶部的兽皮。 在身形即将下落的一瞬，借势由上至下划开了石门右侧的兽皮，随即用脚在石门上一蹬，身形贴着地面飞到石门的左侧的同时，手中断剑已然划开了石门下部的兽皮。 伸左掌在地面上一拍，身形再次向上跃起中，一并用断剑把石门左侧的兽皮，从下一直划到顶部。 常家有跃起和挥剑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如狡兔，直到他再次落到地面上时，贴在石门上的这一大张老虎皮才“呼啦”一声自行脱落，露出了里面青幽幽的石门本体。 李天顺暗自惊叹老银币武功高强的同时，也看到在两扇石门的两侧，分别现出了两个黑洞洞的锁眼，之间的距离大概有六七米。 第432章：差评 见石门上现出了锁眼，常坤兴奋的问常家有：“爷爷，这就是那两个需要同时开启的锁吧？” “不错。”常家有回道，又看向李天顺道：“李捕头，现在该我们合力打开这道锁了。” 李天顺知道，自己对常氏爷孙的作用实际上也就限于这点。 不过他倒不担心在开门后对方会杀自己灭口，毕竟那瓶‘一日丧命水’常坤已经喝下去了。 “拿钥匙来吧。”李天顺淡淡的道了句，同时对常家有伸出了手。 常家有笑道：“老夫哪有钥匙？” 老银币，没钥匙你来这干个屁……李天顺差点爆粗口，诧异地看向他问：“没钥匙怎么开门？” “呵呵呵……” “呵呵呵……” 常家爷孙同时看向李天顺笑了起来，特别是常坤的笑声里还带着耍弄的意思。 李天顺有种因为信息不对称，被侮辱的感觉，觉得他们像是在笑傻子，看向这爷孙的眼神里现出不快。 常家有对常坤道：“好了，孙儿莫笑了”，然后看向李天顺道：“这钥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完指向墓门旁那两个独角兽问道：“李捕头，你知道这两只神兽的来历么？” 李天顺阴着脸摇摇头，自己上辈子见到的都是石狮子，这样的独角兽是第一次见。 常家有道：“此物名为獬豸，也称解廌，是古时传说中的异兽，类似麒麟，额上长一角。 它有极高的智慧，懂人言知人性，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发现奸邪的人就用角将其触倒吃下去，是‘清平公正’的象征。” 李天顺看了眼那两只模样怪异，叫獬什么……还是叫它独角兽的家伙心中暗道。 老银币说得一套一套的，干得却都不是人事！ 如果这两只独角兽真是什么灵兽，老子就咒你们让两只灵兽显灵，把你们爷孙全撂倒，再“嘎嘣嘎嘣”吃下去！ 正这时，忽见常家有身形微微一动，动作如鬼魅忽飘，衣衫飘舞间已向一个独角兽飞了过去。 “嘎巴”一声，竟将其头顶的独角掰了下来。 又见他将双足在无角兽的头上一点，身形再次飘起，向另一只独角兽飞去，转眼间又将那只独角兽的角也掰了下来。 连纵带跃一个起落稳稳落在李天顺身前，把其中一只独角递过来道：“这就是开启主墓的钥匙，图上写着的。” 李天顺……么的，被这样虐待都没显灵，差评！ 接过硕大的独角掂了掂，发现分量很是沉重，惊叹这座古墓设计精巧的同时，心中又一次暗道。 这老银币不但轻功厉害，内力也异常深厚，这么粗的石角说掰断就掰断了，估计也就师父能是他的对手， 就算自己就算用‘一日丧命水’阴了常坤，也还得对这老家伙多加小心，毕竟实力相差太大了。 “接下来要怎么做？”李天顺问道。 常家有：“只需我们二个人同时把钥匙插入锁孔，向左用力拧即可，不过李捕头要记住，一定要听老夫的统一号令。” 李天顺点头答应，拿着这支足有半米长的独角来到石门一侧，对准了上面圆型的锁眼。 常家有也拿着独角走到另一个锁眼前，就见他道了：“可以插进去了。” 两只独角在同一时间被插入，随即就听到常家有又道：“运足内力向左边拧。” 李天顺不敢大意，运起先天一气功与常家有保持着同步，将插进去的独角向左方旋转。 不比刚才插入时那么轻松，在转动时李天顺明显感到了巨大的阻力，这也让他明白了为什么这爷孙俩会让自己帮忙。 一来这两把锁靠一个人是不可能同时打开的，二来常坤身负重伤，真没力气开锁。 随着两只独角被拧了一圈后，李天顺惊奇的发现，原本露出来半截的独角竟自己全部没入了锁眼里。 与此同时，巨大的石门里也发出一阵类似于齿轮转动的声音。 “退后。”这时的常家有道了句，已是身形急退来到了孙子身边。 李天顺也忙退了回来，站在他们爷孙俩身后两步远的位置，手握袖子里的冷月宝刀小心戒备。 没办法，谁让自己看不懂那张图呢？ 这时选择站在他们爷孙俩附近是最明智的选择，不然遇到任何机关都够自己喝一壶的。 随着类似于齿轮转动的声音越来越响，石门顶上的缝隙开始落下许多灰尘。 “咯吱……咯咯……咯吱吱……” 伴随着刺耳的石磨声，一阵微微的震动感从脚下传来，两扇巨大的石门竟缓缓向内自行打开了。 随着石门的开启，李天顺仿佛感到了一股千年的古老气息扑面而至，肾上腺激素迅速飙升。 瞳孔里精光一闪，暗中运起了‘先天一气功’，时刻提防石门后在出现什么蛇群，巨鼠什么的。 石门打开后，里面是无尽的黑暗，却没有出现什么蛇群巨鼠。 可让李天是没想到的是，随着石门全部打开，外面的空气涌进去的同时，里面忽然出现了一个个光亮。 细看之下才发现，竟是墓室里墙壁上的一盏盏油灯自己亮了起来！ 更为瘆人的是，这些自己亮起来的油灯发出的光，竟是那种惨白色的冷光。 将周围石壁的颜色照得像死人惨白的脸，同时一股阴冷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感到里面似乎怨气极重…… 李天顺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第一反应就想到了鬼吹灯。 不对，他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不是鬼吹灯，应该叫鬼点灯。 与此同时，一阵阵阴风从石门里吹了出来，看着摇摆不定的那些油灯，常坤也被吓到了，躲在了常家有身后一脸惊恐气喘吁吁的道：“爷，爷爷，有，有鬼！” “呵呵呵……”常家有却笑了两声道：“莫怕，这是因为灯里放的是火石，遇到空炁点燃了油灯里的残油所致。” “哦！”常坤明显松了口气。 另一边，李天顺也暗中松了口气，因为他听明白了常家有的话。 用自己掌握的现代科学知识解释，就是古代管白磷叫火石，白磷的燃点极底，遇到空气就会自然，然后又燃了油灯里的残油。 至于为什么火光是白色的，那是因为白磷被点燃后所发出的光就是这种颜色。 果然学会物理化，下墓都不怕！ 第434章：人哪有不死的 面对高高在上，突然睁开眼睛的女尸， 李天顺只觉脑瓜子“嗡”得一声，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就在他即将掏出火枪时，突然又闻到一股臭气，陡然从女尸的身上散发出来。 然后，然后更加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就见刚才还像活着一样的女尸迅速干瘪下去，血肉消融间，睁开的眼睛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露出两个黑呼呼的大窟窿。 凤冠霞帔里的身体发出一阵骨骼爆豆般的声响，原本鲜红色的嘴唇陡然一张，一条裂缝从嘴唇两边向脸颊快速裂开，露出带着牙根的瘆人白牙。 裸露在外的脸部和手在干瘪的同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白毛，几个呼吸间就变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更为瘆人的是，一股气息从她的口中缓缓喷出，发出类似于皮球漏气“嘶嘶”的声响…… “我的妈呀！”常坤第一个炸毛了。 刚才还在欣赏着女人绝代容貌的他，扑通一下就趴在了地上，一股骚臭味从他袍子里发出，失禁了！ 常家有则瞪着眼睛，惨白的脸上沁出豆大的汗珠，面部肌肉抽动着，一个箭步来到常坤身前，手持断剑护卫着宝贝孙子。 此时此刻，最轻松的一个反到是李天顺。 因为他发现这个正在急剧变化的女人，依然没有一点生命迹象，更没有扑过来的意思。 上辈子的法医学告诉他，这女人就是一具尸体，只不过在密闭的棺材里保存完好，见到氧气后迅速产生了氧化反应。 之所以眼睛突然睁开，应该是眼睑的皮肉迅速被空气抽干了水份，变成这副干尸的模样，是因为骨头是人最坚硬的组织，很难快速像皮肤那样被快速氧化。 由此可见，所谓西王母长生不老的传说，不过就是个传说罢了。 人哪有不死的，想长生也不符合dnA分裂次数有限的自然规律。 另一边，常家有似乎也感觉到这位西王母娘娘并没有变成什么女鬼，也没有变成什么妖怪，只不过是一具见风化了的女尸。 此刻，他的心里充满了绝望、彷徨与迷惘，突然仰头大叫一声：“天哪！难道西王母娘娘长生不老的事是假的吗？” 站在不远处的李天顺淡淡道：“当然是假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之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常家有疯了般大喊一声，根根白发瞬间炸起，本来就惨白的脸上更加惨白，抬头看向悬棺里的女尸，乳白色的瞳孔里射出贪婪又不服输的光芒。 身形一晃，像炮弹一样直射悬棺，眨眼间就跳进了进去，两手抓住女石的肩膀死命晃动着，嘴里大叫道： “西王母娘娘你快活过来，快活过来，活过来给老夫长生不老的秘术！” “常家有，你这是犯了亵渎尸体罪！”李天顺大喊一声申斥道，为了制止疯了的老银币，还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还是那句话，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术，如果真要有，依我看就是壁画上画着那种双修之法。 不过即使是这样，不过也就是比常人多活个几十年而已，这位化为干尸的西王母娘娘就是佐证。” “你放屁！”常家有骂道：“壁画上的根本连长生之法都算不上，娘娘这里一定还藏着什么秘术，一定还藏着什么秘术！” 说完这话后，他就开始在女尸的身上翻找着起来。 挨了骂的李天顺也是干着急没法子，谁让自己打不过老银币呢！ 猛然间，常家有一甩手就将女尸从棺材里抛了出来，“扑通”一声落在李天顺脚下，自己则在棺材里继续翻找。 惊得李天顺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就见这具传中大名鼎鼎西王母的尸体，已经被老银币糟蹋的不成样子！ 凤冠上的珠玉散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一阵脆响，颅骨也被摔出一个窟窿，透过枯黄的长头，隐约都能看到里面像干核桃一样的脑组织。 下颌骨被拽得歪向一边，凌乱的长袍下还可以看到肋骨和大半个躯干骨。 想起女尸刚才秀美艳丽的样子，李天顺实在有些不忍，将长袍重新裹在了她身上。 安息吧，红粉骷髅和发黄的长袍，才更符合你应有的样子……李天顺在心里默默道了句。 就在这时，他看到女尸腰间的带子上，系着一枚拇指大小由白玉制成的刀币，在灯火的照耀下发出羊脂般细密的光泽。 ‘刀币’李天顺还是知道一些的，这是春秋战国时期钱币的一种，上辈子出土的多为青铜铸造。 能用如此名贵的白玉制成刀币，看来此物应该是西王母生前喜爱之物。 为了不让玉刀币再遭到损坏，李天顺将其塞回了女尸腰带的夹层里。 另一边，站在竖立悬棺里的常家有，因为翻找不便的缘故，竟气急败坏用手中断剑，将连接在玄关上的铁链从最为薄弱的铁环处斩断。 “轰隆”一声，巨大的石制悬棺砸落在地，激起一股烟尘。 就见常家有再次跳进了棺材里，依旧胡乱翻找着，边翻还边把里面的陪葬品扔到了地上。 这里有精美的金器、玉器、青铜器，许多珍珠玛瑙，甚至还有装在漆盒里，一颗足有拳头大小的绿色夜明珠，可就是没什么长生不老之术，更没有什么长生不老之药。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常家有像被人突然抽走了魂魄般，一屁股坐在空空荡荡的棺材里，神情沮丧，喃喃自语。 此时在李天顺看来，这幅棺材更适合老银币。 “爷爷，这些珠宝可都是稀罕物，这颗夜明珠更是价值连城，也不枉我们来此一场！” 常坤举着那颗夜明珠，对坐在棺材里的常家有喊道，夜明珠发出的绿光，把他的脸映得犹如贪婪的厉鬼。 此时常坤的心情虽然也很沮丧，但作为中年人的他，对长生不老的追求却并不像爷爷那样强烈。 既然事已至此，他现在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带着这些宝物出去，过上花天酒地的日子。 这些年服侍这个怪爷爷，连出去喝个花酒都不行，他早就够够的了！ 第436章：看来再好的武器也要讲究使用方法 别看李天顺淡定的用火枪指着常家有，心里却恐慌的很。 一来自己刚才明明瞄准的是常家有的胸口，没想到竟被老阴币躲开了要害，只打中了胳膊。 按理说这根本就不可能？ 虽然师父曾跟自己说过，对于一流高手来说，即便是有人在背后偷袭，发射飞镖毒针什么的，是可以通过听声辨位躲避或用兵器击落。 但自己用的可是枪呀，声音的传播速度是三百四十米每秒，自己的火枪再不济，铅弹的初速也绝对会超过音速，老银币是怎么躲开的？ 二来火枪里只能装一颗铅弹，如今自己拿着一支空火枪对着老银币，其实就是虎他没见过这东西。 “呵呵呵……”常家有怪笑了两声，不过却不敢再上前，反而退到自己孙子的身边道： “没想到李捕头还是个制作暗器的高手，这个暗器果然厉害，连老夫全神戒备都没躲开。” 听到这话的李天顺突然反应过来了，原来并不是自己的火枪不行，而是老阴币早有提防。 就是说不是弹丸的速度不够快，而是自己开枪的方式不够隐蔽。 对方是看到自己拿出火枪时就开始戒，在听到自己扣动扳机的声音时就开始躲避，如果换成突然出枪，或者是从对方背后或侧面开枪，就没有高手能躲得过。 “我们彼此彼此。”李天顺紧盯着常家有道：“常老前辈此举未免也太不地道，晚辈明明答应你不会食言，为何还用暗器伤我？” “呵呵呵……”常家有又怪笑两声道：“不要怪老夫，其实老夫并无恶意，只是觉得李捕头的话有些不可信，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如今你和我孙儿都中了毒，又互相都有解药，老夫还是那句话，交出你的解药，老夫不但会带你出墓，而且到时也会给你解毒。” 李天顺不动声色看着常家有，此时他的心中很懊悔。 想到老银币会很狡猾，却没想到这么狡猾！ 竟然用翡翠珠宝袭击自己，还把毒针藏在里面，而且老银币知道自己身穿宝衣，特意将毒针打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中招。 看来自己虽然掌握了一些现代的知识，但在阴谋诡计这方面，古人绝不比今人差，甚至会更强。 绝不能把‘解药’给他们，一旦给了‘解药’，老银币不但不会给自己解毒，更不会带自己出墓。 唯一让李天顺感到心里有些有底的是，他发现先天一气功的驱毒法可以解老银币的针毒，不过需要一段时间。 所以现在可不是与硬碰硬的时候，要和老阴逼继续斗智斗勇…… 李天顺笑了笑道：“既然我们都已经互相要挟了，那晚辈看还是等常老前辈把晚辈带出古墓，咱们再做交易也不迟。” 常家有用乳白色的瞳孔看向李天顺……这小子的做法完全在他意料之内，其实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用毒针要挟住了李天顺。 “呵呵”干笑两声道：“也好”，说着指向棺材后面的墓壁道：“按图上所示，那堵墙后有一条暗道，直通外面的悬崖顶，咱们走吧。” 李天顺点点头，不过依然狐假虎威举着空火枪，对准常家有一语双关的道：“还请常老前辈走在前面。” 果然，常家有忌惮地看了眼黑洞洞的枪口，转身向棺材后的墓壁走去，边走还边用右手在左臂的几处大穴上点了几下，止住了伤口上的血。 正这时，就见常坤道了句：“爷爷您稍等，待孙儿把这些宝贝装起来。” “嗯。”常家有停下脚步，看孙子把散落在地上的翡翠珠宝一股脑往包袱里塞。 李天顺看到，这些翡翠珠宝只有一部分被常家有用来打自己时摔坏了，其它大部分都完好无损。 因为常坤身负重伤的缘故，动作显得很迟缓，常家有看了一阵便上去帮孙子的忙。 看到这一老一少财迷的样子，李天顺对他们的行径更是嗤之以鼻，也不管他们，借机运转‘先天一气功’抓紧排毒。 为了不让常家爷孙发现异常，他使用的依然是从手指向外排酒的方法，一丝丝黑色的毒气，正从藏在袖子里左手小手指尖缓缓排出…… 李天顺还看到，因为翡翠珠宝太多，常坤的包袱又太小的缘故，这货竟把里面那颗拳头大小的绿色夜明珠给挤了出来。 “哎呀！” 眼看着这颗无价之宝就要掉落在地，常坤惊呼一声，就欲用手去接。 可他因有伤在身，慌乱中不但没接住，反而还因为用力过猛，一下把夜明珠碰飞出去。 常家有正给孙子捡珠宝，等他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夜明珠撞向坚硬的地面。 该！让你们贪财……就在李天顺心中暗骂了句，准备看这颗拳头大小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摔成几块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就见这颗绿色的夜明珠并没有摔成几块，而是砰然炸开，随即化作了漫天的小绿点，在墓室里气流的作用下打着旋儿直飞穹顶，密密麻麻，一闪一闪得煞是好看！ “哎呀我的夜明珠！”常坤面露痛苦的神情大叫道，好像这颗破碎的夜明珠对他造成的伤害，比他身上受得伤还重。 常家有仰头看着直上穹顶的那些绿色光点，神情确是越发严肃，忽然他倒吸了一口气叫道： “不好，我们好像触发了某种禁忌。” 听到这话的李天顺一愣，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管这夜明珠多么神奇，也只是一种矿物质而已，怎么摔一下就变成了粉末。 更让人感到神奇的是，这些绿色的发光粉末随着气流升到墓顶，却没见它们飘落下来，难道墓顶上有空洞？ 此时李天顺已经把毒针的毒驱除了出去，恢复功力的他也抬头看向高高的穹顶。 那里虽然昏暗，但借助无数小绿点的光芒，仍然可以看到石制的穹顶上现出了无数的裂痕，绿色发光的粉末正被这些裂痕吸进去。 不知什么缘故，吸收了这些绿色发光粉末的裂痕也越来越多，就像有什么承载不住的东西即将掉下来…… 第439章：这么简单粗暴么 见自己的命令对大蛇不太管用，李天顺眨了眨眼，心道你不走老子走。 想起常家有说的那条暗道扭头看去，就见掉落的悬棺后五六丈处，有一面刻着浮雕的墙壁，便倒退慢慢向那面墙壁走去。 大蛇见‘主人’动了，豁然抬起巨大的舌头，蠕动着庞大的蛇躯，缓缓跟着。 此时的李天顺一边紧盯着大蛇，一边把西王母的干尸紧紧抱在怀里，那股亲密劲就像一对久未见面的情侣。 没办法，必须要这么亲密，因为这是自己唯一的保命措施。 这五六丈的距离走过去，李天顺感觉就像走了一个世纪，好在大蛇只是跟着，并没有什么异动。 这是一面由一块块巨大青石垒砌的墙，上面雕刻着飞翔的凤龙图案，龙凤下方刻着一个大圆圈，里面有一只用朱砂画上去的三足乌鸦。 大圆圈的左侧刻着几个由直线连接的小圆圈，雕刻手法和画风显得既精美又远古。 李天顺知道，这是古人描绘的太阳和北斗七星，龙凤做为神兽正遨游在太虚之上，然后……然后就看不出来什么了。 么的太倒霉了，老银币还没说出这墙该如何打开就死了！ 问题是自己对盗墓没一点儿研究，上辈子看过的两部‘鬼吹灯’也用不上。 电影里好像说古人讲究八门五行，什么休门、伤门、生门、死门什么的……可自己连一个门都看不出来！ 想是这么想，不过李天顺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一手搂着西王母的干尸，一手伸向墙壁的上浮雕…… 这北斗七星的排列和八卦方位好像有点像，又好像不像。 用手在北斗七星的浮雕上分别按了按，无果。 机关会不会藏在龙和凤的眼睛里？抠了抠龙和凤的眼睛，还是无果。 会不会某块青砖能按进去？依次按了按墙壁上的青砖，施工质量非常好，一个都按不动。 会不会像老银币刚才找主墓的情况，入口在地下？ 用脚在靠近石墙的地面上跺了好几十下，没听到任何空洞的声响，依旧是无果。 李天顺甚至想到了西王母腰上的那枚玉制刀币，它会不会是开启密道的钥匙？ 可寻遍了整面石墙，也没发现有任何吻合刀币形状的锁孔或印记。 李天顺懵了，抱着西王母娘娘的干尸，开始对着石墙抓耳挠腮…… 一丈外，大蛇一直缓缓摆动着长长的身躯，用红色的瞳孔紧盯着‘主人’，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解。 李天顺忌惮的看了看它粗大的蛇身，巨大的蛇头，还有那血红色不断吞吐，比自己小臂还粗的蛇信子，突然来了灵感。 这条大蛇既然是守护西王母的灵兽，没准它知道怎么出去。 李天顺往旁边退了几步，依旧模仿着女人的嗓音，指向石壁用命令的口吻道：“给我打开它。” 巨蛇的蛇头微微向后一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难道是我的话说得不对……李天顺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了句：“给本娘娘打开它。” 大蛇的瞳孔猛得一缩，突然就像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一头朝石墙撞去，撞击的地方是雕刻着太阳的位置。 “轰隆”一声巨响中，这面极其厚重的石墙竟被撞开了一个正方形的大窟窿。 随后大蛇就退回了原来的位置，吐着粗大的蛇信子看向‘主人’，发出“嘶嘶嘶”的声响。 李天顺……这么简单粗暴么，没想到瞎猫碰到死耗子让我给蒙对了！ 立刻走到窟窿前，探进半个身子向里望去，眼前豁然出现了一条直径约为两米，由下至上的通道，向上看去少说也有几十米高。 最高处隐约可以看到一丝阳光透进来，一股带着浓郁草木香气的冷风自上而下“呼呼”灌入，让李天顺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当即回身看向大蛇，用命令的口吻道：“退后，退后，本娘娘要出去，不要跟着我。” “刷刷刷……”大蛇庞大的身躯不住扭动着，却没有退后，血色的竖瞳看着‘主人’，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舍。 “我说退后，没听明白吗？”李天顺再次用命令的口吻道，同时还把西王母娘娘的干尸对着大蛇晃了晃。 大蛇终于听明白了，盘着的蛇躯向后退了一丈。 李天顺长舒了口气，就在他抱着西王母的干尸即将钻进那个窟窿时，忽然发现大蛇的脑袋又凑了过来。 血红色瞳孔里的不舍越发浓烈，竟用粗大的蛇信子在西王母的脑袋上舔了一下。 就听“嘎巴”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然后西王母娘娘的脑袋就从脆弱的颈椎骨上掉落在地，“咕噜咕噜”滚个好几下才停下来。 “嘶！” “嘶！” 大蛇和李天顺同时倒吸了口凉气。 李天顺看到，大蛇的脑袋猛得缩了回去，先是看了看地上西王母娘娘的脑袋，又看了看那具无头的尸后露出的自己的脸，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 此时的李天顺也瞬间明白了……完了，露馅了！ “哈……”大蛇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其内夹杂着强烈的愤怒和杀意，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冲着自己就咬了下来。 “我的妈呀！”李天顺大叫一声，脚尖在地上奋力一蹬，堪堪躲过血盆大口，闪电般朝着墓室里躲闪。 要问为何不进那条逃生的甬道？ 其实李天顺也想，只是那条甬道又长又窄，就算自己轻功再高，在这种又长又窄的甬道里，也是万万爬不过这条大蛇的。 到时候避无可避，只能被大蛇从腚后一口吞吃。 可即使逃到了墓室里，李天顺发现情况依然不妙。 此时，这条大蛇的愤怒比刚才还要强上百倍，血盆大嘴里喷出森森阴气，露出无数尖锐交错的獠牙，一次次对着自己疯狂撕咬。 与此同时，巨大的蛇身和蛇尾在墓室里不断翻滚缠绕，打得墙壁和地面石屑纷飞，“啪啪”作响。 而疲于逃命的李天顺，也根本没机会从大蛇腹部拔出冷月宝刀。 此时他已经感到气息不稳，汗流浃背，这样下去就算自己的身法再快早晚也会力竭，被大蛇吞掉化为一摊蛇粪。 第440章：玉刀币的用处 不行，必须要想办法喘口气儿……李天顺想到。 可大蛇的进攻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那真是一口接一口一口接一口，自己根本就没有喘息的机会，关键是身上能用的武器都用完了！ 一边左闪右挪的李天顺，一边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皮囊。 忽然他眼前一亮，猛得拽出狄婵儿给的那一辫子大蒜，团吧团吧对准大蛇的血盆大口就扔了进去。 “咔哧”一声，上百颗尖锐的獠牙立刻把大蒜咬得粉碎，一股刺鼻的蒜味扑面而来。 大蛇血红色的瞳孔猛然一缩，巨大的蛇躯在地上翻滚，嘴里发出一阵“嘶嘶”的吸气声。 “辣死你个王八犊子！”李天顺大骂一声，借着这短暂的机会，目光迅速扫向墓室里的各个角落，看看是否有什么藏身之处。 逃生的甬道不能进，墓室的石门又被大蛇关上了，现开肯定来不及，地上只有一副刚才被常家有弄掉的石棺。 就它了！ 李天顺是毫不犹豫地扑向石棺，飞身跳进去，使出全身力气抓住棺材边缘一翻，把自己倒扣在里面。 几乎就在同时，他听到“咔嚓咔嚓”的摩擦声在石棺材响起，正是再次追过来的大蛇用獠牙咬着棺材。 庆幸的是这座汉白玉石棺做得又厚又大，大蛇的獠牙根本咬不透。 现在李天顺只希望大蛇不要用蛮力把棺材掀开，如果是那样，就算自己把‘先天一气功’运到极致，也不可能有它的力气大。 万幸的是大蛇毕竟还是动物，李天顺并没有发现它有掀棺材的迹象，而且棺材外“咔咔”的嘶咬声也在逐渐减弱，直到变得如死一样静寂。 “呼呼呼……” 漆黑的石棺里，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的李天顺大口喘着粗气，这时才想起运起夜眼观察一下石棺里的情况。 陡然间才发觉，怀里还紧紧抱着西王母娘娘的无头干尸，这是因为刚才太紧张的缘故，都忘了把她扔掉。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就差一步了，没想到被大蛇一个亲密举动给整穿帮了！ 娘娘啊娘娘，您老的脑袋上千年都没掉，被常家有从棺材里扔出来也没掉，怎么偏偏就在我要出去时掉了？ 李天顺在心里连连抱怨，一边调整内息恢复体力，一边思索着脱身的办法…… 如今逃生的通道已经找到了，最大的问题还是如何对付那条大蛇。 可那家伙身形巨大，力大无穷，还几乎刀枪不入……别看现在没了动静，估计正在外面守着呢…… 一时也想不出办法的李天顺想半坐起来，可刚一起身，就看到了趴在身上的西王母。 虽然她已经没了脑袋，但目入眼帘的黑色脊椎骨断面，还是让李天顺感到极为不适，只好又仰面朝天躺了回去，沮丧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棺壁…… 忽然，李天顺的目光一凝，看到在光滑的棺壁上有一个凹下去的图案，这个图案的大小与形状，竟然与西王母腰上那枚玉制的刀币一模一样。 这么光滑的棺壁上为何出现这样一个图案，而且还是凹进去的，难道这石棺里还藏着什么机关？ 李天顺再次半坐起身，从西王母的腰间摸出了那枚玉制刀币，绝境之下他不想放过任何可能脱身的机会。 “这辈子的祖宗和上辈子的祖宗一起保佑我，这玩意放进去以后，千万别把棺材给打开了就行！” 李天顺一边祈祷着，一边按耐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将玉制刀币放进了头顶棺壁的凹槽里。 “咔哒一声微响，刀币居然随着凹槽慢慢旋转起来。 紧接着李天顺看到，面前的棺材板从中间开始慢慢一分为二，一个黑漆漆的物件从里面突然掉了下来，落在自己的身上。 我去，还真开了……慌乱中李天顺顾不上掉下来的是个什么东西，连忙查看眼前的棺材板。 发现上面只是裂开了一个三尺长匣状的大凹槽，并没有破坏棺材的整体结构。 李天顺这才松了口气，去看掉在身上的那个黑色物件，发现竟是一把由蛇皮鞘包裹的剑。 剑把是圆形的，后面的部分是一个同心圆，前面的部分是一块凸起来的护手隔板，慢慢将剑拔出剑鞘，淡金色的剑刃就露了出来。 第443章：没想到咱也能遇到奇遇 按照‘先天一气功’功法里的记载，不管是中了什么毒，即使是毒性进入骨髓也可祛除大半。 李天顺自信自己会有惊无险，毕竟以前逼过酒，刚才连常家有的针毒也很轻松逼了出来。 可随即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那股在丹田里的气流是被自己逼了出去，却并不像以往那样，可以将其逆势从手指尖逼出来，而是沿着血脉快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大惊之下，李天顺催发更多的内力继续逼毒，周身真气流转间，头顶上都腾起了白色的气雾。 可让他感到更加惊恐的是，自己中毒的症状不但没有减退，反而还越发厉害起来。 由内而外的全身燥热感，让身上的皮肤都变成了紫红色，此时的李天顺感觉自己就像只被煮熟了的螃蟹。 不好，这毒太霸道了！ 李天顺只好暂时收功，将内力聚在右手无名指上，在云中、檀中、巨阙三处大穴了一通，以免毒气攻心。 就在准备继续逼毒时，却突然感到原来身上那股燥热感减轻了不少，皮肤也从紫红色变成了淡红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躺平也能解毒？ 李天顺尝试着不再运功逼毒，小心翼翼感觉着自己的体内的变化，发现刚才来自丹田内的那股莫名气流，已经从四肢百骸重新向丹田内开始汇聚。 与此同时，又感到有一股陌生的内劲在腹内凭空生出，与自己原有的内力开始慢慢融合…… 渐渐的，李天顺不但感到身上灼热感消失的更快，而且还有一种当时被师父打通任督二脉的感觉，精神一爽，身上也开始有了力气。 难道自己刚才误吞的不是毒液体而是补液？ 直到这时，李天顺才有心思去看被自己抛开的蛇腹位置。 就见除了残余的一些内脏外，从里面还露出一个墨绿色类似像皮囊的东西，正是刚才喷出绿色液体的地方。 目测一下，如果是在被灌满的情况下有拳头大小。 李天顺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到了句：“这不就是蛇胆吗？” 自己上一世去广东出差时，还真被东道主招待吃过这东西，说是有延缓衰老，美容养颜，滋阴壮阳，提高人体免疫力的功效。 想到这条蛇变异的如此强大粗壮，李天是似有所悟……难道它的胆可以提升内力？ 有了这个想法，李天顺干脆放弃了驱毒的念头，反而运起‘先天一气功’里的导气之法，尝试将丹田内获得的真气导向全身大穴和四肢百骸……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依然没有解开云中、潭中、巨阙三处护住心脉的要穴。 片刻后，就感到这股真气先是与自己的真气互相融合，随即在体内各个穴窍中开始游走流动，身上的燥热感也已经彻底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耳聪目明，神清气爽。 接下来，李天顺就毫不犹豫解除了护住心脉的三处要穴，让真气彻底在四肢百骸中流动起来。 一股全身通透酣畅淋漓的感觉，让他不由仰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 这啸声在空荡的墓室里回荡着，震得自己都觉得头晕目眩，耳朵轰鸣。 李天顺一边拍着耳朵一边心中暗道，差点没把自己震聋了，要不是被困在这个墓室里，估计这声长啸足以声震四野，直入九天。 此刻，浑身充满了内劲的他还是感觉无处发泄，身形从地上一跃而起，抡起拳头“砰”一声打在墓壁上，坚硬的石壁竟硬生生现出一个拳印。 李天顺大喜，看来这蛇胆真可以提升内力，就冲这一拳之威，估计自己的内力无形中就增长了三十年。 居然还是无法和师父杨天辰相比，但至少也能与他老人家过上几十招了。 如果要是常家有那个老银币现在活过来，自己绝逼有信心与他相抗，至少再不会被打得抱头鼠窜。 这让李天顺不禁想起了郭靖，那小子好像就是喝了梁子翁的蛇血，长了十年内功，没想到金老爷子杜撰出来的奇遇，被自己遇到了！ 想到这，李天顺忙取出冷月宝刀，把大蛇已经干瘪了的蛇胆割下来，将里面残留的胆汁用手指刮出来放进嘴里。 第444章：如果有下辈子，希望你们做个好人 天顺摸着下巴看着大蛇的尸体，总觉得它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能用，走过去用冷月宝刀剥下一片蛇鳞。 发现这巴掌大的蛇鳞非常柔韧，有钢铁般的硬度却比钢铁还轻，还非常柔韧，要能做成铠甲，绝对是这个时代最好的铠甲。 自己身上的金丝宝衣虽说比这鳞片要好，但毕竟还是太小了，正好与其互补。 李天顺跳到大蛇防御力最强的脊背上，在这里剥下一枚枚鳞片，包在包袱里。 然后走到西王母的干尸前，就见这位曾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趴在地上，不远处是她掉落的头颅。 李天顺把头捡起来，从皮囊里取出一根细麻绳，将其和颈椎骨绑在一起，为了避免再次掉落，还特意打了几个死结。 用手按了按西王母的脑袋，很结实，李天顺满意地点点头，对着干尸拱拱手道： “西王母娘娘，发生的事你也都看到了，如果你真的在天有灵，就请你宽恕这些罪人吧。 一会儿晚辈还得把您老带出去，希望您能教育一下当今天子和他媳妇，最好能托个梦，告诉他们别一天到晚没事儿老想着长生不老，多把心思都用在让老百姓奔小康上。 对了，这把赤霄剑晚辈就替你充公了。” 说完这些话后，李天顺恭恭敬敬给干尸鞠了三个躬，然后将她用绳子绑在背后，走向那条逃生的暗道。 正这时，目光无意间扫到了常家有的尸体。 他坐靠在墓壁上，一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半睁着，鼻子和嘴里流出的血早已经变成了黑色，干枯花白的头发垂落在地，两只拳头紧握着，还保持着生前与大蛇搏斗的姿态。 不远处的一滩血污里，横卧着全身沾满大蛇黏糊糊胃酸，面目狰狞的常坤。 常家爷孙虽说为了达到个人目的不择手段，犯下重罪，即使暴尸墓中也是罪有应得，但一想到常家有对孙子那是真的好，李天顺还是有些于于心不忍。 走过去将他们的尸体并排摆放在一起，用常家有身上的衣袍将他们盖上，口中喃喃道： “这回你们爷孙俩算是永远在一起了，如果有下辈子，希望你们做个好人。” 做完这些后，李天顺背着西王母娘娘的干尸钻进墓壁上的洞口。 抬头看向这条足有几十米长的暗道，运起内功，双足在地上一点，身形便如猿猴般攀岩而上。 让李天顺感到欣喜的是，他发现在食了蛇胆以后，自己的轻功也提升了一大截，连纵带奔几个借力，就已快到了顶端。 正这时，暗道石壁上一块凸起的石砖引起了他的注意，两脚支撑住身子仔细观瞧，就见上面刻着一行鲜红色醒目的篆字。 百年之后如有来者，经此一过大墓即毁，长生虚妄，珍惜当下。 什么意思？ 就在李天顺纳闷时，突然感到双脚支撑的石壁猛得一陷，随即又感到自下而上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整个暗道也随着晃动起来。 我去，这是要塌呀！ 李天顺顾不上细想，纵身一跃已是从头顶的出口飞身而出，突如其来刺眼的阳光，让他不由眯了一下眼。 举目四望，已是知道了自己的位置，正站在西王母墓穴入口的那座山崖顶上。 只是这座悬崖的面积极大，离地面也足有一百多米高，大概相当于上辈子三十多层楼的高度，所以只能隐约听见悬崖下有人喧哗的声音。 “婵儿小妹妹，我出来了！” 就在李天顺刚吸了口山间的新鲜空气，准备走到崖下向大家报平安时，脚下坚硬的大地突然连续震动了起来。 霎时间，他感到整个山崖都在迅速塌陷着，脚下一空的同时，李天顺又感到自己的两只脚重新落在了地上，可随着山崖的连续震动，巨大的反弹力又将自己震得跳起来。 与此同时，一股自下而上的烟尘立时将自己包围，烟尘中悬崖上的树木纷纷倒下，其中有颗两人合抱的大树还差点儿砸到自己的脑袋。 我去，这哪是墓穴坍塌，分明是整座山都在坍塌！ 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尘土，还有自己跟着山崖不断下坠的身体，李天顺知道这时绝不能随着山崖一起下陷，会被活埋的！ 第446章：婵儿快跑 “我也是。”听到吴全的话，刘闯抽动着鼻子道：“不但我要祭拜李捕头，而且还会让全家都祭拜，告诉他们永世可忘了我的救命恩人。” 一旁的杨正将军异常坚定地点了点头，口中喃喃道：“理应如此，算上这次，李捕头已经是第二次救我了！”薆荳看書 离着他们两丈外，赵武平寂然地蹲在那里，用两只大手捂着脸哭泣，完全没了以往的硬汉风格，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李天顺把自己推出去的那一刻…… 正这时，他突然感到身边有阵风刮过，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 赵武平抬头看了看，就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冲向倒塌的悬崖方向，猛然站起了身大叫道：“狄小姐，你干什么去？” 伸手就欲去拽狄婵儿，可狄婵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漫天沙尘里。 此时，狄杰被赵武平这一嗓子惊到了，步履蹒跚的跑过来问道：“怎么了？” “狄小姐又往悬崖那边去了。”赵武平一脸焦急的回道。 “快跟我去追。”狄杰抬腿就往烟尘里跑。 赵武平连忙跟上去扶住狄杰的胳膊，同时回头对刘闯他们叫道：“大家分头找狄小姐。” 听到这话，别说是刘闯吴全和众大理寺侍卫，就连高大力也带着杨政和大内侍卫跑进了烟尘里。 可整座山塌下来产生的烟尘量是何其巨大，用遮天蔽日来形容都不为过，且面积更是覆盖了方圆两三里。 虽说烟尘在逐渐散去，但依然越往里走越浓，目力所及也就看到半丈内的景物，哪那么容易找到狄婵儿。 见狄杰一直哑着嗓喊着“婵儿婵儿”，已经镇定下来的赵武平对他道： “大人不要担心，悬崖已经塌完了，狄小姐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过一会儿烟尘散去自然会看到她。” “我知道，我知道。”狄杰回了句，看到烟尘里影影绰绰的人影，知道赵武平说的话没错，但还是对那些身影喊道：“大家赶快找，找到小姐本官有重赏。” …… 就在众人在漫天烟雾里寻找时狄婵儿时，李天顺已经从悬崖的一侧走到崖底。 刚坍塌后的悬崖布满碎石，烟尘在逐渐消散，不过因为烟尘向下聚集的缘故，很多地方的土极其松软，厚度足以没人。 加上悬崖下的能见度比上面还要低，视线所及之处全是黄茫茫一片，所以这一路他走得很小心。 就在这时，李天顺耳廓微微一动，听到有人正在喊自己的名字。 “天顺，天顺，天顺……” 这熟悉的声音让人心中一喜，强大的目力让他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在烟尘中摸索前行，正是小警花狄婵儿。 李天顺施展风行微步，闪电般就到了她身前，想起刚才在墓里遭遇到的种种危机。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话都没来得及说先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 正焦急寻找李天顺的狄婵儿，猛看到眼前鬼魅般出现一个人影……不，是一个人影背着另一个人影。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披头散发，脸上皮肉发黑干瘪，还长着白毛的骷髅头，两只深陷的眼窝漆黑一片，龇着的牙闪着渗人的白光。 在这白毛骷髅的下面，是一个头发杂乱。满头满脸沾满了墨绿色粘液，咧着嘴同样露出森森白牙齿，面目狰狞的怪物。 “鬼呀！”狄婵儿的瞳孔瞬间收缩，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一屁股坐在地上，下意识双腿胡乱踢蹬着往后挪，两只手在身边胡乱抓着，把抓到的土块石块沙子，一股脑抛向眼前这两只恶鬼。 猝不及防的李天顺挨了一石头，嘴里也被扬进一把沙子，呛得他一通咳嗽加干呕，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更像要吃人的厉鬼。 几乎就在同时，狄杰他们也被狄婵儿的尖叫声吸引了过来。 此时烟尘比刚才又小了些，朦胧中可以看到，狄婵儿正坐在地上，双脚蹬踏双手乱挥，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叫。 在她前面豁然站着一个满脸墨绿色，不住低头怪叫的厉鬼，厉鬼的身上还趴着另一个披头散发，脸上长满白毛的厉鬼。 这一恐怖的场景让所有人都呆若木鸡，表情僵硬，难道是墓里的鬼出来了，一时间竟忘了去救狄婵儿。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狄杰，冲着闺女大叫道：“婵儿快跑啊！”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赵武平，要说他不愧为经历过沙场的战将，立刻对刘闯和吴全道了句“救人”，同时“仓朗”一声拔出腰刀，使出浑身内力，倒着那两只厉鬼就掷了过去。 这一刀快似流星速如闪电，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奔李天顺面门而来。 还在吐沙子的李天顺根本来不及说话，眼见尖锐的刀锋已到眼前，忙屈指往厚重的刀身上弹去。 刚吸收完蛇胆的他内力正盛，一股劲力激射的同时，赵武平奋力掷来的这一刀竟被直接弹飞出去，发出“铮”得一声鸣响。 这让赵武平脸色大变，更确认对方就是会妖术的厉鬼。 见狄小姐已经被冲上去的刘闯和吴全拽了回来，立刻对身后的众大理寺侍卫命令道：“放箭，放箭！” 命令下达后，那些大理寺侍卫都愣住了，几名有从军经历的侍卫下意识往腰间摸去，却哪有弓箭？ 原来赵武平是被这两只厉鬼吓蒙了，一时竟忘了大理寺侍卫的主要职责是抓捕罪犯，在执行任务时一般不带弓箭。 好在高大力及时赶到，惊骇之余忙对跟来的左右虎贲卫叫道：“放箭，放箭呐！” 身为军人的左右虎贲卫可都带着弓弩的，本来他们平日就训练有素，加上看到这两只面目狰狞的厉鬼，弯弓搭箭的速度简直可以用神速来形容。 一个个或站或半跪，侧身满弓，瞄鬼发箭，上百支箭矢同时自手中飞出，直奔李天顺而去。 这边，李天顺把嘴里的沙子刚吐出来，刚说出“我是李”这三个字，就听到“嘣嘣嘣嘣”无数弓弦震动的声响，箭雨已然而至…… 第447章：太好了，李捕头没死 老阴阳人，我问候你全家女性……李天顺在心底大骂了句，不想变成人形刺猬的他双脚猛然在地上一蹬，身形“唰”得窜起两丈多高，堪堪躲过了射来箭雨。 自从误吃蛇胆以后，李天顺的轻功也是突飞猛进。 这一蹬之力既猛又快，把脚下厚厚的尘土也带起两丈多高，仿若一条直冲天际的黄色烟龙。 可这在那些左右虎贲卫看来，这就是两只厉鬼要驾风逃窜，再次快速弯弓搭箭，对准了半空中的两只怪物。 李天顺见状大骇，自己身在半空可躲不开这箭雨，危机中大喊一声道：“我是李天顺！” 下方正在指挥的高大力猛然一愣，这嗓音他再熟悉不过了，下意识大喊一声道：“停，停，停！” 听到命令的左右虎贲卫忙放下弓箭，可还是有五六个人因为情绪紧张，将弓弦上的箭矢射了出去。 好在这几支箭李天顺还能应对，身形下落的同时接连拍出几掌，用凛冽的掌风将这几支箭打偏，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两支箭擦着头皮飞过。 双脚落地的瞬间，再次激起一股黄色的烟尘，吓得众人皆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一时间场面陷入死寂。 只有狄婵儿小心翼翼走过来，一双漂亮的眸子盯着烟尘里的李天顺问道：“你，你真的是天顺吗？” “前几日我琢磨出了一种新的小点心，叫曲奇，比奶油蛋糕还好吃，有时间给你做好不好？”李天顺笑着道。 狄婵儿……是他的声音，是他的语调，再看脸的轮廓也是他，奶油蛋糕的事更不是厉鬼能知道的…… “你还活着天顺！”狄婵儿尖叫一声扑将过去，就要往李天顺怀里钻。 可下一瞬，当她看见趴在李天顺背上的女鬼时，又忙停下身形，指着它哆哆嗦嗦的道：“这这，这是……” 李天顺这时才反应过来，忙把背上的干尸解下来放在地上道：“不要怕，这就是西王母娘娘的尸体。” 狄婵儿的心放了下来，就在她要再次扑向李天顺时，赵武平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不但挤跑了自己，还张开双臂将李天顺抱在怀里激动的道： “天顺，真的是你么？” “是我赵叔。”李天顺笑道，心说刚才你还用刀扎我了的！ 此时的赵武平也在为刚才的事后悔，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脸歉意的道：“你看看，你看看，刚才叔还用刀扎你！” 好像放箭的主意也是你出的……李天顺做出无所谓的表情道：“这没什么，要是我在那种情况下也会这么做，再说这也是为了保护狄捕头。” 听到这话的狄婵儿用温柔的眼神看了眼李天顺，随即就狠狠瞪了眼赵武平。 这时，周围已是响起了大理寺侍卫们的欢呼声。 “太好了，李捕头没死！” “真的是李捕头，他没死！” “是啊是啊，李捕头没死，没死！” 与此同时，狄杰、高大力、刘闯、吴全、杨政将军，还有那些从古墓里出来的大理寺侍卫也都围上过来。 杨政、刘闯、吴全和众侍卫难掩兴奋的神情，七嘴八舌的道：“李捕头没死真的太好了！” “恩公没死，没死呀，太好了……” 李天顺给了他们一个笑脸道：“大家也都出来了，真好！” “天顺，好样的！”狄杰用力拍了拍李天顺的肩膀道。 看得出来，他正极力克制自己激动情绪，眼眶通红，拍在李天顺肩膀上的手都在微微抖动着。 李天顺刚说句“让大人挂念”的话，站在狄杰身旁的高大力就腆着大肚子，拍着李天顺的另一侧肩膀，满脸喜悦的道： “你小子福大命大，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滚犊子！刚才谁差点把我射成刺猬的……李天顺在心中骂了句，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回道： “有劳公公挂念，这是我们身为大理寺的人应该做的事。” 其实不用李天顺说，高大力也知道刚才放箭的事整草率了，这要是把这小子给射死了…… 他不敢想，见李天顺一脸污垢的样子忙道：“天顺呐，赶快进咱家的帐篷休息休息，洗个澡。” “对对。”狄杰也道：“快去歇息一下，顺便让军医看看有没有受伤？” 李天顺做出一副分秒必争，争当先进积极分子的神情道：“属下没有受伤，还是先向大人禀告墓里的情况，还有这具尸体的事吧。” “不急不急。”狄杰感动的道：“歇息一下再说。” “对对，你就听狄大人吧，禀告的事不急，不急，呵呵呵……”一旁的高大力也忙笑呵呵的道。 其实他是最急着想听李天顺禀告的，二圣还等消息呢，不过谁让自己先对不起人家的呢！ “多谢大人，多谢高公公，那属下就先洗一洗。”李天顺对狄杰和高大力拱拱手道。 众人像众星捧月般陪着李天顺往远处的帐篷走时，李天顺却回身在人群里找到狄婵儿，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意道： “等我一下，等我出来以后咱们再说话。” “嗯。”狄婵小脸“腾”一下就红了，娇羞着点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左右看了看，目光停留在抱着一只鸡的侍卫身上。 正是一百只鸡里幸存下来的那只大公鸡。 狄婵儿跟侍卫要过鸡，抱在怀里看向李天顺道：“它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放心，我帮你照顾它。”薆荳看書 “你哪会养鸡？”李天顺笑道：“不过暂时照顾一下也行，回去后就让我舅妈养吧。” “嗯。”狄婵儿小声应了一下。 听到他们说话的众大理寺侍卫面面相看，眼神中现出羡慕的神情。 赵武平咧开大嘴无声地笑了。 狄杰则有意无意把头扭到一旁，嘴角露出一丝岳父般的笑意…… …… 一座由圆木细竹为骨，涂满桐油的布幔为面做成的帐篷内，李天顺半躺在浴捅里，尽情享受着每一颗细胞都在热水里泡的感觉。 阴阳人的待遇就是好，外出执行任务不但带着大号浴捅，还有掺了香料的皂豆可用。 想到刚才射向自己的箭雨，李天顺又在心里问候了一遍高大总管的全家，这回不分男女…… 第448章：教育娱乐两不误 虽然李天顺说自己没受伤，但狄杰和高大力还是执意派来了一名军医给他号脉，按军医的说法是。 李捕头能从塌陷的墓里逃出来，身上不但没有受伤，连虚弱感都没有，真乃是他见过的第一强人！ 李天顺自不会和军医说什么，而是趁着号脉的功夫，问了一下坍塌时其有什么人受伤？ 得知只有狄婵儿的手受了伤，还因为着急自己昏过去后，很感动又很自责……见到狄婵儿时她身上全是土，自己就愣没注意到她手上缠的纱布。 好在听军医说，狄婵儿手上的伤只是些小划口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 打发了军医后，李天顺谢绝了赵武平安排两名侍卫要给自己洗澡的好意，自己把身上洗干净，用毛刷蘸上牙粉仔细刷了牙，再次恢复了小鲜肉的可爱面容，穿好衣服后顿感神清气爽。 掀开帐篷上的门帘，走出帐篷时李天顺就是一愣。 就见外面站了一群人在等着自己，有狄婵儿，赵武平、杨政将军，刘闯和吴全。 看到洗得白白净净的李天顺，怀里抱着大公鸡的狄婵儿立刻迎了上来，关心的问：“怎么样，感觉累不累？” 与此同时，也想过来和李天顺说话的杨政，刘闯和吴全却被赵武平伸手拦下，给了他们一个等一等的眼神。 “不累。”李天顺笑眯眯对狄婵儿伸出手。 狄婵儿一惊，还以为李天顺要摸自己的脸，娇羞地低下了头，却没有躲闪的意思。 可只感觉李天顺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轻拂而过，顺势握住自己缠着沙布的手问道：“还疼不？” “不疼。”狄婵儿笑眯眯的道。 李天顺嘴角微微一动，却没再说什么，松开了狄婵儿的手，把手放在那只大公鸡的头上，摸了两下那硕大的鸡冠子笑道：“别老抱着它，小心啄人。” 狄婵儿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没事的，它乖的很，对了，咱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这家伙长得和我一样雄伟壮观，就叫它大几几……李天顺心里暗嗨了句，想了想道：“你看它一身羽毛红灿灿的，又是百里挑一的幸存鸡，就叫它大红吧？” “大红……”狄婵儿重复了句笑道：“虽说听起来有些俗气，不过叫起来也很好听，就它了！” 看来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跟我一样都是起名废……李天顺再次摸向大公鸡的脑袋，轻声叫了句：“大红。” 大公鸡仿若有灵性般看向李天顺叫了声，一双小圆眼精气十足。 直到这时，赵武平才对杨政、刘闯和吴全使了个眼色，走过来对李天顺笑道：“你小子的武功真不白练，身子就像铁打一样，洗个澡就精神头倍儿足了！” “那还不是赵叔教的好。”李天顺道。 “哈哈哈……”赵武平道：“别逗你赵叔儿了，你就是个练武奇才，就刚才躲弓箭那一招旱地拔葱的轻功，就比你赵叔儿蹦得高多了！” “那也是赵叔教得好。”李天顺笑着回道，很随意又岔开了话题，问道：“大人在干什么？” “哦差点忘了。”赵武平道：“大人和高公公在大帐等你，那还炖上了牛肉，是高公公特意宰杀了一头吐蕃进贡的马尾牛，听说大补哟！” 这是高大力觉得对不住自己，要请自己吃饭，可马尾牛是什么牛……李天顺点点头道：“那咱们快去吧。” 带着狄婵儿刚要往大帐方向走，却见赵武平道了句：“等一下天顺，杨将军他们找你有事。” 李天顺定下身形，看向杨政、刘闯和吴权问：“杨将军，你们几位有何事？” 就见杨政，刘闯和吴全一齐对着自己双手抱拳，一躬到地。 杨政用感激的目光道：“我是特意来感谢李捕头救命之恩的，以后李捕头但凡有什么事言语一声即可，杨某必万死不辞！”薆荳看書 一旁的刘闯和吴全也齐声道：“我们兄弟也是如此。” 李天顺笑了，对着他们拱手还礼道：“杨将军，刘大哥，吴大哥，你们说的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以后莫要再把这件事挂在嘴上。” 说着看向赵武平道：“赵叔咱们走吧，别让大人和高公公等急了。” 说完就迈步向大帐走去，步履坚定，气宇轩昂。 赵武平应了声，带着狄婵儿在杨政他们的目送下跟着李天顺而去。 值得一提的是，跟在李天顺身后的狄婵儿，此时正用心旌神摇的眼神看向这个中意的男人，久久不愿挪开…… 狄婵儿目光自然没有逃过李天顺的察觉，见身边只一个赵叔也不是外人，心情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的他，忽然起了想逗逗她的念头。 突然回头呲着牙，翻着白眼故意吓唬道：“看什么呢，哪来的小丫头细皮嫩肉的，正好饿了解馋，嘿嘿嘿……” 狄婵儿没想到，上一刻还昂首阔步的李天顺，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吓得她猝不及防，娇躯一哆嗦，“妈呀”一声叫了出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赵武平也被吓了一跳，但随即就反应过来是小情人在打情骂俏，故意放慢了脚步，嘴角露出亲叔儿般的笑容。 “讨厌了你，想吓死人呐！”狄婵儿抡起拳头砸向李天顺。 李天顺也不多躲，任由她的小拳砸在胸口，逗她的心思却不减，故意叹了口气轻声道： “哎……看来你还是在意我现在的样子，要是我真变成了刚才那副模样，估计你还会拿沙子扬我。” 狄婵儿的小拳突然停了下来，撅着嘴小声道：“你，你就是再变成那副模样，我也不会再打你了。” 李天顺心里一热的同时，决定还要借机要教育她一下，笑着道：“这就对了嘛。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批评你的，下次再遇到危险时不要手足乱蹬，别忘了你有佩剑，手腕上还有暴雨梨花针呢！” 哪知听到这话的狄婵儿却是一惊道：“哎呀，幸亏当时没想到暴雨梨花针，不然你就危险了！” 这话把李天顺给气乐了，伸手闪电般在她小脸上掐了一下道：“我是说以后遇到危险时，不是说这回！” 见到此情景的赵武平干脆停下脚步，想想这样也不合适，抬腿走到旁边的一间帐篷后。 “我知道了。”狄婵儿低着头喃喃道，脸红的像苹果。 “还有。”李天顺又道：“以后再遇到这种危险的事只管自己逃，千万不要管我，别到时候我没事你先有事。” “那可不行。”狄婵儿倔强地昂起了小脸。 李天顺暗中叹了口气，心道看来还得加强教育，不过今天场合不合适，以后慢慢来吧。 想到这，就把话题转移到了两人都感兴趣的吃上，说道：“好了，这事以后再说。 我问你，你知道刚才赵叔说的马尾牛是什么牛吗？” 果然，听到‘马尾牛’这三个字，狄婵儿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回道：“我不知道什么叫马尾牛，不过刚才你也听到了，赵叔说那是吐蕃国献给二圣的，今天借你的光正好尝尝。” 李天顺笑了笑，回头却没看到赵武平，不由道了句：“赵叔儿呢？” 第449章：原来这就是马尾牛 “嗯，赵叔儿呢？”李天顺豁然回首，却不见赵武平。 “我在这呢，在这呢，嘿嘿嘿……”十几米外，赵武平从一座帐篷后现出身形，走过来笑呵呵的道：“我刚才去方便了一下。” 看着赵武平嘴角的笑意，李天顺猜他定是躲到一边去了，心道还是赵叔有眼力，也不说破，三人继续往大帐走…… 这是一座由牛皮搭建的巨大帐篷，据李天顺目测，少说占地也有六七十平米，顶端飘扬着一面红底黑字的大旗，上写‘中军’两个大字。 帐篷外支着几口冒着热气的大铜釜，有十几个身穿军服的人在那忙碌着。 赵武平指着那些人道：“天顺你看，他们现在炖得就是马尾牛。” 李天顺立刻来了兴致道：“赵叔，我们先去看看。” 听到这话的狄婵儿眼前一亮，应和道：“对，看看去！” 赵武平瞄了眼中军大帐，随即便说声“好”，带着李天顺她们走了去。 这要是换成别人肯定不行，狄大人和高公公都等着呢，可换成李天顺就另当别论了。 李天顺看到，这里就是个临时做饭场所。 一副支起来的竹架子上，横搭着一张长满黑毛的皮，地上的两只大木盆里装满了冒着热气的内脏，一副毛茸茸的长枪加大锤很是显眼，看起来颇为壮观。 旁边木桌上放着一颗长满黑毛的牛头，这牛头与常见的牛头不一样，更长更大，嘴唇薄，耳朵小而圆，长着一对足有手腕粗细，一米长弯曲的大角。 我去，这不就是牦牛吗！ 李天顺这才明白他们炖的是牦牛，原来这个时代管牦牛叫马尾牛。 自己还真没吃过牦牛肉，今天正好尝尝鲜。 “哎呀，这么大的脑袋！”也是第一次见到牦牛的狄婵儿轻呼一声道，背着小手好奇的盯着牛头：“原来这就是长尾牛，果然和中土的牛不一样。” 可接下来看到的情景，就让人感到有些不适了。 就见煮着牦牛肉的铜釜里飘着一层血沫子，发出一股腥臊难闻的气味，让李天顺的食欲顿时丧失了大半。 又见一些军士在合面揉面做胡饼。 做胡饼倒没什么，可当李天顺看到揉面的这些军士手指缝里全是泥，眼睛上带着眼屎时，又将另一半食欲也整没了。 “天顺，这，这还能吃吗？”爱干净的狄婵儿也发现了这些，忍着恶心小声问道。 李天顺没有回她，而是回头看向赵武平。 赵武平明白他们的意思，笑道：“一看你们就没行军打过仗，这回出来的全是内卫军队，带得都是军队里的伙夫，自然比不得咱们大理寺的厨子。” “原来是这样……”狄婵儿又撇了眼那些做饭的军士，刚好看到一个人抹完鼻涕就又合面，不禁小脸都抽搐了一下。 见到小警花一脸失望的神情，李天顺笑道：“没事，我亲自动手，给你们做碗正宗的马尾牛肉拉面。” 说着就走到一名做胡饼的军士前都：“这位大哥，麻烦你给腾个地儿。” 见李天顺穿着官服，身边还站着一名五品将军，军士不敢多言，让出了位置。 马尾牛肉拉面……又是新吃食……狄婵儿顿时又来了兴致，一脸期待的站在旁边看着。 就见李天顺取过面粉，加水后开始揉搓，不一会就揉成了一个面团。 就在这时，赵武平凑过来小声提醒道：“天顺，这还得需要多久，大人和高公公还在里面等。” 李天顺道：“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还要醒面，我交代几句咱们就进去。” 说着就让那军士拿来一个大陶罐，将揉好的面团扣起来道：“这位大哥，我还要进帐见狄大人和高公公，麻烦你帮我做两件事。” “您说。”军士一听这话更加确定这位官爷身份不俗，忙回道。 李天顺道：“第一是这个陶瓮不要打开，一会儿我自会来取。 二是给我留一铜釜牛肉，记住，从现在开始就用勺子开始搅拌，开锅一次就撇掉上面的浮沫一次，然后再搅拌再撇掉浮沫，一直到釜里的肉汤变清为止。” “您放心。”军士应了声，可随即又问道：“这位上差，我们这里的勺子都太小，用木棍绞拌行不行？” 李天顺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可以，不过木棍一定要干净。” “小的这就弄跟新的，剥了皮在用如何？”军士道。 李天顺点点头，回身看向赵武平道：“赵叔咱们走吧。” “好。”赵武平应了声，带着李天顺和狄婵儿走到大帐门口，经外面值守的甲士禀报后进入中军大帐。 李天顺看到，大帐内的布置颇为庄严豪华，里面有一张又大又长的帅案，后面挂着一副虎啸下山图。 帅案两侧放着两副兵器架，在几盏油灯的照耀下，上面的十八般兵刃发出淡淡的寒光。 地上铺着猩红色的毛毯，一张长条形的案板上躺着一具干尸，干尸旁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身材肥胖的高大力，一个是身材比较肥胖的狄杰。 此时，他们都看着案板上的干尸，高大力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狄杰则弯腰端详着尸体，神情严肃。 听到脚步声两个人都抬起了头，看到李天顺进来后皆嘴角露出笑意。 李天顺按大齐朝下级见上级的礼仪，对着他们分别拱手施礼道：“见过大人，见过高公公。” 狄杰对李天顺招招手道：“过来，快跟我们说说这西王母是怎么回事，墓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对对，快说说。”高大力也道。 因为李天顺去洗澡的缘故，刚才他们只是简单听李天顺说了一嘴，这具女尸就是传说中的西王母娘娘，其它的情况没来得及介绍，两人在这端详干尸老半天了。 “是。”李天顺带着狄婵儿和赵武平走了过去。 看着躺在案板上这具全身长满白毛，嘴巴裂到后脑勺，骷髅头上还有个大窟窿的干尸，狄婵儿依然不敢靠近，躲在李天顺身后偷瞄着，轻声问道： “这么可怕的东西。你是怎么背出来的？” 高大力撇了撇嘴看向李天顺，其实他与狄婵儿一样好奇。 第453章：大红的殊荣 “你吃吧，我多吃些牛肉。”李天顺拿走了小警花的空碗，把自己那碗面放在他面前。 “嘻嘻嘻……”狄婵儿笑道：“好吧，别说虽然我感觉吃饱了，但觉得还能再吃一碗！” “真好……”李天顺边啃着硕大的炖牛尾，边一语双关的道：“那你就吃，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做。” 正这时，一个神气活现的家伙出现在狄婵儿脚下。 它长着红黑相间艳丽的羽毛，甩动着灵活的脑袋在地上找吃的，正是被李天顺起名为‘大红’的那只幸运战斗鸡。 可李天顺做得‘马尾牛肉拉面’太好吃了，所有人都没舍得浪费一根面，一块肉，大红在地上搜索了半天就是徒劳无功。 “大红来这。”狄婵儿从碗里夹出一根面条呼唤道。 早就认识她的大红忙连飞带跳扑过去，一口啄住筷子上的面条吞进肚。 看到这只百里存一的‘战友’，刘闯、吴全和那些下墓的大理寺侍卫也纷纷把碗里的牛肉扔向它。 这下可把大红兴奋坏了，伸着脖子在地上左右开弓，吃得不亦乐乎。 李天顺发现大红不但聪明强装，食量也非常惊人，比舅舅家养的那只公鸡能吃多了！ 看来在那么多公鸡里，只有它能活下来是有一定道理的。 另一边，对比大红的兴奋，也把那几名做饭的军士郁闷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非常不理解，为何这只鸡会得到这么多人的青睐，还给它吃贡品马尾牛肉？ 要知道，据传闻就算当今二圣一年也吃不上十几回牛肉。 有一个做饭的军士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这鸡也能吃牛肉，这也太糟蹋好东西了吧！” 不成想这话被离他不远的赵武平刚好听到，看向军士骂道：“你胡说什么，这只公鸡可是为我们大理寺立了大功。” “将军，是小的多嘴了，多嘴了！”军士连忙道歉。 不过身为大内侍卫的他，心里其实并不太怵这位大理寺的将军，毕竟不归他管，忍不住好奇的又问：“可是，可是这鸡怎么能给大理寺立功？” 赵武平白了他一眼，便把大红这在古墓里血战巨鼠，是一百只公鸡里仅存的事讲述一遍。 第454章：吃吧吃吧，每个月一两银子呢 值得一提的是，李天顺还特意把‘牛充’分给了赵武平，私下告诉他此物含有丰富的甾体激素，和枸杞一起熬汤吃最好。 赵武平虽然听不懂什么叫甾体激素，却知道这牛充的妙用，高兴得无可无不可…… 当然，在分牛肉的时候李天顺并没有忘记小吃货，把牛身上最嫩最好吃的牛里脊让她带回去。 为了表彰李天顺的功劳，狄杰让李天顺把煮好的那颗硕大的牛头带走，还让李天顺给聂贤和岳华峰两位大儒也带上一大块。 李天顺自不会推迟，他要让舅舅一家，还有二位老师也尝尝鲜。 …… 众人进城后，已是夕阳西下。 李天顺别过狄杰父女和赵武平他们，右手抱着大红，左手拎着用油纸包裹的那颗硕大的牦牛头，一脸喜色回到家。 他这一进门不打紧，可是把舅舅舅妈和大妹都惊到了。 大齐律法规定不得私自宰杀耕牛他们是知道的，怎么也想不到李天顺会带着一颗大牛头回来，忙问从哪里来的？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自己，李天顺自不会把古墓的事说出来，只说自己办案有功，这是朝廷赏给大理寺狄大人，狄大人又赏给自己的。 一家人先是楞了一阵，随即就是一阵欢声雀跃。 要知道，他们自打生下来就没吃过牛肉，小虎妞更是围着那棵硕大的牛头直抹口水…… 于是，林家当天的的晚饭就变成了一顿丰盛且稀有的牛头宴。 就在一家人吃得不亦乐乎时，李天顺提到了那只大公鸡，告诉舅妈一定要养它到死，不能杀掉吃肉也不能卖掉。 “什么？”正嚼着牛头肉的舅妈就是一愣，眨着眼道：“我还以为你拿来的那只鸡是要杀了吃肉的，咱们家已经有一只公鸡了，你还养它作甚，这不浪费粮食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李天顺也不急，把这只大公鸡是协助大理寺破案的一只功勋鸡，同时将狄大人特批每个月补一两银子的事说了出来。 舅妈的态度顿时发生了转变，立刻说明日就把原来那只公鸡卖了换钱，还说自己一定会亲自饲养，保证让它活得长长久久，健健康康。 刚说完，门口就传来“咯咯咯”的一阵叫声，大家扭头一看，正是大红走了进来，径直来到李天顺身边，仰着脑袋要吃的。 李天顺夹起一小块牛肉扔给它，大红一下子就吃进了嘴里，发出“咕咕咕”满意的叫声。 “太好玩儿了，我来喂！” 看着这神气十足的大公鸡，小虎妞霎时也来了兴趣，准备把手里的牛肉给它。 可随即又看了看这块牛肉，撕下一小丢给它，把剩下的一大块放进嘴里。 大红跑过去吃了那块牛肉，还对着小虎妞叫了几声，样子很亲切。 一旁的大妹见状，不由道了句：“小妹，不要给它吃这个，牛肉好难得的！” 让李天顺欣慰的是，这次没等自己说话，舅妈已是拉了把大妹道：“吃吧吃吧，每个月一两银子呢！” 听到这话，大妹，舅舅和李天顺都笑了。 笑声中小虎妞跳下板凳，搂着大公鸡的脖子道：“大锅，这只大公鸡比咱家的好玩多了。” 李天顺道：“它叫大红，以后你要多照顾它。” “放心吧。”小虎妞笑嘻嘻的道，又拿起一块牛肉咬了一大口，把剩下的一小块喂给大红。 大红似乎对小虎妞颇有好感，竟用脑袋蹭了蹭小虎妞的脸，这让小丫头对它更是喜欢…… 入夜，李天顺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枕头下放着冷月宝刀和赤霞剑，一股莫名的安全感涌遍全身，各种思绪和念头不断在脑海中浮现着…… 再也不用面对那个长着乳白色瞳孔的常家有，不用面对那些巨大的老鼠，不用面对那一群群的毒蛇，不用面对那即将坍塌的古墓，还有那条恐怖如斯的大蛇了。 用蛇鳞做盔甲的事已经交给未来老丈人办了，据他说打一件寻常的盔甲都要十天半月，用蛇鳞做盔恐怕时间要更长些。 对这事李天顺到不急，反正自己也不打仗，耐心等着就是。 自己的火枪虽然在古墓里对巨蛇没用，但事实证明对常家有这样的武林高手依然有效，有机会进宫见太子时，再去造办所找陆文孝做几把。 明日一早起来后，要先去趟翰林院给二位老师和志伟兄报个平安，这也是他们在昨天自己进古墓前特意交代的。 然后就去大理寺上班，别的先不做，先把未来找丈人答应给自己的二十两赏银拿着。 也不知道那两个当今最大的地主夫妻，看到西王母的干尸会啥反应，估计他们应该死心了。 李天顺突然有种自己很高大的感觉，毕竟这么做也算是变相造福了天下苍生。 就算冲着隐瞒了那双修之法，也不知挽救了多少漂亮的小鲜肉和年轻女子…… 带着这种自我嗨的心情，李天顺渐渐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庄严的皇宫大内深处，平日里并不起眼的一座偏殿外，如今却是甲士林立戒备森严。 高大总管传下话来，没有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此殿。 与殿外甲士林立形成巨大反差的是，这座偌大的偏殿内只有三个活人，一个死人。 死人是横卧在一张桌子上的西王母娘娘，三个活人分别是当今的皇帝周至和武后，还有就是大内总管高大力。 高大力刚禀报完皇宫盗宝案已结案，还有古墓里发生的事，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大殿里静得出奇，只有二圣那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 此时此刻，天治帝手里拿着一本道经，眯眼想着心事。 身为帝王，他对长生不老是非常渴求的，特别是在近几年身体越加不好的状况下，谁不渴望拥有长久的权利？ 可听完高大力的禀报，看到下方那具干瘪的尸体后，他又感觉释然了。 是啊，三皇五帝到如今，哪有一个能长生不老的人？ 看来还是让美娘辅佐自己把天下治理好，这样在死后才有脸面对列祖列宗。 想到这，天治帝不由放下了手中的道经，拿起一份奏折看了起来。 西王母娘娘的干尸旁，天后站在那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 第455章：去办几件事 看着眼前西王母的干尸，武后的想法与皇帝不同，对于她来说，世上最着迷的东西只有两样。 一是处理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政务，二就是长生不老，容颜永驻。 自己已经在夫君的帮助下掌握了无限的权力，有了权利，她就想利用这种权利寻得长生不老，这也是她打着为夫君寻长生不老之术的名义，强行插手大理寺办案的原因。 可眼前的一切，让这位野心勃勃的武后又不得不接受现实，心里的沮丧可想而知，只不过表面不显露出来罢了。 见陛下拿起了奏折，善于察言观色的她立刻就明白了什么，看来夫君已经把这件事放下了。 如果自己再显露出对长生感兴趣，势必会让夫君怀疑自己的权利欲太强。 想到这，武后亲自端着一盏纱灯走到天治帝身边，柔声道：“陛下，这里的灯太暗了，对眼睛不好，臣妾给您再加一盏。” 天治帝看向自己的皇后，但见沙灯的光芒照在她脸上，将本来就白皙的面容抹上了一层密色，让人看着越发怜惜。 拉起武后的手轻声道：“看来传说就是传说，只要有你在身边，朕现在过的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听到这话，武后更加确定皇帝是不想提长生不老的事了，也是想把宫廷盗宝案做一个了结，笑了笑道： “臣妾是信佛的人，陛下的说法正符合佛家早丢弃早遗忘，不沾因果的说法。” 天治帝微微一怔，随即便笑道：“你能这么想，朕心甚慰！” “哎。”武后的妙目中不失时机地闪过几分遗憾又道：“臣妾只是替陛下惋惜，找到了西王母，却没有找到长生不老之术。” 说到这时，武后将脸贴在了天帝帝手上，脸上带着幸福的神情道：“臣妾只求和陛下白头偕老，此生足矣！” 天治帝很有感触，轻抚着武后的秀发道：“说得好，如此来看，你便是朕今世最大的福报。” 然后看向高大力道：“别跪着了，起来吧。” “是。”高大力轻快的应了声，从地上爬起来弯腰竖立，就听耳边继续传来皇帝那带着威严的嗓音： “去办几件事……皇宫失窃案到此为止，不得外传，以后也不得再对外提起。 按你所说，将西王母的尸身找处风水好的地方埋了，记住离京城远些。 准你所奏，大理寺办案有功赏黄金百两，钱由大内出，至于死去的大内侍卫和虚无国事几人，按朝廷阵亡的制度给予抚恤，明白吗？” “老奴明白。”高大力忙回道。 “去吧。”天治帝道。 “是。”就在高大力往后退着，即将出殿门时，却又听天之帝道：“等一下。” 高大力忙上前几步道：“陛下还有何旨意？” 天治帝沉吟了一下才道：“那个叫李天顺的捕头朕想见见，你安排一下。” 高大力心中一喜。 李天顺能得到皇帝的亲自召见，那可是他天大的福气，可作为负责皇帝颁发各种旨意的他，立刻又想到了一些朝廷的规矩，回道： “启禀皇上，李天顺只是一个七品微末小吏，按制见不得圣颜。” 天治帝微微顿了一下道：“你说的也有理，那就以后有机会在说吧。” 听到这话，高大力心中升起一股遗憾。 本想出个主意让皇帝在非正式场合召见李天顺，但还是把这个念头打消了，毕竟这样做，很可能会让皇帝怀疑自己有结党营私的念头。 对着天治帝躬身施礼道了句：“那老奴就办差去了。” 天治帝重新拿起了奏折，头也不抬的“嗯”了声。 高大力益不声不响退出大殿，对站在门口的一名太监耳语了几句。 太监带着五六个太监进入大殿，片刻后抬出了那具由白布包覆盖的西王母娘娘，跟着高大力向宫外走去。 ………… 天亮时，李天顺是被外面的公鸡打鸣声唤醒的。 昨夜他睡得非常安稳，温暖的被褥给人极大的安全感，再也不用为了躲避大蛇的血盆大口窜来窜去了。 “娘，今天中午我要吃炖鸡。” “太可惜了，要是能活着卖掉，至少能换三十斤米。” 吃炖鸡……听到屋外舅妈和小虎妞的话，李天顺有些不解地走出房门，眼前的情景让他不由就是一愣。 就见小虎妞抱着跟他差不多一边高的大红，在她面前蹲着一脸可惜样子的舅妈，在舅妈的面前躺着一只鸡。 羽毛凌乱，全身僵硬，眼中带血，两腿蹬直，已然死了。 “耶，这不是咱家的大公鸡吗，怎么死了？”李天顺纳闷的问。 “还不是你带来的大红干的！”舅妈瞪了眼李天顺，叹了口气又重复了遍刚才的话：“可惜了，这要是卖钱能买三十斤米。” “大锅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抱着大红的小虎妞扬起小脸看向李天顺道：“早上的时候在后院，大红和它因为母鸡打架，它打不过大红，然后就死了！” 李天顺“哎呀”了声，心道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一家是不能养两只公鸡的，它们为了争夺领地和配偶会相互攻击，家里原来的这只大公鸡，哪能打得过公鸡中的战斗机大红！ 老公鸡呀，都是我的失误造成了你的不幸…… 李天顺蹲下身，抚摸了两下死公鸡，看向小虎妞一脸正色道：“为什么要炖了它，红烧起来最香。” “那就改成红烧。”小虎妞眼里冒光道，在吃的方面她就服大锅。 “就知道吃！”舅妈起身对外甥和小闺女吼了句，拎着死鸡进了厨房。 这让李天顺很是怀疑，昨天带回来的牦牛肉，是否被某些人吃到了某些动物的肚子里？ 不过对舅妈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性格，他已经习以为常了，扭头看向小虎妞道：“ 你要看好大红，它可是很厉害的一只大公鸡，不要让它把左邻右舍的鸡伤了。” “放心吧大锅。”小虎妞笑眯眯抱着大红道。 正这时，大红突然躁动起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后院的方向，眼神炙热。 李天顺也向那个方向看去，就见家里的八九只母鸡从后院走了出来，看向大红的眼神同样炙热…… 第457章：这不是大哥么 去往翰林院的路上，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和一匹枣红色的小母马并肩跑着，上面分别坐着张志伟和李天顺。 路过一个卖包子的早餐铺时，李天顺突然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往饭桌前一坐。 张志伟也连忙下马，一脸疑惑的问：“天顺兄，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不是没吃早饭吗，请你吃早饭。”李天顺看向张志伟道 张志伟一愣，随即马上应道：“啊对对对，我还没吃早饭”，说着坐在了李天顺对面。 “伙计，来两屉包子一碗粥，一碟小咸菜。”李天顺对掌柜的喊道。 “来了来了。”见李天顺穿着官服，掌柜的忙把吃食摆上桌。 “志伟兄请用。”李天顺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不吃吗？”张志伟问。 “我吃过了，你吃。” “唉唉。”张志伟答应一声，一口包子，一口粥吃了起来。 最开始吃的速度还可以，可当吃到第三个包时就吃不动了，只能频繁喝着粥。 看到张志伟这样子，李天顺突然道了句：“我也是这样，吃饱了以后就吃不下别的东西，最多喝些粥溜溜缝。” “是的，是的。”张志伟下意识回道，可马上就像反应过来什么，忙又道：“我没吃饱，就是，就是今天没什么胃口。” 李天顺叹了口气道：“志伟兄啊，不是我说你，吃过早饭就吃过早饭了，要换做平常你到家留下吃一口也行，可你来是找我干什么？ 是二位老师让你来找我去见他们的，你这样会误事的！” 张志伟一征，不由打了个饱嗝道：“这个、这个、这个是我的失误，我的失误。” “什么失误，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李天顺换做一脸正色道：“哪有你这般猴急的，我大妹可是位知书达礼，眼界极高的女子，像你这般猴急很容易适得其反。” 张志伟这才反应过来，李天顺为什么生气，原来这位未来的大舅哥是在帮自己，忙 道：“是的，是的，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算了，还好我及时阻止了你。”李天顺的口气变得缓和起来道：“用不用我给你再支两招？” 第459章：这爹和儿子的名字起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就见一群身着京兆府差役官服，手握腰刀的衙役快步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黄大浪。 当他看到那两名礼部文官时，忙对他们躬身施礼道：“二位大人，发生何事？” “有人袭击倭国使团。”其中一名文官指向李天顺。 “什么！”职责在身的黄大浪立刻紧张起来，顺着文官的手望去……当他看到是李天顺时不由“啊”了声。 这边，见那些倭国武士已经收了刀，而且还惊动了礼部陪同官员，加上毕竟对方是来访的使团，李天顺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看向黄大浪笑道： “大浪啊，没什么好紧张的，我只是刚才吐了个瓜子皮，无意间吐到了他们身上。” “原来是这样。”黄大郎的心顿时放下一半。 这一幕都看在两名吏部官员的眼里，其中一名官员问黄大浪：“怎么，你们认识，他是什么人？” 黄大浪立刻在那名官员的耳边道：“这位大人，他是大理寺捕头李天顺，下官以为这是个误会。” 听到黄大浪的话，那个坐在轿子里的倭国男人先是微微一征，抬头看了眼李天顺，然后和身边的翻译官耳语了几句。 另一边，两名礼部官员则对视了一眼，通过眼神交流得出了同一个结论，那就是没听说过李天顺这号人。 明显感觉到黄大浪是在偏袒这个李天顺，其中一名官员看向黄大浪反问道：“本官怎么看他就是故意的。” 这也不能怪他，身为朝廷钦派的接待大臣，他也不敢把这件事随意放下。 按朝廷规矩，至少要给李天顺记过一次，并禀告内阁，这样起码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要说黄大郎不愧是李天顺的好兄弟，见此情景立刻对两个礼部官员道：“二位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名礼部官员只是迟疑了一下，就随着黄大浪往外走了两步，就见黄大浪又小声道： “这位上差，这位李捕快还是我们府尹大人的兄弟，聂贤和岳华峰二位大儒的学生，狄杰狄大人的女儿与他交往甚密，您二位明白下官的意思么？” 听到这话的两个礼部文官皆倒吸了口气。 四品的府尹为什么交往七品的李天顺，因为他是聂贤和岳华峰的学生…… 与大理寺卿狄杰的女儿交往甚密，那不就是上门女婿吗……大理寺又是审查各部官员的衙门，所以京兆府府尹还要交往这个李天顺……而这个李天顺能有这等关系，那他的背景？？ 世界上很多事都是这样，越推敲越复杂，多年官场的经验告诉他们，这里的信息量太大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两个官员只对视一眼，就已然达成了共识，其中一人走到坐在轿子里的那个倭国男子身边道： “王子殿下，我们已经问清楚了，这的确的一个误会，我们这位李姓官员无意冒犯殿下，我看我们还是赶路要紧，别误了进宫面圣。” 王子……听到这话的李天顺问问一愣。 就见倭国王子身边那个翻译官用日语“呜哩哇啦”说了一通，那倭国王子的脸色开始变得轻松起来，对翻译官也“呜哩哇啦”说了一通。 翻译官立刻对礼部官员道：“大人，我们殿下说了，没有关系的，开路的要紧。” 说到这里时，倭国王子还对那位礼部官员“嗨”了声，笑眯眯靠在了轿子的座椅上。 随后那名礼部的官员对李天顺道：“本官已经和倭国王子解释了，既然是误会就算了。” 他竟对李天顺拱了拱手，才对黄大浪道：“继续前行”，说完便带着倭国使团继续向前走去…… 李天顺看到，当那名倭国王子经过自己身边时，还特意微微欠身对自己点点头，嘴角露出笑意。 不过李天顺又发现，对方在露出笑意的同时，眼中却现出一抹稍纵即逝的凶光。 这让他不由想起李鸿章的话，日本人的声音乃豺狗之声，其对我中华的狼子野心，终将成祸害…… “大哥。你和倭国使团不对付吗？”见倭国使团已经走远，王大浪带着几名兄弟来到李天顺身边问道。 李天顺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远去的倭国使团，也没回黄大浪的话，而是反问道：“知道他们的情况吗？” “知道的不多。”黄大浪道：“只知这个倭国王子叫苏我龟子，代表他爹倭国国王苏我鳖夷漂洋过海一个多月，来我大齐觐见二圣的。” 正这时，黄大郎身边的孙老三笑着插话道：“这爷俩起的名字怪有意思的，一个叫鳖夷，一个叫龟子，简直就是一对龟爹龟儿子。” “哈哈哈……”闻听此言的众衙役都笑了起来。 “不要胡说，小心被礼部的人告到府尹大人那里！”黄大郎不愧的当了七品牢头的人，忙提醒大家道。 听到这话众衙役都不敢再笑，可没想到李天顺却哈哈笑道：“孙老三兄弟说得对。他们就是一对龟爹龟儿子！” 黄大浪和众衙役面面相看，都明白了刚才绝不是什么误会，虽然他们不理解李捕头为何恨倭国使团，但既然大哥笑了他们必须陪着。 何况说句心里话，不知为何他们对这个倭国使团也没什么好感。 于是众百姓就看到，这群身穿官服的衙役们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大哥走，请你喝酒去。”随着黄大浪的一声招呼，孙老三和其他衙役也都纷纷响应。 却见李天顺面带为难的道：“其实我也想跟兄弟们去，不过我还要回大理寺办事，这样吧，这点银子你们拿着，就当我请诸位了。” 李天顺边说边摸出一锭银子递给黄大浪。 不用黄大浪言语，众衙役已是连连道：“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黄大浪脸上现出失望的神情道：“既然大哥有事，那我们下回如何？”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还请各位弟兄海涵。”李天顺把银子塞给黄大浪道。 又拍了拍他和孙老三的肩头，这才翻身上马，对着众衙役拱拱手，向大理寺方向而去。 看着李天顺远去的背影，有名衙役微微摇头道：“看来这位李捕头真是高升了，连兄弟们请的酒都没功夫喝。” “你懂什么，人家是真忙。”黄大浪斥责道：“当官的我见的多了，像大哥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却从未见过。 你也不想想，如果大哥真要是看不上咱们弟兄，怎会一下拿五两银子请咱们吃酒。” 那名衙役一愣。 想想也是，五两银子相当于自己两个月的俸禄，如果李捕头不是看得起他们，怎会一下拿出这么多银子？ 连忙对黄大浪道歉道：“是兄弟我不会说话，黄大哥勿怪。” 黄大浪瞪了他一眼，哼了声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完对着李天顺消失的方向拱了拱手，然后才回身看向众人道：“大哥给的银子咱可不能都吃了，吃一半留一半，等过年时再凑些银子给大哥多送些年礼。” “甚好。甚好。”众衙役齐声应允，跟着黄大浪喝酒去了…… 第460章：殿下，您在干什么 李天顺快马加鞭返回了大理寺，远远就见正门处很是热闹，停着一辆挂着大内旗帜的马车，一队身穿铠甲的皇宫内卫。 狄杰带着狄婵儿，赵武平，还有几名堂官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正对一个人拱手施礼，脸上带着笑意。 再看那人，身穿着紫色蟒袍，头戴纱帽，一只脚踩在跪在地上的一个小太监后背上，看样子正准备上车。 李天顺一看认识，正是差点把自己乱箭射死，又给拿牦牛肉的大内总管高大力。 见领导们都在门口站着，李天顺并没像以往那样在门口下马，而是牵着小宏光走了过去，劲量保持着低调。 刚登上马车的高大力一眼就看到了李天顺，冲着他喊道：“天顺！” 李天顺……自己的光环这么耀眼吗？ 忙走过去拱手施礼道：“下官见过高公公。” 此时着狄婵儿也走了过来，笑着对自己道了句：“你来啦。” 李天顺点点头，给了小警花一个笑意，然后抬头看向马车上的高大力。 高大力没有下车，看向自己笑道：“咱家来是给你们送赏赐来的，有什么事找你们狄大人。” 赏赐……李天顺心里一动。看来又要发奖金了！ 对着高大力抱拳施礼道：‘“多谢高公公。” “呵呵呵……”高大力扯着公鸭嗓笑道：“谢什么，要不是咱家要陪着圣驾接见倭国使团，真想和你好好聊聊，以后有机会的吧”，说着就坐进了车厢。 好像朝廷对倭国使团还挺重视……李天顺再次对高大力躬身施礼道：“恭送高公公。” 见高大力的马车在内卫的护送下远去后，狄杰身边的那几名堂官都非常会来事，上前说着‘恭喜李捕头又得到了朝廷赏赐’的话。 “同喜同喜，还是咱们大人教导有方。”李天顺抱拳还礼，说着官场的客套话。 这时狄杰也走过来道：“天顺，却看看高公公带来的东西。” “是。”李天顺应了声，本想把两位老师请吃饭的事说出来，但见这么多人，就暂时放下。 跟着狄杰进了大堂，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口木箱，将盖子打开，里面满满登登一下子金元宝，发出的光让李天顺眼睛都眯了起来。 狄杰笑道：“一百两黄金，老夫决定给你五十两，剩下的分给其他有功人员。” 李天顺想了想道：“多谢大人，不过属下以为，此次办案有功者居多，属下以为我不该拿这么多。” 狄杰看向李天顺道：“那你认为该怎么分？”说这话时眼中带着几分期待。 李天顺：“下墓的人除了属下、赵将军、刘闯和吴全外，还有十名侍卫，属下的意思是平分。” 狄杰欣慰地笑了，沉吟一下道：“这样也不好，毕竟你是首功，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赏你十两，其余的其他人平分如何？” 既然未来老丈人都替自己想好了，那还有什么说的……李天顺当即施礼道：“还是大人的办法好。” 此言一出，周围那些大理寺堂官纷纷点头。 那十名侍卫虽然不在，但刘闯、吴全和赵武平都在旁边，就见他们露出欢喜的神情，对着狄杰和李天顺抱拳施礼道：“我们代众兄弟谢狄大人，谢李捕头。” 李天顺对他们摆摆手：“应该的，”心中却暗道。 这种分奖金的事上辈子自己见多了，绝不能拿大头，会招恨的，关键是能得到领导的赏识，这比多拿多少奖金都重要。 就见狄杰对那几名堂官道：“好了，诸位都回去办差吧。” “是大人。”几名堂官出了大堂。 “天顺，这个给你，其它的我让刘闯和吴全带给弟兄们。”赵武平笑眯眯拿着两个五两的金元宝递过来道。 李天顺笑着接过，见大堂里已经没了外人，才走到狄杰身边道：“大人，属下有件事要向您禀报。” “何事？” 狄杰道了句，就见李天顺拿出一份请帖，并把聂贤、岳华峰二位大儒，请自己去翰林院赴宴的事说了一遍。 看着手里这份聂贤亲手写得请柬，狄杰笑道：“好。”然后对赵武平道：“武平去备车，咱们和天顺现在就去翰林院。” “爹，我呢？”狄婵儿问道，这种和李天顺出去吃饭的事她可不想错过。 狄杰：“请帖上可没写你的名字。” 见闺女的小脸垮了下来，狄杰似笑非笑指了指李天顺又道：“不过天顺也是翰林院的人，他要是带上你，为父自无话可说。” “唰！”狄婵儿立刻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李天顺。 李天顺没说话，却坚定地一挥手，做了个‘跟我走’的摆头动作。 “嘻嘻嘻……”狄婵儿笑得那叫一个开心，陪李天顺跟父亲向外走。 正这时，眼前忽然多出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元宝，耳边传来了李天顺细小的声音：“拿着，这是给你报销那些驱鬼法器用的。” 狄婵儿笑得更开心了，将元宝神速塞进鹿皮囊，小声道了句：“以后有什么事我还帮你！” ………… 就在李天顺陪着狄杰父女去翰林院赴宴时，皇城大内，东宫书香斋里，太子少师邵童正摇头晃脑背着诗经里的周南．桃夭。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别看他名叫邵童，实则上今年已经七十有六，老眼昏花，口齿不灵，头上的白发都稀疏了不少。 朦朦胧胧中，他看到太子周鸿似乎并没有在认真听课，而是低头在干着什么。 “咳咳咳……殿下，您在干什么？咳咳咳……”邵童问道。 “嗯，没什么！” 太子周鸿一惊，忙把手向后背去，传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咳咳咳……”邵童问道：“没什么您手里拿的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嘛！”周弘挺着腰杆，把手背得更紧了。 “拿出来。”邵童颤颤颤巍巍走了过来，伸出手道。 见已经无法再藏，周弘只好把袖子里的九连环拿了出来。 “您这是玩物丧志！咳咳咳……”邵童周贯彤一看到九连环，立刻就急了，一把夺过来道。 “谁说这叫玩物丧志，这叫智力游戏，可以锻炼人的变相思维。” 见心爱的玩具被抢走，周弘也急了。 第461章：要干什么去 “变相思维……”从没听过这个词的邵童一愣，不禁问道：“什么意思？” “嘻嘻嘻，老师你不懂了吧？”周弘边回忆着李天顺告诉自己什么叫‘变相思维’的话，边摇头晃脑的道： “所谓变相思维，就是说思维方式不能固守为一，条条大道通北京，只要达到目的地就行。” 这话听得邵童更懵，问道：“什么叫思维方式不能固守为一，北京又是何地，我怎么没听过。” 周弘顿了一下，决定只回答第一个问题，因为北京在哪他也不知道，想了想解释道： “比如说这九连环吧，能解开的方法就有几十种之多，而最终的目的都是解开它。” 邵童气坏了，道了句：“强词夺理，此物就是玩物丧志，把手伸出来”，说着就从腰间抽出了戒尺。 看着老师手里黑黝黝的戒尺，周弘的心就是一颤，可还是伸出了右手。 没办法，谁让父皇和母后赋予这老家伙可以责骂责打自己的权利呢！ 看着周弘有些红肿的右手，邵童道：“换另一只，这只昨天打过了。” 周弘苦着脸伸出了左手。 就见邵童高举戒尺，长叹一口气道：“殿下呀，老臣说你玩物丧志并非毫无道理，这九连环老臣儿时也曾玩过，可解的方法也就那么两三种，何来像您所说十几种之多？ 还说什么变相思维，老臣今日教训的就是殿下这种华而不实的言论。” 听到这话的周弘却把手缩了回去，看向邵童道：“老师，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既然您会玩儿，那我们就比比，至少现在我就会七八种。” “你说什么？”邵童愣住了，他没想到太子殿下今天会不服软，还把手缩了回去，生气之余竟也起了几分好胜心，看向周弘道： “也好，老臣今日倒要看看殿下能解几种，别说是七八种，若能解出五种，老臣就认可殿下说的什么变相思维。” “当真？”周弘立刻来了精神。 “当真。”邵童回道。 “看着。”周弘一把夺回邵童手里的九连环，开始摆弄起来…… 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中，邵童惊愕的看到，太子竟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变戏法般展示了七种解法。 这怎么可能……这物件邵童小时候的确玩过，虽有玩物丧志的嫌疑，但其中的奥妙却是玄之又玄。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用七种方法解开的人还从未见过。 惊愕之余不禁问道：“殿下，这都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那是。” 见老师现出惊愕的神情，周弘下意识吹牛，不过随即想到这牛吹的有点大，又道。“也不全是，主要还是有人教我。” “有人教你？是谁？”邵童问。 周弘：“他叫李天顺，对了，就是写‘劝学诗’的那个。” “劝学师……李天顺……”邵童眼前突然一亮道：“可是那个前些日在翰林院做‘咏梅诗’的年轻人？” 周弘很是自豪地点点头：“就是他，现在是我的玩伴。” “嘶！”邵童倒吸了口冷气。 对这个聂贤和岳华峰的学生他虽没见过，但对这两首诗却已耳熟能详，特别是那首咏梅。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千古绝唱！ 邵童本想收这个李天顺做自己的学生，却被聂贤捷足先登，想收他做个门客，又听闻此子已是长公主殿下的门人。 却没想到李天顺还是太子的玩伴，难怪太子能说出‘变相思维’这样的新词。 此时邵童越琢磨这‘变相思维’四个字越有道理，越琢磨越发深奥，越琢磨自己与这样的才子没缘分，一时竟陷入五味杂陈…… 见邵童患得患失的样子，周弘笑嘻嘻的道：“老师，这下您就不能再说我玩物丧志了吧？” 邵童眼睛一立道：“一码归一码，不管如何在课堂上就该专一读书！” 说完不由分说夺过九连环，拽起周弘的左手，用戒尺狠狠打了一下，疼得周弘倒吸了口凉气。 刚想反驳几句时，却见邵童又把九连环给了自己道：“若此物如你所说，真有开发脑力的妙用，那您就收着吧，但切记以后在课堂上不要再玩。” 周弘眨眨眼，心道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这个老家伙居然网开了一面。 就见邵童叹了口气又道：“缘由是这个李天顺老臣早有耳闻，大才也，殿下只是将其当玩伴未免太草率了，理应聘为门客。” 这话提醒了周弘，可随即他又摇摇头道：“老师你也不是不知道，父皇和母后不让我招纳门客。” 邵童笑了笑道：“这事臣怎能不知，二圣不许您招纳门客是指太子应心怀天下，不得有私心之意。 老臣的意思是说，即使殿下收不了李天顺为门客，也应告诉他不要做别人的门客。” 周弘豁然一惊，问道：“什么意思？” 邵童道：“老臣听闻长公主殿下已经收李天顺为门人了，而且殿下应该知道，自古就有‘门客不侍二主’的规矩。” “什么？”周弘的眼睛顿时就立了起来，感觉就像自己心爱的玩具被抢走了，忙又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前几日，太子殿下不知道吗？”邵童反问道。 “老师，今天课就上到这，本宫有事先走一步。”周弘抬腿就往外跑。 邵童一愣，忙喊道：“殿下，您这是要干什么去？” “找我皇姐。”随着周弘的嗓音远远传来，他的身影已是消失在了宫门外…… …… 与此同时，皇宫大内御书房，天治帝斜靠在软榻上正在批阅奏折。 不，准确说是正在听武后念着奏折上的内容，再根据武后的建议，对奏折上的事做出批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登基的头十年，天治帝还是非常勤勉的，不过最近几年总感觉头昏眼花，精力不济，特别是风眩晕严重后更是无法理政。 太子年少不成器，长公主虽有些才干毕竟是要嫁人的，总不能让太监处理政务，更不能把皇权下放给内阁，在这种情况下，天治帝就尝试着让美娘帮衬自己。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美娘在理政方面是把好手，很多见解与自己不谋而合，甚至还有些独到之处。 渐渐美娘就变成了天治帝的眼睛，传递国家大大小小的消息，让天治帝依然是大齐的实际掌控者。 另一边，武后这几日也在废寝忘食的批阅奏折。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眼看就要过年了，她要在年前把这些奏折替夫君处理完，好让皇帝过个年。 第462章：朝见 虽说北方边关的战事已在去年平息，但那里的百姓还需要修身养息，朝廷也拨了不少军饷给平西王。 加上今年关中大旱，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更在京城外聚集了几万灾民，这让国库的银子花得像流水一般。 好在灾民的事已经用‘以工代赈’的方法平息，才没给百姓增加赋税，京城也已经热热闹闹开始筹办灯会，百姓可以过个太平年了！ 就在这时，高大力蹑手蹑脚从殿门外进来，躬身施礼道： “启禀二圣，倭国使团共一百二十五人已进皇城，倭国王子苏我龟子携侍从五人，在礼部尚书的陪同下也已在含元殿外候驾，还请二圣移步。” “那个不急。”天治帝摆手打断了高大力，问道：“让你去办的几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高大力回道：“陛下放心，大理寺那边老奴刚送去一百两黄金做为赏赐，告诉狄大人此事到此为止。 至于西王母的尸体埋在哪，老奴准备将她葬在千里外的益州，那里临近吐蕃，人迹罕至，可保无人能在找到她。” “嗯。”天治帝点点头，扶着月牙凳缓缓起身道：“移驾含元殿。” 一旁的武后忙扶住他的臂膀，提醒道：“陛下，要换朝服的。” “一个小小的倭国……”天治地现出不耐烦的神情，皱着眉头道：“换吧。” 高大力忙对殿中服侍的几名太监挥挥手道：“还不赶快！” 立刻有几名太监上前，七手八脚给天治帝换上朝服，同时还有几名宫女也给武后穿上凤袍。 收拾妥当后二圣出了御书房，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龙辇，在高大力及一干太监的陪同下向含元殿…… 御书房离着含元殿并不很远，龙辇穿过两道宫墙进入垂华门，从后殿进入含元殿。 当二圣分左右坐在宝座上时，下方早已等待多时的一干大臣齐齐躬身施礼，朗声道：“臣～参见二圣。” 大齐朝不同于后世的那些朝代，特别是那个由满族统治的朝代，除了犯法外，无虚向皇帝皇后行跪拜礼。 坐在天治帝身边的武后面带微笑不言语，天治帝用平和是语气道：“都平身吧。” “谢陛下。”众臣再次齐声回道，退回两旁站立。 内阁首辅史恒文对着宝座上的天治帝施礼道：“陛下，按新规此次接见倭国使团有内阁当值官员十人，礼部官员十名，还请陛下查看。” 天治帝的目光向下扫了扫，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 按太祖皇帝当年定下的规矩，不管外邦来的国家是大是小，为了体现大齐的国威，在京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要来金殿亲自接见。 自从自己登基后，就觉得这样太过兴师动众。 大齐超如今名扬海内，可以说是万邦来朝，自己刚登基的头两年，几乎每个月都要进行十几次这样的仪式。 故自己就改了这条祖制，下旨每年只有五次外邦来朝的机会，至于提前到京的外邦使节，都要在等到规定的时间一起到金殿朝拜。 前几日听礼部上奏，这个倭国使团来的时候分别乘三条船共二百五十人，在海上遇到风浪损失了两条船，只剩下百余人存活。 要不是礼部请奏，为了体现大齐国君的仁爱之意，自己才不会破例接见他们的。 天治帝对史恒文点点头，随后遥视大殿外的蓝天郎声道：“宣倭国王子……”说到这时他突然停顿下来，扭头看向身边的武后。 俗话说知夫莫过妻，武后不动声色地拿起御案上的一份奏折，纤细的手指指向上面一个名字。 这些倭国人也是的，起得名字怎么这么龌龊难记……天治帝看了眼后，再次抬头朗声道：“宣倭国王子苏我龟子觐见。” 圣言一出，站在宝座下方的高大力上前两步，一甩手中拂尘，对殿外尖声尖气喊了句：“宣倭国王子苏我龟子觐见～” 紧接着，殿外就传来了太监同样的话语：“宣倭国王子苏我龟子觐见～” 此起彼伏的声音中，几名身穿长袖束带的丁字长袍，脚上套着白袜子，脑瓜顶上剃光了头发，只留两个鬓角并在后面梳一个小辫，身材矮小的随从鱼贯而入。 第465章：苏我龟子王子的密谋 大齐国首都皇城南部，在远观门与朱雀门之间有一片区域名为鸿胪寺。 此处拥有院落二百余座，房屋上千间，街道十余条，隶属于礼部管辖，是大齐国专用来接待各国使节来宾和入贡者的地方。 自大齐国开国以来，接待各国使团无数，最多时可达两三千人。 不管什么时候，这些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异国面孔，东亚的，西亚的，阿拉伯人，欧洲人，非州人，面目身材各异，肤色也各具特色。 遵照皇帝敕令，倭国使团一百二十五人就被安排在其中的两座院落里。 院门外，倭国翻译官刚送走了一位身穿粗布麻衣，头戴斗笠，看起来摸样像名商贩的人。 一直看这人消失在人群中后，翻译官又四下张望了一阵，这才转身回到院内。 他来到一处僻静的精舍外站定，弯腰弓背，用日语道：“王子殿下，我回来了。” “进来吧。”精舍内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嗓音，听起来颇似豺狗之声。 “嗨。”翻译官应了声，脱掉脚上的木屐，打开障子门走了进去。 精舍内只点着一盏油灯，加之障子门都关着，光线有些阴暗，隐约可见榻上跪坐着一名身穿和服的年轻男子。 正是那位倭国使团的首领，苏我龟子王子。 就见他吩咐一名武士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然后就与翻译官用日语交流起来。 “你送陈大人走时，有没有人注意到他？”苏我龟子王子问。 “没有。”翻译官回道：“属下特意观察过这位陈大人，不愧是平西王手下的顶级杀手。行为都非常小心。” 苏我龟子王子微微摇头道：“他不算是平西王的顶级杀手，平西王手下的第一杀手是冷无风，这个陈阳不过是冷无风的一个传话人。” 翻译官道：“殿下，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苏我龟子王子道：“说吧。” 翻译官：“属下是想提醒殿下，没必要忌惮冷如风，毕竟平西只是个亲王，如今大齐国还是天治帝说的算。” “你懂什么！”苏我龟子王子轻哼一声：“我国地域狭小，齐国的皇帝根本就看不起我们，只有平西王殿下愿与我们合作。 父王与我都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暗中帮平西王到底，只有平西王做了齐国的皇帝，我国才能分得一杯羹，染指高句丽、新罗、百济三国。” 翻译官沉吟一下道：“殿下，请恕属下多嘴再说一句，高句丽、新罗、百济三国比邻齐国，到时平西王会甘心让我们染指么？” 苏我龟子王子沉声道：“平西王秘谋篡位的证据在我们手里，不怕他不兑现。” “还是殿下英明，是属下多虑了。”翻译官连忙道歉。 苏我龟子王子问道：“擂台的事和齐国礼商议的怎么样了？” 翻译官道：“地方已经选好了，就在承天门大街街口，那里十分繁华，现正在搭建，明日即可开擂。” 苏我龟子王子微微点头，缓缓道了句：“你们二位都听到了吧？” “嗨。” “嗨。” 苏我龟子王子的身后，突然传来两声低沉的嗓音。 直到这时翻译官才发现，在那里的阴影里跪坐着两个人影，随着这两个人影跪着向前挪动几下，两股凛冽的杀气不由让他浑身一抖，这才看清两人的样子。 一个长着满脸横肉，鬓角与胡子连在一起，右眼戴着眼罩，右眼精光四射的男子，正是倭国剑客，号称天下第一的狗生十兵卫。 另一个长相凶恶，五官扭曲，鼻孔上翻，嘴唇发黑，眼里闪着凶光，乃是有着天下第一忍者之称的黑岩木野。 翻译官不敢与他们凶狠的眼神对视，忙弯腰施礼道：“见过二位大人。” 狗生十兵卫和黑岩木野同时从鼻腔里“哼”了声，算作回应。 就见苏我龟子王子道：“明日擂台开始，十兵卫先上台，牧野君不要轻易露面，听明白了吗？” 狗生十兵卫“嗨”了声。 黑岩木野却微微一皱眉道：“殿下，您不让我打擂属下自当遵命，但让号称我国天下第一剑客士兵卫君去打擂，未免太看得起齐国的那些武士们了，属下以为派出几名武士即可。” 苏我龟子王子头也不回的道：“你们不懂，这次打擂一是要扬我国威，让齐国的人知道我们的厉害，故此才让十兵卫君上台。 二是按平西王殿下的吩咐，我们真正的目的，是要在擂台上明着杀掉那个叫李天顺的大理寺捕头。 记住，齐国上台打擂者除了他以外，只可重创不得取其性命。” 黑岩木野道：“殿下说的不就是那个用瓜子侮辱您的人吗，属下看他年轻得很，杀他何须这么费劲？ 只要您下令，属下今晚就将他的头给您带回来。” “哎。”苏我龟子王子叹了口气道：“本王何尝不是这么想。 实话告诉你们，此人是平西王殿下要借我们之手代杀的，倒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此人背景极为复杂，与齐国太子、长公主、大理寺卿狄杰都颇有渊源，所以只能借打擂的机会明杀。” 黑岩木野微微一愣，沉声道了句：“属下谨遵殿下令。” 此刻，跪坐在他身边的狗生十兵卫也沉声道：“请殿下放心，属下不但会扬我国威，而且定把那个李天顺劈死在擂台上，为您解气。” “好。”苏我龟子王子道：“为了我大倭国日后的霸主地位，就拜托二位了。” “嗨！”狗生十兵卫，黑岩木野低头齐声应道。 苏我龟子王子又看向翻译官道：“全面学习齐国文化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翻译官回道：“殿下放心，除了在海上死去的那些人外，我们的学者、僧侣、乐师、画师及工匠还有一部分活着。 属下已经和齐国的礼部官员商议好了，，从明日起即可学习齐国的各种技艺。” 第466章：李天顺参见殿下 翰林院正堂内，刚抄写完‘见皇帝需要注意事项’的李天顺，继续做着给小警花夹牛肉，陪着二位老师和狄杰喝酒的活。 就在这时，有差役进来向聂贤禀报：“启禀大人，太子殿下差人来此，说有事要见李编修。” 狄杰和狄婵儿知道，李编修指的就是李天顺，在外人们称呼李天顺为捕头，但在翰林院就改口叫李编修了。 编修就是正式的翰林院学子，官阶为从七品，年俸五十两白银，禄米四十五斛。 对这些，心思单纯的狄婵儿倒不太在意，可狄杰却不同。 他知道这是二位大儒对李天顺的一种变相提携，有了编修的名号，就可让李天顺摆脱武夫的身份，对仕途大有益处，这也是狄杰努力结交聂贤和岳华峰的原因之一。 “哦！”聂贤闻言不敢怠慢，道了个“请”字，其他人也都看向门口。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太监在差役的陪同下进了正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酒桌旁的李天顺。 小太监只是对着聂贤，岳华峰和狄杰微微拱手，随后便一脸笑意看向李天顺道： “李捕头，太子殿下有急事要召见你，请快随小人去东宫见驾。” 李天顺……这小子又找我干嘛？ 说实话自己还真不想去，这顿酒正喝得其乐融融，何况身边还有小警花陪伴。 “急事，什么急事？”李天顺问道。 “小人不知。”太监回道。 他只是派来找李天顺的众多太监之一，对太子找李天顺何事的确不知道。 李天顺和太子之间的关系狄杰他们是知道的，只不过狄杰知道的更多些，刚想吩咐李天顺快去，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聂贤。 聂贤微微一笑，他明白狄杰是李天顺真正的上峰，可以吩咐李天顺前往，但这里是翰林院，用这种询问的眼神看自己，完全是在给他这个李天顺老师的面子，心中不由暗道。 这个狄杰果然名不虚传，为官之道也做得八面玲珑，天顺作为他的下属自己也算放心。 想到这，聂贤用友善的目光看了眼狄杰，这才对李天顺道：“既然是太子让你去，就不要耽搁了。” 听到这话后狄杰才点头道：“是呀，快去吧。” 岳华峰也道：“记住，见了太子不要失了礼节。” 听到这话的李天顺不禁心中一乐，暗道这位太子您也不是不知道，要论礼节他是最没正形的一个。 李天顺起身对他们施礼道：“是，那我就先去了。” 聂贤，岳华峰和狄杰皆点点头，看向李天顺的眼神更是欣慰，只有狄婵儿撅着小嘴轻声嘀咕了句： “这个太子也真是的，吃顿饭都不让人吃好！” 狄杰脸一沉，轻声斥责道：“婵儿不得胡说。” 狄婵儿吐了下舌尖，看向李天顺道：“记着早点儿回来。” 那神情颇像一个正在家里吃饭时，丈夫突然被狐朋狗友叫走发牢骚的妻子。 “哎。”李天顺笑着应了声，对那个小太监做了个请的手势，出正厅向翰林院正门走去，坐上了东宫的马车。 一路畅通无阻进了皇城，来到那座熟悉的宫殿外。 在小太监的陪同下，李天顺刚步入殿门，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得一愣。 就见大殿里桌歪椅倒，一片狼藉，十几个小太监双手交叉捂在胯下，直挺挺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表情严肃，眼神惊恐。 看起来就像上辈子足球比赛罚点球时，站在球门前的那些捂裆派少年。 太子周弘则站在他们对面，离着有十米左右的地方，身边站着一人，蹲着一只猴。 站着的人是周弘的贴身婢女付红梅，蹲着的那只全身长满金毛的猴子，正是周弘的宠物小金。 “告诉你们，谁都不许躲，谁都不许动！”太子周弘掐着腰，仰着脸，脚下踩着一个由皮革制成的球，对着那十几名小太监狠呆呆的道。 说着向后退了几步，盯着地上的皮球，浑身像是上足了劲儿的发条，猛得一个助跑，对着那些小太监起脚怒射。 第467章：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砰！”蹴鞠宛如一道灰色的闪电，直奔李天顺下三路而来…… 虽然不知道周弘这货发的什么彪，但李天顺是绝不会站在那里被动挨打的。 上辈子就很喜欢踢足球的他拧身抬腿，先是用小腿将球停住，然后用膝盖把球向上一顶，在球落地的瞬间又将其粘在脚面上颠了几颠，轻舒长臂接在手里。 这是李天顺第一次接触到蹴鞠，就见这东西要比真正的足球重不少，外面是一层厚厚的牛皮，捏一捏里面软中带硬，应该是充填了米粒麻布这些东西。 与此同时，包括周弘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李天顺这一手接球的本事惊到了。 这一系列动作简直就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加上李天顺身穿儒服的缘故，接球时长袖飘舞，衣服的下摆也随之飘起，看上去仿若天人临空一般。 不过一想到李天顺居然不打招呼就做了皇姐的门客，一击不中的周弘心里的怨气还是没消，对着蹲在地上的金丝猴道：“小金，咬他！” 小金眨眨眼，不确定主人真让自己去咬李天顺。 在它的印象里主人和李天顺是好伙伴，而且这个李天顺对自己也很好，哪回见面都给自己好吃的。 见自己养的猴儿在迟疑，周弘又来了句：“没听见吗，咬他！” 小金这才反应过来，“嗷”一声窜起多高，冲着李天顺就扑了过去。 刚见面就挨了一蹴鞠的李天顺心里一颤，实在整不明白周弘这货是为了啥？上次见面时不还勾肩搭背，连说带笑的吗？ 眼看小金冲自己龇牙咧嘴扑了过来，李天顺眼中闪过几分狠色……老子也曾是长在红旗下，生在新时代的人，岂能容你这样无理欺辱？ 想到这抡起手中的蹴鞠就迎了上去，嘴里还轻喝了声：“走开！” 可下一瞬李天顺却乐了，因为他看到凌空飞来的小金在即将碰到蹴鞠的前一刻，竟然冲着自己“嗷嗷”叫了两声，眼神里明显带着惊恐。 更加有意思的是，它的两只爪还不停在胸前左右摆动着，虽然它不会说话，但从这一系列举动李天顺立刻就看出来了，小金是在向自己求饶。 原来你是身不由己……李天顺嘴角微微一动，在蹴鞠碰到小金前的一刻，突然把前冲的力量收了回来，让它一下子趴在了上面。 与此同时，李天顺的另一只手已从皮囊里掏出一把糖豆，摊开手掌放在小金眼前。 小金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蹲在蹴鞠上迫不及待吃了起来，李天顺摸了摸它的头，小金还对着李天顺咧嘴笑了笑。 这一幕把那些太监看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怀疑小金不是太子殿下养的，而是李天顺养的。 “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意？”李天顺看向周弘，不卑不亢的问道。 周弘强忍着让李天顺教自己玩蹴鞠的欲望，沉着脸看向付红梅和那些小太监道：“你们都出去，把殿门关上，本太子有话要与李天顺说。” “是。”付红梅答应一声，带着那十几个如释重负的小太监往外走。 还没搞清状况的李天顺，在付红梅经过身边时轻声问了句：“到底怎么了？” 付红梅浑身一颤，缩了缩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又对李天顺挤了挤眼，道了句：“小心回话。” 然后就忙不迭出了大殿，关好了殿门。 看着紧闭的殿门，李天顺也眨了眨眼，心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小心回话？印象里自己和太子的关系好像一直挺和睦的…… 此刻，除了小金嗑着糖豆的声音外，大殿里静得落针可闻。 周弘已经端坐在了大殿的宝座上，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站在下方同样看向自己的李天顺。 记得母后就经常这样居高临下审视臣子，他也想用这种方法好好显示一下太子的威严。 可惜他想错了，他自以为宛如刀子般的目光，在李天顺看来却没什么杀伤力。 怎么形容呢，充其量就像上辈子一个不爱学习，只知调皮捣蛋的孩子王的眼神。 老子是至深老教官，岂能怕你！ 见李天顺依然不卑不亢地看着自己，周弘感到有点郁闷，怎么自己的眼神就不好使了呢？ 为了体现太子的威严，他猛得拍了一下龙案，故意粗着嗓音问道：“李天顺，本太子问你，为何做了我皇姐的走狗？” 李天顺一怔，反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周弘又拍了一下龙案道：“你别跟本太子装糊涂，我问你，你是不是做了我皇姐的门人？” “是的，那又怎样？”李天顺反问道。 “怎样？”周弘“唰”得站起身道：“你是本太子的玩伴，怎能去做我皇姐的走狗？” 这一刻李天顺才终于恍然有悟，原来这货是为这事和自己较劲，不由轻笑一声道：“殿下，这件事小臣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第一，我不是任何人的走狗。 第二，做长公主的门人与做您的玩伴并不冲突。” “不一样。”周弘叫道：“我皇姐那里的事特别多，你做了她的门人哪还有功夫陪我？ 再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你是先跟着本太子的人，本太子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即刻去辞了我皇姐，否则我绝饶不了你！”薆荳看書 你这不是不讲理吗……李天顺心中暗道，随即也明白了周弘的真实想法。 别看这位太子整天就知道玩，但见自己受到他姐的赏识，成为他姐的马仔，便起了极强的嫉妒心，所以才要把自己占为己有。 可老子是什么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我懂，但让老子给任何人做狗都绝不可能！ 不过李天顺也知道，此时和这货硬刚没用，想了想便有了新的借口，微微摇摇头道： “殿下您有所不知，长公主收我为门人是找了小臣的二位老师，小臣事前并不知晓，但师命难违，您也应该知道天地君亲事的道理。” 李天顺自信这个借口绝对无懈可击，毕竟‘天地君亲师’是封建时代最高的道德标准，自己这么做也是奉师命而为，就算是太子也无法反驳。 第468章：李捕头，请跟我们走一趟 果然周弘愣住了，李天顺的理由的确让他无话可说。 情急之下竟抓起龙案上的一把裁纸刀，先是把它放在了脖子上，想了想又把它放在了自己的手腕处，看向李天顺威胁道： “也好，也好，你要是不答应，那你也别出这门了！ 信不信现在本太子就敢往胳膊上划一刀，然后告诉外面的侍卫你要刺王杀驾？” “太太，太子，您这是干什么？”李天顺连忙抬手道：“您这是鸡飞蛋打的办法，不是解决问题之道！” “就鸡飞蛋打了怎么了！” 周弘说着竟把刀尖在手腕上立了起来，圆胖的脸上现出狠呆呆的神情，让李天顺不由想起了上辈子那些冲动少年。 “且慢！”李天顺大喝一声道：“小臣愿意听太子殿下的话还不行吗？” “真的？” “真的！” 李天顺汗都下来了，这真是遇到无赖了，关键这个无赖还是当朝太子。 ‘刺王杀驾’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自己倒是不怕，可要是不答应，这货一刀下去就算破了点儿皮，不但舅舅一家要玩完，就连二位老师和狄杰他们也得跟着倒霉。 “哈哈哈……哈哈哈……”宝座上的周弘发出一阵地痞流氓般的狂笑，“蹬蹬蹬”跑了下来，一把拉住李天顺的手道： “这就对了嘛天顺，这样，从明日开始你每天午后就来这陪我玩。” “多谢殿下看得起小臣。”李天顺也装作一副异常感动的模样，拉着周弘的手道： “不过您也知道，小臣现在每天都有案子要破，狄大人那里离不开我呀！” “也是哈……”周弘想了想道：“不过我想什么时候找你，你就一定要来。” “那是自然。”李天顺笑道：“既如此那小臣先告退了。” 李天顺已经看明白了，这货就是在和他姐怄气，此时不走等待何时？ 糊弄一阵儿是一阵，至于长公主那边……到时再说，相信那个胸霸学霸大妞儿绝对比这货知书达礼，能理解自己的苦衷。 可就在李天顺转身要走时，却见周弘突然道了句：“等一下。” “太子殿下，您还有事？”李天顺心有余悸地看向他道，生怕这小子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就见周弘捡起地上的蹴鞠笑道：“你刚才踢得那几下太漂亮了，先教了我再走。” 原来是这事……李天顺暗中松了口气，笑道：“好，不过这踢蹴鞠的脚法有很多种，太子殿下是否都要学？” “很多种！都有哪些，快快提来！”周弘的兴致更高了，忙把蹴鞠递了过来。 “太子殿下看好。”李天顺接过蹴鞠，开始逐一演练起足球中的那些脚法来，一边演练还一边解释道： “踢蹴鞠的脚法主要有脚内侧踢球，脚背正面踢球，脚背内侧踢球，脚背外侧踢球，还有脚尖踢球和脚跟踢球。 比如这脚内侧踢球，是用脚内侧的部位接触蹴鞠的一种踢球方法，特点是脚与蹴鞠的接触面积大，出球比较平稳准确，但出球力量较小……” “你动作慢点……给我也尝试一下……还别说，这样踢还真省力多了……”周弘学得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中，李天顺教他踢球已有小半个时辰，殿门也早已被付红梅他们悄悄打开，看着刚才还怒气冲天的殿下和李天顺又乐乐呵呵玩在一处，皆心中暗松了口气。 同时也不明白李天顺是如何摆脱危机的，正这时周弘也看到了探头探脑的他们，笑着招手道： “都快进来，跟着本太子一起学，刚才天顺还教给我一种新的玩法，就是把人分成两队，每队十一人，一会儿咱们就到外面去踢，现在本太子就给你们分队。” “哎哎。”众太监见太子殿下身上再无戾气，纷纷笑脸走进大殿，任由他摆布。 周弘边告诉他们规则的同时，还不忘让付红梅给李天顺拿小点心，上最好的茶。 借着周弘给太监们安排前锋、中场、后卫和门将的机会，李天顺让付红梅取来纸笔，画了一个足球场示意图。 分别标注了边线、底线、角球区、开球区、点球区、大禁区和小禁区，还画了一个球门的立体图，并把这些区域的功能一一标注出来，告诉付红梅这些线的用处。 一来这些东西不难，二来付红梅很聪明，很快就掌握了这些线的规则，见太子并没注意到这边，忍不住问道： “公子，刚才奴婢可是真为你捏了把汗，你是怎么化解的？” 李天顺一听就知道，这丫头肯定知道其中的缘由，笑了笑道“还怎么化解，答应殿下的要求呗”，随即小声问道：“对了，太子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 对这个救过自己的李公子，付红梅自不会隐瞒什么，小声道：“是邵大学士告诉太子的。” 李天顺：“邵大学士是谁？” 付红梅：“他是太子殿下的老师，叫邵童，官居太傅。” 邵童……李天顺想了想，不认识，问道：“然后呢？” 第472章：这就跑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此时李天顺感觉脑瓜子“嗡嗡”的，仿佛整个花厅都在飞速转动着。 这他妈都哪儿跟哪儿啊？ 老子也没跟你姐偷情，你周弘也特么不是个娘们儿，什么还‘选一个吧’，弄得自己像个渣男似的？ “太子殿下。”为了避免再刺激到周弘，李天顺闪电般把玉扇揣进袖中道：“门客的事先不议，小臣是被公主殿下找来商讨政事的。” 说完就看向长公主，还对她眨了眨眼，暗示能不能理解一下自己的苦衷，别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这次长公主并没有让李天顺失望，看向太子周弘微微一笑道：“不错，李天顺是被本宫叫来商讨政事的。” 周弘一愣，别看他是太子，但也知道父皇和母后并未让自己参政，这种事自己还真不好说什么。 不过这只是转瞬间的事，下一刻他就又恨呆呆看向李天顺，又问出了那个问题：“ 本太子问的不是这个，本太子是问你为什么拿了她的玉扇？” 就在李天顺想着如何回答，才能避免火上浇油时，却见长公主冷笑一声道： “太子殿下，这是我给李天顺可以自由出入公主府的信物，你又能怎样？” “你……”周弘一时气得嘴唇发抖，指着长公主叫道：“你还是我皇姐不是，李天顺是本太子的人，你不能和我抢！” 长公主冷哼一声道：“你的人又怎么样？他是你的玩伴，也可以做我的门客。”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听到这话的李天顺看了眼长公主，明白她这是已经退了一步，允许自己既可以做她的门客，又可以当太子的玩伴。 看来这小娘们儿还是给自己台阶下了，李天顺看向周弘用力点了两下头，那意思是说，长公主说得对，你就别再让我为难了。 其实周弘也听懂了皇姐的话，不过事是僵到了这个份儿上，他又觉得下不来台，看向姐姐道： “你说的话本太子也认可，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想用李天顺时必须先征得我同意。” 本来退了一步的长公主又来气了，凭什么要征得你同意，可自己毕竟是公主，这话跟太子说还是有些不敬。 当她看到李天顺一头热汗的样子时，突然有了拿他当枪使的念头，轻哼一声道： “我看太子不必问我，这事还是让李天顺说，让他说应该站到哪一边？” 周弘猛然看向李天顺问道：“说，你是不是更喜欢和本太子在一起？” 我问候你们全家，有你们这么仗势欺人的么……李天顺双手抱拳眼睛盯着地面大声道： “小臣是大理寺捕头，永远跟着皇上和天后娘娘走！” “滚（滚）！” 长公主和太子周弘同时大喝一声。 “是！” 下一瞬，他们只觉眼前人影一晃，惊愕地看到李天顺答应一声，眨眼间便一路绝尘消失不见。 这、这就跑了…… 长公主和周弘面面相看，齐齐喊了句：“你给我回来！” 可此时的李天顺早已施展‘风行微步’，运足十成十的‘先天一气功’出了公主府，狂奔在京城的大街上…… 长公主怒气冲冲指着门口的几名宫女道：“你们为什么不拦住他？” 有名宫女战战兢兢的回道：“公公，公主殿下，我们只看到李捕头一下子就上了房，然后就没影了！” “是啊。”另一名宫女怕长公主迁怒自己，也忙解释道：“奴婢只是听您和太子殿下说让他滚，然后李捕头就跑了，比猫还快！” 长公主和周弘又面面相视了一眼，他们记得好像自己刚才是说了个‘滚’字，可这李天顺滚得也太快了！ 这时，周弘突然发出一阵大笑。 他毕竟还是孩子心性，万万没想到李天顺居然会来这一手，此时已经把刚才的怒气忘到一边，拍手笑道：“这个李天顺真特么有意思！” 说完又看向长公主笑道：“皇姐我告诉你，李天顺来我东宫时就从没这样跑过，这一看你就明白了吧，其实天顺还是喜欢本太子的。” “哈哈哈……”周弘又发出一阵大笑，对花厅外跟着自己来的几名太监道：“走，回东宫，记着找到李天顺，告诉他本太子的气已经消了，让他来东宫，本太子还要请他吃饭。” 说完又用挑衅的眼神看了眼自己的姐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消失在外面的庭院里…… 第475章：倩女幽魂的故事 李天顺掂了掂这把半人高的笤帚，扛在肩头就进了花厅， 那名宫女带着其她几个宫女也跟了进去，一见到长公主就“哎呀”了声道：“殿下，您的衣服都湿了，还不赶快换了，小心别着凉了！” 此时的长公主才注意到衣裙确都湿了，现出了身形的轮廓。 想起刚才和李天顺挨得那么近，脸不由一下红了起来，狠狠瞪了眼拿着笤帚的家伙，逃也似进了里间，那几名贴身宫女忙跟了进去。 片刻后，长公主已是换了一身新罗裙走出来，脸上恢复了高冷的神情，坐在宝座上边喝茶边看着李天顺打扫。 见李天顺卖力扫地的样子，那名刚才劝阻他的宫女有些不忍，诈着胆问道：“公主殿下，还是让奴婢们帮李捕头打扫吧？” 长公主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冷道了句：“不用，你们都退下，就让他一个人扫。” “是。”宫女不敢再说话，带着其她人退出花厅。 李天顺则暗中白了长公主一眼，继续打扫着，边扫还边扶起倒下的桌椅，将地上的瓷器碎片归拢到一处。 看着李天顺忙前忙后的样子，长公主高高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痛快的笑意。 以她的性格来说，这时就应该转身离开，可她又不想错过看李天顺挨罚的样子，可一个人坐在这又觉得没意思，不由拿起了身边那份天下时报，边看报打发时间边监督李天顺。 可随即就发现，这份天下时报已经被看过了，想了想看向李天顺道：“哎我说，你把神雕侠侣下面的内容提前跟本宫说说。” 正闷头打扫的李天顺正憋屈着呢，心中暗道，老子怎么这么倒霉，上你这做了保洁！ 见长公主这么说，心里更是有气，你让我讲我就讲，上辈子的扫地机器人还不带讲故事的功能呢！ 看着长公主那似笑非笑高冷的脸庞，李天顺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冲她笑道： “公主殿下，神雕侠侣的后续太长，我不是答应您回去整理么，不如这样，我给您讲一个短一些，却很提神的故事如何？” 听到这话的长公主来了兴致，反问道：“什么故事？” 李天顺：“这个故事主要讲述了七世鬼妖聂小倩，与潇洒书生宁采臣之间爱恨情仇的事。” 第476章：患得患失 害怕了吧，还有更精彩的…… 李天顺一边讲着阴曹地府里血雾缭绕，猩红的血水汇聚成河，遍地残破肢体，内脏，手脚，大小骷髅头到处都是，一边继续扫着地，同时把声音渐渐放小，变得越加深沉。 为了能听情李天顺的话，长公主竟自不由自主走到李天顺身边，觉得这座花厅里阴气森森，鬼影重重…… 看着长公主小脸煞白的样子，李天顺知道这也不怪她胆儿小，而是这个时代的人都迷信，信奉这世上有鬼有神。 于是，在长公主一声声轻呼的配合下，李大捕头终于讲完了倩女幽魂的故事。 看着她的娇躯微微发抖，两只粉拳紧握在一起，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鸡时，李天顺特有成就感，总算挽回了一点儿颜面。 而长公主哪能看出眼前李天顺的坏心思，还沉浸在这个奇幻的故事里，问道： “最后小倩被宁采臣和燕赤霞从地府里救了出来了，但这时太阳已经出来了，小倩是见不得阳光的。 宁采臣以身在窗口挡住阳光，硬是无法与小倩见上最后一面，小倩说了句永别了，然后就化作一阵冤魂转世投胎，那你说他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人鬼殊途，人鬼恋就更不容易了。”李天顺道，继续把神秘感拉足。 “那聂小倩转世投胎后不就可以了吗？”长公主又问。 看着长公主眼神里充满了担心的样子，李天顺对她又有了些新的认识。 起码从这番话来看，这个小娘们儿的心地还是善良的，且有比较强烈的正义感。 为了使故事的结尾更加耐人寻味，也为了借机装把叉，李天顺想了想才道： “我也不知道这对有情人是否能终成眷属，不过我也为这个故事所感动，还曾经为他们写过一首诗。” “说来听听。”长公主兴致盎然的道，李天顺的那首‘咏梅’还历历在目，相信这首诗也不会差。 “那我就现丑了。”李天顺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缓缓道：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若得雨盖能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好诗！”长公主目光游离，轻声赞了句。 李天顺笑了笑道：“这个故事原本有两个结局，一个是聂小倩转世投胎，与宁采臣再续前缘。二是聂小倩转世投胎后两人无缘在见，宁采臣抱憾终身，守着聂小倩给他的信物孤独终老。” 长公主：“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再续前缘，成为人间眷侣的。” 听到这话的李天顺当即把笤帚扔在地上，对长公主拱手施礼，一脸严肃的道：“小臣遵命！” “你遵什么命？”长公主不解地看向李天顺：“你又不是宁采臣？” 李天顺嘴角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道：“我是不是宁采臣，但我可以把这个故事的结局变成殿下希望的结局，这样宁采臣和聂小倩不就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么。” “好！”长公主应道。 就见李天顺又一脸严肃的道：“小臣请公主的令，能否将这个故事编入下期的‘天下时报’，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个惊心动魄又婉转凄美的爱情故事？”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就怎么办了！”长公主斩钉截铁的道。 “还请公主殿下给这个故事赐名。”李天顺又道。 “赐名。”长公主问：“原来这个故事叫什么名字？” 李天顺心中暗想，这个表现的机会得给她，沉吟一下道：“以前的名字很土，很不好听，叫两口子大战黑山老妖。” 长公主先是一愣，然后“扑哧”乐了一下道：“我看你就是憋坏，想让本宫给这个故事起名，也罢，就叫七世情缘吧。” 李天顺道：“这个名字好是好，不过‘七世情缘’显得有些笼统，有些不压题。” 长公主一愣，道了句：“那你给改一个。” 李天顺发现，长公主说这话时不经意间还给了自己一个白眼，知道这是她当公主的后遗症，不太容易接受别人提出的意见。 不过在这种小事上李天顺也不愿与她硬刚，但也不能不小小的教育她一下，想了想便有了权宜之计，笑道： “公主殿下这个名字起得好，我哪敢改动，我的意思是在‘七世情缘’后面加五个字。” “哪五个字？”长公主问。 “之倩女幽魂如何？”李天顺道。 “倩女幽魂……七世情缘之倩女幽魂……好，就用这个名字！” 长公主笑了，这笑容中充满了少女的天真和浪漫，看不出一点儿原有的高贵高冷之气，特别是她的俏脸微红的样子，看得李天顺不禁心神一动。 就在李天顺觉得她这样才有女人味儿时，长公主突然又变回了高傲的模样，狠狠瞪了自己一眼道： “好你个李天顺，本宫刚明白过来，你是不是故意说这种鬼故事来吓本宫的？” 李天顺一怔，嘀咕了句：“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开始时不就告诉您这是个神魔故事吗？ 再说了，您以为鬼可怕，其实人更可怕，有时人害人不知比鬼残忍多少倍，就像小倩那样的鬼比一些人还善良。” 说完这话的李天顺就不在理会长公主，弯腰捡起笤帚继续扫地。 吃了一记软钉子的长公主一愣，想想李天顺说的也对，特别是这个人很有趣，不像别人见自己时那般唯唯诺诺的样子，眼神顿时柔和了许多，道了句：“好了，别扫了。” 闻听此言的李天顺立刻转身施礼道：“多谢公主殿下，那小臣就先行告退了。” 见好就收是李天顺的强项。 长公主没想到李天顺又要走，下意识道：“谁让你走了，本宫有事还要差遣你呢。” “公主请吩咐。”李天顺面无表情的说道。 猛然间，长公主发现自己也没什么要李天顺办的事，仓促中想了想道：“记着尽快把神雕侠侣给本宫写出来，有事我自会找你。” “遵命。”李天顺再次躬身施礼，转身就向花厅外走去。 看着李天顺远去的背影，长公主忽然感到有些患得患失，愣了一下后又自问这是怎么了？ 不就是一个奴才吗……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奴才真的很有意思。 长公主觉得在认识的人里，只有和李天顺在一起时才让自己感觉愉快放松。 当然，听那些吓人恶心的故事时不算。 只是这个奴才未免也太横了些，又说走就走了！ 直到看着李天顺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长公主才回过神儿，恢复了以往那高冷的气质，对着外面道了句：“来人呐。” 一直在外面守候的几名宫女忙低头碎步走进来，齐齐对着长公主躬身施礼。 长公主看了她们一眼道：“把花厅收拾干净，男子干活就是不行！” 话说完便出花厅进了内堂，脚步比平时要快许多。 她现在急需要干两件事，一是把李天顺刚才说的诗写下来，二是要‘如厕’。 这个狗奴才讲的太吸引人了，把本宫憋坏了。 猛然间她又想到了那些可怕的妖精，回头对几名宫女喊了句：“你们都跟本宫来。” 第477章：矛盾论就是好使 出了长公主府的李天顺一点都没耽搁，雇上一辆马车，径直就向着皇城而去，摆完公主后就要摆他弟了。 这是李天顺第一次主动去皇城去找太子，顺着以前来过的路径直奔东华门。 原以为进皇城要有很多限制，没想到凭着周弘给的龙纹玉佩，守门的禁卫头领不但没过多盘问，反而十分客气的派了两名禁军把自己带到了东宫大门外。 因为东宫属于内城禁地，大门口守卫的并不是大内侍卫，而是两名当值的小太监。 李天顺做为太子殿下的红人，他们自然认识，一看到他立刻都现出了讨好的神情，一起迎了上来。 “”哎呦呦我说李捕头，殿下找您都找疯了，没想到您自己居然主动来了！”一个太监尖声尖嗓的道。 另一个太监也道：“是呀，您赶快进去吧，殿下看到您一定高兴。” 李天顺认出了这两个小太监，刚才周弘去长公主府时，他们两个就是陪同人员之一，问道：“太子殿下不生我的气了？” 一名小太监笑着回道：“您和殿下是什么关系，殿下怎么能生您的气呢！” “是啊，是啊。”另一个小太监也道：“一出长公主府，太子殿下就让人到处找您”，说着还压低了声音道： “您是不知道，太子爷看您当着长公主殿下走了以后，乐得那叫一个开心，还和长公主说您在东宫就从没这样跑过，这么一看就明白了，其实您还是喜欢和太子在一起的。” 李天顺笑了笑，回想起周弘离开长公主府时那开心样子，知道这两个小太监所言不虚。 心中暗道，难怪长公主看见自己时那么生气，原来这小子用自己摆了她一道。 只是周弘没想到的是自己杀了个回马枪，又上他姐那去了，所以他找不到自己。 心里有了底的李天顺道：“那就快带我进去。” “哎。”这两名小太监忙在前面引路，李天顺跟着他们向这座红墙碧瓦的大院走去…… 东宫大殿外的一处草坪上，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周弘，正在几名太监的围拢下踢蹴鞠。 如果说长公主在读书这方面颇有天赋，那周弘在玩这方面就完胜他姐。 自己教他踢球这才多长的时间，这货就已经把球颠得有模有样，随着身上黄色的袍袖翻飞，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同时，小短腿总能接住蹴鞠，并把它踢到胸前的位置，如此往复。 一旁，还有一帮小太监给他捧臭脚。 “好，太好看了！” “好，太子爷您太厉害了！” “是呀，这脚法已经直追李捕头，不日就可超过他。” 李天顺嘴角洋溢着春风般的笑意，对着他抱拳施礼道：“小臣李天顺拜见太子殿下。” 正一片吹捧中认真颠球的周弘猛然收脚，这熟悉的音后让他眼前“唰”得一亮，转身看向李天顺，一脚就把蹴鞠踢了过去，叫道：“接着！” 李天顺依然用脚侧控球的技术接住蹴鞠，又踢回给了周弘，也道了句：“殿下接着！” 周弘有样学样，也用脚侧控球的方法接住蹴鞠，还来了个颠球，把蹴鞠踢给身边的一名太监，掐着腰看向李天顺笑问道： “我说你小子跑哪儿去了，不知道本太子找你都找疯了吗？” 李天顺自不会和他说自己又回他姐那的事，回道：“殿下息怒，小臣这不来了吗！”ζΘν荳看書 跟着李天顺进来的一名小太监忙上前解释道：“殿下，派下去的奴才谁也没找到李捕头，是李捕头自己来的。” 周弘打量了眼李天顺道：“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哪能啊。”已经掌握了内部情报的李天顺走到周弘身前笑道：“其实在长公主府时候，我一看您就没生真气，这不就来找您来了。” “哈哈哈……”周弘笑得那叫一个开心，拍着李天顺的肩膀道：“你小子太有意思了，那一出可把我皇姐给气坏了，现在想想都解气，哈哈哈……” 见周弘心情好，李天顺决定来个开门见山，借机把自己在他们姐俩之间的地位挑明，抱拳拱手道： “太子殿下，有件事小成说了估计您可能会生气，不过小臣还是想说。” “嗯？”周弘愣了楞道：“你还没说怎么就知道我会生气，说，你是本太子无话不说的人。” 听到这话的李天顺有些小感动，心道这小子对自己还真的好，顿了顿才道： “殿下，其实小臣做您的玩伴和做长公主的门可并不冲突，所以恳请殿下不要再难为小臣，而且您也知道，小臣的心是向着您的。” “嗯……”周鸿沉吟了一阵，把李天顺扶起来道：“行啦行啦，我明白你的苦衷，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太子还能说什么？ 不过你要记住，在我皇姐那你只能敷衍了事，你永远是我东宫的人。” 其实此时的周弘早已经释然，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想明白，自己和亲姐姐较什么劲？ 如今李天顺既然这么说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要胜了姐姐这一局，其它的并不重要。 “多谢殿下。”李天顺再次拱手施礼道：“殿下果然是虚怀若谷，胸怀天下，肚子里面能行船。” 说到这时，李天顺还特意凑到周弘耳边小声又道：“不然您的江湖名号怎么叫‘横推八百无对手，轩辕重出武圣人’呢！” “哈哈哈……”周弘不禁仰天大笑起来，再次拍着李天顺的肩膀道：“对对对，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本太子是谁，本太子是‘横推八百无对手，轩辕重出武圣人’，与我皇姐较什么劲？哈哈哈……” 又搞定一个……如释重负的李天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这姐俩儿自己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别说是自己，纵观整个大齐朝恐怕也只有他爹他妈敢教训他们。 伟人爷爷在矛盾论中就曾经说过，在事物的发展过程中有许多矛盾的存在，其中必有一种是主要矛盾……只要抓住这个主要矛盾，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第478章：冰煮羊是何物 按伟人爷爷解决问题的方法，李天顺知道在他们姐弟俩中二选一其实并不是主要矛盾。 真正的矛盾是他们姐弟俩都是强势的人，只要能打开他们的心结，让他们觉得自己都是胜利者，自己就可以转危为安，左右逢源。 长公主是个性格冷傲，内心却怀着一颗小女人心的傲娇女，有诸多可以骄傲的资本，特别是那两座大泰山。 对付这样的傲娇女，就要留意她的感受， 关注她的一言一行，制造一些小惊喜，让她开心。 只要有耐心细心和适当的体贴，加上适可而止的保持距离，再傲娇的女人都能哄好。 太子周弘玩儿心重，性格外向，对新鲜事物有着很强的好奇心，这无疑是被从小娇生惯养的结果。 所以李天顺对付他的办法是，不断用新鲜的事物刺激他，吸引他，征服他，只要做到这些，就能把这熊孩子哄得服服帖帖。 这有这样，自己才能完美解决这姐弟，不但可以化险为夷，而且还能给自己在大齐的人脉增加的两个非常重要的砝码。 既——谋定而后动之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殿下，今天我们玩儿什么？”李天顺一脸期待的问道 遵循着对待这位熊孩子太子，必须要主动出击的策略。 果然，周弘脸上现出兴奋的神情道：“你说咱们玩儿什么？” 李天顺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我们来一场蹴鞠比赛如何？” “好！”周弘一拍巴掌道：“就按你说的那个新规矩来一场怎么样，我已经把规矩都教他们了。” “没问题。”李天顺道了句。 周弘立刻选了二十个小太监组成两队，加上自己和李天顺正好是每队十一人，分配了前锋、中峰、后卫、左后卫、右后卫、守门员等一系列角色。 应李天顺的要求，他做了周弘这一队的副队长，周弘任队长兼中后卫，另一队的队长，则由一名年长些的张姓太监担任。 要说太子的权力就是大，此时这片草坪上不但画出了足球场的标志线，而且还屹立着两座有圆木打制的球门，后面缝着两张硕大的渔网作为阻球网。 看着这个玩儿心极重又骄横的太子，李天顺忽然有了一个新想法，就是等入夏以后给这货设计一套球衣球鞋。 一想到这个胖胖的太子爷穿上大裤衩子，大背心满场跑的样子，李天顺就觉得一定非常滑稽。 为了公平起见，李天顺还特意把付红梅叫来当裁判，并让她对另一队的队长，那位张姓太监暗中交代了一番。 片刻后，宽大的草坪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幕场景…… 作为太子的队友，李天顺频频给他传球，至于周弘进球不进球并不重要，让这小子踢得爽，射得多才重要。 就算周弘抱着球跑几步，众人也全当没看见，一切为让‘领导’出风头为准。 再看另一队，在李天顺事前的暗示下，他们个个跑得满头大汗，呼哧带喘，汗流浃背，看起来十分卖力，十分认真。 但只要用人在控球时遇到周弘拦截，不是判断失误把球丢了，就是自己不小心左脚绊右脚摔个跟头，让周弘觉得自己特厉害。 他哪知道，这是李天顺通过付红梅给这些太监指示。 分别有——殿下不给你们球，你们绝不能抢。 如果太子运球时，球到了你们脚底下怎么办，四个字‘大脚解围’，同时还要大喊大伙注意，表示太子的进攻给你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根本就防不住。 特别是在太子临门一脚时，担任守门的太监在面对来势汹汹的殿下时，必须要装一下。 但要记住千万不能放铲，千万不能放铲，千万不能放产，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而在这期间，给周弘传球的任务主要就落在了李天顺自己身上，本着上辈子陪领导踢球的经验，李天顺给这货传的球是既不慢又不快， 太慢会让‘领导’觉得你没水平，也不能太快，太快会把‘领导’拽一跟头，所以每次李天顺都会把球不偏不倚传到周弘脚下。 此法的运动原则是，带球突破对方的阻拦后，把球及时的传给他，同时大喊一声太子殿下，您来！ 于是乎……把个周弘踢得是心花怒放，狂笑不止，挥汗如雨的同时连连爆射，最终以十比一的成绩结束了这场球赛。 兴奋之余，赏了裁判员付红梅二十两银子，给每个参赛的太监也都赏了十两。 这些小太监们高兴坏了，要知道他们的俸禄才每月银一两，米两斗，纷纷跪下给周弘叩头谢赏。 同时，这些太监也都用感谢的眼神看向李天顺。 自从这位李捕头结识了太子爷后，不但救过三个太监，救过付红梅，而且太子殿下的脾气也比以前好了许多，打骂他们的事也少了。 今日又借这李捕头的光得了这么多赏银，让他们对李天顺更是打心里感谢。 至于李天顺这边，周弘原本赏他一百两银子的，却被李天顺拒绝了。 理由是自己就是太子的玩伴，做的事就是要陪太子玩好，再说自己已经有大理寺、翰林院双重俸禄，希望太子以后把银子多赏给这些苦巴巴的太监们就好。 听到这话的周弘对李天顺越发高看一眼，认为李天顺居然不图赏赐，这是把自己当做了真朋友。 自他出生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朋友，如今这个李天顺就是，且还是唯一的一个。 “饿了饿了。”周弘对付红梅叫道：“快去准备吃食，本太子要和天顺好好吃一顿。” 见太子这么高兴，付红梅自然也欢心，道了句：“殿下您别急，我这就安排御膳房布置，估计要半个时辰。” 周弘摇着脑袋道：“不行，太慢了，我都饿坏了，不要弄那么多菜，弄些快菜就行。” 说话的同时，众人皆听到了他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 这也难怪，十个进球都是他踢进去的，能不饿么！ 李天顺也笑道：“殿下所言极是，弄些快菜好，不然又是御膳房的太监来监督，又是背警世恒言，我也受不了。” “哈哈哈……知我者天顺也！”深有同感的周弘笑道，看向付红梅问：“有什么快些的吃食吗？” 付红梅想了想道：“御膳房今早刚进了些新鲜羊肉，奴婢让他们先把肉煮上，不过这样也需要小半个时辰。” 周弘皱眉道：“好吧，先上些小点心吃吃。” 就在这时，李天顺忽然灵光一现，看向周弘道：“殿下，要想快点儿吃到羊肉，不如我给您做顿‘冰煮羊’如何？” 周弘纳闷的问：“冰煮羊是何物？” 李天顺笑了笑道：“做出来您就知道了。” “好，今日就吃这冰煮羊了！” 周弘立时兴趣大起，吩咐付红梅带几个太监听李天顺安排。 还特意告诉付红梅，把做饭的地方放在东宫大殿，他要亲眼看着李天顺做。 第479章：你还会法术 周弘喜欢李天顺就是他点子多，新花样多。 坐在大殿里的一把椅子上，边喝茶边一脸期待看着李天顺给自己做什么‘冰火羊’…… 就见李天顺先让人取来一扇羊肋，外加一大堆不知名的佐料，又让人取来一盆冰块，系好小围裙。，始在周弘和众人面前切起肉来。 养尊处优的周弘从没见过做菜，走过去好奇地问这问那。 ……原来切肉用的刀还有这么多种呀，这是什么佐料等等。 李天顺一边切肉，一边耐心的解答着。 告诉他这是花椒，这是豆蔻，这叫胡椒、桂皮、橘皮、糖、盐、蜜、麻油等等…… 目的只有一个，要给这位太子殿下科普一下什么叫人间烟火，什么叫柴米油盐酱醋茶。 原来做菜要这么麻烦！”周弘感慨的道，见李天顺专找羊肋上的肉剔，又好奇的问：“为什么只切这里的肉？” 李天顺回道：“这叫羊脊肉，之所以选择此处，是因为这里的肉肥瘦相间，最是鲜香，用来做冰煮羊最好不过 殿下您再看，小臣切下的羊肉也有说法，要先用刀背将肉拍松软，然后再切成薄片，这样有利于佐料入味……腌制后可以去除羊肉的膻味，增加肉的丝滑，让口感更加鲜嫩可口。” 周弘听得连连称奇：“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两下子。” 李天顺看向他笑道：“不瞒殿下，小臣做捕快之前是个厨子。” 周弘吃惊的来了个三连问：“你以前是个厨子？厨子也能做捕快？也能做诗？” 厨子还能研究兵法呢……李天顺白了周弘一眼道：“怎么，您还瞧不起厨子呀，不经厨子手难得五味香，以厨艺服人，以厨德服人是我做菜的宗旨。” “没有，没有！”周弘忙笑着竖起大指道：“我是说你真的太厉害了，可没别的意思。” “这还差不多。”李天顺嘀咕了句。 看着太子殿下讨好的样子，一旁的几名太监不由得心中一笑。 这位李捕头的确是厉害，也就他敢跟太子殿下如此说话，关键是太子殿下还一点都不生气。 这时，有太监拿来了小炭火盆，一个小铜鼎，李天顺往铜鼎里倒入清水，架在小炭火盆上。 周弘好奇问：“天顺，这又是干什么？” 李天顺道：“小臣这是在做一个简易的火锅，烧水是去除铜鼎里的铜味儿。。” “讲究！”周弘赞道。 又有两名小太监端着一盆冰块从殿外走了过来，放在李天顺脚下，其中一人笑眯眯的道：“李捕头，冰给您取来了。” 李天顺指着冰块问他：“这冰看起来冻的有些浑浊。有没有清澈些的？” 太监回道：“李捕头，冰库里的冰块是三九天用金水河里的水冻的，故此有些浑浊。” 李天顺问：“那大内就没有用开水冻成的冰吗？” 太监笑着回道：“这些冰是夏季冰镇瓜果，还有给各宫主子们降温所用，哪用得了那么纯净，再说烧开水制冰也太难了些，所以没有。” 听到这话李天顺恍然有悟，想起上辈子大学历史老师曾说过。 在古代，柴火、炭煤等物资匮乏，价格较高，只有少数王公贵族、士族富商才有多余的炭和煤用来烧水。 而烧开的水也不是直接饮用，一般都拿来泡茶。 寻常老百姓烧开水只用来做饭，保障基础生活需要，极少专门烧开水喝，这也是古代闹个肚子都会死人的原因之一。 皇宫里喝得虽然是烧开的水，但用它制冰确也太过奢饰，也没必要。 中国人真正形成喝热水的习惯，还是在毛爷爷带领国人翻身以后。 为了最大限度的预防伤寒、痢疾、霍乱、甲型肝炎等水源传播的传染病，政府开始鼓励大家喝烧开以后的‘熟水’，至此大家才有了喝热水的习惯。 李天顺记得，那位历史老师在说这段历史时还曾经这么说过。 亲爱的同学们，所以你的男朋友或女朋友以后让你多喝开水时，请记住他（她）这是在真正关心你，因为开水在古代是奢侈品。 当时同学们都笑了…… “那你还不赶快去烧水制冰。”周弘对那名小太监说的话，打断了李天顺的回忆。 第480章：这货又抽什么风？ 片刻后，几名小太监就拿来了李天顺需要的东西，一大盆晾凉的开水，一盆装得满满当当的硝石，看起来少说也有十几斤。 李天顺挠挠头，心道可没少拿。 摆手示意这些太监退到一旁，取出些许硝石放进铜盆里，往里面倒满水，同时将那盆凉白开放进去，让它漂浮在装着硝石的水面上。 此时，付红梅也已经把羊肉切完了，走回太子周弘身边，与他和那些小太监们围在李天顺周围，好奇地看着…… 就见李天顺一脸严肃围着铜盆转了两圈，忽然身子一抖站在那里，就像是打了个寒颤。 就在周弘和付红梅他们一脸懵时，又见李天顺微闭双眼，对着那铜盆并了个剑指，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班诺班诺班诺多了蜜，天灵灵，地灵灵，大威天龙，大罗法咒……” 随后声音是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不清，此时别说是周弘和付红梅他们听不清，其实连李天顺都不知道自己后来说得啥？ 付红梅小声跟周弘道：“殿下，您看李捕头是不是被大仙儿附体了？” 周弘一愣，问道：“什么叫大仙儿附体？” 付红梅道：“奴婢在老家时，要是有人被妖魔附了体，就会请人来做法驱魔。 奴婢亲眼看到过驱魔人就是这样子，说这叫什么大仙儿附体！” 听到这话，旁边有个来自北方的小太监也道：“是是，这种人在我们老家叫跳大神儿的。” 久居深宫的周弘那听过这些奇闻轶事，不过为了不打扰李天顺，他立刻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道：“都别乱说话，免得打扰天顺做法。” “是。”付红梅应了声，有些胆战心惊的继续看向李天顺。 就在这时，众人突然听到铜盆里发出了“嘶嘶嘶”的声响，同时感觉周围温度都开始变凉起来。 就在周弘他们诧异时，紧接着更加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他们看到铜盆里的水，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成了冰花。 “我的妈呀！” 在几个小太监不由自主的惊呼声中，一脸惊愕的周弘忙走过去查看。 发现这些冰花还在不停迅速扩大，在“丝丝拉拉”的声音中竟结成一片。 周弘还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一股凉意瞬间从指尖传来，看向身边的付红梅惊呼道：“没错，真的是冰！” 付红梅也伸出小手摸了摸，顿时俏丽的小脸上满是惊愕，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李天顺。 此时的李天顺已经收了剑指，停了胡言乱语，嘴角露出一丝神棍般的笑意道：“殿下，冰已经制好了。” 随即就把铜盆拿了出来，将左手放在盆底，暗中起‘先天一气功’微微发出一股内力。 周弘他们又惊奇的看到，铜盆里已经结成冰块的冰，瞬间又裂成了一堆拇指大小的冰块，这让他们彻底相信李天顺是真会法术。 刚才那名北方来的小太监甚至腿一软，对着李天顺就跪了下来，嘴里喃喃道：“妈呀，见到真神仙了！” 李天顺拿起一块冰看了看，清澈透明，用舌尖舔了舔，没有任何异味……硝石制出的冰本身无毒，只要不食用接触到硝石的冰就行。 “好吃吗？”周弘好奇的问。 李天顺拿起一块给了付红梅道：“你先尝尝。” 付红梅笑着接过放到嘴里。 周弘看向她问：“怎么样？” 付红梅用白嫩的小手捂着嘴道：“呜呜呜……好凉，李捕头真是神了！” 这时李天顺才又拿起一块冰，给了周宏道：“殿下尝尝。” 李天顺这一系列举动看似随意，实则却解决了既能让周弘吃到冰，又解决了试毒的问题。 毕竟旁边有那么多太监看着，这也是他办事谨慎的一个特点。 “好。”周弘忙不迭接过放进嘴里，“吧嗒了”几下道：“不错不错，是冰，好像还有点儿甜！” 你以为是喝某山泉呢……李天顺知道这是周弘的心理作用，笑道：“殿下觉得好就行。” 这时那几名小太监也围了过来，纷纷好奇的也拿起冰块放进嘴里，李天顺见有两个太监去拿铜盆外的冰，忙阻止道： “这个冰不能吃，记住，只能吃没有被硝石碰过的冰。” 此刻，太子周弘看李天顺的眼神就像是捡到了宝，一把拉住李天顺的手道：“天顺，没想到你还会这么一手，快把这法术教给我。” 深知见好就收的李天顺道：“殿下，其实刚才小臣是与您开了个玩笑，这不是什么法术，只是把硝石按照一定比例投入水中，就可以得到冰。” “哈哈哈……你想骗我是不是？”周弘笑道：“我刚才明明看到你在念咒语。” “哈哈哈……”李天顺也笑道：“那是小臣想让殿下开心，其实有没有咒语都能做出冰来。” “真的吗？”周弘道：“我还是不信，你不会是不想教我吧？” 别说他不信，就连付红梅和那些小太监也不信，也认为是李天顺不想把仙术传给太子。 “谁说的，我现在就把方法教你。”李天顺道了句。 让太监重新取了一套器皿，开始手把手教起周弘来，边教还边用他能听懂的话解释硝石制冰的原理。 那就是硝石这种矿物会溶于水并吸收大量的热，使水温下降直至结冰。 果然，周弘发现在不念咒语的情况下，自己也能制出冰来。 可他在兴奋之余又不免有些小失望，吩咐太监再拿些水和硝石，非要再做一次，还让付红梅和众多太监在一旁观看。 这下把李天顺也弄得看不懂了，不明白这货要干什么，都已经学会了怎么还做？ 不过人家是太子，只能由着他的性子在一旁看着。 就见周弘再次把硝石按照比例放进水里后，突然也学着自己刚才的样子浑身一抖，闭着眼睛开始摇头晃脑，又猛得睁开眼，对着铜盆并了个剑指，嘴里念念有词： “班诺班诺多罗蜜，天灵灵，地灵灵，大威天龙大罗法咒……”然后就啥也听不清了。 看得李天顺一愣，暗道这货又抽什么风？ 第481章：光明神是个啥 在李天顺，付红梅与一众太监的注视下，就见太子周弘摇头晃脑念了一番咒语后，突然指着盆里的水大叫一声：“变！” 在硝石的作用下，一束束冰花出现，并快速结成了冰。 “哈哈哈……”周弘发出一阵狂笑，看向李天顺们道：“哎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来拜见本法师呀！” 直到这时李天顺才反应过来，这货是非要过把当神仙的瘾，不禁以手扶额，一时无语…… 见付红梅和那些小太监纷纷对周弘跪了下来，高呼拜见法师后，李天顺眉头一皱，也要躬身施礼，却被周弘伸手拦住道： “天顺呐你就不用拜了，如果我是玉皇大帝你就是我的光明神，咱俩都是神仙，还拜个啥！” 光明神是个啥……不过李天顺觉得周弘给自己起的这个名字还牛掰，忍不住又笑道：“就算臣是神，见到玉皇大帝还是要拜的”，说着还是对周弘拱手施了礼。 “哈哈哈……”周弘笑得更开心了，扶起李天顺，看向付红梅和那些小太监道：“好了好了，都起来吧，这一来你们在夏天也能吃到冰了。” 听到这话的付红梅和那些小太监也非常开心，虽然京城号称八水环绕，但关中之地夏日最是难熬。 像太子这样的皇家贵胄有‘冰炭’供应，热也热不到哪去，可作为下人的他们，一入夏就意味着两个字，苦夏！ 可如今有了这制冰之术，他们在炎炎夏日也可以享受到清凉了。 听完周弘的话后，李天顺想的却不是这些，他想到的是如果这样，大齐朝的那些寻常百姓们，是不是也可以在盛夏吃到冰块了。 不过要想做成这件事，以自己的能力是不够的，但周弘可以，想到这李天顺又开始了启发式教学，看向他道： “殿下是果然胸怀天下，如果殿下能将此法推广到民间，那在夏天的时候，几乎人人都能吃得起酥山了。 做为只有在冬天时才能吃到的一种冰点，周弘知道‘酥山’是什么，他就像突然被点醒了般道： “对呀天顺，你说的没错，这个办法我可以让父皇和母后推广天下，这样一来岂不是为咱们大齐臣民造了福！” 李天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即躬身施礼道：“太子殿下能如此体恤百姓，真乃我大齐朝国民之福！” 此刻，一旁的付红梅和那些太监们也反应了过来，原来李捕头是变相在给太子出利国利民的主意。 敬佩之余，自然也是高兴，纷纷学着李天顺的样子对着周弘施礼，鹦鹉学舌的齐声道：“太子殿下能如此体恤百姓，真乃我大齐朝国民之福！” 周弘一愣，就算他玩儿心再重，此时也能听出李天顺话里是意思。 没想到这小子除了能陪自己玩儿，还在变相辅佐自己，兴奋的一击掌，笑道： “哈哈哈……等我就见道父皇和母后就把这个好方法告诉他们，看他们还说我不思进取不，哈哈哈……” 同时看向刚才拿来消石那个小太监道：“想着点儿，我去见父皇和母后时拿上个百八十斤硝石。” “百八十斤……”那小太监听到这话脸顿时垮了下来道：“回、回太子殿下，据奴才所知，这硝石可没这么多，整个照办处也就十几斤，还都被奴才拿来了。” 周弘诧异的问：“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少？” 小太监回道：“据奴婢听造办所的人说，咱们大齐硝石的产量不多，而且李捕头用来做火药还要不少。 要不是奴才说这就是您和李捕头要的，他们也不会都给奴才。” 周弘诧异地看向李顺问：“你要火药干什么？” 李天顺脑袋“嗡”得一声，没想到自己扯虎皮画大旗的计划，就这么稀里糊涂让人知道了。 火枪的事自然不能说，情急之下想了想道“其实小臣是在琢磨一种新的玩物，名为烟花，哦不，名为二踢脚。 本想做好后再给太子玩儿，没想就这般提前暴露了。” 虽然周弘不知道这‘二踢脚’是何物，但听这名字就感觉定是个有意思的物件，兴致勃勃的问：“快说说，这二踢脚怎么玩儿？” 李天顺：“此物是由火药所致，点燃之后可发出两声巨响，第一声巨响坐地起雷，第二声句响可直入云霄，比过年时烧爆竹过瘾多了！” “哎呀天顺，还是你想着我，什么时候能做出来？”周弘兴奋的又问。 李天生沉吟一下道：“估计再有几日就差不多了。” “好好好。”周弘看向小太监道：“那你就把这些硝石都送回去，给父皇和母后制冰的事以后再说。” 此时他的玩心上脑，早已把刚才要造福天下百姓的事完全忘到了脑后。 听到这话的李天顺却笑道：“用不着，这些硝石还可以回收重复使用。” 周弘惊讶的道：“这都化在水里了，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回收？” “不难。”李天顺当即给周弘科普了硝石回收的方法。 主要有两种，一种是降温结晶法，第二种是蒸发结晶法，并让太监把这两种方法详细记载下来。 这让周弘、付红梅和那些太监惊讶不已。 其实别说是他们，李天顺记着上辈子上初中时，化学老师做这个实验的时候自己也同样被惊到过。 “哈哈哈……”周弘笑道：“那就好办了”，说着就把小太监记得那张纸要了过来，小心翼翼收进怀里。 这一幕李天顺都看在眼里，心中暗道。 如果自己的这一举动，能让这位玩世不恭的太子能略微想到那些穷苦的百姓，也算不负狄杰对自己的嘱托。 想到这些李天顺也觉得很有成就感，起码这货不再用活物喂老虎，不再用虐待太监的方法玩‘英雄救美’的游戏，更不会再把他们变成‘捂裆派’少年了。 “饿了饿了，我说天顺呐，你那什么冰煮羊什么时候能吃上？”周弘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道。 李天顺笑道：“冰都有了，这就能吃！” 说着先将铜盆里烧开的水倒掉，把制好的冰块倒在里面，将切好的羊肉铺在冰块上，盖上盖，最后把铜盆放在了炙热的小炭炉上。 第482章：装大发了 ‘冰煮羊’这道菜，是李天顺上辈子在北京一家特色餐厅吃学来的，据说起源于成吉思汗时代。 当时蒙古大军征讨到贝加尔湖地区时，因天气寒冷，所有的水源都上了冻，包括贝加尔湖的湖面，一时无法快速给大汗做饭。 有名随军厨子突发奇想，打破冰面，把羊肉和冰混在一起架在火上炖，无意中发现这么做的羊肉非常鲜嫩，于是便在蒙古大军里推行开来。 虽然李天顺对这种说法不太信，认为这极可能是商家杜撰出来的典故，是一种吸人眼球的营销手段。 但说句实话，这‘冰煮羊’是真的很好吃。 趁着火炉化冰的功夫，李天顺还用麻酱、香菜、盐、胡椒粉这些调料做了碗麻酱汁。 可惜这个时代还没有辣椒，让李天顺觉得还是少了点儿灵魂，还好有胡椒，能勉强凑合。 至于说蔬菜嘛，这个时代还没有温室大棚技术，就算是皇宫大内也只有白菜、萝卜和一些干菜。 好在‘冰煮羊’是以吃肉为主，对于这些青菜可有可无，摆上几盘果脯也能起到解腻的效果。 “天顺，你这是做的什么？”早已经急不可耐的周弘端起那碗麻酱汁问道，拿起小银勺就欲来一口。 “太子殿下，这可不能直接喝。”李天顺阻止他道：“这是蘸料，是蘸着羊肉一起吃的。” “哦，原来是这样。”周弘道了句，还是忍不住抿了一小口，大胖脸上现出痛苦又享受的神情道：“咸是咸了点儿，不过挺鲜！” 李天顺憋着笑点点头，心中暗道，好奇害死猫，这要是在上辈子，老子肯定给你往里边掺点魔鬼辣。 “还没好么，我都等不及了！”周弘放下银勺，看着铜盆在红红的炭火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又问。。 此刻，站在他身后的付红梅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其他的小太监虽然不敢靠前，却也都在暗中闻着味儿…… “差不多了。” 李天顺起身用两块湿巾包在手上，抓起铜盆上盖子的两端，用颇有仪式感的语气道：“开～锅～哦～” 随着盖子被揭开，一股散发着羊肉香的蒸汽忽得直冲殿顶，把个正抻脖儿看得周弘吓了一跳。 就见肥嫩的羊肉在浅白色的汤汁中翻滚着，忍不住道了声“好”，扭头看向李天顺问道：“可以吃了么？” 李天顺将麻酱汁递给他道：“请慢用。” 就在周弘迫不及待夹起一片羊肉时，旁边有个太监小声提醒道：“殿下且慢，按规矩您得让奴才吃一口。” 第483章：毛笔和笔洗 看着周弘那满是求知欲的眼神，李天顺在暗道了句。 靠！装叉装大发了…… 本着不懂就打岔的原则，立刻故作淡定的看向他道：“殿下，这易经八卦其中的奥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相信以殿下的睿智定能慢慢品味出来，再说有些事不是绝对的。 比如小臣就喜欢吃嫩些的肉，涮个五六下就吃了，殿下还是赶快吃吧，这羊肉片冻大劲也不行。”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的好！”周弘果然被成功带偏了节奏，为了表现自己的睿智也不愿再提此事，继续大吃起来。 可以说，这顿‘冰煮羊’是他吃得最舒服的一顿饭。 这种吃法不但可口，关键是大家都坐在一张桌子旁，可以边吃边聊，这与他以前和别人吃饭时只能自己坐一桌，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完全是倆感觉。 吃到兴起时，周弘还让太监上了酒…… “天顺呐，今日本太子一定要赏你！”酒过三巡后，周弘对李天顺道了句，扭头对身边的付红梅道： “去，把前几日供进来的那三支毛笔，还有那个笔洗都拿来给天顺。” 说完又看向李天顺笑道：“据大内的人说，这几样东西都不错，我本就不爱读书写字，你是个文人，就送你了。” 李天顺……问题是我除了白嫖几首诗词外，也不爱读书写字，要你那毛笔和笔洗有啥有，又不值钱。 想了想道：“殿下，小臣哪能要您的赏赐呢，为您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周弘没想到李天顺还不要赏，想起刚才踢蹴鞠李天顺就没拿赏银，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当即道： “你要是不喜欢就要点儿别的，尽管开口，不必与我客气。” 听到这话的李天顺后悔了，后悔刚才踢完球后就应该把赏银要了，这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说自己爱钱，好再要点银子，最好是来盒金瓜子。 可因为刚才一时装叉，这时再要就等于“啪啪”打脸了！ 想到这，李天顺咬了咬牙道：“殿下不要再说了，如果次次都要赏赐，那小臣还怎么做您的玩伴？” 说这话的同时，李天顺却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里子，边忍痛边在心里告诫自己。 教训，惨烈的教训呀，以后绝不能再犯，银子少了也得拿！ 正这时，就见付红梅端着一个朱漆木盘从殿外走了进来。 当李天顺看到那木盘上的之物后，嘴角不由就是一抽。 就见那木盘上的三支毛笔笔杆色泽乳白，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纹饰，质地莹润，尽显自然之美。 笔顶端镶一块如水滴般的碧玉，下端是红宝石做的笔斗。 李天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三支毛笔皆是象牙所致。 这是因为他有一个发小名为龙渊，是位与自己一样风流不下流，刚刚刚刚过保质期的小鲜肉。 不同的是这伙计还是位著名的网络小说作者，网文写得非常牛叉，而且还是位资深的文物爱好者，和自己说过很多关于文物的事。 所以李天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眼前的这三支毛笔，这就是极其稀有的象牙笔。 由于‘象’谐音为‘祥’，所以也象征着吉祥如意，又都是舶来品，故自古就被权贵和文人所追捧，绝对的好东西！ 再看那个足有脚掌大小，盛水洗笔用的笔洗，通体凝脂生辉，晶莹通透，宝光内敛，外面雕刻浮云龙海图，四周祥云环绕，雕工精细入微，尽显威严华贵之气。 李天顺又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子，此时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表情木然地看向太子周弘，心里大骂道。 你个死胖子，刚才怎么不说清楚毛笔是象牙毛笔，笔洗是白玉笔洗呢？ 这些东西就是无价之宝，自己就算用不上，也可以送人嘛！ 比如说把笔洗送给未来老丈人狄杰，把象牙毛笔分别送给二位老师和王府尹，肯定能把他们鼻涕泡都美出来，关键还省了自己一大笔银子…… 可是，可是刚才自己居然就拒绝了！ 在这么好的东西面前，面子已经不重要了。 李大捕头立刻起身走到付红梅身前，摸了摸托盘里的笔洗，又拿起一支毛笔端详着，开始启发式反问： “殿下您别说，这笔和笔洗还真不错？” 正发愁还要送李天顺点儿什么的周弘闻言大喜，没想到李天顺又收这份赏了，哈哈笑道：“这本来就是要给你的，拿着拿着！” 李天顺立刻发挥‘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不够’的作风，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看向周弘施礼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谢太子殿下赏。”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对了嘛！”周弘像是卸下了多大的包袱，又像是干了件多么大的事般，笑得更开心了。 吩咐付红梅将象牙笔和玉笔洗用木盒包好，然后拉着李天顺继续喝起酒来…… 李天顺并没有陪周弘喝完酒，因为这货喝得里老腻歪了，和酒蒙子喝酒是自己最不爱干的事，哪怕陪赏赐了自己的太子也不行。 找了个由头，李天顺抱着木盒向周弘辞行。 周弘本不想让李天顺走，但不知为何就是硬不起来，若是换做旁人，早就大喝一声，哪儿也不许去了。 想了想道：“天顺，你别做我的玩伴了，我可以请示父皇和母后，让你入东宫做本宫的侍卫如何？” 我想要的生活是像风一样自由，才不给你做牛做马……李天顺做出一脸感激的神情道：“多谢殿下好意，不过您也知道，小臣更喜欢在大理寺破案，除暴安良。” “我可以让你领大内一等侍卫衔，正五品，比你现在的官大多了！”周弘还是不想放弃。 李天顺毫不犹豫的道：“还请陛下不要为难小臣。” “你……”周弘刚想习惯性骂两句，可又把话生生咽了回去，竟换上一副求可怜的样子看向李天顺。 这一幕把旁边的众太监就看呆了，他们从来没见过太子这样软弱过，也纷纷看向李天顺，目光复杂。 付红梅则心疼地扶住周弘的胳膊，看向李天顺悲悲切切来了句：“李捕头……” 第484章：制作二踢脚，闹市起高台 面对众多复杂炙热的目光，看着周弘那求可怜的小眼神，李天顺心中暗道。 少跟老子来这套，上辈子领导让加班时就是你这副德性，甚至更甚！ 记得在基层时，有位刘姓的所长为了让自己替他加班，先是撩起了自己左边的衣襟，后又撩起了右边的衣襟，露出两片搓衣板般的肋骨，眼含泪花，一脸卖惨道； “天顺呀！你看看大哥都瘦成什么样了……瘦成什么样了……” 当时自己年轻不更事，感动之余楞是替他加了三天三夜的班，还是免费的那种。 后来才知道刘所长是特么易瘦体质，一天三顿大鱼大肉大米饭外加啤酒奶油蛋糕都不胖，那三天是陪老婆去三亚了。 可如今老子已是千锤百炼，自有高招化解。 想到这，李天顺做出比周弘还可怜的样子，语气里充满了真挚的情感道：“殿下您不要这样看着小臣，其实小臣何尝不想陪着殿下，只是小臣也是身不由己呀！ 小臣真要到了您这里，别说狄大人不会轻易放，恐怕连聂贤和岳华峰两位老师也不会答应。” 周弘毕竟没有亲政，听李天顺搬出了当世两位大儒和狄杰，知道他们在父皇和母后面前说话的分量比自己要重，无奈下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还是长叹一声，喷着酒气看向李天顺道：“天顺呐你是不知道，别人看见我都是战战兢兢，只有你才是本宫的朋友，要是几日不见，我这心里总觉空落落的！” 李天顺……这话要是出自你姐的嘴里，我一定没黑没白跟着她。 “太子殿下！”李天顺也做出情深义重的样子道：“不用您经常招我，小臣也会经常来看您的。 只是您要理解，小臣还是有些抱负的，您想想小臣身为您的玩伴儿，要是多破案您脸上不也有光不是？” “那你明天就来。”周弘立刻道。 这货怎么油盐不进呢……李天顺眨眨眼道：“不行，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呢！” 周弘一愣：“上班是什么意思？” 李天顺：“就是去大理寺当差。” “哎！”周弘又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真是可怜人必有可恨处，李天顺心中暗道，身为一国之储君，不想着怎样学习理政治国，净想着玩儿！ 想是这么想话可不能说了，毕竟改造人是需要循序渐进的，又好言安抚了这货几句，李天顺这才出了东宫。 他并没有急着出皇城，而是直奔造办所去找陆文孝。 一见李天顺来了，陆文孝立刻现出见到财神爷的神情，撅着腚，弯腰九十度打招呼： “哎哟李捕头您来了，只是那些物件小的才刚开始做，少说还得半月有余。” 李天顺把他扶起来道：“陆师傅不要这么客气，我来不是那个意思，是需要你再帮我做一样东西。” “有事您尽管吩咐。”陆文孝忙道。 见桌上有纸墨笔砚，李天顺走过去在上面画了起来…… 陆文孝看到，李天顺画得是一个圆柱形的物件，中间画了一道黑线将其隔成两层， 下面有一个类似于火绳的线头。 他挠着下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直到见李天顺画完了才敢问道：“李捕头，您画的这是……” “画得不太详细，我来跟你探讨一下哈。”李天顺指着画上的圆柱体道：“此物名为二踢脚，多层牛皮纸卷制而成，不是太粗，长一掌，宽两指。 中间画的这条线是用土和纸板做成的隔板，隔板上下都填充火药，底部的后门堵得不能过严，画得这条火绳是引线。 点燃后先让下层的火药引爆，冲开后门时向上的火焰会将其推向空中，同时会将上层的火药二次引爆，让其在半空中再次炸响，你能看明白吗？” 陆文孝端详了一阵图纸道：“小人大致能看懂，此物很像造办所给军队做烟花弹，只不过烟花弹需要手持，此物却可自行弹到空中对不对？” 李天顺知道，这个时代的烟花已初具雏形，军队里的探子和很多江湖人士都已经开始使用烟花来示警或联络。 自己上辈子精通各种爆炸物的制作原理，画个二踢脚的图纸就是小意思。 第485章：小道消息也有价值，回家途中遇怪事 好奇心人皆有之，李天顺也不例外，走到看热闹的众人中。 寻了一个六十多岁，神态慈祥，面带微笑与旁边的人喋喋不休，一看就很八卦很有爱心的老翁问道：“我说这位老人家，这是要搭台唱戏么？” 老翁扭头看去，见是位身穿儒服，面目俊朗的书生在问自己，心里升起几分好感，笑道： “这位公子你说错了，这不是戏台而是擂台。” “擂台……是谁要打擂？”李天顺好奇的问。 老翁道：“这座擂台是奉皇命，给倭国武士与我大齐武士切磋用的。” 奉皇命搭擂台……倭国武士与我大齐国武士切磋……这两条信息把李天顺弄得一愣。 当即就联想到上辈子那个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时代，日本武士还有外国大力士在中国的土地上搭擂台，骂国人东亚病夫，耀武扬威的那些历史。 李天顺问：“老伯，您知道这里的源由么？” 老翁的眼里一亮，呵呵笑道：“这位公子你算问对人了，老朽姓高啊，是这街边杂货铺掌柜，这条街上的事老朽是无所不知。 瞧，老朽的铺面就在那……从锄头犁耙到针头线脑无所不有，还买草鞋，斗笠……” 看着像是在说单口相声的老翁，李天顺眉头微微一皱，心道这是遇到话痨了！ 不过这种人的小道消息恰恰有参考价值，便对老翁拱拱手，果断打断了他道：“原来是高掌柜，晚辈有礼有礼。” 高掌柜拱手还礼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一看公子就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一下子就让老朽想到了我年轻的时候，那时老朽刚盘下这件铺面……” “高掌柜，您老还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李天顺再次果断打断了他问道。 “哦……对对对，你看老朽差点忘了！”高掌柜这才把话题转了回来，一副万事通的模样道： “据老朽所知，这是那个倭国王子向皇上提出的要求，说是要以武会友，皇上就准了。” 李天顺点点头，却不再发问，因为他知道像高掌柜这种话痨只要一开口，就如放鞭炮一样久久不停，只要耐住性子他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别以为这种人只在大妈身上多见，其实在大爷里也不少。 果然就见这位高掌柜越说越嗨，继续道：“据宫里面传出的消息，这是咱们皇上有意要让倭国那些武士见识一下咱们大齐武士的厉害，你知道为什么么？” 李天顺立刻十分配合地摇摇头。 高掌柜现出神秘的神情道：“告诉你吧，老朽听说是这个倭国使团给皇上和娘娘带来的礼物上不得台面，你知道他们都拿的什么礼物么？” 李天顺再次十分配合地摇摇头。 高掌柜咬着牙道：“都是些臭鱼干和兽皮，还不如老朽那铺子里的东西好呢！” “原来是这样。李天顺点点头回道。 虽然高掌柜说的是小道消息，但小道消息也是消息，起码是个信息源，特别是在中国这个人情复杂的社会里，小道消息往往都很靠谱。 因为小道消息在传播过程中加入了无数人不同的合理推断，会使之越来越接近真相，这与上辈子那些靠流言赚流量的短视频不一样。 特别像倭国使团给礼物这种事，如果对方给皇帝进贡的是好东西，只可能是越传越好，不可能越传越坏。 从中可以分析出高掌柜所言不虚，看来周弘他爹确有想教训一下倭国武士的想法。 “高掌柜，这擂台什么时候开始？”李天顺开始主动发问。 高掌柜继续喋喋不休：“明日就开打，共计十日，你看这擂台不都搭好了么，就差铺木板挂彩旗了。” 李天顺看向那座高台，自言自语道了句：“正好借机揍他们一顿！” 听到这话的高掌柜却笑了，点指着李天顺的胸口道：“这位公子净说大话，那些倭国武士再不济也是练武的人，你上去还不得被打得鼻青脸肿，丢了咱们大齐国的脸？” “呵呵呵……”李天顺知道没必要再理会这老话痨了，因为磨叽不起。 抬头又看了眼那座高台，心道一定找时间凑凑这个热闹。 别了还想和自己唠的高掌柜，李天顺答应他以后一定光顾他的杂货铺，便挤出人群雇了辆马车，径直向家里而去。 只是李天顺不知道的是，在离着他十几丈外的一座木楼上，还有街角处有几双眼睛都一直在在关注着自己…… ……… 当李天顺回到所住的坊间时天已黄昏，跳下马车，给了车资后信步向胡同里走去。 边走还边琢磨着倭国使团送的那些礼物的事，不由莞尔一笑…… 按自己掌握的历史知识，李天顺知道这个时代的倭国人一个个就像刚从树上下来的猴子，几个村打架也敢说这是自己的战国时代，岛上更是一片蛮荒，的确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进贡。 可是那个倭国国王，为什么不向天治帝地进贡些倭国女人呢？ 只是沉吟一下，李天顺便想出了其中的缘由。 试想一下，自己看到的那些倭国使团的男人都各个长得身材矮小，像地缸似的，那他们进贡的女人估计根本就拿不出手。 回忆一下，上辈子那些日本小电影里的女人也没几个长得好的，卸了妆更是惨不忍睹！ 边走边想的李天顺刚拐过街角，就被眼前的情景弄得一楞。 我去，自己家胡同什么时候改夜市了？ 就见这条平常本来很清净的胡同，今日却变得非常热闹，摩肩接踵聚了一大群人。 有男有女有小孩，排着队，伸着脖子一脸期待看向前方。 在他们的手里还都拿着一个碗，这些碗有大有小，有高有矮，有圆有扁，都是寻常人家吃饭用的。 再看这些人的模样，李天顺恍惚间觉得个别人脸熟，低头一想心中暗道，这些人不都是自己的左邻右舍吗，他们在这排队干什么？ 顺着人群的目光望去，李天顺心里就是一惊，因为他发现这些左邻右舍目光聚集的终点，竟是自己家的那座宅院。 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可这些人为什么都拿个碗？ 第486章：一脸享受的舅妈 本着稳健的原则，李天顺并没急着往家走，而是不动声色地站在这些人身后，听他们说什么？ 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对一个拿着碗在地上蹦来蹦去的小男孩儿轻斥道：“二顺子，你把碗拿住了，千万别打碎了！” “我端得住，放心吧。”七八岁的男孩正是狗都烦的年纪，边继续蹦跳边笑嘻嘻道。 中年女子骂道：“你个死孩子，我告诉你，要是把碗给打碎了，娘的牛骨头汤可不给你喝。” 牛骨头汤……就在李天顺纳闷这是怎么回事时，就见那个男孩被母亲的话吓了一跳，似乎认识到了事态严重，忙抱着碗乖乖回到娘亲身边，扬着脸问： “娘，牛骨头汤到底是什么味，好喝吗？” 没等中年女子回话，旁边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笑着插话道：“肯定好喝呀，那可都是皇上才能喝到的好东西！” “王伯伯，那你喝过吗？”小男孩又仰着脸问他。 男人摸了摸男孩头上的发髻，眼中满是爱意的道：“我哪喝过，要不是借了林夫人的光，咱们这些街坊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牛骨头汤是个啥味儿。” “是啊。”那中年女子看向他道：“我说他隔壁王大伯，你说这老林家搬来才几天，就对街坊邻居这么好，咱们可是托了人家的福了！” “可不。”老大伯笑道：“听说那位林夫人不但心地善良，而且人长得也漂亮。” “是吗……”中年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细小，语气也冷了起来。 老大伯一愣，忙小声回道：“她跟你一样漂亮。” 中年女子狠狠剜了眼他，就在这时，排在她前面另一个中年女子回头问道：“我说金莲大婶，你说这林夫人哪来的牛给大家做汤，那可是朝廷禁物啊！” 金莲大婶笑着回道：“你住在隔街不知道，听林夫人说这牛肉是她做捕头的外甥弄来的，是上面大官儿赏赐给她家的。” “林夫人的外甥一定很厉害吧？”中年女子又问。 “那是当然。”金莲大婶道：“不过我听林夫人说，她外甥再厉害也是她从小教导有方，那孩子爹妈死的早，全靠林夫人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 中年女子再问：“你知道林夫人的夫君是干嘛的吗？” 金莲大婶：“这你都不知道，他是牛尾胡同开‘老林家肉夹馍’的掌柜，不过我听说老林家是这位林夫人当家。” 中年女子：“真厉害！看来咱们以后可不能马虎了这位林夫人，得多巴结才是。” 正这时队伍又往前挪了几步，两个女人怕有人插队便不再说话，忙向前凑去。 ……这个叫金莲的娘们儿和隔壁老王肯定有故事，李天顺想到了这里，却对这事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她们口中的那位‘林夫人’。 从她们的对话中可以断定，这位林夫人肯定是舅妈赵如花。 李天顺似乎明白些什么……这应该是舅妈借自己拿回来的牛肉在人前炫耀，在邻居面前立威，因为这很附和舅妈的做人风格。 可你炫耀就炫耀呗，扯什么自己从小爹娘死的早，是被你一把屎一把尿带大，还什么叫教导有方？ 在自己的记忆里，原主可没少受你的‘压迫’。 远的不说，就说自己的那些饷银就被你霸占着，特别是这处两进两出的四合院，房产证上写着我的名字，实际上却被你改成了林府。 就在李天顺哭笑不得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男人霸道的嗓音：“我说你不拿碗排什么队，后边站着去，别耽误老子喝牛骨汤。” 李天顺回头一看，是一个粗壮的汉子正和自己说话。 他一手端着只缺了茬儿的大陶碗，另一只手在黑漆漆的脖子上搓着灰泥，一副地皮无赖的架势。 李天顺扫了他一眼道：“你跟谁说话呢，信不信我让你一口都喝不着？” “你他妈算老几呀！”汉子见李天顺一身书生打扮，立着眼睛骂道。 在左邻右舍面前，李天顺自不会动手削他，轻哼一声，给了他一个你等着的眼神，径直向自家走去。 那汉子急了，一边在后边撵着一边高声叫道：“大伙儿看看啊，有人插队，有人插队了！” 此言一出，都翘首以盼牛骨汤的人们皆露出愤怒的神情，齐齐看向李天顺，很多人不由也走出队伍向前方挤去，让刚才还有序的队列开始乱了起来。 第488章：这就是人性 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自己的事情自己干，靠人靠天靠祖宗不算好汉…… 听到这话的秦瘪三竟是眼圈一红，捧着陶碗“扑通”又给李天顺跪了下来： “李捕头……您说的太对了，小人爹妈死得早，也没个人管我，不然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您放心，从今以后小人一定听您的话，做个好汉！” 李天顺再次抬腿，在这货的屁股上轻踢一下道：“别婆婆妈妈的，干正事去。” “”哎！”秦瘪三答应的那叫一个痛快，起身走到众人面前，开始维持起站排的秩序来。 与以前那副地痞流氓无赖像形成反差的是，此时的他看谁都是一副笑脸，用带着半央求的语气反复道：“各位邻居请给我个薄面都站好队，站好队哈，等着林老爷，林夫人给大家慢慢分……” 众人只想到了开头，却没想到结尾，原以为李天顺会打秦瘪三一顿，然后再送官。 没成想这位李捕头竟在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这个滚刀肉的秦瘪三给制服了，还是治得从心里往外那种。 配合秦瘪三重新排队的同时，这些邻居对李天顺从最开始的尊敬，也变成了现在的敬畏。 盛汤时都不由自主对赵如花和林尚强频频哈腰点头，神情比刚才更客气。 这是林尚强与林芙蓉第一次看到李天顺执法，林尚强想的是，自己的这个外甥真有出息，脸上洋溢着自豪的表情。 林芙蓉看向大哥的眼神更是敬佩，不禁想到了那个张志伟公子，心中叹了口气道，看来他和大哥比起来差距是越来越大了。 此时的赵如花早就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冲着李天顺笑道：“天顺呐你坐这，你坐这。” 李天顺笑着走过去道：“正好舅妈，刚才因为秦三耽误了，事还没跟您说呢。” “什，什么事？”赵如花说这话时心里是发虚的。 分汤是自己想在坊间露把脸才这么做的，关键是自己跟左邻右舍吹牛时吹大劲儿了，又习惯性抬高自己，淡化了这个外甥。 不过此刻她依然还抱有侥幸心理，因为在说外甥那些话时，只有大女儿在自己身边，芙蓉刚才根本就没机会和外甥说这些，外甥和这些邻居又不熟，应该不知道。 就在赵如花自我安慰时，就见外甥突然冷笑一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极小声音道： “我说舅妈您可真行啊，拿我的东西显摆也就罢了，什么叫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什么叫从小教导有方？” “这、这、这这这……”赵如花一哆嗦，漂亮的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 完了，到底还是让这小子知道了！ 就在她急得抓耳挠腮，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一下时，却见李天顺突然大声道了句：“这么做很好，舅妈，我支持您！” 毫无征兆，突如其来的这一嗓子，把个赵如花吓得又是一哆嗦，就在她还在理解李天顺这话是啥意思时，就见外甥已经转身看向排的长长的队伍高声道： “各位高邻我再说件事，那就是这顿牛骨汤是我舅舅和舅妈的一点儿心意，我们家刚搬来坊间不久，还请各位以后多多照应，多多照应！” 李天顺说到这时，还不忘对着众人频频拱手施礼。 “多谢李捕头，多谢林老爷，林夫人……”一时间众邻里的感谢声此起彼伏，大家也对着李天顺，林尚强和赵如花拱手还礼。 舅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骂道，臭小子，竟然敢这么玩儿老娘！ 可面对如潮水般的赞美声，她又不得不强装笑脸，看向众邻居频频回道：“应该的，应该的……” “舅舅，那您继续分吧，我先进去了。”李天顺对林尚强道了句，便带着大妹和小虎妞儿进了院。 进门后就见大妹小声道：“大哥，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就是我偷听到娘在和左邻右舍唠家常时说了些大话……” 这是我的小密探……李天顺轻轻抬手打断她道：“说我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说什么我能有今天，全靠她对我从小教导有方。” 林芙蓉低头一笑道：“原来大哥都知道了，不过大哥你别怪我娘，她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其实说这些就是想……” “就是想虚荣一下。”李天顺再次打断了大妹笑道：“一顿牛骨汤让左邻右舍，大人小孩都知道咱家是件好事，对邻里和谐也大有益处。” 林芙蓉：“大哥真这么想的吗？” “当然，大哥怎么会和舅妈计较这些，不要和亲人讲道理，看似吵赢了实则输得糊涂。”李天顺说到这时又轻叹了口气道： “不过大妹，其实这件事你娘只做对了一半，要不是今日大哥及时出手，恐怕还会给咱家留下隐患。” 第489章：赶快答应，赶快答应呀 就在李天顺琢磨如何帮张志伟赢得大妹的芳心时，长公主府内，一名女官刚向公主密报了李顺出了公主府就径直去了东宫。 从东宫出来后，先是在给倭国使团搭建的擂台处看了会儿热闹，然后雇车回家，把狄杰赏赐的牛头做汤分给坊间里的百姓，随便还收拾了一个叫秦瘪三小无赖的事。 长公主面无表情听完，对女官摆摆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女官退下后，她那光洁的额头上才明显有青筋凸起，不禁狠拍了一下桌案，从牙缝里挤出了“李～天～顺～”三个字。 她对什么倭国使团的擂台，给坊间百姓分汤，收拾小无赖都不感兴趣，真正让她感兴趣的是这小子怎么又去了东宫？ “首鼠两端的家伙！”长公主又不禁低声骂了句。 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答应他既可以做太子的玩伴，又可以做自己的门客了，这小子出了公主府又去东宫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即使是这样，这位天之娇女也觉得胸口像是憋了一口气…… ……… 晚饭前，李天顺依然被小虎妞腻腻歪歪缠着。 小丫头骑在大锅宽阔的肩膀上，两只小手抓住大哥的两个耳朵，不厌其烦地玩儿着骑大马的游戏，时不时还开心的低下头用牙去咬大锅的耳垂。 李天顺发现，这孩子对自己绝对堪称嘴下留情。 别看她还没到剔牙的年龄，可平时啃起猪蹄的速度绝对堪比全家第一，可无论现在怎么淘气都不会真咬自己。 “下来自己玩儿，你爹妈有重要的事要和大锅谈。”李天顺抬头斜眼对脖子上的小虎妞道，虽然他也不知舅舅和舅妈找自己是何事？ 旁边，林尚强也对小女儿道：“快下来，快下来，爹找你大哥有事。” 见小女儿依旧没有下来的意思，又对身边的林芙蓉道：“快把你妹子抱下来。” “不嘛不嘛，有好长时间没看到大锅了，我要和大锅玩！”小虎妞在李天顺的脖子上对姐姐一阵手刨脚蹬，让林芙蓉没法子把她抱住。 小虎妞说的是真心话，这些日子李天顺太忙了，都没顾得上回家。 见劝解无果，李天顺眼珠一转，先是看向林尚强道：“舅舅你先进屋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好。”林尚强道了句，进了里屋。 “虎妞儿，大哥教你一个好听的歌谣好不好？”李天顺对小虎妞道。 “歌谣……好啊好啊！” 虽然小虎妞五音不全极少唱歌，但只要是大锅的建议，她就一定感兴趣。 “来，下来。”李天顺借机把她从脖子上架下来，同时看向旁边的林芙蓉道：“大妹你也学学，然后好和虎妞一起唱。” “好的大哥。”林芙蓉乖巧地点点头。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了歌谣声……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种小小的种子开小小的花。ζΘν荳看書 在大大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种大大的种子开小小的花…… 片刻后，成功摆脱了小虎妞的李天顺，已是坐在了客厅的圆桌边，旁边分别坐着舅舅和舅妈。 直到这时李天顺才知道，这是一次不寻常的家庭会议，会议的主题是——舅舅要开酒楼啦！ 不过这也是早就商议好的事，这段时间舅舅一直奔波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寻找合适的地点，就见他拿出几页纸给了自己道： “天顺你看看，这是舅舅选的几处开酒楼的位置，它们都在出租，有的以前是开馆子，有的是做别的买卖的，你帮着选选。” 李天顺把这些纸摊在桌面仔细看着，发现舅舅一共选了十几处，地点散布在京城东西南北，上面还标注了规模的大小。 “舅舅，我觉得这五六处还不错，它们都在闹市区，其它的过于偏僻。”李天顺抽出五六张纸道。 “哈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林尚强笑道，同时从中选出一张纸给了李天顺又道： “其实舅舅最相中这一处，它有三层楼，后面还带个小院，以前是开茶馆的，老板说年租一百两银子就行。” 李天顺接过这张纸看了看，还没发表意见，一旁的舅妈就白了眼老公道：“年租一百两银子太贵了，天顺弄那几个银子容易吗？” 听到这话李天顺竟有些莫名的感动，看了眼舅妈心中暗道。 看来刚才分牛骨汤时维护了她的事，对这女人还是有用的，知道自己这个当外甥的不容易，开始替自己着想了。 刚想到这，就见舅妈从桌上的那些纸里又找出两张给了自己道：“天顺你看看，舅妈的意思是选这两处小的，还租它干什么， 干脆直接买下来。 一个要三百八十两银子，一个要价更低，只要三百五十两银子，老合适了！” “咳咳咳……”李天顺只觉得一口气没喘匀净，脸红脖子粗就是一阵咳，心中暗骂道。 好你个败家娘们儿，原来在这等我呢！ 舅舅瞪了眼舅妈道：“如花你这是干什么？我觉得还是稳妥些租房子的好，万一要是赔了呢！” 闻听此言的舅妈脸微微一红，想起刚才分牛骨汤时外甥深明大义的事，又想到这些银子还都是人家的钱，尬笑着给外甥倒了杯茶道： “天顺呀，舅妈就这么一说，你可别当真。” “不！”李天顺却一摆手道：“舅妈说的没错，租不如买”说着又看向林尚强问：“舅舅，你刚才说那个年租一百两银子的茶馆卖吗？” “卖呀。”林尚强下意识回道：“要六百两银子。” “那就它了！”李天顺猛得一拍桌子道。 “咳咳咳……咳咳咳……”这下轮到赵如花脸红脖子粗一阵咳嗽了。 林尚强忙道：“不行啊天顺，这可都是你的银子呀！” 李天顺笑了笑道：“这不算什么，咱们现在不是有钱了吗。 除去给大理寺那些同僚分走了二十两黄金外，咱们还有一百八十两黄金，一百匹丝绸，折算成银子也有三千两，就算是外甥对您的一片孝心吧！” 除去一直在‘剥削’自己的舅妈不说，这些话还真是李天顺的真实想法，自己虽然爱财，但对舅舅酒开酒楼还是特别支持的。 俗话说，在手里有了小钱钱时最好不要瞎折腾，但手里一旦有了一定数量的金钱时，就一定要让它‘转’起来，这就是钱能生钱的道理。 更何况这里是京城，是有权有势有钱人云集之地，只要项目和地点选的好就不愁没钱赚。 另一边，舅妈正对着舅舅一个劲儿点着头，暗中还使着眼色。 那意思就是……赶快答应！赶快答应呀！ 第490章：关于开饭馆的经验之谈 林尚强自然看到了媳妇对自己使眼色，却斩钉截铁的看向李天顺道：“那也不行，万一要是赔了呢，还是租的好。” 还是舅舅心疼我……李天顺一脸正色道：“舅舅，您说的是个问题，不过我想先问一下，您准备怎么开的这个酒楼主打什么菜系？” 一听这话林尚强就来了精神，眼中闪着光道：“舅舅早就想好了，这酒楼就叫‘老林家酒楼’，主打的依然是咱们家的肉夹馍。 当然，舅舅还要请上几个有名的大厨，把现在京城好馆子里那些有名的菜都整上，再雇上十几个伙计，把京城里的名酒都进到酒楼里……” “舅舅您等等，您等等。”李天顺打断了林尚强，挠了挠额头道：“如果您要说这么想，估计八成得赔。” “为什么？”林尚强纳闷的问：“这可是我和你舅妈想了好几个晚上才想出的法子，应该很稳的！” 侧旁的舅妈还以为李天顺反悔了，想用这个借口推托，忍不住道：“天顺，你要是不想借直说就行，可不敢这样打击你舅舅。” 李天顺……这娘们儿还真是个直肠子，想啥说啥，要不是自己知道她的性子早就生气了。 “舅妈您误会了。”李天顺看向她道：“外甥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舅舅刚才说到的法子，已经触碰到了开酒楼的几个误区。” “什么叫误区？”舅妈和舅舅一齐一愣又一起声问道。 “哦……就是禁忌的意思。”李天顺忙把上辈子的这个名词，转换成了舅舅能听懂的话。 “快说说。”舅舅一脸虚心的样子道。 李天顺想了想道：“是这样的舅舅，首先您对酒楼的主打菜和名字就定错了。 咱们的‘老林家肉夹馍’是种小吃， 面对的客人主要是普通百姓，把它在酒楼里当一种主食尚可，但要作为主打菜就不行了，无法吸引那些有品位的食客。 再有，‘老林家酒楼’这个名字听起来也太过俗气，还是无法吸引那些文人墨客的关注。” 听到这话，舅舅和舅妈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微微点了点头。 见他们认可了自己说的话，李天顺继续道：“还有，舅舅要请几名好的大厨这是对的，但您要把京城好馆子里那些名菜都弄到酒楼就不行了。” “这有什么不行啊？”舅妈插嘴道：“难道开酒楼不是菜越多越好吗？” “不是。”李天顺道：“一个酒楼的菜系不宜过多，如果太多了反而会给客人带来选择上的苦恼，影响就餐心情，依我看只要有一两款镇店菜品，然后再加上几道生熟菜就行。 比如说只打造二十种精品菜肴，这样既能减少厨师的人数，又能做到精益求精。 当然，如果有哪一道菜客人们反应不好，或者要增加某一道新菜，那我们就增加一道减去一道，主打菜还是要控制在二十道以内。” 舅舅和舅妈又对视了一眼，两口子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出了‘认可’两个字，不过舅妈还是纳闷的看向李天顺问道： “天顺，舅妈觉得你说的是挺有道理，不过你也没开过酒楼，怎么就能肯定这些是对的？” 李天顺笑道：“您可别忘了，外甥我在当捕快前可是酒楼的伙计，厨师的活儿也干过。” 舅妈弱弱的来了句：“可据我所知，你以前干的那家酒楼已经黄了。” “是吗？”李天顺诧异的问，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因为在那座酒楼里干活的是原主，自己魂儿穿过来后就再也没去过。 “是的。”舅妈义愤填膺的道：“自你当了捕快后，我就去了那家酒楼，想把他们拖欠你一个月的工钱要回来，哪知他们却黄了！” “啊……”李天顺和林尚强一齐啊了声，同时看向赵如花。 李天顺想的是，自己这个舅妈可真够爱财的，要不是说秃噜了嘴，自己还真不知原主还有一个月的工钱没结。 而林尚强想都没想，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就说了出来，问道：“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此时的赵如花才发现自己说秃噜嘴了，脸一红，瞪着眼睛看向老公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工钱压根儿就没要来，要是要来了我自然会给天顺的。” “你……”林尚强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尴尬，李天顺忙打圆场道：“舅舅舅妈这都是小事，我们继续谈正事哈。” 说到这看向舅妈问道：“舅妈，您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有经验的事嘛？” “对对对。”见外甥打了圆场，赵如花也忙扯开话题道。 李天顺笑了笑道：“俗话说失败是成功之母，现在想想，其实那个酒店黄得原因也正是犯了刚才我说的那些禁忌。 再说外甥自做了捕快后，还是跟着上峰下过些大馆子的，对那些大馆子的菜系知道些。” “原来是这样。”舅妈用力点点头，对外甥的这个说法极其认可。 只是她哪里知道，李天顺上辈子时有个亲戚就是开酒店的，而且还经营的非常好。 在一座人口近三百万的城市连续十几年排行前三，这些经营之道就是那位亲戚在茶余饭后间跟自己说的。 而且还不止这些，那位亲戚还向自己介绍了如何经营酒店文化，如何推陈出新，如何抓住老客户又吸引新客户等等…… “天顺，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干？”此时的舅舅已经彻底摒弃了原来的想法，开始向外甥求教。 李天顺想了想道：“精品菜的事好办，参考京城里有名的酒楼就是，当务之急要解决的是两件事。 一是新酒楼的主打菜，二是酒楼的名字。” “主打菜。”舅舅又问：“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李天顺脑子飞快转动着，开始在上辈子自己吃过的那些名菜里筛选……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借鉴已有成功经验是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那位亲戚的主打菜搬到这个世界来。 关键是这道菜在这个世界没有，而且自己还能做出来。 想到这李天顺看向舅妈问：“咱家有没有排骨和干豆角？” 第492章：因为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要说舅舅不愧为干了多年小吃的专业人士，边吃还边点评道：“好，排骨炖得酱香浓郁，入口就脱了骨，好吃！ 土豆软嫩一点都不声色，宽粉特别有嚼劲又不硬，豇豆带着清香，好好好！” 李天顺问道：“那舅舅，你看用这道菜如果做为未来酒店的主打菜如何？” “当然行了。”舅舅道：“据我所知，整个京城就没有这般做法，就凭这道菜的好吃劲儿定能一炮而红！” 李天顺又看向舅妈问：“您看呢？” “嗯嗯嗯！”赵如花净顾着吃了，只是频频点头，直到把嘴里的排骨囫囵吞咽下才腾出嘴问道：“天顺，这道菜叫什么名字呀？” 李天顺想了想道：“这道菜的名字叫荣鹏烀饼。” 舅妈若有其事的道：“不好，特别是这‘胡饼’两个字不好，没新意，我看不如叫‘如花豇豆排骨宽粉土豆大饼’，形象还大气！” 赵如花同志，你又想剽窃我的专利，再说了，你该和你大女儿学学文化了……李天顺腹诽了句，忙解释道： “舅妈你听错了，是‘烀饼’不是‘胡饼’，因为这道菜是烀出来的。 而‘荣鹏’两个字是取意咱们开的酒楼，还有吃了这道菜的人以后都会欣欣向荣，鹏程万里。” “嘻嘻嘻……是这个意思呀，那这个名字还不错。”舅妈脸一红，尬笑道。 “好名字！”舅舅和舅妈一样，虽然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却立马能听出这名字取的好，赞道。 李天顺：“那就这么定了，叫荣鹏胡饼。” “好（好）！”舅舅和舅妈互视一眼齐声道。 舅舅更是眼前一亮，举一反三的问道：“天顺，那我们以后开的酒楼就叫‘荣鹏酒楼’如何？” 李天顺也觉得舅舅的这个想法好，当即点头表示赞同道：“当然可以，有了特色主打菜，有您和舅妈做了这么多年买卖的经验，生意肯定红红火火！” 正这时，旁边的舅妈弱弱的问了句：“那天顺，怎么的酒楼是租还是买？” “当然是买了！”李天顺毫不犹豫的道：“既然有了主打菜，咱们的信心就更足了，不然以后人家要是不租了，咱们还要换地方，会影响生意的。” “嘻嘻嘻……真不枉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哦不，是真不枉舅妈疼你一场。”赵女士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习惯性差点又把和邻居们说的大话秃噜出来。 林尚强的眼圈红了，动情的道：“可是天顺，舅舅住着你的房子，又使着你的银子，这让我……” “舅舅千万不要这么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李天顺打断了他道：“明一早咱们就把银票带上，直接去看看那座茶楼，如果行就把事定了。” 第493章：卑鄙的黑衣人 夜静极了，一丝风都没有，月亮躲藏在乌云后，透出的微光将高低错落的房舍照得越发朦胧。 离着教坊司‘凝香阁’不远的一处房脊上，一个铁塔般的身影端坐其上，警觉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灰蒙蒙的云层仿佛就悬挂在头顶，宛如将人置身于一副忧郁又富有情感的水墨画里，散发着雅致与深沉，给人一种安静又神秘之觉…… 这个铁塔般的人影自不懂欣赏这宁静的夜色，瓮声瓮气抱怨了句：“这鬼天气，真特么闷死人了！” 正是李天顺李堂主的部下之一，今晚轮到他担任保护赵圆圆主仆的赵大锤。 这时猛听西北方向一声沉雷，就像有人在坛子里放了一个大炮仗，虽不是很响，也把个毫无防备的赵大锤震得眉头一皱。 紧接着乌云里闪电时隐时现，“噼里啪啦”的雨点已铺天盖地砸落下来。 “哈哈，这下特么不闷了！”赵大锤不但没有到房檐下避雨，反而张开双臂，享受着冷风带着雨点打在身上的快意。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下方黑暗的胡同里，一双如恶狼般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此人武功虽然不高，但看块头应该是个横练高手，没必要因他打草惊蛇。 片刻后，这个穿着夜行衣的黑影就不在理会赵大锤，紧贴着墙根快速向‘凝香阁’而去。 就在这时，老墙上的泥土被雨水冲刷得剥落下一大块，砸在泥水里发出“啪”得一声闷响。 正想着天亮后回去喝点小酒，吃两只肥鸡的赵大锤心里一悸，闻声向下看去。 恰好这时空中一个立闪划过，照得通天彻地的明亮，几乎就在同时，他发现了那个紧贴在墙角的黑影。 “什么人？”赵大锤毫不犹豫从房脊一跃而下，冲着那黑影就扑了过去。 这一招饿虎扑食的速度堪比闪电，就在赵大锤自以为会抓住对方时，黑影却鬼魅般身形一晃，竟在眼前“唰”得消失不见。 收力不住的赵大锤两只手重重抓在了泥水里，发出一声“啪”的声响。 几乎就在同时，感觉身后寒光乍起，武者的本能让他顾不上一头一脸的泥水，迅速从腰间摘下兵刃向后挡去。 这是两柄重达百斤的铁锤，也是赵大锤赖以成名的兵器，随着“刺啦”一声刺耳尖锐的声响起，那道寒光径直划在两柄铁锤上，爆起一道耀眼的火花。 借着一闪而过的火花赵大锤看到，眼前的这个黑影手拿一把腰刀，身穿夜行服，头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就在赵大锤准备抡锤再砸时，发现眼前的黑影又诡异般移到了自己身后，在来不及转身的情况下，他猛地一跺脚，用后背径直向那黑影撞去。 做为横练大师级别的武者他并不惧怕对方的腰刀，而且还自信自己这一撞连碗口粗的树干都能撞断，就算撞不到对方，也可以让对方暂时退却。 可让赵大锤没想到的是，这个黑影不但不躲不避，反而也用力一跺脚，用右肩向自己的后背撞来。 就在赵大锤心中暗喜，认为对方一定会被自己撞得骨断筋折时，“砰”得一声闷响中，让他出乎意料的事出现了。 这一撞让他感到后背一震，不但没把对方的肩骨撞碎，反而把自己撞得前飞出去，犹如撞在了一块铁板上。 唯一让赵大锤感到有些底的是，就在这一刹那，他看到那个黑色的人影也被自己撞得倒飞出去。 可随即他就看到，那个黑影竟凌空翻了一个跟斗，稳稳当当落在地上。 几乎就在同时，黑影又快速扑了过来，手中那把腰刀舞出一团寒光，刀刀直奔自己的胸腹要害。 赵大锤忙用双锤格挡，可就算他将铁锤舞得密不透风，就算运起了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也感觉胸腹间已经中了很多刀。 随着阵阵剧痛传来，这道道寒光也逼得他连连后退，让赵大锤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心中猛然警觉——遇到高手了！ 但此时的他想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不远处那座小院里赵圆圆主仆的安危。 猛得掷出右手铁锤，在逼着那黑影侧身躲避的同时，从腰间的皮囊里迅速取出一支预警用的烟花，用手指捻燃引线，奋力向空中一抛。 第494章：堂主，出事了 胡一翁知道石灰遇水烧得更烈，忙从衣袍上扯下一条布，快速将赵大锤的两眼缠上蒙住，随即又在他胸前的几处大穴上点了几下，以止住不断流出的血。 这时黑白无常两口子已经折返回来，白玉琴沉声道：“胡大哥，赵圆圆主仆都在熟睡，很安全。” 黑九则俯下身子去看赵大锤，问道：“胡大哥，大锤怎么样了？” “现在还看不出有什么致命伤。”胡一翁只是应了这一句，便用命令的口吻看向这两口子道： “黑九老弟，你继续暗中保护赵圆圆主仆，玉琴妹子，快去通知堂主这里发生的事，我得先把大锤兄弟带回客栈治伤。” “胡大哥，堂主现在在哪？”雨夜里传来白玉琴的问询声。 胡一翁道：“在家里，白天的时候我暗中保护过他。” 黑九和白玉琴又看了眼处于昏迷状态的赵大锤，随后两人就分头消失在了东西两个方向。 胡一翁也把赵大锤扛在肩上，施展轻功快速向客栈而去。 ……… 雨还在一直下着，林府内，舅舅、舅妈、大妹幼妹都已进入了梦乡。 东厢房里，心情不错的李天顺却毫无睡意，吹灭蜡烛后，头枕双手躺在踏上，听着屋外“沙沙”的雨声时紧时慢，嘴里还在哼唱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一阵凉风忽地从院外刮起，裹挟着雨点打在窗户上，将窗纸鼓胀得“噗噗”直响，紧接着窗外隐约亮了几下闪，随即又传来了沉雷滚动的声音。 在一明一暗的电闪中，李天顺毫无征兆的从床上猛然坐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警觉的光芒。 因为他听到有人从墙外跳进了院中，虽然声响极其轻微，但他自信绝不会听错。 握住赤霄宝剑快速闪到门旁，对着院中沉声问了句：“什么人？” 按理说在这种来者不善的情况下是不应该惊动对方的，而是应该静观其变。 但李天顺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家人的安全，只有这样做才能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来，避免其先对家人动手。 果然，院里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就在李天顺准备从窗户一跃而出时，一声熟悉的嗓音传到了耳中：“堂主是我，白玉琴。” 李天顺微微一怔，突然意识到可能是赵圆圆出了什么事，忙打开了房门。 随着一股夹带着细雨的冷风灌入，一位身穿白色长裙，长相秀美却脸色惨白的中年女子已是飘进了屋。 “堂主……嗯？”白玉琴进屋后只喊了声便愣在当场，因为她发现屋子里并没有人。 正这时，突闻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我在这。” 白玉琴豁然转身，这才看到李天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身后，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堂主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刚才明明在屋里，现在竟到了自己身后，而且我竟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惊愕之余的白玉琴连忙施礼道：“堂主，出事了！” “莫急，慢慢说。”随着李天顺沉声道了句，房门也随之被他关上。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房门就已再次被打开。 李天顺的身子像箭一样射了出去，只是一个起落就消失在院墙外，紧跟在他后面的是白玉琴…… …… 与此同时，位于皇城南部的鸿胪寺内，一座由倭国武士把守的院落里，苏我龟子王子刚刚听完黑岩木野的禀告。 屋子里静得瘆人，只听见雨点击打在窗棂上房檐上的“哗哗”声。 见苏王子殿下正用阴沉的目光看着自己，坐跪在地上的黑岩木野用力一低头道：“殿下，是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嗯……”一声不甘的呻吟声从苏我龟子王子口中发出，又经过一阵沉寂后他才开口道： “这件事不怪你，没想到那个赵圆圆的身边还有这么多高手保护，本我就问你一件事，有没有让对方察觉你的身份？” 黑岩木野忙回道：“请殿下放心，对方绝不可能知道属下的身份，属下用的是齐国的腰刀，留下的那几枚飞镖属下以后也不会再用。” 说到这时，黑岩木野又心有不甘的道：“请殿下再给属下一次机会，那几个人的武功是不弱，却并不是属下的对手，属下有把握把香水秘方给您取来。” 哪知苏我龟子王子却摇摇头道：“香水的事到此为止，我们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做，下去吧。” “殿下！”黑岩木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我龟子王子打断道：“好了，不可因为香水这种小事耽误了大事，明白吗？” “嗨。”黑岩木野点头施礼，带着无奈和愤恨转身出了房间。 房中，苏我龟子王子拿起一个长柄水瓢，先用它净手漱口，然后用一方洁净的手帕将手擦拭干净，端起面前的茶杯，以齐眉的姿势缓缓送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这是他刚学来的齐国奉茶之道，放下茶杯后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障子门道：“十兵卫君，你进来吧。” “嗨。” 随着障子门被缓缓拉开，现出了狗生十兵卫的身影。 苏我龟子王子道：“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狗生十兵卫回道：“属下以为，这是我们前期的探查不细，现在回想一下，像香水这般暴利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让两个弱女子掌握？ 那些保护她们的高手，应该是大齐朝的一些望族大户派来的。” 苏我鬼子王子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看来是本王子草率了。” 狗生十兵卫道：“殿下您不必自责，毕竟我们是初来乍到，属下愿意帮您查一查她们背后真正的人是谁。” “不必了，按齐国人的话就是不要节外生枝”苏我鬼子王子看向他道：“不过在擂台上杀掉那个李天顺，你可不能有半点马虎。” 狗生十兵卫道：“殿下请放心，据我们派出去的人暗中探查，今日那个李天顺就曾到搭建擂台处去看了热闹。 料想他还会去的，只要他来了，属下就能让他上擂台。” 苏我龟子王子反问道：“如果他要是不上擂台呢？” 第495章：堂主，大锤对不住你 狗生十兵卫嘴角一动道：“您放心，这一点属下也已经想好了。 据闻这个李天顺为人非常够朋友，如果他不上擂台，属下就专挑大理寺的人上台，只要重伤一两个，就不信他不来？” 苏我龟子王子摇摇头道：“你这种做事风格我很不欣赏，这是把赌注押在了别人的身上，如果李天顺还是不上擂台呢？” 狗生十兵卫：“如果他还不来，那属下就用激将法，就说听闻大理寺有一个叫李天顺的捕头武功很高……中土人嘛，都是很爱面子的。” 听到这话，苏我龟子王子才欣慰地点点头道：“这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好了，你下去吧，明日就要打擂了。” “嗨，殿下您也早些休息。” 狗生十兵卫拉上了障子门，悄无声息出了小院。 苏我龟子王子继续喝着茶，当他的目光扫到茶盘里的一盘瓜子时，不禁又想起了自己被李天顺当众吐瓜子皮的情景。ζΘν荳看書 他面无表情把一盘瓜子都倒进了煮茶的小炭炉里，看着瓜子从冒烟到燃烧，又到变得又黑又硬，最后化为一团灰烬，嘴里挤出了一句话： “八嘎，敢侮辱本王子，这就是你的下场！” ……… 此时此刻，李天顺已经赶到了胡一翁他们落脚的那处民房里。 赵圆圆和红儿那里他刚刚去过，这对主仆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伴着“稀稀拉拉”的雨声睡得像两个孩子。 现在李天顺更关心的是赵大锤，留下白玉琴，让她陪着老公一起保护赵圆圆她们，自己则赶到了这里。 好在胡一翁是位身经百战的老江湖，对治伤很有一套。 经过诊断，赵大锤身上的刀伤和那几只飞镖虽都很致命，但因赵大锤身上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所以只是伤到了皮肉肋骨，并没有祸及内脏。 眼睛里的石灰也被胡一翁用菜籽油洗净了，虽然肿得像两个桃儿，但只需静养些时日就会恢复正常，没有失明的危险。 “堂主，大锤对不住你，差点让赵小姐她们出了危险！”蒙着眼睛的赵大锤已经转醒，听李天顺来了，气喘吁吁的叫道，试图从榻上坐起来。 “快躺下，快躺下。”李天顺温声将他按了回去道：“差点儿出危险不也没出危险嘛。” “堂主，这恶贼的武功不低，但大锤不服，他居然用扬石灰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阴我！”赵大锤咧着大嘴道，挣扎着又要坐起，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憋屈，都要哭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快躺下！：”李天顺又将他按回去道：“你身上的伤倒没什么，就是眼睛被石灰伤了，太激动会影响以后看东西的。” 李天顺故意不说‘哭’这个字，就是怕这个憨憨觉得丢面子。 赵大锤自然听明白了李天顺的话，忙道：“我不激动，不激动了。” “这就对了。”李天顺坐在榻边，继续温声道：“大锤，你跟说一说当时的情景，详细越好。” “唉。”赵大锤道：“那恶贼穿着蒙面夜行衣，根本就看不清模样，要不是他经过一面墙时，刚好被雨水冲得掉了块大墙皮，我根本就发现不了他。” 听到这的李天顺心中暗道了句……看来不知是自己的命好，还是赵圆圆主仆的命硬，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接下来，赵大锤就把与蒙面人交手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李天顺仔细听着，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直到赵大锤说完才问道： “大锤兄弟，你能看出他的武功套路属于哪一派么？” 赵大锤晃了晃脑袋：“看不出来，他的武功和身法都很怪异，使用的兵器就是普通的腰刀，不过这个恶贼好像也练‘横练’功夫，与我对撞时竟不落下风。” 李天顺又问：“江湖上练‘横练’气功的人多吗？” 赵大锤知道李天顺的意思，瓮声瓮气的道：“不少，横练功夫有铁喉功、铁肩功、铁背弓，铁裆功等，练功的方法并不难，不过要练成我这样的也不多。” 一旁的胡一翁插话道：“大锤兄弟，这么说你能大概想到此人的出处？” 赵大锤摇摇头：“不能，虽说练成我这样的人不多，但我也不能个个都认识。” 胡一翁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说了等于没说。 李天顺的想法和胡一翁差不多，不过他还有寻找贼人蛛丝马迹的方法，对赵大锤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看吧。”赵大锤憨憨的道了句，竟一把拽开了包裹在胸口上的纱布，“撕拉”一声疼得他直咬牙。 “哎呀，我要看伤不是这么看的！”李天顺忙阻止他道：“你躺着别动，我来我来。” 说着便轻轻揭开赵大锤伤口上的纱布，对那些刀伤和几处镖伤仔细观察了一阵。 看完伤口后，李天顺又给赵大锤上了一遍金疮药，用纱布再次给他包好，边包还边问他：“疼了就说话，我再轻些。” 赵大锤呵呵笑道：“不疼不疼，还是堂主的手法好。” 李天顺被这货给逗乐了，轻笑一声道：“这跟手法没关系，像你那么撕换谁都疼。” 见李天顺忙完后，侧旁的胡一翁问道：“堂主，能看出什么来吗？” 李天顺并没有回答，而是低头想了想道：“大锤兄弟不是说他用铁锤和对方缠斗过吗，把铁锤拿来我看看。” “好。”胡一翁答应了声，走到门后，将那对重达百斤的铁锤拎了过来，“咕咚”一声放在地上道： “堂主，铁锤兄弟的兵器过于沉重，放在桌子恐压榻了，您要想看的仔细些属下就给您举着，您再用烛火照着看。” “不用。”李天顺只是微微弯腰，便把那两柄铁锤分别握在手里，举在眼前观瞧。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赵大锤的兵器，但见这两把铁锤的短柄呈圆柱形，下方有一个粗于锤柄，类似于枪尖状的铁刺，应该能起到击刺和配重的作用。 锤身皆为精铁铸成，锤头呈西瓜状，锤身沉重，每个约有五十余斤，在烛光下发出暗灰的色金属光泽。 第496章：老虎咬墙面 李天顺知道，相对于刀剑而言，锤的主要缺点是不够灵活，寻常武夫难以长时间舞动，但锤的优点也很突出。 那就是被刀剑刺伤或划伤，只要不命中要害可能还能撑一阵子，可要是被这玩意砸一下基本就丧失战斗力了，‘一锤子买卖’的话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虽说理论上锤子头越大杀伤力越强，但前提得能轮得动才行，像赵大锤用得这样的铁锤已是锤的上限。 至于上辈子影视剧里，动不动就有武将拿个比牛头还大的铁锤乱舞，李元霸使得锤子一个就重四百斤那就是扯蛋！ 为了能更好看清铁锤上的刀痕，李天顺用左手和右手分别捻着锤柄“滴溜溜”转动起来。 这下可把旁边的胡一翁惊到了。 身为练武之人，他拿起这两柄百十斤重的铁锤没有问题，轮几下也问题不大，可像堂主这样把两个百斤重的铁锤，像碾棒棒糖般在指间快速转动的却断然做不到。 别说自己做不到，在胡一翁的印象里，所有的武林高手好像都做不到。 心道自家这位堂主真是练武奇才，怪不得扬教主收人家为关门弟子，内力比以前又高出了一大截儿！ 要不是赵大锤现在眼睛被蒙着，估计这小子看到这般场景，定会兴奋得给堂主跪下拜师的。 想到这的胡一翁心思又是一转，不由暗笑一声道。 虽说堂主武功高强，但毕竟还是年轻，这么做估计是想在我面前露一手。 就在胡一翁这么想时，可接下来他却又发现，堂主一直盯着转动的铁锤在看，一双眸子在烛光下越发明亮，脸上表情严肃，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炫耀的意思。 这时，就听堂主叫自己道：“胡大哥，你过来看看这锤面上有几条刀痕？” 胡一翁忙走上前，就见两只铁锤在堂主的转动下，锤面上淡灰色的刀痕清晰可见，数了数道：“属下看到有三条。” 李天顺点点：“不错，我数得也是三条”，说着把铁锤放在地上，走到赵大锤的身边又道： “可胡大哥你看，大锤兄弟身上除了几处镖伤外，刀伤有多少？” 胡一翁微微一怔，赵大锤身上的伤是他医治的，虽说没查有多少道，但心里还是有印象，只是扫了眼便回道：“他的刀伤一共有十七道。” “嘶！”刚说到这的胡一翁突然一顿，吸了口凉气看向李天顺道：“堂主，您的意思是说这贼人并不像大锤说的那样只会用下三滥的手段，而是他的武功要比大锤兄弟高出许多？” 还没等李天顺说话，躺在榻上的赵大锤不干了，扯着嗓子喊道：“胡大哥不是这样的，我与贼人对战的时并没落下风，要不是那狗贼用石灰扬偷袭，兄弟绝不会吃这么大的亏！” 见这憨货的情绪有些激动，李天顺怕他崩了伤口，忙上前安慰道：“大锤兄弟你说的没错，这贼用的是下三滥手段，武功只是比你高出一点点。” 说着又看向胡一翁道：“胡大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让大锤好好歇息。” 胡一翁会意，迈步打开房门道：“堂主请到厢房。” 李天顺点点头，帮赵大锤盖好被子又安慰了几句，拎着两柄大锤出了房间。 厢房里，随着烛火被胡一翁点燃，就见李天顺道：“胡大哥你说的没错，贼人的武功比大锤高，因为对方至少出了二十刀，而大锤兄弟只挡住了三刀。” 胡一翁也皱着眉道：“看来我们是遇到强敌了，大锤兄弟的锤法属下是知道的，换成我也做不到，看来这贼人的武功比上次袭击赵姑娘的那两个贼厉害多了！” 李天顺点点头，也越发意识事态严重，沉声道：“把打伤大锤兄弟的那几只飞镖拿来我看看。” 胡一翁应了声，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放在桌子上打开，现出里面摞着的六枚飞镖。 李天顺拿起一枚看了看，就见这飞镖成十字花状，由精铁打造，边缘磨制得非常锋利，入手颇为沉重。 就听胡一翁道：“属下已经看过了，这飞镖上没有任何门派的标记，属下也从没在江湖上见过这种飞镖。” 李天顺拿着飞镖在烛火中来回踱步，若有所思的道：“胡大哥，现在有两点是能弄清楚的。 一是对方绝对是冲着香水配方去的，但最开始应该是不想惊动大锤兄弟，想把赵圆圆主仆掳走，否则以对方的武功直接偷袭大锤即可，没必要被大锤兄弟偶尔发现才动手。薆荳看書 二是贼人的刀法极为凌厉，甚至不太像是腰刀的刀法，从这锤上的刀印和大锤身上的伤口就能看出，贼人的刀法走的应该是小巧精准的路子。” 闻听此言的胡一翁又拎起那两柄大锤，看着上面三道刀痕点点道：“堂主真不愧为狄大人中意的断案高手，属下觉得非常有道理。” 李天顺看向他问道：“在江湖中像这种灵巧又犀利的刀法，哪个门派偏多一些？” 胡一翁沉吟一下道：“要说犀利灵巧还属武当，峨眉和青城派。 可这三个门派用的是剑，而贼人用的却是刀，看起来又不太像，其它的门派属下就想不到了。” 李天顺明显有些失望，皱眉看着手里的飞镖。 胡一翁问道：“堂主，您认得这镖的来历？” 李天顺将飞镖在手里掂了掂，微微摇头。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这玩意儿还真没研究，现在是有了些线索，但这些线索又毫无头绪…… 么的，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惦记香水配方了，这种被动防守的感觉真让人难受，有种老虎咬墙面，使不上劲的感觉！ 懊恼中，李天顺将飞镖随手掷出，只听“嗖”得一声，飞镖径直没入不远处的房柱里，只在柱子上露出一道浅浅的凹痕。 这一掷之力非同小可，看得胡一翁又是一惊，更加确认堂主是内力大增。 同时他也看出来堂主的心里正燃烧着怒火，忙上前安慰道：“堂主您不要生气，属下一定想办法为您找到真凶。” “呼……”李天顺吐出胸口的一股浊气，看向胡一翁问道：“你有什么见解？” 第500章：可是二踢脚做出来了 李天顺道：“我刚刚到大理寺任职，不好迟到早退，好在这里离大理寺只隔两条街，我只是去点个卯，一会儿便回。” 听李天顺这么说，林尚强也觉得有道理，忙道：“那你快去吧，如果忙就好好当差不用回来了，反正这里已经安排妥了。” “不忙，我一会儿就回来。”李天顺答应一声出了茶楼，骑上小宏光向大理寺而去。 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是为了点卯，毕竟自己昨天是被长公主从宴席上叫走的，怎么也要回去打个招呼。 还有，李天顺也想问问赵武平知道不知道倭国使团在京城设擂的事？ 更为重要的是第三个原因，那就是李天顺不想在舅舅给人家付银票的时候在场，因为这样会给舅舅带来不必要的尴尬。 既然银子自己都已经出了，就要好人做到底，把舅舅的面子给足！ 一路上，李天顺还在考虑着一件事，那就是用不用把自己家开酒楼的事告诉大理寺的同僚们？ 于私说，告诉他们肯定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说别的，就凭这些同僚的捧场，加上些公款宴请什么的，就能支撑起酒楼的小半壁江山。 唯一让李天顺有些担心的是小警花狄婵儿，以自己对她的了解，这丫头一天至少会有两顿饭在酒楼里白吃白喝。 不过想一想李天顺就又释然了，白吃就白吃吧，大不了自己先给她垫付上，然后再找她爹报销。 既让未来媳妇吃香喝辣，又不用自己掏一分钱，想想就开心！ 想好应对之策后，李天顺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来到大理寺。 刚到大门口，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门房里迎了出来，正是宫里造办所的陆文孝。 “陆师傅，您怎么到这来了？”李天顺迎了过去，同时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的火药味。 “李捕头，我一大早儿就在这等您了，烦劳借一步说话。”陆文孝边躬身施礼边笑道。 脸上得意的神情让李天顺想起了上辈子做教官监考时，那些提前交卷学霸的样子，眼里一亮问道：“可是二踢脚做出来了？” 陆文孝把李天顺带到停在街角的一辆马车旁，从车上取出一个木盒递过来，呵呵笑道： “您可真厉害，一猜就中，小的昨天下午就做出来了！” 李天顺边听他说边打开木盒，就见里面放着三根小孩手腕粗细，长二十厘米左右的大炮仗，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说陆师傅，这哪里二踢脚，快赶上擀面杖了！” “呵呵呵……”陆文孝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不怕你着急嘛，虽说粗是粗了些，不过小的已经掌握了要领，下回就能做出您画得那般粗细了。” “有劳陆师傅这么上心。” “应该的，应该的！” 见这位李捕头拿起一根，又伸手摸出了火折子要点，陆文孝急忙阻拦道：“李捕头不可，这里是大理寺，离着皇城也近，会惊动禁军的！” “哎呀，差点儿把这茬给忘了。”李天顺当即放弃了试点的念头，问道：“肯定响么？” “响！老响了！”陆文孝忙回道：“您放心，昨天夜里小人就试验了几根，当时有些不太理想，晚上又改进了一番，早上再放就再无问题了。” 李天顺：“夜里九门关闭，你在哪试的？” 陆文孝再次现出得意的神情道：“小人是在自家的菜窖里试的，现在耳朵还嗡嗡得呢！” 对于陆文孝的这种敬业精神，李天顺有些感动，决定给他打剂‘强心针’，拍拍他的肩头道： “辛苦了，不过陆师傅你一定要把‘二踢脚’做得再细些，因为这东西是为太子殿下做的，太粗了有危险。 做好了以后你再给我拿来，太子殿下要是玩儿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前程。” 果然，闻听此言的陆文孝就是浑身一抖，受宠若惊的道：“您老放心，小的一定包您满意！” 我有这么老么……李天顺一愣，随即就又反应了过来。 ‘您老’这个词在古代不仅是对长者的尊称，也是对极其尊敬者的称呼，笑道： “陆师傅不必如此客气，其实我是非常钦佩您这样的手艺人的。” 陆文孝在感动之余，不禁发自内心的道：“其实您要是做个手艺人，绝对可以掌管整个造办处。” 说到这时他又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又摇头道：“是小的不会说话，您哪能做这些粗活，您是做大官的人。” 李天顺今天是真没时间和他掰‘官位不等于工匠精神’，‘当官的有时还不如工匠’的事，笑道：“好了好了，赶快回去歇息吧。” “是。”陆文孝躬身施礼上了马车。 目送陆文孝走了后，李天顺把木盒放进腰间的皮囊里，走进大理寺。 不巧的是，经过打听小警花一早就出了门，不知道上哪儿神去了？ 狄杰在书房里办公会客，李天顺并没有去打扰他，反正自己现在归赵叔儿管，只要跟他点个卯就行。 一路上，遇到的一些侍卫都主动跟自己打着招呼，样子比看到亲哥还亲。 李天顺知道，这里有一半是自己积累的人脉所致，另一半则是前几日拿出金锭给他们分了的缘故。 客客气气跟着这些侍卫拱手回礼，李天顺穿堂过院，来到了赵武平办公的小院外。 还没进院门，就听里面传来一阵挂风的拳脚声，就见赵叔正在院中打拳。 他穿着宽松的长裤和上衣，袖子上还缝着可以增强攻击能力的小铜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两只虎眼精光闪烁，眼波随着手势来回转动，脚上带起一股股刚烈的力道，把地上的浮土都卷了起来，拳风所到之处似有排山倒海之力，打得正是教过自己的少林降龙伏虎拳。 李天顺并没有打扰赵武平，而是站在门口，摸着下巴看他打拳，体会着其中的意境…… 按照师父杨天辰的说法，武功的境界分为明劲、暗劲、刚劲、化劲和神劲五个境界。 以自己看来，赵叔的武功已经达到了刚劲，与小师妹杨灵儿应在伯仲之间。 至于自己嘛……李天顺暗自分析着赵叔和自己之间的差距。 自从被师父打通任督二脉，修炼了先天一气功，特别是喝了蛇胆汁后，李大捕头谦虚的认为。 自己的武功应该能打——两个赵叔儿。 第501章：必须给赵叔留面子 赵叔的拳法的确很厉害，已经到了刚劲中期，不过在我眼中就像上一世看短视频时，把播放速度放慢到0．75一样…… 就在李天顺靠在门框上看赵武平练拳时，发现他忽然往自己这边一拧，猛得一跺脚，伴着地面“嘭”得一声闷响，魁梧的身躯像恶虎扑食般就扑了过来。 与此同时，还听到他低喝一声道：“小心，看拳！” 眼瞅着沙包大的拳头越来越大，李天顺知道这是赵叔有意测试自己的武功，立刻装出不敢大意的神情道了声：“好。” 快如猎豹般往旁边一闪，左手化掌护住面门，右手一记直拳砸也砸向赵武平的脸，使出的同样是少林降龙伏虎拳。 赵武平只感到眼前一花，随着一股恶风袭来，这才发现李天顺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强劲的拳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惊骇之余忙一个侧摆头躲避，这才堪堪躲过这一拳。 只是让赵武平没想到的是，因为自己躲的速度太快，加上李天顺是站在月亮门的位置，这一记侧摆头是躲过了拳锋，却收力不住一下子撞在了门板上。 就听得“咣当”一声巨响，连门板都撞裂了！ “赵叔你没事吧？”耳边传来了李天顺关心的轻呼。 “没事，我会少林铁头功。”脑瓜子“嗡嗡”的赵武平忙道：“好小子，有长进，再来！” 李天顺看到，随着赵叔的一声赞许，他又原地猛然跃起，凌空踢出一脚向自己胸口袭来。 用的正是少林腿法中的一招‘野马弹蹄’，这是专攻敌人心窝‘谭中’要穴的攻击性腿法。 因该腿法在施展中，犹如一头野马奔腾弹撅而得名，赵叔以前教过自己。 李天顺也不躲闪，而是同样使出一记‘野马弹蹄’，迎着赵武平的脚就踢了上去。 “砰”得一声闷响中，两人的小腿瞬间碰在一处又瞬间分开，赵武平“噔噔噔”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见此情景，李天顺忙做出忍痛的模样，假装揉着自己的小腿叫道：“哎呀赵叔，你来真的？” “可以呀，看来那蛇胆还真管用，功夫大涨嘛！”赵武平站在那双手插腰道，表情很是轻松。 其实这时他的小腿已是又麻又痛，要不是借着说话的机会缓一缓，恐怕连走路都得一瘸一拐的。 “还不是赵叔教得好！”李天顺谦虚的道。 在强烈好胜心驱使下，赵武平又道了句：“再来。” 左脚前跨而出，使出一招上步炮拳，左拳击向李天顺的胸口。 “还打呀赵叔？”李天顺嘴上虽这么说，手上却一点都不慢，右掌先发，左拳紧随其后，一记‘二郎担山式’就迎了上去。 “应对的好，仔细接这一掌。”赵武平道了句，收拳蹲下身子躲过李天顺进攻的同时，左手握拳于腰侧，气沉丹田，运内力与右手，一记立掌缓缓向李天顺平推过来。 见赵叔有意要与自己对掌，李天顺不由也起了几分好胜心。 刚才硬嗑那一腿自己并没有使出内力，这次他也想试试赵叔的内力究竟有多深？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李天顺只运起了三成先天一气功，将一股丹田之力凝滞于右掌，冲着赵叔的右掌就迎了过去。 就听小院里像是打了声炸雷，两股巨力相撞间，两个人的身子都晃了两晃。 李天顺习惯性假意不支，“哎呀”一声向后急退，直至撞在院墙上才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赵武平连忙跑了过来，扶起李天顺道。 “我没事，我没事。”李天顺摆摆手道。 “哎哟！”却见赵武平突然捂住了胸口，表情狰狞，发出一声呻吟，脸色也变成了茄子皮色。 这可把李天顺吓坏了，忙一把扶住他道：“赵叔你没事吧？” 赵武平立刻挺直了腰板，强制让自己呼吸平稳起来道：“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被你小子刚才吓的？” 其实他一直在强忍着巨大的压力，可在去扶李天顺时内劲一散，便再也忍不住了。 李天顺借着扶赵武平的机会，暗中在他的手腕上搭了下脉，至少每分钟一百五十次以上，好在跳动有力并递减下来，这才舒了口气，同时心里一阵暗喜。 通过刚才几个回合的对打，他发觉自己原来能打俩赵叔的判断是错的，应该是能打仨。 如果假以时日勤学苦练，估计再有几年就能迈入化劲。 当然，化劲也分三六九等，李天顺估计自己想要达到师父那种化劲巅峰的水平，这辈子怕是没戏。 自己可没师父那般勤勉，至于比师父还要高的神劲，那只是个可望不可及的想法而已。 此时赵武赵平已经对自己竖起了大指，赞道：“天顺，姑且不说你吃了那蛇胆内力大增，就说你对武功招式的领悟就是个练武奇才。 若照此苦练下去，不出两年就能和赵叔难分胜负了。” 赵武平说的是心里话，刚才对掌时他用了九分内力，虽然只把李天顺打得倒飞出去，但他深信只要这小子用心苦练，不久的将来定会超过自己。 李天顺迎合道：“赵叔竟拿我开玩笑，估计就是在练上十年，我也不可能在你手下走上一百回合。” “可不敢这么想。”赵武平一脸严肃的道：“有志者事竟成嘛！” “对对，赵叔说的对。”李天顺陪笑说道，终于得空谈起了正事，问道：“对了赵叔，你知道倭国使团在京城摆擂台的事吗？” “倭国使团……摆擂台……”赵武平一脸茫然看向李天顺。 “原来你不知道这事啊！”李天顺道了句，便把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说了一遍。 赵武平听后很是不屑，呵呵一笑道：“不就是个小小的倭国吗，你看着吧，就冲江湖上的那些高手，不出两天就会打的他们找不着北！” 说完这些后赵武平笑着拉住李天顺的手道：“走走走，赵叔请你喝酒去。” “不了赵叔。”李天顺拒绝道：“今天我来就是点个卯，家里人还在两条街外等着我呢。” “怎么，有事？”赵武平以为李天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关心的问道。 第503章：你野呀，你再野一个给爷看看 “你……”林尚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刚想反驳却被“啪”一声拍桌子声打断。 抬眼看去，拍桌子的正是那个姜公子，就见他假惺惺看向郭管家斥责道：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找了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人，耽误本少爷的功夫”，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正这时，耳轮中就听又一声拍桌子的声音响起，就见赵如花一脸怒色冲着那个姜公子吼道： “你给老娘站住，把那五十两定金给我拿回来，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这是讹诈！” “不错，把五十两定金给我拿回来！”林尚强也怒了，情急中上前一把就抓住了那个姜公子的袖子。 那可是整整五十两银子啊！更何况还是天顺的钱，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干什么，滚开！”姜公子猛地一甩手，怎奈这货的身子早已被酒色掏空，一时竟没甩开。 跟着他来的几名仆人立刻上前，有一个抡起拳头就打在了林尚强的肩膀上。 猝不及防的林尚强被这一拳打得松开了姜公子，“噔噔瞪”倒退几步，撞在了身后的茶桌上。 一时间桌倒茶翻，跌倒在地的林尚强又被热茶淋了一身，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夫君！” “爹爹！” 抱着小虎妞的赵如花和林芙蓉忙把他扶了起来。 林尚强见那姜公子转身还要走，顾不得被烫得生疼，踉跄着又要去薅他，却又被一个恶仆推了回来。 赵如花也不能眼看着五十两银子就这么被讹走，将小虎妞给了林芙蓉，抢步上前去拦那个姜公子。 见这个美娇娘来拦自己，姜公子反而不走了，淫笑着伸出手就欲去抱。 赵如华豁然警觉，两只手奋力在姜公子的胸口一推，骂道：“拿开你的狗爪子！” 被推了一个趔趄的姜公子不但不怒，反而淫笑着道了句“这么野”，用肩头去撞赵如花的胸脯，边撞边用轻佻的嗓音道：“你野呀，你再野一个给爷看看……” 这下可把赵如花给吓坏了，迫使她连连后退。 “你给我住手！”林尚强急得眼睛都红了。 可此时他已经被两个身强力壮的恶仆拽住，根本就挣脱不开，情急之下大喊道：“我外甥是大理寺捕头，我看你们谁敢？” 原以为这话说出来对方会害怕，哪曾想到这些人根本就像没听见一样，那个郭大管家还皮笑肉不笑的道： “大理寺的捕头算个屁，在我们家老爷眼里就是只爬虫！” 此时这个郭管家哪还有之前那股忠厚劲，蛮横的像条秃尾巴狗。 与此同时，见到爹爹无法脱身，娘又被逼到了墙角，林芙蓉大叫一声：“你们都住手”，抱着小虎妞就想上前阻止。 却被那几个恶仆满脸淫笑挡住去路，他们还学着自家主人的样子，也用肩膀去撞林芙蓉的胸脯。 吓得林芙蓉惊慌失措就往后就退，却不想一下撞进了身后另一个恶仆的怀里。 这恶仆龇着满口大黄牙，嘴里喷着臭气，竟肆无忌惮把嘴向林芙蓉的脸蛋儿凑去。 林芙蓉感到一阵恶心的同时，心中更是大骇，只能抱着小虎妞蹲下身子，缩成一团来抵御恶仆的非礼。 见此情景，那个恶仆更是兴奋，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咧着大黄牙，竟俯下身子继续去亲林芙蓉的脸。 这一切只发生在几个呼吸间，却让被姐姐护在怀里的小虎妞，感觉到了将近四年人生里从来没有过的愤怒。 见地上有个茶杯的碎片刚好能够到，一把抓起，学着大锅教自己的话，奶凶奶凶的叫道：“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是就出手！” 照着近在咫尺的那个龇着大黄牙，满嘴喷臭气恶仆脸上就扎了过去。 使出的正是‘军体拳’里的一招冲拳，同时小嘴里还爆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嗨！” 再看那个恶仆，一来竟顾着非礼林芙蓉了，二来对一个三四岁的娃娃根本就有提防，猝不及防只觉左眼一阵剧痛传来，大叫一声，捂着脸就蹲了下去。 等拿开手时，发现手掌上全是红腻腻的血，剧痛加惊恐让他身子一软仰面栽倒在地，捂着眼睛不住翻滚着，嚎叫着：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与此同时，小虎妞看着手里沾满了血的茶杯碎片，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的她也被吓坏了，“妈呀”一声扔了碎片，再次缩进了大姐怀里。 突如其来的状况，把茶室里的所有人都惊住了。 借着这个机会，林尚强挣脱了抓着自己的两个恶仆，一手拉住了媳妇，一手拉住了大女儿，再次把一家人护在身后。薆荳看書 “儿子，儿子呀你怎么了？”郭管家大叫一声，一下子扑到地上的那个仆人身边。 “爹呀爹，我的眼睛瞎了，眼睛瞎了！”那仆人撕心裂肺的嚎叫着。 “我看看～”郭管家掰开儿子捂着脸的手，发现他的左眼窝里“呼呼”冒着血，红白相间的眼球都流了出来，眼睛肯定是保不住了！ 这时林尚强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个大黄牙的恶仆是郭管家的儿子。 眼看宝贝儿子遭了这么大的罪，郭管家用恶狼一样的眼神看向小虎妞，疯了般跳将起来，抄起一个沉重的圆凳，劈头盖脸就砸了过去，嘴里还大叫着： “小兔崽子，老子砸死你！” 虽然小虎妞平时自吹武功天下第一，但在见了血又看到这个老头脸憋得通红，像恶鬼一样冲着自己扑来时，吓得不由“哇”一声哭了起来。 护妹心切的林芙蓉下意识把她抱得更紧，与此同时赵如花也扑在了两个女儿的身上，试图用身体替她们挡住这致命的一击。 林尚强更是毫不犹豫挡在他们娘仨身前，眼看“呼呼”挂风的凳子向自己头顶砸落，心就是一翻个。 此时他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要是死了，家人可怎么办？ 就在这危急关头，只见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一声呼在了郭管家的脸上。 随着这道白光在他脸上炸裂开来，郭管家连人带凳子一起斜着就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撞在茶桌上，又“扑通”一声弹落在地。 只是“哼”了半声，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茶室里的众人这时才看清楚，郭管家的脸上粘满了白花花黏糊糊的东西，仔细辨认后才发现，竟然是被砸得稀碎稀碎的肉包子。 “大锅！”小虎妞的叫声同时在茶室内响起…… 第505章：有些事必须得由着性子来 李天顺的话说得姜公子一愣，看来这个捕头还有两下子，不过他又马上冷笑一声道： “你别跟扯这个，本公子可是读过书的人，按大齐律就算孩童犯法该赔还要赔，该抓还要抓，只不过是把父母抓起来送官抵罪。” “我去抵罪又怎样？”林尚强站了出来，说出了一个合格父亲都说出来的话。 “舅舅别管，我来。”李天顺抬手拦住他，看向姜公子，也对他报以一声冷笑道： “看你那不学无术的样，还配跟我讲大齐律法。 不错，大齐律里的确有这一条，不过我幼妹是出于防卫才伤的人，按律应免除刑责，最多赔一百两银子。” 李天顺说这些是有依据的，大齐律就是这么规定的，而且在上辈子的法律条款里如果出现类似的案件，最多也就赔偿十几万到二十万左右。 因为这在法律上叫‘防卫过当’，对方也要承担责任，一百两纹银相当于上辈子的二十万，自己这么做已经是给到了对方上限。 听到这话的姜公子嘴角一抽，没想到这个李天顺这么熟悉律法，不过这么好讹钱的机会他岂能放过？ 仗着自己有背景，他眼珠一转，指向林芙蓉呵呵笑道：“谁说刚才是那个小丫崽子伤了我的人，分明是她姐伤的人！ 你们要是不赔我一千两银子，本公子就把这个大的押送官府。” 林家人听到这话都愣住了，善良的林芙蓉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对方竟如此狠毒如此颠倒黑白后，气得是嘴唇发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舅妈也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姜公子骂道：“哪有你这般血口喷人的？” “呵呵呵……”姜公子一脸赖子像笑道：“这怎么是血口喷人，本来就是你大女儿伤了人，我的人都可以作证。” 说到这里时，他还看向几个仆人和郭管家阴阳怪气的问：“你们说对不对呀？” “没错，就是那个大的伤的人。” “公子说的对，我们亲眼所见。” “对，亲眼所见。” 几个仆人连忙应和道，他们说这些话时还纷纷指指向林芙蓉，兴奋得个个脸色通红，嘴角喷着白沫。 那个郭管家也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这不但是为了给自己儿子报仇，更是为了多弄银子，也指着林芙蓉道：“公子说的没错，就是她捅瞎了我儿子的眼睛！” 对方的这种无耻行径，让李天顺气得直咬牙，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从胸中燃起——看来有些事必须得由着性子来。 “去你妈的给脸不要脸！” 随着一声怒骂乍起，茶室内的所有人只觉面前特刮起了一阵风，紧跟着就听到“啪啪”两下清脆响亮又震耳欲聋的耳光声。 “啊！” “啊！” 随着两声惨叫传来，众人这才看到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姜公子和郭管家，已是脸型同时向一侧扭曲，双双腾空而起。 电光火石间又“扑通扑通”摔倒在地，双双表情痛苦地捂着脸，张开的嘴里全是血，顺着血水下来的还有几颗白灿灿的牙。 此时的姜公子感觉就像被一记铁锤打在了腮帮子上，震得他脑子嗡嗡直响，手往脸上一抹，嘴里鼻子里全是血。 当自己的后槽牙还有门牙掉在地上时，他那张丑陋的脸变得更加扭曲了，眼睛里迸出凶狠的光芒，对着屋里的几个人喊道：“他居然敢打我，给我打～” 可那几个仆人却一点儿也不傻，眼见李天顺身手矫健，出手很辣，让他们上去打简直就是送死。 可主人的话又不能不听，情急之下，有个仆人指着李天顺大叫道：“你，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你打的是太仆寺管马大人的公子！” “一个臭管马的还敢叫大人？我呸！”仗着有外甥撑腰，舅妈掐着小蛮腰腰，冲着姜公子吐了口口水，凶巴巴的骂道。 李天顺怀里的小虎妞见也冲着姜公子一阵“呸呸呸”，凶巴巴的喊道：“臭管马的，臭管马的！” 此时此刻，李天顺却是微微一愣。 他想到了这个姜公子会有些背景，却没想到他爹还是个大官儿。 太仆寺是朝廷的中央机构之一，在秦汉时期九卿中就有太仆一职，在大齐朝被列为九寺之一。 太仆寺管马掌车辂、厩牧之令，总乘黄、典厩、典牧、车府四署及诸监牧，相当与皇帝家的小车队队长，这还不算，太仆寺管马还是官吏军队马匹的最高官员。 大齐朝是建立在推翻隋朝暴政基础上的，在军事国防上对战马非常重视，所以太仆寺管马拥有不低的地位，难怪这个姜公子如此嚣张，敢肆无忌惮的讹人。 不过看到舅妈的那股嚣张劲儿，也让李天顺既好笑又担心。 这要是以后自己真熬上了什么个大官儿，舅妈会不会由村霸升级为恶霸？ “娘，太仆寺管马好像是三品大官儿。”识文断字，有些见识的林芙蓉凑到母亲身边，小声道了句。 什么……三品…… 舅妈瞬间楞住，“嘎巴”了两下嘴，一把拉住大女儿的手，一把抱起李天顺怀里的小虎妞，低着头就欲开溜。 林尚强问：“你去哪？” “快回家！”舅妈小声道了，语气急促。 就在李天顺刚想说不用怕时，忽听外面传来了一阵乱糟糟的喧哗声。 一群足有二十多人，穿着家丁服饰，手拿棍棒的汉子已然出现在茶楼外。 他们该堵门的堵门，该进楼的进楼，吓得舅妈抱着小虎妞，拉着大女儿又跑回李天顺身边，脸都吓白了。 刚才的嚣张劲都哪去了……李天顺忙安慰道：“不要怕，有我呢。” “兔崽子，你们怎么才来？”郭管家一见自己人来了，捂着淌血的嘴叫道。 一个带头的家丁忙道：“大管家您没事吧？” “你瞎呀？”郭管家不愧能坐上管家的位置，骂了句后就立刻开始部署：“你们几个赶快把我儿子抬出去看郎中，其他人都来保护少东家。” 随着郭管家的一系列吩咐，这帮来的家丁忙把他儿子抬了出去，其他人则手持棍棒护在姜公子周围。 姜少爷一看大部队来了，顿时有了底气……他么的，你就是再能打，能打得了这么多人？ 用满是血的手着李天顺他们吼道：“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第506章：无影脚 这些家丁都知道自家少爷干讹诈的事，不过哪一次都没用他们出面，每次都是郭管家带着几个亲近家丁就把事给办了。 而且他们每次都能得到一两银子，不然郭管家也不会次次带着自己儿子。 为这个他们私底下还人脑袋打成狗脑袋去争这份差事，最后还是郭管家想了个办法，就是让他们这些人轮流陪他干这事。 原以为这次没他们什么事，没想到却遇到了硬茬儿，不但伤了郭管家和他儿子，还把少爷也给打了，这还了得！ 这些家丁为了在少爷面前好好表现，“嗷”一嗓子，手举棍棒就冲着李天顺一家扑了过去。 眼看耳十几个恶仆手拿棍棒，前仆后继冲了过来，赵如花和林芙蓉早被吓得缩成一团，母女俩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在娘亲怀里的小虎妞也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到了，不过小丫头却比她娘和大姐都坚强，两只小手摆出了‘军体拳’的拳架，大有殊死一搏的意思。 林尚强也被吓得脸色苍白，不过他还是上前一步护在妻女身前，一只手搂住她们，另一只手拉住李天顺，把后背给了那些扑来的恶仆。 害怕归害怕，作为家里的长辈，在生死关头一定要护住家人，还有这个比亲儿子还亲的外甥。 李天顺只是手腕轻轻一抖，便挣脱了舅舅的手，身形一晃已是挡在了家人身前，同时一撩下摆的衣袍，出腿的同时嘴里还喊了句：“无影脚！”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随着一连串的闷响声骤然响起又骤然停止，再看那些围上来的家丁早已是棍棒脱手，全被李天顺踹倒在地。 有两个还被直接踹飞出去，分别压在了姜公子和郭管家的身上，疼得他们发出一阵狗子般“嗷嗷”的尖叫声。 后面还有扑过来的那几个家丁，被这一幕吓得全手拿棍棒呆立当场，没一个再敢上前。 包括姜公子在内，他们这时才发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不但是个练家子，而且还是个武林高手。 另一边，看到这一切的林尚强他们也都愣住了……他们知道李天顺练武，却不知道会怎么厉害。 这是啥情况，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打完了！ 只有小虎妞最先反应了过来，在娘亲怀里冲着李天顺连连叫道：“大哥威武，大哥威武，我也要学无影脚！” 李天顺看向她笑了笑，心中却暗道。 这哪是什么无影脚，完全是我刚才随口瞎逼逼出来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内力跟得上，踢腿的速度够快，还真能达到出腿迅疾如风，看起来无影无痕的地步。 此时，那些被踹倒的家丁们都已经爬了起来，看起来并没有受太重的伤。 其实这也是李天顺有意为之，毕竟这里是京城不是战场，加上为了不使事情越来越恶化，他刚才出腿用的全是巧劲。 在几个家丁的搀扶下，姜公子这时也已经爬了起来，不过再也不敢上前，而是躲在众家丁身后冲李天顺叫道： “这里是京城，你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打伤我这么多人，难道就不怕王法吗？” 你他妈还跟我提王法……李天顺冷笑一声反问道：“是你们讹人在先，还敢跟我提王法？” 正这时，茶楼外忽然又传来了一阵乱哄哄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人扯着嗓子问道：“你们在这干什么？” 就见一名家丁火急火燎跑了进来，在姜公子耳边说了几句，姜公子眼中一亮，立刻跟着家丁出了茶室。 随后李天顺就听到茶室外传来了姜公子的嗓音：“几位官差你们来得正好，有人在我的茶楼里行凶，打伤了我和十几个人，还把我的一个家丁眼睛打瞎了！” “怎么回事，你是谁？”李天顺又听到一阵蛮横的嗓音响起，是官差在反问姜公子。 “我姓姜，家父乃太仆寺管马姜堂姜大人。”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李天顺又听到，外面官差的声音明显变得恭维起来。 “原来是姜公子，我们是京兆府的捕快，我姓苏，您快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客气客气。”姜公子回道，随即李天顺就听到姜公子开始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当然，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过程完全是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既没说他们讹诈的事，也没有说他们调戏舅妈和大妹的事，而是把责任完全推给了自己和家人，说是舅舅他们违约在先，胡搅蛮缠，还动手伤了人。 “呵呵呵……” 与此同时，李天顺又听到了一阵阴笑声，看到那个郭管家正看向自己，而那些家丁们的脸上也现出了仗势欺人的神情。 “这个混蛋说话就是放屁！”同样听到这些话的舅妈不干了，抬腿就要出茶室为家人申诉。 却被李天顺拦住轻声道了句：“舅妈别急，等他们进来，别忘了我是从京兆府出来的。” “对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舅妈的脸上顿时现出了几分轻松。 这时又听茶室外那名姓苏的捕快道了句：“江公子您什么也不用说了，我倒要看看这一家人长的是什么嘴脸，竟敢这么霸道！” “得嘞，那您里边儿请。”随着姜公子的话音落下，几名身穿官衣的捕快已是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名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手扶腰刀，黑苍苍的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子，像一丛乱蓬蓬的茅草。 李天顺仔细看了看这几个捕快……一个也不认识。 这倒不是自己记性不好，是这几个捕快干得都是巡街的差事，而自己一进京兆府就被调进了‘重案组’，跟这些‘片警’接触的极少。 况且自从自己到了京兆府后就没正经上过一天班，不是请假就是被借调到大理寺，所以对这些曾经的同僚印象不深。 “行凶的是哪一个？”那个姓苏的捕快前脚刚跨进门，就凶巴巴喊道。 姜公子指向李天顺叫道：“就是他，请这位官差给我们主持公道”，神情相当嚣张。 苏姓捕快顺着姜公子的手看去，忽然愣住了…… 第507章：谋定而后动才是高手 苏姓捕快顺着姜公子的手看去，忽然就是一愣，“哎呀”叫了声道：“这不是李捕头嘛！” 说话间已是换上了一副恭敬的表情，对着李天顺连连拱手。 见到这般情景，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几名捕快也是脸色一变，纷纷现出一脸笑意，也对着李天顺拱手施礼。 什么情况……就在姜公子、郭管家和众家丁一脸懵时，李天顺已是对着姓苏的捕快抱拳还礼道：“这位官差，你认识我？” “哎呀李捕头，您可是贵人多忘事，我姓苏，叫苏飞。”就见这位苏捕快道：“在您调到大理寺前，我曾经跟您见过两回面，还打过招呼，您忘了？” ……跟我打招呼的人多了，我哪能都记得？ “哦～好像是有印象。”李天顺装作恍然的样子，再次对这位苏捕快拱拱手。 “李捕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捕快问。 “是这样的。”李天顺扫了眼姜公子，先是给苏捕快看了那份契约，然后就把整个事情的过程说了一遍，最后道了句： “还请苏捕快叔明察，给我们主持公道。” 苏捕快看向姜公子，眼神里现出几分厌恶。 就算他不认识李天顺，在听了这番解释后，也明白李天顺说的是真的，毕竟自己的办案经验也很丰富，这种以强凌弱的事见得多了。 “苏捕快，他这是血口喷人，一派胡言，请你现在就拿下这厮，不然我就让我爹来主持公道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认识的姜公子气急败坏的道。 “这……”苏捕快现出了为难的神情。 别看他只与李天顺见过两面，但这个人的背景多少还是听过的，黄大浪黄牢头好像认了他做大哥，关键时听闻府尹大人非常看重此人。 虽然不知道为何被上调到了大理寺，那也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可这个姜公子自己也同样得罪不起，他爹可是比府尹大人还大两级的太仆寺管马，处理稍有不当，哪边都够自己喝一壶的。 苏捕快越想越害怕，我他妈怎么这么倒霉，赶上今天巡街，还正好赶上这么棘手的事。 他现在恨不得拔腿就走，可事情已经僵到了这里，走了也是得罪了双方…… 情急之下，他竟对着李天顺和姜公子拱拱手道：“这个，这个，你们能不能再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在这私下解决。” 一旁的姜公子也看明白了，心道性苏的你还想和稀泥，你们他妈认识又能怎样，两个不入流的小吏能翻起多大浪？ 想到这他已然换了一副凶相，冲着苏捕快怒喝道：“你要干什么，想包庇以前的同僚吗？ 告诉你，今天你要不锁了他，我爹一定不会饶了你！” “那是，那是。”苏捕快下意识道，可并没有动手，而是又看向李天顺，脸上全是便秘的神情…… 如果换做旁人，一定会利用苏捕快和这个姜公子斗法，但从基层巡警干出来的李天顺深知，如果这么做还真是难为这个苏捕快了。 因为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特别是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社会，所谓‘秉公执法’这四个字，在姜公子这些权贵面前只是空谈。 看这个苏捕快的年纪，应该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李天顺决定还是自己解决这件事。 他首先想到的是，是不是用自己是当今两位大儒的学生，或者用狄杰的名头压住这个姜公子？ 可随即一想这个办法并不好，什么事都找二位老师和未来老丈人，会让他们瞧不起。 李天顺又想到是否用自己是太子玩伴和长公主门人的身份压这个姜公子，想了想也不妥。 因为自己真正要面对的绝不是这个姜公子，而是他那个当三品大员的爹，就算自己有王炸，也要用在他爹身上！ 现在自己已经不是京兆府的人，那就先把这个姜公子和郭管家弄到大理寺去…… 想到这，李天顺看向苏捕快道：“我看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麻烦你派人拿着此物去趟大理寺，找一位叫赵武平的人来此，就说我遇到麻烦了。” 说话间就从腰间取出一个腰牌递给苏捕快，上面刻着‘大理寺捕头李天顺’的字样。 第508章：哎呀我的妈呀 见家丁已经出去报信，姜公子的心也放了下来。 这时他才感到牙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他直哼哼，与他一起哼哼的还有自己的那位郭管家。 越想越气的姜公子捂着脸，看向李天顺恶狠狠的道：你以为你是大理寺的人，本公子就怕你吗，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本公子怎么样？” 在他的心目里，李天顺就是大理寺的人，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捕头而已，现在这已经不是能不能讹到钱的事了，而是关乎到自己颜面的事了。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李天顺斗到底，不然以后在这么多仆人的面前还怎么立威？ 么的，赵武平是个什么玩意儿，充其量也就是你的一个小上司，就算狄杰也得给我爹三分面子。 面对挑衅，还没等李天顺说话，侧旁已是传来了一阵“呸呸”声，就见小虎妞一边冲着姜公子吐口水，一边狠呆呆的道： “怕你呀？看我大锅不打死你个大坏蛋！”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姜公子抹了把脸，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孩子骂，气得他起身走向小虎妞。 还没等李天顺阻拦，发现苏捕快已经挡在姜公子身前，满脸堆笑，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威胁道： “姜公子您这是干什么，不能跟小孩子置气不是？” “你……”姜公子知道这个苏捕快在偏袒对方，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决定等老爹来了以后，新账旧账和他们一起算。 与此同时，李天顺已经把小虎妞从舅妈怀里抱过，把买的包子给了她一个道：“虎妞吃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哦。”小虎妞答应一声，拿起包子就啃了起来。 “舅舅、舅妈，大妹你们也吃。”李天顺给他们也一人分了一个。 一家人虽然还在担心这事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但在看到李天顺嘴角含笑的样子时，心里顿时有了不少安全感。 舅妈更是给了李天顺一个欣慰的眼神，心中暗道，这孩子还真行，不枉费老娘这些年养他一场。 就在双方这般不尴不尬对峙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人嘶马叫声，密集的马蹄声把苏捕快弄得豁然一惊。 以他的经验判断，此时外面至少来了上百人的马队。 大理寺作为朝廷的监察机构，好像并没有这么多的马，而太仆寺做为掌管朝廷马匹的衙门却从不缺马。 难道是那位太仆寺管马救子心切，直接派来了马队？ 想到这，苏捕快忌惮地看了眼姜公子。 此时的姜公子也是这么想的，兴奋的笑道：“哈哈，没想到爹爹来的这么快！” 随即恶狠狠看了李天顺一眼，兴奋的带着郭管家和一众家丁就向外走。 此时的李天顺也在纳闷，听声音他也感觉有些不对。 毕竟赵叔手下所有侍卫加起来也就百八十个，大理寺的马加一起也就百八十匹，为了自己的事赵叔也不可能调大队人马，这恐怕是那个太仆寺官马的人到了。 “舅舅、舅妈，一会儿有什么事千万不要乱说话。” 李天顺交代了句，也跟着姜公子他们出了茶室，紧随其后的是苏捕快。 一出茶楼大门，李天顺就看到了一排排铁骑已经聚在了门口，黑压压足有上百匹之多。 马背上端坐着一个个手扶腰刀的将士，气势汹汹的场面颇为壮观，把整条街都铺满了，吓得街上的小商小贩和路过的百姓纷纷躲避，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为首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位身材魁梧，长着连毛胡须，腰悬宝剑的将军。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亲随卫兵，其中一人手中高举一面红底黑字的大旗，上面豁然绣着三个大字——大理寺。 “哎呀我的妈呀！”姜公子一屁股就坐在了台阶上。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我爹的人，而是大理寺的人，为了一个小小的捕头，大理寺怎么出动了这么多人？ 他身边的郭管家也是两腿发软，身子像筛糠一样抖动起来，心中暗道不好，好像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与此同时，苏捕快正一脸错愕的看向李天顺，脸上的肌肉“嘣嘣”乱蹦。 他没想到李天顺在大理寺地位会这么高，这架势哪像是来救李天顺的，更像是来救大理寺卿狄杰的！ 看着带队的赵武平，李天顺的嘴角也是一抽，心道我的赵叔啊，你这是带了多少人？ 李天顺不知道的是，通过那个捕快的报信，赵武平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当得知自己得罪的是当今太仆寺管马的公子，对方还有几十个人后当时就急了。 二话不说，直接让刘闯和吴全下了紧急集合令，把整座大理寺能调动的侍卫和战马都拉出来了。 么的，管你是什么太仆寺管马的公子，想动我家天顺门儿都没有！ 而这些大理侍卫一听是李捕头遇到了麻烦，更是义愤填膺，有不少已经换岗休息的侍卫听到紧急集合令后，也都跟随赵武平而来。 要知道，这位李捕头在几次带着他们办案中都身先士卒，可是位难得的好同僚，大家跟着他吃过牛肉，或多或少还收了人家的金子。 更何况这位李捕头的背景他们多少都知道些，人家很可能是狄大人未来的上门女婿，翰林院两位大儒的学生，高公公欣赏的人，长公主的门人，太子宫的常客。 就算得罪了太仆寺管马又能怎样，跟着赵将军干就是了，就算捅出什么娄子他们也不怕，但这时要是因为胆小怕事不敢来，那以后在大理寺才真就没法混了！ “天顺你没事吧？”赵武平翻身下马，直奔李天顺问道，脸上的表情全是关心。 “我没事赵叔。”李天顺笑眯眯的道。 另一边，跟着李天顺出来的舅舅、舅妈和大妹一开始见到这么多兵马时，也是吓得一哆嗦，可当他们看到带队的是赵武平后，心里顿时又有了底。 林尚强忙对赵武平施礼道：“见过赵将军。” 小虎牛也认识赵武平，在李天顺怀里的她对着赵武平连连摆着小手道：“赵叔叔你来太好了，这样大锅就更不怕他们了！” “没错，有赵叔叔在什么都不用怕。”赵武平笑呵呵的道，还伸出小萝卜般的手指，在小虎妞的脸蛋儿上刮了刮。 引得小丫头“咯咯咯”直乐…… 第509章：我长得本来就年轻嘛 李天顺对赵武平道：“赵叔，我跟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赵武平却摆了摆手：“不用，报信的捕快已经把事情都跟我说了，你看怎么办吧，叔听你的。” 李天顺沉吟了一下，凑到赵武平耳边嘀咕了句：“把他们都先抓进大理寺，我要会一会那位太仆寺管马。” 要换做别人，赵武平肯定不会同意这 么干，毕竟太仆寺管马是个三品大员，没有正式的手令就抓了他的公子，以后会给自己带来很多罗乱。 但换了李天顺就不一样了，他的想法和那些侍卫们的是一样的，何况他相信李天顺一定心里有数，把这事处理好。 二话不说，扭头对身后那上百名大理寺侍卫吩咐道：“弟兄们都下马，把这些杂碎王八蛋都给我带回大理寺去！” “是！”众侍卫发出一声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齐刷刷跳下马抽出腰刀，上来就把姜公子，郭管家和那二几十名家丁围了起来。 他们各个神情严肃，眼中透着凶光，寒光闪闪的刀锋在烈日下发出一团团瘆人的光芒，更显杀气逼人。 郭管家和那二十几个家丁哪见过这般阵仗，早没了刚才凶恶的样子，脸上现出了惊恐的神情，麻溜扔了手中的棍棒，任凭被这些大理寺侍卫绳捆锁绑。 姜公子还想负隅顽抗，用手死死抓住茶楼的门框，挣扎着叫道：“你们干什么？不要捆我，我爹乃是太仆寺管马，堂堂三品大员，三品大员……哎呀……呜呜呜…… 抓捕他的大理寺侍卫可不惯他，吴全一脚就把这货踹倒在地，命人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把一团麻布塞进他嘴里，然后将其脸朝下丢在马背上，就像驮一头待宰的猪。 郭管家和二几十个家丁则被侍卫用绳子穿成一串，浩浩荡荡押往大理寺。 趁着这个功夫，几名与李天顺不太熟的侍卫想趁机套近乎，让刘闯带着他们来见李天顺，纷纷对着李天顺拱手打着招呼…… 对这些前来帮忙的‘同事’，李天顺也很客气，指向林尚强给他们介绍道：“这是我舅舅。” “舅舅好，舅舅好……”那几名来打招呼的侍卫纷纷对着林尚强拱手施礼。 见这么多以前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官人，都变成了自己的‘外甥’，林尚强早已见怪不怪，一脸自豪的频频拱手还礼。 李天顺指着站在舅舅身边的大妹道：“这是我妹妹。” “妹子好，妹子好……”这些侍卫明显被林芙蓉的美貌所吸引，笑容可掬的道。 一道道炙热的目光看得林芙蓉非常不好意思，匆匆还礼后躲在父亲身后。 李天顺又向他们介绍自己怀里的小丫头：“这是我小妹，小名叫小虎妞，和我最是要好，快叫叔叔。” “叔叔们好！”性格开朗的小虎妞笑眯眯对着这些侍卫们道。 众侍卫又发出一阵感叹…… “哎呀，多好看的孩子！” “是呀是呀，看着就聪明！” 就在李天顺准备向他们介绍舅妈时，从没见过赵如花的刘闯突然发问道：“李捕头，这位是您的姐姐吧？” 闻听此言的赵如花先是一怔，随即脸上就现出了笑意，开心程度仅次于看到李天顺带来黄金和丝绸时那种。 李天顺看向刘闯“呵呵”一笑道：“刘大哥，你看我像有一个三十八岁的姐姐吗？” “啊？”就在刘闯愣神儿的功夫，一旁的赵武平已是踹了他一脚道：“都该干嘛干嘛去，这是天顺的舅妈。” “哦哦……原来是舅妈呀，见过舅妈！”刘闯忙对着赵如花拱手施礼，然后带着几名侍卫就溜了。 此时的赵如花这个气呀……看着这个倒霉外甥是紧咬银牙，可当着这么多人又不能发作，只得在心里暗骂道。 你个小兔崽子，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报出老娘的年龄，我长得本来就年轻嘛！ “舅舅，舅妈，你们带着大妹和虎妞儿先回家，这里事我来处理就行。”李天顺看向舅舅和舅妈道。 “天顺，不用我们去做个证么？”林尚强问道。 李天顺道：“不用，有那张契约足矣。” “舅舅听你的。”林尚强见外甥这么说便不再坚持，又道：“虎妞儿把人家伤了的事如果要是赔银子，就当是舅舅借你的。” 李天顺微微一笑，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这事还没定下来，到时候再说。” 林尚强点点头，扭头看向身后的这座茶楼，缓缓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段了，看来还要另找地方。” 舅妈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对李天顺道：“想着一定要把那五十两银子定金要回来。” 李天顺笑了笑道：“放心吧舅妈，这不但是你的钱，也是我的钱。” 见李天顺让林尚强一家先回去，赵武平还专门安排了两名侍卫护送，这让惊魂未定的一家人感到非常有安全感。 李天顺在他们临走前还给了林芙蓉一两银子，告诉她路上看见什么好吃的就买些，给大家压压惊。 “谢谢大哥。”林芙蓉深情的看向李天顺，感觉自己有这样一位大哥真是幸福。 目送家人坐着马车走后，李天顺还特意找到了苏捕快，谢他刚才暗中帮忙。 这可苏捕快吓到了，对李天顺连连拱手道：“李捕头，应该是我感谢您呀，要不是您帮我解围，我都准备借尿遁一跑了之了！” 李天顺也对他拱拱手道：“好了，你我就算是认识了，见到府尹王大人请带我向他问好，后会有期。” 言罢便上了马，随着赵武平向大理寺而去。 苏捕快则一直看着李天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后，这才带人继续巡街，脸上难掩带喜色…… 去往大理寺的路上，李天顺正与赵武平并肩打马前行，就见赵武平问自己：“天顺，你准备把这些人关在哪？” 李天顺沉吟一下道：“能不能把他们押到大理寺的牢房里，我想审一审他们，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地方？” 第511章 迟来的狄婵儿 两个差官一听李天顺要求对那个郭管家用刑狠些，立刻齐齐点头。 别看他们对那个姜公子用刑有所忌惮，但对这个管家却并不发憷，其中一个差官还现出一副古道心肠的神情的问： “您说吧，是要卸娜老家伙腿还是胳膊，还是要他的命？” 我去，差点儿忘了这两人都是干什么的了……李天顺忙叮嘱道：“不要胳膊也不要腿，更不要闹出人命。” “那您看我们用烙铁和夹棍这两样行不？”那差官小心翼翼又问。 “行！”李天顺痛快地点了一下头又道：“还有，对那些家丁也每人赏他们十鞭子，再让他们分别写份认罪书，不会写字的按手印画押，我有用。” “明白。”差官拍着胸脯道：“放心，我们兄弟一定替您出这口气！” “千万不要这么想，怎么是替我出气呢？”李天顺半笑不笑道：“咱们一定要本着治病救人、惩前毖后，替朝廷教化刁民的原则办案对不？” “对对对，李捕头说的太对了！”两个差官对视一眼，看向李天顺也都笑了出来，拱手领命而去。 他们走后，赵武平忍不住拍了下李天顺的肩膀笑道：“我发现你小子也够坏的，公报私仇的事竟也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还不是被他们逼的！”李天顺笑着挽起赵武平的胳膊道：“走赵叔，咱们喝茶等消息。” “好。”赵武平答应一声又问：“你就不怕姜公子他爹找上门来？” 李天顺脸上的笑容更浓了，轻哼一声道：“其实我等的就是他，我还怕他不来呢！” 赵武平还是有些担心，启发式问道：“要不然我派人给大人送个信？那可是三品大员……” “不用，我自有招对付他。”李天顺眼中幽光一闪道：“您就等着看戏吧。” “好。”赵武平应了声，现出一脸的神情和李天顺进了厢房。 这话要是出自其他任何人之口他都不信，但李天顺除外。 这座厢房是大理寺牢房专门用来会客之地，里面的布置还算讲究。 点上熏香关上门后，加之有门口挂着厚重棉门帘，有效隔绝了屋外牢房里散发出来的阴气和异味。 李天顺和赵武平刚喝了两口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就在他们纳闷怎么这么快就审完了时，就见的厚重的门帘已被掀开一角，现出的并不是差官，而是一脸焦急的狄婵儿。 李天顺看到，小警花今天没穿官服，而是穿了件粉色的百褶裙，上身套着红色的小马甲，黑色小皮靴在裙摆下若隐若现，乌黑的长发垂及腰部，整个人显得是那样纤巧俏丽！ 唯一与这纤巧俏丽不太搭的是，她的两只手里都拎着东西，大包小包一大堆，一看就是各种吃食。 “天顺，怎么我听说家里人被欺负了？”小警花一进门就冲着李天顺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家人被欺负了？”李天顺反问道。 狄婵儿把大包小包放在茶桌上：“我刚回来就听侍卫说了。” “哈哈哈……”一旁的赵武平笑道：“小姐，现在不是天顺被欺负了，而是天顺要欺负人了，刚才您可是错过了一出好戏！” “到底是怎么回事？”狄婵儿看向赵武平问。 因为惦记着李天顺，她刚才并没有听侍卫说完，只听到李天顺和家人被人欺负后，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是这样……”赵武平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介绍了一番。 当狄婵儿听到赵叔带着上百号人马给李天顺撑腰时，不由搓着小手连连感叹道：“哎呀，是错过了一出好戏，早知道我今天就不上街了！” 看着她失望的样子，李天顺不禁嘴角一抽，心中暗道，这丫头怎么什么时候都不嫌事大呢，也不看看对方的爹是谁？ 好在此时狄婵儿也意识到了这点，又换做一脸担心神情道：“天顺，那个姓姜的他爹毕竟是太仆寺管马，你可千万不要过分了，实在不行我请爹爹出面吧？” 终于反应过来了……李天顺感激的看了小警花一眼道：“应该不用劳烦你爹。” “真的不用？”狄婵而反问道，以为李天顺这是好面子，又道：“就算我爹不认识你，这种事他知道了也会帮你的，更何况还有我呢！” 这话让李天顺想起了自己刚魂儿穿过来时的那一幕，心中颇有感慨……如果什么事我都找你爹，那就不配做你未来的老公！ 不过李天顺还是用感激的目光再次看了眼小警花道：“你让我自己先处理一下，我还有些办法对付那个太仆寺管马。” “真的吗？”狄婵儿有些怀疑的问。 李天顺笑道：“不信你可以留下来看嘛，如果真不行我在抱你大腿。” “呸！”狄婵儿俏脸一红，对着李天顺轻呸了声。 一旁的赵武平顿觉身上光芒四射，连忙低头喝茶，就当啥也没听见。 此时李天顺已不再聊这个话题，而是走到桌前去翻狄婵儿买的那些大包小包道：“让我看看你都买什么好吃的？” “啪！”狄婵儿打了下李天顺的手，下意识道了句：“干嘛？” 可下一瞬又轻推开李天顺手又道：“还是我来吧，看你都给人家翻乱了！” 李天顺笑了笑，背着手站在一旁看着，随着狄婵不断打开那些大包小包，开始报起了这些小吃的名字： “水晶龙凤糕、花折糕、糯米糕、桂花糕、奶酪、蜜饯、瓜子……呦呵，还有生鱼片！” 看到一个油纸包里装着粉白细嫩，薄如蝉翼的鱼片，李天顺忍不住用手指捻起一片放进嘴里…… 嗯，味道不错！ 这个世界的历史和自己上辈子大致相同，生鱼片的吃法在隋朝时就已经有了，好像小日本的生鱼片吃法，就是从那时传过去的。 么的，一想到小日本李天顺气儿就不打一处来，感觉生鱼片都不香了。 这帮满世界放毒王八犊子……一群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台风地震和火山怎么还没弄死你们？ 第512章 还有事 “怎么，不好吃吗？” 见李天顺的表情有点儿狰狞，狄禅儿不解道：“可是我从京城最好的一家生鱼片馆子里买的。” “好吃好吃。”李天顺把小日本的事抛到一边，换做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赞道。 “那你再尝尝这水晶龙凤糕怎么样？”狄婵儿伸出两根白嫩细长的手指，捻起一块淡黄色半透明的点心递了过去。 “嗯，味道也不错！”李天顺咬了口又道：“一起吃呀。” “嗯。”狄婵儿乖巧的答应了声，和李天顺分别坐在茶桌的两旁的椅子上，两个人额头对着额头，低头就是一阵猛吃…… 这一幕把赵武平看得是又喜又气。 喜的是，他们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 气得是，不过你们也不能忘了我吧，这么一大堆一大块坐这儿呢！ “咳咳……咳咳咳……赵武平故意大力咳嗽了几声。 两个正闷头紧吃的小情人霍然警醒，狄婵儿俏脸一红，忙看向赵武平道：“赵叔，你过来一起吃。” 李天顺也跟着道：“对对对，赵叔快过来”，说着还般过一把椅子放在了茶桌旁。 赵武平起身走了过去却没有坐，而是拿了两块桂花糕，装作可怜兮兮的神情叹了口气道：“赵叔就不跟你们掺和了，有两块吃就满足了。” 就在狄婵儿俏脸又是一红，李天顺对着赵武平尬笑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嗓音：“赵将军，李捕头，我们已经审完了。” “够快的！”赵武平看了眼李天顺，对着房门道：“进来吧。” “是。” 随着门帘被掀开，两名差官一脸恭敬的走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坐在李天顺身边的狄婵儿时，都是微微一愣，随即都微微一笑。 看来传闻不虚，这位李捕头和狄大小姐。关系的确非同一般。 在给赵武平和李天顺施礼后，他们也对着狄婵儿拱手施礼，齐声道了句：“见过大小姐。” “嗯。”跟他们不熟的狄婵儿微微点头算做还礼。 “这么快就审完了？”赵武平看向他们问道。 其中一名差官从袖子里取出了足有十几张纸道：“都招了，这是那个姜公子和郭管家的口供，还有二十几个家丁的认罪书。” 说着就把这十几页纸给了李天顺，趁着李天顺看供词的功夫，这名差官还用略显失望的神情又道： “李捕头，赵将军，本来我们哥俩以为那个姓郭的管家能扛上一阵，没成想这老儿刚被夹上夹棍就全招了。 那个姜公子见了郭管家的供词后还不想认，被我们带到郭管家面前后，就忙不迭在口供上签了字，画了押。” 李天顺边听边看着供词，就见上面不但写着他们坑害舅舅的事，甚至还把之前用同样的方法坑害他人的事也交代了出来。 心中一喜的同时不禁咬牙道：“可惜这么快就招了，便宜了这个狗仗势欺人，屡次坑害他人的老贼！” “呵呵呵……”这时突然传来了那个差官的笑声。 李天顺纳闷的看向他问：“你笑什么？” 就见那差官一脸邀功的神情道：“李捕头交代的事我们哪能马虎，那个郭管家招了以后，我们还是当着姜公子的面用烙铁烙了他。 呵呵呵……您是没看见，当场就把他吓尿了，翻了几下白眼就昏了过去。” “这还差不多。”李天顺点点头又问：“那个郭管家没什么性命之忧吧？” 官差回道：“李捕头尽管放心，我们兄弟干这活儿有准头。” “很好，给他们该吃饭吃饭，该治伤治伤，其他的事二位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李天顺道了句，从怀里取出一锭五银子两银子，递给官差又道： “这个你们拿着，辛苦了，全做是些酒钱。” “这我们可不能要。”两个差官同时摆手拒绝。 一旁的赵武平见状却道了句：“让你们拿着就拿着，按李捕头的话做就是。” 见赵武平发了话，两个差官自也不好再推脱，对着李天顺拱手施了个礼，乐呵呵转身出了房间。 此时赵武平也已经看完了供词，看向李天顺“哈哈”笑道： “太好了，这上不但写出了他们这次和以往的罪状，还把是郭管家那个儿子先调戏的你大妹，小虎妞这才失手误伤他的事写得清清楚楚，加上那些家丁的佐证，理就站在了我们这一边。” 李天顺笑着点点头。 一旁吃着桂花糕的狄婵儿迪肠儿更是含糊不清的道了句：“看来还是打得轻了，敢欺负我芙蓉妹子！” 正这时，有一名侍卫进来禀报，说有一位自称叫姜堂的人要见李捕头，随即还解释了句，这个姜堂就是那个姜公子的父亲，太仆官马。 听到这话的赵武平和狄婵儿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不免吃惊地站了起来，一起看向李天顺。 李天顺……姜堂姜大人，老子等的就是你。 没有你这样的权贵在的背后纵容包庇，哪来的这么多嚣张跋扈，祸害百姓的贵二代！ 就见李天顺不慌不忙问那侍卫：“他可曾带了人来？” 侍卫回道：“他就带了一个随从来的。” 李天顺又问：“他可曾穿着官服？” 侍卫道：“是的，他穿着官服。” “明白了。”李天顺道了句，看向赵武平和狄禅儿道：“你们到里间暂避，我就在这里会一会这位太仆寺管马大人。” 就见赵武平道：“天顺，叔得提醒你一下，虽说我们有了证据，但对方毕竟是三品大员，说话时一定要注意，不要让对方挑了理去。” 李天顺认真点点头。 就见狄婵儿也看向自己道：“他要是用官大压你，你也别怕，咱们找我爹去。” 李天顺极其认真地点点头。 赵武平和狄婵儿对视了一眼，这才向里屋走去，可还没走出几步，就见狄婵儿又返了回来。 李天顺以为小警花不放心自己，还要叮嘱些什么，心下感动的同时柔声问：“还有事？” “有事。”就见狄婵儿一脸认真的走到茶桌前，把上面大包小包点心抱在怀里，转身进了里屋。 李天顺…… 第513章：这小子是在故意羞辱我 厢房的里屋和客厅之间有一道木门阻隔，在里面可以清晰的听到外面的动静。 趴在门缝前偷窥的狄婵儿和赵武看到，李天顺对着那名侍卫道了句：“把他请到这里来。” 侍卫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趁着等待的功夫，李天顺径直坐在了客厅的正座上，心中暗道。 别看你是什么三品大员，老子今天就要坐在正座上摆摆威风！ 正这时门口的门帘被掀开了，侍卫领着一个官员走了进来。 他大概有六士多岁的样子，身材偏瘦，胡须里夹着些许斑白，一双眼睛神气十足，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几许威严几许狡诈。 身穿紫色官袍，脚蹬千层底黑色官靴，腰围玉带上悬一枚闪闪发光的金鱼符。 李天顺知道，大齐朝五品以上官员都有一个表示身份的鱼符，称为‘鱼袋，三品以上官员的鱼袋就是这种，在民间也被称为金鱼袋。 刚踏入房门的那一刻，这位姜管马见到坐在正座上的李天顺就是一愣。 这个叫李天顺的人他是知道些的，聂贤和岳华峰的学生，狄杰的下属，听闻长公主和太子殿下好像也认识他。 姜管马今日之所以只带一个仆从前来，一是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干得那些的勾当，自知有些理亏，不想兴师动众。 二是他对这个李天顺多少有些忌惮，所以想和此人好好私下谈谈，来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本以为李天顺这个不入流的七品芝麻小官，见了自己这个三品大员怎么也得躬身施礼，客套一番。 却不想这厮竟如此猖狂，年纪轻轻就大马金刀坐在正座上，见到自己也不施礼，让这位姜管马心中不免很是懊恼。 就见这个李天顺只是对带自己进来的侍卫道了句：“出去候命”，然后就竟自顾喝起茶来，就像视自己如无物一般。 狂妄小儿，就算是大理寺卿狄杰见了自己也不会如此无礼，姜管马强压着想骂人的冲动，站在当场冷眼盯着李天顺看…… 他不知道的是，李天顺的这一举动完全是故意为之。 此时的李大捕头正用上辈子的审讯手段，在与这位三品大员打一场心理战。 那就是千言不如一默，只要对方心里有鬼，就一定会无法承受这种尴尬的沉默，先开口说话。 届时不管对方说什么，自己都可以顺着原有的思路进行交谈，为这场特殊的审讯揭开序幕。 与此同时，客厅隔壁的里间内，正从门缝里向外看着的狄婵儿和赵武平也很困惑。 狄婵儿小声问赵武平：“天顺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像是在审犯人，对方可是三品大员，如此会犯朝廷礼制的？” 赵武平的嘴角抽搐一下，小声道：“我哪儿知道，不过看这样子这个姜大人对天顺有所忌惮，应该是心里有鬼，咱们看下去便是。” 听到这话的狄婵儿心里有了些低，“嗯”了下，把手里的瓜子放进嘴里，牙齿轻扣间，发出“咔”得一声脆响。 一下把个赵武平弄得虎躯一震，忙对着这位狄大小姐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狄婵儿也反应过来，吐了下舌头，把瓜子放了回去，不过又拿出一块软糯的水晶龙凤糕，边向外看边小口小口啃着…… 客厅里，那位姜管马盯着李天顺足有三分钟后，见这小子还在旁若无人品着茶。 岂有此理！ 本官亲自前来就已经给你面子了，没想到你竟如此嚣张，你是聂邪和岳华峰的学生又能如何，朝廷的尊卑制度也不讲了吗？ 终于按耐不住的姜管马突然冷哼一声，官威力十足地拉着长音道：“请问～你就是李天顺李捕头吧？” 老家伙终于说话了……李天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缓缓抬头，也没起身，只是双手抱拳对着这位三品大员拱拱手，表情严肃的道： “下官李天顺见过姜大人，不知姜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什么？听到这话姜管马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这小子不起身施礼已是对自己的大不敬，如今竟然问自己来干什么，他就是故意羞辱与我。 此刻这位姜管马早已把想与李天顺商量一番的想法抛在脑后，瞪着眼睛点指李天顺大声质问道： “大胆李天顺，你见了本官不但不拜，反而如此不懂礼数，你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李天顺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蹬了回去道：“姜大人，在这里没有上级和下级，有的只是我知道你儿子犯了国法。” “我儿子犯了什么国法？”姜管马反问道：“你无凭无据就抓了他，本官现在就要求你放人。” 来之前他计算过时间，自己的儿子是刚被抓来不久，就算对方开始审问也同样没多长时间，加上自己的特殊身份，他自信李天顺不敢对儿子轻易动刑。 当然，儿子干的那些事他还是知道不少的，要不然这位姜管马也不会火急火燎的赶来捞人。 “无凭无证我们是不会抓他的。”李天顺从袖中取出供词，起身走到姜管马身前递过去道：“姜大人自己看便是。” “供词……”姜管马一把夺过，快速看了一遍。 心里就是一惊，这上面的签字是儿子的字迹，暗骂这个臭小子怎么什么都招了？ 下一刻他又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怒视李天顺大声吼道：“说，你门是不是对我儿用了刑？” “用刑不用刑的事你管得着吗？”李天顺轻描淡写的道。 “你敢……”护子心切的姜管马指着李天顺的鼻子叫道。 却见李天顺又轻描淡写的道了句：“姜大人，审讯疑犯是朝廷赋予我们大理寺的权力，难道你想干预司法吗？” ‘干预司法’这四个字，宛如一声惊雷在姜管马头顶炸响。 多年为官的经验让他瞬间又冷静了下来，知道这时候发怒不但救不了儿子，反而会把事情弄得越来越复杂，忽然狞笑一声道： “本官虽不掌管大理寺，但也是朝廷三品命官，现在本官严重怀疑这份供词有问题，是你们把我儿子屈打成招的。” 第515章：实在是高 趁着姜管马擦脸的功夫，李天顺已是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看似非常随意的问道：“姜大人，您想怎么谈？” 我想怎么谈……姜管马一愣，马上放下毛巾道：“李捕头，您想怎么谈就怎么谈，其实都是我那个不孝儿子犯得错。” 此时他已经想好了，既不能去找狄杰，更不能让这个李天顺带自己去见长公主或太子，一定要把这件事认下来。 毕竟儿子犯的不是什么杀人、放火、强奸的重罪，只要能坐下来谈，就有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希望。 就在他以为，李天顺一定会先数落一番自己解气时，却见李天顺笑了笑道： “姜大人此言差矣，其实从供词上来看，蓄意勒索下官和下官家人的应该是那个郭管家，令公子就算有错，应该也是个从犯。” “对对对，李捕头您说的太对了，我儿就是从犯，是被那个郭管家教唆的！”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姜管马就突然叫道，看向李天顺的眼神里也有了光。 为官多年的他已经极其敏感的察觉到，李天顺对自己的称呼已经从我变成了下官，这就意味着这事有的谈…… 果然，就见李天顺用力点点头，似乎非常赞同自己的话，又道：“还有件事下官要与大人说一说，就是我幼妹伤了郭管家的儿子的事。 供词上写的清清楚楚，是郭管家的儿子调戏我家人在先，我幼妹才不得已反抗的，不知大人认可不认可……” “认可！”姜管马立刻大声叫道：“他该，他活该！ 李捕快请放心，这事跟您的家人一点关系都没，郭管家的儿子要有什么想法，本官就亲自打断他的腿！” 里屋内，看到这一幕的狄婵儿和赵武平是既高兴又不解。 高兴的是李天顺只是几句话，就把小虎妞误伤人的事化没了，不解的是李天顺为什么不再追究那个姜公子的罪责？ 狄婵儿小声问赵武平：“赵叔，天顺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那个姜公子是主犯，难不成他想包庇吗？” 赵武平“咔吧”了几下小眼睛，他也不清楚李天顺要干什么，这不符合这小子嫉恶如仇的性子啊？ 百思不得其解间，还是小声回了句：“小姐您别急，咱们往下看。” 就见李天顺对着姜管马竖了竖大指道：“姜大人说的太好了，虽然你我是第一次见面，但您刚才那番话让下官明白了，你也是位嫉恶如仇的好官！” “那是，那是。”姜管马用力点着头道。 虽然他还在画魂儿，不知道这个李天顺阴一阵阳一阵要干什么，但让他心里多少有了些底的是，起码对方已经把自己儿子摘了出来。 正这么想时，就见李天顺突然眉头一皱，道：“不过姜大人，有些话下官还是不得不说您两句。” “您说，您说。”姜管马的神经再次绷紧，忙应道。 李天顺叹了口气，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其实贵公子也是不争气，虽说他是从犯，但姜管家和那些家丁毕竟是他管的人，您说他能脱得了干系吗？” “李捕头您放心，老夫回去以后一定好好教训他，先打一顿，再禁足他一年您看如何？”姜管马道。 “不错！”李天顺点点头，又换做一副替姜管马超心的神情道：“除了禁足外还要让他明白，即使是下人犯了错，作为主子也要承担责任。 比如说把骗的钱该还人家还人家，包括以前他们敲诈的那些苦主，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知道什么叫教训。”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姜管马心中一喜，他正瞎琢磨李天顺到底要什么，如今来看他是想要银子，那就好办了…… 虽然心中暗喜，但姜管马却做出一副内疚的神情道：“李捕头您说的太对了。” 说完就从怀里摸出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李天顺面前的茶桌上道： “这里面有五十两是郭管家讹诈您的银子，一两不少的退给您，至于剩下的五十两，就当给您妹妹买些补品压压惊。” 老家伙，果然很有货嘛，除去自己的五十两定金，一出手就用相当于上一世的十万元来摆我……李天顺拿起那张百两银票放进怀里，看向姜管马问道： “我有两个妹妹，她们都受到了惊吓，不知刚才大人是给哪一个？” “哦，差点忘了。”姜管马再次拿出了一张百两银票，笑着放在茶桌上。 又是两个十万……李天顺拿起来叠吧叠吧放进怀里又道：“我舅妈也受了点儿伤。” 姜管马立刻又摸出一张百两银票，嘴角含笑着递了过去。 李天顺拿起放进怀里，叹了口气道：“我舅舅为了保护我舅妈，被您儿子的手下两次推倒在地，还被打翻的茶壶烫伤了手，您说他们下手怎么那么狠，四十多岁的人了……” “这帮混蛋，下手是太狠了！”姜管马做出义愤填膺的神情，又摸出一张百两银票。 李天顺收起来后又发出一声叹息道：“您是没看见呐，当时贵府二十几个家丁围着下官打。 虽说下官的武功还行，但毕竟是双拳难敌四手，多多少少还是受了点儿伤……” 看着李天顺全鼻子全眼，精神抖擞的样子，姜管马的嘴角一抽，不过还是从怀里又取出银票递给李天顺。 为了表示李天顺与其他人不同，这次他拿的是两张一百两的。 与此同时，里间内的狄婵儿和赵武平都在使劲憋着笑。 万万没有想到，李天顺竟然会用这种办法来收拾这个姜管马，这样做既不构成受贿，也不构成勒索，完全是对方认掏的。 高，实在是高！ 李天顺将银票再次揣进怀里，心中暗道。 除去舅舅被骗的五十两，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已有五百五十两进帐，相当于自己上辈子的一百二十万，估计这位姜官马一定会心疼的。 可他却看到，对方的脸上竟然一点儿心疼的意思都没有，而是迫不及待的道： “李捕头，那就请您把我的儿子交给我，让我回去好好管教于他。” 李天顺眨了眨眼，心道我去，没想到还是个隐形富豪。 联想到有其父必有其子的话，估计这货这么多年在官场一定也没少捞。 第516章：一看就是文化人写的字 本着‘挖呀挖’的原则，李天顺决定好好杀富济贫一下，摇摇头道：“现在要放贵公子，恐怕还不行。” 听到这话的姜管马就是一愣，不过立刻挤出几分笑意道：“李捕头，您这是何意？” “来，先喝口茶，我跟你慢慢说。”李天顺把茶杯往姜管马身前推了推。 “好好。”姜管马接过茶，看向李天顺。 他已经预感到，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李天顺，实际上就是一个比无赖还无赖的无赖，会继续讹诈自己。 可自己偏偏又拿他没什么办法，谁让对方既拿着儿子的把柄，又是长公主和太子殿下的人。 就见李天顺慢慢悠悠喝了口茶才道：“其实下官也没别的意思，你也知道，我舅舅想开一座酒楼，看中的就是您家那座茶楼，要不然也不会出这么多的事。 我的意思是说，姜大人如果要是还有意出兑，我还是想把那座茶楼盘下来。” 姜管马抬头看向李天顺，脸上绽放出春风般的笑意，哈哈笑道：“原来是这事啊！ 什么盘不盘的，反正那座茶楼在老夫手里也无大用，送给李捕头便是，我现在就写个字据给您。” 说完这话也不管李天顺是什么态度，起身径直来到桌案前，拿起一张纸，迅速研好墨，提笔就在上面写了起来。 姜管马一边写，还一边用余光偷瞄了眼李天顺，发现这小子坐在那不动声色喝着茶，心里更是有了底，暗中窃喜道。 小子，你还是嫩呐！ 不就是个值六百两银子的茶楼吗，老夫不差这点儿产业！ 只要你敢收，于私说我就等于变相讨好了你，讨好了你，就等于变相讨好了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殿下。 如今朝廷有多少人想讨好这两位皇亲贵胄都找不到门路，更何况太子从不收礼，长公主更是清高的很，就是用万两黄金也不可能打动他们。 自己只是用了区区一座茶楼，就能变相通过你小子和长公主与太子殿下走得更近一步，这笔交易怎么看怎么划算。 于公来说，刚才给你拿的几百两银子，只能算做是我给你们一家的赔偿，传出去既不能让老夫抓住你的把柄，又是件很丢面子的事。 可你要是收了座茶楼就不一样了，这是什么，这就是明目张胆的勒索，以权谋私！ 哈哈……如此一来就等于把你的把柄也攥在了老夫的手里……小子，别以为有人在背后撑腰就了不起，你还是嫩呐！ 就在姜管马心中窃喜时，躲在里屋偷看的狄婵儿和赵武平却皆是一惊。 他们虽然猜不到姜管马那么多心思，但有一点确能看得明白。 那就是李天顺这么做就是在贪污受贿，就是在以权谋私，就是在把自己的罪证放在了这个姜管马的手里。 赵武平忍不住低声埋怨道：“天顺呐，你小子好糊涂，要是收了这个茶楼，别说是赵叔看不起你，就连狄大人也会对你极其失望的！” 狄婵儿更是眼睛瞪得大大，惊愕的神情就像不认识李天顺这个人一样。 虽然她从小不爱读书，但父亲自小给她灌输的是做官要清廉，要爱护百姓，更要堂堂正正做人。 这是怎么回事，李天顺以前不是这种人呐，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人？ “赵叔，我想出去阻止他们。”狄婵儿小声道，语气十分坚决。 “不可。”赵武平却伸手拦住了她，小声道：“现在我们谁都不能出去。”薆荳看書 “为什么？”狄婵儿瞪着眼睛看向赵武平：“难道就眼看着天顺自毁前程吗？” “小姐您别急，听我说。”赵武平道：“如果现在咱们出去阻止了他们，这个姜管马一定会恼羞成怒。 别忘了他可是三品大员，咱们这么做岂不让天顺彻底得罪了他，给天顺树强敌嘛！” 狄婵儿秀眉紧皱道：“可是我们也不能眼看着这小子犯国法吧？” “放心，赵叔自有办法救天顺。” “嗯？”狄婵儿纳闷的看向赵武平。 就见他微微一笑道：“是这样，等这位姜大人走了以后咱们再出去，让天顺把这份字据直接交给你爹，反告姜管马贿赂大理寺官员。 这样不但可以救天顺，而且还不用让他背上受贿的罪名。” 狄婵儿诧异地问：“这样做不是更得罪这个姜管马了吗？” 赵武平的嘴角抽了一下道：“这个‘得罪法’和那个‘得罪法’不一样，起码天顺的把柄不会落在他手里，弄不好你爹还会记天顺一功呢！” 狄婵儿眨眨着眼，她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赵叔还有这般韬略，问道：“赵叔，这个办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赵武平无声的笑了笑道：“为了这小子，急中生智呗！” 狄婵儿点点头，也认可了赵武平的想法，从门缝向外继续看去，见李天顺这小子还在那悠闲的喝着茶，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心里忍不住又暗骂道。 李天顺呐李天顺，你给本小姐等着，看这事完了以后我怎么收拾你！ 客厅里，姜管马已经写好了字据，轻轻放在李天顺旁边的茶桌子上，眼珠不错的盯着李天顺的脸，一脸笑意的问道： “李捕头请过目，看看这么写可否妥当？” 李天顺慢悠悠放下茶杯，板着脸拿起字据看了起来，就见上面的字很是规整，一看这个姜管马就是个文化人。 写的大概意思是，姜堂愿意免费把茶楼送给自己，并不带任何附加条件。 姜管马看到，李天顺表情从一脸严肃慢慢变成了嘴角带笑……就在他以为李天顺会像收银票那样把字据收起来时，却看到这小子突然“撕拉”一声把字据撕成两半，随手丢在了脚下。 姜管马的表情瞬间呆滞，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失望，沮丧，愤怒和不解，几乎就在同时又咬着牙强笑着问道：“李捕头，您这是……” 与此同时，里间内的狄婵儿和赵武平也是吃了一惊，脸上同时现出不解的神情，不知道李天顺这小子又玩得哪一出？ 第536章：你这是从哪学来的邪术 空手变冰！？ 别说是二圣感到诧异，就连众皇子皇女也感到很诧异，长公主看向这个没个正形弟弟，这货今天要干什么？ 众人见周弘把几块灰色的石头放在大铜盆里，又见这位当今太子忽然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一脸严肃围着铜盆开始转圈儿…… 就在皇帝、武后和众人都一脸懵时，就看到太子忽然身子一抖，对着铜盆并了个剑指，嘴里念念有词： “班诺班诺班诺多了密，天灵灵，地灵灵，大威天龙大罗法咒……”然后就听不清他念得是什么了。 这也不怪周弘，要怪就怪李天顺，当时念咒语时嘴里说的就是这几句，后面的只能靠周弘个人发挥了。 看着这位太子爷一脸神经兮兮的样子，长公主和那些皇子皇女们嘴角都是一抽，脑海中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句话……他又在胡闹。 宝座上的天治帝脸色沉了下来，本来以为这个儿子会有所出息，看来还是那般不争气。 平日在东宫玩玩闹闹也就罢了，可今天怎么敢在自己的面前如此胡闹，早知道就不准他做什么冰煮羊了。 一旁的武后脸色也沉了下来，见皇帝眉头紧皱，呼吸急促，忙在桌案下拉住了他的手，示意不要激动，龙体要紧。 随即这位武后又身子前倾，一脸怒色看向周弘，就在她憋足气力，准备怒喝太子不可胡闹时，却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被夫君反握了一下。 武后看向皇帝，见他对着自己轻声道：“等一等，再看看。” 武后点点头，也轻声道了句“陛下不生气就好”，然后就和他继续看向下方，看向那个神神叨叨的国之储君…… 就在他们的脸色越发阴沉时，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包括他们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见铜盆里开始发出一阵“嘶嘶”的声响，随着一股淡淡的白气升腾而起，接下来更加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他们看到，那个小铜盆里面的水居然迅速结出了冰花，只是十几个呼吸间，这些冰花又快速结成了冰块。 “我的妈呀！”一声轻呼突然从二圣身后传来，把他们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发出轻呼的是高大力。 身为大内总管和二圣的贴身太监，这种重要的场合他都要随身伺驾的。 刚才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斗嘴，太子取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被他看在眼里，心里虽然也颇有感触，但良好的习惯却让他保持着不发一言。 可在看到太子竟能把水变成冰时，巨大的震惊还是让他忍不住发出了这声轻呼。 见二圣一齐回头瞅自己，高大力知道自己失仪了，忙跪倒在地，刚想说奴才该死的话，却见二圣又把头转了回去，用惊愕的眼神看向下方的太子。 武后更是从宝座上起身质问：“太子，你这是从哪学来的邪术？” 一旁的天治帝也问道：“不错，快说！” 此刻，其他众皇子和皇女也是一脸惊恐的神情，大殿里静得落针可闻，长公主看向周弘的眼里现出了担心。 作为唯一被恩准协助二圣理政的她，最是了解父皇和母后的心思。 大齐朝崇尚道教，母后对佛教钟爱有加，但儒家学说却始终是治国之本，讲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可太子刚才这一出，明显用的是某种妖术，这是要是放在旁人身上也就罢了，可要是放在他身上那就是动摇国之根本，弄不好都会影响到这个太子的位置。 长公主用余光看到，有两三个年长些的皇弟，眼中竟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神情…… 正这时，就见周弘不但没有丝毫的惊恐，反而笑眯眯对着二圣施礼道：“”父皇，母后，你们都误会了。 儿臣这不是什么妖术，只要把硝石按一定比例投入水中，任何人都可以快速得到冰。” “那你刚才口里念的是什么咒语？”武后问道。 “嘻嘻嘻……”周弘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道：“那是儿子瞎念的，图得就是让父皇和母后开心一下。 要是不信，儿臣不说话再做一遍您看看。” 就在武后一愣时，周弘又让太监拿了一块硝石，重新投入一个水盆里。 果然众人看到，这次太子并没有说话，铜盆里的水也结成了冰。 周弘还取出一块冰放进嘴里笑道：“父皇母后你们看，这冰还没有毒。” 天治帝和武后惊讶地对视一眼，竟双双从宝座上走下来去看铜盆里的冰。 天治帝天摸了一下，确实是冰，看向儿子点点头。 “父皇您也尝尝。”周弘得意洋洋递过来一小块道。 天治帝刚要伸手去接，却见儿子又把手缩了回去，对自己身边的高大力道：“高总管你先吃。” “啊……唉。”高大力愣了一下，就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忙接过放进嘴里。 此时天治帝也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再次点点头，见高大力无恙，竟主动从铜盆里拿起一块冰也放进嘴里道：“不错，这确不像什么妖术。” “那是自然。”周弘笑道：“不过这种做法一定要隔着碗，硝石浸泡过的水不能喝。” 武后也拿起一块冰放进嘴里，表情已然恢复了平静，不过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就见周弘又道：“父皇母后，这硝石还能重复使用。” “如何重复使用？”天治帝问。 “是这样的哈……”周弘一边回忆着李天顺是怎么做的，一边给爹妈解释了一番。 其实他解释的不太明白，但在一阵比比划划中二圣也听了个大概。 就见周弘又道：“儿臣还想过，夏日冰贵，可用这个办法制冰的本钱却极少，如将此法推行天下，大齐朝的老百姓在夏天也都能吃到冰了。” 听到这话二圣又对视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喜。 天治帝忍不住哈哈笑道：“没想到吾儿还有此体恤百姓之心，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呀！” 随即看向身后的高大力道：“此事就交你办理，记住要广布天下，这等神技是太子所创。” 此时，其他的皇子皇女也都面露惊愕，就连长公主也不禁对这位弟弟开始刮目相看。 不过她还是有点想不明白，这小子怎么一下子就变了性，记得以前他不是这样子呀？ 就在这时，就见周弘摇了摇头道：“父皇，这不是我创的，是我跟别人学来的。” “学来的，什么人？”天治帝问道，心里想的是我大齐还有这样能人…… 第538章：有什么事么 听完周弘说了李天顺的诗后，天治帝和武后沉默了…… 这首诗虽然言简意赅，却含义深刻，如能在民间流行开来，定可教育臣民，掀起一股崇尚节俭之风。 同时他们想得还有另一层，那就是平日里这个贪玩厌学，连论语都背不全的儿子，竟能非常流利的背诵这首诗。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对这首诗应该是有很深的理解。 想到这，武后在欣慰之余看向儿子问道：“太子，你能说说这首诗的意思吗？” 周弘一愣，暗道一声不好。 天顺的这首诗自己记得清楚，不过却没问诗中的意思，当时竟顾着吃了。 可面对母后的问询又不得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按自己理解的意思回道： “后三句儿臣倒是能理解，就是说农民种地不容易，天天在流汗，粮食都是辛苦种出来的，要珍惜粮食。 至于前面一句‘锄禾日当午’嘛……儿臣想，是不是只有中午的时候才能种地？” 一瞬间，武后和长公主都呆立在当场，脸上的表情复杂。 生性仁厚的天治帝为了不让儿子尴尬，轻叹了口气道：“你能理解到这……也算……也算……这样吧，父皇给你解释解释这首诗蕴含的道理。” 说完这话还看向其他皇子皇女道：“你们也都听一听。” 诸皇子皇女闻言，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咽了嘴里的羊肉，做出聆听状。 就见他们的父皇缓缓道：“朕虽未做过农户，但小时候也跟着你们皇爷爷，在先农坛种过几亩薄田。 这首诗前两句的的意思是，讲述了在正午时分，炎炎烈日下农户在田间劳作的情景。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是说，每一粒粮食都是农户用辛勤的汗水换来的，要让天下人都懂得珍惜。 你们的皇爷爷把天下万方交给了朕，朕又把希望寄托在太子和你们的身上，所以你们要明白，辛辛苦苦劳作的百姓才是天下的基石。 他们就像水一样，我们周家王朝就像船一般，切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此刻，包括太子周弘在内的所有皇子皇女，皆对着天治帝躬身施礼道。 周弘虽说不学无术，但经父皇这么一点拨，也明白了李天顺诗中的意境。 心中暗道，别说，这小子还真挺厉害！ 看着一众儿女谦虚的样子，天治帝深感欣慰，特意拍了拍周弘的肩膀道：“太子，朕希望你以后能够勤勉多学，给弟弟妹妹们做个表率。” “哎。”周弘似有所动的道，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受。 要知道，自从自己记事以来，特别是做了这个太子后，父皇就从来没有这样和颜悦色的和自己说过话。 见面时不是询问学业，就是一顿教导训斥，没想到李天顺给自己的这首诗，竟然还有这等威力。 让他没想到的是，母后也伸手在自己的肩头轻抚了两下道：“记住你父皇说的话，还有件事，就是身为堂堂一国太子，以后切不可再做此烹饪之事了。” 虽然话里带着斥责，但周弘还是从那肩头上轻轻一抚，感受到了母后对自己的关爱。 看着这个平时对自己比父皇还狠的老妈，周弘眼圈竟有些发红，抽了抽鼻子道：“儿子谨遵母后教诲。” “好了。”天治帝插话道：“今日难得家宴，我们继续”，说完带着武后回到宝座上。 周弘，长公主和众人也都分别坐落座，宴会的气氛依然是那样和谐又规矩。 不过周弘却隐约感到，随着父皇和母后跟自己说完那些话后，诸皇弟皇妹对自己恭敬了不少。 只有身边的长公主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在想什么…… 周弘也懒得费这心思，反正今天让父皇母后高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想到这心情大好，食欲大开，不时还起身指导那些太监往铜盆里续肉，他要保证今天在座的所有人都吃好…… 宝座上，看着儿子忙碌的样子，天治帝对武后轻声问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武后明白夫君是在说李天顺教太子的事，想了想也轻声道：“看来这个李天顺是个人才。” “嗯。”天治帝点点头，掰着手指道：“破案有办法，以工代赈的想法好，现在又深得弘儿喜欢，朕的意思是想啊……是否让他做弘儿的伴读？” 武后看了眼夫君，沉吟一下才道：“看起来好像不错，只是此人除了教弘儿诗词外，未免玩儿心也重了些，什么九连环，华容道的……” 天治帝也有同感，思索着道：“那就容朕再想想。” 武后露出一丝笑意，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之间的对话声音极小，又在高台的宝座上，下面的周弘和诸皇子皇女自然听不到，不过站在他们身后的高大力却听得清楚。 此时他表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确一阵暗喜。 暗道这个天顺还真是有福之人，以自己多年陪驾的经验，不管二圣如何决断，此子已经彻底入了二圣的视野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有个太监进了大殿，从酒宴边上绕到宝座下两丈远处站定，抬头看向自己。 高大力微微一愣，这个太监是自己手下专司打探消息的人，知道这是有事找自己，趁二圣吃酒不注意，轻手轻脚下了高台。 那太监忙迎上去，在高大力耳边低声说着…… 高大力脸色一变，对着他摆摆手，太监施礼退出大殿。 高大力先是看了看宝座上对饮的二圣，又看了看推杯换盏的众皇子皇女，犹豫一下后再次回到二圣身后，低眉顺目站着，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他的举动并没逃过天治帝的眼睛，别看他因身体不好不太过问政事，但做为国家的最高掌权者，却对某些现象有一种天生的敏感。 放下酒杯扭头看向高大力问：“有什么事吗？” 高大力凑过来道：“陛下，不是什么大事，等家宴后奴才再向您禀告。” “什么事吞吞吐吐的，就在这里说。”天治帝道。 与此同时，这话也被下方的众皇子皇女听到了，为了不打扰父皇，忙放下酒杯不在言谈…… 第539章：美娘你怎么看 高大力道：“陛下，您不是让奴才留意倭国使团设擂的事吗，今日是他们设擂的第一天，下面的人报来了结果。” 天治帝笑着问道：“可是打得他们狼狈不堪？” 高大力的神情有些迟疑的道：“呃……不是的，今日我国共上去五名志士，却都败下阵来。” “什么？”天治帝的神情略显惊愕，问道：“难道倭国人的武功这么高？” 高大力回道：“也不是这样的，据奴才所知，倭国人上来就派了一个叫狗兵石兵卫的武士，此人在倭国号称天下第一剑客。” “弹丸之地，也敢称天下第一？”天治帝有些光火。 一旁的武后道：“这应该是倭国人的计谋，怕输又为了面子，故此第一天就派了他们最厉害的武士。” 天治帝轻蔑的道：“宵小之辈，心思都用在了这上，如果是这样，朕看这个国家很难有大格局。” 武后微微笑道：“陛下圣明，不过您也不必为此事动气。 他们不是请旨设擂十日嘛，以臣妾看此事还未流传开，后几日会有我大齐真正的高手去打擂的。” 天治帝摇摇头道：“理是这个理，但朕不能等了，因为此事关系到国体。” 言罢看向高大力吩咐道：“去，在大内找两个高手，明日就把那什么狗给平了！” 高大力回道：“老奴明白，不过今日又出了个事，就是不知为何，倭国使团的人在擂台上公然宣称，李天顺已经应他们王子所请，不日将登台以武会友。” “谁？”天治帝天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 “就是太子殿下的玩伴，长公主殿下的门人，大理寺七品捕头李天顺。”高大力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着。 闻听此言的长公主和太子周弘皆身子轻轻一震。 “怎么又是此人？”天治帝看向高大力道：“你刚才说倭国使团公然宣称……又说这个李天顺是应了倭国王子所请……这到底怎么回事？” 要说高大力不愧为大齐国情报系统的头头，自然明白皇帝问这话的意思，禀告道： “回陛下的话，奴才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就立刻派人到鸿胪寺探访了一番。 具报，李天顺在晌午时曾拜访过倭国王子苏我龟子，还打伤了他十几名武士。” “什么？”天治帝诧异地看向高大力问：“知道是为什么吗？” 高大力摇摇头：“这个奴才还没查出来。” 天治帝又问：“一下子打了对方十几个武士，那李天顺呢，是否受了伤？” 高大力道：“没有受伤，而且奴才还探听到一件事，就是在李天顺走了以后，倭国使团驻地的茅厕不知为何突然发生了爆炸，刚好把入厕的倭国王子给崩伤了。” “崩伤了？！”天治帝天更加诧异看向高大力问：“伤得严重吗？” “应该不严重。”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应该不严重？” “是这样的陛下，倭国王子受伤后并没有请我国的大夫医治，不过奴才探听到倭国人到药铺只买些普通的跌打损伤药。 加上倭国使团在爆炸后并没有什么慌乱，所以奴才推测倭国王子伤得应该不重。” 正这时，下方忽然传来了一阵笑声，笑声里还伴着话语： “茅厕发生了爆炸，还刚好把那个入厕的倭国王子给崩了，哈哈哈……我敢肯定这事和天顺有关系，哈哈哈……” 天治帝往下一看，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那个贪玩成性的太子。 与此同时，周弘的话也在众皇子皇女脑袋里形成了画面感，几个皇子皇女也跟着太子“呵呵”笑了起来，就连端庄的长公主都在低头捂嘴，肩膀微微抖动着。 这让天治帝不由也浮想联翩，认为太子说的不错，这事应该与那个李天顺脱不开关系。 可想到倭国进贡的那些破烂礼品，想到那个梳着半秃头型的倭国王子被崩出茅厕时的样子，嘴角不禁也抽动了几下。 不过身为一国之君，他还是觉得太子这样很是失礼，憋笑沉脸看向下方众子女训斥道： “尔等都在干什么，怎可如此取笑来我朝进贡的外邦使节，太子更不可妄言，这事事关我朝官员懂不懂友好邦交的大事。” 随着周弘捂住了嘴，其他人也忙低头认错，整座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天治帝皱着眉头问高大力：“出了这样的事，倭国使团可找了礼部交涉？” “没有。”高大力道：“据奴才所知，整个鸿胪寺皆不知此事，吏部也没有官员到内阁上报此事。” “这就有些奇怪了。”天治帝不解的道：，“倭国王子会吃这个亏？” 可下一刻他又想明白了什么，看向高大力道：“你刚才说倭国使团公然宣称李天顺要与他们比武，看来他们是想造声势，通过比武找回面子。” “陛下所言及是，老奴也是这么想的。”高大力说到这时又补充了句：“正如陛下刚才所说，倭国人皆宵小之辈，心思都用在了这上。” 天治帝脸上不解的神情依然不减，再次问高大力道：“可这个倭国使团是刚刚进京，又第一次来我大齐朝拜，怎么就和李天顺结了仇？” “这个……奴才真不知。”高大力回道。 其实他也在一直琢磨这个问题，好端端天顺这小子得罪倭国使团做甚？ 天治帝想了想又问：“这个李天顺的身手如何？” 高大力道：“回陛下，两个月前李天顺在协助大理寺办徐大为案时，曾在飞天塔上救了和奴才的事您是知道的。 以奴才看此子武功甚高，不过能否打败那个倭国第一剑客却不敢保。” “父皇，以儿臣看没问题，李天顺这小子功夫不错！”下方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正是太子周弘。 此刻，他身边的长公主也想应合一下，忽然意识到要是说了李天顺单手接剑的事，会让自己在父皇和众人面前很没面子，便又憋了回去。 天治帝看向下方站起身的儿子问：“你怎么知道的？” 周弘兴奋的道：“儿臣见过他踢蹴鞠，那脚法那身法一看就是练家子，错不了！” 见儿子一脸崇拜李天顺的样子，天治帝极力控制住骂他怎么就知道玩的冲动，道了声“坐下”，不再理他，看向身边的武后问： “美娘，你怎么看？” 第541章：这是什么逻辑 “没有，您看我这不回来了么！”李天顺笑着回道。 “对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尚强手抚胸口长舒了口气：“银子不重要，人没事就行，毕竟人家可是三品的大官，至于酒楼我们再找别的地方。” 李天顺平静的道：“不用，他的茶楼已经是我们的了。” 嗯？？？ 一家人看向李天顺。 李天顺平静的从袖子中抽出一张纸，递给舅舅道：“您看，这是姜家把茶楼卖给我们的契约。” “这，这是怎么回事？！” 舅舅一把接过，大眼瞪小眼看着上面的字，同样大眼瞪小眼的还有站在他身后那位漂亮的少妇。 “你又不识字，快让天顺读读．”舅妈白了眼老公道。 “哦对。”林尚强又把契约还给李天顺。 李天顺接过读了起来，不过只读了一半，给姜家打八折的内容留着一会儿再说。 舅舅和舅妈听明白了，姜家依旧以六百两银子的价格把茶楼兑给了林家，签字画押都是由外甥代办的。 “天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尚强问道：“你抓了姜管马的儿子，他怎么还会把茶楼兑给我们？” 李天顺：“”这您就别管了，反正他是心甘情愿的。” 林尚强虽然琢磨不透这里的缘由，不过马上想到了一件事，忙看向老婆道：“快去拿六百两银票，天顺一定是跟人家借的钱。”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林尚强知道老婆不许外甥有私房钱，银子都在她手里。 赵如花答应一声就要进里屋取银票，却被李天顺叫住道：“不用舅妈，这银子是姜管马出的。” 全家人都懵了，林尚强忙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天顺就把郭管家供出了姜公子，姜管马找自己的事言说起来，当林尚强听到姜管马为了救儿子，非要把茶楼白送给时，突然打断了李天顺的话道： “天顺你这么干可不行，这是贪官才干的事，别说是你们老李家没这家风，就是我们林家的祖训也不允许你干这种犯法的事，快把茶楼退回去！” 这番话说的让李天顺不由对舅舅肃然起敬，别看舅舅不识字，做人却堂堂正正，这就是‘家风好家道兴’的道理。 李天顺笑了笑道：“舅舅您放心，这茶楼是干净的。” “你都受贿了，怎么还干净？”林尚强反问道，脸涨得通红，脖筋蹦起多高。 别看他平时老实巴交，对谁都和颜悦色，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却毫不含糊，更何况犯错的还是自己喜欢的外甥。 “舅舅您听我说。”李天顺道：“事情是这样的，为了弥补他儿子对咱们家造成的伤害，除了五十两的定金外，姜管马还给了咱们五百五十两银子的赔偿金，我又拿出了五十两银子，这才买下了茶楼。” 听到这话的舅妈眼中忽得一亮，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外甥。 林尚强则一愣，随即喊道：“那也不对劲，咱们谁也没受伤，人家凭什么要赔你五百五十两银子？” 李天顺笑着解释道：“这您就不知道了，大齐律法里有赔偿这一条，外甥收这银子收的是光明正大。” “那也不能收这么多呀！”林尚强叫道：“这不是讹人嘛？” “这不是讹人。”见舅舅还是转不过弯子，李天顺只好使出杀手锏道：“狄大人也同意外甥收这银子。” “什么，狄大人也同意？”林尚强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那可不。”李天顺解释道：“那个姜管马家大业大，为了救儿子，别说是几百两银子，就是几千两银子他也认掏。” “哦，原来是这样。”林尚强放心了，想起了刚才自己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现出了后悔的神情道： “天顺呐，刚才是舅舅不对，不该跟你发那么大的火。” 李天顺笑道：“舅舅做的对，这也是怕我犯王法。” 林尚强眼睛湿润了，用力点点头。 这时，舅妈却若有所思地摇摇头道：“如果按这么说，里外里一算还是亏了，那可是赔给我们的银子啊！” “啊！”听到这话的林芙蓉诧异地看向娘亲。 第542章：放大招 要说正义只会迟到不会缺席，群众的眼睛就是雪亮的。 没等李天顺说话，旁边的林芙蓉终于也看不下去了，一副替李天顺抱打不平的神情道：“娘，您这是干什么？ 一来这银子是大哥自己从腰包里拿的，二来您也得给大哥身上带点儿钱呐，毕竟同僚间也得应酬应酬吧！” 李天顺用肯定的眼神看了眼大妹，心道真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张志伟要是能娶了你，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赵如花没想到摁下葫芦起了瓢，立刻调转炮口对准大女儿，连珠炮般的道：“你懂什么，男人有钱就学坏，再说我还给你大哥每月留了一两银子零花。 这是怕你大哥出去跟人鬼混，不说别的，就说外边的那些青楼，哪个不是吞金巨兽？” 随即赵如花又看向李天顺问道：“天顺你跟舅妈说实话，你衙门里的那些同僚，是不是请你去过那些鬼地方？” “舅妈哪有这回事，你这都是听谁说的？”李天顺不解的问。 舅妈扬着白皙的下颏道：“我是听隔壁王大妈和张大妈说的，他们家有亲戚在衙门里做事。” 李天顺很是无语……这帮大妈们呐，真是几千年都一个德性，在一起就的东家长李家短，谁家媳妇儿不要脸的嚼舌头。 见外甥不说话，舅妈凭着女人的直觉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狐疑的问：“我说天顺，你不是真去过那些地方吧？” 听到这话时，舅舅和大妹也都看向李天顺，眼里带着担忧…… “舅妈你想哪儿去了，你外甥是那种人吗？”李天顺表情异常严肃的道，脸都不红一下。 因为舅妈刚才说的是青楼，没有教坊司！ 闻言，舅舅和大妹放心了。 “那就好。”舅妈潸然一笑，语气已是缓和了不少道：“天顺你千万不要误会哈，其实舅妈不是不让你应酬。” 说到这想了想又道：“这样，舅妈改注意了，每个月再多给你一两银子，这五十两分二十五个月还清，加上原来的二两，你每个月就有三两银子的灵花，足够了。 天顺放心，钱舅妈都给你攒着呢，等你娶了媳妇自都会给你。” 李天顺看到，舅妈还从袖子里拿出二两碎银子放在桌上，心中暗道。 赵如花呀赵如花，今天非得给你整把大的！ 想到这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啪”一下按在桌子上道：“这是五百五十两银票，加上刚才给您的五十两，刚好是六百两，舅妈您收好。” “呼”一声，舅舅、舅妈和大妹同时站了起来，脸上皆是震惊的神情。 舅妈嘴都瓢了，用颤抖的手指着银票问道：“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尚强立刻想到了什么道：“天顺，难到是姜家没收，这可不行，这还是贪赃枉法！” “舅舅您又误会了。”李天顺笑道：“正如刚才您所说，老林家和我们老李家的家风那必须都得正，姜管马就是不想收这钱，我也不能同意呀。” “可这银票又是怎么回事？”还是担心李天顺年轻犯错误的林尚强跺着脚又问。 “爹您别着急，让大哥慢慢说嘛！”林芙蓉忙在一旁劝道。 “好，你慢慢说。”林尚强人压住急躁的情绪道。 此刻舅妈也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用一双大眼睛看着李天顺。 就见外甥不慌不忙从桌子上拿起银票，放在夫君的手里道：“舅舅是这么回事，这是姜家预付给咱们酒楼的饭钱。” “饭钱！？”林尚强更懵了，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还从没听过这种事。 李天顺笑着问道：“舅舅我问你，您说那个姜管马为什么非要把茶楼白送给咱们？” 已经听过李天顺解释的林尚强道：“你刚才不是说，他是忌惮你认识太子和长公主嘛。” “不错。”李天顺点点头，眼中现出一抹狠色道：“舅舅您想，像姜管马父子那样的人，这些年肯定黑了不少昧良心的银子，我岂能轻易饶了他。 可话要往回说，对这种朝廷权贵也不能一味结仇，只能与他们斗智斗勇。 但正如舅舅刚才所说，我绝又不能平白收他的茶楼，所以就来了个羊毛出在羊身上，与他签了一个契约，这样既可以将计就计又教训了他们。” 说到这，李天顺又把契约的下半部分念了一遍。 林尚强虽是个大老粗，但这羊毛出在羊身上的话却听得明白，一脸惊喜的道：“天顺呐，还是你厉害！ 咱们这酒楼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弄了这六百两银子的收入，虽说打了个八折，但这里至少也能赚它五层利润，舅舅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看到舅舅激动的样子，李天顺不想邀功，反而对他竖起大指道：“舅舅果然是做买卖的高手，一下就能听懂这里的好处。” 此刻，一旁的舅妈和林芙蓉也听明白了，娘俩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李天顺。 林芙蓉眼波荡漾，心中暗道，我真是遇到了一个非常了不起，非常了不起的大哥！ 赵如花则眨着一双大眼睛，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低头在腰间的荷包里翻呀翻，翻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外甥道： “天顺呐，这是你刚给我的，收好。” 李天顺接过来问道：“您不怕我藏私房钱了？” 赵如花的脸色很尴尬，平时伶牙俐齿的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正这时，她看到外甥又把银票递给自己道：“舅妈，还是您替我收着吧。” “不要了不要了，舅妈信得过你。”赵如花红着眼圈道。 舅妈的变化让李天顺有些感动，他知道舅妈绝没有要吞自己银子的意思，是真给自己攒着。 刚才只是想气一气她，见目的已经达到，反而还不好意思起来。 反正自己现在是个隐形富翁，除了香水生意，翰林院那还发着一份秘密工资，自不会真和她动气。 “拿着吧舅妈。”李天顺把银票塞进舅妈的手里道：“放在您手里我放心，再说现在我每个月有一两银子够用。” “哎！”舅妈抹了把泪道：“那我就替你存起来，舅妈平日里是爱发发牢骚，但这都是为你好。” 看着这位嘴上依旧不饶人的舅妈，李天顺诚恳的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林尚强也眼圈一红，拍了拍外甥的肩膀道：“好啦好啦，不管怎么说今天不但有惊无险，而且咱们还得了个大便宜。 晚上好好喝两杯，顺便跟舅舅商量商量酒楼筹备的事。” “好。”李天顺笑着答应。 听到这话的舅妈忙道：“那你们等一下，我这就去给弄几个菜过来，走芙蓉，给娘打个下手。” “是”林芙蓉应道，对大哥笑了笑， 忽然听屋外传来了小虎妞的哭声，声音极具穿透力，听起来撕心裂肺让人心疼。 随即又响起一阵男人的嗓音：“别哭，别哭！” 一家人霍然一惊，因为这男人的声音他们太熟悉了，正是那个姜公子…… 第543章：不是我，不是我 一家人霍然一惊，都听出来了，院里男人正是那个姜公子…… 没有任何对话，舅舅、舅妈和大妹齐齐冲向屋外，李天顺更是施展出风行微步，身形如闪电般第一个跃到院里，右手已从靴筒里拽出了冷月宝刀。 目入眼帘的是小虎妞站在院门口抹泪哭泣，小丫头身前站着十几个身穿家丁服饰，怀里抱着木盒的仆人。 姜公子正蹲在小虎妞身前，一只手伸向小丫头的脸蛋，表情猥琐…… “你敢！” 李天顺怒喝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小虎妞，同时抬起右脚，照着姜公子的太阳穴踢了过去。 盛怒之下的李天顺这一脚用了全力，如果踢上，姜公子的脑袋肯定会被踢放屁了。 可就在李天顺踹出这一脚的同时，瞳孔却是猛得一缩，因为他看到姜公子伸向小虎妞的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 不对……李天顺紧急收腿。 怎奈这一脚力量过大，速度奇快，就算自己已经练到了内径收发自如的地步，将脚力卸去了十有八九，但依然还是踢在了姜公子那张油头粉面的脸上。 此刻这位姜公子根本就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轻，斜着就飞出去，重重砸在身边那几个家丁的身上。 如同保龄球打了个‘大满贯’砸倒一大片，一时间“哎呀哎呀哎呀呀”呻吟声不绝于耳。 李天顺只是看了眼姜公子，发现他除了从嘴里吐出颗门牙，捂着脸呼痛外似乎并无大碍，便先管他，看着怀里的小虎妞关心的问：“怎么了？” 此时此刻，舅舅、舅妈和大妹也冲了过来，看到面前黑压压的人群，还有那个面目狰狞的姜公子，皆露出惊恐的神情。 一家人下意识躲在李天顺身后，这才感觉心里有了底，也都看向小虎妞关心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娃娃，我的娃娃坏了！”小虎妞哭道。 赵如花看到，小女儿怀里那个精美的娃娃的脑袋已经掉了下来，听着女儿悲悲切切的哭声，母爱瞬间爆棚，指着刚被几个仆人扶起来的姜公子问道： “小虎妞，是不是他给弄坏的？” 闻听此言的姜公子浑身一抖，连连摇头，印着鞋印的脸上满是委屈，捂着流血的嘴含糊不清的道：“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他”小虎妞哭哭唧唧的道：“是我不小心自己掰断的。” 舅妈瞬间哑火，舅舅和大妹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此时李天顺才看到，刚才那几个仆人被撞倒后，有两个木盒被撞开了，现出了里面的果脯和点心。 李天顺的心就是一翻个，顿时明白了什么，暗道打错了，对方好像是来送礼的。 “姜公子你没事吧？”李天生快步来到姜公子身前问道。 “我，我，我没事……”姜公子咧着嘴道，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本来他是按老爹的安排，带着礼物登门拜访的，为了讨好李天顺的这个幼妹，还特意买了串糖葫芦。 谁知刚一进门，就看到这丫头正咧着嘴在哭，他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拿着糖葫芦去哄，这时李天顺出来了，不由分说就是一脚…… 看着手心里的门牙，姜公子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想想也是，上午丢了一颗，下午又丢了一颗，而且还是被同一个人给打的。 这时李天顺已是俯下身，准备查看一下对方的伤势。 哪知姜公子以为李天顺还要打自己，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连连摆手道：“李捕头，那个玩偶真不是我弄坏的，真不是我弄坏的！” “我知道不是你弄的。”李天顺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用带着歉意的口吻道：“你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 听到这话后，惊魂未定的姜公子就像一个被大人误打后，又被大人说了句抱歉的孩子，竟咧嘴哭了起来。 他带来的那些家丁皆面面相看，可谁都不敢替自己的主子说句话，更不敢埋怨李天顺半句。 因为这小子不但武功高，下手狠，关键还能调来大理寺侍卫抓人，郭管家和十几个兄弟都还关在牢里呢！ “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李天顺被这货哭得闹心，脸一沉训斥道：“别哭了，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唉唉。”姜公子吓得混身一哆嗦，再不敢哭了，最多抽搐两下。 就见李天顺道：“左右晃晃脑袋。” 姜公子左右晃了晃脑袋。 “头疼不疼？”李天顺问。 “疼……啊不，头不疼，是牙疼。”姜公子回道。 李天顺点点头又道：“站直了，双手平举在胸前。” “啊？！”姜公子疑惑地看向李天顺，不明白他要让自己干什么？ “快点。”李天顺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催促道。 可这平和的语气在姜公子听来却是那样令人恐惧，虽然自己的爹是当朝三品大员，但在李天顺这种拥有绝对实力和超强背景的狠人面前，他已经彻底被打服了。 站直了连忙照办，两只手平举在胸前的同时，还不忘小心问：“”李捕头，是这样吗？” 李天顺看着他道：“对，坚持十个数，自己数。” “哎哎。”姜公子开始数一二三，数到十的时候就听李天顺又道：“把手放下来，原地转几圈我再看看。” “哎。”姜公子不敢怠慢，放下手在原地转起圈来。 李天顺看到，这货本就长得油头粉面，杨柳细腰，不男不女，转上圈活像一条人形大蛇。 这时，满院子的家丁包括林家四口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不知李天顺在干什么？ 就在姜公子转得起劲儿时，又听李天顺道：“好了别转了，你应该没事。” “什么意吸？”姜公子问道，因前后失去了两颗门牙，说话已经明显漏风， 李天顺脸上现出几许歉意道：“刚才对不住，是我误会了你，让你做这些动作，是想看看是不是打坏了脑子。” 这也是李天顺担心的事，刚才那一脚虽然及时收了力，但毕竟力道刚猛，别再把对方踢出个脑震荡。 通过一系列测试，看到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 “原来是这回事。”姜公子回道，这才明白李天顺在干什么。 此刻，满院子的人也露出恍然的神情。 第544章：能否交个朋友 “可是李捕头，我怎么感觉有点迷糊呢？”姜公子看向李天顺一脸担心的又问。 那是你特么转缺氧了……李天顺看了他两眼，微微一笑道：“你刚才转快了，现在是不是感觉好点儿了？” 姜公子晃了晃脑袋道：“好像是没刚才那么迷糊了。” 看着这货原本嘴里齐刷刷的牙露出了两个大黑窟窿，李天顺不禁叹了口气道：“你来这儿干什么，刚才多危险，那一脚差点就要了你的命。” 姜公子哭丧着脸道：“我是奉家父之命前来登门致歉的，那些曾经被我骗的人的银子，今日也都已经退了回去。 家父还让我再跟您商量一下，如何把茶楼尽快腾给您，没想到闹出这么大一个误会！” “原来是这样。”李天顺哑然失笑道“用不着这样，我们只需按契约执行便是。” 姜公子回道：“那可不行，我爹说了，必须要登门道歉。” 说着就对身后那些仆人吩咐：“赶快把东西都拿过来。” “是。”众仆人答应一声，把带来的礼物堆在了地上。 李天顺看到除了礼盒外，还有仆人挑来了一坛酒，担子的另一头还挂着两条十几斤重的大鲤鱼。 更为离谱的是，两个仆人从院外的车上卸下半扇猪肉，还冒着缕缕热气，一看就是刚宰不久。 赵如花看着堆在地上的这些礼物，看向姜公子道：“你这是干什么？” “您别客气，这是家父和我的一点儿心意，您一定要收下。”姜公子这次连看都不敢再看赵如花，低着头道。 赵如花并没有回他，而是看向李天顺道：“天顺，这事听你的。” 李天顺微微一皱眉，想到自己刚才误打了对方，又想到凶拳不打笑脸的话，破例对着姜公子拱拱手道： “既如此，那就请姜公子代我多谢姜大人。” 姜公子大喜，忙回礼道：“您别叫我姜公子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姜超就行，只求李捕头不计前嫌交个朋友。” 其实就才他来此的真正目的，临行前老爹千叮咛万嘱咐，到了林家后一定要想办法和李天顺化解前嫌。 哪知李天顺却道：“我们现在还不是朋友，只能算相识，东西我收下了，没什么事姜公子请回吧。” 姜超顿时就懵了，看来事情真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但也不能这样走啊，老爹给的任务还没完呢。 情急之下看到抱着那个断头的娃娃，还在抽抽鼻子的小虎妞，立刻有了主意，看向李天顺叫道： “不行啊李捕头，我现在不能走，我还没陪令妹的玩偶呢！” 李天顺摆了摆手道：“这事跟你没关系，是她不小心弄坏的。” “怎么能没关系呢！”姜超急中生智道：“定是我刚才开门时吓到了令妹，不然令妹也不能把娃娃弄坏了，对，一定是这个原因。” 这话说得连姜超自己都信了，回头在众仆人中找到一个心腹叫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到外面买去陪人家啊！” 说到这时，还给仆人使了个眼色。 仆人会意，撒腿就往外跑。 没等李天顺说话，姜超抢先又道：“还有件事我想跟李捕头您商量一下。 家父说了，那个茶楼有点儿旧，让我重新收拾一下，这次来贵府就是想告诉您一声，请给我们两三日的功夫。” “你们想怎么收拾？”李天顺问。 “就是简单收拾一下。”姜超笑呵呵回道：“所有的立柱重新上漆，坏得换新的，墙重新粉刷，地面铺上新砖，楼顶的瓦也换了，窗纸也要重新贴新的。 对了，您看桌椅用不用我们也制备出一套？” 李天顺……这还简单收拾，就差推倒从建了！ 一旁，听到这话的林尚强和赵如花对视一眼，上前两步道：“不用不用，我们买的是你们现在的茶楼，重新收拾是我们的事，再说契约里也没有……” 正说着，林尚强见外甥抬手打断了自己，还使了个眼色，便不再多说。 就见李天顺看向姜超道：“既然是姜公子和姜大人的一番心意，那我们就领了吧。” 听到这话的姜超顿时喜笑颜开，对林尚强和李天顺拱手道：“你们放心，最多三天就能弄好。” 这时，那个买木偶的仆人一路狂奔回来了。 让李天顺和家人吃一惊的是，他们看到仆人竟抱着四个木偶来到姜超面前，气喘吁吁的道：“少爷，他们家就剩四个了。” “也行。”姜超忙把四个木偶抱在怀里，走到李天顺身前道：“李捕头您收好。” “哇，这么多的娃娃！” 没等李天顺说话，大妹怀里的小虎妞发出一声惊呼，伸着两只小手要去拿。 李天顺笑了笑，接过木偶转身都给了她。 小丫头一捧都抱不过来，左边看看这俩个，右边看看那俩个，开心的笑了。 “天顺，这我们可不要。”林尚强道。 没等李天顺说话，姜超已是看向林尚强，一脸献媚的道：“林老爷这有什么，弄坏了就应该赔，多的全当是给您的千金做见面礼了。” “这……”林尚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毕竟这是李天顺的事，看向外甥。 李天顺明白舅舅的意思，再次给了他一个我来办的眼神，看向姜超道：“姜公子，既然你非要送，那我就带妹妹收下了。” “这就对了嘛，这就对了嘛，呵呵呵……”姜超媚笑看向李天顺。 他在等李天顺说几句客气话，自己再借机说出‘还望李捕头不计前嫌，我们交个朋友’的话。 可是媚笑了好一阵，也没见李天顺再说一句话，只是冲着自己拱拱手。 “啊～这个～这个这个～～”姜超支吾着，想着再找个什么话提聊聊，可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话题来。 只好也冲着李天顺拱拱手道：“李捕头。那、那、那我就先告辞了。” 李天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见此情景姜超只好无奈转身，往院门走…… 看着这货一步一回头的样子，李天顺依旧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权衡如何更好处理这件事。 就在姜超在众家丁的簇拥下刚走出院门时，忽听身后传来了李天顺平静的嗓音：“等一下。” 姜超立刻停下脚步，回身分开家丁，三步并两步到了李天顺身前，眼里冒着光问道：“李捕头，您还有什么吩咐？” 第546章：我爹和高公公都等着你呢 清晨，林府的院子里。 李天顺和小虎妞儿并排蹲在地上，手里都拿着一把猪鬃牙刷，各自一脸认真地刷着牙，满嘴泡泡间，“唰唰唰”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远处的狗窝旁，林芙蓉用昨晚剩的残羹剩饭喂着大黄。 正这时，忽闻有人在拍打院门。 林芙蓉扭头问道：“谁呀？”声音清脆甜美。 “是我，找天顺。”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嗓音，听起来清脆可爱。 李天顺猛得站起身，心道小警花怎么来了？ 林芙蓉也听出来的狄婵儿，忙走过去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矮的是小巧玲珑的狄婵儿，高的是站在他身后的赵武平。 “你们怎么来了？”李天顺用毛巾擦着嘴问道。 “当然是有事了。”狄婵儿应了句，对着林芙蓉点头示意，笑眯眯背着小手走到李天顺身前又道：“快跟我走，爹和高公公都在大理寺等着你呢。” 高公公……李天顺一愣，还未开口问询，含着牙刷的小虎妞已是来到了狄婵儿身前，含糊不清的打着招呼：“系婵儿姐姐呀，你好！” “你好啊小虎妞儿。”狄婵儿蹲下身，掐了掐小虎妞的胖胖的脸笑道。 “姐姐来带什么好吃的了？”小虎妞歪着脑袋，一脸天真无邪的问道。 狄婵儿怔了怔，暗道自己来的匆忙，忘了在路上给小丫头买吃的了……不过这没什么，自己还有存货。 想到这，忙把腰间的鹿皮囊解了下来，打开的一瞬，小虎妞就发出了“啊”的一声轻呼。 就见里面有十几块小点心，瓜子，果脯，还有两个大苹果。 看得李天顺不由就是嘴角一抽，心道这丫头简直就是个移动的零食包。 “来用衣服兜着，姐姐分你一半。”狄婵儿道。 小丫头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赶忙把牙刷放在一旁，用袖子胡乱抹了把嘴，两只小手薅着裙子的下摆，形成了一个小布兜。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布兜里就被狄婵儿装满了各种吃食。 李天顺看到，平日最是‘护食’的小警花竟没有一丝心疼像，这让他很是心慰，看来这位狄大小姐已经把小虎妞当家人了。 “谢谢姐姐。”小虎妞薅着裙摆，小心翼翼走向自己的房间，迫不及待享受去了。 这时，听到动静的舅舅和舅妈也从正房走了出来，连忙对狄婵儿和赵武平施礼。33qxs.m 舅妈还热情的邀请道：“你们还没吃早饭吧，我刚做的粥，快进来喝一碗。” “不了，我们都吃过了。”狄婵儿笑盈盈的道：“我们找天顺有事，这就要赶回大理寺。” “出什么事了吗？”直到这时李天顺才插上了话，问道。 哪只小警花却白了自己一眼，用埋怨的口气道：“你呀你～和倭国武士打擂的事怎么没跟我说，爹爹和高公公就是为这事等着你呢。” 李天顺眨眨眼，心道传得还真快，不过高大力怎么也来了？ 另一边，舅舅、舅妈和大妹听到李天顺要去打擂时，忙都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李天顺看向他们笑道：“”没什么，就是以武会友。” 舅舅皱着眉问：“有危险吗？” 林芙蓉也问“是啊大哥，有危险吗？” 李天顺道：“以武会友哪有什么危险。” 一家人这才松了口气，这时舅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唉天顺，我听说打擂打赢了好像还有赏金，你这个有没有啊？” 李天顺……自己的这个舅妈呀，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想着钱。 笑着回道：“有，听说倭国人拿出五两银子作为赏金。” “我们能去看吗？”舅妈眼前一亮又问，仿佛那五两银子已经进了自己的腰包。 李天顺点点头道“当然可以，我会给你们安排个最佳的观武位置。” “大锅我也要去。”厢房门口处，小虎妞冒出了小脑袋，手里拿着半个苹果。 听到这话的李天顺有些感动，没想到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竟这么关心自己，不像她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着问道：“你去是要给大锅站脚助威吗？” 小虎妞“咔嚓”咬了口苹果，含糊不清的道：“不系，我是想热闹的地方一定有很多好吃的。” 李天顺眨眨眼，心说这个想法很小虎妞，有些失望的又问：“那你要不给大锅站脚助威，大锅要是输了怎么办？” 小虎妞想都没想道：“不可能，大锅武功天下第一！” 从新心情愉悦的李天顺笑了，跟家里人说了声“我走了”，从马棚里牵出小宏光，与狄婵儿和赵武平前往大理寺。 一路上，李天顺边骑行边问狄婵儿和赵武平具体情况。 当得知赵武平已经奉了狄杰的令，要替自己先打一擂探探对方虚实时，立刻勒住马看向道：“赵叔不可，没这个必要。” 赵武平哈哈笑道“有什么不可的，不就是个什么倭国的天下第一吗，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还敢自称天下第一，没准赵叔直接就替你平了！” 看着赵叔信誓旦旦的样子，李天顺皱了皱眉。 知道这事现在和赵叔争也没用，只有找狄杰才能改这个令，所以什么也没说，挥鞭打了下小宏光的翘臀，向大理寺疾驰而去。 …… 片刻后，三人已是风风火火到了大理寺正堂。 狄杰正和高大力喝着茶，见李天顺来了都放下茶杯，齐齐看向他。 李天顺对他们躬身施礼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大人，下官觉得没必要让赵将军替我去打擂。” 赵武平本以为李天顺已经同意了这事，没想到他在又提出来了，没等狄杰说话便看向李天顺道： “天顺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帮你探探对手的虚实。” 李天顺道：“赵叔，不用你探他们的虚实，我已经探过了。” “探过了？”赵武平楞了楞问。 李天顺：“是的，昨日我去了趟鸿胪寺，和倭国武士切磋了一下。” 这时就见狄杰道：“你们先不要说这事，天顺，我和高公公正要问你，昨日为何要去鸿胪寺找倭国使团的麻烦？” 李天顺……怎么感觉狄杰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儿…… 第548章：表决心 高大力从椅子里起身，一脸正色看向李天顺道：“李天顺，皇上有口谕给你。” 李天顺感到很突然，皇帝老儿竟有口谕给自己一个七品小官儿？ 见狄杰也站起了身，自不敢怠慢，回忆着学来的礼节，对着高大力躬身施礼道：“小臣李天顺恭听圣上口谕。” 高大力用阴阳顿挫的语气道：“陛下口谕，此次打擂关系到我大齐国威，务必要赢。” 李天顺抱拳道：“遵旨。” 就见高大力伸手虚扶起自己，换了一副笑呵呵的模样道：“天顺，咱家跟你交个底。 其实二圣对那倭国使团没什么好感，主要是他们送的礼物太寒酸，那个倭国王子做人也不讨喜。 咱家想你打擂的事不日既可朝野皆知，所以一定要赢，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懂么？” 打赢了皇帝老儿能把长公主嫁给我么……李天顺腹诽着，对高大力施礼道：“下官懂。” “懂就好。”高大力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赴擂？” 李天顺想了想回道：“明日吧，明日如何？” 高大力没说话，而是看向狄杰，狄杰看向李天顺问：“就一日时间准备够吗？” “够。”李天顺点点头。 狄杰见状看向高大力也点了点头，高大力笑道：“好，那咱家就回去复命。” 正这时，一名侍卫从外面进来对狄杰拱手道：“禀大人，翰林院待讲张志伟有事要见李铺头，人在堂外等候。” 志伟兄怎么来了……李天顺心里道了句，看向狄杰。 “请他进来。”狄杰知道张志伟是李天顺的好友，特意说了个请字。 侍卫转身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穿着六品官服的张志伟，迈着稳健的步伐进了大堂。 他已经从侍卫口中得知狄大人和高总管都在这里，所以见到他们时并没有过多惊讶，分别对他们恭恭敬敬施礼。 高大力微微颔首算做还礼，狄杰问道：“张待讲，你找天顺何事？” 张志伟：“回狄大人的话，下官的两位老师对天顺打擂的事十分关注，特让下官带来一封信给他。” 言罢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看向李天顺。 狄杰一笑，看向李天顺做了个去接的手势。 李天顺当着众人打开信封，只是看了两眼便对张志伟道：“志伟兄我知道了，辛苦。” “没什么。”张志伟笑着回道。 此时，狄杰父女和赵平都想知道信上写的什么，不过出于礼节没有询问，反正一会儿天顺也会告诉他们。 只有即将回宫的高大力知道，这时不问就没机会了，看向李天顺道笑道：“天顺，二位大儒写得什么，可否相告啊？” 这回你怎么不说‘速速招来’了……李天顺对高大力笑了笑道：“当然，二位老师是怎么写的。 蛮族小国乃敢藐视我中华神技，吾生虽为翰林一介书生，但也是大理寺国之兵，务必要扬我国威。” 闻听此言，众人脸上皆现出欣慰的神情。 就见张志伟对李天顺抱拳道：“天顺兄，二位老师还说了，届时他们都会去给你助威。” 李天顺感动的点点头道：“请志伟兄转告二位老师，学生定不辱使命，为国争光。” 张志伟被这新词惊得一愣，兴奋的一击掌道：“好个不辱使命，为国争光，天顺兄，那我就先告辞了。” “告辞。”李天顺对着张志伟拱拱手。 张志伟还礼后又对狄杰、高大力、狄婵儿和赵武平施礼，向外走去。 狄杰拍了拍李天顺的肩膀道：“莫要辜负了两位大儒的期望。” “属下明白。” 就在李天顺说话时，外面有侍卫又进来禀报：“狄大人，长公主殿下派人来了，说是给李捕头带一封信。” 狄杰微微一惊，忙道了声请。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名身穿青衣长袍的女官，在两名长公主府侍卫的跟随下进了大堂。 女官对着狄杰和高大力礼后，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给了李天顺道：“李捕头，公主殿下知道您即将登台打擂的事，这是殿下给您的信。” “哦。”李天顺应声接过。 就见那名女官又道：“李捕头请现在就看，公主殿下说了，如有话可让我带回。” 李天顺点点头打开信札，就见这信上只写了八个字——不辱使命，不负众望。 对于长公主信里的内容，别说是高大力，就连狄杰也不好问，可狄婵儿却不管那个，凑过去问道：“天顺，上面写得什么？” “领导请看。”李天顺把信给了她。 狄婵儿接过信后，念出了‘不辱使命，不负众望’这八个字。 狄杰和高大力眼中再次现出了欣慰的神情，特别是狄杰，觉得脸上非常有光，毕竟这是自己的属下得到了长公主的重视。 就见李天顺看向女官道：“请你转告公主殿下，我的回复只有一句话，誓死捍卫中华民族的神圣尊严！” 女官眨了眨大眼睛，问道：“就这些？” 李天顺也对她眨了眼问道：“不行吗？” 女官还以为李天顺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诗句，毕竟此人的诗词已是名扬天下，不过转念一想，这大白话听起来也很振奋人心，不由抿嘴一笑道： “当然行了，李捕头的话听起来虽然直白，却朗朗上口，振奋人心。” 我还没说打倒日本帝国主义，防止野心狼呢……李天顺对女官拱拱手道：“那就有劳您回去带话了。” 女官道：“好，还有件事要告诉李捕头，就是公主殿下说了，她会去亲自观擂。” 听到这话的李天顺倒没什么，狄杰众人却是一惊，没想到连长公主都要去观擂。 再看那女官，对李天顺施礼后已是出了大堂。 不知为何，狄婵儿感觉得心里酸溜溜的，总觉得李天顺刚才说的那句话，有向长公主献媚的嫌疑，轻声埋怨道：33qxs.m “天顺，捍卫就捍卫，怎么还来个‘誓死’两个字，多不吉利呀！” 李天顺笑道：“这就是表决心的一种方式，不要太较真。” 听到这话的狄婵儿一笑才，想想也对，人家长公主是什么人，天顺只是个小吏，是自己又多心了。 可一旁的狄杰想的却是另一个层次，走过来道：“天顺，虽说‘誓死’两个字不太恰当，但该认真还需认真，不可辜负了皇上和公主的期望。” “属下明白。” 就在李天顺话音落下时，门口又有侍卫进来禀告道：“启禀大人，太子殿下派人来找李捕头了。” 第550章：记得喝茶 “不是你说请我嘛，舍不得啊？”李天顺笑嘻嘻的道。 狄婵儿咬了咬小银牙，对着店小二摆摆手：“去，按他说的做。” “好嘞。”店小二用鄙视的目光看了一眼李天顺。 与此，那些在二楼吃饭的江湖人士也用鄙视的目光看向李天顺，心中皆想，连个女人都欺负，真是禽兽不如！ 李天顺察觉到这些鄙视的眼神，用凛冽的目光扫向这些江湖人士高声道：“看什么看，没看过衙门当差的官人吗？” 听到这话，这些江湖人士虽然气不过，但毕竟这里是京城，对方又是官差，为了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愤愤不平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下方的擂台。 面对这些看向李天顺不满的目光，小警花也不干了，“啪”得一拍桌子，看向那些江湖人士道： “对呀，看什么看，小心通通给你们送牢里去！” 这些江湖人士听到这话后，脸上都现出惊愕的表情，想不明白这么漂亮的女捕头，怎么也这么霸道？ 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打了个嗨声，更是不敢再看狄婵儿和李天顺，只能在心中暗骂道。 果然，官府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就算这么漂亮的女捕头也不值得同情。 “消消气儿，他们这是羡慕我能陪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姐吃饭。”李天顺边给狄婵儿倒酒夹菜边笑道。 狄婵儿被这话逗得开心，也给李天顺加菜倒酒。 其实她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不过李天顺刚才像个小无赖的样子她也喜欢，不由自主也学了起来。 哼，谁让你们用那种眼神看天顺了呢！ 这时，楼梯下方传来一阵争吵声，听起来像是店小二与客人发生了什么争执。 “三位客官，二楼真的已经没位置了，您还是在一楼吧。” “滚蛋，老子本来就站不起来，不上二楼怎么看打擂？” 一个粗矿的声音响起后，另一个深沉缓慢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你让开，我们加倍付你酒钱便是。” “可是客官上面真没地方了，哎，您别硬上啊！” 随着一阵“嘎吱嘎吱”上楼梯的声音响起，李天顺的嘴角现出一抹笑意。 就见从一楼上来三个人，是一男一女抬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非是别人，正是黑白无常两口子，躺在担架上的是赵大锤。 他们刚到二楼，那些食客和江湖人士立刻都看向他们，特别是那些江湖人士，本能的身子都是一僵。 虽然他们不认识黑白无常两口子和赵大锤，但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看，就知道这三人绝非一般高手。 特别是抬担架那一男一女，男的身穿的黑色长袍，脸色黑得像锅底，眼神里杀气凛然。 另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虽长相秀丽，但脸色却白得吓人，一双凤眼里的杀气比那个黑衣男子更甚。 要说狄婵儿还是很有正义感的，见到店小二急得哭哭唧唧的样子，起身看向黑白无常两口子道： “我说你们是干什么的，懂不懂规矩，二楼已经没有位置了，还不赶快下楼去，：＝ 闻听此言，黑白无常两口子和赵大锤齐刷刷看向狄婵儿的方向，眼神着戾气逼人。 可随即这戾气就变做了惊愕的神情，因为他们看到了狄婵儿身后坐着的李天顺。 “堂……”三人刚同时说出这个字，李天顺已是摆手阻止了他们，看向狄婵儿道：“狄捕头，他们我认识，让我来办吧。” “你认识？”狄婵儿惊讶的目光中，就见李天顺走到那三人面前拱手施礼道：“三位兄弟，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啊，啊啊。”反应最快的白玉琴忙道：“原来是李捕头，既然上面没位置，那我们就下去。” “别，我给你们找个位置。” 李天顺道了句，看到角落里一张桌子上有两个百姓模样的人也在看热闹，走过去从怀里摸出一粒碎银，放在桌子上笑眯眯的道： “二位跟你们商量个事，能不能给我朋友挪个地儿？” “当然，当然。”两个平头百姓自不敢得罪李天顺，起身就往楼下走，连桌子上的碎银都不敢拿。 “把银子拿着，不然我不让你们走。”李天顺抓住其中一名食客的胳膊道。 “好好，多谢这位官爷。”那名食客诈着胆收起碎银，还对李天顺道“您吃好吃好”，拉着同伴下了楼。 “三位过来坐吧。”李天顺对黑白无常两口他们招招手，又对店小二吩咐道：“上四个热菜，两个凉菜外加两坛好酒，对了，还要一壶茶。” “好的官爷。”店小二见事情已经解决，答应一声下楼去了。 周遭的那些江湖人士也挪开了目光，他们对江湖人士与官府的人交朋友骨子里是抵触的，没兴趣再看。 此刻，黑白无常两口子已把赵大锤扶坐在椅子上，随即他们也坐了下来，三人看向李天顺的眼神有些拘束。 李天顺的神情却很自然，低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呃，这个……”白秀琴也压着嗓音道：“是这样的，我们得知堂……啊不是，是我们得知您要与倭国武士比武，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所以想先来看看他们的路子。” 说到这时，白玉琴又想到了什么道：“您放心，赵姑娘那边有胡大哥。” 这时赵大锤插话道：“您别怪他们两口子，是我要来的，他们拧不过我。” 李天顺对他们的行为表示理解，点点头道：“你们有心了，不过还是要低调些。” “您放心，我们一定低调。”赵大锤忙道。 李天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赵大锤笑着回道：“好多了，这不能坐起来了吗。” 店小二把酒肉端上了桌，李天顺见狄婵儿还在远处看着自己，便对他们道：“我就不陪你们了，记得看完就回去，大锤你记得喝茶。” 说着摸出一块碎银放在了桌子上，用眼神阻止了想要拒绝的黑白无常他们，起身回到了狄婵儿身边。 看着李天顺的背影，黑白无常两口子和赵大锤对视了一眼，现出了怎么在这里遇到堂主的神情。 “吃吧。”随着白玉琴道了句，三人拿起筷子旁若无人吃了起来，这酒楼的饭菜不错，他们吃得津津有味。 唯一遗憾的是本想借机喝酒的赵大锤，只能把酒碗里的酒换成了大碗儿茶，看着黑白无常两口子推杯换盏的同时，“咕咚咕咚”喝着…… 第551章：大理寺赵武平前来应战 李天顺刚回到原来窗口的位置坐好，。狄婵儿就一脸好奇的问： “他们三个是干什么的，你怎么认识他们？” “是通过脚夫帮雷行他们认识的，都是些江湖上的朋友。”李天顺撒谎从不打草稿，轻描淡写的道。 狄婵儿接着问：“江湖上的朋友，怎么还有个残废？” 李天顺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道：“他是练功时受的伤，没残废，过几日就好了。” 狄婵儿兴趣不减的又道：“那个男的长得可真凶，女的长得更像个鬼。” 李天顺：“他们是两口子，长得虽然凶些，但人都不错。” “你怎么知道的？”狄婵儿开始刨根问底。 “领导，你都快成十万个为什么了？”李天顺无奈地夹起一个鸡腿开始打岔：“你尝尝，这鸡腿味道不错。” 狄婵儿也知道自己问得细了，加上有了鸡腿诱惑，便不再关注黑白无常两口子和赵大锤他们，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不对呀，你不是说鸡翅膀好吃吗，怎么不给我鸡翅膀了？” 李天顺知道，小警花这是想起了和自己那次潜伏捉贼时，自己把两个鸡腿都吃了，还忽悠她鸡翅比鸡腿好吃的事。 忙把两个鸡翅膀都掰下来放到她碗里道：“说的没错，鸡翅是比鸡腿好吃。” “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狄婵儿笑道，不过还是把另一个鸡腿掰下来给了李天顺。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不知谁喊了句：“快看，那个倭国武士狗生十兵卫又上台了。” 众人都向楼下看去，就见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梳着月牙头，身穿和服，长着满脸连毛胡子，右眼戴着眼罩的男子，安静的站在擂台上。 正是那个号称倭国天下第一剑客的狗生十兵卫。 李天顺只是看了他一眼，不由就是眉头微皱。 虽然酒楼离着擂台较远，但以自己强大的目力依然可以看到，这狗生十兵卫有着粗大的胳膊，结实的胸肌，握着武士刀的手上满是老茧。 关键是他站在那里不动如钟，没有眼罩的左眼精光四射，身上散发出一股罕见的静气。 这个狗生十兵卫应该练过中土的内功，比昨日与自己交手的那些倭国武士要厉害…… 李天顺心中暗道，看来自己这趟是来对了，正好借机探查一下对方的虚实。 这时李天顺还看到，一顶类似于鸡窝状的小娇，被两个倭国武士抬着放在了擂台的角落。 轿子上面斜坐着一个二十多岁身穿和服的男子，正是那个倭国王子苏我龟子。 至于他为什么斜躺在轿子上，不用问，肯定是屁股被二踢脚崩伤了不敢坐。 看来自己还是崩轻了，不然哪有闲心来看打擂？ 就在李天顺腹诽时，另一个身穿和服，身材矮小的人也出现在擂台上，是那个倭国翻译官，用生硬的中文对着擂台下叫道： “各位大齐国的武林人士，今日以武会友还没有结束，不知还有哪位上来应战？” 此言一出，擂台下已有几位武林人士蠢蠢欲动，就在他们准备登台时，忽闻一声如闷雷般的嗓音响起： “大理寺赵武平前来应战，闲杂人等退后。” 随着这声中气十足的嗓音落下，一个魁梧的身影已然从人群中一跃而起，一路踩着别人的肩膀，如箭般射到了擂台上。 那些被踩到的人疼得怪叫连连，刚想开口骂人，可在看到登台的赵武平身穿大理寺官服后，又都闭上了嘴。 与此同时，没有被踩到的那些百姓见赵武平登台的身法十分厉害，顿时爆发出一片喝彩声。 这是他们这两天看到武功最高的应擂者，加上对方是大理寺官差的身份，让众人顿觉信心十足。 而酒楼里的李天顺和狄婵儿却“呼”得站起身，狄婵儿失声叫道：“赵叔怎么上去了，不是说好不让他去吗？” 李天顺也失声道：“是啊，他怎么去了？” 见李天顺面露急色，狄婵儿道：“我把赵叔叫下来。” “晚了。”李天顺拦住她道：“赵叔这是有意为之，再说现在把他叫下来，他的面子往哪放？” 第554章：原来您就是李捕头啊 这小子还真来了。 也看到了李天顺的赵武平心里一震，也顾不上李天顺的面子，忍痛高声叫道：“天顺不要上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李天顺身边的狄婵儿也慌了，在赵叔受伤时，她就已经感到李天顺不是这个倭国武士的对手，毕竟李天顺的武功是跟赵叔学的，徒弟怎么能高过师父？ 在听到赵叔的话后，一把就抓住了李天顺的衣角道：“天顺这武咱不比了。” “没事，我不怕他。”李天顺冲着狄婵儿笑了笑道。 “还不怕他？他比赵叔都厉害！”狄婵儿更急了，想到了什么又道：“就算是你想比武也得明天呐。” 她想用已经定好明日比武的事拖住李天顺，只要回了大理寺，自己再让爹爹找高手替他就是。 李天顺目光炯炯的看向擂台上的狗兵十兵卫道：“我改主意了，因为他伤了赵叔。” 说着，几乎是半拽着狄婵儿向楼下走去。 “堂……哦不，李捕头您等等。”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嗡里嗡气的嗓音。 李天顺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就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一脸担心看向自己，正是赵大锤。 李天顺知道他也想阻止自己，笑了笑道：“大锤兄弟你坐下，安心看热闹便是。” 言罢又带着狄婵儿往楼下走，在楼梯前还不忘再次提醒道：“记住，只能喝茶不能喝酒。” “唉唉。”赵大锤下意识应了声，只得扶着桌子坐回去，一脸关心地看向李天顺走出酒楼，向擂台方向而去。 此刻，擂台上的狗生十兵卫双目紧锁，看向对面酒楼里出来的年轻人…… 看来自己的直觉是对的，这个李天顺的还真就来了，想到这他扭头看向苏我龟子王子。 就见王子殿下已经从轿子上坐直了身子，忍痛同时对自己用力点了点头，眼中现出浓浓的杀意。 狗生十兵卫也对着苏我龟子王子点点头，嘴角现出一丝狞笑。 擂台下，李天顺带着狄婵儿一路走来，所到之处人群一边如潮水般向两旁退去，一边在注视着他们。 让他顺有一种不像是去打擂，而像是带着狄婵儿走进婚姻殿堂，周围人在向他们祝福一样。 不过四周传来的议论声，很快就将脑洞大开的李大捕头拉回了现实。 这些观战的百姓和江湖人士，都在用好奇和不解的眼神看自己，因为在大家的想象里，这位李捕头怎么也得是练了几十年武功的人。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那么年轻，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要不是身上穿着捕头的官服，腰悬一把古色古香的佩剑，看起来还有些武夫的意思，大家非得把他当成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是手无缚鸡之力那种。 人群中忽然传来了一阵苍老却中气十足嗓音：“哎呀原来您就是李捕头啊，还认得小老儿吗？” 李天顺闻声看去，还真认识，正是前日在此处遇到的那个开杂货铺的老头儿。 对他挥手打了个招呼道：“当然认识了，高掌柜你好。” “您好您好。”高掌柜挤出人群，一脸担心的道：“李捕头啊您就别上台了，你上去会吃亏的！”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吃亏？”李天顺笑问道。 高掌柜：“还用问么，您看连赵将军这样身材魁梧的人都打不过他，您这体格？” “是啊，是啊……”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发出同样的感慨。 见自己的话得到了众人的支持，高掌柜再次开启了喋喋不休模式，翘着山羊胡子继续道： “我说李捕头，您听小老儿的，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才二十不到，不要干傻事，再过二十年再和他打也不迟。” 李天顺纳闷的问：“这是为何？” 高掌柜：“你看他都多大岁数了，少说也有五十多了，过二十年他就七十多了，你却正值壮年，到时候再削他不是手拿把掐！ 李天顺额头淌下几道黑线，心道这逻辑的确很小市民……看向高掌柜道：“多谢您老的好意，不过如此我大齐的尊严何在，您老就甭管了。” 这时，黑白无常两口子已经扶着赵武平下了擂台，来到李天顺身边，赵武平一脸焦急的道： 第555章：赵叔借大刀一用 李天顺仰望着这座足有三米高的擂台，没有像赵叔那样施展轻功一跃而上，而是转到木梯旁一阶一阶缓缓走了上去。 看得台下的百姓更确定这个年轻人武功不行，有不少心地善良的百姓冲李天顺喊道： “小伙子，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下来还来得及！” “是啊快下来吧，咱们大齐练武的人多的是，不差你一个呀！” “是啊，你看台下那么多练武的人都没一个敢上台，你就不要强出头了！” 听到这话的那些江湖人士面面相看，虽说很不甘，但他们自信武功还真不如那位赵将军。 有心地善良的就有心理阴暗的，一些观看的百姓也在小声议论着。 “今天可有热闹看了，这小子一定是当官作威作福惯了想出风头，被人家打死了也是活该！” “没错，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听到这些纷杂的话语，李天顺只是看向台下的人群笑了笑，继续走向擂台。 擂台上，抱着膀子的狗生十兵卫皱眉看着这个拾阶走上擂台的少年，以他多年与人打斗经验，竟没感觉此人像个武林高手。 难道这小子的武功已经练到了收放自如地步？ 不应该呀，他才多大年纪？可明明昨日那十几名武士就是被他打伤的。 不管他，一会儿就使出必杀技，按王子殿下的要求杀了便是。 想到这，狗生十兵卫的目光阴沉了下来，暗自运起了内力，为一击而中积蓄力量…… 与此同时，擂台角落里，忍着屁股疼痛的苏我龟子王子，看着李天顺的眼神也阴冷了下来，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心中暗道李天顺呀李天顺，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本王以为狗生十兵卫君显示出真正实力，打败了那个赵武平后你就不敢上来了，没想到你小子还是年轻气盛，那么多人劝你依然自寻死路。 很好，很好，非常好！ 此时李天顺已经站到了擂台上，孤单单承受着全场人的目光。 狗生十兵卫微微一笑，通过翻译官翻译道：“阁下就是李天顺李捕头吧，既然已经登台，说明阁下就有两下子，一会儿动起手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彡彡訁凊 556章：你倒是呼扇蜻蜓翅膀呀 与齐国的武功完全不同的蜻蜓八相……还让自己多加小心……李天顺嘴角一动，立刻就明白了狗生十兵卫话里的意思。 这货是想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你们倭国武术本来就起源于中华，刚才被赵叔揭穿以后觉得脸上没面子，才借翻译的口当着观战的百姓狡辩，这做法很小日本儿！ 果然，正如李天顺所料，翻译官的话说完后，台下的众百姓和那些武林人士皆议论纷纷，记住了‘蜻蜓八相’这四个字。 正这时，狗生十兵卫突然发动了攻击，嘴里发出一声猿猴般刺耳的尖叫，身形猛然暴射而起，人刀合一的同时已如鬼魅般到了李天顺身前。 这一刀凝聚了他几十年的功力，撕裂虚空间竟发出近似于音爆的声响，不但快如闪电，而且还巧妙的从李天顺拿着的腰刀空隙划进，向其身上砍去，将这位倭国剑道大师的力量演示的淋漓尽致。 就在他认为，一刀定能将李天顺从脖子到小腹劈为两半时，却突然发现对方那把腰刀竟忽然翻了个个，用宽厚的刀背挡在了自己的刀锋前。 这小子竟知道自己的刀路……武士刀和腰刀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的同时，狗生十兵卫惊愕的看到，自己的宝刀竟被对方的大刀生生硌出了一个大缺口。 还没来得及心疼，让他更加诧异的是，李天顺的身形“唰”一下消失不见了，又如凭空冒出来般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侧。 不好！ 狗生十兵卫心中警兆升到极点，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寒毛直立。 可他不亏是多年拼杀出来的佼佼者，临危不惧，施展出蜻蜓八相里的风字诀。 身体向侧后方一拧，两脚用力在地板上一旋，强行收刀，大喊一声“喝啊”，斜着就向李天顺再次砍去。 这一刀角度刁钻，速度奇快，力道奇猛，连狗生十兵卫脚上穿的厚布白袜子都承受不住，瞬间爆成一片片碎布。 可随着李天顺的身子再次一晃，居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让自己这一刀又砍在了空气里。 与此同时，狗生十兵卫突感背后有异样，猛一转头间，发现李天顺如梦幻泡影般又出现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对方的拳头已是结结实实打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砰！” “啊！” 狗生十兵卫手中武士刀落地，身子如大虾般弯了下去。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这么快，这是什么招数，自己怎么从来没见过？ 就在狗生十兵卫忍痛踢出一脚时，李天顺的拳头比他还快，一拳将自己的脚挡住。 紧接着，狗生十兵卫又感到自己的脸上、胸口、腹部，遭到了雨点般拳头的击打，让他的身体不由像个醉汉左右晃动，东倒西歪。 可李天顺的每一拳却又恰到好处的不将他击倒，边打还边叫道： “袜子都不要了，你不知道你的脚很味儿么？” “砰……你倒是呼扇翅膀呀，这一拳打得是你的狗屁“蜻蜓八相”，让你知道少林拳的博大精深。” “砰……这一拳是给赵将军报仇！” “砰……这一拳打得是你的武士道精神！” “砰砰砰……这几拳是告诉你做人要谦虚，算了，反正你特么也听不懂，砰砰砰……” 随着李天顺话音落下，被打得双脚始终没粘地的狗生十兵卫，这才重重坠落在擂台上，再无还手之力。 擂台下的众人这时才看清楚狗生十兵卫的样子，都倒吸了口气。 就见他鼻子也歪了，嘴也肿了，流出的血沾满了脸上的连毛胡子，眼罩被打掉了，露出黑洞洞死皮状的眼窝。 身上穿着的和服被打得走了形，袖子也被撕了下来，裸露的两条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月牙头也变成了一团乱糟糟的野草， 那模样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哪还有刚才什么倭国第一剑客的样子，仿若变成了一条丧家之犬。 此时此刻，擂台上下一片死寂…… 无论是台上的倭国使团人员，还是擂台下的百姓和那些江湖人士，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从这位李捕头沿着梯子登上擂台，到把狗生十兵卫打得鼻青脸肿不过也就撒泡尿的功夫，却已经颠覆了所有人的想象。 看着李天顺随手弹着衣袍上尘土的样子，狄婵儿捂住小嘴，眼神里除了崇拜就是崇拜。 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原来他的武功早就超过赵叔！ 赵武平张着大嘴，这时他才知道李天顺的武功比自己高得多，想到前几日自己还与他切磋，上赶着叭叭教人家的事，不禁老脸一红。 黑白无常两口子心中震颤，虽说他们知道堂主武功高强，却没想到会强到如此地步，自己这两下子跟人家比起来就是井底之蛙。 震撼的同时，也为自己有这样一位堂主而自豪。 那座酒店的二楼上，赵大锤直接瘫倒在椅子上，随即又忍痛坐直了身体，口中喃喃道：“堂主，我要拜你为师，我要拜你为师。” 擂台下，那位‘碎碎念’高掌柜差点儿没把山羊胡子给薅下来，高声叫道： “李捕头，小老儿真是有眼无珠，您给我们大齐长了脸，让大家伙这两天的闷气一扫而光，佩服佩服！” 随着这一嗓子喊出来，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刚才的宁静，台下的众人也跟着欢呼起来，这场面差点儿让李天顺高举拳头，大喊打到日本帝国主义。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阵阵欢呼，表面嘴角含笑对着台下的百姓拱手施礼，实则却在想着刚才比武的得失。 暗道这个狗生十兵卫的确是个剑道高手，要不是自己用‘风行微步’躲过第一击，随后趁他不备连续出拳，要是硬碰硬还真得打上几十回合。 不管怎么说是赢了，替赵叔找回了面子，达到了皇帝老儿的要求。 另一边，苏我龟子王子命人把狗生十兵卫扶了起来。 看着他嚎叫着要再战，却全身发抖连站都站不稳时，嘴角就是一阵抽搐…… 第557章：鬼子还有后手 苏我龟子王子的脸色非常难看……不敢相信十兵卫将军就这么败了？ 这怎么可能，大倭国的威严绝不允许就这样没了，如今只能出杀手锏，把希望寄托在黑岩木野的身上。 此人不但忍术第一，更有影子武士的称号，定能将这个李天顺弄死！ 擂台上，李天顺正做着双手下压的动作，对着下方欢呼的人群叫道：“诸位静一静，诸位静一静，本捕头有话要与倭国人说。” 闻言，台下的众百姓纷纷互相提醒道：“都别说了，都静一静，听李捕头与倭国人说话。” “哗……”只是几个呼吸间，全场已是没了声响，众人就见这位李捕头负手走到那个倭国王子面前，微微一笑道：“王子殿下，还比吗？” “比！”不待苏我龟子王子说话，浑身止不住颤抖的狗生十兵卫，甩开两个搀扶自己的武士就冲了过来。 上来就是几记直拳，猛击李天顺的上三路。 在李天顺看来，被自己连续打击后，狗兵十兵卫的动作就像是在放慢镜头，施展风行微步躲过了拳锋，眼睛一直凝视着他的动作。 突然快速迎了上去，反向抓住狗生十兵卫的手腕迅速切入，用跨部顶住对方的腰部，借着他前冲的力道来了记漂亮的过肩摔。 狗生十兵卫在李天顺肩头翻滚而出，在半空中来了个漂亮的抛物线，“噗通”重重摔在擂台上。 激起一团尘土，结束了这货最后的倔强。 台下顿时又响起一阵百姓们的欢呼声，苏我龟子王子自不会眼睁睁看自己人受辱，忙让人把狗兵十兵卫抬了下去，冷笑着看了眼李天顺，对着身边的翻译说了几句。 就见翻译官来到李天顺身前朗声道：“李天顺阁下，我们家王子说了，我们我国真正的高手并不是狗生十兵卫，而是号称第一忍者的黑岩木野。 今日黑岩牧野君不在，阁下如果有胆，可否愿意再跟他比一场？” 又冒出个第一忍者，果然小鬼子还有后手……越战越勇的李天顺笑了笑道：“有何不敢？” 翻译官回头与苏我龟子王子交谈几句，再次看向李天顺道：“我们王子殿下说了，如果李捕头方便，就明日正午比武如何？” 正好，老子与你们比武的正日子就是明天……李天顺点点头道“就这么定了”，说完伸出手又道：“拿来。” “什，什么？”翻译官诧异的问。 “你们答应胜了的五两银子呀！”李天顺道，嘴角勾现出几分嘲笑。 台下的众百姓闻言，都被李天顺的举动给逗笑了，纷纷叫道： “对对，快拿银子来。” “没错，倭国人，输了还想赖账不成？” 翻译官回头对苏我龟子王子说了几句。 苏龟子王子的脸上现出被侮辱的神情，嘴角抽动了几下，竟亲自从怀里取出五两银子，一瘸一拐来到李天顺面前递给他，用生硬的中文恶狠狠的道：“李捕头，明日见！” 李天顺接过他手里的银子，往空中抛了两下笑道：“明日见。” 言罢看都不看脸都成了茄子皮色的倭国王子，飞身跳下擂台，来到赵武平和狄婵儿身边。 “天顺你好厉害！”小警花一把拉住李天顺的胳膊道，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崇拜。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众百姓皆现出羡慕的神情。 特别是那些男人们，上至七老八十，下至青葱少年皆在心中感叹——人前显威，美女相伴，大丈夫就当如此！ 李天顺对着狄婵儿温柔地笑了笑，看向一旁的赵武平，把腰刀还给他道：“赵叔，咱们快回去给你治伤。” “唉唉。”赵武平激动地拉着李天顺的手，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今日之后这个少年已是名震京城，武功也非自己能追上的，有些小嫉妒的同时，更多的是升起一股自豪感。 嘿嘿，毕竟干侄子是用自己教的少林拳，给自己找回了面子！ 李天顺又看下黑白无常两口子道：“有劳二位了，你们带着大锤先回去吧。” 一句‘先回去’，让黑白无常两口子知道，这是堂主暗中告之有事自然会再找他们，对着李天顺拱拱手就欲离开。 “等一等。”赵武平忽然叫住了他们，看向李天顺道：“天顺呐，这两位义士是什么人，可否介绍认识一下？” 我要是现在介绍他们是天明教的人，估计你能拿手铐着铐人家……李天顺想了一下回道： “他们是我在江湖上的朋友，这样赵叔，我们先回去给你治伤，等过几日我在正式给你介绍。” 说着暗中给了黑白无常两口子一个眼色，黑白无常两口子会意，对赵武平和狄婵拱拱手，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赵武平只好作罢，不忘对着他们喊道：“等赵某伤好了，一定摆酒宴好好款待二位。” “各位父老乡亲都让一让啊！”此时李天顺已是把赵武平背在背上，对着四周的人群叫道。 众百姓纷纷像潮水般分退到两边，目送李天顺背着赵武平，带着那位漂亮的女捕头消失在了街角处。 直到这时，人群中的喝彩声依旧此起彼伏，在无数吃瓜群众和江湖人士的宣传下，相信很快整座京城乃至江湖上的人，都会知道大理寺捕头李天顺这个名字。 与此同时，苏我龟子王子已经带着狗生十兵卫众人悄声无息下了擂台，看着李天顺被齐国百姓夹道相送的情景，眼中现出怨愤之色。 “殿下，我愧对您的信任，请在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杀了那个李天顺后就自裁。”狗生十兵卫一脸羞愧的道。 “你怎么杀？” “我……” “现在不是你自裁的时候，退下。” 狗生十兵卫额头青筋凸起，按捺着烈火般越烧越旺的情绪，低头退到一边不语。 喝退狗生十兵卫，苏我龟子王子咬牙看向翻译官道：“速派人把黑岩木野找来见我。” “嗨。”翻译官答应一声。 苏我龟子王子闭上眼躺在了轿子里，在一众武士的簇拥下向鸿胪寺而去…… 第558章：狄杰的情报 大理寺分给赵武平那座独门独院的小院里，聚集了前来不少慰问的侍卫。 赵武平躺在床榻上，一名医官已经给他用上了最好的金疮药，包扎好了伤口。 李天顺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喝着热乎乎的水，身边站着对这些侍卫讲着事情过程小警花…… 众侍卫在感叹李天顺教训了那个狗生十兵卫的同时，纷纷气愤难平。 刘闯、吴全这两个赵武平最好的小弟，叫嚷着要去鸿胪寺找倭国人算账。 正这时，一声颇具威严的嗓音自门外传来：“胡闹！” 众侍卫扭头一看，就见门口站着一位身穿四品官服，大肚便便，留着三缕长髯的老者。33qxs.m 慌得他们忙对这位老者躬身施礼，齐声道：“参见大人。” 李天顺也忙起身对着狄杰拱手，狄婵儿三步并两步过去，叫了声“爹！” 狄杰扫视了一圈屋里的侍卫，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刘闯和吴全身上道：“你们两个也是老人了，如何能说出这种话？ 各自罚俸半个月，都散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是。” “是。” 刘闯和吴全汗都下来了，再次对狄杰躬身施礼，与一众侍卫逃也似离开了屋子。 他们走后，狄杰来到赵武平的床榻，现出了关切的神情道：“怎么样？” 赵武平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违背命令，私自赴擂的事，忙拱手认错道： “大人，属下没事，是属下没听话，所以才……” “好了，不要说了。”狄杰打断了他道：“这件事虽是你不对，却也是你与天顺同心所至，何况也变相给天顺打探了虚实，以后不要再提了。” “多谢大人。”赵武平感动的道。 站在一旁的李天顺看了眼狄杰……对刘闯和吴全‘打’，对赵武平‘拉’，未来老丈人的领导艺术很多样性嘛！ “爹，您都知道了。”狄婵儿问道。 “嗯。”狄杰点点头，俯身去看赵武平的伤。 就见一条浅浅的血痕从腰间的纱布上隐现出来，长度竟然连及两肋，皱眉问那名医官：“赵将军伤的重不重？” 第560章：小人写大字 辞别狄杰父女和赵武平后，李天顺把蛇鳞甲放进包裹，骑着小宏光向家而去。 他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为明天打擂做好体力上的准备…… 刚进坊间的胡同，远远就看见战斗机大红蹲在自家院墙上，闷头啄着墙上长出来的嫩草，吃得极香。 李天顺对它打了个口哨，大红豁然抬起它那长着巨大鸡冠子的脑袋，扑扇着翅膀从墙头一跃而起，径自落在了李天顺的肩头上。 看着它那一身鲜艳的羽毛，还有昂首挺胸的神气样，李天顺觉得这比肩头落只鹰还牛叉。 推开院门的那一刻，早已听到动静的大黄已是摇着尾巴扑了上来，就在李天顺俯身摸着它的脑袋时，舅舅、舅妈，还有抱着小虎妞的大妹也正房探出了头，见到自己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舅舅道：“天顺呐你可回来了，今天打擂累了吧，快进屋喝口茶歇歇。” 李天顺诧异的问：“您怎么知道我去打擂了？” 舅舅笑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全城都传遍了，你今天大战什么那个狗、狗……” “狗生十兵卫。”站在他身边的舅妈提醒道。 舅舅：“对对，狗生十兵卫，真是给咱们家争了脸，给大齐争了脸。” 李天顺……看来自己还真成了公众人物了。 林芙蓉问道：“大哥，你不是说明日才去打擂吗，怎么今天就打了？” 李天顺就把赵武平上擂台失利，倭国人叫板，自己不得已才出手的事说了一遍。 林芙蓉看向大哥的眼神里闪闪发亮，道了句：“大哥辛苦了。” 听到这话的舅妈道：“别光说呀，你哥明天还要打擂，快去厨房做饭，让他好好补补。” “是呀大锅，娘买了鱼还有羊肉！”小虎妞吞着口水道。 赵如花同志对自己是越来越好了……李天顺笑道：“谢谢舅妈。” 舅妈：“谢什么，花了我半两银子呢！” 嗯……李天顺一愣，心道这是话里有话呀，却一时不知舅妈是何意？ 忽见舅妈身后的大妹对自己举起一只手，张开五指，又对舅妈努了努嘴。 李天顺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大妹的意思，既然舅妈已经知道了打擂的事，那也一定知道自己得了五两银子，原来是对自己进行启发式教学…… 好你个赵如花，在这等着我呢……李天顺微微一笑，把从擂台上得来的五两银子拿出来给了她道： “差点儿忘了舅妈，这是今天打擂赢的五两银子，老规矩您替我收好。” “呵呵呵……”舅妈立刻眉开眼笑，接过来道：“好，我替你存着啊！” “大锅大锅，你快跟我和姐姐走，看看我们给你准备了什么。”林芙蓉怀里的小虎妞叫道。 “准备了什么？”李天顺伸手把小虎妞抱了过来，忽然发现她穿着的小裙子上满是星星点点的墨点，连小脸蛋上和小手上也都有，不由问道：“你这身上都是什么？” “嘻嘻嘻……”小虎妞笑道：“快带我去厢房，到了那你就知道了。” 一旁的林芙蓉也笑道：“大哥，你跟我来，虎妞儿已经写了很长时间了……” “你不许说，我要给大锅一个惊喜。”小虎妞叫道，打断了姐姐的话。 “好，我不说。”林芙蓉笑道，看向母亲道：“娘，您先去做饭，我马上就去帮忙。” 听到这话的林尚强道：“不用，你陪你大哥吧，我帮你娘”，说着就带着老婆去了厨房。 “什么东西弄得神神秘秘的？”李天顺狐疑地看了眼大妹，抱着幼妹跟她进了厢房。 因为男女有别的缘故，李天顺平日是不进她们姐俩儿这间屋子的，就见里面家具洁净，一大一小两张床榻对向摆放着。 大床榻旁放着一个梳妆台，上面摆着精致的梳妆盒，一个小瓷瓶，散发出淡淡的玫瑰花香，正是自己给大妹的香水。m.33qxs.m 与大妹的整洁不同，再看小虎妞的床榻李天顺就是眉头一皱，就见上面铺满了一张张宣纸，弄得墨迹斑斑。 走过去仔细一看，李天顺不由咧嘴笑了起来，在这些纸上都写着歪歪扭扭的字，不过看了许久也没猜出来都是什么字。 虎妞儿这孩子的字还是那样，一个都看不懂，跟自己有一拼！ 直到李天顺用手翻了翻，才在一张宣纸上看到了林芙蓉的字迹，上书四个大字——大哥必胜。 看向林芙蓉笑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林芙蓉抿嘴笑道：“这是小虎妞想出来的主意，说是写‘大哥必胜’四个字，明天你打擂时用竹竿支起来给你助威。” 第561章：张公子您怎么来了 吃完晚饭，李天顺早早回到了自己房中，吹熄油灯，盘膝坐在榻上吐纳养神。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入定后，感觉体力精力都已经恢复，便躺在床上，盖上自己的小薄花被想着打擂的事…… 通过赵叔比武的经历看，可以总结出两个经验教训。 一是赵叔轻敌了，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这才中了招。 二是赵叔虽是练家子，但武功套路多是战场上那一套，讲究的是硬冲硬打，在战场上很适用，但在面对狗生十兵卫这样强大的武者就显得不灵活了。 ……那个倭国第一忍者黑岩木野，又会是个什么样一个家伙？ 李天顺不但对这个黑岩木野不了解，而且对日本忍术也知之甚少，只从上一世看过的《霍元甲》《精武英雄》《五遁忍术》里看过些忍术的内容。 特别是那部邵氏老电影《五遁忍术》，是专门介绍日本忍术的，当时自己还在上小学，是与几位发小逃课去录像厅看的。 李天顺至今还记得，这部武打片里里面那个日本女忍者纯子长得特儿带劲，一身紧身渔网黑丝连体装，把个结实妙曼的身材勾勒得是凹凸有……嗯，好像是忆跑偏了！ 是影片里的少侠各个留着长长的鬓角，露着油光崭亮的胸肌和手臂，打斗前还会将身上的白色披肩扯下甩在一边。 打斗时每个动作都是缓慢扎实，每一拳一脚带着“呼呼”的风声，手里的各种兵器还闪闪发光，满荧屏男性雄风。33qxs.m 可就是这帮袒胸露乳，威风凛凛的少侠，在电影里却被日本忍者杀得伤亡惨重，差点被团灭。 那些日本忍者用的是以金、木、水、火、土号称的五行忍术，厉害的很，剩下的三个少侠找到了名师才报了仇。 长大后在一部动画片里对日本忍术也有介绍，说是起源于中国汉代的五行术，后来被日本的忍者家族改良，世代秘传，外界很难知其详貌…… 李天顺翻来覆去在床上烙着大饼，对忍术的了解也就限于此了，估计已经到夜半时分，心中暗道。 老子就不信了，这日本忍术还真像动漫里那样可以飞天遁地，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形？ 明天倒要凭师父教给自己的武艺，好好会会这个黑岩木野。 不想了，睡觉！ ………… 鸿胪寺，倭国驻地，苏我龟子王子的房间里，一前一后跪坐着两个人。 跪在后面的人神情沮丧，一只独眼中里着无边的怨恨，正是打擂失利，被李天顺暴打的狗生十兵卫。 跪坐在前面的那人身穿黑色和服，头上戴着斗笠，纵然屋内灯火通明，也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 “殿下，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狗生十兵卫对着对面的苏我龟子王子一低头，语气恳切的道： “我已经想好了，今晚就带人去暗杀那个李天顺，再把他家人的头都给您带来。” “你不要再说了。”苏我龟子王子的表情严肃的道：“从今日起取消你幕府将军的资格，没有命令不得离开驿馆半步。” “殿下，那您还不如让我切腹自尽！”狗生十兵卫未低声咆哮着。 “混蛋，你的命是我的，不是你自己的。”苏我鬼子王子骂道。 一旁的黑岩木野见狗生十兵卫还想说什么，接话道：“十兵卫君，还不感谢殿下，难道你就没听出来，殿下这是在爱护你么？” “这……”狗生十兵卫一时无语，黑衣木野的话在他听起来就是对自己的侮辱，可一个战败的人又能说什么？ 苏我龟子王子不在理会狗生十兵卫，看向黑岩木野道：“木野君，明日打擂我令你要不择手段，一定要宰了那个李天顺！” 黑岩木野低头行礼道：“请殿下放心。” “都退出去吧。” 苏我龟子王子道了句，黑岩木野与狗生十兵卫退出房间。 看到狗生十兵卫依然一脸怨愤的样子，黑岩木野道：“我早就跟你说过，齐国武术博大精深，我们倭国的武术本源于此，怎能在短时间内超过他们？ 所以对付他们只能用最狠最快方法，那就是忍术。” 第563章：诰命是谁 赵如花撩开车帘向外看去，就见人车混杂把路都封上了。 远处有座广场，中间立着一处擂台，周围更是人山人海，少说也有两三千人聚集在这里，而且还有许多看热闹的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不由感叹道： “哇，比过年赶大集还热闹！” 林尚强跳下马车把媳妇搀了下来，就要去扶抱着小虎妞的大女儿时，却见张志伟已经把手伸了出去。 林尚强微微一笑，把手缩了回去。 林芙蓉脸一红，不过还是顺势扶着张志伟的手臂跳下马车。 这时一股人流冲涌而来，一下就把一家人淹没在了人群里，幸亏有林尚强和张志伟用身体拦着才没被冲散。 赵如花叫道：“这么多人可怎么看？” 张志伟立刻道：“舅妈，你们跟我走，在那边专门有个为翰林院搭的棚子”，说着指向东南方向。 “这合适吗？”赵如花问。m.33qxs.m 张志伟回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二位老师也不是不认识你们。” “好。”赵如花痛快的答应了，拉着大女儿就欲向东南方向走，可这时的人群已是把他们团团围住，根本无法动弹。 张志伟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又来了，撩衣袍跃上马车举目四望，看到不远处有几个维持秩序的差役。 从腰间拿出翰林院的腰牌，对着那几名差役用命令的口吻大喊道：“几位官差，你们过来一下。” 几名衙役闻声看来，是一个身穿儒服的年轻人手里举着腰牌，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敢怠慢，忙分开人群过来询问。 得知这个年轻人是翰林院的六品待讲，要去东南角的棚子后，立刻给张志伟和林家一家人开辟出了一条通道，护送到东南角那座草棚外。 此时的赵如花看到，这里站满了身穿盔甲，手扶腰刀的禁军，将看热闹的的百姓隔开。 有了张志伟的腰牌，依然是畅通无阻，来到草棚就看到里面坐着的两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聂贤和岳华峰两位大儒。 在张志伟的带领下，一家人走过去对两位大儒施礼。 聂贤和岳华峰看向他们点点头，嘴角现出几分笑意。 可当看到小虎妞时，又瞬间勾起了两位大儒不美好的回忆，告诉张志伟要照顾好他们，然后便自顾喝起茶来。 其实聂贤和岳华峰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小虎妞看到他们也是心中发慌，尽力憋着眼泪，回忆起了在翰林院读书学习的那段痛苦的日子…… 见父母和姐姐把自己带得离那两个老头很远的地方才坐下，这才松了口气，终于不用背‘三字经’了！ 小丫头看向前方空空的擂台，问姐姐：“我怎么没看到大锅呢？” 林芙蓉也找寻着李天顺，问身边的父母：“爹娘，你们看到大哥了么？” 林尚强和赵如花抻着脖子看了一阵，也没看到外甥的身影，林尚强道：“是呀，怎么看不到你大哥呢？” 张志伟想了想道：“舅舅、舅妈、大妹，你们看这些草棚了吗，要等一些权贵，还有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到了才能开擂。 至于天顺嘛，你们看大理寺的人也没到呢，我想他应该与狄大人一起露面。” 林尚强、赵如花与林芙蓉举目四望，果然看到左右还搭建着很多凉棚，一些身穿便装却大肚便便的人已经陆续入座，一看就是权贵之士。 值得一提的是，林芙蓉还看到一个凉棚里坐着京兆府府尹王吉德，身边站着的人也认识，正是给大哥修房子又送银子的黄大浪。 “原来是这样。”赵如花的脸上现出傲娇的神情，对着旁边的林尚强道：“夫君，咱们可是托了张公子的福，也能和达官贵人们坐在一起了。” 林尚强看了眼媳妇小声道：“话是这么说，不过我想如果天顺在这，咱们也会坐在这里的。” 赵如花白了丈夫一眼：“那可不一定，天顺只是个七品官儿，人家志伟可是六品。” 不曾想这话被张志伟听到了，忙道：“舅妈，舅舅说的对，我这六品和天顺的七品比不了，照天顺这么干下去，没准您以后还能被封为诰命夫人呢。” 赵如花一愣：“诰命是谁，我可是林夫人。” 林芙蓉憋不住，“噗嗤”笑道：“娘，诰命不是人，是朝廷的一种封号。” “啊，我还以为是个人呢。”性格直率的赵如花不但不觉得尴尬，反而笑问女儿：“跟娘说说‘诰命’是咋回事？” “这个……”林芙蓉对这个问题却是一知半解，性格谨慎的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张志伟。 张志伟见在林妹妹面前表现自己知识渊博的机会又来了，顿时精神抖擞的解释道： “这个诰命夫人可了不起，那是朝廷官封的命官，是件非常荣光非常有脸面的事，受朝廷的保护，旁人见到时必须要以礼相待。” 赵如花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是亮光的问：“除了有脸面外，是不是也像天顺那样每个月发俸禄？” 张志伟：“发发，诰命夫人是有官衔的，朝廷不但定期给发俸禄，还会赐给相应的田产和赏金。” “是吗……”赵如花眼中的亮光更盛，看了眼擂台又问：“那天顺要是打赢了，是不我就能被封为诰命夫人？” 张志伟：“呃……这个好像不行，朝廷有规定，只有一品至五品官员立了大功后，他的妻子或长辈才有资格为诰命夫人，且要内阁提议，天子批复。” 赵如花失望的道：“一品到五品啊，那我们家天顺好像没戏。” “谁说咱家天顺没戏，我看是迟早的事。”侧旁一直在听的林尚强说道，随后看向张志伟笑呵呵的问： “志伟，我问你一下，朝廷有没有什么‘诰命舅舅’这样的封号？” 听到这话的张志伟差点儿没笑出来，说道：“舅舅，这个没有，男子若要有所成就还需做官立功，且纵观历朝，也没有男子因晚辈而封诰的。” “哦……”林尚强想想道：“那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买卖吧。” “呵呵呵……”张志伟尬笑着应合。 旁边的林芙蓉心道，没想到爹和娘还都是官迷。 第564章：太子和长公主驾到 凉棚下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喧闹声，像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一家人抻着脖子往下看，就见一群身穿捕快官服的人，簇拥着一位六十多岁，身材肥胖，留着三缕长髯的老者走到了隔壁的凉棚里。 小孩眼睛尖，林芙丽一眼就看到了这群人里的狄婵儿，挥动小手叫道：“婵儿姐姐，婵儿姐姐！” 声音尖锐，无论穿透力还是传播距离都十分惊人。 “呀，是小虎妞！”狄婵儿三步并两步跑了过来。 小虎妞从姐姐怀里跳下，张开臂膀迎了上去，黑珍珠般的大圆眼睛扫向狄婵儿腰间的鹿皮囊，第一句话就是：“婵儿姐姐，有什么好吃的嘛？” “有有。” 狄婵儿只是简单跟林尚强夫妇和林芙蓉打了个招呼，便坐下来把小虎妞抱在腿上，从鹿皮囊里拿出蜜饯和瓜子，两个人开心的对吃起来…… 不远处，赵武平对刚刚落座的狄杰介绍道：“大人，小姐抱着的那个孩子就是天顺的幼妹，旁边那个年轻的女子是天顺的大妹，那对中年男女是天顺的舅舅和舅妈。” 狄杰看了那家人，嘴角微微翘了翘。 以他的身份自不会和他们主动打招呼，对赵武平道：“记得有机会和天顺吃饭时，把他们家人也请来。” “放心吧大人。”赵武平习惯地拱手施礼道，不想却扯到了胸腹间的伤口，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 狄杰见状埋怨道：“你看你，不让你来却非要来。” 赵武平道：“大人我没事，都是些皮外伤，再说我也不放心天顺。” 狄杰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主动走向聂贤和岳华峰所在的凉棚，赵武平忙跟了过去。 聂贤和岳华峰早就看到了狄杰，见状齐齐起身迎了过去，三人拱手施礼，说着一些官场的客套话。 张志伟这时已经回到二位老师身边，对狄杰拱手施礼后，见缝插针的问：“狄大人，天顺没跟您一起过来吗？” 听到这话的聂贤和岳华峰看向狄杰，他们也在纳闷，为何李天顺没跟狄杰一起出现？ 狄杰笑了笑道：“本来天顺一早就到了大理寺的，不过刚才与老夫下车时说要准备一下，一会儿直接登台。” “哦。”听到这话，聂贤、岳华峰和张志伟点点头。 正在这时，有大理寺侍卫过来对狄杰禀报道：“大人，太子和长公主殿下的车驾到了。” 狄杰、聂贤、岳华峰和张志伟向凉棚下看去，果然看到有几辆马车停在了下方，其中有两辆雕龙画凤，由金丝楠木制成的马车格外醒目。 在一众身穿金甲的虎贲卫的簇拥下，一个少年和一个漂亮的女子从马车上各自走了下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手拿拂尘，身穿蟒袍的白发太监，正是大内总管高大力高公公。 狄杰等人忙起身去迎驾，坐在远处凉棚里的那些朝廷勋贵虽然离得远不能过来，但也皆站起身，对着这两位皇亲国戚遥拜行注目礼。 另一边，老林家一家人也站起身看向下方，赵如花更是抻长了细白的脖子，目不转睛盯着太子和长公主。 就见那座凉棚离着他们并不远，不过却要高出一大截，上面的桌子上铺着黄色的绸布，摆着瓜果梨桃，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小点心和酒水茶饮。 那位当今太子爷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肥粗老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要不是他身上穿着明黄色龙袍，还以为是哪位富家公子来了。 当看到那位面容高冷，前凸后翘，尽显女子丰腴身段的长公主时，赵如花不由发出一声轻呼：“这位长公主可够漂亮的，咱家天顺给她做门人不屈。” 听到这话的林尚强点点头，可一旁的林芙蓉却努了努嘴，心中暗道。 这给长公主除了气质雍容外，其实长得就是一般漂亮，关键是太过冷傲，估计大哥在她手下难免会受气。 狄婵儿只是斜了眼长公主的方向，便与小虎妞继续闷头紧吃起来…… 在以杨政将军为首的大内侍卫的护卫下，太子周弘和长公主各自入座，看向前方的擂台。 “好热闹啊！”被父皇和母后限制很少出宫的周弘，哪见过这般人山人海的场景，两眼冒光发出一声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