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从童子功开始紫衣居士》 第一章 孟昭 夜,月色幽幽,恬静如水,倾洒大地之上。 大雍皇朝,冀州南安郡城,豪族孟家西苑。 一个紫衣劲装少年并足静立在空旷静谧的庭院当中,四周被一片浅红色的朦胧灯光渲染照亮。 少年双目微闭,两手横放在胸前,指尖交错,捏罗汉法印。 神色肃穆端庄,犹如寺庙当中法相庄严的佛像。 同时全神贯注于体内的内劲当中,催动如浪潮一般汹涌澎湃的内力。 呼吸之间,如拉扯风箱,巨大的气流随着少年的吐纳而起伏不定。 隐约好似听到诵经之声,可见其脏腑和筋骨的强劲,似乎一头凶兽藏匿其中。 通过柔和的月光,可以看到,这少年的外表极为出众。 他年约十八,一头如绸缎般的黑亮长发被银色绳结系在肩后,梳理整洁。 剑眉斜飞,漆黑如墨,鼻如悬胆,嘴唇单薄,脸上线条柔和不失英气。 整个人在朦胧红光照耀下白皙如玉,身材也是极为高大出挑,有一股英武不凡之势。 陡然,少年微闭的双眸睁开,在暗夜当中,宛如两道白色电光乍现,锋芒如刀,令人不敢直视。 呼出的长长白气,更是好似一根射出去的箭矢一般,凝聚不散。 少年收功回神,负手而立,仰望天际的明月,暗忖道, “终于勉强掌握了这灌顶而来的罗汉童子功。 虽没能直接开辟如海丹田,铸就最强根基。 但总归算是中等偏上,犹如静湖广大,而且还有进步的空间。” 此世后天武道一共分为三个阶段。 分别是摄息凝元,蓄气化海,以及通达经脉三个层次,也可简化称为入门,小成,大成三个阶段。 摄息凝元且不去说,蓄气化海需要武者积蓄雄浑内力,开辟丹田气海。 因为这一阶段太过重要,又被称为大道筑基。 对应武者开辟出的丹田有池,溪,湖,江,海五等之分,根基截然不同。 最明显的就是内力的浑厚程度有着天壤之别。 只能开辟出如池丹田的武者根基,属于最差一等。 而开辟出如海丹田的武者,不但实力更强,潜力更是无限。 故而,在这一关,武人会直接拉开差距,强者恒强,弱者愈弱。 许多人,尤其是名门宗派的弟子,不会轻易迈过这一关,反而会花费数年乃至更长时间来打磨这一层的根基。 能开辟出如湖丹田,以他的年纪来说,已经很不错了。httpδ:/m.kuAisugg.nět 再说少年来历,也不是简单角色。 他叫孟昭,是这南安郡城豪族孟家的二房独子。 尽管父母双亡,但亲族尚在,还有偌大家业等待继承。 可惜,这个身份虽是真的,但他这个人,却是假冒的。 准确来说,少年是一个穿越者。 前世因为在古董店旁观多人斗殴,遭了池鱼之殃,一个不留神被撂倒。 等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而且更为悲惨的是,他穿越到了一个生了恶疾,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乞丐身上。 衣不蔽体,饥寒交迫,身生恶疾,眼看着不是饿死就是病死。 幸运的是被一个不知来历的神秘人给看中并救下,带到某个好似地宫一样的神秘之地,接受为期一年多的训练。 训练内容,只有一个,伪装,扮演一个名叫孟昭的少年。 而原因,则是他有着和真正孟昭九成相似的容貌和身材,年纪上也相仿,有着易容术不具备的优势。 为此,他过着比前世最艰苦求学阶段还要勤奋用功十倍的生活。 学习真正孟昭的口音,行为习惯,掌握必备的各种知识和技能,包括文字,历史,家谱,武学…… 通过观摩画像,了解孟昭的人际关系,林林总总,可谓详尽到了极点。 直到三天前,他在那个神秘人的安排下,得到一个中年和尚的灌顶传功。 洗精伐髓,脱胎换骨,将原本那副亏空的身体补益充足。 还凭空得到二十多年的精纯内家修为,开辟如湖丹田。 单纯论修为,比起真正的孟昭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点其实很重要。 毕竟相貌上的相似好雕琢,而武学上的差距,很容易露出马脚。 一个修炼一年武学,内力孱弱的弱鸡,怎么可能是修行十年,根基扎实的孟昭? 其后,这个神秘人更完成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将他和真正的孟昭给调了包。 要知道,真孟昭背井离乡,离家十年,一直在帝都玉京的大慈恩寺中生活。 此次回归家族,身边可是跟随了大批孟家高手保护。 严防死守下却依旧着了道,让他成功顶替孟昭回到孟家,可见那神秘人的神通广大。 而且从那神秘人显露出对孟昭的认识和掌握情况,也能推测出对方绝对有着极其强大的情报网络。 不过让孟昭略微心安的是,神秘人并没有竭泽而渔,立马让他完成什么惊险的任务。 而只是让他安心融入孟家,扮演好孟昭的角色。 大概当于一个潜伏的暗探,可能几年都不一定启用。 这让他减少了暴露的风险,算是一个安慰。 第二章 赴宴 孟家乃是冀州豪族,天下名门。 先祖孟神通乃是一代天骄豪杰,于一百三十年前的泰山至尊会盟中,支持北堂恭建立大雍皇朝,从而开创南安伯一脉,世袭罔替,乃朝之贵勋。 当代南安伯,孟家家主,乃是孟昭的大伯父孟继组,他和正妻育有二子一女。 长子孟希,今年二十四岁,次子孟文,只比孟希小两岁。 孟昭从神秘人处了解的情报得知,本来这两兄弟的关系在少年时也还算和睦,勉强算的上兄友弟恭,不过成年之后,关系便急转直下。 关系破裂的原因也不难理解,就是孟家家主的继承人位子太过重要,利动人心,在财富和权势面前,亲兄弟也翻了脸。 这种事情并不稀奇,哪怕在孟昭前世所在的和谐社会,亲兄弟为了遗产之争也没少打破头。 尤其是近一年,孟希和孟文两兄弟可以说是处处针锋相对,以孟家为战场,展开了激烈的争斗,争钱,争人,争地位。 尽管孟昭刚刚回到家族,但作为二房的掌舵人,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两兄弟争取的目标,或许也是打击的目标。 吕乐虽然在孟昭面前乃是一副谨小慎微的奴才样,但本身很机灵,又经过吕忠的细心教导,对眼下孟家的局势还是有所了解的,小心回道, “少爷,小奴觉着,二公子此举用意颇深。 其一,向您释放好感,席间或许会许以重利,拉拢您为他所用,好增强实力。 其二,您只要去赴了宴,即便不曾许诺什么,若是传到大公子耳中,以大公子的为人,心中嫌隙怕是不小,对您不利。 故而,小奴以为,您不该去。” 孟昭点点头,这吕乐见识是有的,知道不该轻易涉足进大房那兄弟两个的争斗当中,因为其中凶险甚大,可惜仍忽略重要一点,那就是他自身的特殊性。 孟昭此人命运可谓多舛,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七岁那年父亲孟正安练功走火入魔,同样撒手人寰。 后来新帝北堂盛继位,皇朝之内地震,洪水等天灾不断,百姓受苦。 民间流言四起,甚至有几个偏远地区闹出暴民造反的戏码,虽然很快被剿灭,依然让北堂盛心忧。 大帝北堂盛听信钦天监所说,认为是上界星辰动荡,需以皇朝内三十六位贵族子弟入大慈恩寺当中诵经祈福,历时十年才可功德圆满,彻底消弭灾气。 至于其中隐藏了多少更深层次的博弈和阴谋,那就不得而知了。 于是,年仅八岁的孟昭便成了这三十六个倒霉鬼中的一个。 直到最近才熬足十年时间,回返家族。 基于这个前提,孟昭和孟家可谓是血缘亲近而感情淡薄。 若是在回到家族之后,还刻意的保持距离,抗拒融入家族,将兄弟当成用心不良的贼人那般防范,他的长辈们会怎么看? 抛开一切阴谋论,十年不见,堂兄邀请堂弟吃个饭,喝个酒,来接风洗尘,不去,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孟昭的大伯孟继组,三叔孟弘道,可都是宗族观念极重的老派家长作风。 一个游离于家族之外的人,一个目无尊长之人,绝对不受他们待见。 故而,两害相较取其轻,自然是以讨长辈喜欢为重。 孟昭眼中有了决断,拂袖下令道, “阿乐,你待会儿和我一起去赴宴,再准备一份厚礼,就从朝廷给我的赏赐当中挑选,不可怠慢。” 吕乐虽然疑惑,但很是顺从的垂下头,朝着孟昭及揖手一礼, “小奴明白。” 孟府宅邸占地极广,宽阔气派,内中不但有桂殿兰宫,高堂广厦,还有假山,林园,花坛,流水等各色设施,美轮美奂,堂皇豪奢。 一连穿过三条长廊,八个大院,四座楼阁,才终于来到孟文设宴所在的北苑雅兰亭门前。 两个黑衣佩刀的魁梧大汉,好似石塑一般冷峻的立在大门两侧,威风凛凛。 吕乐知道这雅兰亭守卫森严,巡查仔细,因此提前一步上前,将请柬递给其中一个大汉,等确认身份后,才在这个大汉的带领下,进入院内。 来到设宴的白石凉亭处,放眼所见,魁梧彪悍的黑衣锐士宛如幽魂一般分布四周,足有几十人,严密警示四周。 亭檐外展,上面挂着特质的琉璃盏,灯火通明,将周围照的亮如白昼一般。 凉亭周围栽种着奇花异草,绮丽秀气,微风一吹,便是满亭芳香,的确是一派饮酒赏月的好地点。 凉亭中,此时已经坐了两个人,正在对饮谈天。 一是孟家长房的二子孟文,锦衣华服,头佩金冠,浓眉如墨,瘦脸清秀。 即便只是安静端坐,依然如巍然大山,自有一股沉着之气。 另一人则相貌普通,气质阴冷,眸光流转,总给人一种阴森恐怖之感。 孟昭大步流星,跨上台阶,温润的脸上笑容不减,对着孟文抱拳一礼,只是口吻带了几分自责道, “小弟来晚,让二哥久等,还请二哥见谅。” 孟文哈哈一笑,主动起身拉着孟昭的手坐在桌边,十分亲昵道, “四弟严重了,你离家十载,吃尽了苦头。 如今刚刚回府还没休息好,便被我拉出来饮酒,其实是我的罪过。” 看他为人,豪爽大气,处事得体,令人如沐春风,让孟昭生出几分好感。 难怪敢和自己的大哥争家主的位子,果然有些能耐。 要知道孟希可是嫡长子,孟文只是嫡次子,从名份上来说,孟文绝对是处于劣势的。 入座后,孟文又带着笑容,说道, “来,四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孟青淮,咱们孟家的远亲族人,倍受我父亲重用,更和我亲如兄弟。” 孟昭闻言,礼貌的冲着孟青淮笑了下,招呼道, “原来是青淮兄,之前就听说咱们孟府有位少年英雄,不但武功了得,而且能力不俗,帮助咱们孟家节节高升,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之龙。” 此人在神秘人那里倒是未曾听闻,想来和真孟昭没有交集,倒是要小心一些。 相比起孟昭的得体客套,孟青淮的反应则显得很是平淡,甚至是冷漠。 看也不看孟昭,只是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被人扫了面子,孟昭表面笑容不减,心中则悚然一惊。 回想起之前看到的孟青淮和孟文两个人谈天说地的表情,便知道此人并非天生淡漠冷傲之人,而是对他不屑,不满,甚至是怀有敌意,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 孟昭担心是否此人对他的身份有所察觉,甚至窥破他是假冒的孟昭。 这属于本能反应,毕竟是假冒货,心虚啊,有点风吹草动就往这上面想。 随即,他自己否认了这一点。 连孟文都未察觉到异样,一个旁系子弟,又能有何能耐拆穿他? 孟文显得有些尴尬,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孟青淮如此轻视,敌视孟昭。 一时间愣在那里,随即轻咳一声,干笑道, “哈,四弟不要见怪,青淮为人便是如此,外冷内热,未来熟悉便好。 想当初我和青淮第一次见面时,主动向他招呼,他理都不理我,对你算是相当的友好和看重了。” 孟昭轻轻点头,没有接茬,同样,孟青淮也没什么表示,嘴角还带着不屑。 当然不是对孟文,而是对孟昭。 凉亭外,吕乐手捧礼盒,安然立在那里,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看向孟青淮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阴冷。 第三章 礼物 孟昭其实此时也有点动怒,只是养气功夫足,城府也很深,不露声色而已。 机警敏锐的孟昭还发现了一个很反常的地方,那就是孟青淮的敌意太明显。 尽管孟昭之前的寒暄客套有几分吹捧。 但不可否认,孟青淮绝对是一个厉害人物,而且还是从旁支远亲上位,最后得到孟家认同的。 说他不会控制情绪,隐藏敌意,那太小看这个人了。 孟青淮既然和孟文亲如兄弟,在明知道他有意拉拢孟昭的前提下,还做出如此富有敌意的表现,给孟文拉仇恨,难道不反常吗? 压下心里的一点点疑惑和不解,孟昭也不理会孟青淮,转而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应付孟文身上。 这位二堂哥也的确存着拉拢他的心思,在给孟青淮打了个圆场之后,便一直向孟昭诉说着小时候两个人的情谊。 又讲述了当初孟昭被送往玉京城时,他有多么不舍,痛苦,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挂念他等等。 总之亲情牌打的很足,而且表现的情真意切,并不让人反感。 孟昭自然也是顺水推舟,挑着讲了一些在玉京城的见闻,偶尔还抱怨了下在大慈恩寺的清苦生活。 看起来似乎真的经历过这些一样,演技不可谓不高明。 等气氛被炒热,孟文又是一顿直白和露骨的关切,随即话锋一转, “唉,早已知道四弟你在那寺庙生活不会很好,但没想到竟然如此清苦,着实委屈了你。 不过现在总算苦尽甘来。 如今四弟你不但贵为拱卫天子的三十六天罡卫之一,论官秩乃是从三品的大员,地位尊荣。 回归家族,更是要继承二叔留下的基业,未来为兄说不定还要受你的关照呢。” 这话说出来,孟昭隐隐感觉到在一边冷眼旁观许久的孟青淮心情愈发复杂,偶尔看向他的眼神,也更显冰冷和嫉妒。 这应该是真实反应。 天罡卫,大帝北堂盛下旨所创的近卫营,应天罡星辰之位,故而只留有三十六人,特设特建,品轶为从三品。 尽管没什么实权,但地位清贵,有诸多特权,是典型的事少钱多地位高。 全因为孟昭幼年受天子之令,入玉京城的大慈恩寺带发修行十年,诵经祈福。 不管是不是真的消弭了灾劫之气,但这份苦劳是无法抹杀的。 自然而然,在功德圆满之后,他和另外三十五个难兄难弟也得到了皇家的赏赐,天罡卫就是其中之一。 孟昭应了天伤星之位,还有大帝御赐的印玺,腰牌,天伤刀三宝。 论牌面,在如今的孟家怕是仅次于他的大伯父,南安伯孟继组了。 更不用说,除了这清贵的天罡卫之外,孟昭还有自己父亲留下的偌大家业等待继承,地位,财富,权势,全都唾手可得。 这也难怪孟青淮心里不爽。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对比他自己的打拼之路,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孟文说的话也很有意思,最后一句说拉拢吧,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说恭维吧,说话的语气又不是那么正式,类似玩笑。 孟昭微笑着看着孟文,没有接话。 能来这里陪着他演这么一场兄弟情深的戏码已经算给面子了,想让他真正下场,明火执仗的支持他,纯属想多了。 这时候旁边的孟青淮不知道怎么想的,主动开了口,有点阴阳怪气的道,kuAiδugg “四公子回归家族,即将执掌二房的家业,可喜可贺。 青淮今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送四公子一个礼物,来啊,将礼物拿上来。” 说着,便见到亭外一个黑衣壮汉捧着铜盒快步走上来,显然早有准备。 孟青淮起身接过铜盒,将黑衣壮汉屏退,朝着孟昭皮笑肉不笑一下,然后打开铜盒。 从里面拿出一座巴掌大小的石雕,摆到桌子的一角。 这石雕是一只看起来还算生动形象的老虎,手艺不错,雕刻的技法也很高。 只不过和那些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一副百兽之王的猛虎相比,这只石虎双目无神,两爪前伸,将头前俯,做出一个趴在那里的姿势,病恹恹的毫无气势。 寓意嘛,其实也不难理解,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这是在警告孟昭,今后在孟家,要小心做人,不要做自己不该做的事。 孟文刚开始还以为孟青淮真的准备了不错的礼物要送给孟昭,所以期待感满满。 想着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两人将先前的不和化解,也算是了结他一桩心事。 等见到这石虎之后,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变,心中也是凉了一半。 这是不把人得罪死不罢休的节奏啊。 孟文也挺奇怪,孟青淮平时就算不是一个十分平和,接人待物友善的性格,也不至于如此心胸狭窄,小肚鸡肠,把人给得罪死了才对,为何会这样? 更让孟文担心的是,孟昭的脸色也终于不是如之前那般温和从容,反而多了几分阴沉。 眼神流转间,一股浓浓的怒意升腾,似乎随时都要爆发出来。 “不能让两人直接起冲突。” 孟文心里面就这一个想法,如果真的在这打起来,他是帮孟昭呢,还是帮孟青淮? 前者是他的亲堂弟,而且即将继承二房的基业,影响很大,对他竞争家主之位,很有帮助,不但不能得罪,还得拉拢。 后者是他的左膀右臂,多年相识,感情深厚,利益相关,也不能寒了人心。 因而,孟文当机立断,故意做出一副轻松的表情,拉了下孟青淮的衣袖,责备道, “青淮,你这礼物也太寒酸了些,实在上不得台面,就不要献丑了。 要说礼物,还得看我精心准备的。” 说着,也不看孟青淮有些难看的脸色,轻轻的拍了拍手。 啪啪啪的清脆三声过后,从凉亭东角的一片花丛当中,卷起翩翩如蝴蝶一般的绚烂花瓣。 碧如玉,白如雪,蓝似海,多种不同品类的花瓣飘飞而来,美轮美奂。 在琉璃灯盏的映照,漫天花海的陪衬下。 一个身穿粉红水裙,外披白色狐裘的美人身姿娉婷朝他们行来,犹如从侍女图中走出来一般。 这女子肌肤胜雪,苗条婀娜,将满头乌黑秀发梳成凌云髻。 秀美的瓜子脸上,五官精致,骨相柔和,一眼看去,让人难以忘怀。 要用一个特点来概括,那就是雅,素雅的美感,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劲。 即便是孟昭前世通过网络渠道,遭受数不尽的美女图片轰炸过,依然被这女子的美貌所吸引。 更不要说还有人专门给她营造入场气氛,这花瓣,啧啧,也不知道得浪费多少开的正艳的花朵。 不过,效果也是一等一的好,至少孟昭也不由得被这女子所吸引。 随即,他心中生出警惕,催动和罗汉童子功相配套的白骨观想法。 将面前的如花美人观想成一具白骨骷髅,偶有可怖的血肉蠕动,其上遍布屎尿蛆虫,蚊蝇叮咬…… 瞬间,之前的所有旖旎和心动,消失无踪。 整个人更是如同老僧入定,心中波澜不惊,毫无旖旎妄念。 论静心断欲,他从大慈恩寺学来的佛门手段,可谓一绝。 第四章 拒绝和佛珠 然而,孟昭有白骨观想法斩断欲念,亭内亭外的一众男人们可没有这种秘法。 故而纷纷被这突然出现的绝美女子吸引目光。 有几个心志不坚,定力不够的黑衣护卫,甚至露出色迷心窍的丑态,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孟昭安然端坐,目光如电,凝神扫视四周众人。 尤其关注孟青淮的表现,毕竟此人之前多有异常,且对他有敌意。 结果发现他在看到这女子出现的瞬间,表情也有沉迷,但很快醒转,恢复寻常,可见心智坚韧。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孟昭自己多心,他总感觉孟青淮对这个女子是避之不及多过敬而远之。 区别是有的,前者为本能惧怕,后者为有意疏远。 “四弟,此女名为楚瑶,年方二八,不但姿容清丽无匹,而且能歌善舞,身怀异香,乃是人间极品。 半月前,被大哥送给我,不过未曾动她,至今还是清白之身。 念及四弟你刚回家中,身边没个可以伺候的体己人。 二哥我就借花献佛,将此女赠与你,万不可推辞啊。” 孟文说话时,根本看都未曾看楚瑶一眼,似乎根本没把这等绝色佳丽放在心上。 神色也颇为坦荡,将此女身份来历讲解清楚明白。 孟昭则是瞬间明白了孟文的用意,这何止是借花献佛,说不定是祸水东引。 以这两兄弟面和心不和,暗中快把脑浆子打出来的关系,用脚去想,都知道这美人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或许孟文也不单单只是想要收买他,更多的还是想要试探他。 “四哥有所不知,小弟在大慈恩寺时,已经修炼了罗汉童子功,自养一口纯阳童子之气,轻易不得破身,所以四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 一听到罗汉童子功,孟文,孟青淮两人的脸色都有变化,颇为诧异的的盯着孟昭。 眼神很奇怪,似乎在疑惑,他怎么会选择这种武学。 不是说不够好,要知道罗汉童子功乃大慈恩寺密不外传的三大后天绝顶武学之一,一旦修炼有成,不但真气雄厚,有破邪奇效。 还能借助纯阳童子之气强壮筋骨,改进资质,辅助修行其他的内功心法,好处多多。 要不是沾了大帝北堂盛的光,孟昭根本没资格得传这门武学。 但修炼此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必须要保持童子之身,如此才可勇猛精进。 对和尚来说,这算不得什么难事,近百岁的处男都不少。 但孟昭可不是和尚。 按理说,他们这类豪门贵族的子弟,基本上就没有选择这类武功的。 其一,家族需要后代开枝散叶,延续血脉,这一点哪怕在普通人家也不容忽视。 其二,不能碰女人这一条,对男人来说,也太难了些,尤其是豪族公子哥。 例如孟文,自己十六岁那年就和侍候自己的小丫鬟一同破了身,如今虽未正式娶亲,但家里家外,养了不下十个女人,逢场作戏的时候就更多了。 相比之下,孟青淮虽不如孟文,但在暗中也养了两个女人,都是极为美貌的女子。 故而,他们才对孟昭这种不沾女色的苦和尚生活,无法理解。 不过想了下,孟昭在和尚庙里呆了十年,估计人都傻了,怕是还不知道女子的妙处。 孟文也只是迟疑片刻,惋惜的同时,打了个哈哈道, “原来如此,四弟你受苦了。 不过此女姿色过人,纵然留在身边当个使唤的丫鬟也好,不如四弟你” 孟昭叹了口气,打断孟文的话,露出羞赧的表情, “二哥,小弟我定力不够,如此绝色若是天天在眼前出现,怕是克制不住,坏了修为。 故而,还是免了吧。” 话已经说的如此直白了,孟文也不好继续怂恿逼迫,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 那在常人眼中的倾国佳人楚瑶,略带委屈的望了眼孟昭,向亭中的几人躬身一礼,然后款步离开,即便是背影,依然美的出尘。kuAiδugg 估计这美女心里都要骂娘,别人恨不得据为己有的佳人,这孟家的三个兄弟竟然一个都没把她放在眼里,辗转至今,还是处子,伤自尊啊。 孟文这个时候也不苦恼,美女送不出去,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准备,故而又道, “既然美人四弟你不收,那下一件礼物,你万不可再推辞了。” 说着,他再次让下人取来一件珍品,摆在桌上,笑道, “四弟你在寺庙十年,想必对佛门之宝不陌生。 这碧玉佛珠,乃是我偶然得到的一件奇珍,材质非凡,还曾得高僧数十年佛法修为加持,浸染佛性。 有护佑灵台清明,加持内功修行的功效,便赠予四弟了。” 这碧玉佛珠十二颗晶莹剔透,浑然天成,被一条近乎看不到的银白丝线串联,散发着幽幽青光。 哪怕什么都不懂,用眼睛看,也知道这宝物价值不菲。 不过孟昭表情淡然,毫无心动,正想要再次拒绝。 反正他来此只想要做出一个姿态,而并非真的要掺和进大房两兄弟的斗争当中。 对于这什么佛珠,更加无感。 毕竟他又不是那个真的在寺庙里待了十年的苦逼。 但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孟昭看向那碧玉佛珠的眼前一花,炫目的青光一闪而逝,心中忽然涌起对这串佛珠的深切渴望。 “这串佛珠,我必须得到手,不然,一定会失去什么。” 孟昭的这种感觉来的是如此的突然,又如此的强烈,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年多的时间,还是头一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莫非,是金手指到账了,让他有辨别奇珍异宝的功能? 想到这里,孟昭心里有些火热,也顾不得之前的打算,露出满意的笑容, “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孟昭将吕乐唤了过来,让他将这佛珠先收好。 同时,也将吕乐手中捧着的礼物送上,正经的礼尚往来。 他回赠的礼物乃是从朝廷给他的封赏当中挑选出来的,虽比不上这碧玉佛珠来的珍贵,但总归还算得体。 于是乎,孟文脸上的表情更加舒展几分,在之后的言谈中,和孟昭也更显亲近。 他今日邀请孟昭来此,为的就是一窥二房的态度。 现在既然对方已经收下了这件礼物,只要孟昭不是脑子不好使,就算不能为他所用,也必不会轻易投向他大哥一方。 这样已经很好了,怕就怕二房直接倒向他大哥,那形势对他来说将会急转直下。 至于孟青淮,在孟昭和孟文的刻意忽视下,已经彻底成了背景板。 一个人在一边默默的自斟自饮,眼光淡漠,偶尔看着“兄弟情深”的两人,心中嘲弄。 可惜,这个时候的孟昭急于弄清楚这佛珠的不凡,还有自己那无端端的心血来潮,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和孟文玩兄弟情深的戏码,所以很快就借口告辞。 该做的姿态做到了,其他都是细枝末节,也没有留下来继续演戏的必要。 孟文虽然没有达到最开始的目的,但对眼下的结果也还算满意,没有强加挽留。 顺从孟昭的意思,派人将他和吕乐送出碧花园。 转而安抚起心情不佳的孟青淮。 尽管他对今日孟青淮的表现有几分不满,也有些怀疑,但不会过分苛责。 说白了,孟青淮对他还是有用的,还是大用处。 不然换成另外的人,敢坏他的好事,早就被扔出去喂鱼了。 第五章 照天镜 孟昭大步流星走出,头也不回的沿着长廊石道前行。 吕乐则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跟在后面。 等二人回到北苑,孟昭本来和煦得体的笑容收敛,冷冷道, “阿乐,回头叫人给孟文递个消息,就说孟青淮早已和大公子孟希私下有了来往,对他未必忠诚。 再故意点一下今天他如此反常,针对于我,就是为了大公子。 做的隐秘些,不要暴露了咱们。” 吕乐有些意外,不是事情很难办,而是太好办了。 他还以为孟昭会派他找人教训孟青淮,好一吐怨气,却没想到只是散播一个传言,故而犹豫道, “孟青淮和二公子相识很久,感情深厚,未必会听信这等流言。 若少爷真的不满今晚此人的行径,不如小奴找人给孟青淮一个教训?” 孟昭毫不怀疑吕乐有这种能量,毕竟他是吕忠的义子,现在也是他身边唯一听用的亲近之人。 调动二房麾下的实力,去教训一个旁支子弟,并不难。 只是,孟昭不喜欢麻烦,对敌人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做绝。 给对方一个不轻不重的教训,只会将矛盾激化,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说不定将来还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摇头道, “不,照我说的做,不管他们两个人感情有多好,也不论今天孟青淮敌对我的原因是什么。 只要给孟文一个怀疑的理由就够了。” 孟昭前世被社会多次毒打,很会隐忍,更懂分寸。 真要是鲁莽无脑的明着打压这人,说不定正遂了某些人的愿。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今晚孟文对孟青淮可是回护的很,几次打圆场。 现在他这么做,就是为了给两人中间加一根刺,成不成不说,恶心人是有一手。 吕乐点点头,应了下来。 随即想到什么,从怀里取出碧玉佛珠,递给孟昭,目中带笑,赞道, “少爷,依小奴的眼力,这佛珠应是取材于碧玄灵玉,灵气逼人。 长期佩戴,可以滋润人体精气,吸纳人体排出的毒素杂质,十分珍贵。 串联佛珠的乃是灵虫冰蚕所吐的蚕丝,坚韧无比,刀劈斧砍均不能断,还可保持心念纯净平和。 公子日常佩戴,对身体大有裨益。 二公子的这份礼不轻啊。” 孟昭本来对这佛珠无感,之所以收下它,也只是源于本能的一种渴望。 生怕某种机缘就此不翼而飞,听到吕乐这么说,倒是生出几分兴趣。 这个世界广袤玄奇,瑰丽无比,拥有匪夷所思的力量存在。 故而,各种天材地宝,奇花异草,灵兽凶兽,数之不尽。 再以天珍,地宝,凡物三大品来分论,碧玄灵玉,冰蚕蚕丝,虽不入地宝之流,总归也算得上凡物当中的精品了。 接过碧玉佛珠,孟昭手掌微颤,自身体当中传来一阵强烈的吸力,将这碧玉佛珠当中的某种能量吸纳一空,整个人从灵魂深处都透着一股满足劲。 但低头仔细仔细看了佛珠,又好像没什么变化,光泽依旧,灵气不减。 孟昭心中生疑,越发好奇,挥手让吕乐先行退下,自己一个人在橘色光芒笼罩的庭院当中,仔细探究了下身体的异常。 孟昭坐在庭院西角的长椅上入定,凝神静心,冥冥中,感应到脑海深处,有一造型古朴,绽放七彩华光的铜镜沉浮。 同时,还有一连串更复杂的信息传到孟昭的脑海当中。 良久,孟昭方才睁开双眼,绽放出惊喜的光芒,起身在宽敞幽静的庭院当中来回踱步,手里还不停的拨弄着碧玉佛珠,嘴里反反复复就念叨着原来如此四个字。 孟昭脑海当中的那面铜镜,是一件名为照天镜的宝物,品级未知,但威能宏大,拥有匪夷所思的神力。 在一次大战当中,打破空间壁垒,来到孟昭前世所在的世界当中,因为处于末法时代,灵机断绝的关系,陷入沉寂,变成古董店的一样商品。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孟昭被人用这面镜子在脑袋后面开了瓢,沾上血,这面照天镜认他为主,短暂的激发灵性,并耗尽力量,带他穿越到如今这个灵机充裕的世界当中。 只不过,照天镜本就因为大战而受损严重,又耗费本源带着孟昭打破时空界限,穿越而来,灵性全无,只留有一点本能。 所以,在孟昭穿越过来后,照天镜一直没什么动静,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直到今天,孟文将碧玉佛珠赠送给孟昭,其中所蕴含的特殊能量韵勾动了孟昭体内照天镜的本能,促使孟昭最终收下了佛珠,也让孟昭了解到这事情的前因后果。 孟昭此时有了这面镜子,不但有信心在神秘人和孟家的双重压力下活下来,说不定还能玩借壳上市这一招,把孟昭的身份彻底坐实,同时摆脱神秘人对他的控制。 孟昭平复心情,仔细琢磨起这镜子的功能来。 照天镜,全盛时期应该属于攻击,防御,还有辅助于一体的全能型宝物,威能无量。 毕竟已经涉及到时空间,逼格满满。 说不定还能和传说当中的昆仑镜,昊天镜等神物比比高低。 只是如今受损严重,能动用的,只有辅助修行这一个功能,纵然如此,也是非同小可。 按照孟昭如今掌握的信息,只要照天镜的能量充足,就可以利用这面镜子解析,推演,融合武学。 未来如果能将这照天镜恢复过来,必然能解锁更多的功能。 唯独可惜的一点是,催动照天镜所需要的能量十分稀少,罕见,甚至是高端。 这种能量十分抽象,孟昭理解为,是某种精神力量演化而成。 比如碧玉佛珠,上面就藏有一位高僧大德的佛韵,浸染佛性,这才勾动了照天镜的本能,并成功吸取能量。 “可惜,功能也太模糊了些,要是能具象化就好了。” 孟昭心里一产生这个念头,脑海当中的照天镜瞬间掀起波澜,光芒流转。 新的信息一般涌入孟昭的双眼当中, “姓名:孟昭 体质:???? 能量:1002 修为:蓄气化海(开辟如湖丹田) 武学: 罗汉童子功(入门)+ 十三式罗汉手(入门)+ 梅花桩步(入门)+ 融合武学:状态(关闭)” 孟昭惊喜不已,照天镜果然玄奇奥妙,竟然能领会他的用意。 本来还很模糊的功能,这样一看,就明了多了。 融合武学这一项功能暂时未能开放,先不说。 单单他如今所会的三门武功。因为修行时间尚浅,都是浅尝辄止,没有多少领悟,勉强入门。 但如今有了能量值,便可以进行提升。 例如罗汉童子功,虽然经过僧人灌顶,内力雄厚,可惜入门的武学领悟对这股内力只能说初步控制,想要做到如臂指使的层次,还差得远。 但如今,便可以利用照天镜的神奇,增强他对这门武学的领悟。 想必今后只要能量充足,他比那些古往今来的修行天骄,鬼才,只强不弱。 至于能量的来源,孟昭也有几分想法,以他看来,最容易携带能量的,应该就是古董了。 最好还得经过精神强悍之人长时间把玩过的古董。 他记得,二房的府库中应该也有一些,回头可以找找,未来也可以从这个方向去努力搜集。 而且照天镜本身也有感应的能力,只要附近存在有能量点的物品,都能被他感知到,就像是这次的碧玉佛珠。 此外,让孟昭疑惑的就是,体质那一栏,四个问号是什么鬼? 他这一世就是乞丐出身,没被神秘人接走前,都快饿死了,难不成体质上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这让孟昭心里有点痒痒的,期待值更是拉满,恨不得立即弄个清楚。 第六章 体质之谜 说到体质,就不得不提及如今这个世界的历史和背景了。 根据孟昭从那个神秘人处了解所得,他如今所在的这片土地,名叫赤县神州,浩瀚无垠,大雍皇朝虽大,也只是占据中央地带一部分而已。 在远古时代,赤县神州更是有神魔存在的。 那时候天地当中大能无数,强者焚天煮海,摘星拿月也非难事。 更有百族屹立于天地之间,妖邪鬼怪横行,人族不过是一个小族而已。 其后不知何故,天地劫数降临,神魔消逝,妖鬼无踪,迈入上古部落时期。 有三皇五帝,佛道儒法等强者自远古神魔留下的遗藏中领悟出盖世武学,修成无上神话境界。 自此披荆斩棘,砥砺前行,扫平百族,将人族带向一个又一个高峰,最终成为大地主宰,称雄世间。 中古时,则皇朝和宗门并行,夏商周,秦汉唐,宋元明九大无上皇朝镇压赤县神州,各大教派宗门也是纷纷走出山门,广收门徒,壮大实力,是为万宗齐鸣。 其间争斗无数,掀起了一场又一场的神州浩劫。 直到中古最后余晖的大明皇朝灭亡,历史迈入近古时期。 赤县神州纷乱无主,群雄争霸的局面持续了上百多年,才终于在泰山之巅,至尊会盟时,由大雍开国太祖北堂恭一手终结。 回到正题,远古时代的那些神魔强者虽然消逝,然而,它们拥有的浩瀚伟力依旧不朽。 某些特别强大的个体在百族当中,留下了自己的血脉,传承了特殊的力量,这就是最初特殊体质的由来。 诸如号称容纳万法的混沌体,战意无匹,攻伐无双的斗战圣体,沟通星辰的星辰之体,金身不坏的金璃圣体等,都有鬼神莫测的威能,可谓得天独厚。 又有如三皇五帝,道祖佛祖等盖世强者,可以将自身的力量通过某种特殊方式,传承给后人以及弟子,也造就了一些体质的诞生,诸如九九登龙体,太上道体,如来圣体等等。 从这一点来看,这群强者已经与远古时代的神魔无异了。 其后,再经过千千万万年的繁衍,人族数量呈爆炸式的增长,总有某些幸运儿生来就天赋异禀,传承了特殊体质,又修成绝强的武道,震惊世人,助长体质之威。 所以,孟昭才对自己可能是某种特殊体质抱有极大的期待。 如果说照天镜是后天开挂,有失去的可能性。 那么特殊体质,就是先天开挂,谁都夺不走的那一种。 “不过,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呢?如果我真的有体质,又是哪一种?” 孟昭陷入苦恼当中,他对体质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体质特殊,不同的体质,表现也是天差地别。 例如混沌体,亲近万道,容纳万法,可能万年都不出一个,但一出,定然是绝代天骄。 他只要修行,便直接迈入先天之境,未来不夭折,定然就是神话级别的人物。 有史记载的唯二混沌体之人,第一个是大汉武帝刘彻,镇压四极八荒,横推世间。 不论再惊艳的强者,在混沌体刘彻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其二,则是大唐太宗皇帝李世民,同样是混沌体质,因为太过逆天,一度将自己的父亲,大唐开国之祖李渊的锋芒压下,成为照耀世间的一抹传奇亮色。 再比如星辰之体,包括太阳之体,太阴之体,紫薇宝体,破军之体等等。 不但数量繁多,表现出来的反差很大。 后天境界,这种体质的拥有者和普通人没什么分别,更没有异常,无法识别出来。 只有到了先天境界,吐纳天地元气时,才会有对应的星辰之力加身,是为星命觉醒。 不论是斗战,还是练功进度,在武者当中都是一骑绝尘,上限极高。 但也因此,使得星辰之体有蒙尘的可能性。 故而,孟昭才无法在那纷繁多样的体质当中,找到一个和他相对应的。 毕竟他现在就是什么异常都没有,表现的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照天镜这等宝物照见出他的体质有异常,估计孟昭自己都没有这种奢望。 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孟昭才想明白,要弄清楚他的体质,最终还是要落实到照天镜这神物上面。 现在照天镜之所以不能明朗的显化他的体质秘密,或许还是因为能量不够。 只要他吸纳足够的能量点,应该就能揭开这层迷雾。 至于武学方面,目下能量点有限,孟昭不打算轻易动用。 等孟继组归来后,必定会传他孟家神功,届时用能量点提升,想必会有不少帮助。 至于眼下掌握的这三门武功,且看看再说,如果明天能收获更多能量点,可以试着提升一下 …… 孟府北苑的一间雅室当中,一个头戴金冠的年轻人正侧卧在虎皮铺就的软塌上持卷诵读,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浑厚的质感。 他相貌和孟文有五六分相似,不过脸上线条更加硬朗,右眼眉角处有一点黑痣。 和英俊不搭边,但总算是相貌堂堂,有几分威严气度。 这时,从屏风外快步走近一个青衣小厮,躬着身子,来到青年卧着的软塌前,噗通一声跪下,小声道, “大少爷,刚刚传来消息,孟昭应邀赴宴,去见了二少爷。 席间二少爷对他百般拉拢,赠送美人楚瑶,和珍宝碧玄灵玉做成的佛珠。 孟昭拒绝了美人,却收下了那佛珠,咱们该如何应对?” 孟希眸光一凝,从书卷中移开视线,森然的寒光如冷箭一般刺向这小厮,哦了一声,冷笑道, “老四在和尚庙里待了十年,怕是念经念傻了,分不清尊卑上下。 回来后不先拜见我这个大哥,反而和老二混在一起,他想做什么?” 孟希思索片刻,压下心中的不悦,吩咐道, “这样吧,安插在二房产业里的人先安分一些,不要出头。 看看老四有什么动作,再做打算。 不过,红叶参和狼毒草那块,利润太大,我志在必得。 你找个机会,通知老四一声,就说我想从他手里买下这一块。 价钱方面,我这个当哥哥的,不会亏待他。” 青衣小厮陆顺心底一颤,对于自家主子,他服侍多年,是很了解的。 性情里有一股子从小养到大的霸道,而且敏感多疑。 孟昭今晚去见二少爷孟文,还收下礼物的举动,怕是已经触碰到大少爷的底线了。 不过这些不是他一个下人该操心的,用心记下后,再次行礼,方才退下做事。 孟希则是等小厮离开后,狠狠的将手中的书卷掷到地上,脸色很是难看。 孟昭离家十年,只有一个老家伙吕忠撑着,他老早就瞄上二房这块肥肉。 这些年也从二房那里捞了不少银子,用来培植自己的势力,让他省了不少精力和麻烦。 如今,既然孟昭回来了,这种事情不可能一直做下去,只能收手。 但,他决不能容忍二房的势力为孟文所用,那对他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幽暗的灯光下,孟希面无表情,眼神当中森冷阴寒的光芒盘踞不散, “家主之位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老四,希望你能识时务,不然的话……” 第七章 处境 翌日清早,孟昭在吕乐伺候下,洗漱完毕,换上一身清爽凉快的淡红常服,坐在房间当中享用早餐。 三样素色糕点,八样小菜,干果菜蔬,非但色香味俱全,而且内有乾坤。 其中要么蕴含稀罕珍贵的草药精华,要么是某种凶兽血肉熬制而成。 一旦服用,便产生大量的精气,对于修炼内功的武者而言,乃是必不可少的资源投入。 武道修行第一步,为后天之境,主要以锤炼根基,积蓄内力为主。 如摄息凝元,蓄气化海,通达经脉(后天入门,小成,大成)三关,皆是如此。 内力越厚,根基越深,未来的武道前景也便越广阔。 而内力总不会凭空而来,须得以特殊的武学心法提炼人体精气转化而成。 但人的精气有限,不论是先天之精,还是后天之精,一旦过度采伐,便会有亏空损伤之忧,甚至伤及性命。 故而,便需要以外来之物弥补,例如各种珍惜的丹药,名贵的食材等等。 强者大多出自名门豪族,宗门教派,缘由便在此。 哪怕是特殊体质的天才,如果没有资源供给,再强的天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最终沦为平庸。 所以,孟昭对于神秘人派他来冒充孟家人,没有丝毫的抵触,收获太大了。 而就在孟昭用餐时,脸型圆润喜感,穿着褐色短衫的吕乐站在旁边,拿着一个蓝色封皮的册子,慢慢向孟昭讲述他二房的一些产业和势力。 首先摘除和大房,三房共同经营的一些产业,最近这些年,二房在这些产业中影响力日渐衰弱,基本上只有分红,没有插手的余地。 剩下的,都是二房独自经营的产业。 如房产,田亩,商铺之类的,不但多,而且繁杂,以南安郡城为中心,辐射小半个冀州。 说起来,光是他二房下属的掌柜,管事,便有上百个,很是兴旺。 如此大的摊子,能有条不紊的经营下来,而且日益繁盛,除了豪族孟家这层虎皮撑腰之外,吕忠这个二房的大管家,吕乐的义父,绝对居功至伟。 除了钱财,二房下还养了一批武者,有资质尚可,但欠缺资源供养的潜力股,也有已经练出些名堂,但为人行事太招摇,结了仇家来避难的,还有脑袋别在腰带上,为了钱财和练武资源而杀人如麻的亡命徒…… 总结起来,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背后有靠山,上面还有关系。 就算单独从孟家摘出去,在冀州地界,也拿得出手,不能说独霸一方,偏安一隅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没等孟昭高兴多长时间,吕乐又说了几件让他不那么开心的事。 其一,大房的孟希,孟文,这两个人都在二房的产业当中安插了人手,主要汇集在南安郡城以及附近县城的产业当中,这些年来,没少从二房这里掏银子。 他们两兄弟斗的这么凶,二房这块暂时无主的肉,当然不会被放过。 只不过上有长辈,这两兄弟做的还算是克制,没有太过分。 再加上孟昭远在玉京,鞭长莫及,吕忠一个老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二,则是最近一年,在南安郡城,同为豪族的孙家和孟家时常发生摩擦,两方也是斗的你来我往。 自然而然,二房的一些产业也受到孙家势力的打压,遭受不少损失。 最近的一起,是五天前,二房在南安郡城外的一个庄子遭到袭击,死了八个看庄子的武人,财产损失也不小,大约三十亩的药田被火烧毁,积压的两大仓的草药被人劫走。 吕忠这些天就是在忙着调查这件事,已经有了眉目。 根据最新传回来消息,指使人动手的可能是孙家的一个叫孙传山的纨绔子弟。 似乎是这个家伙在外面欠了一大笔钱,又不敢和家族张嘴,便把歪主意打到孟家的产业上。 反正两家人如今势同水火,愈演愈烈,便想着既打击孟家,又填补自己的亏空。 就算被长辈发现,也有借口搪塞。 不过,这只是目前一些线索指明的追查方向,还不能确认。 说完这些,吕乐收起这个小册子,安静的在一旁等待指示。 孟昭则是一边用银匙小口喝着香气四溢的药粥,一边思索起他现在的处境。 “内忧外患啊。 家族内,大房的兄弟两个不安分,涉及到家主继承人的争斗,而且早早就将手伸进二房的产业当中。 我固然不想掺和进其中,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未来如何,真不好说。 外界,这孙家也是一大麻烦,能和孟氏一族掰手腕的存在,肯定也是一方豪雄,而且背后大概率有人撑腰。 得亏首当其冲的是整个孟家,而不是二房,不然这小身板还真扛不住。” 本来,孟昭是个西贝货,按照神秘人指示,打入孟家内部,扮演好二房少爷这个角色就好。 其余的,没有明令要求。 基于这个前提,最好的做法就是维持现状,当个隐形人,减少出差错的机会。 假的毕竟是假的,跳的太欢,容易露出马脚。 但而今,身怀照天镜,有了底气,甚至想要反噬神秘人的孟昭,自然不甘心这种毫无进取的作为。 相反,他已经萌生出鸠占鹊巢的想法,自然,就想要多多表现。 将整个二房,甚至于整个孟家,纳入自己的掌控当中。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上天让他来到这个世界,给了他和真孟昭一模一样的相貌,身体。 就要利用好这个机会,将身份彻底坐实。 至于过去这个乞丐身份,以及可有可无的身世,对他一个穿越而来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而要做到这些,前路其实也很清晰。 提升个人实力是第一位的。 只要够强,将来身份被拆穿,也能有自保的能力,甚至于行走江湖,开创另一番基业也不是不行。 想要在极短的时间达成这一点,必然要利用好照天镜,能量点也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他要利用自己手上的资源,去搜刮可能藏有能量点的物件。 其二,要尽量得到长辈的认可和喜爱,同时,将手上的资源势力整合掌控。 有了钱,有了人,有了势力,才有和那个神秘人较量,脱离对方的资本。 单打独斗的狂人不是没有,但孟昭自认为短时间的他没有那种能力。 最关键的,孟昭体内有神秘人用来控制他的奇毒,必须按时服用解药压制毒性,不然就会有性命之危。 这是一柄悬在孟昭头顶的利剑,也是一条拴在他脖颈上的缰绳,让他时时刻刻受到威胁和屈辱。 要想解毒,个人实力再强也未必有用,大概率还是要依靠势力来寻找神医,奇药才行。 只有获得彻底的自由,脱离神秘人的控制,孟昭才有那个心思和时间去思考未来的人生和道路。 想通了这些,孟昭心内再没有迷惘,快速的将桌上的餐点扫荡干净。 一股股灼热的精气从腹中传出,扩散到整个身体,舒服的像是在泡温泉。 滋养体魄,强壮气血,最后被罗汉童子功分解消化,转化为一缕缕精纯的内力,藏入丹田之内,为下一次的开辟丹田做积蓄。 第八章 决定 孟昭缓缓消化精气,罗汉童子功的提升并不明显,但切实感受的到。 实际上,这样的内功修行之法才是常态。 毕竟内家功夫讲究的就是一个日积月累和厚积薄发的过程。 像是他之前被人灌顶传功,凭空得到如此雄厚的内力,纯属机遇,天掉馅饼。 他本人或许得到天大的好处,那位给他灌顶的僧人,估计不死也残,落不下什么好处。 一般来说,只有身处绝境,或者命不久矣的人,才会做这种损己利人的好事。 拿起放在一边的白色手帕,擦了擦嘴角,孟昭按照之前的形式判断,吩咐道, “先查清楚孟希和孟文他们安插的人手有哪些,不要有遗漏,至少做到心中有数。 具体怎么做,得等我见过大伯再做决定。 至于庄子那里,下午去看一下,阿乐你多挑些信得过,身手好的人跟着。” 孟昭的这两个决定也是斟酌再三做下的。 孟希孟文两兄弟趁着原主孟昭不在家,偷偷吸二房的血,确实不地道。 说出去都没脸认,要被戳脊梁骨的。 但孟昭也不好就直接翻脸,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目前所有的力量太过薄弱。 父亲早亡没有后台撑腰是硬伤,实力不足,便没有底气。 单靠浅薄的血缘羁绊,便以为能肆无忌惮的指责,翻脸,那是取祸之道。 真以为家主孟继组,三叔孟弘道两个人什么都不清楚? 不,他们肯定知道这两兄弟的小动作,既然没有阻止,态度如何,显而易见。 不过,如今他既然回来了,那两兄弟应该会收敛一二。 先把必要的信息弄清楚,才好见招拆招。 就算两兄弟被利益蒙蔽双眼,长辈们也不可能视而不见,早晚会有定论。 至于庄子那里,孟昭对于药田被毁,药材损失,以及死人这些事,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这些损失看起来不小,但对二房这个体量来说,也不算大。 之所以要去露面,是希望借着这个机会,向外界发布一个讯号。 二房真正的主人,孟家的嫡系血脉,孟家年轻一辈的老四,孟昭,回来了。 不要小看这一步,对于某些混吃等死的人来说,这种行为自然可有可无。 但对于有志于彻底将二房势力纳入掌中,甚至有心吞并整个孟家的孟昭来说,名望,有着聚拢人心的作用,不可缺少。 当然,还有一层用意,就是削弱吕忠吕乐父子两个在二房的影响力。 孟昭不怀疑他们的忠诚,但这种措施和防备是必要的。 吕乐圆润的脸蛋微微一怔,对于第一个做法,他可以理解。 至于庄子那里,其实有他的义父在,根本没有跑这一趟,浪费时间和精力。 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亲随,仆从,吕乐对孟昭俯首帖耳,惟命是从,应了一声后,便下去安排。 孟昭等彻底消化了早餐当中蕴藏的精纯精气后,没有闲着。 在一个仆从的引领下,到了孟家二房的私库当中。 这私库乃是孟昭的父亲孟正安所留下的库藏,乃是一位机关大师设计而成。 其中收藏了一些奇珍异宝,大概率藏有蕴含照天镜所需能量的物件。 可惜的是,孟正安对收藏不感兴趣,而这十多年来,吕忠也不可能主动花钱购买宝物点缀私库。 所以收获或许有,但也有限。 孟昭来私库这里,就是打着搜刮能量点的心思。 对他来说,照天镜所需要的能量点,是他变强道路上的捷径,也是通天大道,自然优先选择。 大约一刻钟时间过后,孟昭笑容满面的从私库房中迈出,整个人显得十分兴奋。 此时,在他脑海当中的照天镜镜面之上,新的信息界面已经形成, “姓名:孟昭 体质:???? 能量:5400 修为:蓄气化海(开辟如湖丹田) 武学: 罗汉童子功(入门)+ 十三式罗汉手(入门)+ 梅花桩步(入门)+ 融合武学:状态(关闭)” 这个信息面板透露出的内容,和昨晚几乎没什么不同,除了那多达5400的能量点。 这也解释了孟昭踏出私库大门后那兴奋激动的原因。 在孟府的私库当中,孟昭利用照天镜的本能反应,找到了大约十来件有反应的古董和宝物。 其中,一尊不知年限来历的青铜古剑给孟昭提供了大约一千六百能量点,最高。 比手里面把玩的碧玉佛珠还给力。 还有一个相当精致华美的龙凤貘纹玉环,架子前的标签写的是大元皇朝时期的古董,竟然只提供了寒酸的十点能量点,让孟昭一度怀疑这卖相奇佳的玉环是赝品。 不过不管如何,结果总是好的,这证明了孟昭之前的想法和思路是正确的。 只不过他猜测,经由武者手的古董,应该比普通的古董更值得收藏。 唯一让他有些失望的,就是体质那一栏,依然有四个大大的问号杵在那里。 不过和之前不同,似乎吸收了足够的能量点后,照天镜本来遭受重创的灵性隐约有恢复的迹象,给了孟昭一个明确的反馈。 他的体质的确不是凡俗,属于特殊体质一类。 只不过想要探究其源头力量,区区五千多的能量点远不足。 这让孟昭心底落下一块大石的同时,也不得不放弃短时间查明自己是什么特殊体质的想法。 囤积能量点的决定也就不可取了。 相反,有了多达五千的能量点,孟昭此时已经有些蠢蠢欲动,对于照天镜的实际作用也有了探究的想法。 当然,更多的还是存了将虚无的财富,转化为个人实力的心思。https:/ 眼下作为两大豪门家族的孟家和孙家斗的不可开交,愈发激烈。 神佛打架,小鬼遭殃,二房产业被打击就是一个信号。 同时,他的身份又是个不定时炸弹,虽然被拆穿的可能性极低,但也不是没有。 所以自然要优先提升自己的实力,增强安全性了。 让吕乐多挑身手好且忠诚的手下保护他是一方面,自己本身也得有硬实力当成底牌才行。 此外,如此多的能量点,纵然提升一两门武学,应该也能有存余。 到时用来提升孟家的家传神功,应该不会出现捉襟见肘的窘境。 拨弄着光滑的碧玉佛珠,发出哒哒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格外清脆。 孟昭有了打算,收敛兴奋激动的神色,大步流星往自己居住的庭院走去。 第九章 提升和研究 幽静宽敞的庭院当中,淡青色的石板地被清扫的干干净净,空气中传来几缕鲜花绿草的芬芳清香。 孟昭大袖飘飘,长发梳理整齐,仰面卧在院子东角落的一张藤椅上。 手边放着一杯还泛着白气的香茗,看起来怡然自乐,像是在享受生活。 然而,他此时的心神完全沉浸在脑海中的照天镜上。 对着照天镜显示的信息界面操作,将十三式罗汉手从入门提升至小成境界。 只见界面上,本来能量点足有5400点,忽然数字变化,成了4900点。 同时,一股如洪水般汹涌澎湃的信息流从照天镜当中涌动出来,汇入他的精神识海当中。 让孟昭的脑袋像是被人打开一个缝隙,然后塞进许多东西一样。 强烈的刺激甚至让孟昭忍不住轻声闷哼出来,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极度痛苦,五官扭曲。 也就是一个刹那之间,那膨胀到似乎要裂开的疼痛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感,疲惫感,如同几天没有入睡休息过一样。 脑海当中,也多了一些明明没有经历过,却偏偏十分熟悉,铭刻入灵魂深处的练拳体会。 主观来说,这种粗暴式的体验看起来极不友好,至少对精神方面负担很重。 不过,意外的,效果很显著。 孟昭本来微闭的双目陡然张开,带着血丝的眼眸亮起一缕淡淡的紫光,一闪而逝,连他本人也没有注意到。 随即像是一头苏醒的猛虎,一个纵跃跳到庭院当中,打起了十三式罗汉拳。 和尚捧经,醉卧连环,童子献宝…… 动作刚劲有力,拳招肆意泼洒,明明很简单的招数,却打出了灵活多变的组合。 两臂更是在灌注内力之后,逐渐化作残影。 挥舞之间,激起烈烈之风,席卷四散,噼里啪啦的破空声更是如炒豆一般连绵不绝。 强悍,恐怖,一拳一脚都能将人置于死地。 别说血肉之躯,便是石头,似乎也会被一拳打的粉碎。 这不单单因为孟昭在这门拳法的境界迈入小成,一招一式,已经极为熟稔。 浑身发力技巧,大大提升,出手如鞭如锤。 更因为拳脚上附着了雄厚的罗汉童子功内力,刚猛爆裂,所以才有如此可怕的表现。 很快,孟昭打完三遍拳法,长纳短呼,缓缓平复激荡的内力。 同时双足微微分开站在原地,双手自然垂在两侧,陷入沉思当中。 这十三式罗汉拳,乃是大慈恩寺最浅薄的拳法,威力平平,招数变化不多。 入门层次,也不过就是能完整流畅的打出来,熬练体魄而已,想要借此对敌,并没什么优势。 不过如今在照天镜的帮助下,孟昭对这门拳法的修行和理解程度直线上升。 短短瞬间,不但小成,甚至这种程度已经接近大成了。 简单的招数,竟然也衍生出了不一样的变化。 与之相对,所付出的不过是区区五百能量点,收获之大,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以战斗力来说,现在的孟昭,估计可以打之前的他十个不止。 若是被那些和他同样练习十三式罗汉拳法的和尚们知道了,估计得嫉妒死。 “招数衔接流畅,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就如同我自己扎扎实实修行出的成果。 或许身体需要一个熟悉过程,但也仅仅是极短的时间罢了,根本不足以称为麻烦。 要说有哪些负面效果,大概就是过于粗暴的拳法领悟,给精神带来很大的负担。” 孟昭伸出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轻按揉了下依然充满肿胀感的额头,暗自在心内总结着。 “将罗汉拳法从入门提升到小成级别,只用了五百能量点。 那么,将罗汉童子功提升到小成境界呢?” 孟昭也不去纠结,如今能量点足够,罗汉童子功也是值得投入的珍贵武学,还犹豫什么? 迅速将精神沉入脑海当中,通过引导,再次进行提升。 这一次,能量点的变化有些超出他的预料,本来的4900点,瞬间变成了3900点,同时,之前那种信息洪流冲击精神的体验,也是数倍于之前的疼痛与膨胀感。 本来平稳站立在那里的孟昭忽然晃荡了起来,身体前后摇摆,随时就要跌倒。 脸色也是十分难看,眼白中的血丝更加凸出,似乎随时要裂开一般。 更有两条血线从孟昭的鼻下淌出,落到淡红色的水纹常服上,依然那么显眼。 不过与肉体上和精神上的强烈不适一同出现的,还有修行罗汉童子功的大量修行经验。 让孟昭根本无暇顾及些许不适,反而将所有精力都放到这门武学的提升上。 罗汉童子功,大慈恩寺的绝顶筑基内功心法,也是广为人知的辅助修行心法。 除了能修成精纯的内力,还能额外练出纯阳童子之气。 这种纯阳童子之气,十分罕见,珍贵。 不但有强壮筋骨,改善资质,破邪的奇效,还能为将来主修更强大的内家武学提供极强的助力。 按照经书总纲记载,境界分为粗定,正定,舍欲,尽觉四层。 本来孟昭只是粗定,唯有练功时专心致志,不受外界影响。 勉强驾驭体内经过灌顶而来的雄厚内力,不受反噬,而且利用效率极差。 如今则成功的迈入正定层次,行走坐卧,心念如一,不起妄念。 不但加强了对内力的操纵运用,修行效率也是大大提升。 例如对人体精气的吸纳转化。 粗定需要一个时辰,那么正定,大概只需要半个时辰,甚至更少一些,内力也更加精纯强悍。 短时间看可能没什么差别,但长此以往,在充足资源的供给下,差距将会越拉越大。 孟昭擦了擦淌下的血线,稳定住有些蹒跚的身躯,竭尽精力平复身体的不适。 等鼻子不再淌血,脑海中的胀痛感也消散,方才看了下照天镜上显示的信息。 能量点3900,罗汉童子功由入门变成了小成,后面的+不见踪影。 显然这3900能量点不足以帮助他将罗汉童子功从小成迈入大成。 倒是十三式罗汉手后面的+依然存在,可以提升。 不过孟昭却没有理会,而是凝神静气,突然朝着空空如也的前方打了一拳,并仔细感受了下。 普普通通的出拳,浑厚精纯的内力如火山爆发,推着拳头前行。 劲道刺穿空气,发出尖锐的锐啸之声。 纯以威力而论,比方才打罗汉拳大了将近五成还要多。 短短时间,内功招式的双重提升,让孟昭的武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孟昭只是一头空有内力而不会运用的肥猪,力量大而没有危险性。 现在则变成了一头强壮的猛虎,尖牙利爪,择人而噬。 不过,变强的代价也已经初露端倪,精神上的负担太大,他无法接连承受多次的猛烈提升。 就像是水和容器的关系,浩瀚无垠的江海之水,岂是区区瓦罐能承载的住的? 他由弱小走向强大,也不可能真的一步登天,只能是阶段性的,一步步成长。 所以,想要变强,利用照天镜是必不可好的,但更重要的是合理运用。 可以追逐力量,但决不能迷失心智,成为力量的奴隶。 第十章 好消息 休息片刻,等精神稍稍恢复,孟昭再次熟悉起自己通过照天镜提升的两门武学。 既是出于谨慎的心理,不希望留下隐患,也是因为对于武道这一超凡力量的热诚。 毕竟两世为人,尤其上一世还是处于类似末法时代的世界,更清楚拥有这种力量意味着什么 …… 中午,天空上的太阳,像是一团巨大的火球,散发着无尽的光与热,烘烤大地,水分蒸腾流失,整个南安郡城被热流所包裹。 孟昭则是在强大的家世作用下,感受到了名为土豪的乐趣。 烧的不热不冷的温水不限量供应,让他在旁人大汗淋漓为生计忙碌的时候,可以懒洋洋的浸泡在如温泉一般的洗澡水中,让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 吃过府上大厨专门烹饪的药膳后,还有专门用冰块降温的酸梅汤,冰镇西瓜等当餐后点心。 若是依旧觉得燥热,可以进屋内乘凉,墙壁被掏开,塞进冰块,简陋的空调设施,原始但也有效…… 其实,这些在孟昭原本的世界,普通家庭也都能做到,甚至更好,更加丰富多彩。 但在这个世界,只有有权有势之辈才能享受的。 这是名为世界的参差,要得到些什么,就必然要失去些什么。 当孟昭感慨着换上一件水蓝色的蜀锦劲衫,坐在书房中翻看一些奇闻密录时,吕乐兴冲冲的走进来,行过礼后,激动道, “少爷,好事啊。 刚刚小奴收到消息,二公子安置在咱们二房产业的人手纷纷请辞,咱们可以松一口气了!” 吕乐其实是真挺高兴的,在孟昭回来之前,二房这偌大的产业,就是孟希和孟文两兄弟的钱袋子。 需要了,就过来拿一些,哪怕吕忠这个大管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孟昭这个主人回来了,老二孟文终于知道收手了。 这让本来担心那兄弟两个贪婪无度的吕乐终于松了一口气。 果然,只要少爷回来了,一切都会变好,二房也会越来越兴盛。 只是可惜,孟希手下的那些人却没什么表示。 孟昭放下手里的一卷杂记,很有点习惯成自然的拨弄起手边的碧玉佛珠。 这玩意的确很不错,对于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助益,潜移默化,让人欲罢不能。 脸上则是没什么喜悦的表情,淡然道, “很正常的事,我投之以桃,他报之以李,不用太兴奋。 你派人做好接手的准备,务必将各方面工作顺利过度,以免手忙脚乱,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实在不行,可以让孟文手下的人再待上一个月时间,等工作交代清楚了,再让他们走。 毕竟现在还有老大孟希的人没有动静,此外,孙家的人和咱们不对付,一切小心为上。” 吕乐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惊喜。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在和尚寺里待了十年的孟昭竟然有这种沉稳的表现。 哪怕他都被突然传来的好消息蒙蔽了双眼,想要尽快将这伙人打发走,反而忽视了潜在的危机。 “是,少爷,小奴一定将这件事办的妥妥帖帖,不让您失望。” 孟昭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道, “对了,今天下午去城外庄子探访的护卫你找好了没有,他们的能力怎么样?” 豪族孟家的武力来源于挺多方面。 他们在军方有人手,名震大雍的天刑堂也有插手。 名下还控制着多个江湖帮派,镖局,武馆等产业,这都是孟家手下武装势力的来源。 像是平常在孟府巡逻,守卫的那些黑衣大汉,普遍都是来源于退役的军人和武馆走出的学徒,武力一般,但纪律性强。 掺杂配合几个高手,便能很好的巡护孟家。 毕竟在这南安城里,也没几个人敢在孟家头上动土。 但出城选取的护卫则不同,走到外界,什么名声,势力都是次要,不保险的。 唯有武力才是唯一可以凭借的倚仗。 吕乐正了正脸色,表情肃穆回道, “少爷放心,小奴知道最近不太平,特意从义父的手下抽调来两个后天大成的高手来保护您的安全。 一个叫刀疤,擅长刀术,暗器,曾以一敌四,并斩杀两个同级高手,为人凶悍勇猛,视死如归。 另一人叫王涛,掌力过人,轻功也不错,备受义父赞誉,还有一个开山手的称号,武功在刀疤之上。 再有三十个后天境界,身手敏捷的扈从跟随,配发钢刀,暗弩,良驹,安全性有足够保障。” 这护卫的实力,在孟昭看来已经相当可以了。 眼下这个世界虽然拥有众多的远古上古神话传说,强者毁天灭地也有迹可循。 但落实到如今时代,武道是呈现衰落时期的,而且是史无前例的衰弱。 后天境界属于常态,绝大部分武人都处在这一层次。 先天之境,已经可以称为一句强者,破坏力已经有些超脱凡俗。 至于先天之上的宗师之境,明面上只有天下十绝,乃是作为绝对无可匹敌的终极力量存在。 纵然孟家是南安郡城一霸,冀州豪门,先天高手的数量也绝不可能太多,更别说作为护卫保护孟昭了。 故而,孟昭对吕乐的安排还算满意,以他如今安稳老实的表现,要真是随便出个城都会遇到先天高手来杀他,那也认了,纯属命该如此。 “很好,除了这些人手,你再准备些银子。 等到了庄上,给那些家里有人死伤的庄户送过去,也算是我的一些心意。 今后他们若是有什么困难,也可以优先安排解决。” 正常的抚恤已经由吕忠发下去,所以这些银子属于孟昭悲悯之下的馈赠。 好的名声对孟昭来说也是必要的,光鲜伟岸的形象也必然是绝大多数人们所憧憬和信任的。 更何况作为从大慈恩寺走出的人,和尚庙里的俗家弟子,这种做法也符合他的个人特质。 所耗费的,不过是对孟昭而言没什么存在意义的些许金钱罢了。 再者,心中险恶,如毒蛇一般窥伺整个孟家的孟昭,也需要营造这样的善良人设来蒙蔽长房的兄弟两个,甚至是孟家的长辈们。 他或许还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来争夺家主之位,但并不妨碍有这个野望。 至于种下的种子,只是随手埋下的伏笔,能不能起到作用,他并不在意。 吕乐对这些当然一无所知,只是觉得少主的心地善良,对那些普通的庄户也如此体恤,是值得追随的人。 再次恭敬的朝着孟昭行了一礼,吕乐离开屋子。 孟昭则手捻佛珠,目光幽幽的望着前方,似乎看到了孟家的掌权人,也似乎看到了把他当成棋子操纵的神秘人,轻轻一笑。 猎物和猎人的身份并非恒定不变的。 有照天镜在,有孟家二房的资源为其所用。 他相信,蛰伏的日子并不会太久。 第十一章 车马和出发 未时初,尽管日头依旧毒辣,但一切已然准备就绪。 孟昭身侧跟着打伞遮阳的吕乐,从西苑侧门走出,立在半尺高的朱红门槛外。 看了下队伍的配置,眼神中很是满意。 三十个随身护卫,清一水的精悍勇猛之士,个头虽然有高有矮,身材也是有胖有瘦。 但那股子从内而外洋溢着的武人气势是相同的。 而且很多人眼中都有一股子凌厉锋芒劲,那是孟昭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很熟悉的杀气。 根据吕乐所说,他们大部分虽然只是摄息凝元的层次,只是后天入门阶段。 但总归也练出内力,出手时内劲附加在拳脚刀剑之上,和那些纯粹的依靠蛮力和身体素质的大老粗截然不同,真正迈入了武人大门。 再加上,经历过许多厮杀,争斗,经验丰富,比起寻常练家子,还要厉害几分。 而这些武人身旁的坐骑也很出众,一溜烟的双镫配鞍黑色骏马。 这些高头大马,都是大雍北地梁州盛产的大陶名驹。 各个皮毛黑亮,仪表神骏,而且体力充足,最擅长途奔袭,,是边地骑兵的标配战骑。 若是有骑术精湛者,驾驭这大陶名驹,足可人借马力,出手劲道平添三两成。 而如此珍惜之马匹,本身购置虽花费巨大,但供养更是一笔天文数字。 可以说,非豪奢之家不能养。 此次护卫孟昭的随从们,所乘便都是这大陶名驹,也间接的表明了孟家是真的有钱。 然而,这三十匹大陶名驹若和拉车的两匹神驹相比,又显得平庸无奇了。 这两头拉车的神驹,高足近丈,肌肉发达,双眸泛着赤红血光,一股股的凶煞之气让附近的大陶名驹如遇天敌,不敢靠近。 更可怖的是它们身上披着的并非长而柔顺的毛发,而是泛着乌黑亮泽,犹如金属一般的鳞片。 细密无缝隙,偶尔露出唇齿,可见利齿如刀锯,极为凶悍。 虽形体和马匹相似,却是远强于凡俗的乌鳞马。 此乌鳞马体内有一丝凶兽血脉在身,力大无穷,性情暴躁,日常不吃草料,须得喂养血肉才可保持体能,而且一旦降服,也是远超凡马的优良坐骑。 真论起实力,这些护卫怕是没几个能比得上这两匹乌鳞马。 第十二章 状况 马车内的空间甚大,摆件奢侈,几可比拟在家安闲享乐所用。 正对眼前和左右三面皆设有明黄细花纹软塌,足可容纳一人横卧。 上面叠放着丝绒薄毯,表面油光水滑,干净不染尘埃。 两侧车窗半掩半露,除了帷帘之外,还垂着条条件件的圆润珠帘,色彩斑斓。 当马车前行时,珠帘彼此碰撞,发出如水击清泉的苍悦之音。 马车内的正中央位置,则放了一条方形四脚案桌,上面摆放了不少物品。 有一卷《明阳志》,书页正新,是吕乐特别准备给孟昭消遣解闷的人物志。 一盘紫色浆果,洗的干净,散发诱人的光泽,上面还盘着点点碎冰。 一盘糕点,造型精致,香气馥郁,奶白的色泽让人充满食欲,乃大厨烹饪做成。 此两者是用作孟昭在旅途时解馋所用,其中自然也蕴含精气,弥补练功消耗。 在享受当中,让内功修为得到提升,可以说相当的贴心了。 这是贫穷的底层武者所无法企及的资源供给。 有句话叫所有的人,生来都是平等的,或许有些道理。 然而,生命所处的环境和背景是绝对不可能平等的。 就如孟昭,他在这短短时间的提升,或许是旁的武者要用无数汗水甚至鲜血才能拼命赶上。 除了这些,桌上还有一枚青花海水纹香炉,自炉盖上凿穿的细孔处,散发幽幽然的清淡芳香,提神醒脑,安抚精神。 对于武道修行同样有潜移默化的好处。 孟昭此时完全适应了豪族公子的身份,饶有兴趣的翻阅着《明阳志》的内容,偶尔捏起一枚浆果或是糕点品尝,一度沉浸其中。 已经提升至正定(小成)阶段的罗汉童子功,更加精细且富有效率的撕碎在体内扩散的浓郁精气,化为一道道精纯的内力存贮在丹田当中。 此外,这马车经过特别设计,乌鳞马跑起来也是又快又稳,几乎没有颠簸颤动的时候,让孟昭忘却时间的流逝。 大约过去小半个时辰,疾行的马车还有在四周成列保护的骑士们忽然停下,从队伍正前方位置,还传来一声浑厚响亮的声音, “戒备。” 这一声乃是由刀疤喊出,蕴含极强的内力,宛如一声惊雷炸响,在耳边阵阵回旋。 当声音完全消散的时候,停靠在马车四周的孟府护卫已经刷刷刷的将入鞘的刀剑亮出,单手横在胸前,刀刃在阳光照射下迸射寒芒,冷峻的脸上充满警惕。 更有劲弩张开,弩上淬毒,泛着青色。 若有异常情况,这些劲弩将会第一时间发射出去,给予敌人第一波狂风骤雨般的打击。 孟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醒,略带慵懒的双眸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的捏起手边的佛珠,一道清凉的气息传来,让他略有起伏的心平静下来。 推开半边车门,朝前探去,问道, “阿乐,发生何事,为何突然停下?” 还没等吕乐回答,孟昭已经通过不俗的眼力看到前方的景象。 车队应该是走到一处紫叶枫林前,放眼望去,如同一片荡漾的紫色海洋,风起风止,紫浪翻滚,美不胜收。 然而,在刀疤大喊戒备后,自这紫叶枫林当中,乌泱泱跑出数十上百的人挡在他们前面,溅起灰蒙蒙的尘土,飘洒在半空中,将这份空灵的美感破坏殆尽。 这伙人看起来好像是那些落草为寇的山贼。 不过,比起山贼那种骨子里的凶悍嗜血,更趋近于走投无路的难民。 许多人手里拿着木棒,镐头,甚至枯树枝,还有些根本就是赤手空拳。 一个个的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似乎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而且里面男女老少都有。 这等战斗力,就算人数再多出五倍,怕也没法对这些孟府的护卫造成什么威胁。 孟府这些精锐骑士,在刀疤这后天大成高手的带领下,一个冲锋,就能将这伙人斩杀殆尽,且自身毫发无损。 孟昭对此绝对有信心。 不过城内的光景如此之好,百姓富庶,人民安康,所见所闻,一派祥和。 南安郡城外,会有难民存在吗? 不但有,而且很多。 毕竟这个世界不但有天灾人祸,还有凶兽之患。 孟昭对此还是有些了解的。 但,怪就怪在,这伙难民拖家带口,没有生活保障,竟然不想着去找官府寻求帮助,反而胆大包天的拦在他们面前,这太反常了。 是想劫掠物资,还是想要祈求怜悯施舍? 难民不是傻子,他们也会贪生怕死。 就算真的全部变成劫掠无辜的贼人,也不可能如此盲目无脑的将目标对准他们才对。 实力的天差地别,用肉眼都能一下看穿。 此外,他带的这些护卫精悍过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也不是乞讨的好对象。 孟昭眸光幽幽,眉心挤在一起,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格外的警惕。 面无表情的对着吕乐吩咐道, “阿乐,这伙人出现的太离奇,不要轻举妄动,小心为上。 你让刀疤给这伙人一些散碎银子,打发走就好,不要起冲突。 若是他们还不散去,甚至靠近队伍,立即发起冲阵,不要手软。” 孟昭很小心,更谨慎,毕竟活了二世,对于生命之重还是相当珍惜的。 他很怕有心怀不轨之辈匿藏在这群难民当中,等找到好时机,就会暴起发难。 尽管他带的这些人手都是精英,但猝不及防之下,损失真的难以预料。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将这些人隔得老远的打发走。 吕乐在吕忠身下教导这么多年,也不是无能之辈,自然看出端倪来,脸色也很是凝重。 手上的长鞭一挥,宛如一条长蛇抽打在空气中,劲道十足,发出噼啪一声脆响,信号就发了出去。 不过这一鞭子也让马车前的两匹乌鳞马有些不安,雄武的身体扭动起来,宛如金铁一般的四蹄轮换着踩下,发出哒哒之声。 这时有两个表情紧张的黑衣大汉迅速拍马上前,由于事发突然且紧急,也来不及对着孟昭行礼,就在马背上前倾身体,听候吕乐的吩咐。 若说吕忠是二房的大管家,那么吕乐就是小管家,在二房的人眼中,还是很可靠且有威信的。 等吕乐顺着孟昭的意思安排完毕。 两个大汉便一前一后,朝着两个方向飞驰而过,向着刀疤还有王涛两个交代命令。 刀疤在前,王涛在后,首尾皆有强者照拂,这是之前就安排好的队形。 第十三章 袭杀 刀疤面相凶悍粗犷,似乎十分鲁莽,但事实上,他行事谨慎,心细如尘。 最先发现前面紫叶枫林当中有异常情况的就是他,自然看得出事有蹊跷。 因此在听到孟昭和吕乐的命令后,也认同这样的处理方式。 甩动缰绳,刀疤双腿一夹,驾马试探性的朝着前方迈进大约三米距离,而后驻足不前。 目光凶悍的向前望去,打量一番后,似乎找到了目标。 从一侧马鞍上挂着的灰色袋子里取出一大锭银子,反手一扔,呼的一声破风声传出,便精准无误的扔到这伙难民里形似首领的中年人面前,高声道, “拿上这锭银子,带着这些人速速离去,否则的话,便将尔等视为暴民贼匪,格杀勿论。” 刀疤的语气平平,干净利落,绝不多说废话,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波澜不惊的小事,甚至像是在说笑。 然而,在他身侧的那些孟家护卫知道,这绝不是一件玩笑话。 二房手下的这些后天高手,刀疤绝不是实力最强的那个,但绝对是杀心最重,也最为勇猛的那个。 似乎是难民首领的那个中年低头看了下落在地上的银子,浑浊的目光满是惊喜,这么大的一锭银子,大概能有二十两重。 用来购买粮食,衣物,药品,绝对能帮他们这大群人解决燃煤之急。 不只是他,所有的难民都骚动起来,发出阵阵惊呼声。 不论男女老少,目光聚焦在这小小的银色物件上,充满着喜悦,渴望。 甚至有几个在难民中算得上身强力壮的青年,已经有些蠢蠢欲动,手里拿着木棒之类的工具,挥舞示威,想要直接争夺这锭银子。 至于所谓的首领,在这锭银子面前,就是个屁,根本没有任何的约束力。 并且,这种行为很快付诸于现实,几个身强力壮的难民扭打在一起。 很快有更多的人迅速加入其中,只为了抢到这锭银子,下手极为狠辣。 至于有自知之明的老弱病残们,则很聪明的向后退去。 意外发生只在短短时间内,刀疤在看到这种窝里斗现象后,并没有别的表示。 只是抬起持刀的右手,示意后方的护卫提高警惕。 眼下这群人已经有些丧失理智,不排除有冲击马车队列的可能性。 正在这时,有大约十来个难民迅速从人群当中脱离出来,没有后撤,而是几个纵跃之间,朝着刀疤他们所在的方向冲来。 起伏行进,颇有章法,动作敏捷迅速,应是练过内力,有轻身功夫在身上的。 若孟府一行人没有任何的警惕性,贸然接近这帮人。 面对这伙袭击的武者,或许会手忙脚乱,被打个措手不及,有死伤的可能性。 但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感到畏惧。 在刀疤身后两侧呈犄角位置的十个孟府护卫,几乎是在这伙人暴露的同时,拍马上前,与刀疤并行,连成一线,充当整个队伍的第一道防线。 并且装备精良的孟府护卫,并没有傻傻的等待敌人上前,短兵相接。 而是在这伙人快速接近过程中,嘟嘟嘟的发射淬了剧毒的劲弩。 这种劲弩乃是孟家人从郡城军械库中购买的精品,三连弩,有效射程达到200米,并且在一百米内,强大的冲击性和穿透力,甚至能直接射穿砖石,乃是一大杀器。 且射弩的人也并非普通士卒,而是练过武功,不论是眼力,反应力都十分出色的孟府护卫。 几乎是瞬间,就取得了极大的战果。 有四个快速行进的敌人直接被淬了剧毒的劲弩射中,哎呦哎呦的尖叫后,直接倒地不起。 中箭的位置不同,有轻伤,有重伤,但反应如出一辙,在短短几秒时间抽搐着没了气息,可见毒性之烈。 剩下的人武功和反应力明显更强,心理素质也出奇的高,对中箭的同伙不管不顾,径直冲了过来。 迎面碰撞上纵马挥刀而来的刀疤以及孟府护卫们,一时间厮杀声不停。 孟昭身姿笔挺的站在马车前室上,手里一边拨弄着碧玉佛珠,一边望着前方的战圈,面色平静。 刀疤的刀法果然凶狠,大开大合,人借马势,出手间便将一个逃过弩箭的武者给劈成两半,血肉成泥朝着两侧飞溅,染红黑马和身上的衣服。 不过,对方阵中也有能人,一个身法灵动的小矮子很快借助身法缠住刀疤。 以孟昭此时的眼力,能看出刀疤武功更强,可惜胯下的大陶良驹既是助力,也是限制,让他无法在短时间内斩杀那个小矮子。 而不只是前方,此时,车队后方王涛所在的位置,居然也从两侧事先挖好的地道跳出十几个偷袭之人,武功也都不赖。 不过,这些偷袭人面临的处境,几乎和伪装成难民的那群人差不多,直接被劲弩迎头痛击,死伤数人。 而后就是开山手王涛以及他身边的孟府护卫,被剩下的偷袭之人缠住厮杀。 只不过王涛的武功明显更加灵活,而且实力更强。 他并不依赖胯下坐骑,反而施展轻功和霹雳手段。 短短时间之内,便有三个后天武者毙命在他的雄厚掌力之下。 死者的胸口衣衫尽数破裂,上面还印着清晰的黑色掌印,胸骨尽碎。 相比起刀疤,他的表现更为惊艳,难怪有开山手的美誉。筷書閣 吕乐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进入警戒状态,额头冒汗,手里的长鞭捏的死死的。 一双漆黑的瞳孔四下游移扫视,尤其关注四周地面的情况,对着孟昭道, “少爷,这些只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不过小奴怕还有高手隐藏在一旁,意图不轨,您先进马车内休息,等待片刻。” 吕乐此时已经感觉有些微妙的气氛在涌动,己方似乎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前后两边的敌人,落败是早晚的事情,但也起到了一个牵制的作用,将刀疤和王涛两个限制住。 此时马车周围的人手空前薄弱,而且真正的可用强手,也只他一人。 这种情况下,吕乐实在担忧孟昭的安全,所以希望孟昭进入车内。 若是真的事有不对,可以直接刺激两匹乌鳞马,以这两头畜生的凶狂和能耐,必能载着孟昭冲出包围。 这也是为什么要用乌鳞马拉车的关系。 孟昭直接摇头拒绝,拨弄佛珠的频率越来越快,眼神当中的寒意也越来越浓。 很明显,这伙人早就将他的行踪掌握的一清二楚,专门设下了这样的圈套来对付他们。 是谁透露的暂时不清楚,也没有追究的时间。 只是,这样的陷阱,绝不可能只是如此,必然还有后手。 他们附近的孟府护卫不多了。 基于这种前提,他必须得做好自救的准备。 若是没有实力也就罢了,只能躲在马车内任由手下厮杀保卫,别无他法。 但他本身因为灌顶的关系,有着后天小成的内力修为,而且开辟如湖丹田,不算弱手。 通过照天镜,也将十三式罗汉拳法提升至小成境界,拥有一搏之力。 若是躲在马车内,无异于自缚手脚,岂能这么干? 第十四章 怪人和鸟人 见孟昭拒绝,吕乐心急,就要再劝。 忽然从两侧飞旋而来宛如劲弩一般的飞刀,势如风雷,直指孟昭,让他脸色大变,顾不得说话。 手中密布尖刺的长鞭一扬一扭,气劲澎湃,化作一圈旋转不停的龙卷护在孟昭的周身。 更后发先至,将飞刀纷纷击落,显示出高超的身手。 而后眸光一凝,长鞭灵动如蟒蛇一般,朝着两人右前方向成人小腿高的野草丛一刺,锐烈的气爆之音响起,粉碎洋洋洒洒的草屑,逼出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袍,脸上抹着花花绿绿纹理的怪人。 怪人藏匿之处被识破,桀桀怪笑一声,不退反进,身法飘忽不定,又从手中射出暗器。 只不过这次是更为隐秘难寻的飞针,即便在烈日阳光下,亦如透明一般。 这一次,吕乐再也没有之前的从容,脚下一动,直接凌空越到孟昭的身前,宛如最坚实的护盾。 手臂摇动,长鞭飞舞,化作一道道泛着波澜光圈的圆弧,如同张开巨口的蟒蛇一般,将射来的所有银针给吞下,招式诡异。 落地同时,吕乐还带有几分稚嫩的面庞闪过阴冷的杀机,长鞭一卷一甩,直接将方才接下的所有银针尽数反射回去,颇有几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神韵。 这一手引得那怪人惊呼不已,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更因为躲闪不及时,被银针划破衣衫和皮肉,多了几分狼狈。 这让一直耐心观看的孟昭赞叹不已,好厉害的鞭法。 并非一力降十会的霸道,而是极为细腻的柔劲,以及千锤百炼的技巧。 换成是他自己,纵然能躲避的了这些暗器,也不会如此轻松。 “怪不得吕忠会收下他当做义子培养,这份天资才情,的确厉害。” 吕忠不是什么大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收养一个孤儿。 究其原因,自然是因为从吕乐身上看到了某些常人不具备的天赋和特质。 吕乐的表现也证明了吕忠没有看错人。 不论是他的武功,还是他自始至终将孟昭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表现,都没有辜负吕忠的期望。 受伤的怪人有些气急败坏,恶狠狠的瞪了吕乐一眼,似乎没想到自己被这么一个半大的娃娃给逼得如此狼狈,手里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了几枚梅花镖,弹指一甩,朝着吕乐射来。 因为这次是直接针对吕乐,而不是孟昭,外加含恨出手,劲道和速度再提三分,快如流星闪电,摩擦空气带来的咻咻声甚至让在旁的孟府护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几个弱鸡不由得心内骇然,如此恐怖的暗器手法,当真是杀人利器。 这就是修行暗器之人的恶心之处。 虽然高端武者里,诸如先天强者,乃至更上层的宗师境界,主修暗器之法的人并不多。 但在低层次,尤其是后天境界,懂得暗器功夫的武者都比较难缠。 孟昭手下的那个刀疤除了刀术过人,也有着不错的暗器手法。 就在吕乐和怪人针锋相对,展开一场激烈对决的时候,从之前怪人藏匿的草丛当中,猛然又飞出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鸟人。 面上带着一个白色鸟嘴面罩,露出一双眼睛,人在半空当中,双臂张开,犹如大鹏展翅,以迅雷一般的速度朝着马车前室站着的孟昭扑来。 这个时机抓的是极为的巧妙。 首先,是此人藏匿的地点,竟然就是之前怪人藏匿的不远处。 这是孟昭和吕乐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 之前吕乐那一鞭的威力有目共睹,碎石如豆腐,此人能在如此危机面前纹丝不动,而且依然没有丝毫的气息泄露,其心理素质之强,远超一般人的想象。 正因为两人都没有想到这人藏身的地点,他出手后就愈发显得突兀,让人猝不及防。 其次,就是怪人和吕乐两个人交战的范围逐渐与马车拉开距离。 这是因为怪人时不时的朝着孟昭放几个飞镖,使得吕乐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又怕大意之下让孟昭受伤,不得不主动上前追逐,希望能尽快将此人击毙,好回防孟昭。 基于以上两点,才说这个鸟人抓取的时机非常好,正是攻其不备,趁虚而入。 此时孟昭身旁还有几个孟府护卫横刀保护。 见到突然飞出来的鸟人,尽管无比吃惊,依然显露出不同于乌合之众的良好素质。 因为对方速度太快,来不及扬弩飞射,但依然舍生忘死的围在孟昭的周围。 待到这鸟人飞扑而至的时候,四柄闪耀着寒芒的钢刀,带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心,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和角度斩去。 刀光飞舞,将鸟人的前路封死,而且对准的都是他的要害。 结果孟昭便见到鸟人发出鹤唳一般的叫声,张开的双臂前探,刷刷刷破开空气朝着飞来的钢刀抓去。 五指弯曲成钩,闪烁着青铁之色,咔咔咔的脆响声响起,直接以肉爪将锋利,坚韧,蕴含内力的钢刀给抓的稀碎。 孟府的四个护卫更觉一股强劲的力道自手上传来,虎口开裂,刀柄脱手而出。 同时齐齐向后栽倒,跌下马背,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这鸟人攻势稍阻,从空中翩然而落,足尖在马车侧面一丈不到的位置轻轻一踏。 再次化作烈风朝着马车上站着的孟昭袭来,而且他的目的很明确,擒而不杀。 动作潇洒自然,毫无僵硬之处。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四目相对,虚空中仿佛有火花闪烁。 马车上的孟昭甚至都能看到鸟人双眼当中露出的得意还有喜悦。 是啊,此次出城带着的三大高手,刀疤,王涛,吕乐都被高手缠住,有心无力,远水解不了近渴,其他护卫不堪一击,联手之下都被打的吐血昏死。 这种情况下,孟昭似乎也只剩下束手就擒这一选择了。 然而,世事总是难以预料的。 当鸟人跃上半空,朝着孟昭抓来的时候,在他眼中本该成为盘中餐的公子哥,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其实孟昭在这鸟人袭来的时候,已经提运罗汉童子功,做好准备。 毕竟他从不认为靠着孟府区区几个护卫就能挡得住这人。 体内劲力蓬勃鼓荡,纯阳童子之气化作无形大网密布周身,减缓伤害。 一根根如虬龙般的大筋在右臂上缩紧,蓄势,带动气血飙升。 待到鸟人近前时,孟昭气势骤然爆发而出,踏前一步。 恐怖的力道直接将整个马车连带拉车的乌鳞马下坠半寸,惹得两匹乌鳞马狂叫一声。 抡臂如斧,拳如大锤,化作三道残影,激起猛烈的劲风。 云顶三冲,十三式罗汉拳当中蓄力最强,攻击最猛的一招。 本来罗汉拳便是以刚劲为主,配合蓄力良久的云顶三冲,以及罗汉童子功内力的爆发,这一拳爆发出连孟昭都没有想到的威力。 第十五章 败退 咚咚咚的三声闷响,鸟人朝着抓去的鹰爪和孟昭如锤般的重拳激烈的碰撞在一起。 劲风四溢,地面似乎都颤抖了一下。 本来自信满满的鸟人目光一凝,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他几乎是瞬间就被一股蛮力砸飞出去,呼的一声落地。 强劲的冲击使他不由自主的向后翻滚,背部地着,火辣辣的一片,刮蹭到棱角尖锐的石子。 自然而然有草屑灰尘粘在身上,灰扑扑,脏兮兮,显得十分狼狈。 鸟人颤抖着右手撑地,姿势半跪,抬起头,望向依然在马车上淡然而立的孟昭,眼神惊骇。 手臂传来的如蚂蚁啃噬的酸麻疼痛,让他脑海中反反复复回想起刚才那一拳,似缓实疾。 刚猛,凶悍,力道十足,抓取的时机也不错。 这是一个没有经过家族高手指导,一直在寺庙里被当成吉祥物养着的公子哥能打出来的? 不只是如此,鸟人将自己的右手抬起,放在眼前看了下,能抓碎钢铁的利爪上,根根好似小刀一样的指甲,竟然被恐怖的力道震断,血淋淋的分外恐怖。 这让他有些迟疑,想要拿下武功如此不俗的孟昭,短时间内怕是很难,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另一边,马车上的孟昭身姿挺拔,稳若磐石,表现的云淡风轻,一派高手风范。 似乎只身击退实力过人的袭击者,只是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事实上,他现在也是强弩之末。 这个鸟人的内力不俗,在他之上,修炼的爪功也是刚猛凌厉,无坚不摧,毕竟连钢刀都能徒手抓碎。 实打实的碰撞下,他看似占据优势,其实右拳已经完全麻木,失去了知觉,没有再次出拳的可能性。 甚至要不是罗汉童子功提炼出的纯阳童子之气有护体之妙用,在对决的瞬间削减了对方爪上的几分凌厉力道,他现在恐怕已经成了残废。 纵然如此,孟昭依然没有慌乱,不论是神色,目光,还是表现,都显得智珠在握,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一样,眼皮也不眨的居高临下道, “你的功夫不错,尚有几分看头,不过还杀不了我。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若是说出幕后之人,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这口气,这内容,好像他已经占据绝对的优势,随时都能取人性命一样。 但配合上眼下的局势,他爆发出的惊艳一拳,还是很有几分欺骗性的。 当然,孟昭也不是没有反击之力,没有右拳,还有左拳,没有拳头,还有双腿。 甚至到了绝境,直接弃车而逃,借助乌鳞马周旋也是可行的。 他从一早就算计好了一切,除非敌人有碾压的实力。 但若真是如此,对方也不必要如此费劲心机的切割战场,将吕乐调开了。 鸟人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眼神惋惜的观察了下整个战场的情况。 吕乐在鸟人出现时才意识到不对劲,不顾一切的逼退那个暗器高手,往回赶。 刀疤和王涛虽然没法脱身,但优势已经很大,随时能将对手斩杀,支援过来。 再加上武功莫测,正对面,一拳将他砸飞,打懵的孟昭。 此次行动可以说是功亏一篑,没有了成功的可能性。 事已至此,鸟人当机立断,做出选择。 缓缓站起身,没有失去理智的继续上前,而是脚下一踏,飞速的后撤,同时尖锐的发出一声清亮啸声,高亢急促。 紫叶枫林前几处战场上的敌人在听到这声清啸后,知道该撤了,开始有意识的且战且退。 不过孟府护卫也不是白给的,跟在这伙人屁股后面紧咬着不放,又留下了几具尸体。 至于纠缠刀疤的那个身法不错的小矮子,以及怪里怪气的暗器高手,则是很安全的撤离。 从这伙敌人突袭,再到他们撤退,只过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打的是闪电战,但战况惨烈,地上已经留下十几具尸体,鲜血染红了枫林。 而之前拦在紫叶枫林前的难民们,也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见此,孟昭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神凝重的看了下自己藏在背后的右拳。 只见拳面之上有几条细细的红痕,如笔描画,乃是被鸟人的利爪所伤。 好在伤口不深。 对于经历过一次洗精伐髓,且有罗汉童子功增强体魄筋骨的孟昭来说,只是小伤,无需担心。httpδ:/m.kuAisugg.nět 这时,面庞还有几分稚嫩的吕乐满脸懊恼悔恨的跑到孟昭面前,双膝一跪,垂头请罪道, “小奴该死,竟然让您独自一人面对危险,还受了伤,请少爷责罚。” 说着,还高高举起自己手中挂满尖刺的长鞭。 那意思是让孟昭拿这鞭子狠狠的抽他一顿,这能让他好受一些。 看得出,吕乐的确是无比的自责悔恨。 孟昭有能力打退敌人,自身安然无恙,这是主子的本事,不代表他就没有责任了。 相反,吕乐觉得自己如此愚蠢的被人牵着鼻子走,导致少爷陷入险境,该打。 而刀疤还有开山手王涛两个人也脸色难看的驾马跑了过来,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 然后默契的一左一右半跪在吕乐的两侧,开口请罪。 吕乐尚且应付住那个会使暗器的怪人,并且奋力护卫孟昭。 他们两个则是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对手给牵制在前后两头,未能回援。 再者,队伍的行程路线,队形分配,都是他们两个安排的。 孟昭也对他们足够的信任和重视,放手让他们去做。 结果被人事先埋伏,出了大乱子,少爷差点出事。 就这种情况,刀疤和王涛两个的责任比吕乐还要大。 如果孟昭真的在这里出了事,不论是被掳走,还是死去,他们都要以死谢罪的。 孟昭没有他们三个想的那么多,甩了甩渐渐恢复知觉,升起痛感的右手,沉声道, “起来吧,事发突然,不怪你们,就别在地上跪着了。 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安抚伤员,重新分配护卫人手,清扫现场。 此外,去看看死了的那些人当中,有没有线索,能查出这伙人的来历身份。” 孟昭说话的语气没有那种暴怒和阴森,看起来并没有对他们失望,刀疤和王涛心内一喜,连忙喊道, “诺。” 吕乐的心情则依旧低落,沉默着站起来,像根木头桩似的杵在原地。 第十六章 战后 孟昭见状,没好气的瞪了眼吕乐,跳下车,笑骂道, “像个傻子站在那里做什么?没看到我受伤了吗,快点过来给我上药。” 吕乐这才如梦方醒,压下心底的低沉失落情绪,跳上马车,去车厢里取药。 对他而言,孟昭的安危胜过一切,眼下虽然伤势很轻,但也不能马虎。 孟昭则看了下孟府的护卫,经此一役,其实并没有多少死伤,伤势最重的还是之前护卫在他身前,被那个鸟人给震伤的四个持刀汉子,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以这次袭击的规模和高手数量来说,是很幸运的,可谓大获全胜。 当然,很大程度上也要归功于黑衣护卫们配备的军方三连弩,给予这伙敌人迎头痛击,让他们丧失了一批人手和锐气,最终只能疲于应付。 很快,吕乐从车上跳下,圆脸依旧绷着,手里还提了一个褐色的木质药箱。 里面装有各种药物,大部分针对外伤,解毒,还有一些是治疗伤寒热证等疾病。 走到很没有风范,大咧咧盘坐在大道旁一片青草地上的孟昭前边,吕乐屈膝蹲下,打开药箱。 等孟昭将右手伸到他面前,有些心疼,更添自责。 一边取出药膏还有纱布,一边看着孟昭右手的伤势低声道, “少爷,这应是大力鹰爪手造成的痕迹,好在此人未曾修炼毒功,只是损坏些许皮肉和气血循环,抹上咱们孟家特质的吉祥膏,很快就能愈合。” 说完这些,吕乐开始给孟昭的伤口涂抹药膏,继续道, “想不到少主不但内力深厚,身体素质也远比常人要强壮。 换做小奴,绝无可能如此轻松的接下那人的爪法。” 严格来说,这话也不算是恭维。 因为在吕乐看来,那人一双肉爪可碎钢铁,凌厉凶悍,对于大力鹰爪手这门功夫的修行,已经臻至大成之境,再加上内力深厚,绝对是一个强手。 而孟昭能在正面对决中,以轻浅之伤,硬撼并破掉对方的鹰爪手,这份实力已经很不凡了。 孟昭哈哈一声,很是开怀的将嘴角咧开,朝着远方幽深无边的荒野望去,很有自知之明道, “全靠罗汉童子功硬撑着,论真正实力,我不是那人的对手。 其实他如果在被击退后,立刻展开第二次进攻,我绝无反抗之力。 只能靠着乌鳞马的凶蛮,以及身法,与此人周旋,等待支援。 至于阿乐你嘛,不需要谦虚。 你的武功很好,我相信未来你会比忠伯更强,二房有你管着,我无忧矣。” 孟昭这番话可不是言不由衷,而是直抒胸臆。 吕忠就是一个武道迈入先天的大高手。 给二房立下汗马功劳,劳苦功高,可谓他孟昭一脉的擎天之柱。 可惜早年受过暗伤,一直停留在先天初期的三窍之境,难以更进一步。 而今更是垂垂老矣,能撑多少年,真的不太好说。 吕乐不同,年纪轻轻,资质超绝,实力已然不俗,从之前的表现就能看出。 再有孟昭赏识和栽培,名师和充足资源的供养下,有很大的可能突破先天,超越吕忠,达至更高境界。 这也是吕忠收养吕乐的目的所在,给孟昭培养一个好帮手,接替自己的位置。 吕乐闻言,圆脸微红,忐忑道, “少爷谬赞了,小奴自然愿为少主分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过不敢和义父比肩,更不要说超越了。” 吉祥膏的药性很强,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清爽味道,敷在伤口上,很快起了作用,让孟昭有一种冰冰凉凉的舒适感,驱散了疼痛。 这时,刀疤和王涛两人身后带着八个佩刀护卫匆匆而来,对着孟昭行礼后,汇报了下此战的情况。 总结起来,就是杀敌十三人,己方有七人轻伤,无人死亡。 而且如今已经重新分派好护卫的各自任务,防线不受影响。 “那些人的尸体看过没有,能不能找出线索,弄清楚是什么来历?” 孟昭本以为自己刚刚回到孟家,与人无怨,带着这些护卫就是起个保险的作用,却没想到真有人打他的主意,心里的火气不小。 王涛上前一步,语气沉重道, “少爷,这伙人都是生面孔,身上没有任何符号痕迹,找不出身份和来历。 不过有一人在撤离时,被属下一掌打断脊梁骨,本为生擒拷问之用。 没想到他行事果断,立即咬破嘴里的毒囊自尽,毫无迟疑。 属下因此又查了下其他尸体的口腔,发现都有一颗做成假牙的毒囊。 毒性未知,不能辨别来源,要等回府后由童神医检验才能得知。” 童神医是孟家供奉的一个大夫,虽然由于体质关系,不能练习内功,但精通医毒两道。 现在孟昭手上涂抹的吉祥膏就是童神医研制出来的。 刀疤这个时候也上前说道, “与属下缠斗的那个小矮子也很诡异,明明内力一般,境界不过后天小成罢了,却滑不溜的和泥鳅一样,抓也抓不住。 以前在南安郡城根本没听过这号人物。” 孟昭点点头,其实这些信息已经不少了,牙口当中皆藏有毒囊,应该是出自某个组织训练出来的死士。 至于面孔陌生,没有事迹和名号传出,倒不一定是外来人,可能只是隐藏的深一些罢了。 吕乐等刀疤说完,杀机阵阵的接话道, “咱们府内定然有奸细和他们互通消息,而且嫌疑人不多,小奴已经有了几个怀疑的目标。 等回府后,一定彻查到底,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很是坚决。 现在看来,这伙人是选好路线,事先挖好了坑,埋伏在地下。 又特意潜匿在一群难民当中,驱赶他们,伪装扮演,等着杀孟昭诸人一个措手不及。 没有外人通风报信,怎么可能如此确切掌握他们的行踪? 而孟昭要出城这件事,是早上才决定,并通知吕乐做好准备的。 消息也有大概率是从吕乐这里泄露出去的,或许刀疤和王涛也可能无意中泄露了消息。 不过不管怎么样,吕乐都觉得是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少爷遇险。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他的心情才始终低沉,不是很好。 孟昭将敷着药膏,绑着纱布的右手竖在胸前活动了下,左手无意识的继续转动碧玉佛珠,神色莫名。 “那就先这样。 阿乐,你挑两个没受伤的人,现在就回去,将你怀疑的人选立刻拿下,等咱们回去后再去查问。 此外,这一仗虽胜,但也不轻松,原地修整片刻再出发。” 第十七章 庄园和吕忠 修整片刻后,孟昭一行人再次启程。 这一次,以刀疤和王涛为首的一众护卫更显小心谨慎,处处提防。 不过经历过之前的那次袭击后,余下的路程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波折。 进入庄园的范围内,放缓行进的速度。 孟昭掀开马车车窗的帷帘,朝外探去,能看到在城内见不到的田园风光。 略显松软的黑土路边两侧,大批的田垄纵横交错,其间分割成不同的区域,种植不同的作物,有些已经硕果累累,有的则刚刚抽出嫩芽。 更远方,一排排数米多高的水车缓缓转动,将沟壑当中的水流灌溉在新开辟的农田当中。 旁边是石头搭建的瞭望台,可以居高临下的监视附近的情况。 若是有敌人进犯,还能借着地利之便,用弓箭弩箭射击外部的敌人。 还有几个梳着冲天辫的童子在旁边追逐玩闹,不时被劳作的长辈们呵斥,却依然如故。 白云之下,一队长着长喙黑羽的鸟儿在空中盘旋,叽叽喳喳的叫着,偶尔振翅俯冲而下,划过田垄,姿态优雅,…… 孟昭瞳孔倒映着这些美好的画面,可能是在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自然的,没有任何表演成分的露出笑容,很干净,纯粹。 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变好,远离浮华的城市,置身于和自然亲近的地方,整个人都卸下了重担。 深入庄园,能见到大片的房屋建筑,这些都是庄园里庄户们居住的地方。 就是很普通的农家小院,一个接一个的连成一片,杉木青砖建成。 建造风格朴实粗犷,比起城内的那种精致和舒适感,更追求实用性。 而一路上见到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多是脸色黝黑,身强体壮,经常劳作的庄户,不少人都扛着农具,少数农妇也多是膀大腰圆。 这些人在见到孟府的护卫后,脸上没什么惧怕的神色,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当目光落到马车后面那象征孟家的赤旗后,都不由自主的露出惊讶的表情。 然后自然的双膝着地,跪在道路两侧行礼,表达对孟家贵人的尊敬和服从。 豪族孟家从先祖孟神通那代开始,就以赤旗为象征,上绣金纹火焰,熊熊燃烧,鲜亮而又醒目。 在南安这片地界,亮出赤旗,就代表着孟氏家族的人到了。 见到这种绝对不符合平等观念的现象发生,孟昭心内毫无波动。 上辈子的他面对这种情况,或许会手足无措。 但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年多的时间,该适应的,早就适应了,不能适应的,也必须强迫自己适应。 换言之,他已经很好的融入了这个世界,不会去挑战固有的体系和规则。 来到庄园中心,区别于普通农户的豪华大宅前,孟昭一手缠着纱布,一手捻着碧玉佛珠,跳下马车。 安排王涛和刀疤两个安置随行的护卫和车马,然后带着吕乐,在门房老头的带领下,走进大宅。 只是刚刚没走多远,一行人就匆匆迎面而来,走到孟昭面前后,抱拳行礼。 为首的是个身穿水蓝色锦衣,手上拿着一个大烟袋的小老头。 头发黑白相间,被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用一块青巾裹住,显得很是规整。 脸上皱纹横生,好似山上老木的树皮一般,不知经历多少风霜侵蚀。 身材更是矮小枯瘦,目测可能不超过一米六五,颤巍巍被风一吹就倒。 给任何人的印象,都会是年迈,衰老,无力,随时可能驾鹤西去。 然而,就是这个老人,却让孟昭丝毫不敢小瞧。 表面孺慕恭敬,实则心中如临大敌。 吕忠,孟府二房的大管家,服侍过孟家的前家主,也就是孟昭的爷爷,辅助过孟昭的父亲孟正安,作用不小。 如今,则继续发挥余热,为孟昭遮风避雨,管理二房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物,在二房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套用更贴切的词来形容,就是三朝老臣,一生的时光都奉献给孟家祖孙三代。 当然,对真正的孟昭来说,吕忠就像是他的亲人,会无条件,不求回报的为他付出。 有这样的人帮助他,绝对是一种幸运和幸福。 然而,西贝货孟昭,此时更多的是忌惮和警惕。 之前回到孟家的那一天,他见过这老家伙一面。 尽管接触时间不长,但孟昭感觉得到,吕忠看着“孟昭”的眼神,尽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还有疼爱。 他知道,这老家伙对孟昭绝对是死心塌地的忠诚,如果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肯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要光有资历和头脑也就罢了,一介垂垂老朽,翻不起什么风浪,就算被看出破绽来,大不了让他“意外死亡”。 然而更可怕的是,吕忠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先天高手,武道超卓。 放眼整个孟氏一族,也是排行前列的重要人物,杀孟昭,估计都不用第二招。 若不然,孟昭离家多年,府上只靠一个老奴看顾,怎么可能还保持独立和完整? 早就被人吞的渣滓都不剩。 吕忠自是不知道面前之人的复杂心情,带着一行人向孟昭行礼过后,很快皱起眉头,干瘦的额头,挤出一个川子,神色严峻道, “少爷,您的手受伤了,是路上发生什么事了?” 他虽然年纪很大,但眼力依旧过人,观察力也很强。 瞬间发现孟昭手上的异样。 说完这句,尽管瞳孔浑浊,却目光锐利,如鹰一般的射向孟昭身后的吕乐。 他离家前,再三叮嘱吕乐,让他小心行事,保护好少爷,结果还是出事了。 额,好吧,虽然只是手上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伤,但在吕忠看来,那也算是出事,而且还挺严重。 这种思维在旁人看来有点不可理喻,像是饭圈的无脑宠。 但没法子,谁让孟昭从小被送走,孤身一人在和尚庙里吃了十年的苦。 当时的吕忠无法阻止,毕竟这是大帝的旨意,但今后,他决不允许有人伤害少爷。 孟昭笑了笑,摆摆手,正要解释。 就看到到一直跟在他身后,沉默着的吕乐迈前一步,越过他。 噗通一声跪在吕忠的面前,双掌按地,将额头抵在干硬冰凉的砖石地面上,请罪道, “义父,孩儿无能。 先是粗心大意,泄露了少爷的行迹,让贼人事先设下埋伏。 遭遇袭杀后,又没能贴身保护好少主,差点酿下大错。 孩儿愧对义父的教导,请您责罚。” 第十八章 诉说和怀疑 可以说,孟昭遭遇袭击,受伤这件事,让吕乐蒙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自责和愧疚如毒蛇一般啃噬他的内心。 尽管孟昭根本未曾埋怨他,甚至开解他,但吕乐自己迈不过这道坎。 如今在义父吕忠的质问下,心防彻底崩塌,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下请罪。 吕忠严峻的脸色不变,冷冷的注视着吕乐,恐怖的气息如火山般骤然爆发。 孟昭等人眼前一花,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吕乐便如破袋一样重重滚落着翻倒在旁边。 圆圆的右侧脸颊五个干瘦的指印鲜明,鲜红如血,高高隆起。 “这一掌,是我作为父亲打的,教你今后做事三思而行,小心谨慎。 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二次这样的情况。 至于是否该惩罚你,那是少爷决定的,你该向少爷请罪。” 孟昭被吓了一跳,倒不是吕乐被打了一巴掌让他大惊小怪。 而是他根本看不清,看不懂,吕忠是如何出手的。 同理,连看都看不清楚,一旦遇到这样的对手,基本就是被秒杀的命。 孟昭在心里默将先天高手的地位再次拔升几个档次,能不惹,就不惹。 同时,连忙走到吕乐的身旁,将他扶起来,安慰道, “忠伯,你这是做什么,阿乐年纪还小,行事难免有所疏漏。 我受伤也只是自己实力不济,怨不得他。” 他这一番动作效果很显著。 吕忠本来紧绷的脸色轻松起来,显然也是怕孟昭对吕乐从此失去信任和信心,所以特意教训他一下,好让孟昭消气。 毕竟吕乐是他从小养到大的义子,感情还是有的。 孟昭如此宽宏大量,他心里也舒坦。 至于其余的手下,见到这一幕,心中自然而然的也对孟昭生出不少好感来。 这种心理也很普遍,大家都喜欢在大度,宽容的老板手底下做事,即便自己偶尔犯错,也能被原谅。 要是孟昭表现的极为冷血,淡漠,甚至不可理喻。 大家伙或许依然效忠于他,但有多少真心,就不一定了。 人心虽难测,但不妨试着收取人心为己所用。 “少爷宽仁,阿乐,还不快点谢过少爷!” 吕乐肿着半张脸,很是羞愧的对着对着孟昭道谢,只是有点口齿不清, “瑟瑟骚额,瑟瑟骚额。” 孟昭忍着笑,轻轻点头,转而将目光对着吕忠,道, “忠伯,别在这杵着了,咱们进屋里说话,正好我也有一些事想要向您请教。” 吕忠用烟袋一拍自己的脑门,忙道, “真是老糊涂了,少爷跟老奴来吧。” 到了大宅内的一间招待客人用的房间中。 吕忠将其他人赶了出去,留下两人守在门口,以防谈话被人偷听。 孟昭姿态雍容的坐在堂上的主人位置上,将左手一直捏着的佛珠放到桌面,拿起一杯刚刚泡好的参茶喝了小口,身上的疲乏稍去。 吕乐在他身旁站着听用,手里一块沾着碎冰渣的白巾按在红肿的脸颊上,时不时的张开嘴巴活动一下,酸麻感很快消失,说话也恢复了正常。 囧着脸,主动将这一路上遭遇的袭击,还有自己怀疑的内奸,向吕忠详细说了一遍。 吕忠佝着腰坐在有些宽大的太师椅上,晃悠悠的嘬着烟袋,吐出一枚枚烟圈,耐心听着,偶尔露出凝重的表情,不时点头,若有所思。 整件事发生的来很突然,也很古怪。 因为孟昭也好,吕乐也好,都不觉得有人会对他们下手,因为没理由啊。kuAiδugg 孟昭过去十年时间,并不在南安郡城,不但和人没有怨仇,就连利益纠葛都很少,如今刚刚回家也是十分低调,知道的人不多。 要说可能招人恨的,就是他昨晚赴约去了二哥孟文的酒席,还收下了一串价值不菲的碧玉佛珠,但也仅此而已。 大公子孟希心胸不宽,可能对此不爽,对此不满,但要说就因为这,就丧心病狂的派人袭击孟昭,也太草率了些,经不起推敲。 这种疯子,哪有可能继承孟家家业? 至于孟青淮,对孟昭的确表明了一定敌意。 但在孟昭和吕乐看来,幕后指使之人是他的可能性,比大公子孟希还要小。 吕忠听罢,用烟袋敲了敲桌子,缓缓道, “阿乐,你不是收集了那个暗器高手的飞刀,银针,还有梅花镖吗,拿出来给我瞧瞧。” 吕乐闻言,连忙放下手里的白巾,紧忙从腰间缠着的小包里,掏出一块碎布,露出里面包裹着的暗器,递给吕忠。 吕忠砸吧了下嘴,捏起一枚银针仔细看了下,又放在掌心,掂量了下分量,点点头,不出所料道, “银针里面掺杂了一点星纹钢,在阳光下,会吸收光线,隐藏锋芒,让人防不胜防,而且针的上半端摸起来有些粗糙,是特意打磨过的。 果然,这银针和之前杀害咱们庄园护院的暗器,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什么?” 孟昭还有吕乐两人很是吃惊,完全没有想到袭击他们的,和之前袭击庄园的,会是同一批人,胆子这么大的吗? 吕忠看着吃惊的两人,笑道, “怎么,很疑惑吗? 其实刚刚听你们的描述,我就觉得熟悉。 那个能靠身法就能缠住刀疤的矮子,将大力鹰爪手练到大成的高手,还有这个使暗器的高手,特征都很明显。 他们在五天前的那个晚上,带着一伙人杀进庄子里。 打死了七个后天境界的护院,烧毁药田,劫掠药仓,让咱们损失不小。 有两个侥幸逃得一命的护院记下了他们的特征。 还有,有两具尸体上还留下了那个暗器高手留下的银针,所以我才这么肯定。 我之前已经派人去找他们的下落,官府那边也打过招呼,本以为很快有结果。 想不到这伙人竟然还敢埋伏少爷,欲图不轨,真是胆大包天。” 说到这里,吕忠自己摇了摇头,苦涩道, “这伙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经过训练,素质过人,凶狠强悍,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得亏少爷吉人天相,度过这一难关。 不然老奴将来到了地下,无颜去见两位主子。” 自己派人搜索寻找的凶手,差点把自家少爷给干翻。 吕乐有疏忽大意之嫌,他也是办事不力。 不然早一点抓住这伙人,孟昭怎么会遇险?这就是吕忠的思维。 这么一看,吕乐简直和他如出一辙,显然得到了他的“真传”。 第十九章 追查方向 孟昭见吕忠有些失落,连忙安抚道, “忠伯切勿自责想,我想,这些贼人非但胆大,而且背后有强大的势力为倚靠,所以行事才这么肆无忌惮,还有能力躲过咱们的追查。” 吕忠点点头,语气渐渐变冷,眼神中也闪露锋芒道, “不错,这次少爷遇袭,明显是府内有人向这群贼人暗中通风报信。 而且隐藏的时间必然不短,所以连阿乐都被瞒了过去。 还有庄上,五天前的袭击,也是有人吃里扒外,勾结外人。 这才轻易躲过护院的防线,深入庄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这庄园的情况孟昭也了解过,是他名下数一数二的大庄子,经营养蚕织丝,茶山鱼塘,种植农作物等,不过主要盈利手段,是药田。 许多珍贵的药材,不但直供他名下的药材铺,也贩卖给别的医馆。 除了能得到直观的利润,还建立起隐形的人际资源。 因此,在庄园的各个角落,偏僻之地,都建立瞭望台,以保护庄园不受侵犯。 瞭望台,就是之前孟昭在外面看见的那种石制建筑。 通过这种瞭望台,可以远远望见外面的情况,有通晓武学之人把手,在握有如弓箭,劲弩之类的远程兵器时,完全可以拒敌于庄外。 当日那群贼人闯入庄中,实际上是直接越过瞭望台,用隐秘的手段潜入庄中,从内而外打破的防线。 在没有内部防线的图纸,没有奸细的接应,想做成这点,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吕乐这个时候忽然注意到自己义父话中的信息,和自己的了解有些出入,疑惑道, “义父,为何你说是七具尸体,我得到的消息,明明当晚死了八个人!” 孟昭被吕乐一提醒,也想起这一茬,疑惑的看向吕忠。 这位历经多年风雨不倒,见惯世事沧桑的老者,此时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怒火,狠狠吸了口大烟袋,有些低沉道, “老奴这几日之所以留在这庄上,就是为了查验这件事……” 通过吕忠的讲述,孟昭和吕乐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当日那伙贼人破入庄中,以烧毁药田和偷盗药材为主要目的,并未有意屠杀,故而,只在那夜留下八具尸体。 其中五具尸体,保存完整,另有三具尸体,是在被烧毁的药田中发现的。 因为火势过大,部分表皮甚至尸体都被烧焦,只能通过身材,还有更明显的身体特征辨认身份。 本来事情也就到此为止,这些死者的家人得到抚恤,安慰,填补伤痛。 没有家人的,也会被孟家厚葬,铭记。 但偏偏,有一个农庄里的老人年轻时在衙门里当过仵作,又对庄上的这些护院很是熟悉,察觉到其中一具尸体有异。 故而偷偷的找到吕忠,将自己的怀疑告诉吕忠。 吕忠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则查访,果然如那老仵作所言,这具尸体,右足骨上有经年老伤,走路时会微跛,而那个护院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武人,腿脚有力,行走如风,未曾有过这等暗伤。 故而,这只是一个和那护院身材,体征十分相似的男人,而并非其本人。 这种假死,然后用别人尸体替换的手段其实很粗糙,一旦想通,有意追查,总能查个八九不离十,怕就怕没往这个方向走。 之后吕忠抓住这个重要线索,按图索骥,追查这护院的过往,发现他曾几次偷偷出庄,进城后到有名的销金窟潇洒,纸醉金迷。 按照他在孟家当值的收入,或许能生活的很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绝不可能承担的起这么大的开销。 再一查,才知道,这人在近些年经常盗取庄子里的珍贵药材还有其他稀罕玩意拿到外界售卖,得了钱,便花费在享乐上,已经吸了不少庄子的血。 只不过这人很聪明,将这笔账故意栽给大房的孟希和孟文两兄弟。 这才让庄上的人对此不敢上报,也不敢有异议。 毕竟之前孟家的两兄弟劣迹斑斑,没少干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 在二房人们的眼中,不亚于的豺狼虎豹。 不但贪婪,而且凶恶,故而很少有人追究这些。 就连吕忠这个二房的大管家,堂堂先天高手,都有心无力,底层的人又能如何?httpδ:/m.kuAisugg.nět 疏不间亲,孟希孟文乃是孟家家主孟继组的儿子,和孟昭是堂兄弟,亲戚之间,借点钱花花,怎么了? 就因为这古怪的氛围,再加上这庄子一直有些闭塞,与外界交流不多,才让这护院如鱼得水,好生惬意。 要孟昭来看,这人的行为与其说是偷窃,不如用诈骗来形容更准确一些。 毕竟他的偷窃手段并不高明,庄上的不少人都知道。 但就是借着孟希和孟文两人的皮,唬住了一大票人。 可谓胆大心细,也是个人才。 吕忠在查这些的时候,发现这个护院因为经常在那些有名的销金窟中享乐,竟然还结识了几个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孙家的孙传山赫然在列。 有几次,这护院刻意巴结孙传山,竟然还主动将自己手里的珍贵药材,低价贩卖给对方,两个人建立了一定的利益联系。 再联想起最近孙家和孟家斗的格外激烈,吕忠认识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也是一个追查方向。 因此再次发动二房的势力,查了下孙传山。 发现他这个人非但好色,而且好赌,可惜人菜瘾还大。 曾经就有过输掉所有家当,被迫抵押一处房产的事迹,可谓有名的败家子。 最近则欠了地下黑金组织一大笔银子。 不过这件事比较隐秘,很少人知道。 从动机上来说,孙传山缺钱,和这个护院又认识,互相勾结,弄出这么一件袭庄的事搞钱,说得通。 孙家和孟家已经撕的不可开交,也不差这一件。 而以孙家的势力,找一些亡命徒来做这种事,也并不难。 换做孟昭,调动的势力和人手,远超这个纨绔子弟。 故而,吕忠之前才通知吕乐,说查到了指使的人可能是孙传山,具体的则没有在纸面上透露。 而之所以说死了八个人,而不是七个人,主要是考虑到这个护院做的事情,一定程度上联系上了大房的孟希和孟文两兄弟,有些不好处理,所以才不声张。 第二十章 背景 说起孟希和孟文两兄弟的时候,孟昭注意到。 吕忠的表情不是很好,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 对于一个先天强者来说,有这种体验,也是很稀奇的了。 当初吕忠是服侍孟昭爷爷的老仆,算起来,孟希和孟文两个人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不过后来他又开始辅助孟正安,属于二房的人。 因此相比起孟昭,对那两兄弟的感情要疏远浅薄不少。 再加上孟继组现在当权,作为南安伯掌管整个孟家大小事务,他两个儿子也是水涨船高。 就算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吕忠也是很难处理。 就算倚老卖老,人家还不一定买账。 孟昭一想起这些,也是脑壳疼,老二孟文还好,有意拉拢他,现在也是知情知趣。 有意识的将自己安插在二房的人,抽调回去,打算放弃二房的这个盘子。 但老大可就不同了,非但没什么表示,或许孟昭昨夜赴宴的事还激怒了他。 孟昭又不可能在羽翼未丰的情况下,直接扯开旗子和老大孟希作对,这简直就是在给自己的大伯,也是孟家家主孟继组上眼药。 所以他才觉得自己虽然看起来风光,但处境也说不上多好,烦心的事不少。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孟昭觉得,还是先把庄子被洗劫,还有自己被埋伏袭击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忠伯,您说这孙传山欠了地下黑金组织一大笔钱,以孙家的权势财富,这种事情应该不太可能发生吧? 还有,这个所谓的地下黑金组织难不成还真的敢去孙家讨要这笔钱不成?” 孟昭有这个疑惑很正常,孙传山的种种表现,实在有点拉胯。 让他不得不怀疑,孙家真的有能力和孟家掰腕子吗? 吕忠笑了笑,知道孟昭刚刚回来,对于许多事情都很陌生,解释道, “少爷您有所不知,孙传山虽然是孙家家主的一个孙子,但只是庶子出身。 再加上没有学武的天赋和韧性,才干平平,因此并不受孙家重视,手头的资源和钱财有限。 因为好赌而欠钱,很正常。 而正因为他在孟家不受宠,甚至有点遭遇白眼,所以才不敢将这种事告诉家里。 独自一人想法子解决欠钱的事,解释得通。 至于地下黑金组织。” 说到这里,吕忠脸色肃穆,组织了下语言,对孟昭告诫道, “少爷切莫小瞧它们,这些组织虽然上不得台面,但背地里都是有着大金主支持的,势力很大,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而孙传山借钱的这个组织,老奴仔细查了下,怀疑和邪魔道上的人有牵连。” 孟昭一愣,来到这世界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从神秘人那里了解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扮演孟昭后,也在有意识的学习了解。httpδ:/m.kuAisugg.nět 但还从没听过什么邪魔道的事。 吕乐脸色则是一变,急促道, “怎么可能?一宫,三道,五邪宗早已经消失多年。 传闻在泰山会盟时,已经被太祖北堂恭下达诛杀令诛灭殆尽。 义父的意思是,他们还一直存在,没有被消灭?” 吕忠点点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被消灭。 有阳光的地方总会有阴暗存在,而且阳光越强,阴暗越深。 就如同阴阳,黑白,昼夜之分。 只不过在某一阶段,彼此的力量有强有弱罢了。 眼下就是正道力量压过邪魔道,所以它们隐藏不出,在阴暗角落蛰伏。” 看孟昭还是疑惑的模样,吕忠解释道, “少爷不必疑惑,所谓的邪魔道,是个泛指。 不过一般而言,代表的就是一宫,三道,五邪宗。 一宫指代天魔宫,相传乃是自远古时就存在的古老势力,代代相传,绵延至今。 上古时,还曾有天魔宫的高手出世,与人族皇者轩辕氏逐鹿神州,虽败犹荣。 后来被称为兵主,战神,受到不少人的尊敬和崇拜。 三道,指的是无上邪道,地狱道,人间道,存在时间也很久远。 比如地狱道,似乎是中古起源,大夏皇朝时的组织。 无上邪道的最强者,则在大汉皇朝时期,曾与混沌体武帝一战,负伤后远遁,再无消息。 人间道在皇宋时期,也曾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为人所知。 五邪宗,则是罪恶谷,魔尊殿,邪孽门,寂灭宗,黄泉宗。 它们的声势稍弱,活跃在中古最后的余晖,大明皇朝时期。” 见孟昭若有所思,吕忠继续道, “其实自中古以来,正道邪道号称万宗齐鸣,邪道遗留下的余孽不少。 只不过在大明皇朝灭亡之后的那百多年战乱,以这一宫,三道,五邪宗最为出名,为人所知。 所以少爷万不可以为这些就是邪魔道的所有力量。 据老奴所知,而今就有一个号称中古绝情道传人的高手在南方宁州掀起波澜,诛灭了一个小家族三百多人,上了大雍天刑堂的通缉榜。 日后少爷若是遇到此类的邪魔外道,也是能避则避,轻易莫要招惹。” 吕忠也是一番苦心,就像是一些家长,最大的期许,不是孩子有多大成就,多么出众。 而仅仅希望他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好。 孟昭不是毛头小子,理解吕忠的一番苦心,默默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尽管他清楚,这老头子是对真正的孟昭才如此关怀,但内心也有几分感动。 不过,这样的感动却是危险的。 压下这种情绪变化,孟昭终于弄清楚,为什么这个地下黑金组织这么有恃无恐,敢追在孙传山屁股后面要钱。 恐怕孙传山没钱,人家要得就是他的命了。 别说孙传山了,就算是他的爷爷,现在当家作主的那位孙家家主。 面对这些黑金组织的背后大金主,怕也要掂量一下,能不能惹得起。 说白了,孟家也好,孙家也罢,实力是有。 但比起这些凶名昭著,看不清底蕴的势力,根本不是对手。 在这种情况下,孙传山做出洗劫孟家二房的庄园,搞一笔钱还款,真的挺正常。 毕竟比起得罪那样的组织,还不如招惹一下本就不对付,体量上也差不多的孟家。 换成孟昭,也能这么干。 第二十一章 内情 “既然庄子被洗劫这件事,八九成是孙传山勾结这个护院做下的,那么今天在路上被伏击这件事,难道也是他在幕后指使的?” 孟昭脸色阴沉,对于这个叫孙传山的纨绔子弟,恨的是牙根直痒痒,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不敢对着可能有邪魔道背景的黑金组织赖账,也不去对别的人或势力动手,专门得着他一个人祸害。 劫掠他的产业不说,还要伏击他这个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吕忠点点头,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磕了磕烟袋,道, “大致上应是如此,既然咱们认出洗劫庄子和伏击少爷的是同一批人。 那么这两件事,应该都和孙传山脱不了关系。 只是少爷,孙传山这个人虽然很不受孙家重视,到底是孙家家主的孙子,血脉牵连,更关乎脸面。 若是咱们要对他下手,恐怕要提前知会家主,免得忽视了孙家的反应。” 目前的形势是,孙家和孟家不对付,彼此明争暗斗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不过大多时候争斗都很理智,保持一个克制,没有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境地。 万一孟昭报复心强烈,对这个纨绔子弟下了狠手,很有可能导致事态升级,甚至可能引发孙家和孟家的全面开战。httpδ:/m.kuAisugg.nět 但既然孟昭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吕忠也不能可能让自家少爷继续受委屈,反击是必然的,但也要想好之后的退路,以免落得一个危险的局面。 说白了,孟昭不是孟希和孟文两兄弟,没有一个好老子在头顶罩着,行事必须得看三步,走一步,步步为营,不然稍有差池,对于身板并不厚的二房来说,都是一场灭顶之灾。 当然了,如果有孟继组支持,再怎么折腾都没关系,有人撑腰就是这么豪横。 这个时候,一直倾听的吕乐却提出了一个疑问, “少爷,义父,庄子被洗劫的事,的确是有内奸相助。 但此人和孙传山结识,应是意外,然后接触多了,才有勾结的基础。 但路上遇袭一事,可是与咱们府内的人有关。 他们大多都是用了很长时间的老人,就算是旁的势力埋在咱们府内的暗探,也不可能是孙传山。 更别说被他如此轻易的就动用,其中会不会有咱们没有想到的关键点?” 不得不说,吕乐的这个提示很及时,也很关键,让有点上头的孟昭冷静下来。 吕忠有些意外,看了眼吕乐,不知是赞许,还是头痛,叹了口气,道, “阿乐,你想的很有道理,其实这件事,或许还要追究到大房的两兄弟之争。 咱们府上的人,用了这么多年,知根知底,是旁的势力安插进来的探子,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很小。 而少爷这些年一直在外,府内不少人都倒向了大房,人心难测,即便少爷回来了,他们会怎么选择,也很难说清楚。 少爷,我这么说,您能明白吗?” 吕忠虽然说的不是很直白,但已经将一种可能性降了出来。 孟昭两世为人,还很聪明,结合当前掌握的信息,大胆猜测道, “忠伯,您是说,府内有人想要对我不利,故而刻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别有用心之人,譬如对二房敌意很浓的孙传山,以此来借刀杀人?” 孟昭的第一反应就是孟希,毕竟从目前的表现来看,这位大哥对他很有意见。 想要借助孙传山这个蠢货,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今后低调做人做事,不要给老二站台,有可能。 但换一个思路,有没有可能是老二孟文故意设局,知道以吕忠等人的能力,可以查得出这件事和大房之人有关,从而将这个嫌隙甩给老大。 进而惹怒孟昭,让他和孟希决裂,最终倾尽所有支持他孟文上位呢? 人心难测,孟文尽管表现出对孟昭的善意和拉拢,但孟昭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他,想必是焦虑和失望的。 为了将孟昭拉下水,增强自己的势力,为自己击败大哥做准备,做出一些阴险谋划和算计,并非不可能。 一时间,孟希和孟文两兄弟带来的难题,再次萦绕在孟昭的脑海当中。 没办法,要想坐实,锁死孟昭这个身份,就必然要承受其带来的麻烦。 吕忠这个时候也看得出孟昭的苦恼,安慰道, “少爷,您其实不必如此忧虑这件事,或许消息是府内之人向外透露的。 但真正决定动手的人,是孙传山无疑,您只需要将目标对准他便好。 至于旁的人,以您眼下的处境,还有咱们二房的势力,不宜大动干戈。” 吕忠这是在劝孟昭,甭管使坏心眼的人是谁,孙传山是执行人总没错,拿他撒气也没错,直接将报复对象定位孙传山即可。 至于是孟希,亦或者是孟文对他怀有恶念,这根本不重要,也没必要自寻烦恼,是敌是友,将来总会弄清楚。 而这,也是吕忠一开始没有将话题往这上面引的原因。 知道又如何,只是徒增烦恼,对于局势,没有一点的帮助。 至于判断敌友,对于孟昭来说,根本没必要。 因为将来不论孟昭选择站在谁那边,都必然会得罪另一个人。 至于说是两不相帮,以一个中立的身份保持超然物外的地位。 如果孟正安活着,必然可以,就像是三叔孟弘道如今掌管的三房。 但孟昭,还不够资格。 孟昭想明白这些,长长吐出一口气,点点头,对着吕乐嘱咐道, “阿乐,这件事你清楚就好,不必往外说。 还有,今后对待大房之人,也不要露出异样,明白吗?” 相比起吕忠的老辣圆滑,吕乐还是太年轻了,喜怒形于色,很容易将真实想法表露出来。 譬如昨夜,孟青淮对孟昭无礼时,吕乐的表情便很是不满,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孟昭暂时不打算对大房的两兄弟搞事情,自然没必要将关系搞僵,手下人的态度很重要。 吕乐闻言,有些郁闷,想来也是被大房某人的行径给气的够呛,最终只是讷讷的应了声。 少爷和义父皆是同一种想法,他自然不会唱对台。 “至于孙传山,这个人该怎么对付,也等我将一切禀明大伯后再做定夺。” 孟昭最后一句话,将事情拍板。 第二十二章 慰问 吕忠看着孟昭,浑浊的目光中满是心疼,道, “少爷,我知道这次您受委屈了,不过您放心。 若是家主在这件事上,不给咱们二房一个合理的结果。 老奴就算拼了这条命不,也一定给您讨一个公道。” 孟昭见状,连连摇头,温和微笑,安抚道, “哪有忠伯你说的如此严重,且不说大伯的意见还未明确,就算他息事宁人。 这委屈对我而言,也根本不算什么。 再委屈,能有十年时间青灯古佛,诵经祈福来的委屈吗?” 这话一说出口,吕忠和吕乐父子神色更显悲凉。 是啊,相比起那种如囚徒般的生活,而今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收拾好心情,孟昭没有忘记他来这里的真正用意,道, “忠伯,待会儿您安排一下,我要见一见那些死亡护院的家属,给他们一点银子,表达一点心意,另外,还打算逛逛这个庄子,好好看看这田园光景。” 吕忠自是知道孟昭这么做是在收拢人心,表现自己,欣慰不已, “好,好,少爷如此做,没有辜负这些为孟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他们泉下有知,必然也会对您感激不尽。” 其实死人如何,并不重要,孟昭也不需要他们的感激。 他真正在意的还是活着的人,能不能为他效死命,这才是他厚待这群亡者家属的用意。 就像是现代的一些企业,玩命的压榨员工,也要搞一些人文关怀的戏码。 总而言之,做成这件事,会给其他人散播一个讯号,为孟昭卖命是值得的。 至少死后的亲人能得到很好的照料,这在这个类比于封建社会的高武世界,也是很普遍的思维。 “至于那个吃里扒外,勾结外人洗劫庄子的家伙,忠伯,您费点心,尽快将他挖出来,我要用他的头,来祭死去的这些英灵。” 提到那个吃里扒外,假死脱身的护院,孟昭的口气很平稳,但杀气完全压制不住。 要不是这个人搞的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他哪会有现在的这些烦恼? 吕忠嘬了口烟袋,郑重道, “少爷放心,老奴自从知道他和孙传山有关系后,一直派人在追查他的下落,只要有消息,必定第一时间将人控制住,拿来让您处置。” 杀此人,不但是祭奠死者,也是警示旁的人,叛徒没什么好下场。 一刻钟后,孟昭换上一身丧服,右侧胳膊上绑了一条黑布,在吕忠和吕乐的陪伴,还有庄上之人的注视下,一一拜访那夜死者的家属。 送上不菲的银子和慰问,并承诺将会培养他们的孩子,安顿他们的未来。 这些护院其实大多没什么前途,会些武功,也有限。 在庄上时间一长,什么雄心壮志,修行武道以搏个未来的想法,都消磨一空。 安家落户,娶妻生子,一辈子终了于此,也是很平常的事。 另有多个负伤的护院,也被孟昭亲自探视,许下厚赏,表现的感激涕零。 毕竟他们还活着,孟昭这个二房真正的主人,还带伤前来慰问,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而这是否是一场作秀,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伤者得到厚赏,亡者的家属得到承诺,不必因为顶梁柱的过世而忧心今后的生活,孟昭,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名声。 等处理完所有的事,已经到了未末申初时分,大约是现代社会的下午三点左右。 孟昭拜访过这些家属后,兴致不减,在吕忠和吕乐父子的陪伴下,继续逛起了这处处生机的庄园。 一路上,他看到了之前未曾看到过的景色。 如庄子另一头,有磨坊,酿酒房,榨油房,牲畜圈等建筑,能让庄子内的人自给自足的同时,给孟昭创收。 如养在庄子东头的鱼塘,里面的大青鱼各个膘肥体壮,今夜孟昭的晚餐菜谱,必有这大青鱼。 一路上走走停停,孟昭等人的心情逐渐变好,毕竟在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农庄里,呼吸的每一丝空气,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带着自然的气息,心情想不好都难。 偶尔见到几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孩子,孟昭还颇为和善的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这都是属于他的势力,土地是,人口也是。 代替真孟昭来到孟家不过短短几天,他已经深切了解到,修行资源,对于一个武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穷文富武略显粗糙,财侣法地,更显精准。 只是,当来到一片遍布焦黑,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焦糊味道的土地前时。 孟昭所有的轻松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愤怒。 如剑的浓眉蹙在一起,左手拨弄碧玉佛珠也愈发急促,显然心中情绪起伏。 这就是这个庄子赚钱的最重要资源,药田,里面培植,种植了许多珍贵草药,每年都会给孟昭带来不菲的收入。 何谓药田? 在来庄子前,孟昭专门了解过,据书上所说,是一种内里罕有特殊灵机,能促进药性增长的优良土壤,十分珍贵,用下金蛋的母鸡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尤其是,他庄子上种出的一些草药当中富含海量的精气,分外受武者的追捧,用来弥补身体虚耗,极有帮助,就更显得这药田优质难寻了。 相比之下,那可再生的两大仓库的药材,反而显得无足轻重。 吕乐也是第一次来,见到这般景象,同样是气愤不已。 圆圆的脸蛋绷紧,大眼睛似乎要喷出火一样,捏紧双拳怒道, “那孙传山要劫,劫走药材也就罢了,何必要一把火将药田烧毁了呢?” 这种质疑其实很没有道理。 贼人们干的就是这种烧杀抢掠性质的活。 你不能奢求他们像是大善人一样,还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药田,以免遭受损失。 吕忠或许是大风大浪经历的多,又或者是已经见过好多次,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淡淡道, “这三十亩药田,是咱们庄上最优质的,最珍贵的药田,供销武者练功消耗的药材,全部来源于此。。kuAiδugg 如今一把火烧毁,这药田已经彻底废了。” 孟昭有些心疼,问道, “难道就不能恢复?” 第二十三章 新的发现 吕忠摇摇头, “很难,老奴找过种药的老人询问过,这药田里的特殊灵机已经消失不见。 如今不但不适合种植药材,就连普通的农作物也很难在这上面生长。” 话刚说完,从被烧毁的药田中,忽然传来几声孩童的哭闹声,隐隐约约,并不真切。https:/ 若是普通的庄稼汉,可能也就忽视了。 但孟昭吕乐都是内力有成的好手,耳聪目明,听力过人。 更别说吕忠修成先天真气,一下子就确准了那孩童哭泣所在。 吕忠吩咐一声,吕乐便施展轻功,朝着被烧毁的药田深处掠去,短短时间便消失在孟昭的眼前。 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吕乐哭笑不得的跑了回来,只不过手里还提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脸上黑一片,白一片,像是大花猫一样,想必之前的哭闹声,就是他发出的。 吕乐将孩子放下,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对孟昭和吕忠道, “是这孩子调皮,和玩伴闹了别扭,自己跑出来玩耍,不小心掉在药田里的一个小洞里,没什么大事。” 吕乐表现的很是轻松,这孩子此时应该也是吓到了乖巧的待在那里,不敢说话。 孟昭也只是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回去后把这孩子交给他家里人,今后多多照看便好。 只是,吕忠却一直盯着这孩子黑乎乎手里抓着的一颗石子,先是疑惑,然后是震惊,最后脸色狂变,一把抓住吕乐,苍老的声音甚至带了一丝颤抖,道, “这孩子刚才是从哪里找来的,快快带我过去。” 吕乐有些意外,不过既然是自己义父要求,照办即可。 孟昭同样不明白吕忠为何对于一颗小小的石子,有这般大的反应,但知道事情恐怕有变数,也跟了上去。 等来到那处大约位于药田中心地带后,三人终于看到了一片底层好似流沙状的坑洞,并不深,所谓的孩童陷在里面,恐惧心理大于危险性。 土壤四周焦黑,但不知为何,相比起旁处位置浓厚的焦糊味道,这里竟然有种淡淡的清爽气,像是置身在花丛树林当中。 吕忠来到这附近后,表情一直不是很好,先看后嗅,然后弯腰伸手插在这坑洞的深处,感受着什么,最后勃然大怒道, “果然没错,贼子可恨,竟然窃取我孟府的重宝,该杀!” 孟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吕忠,而吕乐更是吓了一大跳。 他记忆中,吕忠如此愤怒的情况也不多见。 而但凡有人惹恼了吕忠,下场都不会太好。 “忠伯,您这是?” 吕忠听到孟昭的声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压下异样的情绪,道, “老奴刚刚发现了一些新的情况,故而心生忿火,失了仪态,少爷见谅。” 而后话音一转,对孟昭道, “少爷,可看出老奴手中这石子的异常来?” 说着,将手摊开,手心里躺着一枚很普通的石子,椭圆形状,褐色纹理。 和之前那小孩手里的没什么不同,吕乐看了又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孟昭其实也没有那种超卓的眼力还有丰富的经验,但架不住照天镜神异,借助神镜微微感知了一下,犹豫道, “这石子表面似乎比寻常的要多了些光华?” 其实孟昭是感知到了,石子之中有些许的精气存在,就是那种武者修炼内力时萃取的精气,甚至更加精纯浩瀚。 只是为了不引起吕忠的怀疑,便故意说只是看出石子表面光华。 吕忠本想卖个关子,没料到孟昭真能看出端倪来,赞许道, “少爷果然好眼力,其实那不是什么光,而是一种元气散发的波动,被您给感应到。 故而才觉得上面光华流转,耀眼许多。 正因为这石头的出现,老奴才发现,这药田被烧毁一事,别有内情。” “这种石头,在古书上被称为地灵石,乃是一种风水宝地才能滋养孕生出来的产物,本体虽然是石头,但内中藏有元气,大多被用于锻造兵器使用。” 孟昭疑惑的看向吕忠,若只是如此的话,吕忠应该不会那么愤怒吧? 果然,吕忠接着说道, “而这种地灵石,其实只是一种伴生产物,要说有多珍贵,也不见得。 这种风水宝地催生出的真正精华,应该是一种名为地灵珠的宝物。” 见孟昭还是一副懵懂无知,孤陋寡闻的样子,吕忠耐着性子,又给他普及了一下什么是地灵珠。 地灵珠,一种元气高度凝聚在一起,结合土石而成的一种珠子,乃是一种极为玄奇珍贵的宝物,论品级,天珍,地宝,凡物三品,位于地宝一列。 像是孟昭手里头把玩的碧玉佛珠,也拥有静心,还有提升身体素质,助益内力修行的功能,但论起来,也只是凡物之属,和地宝差距极大。 而这种地灵珠,最普遍且直观的功效,就是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增强人的内力修为。 用孟昭的思维来理解,天地间存在无穷无尽,不可计数的元气力量,是武道的本源之力。 一般而言,只有先天武者才能吸纳和利用这种元气。 这也是吕忠能感应到地灵石当中元气波动的原因。 若不是照天镜的玄奇,孟昭根本无法察觉这石头的异常之处。 而血肉精气,草药精气,五谷杂粮蕴藏的精气,都属于天地元气转化和流失后的次一级力量,较为柔和平正,更适合后天武者的吸收。 但这并不意味着,后天武者就不能通过吸纳天地元气而提升自己的内力修为,总会有一些例外。 比如某种特殊体质拥有者,比如利用某种宝物,比如位于某种天地元气浓郁到具象化的地点,都可以打破这种隔膜。 地灵珠,就是一种能够让后天武者,直接利用天地元气修行内力的宝物。 相当于在身体内加了一个时时刻刻都在运转,并提供能量的buff,可谓顶级的修行资源。 此外,地灵珠还能用来铸造神兵,打造传承之物,祛毒疗伤,用作布置某种大阵等等。 不过对于孟昭来说,地灵珠在内力修行上的重要性,远远高于其他用途。 在武道的修行上,孟昭只要有足够的能量点,就能利用照天镜来提升武学修为,甚至融合化优化武学,前途可谓光明。 但内力的修行不比推演武学和提升境界,是需要切实的能量转化的。 暂时来看,这地灵珠对于孟昭而言,就是天作之合。 第二十四章 猜测的真相 一想到这地灵珠对自己的重要性,孟昭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显恶劣,阴着脸,看着前方的坑洞,冷冷道, “所以,这片药田本来诞生了一颗地灵珠,现在被人偷偷拿走了?” 吕忠点点头,枯瘦的手掌轻轻一握,手里的地灵石瞬间被一股恐怖无比的巨力捏的粉碎,被风一吹,飘洒在这片生机全无的土地上。 “应该是这样,不然的话,没道理看到地灵石,但地灵珠却不见了影子。 对方之所以烧毁药田,想必也是害怕地灵珠被拿走后,药田灵机流失,被发现端倪。 所以才一把火烧了这里,想要掩盖这个真相。” 这是一种猜测,但孟昭等人觉得,这应该已经趋近于事实了。 他们之前以为洗劫两大仓的药材是目的,烧毁药田乃是顺手而为,如今看来,主次颠倒。 烧毁药田才是处心积虑,至于两大仓药材被抢走,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说实话,孟昭也好,吕忠也罢,对于这所谓的药田,药材的损失,护院的伤亡,并不算在意。 二房家大业大,财雄势广,承受得起。 但地灵珠不同,这玩意是属于可遇不可求的难得瑰宝。 整个孟家的地宝一阶的宝物也不会多,沉寂多年的二房更是绝无仅有。 基于这种前提,之前吕忠才会在发现这件事后,表现得如此急躁和愤怒。 在任何世界,弱肉强食这种丛林法则都会存在。 而在这个世界,武道便是最强力量的保证,在武者面前,普通人孱弱如孩童。 同理,武者之间也是有强有弱。 而地灵珠,则能帮助孟昭在武道这条路上一帆风顺。 在吕忠看来,从大慈恩寺回来,只是孟昭的第一步,要想彻底掌管二房,甚至发扬光大。kuAiδugg 孟昭除了要有不俗的能力外,个人的实力也是不可缺少的。 一个武道天赋平平,实力平平的家伙,凭什么压服那些桀骜不驯的武人? 孟昭此时也是差不多的心情,酸甜苦辣的滋味在短短时间都品尝了一遍。 就像是买彩票,开奖后知道自己中了五百万,兴高采烈,隔天正想去领奖,却发现彩票被人给偷了,这种失落还有郁闷,真的不想体会第二次。 “孙传山,假死脱身的那个护院,还有洗劫庄子,伏击我的那群凶徒。 忠伯,你觉得这地灵珠现在会在谁的手上?” 切身利益相关,孟昭现在思路异常的清晰,直接将目标对准了这三方。 至于大房的两兄弟,完全被他抛到脑后。 以他看来,孙传山就是个棒槌,被人利用,当成烟雾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而那个勾结孙传山洗劫村庄,又特意搞出一具死尸来脱身的那个护院,嫌疑最大。 吕忠的回复也给了孟昭一个确切的表态。 他同样认为地灵珠现在很可能就在那个假死脱身的护院身上。 三人借助现在掌握的信息,甚至可以推导出事情的一些起因和发展。 这个勾结孙传山的护院,应该就是整件事的关键人物,罪恶之源。 他盗取和挪用庄子的资源为自己享乐,已经有几年时间,亏空很大,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 当孟昭从玉京回返孟家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可能也逐渐变得焦虑起来,很怕东窗事发,扯来的虎皮要被剥下来,没有好下场。 故而,开始积极的联络孙传山之类的名门子弟,为今后的叛逃搭桥铺路。 而机缘巧合之下,这人发现了藏在庄园药田里的秘密,得知了地灵珠的存在。 于是贪婪之心大起,策划了这起洗劫庄园的事件。 孙传山在其中扮演的,其实就是一个背锅侠的角色,拿了些微不足道的好处,却因为身份和这种作为,将孟家的仇恨拉满,成为转移大家视角的烟雾弹。 而这个护院,则闷声发大财,带着最珍贵的地灵珠销声匿迹,假死脱身。 即便最终假死的事被发现,他在外人眼里,可能也只是一个整起事件的从属者,被针对的力度不会特别大。 甚至可能在挑起孙孟两家大战后,一度被忽视掉。 小卒子,没什么人会在意。 毕竟之前孟昭也好,吕忠也罢,都认为孙传山才是最可恨的那个人。 若不是那个孩子的哭闹声引来了三人,又或者吕忠没能认出地灵石。 一切的发展,可能真的如那人预想的那样。 若真的如以上猜测这般,此人倒算得上一个人才,有些能力。 孟昭思索再三,方才对着吕忠和吕乐两个人吩咐道, “既然事关地灵珠,这件事就没必要告知大伯了。 孙传山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也不必牵涉到两家对立的事。 忠伯,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发动咱们手头的所有能量,尽快将那个叛徒找到。” 吕忠和吕乐两个人对视一眼,立马明白了孟昭的用意。 这是怕地灵珠泄露出去,引起大房兄弟两个的觊觎。 毕竟能提升内功修为的地宝,他们若是得到了,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发生飞跃性的提升和进步,对于争夺家主之位,大大有利。 到时候,这两兄弟舔着脸过来讨要,是答应好还是拒绝好? 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 对于孟昭而言,地灵珠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他个人的实力提升还有安全性,是一种莫大的机缘。 许多人一辈子也不可能遇到一次,他绝不可能拱手相让。 至于拒绝,说实话,代价也很大,到时候两兄弟都给得罪了,里外不是人,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所以,发生在这庄子里的事,最好都烂在这里,不要外传,免得节外生枝。 “老奴明白,少爷尽管放手去做,有任何事,老奴都会替您撑着。” 从孟昭的语气里,吕忠听出了一些言外之意,故而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给他兜底,免得做起事来束手束脚。 孟昭笑笑点头,时移世易,处境不同了,对待整件事的态度自然也不一样。 他对意气之争,没兴趣,但对利益之争,必然是寸土不让的。 并且,孟昭在地灵珠的刺激下,打消了留在庄子里过夜的想法。 最后在吕乐以及一众扈从的护卫下,乘马车赶回府中…… 第二十五章 膨胀的孙传山 夜,南安郡城大部分地方已经陷入一片黑暗和沉寂当中。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回到家中早早休息。 而也有那么一些地方,灯火通明,更甚于白昼,人来人往,喧嚣热闹。 迎春楼,南安郡城有名的青楼,里面的姑娘环肥燕瘦,姿色过人,且大多精通诗词音律,气质迥异于旁处的夜莺,故而备受城内权势富贵之人的追捧青睐。 甚至许多花魁隐退后,都能在某些豪门公子哥的府上做个小妾,有个好归宿。 二楼的一个客房内,大红的竹竿灯笼将房间照的红彤彤一片,山水屏风后,一个额宽鼻大,长得有些獐头鼠目的青年正敞开着衣襟,和屋中五个姑娘放浪形骸,饮酒作乐,偶尔还发出放肆的大笑。 这青年正是孙传山,沉溺酒色豪赌,耽于享乐,是这迎春搂的老客户。 非但如此,他还常年包下一个房间,时不时的就过来住上几夜。 尽管在孟昭这些人眼里,孙传山就是个既不受家族重视,也没什么本事能耐的庸碌之人。 但在迎春楼的姑娘眼中,他的身份,地位,财富,绝对是需要讨好的对象。 故而,能看得出,这些姑娘在面对孙传山的时候,都是曲意逢迎。 偶尔孙传山粗暴的对待她们,也要强颜欢笑。 这时,穿着红红绿绿颜色衣服的老鸨敲过门后,走了进来,见屏风后一派奢乱景象,涂满脂粉的脸上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先是冲着孙传山媚笑一声,道, “孙少爷,实在不好意思,您要点的含香姑娘,今晚已经有客人了,不如叫春桃来陪您一晚,您看如何?” 这含香是迎春搂一个很知名的姑娘,相貌只是清秀,远不如一些花魁美艳,但气质空灵,且身上自然而然散发一种幽兰之香,十分罕见,故而也是一个招牌。 孙传山此人对含香很是喜欢,故而大多时候过来寻欢作乐,必要含香作陪。 若是以往,或许孙传山也只是笑笑一声,便应了老鸨所说。 但今天他干了一件以往绝不敢干的大事,尽管并未成功,但心中的那种刺激,还有体内久久不能平息的热血,让他多了几分狂劲。 孙传山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化作寒冰,一股怒气上涌。 用手大力拽住一个姑娘的头发,将她从自己的大腿上上一把拉到旁边,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之后无视那少女泪眼汪汪的吃痛表情,对着一脸惊色的老鸨怒道, “什么?是哪个狗东西,竟然敢和本少爷抢女人,不想活了吗? 你现在就去和他说,含香今晚一定要陪本少爷,若是识相,就将人让出来。 我就不信,在这南安城内,还有人不卖我孙家面子的。” 不得不说,人一旦膨胀起来,真的会变得和以往不太一样。 这老鸨和孙传山也打了很长时间的交道,在她认知中,这纨绔子弟虽然性情不是很好,但平日作风比较低调谨慎,也和他自身的处境有些关系。 万没有料到,今天这个纨绔子弟竟然雄起了,不但大放厥词,而且很有一种凶狠残暴的做派在里面,似乎对方要是不照办,就要大打出手一样。 这可把老鸨吓坏了,开门做生意的,最希望的就是和气生财,人家神佛打架,她们可能就是小鬼遭殃。 因此连忙安抚道, “孙少爷别急,奴家这就去找那人说下,想必他应该会卖您这个面子。” 说着,苦着一张脸,悄然退出房间。 孙传山余怒未消,见到之前被他狠拽头发的那女子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瘫在地上啜泣,残忍一笑,上去就是对着她踹了一脚,边踢边骂道, “叫你哭,叫你哭,爷过来花钱是听你哭丧的?我踢死你。” 孙传山尽管没有习武资质,但也练过些拳脚内功,比起普通人要强壮一些。 再加上正当盛年,一脚下去,力道不小,当即就让这柔弱女子昏倒过去。 这突然的行径吓了其他女子一大跳,花容失色,瑟瑟发抖。 她们过去也不是没伺候过这位孙大少,看在他出手阔绰的份上,许多姐妹还都争相讨要这个机会。 但以前这位可从没动手打过女人,而且下手还是如此狠辣,似乎要把人打死一样。 早知道会出现这种事,肯定离这位远远的。 其中一个圆脸的少女和这被打的女子平日关系很好,见状,连忙上前抱住孙传山的腰,故意腻味着声音撒娇道, “孙少爷,您消消气嘛!可别为了这种小事生气,伤了身体,咱们继续喝酒 其实这圆脸妹子也是比较怕的,在抱住孙传山的时候,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但她看得出,今天的孙传山与以往大不一样,似乎格外的亢奋,手上没轻没重的,很可能真的把人给打死,所以壮着胆子解围。 孙传山被这圆脸妹子一打岔,激动的情绪略微回落平复。 不过见到屋中的几个女子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内心的虚荣心和自尊心,得到空前的满足。 冷冷哼了一声,用手指指了指地上昏倒的女子, “把她带出去,告诉温妈妈,今后我不想再看见她,真是晦气。” 说着,反手抱住圆脸少女,又开始胡天胡地起来。 旁边几个女人暗暗做出吞咽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将昏倒的女子带出房间…… 而另一边,老鸨温妈妈苦着一张脸,敲响了含香的房门。 在布置的很温馨淡雅的房间内,见到了酒桌边两个年纪不大的青年。 含香年方二八,虽无绝色美貌,但清秀淡雅,小家碧玉。 当温妈妈进房的时候,她正很是羞涩腼腆的持酒壶为其中一人斟酒,目光温柔的能滴出水一样,含情脉脉的看着那人。 这一个明显是主子,衣着华贵,布料考究,眉眼温润俊俏。 只是他的一只手似乎有伤,缠着纱布。 另一只手则一直捏着一串碧色佛珠,缓缓转动,看起来让人心安。 温妈妈是过来人,一看含香的眼神,就知道这少女已然动情,可惜这注定是一段没有结果的单恋。 房间的另一个青年,圆脸喜庆,身材衣着普通,没有前一人那般出彩。 而且阅人无数的温妈妈一眼就能看住,这两人是主仆关系。 进到房间,老鸨温妈妈先是告罪,然后对着明显是主子的那人道, “这位公子,含香的一位老主顾希望她能过去陪酒,那位客人乃是孙家的公子,背景深厚,不是我们能招惹的起的,不知二位能否割爱? 我们迎春搂还有别的好姑娘。 若是两位公子答应的话,今晚所有的花销,妾身做主,都可免了。” 第二十六章 猎物 温妈妈也知道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没办法,一个是老熟客,知根知底,身份背景都门清,一个看起来就是初哥,应该是第一次来,很陌生。 都是利益驱使,为了讨好老顾客,做出必要的选择也可以理解。 孟昭笑了笑,对着身旁正端着酒壶,一脸尴尬表情的含香姑娘说道, “原来含香姑娘如此受追捧,看来我的眼光很好。” 而后,皱了皱眉头,做出思索状,对坐在他对面的吕乐说道, “孙家的公子,的确不宜得罪,不然回到家里,怕是要被老家伙们为难。 不过若是就这么把如此美人拱手相让,也太过可惜了些。 阿乐,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吕乐故作沉思,想了想,笑呵呵的回道, “温妈妈,不如你就替我家少爷传个话。 说我们仰慕孙家公子的大名,想要借此机会,认识一下。 这美人吗,自当让给孙公子了。 只是劳烦他亲自跑一趟,将人领走,不知道可不可以?” 见孟昭还有吕乐两个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丝毫不见动怒,反而对孙传山很是向往和期待。 温妈妈心头松了一口气,委婉笑道, “妾身自然愿意,左右无非是句话,不算什么。 不过孙公子今天的脾气不小,能不能答应过来,妾身就不知道了。” 这件事能和平解决最好,不然要是出了乱子,她也不好交代。 “无妨,温妈妈尽管去说,总之我们不会让你为难的。” 于是乎,在含香姑娘略带失落和遗憾的表情中,温妈妈笑容满面的走出屋子,替孟昭还有吕乐传话去了。 含香此时也清醒过来,自己只是一个卖笑陪酒的姑娘,在这些公子哥眼里,无非是玩物,哪可能得到什么真感情? 等温妈妈离开后,孟昭端起酒杯,晃了晃,对着吕乐使了个眼色。 吕乐心领神会,点点头,忽然起身,在含香诧异的目光中,一个闪身绕到她的背后,并掌为刀,在她颈后轻轻一砍,这美人便软软的倒在桌上。 见孟昭有些担心,吕乐一边将含香拦腰抱起,扔到闺房里侧的床上,拉下帷帘,一边说道, “少爷放心,小奴收了力,这位姑娘只是晕倒片刻,不会有什么问题。” 孟昭这才安下心来,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甘冽香气在唇齿间卷起。 眸子里泛着森幽的光芒,坐在那里静静等待。 话分两头。 当孙传山从温妈妈口中得知那个点了含香的客人已经服软,打算让出含香,只是想要借机结识他后,哈哈大笑起来。 表情说不出的得意,眉飞色舞道, “你是说,那两人听到我出自孙家,怕得罪我,被家里的老家伙责怪,所以才答应让出含香来?” 明明听的真切,却故意重复一遍,目的便是让旁边的那几女知晓他的厉害。 而那几个女子也是人精,配合的做出一副钦慕崇拜的表情,满足了孙传山。 温妈妈此时已经知道自家有一个姑娘被孙传山给踢出不浅的伤势,有了芥蒂。 对这人的看法和评价直线也是下降,很不待见,心里恨不得打爆他的猪头。 不过表面不露声色,演技精湛,依旧很谄媚的笑道, “的确如此,妾身看得出,那位公子衣着华贵,家世很好,应该还是一个雏儿。 今个是第一次来咱们迎春搂,不是什么坏人。 孙少爷若是得空,不妨一见,多认识一个人,也多一条路子。” 一边说着,这温妈妈还一边在心里比较着两人。 不论是外貌,气度,又或者是表现,都可谓是天地之差。 人家若是麒麟,这位就是坭坑里的癞蛤蟆,被虐到渣都不剩。 要知道含香过去没少伺候这孙传山,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可她面对孙传山的时候,眼睛里什么时候流露出方才那种动情的目光来? 一次也没有。 孙传山此时心情大好,并没有注意到老鸨和姑娘们心里的想法。 最近接二连三干了几件大事,心内开始急剧膨胀。 他自觉已经今非昔比。 而且从最近干的几件事来看,多认识几个人果然没错。 谁能想到,就是一个小小的看家护院的武夫,竟然也能给他带来那么大的惊喜? 保不齐这位初来迎春搂的家伙,将来也能给他带来收获。 尝到甜头的孙传山此时分外的和善,主要也是得知那人家世很好,说道, “好,温妈妈说的很对。 也罢,本少爷今天心情好,就过去见一见,看看这两个家伙是什么出身。” 于是乎,这家伙直接穿着一个白裤衩,袒胸露乳,怀里搂着一个姑娘就走出房门。 原本在屋外守候,作为贴身护卫保护他的两个黄衣佩刀汉子连忙跟了上去。 温妈妈在后面叹了口气,看得是直摇头。 她是真的不能理解,一个人,怎么就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此时迎春搂依旧喧嚣热闹,到处是寻欢作乐的场景,男男女女,纵情声色。 唯有一个房间内,两个男人安静的对坐,等待着猎物的上门。 吕乐对于孟昭的想法并不了解,但既然义父都已经放手让少爷去做,他只要听命就好,一切有少爷做主。 当啷一声,孙传山走到含香的闺房门前,酒劲上涌,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飞起一脚,将门给踹开,搂着怀里的美人就大咧咧的走进屋里,叫道, “含香,含香,我来了,快点出来,陪我喝酒。” 屋内,本来正对饮的孟昭和吕乐动作一僵,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主要也是不知道孙传山竟然如此奇葩,行事荒唐。 踹门这种行径,等同于挑衅,若是脾气火爆之辈,怕是话都不说一句,上去就开干了。 不过孟昭并非意气用事之人,向着吕乐点点头,两个人同时起身,对着走进来的孙传山抱拳一礼,做出忐忑紧张的表情。 孟昭唇角翘起,目光幽幽,开口问道, “可是南安孙家的公子?含香姑娘喝了些酒,正在里屋的床上躺着休息。 若是不嫌弃,不如让在下陪孙公子喝几杯,如何?” 第二十七章 惊恐 孙传山怀里搂着美丽的姑娘,斜眼看了下孟昭,心里顿时就不是滋味了。 眼前的青年温润俊秀,身姿挺拔,一派谦谦公子之风,当真少有的出众人物。 和他一对比,自己简直被虐的连渣都不剩,自信心严重受挫,不爽道, “哦?你就是那个点了含香,又把她让出来的人? 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不过也忒不是男人了。” 这话一说出来,孙传山立马意识到不好,自己本来是结交新朋友的,结果喝了点酒,又被心里的一点嫉妒心驱使,说出这种话,明显要得罪人的节奏。 不过孟昭却是不以为意,笑脸不变,连连点头,恭维道, “那是,那是,在下也就是一个空心萝卜,哪有孙公子这般内秀出众。” 孙传山心内受用,眼睛一亮,对于这个小白脸生出不少好感,连连点头, “好,就冲你这话,本少爷就认你这个朋友了,来,先坐下喝酒。” 这时,吕乐看了看在门口杵着,好似门神一样的两个黄衣大汉,主动道, “孙公子,这两位好汉光这样站着,似乎也有些不妥,不如让小人和这两位一起出去喝几杯,您看如何?” 孙传山一时间有些犹豫,这两人是他父亲派来保护他安全的,武功还算不错,这些年没少帮他解决麻烦,一般而言,是不能离他太远的。 不过今天遇到新朋友,有意结交于他,若是再将这两人放在门口,好像显得自己不太信任对方。 再加上孟昭看起来如此人畜无害,有意逢迎,不像是危险人物。 于是点头对着那两人吩咐道, “你们两个就陪这位出去玩一玩,乐一乐,有什么消费,都记在本少爷的账上,去吧!” 一人有些担心,正要说些什么,就看到孙传山已经将怀里的姑娘推到他身前,心中也有些痒痒,手不由自主的就搂了上去…… 等众人都离开,关紧房门,孟昭和孙传山两个人邻桌而坐。 明明一个衣衫整齐,一个袒胸露乳,一个温润有礼,一个狂傲自大,却偏偏聊得十分投机。 主要也是孙传山说什么,孟昭立马就能接下话,并暗中吹捧一番,让他心里十分受用。 大约过了两分钟左右,孙传山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聊天,竟忘了问对方的身份,于是抬起白瓷酒杯,对着孟昭举了举,问道, “对了,看你谈吐不俗,举止得体,出身应该不凡,不知道是哪家子弟啊? 本少爷对这城中的公子少爷,认识的七七八八,似乎没你的印象。” 孙传山想了想,在这南安郡城,能比得上他孙家的,或者比孙家稍强一些的,似乎也就一个孟家,两家都是闻达冀州的强族,剩下的,大多只是郡望之家。 或许这人就是某个郡望之家着力培养,寄予厚望的某个子弟。 这也能解释他从未来过这等销金窟场所,完全是被长辈们逼迫所致。 不过,这更凸显了他的价值所在。 正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别以为郡望之家就很普通。 在许多人眼里,那也是遥不可及的权贵之家,能结识这样的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孟昭微微一笑,礼貌的冲着孙传山举杯,略显矜持的回道, “好说了,在下姓孟,曾久居帝都玉京城十年时间,直到最近方才回家,孙公子不知,再正常不过了。” 孙传山酒是越喝越多,脑子迷迷糊糊的,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https:/ “姓孟?这城中孟家不多,最出名的就是南安伯一脉了。 不过这家人不像你这么知情知趣,都忒讨厌,一个个的自命不凡。 对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叫孟昭的倒霉蛋? 当初就被当朝大帝北堂盛一纸诏书给叫到玉京当和尚。 哈哈哈,当时听说这件事,还怕选中我,真是。 这小子生在孟家,福没享着,但罪没少受,天生就是个劳碌命。” 话虽这么说,但孙传山的语气里还是充满了难以言述的羡慕和嫉妒。 十年时间的确很漫长,但假如用这十年时间,换个大帝近卫的身份,官阶堪比朝之重臣,怕是天下数之不尽的人都会选择这条路。 别看孙传山嘴上对孟昭各种不屑,但心里门清,人家现在是苦尽甘来,从身份上,就和他甩出十万八千里了。 他是谁?一介白身,一个纨绔子弟。 而人家呢?于天下苍生有恩的功臣,天子特许的天罡卫,地位清贵,甚至比他家老爷子也不逞多让,这样的身份,岂能不让他红眼? 孟昭摇摇头,看了眼明显喝迷糊了的孙传山,耐心解释道, “孙公子你有所误会了,孟某人只是到大慈恩寺做俗家弟子,为天下苍生诵经祈福,消弭灾劫之气,而并非剃度出家,因此不是和尚。 至于说享福与否,谁人说酒色财气是福,吃斋念佛就不是福?” 孟昭并没有真的体会那种十年困于一处的窘境,也不是真的孟家之人,无法真切的体会到真正孟昭的那种心理状态。 不过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来源于两世的感悟与积累。 幸福与否,在于心,而不在于外,心内清净自在,欢欢喜喜,自然是福。 否则,纵是万贯家财,良宅美人,成天尽是愁眉苦脸,也说不上享福。 比如他就曾在电视上看过个别明星,放弃万贯家财,灯红酒绿的生活,选择出家。 这就是遵循内心的选择,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孙传山到底不是真的犯傻,而只是酒后迷糊,孟昭如此直白的话,瞬间让他惊呆了,一个激灵道, “你就是孟昭?” 声音不大,但嗓音突兀的刺耳,像极了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眼神中满是吃惊与后怕,当然,表情上也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嘴巴张大,颧骨凸出,脸部肌肉绷紧,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孟昭哈哈一笑,自顾自的端起酒壶,在孙传山的空空如也的酒杯中注入色如琥珀的酒水,点头道, “举凡世上,叫孟昭的,可能不止一个。 但出身南安伯一脉,又曾被大帝征召入寺修行的,大抵只有在下一个了。” 孙传山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嘴巴一咧,似笑非笑,想哭未哭。 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今天才派人去袭击这人,晚上他就找了过来。 难不成是东窗事发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孙传山剩余的三分醉意瞬间清空。 整个人的脸上,前胸,后背,都在哇哇的冒冷汗,表情尽是惊恐。 第二十八章 质问 孙传山这个人出身虽好,但能力平庸。 在孙家也好,在外界也罢,没有什么存在感,好在这样一来,一般什么危险也找不到他。 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危险的一件事,也不过就是在赌场输掉大半身家,差点被自己的老爹给打成残废,治好后依旧我行我素。 但今次不同,面对笑意吟吟,温柔和善,一派君子风范的孟昭,他觉得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孟昭,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今天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孙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其实这里就看出一个人的心理素质的问题。 明明孟昭表现的很友好,若不是他心虚,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孙传山甚至想要立刻大叫,让扈从赶紧破屋而入,保护自己的安全。 论武功,他也就是仗着家室带来的资源,微微练出些内力。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属实没有练武的天资,因此至今没有开辟丹田,也就是迈入蓄气化海的后天小成之境。 而孟昭,按照他得到的消息,竟然能击退他派出的后天大成的高手,武功未必有多么强悍,但秒杀他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强大的实力压迫,更甚于孟昭身份带来的压力。 只不过临到这时,他才想到,平日里他并不是很在意的那两个保命符,已经被那个圆脸青年给设计出去喝花酒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屋内屋外,现在就他们两个人。 不对,应该还有一个迎春搂的含香才对,不过这个女人根本没有任何武功,孙传山也不认为她有能力保护自己。 而迎春搂的房屋设计很讲究隔音效果,屋外的环境也是喧喧闹闹,到处都有人寻欢作乐,就算他大喊大叫,也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 因此,孙传山这个时候,也只能用自己的家世来压一压孟昭,好保全自己的性命,同时,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是能躲过这一劫,今后不论走到那里,都必定要让那两人守在身旁。 孟昭眉眼轻挑一下,漆黑的瞳孔倒映出孙传山色厉内荏的表情,笑容依旧,只是声音骤然变冷,道, “孙公子既然这么问了,那孟昭就不妨直言。 在下于南安郡城外有一个庄园,五日前,被贼人光顾。 不但洗劫了两大仓库的珍贵药材,烧毁了三十亩最优质的药田,还杀了我手下的七个护院。 这件事,不知道孙公子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随着孟昭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孙传山就像是被揭破面具的小丑,脸色煞白,全无血色,眼睛瞬间失去光彩,整个人也瘫软无力,若不是后面的椅子有靠背,只怕已经栽倒在地上了。 见此情形,孟昭表情不变,继续道, “此外,今天孟某人出府前去那庄园探视,中途被人袭击,经过手下之人的追查,已经探明。 袭击我的贼人,和五日前洗劫庄园的贼人,乃是同一拨人。 孙公子,又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接连两个问题,直接将孙传山内心的一点侥幸击的粉碎,恐惧如毒蛇一样刺咬他的内心,嘴唇哆嗦,强自说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咱们两家如今势同水火,我不想和你有什么关联。” 说着,孙传山突然起身,就想要逃出这间屋子。 他的心里怕极了,恨不得立即远遁十万八千里,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一直眯着眼笑的青年,那种笑容,反而比恶言恶语更让人心寒。 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对死亡,也是对人。 只是孟昭的反应明显更快,或者他早有预料。 尽管右手有伤,但套着佛珠的左手依旧灵活,并拢在一起闪电般探出。 等手掌落到孙传山的身上时,五指霍然张开,纤莹如玉,直接扣住孙传山的右侧肩膀锁骨处。 不需动用精纯浑厚的罗汉童子功内力,只凭借纯阳童子之气锤炼而出的强大体魄和力道,就直接将这不学无术的孙传山给重重压回椅子上。 这也不是什么精妙的武功招式,只是凭借强悍的反应和力量做出的普通动作。 即便如此,依然给孙传山一种使用了什么神功绝技的错觉。 孙传山表情纠结,吃痛之下,惊呼一声,整个右侧肩膀完全没了知觉,像是直接被人砍掉一样,慌忙道, “孟昭,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要是杀我,也别想全身而退,咱们完事好商量。” 这个在迎春楼姑娘面前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面对更强,更凶,更狠的人,低下了那颗原本一直高高昂起的头颅。 或许,孙传山本也不是一个特别骄傲的人。 只是最近的某些行径,某些做法,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行,自己可以的错觉。 套用更简单直白的话来说,他飘了,膨胀了,但现在被人打醒了。 孟昭目光凌厉如刀,一对剑眉微动。 纵然不言不语,依然带给孙传山一种强大的压迫力。 “孙公子,我没杀过人,也不想杀人,今天来找你,也只是想要问清楚一些事罢了。 只是你不太想配合,所以孟某才用这样的方式,希望你不要怪罪。” 说着,孟昭咧嘴一笑,收回了自己的左手。 而孙传山则是看了看自己的右侧肩膀,上面的皮肤本来白皙娇嫩,显然养尊处优,但此时五个鲜红带着淡青的指印,深深的印在上面,让他真切了解到,刚刚对方的手上用了多么大的力道。 他的肩膀依然不是很痛,但很麻木,完全没有直觉,这让孙传山有些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孟昭在自己的身上动了什么手段。 只不过,这位孙公子此时完全没有任何质问的想法,他只想尽快摆脱这个家伙,然后找个医师治疗自己肩膀上的伤势。 “不怪罪,不怪罪,是本少,不对,是我失礼了。 只是孟公子说的那两件事,和在下实无关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不然这样,我愿捐助一些钱财,好为孟公子填补损失,不知道您看如何?”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一旦认了,天知道对方会怎么炮制他。 当然,他也清楚对方应该不太可能杀他,就如同他也没想过要杀对方一样。 只是,受些皮肉之苦,也不是他愿意的。 所以孙传山才想要用钱来解决这个问题。 第二十九章 软弱 这种想法很现实,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当然,这也得基于孙传山理亏,心虚,所以愿意大出血,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在所做作为被发现了的情况下,他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这一点孙传山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他才想要用赔偿的方式,来完美的解决这件事。 大不了,再从黑金组织借一笔钱,或者从别的人手里去抢,总之好过面对眼前这个貌似人畜无害的青年。 孟昭嘴唇轻启,微微一笑,双目生辉,一抹淡淡的紫意闪过,摇头道, “孙公子,我是诚心诚意想要来找你谈论这件事的,甚好言好语,你不听,这样敷衍孟某人。 罢了,看来不使一点手段,孙公子是不会说实话了。” 一边说着,孟昭大手一伸,十分随性而又寻常,就像是日常和朋友打招呼一样,却一把掐住孙传山的脖间喉骨位置,手背青筋暴起,。 他的手腕上明明环着佛家的佛珠,本该是慈悲的象征,但所行之事,却是极为暴虐,有种菩萨心肠,霹雳手段的既视感。 在掐住孙传山后,对方眼神中露出意思哀求,恳切,希望能放过他。 孟昭表情不变,没有任何的不忍或者怜悯。 手上的力道由小渐渐变大,让孙传山产生一种即将死亡的窒息之感,一双手,连抓带甩,一对脚,极力挣扎,踢得桌子咚咚乱响。 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挣脱孟昭那女人一般白皙修长的手掌。 迎春搂的那些陪酒陪笑的姑娘们,在孙传山面前,柔弱无助。 而此时,在孟昭的面前,他孙传山同样软弱可欺。 在不顾忌家世,有没有扈从在身边的情况下,所谓的孙家公子,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喉骨被捏碎,或者长时间窒息,一样会死。 孟昭表情淡然的看着孙传山在自己的掌间涕泪横流,满面涨红,一股施暴的快感在心内蔓延,掌握他人生死命运,的确是一件极有快感的事情。 不过孟昭知道,孙传山还不能杀,至少不能是他杀。 故而在孙传山以为自己性命不保,陷入绝望当中后,骤然松手。 呼哧呼哧,孙传山的胸膛剧烈起伏颤动,像是拉扯的风箱,大口大口的吞咽着身体所需的氧气,还沾着泪水的眼中满是幸存下来的喜悦还有庆幸。 没有经历过窒息,竟从不知晓能自由呼吸空气,也是一件美妙的事。 “孙公子,孟某的脾气不是很好,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警告。 若是你还不配合,下一次,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了。” 孟昭话还没说完,瘫倒在桌前大口喘息的孙传山再度被恐惧填满心房。 而这一次,他不敢笃定自己的身份能否让孟昭忌惮,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安全,故而直接认怂道, “我服了,孟公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孙传山都不是一个性格刚强,宁死不屈的人,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死亡威胁,也不敢隐瞒。 孟昭脸上重新绽放笑容,给孙传山面前的杯子续上酒,道, “我要知道所有,你派人洗劫我庄子的事,还有派人袭击我的事。 你放心,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些真相罢了,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此话也是实在话,若真要对孙传山动手,今天就不会是他亲自过来了。 孙传山见状,再无任何侥幸,苦着一张脸,哆哆嗦嗦,战战兢兢的将整件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其实,大体上和孟昭以及吕忠他们猜测的差不多。 就是他因为好赌,而缺钱,并欠了黑进组织一大笔银子,心中很恐惧。 再加上那个叛徒护院白杨的蛊惑,为了这笔钱铤而走险,生出歹心。 至于那伙人手,是他孙家暗地里的一股武装力量,目前被他一个关系不错的堂弟掌握在手里,付出一些代价,才能借到人手,干出这票事情来。 至于说袭击孟昭的事,主要也是孙传山被事情的顺利程度给冲昏头脑,想着把孟昭给绑票,再敲上一笔。 所以今天中午的那伙人才希望抓住孟昭,而不是杀了他。 孟昭暗道一声果然,这就是个顾头不顾腚的棒槌,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又问道他最想知道的事, “白杨现在在哪里?还有你派出的那伙人的下落,说出来,我不为难你。” 孙传山一听,有些为难道, “这个,白杨自那晚之后,拿了一笔钱就消失不见了。 我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至于那伙人,他们都是我堂弟的手下,今天通知我事情没办成,就回去了。 要想找到他们,就得找我堂弟。 只是他这个人和我不同,习武天赋极高,很受爷爷重视。 若是他出了事情,孙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来说去,孙传山酒说出这么一番话,让孟昭大失所望,眼神愈发冰冷, “就这些?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再问你一遍,白杨在哪里,那伙人在什么地方,告诉我,我自会去寻他们。 剩下的事,我自己解决,和你无关。” 孟昭之所以急着找白杨和那伙人,就是为了查出地灵珠目前在谁的手上。 尽管是白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也不排除是那伙贼人顺手牵羊的可能。 孙传山这次倒是真的无计可施,想了想,直接从椅子上站起,然后双膝落地,噗通一声跪在孟昭的身前,求饶道, “孟公子,孟大人,孟爷爷。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就是逼死我,我现在也找不到他们。 说白了,我们无非也就是拿了你一点东西,杀了几个人,对你本人没有多大的威胁,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孙传山现在左右为难之处,不在于白杨,这人死不死,和他没关系。 他怕的是从堂弟手里借来的那些人手出事。 毕竟眼前的孟昭在他心里的印象已经无限趋近于大魔王,没有什么是不敢干的,而且阴得很。 万一这件事闹大,他的这些行径被家里的人知道,这次真是不死也要死了。 第三十章 出卖 既然横竖都是一个死,他自然要做出一个选择,他觉得,孟昭之所以如此执着这些人的下落,无非是想要出一口气,与其这样,还不如多拿一些银子出来摆平。 见孙传山的想法和自己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孟昭再也顾不得所谓的风范。 怒目圆睁,脸上表情狰狞,啪啪两声巴掌,扇在孙传山的的两侧脸上,怒道, “无非是杀了几个人?不该对他们赶尽杀绝?你就是个蠢货,傻子,被人利用了还自以为是。 不怕老实告诉你,洗劫庄园,杀我的手下,甚至于袭击我本人,这些都可以不计较。 但他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那件东西对我很重要。 我现在必须要找到他们,拿回那件东西,你明白吗?” 孟昭两个巴掌很是用力,将孙传山的两边脸颊直接扇的红肿起来,他甚至感觉牙龈都有些松动,嘴里有些腥甜。 但孙传山完全忽略了被打脸的事,脑子里翻来覆去回荡着孟昭的短短几句话,什么他是傻瓜,被人利用,还有拿了人家的到东西之类,让他瞬间想通了某个关键点。httpδ:/m.kuAisugg.nět 原来,孟昭直接来找他,并不是来算账的,或者说,他做的那些事,并没有让对方迫不及待的报复。 对方在意的,其实是某样东西的下落,而那样东西,可能是白杨,或者他派出的那些人手偷偷拿走的。 至于这件东西是什么,孙传山尽管不清楚,却也知道能让孟昭如此在意,必定十分珍贵,稀罕。 一时之间,孙传山的怒气大于恐惧,气冲冲道, “原来是这样,该死的家伙,竟然敢利用我?早晚让他们不得好死……” 嘴巴里骂骂咧咧,当着孟昭的面就开始一顿咒骂,属实也是被气糊涂了。 不过咒骂的内容属实干涩,没什么亮点,让孟昭听得有些不耐。 一时间孙传山遍体生寒,迎上孟昭那仿若寒冰一样的目光后,咒骂声戛然而止,垂下脑袋,狗腿道, “既是如此,在下倒是有一个办法,能把那伙人交到您的手上。” 见没有反应,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下孟昭,继续道, “我是这么打算的,您可以设下一个陷阱,埋伏高手在左右。 我再去找那个堂弟租借那伙人,借口有事让他们办,然后将他们引到陷阱当中去。 等孟公子抓住他们,尽可以审讯,只要留他们一口气就行。” 至于被抓住后受尽拷问,对方事后来问罪,他也满可以推说这帮人不堪重用,没本事,连累他损失不小,将事情糊弄过去。 恶人先告状这种手段,他是门清。 并且以他对那些人的了解,吃了亏,大概率也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记恨孟昭,而不会渲染的人尽皆知。 他的这种做法,无异于投敌卖友。 将为自己办过事的人给卖了,行径之卑劣,让人不齿,地地道道的小人做派。 不过孟昭倒是眼前一亮,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想法很不错,成功的几率很大。 唯一需要确认的,就是孙传山在离开这间屋子后,不会反悔。 而孟昭早有准备,从袖口顺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拿出一粒血红色的药丸,随手丢到孙传山的面前, “把这颗胭脂红吃下去,我就相信你的诚意,而且我敢保证,只要此事办成,我就给你解毒。 哦,胭脂红这种毒很隐秘,毒性也很猛烈。 你若是害怕,大可以找孙家的神医尝试解毒。” 毒药是真的,但药名是假的。 孟昭倒是希望孙传山真的能找到解胭脂红毒药的高人,那他直接找那人解掉自身的剧毒,为此连地灵珠都可以不要。 毕竟武道可以再练,而性命却只有一条。 将生死操于他人之手,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一时间,孙传山面如死灰,不过这人在膨胀的心态被打折后,倒是格外的识时务。 知道服毒一事避无可避,眼一闭,一咬牙,直接把这药丸吞进肚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整个人的生气都没了三分。 至于未来孟昭会不会信守诺言,他并不奢望,只是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罢了。 见状,孟昭脸上的表情缓和,温声道, “好,孙公子如此痛快,有英雄气,不愧是孙家子弟。 地上凉,快点起来吧。” 孙传山闻言,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无力的坐回椅子上,一面苦涩的对着孟昭强颜欢笑,一边琢磨着怎么能把那伙人给出卖了,还能不涉及到自己身上。 不过,孟昭真正的目标其实是白杨,因此又道, “那么白杨呢? 我相信孙公子和他没有联系,他也的确消失无踪,但相比我们,孙公子和他认识这么长时间,应该对他十分了解,能不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对白杨,孟昭感到十分棘手,这个人胆子大,行事无忌,也颇有手段。 他真怕时间拖得越久,想要找到白杨的可能性越低。 孙传山此时满脑子都是取悦孟昭,好让这位爷大发慈悲的给自己解读,因此格外卖力的回想,就希望能有只言片语帮到孟昭。 还别说,他这个人记性不错,而和白杨也认识有几年时间,多多少少知道对方一点私事,道, “孟公子,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可能找到白杨的下落。 可能就是三两年前吧,他很喜欢一个迎春搂的姑娘,想要给她赎身,只是关系和银子不够。 当时我和他相处还算融洽,就帮了他一把,那个姑娘还是走的我的路子,以我的名义赎身的。 所以我才记得这么清楚。 后来虽然不知道他将这个女人安置在什么地方,但我听他话里的语气。、 好像是有后了,那一段时间,他整个人也显得很是兴奋。 孟公子不妨让您手下的人,朝着这个方向追查,或许能有收获。” 孟昭先是一惊,因为据吕忠调查,那白杨在庄子里无亲无故,也没有娶亲生子。 想不到暗度陈仓,在外面给姑娘赎身,还有了孩子,却从没和任何人说过。 从这一件事来看,白杨早就有叛走之心。 随即就是一喜,这迎春搂的姑娘,卖身契都有详细的备案,而且走的是孙传山的关系,想要借此顺藤摸瓜,找到白杨,并非痴心妄想。 果然,卖队友这件事,还得看孙传山。 第三十一章 来客 最后,孟昭对孙传山道, “孙公子,说完这些事,咱们再来谈谈你的赔偿问题。” 一说起这个,孙传山就显出几分肉痛之色,语气含糊的道, “孟公子,不是我刻意推脱,如果有钱的话,我胆子再大,也不会招惹你们孟家啊。 所以,能不能宽限我几日?我去想办法,多凑一些钱出来。” 孟昭笑笑,钱财对他来说,不过身外之物。 或许重要,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重要,说道, “孙公子,你误会了,在下说的,并非钱财,而是想要看看你孙家的一些古董宝物。 这是在下的一点个人爱好,尤其喜欢那种曾被强大武者把玩鉴赏过的宝物。 你放心,我只是看看,满足心内的某种念想,绝无染指之意。” 孟昭此举,就是想要通过孙传山,来搜刮孙家古董宝物当中可能存在的一些能量点。 这玩意比较虚,只有照天镜能察觉并吸收利用,所以孟昭才打起了孙传山的主意。 毕竟孙家是与孟家齐名的豪族,纵然弱,也弱不到哪里去,肯定会有好货,说不定就能让他的能量点再度充裕起来。 孟昭经历过被袭击一事,对于武力更加看重。 当时,他身边守卫的力量,不可谓不大,但依然被人近身,最后可倚仗的还是自己的武功。 故而,对于能快速提升他武学修为和素养的能量点,格外渴求。 一听这话,孙传山心头略微轻松几分,若只是如此,倒不会让他为难, “此事简单,在下收藏的宝物不多,但父亲,兄弟们都有库藏,借来把玩两天,然后送回去,想来应该能满足孟公子的癖好。” 此番密谈,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孟昭方才带着吕乐离开,走时笑容满面,显然收获极大。 与之相对,留在含香房间内的孙传山却是愁眉紧缩,将白杨,还有那些办事不利的家伙,通通骂了个遍。 等收拾好心情,最后才叫醒被打晕良久的含香,再度喝起闷酒。 这才是真正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孟昭回到府中,在自己所在的空旷庭院当中,练了几遍罗汉拳。 他也不是单纯的在练,而是一边练,一边思考。 与照天镜传输过来的修行经验相互参照,以此来推进拳法修为。 这就是高效率的修行方式,比起苦笨的锤炼方式,更显智慧。 在他看来,照天镜可以利用,甚至重用,但不能完全依赖。 自己也要做好能做的,除了日常吐纳,同样要将所学武功进行钻研领悟。 并且武道修行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贵在持之以恒,只有勤练不辍,才有攀登顶峰的可能。 接下来的两天,孟昭生活的极有规律。 大部分时间,都在雷打不动的修行练功,看书,增长智慧和阅历。 偶尔过问一下二房生意上的事,学着掌控二房的势力。 此外,亲身去孙传山的家里,搜刮了一波能量点,照天镜的能量点,从原本的3900,变成了9700,就差三百点,就能破万。 可惜的是,如此规模的能量点,仍不足以显现出孟昭的特殊体质。 至于追查白杨,还有设下陷阱埋伏,诱捕袭击他的那群武者之类的琐碎事情,都尽数交给吕忠还有吕乐父子来办。 他只需要知道结果,以及在关键判断问题上,做出决断。 孟昭认为,要想做事,不论大小,都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吕忠吕乐父子乃是难得的大管家式人才。 除了任何情况下都要有的提防之心,放权给他们去做应做的事情,是很有必要的。 正如刘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不如张良;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不如韩信。 但能驱使这三大人杰为其所用,尽展其才的刘邦,才是真豪杰,真帝王。 孟昭不敢自比汉高祖,不过凭心而论,他自己若是被众多的杂事琐事给牵扯心神,分心他顾不说,能否做好也是一个未知之数。 两天时间匆匆而过,孟家的长辈们仍在外面做事,未曾返回。 孟昭这边没有收到关于白杨以及孙家那伙武装势力的好消息。 反而见到了一个不太想见到的人,遇到一件棘手的事。 书房中,孟昭白衣似雪,雍容端坐在红木太师椅上,背脊挺拔。 一手捏着碧玉佛珠,一手指骨轻轻敲在整洁的书桌上,道, “你是我大哥身边的亲随,陆顺?见我有何事要说?” 陆顺看起来有二十来岁,人长得很机灵,眼神灵动,穿着的衣服很是朴素,不过看起来很讨人喜欢。 这人在孟希身边的地位,大致等同于吕乐,故而孟昭没有丝毫轻视。 将来要是孟希当了孟家家主,这小小陆顺,或许就将一步登天,成了这孟府之内看,除了嫡系最富有权势之人,放到外界,更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存在。 这位过来找他,必然是他那位大哥有什么事要找到他。 这让孟昭的心里不太舒服。 两天前他被人伏击这件事,明显是府内有奸细替人通风报,这才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要不是他借助照天镜提升了自身的实力,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不定就被人擒走,然后被孙传山当成肉票勒索钱财了。 当天下午,他和吕乐回府,方才发现之前怀疑的一个嫌疑人,不慎失足落入水中,溺死。 此事也就不了了之,难以追查下去。 这种巧合,很难让人信服,更让孟昭心中警惕。 事后,他让吕乐清退了二房麾下一批可能有问题的人,免得再发生同样的事。 在这种前提下,他对大房的两兄弟,意见不是一般的大。 孟希如此,孟文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顺背部微躬,双足并紧,很是规矩的站在孟昭面前丈远位置,抬头恭敬道, “回四公子,是这样的,我家少爷之前一直对红叶参和狼毒草的经营这块比较感兴趣。 这些天找了许多路子,都没法子。 恰巧小的得知二房产业下,有一个山头,专门种着红叶参和狼毒草这块。 故而想要为主子分忧解难,过来找您行个方便。 看看四公子能否割爱,将这红叶参和狼毒草的生意卖给小的。” 第三十二章 强硬 一边说着,陆顺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孟昭,心内不禁暗暗生出几分好感。 比起孟希强势霸道,孟文沉稳大气,孟昭相貌更加英俊,气质更显温润。 并且举止得体,整个人的感觉,就像是山间一株青松,傲然挺立,卓尔不群。 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好感归好感,是敌是友,还未可知。 要知道,今日之事,他既是为主子办差,也是来试探这四公子态度的。 那晚孟希因为得知孟昭去赴了孟文的宴席,有些气愤。 原话可是直接让陆顺告知孟昭,是他这个大哥看上了红叶参和狼毒草的生意,让他让出来。 态度强硬,行事太过霸道,难免让人生出反感。 但陆顺思索再三,主动将这件事背在自己身上,说是自己自作主张,为了主子分忧,这才来找孟昭的,就显得很有水平。 第一,将自家的主子孟希从这件事摘出去,不管孟昭信不信,都无关紧要。 态度上做出来,比事实更重要。 第二,就是有一个缓和余地。 纵然不许,事情没有办成,明面上也不影响两房主子的关系。 所有的过错,都是他一个人的。 这就是一个合格且优秀的工具人该有的思想。 孟昭尽管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和弯弯道道,但很清楚。 陆顺此来,绝对是大哥孟希的意思,而不是他自作主张。 对于这陆顺,也不免的有些刮目相看。 吕乐与之相比,潜力更强,但未经雕琢,远不如这人圆滑和经验老到。 不过他相信,同等年岁和经验下,吕乐只会比这陆顺出色,而且是远远超出。 正好,他这两天也接触了一些二房的生意,知道这红叶参和狼毒草的重要性。 红叶参,顾名思义,是一种长着红色叶子的人参,性燥,喜阴,武人服用,不但可以固本培元,还能一定程度的提升肉身强度。 是一种很宝贵的,可以用于横练修行之法的药材。 像是孟昭产业下的红叶参,就供应南安郡城内外的一些帮派势力,每年产量不多,却挣到手软,并且得到一众势力的好感。 代表性的就是玉骨门。 玉骨门是个总人数不过几十人,但高手辈出的小型门派,实力在这南安郡当中排得上前列。 因为此门中人,除了修行内力,还兼修体魄,实力强劲。 尤其是门主玉朝恩,修成玄冥玉骨,更为先天九窍的修为。 一身实力绝对是强者中的强者。 得到这样的强者和势力的好感,绝对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而红叶参,一定程度上维系了双方的关系。 再说狼毒草,这是一种生长在茫茫大山间的特殊植物,通常长有六片叶子,每片叶子上都有尖锐且附着毒性的直刺,十分坚硬。 这种植物,无法用来入药,也无法用来修行,但可以用来制作诸如长鞭之类的兵刃。 在某些掌握有锤炼秘法的人手中,往往能化腐朽为神奇,将这普通的狼毒草,摇身一变成威力恐怖的狼毒鞭。 在高手用来,灵活多变,刚柔并济,既可以撕裂刀剑,也可以裹缠人身。 同理,狼毒草供养的范围更加广泛,带来的利润和效应,也不在红叶参之下。 可以说,这两种生意,任意一门,不但可以养活二房的日常支出,更能让二房和外界加强联系。而不局限在孟家之内。 而这两样生意,都是孟正安健在的时候极力促成发展的,因此一直归于二房,而不是整个孟家。 在不考虑地灵珠的情况下,庄子损失的那两仓库药材以及三十亩药田,和这红叶参以及狼毒草的价值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但,现在,大房的孟希,竟然想要让孟昭将这两样生意拱手相让,这实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孟昭能够理解,孟希现在迫切的想要增强自己的实力,压服一直和他竞争的弟弟,从而确定继承人的位子,为此强取豪夺,也在所不惜。 红叶参和狼毒草的生意,金钱价值倒还罢了,更重要的是人脉资源,这会给孟希带来难以想象的帮助。 故而,他才想要从自己手里,抢走这笔生意。 但,想可以,做,不行。 因为这涉及到一个家产分配的问题。 第三十三章 好消息 之前孟希也好,陆顺也好,甚至于孟文等人,对于孟昭的印象和了解,大多源于十年前的那个孩童时期。 那个时候的孟昭表现的比较柔弱,文静,不似旁的孩童那般调皮捣蛋,可能也和双亲俱失有关。 这些年来,孟昭一直在大慈恩寺当中生活,远离家族,性情如何,并无人知晓。 故而孟希等人,完全是用一种看不谙世事的孩童的目光,来看待孟昭。 毕竟一个在和尚庙里,吃斋念佛了十年时间,一直鲜有外界联系和教导的人。https:/ 怎么可能逆天成长为一个杀伐果断,城府深沉之辈? 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一些。 但事实就是,这个孟昭是假的,非但没有在寺庙里蹉跎十年岁月,反而两世为人,智慧算不得多么出众,但为人清醒。 知道什么对自己至关重要,什么对自己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的利益,可以让出,求一个安稳。 至关重要的存在,必须据理力争,寸土不让。 所以,孟希和陆顺以为孟昭会随意被糊弄,甚至被吓唬一下就会就范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陆顺一时间汗如雨下,整个人直接跪倒在孟昭的面前,赔罪道, “四公子稍安勿躁,小的并无任何不敬之意,更无挑拨四公子和少爷关系的想法,只是来前并不知晓这两门生意是二老爷生前留下的,这才冒昧而来。 请四公子放心,此事小人绝不会再提,也会劝说我家少爷,将这件事放下。” 陆顺心里是有些憋屈的,他来前其实想了好多种孟昭可能的反应。 但绝没有这一种如此的意外,孟昭表现的太过激进了一些。 大有一言不合,直接掀桌子的想法,闹僵起来,最后倒霉的只会是他这个外姓人,而不会是孟家人。 甚至于真要是闹到家主那里去,他的主子孟希都要倒大霉,故而认怂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至于他先前准备好的所谓各种利益交换和割让,根本无从谈起,他们的诚心,自然也就难以让孟昭感受得到。 生怕孟昭就此和孟希彻底闹掰,陆顺还专门肃清了一下两方之间的关系,免得将二房推到孟文那一边去。 孟昭爆发过后,也冷静下来,目光冷淡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陆顺,轻声道, “先起来吧,可能也是我的态度过激了些,让你误会了。 对于大哥,我还是很钦慕和敬佩的,并无任何不敬之意。 这样吧,你回去可以跟大哥说,红叶参和狼毒草,为家父生前遗留,是我的一点念想,绝不可外让。 至于其他的,二房所有,大哥若想要,尽可以拿去。” 这当然就是以退为进了。 漂亮话是这么说,态度也做到位了,也算是够意思了,至少维持一个体面。 你孟希要真是蹬鼻子上脸,脑袋抽风,把二房当盘菜,这也要,那也要,恐怕最后大家的脸面都不会好看。 陆顺为人机敏,自然听得出孟昭此话的言外之意,心中略微放松一些,回道, “小人明白了,这就告退。” 今日此行,可谓是将主子交代的事办的稀碎,红叶山也狼毒草是别指望了。 万一动了这块蛋糕,是一定会惹恼孟昭的,这一点陆顺万般无比的确定。 至于孟昭对于大房两个兄弟态度,陆顺倒是琢磨出点意思来,准备回去和孟希说道说道。 等陆顺离开,将书房的门关上,孟昭方才冷笑一声,将手里的佛珠丢到桌上,眼神冷的刺骨。 他眼下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地灵珠一事上,这是第一要务,为此连孙传山都能暂时讲和利用。 也因此,他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大房的两兄弟多有纠缠,分心他顾。 却想不到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差点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撒尿。 是可忍孰不可忍,故而才直接激进回绝。 他的这种态度,可以明确的传达给孟希一个信号,别以为老子是软柿子,你想捏就捏。 至于这种行为是否会得罪孟希,答案是一定的,但也根本不重要。 只要自身实力够强,二房的势力变大,成为连孟继组都无法轻视的程度。 那么区区孟希,又能拿他如何? 打铁还需自身硬,他也是经由孙传山一事,才想通这一点。 再不济,在羽翼未丰的情况下,他也可以直接和孟文抱团取暖。 你老大霸道,容不得我,自然选择对他更友好,也更值得投资的老二了。 至于之后是给孟文当小弟,还是互相利用,又或者是反客为主,将其掌控在手心,就看孟昭自己的能力了。 抛开这件略显糟心的事,吕忠和吕乐那边倒是有一些好消息传来。 先说白杨,此人从迎春搂赎出来的那个姑娘,乃是南安郡下辖一个小县的贫民之女,当初为了给自家弟弟治病,自愿卖身进迎春搂换取钱财。 由此看出,这女人对老家的亲人们很有感情,吕忠也是查到这点之后,觉得是一个追查的方向,已经亲自带人前往那个小县追寻白杨的踪迹了。 至于能否成功,孟昭不敢说一定,但六七成的把握总是有的。 从白杨刻意制造假死这件事来看,他是想要隐姓埋名,就近生活下来的。 这或许和那个迎春搂的女子有很大的关联。 若不然,此人无牵无挂,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大雍皇朝地域辽阔,占据赤县神州的大半精华之地,离开冀州,到哪都能潇潇洒洒。 甚至于,离开大雍皇朝,四方天地,无边无涯,总有他栖身之处。 而吕忠历经数十年风雨,不论是个人的武道实力,还是手下的办事之人,又或者是经验能力,都无可挑剔。 若吕忠都不能顺利将人带回来,他孟昭就算亲自出马,大概也可能无功而返。 至于吕乐那边,则要繁琐一些。 孙家的那伙武夫,是在一个叫孙传星的人手底下做事,此人乃是孙传山的堂弟,比较神秘,似乎是孙家的一个重点培养对象。 要想在不惊动此人的前提下,将那伙人抓住拷问,事后还能隐瞒下来,很考验吕乐的能力,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压力。 故而,这两天来,吕乐忙的脚不沾地,连孟昭都时常看不见影子,怪想念的。 不过,有孙传山这个内奸帮忙,想必最后也能如愿以偿。 第三十四章 反应 另一边,陆顺离开西苑之后,忧心忡忡的往北苑走。 路上遇到打招呼的下人仆从以及巡逻的护院,都无心理会,让不少人心中疑惑,以为发生什么大事。 北苑当中,一个原本空旷的大院内,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场子,上面有几个戏子正穿着戏服,拿捏着嗓子,绘声绘色的表演一段儿子继承家业,将家族生意发扬光大,得到外界赞赏和认同的戏码。 孟希翘着二郎腿靠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抚着一只肥肥胖胖的大白猫,眼神眯着,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出戏。 他爱看戏,是兴趣爱好,因此时常雇佣戏班子来孟府搭台唱戏。 而这段戏,则是他特意指定让人编排好,并表演给他看的。 大大满足了孟希的个人心里欲望,毕竟他朝思暮想的,就是继承南安伯的爵位,成为孟家真正意义上的主人,带领孟家成为媲美九姓的大家族,超越先祖孟神通。 这九姓,泛指当今之世,最为显赫和富有权势的九大家族,都是当初平定乱世的那一次泰山会盟崛起的。 诸如皇族北堂氏,圣人世家孔氏一族,战乱年间,一度崛起并和北堂家争锋天下的金陵沈家,疑似中古大唐遗脉留下的徐州李氏一族等等。 他们不但都是有着绝顶的武道传承,底蕴深厚,而且都在朝堂当中,拥有极大的话语权,属于真正的顶级豪门,吃到了开国红利。筷書閣 相比较之下,孟家在天下也有名望,但也只是二流。 放眼冀州,才能排的上号,自然而然,就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了。 而孟希也不是眼高手低,他的母亲就是出身孔氏一族的贵女,和孟继祖乃是政治联姻,这么多年下来,孟家没少得到帮助。 故而,孟希有时候才表现的如此霸道,父族厉害,母族更强。 若不是他二弟乃是一奶同胞所生,岂有资格和他一争高低? 陆顺来时,正见到孟希看一段戏看得津津有味,笑容满面,显然心情甚佳。 在见到陆顺过来后,孟希一边捋顺着手里面大肥猫的软毛,一边招呼陆顺道, “你来了,正好我一个人瞧着闷了些,你坐下来,和我一起看。” 孟希对待陆顺,并不似孟昭对待吕乐那般亲善随和,这已经是难得的优待了。 只是陆顺此时心里藏着事,面色为难,思索再三,还是咬牙道, “小奴斗胆,请少爷屏退旁人,小奴有紧要之事,要和少爷说。” 孟希脸色当即一变,他最讨厌自己看戏的时候被人打断,感觉就像是方便的时候被叫停一样,憋得难受,上不上,下不下的。 若是一般下人敢如此放肆,不懂规矩,孟希二话不说,直接叫人拉下去,赏他一顿毒打。 但陆顺不同,这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亲随,不但能力出众,而且对他的行为习惯极为了解。 若不是真的有急事,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于是乎,孟希大手一挥,身后有佩刀的黑衣大汉便大跨步上前,将台上幕后的戏班子给轰走,而后自己也走出庭院,立在院门一侧。 独留下孟希和陆顺两个人留在院中。 陆顺见没外人了,当即双膝跪下,前额抵在地上,双手前撑,向着孟希讲述了方才去见孟昭的过程。 说的很朴实,也很简洁,没有添油加醋的地方,没有夸大其词。 事实如何,他就是如何描述的。 开始时,孟希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毕竟如果是好消息,陆顺应该会等他听戏再说,让他来一个喜上加喜。 但他万万没有料想到,陆顺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却是一点没有。 孟希听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激动,手上用力,直接将大肥猫的白毛抓下来许多。 痛的这白猫如婴儿一般的哇哇乱叫。 一个挣扎,直接跳下孟希的怀里,远远的躲了过去。 “陆顺,你确定,老四的狗胆有这么大,我也就算了,就连父亲也难以改变他的主意?” 陆顺脸色复杂的点点头,回道, “正是,这或许的确是咱们疏忽了,忘记了红叶参和狼毒草的特殊性。 想来这也是少爷几次找老爷要二房的这两样产业被拒绝的原因。” 孟希和孟正安接触不多,没什么感情。 但孟继祖不同,他作为长兄,对自己的两个弟弟感情很深,尤其是对早逝的孟正安,更是时时怀念。 孟希瞪了下眼睛,反手一拍,直接将手边的木质茶几给拍的粉碎,连带着餐盘里的水果点心也被搅的乱七八糟,撒了一地。 那碎裂的木质茶几碎片上面,还隐隐有焦糊的痕迹,似乎被烈火熏烤过一样,可见其内力之雄劲和炽热。 他的目光森寒而又阴郁,闪烁着几缕毒辣的光芒,声音放低,但语气却是异常的愤怒, “好,好,好! 想不到老四在和尚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别的没学到,脾气和架子倒是大的很。 当了狗屁的天罡卫,连我父子都不放在眼里。 红叶山和狼毒草。 既然我得不到,那么他也休想握在手里。 陆顺,你立刻叫咱们的人动手做事,给我毁了这两片生意。 我倒要看看,没了红叶参和狼毒草,他将来又有什么面对去见我那个死鬼二叔。” 孟希可谓气急,从小到大,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手的。 故而一向骄纵自傲,颐指气使,养成了唯我独尊的霸道性子。 真正能让他吃瘪的,除了自己的长辈,就只有那个和他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了。 至于别人,他配吗? 孟昭,一个父母双亡,势孤力寡的家伙,竟然也敢逆他的意? 所以,惹怒他,就要付出代价,而且是不能承受之代价。 孟昭的回复激进,孟希的报复更加激进。 这是他的为人行事作风。 陆顺迟疑片刻,摇摇头。 他过去对孟希的命令都是言听计从,唯独这次,异常坚定的劝道, “少爷,小奴劝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尽管只是聊了短短几句话,但小奴看得出四公子这个人外谦内傲,胸有城府,绝非易于之辈。 您若是将此事做绝,无异于直接得罪四公子,此事万不能这么做。” 第三十五章 冷静 孟希本就不善的表情更显凶恶,一对漆黑的瞳孔满含杀意的看向陆顺, “陆顺,你这个狗奴才,难道也想学孟昭造反吗?” 若不是心内还有几分理智,陆顺在他心里也有几分地位。 只怕孟希当即就出手将这敢悖逆他命令的奴才给轰出这个院子了。 孟希比较为人诟病和长辈不喜之处,就在于为人过于霸道自我。 有时这是一种强势和自信的表现,但也不可否认,是一种可以被利用的缺陷。 陆顺虽然被骂,脸色愁苦,但主意不变,苦口婆心的劝道, “少爷息怒,小奴万不敢对您有二心,更不敢造反。 一片拳拳之心,全为少爷考虑。 这四公子孟昭如今已经知道咱们对待红叶参和狼毒草的态度,有了防备。 若是少爷立即就对这两门生意动手脚,势必会被四公子察觉出您的敌意。 此举无异于惹怒他,更有极大可能将四公子孟昭推往二少爷那边去。 所以小奴恳请少爷三思而行,不要为一时之气,而延误了大事。” 这样浅显的道理,孟希作为孟家苦心培养的后继之人,岂能看不出来? 只不过,看得出来,未必能忍得住内心的愤怒。 性情这般,如之奈何。 就像是许多浅显基本的道理,早睡早起,少熬夜,少抽烟喝酒,对身体有好处,但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那难不成就任由他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不成?还有经历这次这件事,想不得罪他都难。 ,反倒不如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和我作对是什么下场。” 孟希心中仍残留一丝不甘,目光直视陆顺,坚决道。 他觉得,老二孟文是用示之以恩的方式来拉拢孟昭,他再做同样的事情,想必也比不上老二。 还不如示之以威,让孟昭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下场。 陆顺摇摇头,回想起自己之前在书房中观察到的孟昭种种,回道, “少爷这种想法本没有错,但也要看对象是谁。 四公子孟昭心有猛虎,暗伏蛟龙,绝非轻易低头认输之辈。 更大的可能是,激起他的反抗心里,将他推给二少爷那边。 小奴还是那句老话,对于四公子孟昭,只能安抚,拉拢,不宜打压。 小奴也敢肯定,只要少爷不曾主动的对四公子显露敌意,他都大概率不会倒向二少爷那边,至少不会那么快的表明立场。” 孟希闻言,一时间有些失神,他向来霸道,却忘记了,一旦旁人不买他的账,那么这种霸道的行事作风,只会成为激化矛盾的导火索。 陆顺的话让他怒火稍去,理智许多,思索再三。 按照常理,他是孟家的嫡长子,论身份,乃是当之无愧的继承人,板上钉钉。 然而,因为孟家家主孟继组这个人务实好强,曾亲口对他们两兄弟说过,希望选出一个不论武功,还是能力都为更强的那个人继承孟家。 两个人,也只能用最良性的竞争方式来表现自己,但凡有对兄弟手足动杀心的,孟继组不但会废了他的武功,还会将他一生圈禁在府中,自然而然的与孟家继承人身份脱离。 故而,两人这几年来,都是倾尽全力的提升自己,表现自己,而不敢走歪门邪道的路子。 作为个人能力的体现,麾下的势力和身边的朋友,也是很浓墨重彩的一笔。 假若孟希真的将孟昭这个堂弟,还有整个二房都逼到自己弟弟那边,在孟继组心中的评价,肯定是要下调一大截的,这是他决不能忍受的。 陆顺深知孟希的秉性,更清楚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服他,所以点出这些,让孟希明白,现在真正处于被动的是他,而不是孟昭。筷書閣 更何况抛开血脉亲族,还有二房势力不谈,孟昭身份清贵,有官品在身上,这是有别于一般人的优势,并非轻易能折辱而不付出代价。 外加孟继组和孟弘道这兄弟两个必然对离家多年的孟昭心存愧疚和疼爱,在这种情况下将孟昭惹毛,岂非是不智之举? 有些事,上头了,可能怎么都想不透,但一旦冷静下来,思维恢复正常。 这些显而易见的事,自然也就看在眼里。 孟希压下不满还有愤怒,眼中更多思索,过了片刻,忽然道, “对了,父亲和三叔他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回来了?” 陆顺有些愣神,明明说着孟昭的事,怎么忽然绕到家主身上了? “没错,小奴记得,家主和三老爷他们已经离府一月有余,连四公子回府都未能及时接见。 不过他们应该也很着急,算算时间,应该快回来了。” 孟希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沉思片刻,又道, “那你说,等父亲回来后,我推荐他到参与到和孙家的对擂一事,你觉得如何?” 一听这话,陆顺愣住了。 孙孟两家近年关系每况愈下,尝尝激起摩擦,彼此互有损伤,连南安郡守都不得不屡次出面打圆场。 尤其是最近,两方正为了一座价值无可估量的的矿山归属而闹得不可开交,彼此的敌对状况有升级的趋势。 而但凡到了孟孙两家这种层次的势力,轻易之下不会全面开战。 不但造成的影响太大,而且就算能胜,必然也是惨胜,得不偿失。 故而为了拿下这座矿山,而又不必大动干戈,双方决定进行三场比武,比拼各自家族的实力底蕴,以此决定矿山归属。 这种方式在此方世界略见不鲜,被称之为决武擂。 实际来说,也不过是对自身家族的另类实力展示。 只有家族足够强盛,才能培养出强大的武者来。 就像是自然界中,某些顶级的猛兽相遇,彼此会展示自己的身材,体型,獠牙,利爪,来吓退敌对猛兽,而不会轻易的真正厮杀起来。 又诸如大国之间经济,政治,文化,军事等等,都是国力的一个体现,而最直接的,还是军事力量。 而两个势力谁更强,嘴上说说当然看不出来,又不能将各自老底掀出来给对方看。 最终,是骡子是马,还是得牵出来遛一遛。 决武擂对战,这种解决冲突和矛盾的方式,也就应运而生,成为此方世界的一个特色。 诸如泰山会盟,大帝北堂盛也是先裹挟不世神功紫薇耀世诀,一一击败当时的另外几大王者,从而得到天下大部分势力的拥护和支持,并许下与诸君共治天下的誓言,最终才能荡平战乱,建立大雍皇朝。 尽管其中还藏有更多更深层的意义,但不可否认,泰山会盟,某种程度上,也带有一定的决武擂的性质。 孟孙两家的决武擂,将会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两家的主要关注事项。 第三十六章 算计 根据孟继组此前和孙家家主的商议,此次决武擂,共分为三场,出阵之人,均为两家血脉子嗣,而不得由外人介入。 每一场,双方也各自拿出价值对等的宝物或者秘籍,或者财富等等,来进行赌斗。 胜者可以同时获取两样宝物,败者一无所有。 三战两胜的那一家,甚至三战全胜,可以顺利的去谋取那矿山,另外一家不得阻挠。 赌性可谓极大,也必然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强大自信才敢采取这种方式。 此外,这样的决武擂,还必须有强有力的见证人作为保证。 一般情况下,是没人违背的。 至于出战双方彼此的年纪,也相约不得超过五岁。 在保证公平的基础上,照应两家子弟因为年岁差距过大而产生的问题。 孟家下一代的嫡系子弟不多,统共也只有那么几个人。 男丁方面,有大房的孟希,孟文两兄弟,二房的孟昭,还有三房的孟延和孟川两兄弟。 孟延和孟川,乃是孟昭三叔孟弘道所生两子,孟延岁数略大,家族排行第三,而孟川年纪比孟昭还小了两岁,故而排名老五。 只不过,孟延性情恬淡,对于家族事务不怎么放在心上,一直在外游历,还经常闹出一些风流韵事,没少惹孟弘道生气。 相比之下,孟家的老五孟川不但习武天分极高,而且也热衷于练武,有小武痴之名。 之前原订的出阵之人,就是孟希,孟文,还有孟川*****孟家子弟的未来,可谓满载荣耀和期许。 在这种前提下,孟希提议,让孟昭参加这场决武擂,用意实在不明。 说是好意吧,的确是,因为这的的确确是一种荣誉,能代表家族出战,本身就说明了自己的优秀且强悍。 而且若是得胜,能获得两样赌本。 这种能被两大家族拿出手的赌本,肯定差不了。 但对于孟昭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若是在这种场合下败了,对于个人声望和信心的打击,将会是无与伦比的。 更何况孟昭自小离家,未曾接受过正统的武道教导,连孟氏一族的家传神功赤旗令都未曾得传,只或许在大慈恩寺练过一些粗浅武学,怎么可能赢得了孙家的年轻俊杰? 陆顺有些犹豫, “少爷,此举怕是有些不妥,而且老爷恐怕也不会答应!”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嘴巴一动,就能立马拍板决定下来。 其中涉及到的利益,着实不小,不然也不会让两大家族用决武擂的方式来决定归属了。 他都能想得到孟昭的劣势,孟继组这个孟家之主会想不到吗? 孟希得意一笑,瞳孔当中闪烁着兴奋的色彩, “正常情况下,当然不妥,不过若是我那二弟忽然身体不适,无法上台对战了呢? 老三一直在外面跑,见不到人影,而且他向来不喜练武,功力浅薄,不值得浪费时间和精力调教。 这样的情形下,父亲就算不愿意,肯定也得答应下来。” 陆顺闻言,心中就是一惊,他从孟希的这句话听出另一层意思,似乎他能随时随地的就令自己的弟弟孟文生病,甚至亡故? 那么,是二少爷身边的近人,有少爷安插的人在里面? 再往深了想,若不是顾及到长辈们的反应,少爷会不会真的让二少爷“病逝”? 这个疑问盘桓在陆顺的心中,他尽管很清楚自家少爷是个性情凉薄且心狠手辣的人,但到底是一奶同胞的手足至亲,应该不会吧! 犹豫了一下,陆顺咽了口唾沫,表情有些紧张的问道, “那,既然是这样,少爷是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来打击四公子的名望?” 孟希笑而不语,将目光转向西侧白云朵朵的天空上,语气缥缈道, “或许吧,如果的无法赢下这一场决武擂,那么战败后带来的耻辱,名望的打击,还有父亲三叔的失望,已经足够报复他了。 而他,绝不会知道,这件事起因在我,而只以为这是家族重任,难以拒绝。 甚至于,他还会迁怒于老二,毕竟若非老二临时退出,岂会让他出丑? 对我来说,岂不是很有利!” 既能出一口今日的愤怒怨气,又能挑拨孟昭和孟文的关系,一石二鸟,的确对孟希很有利。 但,陆顺还是不能理解, “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对咱们孟家的利益有损? 而且矿山之争一旦失败,咱们孟家面对孙家,或许就会不负昔日的强势。 郡内,甚至冀州的那些墙头草,也会蜂拥过去,追捧对方,给孙家造势,少爷是不是再想一想?” 捧高踩低,向来是势力的走向和行事作风,和个人无关,全为利益,陆顺此言大有可能发生。 个人的义气之争可以有,但决不能损害集体的利益,这是原则性问题。 若孟希真的连这一点都参不透,实在是不配当这个孟家的主人,陆顺的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想法。 忠心不假,但不论多么忠诚,他都是一个人,有着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思考方式和判断力。 孟希自信一笑,骤然从椅子上站起,身躯挺拔,剑眉飞扬。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强大而又霸道的气势,更有滚滚热浪蒸腾着空气,将整个院子置身于一个熔炉当中一般,傲然道, “输?在我孟希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还有老五,他这个小子天资之高,连父亲都赞不绝口,曾亲口誉为我家之虎儿,勇悍绝伦。 和他相近年龄的人里,又有谁能胜过他?” 陆顺这才想起,自家少爷武功莫测,不但修行孟家赤旗令神功,还通晓圣人世家孔家的一些武学。 另有一个五公子天资卓绝,武道狂人,纯以天赋而论,怕是如今的孟家第一,被寄予厚望。 面对一向拉拢外族高手为己所用的孙家,这胜率还真是拉满了。 但,万一呢?https:/ 不过这个万一,陆顺不敢说出口。 因为他深知孟希的性子,就算说出来,也只是徒惹少爷动怒,而没有任何帮助。 不过,陆顺还有另一个疑问, “假如四公子赢了呢?少爷又该以何种态度面对四公子?” 听到这句话,孟希身上的气势和狂傲劲一敛,澎湃的内劲也收回体内,淡淡道, “若他能赢,自然值得我另眼相看,届时再去收拢招揽他,也为时未晚。 强者,总是指的尊重的,不是吗?” 陆顺感叹,果然,少爷终归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若是真能如此,不但是少爷之福,也是孟家之福。 只是这帮人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如今的孟昭,绝不能以常理揣度之。 第三十七章 陷阱 当夜,南安郡城外北方四十里外,一座荒凉的破败庙宇当中。 十数个身着夜行衣,手持利刃凶器的大汉隐藏在其中。 庙宇是一座水神庙,可惜早已经无人祭祀,墙壁斑驳开裂,神像也是被人折断头颅,丢弃到神台的右前方角落里,在黑夜当中,显得十分诡异阴森。 这十多人,分散开来,占据前后两殿庙宇的隐秘位置,利刃出鞘,紧握手中。 而在后殿堂上梁的横木上,卧着两个蜷缩身躯,带着面罩的汉子,一边侧耳倾听庙外的动静,一面低声耳语私聊。 一人问道, “大哥,我就闹不懂了,咱们明明是传星公子手底下的武人,干的事虽不能说都是光明正大,但至少不会亏了心。 如今可倒好,被借兵给孙传山这个小子后,接二连三的干一些偷鸡摸狗,巧取豪夺的勾当。 上次的事,更是损失了不少弟兄,小弟心中实在不痛快。” 那被叫大哥的汉子叹息一声,摇摇头,无奈道, “主子们的事情,咱们是咱们这些底层的人能知道的? 上面怎么吩咐,咱们怎么照办就好,总好过以往漂泊江湖的日子。 至于绑架孟昭那件事,倒不能怨孙传山,他的消息已经很详细了,只是咱们自己实力不济。 还有,孙传山再怎么说,都是孙家的公子,也是咱们传星公子的堂兄,不可对其无礼,不然对你没有好处。” 这番话,也是道尽了底层武者的辛酸,没有一个强横的势力支持,自身又没有奇遇或者天资绝高,在武道这条路上,是绝对走不长的。 他们这些兄弟,原本都混迹在江湖当中,打打杀杀了一些年。 偶然被孙家招揽,成功进了豪门大族的院墙,不再是底层的草根。 平日里有固定且丰厚的薪俸,遇到任务,还有更多的奖励以及额外收入,而大部分时间,可以用来享受生活,教导下一代,过上一个安稳平定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固然格外珍惜。 只不过,人有旦夕祸福,他们也不是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就如同两日前的那场袭击埋伏,本以为信息详尽,计划周密,可以手到擒来,最终却功亏一篑,而且损失惨重。 这可都是跟了他很多年的老兄弟,武功未必多强,但忠心耿耿,敢打敢拼,可是说损失一个就少一个,不可弥补的那一种。 唯一欣慰的是,孙传山这个人尚有几分道义,没有因为任务失败而迁怒他们,反而厚厚抚恤了那些战死的同袍们,让他心中慰藉。 这一次,孙传山这纨绔子弟不知从哪里得来一个消息,今夜将有一批价值不菲的玉器从南安郡运往通县小城,因为这批货属于黑货,也就是来路不正,故而,专门挑夜晚赶路,而且守备之人不多,有劫掠的可能。 按照孙传山的意思,这次抢到的货,他本人只拿六成,剩下的四成,通通归他们自己所有,可以私下分配。 兄弟们一起算了下,如果干完这一票,他们至少几年之内不用再为钱财和修行资源而忙碌了,而且抢的是黑货,属于黑吃黑,也没有太大的负罪心理。 总的来说,这笔买卖很划算,更何况孙传星也答应了孙传山,他们只能照办。 那汉子被自己大哥教训了一通,撇撇嘴,有些不忿,但碍于他过往的威严,又不敢反驳,只能一个人缩着身体生闷气。 正在这时,破庙里的人耳边都听到一阵阵马蹄,车轮滚动之声,想来是猎物来了。 “嘘,不要说话,咱们等的人来了,这一次应该比上次的任务轻松一些,不过也不可大意。 毕竟这批玉器价值不菲,护送的人肯定是亡命徒,小心应付。” 这大哥对着身旁的汉子说了一句,就用了不知道什么法子,将整个人的气息还有波动收敛下来,宛如一滩死水,没有任何的生机和生气。 更准确的说,整个人像是和这条横梁融为一体,显然敛息藏气的功夫很强。 旁边的汉子也如这大汉一般,只是显然对这门敛息藏气的功夫修行不到家,难以做到大哥这般境界,略有几分生涩。 过了片刻时间,载着几车木箱的车队缓缓驶入这破庙的前殿,传来声声呼喊,做出一副马上要生火做饭,原地休整的放松状态。 这伙人自然就是吕乐为首的孟府人马假扮的了。 此行吕乐为求万无一失,带了二房的众多高手齐齐上阵,光是后天大成境界的就有五人,剩下的十来个清一水的后天小成,开辟丹田的武者,手上功夫都很硬。 用来对付这群残兵败将,绰绰有余。 也就在众人进这破庙当中不久。 孙家的这伙武人便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计划,纷纷从各个隐秘角落突兀出现,朝着这伙看似毫无防备的人狠下杀手。 不过,迎接他们的,并非惊慌失措的尖叫和仓皇狼狈的逃窜,而是十分强有力的反击。 插在四周,影影绰绰的几个火把下,映照出不断交错且拉长的影子。 叮叮当当的刀剑互拼,金铁铿锵之音,还有武者奋发丹田之气,厮杀吼叫之声不绝,响彻旷野之内外。 为首的那大汉被对方的表现惊住,想不到对方运送玉器的人如此凶悍。 再定睛一瞧,借着彤红的火光,见到了那后殿正中央位置站着的,不正是前两日在旷野之外伏击的那孟家高手之一吗? 不错,正是那青年,一根长鞭,灵动百变,将他身旁的暗器高手追逐不休,甚至险些让他暴露了行藏,不但武功,嗅觉也是相当的敏锐。 青年身材普通,衣着朴素,此时正瞳孔绽放寒芒,背负双手立在后殿中央。 他的表情淡漠,对这四周发生的难分难解的厮杀,浑然不放在心上,只是冷冷注视着他。 似乎,在一开始,他的目标已经对准了这个人。 两人的目光交错,黑暗的环境下,似乎迸溅起了耀眼的火花,瞬间都记起了对方。 吕乐的心中瞬间燃起熊熊战火,还有洗不尽的屈辱。 这人,正是当天躲在草丛当中,等那怪人将他引诱走后,骤然出现,袭向孟昭的那个通晓大力鹰爪手的高手。 也正是他此行的主要目标。 第三十八章 激战 吕乐圆脸紧绷,表情肃杀,似乎连四周的空气都凝滞几分。 四周交手的孙孟两家的高手,也似乎本能的感应到什么,自发的远离两人所在的中心地带。 那鹰爪高手在见到吕乐的一刹那,瞬间想通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运送黑货玉器的队伍,而是孟家有意识对他们进行打击报复的阴谋和陷阱。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分辨,究竟是孙传山也被人骗了,给他们的消息有误,还是孙传山刻意将他们出卖。 到了这一步,必须得实实在在的打一场,至于能否逃出去,他仍抱有三分期望。 古语有云,擒贼先擒王,只要将这年轻人击败,或可带着自己的兄弟,全身而退。 两人在认出对方的身份后,表现一致,几乎是同时纵向对方。 人在半空当中,已经剧烈交锋起来。 那鹰爪高手所使的,还是大力鹰爪手的功夫,手法纯熟,爪功强悍,而且似乎用某种秘法特别锤炼过这对肉爪,运功之后,上面泛着不正常的青色,有生撕金铁,爪碎玉石的凌厉之风。 他使用的招数也并不复杂,以大开大合为主,横划竖劈,前推后卸,却有大巧不工之风,并在雄厚的劲力灌注之下,激起烈烈爪风。 偶落到四周撑住这破庙的圆柱之上,瞬息浮现五道清晰的爪痕,可见其威力。 吕乐年纪尚轻,面对如此强敌,毫无惧色,眼神当中战意灼热。 一对肉掌之上泛着淡淡的毫芒,密布雄厚内力,以招拆招,不见烟火。 于轻描淡写之间,却尽数化解那鹰爪高手的攻势。 而且肉掌上强劲的力道如狂潮一般,连绵不断的朝着对方的体内涌去。 鹰爪高手只觉一道道凝练的劲道宛如离弦的箭矢,自手臂经脉蔓延向自己的周身,大肆打乱他的内力运用,气脉一凝,直接落空半招,被打飞出去。 他藏在面罩的表情满是骇然,想不到这年轻人内力竟然如此奇特且强悍。 他尤记得,对方的鞭法灵动如蛇,机巧多变,如臂指使,堪称精妙。 本以为乃是善于柔劲的高手,但而今交起手来,刚猛强势,竟然还比他这个鹰爪手大成的人再猛上三分。 一时间再无任何轻视的想法,猛提一口丹田元气,催出体内被打入的暗劲,衣衫被一道道凝练的劲道穿破,再度踏步上前。 双爪交错,爪心朝下,曲肘向前掏去,正对着的,乃是吕乐的心脏。 吕乐不避不让,弓步前推,四指并拢,拇指曲藏,以快打快…… 一时之间,两人爆发出的战斗声势,竟然直接盖过身旁数十人的混战。 雄劲内力对拼发出阵阵惊雷之声,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这次随吕乐出行的高手有王涛一个,他脚下一动,避开对手的长剑一刺,后以掌法印在这人的胸膛上,对方瞬间倒地不起,并未重创,但已经没了战斗能力。 显然面对这种层次的对手,游刃有余。 王涛也被这强悍的交战声势所吸引,抽空又击倒一个对手,以余光观战,暗暗赞道, “小管家的无相混元功,已经尽得老管家的真传,而且年纪如此之小,就有这种火候,看来未来青出于蓝不是妄言。” 吕忠在孟家数十年,呕心沥血伺候三代主人,地位非一般奴仆可比,乃是连当今南安伯孟继组都要郑重相待的狠角色。 他靠的可不是溜须拍马,而是超强的能力还有过人的武功。 这无相混元功,便是吕忠所修行的一门绝技,最高境界,可以修成先天绝顶,比不得赤旗令这等宗师级的神功,但也非常不凡了。 并且此功甚为奇特,修成的内力也好,真气也罢,无形无相,而又刚柔并济,一旦修炼出精髓神韵,威力无穷。 吕忠就曾以这门无相混元功,在初入先天之境后,鏖战一个先天七窍的高手,并以最终负伤的代价,将其击杀。 须知,先天第一个境界就是九窍之境,一窍一重天,代表新的境界和战力。 吕忠等于是跨越六个小境界斩杀对方,如此战力,诚谓可怖。 吕乐自然是没有吕忠这等战力,武道境界的差距不提,对于这门神功的理解,也有相当火候的差距。 但不可否认,这样的吕乐,武功已经十分可怕了,更可怕的是,他还有着无垠广阔的未来。 相比之下,鹰爪手高手,以及王涛这般人,眼下或许还能和吕乐过招抗衡,但随着时间变迁,他们未来或许连站在吕乐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现实。 吕乐自是不知旁人眼中的自己已经到了如此高度,此时正专心应付这鹰爪高手。 内劲占据绝对优势,奇招妙法也是层出不穷,比起纯靠硬功硬打的鹰爪手,超出数个等级不止,只是三十招过后,已经占尽上风。 当然,主要也是两人贴身短打,作战作风强硬,故而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分出强弱。 换成是那日的暗器高手,以轻功游走,以暗器袭扰,吕乐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将之拿下,只能等待时机。 可以说,战斗和境界实力是并不划分等号的。 鹰爪手高手此时已经心生不详,知道自己今日恐怕在劫难逃,身边的这些兄弟,怕也没机会逃离了,绝望之下,直接使出同归于尽的手段。 当吕乐的手掌朝他的额头拍来的时候,不闪不避,反而咬着一口钢牙,鼓足全身的劲道,凝聚在右爪之上,朝着吕乐的脸部抓去。 这一爪,直接拉出数道好似实质的残影,化作飞鹰朝着吕乐的脸一拥而上。 硬接这一招,就算吕乐侥幸不死,瞎眼毁容总是免不了的。 吕乐自然不会选择和这人同归于尽。 况且他根本毫无杀心,只是想要将这伙人擒下,逼问其是否拿走地灵珠。 若是将人杀死,他如何向少爷孟昭交代? 故而吕乐在千钧一发之际,临时变招,收回掌法,和鹰爪手高手错身而过。 这般临阵变招十分考验武者的个人能力。 但凡吕乐的做法有一点点的差池,顷刻间便会被这鹰爪撕成粉碎。 同时,吕乐在错身而过的瞬间,反身从后手掏出一掌,结结实实的印在鹰爪手高手的背部。 啪的一声脆响,直接将他拍飞出去。 落地后,鹰爪高手倒地不起,嘴角渗出血液,显然受伤不浅,没了再战之力。 至于旁的孙府武者,也都陆陆续续被孟家的高手击败擒拿,无一逃走。 此战,可谓大获全胜。 吕乐也没有辜负孟昭的期望,在准备两天时间,做出充足准备,将这伙人一网成擒。 第三十九章 逼问 那鹰爪高手脸色苍白,一口口的吐着血沫,内力四散,更加重内伤,惨笑道, “好厉害的年轻人,我记得你,这次应该是设下陷阱来报复的吧,动手吧!” 说着,闭目昂头,等待死亡的降临。 面上虽有遗憾,却无任何惧色,倒也当得起一声视死如归的硬汉之称。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如这鹰爪高手这般从容就义。 当即就有数人惶惶不安的哀声请求饶命,为此做什么都可以。 小小的一座庙宇,也蕴藏人生百态,是美好,还是丑陋,全都直白的揭露出来,让吕乐众人心生感慨。 若有一日,他们遇到同样的处境,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呢? 每个人的心中,都认为自己该是鹰爪高手这般的硬汉豪迈之士,但真当生死临头,未必有几人能做到对方这般不变真颜色!httpδ:/m.kuAisugg.nět 吕乐将这鹰爪高手击败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眉眼间神采飞扬,一股高昂气势凝聚,眼神中也满是自傲,道, “杀不杀你,我说了不算,等着吧。” 说罢,吕乐吩咐孟府一众高手将这些孙家的武者全部用粗绳绑起来,在这破庙后殿的正中央,排成一列,跪在地上,静静等待。 而后,这些孟家高手就开始散在这破庙的四周警戒,严防有路过之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等待是煎熬的,尤其是这种可死可不死的等待过程,让这些孙家武人的耐性渐渐消磨一空,取而代之的,就是深深的恐惧。 有些事情,可能当时上头,什么都不顾忌,但当冷静下来,是越想越怕的,就比如死亡,哪怕这一众俘虏的老大,那个鹰爪高手,也是如此。 过了也不知多长时间,众人耳中又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而后从破庙外又走进数人,吕乐带着孟家一众高手迎了上去,向着孟昭行礼。 今夜孟昭换了一身黑色常服,高领窄袖,下摆边上绣着淡淡的金纹,腰间悬着一枚玉珏,用红色丝线挂着。 满头乌黑如绸缎般光滑的长发,则向后梳理整齐,戴着一顶玉冠,显得额头饱满光亮,顾盼间自有一股摄人的神采。 并且,似乎是刚刚强硬的回怼了一波大房的孟希,孟昭行走时大步迈进,铿锵有力,多了几分凌厉和刚硬之气,比起之前两天的谨小慎微,更显从容得体。 想想也是,孟昭作为一个西贝货,赝品,在这豪族孟家当中,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个不慎,被发现真正身份,绝对是十死无生。 故而,他说话和做事都留有几分余地,显得温吞文弱。 但凡事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在度过了这个适应的阶段后,孟昭方才显现出自己性情当中的几分本色。 此时,孟昭已经从报信的那高手口中得知,吕乐此次行动大获全胜,将这次陷阱里的所有孟家武人都擒住,无一遗漏,因此显得十分高兴。 见到吕乐朝他躬身行礼,孟昭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扶起,满面笑颜道, “好,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晓,阿乐你做的不,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等忠伯回来,我会将你的表现告诉忠伯,让他也高兴高兴。” 收拢人心最常见的手段,就是威逼利诱,而高于二者之上,则是情感攻势。 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也最不讲道理的东西,明明很虚无,却偏偏值得许多人为其舍生忘死。 孟昭很看好吕乐,也看重他,希望两人之间,是这种感情为基础纽带的主仆乃至家人关系,而不是那种变数很大的利益关系。 只有这样,未来才好放手让他行事。 吕乐看着孟昭脸上不加掩饰的欣赏和赞许,心头就是一热,热泪盈眶,道, “少爷大恩大德,小奴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这些小事,当不得少爷的赞许。 还有,那天伤了少爷的那个高手也被小人击败,擒拿,如今受了内伤,请少爷跟小奴来。” 说着,便一马当先领着孟昭到了破庙后殿的中央。 此时,遍布灰尘蛛网的神台之上,已经摆放了一枚拳头大小的明珠,散发着来亮彤彤的白光,照亮偌大的后殿。 无头的神像,上面长满黑黑绿绿的毛刺。 四面环境在一番酣战之后,更显破败狼藉。 孟昭刚一走进这破败的后殿中,迎面就见到了齐刷刷头朝门,跪在地上的孙家武人,唇角翘起,心中倒是有几分爽利。 人生惬意之事的其中之一,就是让你的敌人,对手,跪在你的面前臣服。 这种挫败强敌带来的征服欲,是雄性天生就带有的一种特质。 尽管这些杂鱼还算不上他孟昭的敌人,对手,充其量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阻碍。 但即便如此,不可否认,他们的那次袭击事件,给孟昭带来极为恶劣的印象。 甚至若非他有照心镜提升自己的武学素养,将罗汉童子功还有十三式罗汉拳提升至小成境界,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说不定已经成了任人宰割的阶下之囚了。 如今,这些曾想要伤害他的人跪在他的面前,对他来说,心中的畅快是难以言喻。 这跪在地上的十多人本来了无生气,沉闷低着头,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会被如何处置。 等见到孟昭走进来,一个个抬起头,狼狈之外,多了几分期待,希望这位孟家的公子,能在出一口气之后,放过他们。 是的,这十多人,当日都曾亲身经历袭击孟昭那一战,对于这位孟家的公子并不陌生,尽管心中最多的是恐惧,但也存有些许希望。 “把他们的面罩摘了,我要看看他们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竟然敢对我出手。” 孟昭开口第一句,就让跪在地上的众人心头一凉,眼神绝望。 他们之前并不知晓孟昭的性格为人,但从这句话就能看出,孟昭对他们曾参与过袭击一事,是记在心里的,而且好像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周围的孟家高手闻言,走上前,将这伙人的面罩摘下,露出他们的真容。 一个个的,不说歪瓜裂枣,但也挑不出几个出彩的,而且面相大多老成,显得久经风霜寒暑。 其中一个鹰钩鼻男人倒是颇受孟昭瞩目,倒不是对方长得很好,而是面容沉静。 对比其他人的惶惶难安,让人高看一眼。 “你就是当日想要拿下我的那个会大力鹰爪手的人?” 当日此人虽然带着鸟嘴面罩,但两人近距离交过手,孟昭对他的目光很熟悉,印象深刻,一眼认出来。 第四十章 谈笑杀人 那高手抬头看了眼孟昭,只觉这青年风姿比那日还要更出彩三分,平静道, “正是,既然今日我和一众兄弟落在孟公子的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只是希望孟公子能多多为大局考虑,免得伤了孙孟两家的和气。” 他这还是想要用孙家的背景,来迫使孟昭就范,让他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在他看来,孟昭初归家族,行事理当谨慎为主,不会刻意为自己招惹麻烦。 而不管孙孟两家关系多么恶劣,一旦这全面的战争由他挑起,那么必然是一种打击,对于将来的发展不利。 熟料孟昭闻言,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顺手将碧玉佛珠串在左手手腕之上,摇摇头。 从身旁一个孟家武者的手里拿过一柄钢刀,刀身光滑闪亮,隐泛寒芒。 而后随意走到一个满脸哀求之色的人面前,眼皮也不眨一下,手腕挥动,一刀斩下,刀光闪过后,就是血光,刺的人满眼猩红。 一颗好大的人头滚飞过去,几乎是同一时间,鲜血如泉喷涌,喷高一尺,洒了旁边跪着的人一身,可见尽管孟昭并非练过什么刀法,但武学根基摆在这,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十分可观。 这一幕不单是吓到了跪在地上的这群孙家武者,一个个的脸色发白,目光呆滞,心中满是对死亡的恐惧,尤其是身上被溅到血的几人,更是对孟昭畏如蛇蝎。, 若不是行动不能自由,恨不得立即多叩几个响头,以保心中片刻宁静。 而孟家的那些高手,包括吕乐,王涛等人,也是吓了一大跳。 在孟昭挥刀之前,他们仍看到自家少爷面含微笑,俊朗不凡,刀光闪过,笑容不减,但带给他们的,再不是那种如阳光一般的温暖,而是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冷。 谈笑杀人,这样的行径,让这些孟家高手心内一凛。 过往对孟昭存在的些许轻视,消失无踪,转而变为深深的敬畏。 一个好的,合格的领导人,不单单要对内宽仁,更要强硬狠辣,如此恩威并济,才能使人信服。 而今,孟昭这个从和尚庙里出来的少爷,很好的回应了他们的预期,表现与其说是惊艳验,不如说是惊吓。https:/ 因为哪怕孟昭是绷着脸,满是怒火的杀人,给他们的冲击也不会如眼前这般大,属实是被震住了。 鹰钩鼻汉子见到这人被杀,心中一凉,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也没了底气。 孟昭笑笑的走到这人面前,手上的钢刀仍残留血迹,将钢刀的刀身,放在鹰钩鼻男子的肩膀上,反复擦拭,方才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笑道, “如何?剐了你们,费时费力,太过麻烦,没必要,杀人倒是简单多了。 另外,看来你也猜出我查到你们的身份,所以才想用孙家来压我。 但就凭你们,怕是还不足以让孙家和我们孟家就此开战,你们不够资格。” 这响亮的一巴掌,拍在鹰钩鼻男子和他的兄弟脸上,火辣辣的疼,却又道尽了现实。 杀他们,和杀孙传山,是两种性质。 他们是孙家家主的血脉孙子吗?他们能代表的了孙氏一族吗? 好像都不是,也都不能,那么,他们其实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见没人说话,孟昭满意的点点头,将钢刀从他的脖子上移开,丢回给自己的手下,继续道, “很好,看来你们都想明白自己的处境了,那么,现在就看你们的选择。 是想死,还是想活?” 鹰钩鼻汉子刚要回答,就见到自己的那些兄弟,有几个已经迫不及待的连连讨饶,还有一些碍于他的关系,没有开口,但也将头转过来,期待的看向他。 若只是一人,死则死矣,不必多言,但尚有如此多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如何能够意气用事? “孟公子,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很明显,孟昭如果真要杀他们,估计话都不会和她们说这么多,直接下杀手多方便,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过,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些人,能给对方带来什么好处,因此心内也是十分疑惑。 孟昭没有直接说话,而是冲着吕乐使了个眼色,吕乐便会心领悟。 清着嗓子,让孟家高手将其他人都押下去。 空旷死寂的后殿中,只留下他们三人,还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地灵珠一事,太过重要,知道内情的人不宜太多,这是小心之举。 孟昭也不绕弯子, “把你劫掠我名下庄子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 尤其是,你们为什么要烧药田,有没有从药田中找到什么,被什么人拿走。 哦,对了,还有串联你们的那个叛徒白杨,他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都说说吧,不要隐瞒,更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但凡我觉得你说的有所隐瞒,你的那些兄弟,就要掉脑袋。” 这鹰钩鼻男子恍然明悟,之前埋在心里的一些疑惑,豁然而解,明白了一些奇怪的人的奇怪的举动,坦然道, “好,我把知道的都告诉孟公子,只是希望孟公子信守诺言,放我的兄弟们一条生路。” 至于他自己,并不是不在意生死,只是更加坦然罢了。 说着,便将自己等人行动的前前后后,所有过程和细节都说了一遍。 这些,大部分孟昭和吕忠吕乐都推测的出来。 又在迎春搂孙传山的口中经,得知了一些,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完善了一下整个过程和细节。 反倒是印证了当日烧毁药田,乃是那个叛徒护院白杨所为。 鹰钩鼻等人只是劫掠药仓,并没有参与其中。 另外,白杨当天布置了假死的现场后,独自离去,似乎早有什么去处,并且至今没有消息。 故而,地灵珠一事,应该就是白杨所为,地灵珠如今,也在白杨的身上。 这不免让孟昭有些失望,不过之前也预料到了,失望的程度也有限,很快恢复过来。 除去地灵珠,这伙人对他再无任何的吸引力。 至于报复,他连正主孙传山都能放过,又何必对这些小虾米动手? 这点气度,他还是有的,况且若真杀了,孙传山那颗棋子可就不好用了。 对吕乐吩咐道, “阿乐,这些人就交给你了,看看能不能多从他们嘴里撬出孙家的消息。 审问的时候,分开问,然后一一对照,有疏漏或者错误,给他们一点教训。 还有,记得把尾巴处理干净,大伯他们马上要回来了。” 吕乐一听,知道自己又有的忙了,不过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孟昭能将这些事交给他来办,信任和亲近不用说,他自当奋力效命。 至于鹰钩鼻男,知道性命无碍,倒是松了口气,但心中,隐隐也有一份失落。 孟昭的轻视,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至于报复,这种想法根本不敢有。 逃得了一次,未必逃得了第二次。 第四十一章 九姓十三家 次日,吕乐派人一体擒那的孙府武者们,在被榨干所有的价值后,被放掉。 除了一些人受到惊吓和不轻不重的伤势,唯一的死亡之人,就是那个被孟昭直接枭首立威的倒霉蛋。 他们灰溜溜的回去后,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孙传山方面也没有纠缠这件事。 双方都很默契,一切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至于给孙传山的解药,孟昭因为白杨那边还没有消息,暂时没有履行诺言。 这一次行动,虽然没有取得太大的成果,但收获也不能说没有。 从这些人的嘴里,吕乐撬出来不少孙家的消息,譬如关于那个孙传星。 此人和他的堂兄孙传山,完全是两样人。 乃是孙家家主的长子所出嫡孙,幼时就显露不凡的才能和武道天赋,备受重视,隐隐有成为下一任孙家家主的潜力。 这些年,孙家的那位老太爷,一直着重培养此人,并放在身边悉心教导,甚至移交一部分家族事务交给他管理。 像是鹰钩鼻这些武者,在孙传星的手底下,真的不少。 故而才不怎么受到重视,说被借出去,就被借出去。 另外得到一个重要信息,就是孙传星这个人行事作风很神秘,暗中似乎和某个势力有交集来往,而且相当密切。 因为鹰钩鼻曾经充当过双方的一次通信使者,知道对方可能是大雍某个大型宗门势力,并且有极大可能是十三家的某一个。 所谓十三家,乃是和大雍九姓并称的顶级大势力,都曾在当年泰山会盟时,旗帜鲜明的表达对北堂恭支持,故而在大雍建立后,水涨船高,成为官方支持并认证的宗门势力,大肆发展壮大,雄踞一方。 毕竟北堂恭当年为了获得支持,曾喊出愿与诸君共治天下的豪言,自然也要信守承诺。 不然这大雍就算建立,怕也隐患重重。 九姓十三家,也是明面上与大雍皇朝联系最为紧密的势力,属于利益共同体。 这孙传星若真能和某个十三家一层级的势力有瓜葛,就真不是一个小角色。 孟昭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就是这个未知的势力,在给孙家站台。 让他们有胆子向南安,乃至冀州的名门孟家发起冲击 不过,这些孟昭只是记在心里,而没有向旁人透露…… 这样波澜不惊的日子又过了几天。 孟昭已经彻底适应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安心的在孟家生活。 前世的种种过往,距他太过遥远,不可追忆,也无济于事。 这一世的前十七年,不过是浑浑噩噩的乞讨罢了,日子平淡凄苦,色泽灰暗。 就算接受这段记忆,也无法对孟昭本人产生什么深远的影响。 相反,扮演这孟昭的短短几天时间,让他彻底适应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更打算朝着坐实这个身份的方向努力。 而要做到这一步,当务之急,是有两点要解决,内部矛盾,和外部威胁。 所谓内部矛盾,即是指孟昭和大房两兄弟之间可能产生的敌对关系,不算是孟希,还是孟文,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这就像是一个承接因果的关系,继承了孟昭这个身份是因,而由这个身份引发的麻烦,则是果。 好在经历上次强硬拒绝陆顺一事,孟希消停了下来,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红叶参和狼毒草这两样货源也没出什么问题,显然对方并不打算激化矛盾,让孟昭松了口气,之前做好的应对措施也搁浅下来。 外部威胁,则指的是教导他一切,并给予他极大帮助和指导的神秘人。 对方不但掌握着他最大的秘密,相当于握住他的命脉,让他必须成为棋子,受人操纵,而且背后势力非同小可。 孟昭也是最近在孟家生活了一段时间,才逐渐了解到,对方能将孟昭的一切调查的事无巨细,然后传授给他,绝不只是侥幸,而必定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进行搜集。 这才能塑造出一个几乎和真正孟昭相差无几的他出来,并且,他的出现,应该只是一个偶然和意外,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另外一个假孟昭代替他打入孟家。 甚至于,孟昭心内还隐隐有一种可能引爆整个大雍皇朝的恐怖猜测。 当年和孟昭一样,小小年纪远离家族和家乡,到帝都玉京大慈恩寺生活十年的,可还有三十五个人。 而这三十五个倒霉蛋,所在的家族,全都是非富即贵,孟昭在其中并不突出。 既然他这个孟昭是假的,其他那些回归家族的倒霉鬼,就一定会是真的吗? 这似乎已经隐含了一个天大的阴谋,孟昭不敢多想,只能希望是自己多心,猜错了,毕竟和原主一样双亲故去的似乎并不多。 即便如此,孟昭仍然积极思索,如何摆脱神秘人对他的控制,这是他如今最想做到的事。 而要想摆脱神秘人,孟昭必须有自己的势力,这才能和对方所在的势力抗衡,孟家就是一个最好,也是现成的选择。 故而,综合两方面考量,孟昭必须让自己在如今的孟家站稳脚跟。 不管和同辈的这些兄弟们关系如何,一定要得到长辈的认可和欢心。 说的再直白点,他得和大伯孟继组,三叔孟弘道两个人搞好关系。 为此,孟昭还专门找吕乐了解过这两人,平常都喜欢什么,有什么爱好。 毕竟讨好一个人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投其所好无疑是见效最快,也是最稳妥的一种。 经过了解,孟继组这个人性情比较古板,严肃,日常都是处理孟府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宜,生活枯燥,乏味,没什么情调,喜欢的事物似乎也不多。 孟昭让吕乐选了一件中古大明皇朝末期玉器大师王子云雕刻的一块松柏常青玉牌当做礼物,准备在孟继组回家时送上,以表亲情。 这份礼物不偏不倚,既不失去体面,也不会惹孟继组难堪,算是中规中矩。 而三叔孟弘道此人爱好就广泛了一些,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名人字画,尤其是历朝历代的名家手笔,他多有研究,也收藏了不少。 故而,孟昭从朝廷赏赐自己的那些宝物里,挑选了一幅中唐时期作画名家周景玄创作的一幅《一行大师》的画作,准备当成礼物送给他。 唯一有些可惜的,大概就是这画作尽管是出自名家之手笔,画工精湛卓绝,透着一股超然的佛性,实乃是一等人的人物画像,而且算是古董类藏品。 但没有贡献任何的能量点,不免有些遗憾。 第四十二章 长辈 这日,偌大的孟府全部调动起来,数不清的婢女,仆从,佩刀黑衣护卫,衣着光鲜的府内管事,行走在宛如迷宫一般宽阔的孟府长廊内,忙忙碌碌,为迎接孟继祖等人,做足准备。 孟昭一早接到通知,也是当成头等大事对待,清早沐浴更衣,由心灵手巧的婢女打理衣物,发饰,腰带等等,头发更是梳理的整整齐齐,一通忙活。 足足耗费半个时辰,才穿戴完毕,整个人也是焕然一新。 整体的基调就是富贵逼人,豪气冲天,青色长衫竖直高领,双肩撑开,腰间配白玉腰带,脚下的长靴也是高级货,再加上孟昭本人身材挺拔,面容俊朗,更是衬的英武不凡。 吕乐也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衫,随侍在孟昭左右,在时间差不多后,直接到孟府东大门前的排屋内等候。 排屋乃是专门为这些府内主人,或者府外贵宾准备的休息室,宽敞明亮,数个红木双拼门打开后,阳光直接进入屋内,暖洋洋的让人很舒服。 当孟昭带着吕乐时,才发现屋中已经坐了不少人,按照规矩和礼仪,一一上前拜见行礼。 最先敬拜的,就是孟府的女主人,南安伯孟继祖的正房夫人,孔芸。 这位女主人五官出挑,画着淡妆,看起来十分美丽。 而且肌肤白皙光滑,显得很年轻,恍若双十少女,完全看不出已经生养了三个孩子。 她的穿戴风格走的也是雍容华贵之风,头顶的攒珠,玉钗就是满满当当。 任一拿出一件,怕都是许多人一辈子都看不到一次的绝品,珍品。 上半身缕金百蝶红衣,下身翡翠撒花褶裙,将姣好的身段牢牢遮掩住,显得贵气逼人。 孟昭知晓,这位孟夫人出身圣人世家,生性奢靡,好排场,之所以保养得当,那也是靠银子生生堆出来的。httpδ:/m.kuAisugg.nět 那是一个让许多女人知道了羡慕嫉妒恨,男人知道了流泪的巨额数字。 对于这位女主人,孟昭了解不多,也只是在回府当天见过一面,讲过几句话。 不过从了解的情报来看,这位似乎是清冷淡漠的性子,对于府内的大小事务并不放在心上,也不理会,放权给三房的弟妹。 甚至于对自己的丈夫和两个儿子,也表现的十分冷漠。 唯一能让她关怀和显露慈爱的,就只有紧挨着她的那个女孩儿,也是孟继祖唯一的女儿,长房孟希和孟文两人的妹妹,孟蓉了。 故而,对于这位,孟昭除了礼数周全,也没什么特别的讨好的想法。 人家连亲儿子都爱搭不理的,他一个没什么关系的人,去找不自在吗? 除了这位长房夫人,孟昭又向着自己的三婶,也就是三叔孟弘道的正妻安慧行礼。 这位贵妇同样长得很漂亮,一对杏眼泛着水波,鼻梁圆润,两腮微红,双足并拢,双手叠放在腿上,十分温柔贤淑的样子。 而且衣着走的是简谱风,身上配饰也少,和孔芸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这位三婶别看现在是这副模样,但出身于十三家之一的白头山,少女时代,也曾闯出侠女的名号,杀伐锐气。 后来遇到孟昭的三叔孟弘道,两个人看对眼了,又经过长辈的说和,定下亲事,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安慧为人母多年,为孟弘道生下两个儿子,修心养性,近年来一直帮着孟继祖还有自己的丈夫掌管孟府,属于贤内助。 相比起孔芸,她才是孟府真正的女主人,只不过名分有差而已。 向着两位长辈行过礼,又耐着性子,一一给孟希和孟文两兄弟见礼。 这兄弟两个今天穿戴也是十分正式,将孟家的优良基因,完美的展现出来。 这三兄弟要是放到前世组成一个什么boy的组合,绝对是顶流中的顶流。 而且似乎是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两个人不但表现的十分拘谨,而且关系也不像是私下里的那般紧张,表现的兄弟情深一样。 对着他这个四弟,也是连连问候,这演技,没练过几年的,绝没有这般熟练。 最后,就是依偎在自己母亲身旁,表现的憨态可掬,十分娇憨可爱的孟蓉了。 这小姑娘今年才十四岁,年纪很小,但已经显露出美人胚子。 承继母亲的秀丽鹅蛋脸,一对剪水双瞳似藏着星光,忽闪着绽放亮泽。 琼鼻如玉,肌肤赛雪,扎着少女发髻,樱桃小口一笑,就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打扮也是十分俏皮可爱,粉红色的小袄搭配长裤小马靴,下摆穿着银制的链子,晃动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宛如钟灵毓秀,汇聚了所有宠爱和幸福的天使。 孟蓉在孟昭走进来后,就一直好奇的盯着他看,扭着手指,眼睛一眨不眨。 主要也是两人十年后第一次见面,满是好奇。 十年前,孟蓉才不过四岁,这么点大,早就将孟昭的印象忘得干干净净了。 另外就是她觉得这个堂哥长得很英俊,很好看,反正比自己的那两个哥哥顺眼多了,好感度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而当孟昭不厌其烦,恭谨有礼的向着孔芸,安慧,孟希,孟文行礼时,也是愈发期待起来。 一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孟昭,像极了一只渴望主人爱抚的小猫咪。 等到最后,却发现孟昭略过了她,直接走到旁边的一个椅子坐下,动作还挺潇洒帅气。 嘴巴一咧,有些不开心的大声道, “堂哥,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明明人家已经等了好久。” 这话一说出来,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主要也是孟蓉说的有点不讲道理。 孟昭恭谨行礼的四人,从辈分和身份来说的,都是他的长辈。 大伯母,三婶就不必说了,两个兄长也是。 长兄如父一词,正是说的这个关系处境。 但孟蓉不是,从亲戚角度来说,该是孟蓉这个堂妹,向他问好才是。 就像是前世大家春节走亲戚,齐聚一堂,都是晚辈向长辈问好。 要是你个晚辈质问长辈为什么不主动向自己问好,只会被人说没礼貌,没教养,不懂规矩。 但,孟蓉还真的有点不太一样。 因为很明显,这姑娘与其说是没礼貌,不懂规矩,不如说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完全没有生活的阅历和经验,被保护的太好了。 这也和她自身的生活环境还有长辈疼爱大有关系。 第四十三章 孟蓉 孟蓉这姑娘乃是孟家这一代的唯一女性,可谓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自然而然,受到所有长辈们的疼爱。 他的父亲孟继组,三叔孟弘道,自己的母亲孔芸,三婶安慧,都对这个天性善良,纯洁的女孩宠溺有加,当成公主一样对待。 将女孩儿富养这一行为践行到极致。 这也就罢了,同辈当中,孟蓉还因为女孩子这一性别关系,和家族利益之争扯不上关系,两个亲哥哥,还有三房的两个堂兄,对他也是万般宠爱,有求必应。 毕竟这妹妹本身就很讨人喜欢,又是长辈们的心头肉,不敢得罪。 万一欺负了这个妹妹,转头她向着长辈打小报告,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如此一来,就养成了孟蓉如此天真不谙世事的性格。 说气话来,难免有些气盛,让人觉得似乎很没有礼貌。 但事实上,这姑娘只是在向孟昭这个初次见面的堂哥,抱怨对她的忽视。而并非挑刺,心存不良恶意。 另外,就是很想吸引孟昭的注意力,算是女孩子一点小小的心思。 像是过去,孟蓉对自己的兄长都是如此大大咧咧的,只不过这次将对象换做是孟昭罢了。 孔芸安慧两人闻言,脸色都是一变,有些担心。 毕竟孟昭不同于孟府的其他人,一直和家族中人生活在一起,有感情,对彼此也了解。 他幼年时便被被送到万里之外的玉京大慈恩寺中生活,受尽苦楚。 性情如何,她们并不了解,难免会小心翼翼,怕伤害到这个命苦的孩子。 虽然通过他的言谈举止,能看出来是一个懂礼貌的孩子。 但万一应对不当,待会儿该如何下台? 另外,如果孟昭没有处理好,让孟蓉受到伤害,也不是她们想看到的。 好在,她们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孟昭当然不是那种毫无阅历的愣头青,面对小姑娘气呼呼的质问,唇角翘起,微微一笑,一对明亮锐利的眼睛,泛着柔和道, “哈哈,当哥哥的怎么会忘了这么漂亮可爱的妹妹呢? 只不过是想要逗逗小妹你罢了。 这样吧,为了表示歉意,我让人送小妹你一只白玉莲花镯。 想必小妹佩戴起来,白璧无瑕,一定是惊为天人。 这世上大抵也只有大伯母和三婶能比得上了。” 这丫头真是得罪不起,看起来又很难缠,孟昭也是抱着能哄则哄的想法,彩虹屁不要钱的往外涌,而且打算出一出血,把她打发走。 白玉莲花镯,乃是孟昭在皇室赏赐的那批宝物中挑选的比较珍贵的一件,样式华美,用料珍贵。 一般而言,也都是皇室的那些妃子,公主之类才能佩戴享用的。 这份礼,不可谓不重。 孟蓉一时间被孟昭吹捧的晕晕乎乎,小脸通红,心脏噗噗直跳,一对闪闪发亮的眼睛里满是欢喜,脆生生的嗯了一声,格外的娇俏可人。 偶尔瞥向孟昭,表情也是十分的喜欢,完全没有了之前气鼓鼓的样子。 孟希还有孟文两个人看着因为孟昭的一件礼物和轻飘飘的两句大白话而兴奋喜悦的孟蓉,一时间心内大为酸涩,苦楚,比喝了黄连水还要难受。 甚至有一种自家白菜要被隔壁圈里的猪崽拱了的感觉。 要知道,他们两个每年送给妹妹孟蓉的礼物,何止百十件,件件是珍品,价值绝不会弱于什么白玉莲花镯。 但回应他们的,也不过是孟蓉平淡的一声道谢,甚至飞来白眼,惨遭嫌弃。 哪里有如此小女儿一样的表现? 孟希端坐在椅上,略显僵硬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丝微笑,似乎在为这堂兄堂妹之间的和睦融洽的关系感到开心。 心里面则忒不是滋味,因为之前他也送了一枚很华贵的玉镯给孟蓉,也没见到自己这妹妹如何开心。 看着孟昭那格外出众的容颜,挺拔英武的身材,暗忖道, 莫非是自己的颜值不够,所以妹妹更喜欢这个刚刚见了一面的孟昭,而不是我这个亲哥哥? 转头见到自己的弟弟孟文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心内舒服不少。 内心的小剧场很是丰富,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长辈当面,得克制着些。 而在接下来等等待过程中,话题也一直在围绕着孟昭展开。 孔芸不怎么说话,主要是安慧在控场。 这位三房的女主,一边询问一些在玉京的见闻还有生活之类的,一边关心他回来后的生活起居,让人心里很舒服。 孟蓉对此尤其感兴趣,毕竟她从小到大一直被保护的很好,但也是因为被保护的太好了,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格外向往外面的生活。 玉京,那是大雍的中心,也是中古大元,大明,以及如今大雍的帝都。 想必是十分热闹和精彩的,如何能不让她心生向往? 好在孟昭功课做的足,当初在被神秘人调教和学习的时候,也是格外用功,在这一方面,表现的无懈可击。 先说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寺庙当中生活,青灯古佛,对于玉京也并不是太过熟悉,以免露出破绽不好弥补。 而后说自己只是偶尔和几个好友外出游玩,挑着几个玉京城内的著名景点说了下,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非但是孟蓉被吸引住,就连孔芸还有孟希孟文两兄弟,也觉得玉京是个好地方。 这小半依赖于孟昭的嘴皮子过人,描绘的生动形象。 大半则是那些见闻的确很抓人眼球,让人不经意间便被吸引住。 其实别说这些人了,当初孟昭自己在听神秘人讲述玉京城的种种时,也是产生了一种向往之心。 觉得自己将来必然要到玉京城去见一见这世上最繁华昌盛的地方。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玉京,就是大雍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中心。 相比较之下,冀州虽然也是人口和地域大州,南安看来也很是富庶,但总是差了些意思。 不止如此,孟昭为了讨这几个女人的欢心,还特意讲解了一些玉京城贵妇保养和打扮的秘诀,有些是真的从神秘人那里听来的,有些则是孟昭上辈子的见闻。 这一下子,就更将三个女人的心牢牢抓住,一度忘记孟希和孟文两兄弟,和孟昭聊得热火朝天,一派和谐景象。 第四十四章 回府 在排屋内等候了大约办个时辰,一个相貌艳丽,身材火辣,似乎是孔芸近侍的中年女子进入屋内通报,孟继组等人已经快要赶到。 闻言,孔芸这个孟家的女主人,终于不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模样,亲昵的揉了揉自己的女儿孟蓉的小脑袋,对着众人说道, “既然如此,咱们就去迎接他们吧。” 说着,孔芸和安慧两人一马当先,两人各自拉着孟蓉的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掌,走了出去,剩下孟希,孟文,还有孟昭哥三落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到了大门口,按照礼数站位,孟昭位于第二排,同孟希孟文并列,身后则是乌泱泱的站着数不清的孟府下人,包括管事,护卫,仆从等等,吕乐就混在其中。 至于孟府前的长街,本就是寂静空旷,少有人路过,此时更是被清场。 很快,一队骑着马的队伍从长街的劲头疾驰而来,滴滴答答的马蹄溅落在石街上的声音密密麻麻而又响亮透彻,让众人的心头紧张起来。 孟昭打眼望去,这队骑士胯下的都是拥有凶兽血脉的乌鳞马,而且各个气息残暴,远在给他驾车的那两匹乌鳞马之上。 马背上的骑士,也是一个个的气势不凡,明明只是二十来人的队伍,却偏偏给人一种金戈铁马,万骑纵横的错觉,似乎无论什么阻挡在他们身前,都只有被撕碎碾压的分。 为首的两个骑士,穿着短衫劲装,头戴金冠,蓄着长须,相貌气势不俗。 而且有几分相像,应该就是南安伯孟继祖,还有他的三弟,孟弘道。 至于他们身后的骑士,也都不是简单角色,大都是孟府的高层人士,地位举足轻重,不可小觑。 孟昭着重观察了下孟继祖此人。 看起来比起真实年纪年轻许多,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想来不单是保养得当,也和修成先天武道,内功深厚有关。 他的五官线条略显刚硬,比起自己的两个儿子,更显粗犷,眼角有几缕细纹,肌肤也略显黝黑,显得久经沧桑。 不过,他的气势却当真是一等一的强悍,这种气场是举手投足散发出来的。 他的一个细微的动作,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能牢牢的吸引众人的目光,让旁人将注意力聚焦在他的身上,有着一种强烈的人格魅力。 似乎,他天生就该是领导人,天生,就该是人群瞩目的对象。 可以说,孟继祖这个南安伯,完美符合了孟昭对他的所有预期,想象。 见到这个人,大概就能了解到,一个强悍,激进,富有野心的家主,是什么样子的,一个豪杰,一个强者,又是什么样子的。 说实话,有这样的家主,等于有了一个安全可以依靠的大山,那种自心灵深处带来的轻松,往往不经意间便涌了出来。 与之相对,孟弘道尽管和孟继祖在相貌上有几分相似,而且还年轻几岁,但气势也好,气质也罢,比起自己的兄长,都略有不及。 或者也不能狭隘的认为,孟弘道就是比不上自己的兄长。 因为孟昭看来,孟弘道和孟继祖就是两种风格的人。 孟继祖若是强悍,霸道,沉稳如山,那么孟弘道就是儒雅,随和,细腻如水。 这兄弟二人,都是人中之龙,将这偌大孟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欣欣向荣。 另外,还有一个人吸引了孟昭和许多人的目光,主要是此人太过另类。 他跟在孟继祖和孟弘道的身后,翻身下马后,整个地面似乎都晃动了一下。 根据孟昭目测,此人身高大约在一米九左右,筋肉宛如坚硬的磐石,身材魁梧壮硕,远远望去,好似一个小巨人。 而且与旁的束发戴冠的人不同,这人留着一头迥然不同的尖刺短发,根根直立朝上,略显硬朗和周正的脸上,毫无表情,冷漠的如同一块冰。 只不过,他的年纪应该不大,脸庞之上,还残留几许稚气,而依据他和身前孟弘道的相似情况来看,应该就是孟昭的堂弟,排行老五的孟川了。 “好家伙,这孟川今年应该才十六岁,竟然长成这样,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简直和基因突变了一样。” 孟昭暗暗咂舌,这体型,这身材,放到前世古代,妥妥的就是猛将胚子,放到战场之上,斩将夺旗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纵然在这个武道显圣的世界,也是一等一的练武胚子,这根骨,绝对差不了。 甚至于,说这孟川是什么特殊体质的拥有者,孟昭都不会怀疑,毕竟优势太大了。 至于其他的孟府强者,高手,在这三大位孟家主子的闪耀下,显得暗淡许多,没能吸引的了孟昭的目光。 这就好像一个电影明星和一个素人站在一起对比,大家下意识的都会忽略素人,而将绝大部分关注放在明星身上。 见到孟继祖一行人下马,站在孟昭等人身后的孟府下人,在一个管事的带领下,连忙上前见礼,同时安顿马匹行囊。 孔芸则和安慧牵着孟蓉的手迎了上去。https:/ 只不过相比起安慧对孟弘道的关切还有恩爱,孔芸表现的依然很冷静。 一边拉着自己女儿孟蓉的手,一边声音清淡的问了句, “回来了?这次的事情顺利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很官方的询问,语气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相比之下,倒是孟蓉表现的很兴奋,一边握着自己母亲的手,一边孺慕的牵住自己父亲有些粗糙强壮的大手,眼睛里闪着星星。 撒娇的依偎在孟继组的怀里,问他有没有给自己带礼物之类的。 孟继祖对于自己的女儿很纵容,也很疼爱,一边用大手揉乱了孟蓉的发型,一边笑着点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孔芸。 等安抚好了孟蓉之后,才语气温吞,不咸不淡的道, “还好,一切顺利。” 然后,竟然就没有下文了,夫妻之间,表现的并没有多么亲近,更像是一对关系很疏远的朋友之间的问候。 这可不像是生下三个孩子,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该有的表现。 孟昭将这样一切看在眼里,难不成这夫妻两个有什么矛盾不成? 就算政治联姻,这么多年下来,没有爱情,也该有亲情才对吧。 然而,左右人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让他知道,这就是孟府男女主人的日常状态。 孟继祖在回答完后,将目光朝着孔芸身后众人扫去,似乎寻找着什么。 等见到和孟希孟文并列站在一起的孟昭后,一对炯炯有神,散发着浓厚威严的眼睛,满是惊喜,大跨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第四十五章 激动 孟希和孟文两个人见状,连忙满面笑容和憧憬的迎了上去。 在面对孟继祖时,所有的傲气,霸道,自我,全都消失无踪,变为温顺乖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未来谁能执掌孟家门庭,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孟继祖的态度,有点类似皇家的争储夺嫡。 更不要说,孟继祖是他们的老子,天生就压他们一头,伏低做小也是常态。 只不过,以往对着两个儿子很是看重和栽培的孟继祖,这次表现的很是不同。 对他们两个人视而不见,大手一扒拉,直接将迎面而来的两人一左一右的给拨到一旁。 等来到孟昭的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连道, “像,真是太像了,三弟,你快看,昭儿和二弟年轻时是不是一模一样?” 这边说着,孟弘道也撇下安慧,走上前来,同样像打量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看着孟昭,脸上的笑容也是掩饰不住,连连点头, “不错,昭儿和二哥年轻时却有七八分相似,英挺神武,器宇轩昂,不愧是咱们孟家儿郎。” 实际上来说,孟昭和孟正安大概只有五六分相似,但在孟继祖和孟弘道眼中,因为有光环加持,这种相似性也就被无限放大。 让这两个几十岁的男人满面喜悦和惆怅,显然是因为孟昭,而想到了他们英年早逝的兄弟。 孟昭是有点讶异于自己受到的关注,不过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当即爆发出空前的演技,眼圈一红,两行热泪哗啦啦的就往下掉,膝盖一跪,冲着孟继祖还有孟弘道两人就行跪拜大礼。 由于显得情绪激动,力道没掌握好,将脑门都磕的微红,说道, “不孝侄儿……孟昭,见过大伯,三叔,昭儿,回来了。” 短短的一句话,孟昭却是几度哽咽,情绪近乎失控,哪怕是对孟昭颇有成见的孟希见此情景,也是分为感慨,动容。 孟昭前世了解,表演好像是分为体验派,方法派,和表演派,此时此刻,孟昭无疑是体验派演技之大成者,完全代入真实孟昭的感情,激动之处,看不出丝毫的虚伪。 这番表现,也是惹得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个人感慨万千,两人同时上前,将孟昭搀扶起来。 孟继祖又是心疼,又是愧疚道, “昭儿,回来就好,不是你不孝,而是我们对不起你啊。”httpδ:/m.kuAisugg.nět 干巴巴的安慰似乎没什么营养,但现在是众目睽睽之下,纵然他们孟家对当年大帝北堂盛下旨将孟昭接走一事极为不满,也是不敢表露出来,不然被有心人利用,很可能给孟家造成麻烦。 孟弘道看着激动的伯侄两人,不经意间也是抹了抹湿润的眼角,转而见到乌泱泱一群人正看着他们几个,哈哈一笑,一拍自己大哥的后背,道, “大哥,好了,昭儿既已回来,今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咱们先回府内再说。” 孟继祖这才反应归来,拉着孟昭的手就不松开,连连点头, “不错,三弟,今天是咱们全家大团聚的日子,不能让人看了笑话,走,咱们回家。” 说着,拉着孟昭就往门内走,完全将自己的两个亲儿子,自己的老婆,女儿当成空气。 这不免令孟希还有孟文两兄弟有些尴尬,不过他们也没什么表示,显然知道孟昭眼下是新回府中,孟继组对他肯定是百般宠爱,喜欢。 等过一段时间,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一切也就回归正常了。 他们两个就不信了,亲儿子还能比不上侄子? 侄子再亲,将来继承家业的,也只能是他们两个中得其中一个,而不可能是孟昭。 至于孔芸,那就更是波澜不惊了,似乎不论孟继祖怎么对她,都没什么反应。 心里面唯一有些不爽的,大概就是小姑娘孟蓉了。 因为一向被父亲和三叔当成掌心宝宠着,而今感觉受到极大的威胁。 嘴巴嘟着,能挂起油瓶,眼神里满是不高兴,两只嫩白的小手紧紧握拳,哼道, “爹也真是的,见到堂哥就忘了人家,我还等着看礼物呢!” 心里面对孟昭的好感也降低不少,主要还是危机意识作祟,怕失宠。 以前她是家里的小公主,头号人物,大家都让着她,现在孟昭才刚回来,就这么被重视,让孟蓉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时候,才十六岁就长得比猛男还猛男的孟川走了过来,像是一尊小巨人,直接让孟蓉面前的阳光消失,站在阴影下。 听到孟蓉的抱怨后,孟川原本冷漠的表情消失无踪,有些憨憨的安慰道, “小妹,你想看礼物,我带你去看不就好了。 四哥在外面吃了那么多的苦,这些年一次都没回来过,大伯和我爹肯定会更更关注他,你和他吃什么醋?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会笑话你的。” 说着孟川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慨。 他比孟昭小两岁,当年孟昭离开家族时,他已经六岁,有些记忆。 和这位四哥因为年龄相仿,关系不错,感情很好。 他也知道,四哥是个苦命人,生在孟家,没享受多少亲情,也没享到多少福分,反而遭受到不少的苦楚,故而不希望孟蓉对孟昭有什么不满或者抱怨。 他更希望家人之间能互相理解,互相爱护,这样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见到孟川这么说,孟蓉俏脸一红,扬起粉拳就对着孟川宛如磐石一般坚硬的胸膛轻锤两下,凶巴巴道, “大猩猩,你说什么?我才没有吃醋嘞,你要是敢瞎说,看我怎么教训你。” 要说感情上,孟蓉和自己的两个亲哥哥并不如何亲密,反而更喜欢和孟川这个五哥在一起玩耍。 大概和两人都是心思纯净,没什么花花肠子的性格有关。 大猩猩,则是孟蓉给孟川起的外号,昵称,孟川对此倒是没什么反感,反而觉得兄妹之间这样的关系和相处模式很好。 粗大有力的手掌揉了揉小姑娘扎的漂漂亮亮的发髻,笑道, “是,没错,小妹你这么成熟,怎么可能那么小心眼,吃自己堂兄的醋呢! 咱们也赶紧进府吧,面得待会儿大伯他们找咱们。” 此时,原本乌泱泱的一大票人,已经走了不少,孔芸和安慧两女也携手离开。 孟蓉见状,啊了一声,拉着孟川的手,蹦蹦跳跳的就往大门内走去。 而其余的下人,则在兴奋的议论着刚刚的见闻。 纵然他们是孟府下人,也很少能同时见到这么多孟家的主子,话里话外也是一种谈资。 第四十六章 宗祠 回到堂皇明亮的堂屋中,孟继祖还有孟弘道的情绪已经平静不少,但依然拉着孟昭的手说个不停,主要是询问他这些年来生活的如何。 其余孟家人安静的坐在一边,或是品茶,或是小声私语,没有插嘴,显然也是知道,今天这个场合的主角,是孟昭,也只能是孟昭。 过去孟昭也曾给家族写过信,不过相隔太远,而且断断续续,孟家对他在玉京的生活还是很关切和担忧的,生怕他遭到欺负,受到委屈。 孟表现的很沉着冷静,对于过往的生活并无任何抱怨,反而多是认同,言道, “大伯和三叔也不必为小侄担忧,大慈恩寺乃是皇家寺庙,生活虽然乏味,却也不算苦,反而认识了不少朋友,得到磨砺。 而且如今有了一份官身,也不算一无所获,总归能对家族有用。” 孟继祖连连点头,目中欣喜, “是这个理,昭儿的天罡卫身份乃是大帝所赐,应了上界天罡星辰之位,非比寻常,今后不论做什么,有了这一层身份,就省了许多麻烦,免得束手束脚。” 聊了没多久,有下人来通禀,说午宴已经准备好了,邀请众人过去进餐。 这属于是家庭聚餐,规格自然不是特别正式和奢侈。 不过围着一张桌子吃饭,显得很是温馨。 孟家喜欢搞事的长房两兄弟,这一次也是表现的十分柔顺,没敢闹幺蛾子。 一顿饭的功夫,显得其乐融融,家庭和睦。 饭后,其他人被打发走,孟继祖一人带着孟昭来到宗祠之内。 这宗祠位于孟府中央区域偏北,乃是四进祠堂,内部包括祠门,仪门,享堂,后堂,廊道连接,四周有重重护卫把守。 单从外观上看,修建的也是庄重肃穆,堂皇大气,有一种历史的沉重感。 木料考究,都是最上等的雪衫木还有黑灵木,砖石也是南方有名的安魂石,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尽显豪族之风。 毕竟是祖先,先人的灵魂休憩安眠之所在,半点马虎不得。 进了宗祠享堂的空间内,光线瞬间变得黯淡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干燥还有淡淡的香烛味道。。 大门两侧立柱上贴着红纸对联,上联是祖功宗德流芳远,下联是子孝孙贤世泽长,笔锋遒劲刚直浑厚,整齐大度,自有一股雄浑庄重之气。 中央的案桌上,供奉着一座座牌位,对应着一幅幅画像,大多是当时的名家手笔,最上首的便是如今孟氏一族的起源,也是第一代南安伯,孟神通。 而最后一个排位,则正是孟昭的此身父亲,孟正安。 孟继祖此时已经换了一身整洁肃穆的衣衫,在来到享堂后,对着孟昭道, “昭儿,跪下。” 孟昭闻言,二话没有,跪在地上,头颅低垂,眉眼庄重。 双膝以及小腿落在一块松软的明黄色的垫子上,耳朵里则听着孟继祖向着孟家先祖祷告。 整个词说起来文绉绉的,翻译过来,大概就是孟家子孙,孟昭,幼年便丧父丧母,又因为大帝之令,离家十年,漂泊他乡,无依无靠,可谓命途多舛。 此次回归家族,希望众位先祖的英灵保佑孟昭今后能平安康顺,大展宏图。 给予他的是最真挚,也是最美好的期许和祝福,同时,也是让诸位先祖的英灵见证他的回归。 说完这些,孟继祖让孟昭起身,两个人在一个微胖老汉的帮助下,开始上香。 在这一步上,孟昭做的格外认真和郑重,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并非真正的孟昭,而是异世界来客。 面对这些孟家的先人,不管有没有英灵在上,仍是肃穆以待。 默默在心里说道, “孟家的列祖列宗在上,我自异世而来,本是无名无姓的乞丐,因缘巧合之下承继孟昭之名。 今日在各位先祖见证下,便为孟家子,供奉祭祀诸位香火,使孟家传承不绝。 未来,也必将以孟昭之名,传扬天下……” 这算是借着这个特殊的地点和场景,来彻底坚定自己未来的道路,以及和上辈子做割裂。 他现在,就是真真正正的孟昭,再不是旁的人。 他也相信,若有朝一日他能将孟家带领到九姓一般的地位,甚至更强,便是这些先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也不会在意的。 做完这一切,孟继祖的脸色才缓和起来,目光看向最后一个牌位,语气唏嘘道, “昭儿,你知道当年家族接到大帝的指令,让你到大慈恩寺内诵经祈福十年之久,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孟昭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心道, “小侄不知,不过,大概是很心疼吧。” 孟继祖微微一笑,刚硬的脸上泛起一抹柔和之色,点点头, “不错,当年的你才那么一点点大,就要遭受这样的事情,我当然心疼。 而除了心疼,更多的还是愧疚,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却也只能忍受。 在这里,大伯向你道歉,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我辜负了你父亲,没能好好照顾你。” 说到后来,神色间满是黯然,能在这个环境,这个场景,说出这番话,孟昭相信,这孟继祖的确是这么想的,没有任何的隐瞒。 孟昭心内泛起丝丝感动,安慰道, “大伯不必介怀,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并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况且,在小侄看来,这也是对自身的一种磨砺,未必是坏事。 若无这十年时间,小侄或许已经成了这南安郡城一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到时候该头疼的就是大伯和三叔了。” 这话可能有些水分。 目前来看,孟家的这一代人都很出色,孟希,孟文,还有方才见到的孟川,或许身上都有缺点和不足,带有世家公子的习气,但能力上没的说。 可见在教育上,孟家绝对是很有一套的。 其他不提,若不是孟昭自己被灌顶传功,又得到照天镜这一神物,在武道上,直接就被浪费了十年最宝贵的时间,未来的成就有限,直接就被耽误了一辈子。 孟继祖当然知道这是孟昭的宽慰之心,更感欣慰,伸手拍了拍孟昭的肩膀, “好孩子,你很懂事,我相信你父亲见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很高兴。” 第四十七章 遗志 “那你此次回家族中,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或者目标?” 见孟昭抬头看向自己,孟继祖怕自己的话让这孩子多想,连忙道, “昭儿不要多心,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论你做什么决定,大伯都肯定支持你。” 孟昭闻言,当即安下心来,念及那日在庄园中和吕忠谈论时的情景,道, “小侄此生之愿,不过是继承父亲的遗志,并将二房家业发扬光大罢了。” 一听这话,孟继祖的脸上露出几分动容之色,后一个想法很简单,继承家产,用心经营并将之壮大,这是人之常情,一般人都会这么做。 至于孟正安的遗志,那可不是什么小志向。 “昭儿,你父习武天资绝高,远胜于我和你三叔,故而从小被你爷爷带在身边耳提命面,悉心教导,希望他能成就宗师之境,为我孟家兴盛壮大再添一把火。 而正安从小也是心比天高,希冀能以武扬名天下,成为比肩,甚至超越先祖孟神通的一代天骄,却也正因为如此,过刚易折,遭了厄运。 这样的志向,会不会太沉重了?” 孟继祖话中内容满满的担心,一想起孟正安英年早逝,就不免心中阵痛。 孟正安可谓是应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句话,曾经是家族赖以为兴盛的关键未来,少时便将家传神功修炼的炉火纯青,到了青年,更在自己大哥之前迈入先天。 可谓是一个真正的天才人物,若无意外,他这一生,纵然不会成为光芒四射的太阳,也会成为夜空中群星中的一员。 可惜,这位天才人物,在初出冀州时,便与人生中最后一个对手道左相逢,两人展开一场激战,却棋差半招,最终落败。 战败后,孟正安没有心灰意冷,而是激发无穷的斗志,希冀能勤练武学,将修为和一身武学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再一雪前耻。 可惜,或许是太过急躁,最终走火入魔,缠绵病榻而亡,空留下满腔遗憾。 孟正安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应该是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让自己的名字流传天下,让南安孟氏一族,再出一个宗师强者。 第二,则是击败那个生平最后一个大敌,或者不能说敌人,而是对手。 因为两人完全是见猎心喜,手痒难耐,故而展开激战,以武会友,最终落败。 孟昭假若要继承孟正安的遗志,便意味着不但要击败那个十几年前就能击败孟正安的绝顶高手,并且要修成宗师武道。 这样的志向,是否空泛虚假不提,对于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来说,未免太沉重了些。 花花世界,璀璨人生,有着太多的美好,太多的幸福,可以去追寻,去享受。 而一旦选择了孟正安的那条路,就意味着孟昭不但要经历无数的生死险境,更要承受过程当中的无数痛苦。 对于孟昭来说,这些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孟家存在,注定了他这一生都会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既然如此,何必让自己活的那么累呢?https:/ 孟继祖就是这样的想法,他不奢求孟昭有多么大的成就,只希望他这一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为二弟开枝散叶,就好了。 不过,孟昭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故而坚决的回道, “小侄自知天赋有限,但有一腔热血和坚持,纵不能成就宗师,名满天下,也要击败父亲临终前也念念不忘的那个对手。” 首先,他这个假冒的身份,注定了他要生活在各种危险当中,或许来自孟家之外,或许来自孟家之内,而武功,则是自己人身安全最重要的保障。 其次,对于武道,孟昭是真真正正的向往,憧憬,和喜欢。 还有照天镜这样的金手指,以及身怀未知的特殊体质,纵然虚假但依然称得上绝佳的身世背景…… 种种优势,若不能在武道之上有所成就,怕是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故而,孟昭才会在孟继祖的面前吐露自己的心事,外加做一点人设。 孝顺的孩子,总是容易得到长辈的欢心的。 至于掌控孟家,继承南安伯的位子,这样的想法,留在心里就好。 说出来,不会有任何的好处,说不定还会被这孟继祖一巴掌拍死。 孟继祖点点头,知道这孩子从小就远离家族,一个人在异地生活,必然很有主见,又问道, “那你可知道,击败你父亲那人有多么了得? 当初他便能击败已经修成先天九窍的正安,经过这么多年修行,纵然不至宗师,怕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如此多年都未曾有他的事迹和消息流传,说不定早就遭了难,你又到何处去寻他呢?” 一时间,孟昭没有说话,主要是不清楚孟继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泼他冷水用意何在。 见孟昭表情疑惑,孟正安方才担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我说这些,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切顺其自然,不要刻意强求。 有些事,早已经注定了,求也求不来。 正安当年若不是过于焦躁,急于求成,也不会因为练功而走火入魔,落下暗伤,最终撒手人寰。 昭儿,希望你明白伯父的一片苦心。” 孟昭这才恍然明悟,原来孟继祖是怕他急于求成,重蹈孟正安的覆辙,所以才这么苦口婆心,看来这份伯侄感情,倒的确很有分量。 不过他当然不会有这种隐患,且不说照天镜,他自身也是一个稳健的性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他还是门清的。 不过,孟昭还是谦逊恭谨的朝着孟继祖行礼道谢,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孟继祖见状,知道孟昭将自己的劝诫听进心里去,便借着这个机会,询问了下他如今所学武功,还有进境。 真正的孟昭在八岁那年,尚且在家族中打基础,例如习练拳脚,用药浴,药膳改善体质,增强根骨等等,对于家族神功,并未得到传授。 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一般世家子弟,或者名门大派的弟子,也多是这个过程。 如今十年过去,孟继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子武功如何,只能亲身询问还有试探一番,然后才能因材施教。 若是孟昭根基不足,他甚至不打算将家族神功传授给孟昭,而是先给对方打好根基,再谈其他。 第四十八章 赤旗令 孟昭也不藏拙,大大方方的将自己如今所学的三门武功一一道给孟继祖听。 后天分为摄息凝元,蓄气化海,通达经脉三层境界,对应入门,小成,大成。 先天境界也分为气通九窍,周天循环,练气成罡三层境界,一层一重天。 孟继祖纵然不曾练气成罡,大约也是周天循环之境,可谓是如今时代的强者了,对于武道修行,自有一番理解,也能高屋建瓴,给予孟昭正确的指导。 听到孟昭所言,孟继祖大为惊喜,连连笑道, “很好,本以为昭儿你独自在大慈恩寺修行,对于武道修行不利,想不到竟然有如此进境和修行,大出乎我的预料。 罗汉童子功这门武学我知道,乃是大慈恩寺罗汉伏魔真经的奠基武学,虽不说如何高深莫测,但在后天境界,却是一等一的磨砺浑厚根基的武学,非同等闲。 尤其是其蕴养的一身纯阳童子之气,更是殊为难得,对于昭儿你今后修行咱们家族的赤旗令,很有帮助。 还有这十三式罗汉拳,固然简单,却也包含拳术精华,你能练到接近大成之境,今后入手天下拳掌指爪等武学,都能一理通百理。 至于梅花桩步法,倒是浅薄了些,不过这也无妨,总归也算是一项基础。” 孟继祖絮絮叨叨,将孟昭所学武功的来历特性还有优劣道出,显然对于这些武功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从武学的品级来说,有点寒碜,但从功能性还有价值来说,不但全面,而且很有用,至少孟昭如今并非一块顽石,而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同时,孟继祖也明白了,缘何孟昭在武道上有如此雄心壮志,原来这孩子承继了他父亲的习武天资,故而才有自信。 “不过,这些终归只是基础武学,今日,我就教你咱们孟家代代嫡传下来的不世绝学,赤旗令神功。” 听到这,孟昭心花怒放,等了这么久,能量点也没少积攒,为的不还是这一刻吗? 他的宗旨就是,既然有照天镜这等bug一样的金手指,自然要充分利用起来。 与其修行那些中庸,甚至平庸的武学,不如直接入手最强的武功。 而对孟家来说,最强的,绝不是这些年来自外界收集而来的武学,而是由第一代南安伯,也是他们孟家开创者,一代天骄孟神通留下来的赤旗令神功。 赤旗令,也是他们孟家标志之一,赤旗的源头。 说着,孟继祖便开始为孟昭讲述这门武学的始末。 这门武学,并非是先祖孟神通自创而来,而是从一处秘地当中学得,传承似乎颇为久远,至少也是中古大明之前的武学。 赤旗意指为火德,故而练出的真气至阳至刚,焚金熔铁,拥有着无可匹敌的爆发力和破坏力。 令,则代表此功修行出的真气内功,格外强势霸道,拥有压制的特性。 相传练到最高层次,甚至能够号令天地间的火属元气为己所用,威力无穷。 可惜,成也赤旗令,败也赤旗令,正因为此功威力太过卓绝,导致有自伤的风险。 随着修行之人功力的提升,体内的赤旗令气劲愈发灼热澎湃,难以抑制,热劲甚至会有控制不住于周身四散的风险,走火入魔也就成了孟家武者最大的敌人。 像是最近的一例,孟昭父亲孟正安练功走火入魔,除了他被人击败后,心浮气躁,急于求成,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赤旗令神功不受控制,故而才走向灭亡一途。 甚至家族当中,流传有他们的老祖宗孟神通,当年尽管修成宗师之境,但最终依然被一股热劲给损灭心脉,最后早逝。 故而,孟继祖在传授孟昭赤旗令相关修行之法和口诀的时候,叮嘱再三,让他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贪功冒进。 这也是之前他一再泼孟昭冷水,让他不可急于求成的原因。 内功修行不比外功,一个不慎,可能就是遗憾终生,再小心都不为过。 孟昭记忆力惊人,悟性也颇为不凡,一边倾听,一边默记,发现其中内容也是极为复杂精彩。 赤旗令整部武学一共分为五大篇章。 第一篇为总纲,高深晦涩,却也是精华所在。 第二篇为指导内力修行与运用之法,从摄息凝元开始,一直讲述到宗师之境。 第三篇为夯实各个阶段根基的窍门所在,属于对第二篇的补充添加,更显精妙。 第四篇为镇压赤旗令内功反噬的心法秘诀,重之又重,为孟家子弟专研必修,伴随一生。 第五篇,则是历代孟家先人修行此功的体悟,内容最多,也最为繁杂。 总的来说,简简单单一部赤旗令,却是包罗万象,博大精深。 怪不得被誉为宗师级神功,对于各个阶段的修行,可谓阐述的明明白白。 而对于孟昭来说,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难关。 第一,是如何将自身的罗汉童子功内力,转化为赤旗令内力,这一步极为关键,涉及到他改换根基的问题。 并且这个过程,一定要尽可能避免自身内力遭受损耗,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不会有虚弱期。 第二,就是想办法在开辟丹田这一块,利用赤旗令神功,开辟如海丹田,成就完美根基,这是他将要面临的第一个关卡。 第五篇里讲述的几个方法,都有一定的可行性,但风险也都不小,需要慎重考虑。 当然,这些对孟昭来说,也或许并不能造成什么阻碍。 持有高达9700的能量点(31章有提及),让他有足够的底气来学习和提升这门神功。 一切问题的答案,想必都能通过赤旗令本身找到。 除了这些,孟继祖还专门为孟昭挑选了一门名为日轮印的拳法武学作为护身手段传授。kuAiδugg 日轮印,是一门特殊的功夫,可以通过特定的手印姿势,来调动内力,发挥威能,乃是孟继祖自身收藏的一门手上武学。 论威力和品级,自然是远超十三式罗汉拳这等基础武功,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孟昭的一身实力。 如果在后天阶段用粗陋,普通,优秀,绝品,还有无上五个层次来划分的话。 罗汉拳只能说普通,而日轮印,则可以划分为优秀一档。 至于兵刃绝学,孟家当然不会缺少,只不过孟继祖个人认为,孟昭年纪大了,与其耗费多余的时间精力在这上面,反而不如专注手上武功。 毕竟兵刃武学讲究的是一个延伸,要培养和兵刃的默契,本身就是一个耗费时间和精力的过程,再去追求什么如臂指使,人兵合一之类的境界,未免舍本逐末。 相反,拳脚本就是人自身身体的一部分,任意驱使,省却培养兵刃默契的这些过程,自然能有更多更有效的时间用来提升自己。 孟昭对此没什么意见,虽然他有照天镜,但还不到膨胀的时候。 孟继祖这个先天高手的意见,肯定也是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第四十九章 融合武学开启 从宗祠回到自己所在的西苑中,让吕乐派人在外面把守,不得打扰。 而后孟昭兴奋的将精神沉入照天镜当中,看到了新的界面信息。 “姓名:孟昭 体质:???? 能量:9700 修为:蓄气化海(开辟如湖丹田) 武学: 赤旗令+ 日轮印+ 飞云步法+ 罗汉童子功(小成)+ 十三式罗汉手(小成)+ 梅花桩步(入门)+ 融合武学:十三式罗汉手+日轮印(89) 梅花桩步+飞云步法(76)” 有些信息和过去几乎没什么变化,比如孟昭的修为,和部分武学的进境。 也新增加了一些武学,赤旗令,日轮印,还有飞云步法。 这三门武学,都是方才在宗祠当中,孟继祖一字一句为他拆解讲述的武学,包含内功,拳法,轻功三项,属于对孟昭自身武学体系的一个升级。 这是孟继组在了解孟昭所学之后,特意为他精心挑选的。 为的就是让他少走弯路,尽可能的无短板的提升自己。 同时,孟昭也带回了这三门武学的秘籍手抄本。 显然也是孟继祖怕他无法全部记忆下来,所以让他带来仔细钻研。 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找他或者三叔孟弘道请教。 尤其是赤旗令,这门武功乃是孟家祖传,威力大,但隐患高,属于不定时炸弹,尤其是功力越深厚,风险越大。 孟继祖要求孟昭必须稳健修行,绝不可贪功冒进。 不过这些对于孟昭来说,都不是问题,只要拥有充足的能量点,孟昭相当于拥有天下最好的老师调教,自身也拥有最强的悟性,绝非旁人可以比拟。 另外,这照天镜界面上最大的改变,就是融合武学那一栏。 由原本的关闭,变为两项可融合武功的展示。 分别是手上的武功,罗汉拳还有日轮印,以及步法轻功,梅花桩步和飞云步法。 孟昭此时所有的兴趣都集中在这上面,目光明亮,手上转动佛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因为融合武学在另类层面来说,属于一种基础武学的提升优化。 也就是集合不同武学的优点,融合创新成一门全新的,更强,更高阶的武功。 这是只有那些天纵奇才的武者们才能做到的。 例如当今最出名的,大雍皇族的紫薇耀世诀,相传就是开国太祖北堂恭从中古大宋皇朝的不世绝学紫薇飞星录的残篇,结合自身所学新创的一门神功。 北堂恭也是由此功压服群雄,登顶大帝之位。 “原来是这样,89,76,指的都是两门可融合武学之间的相性。 一般只要相性超过60,就有融合的可能。 在相性超过60的基础上,相性越高,融合成功的可能性越大一些。” 通过照天镜传输给他的信息来看,不是任何武学都能互相融合的,比如罗汉童子功和赤旗令。 得有一个前提。 而这个前提,就是武功的相性,或者说契合度。 举个例子,鲜花,和香槟组合在一起,代表着欢庆,寓意很好,也很容易被人接受和理解。 但鲜花和牛粪,或者鲜花和蚊子,苍蝇,彼此之间就不是那么好联系的,就算强行捏到一起,也只是一团糟罢了。 同理,武学上对于相性的要求更高。 一门打法刚硬,招数古拙的武学,和一门偏灵巧,柔和的武学,是很难糅杂到一起去的。 刚柔并济的武学特性当然也不少,但并不代表随意一门刚强武学和绵柔武学都能融合推演出来。 照天镜不是神,它不可能凭空捏造出一门强横无比的神功让孟昭修行。 它的作用,就像是一个水平相当之高的老师,能把一个天才,教导成强者,但绝不可能将一个根骨孱弱,脑袋痴傻的蠢材教导成同样的强者。 或者比喻成一个厨师,能将好的食材和调料烹饪成美味,但再厉害,也不能石头和树皮做成美味。 这是它的局限性,却也更显的真实。 “这么说起来,罗汉童子功,和赤旗令,就是相性不足60,才不能融合推导。 如果将来我再找来其他的武学,让三门武学的相性达到及格线,然后融合升级呢?” 这个疑问深深留在孟昭的脑海当中。 至于能否实现,得看他能否找到那样一门深奥精妙的内功心法了。 他对此充满着期待。 毕竟赤旗令,罗汉童子功,代表着他武学的主干,也是根基,更是未来。 只有根基越深,主干越强,未来才会越广阔。 若能将赤旗令神功优化推导,挟此功的威能,超越孟神通也并不是空话一句。 回过头来,压下略显激动和兴奋的心情,孟昭仔细琢磨了下。 罗汉拳与日轮印,梅花桩步与飞云步法,之所以都有如此高的相性,其实和两者的复杂程度有一定关联。 罗汉拳也好,梅花桩步也好,都属于一类武学的基础,而后侧重于某一种特质。https:/ 如罗汉拳除了包含基础的拳法招式,修行,运劲法门,特质便是刚猛,雄劲。 这一点和日轮印的法门多有契合,故而两者相性极高。 梅花桩步在涉及到基础步法和提纵轻身之法的修行外,侧重于下盘功夫的锤炼,突出在一个变化多端,活而不乱的特质。 飞云步则是强调自身的轻身灵动,二者并不排斥。 或者换一种说法,日轮印,飞云步法,是基础武学的进一步提升,更容易融合转化基础武学的特质,优化自身。 相当于吸取精华,剔除糟粕。 至于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融合优化到什么层次,还是得看照天镜的威能。 等想明白这些,孟昭越发觉得融合武学,是自己提升实力,甚至走向武道高峰的一个捷径,一个旁人拍马也追之不及的捷径。 不论是成道之本,还是护身杀伐之术,都能借此来达到一个旁人所不能及的层次。 至于如今的提升方向,孟昭也早就有了打算。 赤旗令自然是优先,第一位的提升,且是未来一段时间内的主要修行之法。 融合之法,也会是以赤旗令,日轮印,还有飞云步三者为中心打造。 这样,不但能发挥照天镜的能力,也能扎实的提升自己,而不至于熊瞎子掰玉米,掰一个,丢一个。 第五十章 转化根基 有了打算,孟昭直接利用能量点,对赤旗令进行一个入门级别的领悟和理解。 霎时间,一道信息洪流猛的灌进孟昭的脑海当中,里面尽是对赤旗令神功的解析。 由于信息量过大,让他如遭重击,没能控制住,闷哼一声,传了出去。 在他庭院外守着的两个护卫听到这声略有些痛苦的闷哼,充满担忧。 一人浓眉紧锁,看了眼对面的同伴,犹豫片刻,还是不敢闯进去,高声问道,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是否需要用到小人?” 孟昭一只手死死按着自己的脑袋,整个眼睛布满血丝,似乎随时要爆掉一样。 另一只手青筋暴起的捏住碧玉佛珠,嘶哑着声音命令道, “无事,你们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 两人无奈,不过既然是少爷有令,他们不得不从,只能服从,“诺!” 院内,孟昭嘴角苦涩,此时头脑已经舒服不少,苦涩想到, 有一得,必有一失,尽管我有照天镜,能利用能量点提升对武学的领悟和修行,但要承受的,就是这能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好在,成果也是喜人的,如果说之前孟昭对赤旗令不过停留在一个表面的认知上。 此时,对于这门武功的理解和领悟,已经到了入门的层次。 对于方才宗祠中孟继祖对他的指导,还有对赤旗令的一些讲述,也是通透不少。 只不过耗费的代价似乎也有些大,能量点由9700,直接变为5700,瞬间清空了近乎一办的能量点。 孟昭心痛之余,决定趁热打铁,借着这股东风,直接将体内的根基转换,将罗汉童子功的内力,尽数转化为赤旗令内功。 双膝盘坐,两手平方在膝盖上,一对幽深的眼眸似睁未睁,呼吸间,时而短促,时而绵长,整个心神已经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他此时正在观想一面极为威武霸气的赤旗,上面纹理细腻,边上点缀朵朵金焰,中央宛如藏着一轮熠熠生辉,散发着无穷光与热的太阳,名为“赤旗观想灵神术”。 如同罗汉童子功配套的白骨观想法,这门赤旗观想灵神术,简称赤旗观想法,乃是第一篇总纲所载的法门,为修行内功的必行之法。 孟昭两世为人,精神强大,又有照天镜加持,属于天赋异禀的那一类,很快观想成功,身体也开始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灼热的力量。 这股力量烘烤着四周的空气,造成光线扭曲,道道热浪外涌。 他的丹田当中,此时也是掀起惊涛骇浪,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宛如海水一般缓慢流淌的童子功内力,沿着与往日迥然不同的经脉路线运行,每过一寸经脉,每流过一道窍穴,内力的性质便转化一分。 原先是单纯的浑厚,坚韧,如今,最主要的,则是灼热,焚烧的特性,拥有着无比可怕的破坏力。 原本银白色宛如水银的内功,逐渐变化为岩浆状的赤红内力。 等最后归于丹田之内时,这内力,更是在孟昭的精神催动下,直接凝聚成五面赤旗盘亘在丹田当中。 丹田若为天地,那么这五面赤旗,则是五轮熊熊燃烧的烈阳,悬浮在空中,炙烤大地,焚烧天穹。 就在丹田内赤旗凝聚的刹那,孟昭本来似闭未闭的双眸当中,陡然睁大,迸发出一道惊人的红光,化作一道虚幻的火焰。 眼眸深处,一道隐晦的紫意一闪而过,孟昭却毫无所觉。 站起身来,孟昭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随手发出一掌,劲力运转,一道热浪外涌,好似手掌藏着火炉。 内力的性质和威能,可谓直线提升。 孟昭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改换了内力的根基,一身内功,已经尽数化作赤旗令。 轻松的有些超乎自己的想象。 抬头看天,却已经暮色深沉,想来他这看似“短”的修行时间,少说也有数个时辰。 只不过因为他的精神过于专注,而忽视了时间的变化。 至于罗汉童子功,此时除了蕴藏于身体深处的大量纯阳童子之气,已经找不到半点痕迹来。 但它也并非彻底消失,而是仿佛隐藏在他的身体当中。 今后他依然可以用罗汉童子功的一些法门修行,例如锤炼身体,生成纯阳童子之气,观想白骨之法,戒断女色,甚至主动运行内功,修持罗汉童子内力。 但前些法门仍有用,最后一项,则只会杂化自身的内力性质,反而不如单纯修持赤旗令来的精纯有用。 等回过神来,孟昭又仔细感应了一下丹田的情况,似乎经过赤旗的开拓,他的丹田又有增进,朝着丹田如江的境界迈进一步。 至于想要真正的做到丹田如江,应该要以自身的内力凝练出七面才赤旗才行。 要想做到丹田如海,也即是开辟最雄厚的根基,完美丹田,则要凝练九面赤旗。 九乃数之极,蕴藏一缕先天之灵机。 根据赤旗令第五篇历代修行者所在言。 凝练出九面赤旗的人,往往会经历一场可怕的反噬,气散形坏,赤旗反伤其主。 若能度的过,自然是功德圆满,奠定雄厚武道根基,同级别武者罕有与其相抗者。 但若度不过,轻则大伤元气,丹田根基受损,重则散功重伤,乃至身死。 自孟神通之后,资质所限,能练出九面赤旗的人固然不多,但这么多年下来,总会出现那么几位。 而敢于向这一步迈进并挑战的人,就更少了。 因为风险太大,而所得,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像是孟继组,孟弘道,都是凝练八面赤旗,而后开始以内力贯通经脉,迈入后天大成之境。 如今成就先天之境,依然是一等一的强者。 再比如孟正安,他天纵奇才,资质卓绝。 敢于心怀壮志,比肩乃至超越先祖,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他便是那个既有资质,又有勇气,并最终成功凝练出九面赤旗的天才。 但那又如何? 天才最后败在另一个更加天才的人手里,最后练功走火入魔,黯然身死。 反倒不如自己的哥哥和弟弟稳扎稳打,后来居上。 甚至于孟昭在修行了赤旗令之后,都在怀疑,孟正安当初走火入魔,是否和后天时凝练的九面赤旗有关,或许那时候就留下隐患也不一定。 当然,这些信息和猜测,也只是看起来吓人。 孟昭却并未产生什么担忧,害怕的情绪。 他身怀特殊体质,又有异宝相随,若不能奠定最强根基,等于浪费了这一身天资和机缘。 于丹田之内以内力凝练九面赤旗,开辟如海完美丹田,这是他目前阶段的一个目标,必须要完成。 第五十一章 罗汉拳+日轮印=炼铁手 孟昭压下心中腾起的雄心万丈,转而探究起这股雄烈灼热,霸道异常的内力给他身体带来的影响。 毕竟孟继祖之前说的太过严肃,让他也不免的产生一缕担忧。 照天镜能让他提升对武学的理解,却并不能免疫修行武学而带来的伤害。kuAiδugg 令他诧异的是,孟继祖所说,还有赤旗令第五篇所载的赤旗内力可能对身体造成的沉重压力和潜移默化的侵蚀损伤,似乎根本不存在。 这并非是他的感觉或是臆想,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孟昭心中生疑,又闭目凝神,仔细感受体内的状况,很快发现,他的确有自己的特殊性。 第一,就是体内无处不在,时时刻刻流转的纯阳童子之气,宛如一汪娟娟的溪流,将他的肉身完美的保护好,每一寸血肉肌肤,都洋溢着强盛的生命力。 故而没有遭受到赤旗令霸道内功的侵蚀。 这是来源于罗汉童子功的护持之力,当然,也是孟昭迥然于旁的修行赤旗令武者的地方。 在他这个年龄,还保持童子之身的,很少,而保持童子之身不提,还修行这方面内功,强化纯阳童子之气的,似乎自孟神通开始,历经这一百多年来,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奇葩。 除了纯阳童子之气的特殊,孟昭自身也有一定的抵抗性。 他猜测,这可能是特殊体质的能力,让他提高对赤旗令内力反噬的抗性。 了解和推测到这两方面,孟昭心中一块大石可谓轻松落地。 至少目前来看,他修行赤旗令,还是得心应手的。 对宗师神功的入门领悟,足够支持他将这门武学修炼到后天圆满而不会出现任何的瓶颈。 放下内功,孟昭立马又将自己的目光对准融合武学的两项上,正琢磨着将相性极高的十三式罗汉手和日轮印两门武学融合,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他花费能量点,将罗汉拳修炼到小成的层次,那么在将两者融合后,形成的新的更强的武功,对他的理解,会是什么层次? 总之不会让他有便宜可占,不然其中的可操作性就太大了。 心中隐隐有一种猜测,孟昭也不犹豫,再度利用充足的能量点,通过照天镜,将这两门相性在89的武学推演融合。 一瞬间,5700的能量点再度蒸发,变成了2700,直接消耗三千能量点,让孟昭面皮抽动,眼神满是心疼。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同理,他这些天尽心尽力搜集能量点,更知道其中的艰难和不易。 好在与能量点蒸发相对的,一门全新的武学诞生出来,并直接印在孟昭的脑子里,省了记忆的过程。 而且他对于这门新的武学,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这是,变化竟然有这么大?” 孟昭此时格外关注这融合武学的优劣,若是这条路能行,对他自然是第一等选择,若是推演融合后的武功表现拉胯,今后也没必要浪费能量点在这上面。 不过通过以往的表现,照天镜还没有坑他的时候,想来这次也不例外。 果然,回忆了一下印在他记忆深处的全新武学,孟昭觉得这融合武功绝对是一加二大于三的结果。 首先,这是一门集拳掌为一体的武学,内外皆有。 内部指代运劲发力的路数,主要指的是结合个人内力而发挥的拳掌功夫,顺劲而发,随心而动,无不运转如意。 比起之前需要事先捏手印才能调动内力,强化威力,简便且高明的多。 在出手速度上,就能完爆日轮印的原始版本。 用一个更简单的例子来作比,如今融合优化后的武学,等于瞬发法师。 而日轮印原版本,等于一个施法要念咒的法师,高下立判。 第二点,融合优化后的武学,外部招数不改两者的精髓神韵,而演化扩增为三十六种基础手法,隔、迫、冲、闪、点、举、压、钩、抄、抛、捣,锤等等,完全成为一门包罗万象,可以根据对出招而自发调整招数做出针对的强大武学。 这可是十三式罗汉手和日轮印两者不具备的,大大提升了孟昭对敌的灵活性。 可谓打一辈子也不会落伍的强功,也使得自身完成一种跨越。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门武学还生发出三门绝招,升华了这门武学。 第一式绝招,催山破,双掌运劲,交错横推而出,掌力叠加,可根据自身的承受力,还有对武学的领悟体会,提升一到三倍的掌力不止。 可谓是强攻猛打,一招决胜的奇招。 第二式,千针雨,双手捏拳,内神观想,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打出数十上百招,道道残影存留,仿若同时有数十上百人攻击。 而每一道拳力,都化作无比凝实且尖锐的针状气劲,铺天盖地的射向对手的周身死穴,不但角度刁钻难防,而且威力也十分惊人。 第三式,也是最强的一招,真空轮,运功直接将对手周遭空气尽数排空,化作真空地带,使其如陷泥沼,难以动弹。 而后双手裹挟自身雄劲无比,刚猛无俦的内力,化作一道不停旋转的锋锐齿轮,对其施展灭顶打击,威力更胜催山破和千针雨。 这三大绝招,可谓招招强悍,威力绝伦。 在后天境界,甚至可以借此越级挑战,斩杀实力远高于自己的对手。 只不过,强大的同时,修行的难度也是极高。 对于武者自身也有着一定的要求。 最基本的,内力属性,决不能是那种中庸平和,柔润若水的特质,这从先天上就难以与这门功夫相契合,就算强行使出,威力也是大打折扣。 其次,每一招对于个人的肉身有着一定程度的限制。 催山破,千针雨,还有真空轮三大绝招,每施展一次,都会对自身的骨骼,筋肉,产生极大的压迫,压力。 若无一身千锤百炼,犹如钢筋铁骨一般的身子,只怕用不了几次,就得浑身骨骼碎裂,筋肉断开,成为废人。 良久,孟昭方才抬起头看着愈发黑暗的天空,白皙俊秀的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喜悦和兴奋。 赤旗令配这新融合出的武学,简直是天作之合。 至于这门武功的名字,孟昭眼神一动,照天镜的界面上产生了新的变化。 罗汉拳和日轮印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门名为炼铁手的全新武学。 手法万千,以赤旗令的内力属性,施展起来熔金炼铁也不在话下,此名可谓当之无愧。 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此功还未曾入门,不过孟昭隐隐有一种感觉。 有小成的罗汉拳的底子在,纵然不运用照天镜,也可以在短时间内,将这门武学入门。 罗汉拳消失了,但也未曾消失,只不过化作养分,肥料,供养他参悟炼铁手罢了。 至于梅花桩步和飞云步法是否要融合,孟昭暂时打算将其搁浅。 他打算先留下这2700能量点,等将炼铁手修行入门后,再将其直接提升至小成境界,拥有更强的自保和作战能力。 若是还有结余,或者再从旁的地方搜集到能量点,再去融合学习也不迟。 第五十二章 交好 当晚,大房的孟继祖一家,二房的孟昭,还有三房的孟弘道一家,再次聚在一起,举行了一次家宴。 只不过比起中午的略显简陋,只有自家人参与,这一次办的很是隆重奢华。 而且人数也从孟家血亲,扩散到整个孟家的高层,还有他们的家人。 属于一次孟府利益共同体的聚会,更有助于整个势力的凝聚人心。 孟昭向孟继组和孟弘道献上自己用心准备的礼物,再次博得两个人的好感。 也借此机会认识了不少孟家的高层,其中有个别人还是他父亲年轻时的生死之交,如今在孟家拥有不小的能量和话语权,对他也抱有极大的善意和期待。 这都属于真正孟昭的隐形遗产,如今被孟昭鸠占鹊巢的占据。 时间匆匆过去几天,孟昭在孟家生活的愈发如鱼得水,本来让他大感头痛的孟希和孟文两兄弟,在孟继祖回来后,也是乖巧的不行,不敢再找孟昭的麻烦…… 偌大的练武校场之上,两道人影纠缠在一起,空气不时发出轰轰的震鸣之声,还有一道道宛如火浪一般的气流涌出,逼得两边观战的人员连连后退,脸上因为高温而蒸发出的汗水也是擦个不停。 纵然如此,也是眼睛不眨一下的盯着交战双方,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孟昭身着一件淡蓝色的华贵武士服,满头长发被一条发带松散的固定住。 面如冠玉,身姿英挺,一对明亮锐利的眸子此时被昂扬的战意所填满。 脚下一踏,轻松离地而起,右手五指张开,斜朝着打向自己的硕大拳头抓去,内中劲力翻涌,宛如藏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炉。 另一只手则捏拳,裹挟着泰山压顶之势,朝着对着对方的面部当头劈下,宛如大斧落地。 而孟昭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三房的孟川。 他不但筋肉发达,看起来犹如岩石一般坚硬,而且身躯高大魁梧,拥有着让人恐惧的压迫力。 孟昭唯有双足离地,向上纵越,才能和他平齐,乃至以手臂自上而下发力。 孟川面对孟昭这一手,面色没有任何的表情,短发依旧根根直立。 几乎是本能的沉腰坠马,头部侧移,堪堪避过孟昭的劈拳,面颊刮过一道热风。 同时面对抓向自己的手掌不闪不避,横冲直撞的捣了过去。 孟昭手心在迎上孟川的拳头后,只觉一股同源同流,而又比他雄厚霸道太多的内力宛如山洪倾泻,朝他爆发而。 只来得及利用内力护身,不被那股灼热好似能烘烤大抵得力量伤害。 自身则被锤的抛飞半米多远,才飘然落地。 落地后,孟昭苦笑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只见上面红彤彤一片,显然是血液流通过速导致,而且上面残存的一些热量依然惊人。 若是浇上一点冷水,立马就会爆出雾蒙蒙的水汽来。 “四弟,你的这身内功当真是雄厚无比,我远不及也。” 孟昭感慨的看着面前朝他憨憨一笑的少年来,虽然对方看起来人高马大,比他还要魁梧高大许多,但比他还小两岁,不是少年是什么? 这话也不是彩虹屁,而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个三房的小子。 这几天,孟昭和刚刚归来的孟家众人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 孟继祖和孟弘道也就算了,这两个人名义上是他的长辈,而且许多大事要事要忙,和他有代沟。 因而,最对他脾气,感情升温最快的,反而是后来认识的这个三房孟川。 首先,孟川和他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也不像是大房两兄弟那样对他虎视眈眈,要么拉拢,要么打压,故而先天上就容易亲近, 其次,孟川本人的性格也比较实诚,人比较憨厚老实,没什么花花肠子,也没有那些不良的行径,就是一门心思的练武,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武痴。 他和孟昭可谓是相见恨晚,两个人有着很多的共同语言,显得愈发亲近。 这几天来,孟昭和孟川类似的切磋已经有过好多次了,几乎每次都是以孟昭的失败而告终。 但孟昭也不是一无所获,借着这难得的好陪练,将炼铁手一点点的体会,领悟,进而入门。 而后直接利用照天镜,将入门级别的炼铁手,提升至小成。 代价就是能量点只剩下两百点。 纯以拳脚对敌手段来说,他或许还比不上孟川,但差距也有限。 至少短时间,三五十招之内,对方想要拿下他,不太可能。 如今两个人最大的差距,就是内功修行上。 同样的赤旗令修为,功法的品级相同,自然是内力深厚者更胜一筹了。 孟川自对面走来,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摇头道, “说起来,四哥你的天资才是真的让人惊叹,若不是在玉京蹉跎了十年时间,自小就在家族,被指导并修行武功,定然胜过我良多。” 孟昭对他钦佩,认为他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武功超卓,远比同龄人要强悍得。 孟川又何尝不是对孟昭的进步感到惊讶和叹服? 须知这位可是最近才转修孟家的赤旗令,过去修炼的不过是一门后天级别的辅助内功心法罢了。 先天上对方就被落下了许多,内功有所不及,很正常。 再者说了,两者所处的环境也是大不相同。 孟昭所在的大慈恩寺固然是皇家寺庙,香火鼎盛,不缺修行资源,但他和另外三十五个贵族子弟都是工具人,能勉强得到武学传授已经了不得了,哪可能大肆供奉他修行? 与之相对,他们这些孟家子弟,却能在家族中,得到最好的修行指导,获得最好的修行资源,在刻苦不懈的努力下,有如今的成就,只能说是顺理成章。 当然,这是不清楚孟昭的真实底细,不然非得惊掉下巴不可。 再说两人交手,孟昭因为有照天镜加持的关系,将炼铁手提升至小成后,进步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展现出的“恐怖的悟性和领悟力”,甚至于一度打击到孟川。 好在他为人光明正大,性子里有坚韧不服输的一面,孟昭的这种表现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两人属于良性的竞争。 而且相比起大房成天拉拢自己,算计自己,明争暗斗的兄弟两个,孟昭这个朴素,温和,与他志同道合的兄弟,更让他有亲近的想法。 不客气的说,就是这么短短几天时间,孟昭已经取得了孟川的信任和好感,并且还在大房的两个兄弟之上。 没办法,认知中,两人是血脉相近的兄弟,尽管很长时间没见,但血脉切割不断,关系的提升很容易。 再有就是一个眼缘和做人的问题。 孟昭卖相极佳,又会做人,无论是和孟川的兴趣爱好相近,又或者是闲谈时常常让对方感到愉悦,都是一个极大的加分项。 假如划分一个阵营的话,他们两个如今勉强倒是能划分到一起去。 正说着,从练武场的门口传来一声娇嗔, “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了,说好要陪人家出去玩的,我都等了好长时间了。” 闻言,孟昭和孟川两人对视一眼,满脸苦笑,得,看来今天的切磋得到此为止了。 第五十三章 先天激战 说话的姑娘穿着一双不染尘埃的雪白皮靴,搭配红色小裙,脸上素颜不涂脂粉,依然水润滑嫩,充满了这年纪特有的娇嫩和青春。 孟昭和孟川将目光转向孟蓉,见她兴冲冲而来,身后还跟了几个打扮的很可爱俏皮的小丫鬟,还有一个相貌秀丽,身材丰润的中年女子贴身保护,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孟昭一拍孟川犹如岩石一般坚硬强壮的肌肉,指了指孟蓉, “老五,打个商量,今天这小恶霸交给你对付,我先撤,行不行?” 孟川这外人眼中的冷漠脸完全消失不见,对着孟昭翻了个白眼,连连摇头摆手, “那怎么行,四哥,这可是咱们约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现在难来了,你总不能什么都推给我吧!” 两兄弟对视一眼,生出一股默契,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看得刚刚来这的孟蓉很是不满。 哒哒哒的踩着小靴就跑了过来,双手叉腰,对这两人就是一顿数落。 什么没有时间观念啦,什么暴力倾向啦,什么一身臭汗啦,嘚嘚个不停。 孟昭是左耳进,右耳出,顺手接过吕乐递来的湿凉毛巾擦了擦脸和手,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小姑娘发飙。 相处这几日,对这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还是很有好感的。httpδ:/m.kuAisugg.nět 她心思单纯,活泼可爱,或许有时候不太了解人情世故,但天性善良,没有那种恶毒野蛮倾向,很讨人喜欢。 孟川则是不耐烦的捂着自己的两边耳朵,看着孟昭慢条斯理,毫无波动的样子,很是羡慕…… 三兄妹玩玩闹闹,紧跟着出门。 因为身份和安全的缘故,人手自然不会少了。 除了孟昭,孟川,孟蓉外,还有吕乐,他现在和孟昭几乎是形影不离,得到孟昭的信任和青睐,为此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两个武功一般的年轻小厮,纯粹充当跑腿打杂的角色,若是孟蓉喜欢什么,当街买下,他们两个就是搬运工。 还有两个扎着丸子头的小丫鬟,随时随地在旁边伺候孟蓉。 至于那个被孟蓉称呼为红姨的中年女子,大概率是孔芸派来贴身保护孟蓉的。 而且她也并不是孟家的人,而是孔家出身,一直跟随在孔芸身边伺候,有八九成的概率是先天高手。 好家伙,先天高手当贴身保镖,只能说,孟蓉受到的宠爱,是孟昭和孟川两个男人无法想象的,遍数这南安城,又有几人有这种待遇? 玩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孟蓉兴奋的小脸红扑扑,手上还拿着用牛皮纸包着的小吃零食,挽着孟昭的一只胳膊,像只欢快的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诉说着自己对刚刚游玩之地的看法…… 突然,前方的拐角大街上,传来一声声惊慌失措的哭嚎声,同时熙来攘往的人群,仿佛倾泻的洪水一般,朝着其他的方向逃去。 男女老少,衣衫华贵的,打扮穷酸的,手持刀剑的,无不如此。 孟昭等人离得不算远,又耳力极佳,隐约听到有人交手,发出的声响和震动极为惊人,可见交战双方的实力都极为强劲。 孟蓉这丫头凑热闹不嫌事大,见到这一幕,连手里的零食也不香了,兴奋不已,抱着孟昭的胳膊就是一阵摇,撒娇的要过去看热闹。 对她而言,这种争斗幕后的意义,还有可能的危险,都是空泛的。 相反,这种突然的激斗,更像是一场戏台,等她去观看。 孟昭还不待说什么,就见到一直跟在孟蓉身后的那个红姨脸色难看道, “不行,四少爷,前面对战之人实力不俗,都是先天级别的,我们若是贸然过去,很可能陷入危险当中,尤其是小姐,一旦交战,风险太大,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了变化。 一般而言,先天高手在如今的江湖武林,算得上强者一级,激斗时的破坏力也是十分惊人,若不是刻意收手,打烂整条街也不在话下。 如今这两大先天高手交战,无意识扩散的余波就能造成死亡威胁。 怪不得之前那群人和疯了一样的往外逃,实在是看热闹的心思比不上保命重要。 况且,这两个先天高手的身份和来历未知,底细不清,贸然闯过去,面对的会是什么,实在无法预料。 最关键的,孟蓉被家里人宠爱太过,若是有什么损伤,他们这些人谁都承担不起,所以最好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此时街上完全是一片乱象,数不清的人朝着四面奔逃,甚至发生踩踏情况。 被踩踏的人瞬间没了声息,旁人却毫无所觉,杂乱的大街上被血染红。 有个别的手持武器的武者,此时也是疯魔一般,施展身法,对着阻拦在自己面前的任何人痛下狠手,为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越是了解那交手之人的恐怖,越想尽快离开这里。 轰隆隆一声巨响过后,阵阵尘烟自不远处缓缓飘起,一座飞檐斗拱的四层高楼直接被打的坍塌碎裂,掀起无数人的惊呼,场面也愈发显得混乱。 孟昭见状,本来的好奇瞬间消没,完全同意红姨的看法,不顾孟蓉幽怨的小眼神,道, “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乱象已生。 想来衙门的人不久后就会赶到,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番盘问,还是先离开为妙。” 说着,抓住一副跃跃欲试,很想要朝着战场中心溜去的孟蓉,顺手将其拉到孟川的身边,叮嘱道, “老五,看住小妹,别让她乱来。”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人潮涌动,连续推搡。 由于太过突然,直接将众人冲散,孟昭身边也只有吕乐还死死的拉着他,没有离开。。 同时还有一道激越高昂的啸声自不远处传来,势若奔雷,在众人的耳边久久不散,使得体内一阵气血翻涌。 红姨眼见场面愈发混乱,交战的声音也愈发靠近,秀丽的脸上变了脸色。 单凭这一啸之力,此人的功夫便不可小觑,她没有胜过的把握。 也顾不得人群中另一头的孟昭,长袖一卷,一道红绫缠住孟川粗壮的腰身,另一只手单手一提,已经拉着孟蓉的领口衣襟。 足下一点,施展轻功,化作一道残影消失,空气中仍残留几缕幽幽芳香。 孟昭见状,苦笑一声,跑的好快啊。 不过也不动怒,反而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孟蓉这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至于他自己,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反而武学精湛,等闲之人近不得身。 以他的武功,要想离开这里,也并不困难。 然而世事并不尽如人意。 那激斗的双方,且战且走,竟然转瞬之间,便将战场转移到这边。 随手交击,先天余劲便宛如道道利刃一般翻飞射出,密密麻麻,似狂风暴雨,在人群拥挤的情况下,瞬间造成海量的伤害。 也不知道多少无辜之人被牵连打死。 这就是超凡武者存在的世界,看似美妙,但格外的残酷和现实。 便如国外的那些怪兽电影,或者英雄电影,看起来很爽,很有看头。 但假如代入现实,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普通人,面对这些超自然力量,绝对是死伤惨重。 孟昭早已预料到这一点,但仍是被这残酷的一幕给震住。 第五十四章 绝世奇才 “少爷,此地非久留之地,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吕乐圆脸发白,想来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景象,担忧孟昭的安全。 但凡这双方有一方顾忌无辜百姓,收敛力量,也不至于造成如此大的死伤。 这种情况下,就算孟昭亮明身份,怕也无济于事。 正说着,便见那交战双方的其中一道人影脱离战圈。 化作青烟纵飞到一家门前有着石狮子的商铺边。 落地后显露真容,双足扎马,吐气开声,轻飘飘拍出一掌,却有无比恐怖的力量爆发。 略显单薄的手掌落到这足有数百斤重的石狮子上,直接将其掀飞出去,犹如疾驰的火车一般,朝着另一道人影冲去。 过程中将空气压缩,发出嚯嚯的破空声,鬼哭狼嚎一般。 此时,孟昭才看清这人的模样,三十来岁的样子,一张长脸苍白无血。 发丝线凌乱,额头上似乎有点点青色淤痕,倒三角的眼神显出几分阴毒。 高瘦的身体被一身墨绿色的长衫裹着,上面脏兮兮的,还有几处破败孔洞,很是狼狈。 不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就是此人,尽管狼狈,但一身功力超卓,参悟先天妙道,乃是当世强者。 他的对手面对这拖延之策,表现的果决霸气,不避不让,迎面挥手打出一道金色气芒,形如月牙,将迎面冲撞而来的数百斤重的石狮直接切成平滑的两半。 非但如此,这人对于力量的操控也是登峰造极,人在半空当中,双手迸发凌厉无比的气芒,裹挟着石狮被切成的两半,反向朝着那墨衣人击去。 这一幕,更引得人群惊呼。 这在两人手中宛如玩物的石狮,对别人来说,可是擦着就伤,碰着就死的重物。 然而当孟昭见到这人的庐山真面目时,却是瞬间呆住,表情极度的纠结复杂,连带着身旁的吕乐也呆住。 完全没有想过如此凶悍强势的高手竟然是这般样子。 他一身金色玄服,宛如骄阳,大袖飘飘,头顶戴着一顶明珠冠,显得名贵华丽。 只不过比起寻常人的身材,他看起来要矮小许多,和那种充塞天地,擎天巨柱一般的恐怖气势不是很相称。 待看到他的脸庞时,孟昭才赫然发现,如此恐怖的先天高手,竟然长了一副少年的脸孔,脸颊微鼓,额头饱满,一对眼睛乌黑闪烁,根根发丝闪烁晶莹亮泽。 抛开先天武道不提,这个人更像是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与孟蓉的年纪相仿,而且长得粉雕玉琢,有点婴儿肥的感觉。 绝强的实力,和外貌年纪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少爷,我知道了,他是金陵沈家的绝世天才,沈天赐,那金芒必是沈家的绝学,太乙金书。” 孟昭还在猜测这人究竟是返老还童,还是脸嫩,又或者是真的如此年幼时,身旁的吕乐已经给出答案。 金陵沈家,与大雍北堂皇族,圣人世家孔氏一族,大唐遗脉徐州李家等势力并列为九姓之一。 其强大之处,远在南安孟家和孙家之上。 而且和其他相助北堂皇族不同,在泰山会盟之前,金陵沈家乃是一方豪雄,其开创者,甚至一度和其他枭雄逐鹿神州,有问鼎帝王伟业的大志向。 在泰山会盟时,北堂恭以不世神功将那位沈家枭雄击败,从而折服其人,倾心相助。 沈家转而摇身一变,从乱世的一方草头王,变成共建皇朝的从龙之臣。 由于沈家势大,在金陵以及周边地域根深蒂固,又自愿帮助北堂恭平定天下,功勋不小。 为了安抚沈家,开创大雍之后,北堂恭册封那位和他争雄的沈家枭雄为神武王,以彰其英明神武,唯此一例。 之后的继承人,贵爵削掉一级,降为许国公,世袭罔替,纵然不复王爵,但依然是大雍皇朝一等一的贵族世家,在九姓当中的实力,也是位列前茅。 而当代沈家,最为出名的人物,就是一个名叫沈天赐的绝世天才。 根据传闻,沈天赐乃是其母怀胎十二个月方才产下,降生后,口衔宝玉,被认为是上天赐予的佳儿,故而取名为沈天赐,轰动天下。 也有人认为,沈天赐之所以口含宝玉而生,实际上是一种名为通灵玉体的特殊体质,这种体质在中古大宋皇朝时期曾有出现过。筷書閣 那人名叫白玉蟾,出身道家,一身武功通天彻底,后来成为道家南宗五祖,流芳百世,也让世人一窥通灵玉体之强横。 沈天赐是不是所谓的通灵玉体,没人知道。 但他自从习武之后,展露出的天资,确实是让人心中绝望,难以企及。 六岁奠基,九岁修成完美丹田(丹田成海)继而后天大成,十二岁练成先天武道,压得同辈人绝望。 放眼大雍建立的一百三十余年,也只有寥寥几人可与他相比。 故而如此强横的武者,看起来才是如此年轻,不,应该是年幼,因为他的年龄本就不大。 至于他使出的绝学,则是神武王仗之横行天下的绝学,太乙金书。 相传最高境界可以修成天人之境,与大雍皇族的紫薇耀世诀乃是同一层次,威力无穷。 还在孟家的赤旗令之上。 这等人物,莫说孟家,就是天下又有几个人能比的上? 甚至有传言,大帝北堂盛都有意将自己最喜欢的女儿许配给沈天赐,只是因为他年纪还小,才没有公开。 脑海中瞬间滑过种种有关沈天赐的信息,孟昭心中百味杂陈,滋味莫名。 什么叫天选之子,什么叫气运之人,什么叫绝世天才,沈天赐就是。 与之相比,纵然孟昭怀有照天镜,甚至本身也是某种特殊体质,但目前来说,被沈天赐直接秒杀成渣渣。 再过四年,沈天赐才到十八岁,而那时候他的武功会强到什么地步,没人能预料的到。 “沈天赐为何会突然不声不响的来到冀州南安?南安和金陵可是隔了大老远。 还有,他追杀的那人又是何人,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孟昭的心里突然生出无穷的好奇,恨不得立即将这一切弄个明白。 可惜,如今的他显然没有资格介入先天之间的战斗,面对两大先天的激战,唯一的选择,只能是逃命。 因为纵然两人无意针对于他,爆发的余波,也能伤及孟昭。 “阿乐,别管什么沈天赐不沈天赐的了,赶紧离开这里,免得遭池鱼之殃。” 就两人说话的屁大会儿功夫,沈天赐已经再度缠上那个墨绿衣服的男子,十分稚嫩的面庞上满是杀意,冷酷无比。 出手间爆发的炫目金芒比之天上的太阳还要刺目,甚至离得老远,依然让孟昭等人感到切肤之痛。 吕乐和孟昭不敢再看,朝着战场相反的方向提纵身法,一前一后而去。 今天这件事注定引起轩然大波。 而沈天赐,也注定让南安乃至冀州的天才们黯然失色,包括被誉为小武痴的孟川。 第五十五章 情况 孟昭与吕乐两人一路施展轻功远离两大先天的交战中心。 七绕八转,最终来到一条尚且不知这场大战,依然热闹繁华的街道上。 “少爷,这里应该安全了,只不过离府上远了些,要不咱们直接转道回府?” 吕乐心有余悸,沈天赐还有和他激战的那个先天高手出手狠辣,无所顾忌,今日一战,怕是至少有百十来个的无辜百姓死伤,造成的财产损失更是不计其数,还是早点回去稳妥些。 别说那个陌生先天,就是沈天赐绝世奇才,背景通天,在南安孟家面前,也不可能肆无忌惮。 孟昭清澈的眼睛略显迟疑,想了想,没有答应,而是带着吕乐,主仆二人在这条宁静的小街上找了一家茶馆,要了个二楼靠窗的包厢。 一边品着香茗,吃着点心,一边关注着楼下的景象。 也没用多长时间,就见到一队队官府的士兵经过这条小街,急匆匆的往之前事发之地赶去,同时跟着的,还有十来个背着药箱,面露忧色的大夫。 这在孟昭的预料之中,他之所以留在这里,而不是直接回孟家,就是想要得到这件事的第一手资料,满足心中的好奇。 他自己当然不会轻易涉险,不过从官府那里得到一些消息还是很容易的。 毕竟郡城府衙再如何迟钝,再如何为难,面对这等足以惊动州府的大事,行动效率必定会大大提升,不然朝廷威严何在,法度何在? 郡府不怕老百姓戳脊梁骨,但怕州府降罪,故而该做的,一定会做。 当然,别说区区南安郡府,就是冀州的刺史也不可能对沈天赐如何,最终结果,怕是要将这一次百姓死伤和财物损伤的大锅,扣在另一个先天高手的头上。 不过沈天赐应该也会给南安郡府一个交代。 以孟昭的身份,从这些官兵领头之人的口中得到第一手资料,还是很容易的。 时间渐渐流逝,孟昭原本轻松的表情愈发凝重,一手拨弄佛珠,一手捏着茶盏的盖子,轻轻敲击茶杯,发出叮叮的脆响,皱眉道, “阿乐,这是第几波官兵了?” “回少爷,是第六波了,就咱们见到的,官府出动的人已经有三百多人。” 而这,还是从他们这条街调集的人手,走其他方向的官兵只会多,不会少,可想而知,此时那事发之地,究竟集结了多少的郡府官兵。 正常来说,郡府过去做的也不过是一些扫尾工作,调集更多的,应该是辅兵,而不是这些正式官兵,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发生。 吕乐圆脸纠结片刻,对孟昭道, “少爷,小奴猜测,很可能是沈天赐没有抓到自己的对手,被他跑了,所以利用他金陵沈家的身份,让郡府主动帮他围剿追杀那个高手。” 这应该是比较符合常理的推测。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队官兵态度野蛮的闯进茶馆当中搜查,并借机向着茶馆老板索要财物。 这种机会千载难逢,有郡府背书,搜查的官兵相当于多了一层皮,平常时候可能不敢做一些鱼肉乡里的行当,但这个时候胆子都大得很。 只不过查到孟昭所在的包房后,才发现是南安伯孟家的人在此饮茶,领头的络腮胡当即吓得一哆嗦,就要赔礼退下。 孟昭正愁不了解情况,就向此人询问了一番那边的情况,和吕乐猜测的一样。 与沈天赐激战的那先天高手使了个法子,脱身而去,当官兵赶到的时候,只有沈天赐一人,并且亮出金陵沈家的身份,临时借调南安郡府的官兵,封锁四周,追杀此人。 至于为何两人生死相搏,这就不是一个小小的官兵头子能知道的了。 挥手让此人退去,孟昭有点遗憾,轻轻叹了口气,吕乐不解, “少爷何故叹气?莫非是认为沈天赐行事太过霸道,造成如此多百姓的死伤,官府不但不追究他的责任,反而听其命令行事?” 这事说来的确有些恶劣,但事实就是,沈天赐背景深厚,来历惊人,还有一身卓绝武道,郡府也不能拿他如何。 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有多层面,诸如郡府的主官太过软弱,顾忌太多,没有雷厉风行的霹雳手段;此次死亡的都是平头百姓,没有来历背景深厚的人等等。 而最重要的因素,其实是要追溯到大雍建国时的一项国策。 当时天下已经经历了上百年的战乱,民不聊生,饿殍遍地,可谓是赤县神州极为黑暗的一段岁月,人口,生产力大幅度缩减,武道也走向一个衰弱时期。 当时,尽管北堂恭实力雄厚,也有平定天下,还芸芸众生一个安定世界的壮志,可惜神州豪强众多,单凭北堂恭一人,难以如中古历代的大帝一般,横扫天下。 之后泰山会盟,北堂恭以武折服众多豪强,又许诺与诸君共治天下,才得到众多势力的支持。 因此,大雍皇朝先天不足,与其说是单个的皇朝独大,不如说是众多势力的利益集合体,所以才会出现八姓十三家与皇族并称的情况。 就像是一家公司,沈家如同占据一定股份的股东,属于小老板,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安抚着来,就算要责问,处罚,也得是中央朝廷,而不是小小的郡府。 孟昭对此心知肚明,也没什么苦大仇深。 毕竟这样的环境,他如果坐实孟昭这个身份,也是既得利益者之一,不会拆自己的台。 摇摇头, “沈天赐所作所为,的确霸道,但他有这个实力,官府奈何不得他。 我只是在想,此人如此年幼就能练成先天武道,再过几年,怕是天下都没几个人能制得住他了。” 如果真有那一天,沈家也必定在沈天赐的带领下,迈向新的巅峰。 孟昭想的更深一层,旁人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吗? 眼下沈天赐势如长虹,可谓神州罕有的绝世天骄,受万众瞩目,或许将成为一段传奇。 但郡府能容忍,其他大势力的人能容忍吗? 沈家并不是一家独大,沈家也不是没有敌人。 扼杀这样一个绝世奇才,固然可惜,但有这种想法的人,估计数都数不过来。 孟昭自己并不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且奇遇众多,也是天选之人。、 面对沈天赐,仍有一种自惭形秽,自愧不如的想法,何况他人。 如今沈天赐孤身一人离开金陵沈家,来到冀州,未尝不是一次冒险。 第五十六章 风险 收拾好心情,孟昭也没了继续逗留的想法,和吕乐离开茶馆后,回返孟家。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时分,路上行人来去匆匆。 街道两侧的摊铺,商家,也是纷纷收摊关门,准备回家休息。 孟昭走到一个岔路口,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几个披头散发,衣衫破烂,浑身恶臭的乞丐,朝他讨要银钱,不是老人就是孩子,看起来很是可怜。 一般情况,这帮乞丐是不会拦在孟昭这等打扮华贵,一看就身份不凡的人身前的。 只不过这些乞丐里有经验丰富的,看到孟昭手上串着一串碧玉佛珠,并且连走路时都在拨弄,想来是个心存慈悲的善人,故而冒险一试。 孟昭并非心善,拨弄佛珠也只是习惯使然,不过见到这些凄苦的乞丐,有些心软。kuAiδugg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这具身体过往的经历。 在他没有穿越过来之前,也是如面前这帮人一般,饥一顿,饱一顿,随时可能冻死饿死,卑贱的如路边的野草。 再加上今天见到一番血腥场面,多少无辜之人枉死,生出几分善念。 目光愈发柔和,冲着吕乐使了个眼色。 吕乐了然,知道自家少爷的意思,伸手解下腰间的钱袋子,从里面掏出十几枚铜板,交给这些乞丐。 至于那些很有分量的银子,对这些乞丐而言,是祸非福,很可能招惹灾劫。 领了铜钱,这群乞丐很是高兴,又能撑几天了,连连磕头感恩。 嘴里一直念叨着好人有好报,少爷今后一定百子千孙之类的祝福之言。 孟昭不以为意,正要离开,却见到原本的乞丐窝里,还有一人躺在一张黑乎乎的草席上,背对着他,衣服破破烂烂,露出长满黑毛的大腿。 更让孟昭生疑的是,此人位处上风口,一阵风吹来,除了满满的酸臭味道,还有十分新鲜的血腥味道,一如他今天闻到的那样。 再仔细看了眼,一股明明很陌生,却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孟昭停下脚步。 他的记忆力很好,不可能无缘无故有这种感觉,回忆了下,忽然想到什么,心头一凛。 孟昭故作好奇道, “那人是什么情况,为何不与你们一起乞讨,莫非欺压你们年老,等你们讨到好处,再行抢夺?” 这种事其实在乞丐圈子里很常见,这具肉身的幼年便吃尽了苦头,要不是身体还算强壮,早就饿死了。 一个眼角长者黑痣的老头擦了擦自己满是汗水的老脸,闻言,小声解释道, “回贵人的话,那人不是俺们一起的,是不久之前才过来霸占这块地的。 来的时候,他身上还染着血,面向凶狠,不是善人。 俺们这些老弱不敢惹怒他,便由着他在这,现在想是睡着了。” 吕乐此时也发觉疑点,他为人机敏,头脑灵活,孟昭想到的,他也猜出一二来,凑到孟昭的耳边,小声道, “少爷,这人莫非就是那个高手?看他的样子,伤的很重,恐怕已经没有逃离的办法,早晚要被官府的人查到。 咱们要不要借机通知官府,抓住他,卖沈天赐一个好?” 孟昭摇摇头,看着那侧卧的乞丐背影,有一种异样的神采在眼中绽放, “卖沈天赐一个好,对咱们有什么好处?你觉得这等心高气傲之人,会感念咱们对他的善意吗?” 孟昭一番话,让吕乐没了动静,这些从小到大被追捧和宠着的人,很多时候对别人的付出视而不见,反而认为是理所应当,孟希如此,沈天赐或许亦然。 “那少爷,您的意思是?” 不愧是孟昭最信任和倚重的小管家,不说是孟昭肚子里的蛔虫,但也十分了解他,有点明白自家少爷的想法了。 孟昭伸手打断吕乐的话,一手捻着佛珠,一手背在腰后,缓缓踱步走到这人的身后。 这其实是一个极为冒险的举动。 假如这人真是那个先天高手,而且有能力自保,必然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就像是一只猛虎,绝不会容许别的猛兽入侵自己的领地,除非它已经没了对敌的能力。 而这人的反应也证实了孟昭的猜测。 呼吸极为微弱,四肢松散,毫无戒备,一个乞丐借助利刃都能了结他。 很明显,这位之前还勇猛如熊虎一般的先天高手,经历先前一战,已经被绝世奇才沈天赐打残,彻底没了嚣张的实力,反而空前的虚弱。 而今也不是睡着,而是昏迷。 假如没有孟昭插手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官兵便会搜查到这里。 尽管先天高手变成乞丐很难让人接受和想象的到,但也不乏一些幸运儿找到他。 孟昭想了想,为了避嫌,他也不能就这么大咧咧的将此人带走。 不然官府的人只要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怀疑他的动机。 他的确是想要救下这个先天高手,但也不想和沈天赐发生冲突。 不但毫无胜算,而且也没必要。 伸手招过吕乐,低下头,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低语一阵。 孟昭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让吕乐用银子收买这群乞丐,让他们先把这个昏迷的先天高手抬到一个短时间内不会被官府的人查到地方。 晚上,则悄悄的将人转移到别的地方去,至于以后的治疗或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先解决眼前的要命问题才是正题。 孟昭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救下这个先天高手,让他为自己所用。 至于这个先天高手醒来或好转后,是否会答应,甚至做出农夫和蛇之类的事情,就得看孟昭自己的手腕。 想到自己的作为,孟昭不免联想到神秘人。 当初他穿遇到这具肉身上,也是一个乞丐,奄奄一息,被神秘人救下。 对方救他,当然没安好心,是为了利用他,让他打入孟家,获取更大的利益。 如今,仿佛一个轮回一样,孟昭救下这同样沦为乞丐的先天高手,同样是有利可图。 有些人,终究是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 不过,还不坏。 吕乐面色犹豫,不过看着目光坚定的孟昭,还是点点头。 显然孟昭无论让他做什么,吕乐都会坚定不移的完成,哪怕是风险极大的一些事。 第五十七章 开诚布公 夜,郡城中一家不起眼的小宅内,明堂屋内,两侧灯盏高悬,照亮空间。 孙传山一张脸扭成苦瓜状,擦了擦额角两鬓的冷汗,就差对着孟昭跪地求饶, “我说,孟爷,我堂弟那边才刚刚糊弄过去没几天,你又将往我这塞一个乞丐,我实在是扛不住啊,要不,您还是把人送到别处去?” 这个宅子是孙传山自己购置的一个房产,知道的人很少,尽管他一年住不了几次,但为了方便和孟昭的联系,便透露给孟昭知晓。 结果就是,孟昭直接给他带来一个大麻烦,那个被吕乐背在身后,浑身血迹,恶臭熏天的乞丐,差点没让他把今天吃的饭给吐出来。 简直是离谱,孙传山就无法想象,孟昭这样的人,是怎么和这么一个卑贱的乞丐联系到一起的,看样子,好像还准备把人放到他这边调养。 此时那个先天高手已经服用过吕乐带来的治疗内伤的丹药,都是孟府的神医调制,功效非凡,想来用不来多久就能醒转。 孟昭昂首挺胸,仪表端正的坐在堂上主位,面对孙传山的埋怨,自顾自的饮了口茶,摇头道, “乞丐?孙兄,此人的身份可不简单,若是没有受伤,完好无损的话,我们两个连站在他身前的资格都没有。” 顿了一下,见孙传山一脸的怀疑和不信,孟昭又下了一剂猛料, “今天在西市大街发生的事情,以孙兄的身份,不可能不清楚吧? 两位先天大战,一位还是金陵沈家的绝世天才沈天赐,另一位,如今就在你的府上,你难道不觉得蓬荜生辉吗?” 孙传山刚开始还满腹怨气,等听完这句话,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浑身冷汗直流,眼神飘忽,一股尿意上涌,结结巴巴道, “孟爷,你,你可别开玩笑,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哪怕是假的,也会惹大麻烦,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可承受不起这么大的事。” 沈天赐和无名先天大战一场的事,他当然一清二楚,因为家族给他传过信,让他最近一段时间少出门,免得有危险。 但他绝不可能想到,这个陌生先天,竟然被孟昭给带到了他的家里来? 孙传山现在心里充满了疑问,这个先天和孟昭是什么关系?孟昭想要干什么?如果被人发现这个先天在他家里,该如何向外界解释…… 种种如此,不得不让孙传山恐惧,害怕。 孟昭身侧的吕乐也是捏了一把汗,圆脸严肃,瞅着孙传山的眼神带着危险。 他完全没想到自家少爷会将人带到孙传山这里,更没想到如此开诚布公,将这人的身份亮明。 万一泄露出去,将会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若是沈天赐问罪,孟家也未必能顶得住压力,毕竟你救了沈天赐的敌人,用意是否是和金陵沈家为敌? 孟昭想的又和吕乐不同,除了格局气魄,主要也是因为他已经看懂了孙传山这个人。 见小利而忘义,干大事而惜身,而且格外的怕死。 如今他身中剧毒,被孟昭控制,需要按时服用解药,可以说,已经被孟昭捏的死死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将自己家族的武者出卖。 而且,这人也没有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和勇气,平庸不足以形容,胆小怕事更贴切一些。 孟昭就是吃死了孙传山,所以才这么大胆,也免得日后解释起来麻烦。 “不,我没开玩笑,事实就是,我救了这人,暂时将他安置在你这里。 孙兄你也大可放心,此事我做的谨慎,只要你自己口风够紧,外人是绝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 孙传山忧心忡忡,满脸大写着焦躁,语气不自然的激烈起来, “孟爷啊,你说你,这是图的什么?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招惹这种麻烦,若是被那沈天赐知道了,咱们两个都得倒大霉。 我看咱们还是先将这人交出去,说不定能和沈天赐拉上关系,这不好吗?” 孟昭脸色冷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淡漠许多,不急不缓道, “图什么?自然是图一个先天高手的战力。 若是有这样一个高手为我所用,还不被其他人知道,他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你能想象的到吗? 我不是你,你可以混吃等死,可以纸醉金迷,但我不行。 至于沈天赐,和他拉上关系又能如何?让我给他当奴才,给他配戏,你觉得我会吗?” 孙传山一时愣住,孟昭这话说的很直白,而且见他目中火热,野心勃勃,一看就不是安分之人,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正如孟昭看清楚他的为人一样,孙传山对这个孟老四,也有一定的了解和分析。 他相貌英俊,温润如玉,在外表现的善良有礼,像极了一个谦谦君子。 但这些只是伪装,他的内在绝对是一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货。 这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孙传山就看得清楚。 而且,孟昭骨子里,似乎有一种疯狂,让孙传山不得不怕。 为什么他会受制于对方?身受剧毒是一方面,对方骨子里疯狂,什么都敢干是另一反面。 就像是核弹,在有些人手里只是样子货,威力够大,但你敢用吗? 但在有些人手中,则绝对是核威慑,因为你敢跳,我就敢打,鱼死网破,谁怕谁? 今日孟昭救下这个陌生的先天,恰恰印证了孟昭骨子里的疯狂和敢于冒险的一面。 至于他想要收服先天为自己所用的想法,倒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见孙传山不说话了,孟昭胸中的闷气稍解,语气也缓和起来,温吞道, “孙兄,你放心,这件事万无一失,而且我也不会让你白白付出。 我觉得咱们的关系可以不止于这种互相威胁和利用,而应该更进一步。 合则两利,分则两伤,这样的道理,你应该懂得才对。” 孙传山苦笑,合作他是不敢想了,但若是被利用的同时,得到些好处,倒是还不坏。 “罢了,现在我的小命都捏在孟爷的手里,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只是希望今后这种惊吓还是少一些,免得我活不到三十。” 见孙传山终于吐口,孟昭微微一笑,冲着吕乐示意,吕乐有些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扔到孙传山的面前, “那就多谢孙兄了,这些银子你先拿去,今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孙传山见状,顿时喜笑颜开起来,比起单纯的空头支票,还是这种实际的利益更让他喜欢, 第五十八章 交谈 来到那受伤先天高手修养的房间内,吕乐将房门关紧,有些紧张的问道, “少爷,为何要将这人带到孙传山这里来,还要表明他的身份,这样做的危险性岂不是更大? 万一这小子贪图沈天赐的身份,偷偷跑去高密,咱们怕是承担不起啊。” 本来吕乐就觉得救下这个定时炸弹是一种极大的冒险,现在还将风险再度升级,就算再愚忠的人,也会产生一些疑问。 孟昭斜眼看了下在柔软床榻之上安静躺着的人,不着痕迹的笑了笑,道, “风险?何来的风险?现在沈天赐死命追杀的高手在谁的府上?孙传山。 咱们和孙传山有关系吗?可以查到的,无非就是两家不和。 甚至于,他还洗劫过咱们的庄园,想要袭击绑架我,关系可谓恶劣到极限。 这种情况下,他跑去和沈天赐说这些,沈天赐会相信吗?孙家人会相信吗? 以他平日的为人和表现,估计就是他老子都以为是在打击报复我。” 这么一说,吕乐才忽然发现,的确如此,假如孙传山真的去告密,大不了也就是将这个先天高手给卖了,想要撼动孟昭,可能性微乎其微。 甚至于,真要是到了互相指认的时候,孟昭这边有更多的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以及孙传山用心不良。 见吕乐有点明白了,孟昭又道, “而孙传山其实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他明白怎么做,如何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力的,所以不会出卖咱们。 而且,我将这人放到孙传山家中,也是给他另一层保护。 孙传山再不成器,也是孙家的人,官府一般不会过来搜查。 而且他平日里的表现,也不可能和这种高手扯上关系,嫌疑再度降低。 为了不让他自己露出马脚,我才选择将这人的身份讲出来,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可以说,孟昭看似只是做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决定,将人带到孙传山这里来,却是用意颇深,考虑到很多层面,降低了这人被发现的风险,也转移了自己和孟家被卷进来的风险。 付出的,可能也就是一些银子,而这对孟昭来说,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吕乐放心不少,却又生出另一个困惑, “那少爷,您又如何收服这样一个先天高手呢? 看他今日的表现,战力惊人,甚至超过义父,家族当中,能赢过他的,怕也不多。 若是咱们将他的伤势治好,他反过来对付咱们,可就难办了。” 这种事情也不少见,之所以会有恩将仇报一词的出现,必然是因为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若这人是一个正义感十足,光明伟岸的人物,还不会如此,但从他今日的所作所为来看,毫不吝惜杀戮,对于无辜百姓,没有怜悯之意,想来也不会是正派角色。 听到吕乐这么问,孟昭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向着床榻方向的那人说道, “这位先生,你也听了有一会儿了,不如回答一下我这兄弟的疑问。 我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你为我做事呢?” 吕乐闻言,大惊失色,一个闪身,直接横在孟昭的身前,提起体内的无相混元劲,蓄势待发,警惕的望向床上那人。 作为先天高手,对方昏迷的时候,人畜无害,没有任何威胁。 但一旦苏醒,便是猛虎睁眼,蛟龙出渊,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过了一会儿,床榻上散发着恶臭的人缓缓坐起身,咳嗽一声,在安静的房间中显得有些诡异,嘶哑着声音问道, “救我就是为了收我为自己所用,让我充当你手里的工具?好胆色。 听你刚刚所言,行事周密,滴水不漏,城府也不浅。 不过,就凭你也想收服我,简直是痴心妄想,念及你们救了我,不杀你们,滚吧。” 最后一句滚吧,尽管只是轻轻的吐出口,但掷地有声。 目光朝着两人扫来,强横的意志宛如一头仰天嘶鸣的巨象,铺天盖地的压力如潮水般汹涌不绝。 一头狮子,怎么可能在一只绵羊的身前听用,不杀它,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面对这股压力,吕乐竭尽全力的抵挡,背后的衣衫被汗水濡湿,心灵无比疲惫,但并非露出任何的怯意,反而怒目圆睁,锐气难当。 对方的压力,然而激起了吕乐的潜能。 与之相对,孟昭此时却借用体内照天镜的威能,将这汹涌而来的压力尽数散去,宛如清风拂面,毫无波动。 眼皮都不眨一下,朝前走了两步,将眼看要动手的吕乐拦在身后,淡淡道, “先生请勿动怒,你现在受了重伤,尽管服下良药,暂且压制住内伤。 但若妄自动用体内真气,必然会引发伤势反噬,得不偿失。 金陵沈家的太乙金书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至于在下的想法,并非有意冒犯,用拜请,聘请先生助我成就大事,或许更贴切一些。”筷書閣 见那人冷冷然盯着他,动也不动,话也不说,孟昭继续道, “先生可能不了解自己目下的处境。 沈天赐已经联合官府,在南安乃至冀州之地,对先生进行追杀。 若先生全盛时期,自然可以从容而退,不会有任何麻烦。 但如今,单凭个人之力,重伤之躯,怕是很难走出这南安郡城。” “你在威胁我?” 那人三角眼显出几分凶狠,宛如一条择人而噬的猛兽,杀气毕露。 虎落平阳被犬欺,但他可不会乖乖就范。 “不敢,只是才阐述一个现实,先生既然能练出如此卓绝的武道,自然不会是一个笨人。 知道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最为有利。 我冒着极大的风险,救下先生,自然不会是出于善心。 而是想要借用先生那一身先天武道,做一些事。 这种交易很合理,而且我也自认为有这个实力和底气和先生谈判。 先天高手不是无敌,沈天赐能打赢先生,在下所在的南安伯孟家,要找出这样的人来,也并不难。 到时候,先生想要后悔怕也晚了。 话已至此,先生的选择是什么,我洗耳恭听,希望不要让在下失望。” 一番话说出来,字数不多,但内容不少,让这先天高手脸色阴沉,隐隐犯难。 第五十九章 合作 南安孟家虽非九姓十三家,但也是当世豪门大族,贵勋世家。 高手如云不说,在这南安乃至冀州地界,可谓是土霸王般的存在,影响力十分惊人。 他是没有料想到,这救他的青年竟然是南安孟家的人,而且说的话也很现实。 人家冒着大风险救他,当然不可能毫无所图,而是必然有所求。 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或者大发善心,他要是不答应,结果如何,真不好说。 而且这位先天高手方才暗提元气,发现尽管体内有一股充满生机的能量在修复他体内的伤势。 但同时也有一股晦涩的气机宛如渔网,罩住他周身气脉,让他难以提运真气。 而且筋骨酥软,手脚麻木,若非他还兼修一身横练武学,怕是连坐起身都很苦难。 这让他心中又惊又恼,不知道对方给自己的身体下了什么手段,如此诡异。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戳破双方脆弱的关系,而是皱着眉头,冷冷道, “原来是南安孟家的人,怪不得有那么大的口气。 只是你连我的来历,为人一概不知,就想要让我为你做事,你就不怕收留了一个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的恶人?” 孟昭见对方尽管口吻冷淡,但话中透露的信息已经有松口的趋势,微微一笑, “好人,坏人,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你是茹毛饮血,还是卑鄙阴险,我也不在乎。 我在乎的只是你的武功,以及是否能够为我所用。 只要满足这两条,纵然你是举世皆敌,我依然敢用你。” 就不说这个先天高手略显阴毒的长相气质,观他今日行事,用无辜百姓当做拖延对手的挡箭牌,足可见其为人绝非善类。 孟昭既然早就看得出这一点,当然也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凡事有得必有失,相比起这位先天高手武道上的超卓成就,只要不会反噬自己,性情上的凶恶缺陷,其实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用人之道在于尽展其才,孟昭用他,无非是杀人,护身两条。 只要对方武功恢复,必然完美的符合孟昭的预期,既然如此,如何用不得? 而孟昭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想要收获一员先天战力,其实也和自己如今的处境有关。 他毕竟是旁的势力派到孟家的“奸细”。 尽管这个词说出来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孟昭当然不甘心当一枚棋子,所以才会倾尽所能,结交孟家的人,回收消化二房的势力,招揽这样的高手,为他所用,为的无非是积蓄实力,等着翻身的那一天罢了。 只要手头的势力越强,底牌越多,未来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说白了,孟昭现在看着光鲜亮丽,实则已经走进一条极为凶险的道路,他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无非是生存。 只有真正生存下来,才有资格去谈理想,谈宏愿,谈抱负,不然都是空想。 所以什么好人坏人,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这先天高手倒是没料到孟昭有这种见解,咳嗽几声,沉默片刻,道, “你可以叫我石杰,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非善人,手上亡魂何止上千。 而且如果沈天赐知道你和我扯上关系,南安孟家也保不住你,你还是不改变自己的想法吗?” 孟昭微微转过头,侧颜面对身后的吕乐,清澈明亮的眼睛露出一抹探究和询问。 石杰这个名字很陌生,在他心里没有任何印象,故而想要看看吕乐是否听过。 吕乐能仅靠武道,外貌年纪,就猜测出沈天赐的身份,显然博闻多识。 只是乍听石杰两个字,也是不由得陷入沉思回忆,却也是一无所得,隐晦的摇摇头。 石杰见到两人的小动作,直接点破道, “石杰这个名字是我的化名,你们无需探究我的身份来历,总之在冀州地界,我应该是无名之辈。” 孟昭眉头轻轻皱起,似乎是对石杰的这种隐瞒行径很是不满。 从这一点看出,对方根本没有投靠他的想法。 这很正常。 人家若不是虎落平阳,岂能被他区区一个后天小成的武者给拿捏的死死的? 若是威逼太甚,怕是连这点最后的和气都没了,反倒不如退一步。 想到这里,孟昭虽然难掩失落,依然放缓情绪,点头道, “好,石先生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有心商谈,我也不玩虚的。kuAiδugg 要让先生这般先天高手心甘情愿的为我做事,孟昭才德不足,自知无望。 既然如此,我就提出一个新的合作方式。 我希望能用雇佣的方式,在接下来的一到两年之内,让先生和我合作。 我支付酬劳,先生帮我杀人,或者做些其他的事,肯定是在先生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最迟两年,最快一年,我定然放先生自由,你看如何?” 孟昭鬼精的一个人,知道不是所有的先天高手都和吕忠一样,故而在试探出对方绝无可能投靠他的时候,立马转变思维。 正儿八经的加入他旗下,没可能,那么保持一个默契,相互做一个有时间限制的合作,总归是可以的吧。 孟昭眼下实力不足,没资格收服对方,但凭借孟家的威势,和对方做交易,绝对能行得通。 果然,这话一说出口,原本房间当中始终萦绕着的若有若无的压力和肃杀之气,消散一空,转而变得平静安定。 石杰拍了拍手,目中头一次带着赞赏的神色, “好,知道事不可为,便退而求其次,的确是聪明人。 而我恰恰喜欢和聪明人合作,就按你说的办。” 等我将伤势调养好,便易容缩骨,改换身份,暂且帮你做些事。 不过对应的,我出手的酬劳也不可能少,而且我对银子没兴趣,你最好多弄些修炼的资源作为报酬。” 他这也是如今最好的选择了,若是连这一点都不答应,他的下场绝对堪忧。 能修炼到先天层次,而且绝非迂腐之人,在审时度势这一方面,石杰还是合格的。 交涉完这些,石杰方才坦诚提问, “话已经说开,作为合作的一方,孟小子,你是不是要解了我体内的暗手啊?” 闻言,吕乐一惊,他只知道孟昭让他去找府上童神医要了一些治疗内伤之药。 却不晓得孟昭竟然悄无声息的在石杰的身上下了暗手。 这手段和心机当真让人害怕。 孟昭摇摇头,安抚道, “石先生稍安勿躁,些许软骨散加上散功丸,对先生并无任何直接害处,只是孟昭的一点点自保手段。 待到合适时机,我自然会为石先生解开这些手段,放心,时间不会太久的。” 而孟昭认为的时机,便是吕忠回来的时候。 有吕忠在身边,总归是能压一压石杰的先天傲气。 见状,石杰也知道对方是铁了心,自己再如何说也无济于事,只能听之任之。 第六十章 变故和密谈 几乎是在孟昭和石杰交谈的同一时间,孟府之内,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个人也在书房当中进行密谈。 孟继祖此时在手里拿着一张信笺,硬朗刚强的脸上满是凝重,忧心道, “孙家的老鬼要增添一个决武擂的见证人,就是今天在西市大街上闹出不小阵仗的沈天赐。 三弟,你觉得孙家老鬼打的什么主意?” 两家决武擂一事,是在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外出之前就定下的,见证人原定的不少。 大多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不过要说最重量级的,能被两家看在眼里的,也就是南安郡守崔覃;本地大小十三家商会的总会长,也是大商人,胡百万;前御史大夫,而今告老还乡,却依然被大帝北堂盛视为肱股之臣的席思远。 郡守崔覃,代表的是朝廷,自然不会被轻视,胡百万,看似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不入权贵之流,但财富到了他那种程度,也是相当可怕,而且此人长袖善舞,交友满天下,影响力很大,也不容忽视。 最后就是告老还乡的席思远。 此人举孝廉出身,乃是郡望之家,入朝多年,官风和官评良好。 他是从地方的县官做起,累功升迁,政绩卓著,后又因为学识渊博,为人正直,被调入御史台工作,官至御史大夫,正三品。 别看席思远如今告老还乡,在朝堂上的言党之中,依然有不小的影响力。 有这三大人物做见证,决武擂才会显得公平公正,事后也不用担心反悔。 但现在要多加一个沈天赐,尽管他参悟先天妙道,实力首屈一指,而且出身金陵沈家,背景雄厚,但年纪是硬伤,作为见证人,有些过于儿戏了。 “大哥,我现在担心的是,这沈天赐为何不在金陵待着,反而来到咱们冀州南安呢? 还偏偏应了孙家老鬼的请托,掺和进决武擂一事。 这要是他个人的主意也就罢了,若是金陵沈家有动作,咱们不可大意。 最好派信去孔家,还有给白头山也递个消息,免得被打个措手不及。” 孔家和孟家,早就有不菲交情,而今更是姻亲之家,双方交好,孟家等于孔家门下数得上号的小弟。 白头山乃是十三家之一,大宗门庭,实力势力同样远在孟家之上,因为安慧的关系,多年来两家也是同进同退,属于一条线上的蚂蚱。 有孔家和白头山在背后,南安梦见面对孙家发起的一轮又一轮的冲击,可以说先天立于不败之地,但若是再加上沈家,那就完全不同了。 很显然,孟弘道所说的,也正是孟继祖担心的,若真是沈家有意匡扶孙家,他们的压力将会成倍的提升,要面对的局面,也会更加险恶,先前所做的一些准备和预期,恐怕也要重新定位了。 “先不要慌,若真是沈家有心,不可能只让沈天赐一人来冀州,身边必然还有随行之人,但根据咱们的人所说,沈天赐的确是孤身一人前来。 所以我估计,对方只是一时兴起,被孙家说动,沈家纵然家大业大,也不会无缘无故招惹咱们孟家。” 孟弘道点点头,觉得自家大哥所言有理, “这样一来,孙家老鬼虚张声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咱们没必要瞻前顾后。”筷書閣 决武擂在见证人分量十足的情况下,看重的就是上擂台武者的实力。 在这方面,南安孟家有足够的信心碾压孙家,毕竟南安伯就是以武称雄,可谓武道世家出身,赤旗令之名,也是天下皆知。 相反,孙家本家武道孱弱,多以雇佣外来强者充当支柱,在要求嫡系血裔参战的情况下,对方根本没有多大胜算。 而之所以会进行这胜算不足一成的决武擂,也并非孙家愿意,而是孟家施加压力,对方承受不住,不得已而为之。 孟继祖和孟弘道对于自家孩子充满信心,毕竟是他们一手调教出来的,除了沈天赐这样的绝世奇才,罕见怪胎,未见得差了旁人。 两人又就决武擂一事聊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止住话题。 其实大部分也都如先前商议好的,如今所谈,更多的还是针对沈天赐带来的变化。 说完这些,孟弘道看了下自家大哥疲劳的眼神,还有难掩的倦容,踌躇道, “大哥,昭儿回家这些时间,有没有打算让他做些什么? 这孩子也不小了,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总不能顶着一个侍卫的身份,过一辈子吧?” 像是他们这种豪门家族,除了家族事业之外,一般也都在朝廷里面挂职。 诸如南安伯孟继祖,除了这个爵位,还背着一份建武将军的官职,从三品,主管冀州北三营七万大军,当然,只是名义上的。 孟继祖真正能施加影响,调动的人马,只有四万,其余三万,只有州府有权调动。 再说孟弘道,在州府当中,也挂了一个功曹的职位,没有实权,但名位摆在这,放在外界,那就是官身。 孟希,孟文两人为了家主之位,现在没工夫关注这些,孟川将来,大概还是要走军方路线,接替孟继祖,掌管北三营。 至于孟弘道的大儿子,孟延,那家伙生性散漫风流,胸无大志,早就被家族放弃。 能平平安安,无灾无劫,为家族多添几个子嗣,开枝散叶,就算他有功了。 至于孟昭,他的情况就特殊很多。 论在朝廷的起点,孟昭在家族中可谓一骑绝尘,谁都比不过他,但也恰恰如此,让他显得有些尴尬。 更高的位子,他坐不上,小打小闹,又犯不上,属于进退不得的那一种。 孟弘道提出这些,就是想让孟继祖给孟昭使些力,在州府,最不济,也得在郡府谋一份敞亮的差事,将来说不定有机会迈入中枢,毕竟天罡卫等同于天子门生,在这方面还是很占优势的。 孟继祖叹息一声,摇摇头, “这孩子和他爹一个脾气,执拗的很,非得在武道上有一番建树。 至于这种俗物凡事,他不太想沾手,能将二房的那些产业发展兴盛起来,估计他就满足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如今时局变换,风头有些不对,停一停吧。 不单是昭儿,川儿也是如此,等风向明朗再去锻炼也不迟。 相反,他们要是能在武道上有所成就,对咱们家族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世道,甭管多太平,始终是拳头大的说了算,咱们要早做准备啊。” 孟弘道闻言,点点头,按捺下心头的担忧。 大雍建国这么久,因为北堂恭得国过于借助外力,且有与诸君共治天下之言,而将权柄分散,如今尾大不掉。 北堂盛又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帝王,自上位以来,明里暗里动了不知多少手脚,企图削弱世家门阀,宗派圣地的实力。 他这一动,世道怎么可能安稳。 故而,孟继祖所说,倒也不错。 第六十一章 过渡与指点 时间又过去几天,郡府派往城内各处关卡,用来搜捕石杰的精兵,在毫无所获的情况下,很快被撤回,城中本来风声鹤唳的氛围,也重新回到以往的繁华兴盛当中。 对于这一点,南安郡城的不少有识之士都能看得出,而且预测的到。 毕竟郡府可以有限度的帮沈天赐一把,但不可能无限制的为他一个人大开方便之门。 那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前程做赌注,很少有人会这么做。 孟昭对这些不怎么关心,倒是仔细阅读了一下郡府贴出的追缉告示。 里面并没有说出石杰的具体身份,只是说此人乃是邪教教徒,手上沾满鲜血,极度危险,只要有线索上报到郡府,都能得到巨额的赏金。 而若是有包庇行为,或者知情不报的,必将行株连之罪。 但实际上,对于石杰的真正身份,丝毫也没有透露出来,进行了模糊化处理,让挺想深入了解石杰的孟昭有些失望。 也不晓得是郡府真的不清楚石杰的身份来历,还是被沈天赐有意隐瞒,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抛开这些不提,石杰这几天倒是过得很舒服。 住在孙传山宅中一个偏僻无人的小院当中,一日三餐均由孙传山亲自去送,每日服用孟昭从童神医那里取来的疗伤丹药,内伤外伤都得到显著的改善和修复 唯一让他有些不爽的,大概就是孟昭始终没有解开他体内软骨散和散功丸的限制,让他如被绳索捆缚,十分的不自在。 但好消息就是,孟昭已经答应他,最迟在这个月底,就会解除对他的限制,算算日子,也没几天了。 孟府那边,一切如过往,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大房处,孟希和孟文两兄弟在孟继祖面前兄友弟恭,而私下里,依然是斗的不亦乐乎,并且几度想要拉拢孟昭,都被推辞掉。 也幸好孟继祖在上面压着,不然孟昭没这么容易就推脱过去。 孟蓉自从上次外出,遇到先天大战,让孔芸十分担忧。 最近限制了这丫头的自由,让她只能待在府中,老实了不少。 三房的孟川依然和孟昭保持一个亲密的联系,不过似乎是被沈天赐给刺激到,练武格外的疯狂。 想想也是,他从小被赞誉为练武的天才,自身也是对此抱有极大地自信。 这次遇到比他还小的沈天赐,对方那惊人的武道,强大的天赋,让他产生深深的挫败感。 想要加倍努力,迎头赶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孟昭对此是持支持态度的,孟川有这种好胜之心,又有这种韧性,自身的天赋也是极佳,未来不可限量。 要说唯一让孟昭有些坐立难安的,就是吕忠那边迟迟没有传来消息,因此又派出几波人马前去接应,不管事情能否办成,月底都会见分晓,这也是孟昭答应在月底为石杰解毒的原因。 若到时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石杰就是孟昭的一个后手。 别看他不敌沈天赐,看起来被打的很惨,但论起真实实力,绝对强于老迈且有暗伤的吕忠。 杀起人来,也绝对心狠手辣,砍瓜切菜。 是一大利器。 微风荡漾,吹来夏日绚烂花朵的芳香,满庭艳彩炫目,是个修养的好去处。 孟昭穿着一身青色的短领格子衫,下摆灰色长裤,长发盘在脑后,一板一眼的和对面的吕乐过手。 内力激荡,气流乱舞,地下的青石板往往三两下就被雄厚的力道震的粉碎。 看起来战况倒是异常的激烈,焦灼难以分出胜负。 庭院一侧,伤势已经大好的石杰戴着新的人皮面具站在一旁观战。 此时的他看起来是个面目白皙,略显阴柔的中年男子,气色不错,没有之前重伤的虚弱感,不过气息仍显微弱,乃是被软骨散和散功丸控制的原因。 他看着两人的动作,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孟昭本着榨取价值的原则,利用石杰这个先天高手,帮他修行武道,做出指点。 说白了,孟昭始终还是野路子出身,需要良师益友的帮助。 尽管照天镜很神奇,能帮他理解参悟武学,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全知全能了。 至于为什么不找孟继祖和孟弘道指点修行,其实道理也很简单。 接触越多,犯错和露出破绽的可能性越大。 尤其孟家的两人都不是简单人物,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所以如无特殊情况,孟昭是一直躲着这两人的,哪可能凑到他们面前? 很快,石杰将两人叫停,沉吟良久,才道, “吕乐的武功根基已定,而且教导他的人手段老辣,经验丰富,我没什么可说的。 倒是孟小子,你的武功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说强很强,实力不错,说弱,也实在没有比你更弱的武者了。” 后一句,口吻中满是轻视和不屑,一点没顾及孟昭的脸面问题。 一听这话,孟昭当即不乐意了,面上显出不虞之色。 你是先天高手,的确不假,但睁着眼睛说瞎话,就不太好了吧。 先不提自身未曾探明的特殊体质还有照天镜,就他的一身修为,配合如今的赤旗令,纵然在后天境界说不上拔尖,但也是妥妥的坐稳一线战力,怎么可能是弱者。 毫不客气的说,换成一个功法普通,根基平庸的后天大成的武者,孟昭三五拳打死他绝对不是妄言,而是确有这个实力。 这样的人,在石杰眼中,竟然可能没有比他更弱的武者,怎么能让人信服? 见孟昭一副不服气的模样,石杰冷傲一笑,指着吕乐道, “是不是觉得你和吕乐打的有来有回,往往数十上百招也难以分出胜负,就觉得自己的武道很强了? 这是一种错觉,你们并非生死相向,而是切磋,甚至可以说是陪练,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也很正常,你们世家子弟,往往都是这个德性。” 吕乐有些尴尬,石杰这说法,好像是如果他想,随时都能打败自家少爷一样。 事实上,他虽然有所保留,但也不至于太多。 孟昭也只是刚开始质疑一番,到底有虚心的一面。 见石杰似言之有物,而并非信口开河,心中也多了些重视。 拱手一礼,肃容道, “还请石先生不吝指教。” 第六十二章 隐患重重 看孟昭这么快就调整好心态,虚心请教,石杰心中对他不由得更多几分欣赏。 “孟小子,你可知道一个武人的基础实力有几个部分组成?只说后天境界。” 孟昭想了想,这并不难,回道, “内功,外功,还有对敌经验,或者再加上外物,如神兵利器之类的。” 石杰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感慨道, “你说的对,也说的不对,因为标准不同。 就拿内力来说,同样的后天圆满,你孟家赤旗令,比起一般的先天神功,高明太多,也占据太多的优势。 甚至往往越级而战也非难事,怎么可能用同一个标准来衡量? 故而,我个人将之划分为,武学,修为,对敌经验,外物四项。 武学,指的是你所修炼的武功。 是烂大街的下九流,还是直达宗师乃至天人,武学品级不同,对于武者的实力以及未来武道之路,有着无比重要的影响。 修为,指的就是内外修为,所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内功自然占据无比重要的地位,而外功,作为施展内功的直接手段,也是不可忽视。 这两点,其实你做的都很不错,根基雄厚,刚劲威猛,武道比你弱的人,一定会被你克制的死死的。 接下来,就说到你最弱的一项,战斗经验,也可以说是武学素养了,这也是我说没有比你更弱的武者的原因。” 听到干货,孟昭的两个耳朵立马竖起来,仔细聆听。 “先说第一点,你的招数的确很精妙,手法多端,应对敌人拥有很大的优势,但用的太粗糙了,完全无法自如的操纵这样的力量。 究其原因,在于你进行的生死对战太少,空有绝佳的理论,而没有完美的实践。 用温室里的花朵才形容你们这些世家子弟,绝对不是侮辱。筷書閣 面对相同层次或者比你更强的人,你将会打的格外艰辛,甚至于不可能战胜你的对手。” 换言之,孟昭以及大部分世家子弟,属于欺软怕硬的那一类,遇弱则强,遇强则弱。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孟昭尽管有一身不俗的武道,但很少有他动手的机会。 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手底下又有那么多的高手可用,何必自己打生打死,还有很大的风险呢? 基本上,世家子弟大多有这个缺陷,家世既是助力,在某种层面上,也是拖累。 举个例子,真正厉害的强者,会如乔峰,有若战神,纵然用一套太祖长拳,凭借无比惊人的战斗天赋和经验,仍能技压群雄,以弱胜强也非难事。 他们有点类似于张无忌,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圣火令+太极拳剑等等,可谓顶配中的顶配,武功亮出去就能吓死一大票人。 奈何实战拉胯,虽不说菜,但总归没有达到那种横推一切的无敌程度,也就对不起这一身顶配武学了。 这也是历代豪族世家开创者武道往往超凡入圣,但后人难有企及的一个原因。 也相当于富一代和富n代的差距。 关于这一点,孟昭没有否认,只是皱着点点头,算是同意这个说法。 倒是吕乐有些不满于自己少爷被人这么说,反驳道, “那按照石先生你这个说法,沈天赐也有这方面的缺陷和破绽喽?” 石杰脸色一僵,眼神有些羞恼,不过总归还是苦涩的摇摇头, “吕乐你这话有问题。 首先,沈天赐乃是绝世奇才,他不需要所谓的战斗经验,因为再如何丰富的经验,都无法与上天赋予的天赋相比拟。 其次,沈天赐本人大战小战,历经多少生死,你可知道? 如果说你家少爷是温室养的花朵,那沈天赐就是冰天雪地中傲然绽放的梅花,二者之差,不可以道里计。” 孟昭表情有些尴尬,这波被拉扯对比,属实有点惨烈,不过对方说的属实,他忍了。 “孟小子你也不必恼,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便好了,你的天赋固然不及沈天赐,但也非凡人可比,只要稍加磨炼,历经几场生死磨砺,应该能脱胎换骨。” “接着,再来说你的第二个问题,也是最严重的。 你的武道没有灵魂,没有灵性,充满了匠气,这才是限制你的最大障碍。” 孟昭眼睛眯起,灵魂,灵性,匠气,这些玄乎的说法,让他有些不能理解。 石杰笑笑,知道孟昭不懂,想了下,举例道, “你知道写字作画吗?有的人以此成圣,被誉为书圣,画圣,但有的人尽管能将书圣画圣的作品模仿的九成九相似,却无法得到同样的尊荣,其中差距,就在于一个灵性和匠气上。 事实上,灵性和匠气一般情况下是并存在于武人身上,只不过有的匠气多,有的灵性多。 唯独你,我只见到匠气,而没有丝毫的灵性。 你的武道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个尽管很华美,但内里空无一物的花瓶,甚至于大街上那些会些庄稼把式的人,都比你来的强。 我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但假如你还是解决不了问题,或许后天圆满就是你的极限了,先天武道,将是你永不能触及的云端。” 开始时,孟昭还能静下心来听,但涉及到未来的武道之路,他可冷静不了了。 有未知的特殊体质,身怀异宝照天镜,明显是天选之子的剧本,你跟我搁这说后天圆满就是极限,是认真的吗? 不过仔细想想,孟昭的心里就是一咯噔,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虚和失落感。 如果不算灌顶,不算照天镜提升,他真正学武的时间根本没多久,属于最初级的小白。 但就是这样的小白,因缘际会下,拥有了强横的武道修为,总有一种虚幻不切实际的感觉。 事实上,随着孟昭武功逐步提高,他已经认识到这方面的问题。 照天镜不是那种系统,能毫无隐患的将人提升为绝世高手,提升时的头痛欲裂就是隐患之一,而这种石杰口中,毫无灵性,充满匠气的武道,或许也是一个隐患。 这就像是一个学生,明明才刚接触了小学一年级的课本,便囫囵吞枣式的灌输了大学的教材课程,看似一步登天,实则缺乏了许多关键的学习。 比如很重要的学习思维,学习习惯,学习兴趣等等,这些就是所谓的灵性与匠气的区别所在。 再者,频繁的改修武学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他的强大,是建立在虚妄之上。 孟昭尽管一知半解,还很懵懂,但没忘眼前还有一个行家在,连忙询问解决之道。 对此,石杰摆摆手,表示无能为力, “孟小子,这种事只能靠你自己去悟。 明白了,自然明白,不明白,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明白。 而且武道上产生的问题,自然要从武道上着手解决。 你是聪明人,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孟昭沉默,对方既然提出这一点,显然没有隐瞒的必要,那么,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第六十三章 方向与疯魔 这次和石杰的交谈,对孟昭的触动很大,让他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陷入纠结和沉思当中。 脑子里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念头。 怎么才能让武道上匠气的自己,变得更有灵气。 如何让未来一眼看得到头的武道,焕发新的光彩,成就更高的可能。 为此,孟昭大量翻阅孟府的府库藏书,寻找可靠的解决办法。 毕竟漫无目的的猜测,不如根据已有的数据信息进行分析。 还别说,在一些人物传记的书籍当中,记载了不少类似的例子,普遍都是普通人,或者一个实力低微的人,骤然获得强大无比的力量,初期大杀特杀,大放异彩,中后期则泯然众矣,惊人的雷同。 少数的几个突破魔障的人,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纵然取得更高的成就,也是懵懵懂懂,属于机缘巧合。 倒是有这样一个例子,给孟昭带来不小的启迪。 故事的背景发生在中古大明皇朝英宗后期,经历夺门之变后,天下逐渐安定,江湖上也是承平已久,鲜有大事发生。 不过,一个叫阮鹰的少年却是搅动江湖风潮,从一个乡间的放牛娃,在不到十年的时间,成为天下屈指可数的绝顶高手,一身武学已达无上宗师之境,近乎天人。 他生平有三件大事,对他产生了无比重要的影响,让他迅速蜕变。 第一,他从乡间放牛娃踏入江湖当中,全因好心救了一个命不久矣的高手,对方不忍自己一生所学就此失传,故而临终前将一身修为灌顶托付给阮鹰。 俗套的故事,老套的设定,但却是记在这人物传记上的。 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未来阮鹰在某一时间内,修为停驻不前,可能隐患就在此时埋下。 第二件事,阮鹰迅速扬名之后,被当时一个大世家看重,下嫁贵女拉拢,让他从一个无根无萍的草根,直接晋升到当时的贵族阶层,使他一度沉迷享乐。 这也正常,从小过得就是苦日子,冷不丁有这种荣华富贵可享,当然不会拒绝。 第三件事,就是阮鹰在实力停滞不前后,遭遇许多白眼打击,承受许多痛苦。 最后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交代完自己的去向后,离开自己的妻族,遵循着古老修士的苦修之法,花了足足三年,才冲破这层关隘。 后来,阮鹰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永远不要让自己成为欲望的奴隶。” 可能从浅层来看,就是阮鹰自觉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修行不用功,所以修为停滞不前。 后来看破了这种蜜糖毒药,故而选择苦修之法,磨砺精神意志,最终突破关隘。 然而,孟昭结合自身情况,还有石杰所说,以及这阮鹰的故事,倒是悟出另一个想法。 他们这骤然得来的功力,武学,到底属不属于自己呢? 武道,和修行武道的人,应该是以人为主,以人驭武,而他们,会不会因为过于轻松的得到实力,而自身没有那种承载的器量,故而变为人为武驭。 借用剑道的两种修行方式来解释,人为剑主,还是人为剑奴。 大部分人,甚至于石杰所说的庄稼把式,可能都是人为剑主,不论武功高低,人都是作为主导。 而小部分,如孟昭,阮鹰之流,则是人为剑奴,过于强大的武功,反而压制了他们的主动性。 阮鹰所说,不要让自己成为欲望的奴隶,或许也是在说,不要让自己成为武道的奴隶。 这或许也是匠气与灵性的一种分别。 孟昭不知道自己的这种理解对不对,但他却觉得自己应该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至于如何解决,孟昭心中有了想法,还是要在实践中去寻找和验证。 于是乎,吕乐这个二房的小管家,在接下来的两天,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起因就是孟昭被石杰指点一番,当成头等大事对待处理,甚至连翘首以盼的地灵珠都暂时抛在脑后,开始徜徉在书山卷海当中,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种手不释卷,泡在府库藏书之地的用功劲头,有点走火入魔的感觉。 有好多次,若不是吕乐自己提醒孟昭要吃饭,喝水,可能孟昭自己都忘记要做这些事,简而言之,废寝忘食。 而结束“博览群书”后,孟昭依然没有消停,开始没日没夜的练武。 从清晨吃过早饭,洗漱完毕后,便开始打拳,最基础的罗汉拳,然后是日轮印,最后是炼铁手,翻来覆去,一直打,一直打,打到日正当空,再打到日落西山,最后黑暗笼罩大地,依然不曾停止,直到清洗身体,在浴桶内昏昏入睡。 吕乐对此是极为担心的,先不说孟昭这么做有没有用,但说如此强度的练法,持续下去,大概率会对人本身造成暗伤。 好在他们孟府家大业大,二房也是财大气粗,各种珍贵的修行资源不限量,保养身体的秘药也是准备充足,很好的保持了孟昭的身体状态。 就算如此,吕乐依然屡劝不止。 没法子,去找孟川,最近他们两个关系最亲近,想来说话更有分量。 结果这位五少爷,见到孟昭这种劲头后,一对虎目瞬间发光发亮。 不但不曾规劝,反而受到刺激,警告吕乐不要打扰孟昭后,便回去给自己加练,完美复刻了如今疯狂状态下孟昭的修行强度。 听说三房的夫人安慧对此都无可奈何,自家儿子的性格她是最了解的。 不自己消停下来,旁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左右他的想法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孟川指望不上,吕乐就把主意打到石杰的身上。 和这位先天高手接触久了,发现人也还好,不难相处。 当然,或许前提得是对方有伤,还中了软骨散和散功丸两大杀人越货,居家必备的“良药”。 吕乐暗中找机会将孟昭身上发生的异常和石杰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希望他能帮着劝说孟昭。 毕竟一切的起因,也都是他那一番话造成的。 结果石杰这厮听罢后却是一拍大腿,抚颌赞叹。 说孟昭果然是奇才,竟然真的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摸到他所说的门道,孺子可教之类的。 反正吕乐自己是没看出有什么好的变化,有的只是担心。 不过石杰对此却抱以乐观心态,认为不疯魔,不成活。 有时候就是要这种疯劲,才能取得旁人所不能企及的成就。 吕乐气馁,只能忍着这口气,找机会再好好劝说孟昭。 而这个就会,很快就来了,但却是以吕乐自己很不希望的方式来临。 第六十四章 坏消息 傍晚,房间内,一盏烛火朦胧照亮整个空间。 孟昭赤着精悍的上半身,盘坐在床上,将一种雪白的药膏涂抹在手臂上,只觉一道道清凉的气流从药膏上挥发,迅速滋润他早已经疲惫干涸的身躯。kuAiδugg 他的肌肤白皙光洁,筋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 脸上面无表情,目光显得有些刻板呆滞,显然走神,正想着别的事情。 哒哒哒,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后,就是略显刺耳的拍门声,让孟昭思绪回转现实,轻声道, “进来吧。” 这个时间点,以及敢来打搅他休息的,除了吕乐,找不出第二人。 这些天吕乐经常找机会劝说他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修行也要张弛有度。 他听过后依然我行我素,以为今晚吕乐还是来找他劝诫的。 只是出乎孟昭的预料,推门而入的吕乐圆脸上罕有的露出愤怒,一身气息极为不稳定。 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股冰冷刺骨的肃杀之气,显然情绪极度扩大。 孟昭放下手里的药膏,皱着眉头,吕乐的这种表情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吕乐给他带来了一个并不算好的消息, “少爷,义父那里传来消息,白杨的下落已经找到了。 只是此人如今投靠了一个厉害人物,被力保,义父几次交涉都没有结果。 三天前,义父本想暗中掳走白杨,被发现后,和那伙人恶战一场,被打伤了。 咱们的人跑死两匹快马,将消息传回来,请咱们定夺,该如何应对这件事。” 短短几句话,透露出的信息简直让孟昭不敢相信,脸色阴沉无比, “你说真的? 就那么一个小县城,敢有人违逆孟家的意,还有能力打伤忠伯?” 这说起来属实有点天方夜谭,别说区区一个小县城。 就是南安,甚至冀州,敢和孟家掰手腕也没多少,对方凭什么? 而且吕忠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迈入先天的大门,打通三窍,尽管老迈,还有经年暗伤,但一身战力仍然十分强大,能打伤他的,对方必然也是先天强者。 吕乐沉默片刻,略显低沉道, “少爷,对方的来历不简单,是郡城十三家商会的总会长胡百万的次子,胡应明,本来是被派到那里谈生意的,不知怎么,和白杨车扯上了关系。” “胡百万,原来是他的儿子,难怪有胆子和孟家作对。” 孟昭冷笑一声,双眼闪过冷厉的寒光。 尽管他并不清楚胡百万已经是孟孙两家决武擂的见证人,但对方的名字依然被他所熟知。 这也是本地的一个传奇人物,十三岁就跟随自己的父亲走街串巷,做些小商小贩的买卖,因为眼光独到,为人圆滑善交际,又能抓准时机,很快做大做强,积累不菲的身家。 若单只是如此,也只是空有金钱而没有实力的肉猪。 随时被权贵以及豪强放血宰杀罢了,连站在孟家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但不得不说此人也是一个难得俊杰人物,尽管他自身不修武道,也没有给自己撑腰的有力背景。 但他为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善于交际,取得不少势力的友谊。 再加上他多年来仗义疏财,豪爽大方,帮助了许多武道上大有潜力或是暂时遭遇低谷磨难的人物。 等他们发迹后,又是一次无可估量的感情投资,让胡百万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手头可动用的资源和人脉也越来越恐怖。 最为人津津乐道和遐想的一件事,则要数胡百万和天下十绝之一的厉啸天之间的关系。 所谓天下十绝,指的是当今大雍皇朝之内,十大迈入武道宗师境界的强者,也是明面上的唯十之人,拥有着无可匹敌的实力以及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眼下孟家面对如此强者,也只能退避三舍,可见其厉害。 相传厉啸天在未曾成名之前,生活极度窘迫,时常三餐不继,后来得到胡百万的资助,才有能力和修行资源,一飞冲天。 故而胡百万身后最大的支持者和底气,就是厉啸天。 当然,传言只是传言,事情真假,无人得知,也不会有人去求证什么。 不过从胡百万越做越大的生意,越来越强的影响力,还有面对各大豪门家族,依然不坠尊严的行事作风,差不多可以相信八九成。 也因为厉啸天的缘故,统共有大小十二家商会求着胡百万作为他们的会长,领头人,再加上胡百万自身拥有的一家商会,就是十三家。 商人逐利,他们自然也不会是闲得蛋疼,特意请回来一个祖宗,而是知道胡百万为人仗义,行事颇有古人道德之风,不会刻意压榨他们。 背后靠山又足够强悍,拥有宗师级别的朋友助阵。 所以,才想要借此靠上一尊大佛,今后面对那些黑心之人的剥削和压榨,有几分反抗之力。 而成果自然也很是显著,从胡百万担任十三家商会总会长之后,商会旗下的生意大多一帆风顺,很少有人故意为难,大家赚的盆满钵满,自然更加追捧这位总会长。 这也间接促成了胡百万如今的风头和声势。 而胡百万生平只有两子,长子胡应雄跟随在他身边学习管理之道,日后准备接班。 次子胡应明性情桀骜好斗,喜欢舞枪弄棒,是个混不吝的人。 而今胡应明敢保下白杨,又打伤吕忠,可谓给孟昭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他该怎么处理? 先说孟家的如今的处境,还算平稳,尽管和孙家针锋相对,但绝对占据优势,这是老牌豪门的底气和实力. 但假如在这种时间节点,和胡百万产生冲突,或许情形便不同了。 孟家再强,也只是一家,而胡百万和孙家若是联手,攻守之势必将改变。 哪怕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也不敢如此托大。 或许胡应明也是看出这一点,才如此嚣张跋扈,完全不将孟家放在眼里。 当然,也或许对方只是没把孟昭放在眼里,而不等同于孟家。 但,若是就此不闻不问,忍气吞声,也着实困难。 最基本的,一切事件的起因,地灵珠,还要不要了? 其次,受伤的吕忠,他孟家二房的“三朝老臣”,岂不是白白被羞辱? 最后,人心若是散了,今后想要重聚,将是难上加难。 故而,孟昭一时间也是陷入纠结当中,数不清的念头在脑海中生灭。 第六十五章 柳乾坤 沉默良久,孟昭看着怒不可遏,两眼布满血丝的吕乐,叹息一声。 若就此而退,怕是吕乐这死忠之人对他都要有意见了。 不过,就算要和胡应明碰一碰,也不能盲目行事,还是得找个托底的人。 孟昭心里有了打算,从椅子上站起,将吕乐按在一盘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安抚道, “先消消气,看你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忠伯的伤势如何,严不严重?” 吕乐被孟昭这么一打岔,沉溺于愤慨和激动的情绪稍微回落。 端过茶,有些担忧道, “听送信的人说,没什么要紧,对方显然也是顾忌咱们孟家,没敢下狠手。 不过义父年事已高,而且还有旧伤在身,如今伤上加伤,必定大损元气。” 孟昭了然,难怪吕乐如此激动愤慨,有人帮助白杨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对方打伤了吕忠,让纯孝的他难以控制情绪。 这也是吕乐的一个性格特点,纯忠,纯孝。 长辈也好,作为头头也好,对于这种人必然是喜欢,亲近和信任的。 孟昭更是将吕乐看做是自己将来的肱骨臂助,不会让他心寒,肯定回道, “你放心,此事必然不会轻易结束,他胡应明敢做初一,我孟昭就敢做十五。 另外,你也不必担心忠伯,我记得府库里有一株百年血参,最是滋补养人。 这次过去便给忠伯带上,让他好好修养调理一番,将来长命百岁。” 吕乐闻言,极为感动,那血参乃是一株灵药,被誉为参中珍品,极为罕见,而且年限越高,药力越强,也愈发珍贵,百年血参,已经很难得了。 听闻许多大贵族,大世家的老人们,都喜欢用血参为主材炼制的药丸延年益寿,孟昭能将血参赠给吕忠,这份关怀,让他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孟昭对此却没什么想法,吕忠对于孟家二房等于擎天之柱,不容有失,至少在他羽翼丰满之前,不能有事,区区一株灵药,舍则舍了,没什么关系。 一夜辗转,孟昭难眠。 第二天天不亮,就让吕乐准备一份厚礼,然后出门。 到了距离孟府不远处的一座偏小的宅内拜访。 这里的主人名叫柳乾坤,孟府四大管事之一,排行第三,主管孟家遥控操盘的一些武装组织,包括大小帮派,山贼马匪,绿林联盟等等,干的大多是黑活,心狠手辣,堪称活阎罗一般的角色。 而且他本人也是极为强悍的一名先天高手,战绩卓绝,在冀州地界赫赫有名。 相比起日暮西山的吕忠,这才是孟府真正的高端力量。 之前说过,孟昭在孟府家宴时,遇到过和他父亲有极为亲厚交情的高层,取得了联系,对方也待他十分亲厚,指的便是柳乾坤。 孟昭父亲孟正安和柳乾坤的关系,有点类似于孟昭和吕乐。 初时,柳乾坤还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柳五,被家人卖到孟府为奴,在一众仆从下人当中,极不起眼。 后来孟正安慧眼识英,小小年纪便将他要到身边做伴,两人一同修行武道,更是从当时的孟家家主,孟正安父亲手中,求得一门天河正法给柳乾坤修行。 得知柳五喜欢本府之内一个伶俐乖巧又可人的丫鬟,直接做主为他俩完婚。 这种恩德可说再造乾坤,恩同父母。 为此,柳五将名字改为柳乾坤,更将孟正安当做誓死效忠的对象。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让人措手不及。 孟正安被人击败,郁郁寡欢,沉迷修炼,却又走火入魔,最终黯然辞世。 柳乾坤则被孟继祖看重,从二房当中擢拔上来,凭借天资还有过人的能力,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当初,孟昭被大帝一封旨意召到玉京大慈恩寺,小小年纪便要孤身一人远离家乡,柳乾坤是极为担忧的,曾想放下一切护佑在孟昭身旁。 不过首先是当时宣旨的人不许,其次是吕忠暗中规劝,让他先努力做事,将来孟昭回府,也能有另一个依靠。 前一个理由只是迫于无奈,后一个说辞,才真正打动了柳乾坤,让他应孟继祖的调动,去了大房,而且做的风生水起,而今已经是孟家举足轻重的人物。 说实话,刚知道这个关系的时候,孟昭是吓了一大跳的,因为神秘人给他的信息当中,根本没有柳乾坤和孟正安的关系和感情,让他险些以为自己要暴露。 后来才知道,纵然原主对此也是一无所知,懵懵懂懂,小时候也只是零星见过他几面,毫无印象,所以才能蒙混过关。 而依靠这层关系,柳乾坤在旁人眼中,或许是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黑道大佬,但在孟昭面前,也只是一个如吕忠一般的慈祥长者罢了。 见到柳乾坤时,他正在府中饮茶,听手下的人向他汇报一些事项,面带微笑,却让手下的人战战兢兢,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听下人禀报是孟昭来访,连忙挥退手下,亲自将孟昭迎接入正堂会客房间内。 孟昭知礼懂礼,并没有因为两人的关系而有怠慢,十分恭谨有礼的寒暄问好,并奉上由吕乐精心准备的厚礼。 正如之前孟昭事先了解孟继祖和孟弘道的喜好一样,在来前,同样是投柳乾坤所好。 此种手段百试不爽,对于人际发展大有裨益。 此外,尽管昨夜未曾休息好,但他内功火候已足。 丹田之内熊熊燃烧的五面赤旗仿佛五轮永不熄灭的太阳,为他提供无穷的精力,依然显得神采奕奕。 心中藏着事,孟昭却未曾从面部表情表现出来。 对于情绪的把控很到位,养气功夫也很足。 用比较通俗的词来形容,就是大心脏,沉稳冷静。 见到自己生死之交,最尊敬和崇拜的人后人,如今长大成人,而且神采飞扬。 接人待物也好,自身修行武功也罢,都出类拔萃,柳乾坤格外的高兴。 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柳乾坤是一个看起来很有特点的一个人。 从相貌上看,只有三十来岁,膀阔腰圆,身材粗壮,一身青色的短襟褂子,露出结实的肌肉。 他的两眼有神,狭长好似两柄弯刀,眼角有淡淡的细纹,不过看上去肌肤泛着玉质光泽,显得极有生命力。 第一印象,此人性情绝对不是好像与的,凌厉如刀,锋芒毕露。 第六十六章 指点和期待 见到孟昭送上的礼物,柳乾坤更是笑的合不拢嘴,眼角细纹更深,连连道, “你这孩子,来我这还拿什么礼物,凭白冷了关系。 今后在这就像到自家,千万别见外。” 这种态度,莫说是柳乾坤的手下,就是孟继祖孟弘道两位孟家当家人,也很少见到,可见孟昭在他心里的地位。 当然,假如孟昭的身份泄露,第一个要他命的,不知道会不会是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大叔。 “柳叔,小侄这次过来,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来找您求经问道来了,希望您能给小侄指一条明路。” 孟昭开么见山,没玩虚的,主要也是吕忠那边的情况不是很好,虽然能暂时维持现状,但越往后拖,肯定对吕忠方不利,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 见状,柳乾坤也收敛笑容,心中沉甸甸的,觉得孟昭可能是涉入到大房兄弟两个的争位之斗中,故而向他问计。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孟昭说的,和他想的,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而孟昭透露的消息很有限,关于孙传山的一点没说,重点在于白杨作为他二房门下的护院,盗取庄内产生的地灵珠,假死脱身后,还投靠了胡百万的儿子胡应明,如今对方不肯交人,并打伤了吕忠。 这件事不但是孟昭觉得棘手,柳乾坤听过后,也是露出凝重之色,道, “昭儿你有所不知,咱么孟家现在和孙家斗的不可开交,决武擂一事也是迫在眉睫,胡百万正是作为决武擂的见证人之一,不能轻易得罪。 至少明面上,你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不然的话,胡百万问责,你大伯和三叔也不能枉顾家族利益,就此得罪一个强敌。” 说着,又讲了一遍决武擂的前因后果,让孟昭心中当即就是一咯噔。 真要是不能借助孟家的力量,要单独对付胡百万,二房根本力有不逮。 唯一的先天高手,吕忠已经被人打伤。 冒着极大风险救下并达成合作的石杰,还不能够完全信任。 这种捉襟见肘的情况,实在让人无计可施。 吕乐这个时候却忍不住了,在一旁插嘴道, “可义父这么大年纪,却被胡应明的人打伤,难道就这么算了? 还有白杨那个叛徒,地灵珠的归属,我们为这件事可是耗了很大的精力。” 柳乾坤对于吕忠的这个义子也是很熟悉,知道他心中的痛苦和愤怒。 闻言,微微一笑,回道, “阿乐说的不错,挨了打,不还手,那是懦夫的行径。 若是传出去,昭儿今后怕是在外面都抬不起头。 所以,这件事咱们还是要分成几步来看,一步步来。” “首先,你们要知道,胡应明不等于胡百万。 你们之间的打打闹闹,只要维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不闹大。 在家主和胡百万这等人眼中,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不值得关注。 尤其是胡百万这等人物,眼界见识,不是你们能想象的。 也不要觉得他事事都会站在自己儿子那边。 所以,只要道理站在你们这边,以胡百万平时表现的性格特点,绝对不会偏帮自己的儿子。 因此,关于白杨和地灵珠,你们大可以放手去夺,去取,前提是不要伤了胡应明的性命。” “其次,就是忠伯受伤一事,从江湖规矩讲,忠伯先出手想要掳走白杨,被发现后,不敌被打伤退走。 对方所做,合乎情理,只是站在咱们的角度,难以释怀。 所以,要报复,只能私底下,偷偷来,决不能明火执仗的打响旗号做事。” 柳乾坤简短的几句话,可谓是将本来犹豫纠结,踌躇难定的孟昭给点醒,恍然见明白了许多。 只是,明白归明白,事情要想完美解决,仍是困难重重,毕竟硬实力不足。 似是晓得孟昭的窘境,柳乾坤想了想,对孟昭道, “昭儿,这次的事情,我希望你当成一次历练,先自己想办法去解决。 你不要害怕失败,也不要担心后果。 在不触碰胡百万底线的情况下下,放手去做。 总之一切有我给你兜底,真要是最后还是没法达成预期,我会亲自出手。” 很显然,柳乾坤对孟昭寄予厚望。 他生平最崇拜,最憧憬,最尊敬的,就是眼前“孟昭”的父亲。 对方的勇气,智慧,才能在少时便深深的影响着他。 故而,他相信,作为孟正安的唯一血脉子嗣,孟昭必然也是一个拥有着无限潜能的人,只是等待发掘罢了。 只是对于柳乾坤抱有深深的期待不同,吕乐却有点担忧,道, “可对方身边毕竟是有先天高手在,而我们这里义父已经受了伤,胜算很低的。” 柳乾坤摇摇头,显然对于吕乐的说法嗤之以鼻, “实力不只是有武功,还有脑子。 不然一味只会用武用强,和莽夫有什么区别。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弱点,每个人都有破绽。 只要洞悉了这个弱点和破绽,便如蛇打七寸,一击即死。 你若是读史,便能发现,以弱胜强的例子比比皆是。 胜者未必是用武功,败者也未必一定是输在武功上。 这一点,你们要牢牢记住,免得自恃武功,阴沟翻船。” 这番话让吕乐哑口无言,回想一下,似乎还真的挺有道理。 就比如现在的石杰,表面看来和孟昭是同等地位,彼此合作,但事实上,何尝不是无能为力而被迫为之。 若真是有选择,他会这么老老实实的和孟昭进行所谓的合作吗?筷書閣 而单纯以武功来说,石杰绝对是碾压孟昭还有吕乐的。 孟昭若有所思,今天柳乾坤的一番话,让有点走向死胡同的他有些醒转过来。 既然明知道要输,为什么要打,为什么不可以用别的方式达成目标? 人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既强大,又脆弱,只要找对方法,没什么是不能战胜的。 但,其中可能就要涉及阴谋诡计,还有心性方面的考量。 软心肠的人,道德感太重的人,纵然洞悉某人的弱点和破绽也未必能下得去手。 那么,柳乾坤的目的除了磨砺他,是否还有考量他的打算呢? 见柳乾坤恢复了之前的笑容,孟昭没有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而是压在心底,等时间去检验他的猜测。 第六十七章 新平县 当天,孟昭带了吕乐二房的几个后天高手,以及易容打扮的石杰,轻装简行,快马加鞭。 急匆匆的赶往胡应明和白杨如今所在的小县新平县。 新平县是南安郡下辖范围内的一个边远小县,境内多山,人口,文化,经济,武道等都处在南安郡诸县当中的最下层,可谓是穷山恶水。 不过此地因为多山的关系,也有一些比较宝贵的资源,诸如蕴含凶兽血脉的猛兽,天生地养的药材,使得不少商人也将目光放在这里的,胡百万持有的一家商会,便是其中之一。 此时时间已经步入八月末,中午的太阳光依然毒辣,宛如一个大火球烘烤人世间,但早晚两头已经变得清爽凉快起来。 孟昭一行人是在临近黄昏时骑快马赶到县城外,而后下马装扮成一队游商进入城内,找了一家比较隐蔽的民宿安置下来。 极为简陋的房间内,断了一面角的木桌上,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照的屋内三人面色阴暗,在大晚上的,格外渗人。 孟昭此时蜕下华贵衣衫,朴素的青衣穿在身上依然有一股卓尔不群之气。 手上的碧玉佛珠此时已经成了他本人的一个标志,珠不离手。 距离桌子的不远处,易容后的石杰心情似乎不错,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还有刻意在唇边贴了两撇小胡子的吕乐,看起来凭空长了几岁,倒像是一个精明的商贩。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在屋中等候。 没多久,从外面传来几声略显怪异的猫叫,带着特有的频率。 吕乐本来严肃的脸上终于放松下来,冲着孟昭点点头,起身走出屋子。 不多时,便见到吕乐同多日不见的吕忠落后一个身位走了进来。 另外还有两个膀大腰圆,魁梧雄壮的孟府高手守在门外,警惕有人偷听。 多日不见,吕忠这小老头看起来更憔悴许多,本就矮小的身子愈发枯败,胳膊纤细,眼神浑浊。 苍老的脸上布满沟壑,尤其是原先那股子硬朗的精气神,也消散许多。 见到一身青衣,坐在桌边拨弄佛珠闭目养神的孟昭,吕忠面带羞愧,颤抖着嘴唇上前几步,道, “见过少爷,此次老奴办事不力,非但没有将白杨捉拿,还被胡应明羞辱,实在是有负少爷的期望。” 对于吕忠办事不利这件事,孟昭的确有些失望。 毕竟这位也是经历无数风雨的老人,无论是经验,还是才智,或是武功,都非凡俗,应该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但偏偏出了意外。 但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其实自古以来,年老者多糊涂,不论是办事的能力和魄力,都有不同程度的削弱,正如他们的生命已经走向末路一般。 故而,孟昭没有给吕忠什么压力,睁开眼睛后,很是关切的起身走到他身边,搀扶着老人的胳膊,将他扶到桌边落座,安慰道,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况且胡应明此人向来桀骜跋扈,也怪不得忠伯。 我听阿乐说,对方有人把忠伯给打伤了,所以此次特地从府中带来一株百年血参,用来给忠伯滋补调养所用。” 闻言,吕忠既感动又愧疚,坐下后,对于自己的伤势避而不谈,却是询问起孟昭此来的想法和目的。 说来吕忠觉得很奇怪,孟昭此行,除了轻装简行,狂飙猛进,显得有些急促,而且刻意隐瞒身份和行迹,不知意欲何为。 “忠伯不必疑惑,此次我来这新平县,怕的就是被胡应明那边的人给发现,所以刻意隐瞒行踪和身份,不敢明着和忠伯你联系。 我要做的事也很简单,带走白杨和地灵珠,然后看看有没有机会帮忠伯你找找场子,出一口恶气。” 吕忠摇摇头,目光在一直默不作声的石杰身上停留片刻后,又转向孟昭, “少爷不可托大,那胡应明身边的高手很是厉害,而且如今孟家的处境比较微妙,不宜得罪胡百万,不如暂且回去,让家主定夺。” 孟昭一抬手,直接打断吕忠, “忠伯你放心,来前我已经去找柳叔商议过,是他建议我亲自来处理这件事。” 说着,将日前柳乾坤所说的一番话复述了一遍。 听得吕忠连连点头,浑浊的眼球中,闪过一抹亮色,欣慰道,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柳小子也是一片好心。 纵然咱们失败了,他也会出手,不至于闹到灰头土脸,值得一试。” 吕忠很清楚,他自己早已经是江河日下,日薄西山。 纵然帮孟昭,也帮不了太多,帮不了太久,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精心培养的吕乐又太过稚嫩,需要更长时间的成长。才能独当一面。 等他死后,柳乾坤就将是孟昭的一个强有力的支柱,而且比起老朽无力的他,更加年轻,更加强大,也更有能力。 柳乾坤的忠心,对待孟昭的态度,不必怀疑,吕忠在这一点上很有自信。 而对方此举,想必除了存着要磨砺孟昭的想法,也是希望借此机会探一探孟昭的能力还有心性,好为将来做打算。 孟昭的表现,也将直接决定柳乾坤未来对孟昭支持和规划的方向。 毕竟一个吃斋念佛,仁弱之人,很难让他成为杀伐果断雄心勃勃的野心家。 真要是强硬推他上位,只会适得其反。 而一个胸有韬略,武道潜力惊人,刚毅果决的英主,你叫他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也是浪费他的天赋,和废了他没有区别。 当然,这些孟昭吕乐等人不知,作为了解柳乾坤的吕忠,却是瞬间看破。 而他,尽管对孟昭没有十足的信心,依然打算支持自家少爷,为此舍了这一身残躯也在所不惜。 孟昭见吕忠话中语气还有大干一场的意思,暗暗感叹,这老人当真是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不过,对方有心,他却不能由着吕忠拖着一身伤躯和胡应明手下的高手针锋相对,对方的价值并不在于此。 故而说道, “忠伯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此次我还带来一位先天强者助阵,敌明我暗,有心算无心,咱们未必没有胜算。” 话说到这里,吕忠哪还不明白,孟昭所指的先天强者,便是这屋中的第四人。 第六十八章 上门 孟昭既然要用石杰,让他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柄尖刀,自然免不了让吕忠知道他的存在,便将对方的身份仔细说了一下。 迄今为止,知道石杰就是那日和沈天赐大战的高手的,也只有吕乐,孙传山两人,如今要再加上一个吕忠。 吕忠吕乐两父子不必担忧,只要孟昭的真正身份不被拆穿,就是他最忠实的拥趸。 而孙传山则是有把柄握在孟昭手中,加上为人胆小怕事,不足为惧。 初时吕忠得知石杰的来历后,有些担心。 其一,是孟昭的这种宛如悬空走钢丝的举动,太过冒险,而喜欢行险,可不是什么好事。 善战者死于兵,善泳者溺于水,喜欢行险之人,终有一天,也会付出代价。 毕竟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次可能是孟昭棋胜一招,下次可就未必了。 其二,则是石杰的身份来历过于神秘,而本人实力又太过强劲,如今虽因为身中软骨散和散功丸而被迫接受孟昭的合作协议,万一给他解了毒,会如何选择,结果未知。 不过眼下人还在房间里,他有些话也不好多说,免得让此人心生嫌隙,故而也只能强忍住这种担忧,主动打招呼。 石杰对于吕忠这位老先天也是给予几分尊重,表现的还算得体,没有怠慢。 “好了,如今不是寒暄的时候,忠伯,你来这新平县也有一段时间,想必对白杨和他身边的人调查的很清楚,我要他所有的信息和资料。 另外,胡应明那里,就劳烦忠伯继续去牵扯,态度不要激进,也不要退缩,维持一个拉扯的态度,让他将注意力从白杨身上移到别处,这样也好方便我们下手。” 吕忠略一思忖,就知道孟昭的想法,是想背着胡应明将白杨给抓到手。 只是且不说白杨这个人防范心思极重,就说另一件事,也绕不开胡应明。 “少爷,老奴有一件事不得不告知您,白杨一个庄子护院,无权无势,无才无德。 之所以能得到胡应明的庇护,极大可能是用地灵珠作为交换。 而胡家家风极严,重信守诺,不会放着白羊不理。 只是抓住白杨,事情也并不能圆满解决。” 孟昭对此早有预料,人家胡应明好歹也是一个大富豪之子,会对一个和他身份天差地别之人如此维护,必然有其原因,而且很大概率是因为地灵珠。 孟昭笑笑, “这我猜得到,不管地灵珠在谁的手里,白杨我是一定要抓到手的。” 若非此人,哪里会引出这一连串的事情?杀他一百遍都不足以泄心头之恨。 随后,吕忠将自己了解到的信息整理了一遍,交给孟昭,而后借着夜色,悄悄离开这间民宿。 以他的武功,那群盯梢的人根本无法察觉他今晚出来过。 倒是石杰,此时倒不急着从孟昭手里讨要解药,而是饶有兴趣的问道, “孟小子,你打算怎么做?需不需要我出手,帮你一把?” 孟昭翻阅着从吕忠那里整理的信息,头也不抬道, “石先生只是我此行的一道保险,能不动用,则不动用。 不然若是引得胡应明怀疑,将沈天赐引过来就麻烦了。” 永远不要小瞧这些势力的联系之繁密和速度,沈天赐和石杰一战,已经是近来南安郡城最为轰动的大事,纵然胡应明远在这新平小县,但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石杰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旁人他可以无所顾忌,但面对险些要了他性命的沈天赐,他却不得不小心一些。 而且,两人来这冀州南安,可不是无缘无故,未来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县城兰香坊区内,前些年搬进来一户张姓人家,老夫妻两个看起来没什么能耐和本事,老实巴交,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也不见有什么正经的营生。 夫妻两个还有一个儿子,看起来病恹恹的,长得又瘦又小,也不像是个有出息的。 故而这算得上县城富户聚集地的左邻右舍,对这户人家意见不小。 感觉这个新邻居凭白拉低了他们的档次,对这张姓人家很是抵触,少有来往。 这天,张家的大门被人敲响,是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长着圆脸的青年。 开门的是张家的门房,一个瘸了条腿,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老头,看起来比吕忠还要苍老几分。 见到这圆脸青年,门房老头有些警惕,一对明显退化的眼睛竭尽全力的睁大,张开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巴,带着本地乡音问道, “你是干什么的?来这找谁?” 语气有点冲,看起来是个火爆的脾气,一般的门房,哪有这种性格的? 吕乐注意到,这老头子别看一副弱不禁风,又老又残的样子,但身上却有一股子很重的杀气。 没错,正是杀气,说来比较虚,飘,但有没有杀气,他的确能分辨的出来. 这说明,这老头手底下的人命不少,可能以前不是当兵的,就是干黑活的。 至于武功,老头子可能没练过内功。 只是有些炼体的法门和手上的招式,属于野路子。 并且如今年纪太大,气血枯败,完全没什么威胁。 老头子的警惕也不是没有来由。 在这当了几年门房,就没见过谁和这家人有来往的,一直过的极为封闭,宛如和外界脱节。 故而对突然上门的青年很是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种警惕性,也和他早年入伍从军有关。 也就是青年的穿着不错,面料都是上等丝织品,卖相也极佳,看起来圆乎乎的,很有喜感,不像坏人,不然老头早就把人轰出门槛外,然后关门了。kuAiδugg 吕乐对这老头略显暴躁的态度没有放在心上,提了提自己手上的礼盒,道, “老人家,我是刚搬到附近的,不知怎么的,被附近的那些邻居排挤,又见贵主人和我的处境差不多,便想着能拜访一下,互相交流,加深关系,日后也能守望相助。 有句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 所以希望老人家帮忙通禀一声。” 老头一听这话,乐了,知道这位可能也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被排挤了,心里产生同情,吼了句, “你等着,我这就去问问。” 说着,便关上大门,跛着腿往内院走去。 第六十九章 张宅 很快,瘸腿老头重新把门打开,将贴着两撇小胡子的吕乐迎了进来,并带着他往院内走去。 张宅的正堂会客之处,地方倒是宽敞,可惜主人家不会打理,显得极为简陋空旷,最有格调的,怕就是北墙上贴着的一副很有文采的对联。 更让吕乐哭笑不得的是,在一面墙角处,竟然还搭着一杆用木头做成的,疑似给小孩子玩的木刀,完全把这种会客之地,当成孩童玩闹之处。 让吕乐疑惑的是,这房间内空空荡荡无人,不知道打的是什么把戏。 瘸腿老头看出吕乐的疑惑,努力的想要在嘴角扯出微笑,做出温和的姿态, “小张夫妻过来几年,还是头一次有邻居上门拜访,所以特意去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免得怠慢了客人。” 吕乐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终于见到一男一女两人拉着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孩童走了进来。 这对夫妇年纪应该不算很大,不超过四十,但面容黝黑,皮肤粗糙,比起真实年纪多了许多老相,藏在袖管下的手掌满是干活摩擦生出的老茧。 不过可以看得出,这夫妻两个年轻时长得都很周正,也是出挑的人物。 至于他们手里拉着的孩童,看起来瘦瘦小小,带着点病气。 而且吕乐观他双目无神,眉心泛黑,气息短促,很可能是先天有疾,中气不足。 因此这孩子表现的很是安静,只是一个劲的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吕乐。 客厅当中,只有张家一家三口和吕乐入座,张氏夫妇表现的有些紧张。 一边邀请吕乐坐下来喝茶,一边想要表现出受过良好教育的模样。 至于那个瘸腿的老头,已经离开房间,估计又去守大门了。 吕乐此时心里有一点点犹豫,这家人一看就很朴实,单纯,与世无争,和那个充满血腥,厮杀,尔虞我诈的江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真要将这一家人拖下水吗? 内心在犹豫,源于他本性当中的善良,但,一想到义父含恨受辱,孟昭错失地灵珠,一切都源于那个该死的白杨,些许微不足道的善良立马被摧毁殆尽。 吕乐此时心情有些低沉,也没心思继续玩这种角色扮演,逗弄张家夫妇,开门见山道, “你们可是张大牛,张王氏?膝下有一女一子,女儿张小翠,儿子张小铁?” 张氏夫妇憨厚的笑容还残留在脸上,深深的疑惑和惊恐悠然而上,无比惊恐的望着吕乐。。 这里的人只知道他们有一个儿子,也只有一个孩子,女儿那里,怎么可能有人知道? 张大牛虽说见识浅薄,,但本能的觉得不对劲,面前这个圆脸青年,似乎并不是邻居,也不是来拜访他们的,而是别有所图。 这位庄稼汉子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大能耐,但有一颗保护家人的心,出于本能的站起身,拦在自己妻子和儿子的身前,有些结巴道, “你,你想干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快走吧,不然我要告官了。” 吕乐闻言,更觉悲哀,这就是弱者,期望于强权来拯救自己,却不知道,他们以为的救星,往往就是他们的催命符。 孟家怕朝廷吗?肯定怕,但一个小小县城的官府,根本不会被孟家人放在眼里。 说不定这张大牛告官后,小小县官反而会为了讨好孟家将他卖了。 吕乐摇摇头,收敛悲色,目光愈发尖锐,宛如藏着两根刺一样。 他怕事情生变,一个暴起,提腰扭肘,窜到张大牛的眼前,手指化作残影,直击将无相混元劲化作几缕柔和的指力,点在张大牛身上的几个穴道。 还不待张大牛背后的张王氏以及张小铁两个人尖叫出声,便化指为刀,在不可思议的角度,以手刀接连砍在两人的后颈位置。 母子两个一翻白眼,已经软绵绵的倒了下去。若不是还有呼吸起伏,险些以为被吕乐杀了。 张大牛只是被点穴,而非晕厥,因此瞪圆了眼睛,嘴巴呜呜啊啊的叫着,表情狰狞,眼神则尽是哀求,希望吕乐不要伤害他的妻子和儿子。 控制住三人,吕乐心情沉重,看着被点住穴道无法动弹,却依旧有一种撕心裂肺感的张大牛,冷冷道, “你放心,我只是打晕他们,过不了一个时辰,他们自然就能醒转。 而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答的好,答的准,我不会伤害她们。 但若是你不能让我满意,就等着给你的老婆孩子收尸吧。” “哦,对了,你也不要指望看门的那个瘸腿老头子能保护你们。 或许他年轻时练过几手武功,杀过几个人,对付普通人不在话下,但我要杀他,同样轻而易举。 好了,接下来我要给你解穴,你不要喊叫,将人召过来,听懂了,就眨眨眼。” 张大牛见识浅薄,不代表人傻,吕乐将这一切说的明明白白,他又是毡板上的肉,自然言听计从,连忙眨眼。 吕乐给张大牛解了穴之后,道, “你可以先检查一下老婆孩子,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张大牛此时气血翻涌,双耳嗡嗡作响,完全听不见他说什么。 在解穴后的第一时间,就去检查自己妻子和儿子的身体状况。 发现吕乐的确没骗他,两人呼吸平稳,表情很是平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痛苦。 这便好,这便好。 然而,等见到一旁正静静看着他的吕乐时,张大牛心中却是一咯噔。 他已经彻底陷入恐惧当中,对方要问的,或许正是他怕回忆的,那是男人的尊严被彻底的践踏,父亲的自尊被彻底的摧毁的往事。 但他最怕什么,吕乐就偏偏提及了什么。 “你的儿子张小铁身体一直不好,几年前更生了一场大病,眼看要病死,家里却无钱看医生和抓药。 这时,你的女儿张小翠自愿卖身进了青楼,给弟弟筹钱治病。 有没有这件事?” 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家之主,却无能的要用女儿卖身的钱来给儿子治病,这种痛苦,张大牛一直想要忘记。 但此时此刻,他才发现,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永远都不会忘记,而且深刻的如同印在骨子里一样,磨得磨不掉。 他的眉心挤在一起,脸上肌肉僵硬,几乎是用咬的,说出一个字, “是。” 吕乐笑了。 这对夫妻,正是白杨相好的父母。 若不是为了给弟弟筹钱,张小翠,哦,后来改名叫玉浓的迎春搂姑娘,也遇不到白杨,更不会露底,被吕忠一路追查过来。 第七十章 破绽 “你们的这栋房子,也是张小翠给你们购置的,对不对? 回答依然简单,而又充满了痛苦, “是。 我这个当爹的无能,不然小翠早就嫁了好人家,过上幸福的日子了。” 吕乐对这些不敢兴趣,他的态度骤然转变,声音无比的凝重,问道, “所以,你们还有联系,你知道她现在已经嫁了人,生了孩子,对不对?” 一直听到这话,张大牛迟疑了。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对方和他们一家素不相识,唯一可能牵扯到的关键点,或许就在于张小翠。 那么,对方是不是想要对小翠不利呢? 他这个父亲尽管偏爱儿子,将之视为心头肉,但女儿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也是自己的血脉,总有几分亲情,很怕这人去找小翠的麻烦,所以才不敢直接回答。 吕乐却冷了脸,径直走到昏迷的张王氏和张小铁的身边,随时可以致二人于死地,道, “我要听实话,不要想着欺骗我,不然你会后悔终身的。” 其实这样的选择,早在多年前已经做出,女儿和儿子,他尽管心疼女儿,也愧对女儿,但最关心,最在乎的,始终还是儿子,连忙道, “是,小翠去了外地,很快赚了钱,给我们安置了这么一个地方。 后来小翠回来一次,说是被一个好人出钱从青楼里赎了出来,而且有了那个人的孩子,两人还打算成亲,不过只在家里住了两月,便又离开了。 也就是不久之前,我才知道,小翠带着孩子,和他男人回到咱们新平县。 只不过她只偷偷来看我一次,孩子和那个男人,我都没见过。” 吕乐两手握拳,背面青筋暴起,眼神中散发着一股腾腾杀气,不必说,那男人必然就是早有狼子野心的白杨。 “很好,我的问题问完了,现在,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如果事成,我给你五百两银子,如果不愿意,你们一家就死在一起吧。” 这一次,吕乐决没有开玩笑,对方不愿意,就得死,这是孟昭的吩咐。 不觉间,吕乐的思绪翻飞,回到前一天。 孟昭单独将他叫到身边,安排了这个任务,上面的人物住址,信息,都很完备,只不过,需要做事的人心狠,不留余地。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张氏一家,包括张小翠,都是无辜的,和孟昭没有直接利益牵扯,更谈不上恩怨。 但,这家人错就错在认识了白杨,张小翠还给白杨生了一个孽种,所以,他们也必然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吕乐依然记得孟昭说出这样一番话, “阿乐,这次柳叔说的很有道理,要想达成目的,不一定非要硬碰硬。 我已经找到白杨的破绽和弱点,只是要想利用他的这个弱点,就必然要做出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或者直白点说,要不择手段。 而我能信任的人没多少,你是如今唯一的一个。 所以,我想将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不要让我失望。” 孟昭所说的白杨的弱点,便是他的妻儿。 这是从许多信息侧面反应分析出来的,诸如对方肯为张小翠赎身,而不嫌弃她不光彩的过去,其中必然有情,或多或少而已。 再者,从之前庄内人提供的信息,还有孙传山的讲述,可以看出,白杨此人颇为传统,对自己的后代看得格外重。 这也不是个例,基本上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吕乐面前的张大牛也是其中之一。 故而,孟昭才想要用张小翠和她生下的白杨的那个孽种布局,对付白杨。 明着来,对方有胡应明维护,身边有足以击伤吕忠的先天战力,很难讨到便宜,所以才不得不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不过光明正大也好,卑鄙阴谋也罢,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所以,他吕乐才会出现在张大牛的家里,因为他们找不到张小翠,也没有对方的踪迹,只能寄希望于张小翠对自己的亲人还留有眷念,时常联络。 当吕乐陷入回忆时,张大牛满是风霜的黝黑脸上,却满是苦涩。 五百两银子,对于他来说,是一辈子也没挣到的钱,有这五百两,他不说今后能大富大贵,但和老伴安享晚年,养活好张小铁,应该没多大问题。 但,他也听出吕乐隐藏在其中的深深恶意,对方必然是要他做一件他不愿意做的事,所以才会付出这种代价,并威胁他,反抗即死。 张大牛能拒绝吗? 如果他真的有这种勇气和决心,当初也不至于让自家闺女卖身换钱。 本质上,他是一个普通人,但也是一个懦弱的人,有人的劣根性的一面。 张大牛微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你说吧,要,要我做什么?” 说完,还不自觉的咽了下唾沫。 此话将吕乐拉回现实,微微一笑,明明很温暖,在张大牛眼中,却如恶魔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很简单,让你的女儿,带着你的外孙,女婿,回家吃顿饭,一家团聚。 想想看,你这个做父亲的也真够失败的,过了这么长时间,连外孙都有了,竟然还没见过,岂不是一种遗憾?” 张大牛的心脏机会要跳出来,本能的就想拒绝,但当目光瞥到自己的儿子那稚嫩的脸蛋时,心一下子软了,想要说出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只是干巴巴的问了句, “你不会伤害我的女儿吧?” 就算伤害了,你能拒绝吗?如果你真的会拒绝,就不会这么问了。 吕乐心中暗暗嘲弄,虽然接触时间很短,但他已经完全摸透了张大牛这个人。 他现在要得不是真相,而是一个可以自我安慰的理由。 所以,吕乐就给了他这个理由, “你放心,整件事和你女儿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要找的,是她的男人。 所以,她不会受到伤害,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 一听这话,张大牛之前的紧张,纠结,犹豫不定等等情绪,瞬间被轻松所淹没,连连点头, “这就好,这就好,你放心,小翠很孝顺,也很疼爱他这个弟弟,我会按你说的办,把他们叫到家里来。” 张大牛的确是放心了,女儿他是关心的,女婿,他连见都没见过,哪可能当成自己人一样在乎? 他只希望,这件事过后,再没这种惊险的事找上门。 他们一家能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生活就已经很满足了。 第七十一章 白杨 时间不紧不慢的又过去一天。 张宅内,此时与往昔的冷清不同,多了许多人气,不过全是目光凌厉,满身煞气的彪形大汉。 张家之人,每日不得离开府内,所需日常用度,皆为吕乐带来的手下所接管提供,门房瘸腿老头那里,也找了个理由,让他暂时回家。 此时,张宅犹如精心布置好的一面蛛网,等待着猎物的上门。 没用孟昭等待多久,张大牛便传来好消息。 张小翠已经同意了带着丈夫和孩子回家一趟,而且打算将他们接到新的地方生活。 很明显,要么是张小翠这个女儿孝顺,想要给两老和自己的弟弟更好的生活。 要么是白杨意识到这家人或许会给他带来威胁,因此想要早早将风险降低。 可惜的是,棋差一着,被孟昭率先找到张氏夫妇,并有了如今的设局。 清晨,一驾临时雇来的马车,晃晃悠悠的载着一家三口,往张家驶去。 车厢内,一个面色黝黑,窄脸浅眉的男人抱着个三两岁的小男孩,愁着眉,苦着脸,心情似是不佳,呆愣愣的有些失神。 他大约三十来岁,像是一个五大三粗,不修边幅的汉子,但一身水蓝色绣边长袍干净整洁,浑身打理的清爽,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在汉子身边,一个瓜子脸,狐媚眼,身材窈窕的少妇正对着一面手拿的小铜镜照着脸,用随身携带的脂粉补妆,见到汉子那失神的样子,大为不满, “你这怂货,我这是带你这个新姑爷上门见丈人,丈母娘,咱们一家团聚的。 你可倒好,不但拉着个脸,人还变的傻愣愣的,就不怕让我爹娘瞧见了不喜欢?” 话是这么说,少妇看着男人的眼神里,却满是柔情蜜意。 一对明明很妖冶的狐媚眼,却尽是深情,想来两人的感情不一般。 是啊,在她看来,人的一生最幸运的是,莫过于遇到自己爱的,也爱自己的人,而最幸福的,则是两个相爱的人能厮守在一起。 对张小翠来说,白杨就是这个男人,从他不嫌弃她的身份,倾尽所有为她赎身的那一刻,她就跟定了这个男人,生也好,死也罢,不改了。 听张小翠这么说,白杨回过神来,唉声叹气道, “哎,如何能不愁啊,吕忠那个老家伙现在还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也不知道咱们的行踪有没有暴露,若是被他抓到了,咱们一家三口全得玩完,说不得还会连累你的父母。” 说实话,白杨并不想见什么丈人和丈母娘,更不想在这个敏感和危险的时候离开胡应明的身边,脱离高手的保护。 但,架不住张小翠左一个相公,又一个好人,又施展美人计。 等云雨过后,什么威胁,什么危机,都抛到脑后,答应了下来,故而不好反悔。 人真的挺奇怪的,也说不出个原因来,白杨就是喜欢张小翠,也愿意为了张小翠妥协,乃至冒险,可能这就是命中的魔星吧。 倒是张小翠听到白杨的话,有点不乐意了,白了男人一眼,嗔道,‘ “什么叫我的父母,难道就不是你的父母了? 我觉得你就是在杞人忧天,那个叫吕忠的不是已经被胡公子给打发了吗? 再说了,咱们藏的那么深,每天生活的和老鼠一样,谁能发现?” 张小翠并不是不清楚自己任性的举动可能带来的危险,但她实在思念家人。 收到父亲的联系后,更想带着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去见他们,分享自己的幸福。 大概就是想要得到家人祝福的一种心情,可以理解。 这时候怀里酣睡的孩童被两个大人谈论的声音吵醒,睁着黑漆漆的滚圆大眼睛看着两人,肌肤白嫩,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白杨见到儿子醒了,见到那纯真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神,心都被融化了,一张大嘴对着儿子的肉脸蛋就亲了下去,刚刚的忧愁也消散一空。 儿子就是他如今生活的所有希望,承载着他太多太多的厚望。 他自身武道一般,也没有机遇,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成为一名强大的武者。 他自身不能荣华富贵,名扬四海,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成就一番大事业。 本来一切都准备的很好,地灵珠,就是他为自己儿子准备的天大机缘。 也正是儿子的出世,滋长了白杨如野草一般疯长的野心。 却不料粗糙的假死替身手段终究是败露了,连带着地灵珠一事也被牵连出来,为保全家人性命,地灵珠也不得不送给胡应明,祈求保护。 白杨那几年潇洒时结交的人不少,知道许多底层武者不清楚的消息,故而明白胡百万虽无法与孟府相比,但总能抗衡一二。 这也得亏时局赶在这里,胡应明恰巧在新平小县做事,而胡家的风评也甚好,乃是重信守诺之人。 不然换成别的人,怕是直接杀人夺宝,就别提什么保护的事了。 不过即便如此,白杨仍没有认输,他生平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中古秦末时一位枭雄说的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正是知道了这句话,他才敢干出如此不要命的事,更敢火中取粟,借胡应明的势来对抗孟昭。筷書閣 他仍坚信,他的儿子一定会比自己强,而子孙后代,也一定会代代超越前人。 终有一天,他泥里刨土的白家,也能成为如南安孟家这样的贵族世家。 地灵珠的机遇是没了,但最起码,现在他和胡百万的二公子扯上关系。 张小翠见男人把儿子的脸蛋弄得湿漉漉的,幸福一笑,嘴角的弧线绷不住,从怀里掏出一块素白的手帕,轻柔的在儿子的脸蛋上擦了擦,责怪道, “瞧你,把儿子都宠成什么样子了,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因为我能给你生儿子才赎的我。” 白杨暧昧一笑, “哪能啊,你就是我的小心肝,我心里,你才是第一位的。” …… 两人宛如老夫老妻一般,唠着家常,偶尔在不谙世事的孩子面前,撒一波狗粮。 却浑然不知,一场灭顶之灾已经近在眼前了。 第七十二章 绝境 咕噜噜声过后,赶车的人将车停下。 白杨,张小翠带着孩子下了车,给了银钱,车夫驾车而去。 张小翠从白杨的手里接过儿子,抱在怀中,看着张宅的大门,感慨万千道, “这就是我爹娘家了,他们都是乡下人,没本事,也没见识,若是有什么照顾不周的,你多担待些,还有,我弟弟那里体弱多病,你既会武功,这次看看能不能教他一招半式,也好强身健体。” 白杨下了车,心里就就觉得沉甸甸的,而且右侧眼皮一直在跳。 听到张小翠的话,敷衍的嗯了一声,便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子,眉眼伶俐,身材瘦削,看起来怪机灵的。kuAiδugg 问明情况,就将人放了进来,然后领着一家三口往宅内而去。 一路上,白杨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转头低声对着张小翠问道, “不对啊,你不是说你家只养了一个瘸腿的老头当门房吗?怎么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莫非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不得不说,白杨能成为一系列事情的导火索,而且逍遥至今,的确是有两把刷子在手上,嗅觉十分敏锐,已经察觉到不妥之处。 不过张小翠一个妇道人家,却没有这样的思维,反而不悦道, “你这叫什么话?那瘸腿老头看样子都快不行了,新找一个机灵的小伙子当门房怎么了?还是少想些有的没的,待会儿好好在我爹娘面前表现一下。” 等到了会客房间内,发现里面竟然有不少人,散在几张桌椅旁,十分安静。 张小翠一眼见到自己的父亲张大牛,比起之前相见时,多了几分沧桑,脸上有一种抹不去的疲倦,而他正和一个手里拨弄佛珠的英武青年说着什么。 见到这样的情景,白杨心内的警戒线直接拉满,心脏噗噗直跳,手脚发凉,口干舌燥,脚步停在房间的门槛前,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眼前的房间,如同远古巨兽张开的大嘴,随时将他一口吞掉,这样的危险直觉,是他生平未有的。 同时,他已经在快速观察四周环境,回忆之前走过的路径,寻找可以突围逃脱的方向。 他并不认识这房间中的任意一人,也不晓得他们究竟是不是针对他而来,但白杨觉得对方绝对不是什么善人。 果然,就在白杨思考着能否带着自己的妻儿突围时,之前带路的那个机灵小伙子悄无声息的已经拦在他的身后,截断他的退路,同时皮笑肉不笑道, “白杨,既然已经来了,不去见见自己以前的主子吗?” 这让还沉浸在和家人团聚幸福当中的张小翠大吃一惊,问道, “什么主子?” 下一刻,从门前两侧的回廊道中,又窜出几个满面冷厉的大汉,将白杨和张小翠完全包围住,气息沉凝,至少都是内力小成的修为。 白杨在听到以前的主子时,已经明白里面的人究竟是谁,更明白是谁设了这么一个局面让他自投罗网,还浑然不知。 “孟昭,一定是孟昭,他竟然亲自来找我来了,这下完了。” 白杨既然能做非常之事,自然非等闲之人,想明白眼下的处境后,知道今天怕是凶多吉少。 但困兽犹斗,他不想就这么认输,故而决意朝着身后的青年攻去。 招数极为凶狠,右手化作虎爪,朝着青年的心口掏去,恶风阵阵,恍惚有如猛虎扑去,毒辣无比。 他所学武学粗浅,内功上只学会一门残篇吐纳心法,而外部技击武学,则为武林中较为常见的象形武学,猛虎拳法。 本来他也就是个摄息凝元,后天入门的境界,但借助地灵珠之威能,短时间内,一身内息狂飙猛进,堪堪迈入小成圆满,即将彻底将丹田开辟出来。 因此在内力加持下,本来威力平平的猛虎拳法,竟然爆发出不俗的威势。。 而那青年则是冷冷一笑,浑没将白杨放在心上,迎面就是一记鞭腿甩去,将空气砸的噼啪作响,呼啸的劲风和凶恶的爪风剐蹭到一起,瞬间激荡起一阵清波。 二人交手刹那,便尽起内力对拼,并很快分出胜负。 只见白杨如皮球一般,被那青年凌厉刚猛的腿劲直接踹飞进会客房间内,落到地上后,接连翻滚数次,撞翻了桌椅,右侧额角被撞出一道一寸长的口子,鲜血哗哗外涌,将整个脸染得如修罗恶鬼一般。 见到这般变故,张小翠先是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那么强壮威武的男人,瞬间就被人打败。 然后感性占据上风,抱着自己的儿子,疯了一样的往屋内冲去,完全不顾忌自己一个弱女子的身份,以及可能遭遇的危险。 好在堂内众人没有人在乎一个弱女子,她的存在如今已经可有可无了。 只是,这般动静,却是将本来乖巧躺在母亲怀里的小孩子吓坏了。 嘴巴一咧,便放声大哭起来,本来肉乎乎的脸蛋挤成一团,哇哇不停,眼泪如珠子一般滚落。 吕乐见状,眉头皱起,太吵了,而且声音很大,容易招惹麻烦,对着张小翠道, “让你的孩子闭嘴,不然我不保证待会儿你们还会是安全的。” 作为一个妻子,母亲,张小翠是合格的,对孩子的爱让她压下心中的悲愤和担忧,连忙轻声细语的哄了几下。 果然孩子止住哭声,眨巴着还沾着泪珠的睫毛,看着面前的一切。 年幼的他只是释放着内心深处最朴实的情绪,害怕,忧伤,好奇,等等。 等熟悉的母亲一哄,立马乖巧的安静下来。 孟昭见状,呵呵一笑,一只胳膊架在桌面上,转着佛珠,说道, “阿乐,太凶了,孩子什么都不清楚,别这样。 来人,将张小翠和孩子带到后宅去,由张王氏暂且照料。 男人之间的恩怨,还得由男人自己来解决,你说是吧,白杨。” 还不等挣扎站起,满面血污的白杨说话,张小翠那狐媚的眼中满是决绝和坚定,看着在这帮人面前卑躬屈膝的父亲,又想到今日之难,明白自己被最亲近的人出卖了,冷冷道, “不必了,我和孩子就在这里,白杨你死,我们娘俩陪你一起。 咱们一家三口这生也好,死也罢,永不分离。” 第七十三章 诛心 这话一说出口,张大牛顿时变了了脸色,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训斥道, “小翠,你瞎说什么,赶紧去后院找你娘去,这里没你的事,赶紧走。” 张大牛这话有几分出于对女儿安危的担心。 更多的,还是怕女儿这头脑一热,一条道走到黑,反而将他们也给带进危险当中。 谁知张小翠根本看也不看自己的父亲,眼中浑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只是目光坚定的看着满面血污的白杨,同时,紧了紧怀里的孩子。 房间内,其余诸如孟昭,吕乐等人,则是被这小女子一番话给镇住。 所谓贪生怕死,人之常情,又有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之说。 张小翠青楼出身,却能对白杨死心塌地,至死不悔,这种勇气和感情,当真令人钦佩。 无关身份地位,也无关彼此立场,只是发自真心的感到钦佩,仅此而已。 因为在场无论是谁,都不敢保证,将来会有这样一个女子,心甘情愿的和自己共赴黄泉。 孟昭沉默片刻,知道张小翠在或不在这里,根本不打紧,点头道, “罢了,既然此女如此贞烈,便让她留下吧。” 张大牛苦着一张皱巴巴的脸,心里如喝了黄连水一般苦涩,知道事情已成定居,只能寄希望这帮人言而有信,只找那个男人的麻烦,别伤害他和他的家人。 这时,白杨被张小翠的一番话也是感动的涕泪横流,已觉得死而无憾。 忽然仰头大笑起来,伸手抹了一把满是血污的面庞,直视孟昭,冷言道, “想必你就是孟昭了?本以为在你回家之前,我逃的远远的,咱们永不相见。 想不到还是被你抓住,也罢,都是命,你要如何处置我?” 孟昭打量着白杨,尽管血污盖住了他大半张脸,依然能看出这是一个很普通很粗俗的汉子,一对眼睛倒是格外的有神,里面似藏着一股名为野心的火焰。 孟昭左手大拇指按住一颗佛珠,轻叹一声, “白杨,我查过,你在我二房底下干了不少年,以前表现的也很出色。 我自问二房处事公允,未曾有过亏待乃至虐待过你,为何要做出这一连串的恶事?” 白杨冷冷一笑,眼中只有孟昭,只觉体内一股热血渐渐沸腾。 能和昔日的主子对话,还不用瞻前顾后,这种体会实在很奇妙,就像是人格升华了一般。 你孟昭再尊贵,家世再显赫,于我眼前,不过是个屁。 “听你这话,就知道你很天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要的,你们给不了,自然只能自己拿了。 你也不必假言假语的试探,不论是袭庄,还是盗走地灵珠,皆为我一手操办。筷書閣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现在我是胡应明公子身边的人。 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孟昭怕是未必能走出这新平县。” 孟昭被白杨的一番话给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惹得旁人纷纷侧目而视,不知道自家主子笑些什么。 “白杨啊白杨,说我天真,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杀了你,胡应明能耐我何?还能叫我给你陪葬不成?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哎呀,终归还是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罢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些废话,问你,地灵珠被你当成筹码,送给胡应明了,是不是?” 白杨昂首挺胸,不见畏惧,反而带着丝丝嘲弄, “不错,你现在杀了我,也无非出一口恶气。 那最大价值所在的地灵珠,绝对找不到,就死了这条心吧。” 孟昭不置可否,重新拨弄起手里的佛珠,嗯了一声, “很好,你的胆子很大,似乎不怕死,好像也是知道就算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 这件事,你倒是看得通透。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剩下的妻子,儿子,怎么办? 嗯,我想想,张小翠以前是迎春搂的姑娘,等你死了,我可以把她重新卖回去,不,不,不,这太便宜你了。 反倒不如让她去做街上的流莺,让最低贱,最丑陋,最恶心的男人,给你戴上一顶大大的绿帽,也不知道你地下有知,是不是会心疼? 哦,还有你这个粉嘟嘟,可爱的小儿子,啧啧,看他长得,多机灵,长大了一定比你强。 我想想,该怎么处置这个孩子呢?白杨,你帮我想想,怎么做,才能让你感到心痛,让你后悔得罪了我,让你死了都不得安宁!” 孟昭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温吞,眉眼柔和,英俊的仿佛话本里的天神。 但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听到这些话的人,感到遍体生寒,浑身发冷,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不敢看孟昭。 吕乐如此,几个二房的亲近手下如此,就连一直默不作声,在一旁观看的石杰,也下意识的朝着远离孟昭的方向挪了挪。 属实是被孟昭这种杀人诛心的言论给镇住了,别看孟昭的武功不放在他眼里,但这危险性,真得提高几个等级才行。 就像是人面对电视里的毒蛇,尽管知道蛇不会从屏幕里钻出来,伤害自己,但依然感到抗拒。 白杨被孟昭这番话气的是七窍生烟,又惊又怕,脸部极度狰狞,死死攥住拳头,咬牙切齿道, “孟昭,我草你姥姥的,你敢伤害小翠和孩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一番长达百字的唾骂,听得是吕乐等人肺都快气炸了,恨不得立即将这个叛徒当场打死。 而孟昭则浑然不当成一回事,还制止了吕乐等人的动作,淡淡道, “骂的痛快了,你就多骂几句,只是你要记住。 所有的账,最终都会应在你在乎的人身上,可要仔细想想清楚。” 瞬间,白杨如被人掐住喉咙,没了动静。 整个人之前那副视死如归的气势,也完全散去,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什么叫杀人诛心,孟昭这就是。 白杨不怕死,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了。 与其窝窝囊囊的请求饶命,反倒不如释然一些,洒脱一些,让自己死的时候像个人。 但他怕张小翠和孩子受苦受累啊! 他不清楚孟昭刚刚这些话究竟是在吓唬他,还是真的做的出来,。 但他必须相信对方干的出来,他别无选择。 最起码,如小翠所言,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上路,好过苟且活下,过着生不如死,被人凌辱的生活。 一切的一切,迫使他,从昂首挺胸,不畏强权的战士,变成孟昭手里的玩具,提线木偶。 想怎么摆弄他,就怎么摆弄他。 这就是他当初造的恶因,如今结的恶果。 第七十四章 妥协 张小翠此时也陷入深深的恐惧当中。 看着明明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一般的孟昭,说出如此恶毒之言,两行清泪不期间潸然而下。 只有经历过黑暗,才知道光明的可贵,只有在那团烂泥潭中打滚过,才知道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组建自己的家庭,是多么的幸福。 她不怕死,真的不怕,但她怕再变成那个时时刻刻都要赔笑,还会遭受不同客人凌辱虐待的可悲人,更怕自己的孩子受苦受累。 然而,在孟昭面前,她这等人,怕是连痛痛快快的死都无法做到。 “孟昭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已经是你手里的玩物,任你揉捏搓弄,你还要怎么样?” 面对白杨近乎失去理智的咆哮,孟昭终于迈入正题,声音酷烈道, “白杨,你是一定要死的,这不用怀疑,没有人可以背叛我,还活的逍遥自在。 但临死前,你可以发挥一下余热,帮我将地灵珠弄到手,也好为你的妻儿积点福气。 这样他们或许能过得轻松一些。” 杀白杨,太简单,太容易了。 从他踏进张宅开始,孟昭随时都可以让人弄死他,不费吹灰之力。 但,正如白杨之前所言这种做法,除了出一口恶气,再没有帮助,这是孟昭理智思索过后,所不取也。 故而和他说了这么多,一步步攻陷他的心防,让他彻底崩溃。 白杨身躯一震,露出苦涩的表情,果然如此,摇摇头, “不可能的,孟昭,你若有本事,自己去找胡应明要地灵珠,我没这个本事。” 砰,孟昭大怒,反手将桌上的热茶扫飞出去,恰好不好的落在白杨的胸膛上,浓茶洒了他一身,哗啦啦的脆响后,茶杯碎了一地, “没本事,好一个没本事。 没本事,你瞒天过海,吞了我二房那么多银子,出来逍遥快活? 没办事,你能认出地灵珠,还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移花接木,将药田烧毁,暗中将地灵珠带走? 我不管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我只在乎你能不能帮我拿到地灵珠。” 孟昭自始至终很理智,白杨于他而言,不过跳梁小丑,连癣疥之疾都算不上。 他要做的,只是让白杨付出惨痛代价,告诫二房其余人,背叛他的下场,绝对无比凄惨,让人不敢生出这样的想法。 此外,最重要的,要落实利益,将地灵珠拿回来,这对他的武道修行至关重要,或许能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拥有冲击先天的可能。 就说白杨吧,拿地灵珠才多长时间,竟然有如此进步,换成是他,修行功法变成赤旗令这般内家神功,修为还不坐火箭一样突飞猛进? 至于石杰所说的武道无灵性,止步于后天圆满的说辞。 孟昭前几日废寝忘食,宵衣旰食,为的不正是解决这个障碍吗? 至于再次,才是和胡应明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碰一碰的想法,也好给吕忠一个交代,让人知道,孟家不可轻侮。 分清主次,杀白杨,和利用白杨拿回地灵珠,并无冲突,只要他有这个能耐。 这可真是把白杨给难住了,用脚指头去想,他根本没办法将地灵珠拿回来。 总不能跑过去和胡应明说,“哦,胡公子,我现在想通了,自己罪孽深重,准备去孟昭少爷那里请罪,不需要你的庇护,希望你能把地灵珠还给我。” 真要是这么说了,胡应明直接让人宰了他都不稀奇。 哪有吃到肚子里的东西,还让人吐出来的? 但,孟昭言语充满威胁,而为人又高深莫测,心机深沉,让人觉得他说得出,做得到。 如今白杨算是处于两难境地,只能行险一搏。 “好,但我要一些帮助,而且如果事成,我必死无疑,胡应明说不定还会迁怒小翠和孩子。 我要你帮他们离开冀州,今生今世都不会回来。” 地灵珠乃是地宝一级的灵物,非比寻常,必是灵脉非凡之处才能孕育,故而十分珍贵少见,纵有人得手,也是密不外传。 今日这堂内,多是孟昭自己身边的亲近之人,可以信赖,才让他们知晓。 像是白杨献宝,迄今为止,也只有白杨和胡应明两人知道,其余的,哪怕是打伤吕忠的那个先天高手,也被瞒住 也所以,白杨因为之前运用了此宝一段时间,有些经验,又刻意以此为契机,巴结胡应明,会时不时的帮着胡应明利用此宝进行修行。 有接触地灵珠的机会,也是唯一可能将地灵珠带回来交给孟昭的可能。 不然的话,纵然孟昭再恶毒,做法再恶劣,没办法还是没办法。 孟昭本来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 就是看看能不能榨出白杨的最后价值,再不济多敲出一些胡应明的隐秘消息。 想不到还真有意外收获。 对方能给他带来这么多的麻烦,看来真不是一句运气就能解释的。 孟昭来了精神,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白杨的面前,郑重道, “好,你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我就一个要求,将地灵珠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至于你的老婆孩子,本来你是没资格和我谈条件的,因为不配。 但念你老婆还有些气节,无惧生死,稚子也算无辜,便由你所说,必保她们安然无恙。” 这话说出来,白杨信不信孟昭不清楚,他自己是迟疑的。 事情闹到这一步,结果已经很明显。 白杨只要一死,深情的张小翠必定将他当成是最大的仇人,还有一个男丁后人存世。 也许这个如今才不过三两岁的孩子终其一生也不过就是普通人,也许对方有所成就,但对比孟昭,也不过就是一个蝼蚁。 但还有一种可能,对方得到大机缘,成为他的一个心腹大患,给他带来无数麻烦,甚至将他杀死。 不要觉得这很魔幻,可能性微乎其微。 中古最后的余晖,大明皇朝的开创者,洪武大帝,从乞丐成为大帝,从最为卑贱之人,成为当世第一,无敌强者,这难道不魔幻? 还有他孟昭自己,此世身躯也是乞丐出身,如今也能偷梁换柱,摇身一变成贵族豪门,孟家的嫡系后人,享受无数荣华富贵,难道不魔幻? 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 所以,理智上,孟昭是决不应该给自己留下这样的隐患的。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此乃为人主之大忌。 但另一方面,孟昭仍残留有人性的一面,前世的记忆对他也有很大的影响。。 面对袭击他的孙家武者,为了示威,打破僵局,他可以痛下杀手,面不改色。 但面对这样一个可爱,纯真如白纸,无善亦无恶的孩子,他可以下手吗? 没走到那一步,孟昭自己也不清楚,他会做出什么抉择。 第七十五章 -地灵珠 不知不觉,一场大雨磅礴而下,将整个新平县都笼罩在雨幕当中。 大街小巷几乎没有人影,更有惊雷闪电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中乍隐乍现。 孟昭内衬白色紧身衣,外披淡青薄纱袍,负手立在被推开的窗前,看着窗外风雨雷电,手上拨弄佛珠的动作一刻不停。 而且频率极快,与往日沉稳的模样大有不同。 一对剑眉挤在一起,幽深如海的眸子不觉间带着几分阴郁和森寒。 在他身后,石杰自顾自的摆了一盘棋,一边捧着棋谱,一边拆盘对弈,自己玩的不亦乐乎,偶然瞥到孟昭的表现,笑道, “孟小子,你的心乱了,看来你很担心白杨,怕他只是虚晃一枪,等脱离你的控制,回到胡应明身边,立马翻脸不认人,对吧。”https:/ 孟昭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传出, “不错。 在他生命无望时,自然会为自己的妻儿考虑,受我挟制。 但一旦此人脱离危险,妻儿对他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 只要他活着,可以娶更多的妻子,生更多的儿子。 我就是怕他真的狼心狗肺到这一步,那我这次可算是纵虎归山了。” “哦,是吗?我倒是不信你一点后手都没有,会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他。 吕乐那个小子现在应该就在他的身边吧,你也不怕吕乐折在胡应明那边,心够狠的。” “非也,我不是心狠,而是对阿乐有信心。 而且既然白杨自己要求我派人帮他,这个人必须智勇双全,舍阿乐其谁?” 石杰笑笑,手指捏起一枚白棋,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准而问起另一个疑问, “不提白杨,我倒是好奇,你准备怎么处置张家人,还有白杨的妻儿。 那天听你话中之言,当真是狠辣无情到了极点,连我都被唬住,觉得做你孟昭的敌人,当真是一件危险的事。 你在玉京城的大慈恩寺吃斋念佛十年之久,怎么一点慈悲之念都没有?” 这也正是石杰好奇之处。 一个人所处的环境很重要,对人的影响也极大。 出淤泥而不染的终究是少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才是普遍常态。 寺庙是神圣,祥和之地,孟昭做的,又是诵经祈福,静心安念之类的事,如此日日月月年年,在这种前提下,哪怕他不成不了一个悲天悯人的圣人,最起码也该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结果呢?好家伙,不但城府很深,行事不择手段,而且为人心狠手辣,绝对不是大众意义上的那种好人。 孟昭沉默,这也困扰了他许久,道, “我也不清楚,石先生,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明明知道斩草除根,才是解决一切后患的最好办法,而且一劳永逸。 但,那孩子你也看到了,他还很小,如今还不记事,我” 话还没说完,石杰便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你是想要放了孩子,而处死其他的人?既然你这么慈悲,干嘛不连大人也一起放了? 这样大家伙或许都能称赞你孟昭仁慈,有菩萨心肠!” 冷笑一声,石杰继续道, “杀大人,杀孩子,灭除祸根,这是枭雄之举。 将大人,孩子,全部放掉,甚至连白杨你都放掉,这是大仁大善,古之圣贤。 而杀大人,却放孩子,则是伪善之举,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现在看来,你孟昭距离枭雄还差得远,倒是有点向着伪君子靠拢的迹象。” 借着孟昭此时的犹豫,石杰很是毒舌的损了他一通,但所说不无道理。 孟昭轻叹一声,深邃的眼神终于坚定下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是时候下决定了。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粗暴的推开,门板震颤,糊纸抖动。 一阵大雨被风刮进屋内,哗啦啦的湿了一地,让屋内的孟昭和石杰同时皱眉。 不过当孟昭看到来人时,芥蒂放下,上前抓住那人的肩膀,紧张问道, “事情怎么样?阿乐呢,他怎么没回来?” 这个青年正是当日扮做张宅门房的那个,因为为人机灵,武功也还不错,被孟昭派去协助吕乐,此时应该是在白杨那边才对。 青年此时浑身湿漉一片,犹如从水中捞出一般,眼睛通红,带着黑眼圈,似乎几天几夜没合眼一样,激动又忐忑道, “少爷,事成了,只是,吕管家那里出问题了。” 说着,将此事前因后果告知孟昭和石杰。 说来白杨也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在献上地灵珠的同时,也借助此珠,和胡应明拉上关系,成为胡应明身边一个比较亲近的人。 这可能和他过去几年和不少豪门公子打过交道,懂的投其所好有关。 但不管怎么样,正是因为这个关系,他才用了不知道什么理由和法子,从胡应明手里骗来地灵珠,然后立马交给吕乐。 只是,这里有关键之处,胡应明对地灵珠很宝贝,看得很严,白杨和吕乐就算拿到地灵珠,也难以送出去。 不过吕忠这个时候却恰到好处的选取一个时机过来纠缠胡应明,给了吕乐一个机会,才能将地灵珠托付给这青年,让他带回来。 至于吕乐,则担心吕忠的安危,过去和他一起应对胡应明了。 说罢,青年从怀里掏出一枚鹅蛋大小,青翠之色,仿佛透明一般的椭圆状珠子,双手捧在掌心,递上前道, “少爷,这便是地灵珠了。” 一时间,孟昭和石杰都将目光放在这小小的,却牵动了孟胡两大家族的珠子上。 明明看起来很寻常,没有那种霞烟万道,瑞气千条的惊人气象。 但的确因为它,勾起了不少纷争,死了不少人。 石杰看着地灵珠,尽管相隔甚远,但先天高手的灵觉和本能,依然让他察觉到这地灵珠内蕴藏的庞大能量,生机勃勃,绵延不绝,点头道, “果然是地灵珠,相传地灵珠分为五种,金木水火土,乃是由地脉灵气,结合天地元气,以及一点点先天灵粹而成,极为稀罕珍贵。 其中,土属的地灵珠出现的数量最多,你这枚应该是木属的地灵珠.。 用来辅助你修行孟家的赤旗令,可以算是最为适合的了。” 说到这里,石杰还奇怪的看了眼孟昭,这家伙的运气还真不错。 地灵珠,还是最契合他武学根基的地灵珠,许多先天高手都可遇而不可求。 若他能打破桎梏,纵然没有孟家,单凭此枚地灵珠相助,也足以冲击先天。 第七十六章 脱笼 孟昭此时也非武学小白,阅览众多书籍的好处,在于拓宽自己的见识。 孟家赤旗令刚烈雄浑,炽热无比,有若烈阳当空,走的是火行一道,威力绝伦。 若纯以属性推论,自然是火属的地灵珠最配孟昭。 然而,万事万物讲究一个过犹不及的道理,火属地灵珠看似最配孟昭,实则隐患极大,反而不适合。 赤旗令本就是隐患重重,再加上一个火属地灵珠,火上加火,更大可能是未伤人,先伤己。kuAiδugg 相比之下,若以五行相生相克而论,木属地灵珠却是最配赤旗令的,木生火,绝对是不二之选。 孟昭此时也是极为惊喜,不但是地灵珠到手,他的内家修行在短时间内,将会是一帆风顺,无有关隘。 铸就最强根基,开辟完美丹田有了指望。 更因为照天镜竟然感知到这地灵珠内,拥有庞大的能量点, 此时,这照天镜就像是一个馋嘴的孩子,见到美味的食物,向他撒娇,迫不及待的想要享受美味。 不过这对孟昭来说却是一件好事,尽管利用照天镜提升武学修为有隐患,但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一个捷径,能量点自然是多多益善。 接过地灵珠,孟昭脑海深处的照天镜化作无形的漩涡,一股恐怖的吸力如影随形,很吞噬地灵珠当中潜藏的能量点,并很快达到一个历史新高,12000点。 其中,一万点乃是地灵珠所提供,另外两千点,则是最近这些天孟昭搜罗获得。 如此收获,孟昭却来不及欣喜,反手将地灵珠藏起,更没工夫感受这天生地宝的神异之处,问道, “忠伯和阿乐那里有没有脱身的可能?” 青年闻言,犹豫片刻,还是摇头道, “很难,少爷。 属下离开的时候,吕管家他们正在和胡应明的人争吵,拖延时间,转移注意力。 若是发现地灵珠不见了,对方一定会猜到是咱们的人做的,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甚至大战一场也不无可能。” 孟昭点点头,又问道, “白杨呢?他现在在哪里?” “属下不知,不过大概率还留在胡应明的府邸内,一旦被发现他将地灵珠送走,必死无疑。” 一切都如孟昭所料,唯一脱节的,便是吕忠吕乐被胡应明给缠住,难以脱身。 今次怕是必须要和胡应明打个照面了。 不然单凭吕忠和吕乐父子两个,想要脱身,很难。 尤其是对方身边有着足以击败吕忠的高手,就更加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了。 孟昭想了想,转头看向石杰,这位先天高手此时收敛锋芒,一派书卷气,浑然不见了当日和沈天赐大战时的霸气血腥。 “石先生,您也歇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和孟某出去走一趟,见见这位胡公子呢?” 石杰面露难色,把手里的棋谱扔到一边,摊开手,做出无奈状, “唉,我倒是很想帮你一把,不过你也知道,现在我是有心无力。 筋骨酥软,能如常人一般正常生活已经很了不得了,真气外泄,连你身旁这个小子都比不过。 这样和你出去,我怕被人打死,还是不要了。” 青年低着头,站在孟昭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抬眼望向石杰,对于这石先生,他们都认识,却不清楚他的来历。 听少爷的意思,莫非他还是一个十分厉害的高手? 孟昭自然听得出石杰这近乎直白的意思,就差指着他鼻子讨要解药了。 走到青年的身边,在他耳边私语一阵,吩咐他一番。 石杰眼见青年小跑出门,虽然表面还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急了, “孟小子,吕忠和吕乐两人可挡不住胡应明身边的高手,你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就要给他们两个收尸,还不赶紧出发?” 明着催促孟昭快点行动,实则还是在敲打孟昭,让他知道事情紧急,再不放开他的手脚,怕是悔之晚矣。 孟昭笑而不语,没过几分钟,那青年便重新回到屋中,手里还拿着一个密封的瓷瓶,递给孟昭,然后恭敬退下。 石杰急不可耐,对这小小的瓷瓶望眼欲穿。 软骨散,散功丸,很普通,很平常的两剂药,看起来烂大街,但内中乾坤暗藏,能限制的了先天高手的药,能差的了? 这些天,他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去解毒,却始终难以找准两种药的药方,无法对症,自然无法解毒,所以才老老实实,将希望放在孟昭身上。 如今可算是见到恢复自由的希望了。 孟昭也不啰嗦,直接将瓷瓶扔给石杰,还暗暗用了一层柔劲,不然就石杰如今的身子,未必接得住。 石杰更不矫情,接过瓷瓶,打开封口,从里面倒出来两枚药丸,一红一白,药味冲鼻。 他看也不看,直接放进嘴里咽下,而后仔细感受体内变化,闭目凝神,运转真气修为。 不消片刻,孟昭便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犹如炒豆一般的脆响从石杰的体内传出,道道如蜂鸣之音萦绕在耳畔,澎湃灼热的气血宛如熊熊火炉,搅得他气血上涌,内力翻滚。 孟昭不由得后撤一步,骇然的望向石杰,他的眼力虽不高明,但看得出,对方刚刚只是单纯的运用肉身之力,竟然也有如此声势,可怕至极。 更令他瞳孔收缩的是,一道道细小的气劲化作清风盘绕在石杰的身体四周,这阵风越环越大,越转越急,很快将整个屋子搅的乱成一团,什么棋盘,桌椅,花瓶,字画,通通被吹的东倒西歪。 最后,孟昭的双眼竟然看到一头由天地元气化作的六牙白象出现在石杰的身前,虽不过拳头大小,却栩栩如生,出现的刹那,就有一股凌驾于天地万物之上的无穷力量意志形成,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气来。 再下一刻,石杰张口一吞,直接将这元气凝聚而成的六牙白象吞进口中,所有的异象也消散无形。 等石杰睁开双眼,整个屋子仿佛有一道霹雳划过,白芒乍现。 刺的孟昭两眼生疼,不由自主的留下眼泪。 还不等孟昭擦拭眼角的泪水,一只手掌已经如泰山压顶一般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真气如丝如网,压得他丹田之内的赤旗内力几欲崩碎。 果然,一旦放开对石杰的限制,让他脱笼而出,他便是龙游大海,虎啸山林,再也不被人所束缚。 第七十七章 闯府 孟昭此时陷入前所未有的大危机,除非能爆发出照天镜的威能,不然以他如今的武功,绝对无法抗衡彻底恢复自由之身的石杰。 这也是他之前一直压着对方,不给他解药的原因。 反制对方的手段太少,如今主客移位,他已经陷入被动当中。 更不要说,他怀中还藏着一枚地灵珠,对于先天高手也有着极强的诱惑力。 对方杀人夺宝,然后隐匿而逃,新平县没人拦得住他。。 纵然面对如此危险境地,孟昭仍表现的十分冷静,淡漠,语气平缓,闭目道, “石先生,你可是要杀我?” 对方恢复实力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制住,这种态度可不是很好啊。 石杰戴着面具的脸庞露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压在孟昭肩头的那充满力量感的手掌微微松开,道, “孟小子,你就不怕我动手吗?看你的表现,似乎笃定我不会对你如何。” 面对生死,不同的人总会有不同的态度,或是软弱,或是坚强,或是释然。 孟昭则不同,他似乎笃定自己不会有事,所以才表现得如此波澜不惊,而非那种对于死亡毫不畏惧的大智大勇。 “然也,我只是觉得,石先生和孟某接触也有一段日子了,怎么都算的上志同道合的朋友,就算不待见我,总归不会伤害我才对。 况且我对先生礼遇有加,救您于危难之间,还不惜耗费大量珍贵丹药,帮您调理内外伤势,恢复元气……您若是伤害我,怕是连自己那关都过不去。” 这话当然还是搪塞,真正的原因,在于孟昭始终觉得沈天赐和石杰两人来到冀州南安,肯定有所图谋。 在官面上,沈天赐占尽优势,金陵沈家亮出来,基本上在冀州没多少人会为难他,石杰则不同,连真实身份都不敢透露,武功也不及沈天赐高明,找个强势的势力和人物合作,才是正途。, 而孟昭自觉,如今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不提其他,只权衡利弊,石杰杀他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 当然,这依然是一种赌博,只不过孟昭觉得自己胜算很大罢了。 石杰怀疑的看了眼孟昭,理是这么个理,但似乎牵强了些,对方笃定他不是那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人,这的确很让人高兴,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石杰松手,孟昭活动了下被压得发麻的肩膀,凝重道, “石先生,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忠伯和阿乐那边形势不是很好,咱们要尽快赶过去,不然胡应明那要是发了狂,可不好收场。” 吕忠吕乐父子乃是孟昭的得力臂助,孟昭必须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石杰点点头,不过还是告诫孟昭, “孟小子,我得提前知会你一声,沈家的太乙金书太过霸道,我的伤势至今不过恢复八成。 再者,为了避免身份暴露,被沈天赐察觉,也无法动用最强的武学,战力再损几分,你可要仔细想清楚再做决定。” 孟昭对此门清,万一石杰的身份泄露,沈天赐带给他的压力,将会是胡应明的百十倍不止,他怎么会草率行事? 二人披了一身蓑衣,带着斗笠,迎着瓢泼大雨,刺骨的湿冷,朝着胡应明所在之地匆匆赶去。 随行的只有五人,其中一个还是之前将地灵珠带回来的那个青年。 愈发汹涌的雨势中,数道身影在新平县的街道两侧边的建筑上飞檐走壁,施展轻功全力赶路,带起阵阵水雾朦胧。 很快,孟昭等人就来到一座修建的极为华丽的宅院前,两个坐落在大门前的石狮子已经被人扫平一半,变成稀里哗啦的碎末随着雨水散落在青砖小路上。 朱红的大门上,牌匾折断,大门把手处的兽铜牌直接被打的陷入门内。 孟昭仔细看了下,这手法有点像是吕忠。 很显然,不久之前有人在胡家门前动了手,这人十之八九是吕忠。 目的是为了调开胡应明和他身旁高手的注意力,给吕乐创造机会。 “走,咱们进去。” 大门此时紧紧闭合,孟昭也没有所谓的敲门然后让门房通禀的想法,一马当先的跃上数层台阶,右手并掌,鼓足体内的赤旗令内力,狠狠一拍。 一道炽热的白色蒸汽从孟昭的掌心和淌着水珠的朱红大门中间爆发开,而后宽大而坚实的门扉,直接被孟昭一掌打的粉碎,碎片还在强大力道的作用下,朝着后方迸射。 几人匆匆入内,一路横冲直撞,先是抓了一个年轻的小厮指路,问询胡应明和吕忠等人所在之处,遇到拦路的,则都跟随孟昭的手下制服,然后丢到一旁。 很快,孟昭带着石杰和另外五人来到这宅院的正房门前。 纵然风雨大作,雷霆阵阵,依然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阵阵激斗之声。 孟昭面色一沉,里面当真交手了。 若他再来迟几步,恐怕吕忠和吕乐还真不一定能走出这栋宅子。 孟昭知道内中必然有胡应明一方存在的先天高手,故而谨慎许多,跟在石杰的身旁,没有直接往里闯,以免落入险境。 而是一把将之前带路的小厮给抓到手里,单手提起,冷冷道, “告诉你家胡公子,就说南安孟家孟昭前来拜访,还请他不吝赐见。” 说完,手中一抖,直接将这百十来斤的小厮给甩出去,可见力道之大。 小厮人在空中吓的手舞足蹈,呜哇乱叫,耳边呼呼呼的尽是被灌来的风声。 等咚的一声落地后,却发现自己竟然没受多少伤,简直是匪夷所思。 不过等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在什么地方,面对的又是什么人。 原来,他竟直接被孟昭的一股巧劲甩落到正房中间的红毯之上,成为左右四周,整个房间最靓的仔。 瞬间,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这个不速之客身上,让他浑身冷汗直下,两腿哆嗦。 一个不小心,裆下流出一滩黄水,发出骚臭之气。 这小厮直接被吓尿裤子,却没发呆,眼神瞥到自家主子,两腿一跪,哭道, “少爷,南安孟家的孟昭说来拜访您,一路闯入府中,打伤了不少护院,现在他正在外面等您呢!” 这话说得条理分明,又快又清晰,倒是一个合格的传声筒。 坐在上手位置,本来怒不可遏的胡应明听到这话,不怒反喜,一拍手边的桌子, “好,他还敢来找我,你叫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在他对面,刚刚经历一场激战,气息略有急促的吕忠还有吕乐两人脸色一变。 少爷怎么来了? 第七十八章 应对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过后,同时明白对方的想法。 今日若是实在难以善了,便舍了这条性命,拼死护住少爷冲出胡家。 很快,孟昭龙行虎步踏入这正房的门槛之内。 进门后,顺手摘下头顶的斗笠,解下身上的蓑衣,丢到一边,宛如在自家一般随意。 身后跟着的石杰还有几个手下见状,纷纷效仿,态度不可谓不嚣张。 这让屋内屋外分属胡应明手下的人怒不可遏,对着孟昭一行怒目而视。 孟昭不以为意,环视了下整个房间,金漆玉瓦,富丽堂皇,整体风格都是奢侈浮华,这还只是小县的一个落脚点,可见胡家的确豪富。 在一侧并肩而立的吕忠和吕乐父子安然无恙,没有落入敌手,也没有受伤,状态看起来也不错,很饱满。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只要吕忠吕乐还有一战之力,不曾被人擒拿,孟昭就不会束手束脚,被人威胁,也就敢于借助石杰的力量,大干一场。 在北墙案桌前,一个身材粗壮,脸色黝黑,唇上留着稀疏胡须的年轻男子阴沉着脸孔,目光冷厉的如同长剑,刺向孟昭, “孟和尚,你真是好大的狗胆,先是派人勾结叛徒,盗取我府上重宝。 现在还敢在我府上耀武扬威,真以为你们孟家能在南安一手遮天吗?” 一边说着,胡应明将原本在手里把玩的一柄短刀狠狠掷出,手法普通,没什么出奇,但力道非凡,迅猛无比。 嗖的一声,短刀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落到孟昭的脚下,狠狠的扎入地板当中,由于强大的力量惯性,短刀的刀柄还不停的颤动。 吕忠和吕乐变了脸色,两人同时闪身,运转步法落到孟昭的身前,随时准备厮杀,毕竟胡应明这抛刀的举动,和宣战无异。 孟昭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吕忠和吕乐,径自走到两人的身前,直面胡应明, “胡公子,你才是好大的威风,我让府里的两个管家找你购置一坛你们胡家特制的青米酒,准备回去送给大伯享用。 你却派人将他们按下,不放人回来,你意欲何为?” 一边说着,孟昭一边回头给吕忠和吕乐父子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胡应明一听对方睁眼说瞎话,肺都要气炸了。 好不容易弄到地灵珠这般宝物,让他体验到飞一般的修行感觉,现在地灵珠没了,对方还装作一切跟他无关,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当真无耻,可恨! 他差点咬碎一口钢牙,咯吱作响,两侧太阳穴鼓着青筋,隐隐跳动火焰, “孟和尚,你少给老子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咱们怎么回事,你心里门清,少在这打花腔,来人。” 话音落下,就见到从右侧帷帘后的偏屋中,走出一个跨刀大汉,手里提着一个淅沥沥滴着血的东西,来到正屋,先是冲着胡应明点点头,然后一甩,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滚了几滚,恰好停在插在地板上的短刀前。 孟昭等人定睛一看,这圆咕噜的东西,却是一颗人的脑袋,而且还是熟人。 “怎么样,这个人你认识吧?白杨,这个反复无常的混蛋,偷老子的东西,让你的人给带了出去,现在东西也一定在你手上。 我不和你废话,你赶紧将东西交出来,我放你们离开。 不然,今天你孟和尚真得去西天见见佛祖了。” 说话的同时,胡应明身旁数人,齐齐踏前一步,气势大振,配合胡应明,给予孟昭等人压力,似乎稍有不从,便是一场生死大战。 不过,这点小把戏可吓不到孟昭,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死不瞑目,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的白杨头颅,冷笑一声,一脚将其踢回到胡应明的身前, “原来是这个叛徒,他本是我孟家的一个护院,盗取孟家重宝外逃,一直没影子。 想不到死在胡公子的府上,这样吧,为表感谢,我愿出一百两银子,感谢胡公子为我孟家除了一个祸害,再出一百两,回收被他盗走的重宝,你看如何?” 两人说了这么多,其实表达的无非是一种意思,胡应明要地灵珠,孟昭不给。 不同的是,孟昭还维持一个面上的规矩,该找的理由一个不少,拿在外界去说,过得去。 相反,胡应明的说法和做法就简单粗暴许多,透着一股子草莽恶匪的劲。 “孟和尚,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孟家现在面临什么处境,你不会不知道。 得罪我胡家,你一个小辈,还承担不起这样的重责,孰轻孰重,你自己考量。 我还是那句话,你人可以走,但东西必须要留下。 如果非要贪那件东西,今天你怕是走不出这个大门,自己考虑去吧。” 孟昭却是想都不想,直接义正言辞,声音洪亮的回怼道, “我孟家乃是大雍世袭贵族,存世至今,与国同寿。 而今不但和圣人孔家联姻,更与圣地白头山有旧,稳如泰山。 我不觉得孟家如今处境有什么问题。 反倒是你,仗着自己家里的荫蔽,肆意妄为,欺凌弱小,作恶多端。 在这新平县我不止一次听过你的恶名。 可悲可叹,你父亲胡会长急公好义,也算是一世英雄,竟然生出你这么个败坏门风的东西。 若是他得知你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必会大义灭亲,饶你不得。” 这话听起来让人热血沸腾,甚至于不少胡应明的手下都有点手软。 南安伯孟家,以南安为前缀,本地人对孟家的威势不可能不知道。 圣人孔家,源远流长,桃李天下,仅次于当今北堂皇族,可谓一座擎天之柱。 还有圣地白头山,也是十三家中靠前的大势力,宗主乃是天下十绝之不老神仙,威震当世,有望争夺明面上的天下第一人的实力。 如今三家捆绑到一起,的确是能把人吓死。 反正这帮胡家的人对于孟昭是敬畏多过愤怒,就算胡应明下令,他们也得掂量掂量轻重。 可以说,孟昭的一番嘴炮技能,伤害满满。 而这些人中,胡应明遭受到的攻击可谓最沉重,。 他的名声是不太好,但家风甚严,嚣张跋扈够得上,作恶多端却言过其实了。 吭哧的咳喘几下,红着眼珠子咆哮道, “孟和尚,老子今天非干死你不可,来人,给我上,死活不论。” 他是真被气急眼了,今天就算弄不死孟昭,他也得好好羞辱对方一顿,出一口恶气。 当然,胡应明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地灵珠,这可是他未来武道的保障,必须“物归原主”。 第七十九章 细雨剑 一声令下,看起来威风凛凛。 然而胡应明身旁的几个高手对视一眼,慢了半拍,有点束手手脚,不敢动弹。 却原来是刚刚孟昭一番自报家门的嘴炮吓到他们。 虽然胡应明嘴上说是死活不论,但要真是将这位孟家的贵人伤到。 胡应明转头一溜,把他们给卖了,这找谁说理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不假,但他们还不至于为了钱将自己的命给搭上。 这就是一个老牌豪门家族,和全靠钱和面子撑场子的新晋暴发户的差距。 调换视角方,如果是孟昭这一方,他一声令下,除了石杰之外,包括吕忠在内的所有人,或许会质疑他决策的正确性,但一定会一丝不苟的完成,誓死效忠。 这就是豪门世家凌驾于普通暴发户的一点。 见到自己身边的人没有出手,胡应明更是气的浑身发抖,眼珠子通红,一对拳头握的咯吱作响,唇角稀疏的胡须抖动,咆哮的声音好似狮子吼一般, “站在这干什么? 一群废物,我花钱养你们,不是让你们吃干饭的,给我上去打啊。” 这话一说出口,这帮人要是再迟疑,那估计回头就得卷铺盖走人,所以权衡之下,这几个高手彼此交流了下眼神,很是默契的避开了孟昭,朝着吕乐等孟府高手冲去。 他们想的也很好,只要不伤了孟昭,一切就有缓和的余地,反正对方也不是孤身一人,旁边还有属下保护。 找对面的高手拼杀一波,打的卖力些,既显得自己尽力,又不用承担大风险,可谓老油条了。 而孟昭这边的人数虽少,但各个悍勇无比,锐气逼人,迎面挡下对面的攻势。 一时间,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不亦乐乎,丁零当啷的一顿乱打。 气劲如箭,四处乱射,拳风掌力呼啸,发出如怒涛一般的吼叫,脚下的红毯更是被强横的劲力撕扯的粉碎,化作漫天飘絮飞舞…… 场上唯一没动手的,也只有几个人。 孟昭,石杰,吕忠,对面的胡应明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看起来存在感极低的白面灰色袍中年。 胡应明暗骂一声混蛋,显然知道自己用钱雇来的这些高手被对面孟家的名头给吓唬住,根本靠不住,不过他并没有就此失望。 因为他最大的倚仗从来不是那些有奶便是娘的墙头草,而是自己身侧的灰衣中年。 “刘叔,还请您出手,拿下对面的孟和尚。” 胡应明一改先前的跋扈和粗鄙,朝着那灰衣中年拱手一礼,这才是他的护身符,也是大靠山。 孟昭见状,将目光对准此人,眼神变冷,想必吕忠之前就是伤在他的手里。 “少爷,小心,此人乃胡百万身边的三大先天高手之一,细雨剑刘松,武功极为厉害,您先退后,由老奴应付此人。” 孟昭闻言,识趣的退后,他知道胡百万,却不清楚对方手下的高手都有谁。 但吕忠如此重视对方,显然不是易与之辈,还是不要轻易冒险的好。 而且他并不担心吕忠,尽管吕忠老迈,上次和对方交手还吃了亏,受了伤。 但今次可还有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石杰在旁照应,纵然无法发挥全力,合二人之能,压制对方,却是不用担心。 这也是孟昭敢于带着这几票人马就敢硬闯胡应明这里的底气所在。 实力摆在那,安全返回,根本不用担心。 倒是胡应明看着吕忠踏步上前,面色沉重的似乎要和刘松交手,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刘叔,这个老狗太碍事了,你先把他打残再说。 这次我要他再也没办法在我面前乱叫。” 胡应明也是恨极了吕忠,当初吕忠就和他因为包庇白杨的事闹得不愉快,多次争吵,而后双方更是交手。 最后胡应明顾忌孟家势力,顺手推舟,让吕忠败退而走,属于放了对方一马。 万万没想到,这条老狗竟然不厌其烦的出现在他面前,犹如苍蝇一样烦人。 今天更是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将他的地灵珠给送出去,让他恨欲发狂。 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孟家不孟家的了,先干了对方再说。 等一切都成定局,他拿着地灵珠跑出去避几年风头,料以父亲的本事,孟家也奈何他不得,等修成先天境界,再衣锦还乡,回来也不迟。 名为细雨剑刘松的中年闻言,淡漠点头,一对灰白色的眼眸骤然绽放出两道璀璨夺目的光亮,刺的堂内众人眼前一黑,泪腺扩张,不由自主的全部停下手里的动作。 下一刻,他消失在原地,弹指点出一道透明的如雨滴一般的气劲射向吕忠。 雨滴气劲在半空中激起点点涟漪,犹如莲花绽放,瞬间化作密密麻麻的剑气朝着吕忠封锁而去,铺天盖地,有若蝗虫。 吕忠老脸拧成一团,目光沉凝,纵然不是对方的敌手,但他依然有足够的信心,缠住对方。 只见他干枯如鸡爪的手掌在胸前画了个圆,而后右手连推两掌,堆叠而出,化作一道足以遮蔽剑气风暴的巨掌迎了上去,掌心纹理鲜明,凝若实质。 两者对撞,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余波,使得四周还焦灼战斗的双方高手不由自主的后撤,远离对手,以免被伤到。 纵使先天高手交战的余波气劲,也非他们能承受的。 这还不止,不论是哪一方,都没有继续交手的心思,反而贪婪的睁大眼睛,观摩起先天大战来。 这对于他们这些后天高手来说,不啻于一场造化。 先天的战斗经验,武学手法,技艺,对他们来说,都有值得学习和挖掘的地方。 同样观察此人的石杰心中啧啧称奇,对方这手目剑之术,也就罢了,这手化剑为雨的手段,更是了不得。 不错,先前刘松双目放光,并非幻象,而是对方所修行的一门剑道中人普遍都会的目剑之术。 所谓目剑,乃是一种修行精神意志,磨砺剑手自身剑意的法门。httpδ:/m.kuAisugg.nět 精藏于神,神藏于目,以目养神,将其淬炼打磨成剑,功夫越深,剑意也越精纯,对于剑道修行大有裨益。 相传中古大唐皇朝时,一位名叫小天的剑手为了寻求突破,以惊人的才智自创目剑之术,蕴养剑意,三年未曾睁眼,仿若瞎子,一度被人嘲笑。。 但三年之期一过,此人睁眼刹那,牵引风云汇聚,电闪雷鸣,更有剑动九霄,气贯长虹的气象,引得周围千里之内的剑器纷纷吟动,鬼哭狼嚎,从此一飞冲天。 他本人更借助蕴养的无边剑意,冲破层层关隘,连破数个境界,直达无上宗师之境,成为一代传奇。 而此人更有大气魄,大胸怀,将这目剑之术无私分享给剑道中人,被无数武人誉为天目剑尊,尊荣无限。 至于那化雨成剑之术,则是一种对于体内真气的高度利用和钻研的结果。 通俗来说,那看起来一滴雨水大小的气劲,实则乃是无数精纯,凌锐,锋芒的剑气汇聚而成,极度压缩带来极度的爆发力和冲击性。 可惜此人功夫仍没练到家,不然若是那雨滴气劲自始至终不曾外放剑形,而是直接射向吕忠,吕忠根本挡不住对方那一招。 第八十章 偷袭 孟昭一对眼睛死死盯着交战的细雨剑刘松和他二房的老管家吕忠。 出色的动态视力极限捕捉两大高手的交战影像,又传输到脑海当中,加以拆解分析。 后天,先天,看起来只是差了一点,实则,战力之别,犹如云泥一般。 后天三境,讲究凝练内息,开辟丹田,打通经脉,讲的是一个养字。 重在积蓄,内力越深,越强,越厚,根基便越扎实,未来武道之路越宽广。 而在战力上来说,很多时候后天武者需要肉搏短打交战,更考验武者的应变。 偶尔也能气劲外放,施展某种特殊的招法,相当于必杀技一般。 不过对比先天高手外放的真气,威力就差的太多,二者就像是麻绳和钢筋的区别。 先天三境,气通九窍,周天循环,练气成罡,也是一步一重天。 而且相比起后天境界只能纯粹的利用体内的真气,先天高手可以施加对天地元气的影响,增幅自己的出手威力,甚至形成种种匪夷所思的元气幻象。 如那日沈天赐所施展的金色气芒,吕忠所用的巨掌,还有石杰张口一吞的六牙白象,都是元气幻象,但威力却是实打实的,横扫后天高手不在话下。 两人的对战风格也很是其妙,有着莫名的和谐。 细雨剑刘松招法如绵绵细雨,如屡不绝,而威力则如霹雳惊弦,震的虚空作响。 一手春风化雨剑诀可谓登堂入室,炉火纯青,细雨剑之名当之无愧。 相较之下,吕忠的无相混元劲更显老辣,招数简洁干脆,没有一分一毫的多余动作,而且借力打力,因势利导的功夫做的很足,往往能于无形间化解对方的剑气。 故而两人一开始竟然同样打的不相上下,格外精彩。 但孟昭却明白,若无意外,最终获胜的,还会是刘松,而不是吕忠。 原因也很简单,岁月不饶人。 吕忠不论技巧再如何细腻,招法再如何大巧不工,都难掩老迈的身躯,干枯的气血。 再加上久守必失,对方的攻势又连绵不断,战败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时光倒退三十年,吕忠在全盛时期和刘松一战,胜负或许颠倒也未可知。 孟昭能看明白的结局,作为先天高手的石杰更是一清二楚,因此早早的已经站在战圈的内侧,随时准备施以援手。 他个人实力固然在刘松还有吕忠之上,不过如今伤势未曾尽复,也为了隐藏身份,不能使出全力,只能选准时机出手。 不过石杰有信心,纵然是这样,他依然能帮助孟昭解决这次的事。 若说全场当中,有谁对先天大战不屑一顾,而又自信满满的,除了胡应明,也找不出第二人来。 这位先天高手乃是他父亲胡百万晓之以情,动之以利,一力邀请来胡家坐镇的强者,虽性格沉默寡言,但武功极为强横。 这些年来,刘松不知杀了多少意图不轨,想要绑架他,威胁胡百万的人,所以,胡应明深知细雨剑的强大。 更别说对面那条老狗早就是刘松的手下败将了,他更不必担心这场战斗的结果。 相反,他自己被这火爆的场面给刺激的热血沸腾,一股股强烈的战意从心内升腾,盘旋,迫切的想要找一个人来发泄自己的破坏欲望。 而这个人,他对准了孟昭,一个不曾在孟家长大,也不曾受过孟家武道传承的孟家嫡系子孙,这样的软柿子,简直是老天给他的奖赏。 还别说,胡应明有这种蜜汁自信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是胡百万的次子,老幺,小时候性情就好勇斗狠,不喜读书,也不爱做生意,所以胡百万专门花了大价钱,请了很出色的武师给他打基础,拓展潜力。 在这个武道显圣的世界,练就一身好武功,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后来,更是不知道从那里弄到一部先天功法,《天阴密录》,交给他学习。 多年来,凭借着无数资源供养,还有自身的天赋努力,胡应明开辟如湖丹田,算是上根基扎实。 而后他也没有纠结更强的根基,以如湖丹田迈入后天大成之境,打通三条正经,尤其是最近这些日子,他借用地灵珠内的庞大精元之气,迅速提升内力,拓展经脉,第四条正经已经隐隐要被贯通。 从修为上来说,他的确值得自傲,至少眼下的孟昭论内功境界,不如胡应明。 故而,胡应明见众人的目光都被刘松和吕忠两大先天高手激战吸引目光和注意时,凝神屏息,小步轻挪,悄无声息的接近孟昭。 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丈时,胡应明好似眼镜蛇抬头,一个暴起,施展身法迈向孟昭,同时使了个进步冲锤的招式,拳头裹挟深寒阴冷的内力,直捣孟昭的面门。 这一招普普通通,没什么出奇,但拳速极快,势大力沉,引得恶风阵阵,让孟昭鬓边还未风干的湿发摇动不停,可见威力。 这架势,非但要人命,更要毁了孟昭的容。 胡应明在出招的同时,表情极为狰狞,五官扭曲,嘴角咧着疯狂的大笑,似乎很是兴奋,而心中更是无比畅快。 他早就看孟昭一副小白脸的样子不爽了,他不但要拿回地灵珠,更不允许有男人比他英俊,尤其是他讨厌的男人。 那些看到这一幕的人纷纷惊呼出声,脸色大变,惊恐交加。 不论是孟昭的手下,还是胡应明的手下,皆是如此。 谁也没想到,胡应明竟然如此疯狂,亲自下场不说,而且下死手对付孟昭。 他就真不怕激怒孟家,最后连累他爹吗? 疯子的世界无人理解,胡应明对自家父亲的信心,也不是旁人能知道的。 反正,干都干了,有进无退。 相比起旁人的后知后觉,极为敏锐的孟昭早在胡应明靠近他的时候就有所察觉,眼睛眯起,迸射寒芒。 只不过他是暗中提运内息,调整肌肉和发力角度,表面却选择默不作声,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 甚至于,他的心中还在一喜。 今日之事,他们突围不难,但在胡应明的老巢内,会损失多少人手,则难以预料。 这些跟他一起来这的人,都是二房可以信任的精锐,损失一个,都会让他肉痛好久。 最好的方法,便是挟制胡应明,以他做人质,才能安全走出这件宅子。 擒贼先擒王,这是自古颠扑不破的道理。 更不要说,只要胡应明栽了,那细雨剑刘松也就不足为惧。 两人就像是互相试探的猎人和猎物,不到最后一刻,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清楚。 第八十一章 挟制 在胡应明的拳头堪堪要打在孟昭的面部时,他右脚后撤一部,双手提于目前,身似弯弓,面对直冲而来的拳头,狠狠向下一压。 那拳头便被一股劲道压偏,错过孟昭的脑袋,堪堪擦过面庞前数寸空间。 早有准备的孟昭当然不甘于只是防守,在错身的同时,他左腿前踏,呈弓步姿势。 双手压着胡应明的拳头不松,而后侧身甩肩,左边肩头瞬间抵住胡应明的胸口。 胡应明眼睛暴凸,宛如死鱼一般,发出一声痛呼,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 这一撞,可谓于防守中的进攻,完全出乎胡应明的预料。 他非但不曾料到孟昭早就有所准备,只是隐而不露,蓄势待发。 更想不到对方的反击如此犀利,竟然用肩膀对他发起进攻。 错非力道一般,以他中门大开的表现,对方这一撞,直接就能要了他的命。 而这一招,也并非罗汉拳,日轮印,以及集两者精髓之大成的炼铁手当中的招数,而是孟昭灵光一现的反应。 石杰一边在凝神关注细雨剑刘松和吕忠交战,一边以眼角余光扫到这一幕,心中不禁讶然。 他对孟昭的拳法路数十分了解,如果是过去的孟昭,面对胡应明的偷袭,应对方式尽管多种多样,但都是困臼于既定的拳法路数。 但这一招不同,迥然异于过去的孟昭,不但出人预料,而且给孟昭一个更强,更宽广,更无限的可能,因为这就是灵性,有无只在一线之间。 “这小子,心思虽深沉,却滑而不腻,玲珑剔透,真是一个练武的人才。” 孟昭当然不清楚石杰心中对他的评价,更没精力关注旁人的反应。 面对后退的胡应明,他趁热打铁,脚踏飞云步,如飘云端,三两步追上对方。 手上运足赤旗令的内息,灼热好似握住一个小太阳,狠砸下去。 胡应明倒不愧是练武多年,反应极快,胸口的疼痛牵扯肌肉,难以做出精细的运力发劲手段,更别说反击。 只能粗糙的双手交叉,架在胸前,企图阻拦孟昭这一砸。 他的胸前虽受了轻伤,但内力丝毫无损,此时天阴密录修成的内力化作一股阴柔劲道,托在双手之间,倒也算应对得当。 纵然这一招过后,他仍处于劣势,总归是稳定下来,有了喘息之机。 然而就当两人要撞上的时候,孟昭嘴角噙笑,目光闪烁流光。 脚下发力,使了个梅花桩的沉步法门,由极具冲击性的前冲,转而双足踏地,将坚硬的地板直接踩的粉碎,一路蔓延周身数尺范围。 这还不止,脚下停顿的同时,孟昭手上拳头变化,五指赫然张开,原本凝聚成一团的内息,散入五指当中,反手一插,直接滑入胡应明交错的双手上方。 手法用了炼铁手的震劲,左右摇摆一下,瞬息将胡应明交错的双手震散,而后这只手掌长驱直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掐住胡应明的脖子。 另一只手则在胡应明的胸前连点几下,赤旗令内力化作细针,攒入对方的几个穴道当中,让他提不起内息,身体也变得僵硬,无法动弹。 短短几个呼吸,胡应明便由志得意满,手到擒来的偷袭,变成孟昭的手中傀儡,阶下之囚,这种变化简直惊呆了旁人。 胡应明自己也是没有反应过来,黝黑的脸上先是呆呆傻傻,而后惊怒交加。 可惜被孟昭给点了哑穴,只能呃呃啊啊的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却说不出话来。 不过仍能看出他脸上的悲愤。 心心念念以为自己能手到擒来,却想不到反成对方俘虏。 这反差着实让心高气傲的胡应明难以忍受,打击极大。 更让他惊恐的是,他刚刚已经对孟昭下了死手,焉知对方不会杀他? 这次真是性命堪忧了。 孟昭控制住胡应明,心中担忧已经散去大半,反手扣住胡应明往后退去几步,内息仍鼓荡充盈于体内,以保证旁人无法近身,才能借助手中的人质立于不败之地。 果然,那边还在缠斗的刘松极为警觉,在察觉到胡应明落入孟昭之手后,一直僵硬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倾力打出一击剑气,击退吕忠,而后反身跳出战圈,朝着孟昭和胡应明所在方向扑来,其势如惊涛怒浪,在整个房间内掀起一阵飓风,刮的人满面生疼,泪眼迷蒙。 他的身法则如扬风拂柳,流畅而又多变,转瞬即至。 以孟昭眼下的武功,根本反应不过来,更无法抵挡对方。 好在,孟昭之前出于谨慎而退却的几步,如今起到关键作用,成为刘松难以跨越的天堑。 好在,还有一个石杰始终注意着刘松,在细雨剑想要突袭孟昭时,骤然出手。 人在半途凌空跃起,于电光火石之间,连出数掌,道道掌力飞扑而出,凶猛刚劲的力道瞬间笼罩刘松,让他不得不转身应对,错失唯一救出胡应明的机会。 两人在空中交手数招,精彩纷呈,不逊于之间吕忠和刘松之战。 而且相比起吕忠的借力打力,石杰乃是纯以力量硬撼刘松的细雨剑气,悍勇无比。 这一幕,使得本来蠢蠢欲动的那些胡家高手们停住脚步,面面相觑。 能和细雨剑刘松斗的不可开交的,除了先天高手不做二想。 所以,对方现在是有两个先天战力,而他们这边只有一个,这还打个屁啊? 更不要说孟昭此时手里还攥着胡应明的小命,就更不能意气用事了。 “住手!” 孟昭一声清亮的声音传出,交战的双方身影迅速拉扯开。 刘松面色阴沉的看着胡应明,还有死死掐住胡应明脖子的孟昭,开口道, “你们赢了,放开应明,让你们走。” 这已经是无奈之举,其实纵然孟昭没有拿下胡应明,以刘松的推算,他们今日也留不下对方主要人物,毕竟两大先天战力不是一盘菜,他的压力也很大。 孟昭笑笑,眼神灼灼,语气依然清淡, “痛快,不过我还得请胡公子送我们一程,免得你们穷追不舍。 刘先生也可以放心,看在胡会长的面子上,我不会伤害胡公子,等安全了,便放他自行离去。” 话已至此,刘松知道继续拖延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出声道, “全部退下,让他们离开。” 依然干脆利落,这是一个行事很果断的人。 石杰,吕忠,吕乐等人聚集在孟昭身边,环成一团,朝着府外大门迅速走去。 第八十二章 掌掴 外面依旧风大雨大,仿佛天公动怒,肆意泼洒灾难降临人间。 在庞大而又迷蒙的雨幕中,孟昭一行人压着胡应明迅速离开,回转张家小宅。 胡应明一方应该是收到刘松的命令,不曾追击。 只是有几个高手变成尾巴,死死吊在后面,以捕捉他们的行踪。 回到府中,众人几乎都成了落汤鸡,身上湿漉冰凉,好在没人死伤。 能全身而退,也多因为孟昭俘虏胡应明,挟制刘松等胡家高手。 让留守在张家的人准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衣服,孟昭清洗过后,变得干干净净,来到张宅的正屋内。 此时以灯火照亮的房间内,只有孟昭,吕忠,吕乐,还有像个竹竿一样不能动弹,站在地面上的胡应明。 相比起此时一身清爽的孟昭等人,胡应明就显得凄惨许多。 雨水粘连衣物,像是绑在身上一样,格外不适,浑身冷的直哆嗦,嘴唇也泛着青白。 孟昭端正的坐在太师椅上,眉角和鬓边依然带着点点湿润,悠然的转起了碧玉佛珠,冲着吕忠使了个眼色,吕忠便了然的给胡应明解了哑穴。 此时,这位性格凶悍的胡家公子,浑然不知何为阶下之囚,依旧气焰滔天, “孟和尚,你敢绑我,你死定了,没人救的了你,识相的,你赶紧放了我,再把那件东西还给我,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上来又是一套喜闻乐见的威胁论,似乎如今被人拿捏在手上的不是他,而是孟昭一般,这人的脑会路也的确有些不太正常。 孟昭此时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白杨的家人如何处置,地灵珠如何运用,新得到的庞大能量点如何利用,还有如何对待已经恢复实力的石杰…… 种种事情,没一件简单的,他实在不愿意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个人身上。 看也不看胡应明,对着一旁恨意满满盯着胡应明的吕乐道, “阿乐,看来胡公子被雨淋的脑筋不太清楚,你让他清醒清醒,再和我说话。” 说罢,便闭目养神,一边转着佛珠,一边嘴里碎碎念叨,似乎在念经? 吕乐得到孟昭的指示,还有那隐晦的眼神,却是瞬间明白少爷的意思。 孟昭这是知道吕乐一直对胡应明让人打伤吕忠这件事耿耿于怀,故而借助这个机会,让他教训对方一顿,也好倾吐心中的愤怒。 吕乐为人机灵,自然一点就透,圆脸上满是对孟昭的感激,忠诚度一攀再攀。 再加上实在对这个胡应明感到厌恶,忍着狂喜,走到他面前。 在胡应明疑惑不解,还带着点凶狠的目光中,吕乐残忍一笑,抬起手臂,扬起力量感十足的手掌,对着胡应明的两侧脸颊左右开弓,狂扇起来。 啪啪啪的脆响一时间如乐队一般,在房间内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打脸这种事,是最打击一个人自尊的一种做法。 人们都说打人不打脸,但吕乐却偏偏要打胡应明的脸,而且手上的力道不小。 很快,这位胡公子两侧脸颊高高隆起,眼冒金星,鲜红血印泛出,嘴里的牙齿似乎都送松动,满嘴血腥味。 抽了片刻,吕忠心下不安,觉得有些不妥,连忙上前拉住吕乐的胳膊。 不管怎么说,胡应明都是胡百万的儿子,他们要是做的太过分,胡百万那边也不好交代。 吕乐也就是发泄一下怒气,还有让胡应明认清自己眼下的处境,见义父出面,也就顺水推舟的停下动作,道, “少爷,我想胡公子现在已经清醒了。” 孟昭这才睁开眼睛,往胡应明身上一瞅,有点猪头的那个味了。 心下暗笑,这吕乐下手倒是够狠的,不过倒是解气。 对方今天肆无忌惮向他出手,还是下死手的做法,也惹恼了他。 要是再怕这怕那,和和气气,闷不做声,是真被人当成软脚虾了。 胡应明此时缓了过来,从牙缝里吸着气,脸颊火辣辣的肿痛,让他心中的怒火和杀意越来越大,想要撕碎身边的所有人。 然而且不说他被人控制住,难以动弹。 就算恢复实力,面对先天高手,他又能做什么呢?不还是只能逆来顺受,任人摆布? 用仅存的一点点理智,压制心中的愤怒和眼睛里的仇恨,胡应明吐了口血沫,含糊道, “孟和尚,不,孟公子,我服了,我认栽。 你说过,等安全了就放我离开,我现在保证,只要你放了我,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过后绝不会派人找你的麻烦。” 虽然语气还比较生硬,内容也依旧透着些固执,放不下身段。 但总归比之前那副嘴脸要好多了,至少有的谈。 孟昭嗯了一声,点点头,满意笑道, “这才像话嘛。 胡公子,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你父亲给你撑腰,你现在是个什么结果? 要么丢到河里喂鱼,要么扔到山里喂狼,总之是不会给你留全尸的。 所以,你得庆幸自己有个好老子在身后。” 胡应明不敢吭声,只是低着头,眼睛里的仇恨越积越深。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耻辱,刻骨铭心。 孟昭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也猜出对方心里的想法,继续道, “本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但你偏偏利欲熏心,想抢孟某的东西,现在结果如何? 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送你句话,该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夺也夺不走。 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杀了我,其实我也是同样的想法。 只不过你比较愚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太任性。 但我不同,如今不能杀你,是大局为重。 回去后,你依旧可以找机会对付我,但你要想清楚,自己下次落到我手上,会是什么结果。 至于放你回去,不是不可以,叫你的人拿东西赎你,我满意了,你随时可以走。 阿乐,这件事交给你处理,别让我失望。” 一听说这个,吕乐秒懂,这是少爷又惦记上胡家的收藏宝物了。 这是他发现的孟昭的一个喜好,尤其喜欢那些被武人们常年把玩的古董。 最近花了不少钱收购,放在一起,能列成一个小型收藏室。 孟昭也是本着能吃别浪费的原则,胡应明家大业大,手里好东西定然不少。 对方现在既然落到他手上,自然敲些能量点来填充自己所需。 用敌人的资源,来增强自身,岂不是很划算? 第八十三章 狠心 将胡应明押下去看管,房间内少了一人,孟昭坐在房中沉思片刻,忽然问道, “忠伯,白杨之事已了,他死了,但是他还有家人在,如今就在这后宅当中。 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他的家人们?” 孟昭心中早在和石杰交谈过后,便有定论,只不过他还想试探一下吕忠,看看这个老人是什么想法,免得他说出自己的决定后,伤了人心。 吕忠虽然不曾参与整件事,但也知道不少。 闻言,目光波动,一张枯瘦的老脸肃穆,压着声音,缓缓道, “少爷,此事不能心软,虽说这地灵珠取回和白杨有一定关系,但他是罪魁祸首,百死莫赎,决不能有将功抵罪之说。 再者,少爷已经露面,整件事经过也被他家人得知,乃是隐患。 若是白杨之死导致他们心怀怨恨,日后或许会给您带来不少麻烦。 最好的做法,还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孟昭点点头,手中拨弄佛珠的动作一停,故作迟疑道, “但,这里面还有两个孩子,一个才十来岁,身体孱弱,就算活也活不久。 另一个才不过三两岁,未曾懂事,宛如一张白纸,还是要杀他们吗?” 吕忠毫无迟疑,斩钉截铁回道, “必须要杀,这就是祸根,今日之孱弱孩童,焉知未来不能搅动风云? 此时不谙世事的孩子,过十年二十年,焉知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届时他们再来找少爷寻仇,岂不是天大的麻烦? 反倒不如趁着萌芽未起,直接将隐患消除,也免得日后追悔。” 说罢,见孟昭不言不语,沉着脸,吕忠摸不太准他的心思,主动道, “老奴知晓少爷宅心仁厚,心地善良,此事便交由老奴处理,绝不会外泄。” 吕忠的人生阅历丰富,所见所闻,乃是孟昭等人不知多少倍,自然不会存着那种天真的想法,故而力主杀之。 这种想法可以说和孟昭不谋而合,并且吕忠表现的也十分贴心,愿意主动担下这份责任,也是用心良苦。 孟昭点点头,刚要答应下来,就见到刚刚将胡应明押下的吕乐白着一张脸,眼神有些闪烁的跑了进来,身上还带着雨水,有些失常。 吕忠大为不悦,冷面道, “你这孩子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进了屋子,就被训斥一通,吕乐没当回事,只是脸色十分难看,咽了下唾沫,有些艰难道, “少爷,义父,后宅出事了。” 一听这话,孟昭和吕忠齐齐色变。 这边刚议论着对他们的处置,那边就出事了,难不成人跑了?是谁放走的,不想活了吗? 意识到自己似乎表达有误,吕乐连忙上前解释道, “不是,人都还在,就是全都没气了,都死了。” 这话更显得稀奇了,这边才刚做决定,那边人就没了,莫非老天都在帮忙,不想让自己手里染血? 孟昭冷冷一笑,眼中寒光如刀, “全死了?我明明叫人好好照看他们,是谁自作主张,动的手?” 孟昭的第一反应就是,底下的某个人揣测他的心意,又知道他摇摆不定。 故而先斩后奏,帮他解决了麻烦,想要谋个进身之阶。 这种想法很寻常,就是投其所好,帮主子解决难题,从而获取青睐。 但孟昭是何等样人? 他连忠心如吕忠吕乐父子都要再三试探,岂会如此简单的就提拔这种胆大包天,还心狠手辣之人? 但出乎孟昭还有吕忠的预料,吕乐摇头回道, “不是咱们的人做的,好,好像是那个张小翠。 她还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家团聚四个字,字条在这里,请少爷过目。” 吕忠脸色变化,有些不敢相信,抓住吕乐的衣襟问道, “你可仔细查验过?两个小的也没了气息?” “回义父,查过了,张氏夫妇,张小铁,张小翠,还有白杨的儿子,都是中毒而死,没有例外,更不存在假死的可能。” 孟昭也是被震住,要知道那后宅当中,张氏夫妇是张小翠的父母,张小铁是她疼爱的弟弟,还有白杨的儿子,更是她的亲生骨肉,这也下的去手? 接过吕乐递来的一张白纸,上面磕磕绊绊的写着一家团聚四个字,字体不怎么好看,还有一处笔画错误,但应该是张小翠的手笔。 而且纸面整体风干燥,有两处却是带着泪渍,可想而知写字之人当时心中的痛苦。 吕乐之所以脸色发白,想来也是被这件事给吓到,完全没经历过这种事。 杀人可怕吗? 不可怕,这房中的三人,哪个手上没染过血? 但可怕的是,杀自己的亲人,父母,弟弟,孩子。 更重要的是,动手的还是一个女人。 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这话真没错。 而吕忠此时则是一阵后怕,愈发觉得做事谨慎,不能太感性。 白杨能搅的他孟家二房不得安宁,这张小翠也是一个狠角色,比白杨还狠。 她的心机也很深,至少这毒杀全家的毒药,就没人知道她怎么藏住的。 若是一时心软,放她离开,以这女人的行事作风,还有对白杨的感情,必然给孟昭带来大麻烦。 只是吕忠和吕乐都不太明白,留下这张字条是什么意思。 “少爷,莫非这张小翠留下这字条,就是表示她这么做,希望一家在地下团聚?这种思想也太极端了吧。” 这么说倒也说得通,不过,孟昭还有另一种理解。 张小翠很聪明,猜测他们一家在事后有极大可能被灭口,不是孟昭,就是胡应明。 既然结局无法改变,她便选择让亲人没有痛苦的死去,并且,以此来换取一个卑微的条件。 全家团聚,当然要包含白杨。 “阿乐,去通知胡家的人,把白杨的身体缝合好,打理干净,送过来。 然后在张小翠的老家,找个山,造两座临墓,一座给张家三口,一座给白家三口。” 孟昭此时心内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毫无疑问,张小翠虽出身卑贱,且流落风尘,但也是一个奇女子。 对于白杨之爱,也是远超旁人的想象。 既如此,便满足她生前最后一个愿望。 这也是他仅能做到的。 至于什么恩恩怨怨,孰是孰非,随着这家人的死去,也已经烟消云散,何必计较? 第八十四章 照天镜之变 等吕忠和吕乐一同退下,偌大昏暗的房间中,只有孟昭一人安坐。 手里的佛珠像是永不停歇的齿轮转动,眼神当中,多了几分朦胧,如烟如雾。 论起来,孟昭和张小翠的处境其实没什么不同,都是挣扎求存。 区别在于,张小翠太弱小了,面对孟家,面对胡家,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和成功的可能,最终选择这么一条绝路,而孟昭则有这种潜力和实力迈过自己的对手。 压在他身上的大山只有两座,神秘人,还有孟家,前者给他下毒,掌控着他的身份秘密,而后者,一旦得知他的身份,必然不会放过他。 所以,他要想活,要想摆脱这种糟糕的处境,就得不停的变强,不断的充实自己的班底实力,待到有一日,谁都无法忽视他时,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眼下,就有两个快速提升自己实力的机会。 其一,照天镜。 能量点因为地灵珠的关系,已经来到一万两千点,创下历史新高。 孟昭可以利用如此多的能量点,迅速提升赤旗令以及炼铁手的武学境界,增强战力,但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隐患。 今日他擒拿胡应明所施展的手段,让石杰认为他打破了自己的难关,这是事实。 孟昭之前那疯狂的练武行为,为的就是轰开那一丝缝隙。 前后差距就像同一道题,以前的孟昭是按照答案所写照抄上去的,不动脑子,万一没答案了,他也就做不出这道题。 而如今的孟昭则是尝试自己利用所学进行解题,或许错误,或许困难,终究是一种良性化的提升,且让他能真实的把握住这种提升。 但这有个前提,他如果再度进行狂飙猛进的提升,又会陷入那种怪圈当中,面对更高一级的难题,他只能照抄答案,而没办法自行解决。 所以,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孟昭不打算这么做。 倒是融合武学这一块,可以多加尝试,再进行自我修行提升,对于武道也有很大裨益,而非阻碍。 其二,则是地灵珠,其中所蕴藏的庞大精元之气,几乎无穷无尽,当真是集天地之精华而成。 除了用来提升内力,还可以用来铸造神兵,打造传承之物,祛毒疗伤,充作阵心等等,用途多种多样。 孟昭看重的也只有两点,其一提升内力,其二,则是祛毒一项。 他可从未忘记过,自己体内还有神秘人种下的胭脂红剧毒,一日不能解毒,他便一日受制于人,难以自由。 地灵珠拥有祛毒之效,却也不是万能,不知道能不能对胭脂红起作用。 思索再三,孟昭将心神沉入照天镜当中,准备先利用能量点,将相性达到76的梅花桩步和飞云步法融合推演,弄出一门更强的身法武学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看到面板,倒是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 体质那一栏,四个?后面,此时多了一个+号,意为,可以通过消耗能量点,探明他究竟是何种特殊体质。 此外,整个面板也有着一定程度的改变, “姓名:孟昭 体质????(+) 能量12000 修为蓄气化海(五旗) 武学:赤旗令(+)炼铁手(+)飞云步(+)梅花桩步(+) 融合武学:飞云步+梅花桩步(76)” 粗略看来,好像没什么不同,但其实变化很大。 首先是之前显示的罗汉拳,罗汉童子功,日轮印三门武学消失不见,好像是孟昭从未修行,完全不会这三门武学。 但事实上,他依然能运行纯阳童子之气,加持自身。 依然可以使出罗汉拳和日轮印的招数,而并非忘记。 这显得有些奇怪。 其次,是武学那一块,依然可以通过能量点提升武学修为,加速对武学的领悟,但不见了入门,小成,大成之类的境界标志。 最后,无伤大雅的是,修为上的如湖丹田,变成了五旗的字样,但意思是一样的。 不过,没有让孟昭疑惑太久,照天镜残存的灵性便向他传输了一些信息。 这些改变尽管突兀,其实都和孟昭自身的意志有关。 首先明确一点,照天镜是一样具有实体的宝物,而非系统或者面板,之所以出现所谓的面板信息,也不过是应了当初孟昭心里所想,幻化出来的罢了。 如今的一些改动,也都是因为孟昭自身想法发生变化才产生的。 诸如罗汉童子功,罗汉拳,日轮印,他基本上不会利用能量点提升,自然不会显示在照天镜的面板信息上,没有必要。 再比如武学后面的境界不见了,是因为照天镜察觉到孟昭不想利用能量点进行跨越式的提升,便顺应他的心意,可以通过消耗少量的能量点,助他参悟武学。 前者是能量点消耗大,一步登天,却有隐患,后者是能量点消耗较小,可控,细水长流,以孟昭自己修行体悟为主,隐患极小,甚至没有。 这才是一个真正能辅助修行的宝物,而不是将武者本身当成玩物,操弄境界提升的系统。 甚至于,如果孟昭想的话,连整个面板也可以消失,直接和照天镜的灵性对接联系,只不过不如现在这般直观方便。 而这么一变,其实对于孟昭而言,利远远大于弊。 就拿对能量点的利用来说,可操作性大大增加,不会因为能量点过少而做不了事情,也不会因为能量点过多而担忧的不敢提升,错失机会。 孟昭心中大悦,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感觉这照天镜还有很多潜力可以挖掘。 等激动的心情稍微冷静下来,他心念一动。 脑海中照天镜镜面上的信息很快再次发生变化,大部分因为他的意志要求而消失,只剩下两行存留, “体质:????(+) 能量12000”。 这意味着,他随时可以通过消耗巨额能量点,查询自己的特殊体质。 而这个消耗,百分之百是一万往上。 毕竟之前他也曾有过9700的能量点,却没无法探知特殊体质。 但孟昭已然决定这么做。 他甚至已经畅想起自己的特殊体质了。 混沌体不可能,斗战圣体也不太像,倒是和不少星辰之体对得上。 只是希望是个比较强势的星辰之体。 第八十五章 紫元龙体 没有任何犹豫,孟昭意念一动。 脑海中的照天镜放出一道七彩毫光,瞬间蔓延开来,传遍他的整个身躯。 这种感觉很舒服,每一寸肌肤,每一块肌肉,似乎都浸泡在温暖舒适的泉水当中,一股浓浓的充实感涌上心头。 在不知不觉间,孟昭两眼瞳孔深处,一抹紫意愈发浓郁,耳边隐约传来阵阵龙吟,随着种种异常现象的产生,他体内的血液也开始翻滚,沸腾起来,整个人的皮肤显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红晕。 好在这个持续的过程不长,不然孟昭几乎以为自己要热血冲脑,爆体而亡了。 再度向着极度简略的照天镜面板信息看去,显示为, “体质:紫元龙体。能量点:2000” 能量点的消耗在孟昭的预料当中,而且算是比较好的结果,还有两千的预留。 但体质这一栏,让他有点麻爪了,紫元龙体,有这种特殊体质吗? 他搜遍了脑海当中的信息,也没有这方面相关的内容。 因为早前就知道自己体质特殊,孟昭特地从孟府的庞大的藏书当中,寻找相关的书籍加以翻阅,记录,故而对这方面有一个比较详细的了解。 自远古神魔开始,历经上古,中古时代,迄今也不知经历多少年,诞生过多少特殊体质。 别的不说,光是星辰之体,按照周天三百六十五正星来算,就应该包含三百六十五种特殊体质,只不过基本上只出现少量的几种。 而以龙体为名的特殊体质,其实也有几个比较出名的。 首先是九九登龙体,乃是人皇轩辕氏自行开创的一种无上至尊体质,古往今来也只有一例。 大成时,有九十九条无上皇道真龙护体,万法不侵,杀伐无双,威压天下。 更持轩辕剑击败天魔宫的传人,元魔之体的拥有者,兵主蚩尤,从而登临神话。筷書閣 其次,则是结束中古大周皇朝后,多国混战,群雄逐鹿局面的大秦祖龙,始皇帝,嬴政。 根据后来的秦皇纪记载,嬴政出生时,有黑龙自玄水而出,绕堂屋而入,吐息化作三滴龙涎,落在嬴政身上,从而激发出嬴政身上的祖龙之体,龙威盖世。 祖龙之体,应该就是远古神魔时代,龙族始祖二龙之一的祖龙流传而下的特殊体质,威能未知,但绝对也是至尊体质之一。 后来,嬴政在征服六国,结束战乱,一统赤县神州后,又远赴海外,收服三大仙山,九大水府,强行压服深海龙族,覆灭上古百族之一的巨人族残党…… 后嬴政自诩德兼三皇、功盖五帝,故而以皇帝之名治理天下,被后人称为始皇帝,祖龙。 再次,则是不足以称为至尊的普通龙体,如高祖刘邦的赤龙之体,西汉末年,将大汉国运一斩两段的白龙之体拥有者,王莽等。 总的来说,龙体拥有者,大都是时代的主角,站在浪潮之巅的弄潮儿,逼格在特殊体质里,绝对是前列。 尤其是九九登龙体和祖龙之体,位列至尊体质,凌驾于普通体质之上。 但紫元龙体,孟昭真的是听都没听过,有点粗制滥造,假冒伪劣的感觉。 似乎感知到孟昭的疑惑,脑海中的照天镜给他传来一段信息,让他瞬间呆住。 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惊讶,喜悦,彷徨,迷茫,总之很复杂。 “这算什么,我的武功是融合的,现在连体质都是变异的,难不成有什么bug在身上?” 经过照天镜的信息解释,孟昭才明白,他这具身体应该是紫薇宝体,和某种普通龙体两种体质融合变异产生的。 普通龙体刚才已经说了,纵然非九九登龙体和祖龙之体,依然是特殊体质里比较强大的存在。 紫薇宝体,则是星辰之体中比较特殊的一种。 前头说过,星辰之体是个泛指,理论上来说,应星命而生的特殊体质,有三百六十五种,只不过真正出现的,十分稀少,历朝历代,也不过就那么几个。 如太阳之体,太阴之体,紫薇宝体,破军之体等等。 紫微星乃是群星之主,周天星辰中,仅有太阳星辰能与之抗衡,乃至分润权柄,削弱紫薇的力量。 故而如果当世没有太阳之体牵制,或者强大到能压制太阳之体,便会拥有群星之力拱卫庇护,周天星力集于一身,强悍无比。 反之,紫薇宝体则只是一种比较强大的特殊体质,甚至比不上一些普通龙体。 这种体质的拥有者在浩瀚无垠的历史长河中,并不少见。 其中最出名的,是大汉中兴之主,也是东汉开国之君,定鼎之帝王,号称上苍之子,气运福德无双的光武帝刘秀。 其麾下云台二十八将,正应二十八星宿之命,集齐二十八星辰之体拱卫紫薇。 让他的紫薇宝体极尽蜕变升华,号称紫薇神体。 又因为刘秀一生气运滔天,无往而不利,有若上苍之子,得天庇佑,又被称为天子神体。 遍数太古,上古,中古,乃至近古,无数年岁月长河,也只出现这么特殊的一例。 真论起来,紫薇神体,某种意义上堪比至尊体质,甚至还要有所超越。 其余紫薇宝体的拥有者,根本无法与刘秀相提并论。 另外,大宋皇族绝学,紫薇飞星录,以及由本朝太祖北堂恭结合自身所学,脱胎紫薇飞星录所创出的紫薇耀世诀,很可能也是针对紫薇宝体而所创的绝学,指向性太过明朗。 紫薇宝体也好,普通龙体也好,在历史上不止出现过一次。 尤其是中古时代,数不尽的岁月中,屡次登场,成为一时之主角。 唯独,紫薇宝体和普通龙体融合而成的所谓紫元龙体,闻所未闻,各种书籍杂谈,不曾记载,听起来更像是在讲故事。 但,这既然是照天镜花费了整整一万能量点探查出来的结果,想必八九不离十。 孟昭对此当然感到兴奋,高兴,激动的从太师椅上站起,绕着房间来回踱步,无法安静。 心性沉稳的他罕有这种表现,可想而知,此时孟昭心中的情绪变化有多么剧烈。 也不知道当初照天镜带他穿越夺舍这具乞丐的身体,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插柳。 实在是这具身体的气运太过强横,资质若是彻底开发,也是无可限量。 搞不好没有他的出现,没有照天镜的掺和,这人遇到贵人提点,未来也能风云际会,蜕变成龙,成为一个大成就者。 只不过,如今这一切都便宜了他。 然而,孟昭却忽略了。 究竟是他穿越之前,这具身体就是紫元龙体,还是因为他的穿越,才造就的这特殊体质。 另外,或许因为星辰之体在先天之前天赋不显的限制。 紫元龙体也沿袭了这个特性,至今未有异象和特殊的才能显露。 今后对于紫元龙体的开发和利用,也只能参考那些普通龙体和紫薇宝体,来自行摸索。 但这点微不足道的障碍,对孟昭来说根本不算困难。 他更希望在挑战中,让自己在名为武道的这条通天大路上,走的更远。 第八十六章 觉醒龙体与解毒之法 孟昭仔细想了下,历代紫薇宝体,发力期基本上都在先天之后。 包括上苍之子刘秀也不例外,这是星辰体质的天性决定,无人能逆。 故而眼下,他无法从紫薇宝体这边着手开发体质,增强自身。 而龙体这边,倒是有不少说法,其中关键点,讲究一个觉醒。 这个觉醒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是自然觉醒。 也就是不刻意追寻,自然而然成就。 一般来说,都会在后天突破先天时,元气灌体时觉醒,从此潜龙出渊,龙腾万里。 第二种,则是借用外力。 这个法子比较简单,但也很苛刻。 例如以某种龙属之物刺激身体血脉,始皇帝嬴政的祖龙之体,在刚出生时便是由玄水黑龙的龙息刺激觉醒,得天独厚。 但当今之世,赤县神州之内,龙族早就隐匿不出,不知所踪,可以刺激体质觉醒的龙属之物,更是可遇不可求,很难弄到手。 再一个,就是换血法,即是在武者开辟如海丹田,凝练完美根基时,运使丹田内息,催逼气血,有若烈火蒸腾,大幅度消耗精血,从而强行激发身体潜在的神能,造出新血,可以觉醒龙体。 但这有三个前提。 第一,换血之法虽不至于烂大街,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接触的秘术,最早起源于医道,后来应用于武道上,并以最原始的换血之法,开发出许多多是激发潜能,爆发战力,过后非死即伤的禁招,很是残忍。 因此就算放在眼前,也少有人会去学。 第二,要行换血之法,还得是凝练完美根基,开辟如海丹田的根基。 这在武者当中已经是上上乘的绝顶资质,很少有人能做到。 第三,就算满足前两者,还得百分之一百确定自己是龙体持有者。 不然以普通人,或者其他的特殊体质,在凝练完美根基时,去做换血之法,必死无疑。 而不会有那种激发神能,蜕变体质的好事发生。 这三者,缺一不可,第三种对九成九的人来说,更是一种奢望。 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孟昭一般,有照天镜的存在,能探明自身体质的。 不过,对孟昭来说,他如今已经满足了两点。 换血之法,孟家自然有所收录,照天镜也确定了他是紫元龙体,自然满足龙体持有者的要求。 唯一欠缺的,便是修为根基。 但这也并非遥不可及,有了赤旗令,又有地灵珠,想必如海丹田离他也并不遥远。 此外,最让孟昭欢喜和期待的就是,换血觉醒龙体,乃是全身上下,从内而外的一次飞跃蜕变。 从此就算不修炼横练武学,依旧肉身强横,气血滔天,恢复力惊人……修行速度十倍数十倍提升,战力也是极端强横……横扫同级,越级而战,如砍瓜切菜一般,寿元也远在寻常武人之上…… 甚至,孟昭觉得,自己所中的胭脂红剧毒,或许也可以借由这次换血觉醒,自发排出毒性。 换血之法,最早就是医道开发,用来试毒解毒之用,乃是一种开天辟地式的开创。 后来才因为死亡率太高,且后患极大,废止不用。 再后来,被历代武道强人借鉴修改,创出许多爆发性拼命禁招。 因此孟昭推测,这换血之法,结合龙体觉醒,或许还有驱除百毒,洗净身躯,还复清白之能,也是孟昭最看重的一点。 胭脂红这种毒,孟昭曾找了个借口,寻孟府的童神医了解过,乃是一种蛊虫剧毒,最早起源于苗疆的一个蛊婆。 相传许多年前,南方苗疆有一个蛊婆,一生养蛊炼蛊,未曾婚嫁,膝下无子无女。 后来,她收养了一个弃婴,为了不使这个孩子和她一样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孤独终老,蛊婆没有传授这个弃婴养蛊之道,而是让她和普通孩子一样,健康快乐的长大。 等这个女婴长大成人,出落的亭亭玉立时,爱上远来游玩的一个豪门男子。 两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并最终结为夫妻,恩爱一时。 在成婚当晚,蛊婆送给女婴的礼物,便是一种自己特制的红色胭脂,抹在脸上,让少女本就水嫩红润的脸蛋,更加娇艳欲滴。 后来,蛊婆告诉女孩,她这种胭脂,乃是用四十九种不同毒草,喂养活蛊制成,可说是毒药,也可说是补药。 只要不按时服用解药,胭脂红,便是世上最酷烈的剧毒,无药可解。 但只要按时服用解药,身中胭脂红的人,会身体康健,百病不生,延年益寿。 蛊婆是以女孩为蛊引,给女孩的丈夫下毒,而解药,不是旁的,正是女孩自己。 因为在她小的时候,蛊婆虽然不曾教她养蛊炼蛊之道,但也曾用百药为她洗身。 而这胭脂红所用毒草活蛊,均为女孩体内所含百药所克制。 这种用毒解毒手法,可谓精妙绝伦,但也可见蛊婆的心良苦,以及对女孩的感情之深。 她虽未经历情爱,但深知再美好的感情,也经不住时间的变迁,更知道人心易变的道理。 只要女孩的丈夫永远在女孩身边,相爱一世,不离不弃,他身上的胭脂毒,永远都不会发作,甚至不会发现他自己中毒。 可惜,人心易变,后来蛊婆去世,女孩的丈夫移情别恋,与女孩分道扬镳。 最终,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死在胭脂红这种剧毒上。 他的家族请了无数神医诊治,都无药可救,因为那四十九种毒草,是哪四十九种,又是如何调配分量,次序,喂养的活蛊,又是哪一类,除了蛊婆之外,再没人知道,就别提解毒了。 所以从悲观角度来说,孟昭中了胭脂红,基本无药可解,除非炼毒之人,亲自为他解毒。 但,无法解毒,却并不意味着无法排毒。 蛊虫也好,蛊毒也罢,甚至绝大部分毒素,在人体当中,多为寄生以及作用在血液当中。 龙为神兽,至刚至强,龙体也带了几分特性,故而克制阴邪污秽毒物, 若是能利用换血之法,和蜕变龙体时的霸道体质升华,倒是有极大的概率排出胭脂红剧毒。 此为自救,不需施药,而是借用个人的特殊体质,以及古老的医道换血之法施为。 孟昭仔细推演,心中算计,成功的可能性,至少也有八成。 沉重的枷锁,已经再难以束缚住他。 打破拘束,掌控自身命运的途径,也已经向他招手。 欠缺的,只是时机。 第八十七章 六面赤旗 忍不住大笑两声,宣泄心中的喜悦,孟昭很快平复下心情,压下种种思绪。 转而将地灵珠从怀里取出,放在手心当中细细观察。 根据石杰所说,这枚木属的地灵珠,应该成珠不久,精华内敛,如渊如海,故而他名下那家庄园的土地尽管只吸收微量的精华,依然使得土地更加肥沃成为极度优质的药田。 由此可见,这枚地灵珠当中,该蕴含着多么庞大的精元。 说它能造就一枚先天高手,绝非妄言。 而因为此枚地灵珠属木,故而内藏精元充满生机,温和柔纯。 除了可以用来吸纳精元提升内力,还可用作炼药,绵延寿元,温和受伤的躯体,甚至解毒。 若不是孟昭从照天镜中得知自己身怀紫元龙体这一特殊体质,又有换血之法,必会以此枚地灵珠为主,祈求解开胭脂红之毒。 不过即便如今换血加觉醒龙体是第一选择,成功率很大。 这木属的地灵珠仍可用来当成一道保险,再增添一两成胜算。 毕竟换血极为凶险,虽说龙体有强悍的恢复之力,但具体如何,只是从书中或者见闻中所知,无法确准,而有了这木属的地灵珠,不论是驱毒,还是恢复伤势,都有奇效。 而他目前所面临的问题是,该如何利用这枚木属的地灵珠,迅速提升功力。 法门有许多,孟昭从石杰那里听来的,就有采气法,外丹法,血丹法三种。 所谓采气法,便是最粗糙,最简陋的利用方法。 在练功时,将地灵珠贴身收藏,如此修行时候,会自然而然的吸纳地灵珠散发的精元,从而加速修行,增进功力。 只不过这种法子效率太低,完全浪费了地灵珠的庞大精元,只有那些没有任何底蕴,对地灵珠懵懵懂懂的人,才会用这种方法。 白杨,还有胡应明,其实都用的是采气法。 纵然如此,也是有着极大提升,可见地灵珠之玄奇。 而外丹法,则是在修行时,将地灵珠紧贴肚脐放置,吐纳时,追寻灵珠内精元吞吐的运行规律,二者产生联系。 肚脐为人和天地元气联系最为紧密的一处,乃先天之根。 地灵珠本身也是蕴藏巨量精元之气,二者产生联系,也很寻常。 只不过对武者的精神,灵识要求高。 若将人体内的丹田比作小丹田,这地灵珠,可算是大丹田。 以大丹田之无穷无量精元,倒灌小丹田,从而大效率吞纳灵珠内的精元,利用效率远超采气之法。 这种法门是古老的道家先贤所创,是运用地灵珠法门的主流。 血丹法,则是一种邪门秘术,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古那些邪道宗门开发出来的,直接将人体下腹位置,切开一个口子,硬生生将地灵珠塞进去,而后运用血炼之术,强硬抽取地灵珠内的精元,提升自身修为。 用血丹法修行,内力增进必然是凶猛无比,可惜隐患也是极大,向来斥为旁门左道,除了个别提升实力心切的,就算通晓这类法门,也不会用。 孟昭此时有心一试地灵珠的奇效。 起身回到房间中,点燃一盏油灯照亮昏暗的房间,又让手下打了一盆清水进来。 孟昭极为仔细且耐心的将地灵珠从头到尾清晰了一遍,然后用干净的丝绸白巾擦拭干净。 来到一面明黄色蒲团上,孟昭盘膝坐下,单掌反托地灵珠贴上肚脐,双目微微合,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而他的精神,此时已经完全聚焦在地灵珠上,虽然双目闭合,眼前漆黑,但精神识海当中,却能清楚的感知到。 脐部正有一轮青色的圆月在散发着瑰丽的光芒,照亮黑暗的虚空。 这轮青色的圆月,并不真切,朦朦胧胧,却仿佛一头活着的生物,时而膨胀,时而收缩,一张一弛,有若呼吸。 且有青色的气流不间断的从圆月中渗出,温和而又纯净,正是浓郁的精元。 接触到这股元气的刹那,孟昭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睫毛颤动。 每一寸血肉都在贪婪的渴求这股元气,尤其是丹田之内仿佛五轮骄阳一般悬空而立的赤旗,更是烈烈呼卷,掀起无边火海。 孟昭却并没有心急,按照石杰指导所言,调整自己的呼吸之法,贴近这圆月吞吐的规律,逐渐契合,慢慢的,那股潺潺溪流般的元气,变成奔涌的江河,浪涛滚滚,汹涌澎湃。 一时间,孟昭只觉腹部有若贴着一块火红的烙铁,滚烫滚烫。 但这只是错觉,相反,随着地灵珠释放出巨大的精元之气,他的身体仿佛久旱逢甘霖,完全容纳了这股精元之气。 并借由双肾之间的命门,化作四散的奔流,散落到体内的各个角落。 柔和,温纯的木属元气,带着特有的勃勃生机,让孟昭通体舒坦,弥补身体的暗伤。 孟昭当然知道这种修补暗伤隐患只是顺带的,他运起赤旗令心法,丹田之内顿时燃起熊熊火焰,五轮赤旗,仿佛闻到腥味的鲨鱼,将大部分涌入体内的木属精元撕碎转化成赤旗内息,并且这个过程是源源不断。 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外面的天气,由风雨大作,逐渐风消雨停,由乌云密布,灰暗阴沉,变得漫天黑暗,隐有星辰闪烁,再到白光稀微,黎明破晓…… 孟昭始终在修炼,沉浸其中,忘却时间的流逝和外界的变化。 吕忠和吕乐等人也不敢打搅他,只是派人守在外面,以确保孟昭结束修行后,他们能第一时间知道。 房间内,孟昭保持同样的姿势已经超过八个时辰,尽管滴水未饮,粒米未进。 但他的精神似乎愈发饱满,整个皮肤闪烁着白玉一样的亮泽,蕴藏无限生机与活力。 丹田之内,内息仍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狂飙猛进,不断积累…… 最终,第六道如炽阳一般灼热爆裂的内力所凝聚的赤旗,彻底成形,与另外五面赤旗交相辉映。 丹田再度扩张,然而在六面赤旗的飘摆下,却略显拥挤。 “这么快?” 孟昭睁开眼睛,有一道紫芒闪过,满是惊讶,眼底还带着些后怕。 他从未想过,第一次用地灵珠修行,运转吞纳的元气,竟然如此海量,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凝聚出第六面赤旗,修为更上一个台阶。 但相应的,身体的负荷也是极大,经脉隐隐已经不堪重负。 如果这枚地灵珠的属性不是木,而是火,或者是金。 孟昭敢这么干,很大的可能是内息散乱,走火入魔,不死也重伤。 好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第八十八章 回归 到此时,孟昭来新平县的原始目标已经全部达成。 拿回地灵珠,严惩叛徒白杨,整治胡应明,为受伤的吕忠出一口恶气,以收拢手下人心。 而石杰恢复修为,仍和他保持一个合作关系,也解了他一个心头之患。 甚至还有意外收获,诸如照天镜的变化,以及探明自己的特殊体质,对于未来的武道,有着深远的影响和作用…… 孟昭修成六面赤旗的当天,胡应明的人又给他带来一份惊喜,用来赎身的胡家藏宝给他带来四千六的能量点收入,再加上之前剩余的,能量点回升至六千六。 有钱了,就要花,孟昭第一时间利用照天镜融合推演武学的功能,将梅花桩步和飞云步法,融合推演,耗费两千四百能量点,形成一门全新的身法武学。筷書閣 吸纳梅花桩和飞云步两门武学的精华,以身法为主,闪展俯仰,拧转翻挫,纵跃腾挪,协调阴阳,步法虽精妙,更在于配合自身的武道风格。 孟昭将这门全新的身法命名为十方步,天地十方,无极无限,任他纵横遨游。 眼下的十方步虽然达不到这种预期程度,但孟昭坚信,总有一点他能做到。 次日,孟昭等人准备妥当,只留下两个得力之人按照孟昭的意思,去张小翠老家操办后事,其余人一同快马赶回郡城孟家…… 石杰在进城之后,便和孟昭分道扬镳,回到孙传山购置的那个隐秘小宅。 如今他武功恢复,精气神自然显露,强者气势难掩。 在新平小县还好,除了一个细雨剑刘松,没人看出他的端倪。 但孟府高手如云,他的人皮面具又不是巧夺天工,一旦被发现身份,孟昭也不好护着他,所以才是尽量避开孟家高手,和孟昭暗中联系便足够了。 孟昭带着吕忠等人回到孟府西苑,屁股还没坐热,便收到孟继祖要见他的消息,而且显得比较急迫。 “少爷,家主是否得知了咱们在新平县和胡应明之间的事,所以要向您问责?” 明亮雅致的房间内,香炉青烟袅袅,幽兰香气飘漫。 只是吕乐却表现的和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两只手在胸前晃来晃去,一张圆脸挂满担忧。 不管怎么说,这次新平之行,他们和胡应明之间都结下了不小的梁子,还狠狠教训了对方一顿。 胡应明又不是善茬,回去找胡百万哭诉,向孟家要个说法,也不是不可能。 孟昭开始也有这种担心,只不过,对方也不可能将事情全部说出来,毕竟真要是寻根究底,还是对方先起了贪婪之心,觊觎地灵珠,这才闹到如此地步。 孟家更不是软弱可欺之辈,堂堂贵勋世家,胡百万就算想问责,也得有那个脸面和胆子才行。 吕忠脸色略显疲惫,枯瘦的脸上像是干涩的树皮,布满沟壑,闻言道, “无妨,若真是家主怪罪,少爷尽管将此事推到老奴身上,舍了我这张老脸,也不会让少爷受委屈。” 孟昭端着还泛着热气的茶杯,轻轻抿了口,摇头道, “忠伯可千万别这么说,胡应明就算想找自己的老父亲装可怜,怕也没用。 胡百万能做到今天这种成就,绝非一般人能比,权衡利弊,不会来的。 我估计该是大伯知道这件事,怕我不分轻重,坏了两家关系,顶多敲打一番,不会有什么大事。” 其实就算有也没什么,孟昭如今有紫元龙体打底,又想到解毒之法。 只要成功觉醒紫元龙体,化解胭脂红之毒,神秘人也好,孟家也罢,对他来说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束缚。 但开局如此之好,孟昭这个身份他也已经习惯,更想坐实,当然不会就那么灰溜溜的离开。 去还是要去的,伏低做小而已。 挨两句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少不了一块肉。 “这样吧,忠伯,你先回去休息,手上的事物也放一放,有什么都可以交给阿乐去办。 我让童神医给你老开些药方,调理下身子,补补元气,这次的事情可多亏你了。” 吕忠绝对算得上忠仆的典范,如此年迈,气血枯败,仍奋起余威,和细雨剑刘松这等年轻先天激战,怎么也不能亏待了他。 吕忠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吕乐拦住,嘴唇动了下,却还是没有开口。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没多少年可活了,能在死前多为少爷做些事,也是好的。 只是现在既然少爷想让他调养身体,多活些日子,听从便是了。 而且他也有了放手的想法。 今后可以渐渐让吕乐替代他的位置,少爷手里也不会无人可用。 见吕忠没有吭声拒绝,孟昭安心了,继续安排道, “至于阿乐你,选几样从新平县拿回来的土特产,去见柳叔,将咱们这次的经历和他说道说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琢磨着办。 行了,就这样吧,我先去见见大伯,看他找我有什么要事。” 等孟昭离开,房间内剩下吕忠和吕乐父子二人。 吕乐看着老父亲疲惫的面庞,枯瘦的身躯,沉默半晌,道, “义父,这次的事情委屈您了。” 吕忠的表情愈发柔和,看着面前的圆脸青年,满是慈祥,摇摇头, “这算什么委屈?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都经历过,什么也享受过。 如今还能为少爷做几件力所能及之事,已经很高兴了。 倒是你,阿乐,你可明白少爷的意思?” 吕乐嗯了一声,走到吕忠身边,帮他倒了杯茶,道, “少爷是想让您今后颐养天年,尽量少费精力和心血在二房的事务上。 义父,这是少爷体恤您,我觉得很好。” “少爷对我好,这我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你。 我退下了,你就要接我的位子,这个担子可不轻。 所以你要好好辅佐少爷,做事不可再冲动任性,考虑问题务必周全。 尤其是在大房那两兄弟的问题上,许多事情,少爷可以拿主意,你不可越俎代庖。 还有,除了做事能力,武功方面,你也不可落下。 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是属于咱们武人的。 若我没有这一身修为,也没法子帮二房撑到今天。 所以你要珍惜自己的天赋,不要懈怠。” 吕乐点点头, “义父放心,我晓得。” 第八十九章 告诫与背景 踱步到会客堂屋前,朱红大门敞开,两侧门前垂着水蓝色的吊珠,门口还有佩刀黑衣护卫警戒。 两个大汉一动不动,宛如磐石,却带着凌厉的杀气。 比起那些巡逻的护院,武功高出不知多少来,乃是孟家的真正精锐。 孟昭自不会被阻拦,心事重重的跨步迈进门内,见除了孟继祖之外,孟弘道,孟希还有孟川等人也都齐聚一堂,心中瞬间一紧,脸色微变。 本以为就是孟继祖不痛不痒的说他几句,责备一番,怎么如此大阵仗? 压下心里的担忧,孟昭按照礼数向着长辈一一问候,做的无可挑剔。 身着亮红绣焰纹理锦衣,头戴玉冠,威严满满的孟继祖点点头,便挥手让孟昭落座,并开口道, “你出门的这些天,干了件大事啊,城内已经流传开,说你因为一点点口角之争,便将胡百万的次子胡应明打成重伤,而今下不得地,你怎么说?” 这态度就更显的诡异了,昭儿也不叫,伯侄之情也不见,难不成真因为孟昭此番和胡应明这小辈间的争斗,而坏了孟家和胡家的关系,所以怪罪下来? 再说了,这件事才发生没几天,还远在新平小县,怎么搞的好像整个郡城都知道了一样。 是哪个王八蛋在推波助澜,偷偷放风,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孟昭心中犯嘀咕,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也不敢怠慢。 屁股刚沾到椅子上,又赶忙站起,双手作揖,解释道, “大伯勿要听信传言,我和那胡应明只是有小小不和,做了些争吵,根本没有拿他如何,更别说把他打成重伤了,这都是小人污蔑的流言。” 孟希手里抱着一只乖巧的肥胖白猫,捋顺着柔软的皮毛,斜着眼睛,撇嘴道, “哦?不对吧。 我怎么听说,老四你把胡应明给绑了,羞辱完不说,还让他手下拿东西去赎? 光这一点,你做的就太不妥当,传到外面,叫别人如何看待怎么孟家? 土匪还是恶霸?简直荒唐。” 孟希对孟昭的不满不是一天两天,逮着机会,不损两通不舒服。 这时候仰坐在椅子上,依然能以目光俯视在座众人的孟川打了个哈欠,雄壮威武的身躯软绵绵的,没精打采的说道, “当然是土匪了,大哥,你别忘了,咱么的老祖宗就是土匪出身。 当初绑票的事也干了不止一次,你老掀咱们家的老底作甚?” 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孟川短短一句话,让屋内本来有些针锋相对的气氛瞬间消失。 孟弘道笑容顿止,恶狠狠的瞪了孟川一眼,恨不得缝上他的嘴。 祖宗的黑历史,糗事,也是你个后辈子孙能拿来当成谈料说的? 孟神通在泰山会盟之后,当然是功成名就,摇身一变成为大雍皇朝的开国贵勋,世袭罔替,分到一块不大不小的蛋糕。 在此之前,他的名声却不怎么好,武道的确厉害,但向来有孟土匪的外号。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底层出身,没有修行资源,没有这样那样的机会,还要练功,习武,取得成就,最直接的方法,无非就是去抢,去夺,去争。 这在那个战乱频频的年代,是很寻常的事。 真要是说起来,孟昭干的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连放在孟神通面前说的资格都没有。 孟继祖咳咳两声,打断这个话题, “好了,这件事的内情我不过问,你和胡应明因为什么起的冲突,也不重要。 只是要告诫你,做事要把握好分寸。 既不能仗着家世树敌,也不要唯唯诺诺,被人欺负。 另外,胡家那里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和胡百万沟通过。 他们不会私下里找你的麻烦,这件事到此为止。” 孟昭一听,就知道肯定也是孟继祖在这件事上出了力,连忙谢道, “多谢大伯回护,小侄今后做事一定三思而行。” 孟继祖紧绷的脸色好看不少,嗯了一声,语气比起方才也缓和许多, “大伯不是怪你,而是担心你。 胡家不是好相与的,你也不要觉得胡百万真是外界传言那般打赌豪爽,急公好义。 此人心黑手毒,而且背景神秘,绝非泛泛。 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又和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二弟?” 说起这个,他刚刚缓和的表情又变得阴云密布,眼中的寒光让孟昭胆战心惊。 自见孟继祖直到如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南安伯心情如此恶劣的时候。 孟弘道紧跟着道, “昭儿,你也不要觉得大哥他小题大做,而是你根本不知道胡百万的来历。 他能从一个路边摆摊的小商小贩,做到如今一州豪富,相交天下的层次,绝不是单凭所谓的个人能力和人格魅力就能做到的。 咱们家早就查过他,年轻时做生意心狠手毒,吃人不吐骨头,许多和他竞争的商家,下场都很凄惨,甚至连灭门惨案也有几起。 虽然没有证据表明就是他派人做的,但不看证据,只看结果,也能反推一二。 城中的那些地下黑金组织,胡百万也是其中的一个大庄家,和咱们家也有一块合作的盘子。 而以他表现出的实力,是绝对不够格的。 所以我和大哥怀疑,胡百万身后有邪魔道的背景,而且从往年的一些蛛丝马迹来看,支持他成长到今日这种地位的,极大可能是地狱道的人。” 孟弘道这番话一说出口,除了孟继祖之外,剩下的孟家三兄弟全都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胡百万之名,他们都听过,也知道对方的厉害,却未曾想到,如此一个表面豪气干云,义薄云天,还经常做慈善的豪商,竟可能和邪魔道扯上关系,有点匪夷所思。 地狱道,是一宫,三道,五邪宗中的一家,历史悠久,死而不僵,绝对是一条大鳄。 但既然孟弘道这么说了,也没有开玩笑的迹象,显然也是经过细致的推测和查证,有一定的可信度。 当初从吕忠口中得知邪魔道的消息后,孟昭专门了解过这方面的信息。 可以这么说,邪魔道虽然早在大雍开国之初,经过举国之力的削弱,但很快化整为零,融入到整个江湖的各个角落,蛰伏并积蓄实力。 他们也不再单纯的搞破坏,制造恐慌,也学会拉拢一批,中立一批,打压一批的手段,存在感变弱,但实力变强。 如果真如孟弘道所说,那么胡百万,很可能就是地狱道的一个比较关键的人物,他的财力,他所拥有的社会地位,人际关系,或许都属于地狱道所有。 当然,狗改不了吃屎,一头凶兽,也不会因为穿上衣服,就变得像个人。 地狱道本质上还是一种暴力组织,胡百万如果真的身处其中,自然也可以动用这股暴力。 对于孟家这等世袭贵族,豪门大户而言,实在没必要用自己的的瓷器身体和这种瓦罐去碰,风险大,也没必要。 这么一来,胡百万所谓的和天下十绝之一的厉啸天之间的关系,八九成也是假的。 只不过为了掩盖自己身后见不得光的背景,而做出来的一张皮。 类似的事情屡见不鲜,孟家自己就干过类似的事。 这还要追溯到孟神通时,这位孟土匪为了让自己的这个贵族身份更加合理,自曝为孔圣人弟子,亚圣孟轲的后人,从而希望抬高家门。 得亏孟轲没有后人家族,不然一场正统之争,是免不了的。 还别说,正因为这层关系,孟家和孔家很久之前就建立联系,如今更成为姻亲之家。 所以说,这种法子还是有些效果的。 第九十章 受伤与火龙洞 “那,大伯,既然咱们知道胡百万可能有邪魔道的背景,为何不向朝廷检举揭发他? 说不定还能算咱们立一个大功。” 这是孟川忍不住说的,他的世界很单纯,黑白分明,善恶对立。 邪魔道自然要被消灭,孟家身为大雍贵族,世受皇恩,理应帮朝廷分忧,为百姓解难。 孟昭听到,不禁暗暗摇头,真要是如此简单,孟继祖他们早就这么干了,还会等到今日? 且不说是否真能搜集到胡百万与地狱道有关联的证据,就算有,孟家在无必要的前提下,也不会无故招惹这种强敌。 胡百万或许要倒霉,但他如今已经做大,牵连之人也不少,拔出萝卜带出泥,不是那么好搬倒的。 就算真能一举覆灭胡百万,但孟家接下来要面对的,或许就是地狱道极为惨烈的报复,这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并不划算。 世家大族,多自私自利,讲究的家在国先,所作所为出发点,也多是为自家打算,岂会做燃烧自己,照亮他人的举动? 孟家也不例外,所以,除非真要生死相向,全面开战,不然孟继祖就算掌握一手先机,也不会轻举妄动。 孟弘道自是见不得自家儿子这般愚蠢,若是家族交给这小子,恐怕不出数年,南安伯府就要败落,不过,也顾忌着场合,没有多说,只是训道, “臭小子休要多言,要不要做,怎么做,这些自有你大伯和我商议决定,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今天之所以和你们说这些,是告诉你们。 外面天宽地阔,世界之大,超乎你们的想象,不要着眼在小小的孟家,坐井观天。” 孟希,孟昭,还有孟川三人闻言,齐齐点头称是。 而这时,孟昭也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此次孟家嫡系男丁聚齐,三房的孟延一直在外游历,不在很正常,怎么孟文也不见了影子? “对了,怎么不见二哥?” 孟昭也只是好奇一问,却不想其他人目光齐齐一沉,表情肃穆,带着冷意。 孟希一边抚摸着怀里肉乎乎,毛茸茸的大白猫,一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坐在梨花木椅上的孟继祖,回道, “你出去这几天,家里发生了些事,老二受了伤,很严重,如今下不了地。 至少也得躺在床上修养一个月,要想见他,怕得要你亲自去看望他了。” 说起来孟希都想笑,本来还想着动用自己的暗子,给孟文下点药,让他赶不及孙孟两家的决武擂之战,好让孟昭上场。 却想不到还没等他动手,就有人帮他解决了这个麻烦。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在心里还是有点开心的。 孟文被人打的连床都爬不起来,这可算得上一件大事,比他把胡应明揍了一顿还要严重,因此孟昭惊道, “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连二哥都敢动,莫非不想活了?” 别处不说,在这南安郡城中,敢动孟昭的或许不少,但敢动孟文的,绝对没几个,黑白两道都包括在内。 毕竟人家老子如日方中,手握军权,又是世袭贵族,财雄势广,上上下下都有人,谁敢造次? 换成石杰这种外地先天高手,也不太敢下手。 “老四,你倒是很关心老二啊! 成,既然你这么热心,我就告诉你,动手的是火龙洞的一个叫史思明的弟子。 他如今就在孙家做客,被奉为上宾,你去找他,看看能不能帮老二讨回公道。” 孟昭表情动容,这短短一句话,透露的信息可真是不少。 九姓十三家之一的火龙洞弟子,将孟文给打成重伤,如今还在孙家做客。 对方究竟是没脑子,还是胆大包天,还是有人撑腰? 似乎不需要怎么推测,就能知道必然是最后者。 这也让孟昭回想起之前设下陷阱,抓到孙传星手下的武者时,从他们口中敲出不少隐秘信息。 其中之一,便是孙传星疑似和某个大宗有联系,而且极可能是十三家的某一个,那武士因为充作传信之人,才接触一二。 如今,似乎已经证实了这种说法,和孙家暧昧联系的,便是火龙洞。 也因为火龙洞的支持,孙家近年来才逐渐膨胀,嚣张,敢于和南安郡的老大哥孟氏一族掰手腕,毕竟后面有人了。 和白头山一样,火龙洞也是因为泰山之盟站队北堂恭,获得巨额回报,如今乃是由大雍皇朝认可的武学圣地,受万人敬仰膜拜。 火龙洞的山门位于毗邻冀州的梁州东阳山,传承悠久,底蕴雄厚,门中高手如云。 历代火龙洞的宗主,都会被皇朝敕封为火龙真君,位高格贵。 而且这个门派和白头山有些不对付,早在皇明时期,两家便时常争斗,多年来未曾消解,和仇人差不多。 甚至曾有一对宗主约战,并同归于尽。 火龙洞要扶持一个孙家,其实这很正常。 势力不可能停滞不前,要发展,就要扩张。 自己又不想吃相太难看,找个代理人最好处理,又方便,还能堵上别人的嘴巴。 但奇怪的是,火龙洞没理由这么明火执仗的下场表态才对。 孟家要是小门小户也就算了,没实力,没底气,你火龙洞仗势欺人,也只能忍气吞声。 但孟家尽管不入九姓十三家之列,却也是次一等的贵族豪门,并且和孔家,白头山联系密切,绝不是什么软柿子。 你都站在我头上拉屎撒尿,我岂能不还手? 因而,火龙洞派出一个弟子,干出这种事,还没有任何掩饰,属实有点迷,让人摸不清头脑。 孟继祖见孟希说的过分,一拍桌子,震的茶杯喀拉作响。 音调拉长,音域升高,冷冷瞪了他一眼,怒道, “混账东西,你弟弟被人打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阴阳怪气的,给谁看? 挑拨昭儿去找麻烦,你怎么不去找那个小子帮弟弟出气?” 孟希有点不高兴,安抚的拍了拍怀里受惊的大肥白猫,委屈道, “爹,你这就不对了,搁我这发什么火? 我要是能打得过那家伙,早就去弄死他了,还用等到现在?” 孟希了解过,孟文是和史思明正面交手中被挫败打伤的,实力差距明显。 他虽自诩强过孟文,但两人所学如出一辙,也没十足把握打赢史思明,自然不会轻易冒险。 反正丢脸的是孟文,而孟家的颜面和威慑力问题,自有长辈们操劳。 第九十一章 底气和思量 孟继祖摇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就算孟希有那个实力,以二子这糟糕的关系,也未必会出手。 兄弟成陌路,全是他昔日一言造成的结果。 长子恨他横生事端,继承人之位添了波折,将弟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次子野心勃勃,觊觎爵位和家主,对于兄长难有亲近和钦慕之情。 不过孟继祖不会后悔,相比起所谓靠出生早晚定输赢,他更倾向能者居之。 “好了,这些废话不要再提。 今日之所以将你们三个叫到一起,除了要告诫昭儿行事谨慎,不要低估了胡百万。 也是要警告你们,未来一段时间,孟家的日子不会平静,你们自己多加小心,如无必要,就别出门了。” “没错,不只是孙家和火龙洞,如今沈天赐的态度也很模糊,我曾派人去请他入府一叙,却被推脱,语焉不详,你们也要有数。” 听着孟继祖,孟弘道两个孟家掌舵人的警醒和告诫,孟昭心内迟疑。 莫非事情已经到了如此急迫的地步? 孙家,火龙洞,假如再加上一个金陵沈家,这配置怎么这么熟悉? “大伯,三叔,事情最坏,也无非就是损失些产业罢了。 莫非还会对咱们孟家有什么更大的影响不成?” 孟家不是草根,而是世袭贵族,真正能动摇孟家的,不可能是火龙洞和孙家。 他们也不是孱弱无力的小族,背靠孔家和白头山不说,更手握军权。 到了紧要关头,调兵放手一搏,死磕下来,孟家要完,火龙洞也绝对讨不了好。 只不过,这都是最坏的打算,孟昭觉得,眼下还达不到这种程度。 孟继祖诡异一笑,和自己身旁的孟弘道对视一眼,声音低沉道, “昭儿说的不错,但还欠缺几分思量。 为何一定是我们被动挨打? 对方来势汹汹,其意不善,我孟家所想,他们也未必知晓。 再说了,打了我孟家的人,扫了南安伯府的面子,真以为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全身而退?” 这话说的很直白,而且一转先前的颓丧,多了几分锋芒自信。 孟昭有些吃惊,看来孟家的底气比他想的还要足啊,而他对孟家的了解,似乎还有很多不足。 偌大的房间内,孟家嫡系子孙不多,但都是一时之杰,此时没人再开口。 孟继祖看着子侄们若有所思的表情,笑道, “行了,今天已经说的够多了,你们回去后不要乱传话,自己没事不要乱跑。 有时间,有空闲,就多练练武,别老想着遛狗逗猫。 免得下次遇到文儿同样的情况,也来上这么一遭。” 孟继祖和孟弘道虽然对待火龙洞和孙家很是看重,但也并不担心。 真说起来,他们现在更很忧虑这些后辈子弟的武道修行。 温室里的花朵,就算看起来再美艳,终究是无法承受风雨的打击,还欠缺磨砺。 孟希听到自己父亲的话,表情有些尴尬,手里的大肥白猫也不香了,感觉自己今天倒成了孟昭的一个挡箭牌,替他承担了不少怒火,心下更恼。 当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对方无论做什么,做不做,都是错的。 此时孟希对孟昭,就有点类似的态度。 “我和三弟还有要事要商议,你们就先退下吧。” 从孟昭进门,再到被撵走,统共也就不到几分钟时间,进门出门的心情,却是天壤之别。 之前很平静,淡然,觉得纵然被责骂几句,也可以不当回事。 但如今却不由得多了些担忧,思虑,以及迷茫。 手里再次无意识的转动起佛珠,孟昭竭力回忆眼下他所掌握的信息,分析情报,推演形势,想要看看自己所乘的这艘孟家大船,到底还能不能坐。 只是,想了一会儿,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假如没有火龙洞的支持,以及沈天赐的暧昧态度带来的影响,孙家真的有资格和能耐,与孟家掰手腕,争高低吗? 以前他是知道的太少,而且被两家那种均势争斗蒙蔽了双眼,如今看来,却很值得玩味细品啊, 最基本的一点,孙家或许在朝堂内有高官当背景,似乎是个二品的内阁学士,影响力不小。 然而和孟家这勋贵世家相比,却是高下立判。 差距在哪里? 一个是体制内,一个是体制外,一个是官,一个是民。 就算内阁学士如今影响力很大,也不意味着孟家朝中无人照应。 并且,自己的势力,和借来的势力,终究是有分别的。 而这,还是最基础的差距,剩下的硬实力,孟家这一百三十多年的发展,经营,难道还比不过区区几十年?。 孟昭了解越多,越觉得,孙家根本无法和孟家相比,差的远了。 若是按照粗糙简单一点的最强配置来算,孙家加上火龙洞加上沈家,对比孟家加上白头山加上孔家,似乎仍是后者占据更多优势。 打不打的起来不清楚,但孟家肯定不会轻易垮掉就是了。 这让他听到意外消息带来的沉郁心情缓解不少,脸上也重新露出笑容,迎着明朗的日光,阳光灿烂。 孟川走出门后,虎臂摇动,走路生风,打着哈来到孟昭身边,见他一副低头沉思,愁眉紧缩的样子,顿时没了困倦,拍了下肩膀道, “四哥,想什么呢?府上的那些事,别放在心上,全都交给大伯和我爹处理就好。 他们可是鬼精鬼精的,不会干没把握的事情。 咱们还是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不如找个地方切磋一下武功。 话说有些日子没和四哥你交手,还怪寂寞的。” 孟昭无语,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下孟川。 这小子该不会将天赋都点在了武道上吧,这么好斗,却对对家族这么不关心的吗? 反正孟昭是决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未来押在别人的身上的,他相信的只有自己。 “史思明究竟有多强,老五,你有没有把握对付他?” 孟川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苦恼道, “应该有吧,就算他比我强,我也能打。 但父亲和大伯不让,害怕对方还保留实力没有展现出来,故意设套让我钻进去。 对了,要不然咱们现在去看望二哥,让他给你说说史思明的武功?” 孟昭叹了口气,这情商,也是没谁了。 点头道, “看望是应该的,揭人伤疤就不必了。 这样,先跟我回去,准备个礼物,再去看望二哥。” 孟川欣然同意,反正他打定主意,看望过后,他还是要找孟昭打一场。 第九十二章 意志消沉 孟昭印象当中,孟文是个相貌英俊,身材挺拔,气度沉稳,接触起来如沐春风的人。 不说人中之龙,一时俊杰总是称得上的。 然而此刻见到的孟文,却大出乎他的预想。 面色惨白无血,两侧颧骨高高凸起,衬得整个人行销骨瘦,好似皮包骨一样。 更主要的是,他过去眼中带着的自信和从容的光芒,消失不见。 反而意志消沉,落魄的像个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的庸碌中年。 这样的孟文,或许是孟希喜闻乐见的,但却让孟昭心中一突,劝道, “二哥,我听说你的事情,无非是略输了一阵,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你养好伤,再勤修苦练,凭咱们家传神功,未来成就无可限量。 不必为一时之胜负而耿耿于怀,丧了志气。” 在他旁边,孟川庞大的身躯挤在一张小小的木椅上,浑身不自在,却依旧表现的很规矩。 毕竟孟文现在心情不佳,还是不要给他添堵了。 这里就不的不提一句孟川对大房两兄弟感官,平常时候,不太待见。 主要是觉得这两兄弟为了权势富贵,地位荣华,不择手段,兄弟阋墙,让人敬而远之,并不想接触,也怕卷进其中争斗。 然而,真当噩耗来临,如孟文受了伤,孟川却表现的很关心这个兄长,一片赤诚之心,更显性情中质朴重感情的一面。 孟昭也如孟川一般,坐在床旁搬来的红木圆椅上,手里握着孟文干瘦虚弱的手掌,目光看似关切,与孟川一般无二。 然而心中则是淡漠冷静的如同镜子,丝毫不起波澜。 这也怪不得孟昭,他与孟文并非真正的血脉堂兄弟,相处时间短暂,且多以利益牵扯为主,毫无感情可言,也实属正常。 如今之所以出言安慰,激发对方的志气,也不过是为自己着想考量。 按孟文现在这个精神状态,就算身上的伤养好了,估计人也得废了大半。 这样的他,还拿什么和孟希去争孟家继承人的位子。 不,以这种趋势来看,他还有没有这个争权夺利的心都很难说。 如今孟昭和孟希的关系并不算好,而且没有缓和的趋势,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希望孟文就这么退出,让孟希轻松获胜。 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坏消息。 何况孟昭狼子野心,还想着将整个孟家一口吞掉,而不仅仅是二房。 情况下,一个稳定的继承人显然不是他希望的,二虎相争,才能给他可乘之机。 孟文靠在竖起的布枕上,咳嗽两声,挥手示意房中其余人退下。 只留下一个穿着淡青襦裙,水蓝抹胸的美丽少女在旁伺候,涩然的吐露真心道, “老四,你不懂,并非是我意志消沉,而是心力交瘁,对前途感到迷茫。 实在不知此次过后,该如何面对外界的非议,如何面对府内众人。 今日是你和老五两个人来看我,我才见你们,我相信你们是一片好意而来。 换成老大,你说,我见了他,被他冷嘲热讽几句,这股气怎么平?” “再说武道上,史思明此人的确是奇才,我输的心服口服,可也正是他,把我的武道意志粉摧毁的七七八八,锐气已失。 纵然资源如旧,武功如昔,但今后与人动手,胆气先泻三分,如何与人拼争? 你觉得这样的我,还能和老大争吗?” 这种事情都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完全不避讳孟昭和孟川两个,孟文此时的确有些心灰意冷。 南安伯府的继承人,最起码的要求,也得是先天高手,这是一个基础。 除非是那种一支独传,一颗独苗,别无选择的情况。 因为这就是一个武道为主流出路的世界,超凡显圣,强者移山填海都有可能。 如果堂堂伯府家主,连先天修为都没有,拿什么来压服内外不服的声音? 再大的家世,再深厚的底蕴,如果不能有力量来捍卫和保护,没有潜力发展壮大,早晚会败落下来。 孟昭也算是明白,孟文此时之所以志气全无,心灰意冷,并非全因战败丢了脸面,属实也是被黯淡无光的前路给逼得。 外界的看法,以及所谓的流言蜚语,并不能真正击倒一个人。 时间会慢慢抹平这一切。 唯有前途被断,才是真正的致命打击。 孟昭顿了下,带着好奇问道, “莫非那史思明真就那么强?让二哥你连丁点雪洗前耻的自信都没有?” 孟文惨然一笑, “老四,你知道吗,曾经我也以为自己虽说不上武道天才,比不了老五,但总归也是上等资质。 修行功法,资源,名师教导,一概不缺,未来最低也是先天门槛。 但史思明让我知道,什么叫坐井观天……” 似乎被勾起思绪,孟文的情绪显得比较激动。 脸上露出潮红,说话开始时还有些条理,后来就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 不过孟昭理解能力不差,总结起来,倒也明白他的意思。 史思明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而他,则是天才光环下的背景板。 与和对方站起同一个舞台,对方是主角,而他只是小丑。 而且,和沈天赐那种脱离天才范畴的绝世奇才不同。 史思明的强大,可以看得到,却更让人绝望。 他的招数,内力,经验,并不是碾压孟文,似乎有抗衡的希望和可能。 但偏偏,打起来,孟文根本不是对方的敌手,陷入对方的节奏,乱了章法。 在交手中,史思明曾三次开口,说马上要出招打他的身体某个部位,他有所防范,却依然无法抵御,完全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也正因为如此,孟文的武道意志和自信受到严重打击,自尊受挫,心中产生阴影,宛如心魔纠缠,让他不得安宁。 当然,要孟昭来看,史思明其实没有那么强,只是战斗经验和天赋远超孟文罢了。 二者论真实实力差距,还有待商榷。 史思明也并不是真的不可战胜,只是让孟文畏之如虎。 孟文如今的心态,其实和他自己的性格软肋脱不开关系。 他的前半生过得太顺风顺水,人生没经历过挫折,磨难,稍有不顺,便自暴自弃。 这是成大事之人最忌讳的一点。 第九十三章 史思明 孟昭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 孟文自己解不开这个心结,他就算说破大天来也没用。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似乎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现在对孟文这种状态最心急担忧的,应该是孟继祖才对。 他再如何枭雄一世,总不会任由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胸无大志,意志消沉的废物吧? 想明白这点,孟昭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好生安抚孟文几句,讲了些中听之言,缓解他心中愁苦郁闷,便和孟川告辞离开…… 一座清雅别致的竹楼内,琴音悠扬悦耳,婉转连绵,响笛如鸣佩环,跌宕起伏,交织成一曲高山流水的动听音乐。 散发着淡淡松木香味的红褐地板上,数个身姿曼妙,轻纱罗裙,绮丽风光若隐如现的美丽女子赤着玉足,随着琴音笛响翩翩而舞。 房间三面,摆放了矮脚方形长桌,后面坐着一个个眉飞色舞,衣衫华贵,配饰不凡的男子,纵情声色,饱尝美食,饮酒高歌。 只见一个手持折扇,眉角有一颗黑痣的年轻人摇头晃脑,沉浸在美妙乐声和舞蹈当中,忽然一拍大腿,哈哈笑道, “妙,妙,真是妙啊,诸位,咱们再举杯,敬史少侠神威盖世,打的某人抱头鼠窜,狼狈而逃,而今卧榻不起,大快人心。” 他话音方落,同屋案桌后的不少人纷纷附和,高举手中之物,对着某个方向遥遥一晃,而后满饮下肚,酣畅痛快。 房间正北方巨大鸾凤和鸣屏风后,一个长发披肩,眉眼清淡俊雅的红衣男子摇摇头,泼了盆冷水道, “吴公子,这话你在我这说说就好,到了外面,切不可多言,以免给家中招惹灾劫。 毕竟如今这南安还是孟家的天下,咱们不过是仰人鼻息罢了。” 还是刚刚那年轻人,打了个酒嗝,脸蛋泛着醺红色,无所顾忌道, “那是自然,若不是孙少爷这里能有个说真心话的地方,我等怕是早晚要憋死。 不过也快了,如今火龙洞出手,这孟家也猖狂不了多久。 届时孙家取而代之,还希望孙少爷多多提携小弟,我给你当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呐。” 这处竹楼,位于南安郡城西街靠外市的区域,周围有一座静湖,风景优美,环境清幽。 乃是孙家公子孙传星的产业。 今次在这饮酒作乐之人,也多是和孙家交好,或者干脆就是孙家马前卒所在家族的少爷公子们,代表着也是一撮不弱势力。 他们联合起来,不说在南安郡城横着走,也是少有人敢惹。 不过尽管如此势大,这里面接近二十人,有半数以上都被孟家兄弟给压过,他们所在家族和孟家相比,还是差的太远,势不如人,只能低头认输。 也所以,当孟文被史思明击败,大落颜面之后,这帮人便如过年一般欢天喜地,甚至私下联系起来,搞了这么一场欢庆聚会。 有一些是纯粹的好玩享乐,有一些,则是看出势头风向,觉得作为十三家之一的火龙洞如此毫不掩饰的出手,必有深意,孟家恐怕要遭殃。 故而想要提前投一手,将来若是孙家上位,也能落个好处。 这吴公子就是其中之一,他所在吴家在南安郡城扎根三代,小有所成,正想着更进一步,便挑选孙家作为靠山,想着孙家吃肉,吴家喝汤的好事。 孙传星心中微喜,脸上却不露声色,正要谦虚几句,就听到一道不悦之声传来。 “吴公子此言差矣,和孟文之战,乃是史某人久闻孟家赤旗令神功之名,武痴性子发作,所以才主动讨教,和宗门却没有关系,你们不要胡乱揣测。 而孟文此人虽不堪,但孟家赤旗令却是霸道非凡,威力绝伦,也不可小视。” 说话之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头发半束半披,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浓眉阔鼻,极为端正,一对铜铃眼开阖间有冷光闪烁,显得不可亲近。 另外,他的身材魁梧虽不及孟川那般,但也超出寻常男子良多。 端坐在案桌之后,犹如一尊巨神降临。 此人正是火龙洞嫡传弟子,史思明,虽未曾被传授火龙洞至高绝学,玄火龙神经,但也习得自此无上神功简化而来的玄火真经。httpδ:/m.kuAisugg.nět 日后玄火大成,再以龙神变进阶便可习得完整玄火龙神经。 而他此言,有几分真,几分假。 假为,此次出手,并非他个人行动,而是确已得到师门长辈的首肯。 火龙洞此举也的确大有深意,但却绝非眼前庸庸碌碌之辈所想,帮孙家出头。 火龙洞打压孟家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他们的目标,另有其人。 真则是,他史思明的确对孟家的赤旗令心心念念已久。 玄火真经,赤旗令,二者同为火属阳刚类神功,又都直指宗师武道。 作为玄火真经的传人,他当然对名满天下的赤旗令感兴趣。 这次也是抓住时机,真切感受到赤旗令内力的霸道和厉害之处。 错非孟文厮杀交战经验匮乏到稀缺,战意杀意徒有其表,他想胜过对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当然,如今的结果是喜人的。 名望的提升倒在其次,切身接触感受赤旗令内力,对他来说反而是最大的收获。 故而,尽管他胜了,对孟文也表现的不屑一顾,却对孟家以及赤旗令多加重视,不敢小觑。 史思明之言,让场上气氛一时冷却,姓吴的公子哥讪讪一笑,尴尬的放下手里酒杯,自言道, “呃,刚刚是吴某人酒后胡言乱语,史少侠切莫当真怪罪,我自罚三杯,请了。” 说着,咕咚咚的干了三杯,看来倒有几分爽直,心中却是骂开。 若不是史思明来头大,自身也是一个武道高手,以他的性子,岂能忍这种气? 何况他也并非真想吹捧史思明,不过是借机挑起话题,好往孙家靠拢罢了。 孙传星见状,表面打了个哈哈,做和事佬道, “史兄不要怪罪,我们这些兄弟实在是被孟家兄弟欺压已久,此次史兄狠狠教训了孟文,可谓是帮咱们当中不少人出了口恶气,言行难免多了几分随性,你多担待一些。” 史思明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孙传星和旁人不同,大有可能成为他的师弟,自然要给几分薄面。 第九十四章 争吵焦点 这时,又有一个白面青年出言道, “孟文此獠已经不足为虑。 今次他被史少侠所败,短时间内再没可能出现在咱们的面前。 而且他恐怕也没脸再在咱们面前作威作福了。 反倒是他孟家二房出了一个孟昭,最近好生厉害,不知诸位可否知道?” 他话一落下,邻桌的一个手捧冰囊,依然热的满面大汗的胖子呼哧一声喘息,白眼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孟昭之名,旁人不晓得,咱们这些人还不晓得? 当年大帝一封旨意,牵动了不知多少人心。 草,我现在还没忘记家里那老鬼恨不得把我塞进那三十六人之一的模样,简直见了鬼了。 要我说,这丫就是一个倒霉催的,好日子没享受几天,尽到了寺庙拜佛念经。 现在想想,这人也是可悲。 换成是我,别说十年,一年我都挨不住。” 胖子此言得到不少人的认同。 毕竟他们都是同一代人,当初沸沸扬扬的大帝宣纸,更是轰传天下,谁人不知? 再说孟昭,在寺庙里,没的酒肉吃,没的女人睡,连最基本的人生诉求都达不到,更遑论其他了。 反正设身处地,他们是适应不了 白面青年似乎和这胖子不睦,见旁人纷纷认同他的观点,出言怼道, “你倒是想去,人家可也得要啊? 没听当年大帝旨意宣告吗? 神州动荡,浩劫频发,天灾降临,乃是天上星辰之气动荡不宁所致。 故而需以贵气镇压,祈求福顺安康。 大帝所选三十六人,那是由当代钦天监的张天师所亲自遴选。 家中无一不是累世贵勋,每人无一不是命格高贵。 你觉得这是苦差事,却不知道,这种苦差事,还不是想干就能干的。 再者,你看看人家如今功德圆满,功成名就,成了大帝特建的天罡三十六卫之一,清贵比从三品大员,可入京面圣,直达天听,这在整个冀州又有几人?” 这话一说出口,众人又酸了,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需仰仗家中庇佑,养活,算是蛀虫。 少数几个跟随长辈做事,也是束手束脚,没的自由,距离功成名就,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再看看人家,才不过十八岁,已经走上人生巅峰。 这么一看,用十年时间换来如今的富贵地位,似乎也不赖! 尤其对其中大部分人而言,他们有钱,却没权,没地位,更向往这种人前显贵的封赏,能大大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最开始说话的那眉间有黑痣的吴公子露出不悦之色, “姓洪的,你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意思,莫非羡慕这孟昭显贵,想要投靠过去? 若真是如此,你大可不必在席上说这些。 偷偷去跪舔孟昭,谁能说你一句不好! 非得在这搅了大家的雅兴,晦气。” 白面青年更急了,噌的一下从松软棉毯上站起,怒道, “姓吴的,你不要血口喷人,挑拨是非。 我若真有心靠上孟家,何必来这里搞什么庆贺?” “那可没准,说不定某人是假装同道,实则阴险的为孟家之人刺探情报呢?” 吴公子话音落下,又有一人站起,帮着白面洪公子说话…… 一时间,整个竹楼之内,吵吵嚷嚷,分成两派,闹得不可开交。 本来演奏的琴音,响笛,还有曼妙舞姿,也不知不觉退下。 史思明冷眼旁观,暗暗摇头,明明大敌尚在,自己人却闹窝里斗,如此乌合之众,有不如无。 孙传星的脸色也是慢慢变化,开始时尚且留有几分笑容,随后笑容渐渐消失,眉头紧皱,薄唇轻抿,最后更是怒火喷发,遏制不住,扫落身前的酒杯,当啷一声惊醒众人, “吵什么吵,是不是我还要建一个擂台,让你们上去比划比划,打死一个拉倒?” 他倒不愧是这伙人物的主心骨,一动怒,旁人立马消停下来,不敢胡说,气氛也缓和下来。 那姓洪的白面公子作为争吵的中心,抱拳道, “孙公子,并非在下无理取闹,而是明明一片好心提醒诸位,反倒成了某些人的靶子,一时气急,还请见谅。” 说罢,也不等孙传星的态度,扫视了一下在座诸人,道, “之前我收到消息,城中胡百万家的次子,胡应明,和孟昭起了冲突。 具体因为什么,还不清楚,但两者有嫌隙是必然的。 孟昭的反应也很直接,带着先天高手杀奔过去,在细雨剑刘松的眼皮子底下,生生把胡应明给绑了。 羞辱一顿还不算,后来要想放人,还得拿出家里的古董宝物去赎。 我就想问问,连胡应明都栽在孟昭的手里。 诸位扪心自问,真要是和他起冲突了,自己撑不撑得住? 我说要注意此人,完全是一片好心,你们若是不信,权当我放了个屁。” 之前和他唱反调的那个胖子这次倒是没有刻意找茬,反而补充道, “这件事我也听到些风声,只不过以为是旁人瞎传的。 那孟昭喜欢古董宝物倒是真的。 之前他还派人从我家的铺子里,买走一个皇明时期的古董花瓶,银子没少花。 想不到这厮竟变本加厉,还干起了绑票的勾当,真不是个东西。” 这时,又有一人插嘴嘲讽道, “那你以为孟家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老祖宗当年还有个诨号,叫孟土匪,做派可想而知,根子就不正。 要不是运气好,得了势,岂能有今日的孟家?” “就是,最可恨的还是孟家之人恬不知耻的以亚圣后人自居,抬高自家门风,真没见过如此脸厚之人。”…… 一时间,画风再变,从之前的互相争吵,到同仇敌忾,一起嘴损孟家。 当然,也仅仅是嘴损罢了,真要是在孟昭当面,怕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想想看,胡百万的儿子都被他给绑了,被羞辱不说,还得拿东西赎身。 直到如今胡家也没有什么动静,更不曾放言报复。 他们这些人所在家族就更不用说了,真要是被打了,也是白打。 史思明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许多事他并不了解,听这帮人你一句,我一嘴,才知道当中隐情。 比如亚圣后裔这件事,他以前就不清楚。 第九十五章 来客 孙传星对于孟昭也有几分耳闻,知道他最近势头很猛,点头道, “不错,此事我也有所听闻,胡兄事后还被胡会长禁足家中。 大家最好也要小心对待此人,莫要以为他久别家中,在寺庙长大,就软弱可欺。” 这帮子世家子弟,纨绔公子的性情,孙传星最为了解,踩高捧低乃是常态。 若是有不开眼的,如胡应明这般,去招惹孟昭,大概率还是要被教训。 到时候要是找他来求助,他是帮好,还是不帮好? 倒是有一人眼珠子转了下,打着酒嗝,出了个主意,道, “这事也好办。 既然史少侠能把孟文那厮打的下不了床,教训一个小小孟昭,不也是手到擒来? 我看不如再由史少侠出手,打压一下此人的嚣张气焰。 这样一来,他估计就没那么跳了。” 这人话刚说出口,就有数人附和,似乎觉得史思明出手很轻松一般。 孟文都歇菜了,被史思明打的下不了地。 孟昭一个人生关键十年不曾在家族修行练武的人,岂会是史思明的对手? 孙传星当即觉不妙,史思明可不是他孙家的打手,而是火龙洞派出的支持他孙家的代表人物,他的爷爷都要奉为上宾,岂能慢待? 这帮人明显眼界有限,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和史思明的厉害,还将他当成是一个厉害打手对待,简直荒谬。 “住口,史兄所作所为,岂是你等能妄言的? 真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孟昭的麻烦,不要在这酒席中败坏大家的兴致。” 史思明也是冷笑一声,自斟自饮,没有言语。 对他而言,这群仰仗家世荫庇才能站在他面前对话的蛀虫如蝼蚁无异。 和他们一般见识,便是拉低了自己的水平。 相较之下,孟文虽说也是虚有其表,但一身功力武学,着实不错,值得他高看一眼。 这时,从竹楼门外匆匆跑进一个身材丰腴,美艳动人的女子,带起一阵香风。 有人认出,这女子是孙传星养在这里的小妾,十分受宠,将来有望进孙家大门。 故而尽管女子相貌美艳,身材惹火,妖冶多姿,也是无人敢瞧。 女子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来到孙传星身旁,趴在他肩头耳语一番。 孙传星脸色微微变化,带着点惊喜,道, “竟然是他?快将人给请进来。” 等女子走出房间,孙传星左右环顾房内众人,肃容道, “大家且安静一下,待会儿会来一个新朋友,正是胡应明胡公子。 方才之事,大家伙最好不要再提,免得尴尬,明白吗?” 房间内的人虽不乏蠢货,但绝大部分都还有脑子,连连点头称是。 背后议论几句也就算了,当面揭人伤疤,那摆明了是不想让对方好过。 房间中的人虽大部分不怎么聪明,但也没那么傻。 不多时,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带着黑眼圈的黑衣男子在那美艳女子的引领下,大跨步走了进来。 一步一晃,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骚臭味道,似乎很久没有清理过个人卫生。 大家都在郡城生活,而且多家世不凡,过去不少人也曾见过胡应明。 对他印象多为桀骜不群,自信过人,意气风发,何曾见过如此落寞的胡公子? 就是孙传星也大吃一惊,传闻终究是传闻,不论听得多真切,始终不如亲眼瞧上一瞧来的震撼。 如今看来,这胡应明当真是被孟昭给玩的够呛。 来到竹楼大厅的中央,胡应明麻木的抬眼扫了下房中诸人,面无表情,只在见到孙传星还有气势不凡的史思明时,眼冒精光。 “哈哈哈,胡公子可是稀客啊,听说你来了,我和这帮弟兄正商量着怎么迎接你呢?快快请坐。” 胡应明所处的圈子比较窄,一般不和孙传星等人接触,故而显得很陌生。 他现在的心情也很不好,没工夫搞这些面子工夫,开门见山道, “孙公子,我今天来这,是有事相求,不知能否和你单独说?” 孙传星一愣,随即眼光流转,瞥到一侧史思明沉静的面庞,想到什么,露出为难之色。 不过念及如今孙家正是关键时候,能多一份力量,便多一份把握,而胡应明的老子胡百万又着实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若能拉到这边,那就是如虎添翼,心下有了决断,点头道, “好,请胡兄随我来。” “诸位,孙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等事情办完,回来后我自罚三杯。” 说着,他直接起身,带着胡应明走进竹楼大厅一侧的偏屋中,其余人则自有下人招待,总归不会冷场。 那眉角有黑痣的于姓公子眉头一皱,嘟囔一句, “嘿,胡家还真是好大的威风啊,胡应明一句话,就让孙少直接扔下咱们,陪他一个人说话去了,这面子可真不小。” 话里话外还透着点酸气,没办法,他是死命了巴结孙传星,人家还端着架子。 但胡应明啥都没干,态度也不见多么好,却能让孙传星重视,这就是差距。 具体差在哪?还不是家世,还不是背景,还不是实力? 要是有个比胡百万还给力的老子,叫孙传星跪舔也不是没可能。 旁边一人听到这话,暗暗摇头。 说话不中听,还不会察言观色,更不懂人情世故,就这么一个货,难怪孙传星不怎么待见他。 倒是手里拿着冰囊的胖子一边擦汗,一边对着身旁几人问道, “你们怎么看?胡应明这个点来,打的什么主意?” “嘿,还能打什么主意,借人报复呗! 这次他丢了这么大的人,脸都没了,还被自己老子给压着不让动,心里那股气能顺才怪。 孟家始终势大,没人敢撩虎须,但这不是最近有人真就在孟家头上动土了吗?” 说着,这人还专门朝着史思明的方向努努嘴,脸上揶揄和看热闹的表情不要太明显。 周围有几人显然听到他的话,纷纷笑出声来,神色莫名。 对他们而言,有热闹可看再好不过。 生活太无聊,人生太漫长,若是不找点乐子,岂不是要闷死? 第九十六章 请求 竹楼大厅内众人议论纷纷,史思明内力深厚,耳聪目明,竟也听到几分. 嘴角露出嘲弄之意,却没什么表现,只是安然坐在案桌后饮酒享用美食。 不得不说,城内繁华且多姿多彩,相比之下,山中修行虽好,却过于清苦了些. 光是这人最基本的口腹之欲,城内的百样千种菜品,就不是山中老厨能比的。 偏屋内,一方木桌边,孙传星和胡应明两人相对而坐. 大开的窗户外,有浓郁花香传来,冲散胡应明身上的异味。 孙传星手法娴熟的倒了杯热茶,推到胡应明身前,问道, “既然在这里就咱们两人,我就厚颜叫你一声胡兄. 胡兄,你此来,究竟所为何事?” 胡应明手掌遍布老茧,握着茶杯,怔怔的看着杯中澄碧色的浓茶,叹气道, “明人不说暗话,孙兄,这些天,你应该听到不少有关我和孟昭的传闻吧!” 孙传星有些尴尬,这传闻是肯定有的,而且对胡应明来说,不怎么友好。 作为事件的主角和中心人物,他是被踩在脚底下的那个,其中遭受的屈辱,比起孟文,也是只多不少。 因此只能敷衍的嗯了一声,没敢往下提,生怕触碰到对方敏感的神经。 但胡应明却很是勇敢的自揭伤疤道, “孙兄不必介怀,我的事情,如今城内但凡有点关系家世的,谁不知道? 这件事说起来也很简单,孟和尚和我有矛盾,带着高手,直接去新平县寻我。 经过我就不提了,总之,他羞辱我不说,还绑了我。 害的我如今成了城内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事后,他孟家还仗势欺人,颠倒黑白。 和我父亲说什么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让我这顿打白挨,这份屈辱,也白承受。” 说到这些的时候,胡应明的情绪十分激动。 瞳孔瞪大,目眦欲裂,沉重急促的呼吸好似炉火上烧开的水,轰轰作响。 强壮的身体左右摇晃,手上更是不知不觉用上力道,将握在掌心的茶杯给生生捏碎,嘎嘣一声,茶水迸溅而出,碎片划破他的手掌。 孙传星被吓了一跳,没料到对方的反应这么大。 见到胡应明手心冒血,刚要帮他拿药箱包扎一下,却见到胡应明很是变态的用舌头舔了一下掌心的血迹,冷笑道, “孙兄,抱歉,我太激动了,只不过孟和尚对我来说,如今已经是日日夜夜难以逃避的噩梦,每想到他一次,我就恨不得杀他一次,希望你能见谅。” 孙传星点点头,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再藏着掖着,也不厚道, “无妨,只是此事连令尊都无能为力,我恐怕也帮不到胡兄什么。” 胡应明一拍桌子,两眼放光,尽管压着嗓子,声音依然响亮, “不,我父亲是人越老,胆子越小。 明明不需要怕孟家,却非得装成一副脓包的样子,我看不起他。 但孙兄你们孙家不同,最近一年,不但事事和孟家对着干,而且屡次让孟家讨不到便宜,最近更是干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我觉得你一定能帮我。” 孙传星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没有说话,心里觉得胡应明是有点魔怔了。 别的不谈,光说他这股自信劲,就有点过头了。 胡百万虽说厉害,但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豪商巨富,有点江湖关系而已。 和孟家这种累代贵勋相比,还是不够瞧的,不怕孟家,可能吗? 胡百万息事宁人的做法,不但正确,也比较符合商人逐利的性格。 再者,这家伙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说瞧不起自己的父亲,这怨气可谓是大到没边了。 所谓百善孝为先,又有君臣父子,君为臣上,父为子上之说,他敢如此编排自己的老子,若是传出去,必然被那些多读书人口诛笔伐,扣他一个不仁不孝的恶名。 当然,恐怕也是知道房中只有两人,所以对方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吐露心声。 最后,就算他能帮对方,他又凭什么? 孙家不是做慈善的,不会做对自己没有益处的事情。 见孙传星不说话,胡应明有点急了,继续道, “孙兄,火龙洞的高手史思明最近不是刚把孟家的孟文给打成重伤吗? 听说一个月都没法下地,我想求你让他帮我教训孟昭。 我不求杀人,只要史思明把孟昭的四肢打成粉碎,再废了他的武功,我就心满意足了。” 孙传星被噎住,清秀的眉眼挑开,有点意外,暗道, 你还真够狠的,人家无非扫了你的面子,你就要打残打废人家,这报复心可够重的。 讲道理,要不是这人叫胡应明,他老子胡百万很有实力。 孙传星直接就叫人把他给撵出去了,什么东西。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语重心长解释道, “胡兄,不瞒你说,史思明并非我孙家豢养的打手,而是火龙洞培养出的高手,传承门庭之人。 在我孙家的地位也是很高。 我无法指派他做任何事。 将孟文打伤,也是他自己的主意和行为,和我们孙家沾不上关系。 所以你的这个请求,恐怕我没法答应,希望你不要见怪。” 胡应明狐疑的看了眼孙传星,见他郑重其事,不曾有玩笑之举。 再一琢磨,孙家在此之前的虽说也和孟家作对,但的确没有这么刚。 觉得是这么个理,更显焦虑, “这,这可怎么办? 孙兄,我对孟和尚之恨,比天高,比海深,若不能报仇,死了也无法闭眼。 求你通融一番,帮帮忙,我必会给予厚报,不会让你失望的。” 孙传星笑意吟吟,摆手推说道,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胡兄你的想法是对的,而今在这南安郡城,敢动孟昭的,没多少,史思明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我可以帮你在中间牵个线,由你自己去和他说,你看如何?” 胡应明略显迟疑, “这,我和他非亲非故,他会帮我吗?” “胡兄,这就是你着相了,我且来和你说道说道,史思明他喜欢什么……” 胡应明听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又露出肉痛之色,不够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要报这个仇,让自己胸中那股闷气宣泄出来。 第九十七章 三百年火蟒胆 很快,史思明被请到偏屋当中,见到正在窃窃私语的孙传星和胡应明。 胡应明看见史思明走进屋子,当即从椅子上站起,然后对着他就是躬身一拜,上身和地面平行,弯折九十度,可谓是大礼, “史少侠,在下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答应。” 史思明叹了口气,且不说外面人已经猜出他此行的目的,单他自己了解和分析,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直接回绝道, “胡公子,你要求的事,我知道,但我做不了,所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开,冷不防被突然走过来的孙传星拉住。 “史兄,你先不要急,听他把话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胡应明这个时候也知道史思明不帮他,以孟家如今的声势,旁人就更不敢动手了,直截了当道, “我只说两点,请史少侠思量。 第一,我和孟和尚有仇,是大仇,但却没法报。 因为我父亲已经和孟家说好,不会去找孟和尚的麻烦,但我不甘心。 思来想去,史少侠既然敢于对孟文动手,想必孟昭就更不在话下了,所以你能帮我。 第二,我愿出一枚三百年火候的火蟒之胆,作为您帮我对付孟和尚的报酬。” 第一点,对史思明来说,根本毫无意义,他是能帮对方,许多人都看得出,但不意味着就必须要帮。 第二点,则是彻底打动了史思明的心,让他开始犹豫。 火蟒,并非是某一种特殊生物,而是一种泛指,指代火属的蛇类凶兽,更细致划分,有如红尾火蟒,独角火蟒,双头火蟒等等。 此类凶兽极为罕见,一定是诞生在某种特殊环境和地域中,如地心岩窟,火山口等地,而且成长艰难,多数在幼年期便被捕捉。 这是因为此类凶兽虽然力量可怕,凶残嗜杀,对常人来说,乃是不折不扣的灾劫,噩运。 但对于武者来书,火蟒的一身却是不可多得的瑰宝,尤其是在中古之后,各种修行资源匮乏的情况下。 因此一旦有发现,基本上就会招致强者蜂拥而至,对其捕杀,充作修行资粮。 三百年的火蟒,则绝对是稀罕中的稀罕,论及珍贵,纵然不及地灵珠,至少也有地灵珠的七成价值。 火蟒胆,则是火蟒一身精元凝聚所在,汇集三百年火元精华,在胡百万这巨富豪商的收藏当中,也排得上前五之属。 若不是胡应明自身所学乃是天阴密录,内力属阴柔,与火蟒胆所蕴藏的精元格格不入,乃至相冲,他早就偷拿此胆给自己增进功力了。 如今,为了报复孟昭,胡应明也是豁出去了,选择偷拿此宝充作报酬。 他深知胡百万的性格,此事过后,他怕是不好收场。 但心中这口闷气,怨气,恨意不消,他睡觉都不踏实,付出些许代价,他忍了。 而他之所以用此宝充作报酬,完全是孙传星给他出的主意。 孙传星为人机敏,善观察,和史思明相交这许多天,也算是看懂了史思明。 知道此人心有所属,意志坚定,故而美人计无法奏效。 他本身也不是那种对于金钱特别有欲望的人,财物也无法打动他。 唯独此人有武痴性子,喜好练武,若能用提升他实力的物品或者秘籍之类的,换取他出手,并非不可能。 这才打开了胡应明的记忆,让他想到自家还有一个三百年火蟒胆可用。 要说火蟒胆对史思明来说,有没有用,当然有用,而且是大用。 他所学的玄火真经,练得便是一口绵泊火属内息,贮藏于丹田之内,十团火焰有质无形,和火蟒胆的精元属性相契合。 而且不同于孟家赤旗令那般灼热焚烧的霸道性质,玄火真经更趋近于对于内息的变化运用,故而在内息威力上,多有不足。 而火蟒乃是天地凶兽,造化孕育,内中精元蕴含酷烈火行气机,威力十足。 若是他能吞纳这火蟒胆中磅礴的火属精元,非但能让功力剧增,而且内力本身性质也将发生蜕变,相较于之前,相当于鸟枪换炮。 这对他本人的武道修为,以及武道前途,有着极大的提升,所以史思明不会不动心。 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实力提升更重要的吗? 见史思明犹豫,有所动摇,胡应明心中一喜,再添一把火,道, “史少侠,那火蟒胆乃是我父亲府中珍藏,听他说,有极大可能是独角火蟒所成。” 如果说之前史思明只有五分心动,那么听到这一句后,则有八分,甚至九分。 蟒生独角为蛟,故而独角火蟒,又有火蛟之称。 蛟乃龙属,实力强劲不说,还拥有一丝真龙之性,极为罕见。 而他火龙洞的无上绝学,至高神功,玄火龙神经,就是要参悟玄火,神龙二者真意神髓,才有可能大成。筷書閣 独角火蟒胆中可能存在的一丝龙性,对史思明来说,意味着修成火龙洞至高绝学的可能,这比精元本身还要珍贵千百倍。 毕竟功力提升总是有迹可循,但,真龙之性,则是千载难寻。 一旦错过,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一定有机会参悟透彻。 史思明强压下心里的悸动,问道, “你确定是独角火蟒?” “不确定,但至少有七成把握,不知道史少侠愿不愿意赌一赌。” 胡应明心中雀跃,他已经敏锐的觉察到,对方心中对于独角火蟒胆的渴求,远远超出他的预料,这却是意外之喜。 “你想让我怎么做? 杀了孟昭不可能,如果真的这么做了,火龙洞也保不住我。” 胡应明残忍一笑,将先前与孙传星所说复述一遍。 打断孟昭的四肢,废掉他的武功,不杀他,却让他比死还痛苦。 史思明摇头拒绝, “这不可能,真要是如此,孟家也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 我最多帮你废掉他一只胳膊,你能接受便接受,若不能,那火蟒胆我也无福消受。” 见史思明如此坚决,胡应明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点头。 对他而言,即便只废孟昭一只胳膊,也总好过让他逍遥自在。 史思明也颇为满意。 孟昭虽然身份清贵,但只要出手理由正当,光明正大不耍手段,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孟文伤得,你孟昭便伤不得? 最关键的是,教训孟昭,他不会花费多少力气,但却能得到一枚独角火蟒胆。 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第九十八章 花神诞与敌意 时值入秋,天高气爽,凉风习习。 白云朵朵浮在中天之上,背后景色湛蓝如洗,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郡城中,此时却是无比的热闹。 自郡府为中心,向着四方辐射,人流如炽,熙熙攘攘。 家家户户,门庭高楼,都沉浸在欢声笑语当中。 偶有焰火腾空,骤然爆裂开来,如蒙蒙烟雨,惹得不少调皮孩童大呼小叫,兴奋不已。 这日,是本地所盛行的花神诞,需祭祀,有花神庙会。 家家户户,都会采摘一朵鲜花点缀在门前,可谓百花齐开,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南市大街上,孟昭着一身淡青色高领窄袖绸衣,腰悬玉环,手捏佛珠,半披着长发,悠然行走在熙攘人群当中,款步轻挪。 他面含微笑,眸光蕴藏淡淡的紫辉,有一种超拔于凡俗的贵气。 清俊容颜与挺拔修长的身材,更让不少往来的妙龄姑娘们怦然心动,小鹿乱撞。 眼神不知不觉跟随他的步伐而动,差点撞到旁人,闹出笑话。 孟昭左边跟着孟川,短发如钢针,面庞冷漠不苟言笑。 庞大的身躯裹在一身水蓝色的长袍内,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甚至比孟昭更吸引人眼球。 如此威猛强壮之人,当真少见。 孟昭右侧,吕乐圆脸为难,微弯着腰,双手捧着一团花簇,五颜六色都有,抱怨道, “少爷,您既然不想和这些大姑娘小媳妇们有接触,何必接受人家送的花呢? 弄得小奴如今满身花香,鼻子里尽是花粉。” 说着,还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惹的四周之人纷纷避开,吕乐圆满通红。 花神,也是有名的爱神,在花神诞时,少男少女会从家中走出,畅游庙会。 游玩之际,遇到心仪之人,便会将手中的鲜花赠给对方,表明心意。 当然,这种做法大多只是一种对纯真浪漫爱情的期待和向往,很少有人真的以此私定终身。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婚嫁的主流方式。 只不过,很少不代表没有,在花神诞当中,也曾出现过一些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冲破礼教和思想的束缚,追求真爱,让人向往。 自然也少不了春风一度,珠胎暗结的事。 孟昭相貌英俊,气质非凡,衣着华贵,堪称是一等一的风流人才。httpδ:/m.kuAisugg.nět 走在大街上,自然受到许多女子的青睐,鲜花收了一朵接一朵。 未必真是一见钟情,见色起意更多一些。 当然,虽然收下鲜花,孟昭却没有和这些女子春风一度的想法。 毕竟年纪还小(他自认为),纯阳童子之气也很重要,不能轻易舍弃。 “唯武道与少女情意,不可辜负。 阿乐你若是羡慕,也可找个心仪女子,献花示爱,说不定能早点给忠伯生个孙子。 我见他最近闷闷不乐,待在府上很是无聊,若是能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对他的修养大有帮助。” 面对孟昭的揶揄,吕乐圆脸更加潮红,胀鼓鼓的,最后憋出一句话来, “义父说,我所修无相混元劲虽不讲究纯阳童子身,但最好也能在先天之前,保持阳气精纯。 如此对修为和未来武道有很大好处。” 孟昭和孟川闻言,面面相觑,随后笑出声来,原来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说到底,吕乐也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血气方刚的青年而已。 猛地,孟川脸色一变,似乎见到什么让他愤怒的事情,呼哧呼哧的向前小跑几步。 孟昭看去,原来是走在众人最前头的孟蓉被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子给缠住,对方还送给孟蓉一朵鲜花,显然是有意示爱。 孟蓉年纪虽小,但粉面桃腮,五官精致,肌肤白嫩如玉,已经有倾城美人之姿,有这种狂蜂浪蝶,并不出奇。 不过很可惜,孟蓉虽天真不谙世事,却非小家小户,身边自有高手看护,更别说孟川这威猛如天神一般的汉子往前一杵,顿时将那小子吓得屁滚尿流,花也不要了,扭头就走。 孟昭笑笑,心情愉悦,没发觉,这孟川竟还有隐藏的妹控属性。 这些天,他过得生活可谓劳苦。 每天固定抽出半个时辰来处理二房府上的事务。 在吕乐协助下,渐渐得心应手,不曾出错,一切有条不紊。 其余时间,他只放在两件事上,第一看书,第二练武。 看的书很多,很杂,有正儿八经的史书,有见闻杂记,人物传记,地方志异等等,更多的还是有关武道知识上的书籍,对于开拓眼界,认识,增长智慧,很有帮助。 练武,更是重中之重,每天利用木属地灵珠吞纳精元,修行内功,勇猛精进,同时注重利用照天镜如今的功能,一点点的消耗能量点,辅助自己修行炼铁手,十方步两门武功,也是颇有所得。 可以说,他身体和精神的两根弦,绷的都很紧。 今日外出游玩,算是他自发主动的一个行为。 毕竟凡事讲究过犹不及,张弛有度,既然刻苦努力了那么长时间,奖励自己轻松一天也无不可。 陡然,孟昭脸上笑容不见,眸中紫芒乍现,深沉如秋水,下意识运功戒备。 丹田之内,六面赤旗,以及第七面凝聚了大半的旗帜,猎猎作响,熊熊燃烧下,卷起漫天火海,蔓延至体内各个角落,一股热浪自他体内涌出。 旁人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下天空,觉得明明天气很清凉,怎么自己感觉如此炎热,仿佛站在火炉边一样? 一切异动,只因孟昭本能直觉有危险在靠近,仿佛一头危险至极的凶兽正潜伏在他的身旁,虎视眈眈,伺机待发。 孟昭的这种灵觉,和旁人的不太一样。 因为别的人可能是神经过敏,直觉不准。 但他脑海中有照天镜的存在,直觉比普通武者要强上百倍不止,堪称是雷达也不为过。 他的心头感应越来越强烈,目光飘忽移动。 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危险直觉的来源。 距离他十丈开外,炊饼铺前,人群中。 一个身体魁梧强壮,穿着玄色贴身武士服,长发被短巾束在脑后的大汉。 此人身高八尺,膀大腰圆,浓眉阔鼻,相貌堂堂。 惟如铜铃般的双目间,散发着如三九寒冬一般的冷意,目光直直对准了他。 孟昭心头一突,自感不妙,这人是谁,为何对他有这般敌意? 第九十九章 席家女 吕乐这时也察觉到情况似与不妥之处,连忙踏前一步,来到孟昭身边。 一边谨慎的提防四周动态,一边低声问道, “少爷,发生何事?是否有危险?” 作为此世和孟昭接触最近的人,吕乐很清楚,那股热浪,并非外界环境所致,乃是孟昭运使赤旗令所散发而出。 而孟昭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运功在身,故而发问。 还不等孟昭说话,便见到之前跑开的孟川和孟蓉兄妹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回来,身边还跟了一个陌生女子。 见三人走来,孟昭灵觉当中,那道深沉而又隐晦的敌意也消失不见。 转头望去,先前那和他隔空对望的魁梧大汉已经不见了踪影,让他暗暗警惕。 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旁人可没有照天镜和他这般敏锐的直觉。 再看向这女子,见她素面朝天,依然娟静秀雅,清丽脱俗。 一对翦水秋瞳,仿佛藏着天地灵秀,让人一见倾心,再难忘怀。 孟昭所见美人不少,孟文要送他的楚瑶,他的便宜妹妹孟蓉,甚至于孟家两位主母,也都是一等一的绝色,但比之眼前此女,似乎都差了些许滋味。 硬要说的话,应该就是一股脱离于俗世的仙气,让人觉得她就是九天之上的神女,降临凡世的仙子,普通人,连看她一眼都是亵渎。 当然,接受过纯正男女平等教育,又修持白骨观想法的孟昭,对美女向来不太感冒。 总觉得所谓冰山女神,所谓清冷仙子,都他娘的是在装腔作势。 别说只是有一点子气质,就是真天仙下凡,对他若没有直接影响,那和路边挑大粪的也没多少差别。 三人走到孟昭面前,见他一副沉凝自若的劲,自不知他心中天马行空所想。 孟蓉蹦蹦跳跳的来到孟昭身边,亲昵的环手抱住孟昭的右臂,兴奋的介绍道, “四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席湘萍席姐姐,她的父亲可是朝廷的御史大夫,年前还来家里做过客。” “席姐姐,这是我四哥,以前一直在玉京城生活,才刚回来没多久,他闷得很,每天不是看书,就是练武,一点都不好玩,我都担心他孤独终老。 你要是有相熟的姐妹,可要介绍给我四哥认识认识,说不定能给我多一个嫂子哩。” 孟昭有些尴尬,不过还是露出微笑,对着席湘萍点头寒暄道, “在下孟昭,见过席姑娘,舍妹顽皮,戏言之说,不必当真。” 他已经知道此女是哪家的了。 正是曾经担任过御史大夫,如今告老还乡,在南安郡城地位超然的席思远的女儿。 席思远也是原定孙孟两家决武擂的见证人之一。 只可惜如今形势变幻莫测,决武擂是否还能继续,都是一个未知之数。 席湘萍好奇的看了孟昭一眼,欠身一礼,声音清冷透亮,道, “孟公子有礼,小妹在不远处设了一个露天宴席,多是城内同龄人聚会,男女皆有,孟公子若是有心,不妨也来喝杯水酒,结交一些新朋友。” 孟昭犹豫,之前那壮汉给他的感觉不是很好,正要开口拒绝,便听孟川十分兴奋,向往的说道, “四哥,席姑娘这是过谦之言了。 旁人不说,但这宴席之上,有金陵沈家的沈天赐在,绝对不简单。 听说他还会在宴席上讲解先天武道之妙,咱们也过去凑凑热闹。” 说到沈天赐,孟蓉的眼睛里就开始冒小星星,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满是憧憬道, “沈天赐啊,听说他和我差不多大,却已经是先天高手了,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而且人长得也很英俊,还有,传闻他生下来的时候,手里拿握着宝玉……”筷書閣 一通彩虹屁,吹得有点忘乎所以,不知道的,还以为孟蓉是沈天赐的死忠粉呢。 末了,这丫头又嫌弃的看了眼孟昭还有孟川两个,翻了个白眼道, “四哥,五哥,我不是说,亏你们还成天刻苦努力的练武,结果呢? 你瞧瞧人家,再看看自己,有没有练武都练到狗肚子里的错觉? 我觉得,练武还是讲究天分,要是实在没那个天分的话,不如干点让自己开心的事,何必一定要往武道上发展呢?这不是给自己找打击吗?” 孟昭孟川两人何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人质疑武道上的天赋? 孟川自小就显露出过人的天资,被长辈寄予厚望,天才之名伴随长大,自不必多说。 孟昭如今也是身怀紫元龙体,有望比肩至尊体的特殊体质。 你和我说没有练武的天赋,开玩笑呢? 但事实摆在这里,沈天赐岁数比他们小,但武道成就却远比如今的他们要大,这没法洗。 席湘萍似乎也没料到孟蓉会这么说,再看孟昭和孟川一副吃了黄连,苦巴巴的表情,捂嘴轻笑一声,那股子轻灵脱尘之气消失,多了些人味,解围道, “孟妹妹,你这话就说错了,沈天赐是沈天赐,旁人是旁人,不能用来作比的。 若是按你这般说法,只怕天下除了沈天赐,再没有别人有练武的资质了。” 这话初听起来,像是解围,但仔细一琢磨,本质上和孟蓉一样,还是个沈天赐吹,而且吹的还很委婉,很隐晦,很有逼格。 翻译过来就是,沈天赐的练武资质,冠绝天下,无第二人可与他相比。 有类似想法的,其实不在少数。 毕竟事实胜于雄辩,能在十二岁就练出先天武道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这让孟川和吕乐心里不怎么是滋味,酸酸涩涩。 他们两个虽说不曾对席湘萍有什么别的想法,但好感是肯定的。 这么一个美女,如此夸赞,盛赞,狂赞另一个男人,令人难以接受。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你的女神是另一个男人的舔狗,差也差不了多少,自行体会。 倒是孟昭很淡然,他现在是胸有成竹,紫元龙体就是他除了照天镜外最大的底牌。 沈天赐厉害归厉害,但走得早,不一定走得远,未来成就如何,还得看自身。 伤仲永的例子,可不在少数。 不过,对于沈天赐此人,他还是颇有几分好奇的。 不谈未来,只说现在,这小小少年,便是现今明面上最强的天才了。 “既然席姑娘相邀,那我兄妹几人便叨扰了。” 第一百章 宴席 孟昭一行跟在席湘萍的身后,很快离开闹市,来到一片碧草如丝,花香袭人的园林之内。 四面有嶙峋假山围绕,高挺巨木林立,阴凉少风。 在大片白色理石铺就的广场上,摆放了十几个长条木桌,上面披着红布,摆放酒水,茶水,糕点,蜜饯小吃,水果等,有谁嘴馋或是腹中饥饿,可以在上面取用,有点类似于现代的自助餐吧台。 在广场上,还有为数不少的男男女女,三两成群,聚在一起说话,人数不少。 这番场景很少见,对孟蓉来说,更是稀奇,兴致勃勃的拉着席湘萍问这问那。 走到一个桌前,看到洗的鲜红的大枣,嘴巴嘟了一下,试探的伸手抓了两个,见无人注意,顿时松了口气,喜笑颜开的塞进嘴里,吃的嘎嘣作响。 孟昭则是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个女子思想还挺超前,脑筋也很灵便,想到这种款待他人的方式,已经有点俱乐部的雏形了。 正好逛的口渴,他让吕乐将那些花放到一边的石阶上,倒了两杯茶,拿在手里,一边跟着孟川晃悠,一边暗暗观察这里的人,记忆他们的家世,身份。 果然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些前来赴宴的男女,有两个主要特征。 第一,便是有才。 文才者,学识渊博,张口就能来几句诗词,对于国家政事和地方要务也有自己的见解。 正不正确且不说,至少不是那种肚子里空无一物的脓包。 除了文,武也是才能的一项衡量标准。 不少人虽不是文人,但修行武道也不可小视,甚至于占据这宴席中客人的主流。 第二,便是有家世,不是有权,就是有财。 比如这个的父亲是-州府的某个牙将,那个的舅舅是某某帮派之主,又有某个是大商人之子女…… 总而言之,参加宴会的客人质量很高,不是糊弄了事。 可惜的是,沈天赐似乎还没到场,不然如今场上便不会是一盘散沙之状。 而是以其为中心,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和目光。 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不论身处何时何地,都是当之无愧的焦点,中心,主角,沈天赐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作为孟家之人,孟昭,孟川,还有孟蓉兄妹三人在诸人中,身份也算是顶尖的一撮,有不少人上来巴结。 尤其是一些自认为姿色不错女子,以及长相英俊的男子,更是别有目的。 女子所求,无非是找一个如意郎君,日后相夫教子,可谓人生无憾。 孟家家世不必多说,累代贵勋,冀州豪门,而孟家兄弟一个长相英俊帅气,一个相貌堂堂,威猛阳刚,也是十分难得,自然受到追捧。 孟蓉作为孟家小公主,小小年纪便有倾城之色,在南安郡城中的名头也很响亮,自然不乏有心之人,想要将这朵还未长成的小花采摘到手。 若是成了南安伯的乘龙快婿,这辈子都不用愁前途了,狂蜂浪蝶更是不少。httpδ:/m.kuAisugg.nět 当然,也有敌对孟家之人,多为孙家的附庸,对于三人敬而远之,不曾说话。 “咦,四哥,你看,有人要打架了。” 孟昭正应付完一个给他暗送秋波的妖冶女子,便听到孟蓉略带些激动和兴奋的声音,扭头看去。 不知何时,广场中央已经清出一块空地,有两个年轻人褪下外袍,活动筋骨,似乎准备动手。 孟昭疑惑,刚要发问,耳边便听到席湘萍略显清冷明澈的声音, “孟公子无需担心,这两位并非有私仇恩怨,而是聚会上常有的切磋武学。 若是有武道更高明之辈,还会对两人的武功做出点评,让他们精益求精,是一种很好的提升武道的方式。” 闭门造车不是正途,集思广益,集合众人智慧,更有前途,这个道理孟昭明白,只不过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纵然只是切磋,若败了,脸面不好看,对于名声怕也有损。 孟川则兴奋不已,好武好斗的他握起砂锅大的拳头,在胸前对撞了一下,劲风呼啸,咚咚作响,跃跃欲试, “四哥,你说待会儿如果沈天赐来了,我要不要上去也演示一遍武功,请他指点一番?” “好想法,不过今天来了不少人,未必能轮得到你上场,且看看再说。” 孟川身边有两个正想贴上去套近乎的少女见到这一幕,吓的花容失色,连忙躲到一边,熄了嫁给孟川的想法。 虽说这男人看起来威猛,强悍,但也忒吓人了。 以她们那较弱的身躯,将来若是吵了架,岂不是一拳头就能把她们给送到西天? 为了性命着想,还是算了吧。 在孟昭等人说话的时候,那边广场中央的两个青年已经动上手了。 其中一个先手出招,打的是一套颇为精妙的掌法,脚下步法也很出色。 吕乐在孟昭身边给他讲解道, “少爷,这是城内南英武馆的长子,用的是七步掌,掌法虽猛,更讲究上下相随,手步相合,发力顺达。 可惜他用的不到家,欠缺衔接,掌是掌,腿是腿,完全不曾将二者融为一体。” 又见另一人使得是一套直来直去,大开大合的简谱拳法,犹如狂风暴雨,将用七步掌的青年打的节节败退。 吕乐面露赞赏,道, “少爷,这人还不错,一套军中简单的熊魔拳,练出个中精髓神韵。 尤其是推手一招,更是练得炉火纯青。 其性虽迟,其形最威,力若千钧。” 孟昭暗暗点头,他而今阅览不少武道藏书,具体虽不曾修行,但眼界却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 单说修为,这两人和他差不多,应该都是蓄气化海的后天小成之境。 不过孟昭如今即将开辟如江丹田(七面赤旗),根基雄浑,根本不是这两人能比的。 具体的功夫,不论是七步掌,还是熊魔拳,相比起炼铁手来说,也是粗糙的太多,完全不具备可比性。 不过,如此观摩旁人争斗,倒也磨砺自己的战斗意识和经验,有些帮助。 不多时,那七步掌的青年落败,胸口被打了一拳。 尽管对手收敛了力道,不曾受伤,但他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冷冷看了眼对面青年一眼,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走,显然是觉得丢了面子,没脸留下来。 这也是孟昭先前所担忧的那样,胜了还好,若是落败,丢脸的可是自己。 旁人似乎对此也见惯不惯,说说笑笑,发表自己对两人的看法。 这种输了却很没度量的事,他们见过也不是一两回了。 正在这时,从园林广场的入口处,又走来一行人,让看到的孟昭脸色微变,目光如寒潭。 第一百零一章 指点 不单是孟昭,在场所有人,不论男女,全都自发的看向那群人。 为首者,身披玄金衮服,脚踏云纹黑靴,虽身材略显矮小,面上也有几分稚气未脱,但粉雕玉琢,精致俊秀,可想而知其成年之后,必是举世罕见的美男子。 外观上的出众俊秀,也不足以让人如此专注,实在是此人气势太过强横。 如九天之上的霸者,四海之内的蛟龙,凛冽锋芒,浓浓的压力仿若泰山压顶一般,让在场诸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一出现,便如黑夜中照见第一缕光芒,必定闪耀世人,被欢呼与赞美所围绕,可谓是集天地之灵秀的上天宠儿。 沈天赐,金陵沈家的绝世奇才,武道有望成就宗师,乃至更强境界的天骄。 今日这场宴席,严格说来,也是席湘萍为他举办的。 孟昭在惊叹沈天赐气势之强盛后,转而将目光投向他身后之人,孙传星,史思明,胡应明,大小家族势力的子弟十多人…… 他并不认识史思明,但见到对方和胡应明略显亲密的关系后,孟昭恍然间明白对方那浓浓的敌意来自何方,甚至于对他的身份也有了几分猜测。 席湘萍作为这场宴席的举办者,主人家,自然一马当先的迎了上去。 在旁人看来宛如仙女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席湘萍,此时也终于走下凡尘,面对沈天赐,温和亲近的像个邻家大姐姐,态度好的出奇。 看人下菜这种事,其实十分常见,大多数人都有这种趋势。 只不过由席湘萍这种美女做来,有些让人难以接受罢了。 吕乐这时也察觉到一些微妙的变化,凑到孟昭耳边,小声示警道, “少爷,那沈天赐左边之人是孙传星,右边的那个应该就是火龙洞的史思明,二公子就是败在他的手里,再加上胡应明和他们混在一起。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我们要不要找个借口离开这里?” 孟昭有些犹豫,他也有这个想法,毕竟史思明之前在南市大街上,已经暴露了对他的敌意,他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很容易让对方找到机会发难。 刚要开口,便见到身旁孟川一对虎目死死盯着史思明,似要喷火,垂在两侧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气息也是激荡不平,显然情绪激动。 这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尽管孟川平日看来和孟文没什么交流和感情,但到底是堂兄弟,岂能一旦表示都没有? 再看孟蓉,这丫头初时也是满眼放光的看着沈天赐,似乎已经陷入自己小小的遐想当中,随即也注意到史思明的存在,小脸憋得通红,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不喜。 孟文可是她同父同母的哥哥,如今自家哥哥被人打的在床上下不了地,她这个妹妹当然不会待见这个凶手了! 孟昭一看,得,他要是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开,估计孟川和孟蓉都不会答应,说不定还会嘲笑鄙视他胆小懦弱。 这对于刚建立没多久,还没彻底稳固的关系和感情来说,是个很大打击。 再者,孟家三人,他算是长兄,必须得维护好他们两个,不然这两人有什么闪失,在孟继祖和孟弘道心中的评价必失色,对于他日后的谋划不利。 念及此处,孟昭摇摇头,对着吕乐小声道, “你看看孟川和孟蓉两个,怕是不会消停,咱们不能走,且看看再说。” 孟昭虽不是那种谨小慎微的性子,但也不打无把握之仗。 今日对他发难之人,百分之九十九是史思明,而他对此人已经多面了解。 纵然论硬实力,非是其对手,但武者之争,绝非强弱恒定,一言而决。 借助木属地灵珠的奇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以弱胜强,也并非不可能。 正是抱着这分底气,孟昭才决定留下观望。 不然若真有性命之忧,即便对于未来发展不利,他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诸位,沈天赐沈公子之名,不需小女赘言,大家也都知晓。 金陵沈家的绝世天才,年十二已经迈入先天之境,罕世难寻。 应小女之邀,沈公子愿意给大家指点武学上的疑惑。 希望大家多多珍惜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席湘萍炒气氛绝对是一把好手,短短几句话,已经撩拨在在场习武之人心痒难耐,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提升自己。 当然也不乏个别心高气傲之辈,觉得自己被如此黄口小儿指点,乃是耻辱,故而不打算出头。 这时,有一个马脸黑皮肤的青年自告奋勇,决定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打了个招呼,便从自家小厮手里接过环首大刀。 对着沈天赐躬身一礼后,原地使出一套刀法,气势不凡。 刀招虽简单,但也酣畅淋漓,并且随着出招增多,刀法也愈发快捷,最后只见数不清的刀光环绕在他的体外,冷芒闪烁,刺激的不少人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被锋芒所摄。 一些人更是面如土色,自忖若是与此人对敌,怕是不出十几招便要被一刀枭首。 这人的武功,在孟昭看来已经相当不凡,至少比方才切磋的两人要强的多,而且因为使刀的关系,比起赤手空拳对敌,要占几分便宜,危险和杀伤性更大。 怪不得敢自告奋勇,没有两把刷子,那就是丢人现眼。 许多人甚至认为此人的刀法几乎完美,无懈可击。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此人演示完一遍刀法后,直接被沈天赐指出他刀法上的三处最明显破绽。 第一处,是他第六招和第七招衔接时,有刹那间的停顿,无法圆融,似乎是在练刀的时候,便养成了不好的习惯,故而成为一处破绽。 第二处,第十二招,他运刀时,气力虽足,内力也不算浅薄,但就是无法将刀招和劲力完美结合,招在力先,力发而刀钝,无法贯通内外,殊为可惜,此招也成为破绽。https:/ 第三处,则是最后一招雄霸群山一刀,威力看似强横,实则与先前刀路格格不入,似乎为另一套刀法的绝招,被硬套在此刀法中,故而也成为明显破绽。 当然,沈天赐对此人也有不低的评价,以他来说,给这青年五年时间,足以成为一流刀客,未来若是有机会迈入先天,也不算弱者。 这评价已经相当不凡,倒也中肯。 这青年很是自傲,听完后,开始时面色不虞,后来面泛青白,最后仔细思量后,喟然长叹,对沈天赐佩服的五体投地。 沈天赐所说每一处,都有理有据,让他无可辩驳,的确是武学奇才,未来的武道宗师。 第一百零二章 发难与化解 得益于此人精彩的刀法,其后又有数人争相登场,在数十人面前,演示自家武道。 也都得到中肯点评,无一疏漏,可见沈天赐的确不负先天强者之名。 这也让孟昭心下警醒,虽然他有紫元龙体和照天镜两大底牌,又打破藩篱,找到属于自己武道的那点灵性,但武道不单是力量的提升,更是一种智慧的延伸,他还需要更多的学习和实践。 用一吨的力量打垮一个一百斤的敌人,不算本事,用十斤的力量,打垮一百斤的敌人,这才是武道奥妙所在。 若事情始终按照这个趋势发展,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可惜,在见到胡应明,史思明两个人的时候,孟昭就知道,对方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他好过,非得闹出一点幺蛾子不可。 果然,在沈天赐指点过一个年轻的剑手后,胡应明忽然大声问道, “沈公子,在下有一个由来已久的困惑,以往一直不得其解。 今日既然您在场,我想向您问个明白,不知可否?” 沈天赐迟疑一下,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不过小小少年纵然武道高绝,对于人情世故方面,把控明显不足,只是点头道, “你且问来听听,我也不一定能答得上来。” “那我可就问了,众所周知,孟家赤旗令神功,乃是火属阳刚的威猛绝学,初代南安伯孟神通以此横行天下,武道超卓。 而火龙洞的玄火真经,也是直指宗师的武道神功,威力玄妙。 这二者所修内息真气皆是炽热难当,雄烈霸道,威力绝伦。 只是不知在沈公子心中,哪一门更高明一些?” 此言一出,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神色一变,目光复杂的看向胡应明,知道这位胡家的二公子,怕是要搞出一些事情来。 赤旗令乃是南安孟家的招牌绝学,非嫡系子弟不传,伴随一代又一代南安伯名扬天下,说一句明星武学不为过。 相较之下,火龙洞的玄火真经少有人知,但绝不是此功不强,而只是隐藏在玄火龙神经的光芒之下。 用这两门武学作比,挑拨意图太过明显了。 不少人还在窃窃私语,互相通传胡应明和孟昭冒出的一系列事,让一些消息闭塞之人了解始末,眼神玩味的看向他们两个。 沈天赐似乎也被问住,他也意识到了胡应明似乎别有用意,想了想,道, “这个问题我也很难回答你,只能说各有优劣,赤旗令以力取胜,而玄火真经,变化更多。” 胡应明狡猾一笑,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孟昭,大声道, “那不对吧,我听说,不久之前,孟家的孟文使赤旗令,败给了火龙洞使玄火真经的史思明史少侠,二人同为后天大成境界,这岂不是说,玄火真经比赤旗令更为高明?” 一时间,场面轰然炸开,不少人都下意识的望向孟昭孟川还有孟蓉三人,果然见他们的脸色难看,阴沉的能滴出水一般。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胡应明此言,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孟家的脸扯在地上,踩了又踩。 他已经完全将自己父亲的告诫抛到脑后,为了报复孟昭,他几乎要走火入魔。 看场面渐渐控制不住,一群血气方刚的少男少女们三两成群,议论纷纷。 席湘萍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正要帮着圆场,却见到孟川此时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踏前一步,震的地面晃动,伸手指着胡应明怒喝道, “呸,胡应明,你休要胡言乱语,我孟家赤旗令的威名,岂是你这腌臜小人能轻视小瞧的? 我四哥前些天打你一顿还不够,莫非今天还来讨打吗?” 胡应明见到孟川出言,脸色微变,下意识的后撤一步,主要是对方庞大的身躯,给他带来一定的心理压力,再加上孟川有名的好勇斗狠,性格和他有几分相似,还真怕就这么被狠揍一顿。 虽说外面传言,新平县一事中,孟昭把他给打了一顿,羞辱不堪。 但事实上,他除了挨吕乐几个嘴巴,并没受伤,更多的还是自尊自信受挫。 反倒是孟川,极可能让他落的个和孟文一样的下场。 “孟蛮子,怎么,道理讲不通,要动拳头? 我算是明白了,你孟家赤旗令的名声,全都是仗势欺人吹捧出来的吧!” 孟川更急更气,鼻孔仿佛喷着白烟,就要上前,却被孟昭给伸手拦住,声音沉凝,无悲无喜道, “胡公子此言有几分道理,不过未免有失公允。 其实在下颇为认同沈公子所言,赤旗令与玄火真经,都是直指宗师的武道,二者优劣都有,分不出高低,真正分出胜负的,还得看练武的人。 就像是同为太乙金书,但似乎沈家只有沈公子一人在十二岁成就先天武道,而旁人皆无法做到,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话一出口,顿时改变风向,让不少人暗暗点头,附和说辞,觉得孟昭此言大妙。 就连沈天赐也诧异的看向孟昭,想不到此他竟然有如此见识,心下多了几分好感。 主要还是孟昭不着痕迹的拍了他一记马屁,恰到好处。 武道,终究还是由人来练的,纵是盖世神功,由一个蠢笨如猪的人修行,未必能多么强横。 而一门平平无奇的武学,由绝世天才修行,未必不能拔升至另一个层次。 胡应明阴险一笑,反问道, “或许如孟和尚你所说,但这岂不是说,你的二哥孟文乃是一介庸才? 所以才会在修行同样高深绝学的情况下,败给火龙洞的史少侠?” 有两个跟在孙传星后面的人更是嗤笑出声。 孟昭此言可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若是承认此言,固然挽回了孟家赤旗令的名声,却得罪了孟文,说不定还会连孟家之主一并得罪了,日后难以好过。 若是否认,那刚才之言,就是放屁,反倒不如胡应明有真实的例子摆在那里作参考来的可靠。 孟川和孟蓉两个担心的看着孟昭,不知他该如何应对。 孟昭哈哈一笑,浑然不觉为难,左右环视,语意真切道, “这就是胡公子你有所不知了。 我二哥之前修行一门奇功,损伤元气,功力不足往昔七成,本不能与人动手。 只是面对史少侠的挑战,也是见猎心喜,想要一尝玄火真经的奥妙。 故而不顾身体有隐患,强行运功,最终被击败。 真说起来,并非我二哥孟文实力不济,只是小看了史少侠而已。 不然若是全盛时期一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见孟昭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不少人疑惑,莫非真是这样? 第一百零三章 邀战 主要也是孟文具体情况如何,无人知晓,而他此次落败的表现,也太过凄惨了些。 故而孟昭说出这么一个理由,倒是让不少人觉得大有可能。 当然,也有不少亲眼见过当日一战的人对此嗤之以鼻,什么练功损伤元气,状态不佳,全都是借口,全都是放屁,真当咱们的眼睛是瞎的啊? 更有些人看着一本正经的孟昭,心中对他多了几个评价,如“脸皮厚”“说谎不打草稿”“睁眼说瞎话”等等。 胡应明更是气的直翻白眼,心中咒骂好多次无耻小人,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孟昭说孟文状态不佳,那就是不佳,你不服,你有异议,拿出证据来啊? 但这玩意,打死他也拿不出证据,更没办法和他辩解,故而还真没什么办法。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史思明终于笑了笑,开口道, “孟文是否受伤,又是否真是状态不佳,无法证明,我也不好说什么。 既然这样,不如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再讨教一番孟家的赤旗令神功。 孟昭,你言之凿凿,我说不过你,不如下场来比个真章,如何?” 史思明亲自下场不说,还邀战孟昭,让不少人心中激动,觉得今日真是不虚此行,可以见到一场龙争虎斗了。 不过等冷静下来,大家伙才赫然发现,不对啊,孟昭和史思明两人之争,完全就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 孟文这个自小在家族受到长辈熏陶教导,修行资源功法都不缺的人,都不是史思明的对手,孟昭离家十年,在寺庙中诵经念佛,祈求福德,浪费十年最重要的武道修行时间,他拿什么和史思明斗? 孟昭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眸中的寒光迸射,果然不出他所料。 胡应明挑起那个话题,根本就不是为了打击什么孟家的名声,也和他本人的好奇心无关,一切只是为了创造出一个让他和史思明交手的机会. 一旦有了这个机会,对方或许就能报一箭之仇。 而听到史思明的邀战之言,反应最激烈的并不是孟昭,而是孟川。 只见这方才十六岁的少年虎目圆睁,刚毅的面庞棱角分明,大笑道, “史思明,我四哥回家不久,修行赤旗令时间尚短,根基未稳,你打他的主意,分明是恃强凌弱,若真想论个高低,我和你来。” 这话完全是发自他的肺腑。 孟川尽管年纪小,但此人好武,好斗,而且天资奇高。 先前孟文败在史思明手上的时候,他就想上门挑战,看看火龙洞的高足和绝学究竟有多厉害。 结果自然是被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个人给按在家里不让他出门,更严禁他私自行动。 这小子虽说有时虎了点,但还是很听长辈的话,故而在家练武不曾外出。 今日这个机会却是千载难逢,不但遇到了史思明,还有借口一战,简直是让他心花怒放,就差撸袖子上去开干了。 孟蓉也适当的拉着孟昭的衣袖,将脑袋趴在他的肩头,靠在耳畔,小声道,筷書閣 “四哥,就让五哥去呗,反正他皮糙肉厚的,就算打不过,也不会像二哥一样,被打的下不了床。” 这丫头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但心里面门清,孟川武功绝对不是孟昭可比的,有这种事情,自然要由孟川顶上。 而且她也看得出来,一直叫嚣的那些人,似乎有意在激孟昭出手,用意险恶,如果孟昭真的被打败,恐怕结果比孟文还要凄惨。 史思明闻言,一滞,似乎完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说。 对他来说,孟昭和孟文没什么区别,反正都不会是他的对手,自然不会刻意了解对方的背景,他虽清楚孟昭离家十年,却不知道对方修行赤旗令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这该怎么办? 毕竟动手的前提是,验证赤旗令和玄火真经谁更强的问题,这是借口。 如果不遵循这个前提和借口,他被雇来报复孟昭的意图就太明显了。 而且如果只有孟昭一人也好办,偏偏他身旁还有一个孟川跟着,这位才是正儿八经的孟家赤旗令的传人,他都开口了,若是拒绝,不是更显得居心叵测? 一时之间,史思明没有回答,魁梧的身躯愣在那里,似乎在思索如此回复。 倒还是孙传星有些急智,在胡应明耳边私语一番,胡应明眼前一亮,道, “这怕是不行,你孟川今年不过十六岁,还是个娃娃,未曾成年,史少侠若是答应了,岂不是大人打小孩,以大欺小? 所以不成,我看还是由你四哥孟和尚接战为妙,他虽练赤旗令时间短,但不代表之前没练过武,论年纪,和史少侠差的也不大,算是同辈之人。 如何,孟和尚,你这个当哥哥的,总不会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自己弟弟的背后吧?” “你!” 孟川没想到对方竟然拿年纪说事,正要反驳,却被孟昭给拉住,冲他摇摇头。 孟川相处这些日子,对孟昭有几分了解,知道他很有主见,而且主意多,便耐下性子听他安排。 孟昭上前一步,距离史思明约有七丈左右距离,仍感到此人体内的巨大力量,而后看向胡应明,道, “胡公子有一句话说错了,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按你的说法,岂不是连沈天赐沈公子都一并囊括在娃娃的行列当中?这种思想可要不得啊。” 此言恶毒,胡应明只觉背后冷汗湿了衣衫,腿肚子都在打颤,站不稳。 他说这话,纯粹是针对孟川,完全没想过沈天赐,却没料到孟昭此獠心如山川之险恶,生生扣了他一顶大帽子。 不提沈天赐金陵沈家的背景,单说人家绝世武道天才,如今的先天高手,捏死他不废吹灰之力,得罪了他,岂有他的好? 他此时心乱如麻,没了主意,倒是孙传星说了一句, “孟公子此言大谬,沈公子乃是天上的仙人下凡,非凡夫俗子所能比,胡兄绝无此意。” 孟昭却是没心思再和他们玩这种咬文嚼字的游戏, “史少侠要和我一战,以验证赤旗令与玄火真经之高低,其实也并不是不可以。 只是正如我五弟所言,在下修行日短,内力浅薄,不过后天小成之境。 若史少侠以后天大成的修为力压在下,还是无法证明玄火真经在赤旗令之上啊。” 这时,沈天赐却出言,道, “此事也简单,我以先天真气,封住史思明的三成功力和体内打通的经脉,你们再行比试,想来便将差距缩减,如何?” 史思明和孟昭眼前同时一亮,好主意啊。 第一百零四章 生死状 对于史思明来说,就算封住打通的经脉和三成功力,击败孟文也有七分把握,更不要说在他眼中远不如孟文的孟昭了。 而且这样一来,旁人也说不出他什么话,毕竟已经最大限度的往公平靠拢。 而孟昭早有心借史思明来扬名,故而当初主动找孟文询问史思明的武功,又着人搜寻消息,可谓苦心思量,为的就是增加胜利的筹码。 本来,他自觉就算对方不被封住功力,以有心算无心,再借助地灵珠之能,怎么也有六分胜算。 若是对方功力削减,与他相差仿佛的话,那么这里六分上算,再添两分,总归是有八分的。 两人心中的小算盘可谓打的贼响,至于谁能技高一筹,却还要看临场发挥。 见孟昭还有史思明两人都没有异议,沈天赐走到史思明身前,伸出细嫩白净的手掌,抵在他的背后,一道金色光晕在他掌中扩散,很快如水滴般融入史思明的体内。 片刻功夫,孟昭感应中,史思明体内的雄浑的力量,凭空削减不少,那种压抑如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气势,也回落许多。 心中不由得一凛,不知道是所有的先天真气都如此玄妙莫测,还是只有金陵沈家的太乙金书有此奇效,能封镇人体内息,浑然天成,没有任何生涩之处。 这时,孟川急吼吼的走近孟昭身侧,扯了扯他的衣袖,脸色凝重道, “五哥,你真的决定要和史思明交手?我知道你近来武功突飞猛进,但史思明绝非寻常认知中的武者,而是火龙洞精心培养出来的天才。 不论是实力,还是战斗时的智慧,经验,乃至天赋,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而且若只是单纯的切磋倒还罢了,你看胡应明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其中定然有鬼啊,我看还是算了吧。” 孟川也是真挺担心孟昭的,而且内心深处,也觉得孟昭不是史思明的对手。 万一落败,不但大概率受伤,孟家的名声,也会在孟文孟昭一败再败后跌落谷底。 毕竟年轻一代象征着未来的潜力,一个后代如此不堪的家族,前途岂能光明? 谁曾料到孟昭还没说话,一直抱着孟昭胳膊的孟蓉已经反对道, “这怎么行,现在都已经说好了,若是临时反悔,叫别人怎么看四哥? 我倒觉得四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肯定有把握,不信咱们走着瞧。” 孟蓉古灵精怪,一早发现孟昭态度似有不妥,沉稳过头,若不是生性痴傻,就一定早有准备。 而她认知中,孟昭纵然不是天下第一等聪明的人,也是第二等,总之不会让自己吃亏就是了。 孟川一时哑然无声,仔细想想,似乎的确如此,他反倒不如孟蓉了解孟昭。 身为两人的兄长,即便只是名义上,而无血缘上的,孟昭依然对两人的关系还有信任感到开心,唇角翘起,罕见的俏皮的给两人眨了眨眼睛,小声道, “你们放心,我查史思明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着,孟昭将手里捏着的碧玉佛珠串在右手手腕上,又到吕乐身边,从怀中递出一物给他,随即昂首阔步走到广场中央。 沈天赐灵觉通神,瞬间感知到那庞大而又内敛,充满勃勃生机的精元。 如清泉般的目光诧异的划过孟昭还有吕乐,想到什么,稍显稚嫩的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对于这一战,也多了些兴趣和期待。 白色的理石打磨光滑,如镜面一般,隐约倒映出孟昭的身影。 修长的身体洋溢着旺盛的生命力,浑身线条流畅,虽非那种具有震撼感官的肌肉男,但流线形更彰显恐怖的爆发力。 而对面,在和胡应明和孙传山交代两句后,史思明也迈步走到场中央。 就在众人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想要一观火龙洞和孟家神功之玄妙的时候。 史思明再次开口,语意莫测道, “在切磋之前,我还有一事要问清楚,所谓拳脚无情,刀剑无眼。 纵然我和孟公子只是友好切磋,但若是势均力敌的情况下,难免倾尽所能,无法留手。 若是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该如何处置?” 这话一说出口,场面寂静无声,数十人静悄悄的望着他,哪怕不知道当中内情,也可以嗅到浓浓的火药味。 还没开打,就想着重伤甚至身死的后果了。 这般态度,之后交手的战况,可想而知该有多么激烈了。 胡应明适当在一旁发言道, “是极,是极,不过按照我们武人性格,自然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纵然有所死伤,也不会追究后果。” 孟昭此时心内寂静如一片深潭,幽深莫测,眸子深处一抹紫意愈发浓郁,眼前空无一物,只有作为对手的史思明。 他负手而立,声音轻飘却带着让人耳边震颤的力量,道, “废话少说,是否准备好了生死状,若是有,便拿出来,签了便是。” 此时的孟昭与平日表现出的温吞,柔和,甚至老于世故大为不同,整个人锋芒毕露,说话,做事,干脆利落,雷厉风行。 屁话一句没有,很有一种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劲。 胡应明狐疑的打量了眼孟昭,心里一突突,怀中准备的生死状忽然觉得烫手,拿不出来,于是脸色讪讪道, “我等事先又不知道会有此战,故而未曾备有生死状。 不过,既然有沈公子当面,也用不着什么生死状。 只有你们二位口头约定,此战生死两不追究,再加上在场之人无一不是有头有脸之人,想来还是有公信力的,不知孟和尚,你怎么说?” 这是彻底图穷匕见,要堵死孟昭的后路。 此时胡应明心中满是大仇即将得报的畅快,还有喜悦,阴冷的目光扫过孟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之前他遭受到的前所未有的屈辱,暗道, “今日便是你孟和尚身败名裂的时候。” 孟昭面色淡然,无喜无悲,道, “好,诸位便做个见证,我与史少侠之斗,全为切磋,绝无私怨,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被打死打残,均与史少侠无关。” 史思明心中一突突,看着孟昭那俊秀却又不含任何表情的脸庞,下意识的迟疑,不过想到三百年独角火蟒胆,心下一横,,也道, “史某人同样请在场诸位作见证,我与孟公子之斗,全为领教孟家赤旗令神功,无仇无怨,若是此战有任何损伤乃至身死,也都和孟公子无关。” 二人话音落下,竟然一点先兆都没有,齐齐向着对方攻去。 第一百零五章 赤旗玄火 孟昭除根基武学赤旗令外,所学武功不多。 如今对敌,多用以罗汉拳以及日轮印融合推演而成的炼铁手,而今次出手,也不例外。 铁拳破空,赫然爆发出阵阵压抑而又锐烈的破空之声,体内经脉宛如道道沟壑,赤旗令内力恍若岩浆流淌,灌注铁拳之上,除了刚猛拳力,还附着融金炼铁的灼热温度。 与之相对,史思明所学武功颇多,然而多以一套游蛇掌法对敌,主灵动,变化,与所学玄火真经契合,配合天衣无缝。 他作刁手状,出招时,劲风激荡,发出阵阵如蛇鸣一般的嘶嘶声。 面对孟昭雄劲刚猛的拳法,精巧的使了个缠手,两手游转间,卸掉铁拳当中的千钧神力,赤旗令那融金炼铁的温度,也被玄火内力所化解。 孟昭拳法未曾建功,也不失落气馁,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右足一扭,反手化拳为掌,呼的一声抽爆空气,激起一阵灼热掌风。 雄劲掌力直击史思明正胸大开处,力道比起拳法竟然还要再猛三分。 同样是炼铁手的招数,集合拳掌之要,运转随心,兼具力量与变化,可谓完美不破之武学。 史思明脸色微变,双目中闪过一道精芒,身法如毒蛇跳击,后撤同时,鞭腿一甩,仿佛毒蛇吐信,正蹬掌心。 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掌足相交之处,爆发出一阵惊人的灼热气浪,二人身体齐齐一震,被力道相迫,向后退去。 这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硬碰硬的过招,又同时后撤三步,似乎不分上下。 然而,真正懂行的人都清楚,真正在力量上占据上风的,其实是孟昭。 首先史思明虽然被封住了体内被打通的经脉,也只留有七成功力。 但,打通经脉对肉身的增持效果,未曾消失,无法封住。 同时,他的七成功力,对比后天小成之境,依然占据绝对优势。 更何况,二人一者用掌,一者用腿,不谈其他,只说天生优势,腿部力量是在手部力量之上的。 故而,即便两人看起来平分秋色,实则在不少人眼中,赤旗令与玄火真经孰高孰低,已经见了分晓。 当然,这只是外部之人的看法,作为交战双方的孟昭还有史思明,此时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切磋,验证武学优劣的想法。 他们的唯一念想,便是击倒面前的对手,其他想法都抛之于脑后。 故而,在旁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再次纠缠在一起,战作一团,而且作战风格与之前如出一辙。 孟昭主攻,拳掌并用,招招力贯千钧,似有横击山岳之能,气势更是节节攀升,有若南天玉柱,不见尽头。 掌风拳风溢散开来,也是刮的人面皮生疼,可想而知其中劲道之雄烈刚猛。 与之相对,史思明依然以游蛇掌法配合灵动的腿法身法,严防死守,伺机待发。 此人对于缠劲的运用,可谓是炉火纯青。 孟昭打出十分力道,必被他卸掉三分,招法应对之快,之妙,也是让人叹为观止。httpδ:/m.kuAisugg.nět 不但如此,两人四周数丈空间范围,更是一直被一股熊熊热意所笼罩,宛如一道火炉放在中央,有无尽炎流在其中燃烧,气流蒸腾,扭曲人的视线。 让四周观战之人口干舌燥,汗流浃背之余,不由得心中生畏,果然是直指宗师级别的神功。 招法不论,单单两人这内功之强猛,便非他们所学能比。 同等内劲,怕是自身所修持内力,在赤旗令以及玄火真经的攻势下,一触即溃。 胡应明更是满面苍白,目光迷茫。 他所学天阴密录其性属阴,绵柔森寒,看起来十分厉害,但最被赤旗令以及玄火真经此类武学克制。 若是真与这场中两人交手,怕一身功力怕是立时如冰消雪融,再阴毒的劲力也无用武之地。 而见到孟昭此刻武功,他也恍然明白,为何当日自己偷袭对方,会反被对方制住。 实是孟昭的武功,虽只后天小成,战力却十分强横,在他之上。 这种唯神功至上论并非妄言,而是不少武人心中最直观的感受。 若神功不强,绝学不妙,何以自古至今,恒河沙数一般的江湖中人,对于神功绝学追求,渴求到变态的程度? 的确,有人用普通的功法,练成绝世武功,无敌于天下。 但这种人,太少了,每一个,要不就有超凡之资质,要不就有惊天之际遇。 普通人,自然还是认清现实,追求更强更深奥的武学来得好。 毕竟功法越高级,修成后成就也就越大。 故而,为了一部神功而掀起腥风血雨的事件,几乎每过一段时间,甚至每过几年,就会出现一起,属实是神功的吸引力太大。 便是武道绝世奇才,修持太乙金书的沈天赐,目中也有许多探究和深思、 在场诸人,他修为最高,眼力也是最毒辣,旁人只瞧的两人很厉害,他却探寻根底,借助这难得的机会,窥伺两家神功只鳞片爪之妙。 武学乃是法,其中蕴藏无尽先贤的智慧,更蕴藏某种深刻道理在其中。 赤旗令与玄火真经,便是两种对于火之一道的认知和阐述。 赤旗令立意更高远,所成内力真气也更加霸道,宛如天之烈阳,普照大千,追求的是焚天煮海,焚烧万物的究极威力。 正如此功最后一个字“令”,号令,命令,为掌控火元之能,一旦大成,当真是爆裂无匹,杀伐无双,宛如火神在世。 昔年孟神通便是仗着此功威力,独步江湖,纵横睥睨,少有对手。 纵然功力超过他的人,也不愿与他为敌,属实难以应对这般恐怖的威能。 与之相比,玄火真经,立意稍差,讲的是练就一口玄火内息,愈精纯,变化愈多,但这也暴露出一个问题,注重内息腾挪变化,本质威力却难以与赤旗令相比。 沈天赐联系火龙洞的无上绝学,玄火龙神经,顿时明了,玄火为前缀,但真正根本,还在于龙神二字上,龙性为主,而玄火主变,也是为了契合神功变化。 此等种种皆为其观摩两人交手后,在心中一瞬间流传过的想法,虽非全中,也未曾真正探究两门神功的真意奥妙,但也非同一般,对他大有裨益。 这便是沈天赐能小小年纪,成就先天的一个重要原因,除了无上的天资,还善于总结学习,如此才有今日的成就。 第一百零六章 克制与破绽 场中两人交手已经过三十招,战况之激烈,已经大大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谁能想到,离家十年,未曾受过家族中人教导的孟昭,竟然能与火龙洞的史思明激战到如此程度? 胡应明一张布满胡茬和疲惫的脸上,更是阴沉难看的很,纵然史思明被封住内力和部分经脉,不在全盛状态,料想对付孟昭也该是手到擒来才是,怎么如此困难,竟还斗了一个不相上下? 当然,他仍不怀疑最终胜负,只是觉得郁郁难平。 毕竟纵然孟昭之后战败,在旁人眼中,那也只是惜败,而非惨败,差距极大。 有类似想法的不在少数,毕竟孟文过去在南安郡城也是数得上的人物,武功厉害非常,结果惨败在史思明的手上,难不成孟昭比起孟文厉害这么多? 果然,席湘萍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一对翦水秋瞳略显吃惊,小声和身旁沈天赐道, “沈公子,孟昭的武功竟如此厉害,能与击败孟文的史思明不相上下?” “并非如此,这其实和两人的武学风格大有关联。 你看孟昭出手,招招用力刚猛,劲道十足,犹如狂风暴雨一把,让人无有喘息之机,给人看来,似乎占据上风,但全凭一口气在撑着。 史思明则更像是一个老辣的猎人,在观察对方的破绽,准备致命一击。 纯以武学素养来说,史思明更占上风,还谈不上不相上下。 至于孟文,我也有所耳闻,他的武道路数和史思明其实有几分相似。 打起来,更加吃亏,反倒不如孟昭这般在前期占据一定主动。” 席湘萍若有所思,她虽是前御史大夫席思远老来得女,但并非一味被养在深闺,娇弱如花,反而和高人学过武功,对于武道也有一番见解。 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一个克制和被克制的关系。 孟文被史思明克制的死死的,有力无处使,所以才表现的那么不堪。 而孟昭不说克制史思明,但至少有几分主动权,所以如今看来打的有声有色。 至于胜负,虽没有那种摧枯拉朽的酣畅之感,但只要能赢,便是技高一筹,无可辩驳。 “那,不知沈公子更看好哪一人呢?” 席湘萍生出一点好奇心,她此时对于胜负已经有所猜测,想要看看与沈天赐想的是否一致,故而发问。 沈天赐对于席湘萍表现的很是亲近,这般灵秀女子,他也很少见到,笑道, “席姐姐先说说自己看好的人吧。” “我,以我的目光来看,自然更倾向于史思明。 之前沈公子你也说了,史思明犹如老辣猎手,等待孟昭露出-破绽的一刹那。 而孟昭如今出招虽然刚猛霸道,而且如疾风骤雨,但正所谓刚不可久,他毕竟只是后天小成修为,根基再深也不如史思明。 只要等他露出疲态的那一刻,就必然会被史思明抓住机会反打,胜负或许也就是一瞬之间,不知我说的可对?” 席湘萍的想法,其实也是不少在场有识之士的念头。 孟昭再猛,再强,终归是血肉之躯,体力有限,终归只是后天小成,内力有限。 以他如此这般挥霍光景,由盛转衰只是时间问题。 而史思明蓄势待发,等的就是那一刻的到来,届时胜负便会见分晓,而且大概率会是史思明再次战胜孟家人为结束。 沈天赐神秘一笑,看了看一边正紧张观望场上激斗的吕乐,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声道,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自然是如席姐姐所言,但我看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孟昭这个人很有意思,我更看好他。” 席湘萍诧异的看了眼沈天赐,不知这位小爷怎么对孟昭如此看好。 据她了解,沈天赐性情孤傲,少有人和他说得上话,即便如今和孙家走的比较近,实则也只是表面关系,真正被他看在眼里的没几个。 孟昭有什么出奇之处,竟然能得到沈天赐的青睐?而且如此看好他? 两人说话的这阵功夫,场中孟昭和史思明再度密集交手二十招。 粗算下来,自两人交手至今,已经有五十招上下,未分胜负。 这一战,也绝非那种你推我搡的老爷局,互相留手,相反,打的异常激烈,奇招妙法迭出不穷,让人惊叹。 史思明是火龙洞传人,又有击败孟文的名声,大家不足为奇。 但孟昭则出乎所有人预料,一对拳掌,变化多端,而又刚猛无俦,肆意挥洒,犹如一个画家在挥毫泼墨一般,那股子灵气着实让人心动。 但,一些人已经暗暗摇头叹息,孟昭技止于此了。 果然,五十招一过,孟昭的脸上有细汗渗出,不论是出招的速度,还是力道,也都肉眼可见的递减,全无开场时那般打破空间一般的霸道声势。 有一个青年也是善使拳法,还在众人面前演练的,得到沈天赐指点,对着身旁伙伴叹道, “孟昭此人也是一个人奇才,能练出整劲来,说明他在拳掌之道已经登堂入室,再给他几年,或许不会弱于史思明。” 所谓整劲,乃是练拳,甚至于练武之人的一个关口。 发力乃是武道的基础之一,有的人出招,力道松散,十分力,只打出四分,而练出整劲的人,出招时力道凝聚,十分力,至少能打出七分往上,很是可观。 而且这不是一招一式,而是每招每式,积累起来,差距相当之大。 场中,史思明仍是以游蛇掌法的配套身法围绕着孟昭不停的试探,交手瞬间,粘之即走,毫不停留。 终于,他见到孟昭招数衔转时一个巨大的破绽,再也不迟疑。 足尖一点,凌空跃起,双足在空中连连虚踏,犹如踩着无形的阶梯,飞速靠近孟昭。 两手则成爪,抓向孟昭因为发拳而大开的中门,浓浓的血腥气似乎就在眼前。 就在这时,孟昭目中紫芒乍现,仰头长啸一声,声音高亢,几能穿云裂石, 更有一道无比恐怖的力量自气体内爆发开来,犹如一道小太阳,光芒四射。 原本露出的破绽,只因他表现的体力不支,内力不济,出手速度变慢,才产生的,目的就是诱惑史思明出手。 而今,对方既然上钩,孟昭自然撕下伪装,直接使出炼铁手的三大绝招之一,催山破。 迎着自空中飞跃而来的史思明,孟昭双掌交错上举,横叠三下,动作又快又急,如闪电一般。 不过因为此招对于肉身要求过高,孟昭只是勉强施为,肌肉也犹如被撕裂开,浑身酸痛无比,却仍咬着牙,狰狞朝着史思明推掌而去。 第一百零七章 胜与因 催山破乃是炼铁手三大绝招中威力最小的一招,但即便如此,也可根据使用者自身的功力,肉身强度,还有对于武学的理解,提升一到三倍的掌力。 这个提升可能在有些人看来,并没有多么大。 但实际上,这种提升,完全是基于武者自身实力的前提上。 强者愈强,对于武者战力的提升,有着质的飞跃。 举个简单的例子,孟昭如果常态之下,掌力是一吨的话。 那么使出催山破,最低也能打出两吨,最高则能打出四吨的掌力。 若是常态掌力有两吨,则可以打出最低四吨,最高八吨的掌力…… 完全是实力越强,提升越猛的绝技。 在彼此势均力敌,甚至稍落下风的情况下,催山破,可以成为那种一锤定音,一击决胜负,也分生死的绝招,杀招。 更不要说,孟昭此时催发自地灵珠内吸纳的庞大精元,以其为薪柴,一边修补体内肌肉撕裂和拉扯的伤势,一边助推赤旗令内力爆发出更强,更澎湃的力量。 内息如炎流,热力足以媲美火山岩浆,搭配如此霸烈刚猛的掌力,破坏性可谓拉到最大。 而此时,面对这一无匹杀招的史思明,却因为中了算计,人在半空不留余地的出招,而无法动用游蛇掌法的卸力卸劲法门。 他的双目决然,几乎咬碎一口钢牙,临时提运丹田之内所有的玄火内息,并竭力压榨潜能,将所有力量尽数灌注于双手之上,变爪为掌,硬着头皮与孟昭的这一掌做碰撞。 一时间,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二人四掌隔着半寸空间相对,僵持。 掌心中间爆发出一阵炫目的红色气芒,宛如两轮炽烈的小太阳爆发光芒,刺的人眼泪水直流,尖锐的气爆之声,如鞭炮一般,噼里啪啦的炸响不停。 孟昭双足扎马,吐气开声,两脚深深陷入坚硬无比的理石地板上,还有如蛛网一般细密的裂纹以他脚下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并掀起一阵狂风,卷杂砂石灰尘,将原本干净整洁,举办宴席的广场弄得一片狼藉。 与之相对,史思明直接被催山破恐怖的掌力外加赤旗令极限爆发的热量,给击飞数丈之远,无力的被抛飞到半空之上。 等双足落地,直接蹬蹬蹬后撤十来步,脸色涨红,双眼爆凸,头顶氤氲出一层薄薄的白雾,而后再也压不住体内动荡的气血和伤势,一脸呕出三大口血,喷溅到身前的白色理石地板上。 然而,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这三口鲜红的热血,落地之后,竟然如落在烧红的锅上,滋啦作响,蒸发成一连串的红汽,并将洁白的地面,烧成一片焦黑之色。 赤旗令热劲竟然恐怖如斯,让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倒吸一口凉气。 接着众人看到,史思明吐出三口淤血,伸手指了指孟昭,怒气攻心要说什么,结果一口气没缓上来,白眼一翻,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实则还是孟昭打出的赤旗令内劲太过于刚猛雄烈,在史思明体内肆意破坏,扰乱他的内息运行,气脉不畅。 再加上刚刚那威猛霸道的催山破一掌,直接打的他筋骨酥软,两相叠加,才让他伤中晕厥。 孙传星表情恶劣,难看无比,铁青着脸亲自上前将史思明扶起,并将右手抵在史思明背后,为他输送内力,调理体内伤势,驱散肆虐的热劲。 只不过,出乎孙传星预料的是,那股热劲太过霸道,竟然反顺着内力连接,入侵他的经脉当中,让他身体燥热,吃了个暗亏。 好在他功力也算不俗,而那股热劲终究只是无源之水,很快被压下。 而史思明,也悠悠醒转,咳嗽两声,脸上赤红之色不减…… 与狼狈晕倒又醒转史思明相反,孟昭则是原地摆了个负手而立,仰头观天的高手姿势,看起来一副强者风范,再加上英俊不凡的外表,修长挺拔的身材,惹得不少女子脸红心跳,目光痴迷。 孟蓉更是高兴得的一蹦三尺高,喜笑颜开,用力挥舞自己纤细的手臂表现此时心里的激动。 然而,此时孟昭也是有苦难言。 他功夫本不如史思明,只不过以有心算无心,再借助地灵珠,才取得如此胜果,但相对应的,对于他的肉身负担也很大。 如今他是浑身上下无一处筋肉不在痛,每一寸肌肤都在被火烧,寸步难行。 好在地灵珠充满生机的精元快速的修补孟昭暗伤重重的身体,宛如在干涸的土地上,降下甘霖一般,让他出于迅速恢复当中。 这也是他敢于冒险一战的原因所在,地灵珠之神妙,绝非三言两语能说清,也非一朝一夕能摸索透彻的。 等史思明被孙传星传入内力醒转后,他也恰巧可以行动。 环顾左右四周,孟昭的目光平淡,表情微笑,冲着史思明遥遥一拱手,道, “史少侠,看来终归还是我孟家赤旗令更胜一筹,承让了。” 这一战当然是他胜了,而且是无可辩驳的胜利。 有不少人都觉惊讶和难以置信,明明孟昭不该有如此持久的体力和内力才对,缘何能支持如此长时间? 但再如何吃惊,怀疑,都无法改变此战的结局,胜负分晓,盖棺定论。 沈天赐瞧见席湘萍也是一脸困惑,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嘴唇翕动,以传音之法对她说道, “席姐姐不必困惑,此战与其说是孟昭武功更胜一筹,不如说是心机谋略更在史思明之上,你且听我仔细说来……” 孟昭对史思明,可以说是知之甚详,而史思明对孟昭则是一无所知。 故而,孟昭便如一个等待猎物上门的猎手,从刚开始出手,便在算计对方。 他出手刚猛强硬,招招用力用狠,未必是真的武道风格如此,或许只是他故意为之,做给史思明看的一种伪装。 而正如旁人知道刚不可久这个道理,史思明自然更加明白,故而当孟昭出手速度变慢,力道逐渐减弱,对于切身交手的史思明来说,体会更深,不会怀疑这是一个埋伏已久的陷阱。 当然,这其中还要有一个非常关键的前提,便是孟昭有足够的底气和实力,来支撑这个消耗,以及有足够的把握对付沈思明。 地灵珠,以及炼铁手之催山破这一招,便是整个谋划布局不可缺少的一环。 前者是支撑消耗的底气,后者是用来取胜的砝码。 故而别看只是小小战上一场,但背后所藏的心机,以及付出的辛苦,绝非外人所能理解。 如此情况下,孟昭之胜,只能说并非实力所致,也非机缘巧合,只能用苦心思量,精于谋算来形容。 他赢得不是武功,而是心机,是准备。 第一百零八章 战后 反应 而在场之中,能看出这一点的,唯有沈天赐一人。 席湘萍听到这般说辞分析,恍然大悟,再利用如今的结果反推回去,似乎一切都能说得通。 史思明则沉默半晌,才伸手擦拭嘴角残留的血渍,面无表情道, “孟公子武功不凡,心计更是少有人及,这一场,是我输了。” 史思明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孟昭必然是练有某种秘法武学,或者持有某种秘宝。 故而能让其内力和体力源源不绝,让他落入险境当中而不自知。 而最后一招催山破,也十分亮眼,比之那些需要催动身体潜能,甚至损害身体健康来提升战力的武学,不知高明多少倍。 他自忖纵然不曾被封住三成功力,以及体内部分被打通的经脉,面对那汹涌刚烈,好似群山压来的一掌,胜算也不足四成。 此时,史思明身体内的状态也不是很好,脏腑震动受损,筋骨酥软,被赤旗令内息灼烧蒸发不少精血,而且经脉也是大受损伤,已经威胁到他的武道根基和潜力。筷書閣 他现在已经无暇理会此战之后产生的影响,最想做的事,还是赶快回去疗伤。 不然若是因为此战而留下隐患,影响将来进军先天武道,必是平生之憾。 至于胡应明事先承诺的三百年火蟒胆,他今日既败,便再无奢念,不会舔着脸强求。 而场上,对于此战结果表示惊讶的不少,议论纷纷,互相揣摩孟昭战胜之因。 可想而知,今日之后,孟昭之名,必将传遍南安郡城,随着时间流逝,冀州地界也会流传他击败火龙洞嫡传弟子的事迹,一个武道天才的名声是少不了的。 放到江湖上,这就是妥妥的C位出道,若是出身比较低微,未来定然有无数势力向他抛来橄榄枝。 而今日场中之人,最不敢置信,最心塞,甚至于有些无法接受的,当属胡应明了。 为了报复孟昭,他特意豁出脸皮,去请史思明出手,以为这位火龙洞高足出手,必是手到擒来。 毕竟在他看来,史思明既能击败孟文,打压区区孟昭,也不过是顺理成章之事。 甚至于,他都做好了付出极大代价的准备,盗取火蟒胆,惹怒他的父亲也在所不惜。 然而,事情的发展,偏偏就在他的预料之外,甚至于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 相当于,他请史思明出手,反而成就了自己仇人的偌大名声,正儿八经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一句话没说,死死看了眼貌似春风得意的孟昭,扭头就走。 而史思明认输之后,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心思。 冲着此地主人席湘萍打了个招呼,便和孙传星一行人离去。 可谓来匆匆,去匆匆,连口热茶都没喝上。 之前跟在孙传星后面的十几个人,有七八个跟随他们离开,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另有一些人则留了下来,而且开始主动的向孟昭道喜,可以看出,立场发生了一定变化。 火龙洞史思明出手,将孟家的孟文打成重伤,难以下地,这是一种敏锐信号,代表火龙洞的一种倾向,同时,表明火龙洞的实力。 自然有不少人闻风而动,与其说是投靠孙家,不如说是看好火龙洞。 但今日孟昭予以史思明以狠狠反击,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强横武道,缜密心思算计,将其击败,则大大挽回了孟家的局势,一些摇摆不定的两头草,也开始自发做出另一手选择。 孟昭表现的很是得体,嘴角始终噙着温和的笑容,目光和善,将这些自发向他示好之人,一一记下,并谦和表明,日后会备上礼物拜访,交际手段相当不凡。 也更显得他心胸广阔,丝毫不以这些人之前亲近孙家而有芥蒂,让不少人暗暗点头。 觉得孟昭武道天赋不低,心计不俗,又有手腕,只要不中途夭折,未来成就绝不会低。 而若是孟昭拥有紫元龙体的情报爆出来,只怕想要向他示好靠拢,以附骥尾之人,更是如过江之鲫,层出不穷。 那边孟川也是颇为感慨,今日孟昭表现出的实力,与当初第一次与他切磋时,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判若两人。 那对敌时肆意泼洒的灵招妙法且不提,单单最后一招催山破,便给予他足够的压力,让他冥思苦想,假若自己面对这一招,该如何抵挡。 等孟昭应付完这些人的时候,总算松了一口气。 旁边吕乐一张圆脸眉头展开,嘴角扯开惊人的弧度,笑的合不拢嘴,一边凑上来偷偷将地灵珠奉还给孟昭,一边小拍一记马屁,道, “少爷今日一战,真是威武不凡,今后冀州江湖武林,年轻一代高手中,必有少爷的名讳,可惜十大高手榜已无动静,不然少爷借这一战上榜,也非不可能。” 孟昭表情不太好看,瞪了眼吕乐,暗道,你这是不想要我好过了呀! 之前冀州民间排了一个冀州十大青年高手榜,以修为,武学,战绩等因素,囊括十个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后天高手,上榜之人可谓赚取眼球,风光无限,被誉为冀州武林日后的中流砥柱。 什么小剑痴,小刀魔,无双刃,诛邪枪等等,名头一个赛一个的响亮,简直红到发紫,让无数江湖人眼红。 结果,不到半年时间,小剑痴被一个小门小派却有奇遇的青年打成白痴,生活不能自理,彻底废了。 小刀魔和无双刃为争排名,打了个两败俱伤,至今下落不明。 诛邪枪更惨,出身枪道世家的他,被神秘高手用一杆铁枪刺破后庭,枪头则从嘴里贯穿而出,死相惨不忍睹,也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 其余十大高手也是有一个算一个,没有好下场的。 后来有人总结,人怕出名猪怕壮,他们这么大的名头,结果修为却不过后天境界,德不配位,遭了灾劫。 像天下十绝,各个都是宗师境界的绝世高手,就算旁人眼红也拿他们没办法。 故而,自此之后,再也没人搞什么高手排行榜了,不然以孟昭出自豪族世家孟氏一族的来历,以及今日打败火龙洞传人的战绩,上榜还真有一定的可能性。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显然心情极佳。 这时,沈天赐迈步走了过来,玄金衮服极为亮眼,气势则收敛许多。 年纪不大的他却是一派老成,对孟昭目露赞赏道, “孟家赤旗令果然不愧是宗师神功,即便小成也能熔金炼铁。 而孟世兄的武道也很不凡,我很期待世兄将来先天大成,能与我一战。” 第一百零九章 盛名之累 左右不少人见到沈天赐找上孟昭,心下就是一咯噔,已经相当关注两人。 毕竟沈天赐乃是全场当之无愧的中心,走到哪都不会缺少追逐的目光。 更不要说孟昭此时挟大胜史思明之威,也受到不少人的关注。 再见沈天赐玉口一开,如此看重孟昭,心中已经了然。 今日之后,孟昭之名,必将随着这位金陵沈家的绝世奇才而名扬四海。 沈天赐是什么人? 而今赤县神州,大雍皇朝境内,第一武道天才的有力竞争者。 相当于武道界顶流中的顶流,比起天下十绝这类过于高远缥缈的人物,更加为人所熟知。 今天他认可孟昭将来可以成为他的对手,而且表现出浓浓的兴趣和战意,足以给孟昭带来巨大的曝光和流量,这是单纯战胜史思明所无法达到的。 就像是现代一些巨星,可能为一个素人发声,这个素人极可能在短时间成为一个网红,这就是名气带来的连锁效应。 孟昭也有些疑惑,自己的表现,真的有如此出色,连沈天赐都技痒难耐? “万不敢当沈公子如此赞誉,在下武道修为浅薄,天赋也普通。 只希望能在武道上有一番成就便心满意足了。” 这种言辞虽说过于谦虚,但也是孟昭最好的处理方式。 总不能一副鼻孔朝天的应下吧,有那个胆子,还没那么厚的脸皮。 沈天赐笑笑,没有接茬,的确,如今的孟昭虽然在后天境界还算不错,但于他而言,与蝼蚁无异,实在提不起兴趣。 之所以看重对方,其实也和这一战的表现没有太大关系,纯粹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直觉,让他觉得,孟昭不简单,未来极有可能对他产生威胁。 这是沈天赐自小与生俱来的天赋,少有人知,但每次这种心血来潮,都会成真,让他不得不相信,孟昭的确有那个潜能和他相较高下。 “我虽不相信你,却相信自己。 希望你能早一些迈入先天大门,届时,你会发现一个更为广阔无垠的新世界。” 说罢,沈天赐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极是洒脱。 这时,孟蓉的小脑袋从孟昭的身后蹿了出来,好奇的打量着他,惊奇道, “没想到四哥你居然这么厉害,不但打败了那个坏蛋替二哥报仇,还让沈公子那样的人另眼相看,看来你在练武上,还是有点天赋的。” 孟昭苦笑,狠狠揉了下这丫头的小脑袋,看着沈天赐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完全明白,沈天赐这一番话,将给他带来多么大的关注。 毕竟是沈天赐视为未来对手的人,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适当的名望能给他带来利益,过度的盛名,则会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整个天下有多少视沈天赐为目标和对手的武人? 数之不尽,如过江之鲫。 沈天赐过去曾如此盛赞,乃至重视过这般人物吗? 有,而且不止一个。 九姓之孔家孔仲儒,海内大儒公羊子的关门弟子,相传领悟浩然丹心,正气冠盖日月,有望凝聚儒门浩然圣体。 这是一种特殊体质,可以血脉传承,也可以自行修持而成,只不过后者太过艰难,非大智慧,大机缘,大勇气,大毅力之人,不可成。 十三家之烂陀寺的当代佛子,妙法和尚,据说乃是金璃圣体,肉身无双,气血纯阳,真假未知。 不过沈天赐却视其为平生大敌,认为等他迈过先天,必可与其一战。 剩下还有一个叫龙城的无名之辈,也曾被沈天赐盛赞有无穷潜力。 至今虽然战绩聊聊,事迹也很少,但依然在江湖武林拥有一定声望。 如今,这个人选,要再加上一个孟昭。 比不上孔家和烂陀寺传人那般顶尖势力出身,但也不是龙城这等草根出身可比,总归是会引起一些波澜的。 这种情况下,那些急于渴望成名之人,或许会一茬接着一茬的来找孟昭挑战,只要赢过他,便意味着战胜了沈天赐看好的人,岂不是也意味着自己未来有和沈天赐一战的潜力。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成名,便意味着可以获取数之不尽的财富资源,而不缺这些财富资源的,也很想要那个人人称颂艳羡的虚名。 故而,往好了想,沈天赐这是对他另眼相待,犹如伯乐看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是知遇之恩。 往坏了说,对方明明自己私下里说更好,却偏偏当着这许多人面表明自己的态度,这就是有捧杀之嫌。 当然,以孟昭短暂和沈天赐的接触来看,这人估计压根就没想这么多,纯粹是随心所欲,想到就做。 至于这种盛名所带来的,究竟是利还是弊,其实还得得看武人自身的底子够不够硬,潜力够不够大。 若是那种草包,脓包,当然如精美的瓷器,一碰就碎,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会步那些冀州十大年轻高手的后尘,非死即残,这种名声就是累赘,弊端。 但若是真正的绝世天才,有那个潜质和实力,便能借助这种外部带来的强大压力,迅速提升自己,让自身处于一个时时刻刻都在变强的状态,一路狂飙猛进,打入先天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名声就是实力的催化剂,非常难得。 孟昭属于哪一种呢? 旁人或许不了解内情,多以为他是前者,难以承受那源源不绝的压力。 但孟昭自认为是后者,只要他开辟如海丹田,凝练完美根基,借此换血并觉醒龙体,不但有八成可能解开胭脂红的剧毒,更会使自身的资质,潜能,以及实力,达到一个脱胎换骨的层次。 这还只是龙体觉醒,若到先天之境,如果有紫薇星辰之力加持,他的成就那就更不可想象了。 当然,这些都是孟昭最大的秘密,在没有绝对的实力自保之前,不会向外透露半句。 至于会不会被别人所猜到,那就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的。 一场宴席,众人可谓尽兴。 不但结交许多新朋友,而且见到了可谓举世闻名的沈家奇才,沈天赐。 还见证了火龙洞传人史思明与孟家二房孟昭一战。 之前大放异彩的史思明落败,走下神坛的同时,也将另一个年轻人孟昭抬了上去。筷書閣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结起来无非也就是成王败寇而已。 第一百一十章 涨脸和告诫 曲终人散,孟昭孟川孟蓉等人说说笑笑回到孟府。 还不待缓和今日激动沸腾的情绪,就被孟继祖派人叫到府内北苑的一个花园内…… 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坐在一个八角青石凉亭当中对弈围棋,棋盘上黑子白子杀得难解难分。 外面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黑衣佩刀大汉把守,神情肃穆,守卫森严。 孟昭和孟川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站在凉亭之外,双手垂在两侧,低着头,耐心等待。 而身为女儿家的孟蓉就那么那么多的顾忌,直接跑进凉亭当中撒娇,让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颇感无奈。 孟继祖丢掉手里的棋子,抬起粗壮的大手,在孟蓉的小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你这个小鬼灵精啊,就知道向我撒娇,不过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 这次就算了,下次出门,一定要带上你娘安排的高手,寸步不可脱离他们的视线范围,听明白没?” 孟蓉不满的翻了个小白眼,皱着鼻子,哼道, “我不,那些人好无聊,我做什么他们都跟着,一点自由都没有。 哪像今天,我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便见到孟继祖脸色阴沉,吐了吐丁香小舌,不敢再说话。 孟弘道在一旁轻轻的按下一枚棋子,打圆场道, “蓉儿,你就不要惹你父亲生气了,听他的话。 等熬过这段时间,就不用这么担心了,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 今天你去参加的那场聚会,发生了什么,想必自己也很清楚。 有些人,为了打击咱们孟家,那是不遗余力,所以决不能给人可乘之机。 若是你有个闪失,必定会让你父亲他六神无主,被旁人挟持,明白吗?” 孟蓉虽然有时任性了些,但多数时候,还是很乖巧听话的,再加上孟弘道说的如此直白,她自然不敢闹别扭,轻轻嗯了一声。 这让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松了一口气,孟蓉武功平平,修为浅薄,身份又较为特殊,万一被人掳掠,极可能给孟家造成致命一击,不可不防。 将孟蓉打发走,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没了继续下棋的兴致。 孟弘道伸手朝着两人摆了摆,将孟昭和孟川叫到凉亭之内,静默而对。 良久,凉亭下的四人,谁都没有开口。 最终还是孟继祖表情复杂的看着孟昭,叹了一声,道, “你们两个可知道为什么会被叫到这里来?” 孟昭和孟川用眼神进行短暂的交流,孟昭走前一步,身子微曲,道, “回大伯,小侄清楚,必是因为今日和我五弟还有蓉儿去参加席姑娘的聚会之事,而且还闹出不小事端。 只是不论是参加聚会,还是过程中发生的事,皆为小侄一人之过,与五弟无关,大伯和三叔不要怪他。” 孟昭这种爱护弟弟并勇于承担责任的做派,其实也是在塑造一个人设。 总比那些出了事,怨天尤人,又指责那个谩骂那个表现的好,反而显出自己的成熟。 况且,这事也不算大,孟昭也不认为孟继祖和孟弘道会处罚他们。 孟继祖摇摇头,感慨道, “叫你们来,的确是因为此事,却并非要罚你。 事实上,你做的很好,比我和你三叔预想的还要好。 你给孟家争了一口气,涨了一次脸,不坠祖先威名,很好。” 郡城很大,人口数十万,但对于孟家这样的势力来说,也很小。 只要他们想,城内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休想瞒过孟继祖和孟弘道。 故而在园林广场上发生的事情,外界或许还懵然不知,但他们却清楚的知道每个细节。 孟昭与史思明一战,为孟家雪耻,得到沈天赐的赞誉和先天邀战,潜力不可限量。 如此种种,都是大涨脸面之事,若是如此还要处罚,孟家便要离覆灭不远了。 只不过,功是功,该说的也要说,孟继祖接着道, “虽然如此,我还是很担心你们兄弟两个,太要强,也太冲动。 既然见到了那史思明和孙家之人一同而来,为何不找机会溜走,给别人发难的机会? 还有,这次是胜了,你们安然而退,有没有想过,如果败了,会面对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我还是那句话,今后做任何事,一定要三思而行,不可贸然冲动。” 孟昭连连点头,做出虚心受教状,而孟川则一脸的不忿,对于孟继祖所说不以为然。 孟继祖乃是老成持重之言,走一步,看三步,固然想的周全,却也欠缺冲劲。 若真如他所言,或许能保全自身周全,却必定会让孟家声势进一步下跌。 不战而逃,连面对敌家的勇气都没有,外界的评价岂能高的了? 只能说,年过中旬的他们,思想,性格,与血气方刚,冲劲满满的孟昭和孟川格格不入,他们求的是稳,而孟昭两人所求则一个念头通达。 当然,如果细分的话,孟昭和孟川又有很大分别。 孟川是真正意义上的热血少年,感情质朴,性情冲动,做事有时候愣头青,全凭一腔热血。 而孟昭真正的性格,倒是与孟继祖以及孟弘道预想中的沉稳有些相近,却又多了些许的赌性和功利性。 对他来说,高风险,高回报。 当利益足够大,又有一定把握的时候,便有那个勇气一搏。httpδ:/m.kuAisugg.nět 当然,这种赌性有时候是好事,能成就大业。 有时候也会成为坏事,天堂地狱,或许就在一念之间。 孟继祖和孟弘道希望的,就是孟昭和孟川两人能稳一点,再稳一点。 可以说,孟继祖和孟弘道,是把孟昭和孟川两人当成未来孟家掌舵人来栽培调教的,为的就是让两人成为希望的那种中流砥柱,家族之柱石。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按照他们设想,未来孟家会是一个家主,多个兄弟辅助的局面。 家主固然要英明睿智,富有谋略和远见,但从旁辅助的兄弟,也要给予家主一定的帮助。 自然,能独当一面,以大局为重的孩子,更符合他们的预期. 只可惜,目前来看,孟昭孟川固然优秀,但个人的出色能力,还不足以承担这样的重任。 并且,孟昭有几分英明果决的潜质,而且从战胜史思明来看,心机城府也很深。 但,这样人,适合为家主,而不适合为辅助,不然一山存二虎,必然无法相容。 这也是孟继祖隐隐担忧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掉脑袋的大事 孟继祖除了是家主,还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纵然对孟昭存有愧疚,也不意味着会产生将孟家交给侄子而不是儿子的想法。 这是人之常情,毕竟自私是人的天性,无私才是一种伟大的精神和个性。 当然,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孟继祖也不认为在自己春秋鼎盛的情况下,会给孟昭任何机会。 此时心内更多的还是出于关心而告诫,并不是打压。 末了,孟继祖又道, “你们知不知道今天史思明一败,而且受了重伤,咱们孟家面临的局势会是什么样子?” 孟川虎头虎脑,脱口而出, “还能如何?在场那么多人作见证,生死两不追究,现在他既没残废,也没死,难道还会来找麻烦不成?” “你这孩子,还是太憨直了。 就算火龙洞自恃身份,孙家岂能任由城中风向转变,让他们由主动变为被动?” 史思明一败,看似很平常,只是个人荣辱。 事实上,他代表的,早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孙家和火龙洞两者的交集。 便如他以火龙洞传人身份击败孟文,瞬间让南安郡城大小势力沸腾,这些天来暗中和孙家联络的人,不胜枚举,带来的连锁效应很大。kuAiδugg 同理,孟昭击败史思明,也代表着许多含义,最基本的,孟家在反击,其次,孟家的实力的确很很强,这会让许多人的立场再次摇摆。 最明显的,就是孙传星离开后,之前与他同来的人,有一些留了下来,还特意和孟昭加深联系,用意明朗,不需揣测就能清楚。 这样的前提,纵然火龙洞家大业大,不在乎一个弟子的胜负,孙家岂能不在乎? 岂能不搞出一些动作,来抵消此事发生后带来的负面影响? 孙家现在已经明牌,就是要和孟家对着干,万一输了,好一点,灰溜溜的退出南安乃至冀州,惨一些,身死族灭也不无可能。 孟昭则与孟川的表现截然不同,仔细思量一番,表情沉凝,眉头紧皱,道, “大伯和三叔,是担心孙家可能会做出一些动作,来抵消此事带来的影响?” 孟继祖和孟弘道欣慰一笑,虽说孟川有点不堪造就,只能用来冲锋陷阵,但孟昭的表现却很出色,考虑的也很细致。 “不错,而且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我太了解孙家那个老东西的心思了,做梦都想取代咱们孟家,岂能任由外界风向转到咱们这里来? 只可惜,平时还算睿智,但一旦人在局中,完全被利益蒙蔽了理智和双眼。 只看到收获,没看到风险,甚至于,连两家的基本实力都参不透。” 孟继祖冷笑中,对于孙家家主的态度显得有些复杂。 一方面,两人交锋多次,互有胜负,对方能力的确很强,而另一方面,对方过于急切提升家族地位的心思,显然蒙蔽了自己,让他将孙家一步步带入深渊。 斗的不相上下,不代表就能真的掰手腕 就像是人逗小猫,偶尔还会被猫咪抓伤手指,能说猫咪比人的力量大吗? 孟昭眼前一亮,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孟继祖这种自信发言,耐不住性子,问道, “大伯智珠在握,料那孙家也不是大伯对手,只是不知道,咱们该如何应对?” 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闻言,哈哈一笑,对视的同时,由孟弘道开口, “你啊你,明明想参与进来,却偏偏装成试探的样子。 罢了,今夜你便和我一同行动,届时,一切听我的吩咐,不可自作主张。” 见孟昭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孟继祖解释道, “今夜子时,将会有一批从州府运来的军械上岸,是咱们孟家从州府武库中淘换下来的,有三百张神臂弩,一百五十件玄铁重铠,一千柄百炼精刀。 这个消息极为隐秘,但孙家恰巧知道,而我也断定,孙家老鬼,必不会放掉这个机会,一定会派人拦截抢夺这批军械。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和弘道带人,事先埋伏,将孙家派来的高手尽数剿灭,一个不留,免得孙家老鬼得意忘形,真当我孟家拿他没办法了。” 凉亭中此时有四人,孟继祖和孟弘道显然早就知道这件事,而且准备妥当。 但孟昭和孟川两人显然是头一次听说这等事,脑袋嗡嗡作响。 孟川脸色发白,豆大的汗水自额头滴下,眼睛里布满血丝,结巴道, “大伯,爹,咱们,咱们家要这些军械做什么,又,又不是要打仗。” 别说孟川,就是孟昭找也被吓了一跳,喉咙发干,不由自主的吞咽了口唾沫。 两眼眯着,隐隐有寒光闪过,死死盯着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个人。 军械,顾名思义,指的是刀剑枪矛铠甲弓弩等军中用品,囊括许多东西,其实一些用来修补和辅助之物,明显也是军械范畴。 但,孟继祖所说的这些,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杀伤性武器,神臂弩,玄铁重铠,还有百炼精刀,都是军中精锐所用,放在战场上,那就是杀伐利器,血肉搅拌机。 只有朝廷,也只能是朝廷,才能储藏和动用这类东西。 孟家从州府手里淘换这些东西做什么? 还有,这种事情,是第一次干,还是经常干? 既然事情如此隐蔽,为何孙家会知晓,莫非他们在孟家安插了特别深的钉子? 孟继祖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一切是他的算计,阴谋,还是孙家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孟昭此时心乱如麻,总觉得自己似乎掺和进了不得的大事当中,一个不慎,脑袋就会掉下来,到时候什么照天镜,紫元龙体,未来武道大成,威凌天下的宏愿,通通成灰。 也不怪孟昭这么焦虑,害怕。 现在开国不过百多年,纵然因为泰山会盟,太祖许诺分治天下,而导致皇族势弱。 但赤县神州皇朝大一统乃是大势所趋,绝非一家所能撼动。 在这种节骨眼行僭越起兵之事,纯属自寻死路,他可不想跟着孟家陪葬。 纵然没有起兵的想法,暗藏兵甲,意图不轨,被发现,也免不了被抄家灭族。 最关键的,他被神秘人派到孟家来,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系? 他内心的这些想法和活动,外人不知,只是看到他表情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孟弘道摇摇头,有些不满的看着孟川, “看看你,慌什么,就这么点小事就把你给吓到了?” “爹,这是小事?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安心 孟川真的急了,也顾不得尊卑上下,直接质问起来。 主要也是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却牵挂亲人,如母亲,如父亲,如妹妹,如哥哥等等,真要是东窗事发,死的也不是一两人那么简单。 中古皇明时期,蓝玉被洪武大帝以谋反罪诛杀,连同被杀的,多达十五万人(并非真实历史,进行夸张处理),这还只是疑似谋反,而无实证。 孟家如今虽远不如蓝玉那般声威赫赫,军中翘楚,但私匿军械被查清,谋逆之罪坐实,被株连,死个几万人也不嫌多,波及如此之广,怎么能不郑重以待? 孟昭此时虽然也有点发虚,但仍然保持镇定,瞪了一眼孟川,道, “五弟,怎么可如此放肆?我相信大伯和三叔,绝对不会有不臣之心,其中定然有咱们不清楚的隐情,稍安勿躁,听大伯和三叔怎么说。” 孟继祖赞许的看了一眼孟昭,点头道, “不错,昭儿沉稳得当,遇事不慌,有静气,这一点川儿你要多多学习。 至于军械之事,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咱们贵勋世家,但凡有些实力的,哪个不曾做此准备? 平安年代,这自然就永远不见天日,若是时局有变,最不济也能以此自保。 至于涉及谋逆,按照大雍律令,杀人者,当判斩首之。 昭儿且不去说,川儿,你杀了多少人,手上染了多少血,自己不清楚吗?” 孟川一时间被说的哑口无言,属实也是被问住了。 的确,为了让自己的武道精进,他曾化名外出,斩杀江湖中人,增强对敌经验,双手染满鲜血。 按照法律,死十次也不嫌多,但偏偏,他从没担忧过这方面的问题。 其一,自然是庙堂和江湖有默契,江湖事,江湖了,只要不是滥杀无辜百姓,一般都不会过问这种江湖仇杀,其二,孟家的背景让他颇有些肆无忌惮。 至于私匿军械,这等重罪,性质上和杀人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一个死字。 假如真如孟继祖所说,似乎也的确没什么可担心的。 相比之下,孟昭想的就更多了一层。 贵勋世家,假如真的都是如此想法,做法,那么此时隐藏在大雍皇朝之下的力量,该是多么庞大,若是爆发出来,又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朝廷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还是已经默许,因为无力阻止。 与其说是孟家如此大胆,不如说是孟家所在的那个庞大利益团体,如此大胆。 不但胆子大,而且实力也足以强到掀翻皇朝的程度,这才让皇室投鼠忌器,装聋作哑,只能另寻他法,收拢皇权。 当然,用另一种角度解释,大雍都是他们一起创建的,反大雍,就是反自己,就算匿藏了些军械用,也没人会用来造反。 最后,就是孟昭看着阴恻恻的孟继祖和孟弘道,再次想起之前那个问题。 孙家知道这件事,是自己通过渠道,还是孟家故意让他们知道的呢? 这些军械,真是孟家为自己储备匿藏的,还是别有他用? 孟家属于贵勋世家,也是泰山会盟者之一,相当于大雍皇朝的创始小股东,总是有一些特权的。 但孙家不同,彻头彻尾的草根,实力虽强劲,但都是仰仗于他人。 万一,说的是万一,他们的靠山倒了,再闹出一个藏匿军械,意图谋反的事情,简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直接被按死,没有丝毫的翻身可能。 但,这些都只是孟昭自己的猜测,做不得真。 而且想要影响孙家背后的靠山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人家身处玉京,乃大帝近臣,孟家鞭长莫及,也未必有那个能耐。 这时,孟川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家大伯和老爹那么聪明,肯定不会做自掘坟墓的事情,他这是杞人忧天,憨憨一笑,摸着脑袋向两人道歉。 孟弘道没好气的瞪了眼孟川,没好气道, “既然知错了,今后就要改正,不要听风就是雨,咱们孟家虽不是九姓十三家,但也不会轻易垮台,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就是了。” 这时,孟昭伸出粗厚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有些不好意思道, “爹,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有事就说,我要考虑后再做决定。” 孟继祖和孟昭两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们父子,会心一笑,已经猜到孟川要求的是什么事了。 “就是,就是,你看,四哥都能和爹一起出去做事,我也想和你们一起。” 孟弘道斜着眼睛看着孟川,摇头拒绝, “不成,你年纪还小,武道也显稚嫩,尚需打磨,在家多练几年再说吧。” 话是这么说,其实孟昭能看得出,孟弘道很喜欢孟川,之所以拒绝,也是出于为人父,不希望儿子过早涉入危险的考量。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如孟弘道这般杰出人物,也免不了这种想法。 倒是孟川自己闷闷不平, “爹,我已经不小了,你现在都没我长得高大。 还有,论武功,我不能说一定比四哥强,但也不会比他差多少。 为什么四哥能去,我就不能去?” 孟继祖此时也插嘴劝道, “三弟,我倒觉得可以适当的让川儿一同出来历练,他天资不凡,禀赋过人。 纵然小一些,但可塑性更强,未来潜力也大,正好由你亲自教导。 未来,孟家终归是要交给他们这代人打理的,你说是不是?” 孟弘道对自己这个大哥不能说言听计从,也是郑重以待,思量过后,点头道, “那好,不过和昭儿一样,你也要听我的指挥,不可私自行动,不然坏了大事,回来后家法伺候。” 孟川一听父亲同意,顿时笑的嘴角都咧到耳根,随便应付着,后面的话都没怎么认真听。 孟昭则轻笑道, “三叔放心,五弟这里,我会看着他,不会让他乱来的。” “那就好,你们先回去修整一下,等我的通知。 记住,这次的事情极为隐秘,只能你们两个人知道,其余的,谁都不能透露。 尤其是昭儿,我知道你对吕乐很信任,但这件事,也不要告诉他,明白吗?” “是,小侄明白。”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好消息” “你说真的,老四那个臭小子真的打败了史思明,还被沈天赐看好?” 孟希侧躺在一条藤椅上,手里抱着大白猫,满脸惊讶的盯着陆顺,问道。 陆顺低头垂立在孟希身前,很是确定的点点头, “不会有错,咱们的人一收到消息,立马便传回府内。 而且家主和三老爷现在正在见四公子和五公子,显然也是因为这件事。” 孟希表情依然夸张,良久,方才沉郁着脸孔,皱眉道, “想不到他还真的成了气候,如此一来,再想对付他,怕就难了。” 孟希对孟昭的态度,绝对是恶劣有余,而亲善不足。 一来是他本人行事过于霸道,作风咄咄逼人,让孟昭反感。 二来,也是孟昭不曾向他表态靠拢,这才让他无法忍受。 而现今,孟昭既能赢得过史思明,还替孟家挣了好大面子,不论是武道潜力,还是家族地位,都非此前可比,再像以前一样挑刺,找事,怕是不妥了。 好在之前两人虽然暗中多有龌龊,但表面关系尚可,不曾撕破脸。 故而斟酌再三,孟希还是决定向孟昭抛出橄榄枝,道, “这样,你去我私库里挑几件好宝贝,给他送过去,算是给这个当哥哥的给他道贺,再把咱们在二房安插的那些人手,都撤回来。” 陆顺有些犹豫,之前孟希对孟昭也不是没有过示好,但因为两人之间紧张的关系,都被拒绝了,如今这么做,能行吗? “少爷,送礼物这一点,我觉得很合适,但二房产业里的那些人,都是咱们花了好长时间才送进去,又提拔起来的,就这么放弃了,是不是有点可惜?” 孟希起身将手里的大白猫轻轻放到地上,而后冷笑道, “怎么,你以为老四对我们安插在二房的人会一无所知吗? 估计他早就查的一清二楚了,只不过暂时没有动手清理而已。 如今我主动退一步,便是给自己,也给他一个台阶,把关系缓和起来。 总比到时候他亲自动手,我和他为此争吵来的好。” 见陆顺还是一副犹豫的表情,孟希摇摇头, “你啊你,精明的时候真是聪明的不行,一旦笨起来,也是蠢得不行。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就算示好,那个老四也不会接受。 但此一时,彼一时,如果他真是聪明人的话,就一定会接受的。” “小奴愚钝,请少爷开示。” “你知道孟昭这么干,孟文现在会是什么想法?” “应该是感激吧,毕竟二少爷被史思明打成重伤,如今四公子是为他好好的出了一口恶气,于情于理,都该如此。” 还不等陆顺将话说完,孟希已经哈哈大笑起来,眼神嘲弄玩味,直接摇头打断道, “错,而且是大错特错。 我那个二弟,非但不会感谢孟昭,反而会恨他,恨不得他立即就死在府里。” 陆顺脸色微变,很难理解孟希的这种理解和推测,至少普通人没人会这么想。 “怎么,还不明白?你自己想想,孟文输在史思明手里,而且是惨败,大败。 但孟昭如今却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击败了史思明。 表面看,哦,好像是替咱么孟家长脸了,替孟文报仇了。 但外界会怎么说?赞颂孟昭是一定的,但孟文的名声,怕就更不好了。” 话已经说到这一步了,陆顺也是瞬间转过弯来,原来是这样。 对于孟希,孟文这等从小众星捧月,生活在顺境当中的人来说,面子,脸面,有时候比任何事情都来的重要。 孟文输给史思明,等于将脸给丢的一干二净。 但,只要史思明今后一路高歌猛进,所向披靡,那么孟文之战败,也就有情可原,毕竟输给那样一个强大的天才,是可以接受的。 但偏偏,没过多久,就有人把史思明给当众击败,更让孟文难堪的是,击败史思明的,是同为孟家的孟昭,他的血亲堂弟。 史思明,就像是一面镜子,让虚假的,被吹捧的天才,打回原形,也让真正天才,绽放光彩。 陆顺都不用去听也不用去猜,今后外界提到孟昭和孟文,第一反应,就是前者比后者更强大,更富有才能。kuAiδugg 试问,这样的结果,谁能够忍受? “少爷,我懂了,此时此刻,只怕二少爷心里面最恨的,不是史思明,而是击败史思明的那个人,无论是谁,都一样。” “说的对,而且这种恨意还有态度的转变,不是我那个二弟能掩饰的住的。” 一想到这里,孟希又忍不住轻笑出声,这才真是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 本来还费尽心思的想要打压孟昭,让他就算有心靠拢孟文那里,也起不到大的作用。 却想不到,孟昭自己的一番操作,自发的和孟文给割裂开来。 当然,假如孟文有那个大心胸,大魄力,完全将自己所有的负面消息抛在脑后,依然和孟昭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虚心接纳,那他也认了。 但很明显,孟文并不是这样的人。 终归是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又一起斗了这么多年。 作为兄弟,作为对手,哪怕孟继祖,孔芸,也不可能像他一样了解孟文。 “但,四公子那里,会不会?” “用不着担心这个,老四是个聪明人,就算他自己领悟不到,孟文也会让他认清这个事实。 他和老二,永远也没办法走到一起了,所以,除了依附于我,他再没有第二种选择。 再说了,老二如今名声一落千丈,想和我斗,和我争,胜算太渺茫了。 老四不会看不清这一点。” 孟希此时可谓志得意满,自觉孟昭战胜了史思明,获益虽多,名声虽响,但得利却绝没有他的大。 孟文如今不是出局,胜似出局,只有孟昭带着二房力挺孟文,才有可能和他对着干,较量一番。 但,这件事本身就让孟文和孟昭产生嫌隙,二者合作也就成了空谈。 那么,除了向他靠拢,孟昭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反正孟希觉得没有了。 总不会这家伙还做梦,和他一争家主之位吧? 这种事不要说做,想都不可能。 然而,孟希还真就低估了孟昭的野心。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野心家 金色的太阳光照在青翠的院子里,清风微抚,花香扑鼻,门檐下的风铃荡漾发出清脆的铃声。 孟文坐在一个压着松软蒲团的木椅上,静静看着院中的花花草草。 旁边一个秀美娴静的少女正蹲在他的身前,用润湿的白净毛巾,给他擦拭双手。 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传了过来,神色阴郁,瞳孔中闪烁莫名焦虑之色的孟青淮穿着一身墨色衣衫快步走了进来。 见到院中晒着太阳,闻着花香,一派悠闲放松模样的孟文,道, “我的二爷啊,您还有心情晒太阳?都火烧眉毛了,您知不知道?” 孟文眼也不抬,头也不转,淡淡的嗯了一声,有些吃力的抬起手掌,指了指, “阿梅,你先下去,没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等少女躬身身子,小心翼翼的走出院子,孟文方才说道, “火烧眉毛的事情,且说来听听,让我看看到底有多么了不得。” 孟青淮闻言,有些诧异,见孟文表情淡漠,眼神无光,却又仿佛一抹看不到尽头的深渊,心内打个突突,声音不由自主的放小道, “刚刚接到消息,史思明被人给打败了,而此人,你可知道是谁?” “啊,是这件事啊,我比你还早知道,不就是四弟吗?他替我报了仇,很好。 我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火烧眉毛的地方。 相反,我孟文无才无德,连累孟家声势下坠,若非四弟,还不知何时才能重回威风。 青淮,你说我该选个什么礼物送给四弟,祝贺他为我孟家捍卫尊严呢?” 孟青淮眉头更紧,他第一时间收到风,便急匆匆跑来见孟文,他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而且竟然比他还要灵通? 联想起前段时间,孟文若有若无的疏远,对他权柄的削弱,以及某个甚嚣尘上的说法(他是大公子的人),缓和了下焦躁的情绪,沉着嗓子道, “二爷,你别开玩笑了,孟昭他那是给您报仇吗? 他那是沽名钓誉,想要踩着您和史思明的肩膀上位。 听说就因为这件事,连沈天赐都对他刮目相看,认为他未来若进阶先天,有资格与其一战。 你看看,这偌大的名头,整个大雍皇朝也没几个人比得上,您就忍得了这口气?” 随着孟青淮一字一句的脱口而出,孟文的呼吸不自主的变得短促,鼻息沉重,眼睛里划过幽暗的光,本来好似无法用力的手掌,更是不自觉的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良久,孟文方才吐出一口浊气,淡淡道, “青淮,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用这副半死不活的身子,再去挑战孟昭,然后让他踩在脚底下,羞辱我吗?” 孟青淮跟在孟文身边也不是一两年,清楚的知道,此时孟文心里对于孟昭的痛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说起来很可笑,毕竟之前两人还很友好,甚至孟文三番两次拉拢孟昭。 但,事情的转折就在此处,孟昭打败了打败孟文的史思明,这就是原罪。 说句不客气的,在孟文心中,孟昭就不该去接受那什么所谓的切磋约战,就算接受了,也该痛痛快快的如死狗一般的落败。 真要是这样,他们两个仍会是好兄弟,讲义气,有福同享。 但,孟昭偏不,偏要逞强,偏要赢,这就是在断绝两人之间的关系,无法原谅的那一种。 有句话叫撞衫不可怕,谁尴尬。 同理,和同一个人交手,一个胜,一个败,同样会将落败的那人,钉在耻辱柱上,狠狠羞辱。 孟青淮依旧还是压着嗓子急道, “二爷,我就是觉得,不能再让孟昭这么轻松下去了。 我觉得,只要他在南安郡城的一天,别人提到他,必然也会提到史思明和您。” 他说的话很隐晦,有两种理解。 第一,就是将孟昭给打发走,只要不在南安郡城,去哪里都好,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就是让孟昭彻底消失,有杀意。 孟文摇头, “算了吧,现在他风头正劲,气势如虹,和他作对,没什么好下场。 而且你当孟昭是好惹的?他背后除了一个吕忠,还有一个不知来历的先天高手,弄不好就是我那个二叔给他留下撑腰保命的人。 你想找他的麻烦,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够不够硬。” 对付外人,孟文就算面对先天高手也不怵,毕竟有孟家的资源和势力调动。 但对付自家人,一些手段和人手就用不上了。 不然让长辈们知道了,哪还有他的好? 孟文想的很清楚,现在他既然已经跌落谷底,自然要谨小慎微,不做不错,多做多错,还是维持原状的好。 孟青淮好不容易才逮住这么一个时机,知道孟文必然对孟昭恨之入骨。 此时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想法,道, “二爷,咱们两个这么多年的感情,今天我就给你透个实底。 孟昭,我能帮你解决,只是希望解决了他之后,二爷能帮着我,抬我一手。 我愿入继二房,给孟正安继承香火,同时带着整个二房为您做事,您觉得成不成?”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青淮啊,你有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惦记着二房也不是一年两年。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野心太大,或许能成就你,但也能毁了你。 我知道你的背后还有人,不是大哥,而是府外的势力。 但你自己要知道,与虎谋皮是没有好下场的。 罢了,说这些也都是废话。 你想怎么做,就去怎么做,看在你为我做事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会帮你一把。 至于成或不成,就全看父亲的意思了。” 孟青淮闻言,大喜,激动之下,直接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给孟文磕了三个响头,感激涕零道, “二爷,您放心,这件事我会办的漂漂亮亮。 若青淮我真能继承二房,今后必为惟您马首是瞻,若违此誓,天人共弃。” 孟文笑了笑,没有说话。 野心家的话,是最不能信的。 但他此时愿意赌一把。 至少,如孟青淮所说,不能让孟昭消停了啊。 不然,他孟文不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密道 孟昭此时自不知道大房的两个兄弟各有小心思,还有一个孟青淮正打着入继二房的主意,对他虎视眈眈。 经历一场大战,回到西苑后,第一件事就是清清爽爽的洗了个澡。 然后再吸纳地灵珠当中绵绵生机的精元,恢复自身肉身暗伤以及耗损的功力。 同时,也在不停的梳理这一战的所有细节,查缺补漏,提升自己的武道。 武道,绝非单纯的武功所能涵盖,甚至于某种角度来说,武功只是武道的基础,是用来修行武道的工具。 只有全方位的提升,从量变,最后到质变,再到巅峰的终极一跃,成就神魔之境,才算真正得道。筷書閣 傍晚,用过晚餐,孟昭随意找了个借口,便和孟川两个摆脱府内之人的注意,悄无声息的跟着孟弘道离开孟家。 此时天色已黑,星光熹微。 城内只有家家户户的炊烟灯火点亮周边环境,三人又穿的一身纯黑劲装,完美融入到夜色当中。 配合高明的武道以及迅捷的身法,当真如鬼魅一般。 第一站,三人来的是南区安华街第三家商铺。 外面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杂货铺,丝毫不起眼,然而进到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 首先是这家杂货铺的老板,乃是孟家的家生子,几代忠仆,而这个关系,却根本不为外人所知晓。 什么叫家生子?就是他的祖辈就是孟家的仆从,奴才,他生下来,所接收到的一切教育,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都是效忠孟家。 故而只要孟弘道一句话,要他立刻自尽也是毫无怨言,绝对是最忠心可靠的人手。 一些秘密,也只有这种人才值得托付。 其次,在这家商铺的后院一口枯井中,挖了一条直通外城的地道。 宽阔巨大,甬道边侧圆滑,两侧间隔以价值不菲的夜明珠点缀照亮。 行动时,则用的是一种宛如地铁一样的滑车装置,地道的下方有一种光滑的车轨,三人坐上滑车之后启动滑车,竟然如骑马一般,飞速移动。 孟川这偌大块头上了车,一时间显得有些拥挤。 不过他却兴奋不已,一时有些像是小孩子,对这滑车喜欢的不得了。 孟昭却是在暗暗心惊,孟家的底蕴的确不是表面所见那么简单,单这一条直通城外的地道,就可见一斑。 所需人工,财物巨资且不说,他们孟家是如何瞒天过海,在这闹市区地下建了这好大的工程呢?而且至今丁点传闻都没露出。 孟弘道见孟川少有的流露出孩子心性,也觉好笑。 不过见到孟昭一副沉思表情,猜到他心中所想,道, “这条地道,始建于先祖孟神通过世后的第二年,当时请了墨家机关术的传人作为总工,又有两百零三位能工巧匠辅助,花费整整三年才打通并建造完成。 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这密道才能建的如此巧妙,就算头顶就是闹市,也无人发现。 而且不要以为这只是简单的地道,内里机关重重,凶险非常。 纵先天高手落入其中,被机关暗算,也是十死无生。” 顿了一下,孟弘道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继续道, “这条地道,乃是当初的孟家先人给自身留的一条退路,若是有朝一日家族面临灭顶之灾,便可借由此条地道保存一脉生机,以图日后东山再起。 故而,孟家每代,只有嫡传血脉,而且是得到长辈允诺认可的,才能知道这暗道的存在。 如今的孟家,知道这条暗道的,除了看守首尾的两个忠仆,就是大哥,我,以及你们两个了。” 孟川一时间有些好奇, “连大哥和二哥都不知道吗?” “他们两个这些年闹得不可开交,大哥也是头疼的很,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将暗道透露给他们知晓,以免节外生枝。 川儿,其实以你如今的表现,还有能力,也是不足以知道这个秘密的。 只不过你大伯出面,昭儿也愿意帮你分担,我才同意让你知道这件事。 所以你一定要重视起来,但凡透露出半个字,必是我孟家的大罪人,死后见了历代列祖列宗,都要拿你问罪的,知道吗?” 孟川不是不晓事的人,闻言,神色郑重的点头。 孟弘道转而对孟昭道, “昭儿,其实我和大哥都很看好你,认为你为人有勇有谋,智计过人,值得托付大事,所以才愿意让你掺和进家族大事当中。 日后,类似的事件,必不会少,你接触到的家族秘密,也会越来越多。 我希望你能不辜负我和你大伯的期望,日后多分担家族重担,这是你的责任。” “三叔放心,小侄晓得,必不会让你和大伯失望。” 孟昭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忽然又冒出一个问题, “三叔,其实知道这个暗道的,应该还有不少人才对吧,当年那些建造暗道的工匠,还有那位墨家机关术的传人,难道就真的死咬着这个秘密不松开吗?” 孟川显然还没意识到孟昭这么问的真正原因,好奇的看向他。 孟弘道却听出孟昭的试探,对这个侄子的聪慧更加满意,又有点担忧,总觉得慧极必反,这般人物,孟希,孟文,未来真会压得住吗? 转而一想,当年其实孟家三兄弟,也是以孟正安最聪慧,资质最好。 然而他却对权位没兴趣,专情武道,想来,孟昭也是这样的想法。 “昭儿你不必试探,我直白的告诉你,所有知道暗道的人,在这密道建成的那一天,通通都被毒杀,尸骨无存。 当年那位墨家机关术的传人,还是咱们孟家那位先人的过命朋友,一样被算计至死。 为的,就是确保这个秘密永远只流传在咱们孟家血脉当中。” 孟川当即有些愤怒, “什么,爹,怎么能这么干? 滥杀无辜也就罢了,连过命的朋友都设计,也太卑鄙无耻了吧。” 然而,话不等说完,在车上的他就被孟弘道甩了个巴掌,啪的一声清脆作响, “住口,那是你的直系先祖,岂可侮辱? 一切都是为了孟家,先祖纵然心中有愧,也是不得不为之。 不然传出去,这暗道或许就是我孟家的祸端。 事后,那二百零三家巧匠的家人,一直被我南安孟家照拂,直至今日。 至于那位墨家机关术传人,咱们的那位先人一直对他有愧,两年后,也郁郁而终。 我说这些,就是为了告诉你们,家族为重,没有孟家,没有孟家的先人,就没有现在的你们。 将来你们面临同样的处境,也必须要做出同样的抉择,绝不容许半点纰漏差错。” 孟弘道的声音并不大,却让孟昭心中隐隐发寒,这便是贵勋世家的生存之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强军雏形 一时沉默,心中思虑万千,没有再说话。 但孟弘道知道,孟昭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只要再多经历一些事,一定能明白他们的苦心。 出了密道,三人已经身处南安郡城之外,这是一段极为遥远的路程,而且由于身处地下,孟昭孟川根本不清楚自己如今所在何处,只是知道,密道的出口,最后是在一户及不起眼的农家小院当中。 这个院子的主人,是个瞎了一只眼睛,头发花白,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人。 而正如城内那个杂货铺的主人一样,他也是孟家的死党,密道的另一端,便是由他把守。 而且孟昭能清楚的感知到,这老人虽然看似气血枯败,体能孱弱,实则身体内有一股极为强大的气息在潜伏,一旦爆发出来,势必会惊天动地。 此人,最起码也是一个先天高手,而且论武功,怕是还在吕忠之上。 只不过,和杂货铺的老板一样,也只是参与密道相关之事,旁的并不掺和。 孟昭和孟川此时心中的情绪十分复杂,既兴奋,又好奇,夹杂着点点的忐忑,小心翼翼的跟随在孟弘道的身后,希望能见证孟家更多的秘密。 这处农家小院毗邻南安郡城北方的新河以及大别山,三人出了院子,施展轻功身法,提纵之间,宛如鬼魅一般在夜色中奔往大别山。 山外,此时已经聚集了数十名黑衣黑裤的蒙面大汉,手里握着闪亮的钢刀,刀柄与手掌之间,还缠着白色的布条。 如此多人,却只有细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传出,静悄悄的站在略显阴森恐怖的树林外围,宛如幽灵一般,不言不语。 等孟弘道三人赶到,便见到漆黑茂密的林中,树枝摇曳,落叶纷纷,唰唰唰的窜出数十道身影,各个身法灵动,气机强盛,有铁血肃杀之气萦绕。 孟昭和孟川初时还吓了一大跳,以为遭到埋伏,下意识的后撤一步戒备。 不过见到这伙人现身后,直接对着孟弘道半跪行礼,动作整齐划一,极为熟练,明显不是一地刺,便松了一口气,知道是自己人。 这群大汉为首之人,一马当先上前,摘下面罩,对着孟弘道说道, “三爷,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咱们兄弟忍了好长时间,今天终于能好好干一干孙家那些狗篮子了。” 这大汉身高八尺有余,膀大腰圆,身材与史思明有的一拼,在场中只略逊色于孟川,说话的时候,语带痞气,一看就是久在江湖厮混的老油条。 而孟昭也认出此人的身份,孟府四大管家排行第二的王天雷,一手奔雷心经刚猛不凡,除了先天高手的身份之外,同时还是孟家武馆,镖局等武行的总负责人,也被称为王教头,备受重用与信任。 孟弘道点点头,笑着拍了拍王天雷的肩膀,道, “今晚孙家派来的人武功不弱,有你大展拳脚的机会。” 这时,王天雷才注意到孟弘道身旁的孟昭和孟川两个,诧异道, “三爷,四公子和五公子今晚也要参与进来,是不是有些危险?” “王叔,你不必担心,我和五弟只要不是面对先天高手,便有自保之力。 您尽管放手施为,不必顾虑我和五弟。” 王天雷连道不敢,不过显然也是知道孟昭和孟川能来这里,必然是得到孟继祖和孟弘道的同意,没有再多说。 “好了,你让咱们的人准备出发,今次的事情还是和往常一样,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说罢,孟弘道便带着孟昭和孟川两人走到一边,指着这场中静默无言,却有一股肃杀与铁血之气丛生的队伍,问道, “你们看这些人如何?放心大胆的说,要得就是最直观的感受。” 孟川此时显露出与修炼武道时相差不多的睿智和天赋,连赞道, “爹,这些人的实力不但强横,而且彼此气势相连,想必经常一起对练,有极大的默契,八九成还练过古战阵,一旦战阵结成,杀伤力无与伦比。 我觉得,纵然比不得天下十二强军,但也差不了多少。 咱孟家还有这样的人手?不是一般的江湖人,而是军人?” 不怪孟川好奇,他平时接触到的,基本上就是孟府里充当护卫,护院的那些人。httpδ:/m.kuAisugg.nět 要么是武馆学徒出身,要么是军中兵卒退役,要那么是孟府下属帮派的人手提拔进府中,实力平平。 当然,那些人里也不乏那种特别厉害的高手,比如他大伯身边护卫的人,武功绝对是后天里的佼佼者,甚至有冲击先天的潜力。 但和眼前这种成规制,犹如军队一把铁血,肃杀的队伍,完全是两种概念。 孟昭虽然没说话,但目中的神色表明他完全同意孟川的看法。 粗粗数来,这林中大约有五十人左右,清一水的身材高大魁梧,体态强健的猛男,最关键的是,这数十人竟给他一种千军万马的感觉,气势逼人,杀人如麻,冷峻的犹如从地府走出的鬼兵。 这是一种久经训练才会有的表现,不论是身材,体魄,还是意志力,武功,又或者是彼此之间的默契,战阵,都经过千锤百炼而成,绝非一朝一夕就可练出。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江湖乌合之众能比的了的,而是强军雏形。 再说修为,同样是后天大成的修为,这伙人单独拎出来一个,可能都不是那些江湖草莽英杰的对手,但江湖草莽英杰,便如海中遗珠,稀罕的很。 这类人不同,只要训练得当,十人成团,五十人成团,战力是呈几何式的爆发。 五十人的数量,还算小,但假如有五千人,五万人,那在乱世当中,顷刻间便能利用这股势力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做个草头王不成问题。 自古以来,除了那些真正一人成军的盖世高手,无上强者,面对军队那种集众而成的力量,还是要退避三舍的,先天高手也不例外。 当然,这种成军制的力量,固然强横,却基本上很难走出那种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强者,五十人里,怕是连一个成就先天的都没有,算是有舍有得。 “他们不是军人,但相信冀州之地,能比的上他们的强军,没有多少。 而这,也是我孟家的底蕴之一,如他们这般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你们记住,个人的武道实力纵然强大,但也未必记得上集众之力。 不要一味迷信武力,也不要一味仰仗外力,把握好其中的度,才是最关键的。” 孟昭表面点头,显的虚心受教。 心里越发不安,这孟家是越来越诡异了。 藏匿军械,私自与郡城地下修建密道,还有暗中蓄养精锐强军。 就没一件拿得出手,能摆到台面上的。 但偏偏,愈是如此,愈显得孟家底蕴深不可测。 很难想象,那些九姓之家,又该有多么强横,私下里又埋伏了多少暗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埋伏与反埋伏 暗夜,波光粼粼的河水倒映着天边朦胧圆月,星光熹微,冷风袭人。 噼里啪啦烧的火油乱响,数十个火把照亮河边,一行动作迅速,正从船上往下卸货。 巨大的船头一端,竖着一面猎猎作响,飘摆不定的军旗,旗帜鲜明,表明这艘船,有着冀州军方的背景,在冀州河道,畅通无阻,无人敢拦,无人敢阻。 很快,特殊的货物装卸完毕,载满整整十二大车,孟家办事的小胡子冲着船上一员大汉拱手一礼,而后大手一挥,带着手下运着车队,缓缓朝着郡城所在的方向驶去。 行至半途,小胡子忽然伸手一招,车队顿时停下。 他谨慎的看向两侧,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压抑的环境让他产生一种快速逃离这里的想法。 随着小胡子的异常动静,骤然,从黑暗的大道两侧飞出数不清的人影,穿着黑衣,手持刀剑枪棒,将这车队从前到后团团围住,杀气四溢,让本就清凉的夜空更显冰凉。kuAiδugg 小胡子还算有些定性,没有吓得腿脚发软,走不动道。 不知道这是遇到劫道的绿林之人,还是孟家的仇敌,故而抱拳试探道, “我乃南安孟家商行汪子默,不知诸位有何见教?若是求财,一切好商量。 若是要货,诸位可要清楚,就算拿得了这批货,能不能吞得下,又能不能承担的起孟家的报复。” 他这话并没有引起任何骚乱,显然,这伙人是知道他们的身份的,而不是机缘巧合,必然是来者不善。 这时,从这伙黑衣人的前头走出三个人来,没有如其他人一般蒙面。 为首者是个十分年轻的俊秀的青年,身材修长,只不过表情阴郁,眉头紧皱,似乎心情不佳。 见到这人问话,而且上来就拿让他讨厌至极的孟家压人,冷笑一声, “孟家,好大的名头啊,拿出来就想让人家跪地求饶,不是一般的霸道。 好,我今天不但要劫孟家的货,还要杀孟家的人,看看孟家能拿我怎么样,给我杀。” 随着青年的一声令下,他带来的人手蜂拥而上,与孟家车队的武士交手,一时间厮杀之声不绝,隐隐有痛呼和嘶嚎之声传出。 而战况也一如他的预想,孟家之人做梦也想不到有人会来抢货,大部分是一般角色。 虽然对面车队中有几个高手,但人数不多,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他带来的人手斩杀殆尽。 宛如护法一般立在青年旁边的两人,对于这种战斗似乎没什么兴趣。 其中一个黑脸卧蚕眉的汉子表情冷漠,随手打出一道橘色气芒,将孟家一个朝他们扑来的武士斩杀,鲜血喷涌,而后上前几步,走到一驾大车前。 竖掌一斩,凌厉气芒将坚硬的牛皮绳斩断,又划开麻袋,露出里面的东西。 他随手抽出,是一柄在暗夜月光下寒光闪闪的钢刀,三尺多长,分量不浅。 黑脸卧蚕眉的汉子随指一弹,只听到叮的一声清脆之音传播开来,绕在交战多人的耳边,气血止不住的翻涌,连出手速度都弱了不止三分。 “公子,的确是百炼钢刀,十分精良,别说军中,就是江湖上也是难得的利器,应该就是这批货。” 正说着,就听到阵阵破空之声传来,让他们几个脸色突变。 之前交手的孙孟两家的武士,也分分停手,远离对方,相互戒备。 眨眼之间,场中又多了大批人手,和原孟家车队的武士内外夹击,如包饺子一般,将黑衣青年一伙人给围在中间。 这时,借助插在车上的火把光亮,双方都瞧见了对方领头之人的相貌。 孟昭循光望去,一眼见到个熟人,正是今日白天还见过的孙传星。 只不过他的脸色此时不太好看,神色略有几分慌乱。 另两人,则是十分陌生,但透过强横的气息,能推测出,这次敢于劫掠孟家车队,这两人才是真正的主力和杀手锏,因为他们都是先天高手。 孟弘道此时一改往日儒雅随和的气质,目光如剑,凌厉穿过对面之人,轻声道, “好啊,好啊,孙家的四大先天高手,黑砂手欧林,飞虹客冉辉,今晚聚在一起来抢我孟家的货,真是看得起我们孟家。” 与孟家这种老牌家族不同,孙家并非武道世家,本族武道强者很少,多为外来雇佣以及供奉的高手,其中,有四人乃是先天境界的强者,为人所熟知。 黑砂手和飞虹客便是其中两个,多年来,虽然名声不响,远不如孟家王天雷柳乾坤之流声明赫赫,享誉冀州武林,但作为对手,孟家对他们还是十分了解的。 此时,欧林和冉辉两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意识到似乎事情已经朝着他们不可预知的方向迈进,担忧的看向身旁的孙传星。 孙传星也是大吃一惊,今日之事,乃是他们安插在孟家一个极隐秘的人透露出的消息,若是能够事成,必能给孟家造成致命一击,将史思明之败的影响降到最低。 为此,还专门请家族两个先天强者出手,以保证此事万无一失,只是怎么可能被孟家知道,还将计就计,设下了埋伏? 孙传星心中的疑惑,唯一能给他解答的,或许也只有孟弘道了。 然而,此时这位孟家三爷,根本对这孙家小辈不屑一顾,眼中只有黑砂手欧林和飞虹客冉辉两个人。 同为先天,今晚他和王天雷,手上必要染血。 孙传星此时脸色苍白,目光飘忽的看向孟弘道以及他身侧的王天雷。 至于孟昭孟川等人,已经被他忽视,属实也是心神不宁,无法顾及。 他倒也不愧是孙家老爷子喜爱并从小带在身边悉心教导的继承人,压下心中的慌乱和不宁,壮着胆子,上前一步道, “孟三爷,今天之事,是我孙家做错了,我认输,愿意付出代价,求个平安。 不论您孟三爷要什么,我孙家都一定办到,希望您能仔细考虑一下。” 得势时,杀伐果断,心狠手辣,而势不如人时,也能拉下脸,向人服软求饶。 这孙传星倒也当得起一句能屈能伸的赞誉。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开打 然而,能屈能伸虽然是一个很不错的性格品质,但当他决定委曲求全的时候,就表明主动权已经不在他的身上。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前提也得是夫差没有杀他。筷書閣 不然再隐忍的枭雄,脑袋一掉,所有的皇图霸业也只是一场空谈。 孟弘道面对孙传星之言,毫无反应,孟昭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道, “孙传星,不要做无谓之言,今天我们孟家就是要钉死你们孙家,手下见真章吧。” 话音刚落,便见到那黑脸卧蚕眉的先天高手右手一甩,那百炼精刀瞬间被一股极为强劲刚猛的力道震的粉碎,丁玲桄榔的落到地上,冷冷道, “孟弘道,真要将事情做绝?如果我们放手一搏,你们未必有十成胜算。” 的确,按照基本的力量配置来说,双方都是两先天,其余的后天高手若干。 而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依然是先天高手,故而别看现在场面上孟家似乎占据优势,万一先天之战落败,孟家这些人依然讨不了好,还得搭进去更多的人。 王天雷极为粗俗的朝着地上吐了口浓痰,狞笑着掰着双手指骨,发出咔咔声, “草,屁话那么多,老子今天就是要干你们孙家,没别的。 能赢,算你们的本事,冉辉,今天你的脑袋,老子要了。” 飞虹客冉辉听到王天雷的话,脸色更是比锅底还黑,这家伙的痞气和臭嘴在整个南安先天圈子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手上功夫的确硬的很。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输,大喝一声, “那就来吧。” 说罢,挥手间击出一道橘色气芒,宛如虹桥一般朝着王天雷斩去,在如斯夜空当中,色彩朦胧暧昧,却带着渗人的杀机。 王天雷不闪不避,手上一抹调动的电弧闪烁,眨眼间形成一道蓝色电芒,与飞来的橘色虹光碰撞后,两者齐齐湮灭在黑夜当中,只是散乱的气流化作一道狂风,卷向四面八方。 先天过招,果然是声势骇人,一招一式,都非后天武者所能抵挡。 孟昭倒是暗暗思忖,等自己后天大成,再觉醒龙体,虽说依然不是先天的高手,但应该也有三两分还击手段。 随着二人的出手,黑砂手欧林也身法一动,朝着孟弘道扑去,做出一副气势汹汹,似乎要拼命的样子。 只是他人在半空,明明朝着孟弘道所在方向飞去,却是倏而折到另一侧,凌空转折而无需接力回气,朝着相反方向奔逃,正是他的独门身法。 黑砂手欧林深知孟家赤旗令威力绝伦,而孟弘道的武功,也绝不是他所能比的,若是真的一味拼杀,死的必然是他。 修成先天武道的人,没一个活够了,想死的,他也不是孙家直系的人,没必要为了孙家而丢了自己宝贵的性命,故而临阵而逃,倒是说得通。 然而,他想走,也得看孟弘道愿不愿意。 只见一道火红炽烈的炎流化作一只展翅飞翔的火凤,后发先至击向欧林的背部,澎湃的热浪,还有毁灭性的力量,让欧林不得不回身接招。 双手掌间道道黑色的风流盘旋,连拍数掌,方才将这招击溃,只是落地后,欧林脸上露出不正常的潮红之色,露在外面的肌肤,尤其是嘴唇,给人一种干枯缺水的感觉。 仅仅一招,他已经落入绝对下风当中,孟弘道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赤旗令这门武功,修为越高,爆发力越强,斗战之猛,天下闻名。 孟弘道纵然不是那种绝世天才,但以此功压制区区一个黑砂手欧林,还是不成问题的。 兵对兵,将对将,双方四大先天交战,底下的人当然也不会闲着,再度厮杀起来。 只不过,有王天雷准备的那五十个准强军的种子高手加入,孟家这方占据绝对的优势,一改先前的颓唐。 在黑夜中,一众如地府走出的“幽灵”,“亡魂”,手缠白布钢刀,面上蒙黑布,动作整齐,悍勇砍杀。 五人一组,十人一队,刀路相合,闪烁见交织成密集的刀网。 身法,步法,让人眼花缭乱,交错间,移形换位,配合默契。 几乎如砍瓜切菜一般,将孙家那群乌合之众,杀的血流成河。 孙传星目睹两大先天被迫交战,完全落入下风,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又见孟家强军种子如此雄壮威武,战力惊人,配合之默契,整体气势之强悍,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操练而成,孙家武者与之相比,更是被碾压的不成样子。 心内恍惚间参透了什么,惨然一笑,半疯半癫道, “好一个孟家,好一个南安伯。 怪不得能雄踞冀州,称霸南安百多年,看来我孙家不过是你们孟家树的一个靶子,玩物。” 这等训练有素,宛如强军一样的人手,过往孙孟两家交手时,可从未展露过。 想想看,他们孙家连孟家的底蕴都没探清楚,就想着取而代之,完全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更成了天大的笑话。 这种想法也不奇怪,正如一些人明知道违法犯罪,风险极大,却依然铤而走险,不也是被蒙蔽了心智,做出种种愚蠢之事吗? 此时也再无侥幸想法,下定决心,今晚死则死矣,却也要狠狠的咬下孟家的一块肉,让孟家知道痛的滋味。 而目标,自然也是孟家的两个兄弟,死一个,够本,死两个,赚了。 孟川此时也是兴奋无比,四周传来的浓浓血腥味刺激的他浑身血液沸腾,心脏狂跳,一对虎目死死咬着孙传星,拦在孟昭的身前, “四哥,今天你和史思明打的那么尽兴,还出了好大的分头,这次可不能和我抢了,这人我要了。” 见孟川跃跃欲试,你非答应不可的样子,孟昭摇摇头,他本就没想过和孟川争这个。 沉着声音告诫道, “孙传星此人和火龙洞关系莫测,武功不可小觑,务必要小心。” “哈哈,四哥放心,不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我孟川都不会小瞧对方。” 反过头,孟川眼中只有孙传星,眼中冒出腾腾火焰,浑身热浪翻涌,双手成爪,一个纵跃朝着孙传星扑去,高喝道, “孙传星,你纳命来。” 恶气滔滔,凶险非常,孟川一出手,便犹如恶虎下山,杀气浓郁如实质。 第一百一十九章 法相 孟昭与孟川交手切磋过许多次,深知这个便宜弟弟武道天赋强横,战斗经验和天赋也是非同一般,因此着重将所有的注意都放在孙传星身上。 他和这位孙家公子很早之前就打了交道,城外的庄园,还有郊外被袭击,都是孙传星手底下的武者干的,虽然指使的人不是他,但总归也有几分关系。 后来,他才从孙传山以及那些武人口中,得知孙传星这一在孙家不显山不露水,但明显被重点栽培的继承人,为此大加重视。 能力上,对方行事为人,颇有几分豪杰之风,城内依附追随他的小家族子弟,为数不少,自不用多说,此时看来,他的武道,竟然也颇有可取之处。 在孟川扑向孙传星的时候,他侧手在腰间一抖,骤然甩出一柄三尺长短,之前似乎系在腰间的软剑,极为隐秘,让人根本料想不到。 但当灌注内劲之后,原本绵软的软剑瞬间绷的笔直,锋芒毕露,划破空气,角度刁钻的刺向孟川的眉心,凌锐的气机即便隔的老远,依然能感受的出来。 “好剑法。” 身处局中的孟川感受最为强烈,眉心的刺痛让他精神高度集中,体内的内力布满周身,反手握拳,以布满内息的铁拳朝着软剑的剑身砸去,宛如流星坠落。 不论是力道还是对于剑招的把握,又或者是出手的时机,都无可挑剔。 只是孙传星所用软剑更加刁钻阴毒,在铁拳即将碰撞到剑身上时,灌注于其山的内力忽然一撤,剑身瞬间由笔直,变成弹软晃动,还带着残影,瞬间绕过横击而来的铁拳,反而剑刃如绳,朝着手臂缠绕过去。筷書閣 可想而知,如果这软剑真的缠上孟川的手臂,再以精妙的剑术和内力一动,必然会废掉他这只胳膊。 孟川临危不乱,双目明亮的仿佛有两轮太阳在其中旋转,精准无比的看清楚剑路轨迹,化拳为指,灌注内力后,堪比钢铁,并以指代枪,朝着剑路飘忽不定的软剑点去,使了一招丹凤朝阳的枪术。 叮的一声气流爆裂声炸响,软剑如铁皮一般,瞬间被崩落回旋,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剑身回朝着孙传星反切回去,惊险之际。 若是孙传星反应稍慢,怕就被这一剑直接砍断喉咙,血液喷溅如泉而死了。 不过很明显,他的剑术造诣不浅,手腕一扯一转,软剑便柔顺的发出刷刷刷的弹震之音,撕裂空气,阴毒的朝着孟川的右手手腕切去…… 短短几招,两人可谓斗的惊心动魄,一个闪失,或许就能分出生死来。 孟昭在旁观望,代入孟川的视角,如果是他,面对这种阴险,诡异的软剑剑法,该如何应对,一时间收获不小,心中更多对斗战之道的体会和领悟。 而他也通过这短暂的交手看出来,孙传星内力应该不及孟川深厚,武学根基也不如孟川扎实,只不过剑法太过诡异,玄妙,才能暂时与孟川斗个旗鼓相当。 等孟川彻底洞悉对方软剑的套路和破绽,孙传星必败无疑。 而且说到底,孟川的个人天赋过于出众,像是那种软剑的剑招痕迹和路数,孟昭就只看出四五分,躲闪尚有几分可能,要想如他一般精准无误的击中剑身,以攻代守,则希望渺茫。 不过孟昭也不气馁,他现在的资质,天赋,严格意义上,只能说是中人之资,甚至还略有不及。 之所以表现的修行速度飞快,战斗力非凡,有如天才一般,大概率还是仰仗被人灌顶得来的初始功力,照天镜提升武学修为,以及后来的地灵珠提升内力等等。 只有等觉醒龙体,甚至完整的紫元龙体,才能在天赋上赶超一众天才和奇才。 孟昭对此十分期待。 留出一份心神放在孟川和孙传星两人之战上,以作策应,孟昭继而将目光放到别的战场之上。 四大先天之战,此时化作两个战场,斗的不可开交。 孟弘道与黑砂手欧林沿着东北方的乱石区中且战且走,黑气化作的黑蟒与火焰凝聚而成的火凤缠斗不休,不过可以看出,那黑气化作的黑蟒,只有疲于奔命的份,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王天雷则和那黑脸卧眉冉辉朝着西南方向一路打去,这位孟氏二管家此时犹如雷神降世,浑身萦绕蓝色的电流,出手间尽显阳刚酷烈的劲道,同样将橘色虹光附体的欧林压得抬不起头。 孟昭也算是大开眼界。 由于先天境界的高手与天地元气联系日渐紧密,故而能对元气施加影响,产生元气幻象,这种幻象,在武道中,又被称作法相。 法相有三重层次,虚相,实相,以及神相,威力递进,并不与先天三个境界相对应,而纯粹与个人对所学武学的理解以及参悟有关。 更有甚者,直接就代表自身的武道之路。 如赤旗令,孟弘道将其具象化为火凤,而孟继祖,则是凝聚出朱雀法相,威力还在火凤之上。 当然,这种法相其实只是一种表象,实质还是真气与元气幻化而成,故而不代表黑蟒就一定弱,蟒吞龙,蟒吞凤者也不在少数。 而随着先天战圈的拉远,孟昭也不敢贸然跟在身后观战,以免对自身不利,便又将目光放到双方厮杀的武士身上。 孟家有原护卫车队的武士,还有孟昭他们带来的五十个训练有素的高手,可谓占尽上风,尽管只是短短时间,已经是一面倒的局势。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却有一处异常引起孟昭的注意。 只见那是第三辆大车旁的战圈,有七个孟府的武士围攻一个孙家武士,却明显左支右绌,只能勉力抵挡 其中有五人还用的是古战阵的阵法,若非如此,怕是早就被杀个干净。 那人蒙着面罩,看不清相貌与年纪,不过身材挺拔,倒与孟昭有几分相似。 他手使一柄长刀,并非神兵利器,甚至比百炼精刀还要差一些,看刀法路数,普普通通,也不是精妙武学。 但此人强就强在,眼力卓绝,嗅觉敏锐。 每出一刀,必砍在孟府武士的防守薄弱之处,而且力道分配均衡,绝不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简单的完美,却更显得难得。 这种亮眼的表现,直接让孟昭双眼放光。 如果岁数不大,这人未来说不定有冲击先天的潜力。 第一百二十章 擒拿 所谓先天境界,玄之又玄,乃是武道的一次极明显的跃迁升华。 一旦成就,顷刻间便与后天武者拉开质的差距。 在远古神魔以及上古时代,天人遍地走,宗师不如狗,先天自然不算什么。 但如今时代不同,天地变化,先天已经在赤县神州已经能称得上一句强者称谓。 衡量一个势力的底蕴,以及是否强大,最明显,直观的,就是先天高手的质量以及数量,说一个先天能撑起一个小家族,绝非妄言。 面前这孙家的武士,如果年岁不大,不超过二十五岁,那么便有冲击先天的潜力,如果不到二十岁,就更了不得,未来无可限量。 此时,接连见识孟家底蕴的孟昭也有些异样心思在涌动,要想真正成为一个大势力的掌权人,除了自身的能力实力之外,手下也必须要有得力的干将和人手。 不说成就帝王伟业,只说称霸江湖,风云中的雄霸尚且有天池十二煞以及霜风云三人相助,君临天下李沉舟,也和旁人组成权力七雄打天下。 二房因为孟正安过世的关系,沉寂已久,有识之士大多离去,如今可用之人,也无非吕忠吕乐父子,外加一些小有潜力,但基本上不太可能成就先天的武士。 吕忠老迈,吕乐独木难支,石杰充其量是合作关系,更多的还是彼此利用。 所以孟昭才有心思,打算再招揽一些人才为自己所用,这个孙家的武士,便被他看上。 至于能否成事,倒也于没有执着,且试试看。 孟昭伸手一招,便有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施展轻功窜到他身旁,低头聆听指示, “去,多派些人手,把那个人给我抓起来,我要活的,而且最好别弄伤他。” 所谓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孟昭好歹不济也是孟家主子,旁边两人听到后,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 随着孟昭的一声令下,附近又有八个孟家武士加入到围攻那个孙家武士的战圈当中,压力瞬间放大数倍。 那人尽管能打,但实力不是真的强到那种无可匹敌的程度,不多时,手中长刀便被打落在地,双手也被人给缚在背后,双膝跪地,难以挣脱。 纵如此,他依然挺直腰板,自内而外散发的气势愈显冷傲,让左右之人都觉诧异,不明白已经成了阶下之囚,还有什么好傲的。 孟昭几步走到这人面前,迎着一对宛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伸手揭下他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十分年轻的脸孔,让孟昭心中一喜。 看年纪,应该和孟昭年岁差不多大,一张瘦窄脸上,五官端正,十分清秀,有一种人畜无害的面相感。 然而他的眼神则是瞬间打破他面相上的那种柔弱之感,淡漠,冷漠中,又透着一种极度的凶戾。 犹如一只可爱的白毛小兽,瞬间变成满口獠牙的凶兽的既视感。 “不错的眼神,其他人我不管,这个人先留下。” 这时,旁边一个孟家武士有些犹豫,踌躇片刻,还是道, “四公子,三爷有令,这次不留活口,留下他,怕是” 话没说完,孟昭已经伸手打断他,看着孙家只剩下寥寥数人还在负隅顽抗,其他人尽数躺在地上,鲜血染红这片土地,强势道,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向三叔交代,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孟昭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左右孟家武士自不会讨麻烦,便叫人将这年轻人绑了。 这人倒也硬气,始终不发一言。 开始时,既没有那种歇斯底里,仿佛对生死毫不在乎的狂乱,也没有惊慌失措,惶惶不安的求饶。 等听到孟昭要饶他一命,另有他用的时候,也没有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感。 很奇怪,也很有趣的一个人,当然,这些也都是建立在对方有潜力的基础上。 不然这个世界有趣的人多了去了,孟昭岂会随便对一个人另眼相看。 回到战场上,此时厮杀已经渐渐走向尾声。 除了那被擒下的年轻孙家武士,其余孙家人都被斩杀,只留有孙传星以及两个先天还在负隅顽抗。 孟川与孙传星之战,此时已经毫无悬念,孟川出招愈发狠厉,强猛,而且在看破软剑剑法路数后,便利用自身赤旗令内力霸道强孟的特性,硬逼着孙传星与其内力相交碰撞。 正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随着比拼内力程度的加剧,孙传星劣势愈发明显,此时身体之内,水分被蒸干,体力耗损极大,嘴唇开裂有血流出,眼神更是充满疲惫。。 不过,他仍保持着一个良好的心态,一边交手,一边寻找逃走的机会。 只是,很快,孙传星彻底陷入绝望当中,原来是孟昭派人围成一个圈子,将孙传星和孟川两人围在中间,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除了飞天遁地,不然绝不可能逃走。 也正因为这最后的希望被葬送,孙传星心神恍惚,露出自交战以来最大的破绽。 孟川何等的战斗天赋,自不会让着稍纵即逝的机会浪费掉。 目光一凝,瞬间提升身法速度,庞大如巨人一般的身躯,却如猿猴一般敏捷,贴近对手。 两手成爪,直接扣在对方的手腕上,一捏一扭,喀拉的骨头碎裂之声响起。 孙传星的双手直接被扭断,巨大的力量,甚至使得有森森白骨染着红线裸露出来,场面极为血腥残酷。 当啷一声,软剑高高抛起,又重重跌落,孙传星还不待痛苦出声,孟川趁热打铁,如熊罴一般高高举起双拳,而后如狂风骤雨一般捶打在孙传星的胸口上。 噼里啪啦作响的片刻时间后,这位孙家公子,一度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俊杰,已经如破败的抹布一样,丢弃在路边,胸口塌陷,脏腑如泥,胸骨断裂插在肉中,彻底没了气息。 然而,打死了孙传星的孟川却显得有些不高兴,一边拿过手下递来的白巾擦拭手上的血渍,一边抱怨道, “四哥,刚刚要是你不让人围着我们,他或许还不会落败,这样显得我胜之不武。” 孟昭拍了拍孟川的肩膀,笑道, “我那是看你胜券在握,已经彻底摸透了他的软剑剑法。 杀他是早晚的事,我不过是将这个结果提前了,没必要郁闷。” 两人正说着,自远处传来巨大的爆鸣之声,也戛然而止,先天大战,似也有了胜负。 第一百二十一章 收尾 不多时,孟昭,孟川,以及一众孟府武士便见到孟弘道以及王天雷两人身披流光飞身而回。 孟弘道的衣服上染血,然而气势雄烈豪放,目中闪烁精光,令人不敢逼视,毫无受伤征兆。 想来那血迹必是黑砂手欧林的,纵然不见对方踪迹,但对方的结果,想来逃不过一个死字。 倒是王天雷更直接一些,手里提着一颗血肉模糊的脑袋,但借助燃烧火把带来的光亮,依稀可以看出黑脸以及那很有特色的卧蚕眉。 一把将脑袋仍到地上,王天雷甩了甩粗壮的手臂,低声道, “这狗篮子武功倒是不弱,拼死一击,差点伤了我,看来还是老了啊!” 这话很有凡尔赛的感觉,孟昭听到,眼睛一眯,差点没一口气噎住。kuAiδugg 你这是无伤打死一个先天高手,还想怎么样?总不能真不把先天高手当人看吧。 但孟昭也不得不在心中再次提升对孟府众人的评价,同为先天,孟弘道,王天雷等人,就是强于一般先天,而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知道沈天赐,石杰与孟家高手相比,谁更强一些。 孟弘道没理会王天雷,目光凛冽,看了下场上的情形。 只见暗夜中,火光照耀下,遍地尸体,红液倾洒,血腥气随着晚风充溢在此处,还有满地的残兵断刃,可见战况之惨烈。。 “孙家那个小子呢?怎么样了?” “爹,你放心,我已经出手,把他给锤死了,诺,你看,尸体就在那。” 孟川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孟弘道,有点炫耀似的说道,完了,还指了指一侧。 孟弘道循着看去,只见那尸体面貌尚且能分辨出来,的确是孙家小子。 但自头颅以下,实在惨不忍睹,胸部完全没了形状,像是在临死前辈变态狂狠狠虐待过一样,脸色就是一黑, “杀人就杀人,搞的那么凶残血腥做什么,回去后好好反思一下,给我抄三十遍清净经,收收你的性子。” 孟川一时大感委屈,两只大眼睛冲着孟昭看去,似乎是在让他求情。 明明自己立了功,怎么还得回去抄经文,也太赏罚不分了吧。 再说了,杀人就杀人,哪还分什么斯文优雅和血腥凶残的,他就不信孟弘道杀死黑砂手欧林不见血,如果不见血,他衣服上的红色血迹是哪来的? 孟昭倒是猜出孟弘道的几分用意。 其一,估计是想压一压,磨一磨孟川的性子,叫他少几分暴戾之气,日后朝着智勇双全方面发展,孟川终究只是一个十六岁少年,还需更多的调教,才能成才。 其二,则是孙传星作为孙家人,其实有很大的拷问价值,结果被孟川直接锤死,后续就没办法从他嘴里套出更多的消息,功过之说,很难界定。 不过孟昭倒觉得,就算他们不动手,真到了关键时刻,孙传星也不会给人拷问自己的机会。 再加上人家是老子管教儿子,他又有所求,无视了孟川委屈和求助的小眼神,当成没看见。 这时,孟弘道眼角扫到还有一个孙家武士被按倒在地上,没有丢掉性命,眉头一皱,不悦问道, “这人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一个活口不留的吗?” 孟昭心里一紧,他也就是临时起意,想着看看能不能捞到一个得力人手。 不清楚孟弘道态度究竟会如何,谨慎的走到他身旁,凑到他耳畔,小声嘀咕了几句,解释一番。 孟弘道沉思片刻,诧异的看了孟昭,不过最后还是点点头, “好,这人既然是昭儿你看好,想招揽的,便由着你。 不过你千万把人看好了,今晚这件事,一定不能传出任何风声,不然你大伯那里不好交代。 还有,这个人不管你能不能收服,都要小心点用,把背景关系都查清楚,毕竟是对家出身,不能有丝毫大意。” 孟昭的表现很不错,为人也值得信任,故而孟弘道由着他的性子来。 假如换成是孟川,怕就没那么容易收场了。 孟昭心中高兴,嘴角也忍不住露出笑容,连连道, “三叔所言极是,小侄一定不会放松警惕,更不会坏了家族的大事。” 事实上,孙家一众人,连同孙传星被杀,是一定会引起孙家动荡的,而且对方八九成会推定是孟家动手,隐不隐瞒,根本不重要。 但有些事情,有活口,和没活口,是两个性质,因为有活口,就代表有人证,若是被反咬一口,孟家也不好解释。 这种杀人的事情,大家伙虽然都不少干,孙家如此,孟家如此,但终究隐藏在暗中进行,不敢拿到台面上来。 说完这些,接下啦就是做善后工作,这种事孟昭孟川毫无经验,但王天雷却是个中高手,派人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点滴不漏,显然十分有经验。 搬运尸体,毁尸灭迹,清除地上的痕迹,安抚受伤人员,安排人手将大车运走等等…… 最关键的是,王天雷竟然还进行了一件在孟昭和孟川看来极为违和的事情,那就是摸尸。 何谓摸尸? 便是从死人身上扒拉东西,有价值的,便留下,没有的,便一同处理掉。 而以王天雷的身份地位,这么干,实在有失身份。 对此,王天雷却振振有词, “两位公子还是江湖阅历太浅,不知道摸尸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 生者继承死者的一切,不然若有什么绝世神功密录,就此失传,长埋地下,岂不可惜? 还有,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伙人身上绝对藏着不少好东西,我这也是给弟兄们多捞些好处。” 孟昭和孟川也么多说什么,事实上,换成孟川,可能还不会这么干,但孟昭,大概率也会选择和王天雷一样的处理方式。 面子,身份,都是虚的,只有利益,是实实在在的。 等一切处理的差不多了,王天雷让人带着那仅存的孙家武士离开。 孟弘道孟昭以及孟川三人,则沿着原路返回。 一路上,三人静悄悄的,谁都没有说话,显得比较沉默。 孟川是因为感觉委屈,心里有气。 孟昭则是在心中思量这花神诞之日,发生的一系列变故。 两个小的没动静,孟弘道作为长辈,自然也不会轻易开口。 三人一路回到孟家。 此时已经临近后半夜,府中却没几个知晓这三人已经干了一件天大的事。 可见密道的确给孟家带来不小的帮助,更多的还是隐形的后手。 第一百二十二章 炙手可热 次日,孟昭沉沉睡到晌午才醒,洗漱完毕,让下人准备了一点清淡的粥品和小菜,坐在房中品用。 吕乐在他身边拿着一个小本子,喜笑颜开的汇报道, “郡城方家少爷,今早派人送来贺礼,十二颗南海大珍珠,三品血雨珊瑚,中古皇明时期的彩漆铜尊一枚,郡城刘家二公子,送来贺礼,金银珠宝若干,两方朝阳草,十瓶上等培元丹,中古皇唐时期的玉雀一只…… 还有,大房大公子那边,也送来了三样中古的古董,以及若干财物,另外,我收到消息,今早咱们二房一些管事收到不少人的请辞,都是少爷你让我盯着的大公子安插在咱们这里的人。” 昨日花神诞,孟昭击败史思明,并得到绝世奇才沈天赐的看重和赞誉,可谓名噪一时,炙手可热。 次日,便有多达三十余大小家族派人送来贺礼,大多贵重。 虽多为家族某人,并不能代表整个家族的态度,但也可以看见一定的倾向和立场。 还是那个捧高踩低的行事作风,没什么两样。 而且大概是投其所好,孟昭喜中古以前的古董,尤其是一些经过武道之人把玩过的古董的事情被人查出后,但凡送礼,或多或少都会带上那么一两件,连孟希都如此。 这些都是白花花的能量点,不管多少,总归也是一场大丰收,孟昭也不拒绝, “全都收下来,然后挨个记下,准备等价的回礼,让忠伯出面,和他们接洽。 至于老大那里,你亲自过去找他,告诉他,这份心意,我领了。 只不过最近风声比较紧,等过几日,我找机会宴请他一番,好好一叙兄弟之情。” 孟昭继承的二房纵然在整个孟家不算什么,但也是家大业大,不差那点别人送的礼。 所以本着有来有回的处事原则,收下贺礼,表示接受道贺,又让人送回礼,表示不让人吃亏,不占人便宜,这人品,一下子就凸显出来。 另外,他现在风头正劲,估计整个郡城都在关注他的动态,不便到处走,正要低调做人。 因此让吕忠,二房的大管家,先天高手出面回礼,也算是给足面子,不会让人挑毛病。 说实话,孟昭见识到孟家隐藏的底蕴,对这许多家族的看法多多少少带些轻视。 这帮子墙头草,其实和乌合之众也没什么分别,孙家势大,便亲孙家,孟家势大,便近孟家。 永远不要和他们讲什么感情,道义,那就是给瞎子抛媚眼,白搭。 不过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个道理他还是清楚的,也愿意多交一些朋友。 未来说不定就能有用到人家的机会。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他有时候做不到的难事,或许对别人来说,只是轻而易举。 叫吕乐记下这些家族和送礼之人的名字,也是相当于编织一个关系网。 吕乐笑呵呵的哎了一声,显然心情极佳,知道经此一役,二房必将重新焕发生机。 如今就连二房那些底下办事的人都有一种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让人一看就是精神抖擞,不敢小觑。 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孟昭,犹豫道, “少爷,大公子那边,您真的要宴请他吗?以前他对咱们二房可不怎么友好。” 孟昭慢条斯理的握着汤匙舀了一勺奶白色,散发着浓浓香味的八味粥,然后吞进口中,细细咀嚼片刻,方才咽下,一股精气在体内升腾,瞬间被撕碎消磨,化作内力,道, “阿乐,老大说到底,还是我的大哥,这一点无可否认。 过去虽然关系不好,但也不是真的反目成仇,如今他既然有心修复关系,我为何不顺水推舟?” “可,少爷,你和大公子这边修复关系,那二公子那里怎么办?以前咱们和二公子可是更亲近的。” 孟昭笑笑,清俊的脸上若有若无的露出一丝嘲弄,反问道, “那你收到的贺礼当中,可有我二哥送来的东西? 或者直接点,我那二哥,在我替他报了这么大的仇之后,他有什么表示没有?” 这句话一问出来,吕乐顿时如当头棒喝,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想明白了什么,低头道, “我明白了,只是少爷,大公子那边还是不能完全相信。 这些年大公子的为人我虽不是特别了解,但也听到一些传闻,并非那种心胸宽广之辈啊。” 他这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向孟昭进言。 人说疏不间亲,孟昭好歹和孟希乃是血亲堂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孟来,而他只是区区一个孟府小管家,可见也的确是忠诚为主。 孟昭则是大加欢喜,他要得不是得过且过的应声虫,也不是表面忠心,实际小算盘打的乱响的两面派,他要得就是吕乐这种人,能用这样的人,也用的放心。https:/ “你啊你,这话在我这里说说就算了,在外面,切记管住自己的嘴,别漏了风。 孟希是何等样人,你知道,我也知道,但这并不影响咱们暂时和他虚与委蛇。 阿乐,你要知道,孟文那里,我击败史思明,便等于踩着他的脸上位,而他又不具备那种宽广的胸襟和气魄,咱们的关系便到此为止,难以善了。 而且以前所谓的关系亲近,也不过是他想要拉拢我和二房帮他,支持他对抗老大罢了。 真说兄弟情义,还不如咱们两个之间来的真诚。” 吕乐心中感动,声音不自觉的带着些颤音, “那以后?” “以后是以后的事情,如今孟家当家的还是我那大伯和三叔,轮不到两个小辈插手,我们默默发展,积蓄实力便好。 未来如何,谁都没法预料,所以阿乐,二房这里你要给我管好,千万不能出岔子。” 孟昭心有猛虎,野心勃勃。 班夺权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但从不会拿出来说。 哪怕是在没有任何泄露消息可能性的吕乐面前,也是如此。 至于和孟希和孟文的关系,从得知自己身怀照天镜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从没想过要依附别人,给别人当狗。 吕乐嗯了一声,将手中的小册子收回到袖口当中,正要出门。 便见到有两个黑衣魁梧大汉,拎着一个麻袋走了进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男风 吕乐有些诧异,若没有孟昭许可,绝不会有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四公子,人我们已经带到,完好无损,只是身份还没查清楚。”httpδ:/m.kuAisugg.nět 这两个黑衣大汉,是昨晚和孟昭一起参与行动的孟家武士。 因为一起做过事的关系,态度显得很亲近,也足够礼貌。 孟昭点点头,没有起身,看了身旁的吕乐一眼,他便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一人一张,塞到两个大汉手里, “两位兄弟辛苦了,这是我家少爷给两位的辛苦钱,不要推辞。” 这两人虽隶属于孟家麾下,而且绝无可能反叛,但也有家要养,也需要吃喝拉撒乃至练武所需,看了眼银票的数字,顿时露出激动的神色,连连道, “四公子太客气了,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孟昭摆摆手,也就是花点银子,结个善缘,便让两人退下。 “少爷,这是?” 吕乐等两人离开后,将房门关紧,看着地上的麻袋,有些诧异,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主要也是昨晚孟昭跟着孟弘道出去做事,并没有告知吕乐,对于当中内情并不了解。 他若是知道,昨晚孙家两大先天陨落,还有一个嫡系子弟被杀,必然大惊失色。 等到孟昭示意,吕乐走上前,一张圆脸满是好奇和紧张,伸手打开麻袋。 见里面装着的却是一个昏迷不醒的大活人,而且是个相貌十分清秀,闭上眼睛人畜无害的年轻人。 吕乐大吃一惊,回头看向孟昭,心里满是慌乱。 “少爷,这,这人是?您可不能糊涂啊,男人再好,却也不能传宗接代,我义父还等着您给二房生下一儿半女,好继承香火呢!” 吕乐心乱如麻,他早就听说玉京城内,有一些豪门大族的公子哥们玩的很野,对于女人予取予求,兴趣不大,什么国色天香,冰肌玉骨的女子,都玩腻了。 反而兴起一股豢养男宠的歪风邪气,让人感叹世风日下。 而这种风气,其实自古以来便有,更贡献诸如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等词汇。 再联想到孟昭曾在玉京城生活十年之久,回来后,一直不近女色,不论多么漂亮的女人,在他眼中似乎和路边摆摊的老大娘也没什么区别。 再看着麻袋中的年轻人,一副眉清目秀,人畜无害,受里受气的样子,实在不得不让他担心。 吕乐都打定主意,如果孟昭真有这种不良嗜好,哪怕冒着被责罚的风险,也一定要禀告义父乃至家主,好把少爷给掰直过来。 二房就孟昭这么一个独苗,你说要是不喜欢女人,而好男风,将来这偌大家业,给谁继承? 孟昭开始时脸上还笑容满面,心里琢磨着怎么撬开这人的嘴巴,好将其收服,再好好栽培,未来说不定能收获一个得力人手。 结果便听到吕乐这一番惊人之语,脸上表情变化,气的鼻子都歪了,起身狠狠的给吕乐来了个脑瓜崩,怒道, “瞎说什么东西,我何时有过好男风的举动? 此人乃是孙家一员武士,武功不俗,潜力非凡,我想将其收归己用,哪来的那些不着调的想法?” 吕乐听罢,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虽然被骂了顿,头顶也被弹了一下,还挺痛,却放松下来,笑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少爷有什么不良嗜好呢。 这也怪少爷,平常连个惯用的使唤丫鬟都没有,我和义父都挺着急的。” 孟昭脸上表情一僵,瞥了眼吕乐, “这还是我的不对了?我所学罗汉童子功虽然化为赤旗令内力,但衍生的纯阳童子之气未散,对于我的修为助力,还有扎实肉身根基,极为有利。 未成先天,岂能轻易为片刻欢愉而废掉?” 孟昭也是男人,喜欢女色,但他有足够的自制力,清楚知道自己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先天之前,一定的忍耐是必要的。 况且,他也从未想过当和尚,未必涉及情爱,但未来他若是打下大大的江山和势力,岂能没有一儿半女来继承? 吕乐连连点头,笑意满满, “对对对,少爷说的都对,是小的眼界浅薄,误会了少爷,给您道歉了。” 吕乐其实也知道,孟昭未来婚姻未必由自己做主,可能还是要被孟家所操纵,用来联姻巩固势力。 只不过大族子弟,在婚前,养几个小妾,还是很寻常的事。 如孟昭这般不近女色之人,简直如怪物一般另类。 孟昭倒不是真的着恼,反而有些喜于见到吕乐这般和他放松的调侃,关系更亲近,更亲密,有些像是朋友。 “好了,玩笑开到这里,阿乐,你去把他弄醒,查清楚他的出身,来历,摸摸底细。 至于他若是说出什么事情来,你听过就好,不要外传。 我先出去一趟,看看那些送来的中古时代的古董,” 等孟昭离开,吕乐圆脸上的笑容消失,面无表情,弯腰伸手,以内力在这个昏迷年轻人的胸前一催,闭塞的气脉被打通,人也清醒过来。 睁眼的刹那,如猛兽苏醒,一股浓浓的煞气冲向吕乐,等他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以及阶下囚的身份,竟没有丝毫惊恐,淡漠的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叫吕乐神色一动。 之前他对孟昭所言还不以为然。 二房手下也有一些好手,既有招揽的江湖人,也有吕忠暗中搜罗并培养的武士,不乏年纪轻轻大有潜力之人。 或许到不了那种先天级别的程度,至少在后天当中可堪一用。 但见这年轻人身上这股凶戾气势,恍然间明白,此人或许真有可取之处,这才被少爷看重。 孟昭看重的人其实真没多少,迄今为止,也不过就吕忠,吕乐,以及和他关系比较复杂的石杰。 吕忠石杰都是先天高手,吕乐则是妥妥的先天潜力,未来可期,这年轻人差也差不到哪里去,除非孟昭看走了眼。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吕乐……” 吕乐看着年轻人,压下心中的惊奇,微笑着自我介绍道…… 而年轻人虽然表面淡漠,毫无反应,心中则已经完全清楚自己的处境,对于一些讯问,也没有过多的隐瞒。 毕竟,他虽视生死于无物,但仍有在乎的人需要他照顾,无需死,自不会主动求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招揽与星命 等孟昭红光满面,心满意足的回来时,吕乐迎上来,凑到他耳边, “少爷,他的身份暂时弄清楚了,都记在这张纸上,但是否真实,还需要查证,我现在就去办。” 孟昭接过吕乐递来的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张,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去忙。 而后进了房间,看也不看还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坐在桌边仔细阅读。 年轻人叫韩普,今年十七岁,南安郡城本土人,父亲曾是一个镖局的镖师,有两手武功,会些粗糙的内功和刀法。 不过也就是摄息凝元的层次,在韩普六岁那年,就死在绿林劫匪手上。 韩普如今的家庭成分也比较简单,一个生病的老母,一个瘫痪在床,只有上半身能动弹的大哥,还有要一个如今不过十五岁的妹妹。 韩普的大哥早些年跟随自己父亲练过武功,后来为了养家,便加入了城中一个小帮派,做些要债收账,还有砍人的勾当,大恶不犯,小恶不断。 后来在一次帮派斗殴当中,韩普大哥被人打断脊椎骨,下半身瘫痪,那时才十三岁的韩普站了出来,主动加入自己大哥所在帮派,继续赚些快钱,维持家用。 也就是前年,孙家孙传星招人,韩普觉得跟着孙家更有前途,得到的银子也更多,便尝试去孙家,并因为表现不俗被收用。 这两年,他基本上也都是在厮杀当中度过,而且因为孙家还有基本的武学提供,资源供给,武功飞速提升,进境很大。 当然,如今他既然落在孟昭手上,孙家是肯定回不去了,要么跟着孟昭,要么死在孟昭手上,没有第三条路。 孟昭也不着急,看完这些资料,手指轻轻敲在桌上,闭目等待。 以吕乐的能耐和孟家的势力,确定小小韩普的背景身份,用不了多长时间。 大约也就是一炷香多一点的时间,吕乐重新回到房间之内,当着韩普的面道, “少爷,我已经去查过了,韩普所说基本属实,而且我已经派人去将他的家人通通控制起来,藏在咱们的地方,不会被人发现。” 若说之前韩普还能心平气和,冷淡无波澜,听到吕乐这番话,终于不再无动于衷,一对迥异于整体面貌的眼睛闪烁着凌厉的寒芒,扫向孟昭和吕乐, “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我已经在这里,任凭你们处置,家中尽是些老弱病残,你们为何要这么做?” 孟昭笑笑,好啊,好,他不怕这人硬气,就怕他孤家寡人,死心眼一个,上赶着替孙传星陪葬,声音低沉道, “你放心,我还没那么卑劣,去对付你的家人,只是想问问你,现在你的主子死了,昨晚参与之人,除了你,一个活口都没有,这种情况下,孙家,你还回得去吗?” 韩普沉默,孙家他是肯定回不去了,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甚至于,一旦被发现他还活着,第一个要他命,甚至要他全家命,就是孙家。 毕竟当晚去做事的人,全死了,就你活着,你没问题,你没泄露消息,你不是孟家的人,谁信呢? 说别人是故意设计,陷害你,仔细想想,你不过一个后天武者,人家用得着废这么大的劲,去整你吗?用意何在? 所以,孟昭留他一命,不管能不能收他为己用,韩普都不可能回孙家了。 见韩普不说话,孟昭继续道, “我看你和孙家也不过就是普通的雇佣关系,他们出钱,你出力,仅此而已,对吧?” 韩普还是没说话,但依然认同孟昭的说辞。 他在孙家这些年,的确受到不少照顾,但也为孙家做了不少事,立了不少功,就是简单的雇佣关系,卖命卖的也不是孙家,而是孙家的银子。 “好,两个问题,你都不回答,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回答。”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替我做事,今后你的家人,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不必忧心他们的后半生,有病的治病,没病的也能安稳生活。 你自己也能得到更好的发展机会,武功,修行资源,我都不缺,你怎么想?” 孟昭接连铺垫之后,终于进入正题。 收服韩普,让他帮自己做事,这才是他留对方一命的用意所在。 “你究竟为何要用我? 说到底,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后天武者,连高手都算不上,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这也是吕乐所不解之处,孟昭对他另眼相待的过头了,让他心里都有些不舒服,觉得自己作为少爷唯一亲信的地位岌岌可危,有点失宠和吃醋的感觉。 孟昭叹了口气,白皙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右侧太阳穴,仔细思索过后,道, “你觉得奇怪,我同样觉得稀奇,总觉得你的未来不一般,一定能帮到我。 或许是你的武功表现打动了我,也或许是你的眼神让我欣赏。 总之,我觉得,你未来大有可为,若是就那么死了,太过可惜。” 孟昭的这种话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但韩普却是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这一点倒是和我有些相似,或许是直觉。 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也觉得,你的未来不一般,一定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吕乐眼睛瞪得滚圆,看着韩普一本正经的样子,总觉得这小子拍马屁拍的很精妙啊,还直接和少爷了联动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是心有灵犀呢。 同时,心里的危机感再度加强,如果这小子在少爷身边站稳脚跟,以这份马屁功夫,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取代他少爷身边第一亲信的位置了。 孟昭则是若有所思,韩普此言,他听来倒不觉得是马屁,而是颇有几分真诚。 不觉间,他想到一个传闻,凡紫薇出世,必有辅星相随,以作拱卫护持。 这些辅星,大多时候都降世在紫薇附近。 有时虽然和紫薇宝体相隔千万里,但大多会如磁铁一般,被吸引过去,成为紫薇的手下,为其征战四方。 充满了一种宿命感。 如刘秀此人,直接集齐二十八星辰之体,使得紫薇之力大盛,冠盖天下,号为天子神体,直接拉高了紫薇宝体的上限,堪比至尊体质。 他身怀的紫元龙体,便是紫薇宝体与某一未知龙体衍生而成,极为罕见。 但紫薇宝体的一些特性,在他身上肯定也是通用的。 比如,紫薇宝体有辅星相随的传闻,或许在他身上也比较适用。 吕乐不好说,或许是辅星,或许不是。 但这个韩普,倒是有极大可能是某种星命降世。 换言之,就是某种星辰之体,只是不到先天,无法觉醒,和紫薇宝体如出一辙。 但凡星辰之体,都有这个弊端,先天之后,才是发力时期。 但或许就因为星命与星命之间特殊的联系,紫薇作为群星之主的特殊性,才会让孟昭对这韩普如此另眼相待,而韩普,也觉得孟昭未来必有一番惊人作为。 当然,这些旁人不知,只是在孟昭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罢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栽培 韩普此时根本别无选择,最终也只能归入孟昭手下。 自然,忠诚方面,他根本不可能和吕乐相比。 但孟昭也不去奢望每个人都如吕乐那般对他忠心,只要对方能给他办事就好。 为此,他除了威逼,自然也要利诱,第一要务,便是派人将他家里人接走,然后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留下足够的银两安稳度日,为韩普解决后顾之忧。 从韩普年仅十三岁便出外打拼,养活家人,便能看出,他对自己的亲人还是很有感情的,孟昭此举,便是收其心。 第二,则是大力栽培韩普。 毕竟孟昭对他抱有极大的期待,还废了这么大功夫,如果只是当成普通后天高手来用,简直就是浪费自己的心血。 好在韩普具有极大的可塑性,之前他所学武功都颇为简陋,粗糙。 纵然如此,依然有那般不俗战力,一旦有更高深奥妙的武学修行,必能在短时间内脱胎换骨。 为此,孟昭从孟继祖那里,专门讨要来一部天煞刀经来给韩普修行。 这门天煞刀经也是一门先天武学,蕴含内功心法,刀法,身法等诸多武学,博大精深,威力也十分不俗,大成之后,凝练的天煞刀罡,有断川分海之威。 放到外界,光这一部天煞刀经,便能引起腥风血雨,让无数武人为之疯狂。 孟昭如此轻易便将它交给韩普,这份看重与提拔,也让韩普心生感激。 对他来说,为孙家卖命,为孟家卖命,其实都没什么不同。 但在孙家的那两年,却没有在孟昭手下几天时间来的收获大。 这种对比,也让他心里有一杆秤,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回报孟昭的这份知遇之恩。 另外,还有一个小插曲,吕乐这家伙在接到韩普的家人后,见韩普那个才十五岁的妹妹长得水灵秀气,小家碧玉,而且人也很朴实,很勤劳。 便直接安排她在孟昭的身边当个贴身丫鬟使,日常孟昭的衣食住行,都由她一手来操办,也算是一种提拔任用。 对此,韩普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也没觉得自家门妹妹在孟昭身边,是羊入虎口,迟早要被吞的干干净净。 主要也是他认知中的孟昭,就不是那种耽于女色,沉迷享乐之辈。 对他的这种重视,也让他放心将自家妹子留在孟昭身边听用,。 只要他发挥作用,不做错事,傻事,自家妹子就不会有任何危险,而且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孙家那里,暂时倒是没什么动静,不过孙传山暗中找孟昭见了一次面。 这家伙虽然在家族中地位不高,也没什么正儿八经的活计。 但嗅觉敏锐,从家族近来的举动,可以看出,孙家似乎有大干一场的打算。 调兵遣将不说,甚至还暗中联络了南安郡本土的一些绿林道上的人。 对于这些,孟昭心知肚明,是那晚战果的延续,孙家有这种反应,太正常不过了。 两大先天战死,一个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得嫡系子弟被杀,还有众多精锐全军覆没,这损失之大,孙家也难以承受。 只是,孟家表现的则很淡定,既没有调兵遣将,也没有派人求援,仿佛一个台下的看客,看着小丑在台上上蹿下跳,却始终保持一种绝对的自信。 若是过去,孟昭可能还觉得孟家托大。 但如今,了解到孟家部分底蕴,而且隐隐超过一般范畴的底蕴,对孟家有足够的信心。 另有一件事让孟昭不胜其烦,就是在击败史思明,以及被沈天赐看重的传闻流传出去后,开始有一些企图一夜成名的武人开始找他挑战。 开始时,孟昭还颇有兴趣,本着以战养战的打算,接受了几波挑战。 结果一打才发现,这些挑战他的年轻高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三五拳之后,基本上就打的找不着北,弃战求饶。 原因之一在于,孟昭的炼铁手随着能量点点滴消耗提升,以及自身修持下,愈发精纯娴熟,配合日渐老辣的眼力和经验,往往不需以力压人,纯靠招数,便能击败对手。 其二,赤旗令这门武学,对付一般武功,实在是不要太好用,哪怕先天级别的武功,面对赤旗令这般刚猛爆裂,威力绝伦的武学,也根本不是对手。 如此种种因素作用下,才让孟昭在接受几场挑战后,就兴致缺缺。 既浪费时间和精力,也没有对自身起到一个好的提升作用,不如不接受挑战。 以孟家的威势,孟昭不想,一般人也无法逼迫他。 因此倒是让他有了一段悠闲的时间,沉下心来领悟武学,扎实根基。 再配合地灵珠之神效,修为稳步提升,而且是以极快的速度在精进。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 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郡城依旧繁华,孙孟两家不知暗中交手情况如何,但表面依旧维持一个和平,也依然是这南安郡城当中数一数二的大族。 但也好像有些微妙的变化,如孟家二房,如今不论是生意,还是其他,都在蒸蒸日上,一派火热势头。 尤其是韩普此人,果然没有辜负孟昭的厚待和期望,改换功法之后,武功大增,办事也很得力,如今也算是他的左膀右臂,备受信任和重用。 当然,这个信任依然是有保留成分的,至少和吕乐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石杰却是神神秘秘,好多次不见踪影,让孟昭担忧之余,又有些好奇,对方究竟在干些什么。 这天,孟昭正在院中练功,挥汗如雨,道道拳劲挥击四方,拳风呼啸。 他赤着上半身,肌肤白皙,肌肉线条柔和,充斥着爆发力,无一丝累赘脂肪。 脚下步法腾挪灵动,在小小院中,来去纵横,无拘无束,有一股子畅游四海,翱翔蓝天的洒脱劲。 在院中角落,一个绿裙少女坐在一个打磨圆滑的石桌便,托着香腮,看着孟昭,目中痴迷,瞳孔中只有一个矫健强壮的身影。 她便是韩普之妹,韩露。 今年不过十五岁,巴掌大的瓜子脸上,生的清秀眉目,挺翘琼鼻。 身材也是极好,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 虽不是如席湘萍,孟蓉那般绝世之姿,但也算上一个标志的美人。 更关键的是,韩露为人细致,考虑周到,而且踏实勤奋。 自从来伺候孟昭起居后,便将孟昭照顾的无微不至,却是花瓶所不能比的。 这时,吕乐脚步匆匆自院外走进,表情严肃,似有什么要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风声 孟昭虽然沉迷练拳,但也不是对外界动静毫无所觉,故而在吕乐走进院子后,便停下动作,吐纳收功,一圈淡淡的红光自他的体表收缩,看起来颇为神异。 而今他丹田之内早已经凝练出七面赤旗,而且第八面已经隐隐成形,内力大增,却没有丝毫散乱不受操纵的迹象,可见乃是他扎扎实实,刻苦凝练而成。 吕乐来到院中之后,见到在一旁坐着的韩露,先是冲着她友善一笑,方才上前两步,走到孟昭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吕乐这番动作其实也是大有深意,提前为日后关系埋下伏笔。 在他看来,虽然孟昭眼下不近女色,但早晚有近的时候,到时候,这韩露未十有八九就是孟昭的枕边人,夫人的位子肯定没她的分,但当个侍妾却是没问题。 吕乐自问和孟昭之间的关系和感情已经远超一般主仆,但再亲近,也比不上枕边人,所以这种交好也是必要的。 韩露自然想不到那么太多,但也很是欣喜吕乐对她的友好态度,尤其是她能跟在孟昭身边,吕乐是出了大力气的。、 故而攥紧粉拳,暗暗下定决心,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他的大恩。 那边,孟昭听完吕乐的耳语之后,脸色很不好看,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一把将手里擦汗的白巾丢到地上,压着声音道, “他怎么可以来孟府,是嫌我日子过的太舒坦,要给我找麻烦吗?” 吕乐也表现的有些为难,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劝道, “少爷,石先生如此迫不及待,一定是有要事和您说。 ,我安排了一下,应该没人能发现他,而且石先生的这个身份,暂时应该没人知道。” 孟昭沉默片刻,看着韩露将丢到地上的白巾捡起,冷冷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孟家的水有多深,他不清楚,你还不明白吗? 我看他亲自上门,是别有所图,也罢,你先将人带进来吧。”筷書閣 吕乐应了一声,匆匆离去,孟昭转头示意韩露收拾一下院子,然后离开这里。 韩露心下失落,觉得少爷还是没有完全信任她,不过不敢表露出来。 等吕乐带着石杰来到院中时,只有孟昭一人在场。 此时,他换了一身黑缎裁剪成的宽松衣袍坐在石桌边,倒着一杯清茶,慢慢的品味茶香余韵。 见到石杰,孟昭也没有任何表示,显得比较冷淡。 倒是石杰脸色有些尴尬,戴着人皮面具的脸也掩饰不住,主动开口道, “孟小子,这次是我孟浪了,考虑不周,你多担待,只是我实在有紧急的事情要和你说,半点拖延不得。” 孟昭倒也不是真拿着架子不放,而只是适当的表现出自己的态度,以免被石杰牵着鼻子走,失去主动性。 眼下石杰主动道歉服软,孟昭也没有理由继续拿捏架子,揪着不放,叹了口气,朝着石杰点头,示意他坐下说话,然后道, “石先生,你的身份过于敏感,尽管有人皮面具,但在高手眼中,还是掩饰不掉自己的身份,孟家的水又很深,这个举动实在过于冒险了。” 石杰苦笑一声,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 而且真正危险的人不是孟昭,而是他,但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孟小子,废话不多说,我先和你说两件事。 第一件,最近有人要杀你,你自己最好小心一些,如无必要,就留在府中,就算出门,也多带些人手,最好把吕忠带上,有一点自保之力。” 孟昭脸色一沉,握着茶杯的手掌微微用力,不过很快放松下来,眯着眼睛,一道紫色华光闪烁, “这个消息石先生是从哪里听来的,可靠吗? 以我孟家的消息渠道,为何丝毫不知情?” 有人要杀他,这不出奇,人怕出名猪怕壮,从他击败史思明,得到沈天赐赞誉的那一刻开始,想他死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但想法归想法,现实归现实,孟家这偌大后台在这杵着,一般人根本不敢动手,也承担不起孟家的疯狂报复。 而听石杰所说,这次的形势对他来说似乎很不妙。 那么,动手的人,必然也是相当棘手了,莫非,是火龙洞? “消息可靠,是我一个地狱道的朋友透出来的口风,想邀我出手,被我拒绝了。 似乎是你挡了什么人的道,人家要除掉你上位。 我不接这个活,也会有别人接,地狱道的高手有多强,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 孟昭表情更加微妙,心内霎时间有千百个念头转过。 地狱道?挡了别人的道? 若单指地狱道,他还有些想法,毕竟根据孟继祖所言,胡百万似乎就有地狱道的背景,而他的儿子胡应明孟昭有过节,而且有请史思明报复却失手的前提,他让地狱道的人动手,似乎说的通。 至于所谓孟继祖和胡百万商量好,此事不再追究,听听就好,承诺这东西,最不值得相信。 然而,他可没挡胡应明还有胡百万的道,对方因仇杀人,他理解,为利杀人,似乎说不通。 而且,他怎么听的这么奇怪,石杰有一个地狱道的朋友,该不会是无中生友吧? 毕竟石杰的身份来历至今都是一个谜,如果是地狱道出身是,似乎说的通。 “石先生,咱们之间关系也算不错,你就给我透露给实底,这个地狱道的朋友,是真有其人,还是就是你自己?” 石杰有些疑惑,不明白孟昭为什么这么问, “当然是真有其人了,我和地狱道可扯不上关系。 不然当天被沈天赐追上,也不会一个人对付他,最后还被打伤了。” 孟昭心下一沉,若是如此,就不好办了。 见孟昭忧心忡忡的模样,石杰开解他道, “以你们孟家的势力,只要小心谨慎,不给可乘之机,地狱道也不可能强顶着孟家的压力来杀你,你自己注意一下就好。 甚至于,你觉得实在担心,直接将这件事告诉南安伯。 有他出面,这件事应该很好解决,至于消息来源,你就说是吕忠探听到的。” 孟昭嗯了一声,找家长的确是一招妙棋,但也过于被动。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他现在正在想,自己究竟挡了谁的路,对方要杀他。 这个人,极大可能是孟家人,而且和地狱道有勾结。 正想着,石杰打断他的思绪,表情格外肃穆道, “接下来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才是我找你的真正目的,也和我这次来南安郡有关。” 第一百二十七章 洞天宝藏 孟昭放下地狱道有人要刺杀自己这件事,转而好奇的看向石杰。 “不知道孟小子你有没有听说过屠休这个人?” “屠休?你说的莫不是当年冀州九郡水陆两道绿林总盟主,号称无冕之王的屠休?” 孟昭好歹也在孟家呆了不短的时间,也经常读书,增长见闻,再不是曾经那个两眼一抹黑,对什么都不了解的小白,屠休的大名,他还是了解的,还曾经在地方志异中,读过他的相关事迹。 此人崛起于皇明崩塌后的不久,那时正值乱世,赤县神州到处是兵灾人祸,马匪出身的屠休靠着心狠手辣,还有过人的实力,很快出头,聚拢大批人马,开山成寨,圈地自治。 若只是如此,屠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势力大一些的贼匪。 但此人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奇遇,过了些年,武功大进,并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内,走访冀州九郡大大小小数百家黑道势力,将其一一降服,组建至尊盟,由屠休担任盟主,可谓冀州地下的无冕之王,也是当时冀州最大的地方割据军阀势力。 只可惜,没过过久,屠休便失去踪迹,偌大的至尊盟也土崩瓦解,再不复昔日号令冀州的强大声势,可谓崛起如彗星,陨落如流星。 但,这仍不妨碍屠休此人在冀州本地的近代历史中,占据一席之地。 孟昭不清楚石杰说出屠休有何用意,毕竟那已经是二百多年前的人物,距今太过遥远。 “当年至尊盟势大,屠休招揽人手,搜掠财宝,打造兵戈甲胄,有效仿中古历代皇朝太祖扫平天下,建不世之功的雄心壮志。 可惜壮志未酬,便突生变故,屠休人消失,但至尊盟之前搜掠的那无数财宝,打造的军械,却不可能凭空消失,而是藏在冀州的某个角落。” 孟昭瞬间醒悟石杰在南安郡城的目的所在, “你是说,屠休将宝藏还有那些为了起兵而打造的军械,都藏在了南安郡城?” 石杰点点头,很是确定的道, “没错,就在南安郡城,这是一笔极为庞大的财富,你孟家百年积累,也未必比得上屠休的宝藏,如何,心不心动?” 孟昭却并未如同石杰所想的那般忘乎所以,喜不自禁,反而皱着眉头,反问道, “单单一些财宝,还有用来起事的军械物资,未必会引起你这等高手吧?” 石杰顿时就是一愣,随即苦笑道, “你是不是对我们这等人有什么误解?先天高手也是人,也要吃喝,更需要修行资源,这些可都不是凭空得来的,那些财宝,足够让人挥霍十辈子也花不完,你说我心不心动?” “那沈天赐呢?他金陵沈家号称富可敌国,想必这所谓的屠休宝藏,对他来说,没那么大的吸引力吧。” 孟昭可从来没有忘记,这南安郡城之内,可还有一个沈天赐存在,一直没有离去,而当初这两人可是差点把脑浆子都给打出来,若真为了屠休的宝藏,其中必有更为宝贵的东西。 石杰也没想到孟昭如此沉得住气,一般人要是听到这等消息,早就欣喜若狂,哪有心思追究这些有的没的? “宝藏之中,相传还藏有屠休的一生所学,精妙绝伦,不在金陵沈家的太乙金书之下,而沈天赐又是一个武痴,希望博采众长,为将来突破宗师积累资粮,所以才紧咬着我不放。” 石杰眼中闪烁一抹凶光,显然是提及沈天赐后,有几分恼怒,随即带着人皮面具的表情有些僵硬,问道, “怎么,孟小子,该不会因为沈天赐对你另眼相待,你便打算出卖我,投靠他吧? 怎么看,你都不像是能屈居人下的人。” 孟昭哈哈一笑,伸手提着茶壶给石杰倒了杯清茶,淡淡道, “这石先生大可放心,孟昭既然当初能救下先生,就不可能再反悔,更不可能去帮沈天赐对付先生,不然之前所做努力,不全都白费了吗?” 顿了一下,孟昭斟酌片刻,还是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道, “就当先生所说全部为真,现在是出了何事,让先生如此急不可待,莫非沈天赐先先生一步,已经将屠休的宝藏全部取走?先生该不会要我帮先生对付沈天赐吧?” 若真是如此,孟昭也只能说,石杰想多了。 石杰摇头, “并非如此,屠休的宝藏布置的极为隐秘,乃是在洞天秘境当中,并非可以轻易开启。 而且要打开这个宝藏,至少要聚齐两把钥匙。 如今我手中有一把,沈天赐手中也有一把,但我两人根本不可能合作。 而根据我所知,当年屠休还打造了第三把钥匙。 最后一把,必须要拿到咱们的手中,才能占据主动权。 这些天我就在查最后一把钥匙的下落,终于有了些眉目。 那把钥匙有九成几率就在当年屠休妻弟的后人手中,而且大概率还生活在南安郡中。 沈天赐如今利用孙家的势力,已经在排查,所以时间紧迫。 孟昭,你要帮我找到那最后一把钥匙。 如果这把钥匙被咱们得到手,开启屠休宝藏之后,我愿和你平分宝藏中的所有财物,你看如何?” 孟昭没有说话,而是处于震惊当中。 洞天秘境,乃是一种游离于主空间之外的次级空间,大小不等。 小的洞天秘境,可能只有水盆大小,只能容纳一株异花异草的生长,而大的洞天秘境,相当于一个小世界,容纳亿万人在其中生活,而且与主世界当中无异。 而且洞天秘境,大多元气充沛,适合先天之上的武者修行。 屠休宝藏若真是藏在洞天秘境当中,单这一个洞天秘境,价值就无可限量,更不要说其中还藏着数之不尽的财富了。 若说孟昭不心动,那根本不可能。 只是石杰此人不值得信任,与他合作,便是与虎谋皮,风险太大。 孟昭想了想,道, “这件事要低调处理,我会让二房手下的人帮着查屠休妻弟的后人下落。 至于其他事情,等最后一把钥匙有眉目了再说吧。” 孟昭甚至都没有问屠休宝藏所在的洞天秘境的入口在何处。 就算问了,石杰大概率也不会透露,反倒不如先找到那最后一把钥匙再说。 石杰见孟昭答应,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虽是先天武道,强悍无比,但有些事,不是力量强,便能做到的。 比如找人这种事,一百个他,也比不上孟昭一人来的有用。 现在只希望,孟昭能比孙家的人快一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安排和寿元 等石杰离开,孟昭才心事重重的把吕乐叫到跟前,把两人刚刚谈话的内容说了一遍,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正要好好商议一番。 吕乐圆脸肃穆,目光凝重,首先对于有人要刺杀孟昭这件事提出看法,道, “少爷,我觉得派出杀手的或许的确是地狱道,但真正要对您不利,指使杀人的,大概率是咱么孟家的人。 您会挡了什么人的道? 而且,您若是一旦没了,又有谁会上位,实在很耐人思量啊。” 其实这个人选也并不难猜,如果真是孟家人,那么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孟希,孟文,都有可能,尤其是本来与孟昭关系还不错的孟文,如今对孟昭不说恨之入骨也差不了多少。+ 孟昭心中也在怀疑,和吕乐的想法几乎一致,点点头, “和我想的一样,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后出门行事,务必小心,人手要带足,手上的兵刃配发齐全,不要吝啬。 还有,最近忠伯修养的不错,便让他操劳一些,以防宵小之辈趁虚而入。” “那,少爷,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家主? 若是家主出面,或许能更好的解决问题,不然的话,咱们就算防守的再严密,总有疏忽的时候。” 孟昭目光带着几分寒意,冰冷中不含任何感情, “如果真的是孟家有人要除掉我,我这个大伯若是得知此事,会做出什么选择,还是两说,先等等吧。” 孟继祖此前一直对孟昭表现的十分疼爱,又有些许愧疚,好似不论发生什么,都会站在他身边一样,但这并不意味着在儿子和侄子两个选择中,他会选择后者。 孟昭甚至都无法确信,他击败史思明这件事,孟继祖究竟是真的欢喜,还只是在做表面功夫,实则心有不甘。 吕乐为人机灵,聪慧,从孟昭的反应中,也猜出他的担忧,没有继续说。 “至于屠休宝藏这件事,少爷,冀州地界还真就流传有这个传闻,义父也曾对我说过,那是屠休为了起事而准备的,数额巨大,藏宝无数。 只是没料到这宝藏竟然藏在洞天秘地当中。” “所以,接下来,除了关注地狱道要刺杀我这件事,最重要的。 一,给我找到那第三把钥匙,这样我也就有了入局的资本。 二,把所有和屠休有关的消息和资料都整理分析出来,我要用。 石杰一定还有什么在瞒着我,单凭那些财宝,还有武学,或许能吸引住普通的先天武者,但绝对无法引沈天赐离开金陵,不远万里来到冀州南安。” “是,少爷放心,我这就去办。”httpδ:/m.kuAisugg.nět 孟昭对吕乐的办事能力还是很放心的,挥挥手,让他退下,自己在院中低头沉思…… 吕乐离开后,先是找到韩普,将孟昭要的有关屠休有关的消息交给他去办、 韩普如今在二房也算是一个举足轻重之人,毕竟被孟昭看好,优待,这就和一般人手拉开差距。 而他本身能力不俗,修行天煞刀经之后,功力大金,武学也足够硬,为二房办了几件漂亮的事,已经得到认同。 韩普也渐渐熟悉了在孟昭手下听用的生活,得到命令后,立马派人开动。 而吕乐自己则先去安排手底下的眼线,动用黑白两道的关系和力量,去摸寻屠休妻弟后人所在。 这是一个大工程,毕竟屠休已经是近两百年前的人,沧海桑田,户籍变更,短时间内很难有消息。 而后匆匆忙忙去找吕忠。 一个墙边爬满藤蔓,中央还栽着一棵大树的小院中,吕忠穿着一身布褂长裤,晃悠悠的在院子里打着一套慢悠悠的老年拳,活跃气血,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 自从上次和细雨剑一战之后,回到郡城,吕忠便卸下所有重担,满满将府上事务移交给孟昭还有吕乐两人处理,自己安心调养身体,恢复元气。 这段时间,孟昭也是各种补品不要钱的往他院里塞,每天无忧无虑,生活平凡而又惬意,让吕忠难得的享受了一段悠闲岁月,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过往十年,因为孟昭不在府上,二房只有吕忠一人能扛起大旗,故而一直生活的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就为了替孟昭保管好二房,替孟正安守好这份基业。 也所以,十年的过度操劳,让本就有暗伤的吕忠身体愈每况愈下,像是如今这种生活,已经是十年来的头一回了。 吕乐忧心忡忡的走进院子里,见到吕忠正在打拳,而且精神面貌看起来极佳,心情稍微好了几分,站在原地静静观看。 末了,吕忠收回拳架,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化作一尺白箭射出。 “阿乐,看我这套拳法,有没有领悟到什么?” 吕乐之前满脑子都在思考孟昭的事,哪有心思体会吕忠打的老年拳,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 “义父恕罪,我刚刚心里想着事情,未曾注意。” “看得出,你神情不安,思志焦虑,不过我很早以前就教过你,每逢大事有静气,而且无相混元最讲究心境,只有参透无相之意,才有可能突破这门功夫的局限,超越先天。” “义父教训的是,孩儿晓得。 看义父如今精神头这么好,体内气血也有回升。 想来少爷知道,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虽是这么说,但吕乐心中还是充满着遗憾。 正常来说,武人如果后天大圆满,打通体内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气脉畅通无阻,便会增长数年乃至十数年的不等寿元。 这是因为经脉除了能增进内功,运发内力,与身体的健康也息息相关。 十二正经的名字,也是以手足,阴阳,脏腑来命名,如手太阴肺经,其中蕴含一丝造化之道,也是武道最为精深奥妙的部分。 到了先天,与天地元气结合,按照常理来说,寿数更长,一般能活过两甲子,也就是一百二十年,宗师境界,更能活过五百年大限,在中古年代,号称是陆地半仙。 直到皇明崩陨之后,天地规则大变,天地元气所共有的那一丝长生之机消失,与元气自身性质有关,也和武者所学武功息息相关。 如赤旗令便没有增长寿元之能。 而诸如长春经,松鹤延年拳等等武学,却与中古时候增长寿元的程度相差无几。 吕忠所学无相混元功本身是有增长寿元之能,可惜早年和人争斗,留下难以愈合的暗伤,重患,就算保养得当,也没多少年的时间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怀疑 “你啊你,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岂能不清楚?生死有命,这一辈子,我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没什么遗憾,唯一可惜的,就是没看到少爷和你娶妻生子。” 父子两个边说,便走进院内的小屋,里面布置的干净整洁,整体色调偏暗,也符合吕忠如今日暮西山的心境。 走到一个方桌边坐下,吕忠给吕乐倒了杯水,语气缓慢,却有一股坚定人心的力量,道, “说说吧,又在烦恼什么事?我记得最近你和少爷将二房打理的很不错,对外扩张,接连拿下几单大生意,对内提升实力,还招揽了不少新人。 尤其是那个叫韩普的,被少爷看好,本人也很不错。 对了,他的妹妹,现在还在少爷身边伺候,是你安排的吧。” 吕乐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这个看似已经放手的义父,点头道, “事情有点复杂,和石杰有关,还对少爷的安全有威胁,义父听我慢慢说。” 随着吕乐叙述的展开,吕忠本来轻松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一张如树皮一般的老脸拉的很长,眼神中除了些许担心,更多的是冰冷的杀意。 “有人觉得少爷挡了道,所以勾结地狱道的人,企图刺杀少爷,然后上位?” “阿乐,你和少爷认为这个人,是孟希和孟文中的一个?” 吕乐点点头,表情又有些疑惑和窘困, “是这样,假如少爷不在,二房相当于绝嗣,被收归大房也是理所当然。” 吕忠摇摇头,直接否定道, “错,若是之前,要杀少爷的,或许有他们两个,但自从少爷声威大阵,名动南安后,大房两兄弟,绝不会做此蠢事。筷書閣 而且杀少爷,收拢二房势力,也和上位说不上关系。 毕竟他们拥有的,本就不比少爷来的差,谈何挡道,上位之说?” “那,莫非是胡百万和胡应明父子两个暗地里耍阴招,故意放假消息?” 吕忠摆摆手,站起身,在房中的红木地板上来回踱步,双手背在身后,佝偻着腰,竭力回忆着什么,看得吕乐心中一酸,越发觉得自己没用,遇事竟还要像小孩子一样来找义父请教。 “阿乐,有一件事,可能是你还有少爷忽视了的,那就是少爷如果没了,二房却未必会绝嗣,因为家主很有可能从孟家嫡系,或偏房子弟当中,提拔一人,来作为老爷一脉的后人,祭祀供奉不绝,香火也得到继承。” 这其实就和吕忠收养吕乐是差不多的概念,吕忠无子,但吕乐是他的义子,将他当做父亲对待并奉养,十分孝顺。 等吕忠百年之后,吕乐每也会祭祀不断,以吕忠后人自居,相当于留下一支后人。 同理,吕忠所说的这种情况,也适用在二房当中,毕竟孟昭如果没了,孟正安真正的血脉自然也就没了,或许有一个假的作为代替也能聊以慰藉孟继祖和孟弘道两兄弟的心。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吕乐被吕忠的一席话点醒,瞬间领悟到什么,艰难道, “这么一来,其实五公子也有很大的嫌疑,但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如此才对。” 孟家三房,有两个儿子,孟延和孟川兄弟两个,孟延也好,孟川也罢,都是极有可能在孟昭死后,入二房作为嗣子继承家业。 只不过,孟延在外游历,如今还未回返,不可能涉及到刺杀一事,反倒是孟川,和孟昭关系亲密,笑里藏刀也未可知。 不过吕乐时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个憨直豪爽的五公子,有这般狠毒的心思。 吕忠冷笑一声,训斥道, “糊涂,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焉知五公子表面流露出的性格,不是他自己刻意营造出的面具? 再说了,能入主二房继承香火的,也不只是五公子一个,你难道忘了,一直对二房虎视眈眈的孟青淮了吗?” 骤然听到孟青淮的名字,吕乐有些诧异,因为这人在偌大孟家,根本排不上号,要不是作为孟文的亲信,更是小透明一个,他有那个野心和胆子,谋划二房? 不过这时候,吕乐也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孟昭刚回家族不久,便被孟文邀请赴宴一事,当时,孟青淮便对孟昭表现的极不礼貌,恶意很深,如今看来,似乎真有那个苗头。 孟昭相当于他的绊脚石,态度岂能好的了? “义父,你提起孟青淮此人,是不是他曾经做了什么事,惹得你怀疑?” 吕忠点点头,浑浊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厉色,语气缓缓道, “在少爷还没回家族前,孟青淮其实有好多次暗中试探我的口风,对于二房明显有觊觎之意,只不过被我严词呵斥。 不止如此,此人的路子也颇野,他在孟家能混的如鱼得水,不单单靠的是孟文的看重,自身也有很强的底气,不排除是地狱道棋子的可能。 最后,你知不知道,家主对于孟青淮也颇为欣赏。 如果少爷真的没了,有孟文支持,孟青淮有极大可能入主咱们二房。” 吕乐越听越怕,越发觉得这孟青淮就是一个祸害,宛如一条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等待时机,给予孟昭致命一击。 毕竟,若不是吕忠,孟昭也好,他也罢,早就将这个小角色丢到一旁,全力对付孟希以及孟文,哪还有机会关注他? 其实孟昭此时身边聚集的能量已经很强了,怕的不是明枪,而是暗箭。 孟青淮若是一门心思的要对付孟昭,在没有怀疑到他,又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还真有可能阴沟翻船。 只是孟昭得天庇佑,先有石杰示警,又有吕忠对孟青淮的野心了解极深,再加上这么一分析,这才将他给显露出来。 不得不说,虽然都是巧合,但也说明孟昭的气运不凡。 “那义父,咱们要不要?” 吕乐凶狠的将手并刀,做了一个挥砍的手势,显然也是对孟青淮下了杀心。 “先不急,为上者,最忌讳底下的人自作主张,所以最好向少爷请示一番。” 而且我这把老骨头最近这段时间也闲的发慌,正好动一动,帮少爷挡一挡那些牛鬼蛇神。” “那屠休宝藏那件事?” “就按少爷的意思来办,不过对于石杰此人,务必要小心,不可相信。 能和地狱道拉上关系的人,可不是善茬。” 这一点吕乐和孟昭早就知道,当初石杰的凶狠劲,可是他们两个亲眼见过的。 第一百三十章 传说 等孟昭从吕乐口中得知吕忠的推测后,时间已经来到午后。 天气变凉,有几朵乌云在空中盘踞,似有一场小雨将至。 “孟青淮此人竟还有这等野心?倒是我没想到的。 他若是敢于出手,必然有把握能在我死后得继二房,。 十有八九也是得到我那个二哥的同意和允诺后才下的决心,先不要动他。” 孟昭吃惊之余,陷入沉思,孟青淮此人死不足惜,但孟文显露恶意,而且欲置他于死地,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让他不得不仔细谋划,怎么度过这个坎。 吕乐在一旁小心伺候,纵然知道孟昭不会对他如何,仍是有一种惶惶然的不安之感,只觉孟昭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龙,让人生畏。 “这样,派人小心盯紧孟青淮,他每天去了哪,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要给我查的清清楚楚,还有,现在孟文那边也要安排人进去,不要怕花银子。” 孟昭眼中冷如寒冰,孟文人还在床上躺着,又因为败于史思明之手,声望大减,在孟府当中,声势已经大不如前,他手下的那些人,也是如惊弓之鸟,花重金收买一两个眼线,并不难。 吕乐对于监视孟青淮之事,倒没多少异议,甚至于他都觉得孟昭此举太过拖沓,不如直接派人做掉孟青淮,一劳永逸来的好,但派人安插到孟文手下,甚至于收买孟文院里的人,却让他有些犹豫, “少爷,二公子那边,是不是再谨慎一些?说到底,二公子仍是家主的亲子,若是咱们做的这些事被发觉,恐怕会惹得家主那里不高兴,对少爷不利。” 孟昭冷笑过后,放下手里的书册,淡淡道, “有些事情,该做的必须得做,风险高,收益也高,况且我那两兄弟都在咱们院里安插收买了那么多人,我这也不过是效仿他们罢了,大伯若真要怪罪,也得先看看自己的儿子干了些什么。” 孟昭向来是重隐忍,谋而后动,但这次的事情也是实在忍无可忍,别人的刀子都架到他的脖子上,正琢磨着怎么杀他,谋夺他的家业。 这种情况下,再怂包,再软蛋的人,也不可能继续沉默下去。 说句难听的,得亏最近他基本不出门,一心留在府上练功,读书,二房事务都有属下代劳,真要是出门,被地狱道的高手,甚至于先天高手刺杀,他焉有命在? 就算事后孟家大发雷霆,疯狂报复,但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故而,本来他没那么早要对付孟希和孟文两兄弟,但如今是不得不为之,为了自保,当然,也是为了偌大孟家…… 二房产业遍布大半冀州,人手充足,用心调查,很快就搜罗了一堆有关屠休的事迹,真真假假,足足搜集了尺高的记录。 孟昭坐在书房中,四尺长的案桌前,除了一盘切好的红色果肉,便是密密麻麻堆积的纸张记录,身侧韩露正压低身子,妙目温柔,一对柔荑不紧不慢的按在孟昭的两肩,力道适中,宽松筋骨,倍感舒适。 孟昭放下手里的记录,两指按了按两侧眼窝,脑海中无数的资料信息划过,拼凑成三个主要信息。 第一,传说屠休在当马匪的时候,一年发大水,他从汨江江畔潮落之后的泥沙中,拾取到一枚金箭,自此从金箭当中,领悟盖世武道,有了雄霸冀州的野心和能力。https:/ 这金箭,有极大概率是中古夏皇朝篡国之人,有穷后羿所铸天阶神兵,射日神箭。 第二个传说,还是在汨江江畔,屠休所得到的,根本不是什么有穷后羿的射日神箭,而是大夏自太康失国之后,便下落不明的九鼎之一、 九鼎,乃是大夏开国始祖,也是中古第一位大帝帝禹所铸的无上神器,帝道神兵,拥有镇压赤县神州,封禁万法的威能,更镇压大夏气运,九鼎不失,大夏不灭,有永世天命加身。 九鼎还与三皇之伏羲琴,神农尺,轩辕剑,后世大秦始皇之传国玉玺,并称人道至尊神器,拥有无穷的造化。 这可比什么有穷后羿的天阶神兵,射日神箭来的厉害太多,虽然只是九鼎之一,但自大夏以来,九鼎便代表神州正统,得到九鼎,便意味着天眷加身,有人道承认,是帝位的有力竞争者。 这两个传说,听起来太过虚幻,缥缈,毕竟中古大夏距今实在太过遥远,是否是射日神箭,甚至早就失踪无数年的九鼎,根本无人可知。 更像是一种乡间神话故事,只不过将主人公安在了大家伙耳熟能详的一个名人身上罢了。 当初的屠休在冀州,就是无冕之王,光环加持之下,夸张一下也很正常。 不过,或许也正因为这传说当中的皇夏时期的神器,或许才能吸引到绝世奇才沈天赐还有石杰的目光,为此脑浆子打出来也在所不惜。 话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沈天赐和石杰也都是小角色。 大雍皇朝境内会有数之不尽的强大高手,乃至天下十绝,都来凑一凑热闹。 毕竟涉及到九鼎,而帝禹的武道神功,直追上古三皇五帝,比拟远古神魔,乃是古往以来,天上地下,一等一的盖世人物,哪怕其所用的一拳一脚普通招式都能让人疯狂,何况是九鼎神器? 第三个传说,就比较靠谱一些,说屠休既没有得到射日神箭,也不曾有九鼎在身,他也不是在汨江江畔,而是在汨江江底,见到一具龙尸,并得到盖世神功传承,由此借助一身是宝的龙尸,脱胎换骨,成就无上修为,从而雄霸冀州。 这个说法,在孟昭看来,是最为靠谱的一个,毕竟真龙在中古时代,还时常出没,只是在皇明崩陨之后,才销声匿迹,不复行踪。 而自古以来,就有真龙在汨江出没的传言。 屠休在横贯冀州的汨江江底得到奇遇,比起他得到大夏皇朝时期的神器可信多了。 孟昭也在思索,九鼎以及天阶神兵,射日神箭,他是想都不敢想,但如果那屠休宝藏当中,真有和真龙有关的东西,对他来说,却是大大有利,必须想办法弄到手。 他可从没忘记,自己身怀紫元龙体,虽然在凝聚完美根基之时,以换血之法刺激觉醒龙体有很大成功可能,但若是有真龙之物相助,必然是事半功倍。 而且,他对于屠休的武道也十分感兴趣、 体会到强大武学的便利之后,孟昭自然不甘止于宗师的赤旗令了。 有照天镜在,他可以尝试将赤旗令与更强的武学推演融合,成为堪比天人神功,乃至更强神功的存在。 届时,哪怕面对沈天赐的太乙金书,他也占据足够优势。 第一百三十一章 茶铺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孟昭所整理分析的三个比较可能的传说,通通都是假的。 屠休宝藏中,既没有所谓的九鼎与射日神箭,也没有与真龙相关的宝物。 但,最不济,里面也该拥有数之不尽的财宝。 孟昭若是得到,同样是对自身势力以及底蕴的一次拓展和加深,稳赚不赔。httpδ:/m.kuAisugg.nět 时间一晃,又是一个星期过去,石杰暗中又和孟昭联络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焦急。 然而想要寻找的屠休妻弟的后人,还有那第三把钥匙,始终没有消息。 这也并非孟昭有意拖沓或是隐藏,而是纵然以孟家的偌大势力,和百年根基,想要凭空找到一个人,甚至于一把钥匙,同样是大海捞针,更何况孟昭还不敢大张旗鼓的动用整个孟家的势力…… 细雨霏霏,光滑青石地面上,湿漉漉一片,一场秋雨落下,气候骤然转冷 街道转角处,穿着一身厚衣,打着油纸伞的孟青淮匆匆走进一家茶铺内,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极为隐蔽的尾巴。 茶铺内香气弥漫,有一个瞎了眼的老头子颤巍巍的拉着二胡,曲调哀婉清幽,如诉如泣,有在大厅中品茶之人,摇头晃脑的听着曲子,颇为入神。 孟青淮此来不是喝茶品曲,匆匆走进二楼的一个包厢内,里面正有一人提着刚刚煮沸的水在泡茶。 看他的打扮,带着一顶毡帽,盖住头发,似乎二十来岁,是茶铺伙计打扮,然而孟青淮关上门,面对此人,噗通一声直接跪地叩头道, “是小的来迟,还请大人恕罪。” 那年轻人摇摇头,没有理会孟青淮,等茶水泡开,一股芳香传出,方才说道, “你啊你,一点时间观点都没有,怪不得怎么帮你都登不上台面,自己掌嘴吧。” 他的声音带着几许沧桑,和脸庞有许多不契合之处,有极大概率是戴着人皮面具,具体身份未知。 不过可以看出,孟青淮在他面前,很有一种如履薄冰的危机感和恐惧意识。 孟青淮二话不说,也不去辩解,啪啪啪的照着自己的脸颊两侧就来上几巴掌,力道很足,打的肌肤殷红若血,掌纹明显,方才被叫停。 “好了,我的时间很宝贵,没工夫和你浪费,这次叫你来,就是通知你,再给你三天时间,要么将孟昭引出孟府,要么刺杀之事就此作罢,你自己看着办。” 孟青淮似乎没料到对方叫自己来竟然是说这事,面露难色,道, “大人,能不能多宽限几日? 孟昭这些天一直不出门,也不与外人联系,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求您再等一等,我一定尽快想办法让咱们的人有机会出手。 只要孟昭一死,我就能入主二房,未来继承整个孟家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对于” 话没说完,那茶铺伙计打扮的人伸手打断他,摇摇头,自顾自的坐在茶桌一侧,晃了晃手里的茶杯,幽幽道, “上次也是这个说辞,你说服了我,我也愿意尝试一番,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但可惜,连最起码的杀孟昭都做不到,又谈何掌控二房乃至孟家? 而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 杀他的人我找到了,杀他的机会,总不会还要我来创造吧。 青淮,你跟着我也有几年了,知道我是什么性格的人,你不能事事都靠我。 如果什么都要我来做,你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孟青淮脸上豆大的汗水缓缓低落,低着头,藏在暗中的眼神冰冷的可怕,撑在地上,被衣袖压住的手背青筋暴起,可见他此时心中的情绪极为激动,似乎随时都要爆发。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很清楚,面前之人勾勾手指,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对方一句话,也可以让他从此一帆风顺,青云直上。 他的身家性命,锦绣前程,全在面前之人的一念之间,又怎么能轻易触怒对方呢? “怎么,不说话了?你平常不是很聪明吗?知道利用我来替你自己上位。 其实,有小心思,有小聪明,不是什么坏事。 事实上,如果真的是那种蠢笨如猪的人,我连看他们一眼都嫌麻烦,根本不会给他们机会。” 孟青淮了然,这是对方在敲打他,毕竟他不是真的想给人当狗,而只是想要借用对方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为此,孟希,孟文,乃至面前之人,都是他可以利用的对象。 但,聪明的人不止他一个,或者说,他的聪明,也只是有限的。 他有什么心思,孟文看得透,面前这个人,更是看得明明白白。 “你给我画的饼,很大,但你不明白,我才是画饼的行家。 一个做生意的人,如果连给人画饼都不会,那他一定是失败的。 所以,我不期望你能入主整个孟家,只要能将二房捏在手里,已经心满意足,算你大功一件了。” “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就快点说,我时间有限,只给你一次机会。” “有,大人,您听我说,孟昭最近正派人追寻屠休妻弟的后人下落,我也在动用关系找这个人,只要能找到,必能以此引出孟昭。” 原本那人表情十分冷漠,等听到这句话,忽然一愣,眼神迸发出惊人的寒芒,强大的压力迫的孟青淮不由自主的压低身子,伏在地上,几乎不能动弹。 “两百多年前,至尊盟盟主屠休的妻弟后人?有意思,他找这人做什么?” “这个就不是小人能知道的了,不过,可能和屠休的宝藏有关。 只是这个至尊盟宝藏流传这么多年,却无人找到,可能也就是存了那么一个心思。” 那人却是沉思许久,方才喃喃道, “这些日子,寻找屠休妻弟后人的,可不止他一个,莫非,是屠休宝藏要现世了? 就算真的宝藏出现,孟昭又有什么资格去争呢?” 看面前之人陷入深思,孟青淮脑中也在急速转动,心脏砰砰直跳。 若他能得到屠休宝藏,继不继承二房也就无所谓了。 但,他尚存有几分理智,知道自己根本没资格介入这等大事当中,只能听从面前之人的吩咐。 “青淮,你倒是给我带来一个有用的消息,先回去等着吧,屠休妻弟后人的事情,有我来安排,到时候会给你通知,你引孟昭出孟家,甚至出城。 至于他的生死,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 第一百三十二章 财神与魔蝠 “是,小人知道,一定不会耽误大人的计划。” 孟青淮总算吐出一口浊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眼神中多了几分轻松。 在他看来,只要面前之人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毕竟,他的背后,站着的可是号称一宫三道五邪宗的地狱道,可能都不比九姓十三家的任何一家来的差。 “行了,没什么事你就退下,哦,还有,别忘了付茶钱。” 听到最后一句,孟青淮身子一颤,不过还是乖乖的在桌上扔了一锭银子,这才躬着身子悄悄离去,只留下那人独自一个留在包厢内。 过了不到片刻,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走进来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 吊角眼,鹰钩鼻,眼神凶悍,在脖子后颈处,露出一只血色蝙蝠的纹身。 整个人披在一身纯黑色的长袍当中,将身体捂得严严实实,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进门后直接道, “我说财神爷,刚刚那小子我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他,你干嘛对他那么看重。 还得劳烦我帮你出手,真是闲的蛋疼。” 只见在茶桌边的那人没好气的瞪了眼他,斥道, “你怎么就不能换一身正常一点的衣服,非得穿的这么奇怪,让人生疑?” “我穿什么是我的自由,你管我,别转移话题,我在说刚刚那个小子的事。 我说财神,你也不是那种好心人的性格啊,干嘛对他那么客气。” 财神冷笑一声,拉开包厢的窗户,一阵湿气传进屋内,让他深呼吸一口, “客气?不,我只是认为,他能给我带来不小的利益,未来可期,仅此而已。” 蝙蝠纹身男哼哼一声,对于面前之人的做生意才能,他还是服气的。 一屁股坐在财神对面,如牛嚼牡丹一般将还散发着热气的茶水一口喝干。 然后砸了咂嘴,一张脸拧成苦瓜,吐了口, “呸呸呸,你泡的茶看起来是真不错,不过是真的难喝,和你的人一样。” 见财神没有回话,蝙蝠纹身男有些失望,没精打采道, “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我还要待到什么时候? 南安这个地方太无聊,想喝点新鲜的人血都得自己想办法。 要不然,我还是先走吧,你再找别的人帮你办这件事?” 财神知道对方的性子,看着蝙蝠纹身男,劝道, “快了,我知道你最近憋得难受,所以特地从城外给你抓来三个人让你好好放松一下,老规矩,一个妙龄少女,一个阳刚少男,还有一个练就后天大成武道的高手,保管你满意。” 一听这话,蝙蝠纹身立马扫清之前的颓丧和不满,两眼放光,带着微微的血色光晕,笑道, “果然还是老朋友了解我,不像是那些臭小子,叫我办事,还一点规矩都没有,好,那我就再留一段时间。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并非道内指派,而是因为你和我私交不错,这才帮的忙。 所以,还是要快,不然我的身份要是泄露出去,肯定会让道内的那些老东西不满。 ,大雍天刑堂那边,也一定会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 财神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蝙蝠男,乃是先天九窍的高手,成名十数年,只不过这个名乃是恶名,在大雍天刑堂通缉榜上,排名第二十七,属于极度凶残,极度危险的人物。 在江湖上,他也有一个响当当的外号,叫魔蝠,以好吸人血,残忍嗜杀而让人闻风丧胆,。 最出名的一件事,是他将冀州定襄郡的一个郡守全家吸成人干,十八口人,无一幸免,包括郡守那不足三岁的小女儿。 此事一出,当年震惊大雍,大帝亲自发令,让天刑堂限期将此人捉拿归案。 可惜,魔蝠有地狱道的背景,地狱道除了自身的势力,也和大雍本身的权贵阶层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有意回护和隐藏之下,天刑堂派出大批高手却找不到他的人影,最后只能作罢,通缉令便挂在那里,且排名越来越高。 从武力上来说,魔蝠杀的那郡守一家,可能并不如何厉害,但重要的是身份。 他敢于动大雍皇朝体制内的人,就代表着他本人有一股子无法无天,无所顾忌的凶蛮之气,披着皇朝外衣的郡守都敢杀,谁人不可杀? 故而哪怕在地狱道内,也很少有人敢惹他。 这种人,如果被发现出现在南安,朝廷方面的反应自不必说,重点还是南安孟家的态度,肯定不会善了。 而更重要的是,财神近些年发现,南安孟家这个小地头蛇,有颇多诡异之处,不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让他也不愿意轻易招惹。 这次对付孟昭,也是他被孟青淮的一番说辞打动,如果真能入主二房,得继孟正安的香火,说不定能走进孟家核心,掌握孟家的核心秘密。 这就像做生意,高风险,高回报。 “你放心,这件事马上就就能解决。 不过,这一次,我不要你杀人,而要你把他抓过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拷问孟昭。” 魔蝠有些为难,摸了摸自己后颈上的纹身,郁闷道, “我说财神爷,蝠爷我可从来只杀人,不留活口的,你这个要求让我很为难啊,早知道这样,你找其他人来办啊,叫我作甚?” 财神神秘一笑, “你啊你,没听到孟青淮说的吗 孟昭在找屠休妻弟后人的下落,八九成和我手里的那枚钥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钥匙我得了好多年,也没发现有什么用,如今岂不是天大的机会? 想一想,至尊盟盟主屠休当年所积攒的财富,那可是用来起事打天下的。 我这个财神若是与他相比,那就是穷人一个,你说值不值得你破一次例?” 魔蝠有些犹豫,不太相信, “真的假的,当年咱们地狱道不少人疯了一样寻找屠休的宝藏,都一无所获,现在你能从一个小娃娃嘴里知道消息?” “废话,什么头绪都没有的瞎找,能找到才怪。 做任何事都是有窍门和捷径的。 相信我,只要你能把孟昭带过来,我就有把握打开屠休宝藏的大门。 怎么样,干不干?” “那,这件事要不要通知上面的那些老家伙啊?” “通知他们了,咱们两个做的就都成了嫁衣,你说要不要通知他们?”kuAiδugg 魔蝠一咧嘴角,眼中红光愈发摄人, “好,我干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忧虑 孟府,西苑,温着酒的桌边。 孟昭,吕忠,吕乐,韩普四人围桌而坐,酒桌上还摆了八盘下酒菜,。 什么红烧鲤鱼,酱爆猪蹄,腰果虾球,糖醋排骨等等,色香味俱全。 这一桌子酒菜,都是韩露亲自下厨做的,完全迎合孟昭的口味,也吃的在场几人赞不绝口,眉飞色舞。 韩普对自家妹子的手艺也是刮目相看,在家时候,可没见妹子有这种厨艺,看来是来孟昭身边后,特意学习过的,心中不免有几分吃味。 不过,他也知道事情轻重,更不会不分尊卑的在孟昭面前抱怨。 此时,一个身穿麻衣,状若街边菜贩的男人匆匆走进屋内,见到四人,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在孟昭示意下,说出自己今天跟踪孟青淮的见闻。 关注点,是那个长相凶狠,脖颈后隐约纹着血色蝙蝠的男人,毕竟对方穿着打扮太过吸人眼球,不让人关注都不行。 至于财神,隐藏太深,不但戴着人皮面具,而且故意扮做茶铺伙计,根本不引人关注,这监视之人也将他忽略。 “你是说,看到那从茶铺出来之人,颈后有血蝙蝠刺青?这话可不能开玩笑。 既然是远远监视,不敢靠前,你怎么能确定,自己就一定看得准确?” 问话的是吕忠,他是老江湖,一听这个体态特征,心里就有了猜测,惊恐之余,质问此人是否言过其实,有意上报假消息。 毕竟他说的很详细,对方穿着笼罩全身的黑袍,将浑身盖得一丝不漏,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还要来的保守。 他总不会长了一双透视眼睛,透过衣服看穿对方吧? 更何况,他对面前之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应该是最近孟昭和吕乐新招揽的人手,是否是忠心办事,要打一个问号。 吕乐却是将脑袋凑到吕忠的耳边,给他小声解释道, “义父,此人乃是孩儿新收下的一个能人异士,精擅潜行,练过一门目击之法的武学,眼力极强,不可与一般人相提并论,孩儿相信他说的必然是真的。” 屋内作菜农打扮的人也是尽心尽力解释道, “大管家有所不知,那人在出门之前还未曾戴帽兜,而是出门后转身刹那,才戴上,小人当时正隔着一块竖牌后观察,恰好见到对方颈后位置。 一般人或许看不清,但小人自问这双招子还算厉害,绝不会认错。” “那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既然也是在江湖上混的,不可能不清楚那个血色蝙蝠刺青代表什么。” 吕忠一张枯瘦的脸庞拧成一团,整个人的担忧完全掩饰不住,显得有些焦躁。 “小人自是清楚,所以才不顾孟青淮之后行踪,匆匆回来禀报,毕竟那人的通缉令,现在还在天刑堂上挂着。” 说起天刑堂的通缉令,这人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得亏他隐藏的深,没被发现,不然现在或许已经成了一具干尸,死都不得安宁。 场中真正有些懵懂,不知血色蝙蝠纹身含义的,也只有孟昭还有韩普了、 “忠伯,你们说的神神秘秘的,那人究竟是何身份,让你这么如临大敌的。” 孟昭印象中,吕忠绝对是一个处事沉稳不惊,有大将风范之人,怎么听到区区一个体貌特征,便露出这般惶惶不安之色,这也太诡异了些。 吕乐此时几乎和吕忠是一个表情,心中不但焦急,恐慌,脸色也是难看的很,几乎铁青一片,将魔蝠以及他过去干的那些穷凶极恶,罄竹难书的事说了一遍。 孟昭和韩普这才了解到,地狱道究竟找了什么样人来对付他。 可以说,对方要杀孟昭,要实力有实力,要底气有底气,而且根本不会顾忌什么孟家不孟家的,绝对是个无比难缠之人,有丝毫大意,孟昭必死无疑。 而且,吕忠根本没有任何自信在魔蝠的手下保护孟昭,毕竟两人实力上有着明显的差距,更别说吕忠年老,气血枯败,遇到魔蝠这等强手,更不是其对手了。 此时他心中有庆幸,还好前一段时间孟昭始终小心在府中待着,没有出门,不然必然已遭不测。 孟昭俊脸上也露出一抹凝重之色,眸光森幽,挥挥手,让报信之人先退下继续监视孟青淮,这才开口道, “你们觉得,石杰和魔蝠相比,武功谁高谁低,能否护我周全?” 吕忠低头想了一下,方才道, “魔蝠修为,纵非周天循环,先天九窍也该是有的,已经是先天第一境的极限,战斗力也是非同小可,其所学魔功天蝠化血真经,也是诡异邪门,让人防不胜防。 相较之下,石杰修为不如魔蝠,所学武功未知,就算再厉害,能对付魔蝠的可能性也不足七成,少爷还是不要抱有极大的期望为好。” 吕乐也适时说道, “不错,义父所言极是,而且少爷别忘了,石杰是从谁的口中得知有人要刺杀你的消息?石杰和地狱道又有什么关联? 一切未曾明了之前,少爷不可涉险!” 孟昭面色不太好看,之前以为有吕忠保护,又提前得到消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却没料到孟青淮找到杀他的高手如此厉害,让他竟然陷入一个困难处境当中。 待在孟府当中,魔蝠武功虽高,也绝不敢造次。 但孟昭不可能永远待在家里不出门,而一旦出去,便可能遭遇不测,实在让他为难。 而以此事向孟继祖和孟弘道求助,也不是不行,但势必要暴露出一些问题来,比如石杰,比如孟文孟青淮对他不利,这些让孟昭难以下定决心。 这时,一直静静倾听,却没有任何言语的韩普却突然开了口,一对眸锋锐烈,炯炯有神道, “少爷,我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意见,不知道可不可行。” 吕忠和吕乐两人望向韩普,这人虽然刚刚假如孟昭麾下时间不长,但备受重视,而且很受青睐,连这等大事都不避讳,可见孟昭对他拉拢,也想听听他有什么高见。 “之前我听小管家所说,这魔蝠乃是大雍天刑堂通缉榜上在列之人,那么,为何何不请天刑堂出手呢? 天刑堂内高手如云,若是得到魔蝠消息,一定会有行动,少爷可以请他们派人保护。 甚至于,将计就计,来一个化被动为主动。” 不得不说,吕忠吕乐虽然能力出众,但也有其局限性,就是过于依赖二房以及孟家自身势力,却忽略了天下之大,孟家只不过微不足道的一隅而已。 韩普,切入的角度则很刁钻,的确给孟昭等人提供一个新思路。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刑堂 其实就和孟青淮没办法对付孟昭,但可以借助地狱道的势力一样。 孟昭如今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底气对付魔蝠,但也可以利用对魔蝠虎视眈眈,见之必抓必杀的天刑堂来与之对抗,甚至将其拿下。 这种方法就叫借势,借力,古往以来,也不知道有多少豪杰英雄以这种方法和手段度过前期的虚弱阶段,猥琐到武功大成并羽翼丰满,直接起飞。 “韩普说的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天刑堂乃是大雍皇朝特建的一个用以对付江湖武林中武道强人的组织,里面高手如云,不乏九姓十三家的杰出子弟在其中供职。 若有天刑堂强者出手,魔蝠不足为虑。” 大雍皇朝最正统的武装力量,主要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就是最强的军部力量,包含一些成建制的军队,聚众成事,足以镇压赤县神州一切牛鬼蛇神,也是北堂皇族最大的倚仗。 第二部分,是各地府衙所特有的捕快,衙役等用以处理政事的帮手,人口基数也很大,一般和百姓接触最多的就是他们,不过力量普遍偏弱。 第三部分,便是天刑堂,乃是太祖之后的二代雍文帝所建,最开始的目的,便是深入民间,搜集各方各地的情报,汇聚给统治者,以防有不轨篡逆之事发生。 主要防备的,便是诸如圣人孔家,金陵沈家这样足以对皇朝产生威胁的势力。 毕竟大雍得国未曾经历横扫六合八荒的血战,纯以太祖武功以及各方势力平衡支持而来,隐患极多。 后来随着时间变迁,天刑堂的职能和权力也越来越大,发展也是越来越迅速,后来直接变成九姓十三家共同掌握的一张对付江湖武夫势力的王牌,内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山头林立。 天刑堂,依然活跃在天下各方各地搜集情报,但也多了追缉,捕杀那些仗着武功肆意为非作歹的武者的职能。 更从一个偏情报刺探的组织,摇身一变成在赤县神州举足轻重的暴力机构,内中高手如云。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身为天下十绝之一,天刑堂督主,铁面崔炜。 宗师武道威压天下,横绝一时,被认为是天下第一人的有力竞争者。 可惜多年来始终未曾与其他宗师一战,纵然呼声最高,也称不得天下第一。 崔炜之下,设有指挥使二人,副指挥使四人,协助管理天刑堂,他们每一个都是先天绝顶,练气成罡的顶尖高手。 再下,则是三级档头,甲乙丙对应州,郡,县三级的天刑堂管事之人,遍布大雍下辖的赤县神州,构建出一个无比庞大和复杂的势力体系。 而且天刑堂组织特殊,州郡县府衙无权对其事务进行过问,只向玉京总部的天刑堂负责,可谓权柄大到通天。 不过,多年来天刑堂虽然势力急剧膨胀,但所作所为,也多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在民间风评不错。 许多有冤无处申诉之人,往往会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天刑堂上。 孟昭点点头,目光柔和,显然心动,问道, “南安郡城的天刑堂似乎没怎么听说过,忠伯,你对它可有了解?” “少爷所担心的,无非是咱们南安郡城的天刑堂实力不足,难以镇压魔蝠,只不过这一点少爷大可放心。 各地天刑堂联系紧密,纵然南安郡城的天刑堂实力不足,也可上报州府,用不了几天,必会有足够强大的高手派下。” “至于咱们南安的天刑堂,有孟家在,的确很难发展,大档头冷徊风在玉京得罪了人,是被贬斥来咱们南安的,在位时间,并没有多大建树,但也没有尸位素餐,算是中规中矩的一个人。” 孟昭一听,就明白了,单靠这个冷徊风,还有南安天刑堂的那些小虾米,绝对是对付不了魔蝠甚至地狱道的,但他可以通过内部关系,找到冀州天刑堂的大档头,那才是真正能为他解决问题的人。 “少爷,我记得您之前说过,地狱道在南安郡的代表人物,很可能就是胡百万。 既然这样,咱们何不利用天刑堂,一举将胡百万以及其身后的势力打垮呢? 毕竟魔蝠只是一个杀手,作用只是一样兵器,虽然危险,但更危险的,还是用这把兵器的人。” 韩普面容秀气,有些文弱,然而有一股子与众不同的大气魄,哪怕是吕忠和吕乐两人,都不曾有将这把火引到胡百万身上的想法。 孟昭没有说话,将身体后仰,背脊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脑海中梳理近来所有的事情。 石杰这条线,涉及到屠休宝藏,在没有找到第三把钥匙的情况下,不会有多大进展,所以可以暂时放到一边。 孙家和孟家之争,还涉及火龙洞,也和他没多大关系,更多的还是大势力博弈。 当务之急,是地狱道要刺杀他这件事。 粗糙推算,此事应为孟文允诺孟昭死后,支持孟青淮入主二房,所以孟青淮联系和他秘密勾结的地狱道,找到魔蝠来刺杀孟昭,而那个和他勾结之人,极有可能是城中巨富胡百万。 杀魔蝠,简单,只要天刑堂派出的高手足够强,直接凭武力将其打垮,没有丝毫问题。 但借助天刑堂和魔蝠这件事,要对付胡百万,甚至其背后错综复杂的势力,明显力有不逮,这把火,想烧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韩普的眼界还是有限,并不清楚胡百万除了背靠地狱道,自身也经营出好大一片关系,其交际往来之人,不乏冀州军政双方的大人物,必须小心对待。 “只怕最后这件事,还是要落到孟家头上,。 如果孟家出手,再有天刑堂定性背书,坐实胡百万地狱道的身份,十有八九能成。 甚至于,胡百万遗留下的偌大势力,也可以被孟家吞下,我二房最不济也能喝一口汤水。 长远来看,未来如果孟家真的由我做主,孟家的,就是我的,哪怕此时毫无收获,也是值得的。 只不过,如果真要借助孟继祖和孟弘道的力量,就一定不能暴露出孟文和孟青淮的事。 必须将胡百万意图杀我的目的,栽到他儿子胡应明的关系上。 这个时机,一定要把握准。” 心中思量良多。 孟昭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将这件事通知孟继祖? 他如今在孟家站稳脚跟,稳步发展,很是不容易。 一旦孟文和孟青淮的勾当暴露出来,孟继祖会怎么想? 是,表面看来,是孟文和孟青淮不做人事,做错了,该罚。 但世上并非事事都要问对错,立场倾向有时候比对错更重要。 等这件事爆发出来,孟昭和孟文必将再无转圜余地,成为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孟继祖,会如何看待他,这是孟昭一直在担忧的。 儿子再不好,那也是儿子,侄子再优秀,也不是自己的种。 话糙理不糙,孟继祖,在孟昭看来,或许对他还不错,却没有到那种大义灭亲的程度。 所以,这件事,他一定要尽全力谋划,务必将孟文和孟青淮从这件事中摘出去,才可能不惊动孟继祖,一切维持原状,不至于另起心思。 最好,是在拿下魔蝠之后,就让孟青淮意外消失。 届时,死无对证,哪怕胡百万有再多心机,想要挑拨,也是枉然。 至于他受些委屈,这是必然的。 只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对付孟文,也并不急在一时一刻。 未来有的是机会。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冷徊风 如今府外杀机腾腾,魔蝠在旁窥伺,孟昭不能轻易出府。 ,真要联络天心堂的冷徊风,只能通过手下的人。 而能被他信任和看重的,也只有吕忠吕乐父子,还有一个韩普。 吕忠吕乐如他一般,恐怕如今都已经被人监视,故而孟昭最后将这件事交给韩普去办,并以自己手中天伤三宝之一的天伤刀相托,以加重他说话的分量。 韩普最被孟昭看重的,其实是他的武道潜力,本身已经十分不俗,而且极有可能是伴随紫薇降世的某种辅星之体,前途不可限量。筷書閣 但不可否认,除了武道,韩普的做事能力也很强,为人果决干脆,行事大胆,对于局势的判断敏锐,这也进一步让孟昭信任他,并重用他。 当夜,韩普在黑暗的掩护下,独自一人悄悄持天伤刀往南安郡天刑堂所在的办事处赶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南安郡城所部天刑堂,位于城中郡府衙门同街街尾,虽然行事作风在南安郡城极不起眼,存在感低,但办公之处占地极广,并不难寻找。 在天刑堂之外,有“代天刑罚”四个鎏金大字嵌于府门上空的红匾内,字体雄劲,龙飞凤舞,屋檐下排,有连串的火红小灯笼通宵长明,照亮街道。 两侧巨大如牛,浑身漆黑的铜制獬豸神兽威严肃穆,让来往之人心中生畏。 韩普此来极为小心,也借助孟家关系网,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知道胡百万财雄势大,在南安郡城有很大能量,担心这天刑堂内部也有他的人存在,所以并没有直接上门,而是从侧门门房处,花了一锭银子,请对方向大档头冷徊风传递消息,只说有重大冤情要上报。 这门房走的就是冷徊风的关系才能在此做事,并无任何倾向,比较纯粹。 见韩普出手阔绰,而且为人精明强干,不是寻常人,接了银子,很快通传,并得到命令,小心翼翼的打开侧门,将韩普迎了进去,并很快带到一个看起来很是普通的书房之内。 这个房间看起来极大,约有上百平米空间,但又显得极为狭窄,因为五分之四的空间都被一个个装满宗卷的无挡檐书橱所占据,真正用来接待客人和办公的,只有进门靠西的一点空间。 一张颇有些年头的书桌上,同样堆满了宗卷,一人正手持笔墨,头也不抬的批阅着什么,椅子一边,有一盏油灯散发着迷蒙光亮,照亮房间,昏黄间有几许融融暖意。 这人应就是南安郡天刑堂的大档头冷徊风,纵然入夜,仍点灯细细处理事件,看起来极为勤勉,兢兢业业,宵旰忧勤。 察觉到有人进来,他只是出于下意识反应抬头看了一眼韩普,便低下头继续忙活手里的事情,同时说道, “你有何冤情,尽管说出来,若是在职权范围之内,必帮你解决。” 韩普听这话,表情一愣,稍显诧异。 因为这话颇显底气和自信,似乎只要是他职权能办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 这可与之前吕忠所描述的无功无过,庸碌寻常的形象大不相符。 但,这也是一件好事,魔蝠本就是天刑堂通缉榜上之人,地狱道在明面上,大众认知中,也是被严厉打击的存在,所以他来找对方,正应了对方的职责所在。 “冷大人,在下乃是南安伯孟家二房孟昭公子手下办事之人,这次来,是奉了我家少爷的命,来向您求助。” 听到南安伯孟家之名,冷徊风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即抬头无奈道, “小子,你此来可是消遣我的? 南安伯孟家是南安乃至冀州的显贵人家,财雄势大,底蕴通天。, 若你真是孟家的人,你家公子都不能做成的事,还来找我,没用,。 若不是孟家的人,就是别有用心,劝你一句,不要浪费时间,离开这里吧。” 韩普不急不慢的从腰间抽出天伤刀。 这是一柄短刃,华贵精美,刀身修长,弯刃处勾勒星辉,在刀柄两侧,各烙印天,伤二字。 而更为精妙的是,天伤二字,还是由一些细密小字组成,仔细看去,才能发现雕琢的是铸造年月,以及铸造方,大雍皇家内廷。 韩普双手捧刀,立在身前,躬身轻声道, “冷大人,此为我家公子入玉京大慈恩寺十年后,归家之前,大帝所赐予天伤三宝中的天伤刀,可表明在下身份。 至于求助于冷大人,也是因为我家少爷收到可靠消息,有人要刺杀他。 而对方的脖颈后侧,刺有血色蝙蝠纹理,疑似天刑堂通缉榜上的魔蝠,不知冷大人是否愿意相助?” 这一次,冷徊风终于不是无动于衷,扔掉手里的笔,浓厚的眉毛抖动,眼角细纹更密,略显清瘦的脸庞多了几分凝重,道, “魔蝠,此事为真?就算真是魔蝠要刺杀你家公子,以孟家偌大势力,和如云高手,未见得会怕他,为何要来天刑堂?” 一般而言,家中势力足够解决难题的,基本上不会求助外界,哪怕是正常的权益。 这其实是一个很怪异的现象,更主要还是寄托于家族的强大。 孟家乃是南安贵勋,冀州大族,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道世家,赤旗令之名历经百年也未曾褪色。 魔蝠虽强,穷凶极恶,犹如恶鬼降临人间,但对于孟家,也不算什么。 “话是如此,但冷大人明鉴,最近府上和孙家针锋相对,牵扯大半精力,无暇他顾,我家少爷又不想烦扰家主,给家族添麻烦,这才想到向天刑堂求助。 毕竟根据我们了解,魔蝠如今还挂在天刑堂的通缉榜上,若是有他的消息,天刑堂总不会置之不理。” 冷徊风嗯了一声,算是认可韩普的这个说辞,孟家和孙家之斗,他可谓了解甚深,倒不一定真的拿不出力量对付魔蝠。 更大可能是孟昭自己因为才回来没多久,不想过多麻烦家族,这是一种认生的表现。 “如果真有此事,我天刑堂必不会容忍魔蝠行凶,而且若能在你家少爷的帮助下,擒那此等凶顽之徒归案,算是大功一件,我自会向上禀报。” 冷徊风这话说的斩钉截铁,表明态度。 韩普松了一口气,对方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剩下的都不过是细枝末节。 只要对方同意,接下来只要好好磋商协议,谋划算计,集合天刑堂和孟昭手上的力量,搞定魔蝠应该并不算一件难事。 “那,请冷大人听在下细细说明……” 第一百三十六章 护法神将 隔天韩普带回来的好消息让孟昭等人大松一口气,只觉心头一座大山被移走。 只等天刑堂派来对付魔蝠的高手到位,便可以着手设计对方。 孟昭相信,此时此刻,地狱道的人还不清楚他已经了解到对方的动态,有心算无心,怎么看都是他更占优势。 只是,就在这个关口,吕乐派人查找屠休妻弟后人却有了突破性进展。 在此之前,吕乐时从这么几个方向去寻找屠休妻弟后人的下落。 其一,花费一定代价,求助官方力量查找,如大雍建国以来,南安郡户籍登记以及变更资料,细致到每县每村,甚至于各个集市集镇,可谓工程浩大,却也是事无巨细。 其二,通过之前韩普搜集的有关屠休生平事迹,来追本溯源,派遣二房手下之人,到他生活过的地方进行打探,尤其是一些家中有古籍资料的老人,更是问询的重心。 其三,便是发动帮派势力人员,深入民间,以重金利诱,广撒网,希望能有消息。 结果是,之前这三个途径,都只是白费功夫,倒是有些人为了钱,谎报假消息,结果自然是被吕乐的人狠狠教训一番。 但这次消息来的却有很大的可信性,是吕乐特别调查求证过的,而且在提供人口中,对方家里的确有疑似钥匙模样的传家宝 能说出钥匙二字,其实已经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真的了。 毕竟除了沈天赐,石杰,还有屠休妻弟后人,别人很难说出这个诱饵。 但处在这个时间节点,又是这个敏感处境,孟昭不由得要多想一些。 真要是去拿钥匙,孟昭一定要亲自出马,不会假手他人。 ,哪怕吕乐和吕忠对他忠心,也不足以让他将这种事完全托付给他们父子。 但这就又涉及到一个问题,魔蝠的威胁。 如果他现在迫不及待的出门,大概率要在途中被袭杀,而反击力量薄弱,为孟昭所不取。 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石杰,就更不可能了,孟昭正愁怎么入局,这枚钥匙就是他介入屠休宝藏的一大契机,万一石杰拿到钥匙,翻脸不认人,他废了这么大功夫连根毛都得不到,岂不是血亏? 对于石杰的人品,他是从不抱有期待的。 所以,孟昭按下急不可耐的心情,让人封口之后,稳稳的待在府中,一直没有动作,不过手下却是一波接一波的派出。 此时疑似屠休妻弟后人的那户人家附近,至少有百人在监视包围。 相比之下,孟青淮却是急的团团转,却又没什么好办法,短短几天之内,嘴上便起了好多个水泡,又上火,又着急. 不知在暗中骂了多少次孟昭是缩头乌龟,还是龟中王者。 但孟昭不出门,他总不能拿着刀枪硬逼着对方走出去吧。 幸好因为疑似屠休宝藏的事,他的财神主子对孟昭多了许多兴趣,之前三天期限已经作废,有更多的时间等待,也让他能更从容的布置孟昭消失之后的一连串连锁反应。 五日之后,孟府最为清幽少人的西苑,迎来一个特殊的客人, 孟昭长袖飘飘,英姿挺拔,手捏碧玉佛珠,双手合十。 一副宝相庄严的表情,对着一个长发男子恭敬道, “鸠摩罗神将,此次孟昭的身家性命,就全都交到您的手上了。” 在他对面,是一个四十来岁,肌肤黝黑,身材高大的布衣中年。 这中年长了一双大小眼,鼻子塌陷,嘴唇厚还外翻,看起来有几分丑陋。 但气度不凡,眸光犹如一汪清泓,干净不染杂质,任何污秽邪祟在这双眼睛面前,都会觉得自惭形秽。 孟昭对此人,也是不敢有丝毫怠慢,一切都按照最高规格的礼数款待 毕竟对方非但来历惊人,武道修为更是超凡脱俗。 鸠摩罗,出身于大雍皇朝顶级武学圣地,十三家之一的烂陀寺,为烂陀寺赫赫有名的护法神将,修有佛门斗战护法之《维摩胎藏化生经》,接近先天大成,练气成罡的武道修为。 这护法神将,并非寺庙正统僧人,而类似于那些豪门大族豢养的死士。 佛家为了护持正道,抵御外魔,也专门培养了武道高手,不剃度,不学佛法,不看经义,不禁杀生……斗战之能拉满,这便是护法神将。 在大雍开国之初,烂陀寺有十二大护法神将,结成十二品莲花大阵,当世罕有匹敌者,如今烂陀寺护法神将虽只有区区五人,但也都是当世一等一的强者,鸠摩罗正是其中之一。 孟昭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冷徊风竟然有这种能力,请到鸠摩罗神将来捉拿魔蝠,虽然和高射炮打蚊子还有些差距,但说一句杀鸡用牛刀不为过。httpδ:/m.kuAisugg.nět 先不说佛家武学先天克制邪魔道的武功,单说修为,压也能压死对方了,整个南安郡城,能胜过鸠摩罗的,寥寥无几,而且大概率都是出身于孟家。 鸠摩罗来前早已经将孟昭生平查的清清楚楚,知道他曾在大慈恩寺中待过十年之久,受佛法熏陶,算是半个佛门子弟。 又目见他手持碧玉佛珠,身体内气机浑然,纯阳之气不失,乃是地地道道的童子之身,猜测他慕佛之心未失,很是和善的双手合十,回礼道, “孟居士客气,本座此来,便是要将魔蝠擒下,送往玉京天刑堂总部定罪,以儆效尤,必不会让他对居士不利。” “哈哈,好,我相信神将此行定能满载而归。” 鸠摩罗笑着点头, “希望如此,另外,孟居士也不必如此称呼我,若是不嫌弃,便叫我一声师兄吧。” 孟昭面露惊喜,脑海中很快想通鸠摩罗如此和善对待自己的关系。 在外人眼中,他曾在大慈恩寺中礼佛十年,虽未剃度受戒,也是半个佛门子弟。 而鸠摩罗也是心向佛门,却又因为护法神将的身份,而无法出家。 大家都是半个佛门子弟,论起来,道一句师兄师弟,并不过分。 有这种好事,孟昭当然不会放过,当即打蛇上棍,惊喜道, “哈哈,那孟某就厚颜高攀,叫您一声师兄了。 对了,我在家中已经备好斋宴,请师兄移步,让我好好替您接风洗尘。” 鸠摩罗更显满意。 一时间,两人关系竟其乐融融,颇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交好 当天,鸠摩罗便在孟府西苑的一间厢房中住下,孟昭对其也是相当热情,晚饭后,直接拿着一部佛经去找鸠摩罗讲解佛经去了。 尽管他这个孟昭是冒牌货,在大慈恩寺没待过一天,但神秘人为了他能以假乱真,也算是耗尽心血,严令他背诵多部佛经,因此总算还有点真货在里面。 二人秉烛夜谈,孟昭这一投其所好的举动,果然更让鸠摩罗心生欢喜,甚至由佛经展开,深入武道,字字句句都是自己切身体会,以及烂陀寺这一武道圣地的武学精华,让孟昭受益匪浅,有醍醐灌顶之感。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孟昭和鸠摩罗方才停下讲经讲武,在韩露的操持下,洗漱后一同享用早餐,也都是十分鲜嫩可口的素斋。 而尽管两人都是一夜未睡,不曾休息,反而因为畅谈武道而耗费大量心神,但依然表现的精神奕奕,没有丝毫精神倦怠之兆。 孟昭是因为身怀地灵珠,木属生机元气源源不断的为他弥补肉身和精神消耗,莫说一天一夜,便是七天七夜,也撑得住。 再加上他年富力强,精力充沛,纵然没有地灵珠,也能像没事人一样,正常行动。 而鸠摩罗,那就更简单了,先天武道之周天循环,人体真气与天地元气时时刻刻连通,弥补消耗,已经有几分餐霞饮露的超凡之资,比起地灵珠还要来的玄妙,只是一夜不睡,根本无法影响他半分状态。 饭后,孟昭一整衣袖,肃穆道, “师兄,待会儿咱们便要出发,还得委屈你打扮一下,收敛气息,以免被地狱道的邪魔察觉,惊动他们。” 鸠摩罗自无不应,在韩露带领下去自己房间中换装,显得十分配合。 他这一趟,最主要的目标,便是将天刑堂通缉榜上的魔蝠给待会总部受审,若是身份泄露,被地狱道得知他烂陀寺护法神将的身份,对方肯定跑的没影。 熏香袅袅,略有几分昏暗的屋中,孟昭站在一面竖直敞着的铜镜前,整理着新换上的黑色锦衫,转动腰间玉带,长发被一顶玉冠束住,整个人愈发英武不凡。 “阿乐,等我们离开后,你立即着手行动,务必不给孟青淮喘息之机,还有,别忘了处理好尾巴。 我的大伯和三叔可不是好糊弄的,最起码,不能留下太明显的痕迹。”kuAiδugg 一旁的吕乐孟昭整理好衣服后,上前将手里的紫纱薄袍披再孟昭身上,担忧道, “少爷,我还是觉得此行有些冒险,不若您让韩普去办这件事,我想和少爷一起出城,真要是有什么岔子,也能帮您挡上一阵。”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知自己是紫元龙体的关系,孟昭最近挺喜欢紫色,满意的看着镜中之人,眼底深处,紫晕流转,轻笑道, “行了,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不过孟青淮这件事必须要办好。 韩普的能力不错,但还欠缺圆滑和谨慎,尤其在手下人眼里,他资历不足,很难服众,弄不好就出岔子了。 我让你去办,便是要这件事就此为止,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再说,咱们此次是请君入瓮,魔蝠根本不可能知道我这个他眼里的死人,竟然还藏了一手鸠摩罗为底牌,有心算无心,他死定了。 此外,此行还有忠伯以及府上十四个后天大成的精锐跟随,城外还有上百武士潜伏,这股力量就是再加上一个魔蝠,也能抵挡一时三刻,你就放心吧。” 吕乐挠挠脑袋,圆脸憨憨一笑, “也是,是我多心了。” 走出院子,二人一路步行来到西苑校武场上。 此时校场中央已经聚集了此次要随孟昭一同出城的高手,场边四周赤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这些人年岁普遍在二十八到三十五中间,处于人生对巅峰时刻,故而外在表现精气神饱满,每人都如一柄出鞘的尖刀,锋芒凌厉,气势逼人。 孟昭一眼扫过,鸠摩罗已经换了一身和孟家武士别无二致的衣衫,隐藏在一众武士中间,极不起眼。 甚至于,这些孟家武士都不清楚旁边一个看起来有些陌生的家伙,竟然是当世一等一的先天强者。 众人一边,吕忠则带着几个二房的下人,在派发武器,除了众人擅长的如刀剑鞭锏等常规武器之外,还都配发一柄手弩,弩箭箭尖掺杂了一点点域外星辰铁,有破气之效,对于先天高手有些许的功效。 见孟昭到来,这些后天大成的武者目光灼热,齐刷刷的冲着孟昭弯腰行礼。 在外人面前,他们或许是强大不可招惹的武士,但在孟昭眼前,他们都只是听用的人手,少爷让他们做什么,就只能做什么,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鸠摩罗此时有些无奈,对于孟昭,他是极欣赏和喜欢的。 首先,孟昭外表极佳,丰神俊伟,昂扬英武,让人第一印象就极好。 其次,这年轻人丝毫没有世家大族公子骨子里的倨傲,反而平易近人,温和可亲,说话做事,无可挑剔。 但,让他堂堂一个先天高手,护法神将,给他躬身行礼,还是不可接受的。 好在他迟疑的时候,孟昭已经挥手说了句免礼,倒也没有露出破绽。 吕忠这时上前,走到孟昭身边,侧身到他耳畔,小声说道, “刚刚老奴和石杰见了一面,他显得比较急躁,还是为了屠休妻弟后人的行踪,不过被老奴给打发了。 少爷,老奴还是觉得,此人未来是敌非友,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由鸠摩罗出手,将他也一起拿下?毕竟他和魔蝠极可能相识,说不定也是天刑堂通缉榜上有名之人。” 吕忠也是一个老奸巨猾之辈,石杰通知孟昭有地狱道的高手要刺杀他的消息,可谓给孟昭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隐患,也算回报了当初孟昭救他的恩情。 结果他想利用鸠摩罗的武力,直击将魔蝠和石杰一块解决,这心肠不可谓不毒。 只不过孟昭却是另有考量,想想,摇头道, “算了,屠休宝藏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不宜打草惊蛇。 而且你不必担心,当初我救下此人,便算好了后招,他若有歹意,我自有炮制他的手段。” 孟昭言语间极有自信。 对他来说,石杰就像是孙猴子,就算跳的再欢,再厉害,也逃不出他这个如来佛的五指山。 第一百三十八章 波澜暗生 不多时,一切准备就绪。 孟昭和鸠摩罗,吕忠,以及一众孟家高手骑乘骏马飞奔离府,惹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吕乐收拾好心情,面无表情,带着森冷的杀机,返回府内,准备动手。 偌大孟家当中,也因为孟昭的出府,开始泛起波澜,显得不那么平静。 孟文此时正在房中端着一碗苦哈哈的汤药往嘴里灌,喝过之后,运气调息。 一股股精纯的元气自汤药中提炼出来,修复体内被玄火真气击出的暗伤。 等运功完毕,便呆呆的躺在床上,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 如同废人一般躺在床上也有一段时间了,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感觉。 而更让他头疼的,还是伤势好转之后,又该怎么办。 首先,和大哥孟文,争还是要争的,若是因为稍稍败了一阵,便完全没了志气和心气,还不如直接死在史思明手中,甚至躺在这床上,永远也不起身。 但争,也要有实力,有计划去争。 自身如今劣势明显,真要反败为胜,还得看孟青淮那件事能不能办成。 如果孟青淮真能入主二房,真能支持他,那么即便他声势大不如前,依然有和自己大哥孟文一较高下的资本,这就是问题关键所在。 毕竟以他如今的威望,是绝对降服不住孟昭的,只有换成孟青淮做主的二房,才可能为他所用。kuAiδugg 也正出于这个考量,他才会许诺并支持孟青淮的行动,不然,他怎么可能单纯因为嫉恨,就冒天下之大不韪,任人刺杀自己的血亲堂弟而不闻不问呢? 归根结底,还是利益驱使。 正思索着这些事,手底下派去盯着二房的人前来禀报,说是孟昭已经带人出城府,而且看那架势,是直奔城外。 这个猝不及防的消息让孟文表情先是一愣,而后不由自主的哈哈一笑,声音中充满快慰,还有丝丝期待。 正如和孟青淮勾结的财神等的不耐烦,他也等了太长时间了。 只是孟昭闷在家中当宅男,谁都叫不出门,他也不可能暴露自己,去帮孟青淮创造条件,只能耐心等待,如今总算没有让他白等,时机终于到来了。 挥手让这盯梢之人退下,孟文仰头躺在松软的床榻上,笑容消失,怔怔出神。 从本心来说,兄弟阋墙,甚至手足相残这种事,他并不愿意去做,心中也承受一定的压力,但为了心中的目标,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不愿意也要去做。 良久,空寂的房间内,才传出一阵自言自语的声音, “老四啊老四,不要怪我心狠,谁让你非要出那个风头,招惹史思明,还把他给打败了,你让我今后如何自处,又如何面对你? 你死了,也不要来找我,去找青淮吧,真正要杀你的人,是他,不是我,希望咱们来生还能当兄弟,到时,一杯水酒泯恩仇……” 在孟文的心中,此时出了府,直奔城外的孟昭,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这么多年交往,这么多年共事,他很了解孟青淮,也很欣赏他。 对方做事很讲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是有十成把握的。 而且联想孟青淮在外面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有所勾结,这次动手的人,也一定是二房那些人所不能抵挡的。 另一面,正在一间密室当中议事的孟继祖和孟弘道兄弟二人也得到风声。 孟继祖刚毅的脸庞露出一丝无奈,对旁边的孟弘道说道, “这小子,才刚消停没几天就又出门了,还带了这么多人手,也不知道去哪里野了,真让人头疼。 三弟,你说咱们是不是该给他说一门亲事,好好管管他?” 毫无疑问,孟昭是个有能力,也让人喜欢的孩子,但往往这类优秀的孩子,都不太老实,喜欢惹麻烦。 孟弘道笑笑,更显儒雅风流之气,轻声道, “大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放心吧,这孩子做事有章法,不会乱来。 至于说亲,不知大哥是否注意到,他如今体内还存有一股极为精纯浩瀚的纯阳童子之气,想来是刻意修持,不会轻易破身,说这事还早。 而且作为咱们孟家的子弟,婚姻之事,决不能儿戏,必须得找一个门当户对,又能和咱们守望相助的家族联姻才行,而且对方的姑娘品貌必须要好,这才不会委屈了昭儿。” 孟继祖摇摇头, “你这家伙,还真是够可以的,想当初咱们父亲给你订的婚事,你一个不认可,直接脱身开溜,等回来时,还带着如今的弟妹回来,差点没把父亲给气死。 现在轮到昭儿,你怎么就不能放宽心,让他去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大哥,我那时是年轻气盛,不懂事,比如今昭儿的表现,差的太远。 再说了,安慧乃是白头山的亲传弟子,她师傅在白头山内地位举足轻重,我和她之间的婚事,对咱们孟家也是大大有利,这些年带来的影响,你也是知道的。 总之,我是希望昭儿能如我一般,既娶到一个喜欢的,又能帮他的妻子。” “那孟延呢?他的岁数也不小了,该让他收收心了。” 一提起孟延,孟弘道的脸色便不是很好看,儒雅随和之气没了,多了几分气急败坏,攥着拳头像是要打人一样, “大哥,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在家的时候就知道遛狗斗鸡逛窑子,文不成武不就。 让他出去增长见闻,开开眼界,他倒好,成天往姑娘堆里钻,和人争风吃醋。 好几次都有人传信来向我问罪,你说我能怎么办? 反正我现在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川儿身上,就指着他承继三房。 至于孟延那个臭小子,让他自己浪吧,将来能多生几个子嗣,就算是给咱们孟家立功了。” 孟继祖笑而不语,心里却道, 你这个大儿子还是像你,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惜的是,孟延虽也有天赋,却没没有一颗勇往直前的武道之心和恒心毅力,注定无法成为孟家未来的支柱。 “罢了,这些以后再说。 继续刚才的话题,孙家现在一直在等,等火龙洞的人,似乎,现在有消息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人妻孟 散发着靡靡气息的房间之内,被翻红浪,。 良久,孟青淮方才赤着精壮的身子走下床,满身大汗,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清水。 咕噜咕噜一饮而尽,弥补身体消耗的水分。 一阵淅淅索索的穿衣声传来,从大床轻纱帷帘后走下一个二十来岁的美貌女子,瓜子脸,狐媚眼,相貌极为妩媚动人。 胸前高耸,脱离地心引力傲然挺拔,乃是对男人来说不可多得的尤物。 “相公,怎么感觉最近你的精力越来越旺盛了,奴家都有些吃不消了,看来用不了多久,又要多个姐妹来伺候你了。” 孟青淮最近也是感觉精力满满,摸了一把女子娇嫩妩媚的脸蛋,笑呵呵道, “或许是多亏了你泡的那参茶,总觉得喝完之后,就有一股说不出的精神,而且越喝越想喝,我看这辈子是离不开你这手泡茶的手艺了。” 他并非孟昭这种不近女色之人,但也不是贪花好色之辈。 总共也不过就养了两个女人,分别购置了两个大宅子用以金屋藏娇。 而且对她们也是极好,予取予求,嘘寒问暖,算是一个好男人。 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人,这两个女子,原本都是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也都是有丈夫的人,但孟青淮偏偏就好人妻,故而花费不少手腕,将她们弄得家破人亡,而后霸占对方的妻子。 这两日,他便一直待在为王姬购置的大宅当中,醉生梦死,享受温柔乡,而且惊喜的发现王姬学了一手很不错的泡茶手艺,让他很是喜欢。 不过很快,房门之外伺候的丫鬟敲门,说有人有要事求见孟青淮,乃是从孟府过来的,这让还有心再大战一场的孟青淮瞬间没了兴趣,转而匆匆走出屋子。 他虽然享受温柔乡,但也不乏雄心壮志,只有爬的越高,自身实力越强,未来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多的女人都养得起。 说起这一点,孟青淮就很看不上孟昭那种假惺惺的作态,明明拥有偌大势力和资源,过的却不如他多姿多彩,简直是暴殄天物。 换成是他,只怕现在城中大街小巷的美艳人妻们,差不多都要多个老公了。 过了片刻,之前敲门通报的丫鬟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王姬此时已经不见了之前面对孟青淮时的风情与落落大方,满面刻薄之色,见到小丫鬟进门,冲过去对准她的稚嫩小脸就是两个巴掌,啪啪作响之后,觉得手上微痛,又拽着丫鬟的头发狠狠的打了两下,怒道, “你这没眼力见的贱货,没看到我正使尽手段去讨好老爷吗? 真以为你现在吃的穿的不要钱?要是哪天我失宠了,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王姬的忧患意识还是强,知道自己如今的光鲜亮丽,都是不牢靠的,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货,万一哪天失宠被打入冷宫,眼下所拥有的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 所以,才一门心思的讨好孟青淮,除了争宠,也是为了多捞些好处,将来就算被扫地出门,也不至于一无所有。 这小丫鬟娇嫩的脸上两个巴掌印显眼,头上扎着的发髻因为撕扯而凌乱不堪,因为疼痛,委屈的低头小声抽噎着,不敢还嘴,更别说还手了。 “好了,别哭了,我问你,要你办的那件事怎么样?方子搞到手了吗?” “呜呜,夫,没,没呢,我给钱,他也不要,就给了我一包药粉,说是只要夫人答应再陪他一次,才肯把方子给您。” 王姬美丽的眼睛狠狠一瞪,拿起手里的脂粉瓶子就朝着小丫鬟砸去,被小丫鬟一个闪身躲了过去,瓶子落到地上,咔嚓一声碎成十几片,连带里面的脂粉撒了一地。 “废物,废物,交给你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 不过倒也没有继续打骂,等冷静下来,才哼道, “那个死鬼,以前老实本分,没能耐,现在花花肠子多了,胆子也大了。 好,你去和他说,我就再陪他一次,让他赶紧把方子交出来。 念在我和他夫妻一场的关系,也不会亏待了他。 但要是再有非分之想,孟青淮可不是好惹的,捏死他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对了,这次的药呢?” 小丫头闻言,连忙着急忙慌的在身上左掏掏,右摸摸,最后才从腰间的夹层里,掏出一小块由黄皮纸卷成的小包,递给王姬。 王姬恶狠狠的瞪了眼这蠢蠢的小丫头,打开黄皮纸,露出里面的白色粉末,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满意的点头, “还不错,这次的量比上次还要多一些,怎么也够泡上一周的茶了。 哼,不知道那个贱人知道相公在我这里待上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会气的发疯。” 小丫鬟这时候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感,附和道, “肯定会气死她,夫人现在有了这药茶吸引老爷,用不了多久,就能让老爷忘了那个贱人,到时候,夫人说不定能真的和老爷成亲嘞。” 这话又揭了王姬的伤疤,说到底,她和另一个女子不过是孟青淮在暗中养着的情妇罢了,连妾都算不上。 要是有一天能当上这孟青淮的正牌夫人,那才是真正的扬眉吐气,走在外面,也有底气和那些珠光宝气的贵妇们平等对话。 不像现在,平常还得躲着那些人,免得被当成不要脸的狐狸精,被教训。 “小贱人,老提这个做什么,赶快去准备泡茶,等老爷回来,我要给他一个惊喜,快去。” 小丫头脆生生的应了句,提着小裙滴滴答答的跑出门,只是在出门的刹那,垂下的脸庞有有一丝冷意,与之前唯唯诺诺的形象判若两人。 而前堂迎客房中,孟青淮也终于从自己眼线的嘴里得知孟昭已经率人出府的消息,大喜过望,连连笑出声来,兴高采烈的劲头,可以说是自懂事以来的头一遭。 他眼中更燃起了熊熊火焰,已经在畅想着,孟昭死后,他入主二房,该如何调教手下,扩大生意,招揽高手,将二房发扬光大。 “对了,好似孟昭那臭小子最近养了一个漂亮丫鬟,在旁伺候着,听说还挺漂亮。 等他死了,我要好好的帮他疼一疼这个丫鬟。 最好是在他灵位前办事,那才是人生中至乐的享受。” 不得不说,此人的癖好,比中古战乱时代某位著名的人妻曹,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一百四十章 毒杀 回到后室,此时王姬动作娴熟的泡好了一杯参茶,文静的坐在屋内等待。 见孟青淮回来,笑意吟吟,白净如玉的素手揭开盖子。 参茶泛着白雾,茶水呈淡黄透明状,闻起来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孟青淮得到消息后,心情本就极好,看到参茶之后,更觉王姬为人细心。 对她一阵夸奖,话里话外都有扶她上位的想法。 王姬心内窃喜,旁人不知,她自己却知道,这泡茶的手艺其实并没有多么厉害,也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奇效。 一切的秘密,还在于那小丫头从她以前丈夫那里弄来的药粉。 之前说过,王姬还有孟青淮的另一个情妇,原本都是有家室的良家妇女。 家庭条件虽不能说大富大贵,也是其乐融融,夫妻恩爱。 只是被孟青淮瞧上,靠着孟家的势力以及自身手腕,害的两家人夫妻离心离德,遭逢巨变,就此被趁虚而入。 但孟青淮并没有杀王姬的丈夫,只是像是打发死狗一样,将其扔出门外。 开始时,王姬还有另一个女子对于孟青淮也是恨意大过畏惧,但随着时间流逝,便渐渐认命,踏踏实实的跟着孟青淮当个情人,也能生活的富足无忧。 也就在不久之前,王姬以前那丈夫趁着孟青淮不在家,上门和她联系上,说是得到一种能让人上瘾,离不开的药粉,想要卖给她,赚些银子。 当时王姬并没有相信这件事,只是本着救济前夫的想法,给他些银子,将药粉带了回来。 开始时,她也害怕是自己以前丈夫心中恨意难消,这药粉不是好东西,有毒。 后来将药粉泡过的水给家里养的宠物喝,也没什么反应,就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思想,暗中下在给孟青淮泡的参茶当中,果然收到奇效。 并且一连多日,孟青淮都留在她的府邸当中,没像以往对王姬以及另一个情人那般雨露均沾。 这让王姬多了许多小心思,想要从自己以前丈夫那里把制作药粉的方子买回来。 这样以后就能不受制于人,还能将孟青淮牢牢拴在她的身边。 也才有了之前和小丫鬟之间的一番对话。 孟青淮也没有丝毫疑心,他是个自负的人,自觉已经完全将两个女人给降服,对方已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不会有害他的想法,故而像往常一样很快将茶喝下。 只是刚刚入口,便觉和以往有些许不同,却也没有太在意。 可没过多久,孟青淮便觉不妙,身体产生一种奇怪的燥热之感,双目赤红,肌肤上青筋迭起,仿佛整个人的血都在燃烧,必定是被人下了药。 而且,他的功力也在迅速消融,苦苦修持的内息被蒸腾燃烧殆尽,让他陷入绝望。 “你,你,贱人,你给我喝了什么?” 孟青淮反应极快,立即意识到是刚刚自己喝的参茶当中有掺了东西,恶狠狠的瞪了眼王姬,骂了一句。 但也没有对她有什么动作,反而疯了一样的在房间里翻出一瓶药丸,弹出一粒塞进嘴里,然后席地而坐,运气调息。 想要借着剩余的功力以及解毒丹的药性将体内的毒素排出。 只是也不知道那参茶当中究竟放了何种剧毒,解毒丹丝毫没有效果,运气调息反而加速了内息的消失。 不多时,丹田与经脉当中已经空荡荡一片,他所苦心修持的内功,彻底被废。 然而,孟青淮此时已经来不及去愤怒,只因内息的消失仅仅是个开始,他整个人的血肉似乎也在渐渐消融。 外人看来,他皮肤上在极短时间内,开始渗出大大小小的红色水泡,上面奇痒难忍,用手稍微一抓,水泡便被抓破,流出大股泛着黑红色的鲜血,看起来极为可怖骇人。 不多时,之前还健硕强壮的孟青淮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的地方。 王姬从被孟青淮骂那一句时,已经被吓蒙了,整个人手足无措,脑海空空的呆立在原地,直到见到孟青淮整个人这副凄惨无比的恐怖模样,才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尖叫出声。 只是,还没等她出去求救,房间大门便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从外面走出三个人来,让尚有几分清醒,却已然处于弥留之际的孟青淮精神一阵。 他死死的盯着最前头的那个人,已经想的明明白白,王姬这个蠢女人并没有害他的心思,真正要他死的,是如今进房的三个人,尤其是,吕乐。 “是你,为什么,你杀了我,不怕家主他们向你问罪吗?” 孟青淮此时以极为强大和坚韧的意志压下身体的所有痛苦与不适,猩红眼眸死死盯着圆脸青年,牙齿几乎咬碎,带着恨意如同厉鬼爬出地狱。 他不解,对方为什么敢对他下这种毒手,就不怕东窗事发,受到猜忌和针对吗? 好说歹说,他也是孟家本家人,在孟继祖心里也是挂了号的。 吕乐以一种俯视和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孟青淮,道, “你知道吗?从你第一次对我家少爷不敬的时候,我就想宰了你,只是一直没有一个好机会。 但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你想要对付我家少爷,然后通过孟文上位,入主二房? 好大的野心,可惜,没有与野心相匹配的实力。 放心吧,陪你死的不止一个人,魔蝠,甚至于胡百万,早晚都会下来陪你。” 孟青淮此时才恍然大悟,为何对方如此不顾后果的向他出手,但根本不清楚,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让对方知道这件事。 心中带着数不清的疑惑,以及无尽的遗憾,憋屈,在最后一声惨叫中,整个人爆裂成一团血雾,生命波动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 吕乐来此,除了给予孟青淮最后一次打击,让他死个明白,还有另外的任务。 他随手从斜插在腰带上的匕首丢给旁边胡子拉碴,看起来有些老相的青年。 “人已经死了,现在,像个男人一样,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 王姬这才如梦初醒,看着手持匕首的男人,还有目光冰冷的吕乐,心中一咯噔。 压下恐惧,连滚带爬的冲到这人身前,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相公,相公,我还是爱你的,我无时无刻都在想杀了这个恶魔,现在他死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这男人正是她过去的相公,也是给她提供药粉的人,闻言,苦笑一声。 眼中闪过一丝悲哀,毫不留情的将匕首刺进她的胸膛,狠狠搅动,拔出后,带起一团鲜血,溅了他满身。 王姬只是一个较弱女子,要害部位受创,只是娇鸣一声,便香消玉殒。 放下尸体,这老相青年,轻轻在王姬还娇嫩的脸蛋上轻轻一吻,从怀里掏出一张写好的纸张,丢到地上,然后也以这柄匕首自尽。筷書閣 纸张上,是他杀人的动机,还有自杀的遗言。 到最后,房间内,只剩下吕乐还有一声不吭的小丫鬟。 “接下来,就该你了,报官后,该怎么说,如何说,我已经教过你。 你放心,你的家人,我都会帮你照顾好,不会食言。” 小丫鬟脸色惨白的看着一切的发生,最终只是艰难的点。 她是整个计划最后一环,而要想守口如瓶,在完成该做的事情后,自然也免不了一死。 等吕乐从房间内消失,所有痕迹也被抹平,丫鬟这才做出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通知宅内人后,前去府衙报官…… 第一百四十一章 破门 当孟青淮中毒,全身暴血而亡的时候,孟昭一行人等,已经驾马一路狂飙猛进,跑出郡城,沿着一条官道方向行进。 此时气候入秋,天边日头虽好,但天气并不炎热,乘在马上,有萧瑟凉风迎面而来,打在脸上却没有那种气短难熬之感。 孟昭在孟府之内也憋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生活惬意,富足无忧,但难免有几分憋闷。 此时,来到这旷野之内的官道上,眼见碧草蓝天连成一线,无边无际。 远处有隐藏在雾霭当中的青山若隐若现,偶尔有震动山野的恐怖兽吼伴随一阵磅礴的压力传来,心中所有的郁气,闷气,狭隘,一扫而空。 骤然勒紧缰绳,手执马鞭指向那远处传来兽吼的山峰,对着左右之人问道, “那是什么地方?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凶兽,你们可曾得知?” 吕忠此时伴在孟昭旁边,似乎感受到自家少爷此时心中快慰,放松,笑道, “少爷,那叫云雾山,连接咱们南安,定襄,巨鹿三郡之地,高耸入云,是冀州境内排名前三的大型山脉,内藏数之不尽的凶兽以及奇珍异宝,药草矿石。 是巡游探秘冒险者的天堂,也是地狱。 相传,那山中最深处,还存有纯血蛟龙,墨玉麒麟,紫电大鹏等绝强凶兽,当初咱们老家主还曾深入其中,想要降服那些凶兽为坐骑,可惜始终没能发现凶兽的踪迹。” 自上古人道崛起,击败百族之后,人类便是天地之间的主角,中古皇朝阶段,人族更是镇压四海八荒,将赤县神州一扩再扩,天地间不论是凶兽,灵兽,还是百族余孽,都被压得死死的。 而今阶段,也是一样,那些凶兽的确有生存土壤,但也时常被神州皇朝的权贵们惦记,有一个纯血凶兽当做玩物,宠物,以及坐骑,可是倍有排面的一件事。 孟家前家主,也就是孟昭名义上的爷爷,就曾经动过这个心思,以他无限接近宗师的绝世武道,也有几分成功可能。 不过终究还是缘分浅薄,没有发现能入眼的凶兽的踪迹。 孟昭听罢,耳边依旧隐隐回荡着遥远的云雾山脉当中的凶兽怒吼,有排山倒海之势,心中生出一股豪气,声音激昂, “有朝一日,必效仿先人,入那云雾山脉,降服一头纯血凶兽为坐骑。” 但凡纯血凶兽,一旦成年,最差都是先天境界的战力,如远古强大的凶兽,甚至能与远古神魔相抗衡,实力简直惊天动地。 孟昭此举,也是吐露自己的野心和武道愿景,而且自信满满。 左右之人听罢,纷纷说好话恭维,不过大多没几个有文化水准的,拍马屁拍的比较粗糙,反倒不如鸠摩罗脸上单纯露出的欣赏表情,让孟昭来的高兴。 这只是途中一个小插曲,但孟昭的这次开腔,却是瞬间将整个队伍的气氛活跃起来,纵然骑在马背上,颠簸不停,依然难掩众人心头的振奋和火热。 很快,他们一路飙进到郡城之外的一个小村边缘。 孟昭等人刚刚下马,便有提前埋伏监视的二房武士前来接应,并将这几日监视情报汇总给孟昭吕忠知晓。 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这家人不管是不是用来钓孟昭的鱼饵,在孟昭现身之前,大概率都不会有什么异动。 孟昭这时候也没什么隐藏身份,扮猪吃老虎的打算,思忖片刻,大手一挥, “召集所有人,直接进村。” 他一句话过后,不出半柱香时间,围在身后的孟家武士已经聚集超百人,乌泱泱一大片,均手持利刃,气势不俗,最起码都有后天入门的层次。 而且这帮人虽然没有经过严格训练,但个人素质还是都挺强的,在人海战术之下,对于先天高手也能有牵制作用。 此时,魔蝠或许就在某个角落暗暗观察孟昭等人。 吕忠不敢大意,悄悄将伪装成孟家武士的鸠摩罗安排在孟昭近身侧,这才稍微安心。 等人手聚齐,孟昭一马当先往村口走去,身后众星捧月跟着一众武士护卫,脚步噔噔作响,踩的尘土飞扬,远远就能感受到一股强横的阳刚气血。 村中某个人家当中,身着黑袍,面目凶恶,眼泛猩红血光的魔蝠隐藏在阴影当中,敏锐察觉到那如火炉一般旺盛的血气,极为变态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乐道, “好大排场的小子,不过今次倒是不算白来,若是能吸了这么多阳刚血气,纵不能让修为更进一步,但以此凝聚几个血蝠分身却是没问题,一份大礼啊。” 这次行动的,只有他一人,财神也曾提出派人来帮他,但被魔蝠拒绝了。 在他看来,请了我,那我就有能力完成任务,不然你要我来,又找帮手,岂不是看不起我? 批人的脑回路不正常,但也是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以他先天九窍的武道修为,还有所学武功天蝠化血真经的特殊性,只要不遇到能正面压制他的对手,人海战术对他来说反而有利。 尤其是一群精血充沛的后天武者,对他来说不亚于一场饕鬄盛宴。 若是能吸了这么许多人,不要别的,这趟来南安也值了。 村门口,本来是有几个正晒太阳的老人聊天,一派岁月静好,不过在听到隆隆如地震一般的脚步声,又远远见到黑压压一大片人从远处而来,纷纷手持利刃,似乎欲图不轨,顿时吓的作鸟兽散。 一个个也看不出年纪大,腿脚不灵便的样子,反而撒了命的狂奔,回到家中,锁死大门,告知家人。 然后有地窖的藏地窖,没地窖,也是衣柜,米缸的往里塞人。 他们是不晓得孟昭是兵是贼,但知道对方的武力不是小小村子能抵挡住的,为了保险起见,自然是能走则走,能藏则藏。 过往也曾有山贼马匪袭击村落,他们能活下来,靠的可不是那些没人性的人能大发善心,而是自己的主动规避危险。 对于这些村民,孟昭没放在眼里,也没有刻意搅扰,而是在孟府一个武士的指引下,直接来到那家疑似屠休妻弟后人的宅门前。 孟昭对第三把屠休宝藏钥匙志在必得,不管这个后人是真是假。 直接让手下武士破门而入。 咚的一声闷响,已经掉色的红色铁皮大门碎裂朝门后迸射而去。 一众武士鱼跃而入,分散四周,瞬间将整个农家小院控制住,里面的人自然也被抓起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后人 这农家小宅里的人丁还算兴旺,一对老夫妻,一对青年夫妻,底下还有一个六岁的孩子。 被带到孟昭面前时,小年轻夫妻和孩子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说不出话来. 孩子一个劲的在哭,却被自己母亲死死用手捂住嘴,发不出声。 只是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四周的彪形大汉。 在他幼小的心灵中,这一幕,怕是永远也忘不掉了。 倒是那对老夫妻看起来很是镇定,面对这如狼似虎的孟家武士,仍保持一种从容风范。 此时,有孟家武士在院中房檐下阴凉处放了一把椅子,擦拭干净后,孟昭端正坐在上面,手里拨弄碧玉佛珠,看着被带来的一家人,面无表情,冷冷道, “你们姓苗?二百年前,先祖的姐夫,是曾经的冀州至尊盟盟主,屠休?” 那老人诧异的打量了一眼孟昭,似乎有些想不到这人如此直白。 拄着木杖主动上前一步,壮着胆子,回道, “是,老朽不敢隐瞒,我乃是屠休妻弟的七世孙,有隐藏世系族谱为证。 但至尊盟早就烟消云散,我们隐姓埋名生活在这里,没和任何人结怨,不知大人所为何来?” 这老人干脆利落的承认,让孟昭心里一喜, “好,我知道屠休曾将一把钥匙交给你们先祖保管。 如果没有意外,这钥匙如今应该还在你们手中,交出来,我包你们一场泼天富贵。” 孟昭不打算直接明抢,好歹也得用买卖的名义将钥匙拿到手。 毕竟他不是山贼,不是土匪,而是堂堂的贵族子弟。 再说了,鸠摩罗还在一旁看着,吃相不能太难看。 那老人吃了一惊,似乎没料到孟昭竟然是为了钥匙而来,为难道, “大人明鉴,那钥匙老朽的确见过,但在多年前,我那孩儿生了重病急需救治,便卖给了他人,所以您现在要我拿出钥匙,老朽实在拿不出来啊。” 孟昭眉头一皱,有这么巧? “你要想清楚,现在你全家的性命都在我一念之间,是钥匙重要,还是全家人的性命重要,自己衡量,我再问一遍,钥匙在哪?” 孟昭此时已经不耐,暗中魔蝠还未动手,他也想趁着这个时间,赶快将第三把钥匙拿到手里,若对方真的不知好歹,他不吝杀戮。 他虽看重鸠摩罗,但还不至于不顾轻重。 屠休宝藏的价值可比鸠摩罗重的多。 这老者眼见孟昭目光愈发森冷冰寒,看着他们仿佛是看死人一样,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和担忧,镇定道, “大人,我真的将钥匙卖了,当年给孩子治病,这些年花销,还有我儿娶亲,算起来,只剩下不到七百两银子,现在就在我家左屋垒着的土炕下藏着。 对了,那人当时还给我留下了一份收据,和银子藏在一起,我没动。” 见这老人说话条理清晰,而且言之有物,不似说谎,孟昭心中一沉,给吕忠使了个颜色。 吕忠便带着几个武士到老人所说的屋内翻寻。 不多时,吕忠便走出们来,脸上表情怪异,走到孟昭身边,将一张已经泛黄的纸张递给孟昭, “少爷,你看,竟然是他!” 孟昭目光波动,只是轻轻一扫,胡百万三个字已经映入眼帘,有些意外,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想到。 此时,经由这张字据,孟昭脑海当中,无数条信息串联成线,让他有了许多猜测。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有七八分可能,如今则是十成确准。 勾结孟青淮,派出魔蝠要害他的,必然就是城中巨富,胡百万。 多年前,此人便从屠休妻弟后人,也便是眼前老人的手中,将钥匙收走。 时隔多年,他得知孟昭有意追寻屠休妻弟后人踪迹以及那第三把钥匙,故而特地给予引导,将他人给引到这里来,目的,无外乎就是给魔蝠创造刺杀孟昭的机会。 不过,这也让孟昭确准一件事,那就是第三件钥匙,必然落在胡百万手中,而且大概率不曾易主,给了他一个目标和方向,不必再去耗费人力物力做无用功。 “胡百万啊胡百万,看来你是算准今天我必死无疑,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不在乎暴露自己。” 看着面前正一片惊恐又期待望向他的一家人,孟昭叹了口气。 今天如果没有鸠摩罗,只怕大雍皇朝境内,又会出现一宗滔天血案,他,孟家武士,连同这村中之人,十有八九也逃不开魔蝠的屠戮。 “罢了,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们,放开他们。” 孟昭手里捏着泛黄的字据,转而将目光对准一旁的鸠摩罗,眼神中有几许探究。 事情到这一步,他要做的已经做完,就看魔蝠会不会出现,以及这烂陀寺的护法神将,究竟能否将魔蝠擒拿归案。 鸠摩罗在孟昭入村后,便一直在旁默默观看他行事,虽对他恃强霸道之举有些微词,但考虑到孟昭到底是世家子弟,难免沾染一些世家习性,没有过于为难。 而且他也看得出,孟昭对这家人并无杀意,只是以恐吓居多,便按兵不动,没有出声。 但若是孟昭真有残杀无辜之举,他就算冒着身份被魔蝠洞悉的风险,也不会任由他胡作非为。 这是身为一个修佛之人至诚之心。 佛说普度众生,但他一身盖世武道,连区区这一家五口人无无法保护,何谈普度众生? 而鸠摩罗,当然也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在进入村落之后,他便已经竭力收敛藏匿自身气息,外在表现如身旁的孟家武士一般无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后天武者,以免打草惊蛇。 而暗中,他一直在利用自己的精神力量,来捕捉魔蝠的踪迹。 佛门武学极重心灵,最讲顿悟,对于精神力量的运用,更是登峰造极。 鸠摩罗虽未成就佛门天眼通的异能,但已经于眉心处凝练一枚元气法眼,对于观气之道,颇有几分研究。 村中几乎所有的角落,都是一片清净浩荡氛围,元气自然。 只是有一处地方,被一层无形的阴影无笼罩,隐约带着几缕血腥之气,使得他有所洞悉。 魔蝠八九不离十就在那处隐匿。 面对孟昭的问询,他不着痕迹的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若是他主动出击,未免有让魔蝠就此狼狈而逃的可能,不如瓮中捉鳖,等着魔蝠自己送上门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血骨蝠翅 而并没让孟昭等多久,魔蝠已经按捺不住,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朝着这苗家内宅飞掠而来。 他疾行之间,身上披着的黑袍延伸出两道血色羽翼,恍若长出两只骨翅的巨大蝙蝠,身上更散发出浓重的煞气,杀气,以及森然魔气,气场全开。 瞬间,将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股极为血腥凶毒的威势之下。 也就在魔蝠显露真身,朝着孟昭等人飞掠而来的瞬间。 在场百多个孟府武士,心头齐齐一震,双膝一软,手脚发麻,有种无力感。 体内血气翻滚沸腾,隐隐有离体之兆,仿佛随时要爆体而亡。 一时间纷纷骇然,齐齐坐下调息,平复气血之变。 孟昭同样察觉到这突然来的异样之感,端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丹田之内滚滚灼热炎流内息瞬间蔓延至整个身体经脉当中,与纯阳童子之气相结合,化作一道道无形之气网,紧紧锁住体内血气,不受影响。 孟昭的表情也很平淡,只是眼眸中带着些许的紧张和期待。 未见其人,先闻其势,魔蝠果然不愧是凶威赫赫的先天九窍级别的高手。 给他的压力,甚至于比当日长街大战的沈天赐和石杰还要更强一些。 吕忠修为深厚,灵觉也远超后天,乃是在场中第二个感知到魔蝠恐怖压力之人,一早便来到孟昭身侧护卫。 枯瘦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对方给他的感觉,比预料中还要强大。 而且魔蝠对于血气的影响,也让他庆幸有鸠摩罗在旁兜底,不然单凭他这老朽之身,可能拼死也就能给孟昭创造个逃跑机会,想要完美保护自家少爷,根本不现实。 很快,一道浓重的黑色雾气夹杂血光自天边骤然落到院中,砸出一个深坑。 迸溅的气浪直接掀翻十数个在打坐调息,镇压体内激荡气血变化的孟家武士。 其余人见状,纷纷上前,将受伤的武士带到一边,同时抽出兵刃,结成阵势,严阵以待。 他们并不知道此行会有一个如魔蝠这般恐怖的高手刺杀孟昭,故而大部分人显得比较茫然,。 但反应过来后,依旧振奋精神,抱着拼死的决心,也要护好孟昭。 孟昭死了,他们这些随行护卫武士,在孟家怒火之下,恐怕也活不了。 孟昭若是能活,将来他们的亲人,能得到抚恤照顾,总归会有回报。 所以不是真的忠心到甘心替死,只是一种无奈的利益交换。 孟昭也是心头一震,捏着碧玉佛珠的手指微微停顿。 眼底紫辉若隐若现,透过身前武士身体交错的缝隙,死死盯着那黑雾当中的人影。 一身漆黑长袍,身材寻常,帽兜盖住脑袋,隐藏之下,见不到对方的真相貌。 但,此人背后延伸出的血色骨翅,则是太过醒目,吸引所有人目光。 诡异,阴森,猩红血光下,仿佛有数不尽的冤魂在哀嚎。 孟昭不是太能理解这种东西的产生,元气法相他也见了一些,石杰的元气化象,太乙金书的分金断玉的气芒,孟青淮的火凤等等,但从无一种会如魔蝠骨翅这般诡异。 这时,吕忠嘴唇翕动,以传音之法,对孟昭解释道, “少爷,那是天蝠化血真经一门秘术,名为血骨蝠翅,采集人体精血,与天地元气相合幻化而成,质地极坚,而且就算被毁,也可再生。 运转这血骨蝠翅之后,非但自身身法速度大幅提升,还能对四周产生一种极为明显的威压,震慑精神,不战而屈人之兵,极为厉害。” 吕忠不愧是老江湖,对于魔蝠这等人物的招牌武功很是了解,或者说之前也做了不少准备工作。 魔蝠展露这血骨蝠翅,便是打着速战速决的心思,一边以血骨蝠翅的强烈精神威慑,对孟府多达上百的武士进行压制,使他们战力战意大减。 一边,可以借助蝠翅带来的速度提升,快速完成擒拿孟昭的任务。 落地后,魔蝠满意的看了眼院落四周乌泱泱一片围着他的孟府武士。 从这些人眼中,他看到了太多的恐惧,害怕,软弱,逃避的情绪。 当然,也不乏个别对他抱有强烈杀意的悍勇之辈。 只不过,这些小喽啰,连开胃菜都算不上,只能说是餐后甜点。 杀是一定要杀的,但怎么也得将正主抓到手再慢慢炮制。 只见他一挥长袍的袖口,打出一道血色气劲,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却是雄劲难当,将阻挡在孟昭身前的孟家武士,纷纷迫到两侧,宛如被一柄锐利长刀从中间一切两半。 此时此刻,鸠摩罗仍然按耐不动,变成孟昭面前中门大开,独自一人面对这凶狠残暴的魔蝠。 咚咚咚……心脏前所未有的快速跳动,仿佛再快一些,就会爆裂成碎末。 后背,脸上,都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握着碧玉佛珠的手掌也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那种窒息,仿佛随时会被杀死的感觉,让人绝望。 孟昭只有在初入这个世界,穿越到这具饥寒交迫又生了重病的身体时候,才感受过这种感觉。 另一端,魔蝠虽然看过孟昭的画像,但真人还是第一次,露出一口白牙,鼻尖仔细嗅了嗅,忽然咧嘴一笑,道, “好,看来你不但长了一副好相貌,而且竟然身怀纯阳童子之气,还是纯正的童男子之身,难得,真是难得,真想不顾一切,直接把你吸干啊!” 魔蝠本来是不想说这些废话的,但不知为何,见到孟昭,就有遏制不住,想要吸他血的想法,而且这种冲动十分强烈。 可是,他又答应了财神,不得伤害孟昭,必须将人完好无损的带给对方,然后拷问出有关屠休宝藏的所有事,为夺取宝藏做准备。 这让魔蝠内心十分矛盾,话也多了起来。 而且,他隐隐有种预感,这种强烈的渴望,并不单纯因为对方是童子之身,也与武道修为无关,纯粹是对方血液,体质,对他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这种感觉很特殊,自他修成天蝠化血真经之后,也只有一次。 那就是面对地狱道内一个身怀特殊体质的高手。 莫非,这个孟昭,竟是一个还没激发特殊体质的绝世天才? 第一百四十四章 碰撞 魔蝠对自己突如其来的一个想法感到兴奋,而且愈发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面前青年虽然给他的吸引力远不如那个特殊体质的地狱道高手,但层次感是相同的。 而特殊体质者对他来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的。 天蝠化血真经,内有两篇正法,十二片邪法,其中,便有一门易髓换血之法,讲得是将特殊体质之人精血吸纳入体,然后经过心法修行,可渐渐改换自身体质。 可能有人觉得,特殊体质者比起寻常武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顶多有些厉害。 自古以来武道大成就者,不还是普通体质者居多? 这种说法的确有一定道理,但也不对。 可以说,一个人的成就,取决于他的上限和下限,上限越高者,成就越高,下限越高者,就算发展不理想,成就也非普通人能比。 而特殊体质,在武道一列,便代表着最高的上限,也是最高的下限。 普通武者,如果没有特殊体质,可能先天就是一个不可企及的梦,也就是他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上限。 而特殊体质者,最有名,最强大的至尊体质,混沌体,起步就是先天,下限就是先天,岂能不让人绝望? 魔蝠当然也希望自己能摇身一变成特殊体质的绝世天才,可惜这种机会太过渺茫和罕见,他也不是没打过地狱道那特殊体质高手的主意,却险些被人击杀,从此再也不敢动歪脑筋。 如今,却有一个天赐良机就在眼前,虽然还不确准,但魔蝠相信自己的直觉。 有些变态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魔蝠踌躇片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抓住孟昭,便不管什么屠休宝藏,财神警告,直接将其吸干,提炼精血。 就是这一决定,外在气势立时不同,杀气腾腾,状若凶兽。 目中血光闪烁,瞬间化作一道血影,消失在原地,朝着孟昭扑去。 只是,还不等近身,一声“阿弥陀佛”在众人耳畔响起,阳刚,浩大,威严的声音化作金色的音波在虚空荡漾,化作一道金色卍字佛光横在魔蝠身前。https:/ 血色魔光和金色佛光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碰撞,晴空炸响闷雷声,卷起一阵灰蒙蒙的尘土,数不尽的砖瓦变做凌乱碎片,滚落在院中。 孟昭身前有吕忠挡着,还无大事,但其他孟府武士就没那么轻松了,一个个的灰头土脸,好在有鸠摩罗护着,没人受伤。 孟昭皱起眉头,这孟家每个武士都是他手里的扎实力量,不容有失,死一个,都要心痛好久,道, “忠伯,让咱们的人先散开,离开鸠摩罗和魔蝠的战场中心,越远越好。” 吕忠自然清楚孟昭的用意,他也十分担心这些二房的武士遭到池鱼之殃,一声令下,这些武士纷纷离开院子,四散奔逃,离开前,还不忘把苗家人一同带走。 一时间,本来略显拥挤的宅子内,只留有寥寥几人。 魔蝠倒不是有意放任这些人就这么逃走,而是被一道强大的神念锁定,整个人仿佛成了箭靶子。 万一有什么异动,就将迎来惊天动地的一击,实在不敢有什么多余动作。 “你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精湛的佛门功夫?” 魔蝠此时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对面之人身上,连疑似特殊体质的孟昭都暂且被他抛在脑后,言语中带着几许心虚。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对方的先天真气光明,浩大,威严,对他的天蝠化血真经天生就克制,这也是佛门武功的一个特色,在破邪破魔上,有着奇效。 故而想要探明对方的底细,好做应对。 鸠摩罗双手合十,再度轻声诵念一声 “阿弥陀佛,本座烂陀寺护法神将,鸠摩罗。 今日奉大雍天刑堂之命,前来捉拿你魔蝠归案受审。” 同时,他的体表爆出一道金色佛光,崩碎外面伪装的衣服和配饰,露出内藏的僧衣。 一身朴素僧袍,却尽显庄重与佛韵。 老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但鸠摩罗此时不需浮华僧袍点缀,不需旁的人多加赘述,只是双手合十静静立在原地,依然如降世的佛陀一般,充满佛性和神性。 眉眼中心的元气法眼虽未真的成形,但隐约绽放金光,让人不敢逼视。 魔蝠闻言,脸色狂变,自大雍建立之后,九姓十三家为赤县神州明面上的顶级势力,烂陀寺在十三家中首屈一指,隐隐有代言佛门的声势。 自然,其内高手如云。 除了方丈,各院首座,以及寺内长老,最高武力配置,当属不修佛法,专为斗战而生的护法神将。 鸠摩罗之名在他耳中尚属陌生,但护法神将,却足以弥补一切。 魔蝠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明明是他刺杀孟昭来着,怎么会突然窜出一个烂陀寺的护法神将要来抓他,还要把他送到天刑堂受审? 莫非这就是一个针对他布置下来的陷阱,他也好,财神也好,都落入旁人的算计当中? 他将目光一转,落到淡然坐在那里的孟昭身上,冷冷道, “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孟昭嗯了一声,点头回道, “若不是知道你魔蝠要对付我,怕是还请不到天刑堂的帮忙,更不会有鸠摩罗师兄前来相助之事。 魔蝠,怪就乖你自己犯下滔天大罪,罄竹难书,今天,是该偿还你过往造的恶孽了。” 魔蝠心中一沉,然而表面却无丝毫焦躁畏惧之色,反而哈哈大笑一声,反手将头顶的兜帽摘下,露出自己的面貌,的确是很凶恶的一个人。 “烂陀寺的护法神将又如何?谁强谁弱还未可知。 今天我倒要看看,是你这个佛,降的了我这个魔,还是我这个魔,反噬你这个佛。 杀。” 话音落下,随着一声杀字在天地间回荡,竟然一马当先的化作十几道血影朝着鸠摩罗攻去。 且不说鸠摩罗会不会放他,单单这疑似特殊体质的孟昭,便让魔蝠不想轻易放过,故而先下手为强,想要打出一定优势。 大家伙都是先天高手,尽管修为有差,甚至武学性质也要一定的生克关系,但不切切实实的打过一场,谁又能比谁强? 况且,天蝠化血真经秘法多端,诡异奥妙,未必不能胜过这烂陀寺的护法神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力金刚掌 轰隆,虚空震荡,魔蝠身法如鬼魅一般,化作十几道血影四散。 移形换位,让人肉眼捕捉不到踪迹的同时,齐齐打出血色气芒,朝着双手合十,站在原地不动如山的鸠摩罗打去。 天蝠化血真经乃是一门极为邪门的魔功,所修成的真气,有操纵血气,腐蚀真气的诡异性质,而且无形中散发一种精神波动,影响对手。 与其对敌者,往往过不了几招便状态大减,真气散乱,气血枯败而亡。 是一种越打越强,缠斗为主的武学。 但今次他所面对的鸠摩罗却与以往武者大不相同。 首先,佛门武学首重心灵,讲究顿悟,可能悟透某个佛理,修为便将一日千里。 这与佛门自身的武学体系大有关系,故而心灵与精神大多坚韧,不为森然魔意所扰。 其次,佛门更重肉身修行,磨砺血肉,筋骨,生出变化,自后天贯彻到至高的神魔之境,还有金身之说。 孟昭曾修行的罗汉童子功,也带有炼体性质,这就是纯正的佛门武学,根基深沉。 故而,鸠摩罗也是一个肉身根基雄厚的不像话的武人。 对于一身血气虽不说操纵自如,但镇压异样,避免被天蝠化血真经所影响却没多大问题。 而最关键的,鸠摩罗所学,名为维摩胎藏化生真经,乃是一门克制天蝠化血真经的武功,将一身生机真元,如胎儿一般蜷缩内敛,蕴藏在体内所开辟八宝丹田之内,完全将天蝠化血真经的异能所化解。 武林中曾有那种吸取别人精血,内力,甚至神元来增强自己的魔功。 维摩胎藏化生真经,便是此类魔功的克星,一身内力,气血,神元,牢不可破。 基于这种种前提,鸠摩罗面对魔蝠的攻势,未曾有半分迟疑和退缩。 只见他面色如常,毫无波动,双手捏了个手印,自胸腹处发出一声如牛吟般的长长“牟”音,一层如金子般耀眼炫目的佛光便自体表生成,宛如战甲一般悬在他的体表,有无比神圣,强大的力量在其中充斥。 数之不尽,密密麻麻的血色气芒飞来,撞击到佛光之上,却仿佛火星落到碧波荡漾的湖水当中,溅起点点白雾,便再没了丝毫动静,不起水花。 吕忠站在孟昭身侧,一边仔细护卫孟昭,以免有意外发生,一边分散精神关注这场佛魔大战,格外专注。 心中的感慨一波波涌起,让他几度暗叹,自己还是老了。 这魔蝠试探性打出的一击,威力已经凌驾于细雨剑刘松的最强剑气,以他来应对,怕也是手忙脚乱,却不想鸠摩罗应对如此简单,只是运起自身的护体真气法门,便让魔蝠的攻势化为无形。 但这也正常,鸠摩罗毕竟是周天循环级别的大高手。 魔蝠也见到这一幕,脸色难看,哼了一声。 身体再次化为血影,只不过这一次,却并非以气芒进攻,而是施展出法相之法,。 整个人结合天地元气,倏然化作一只巨大的血色蝙蝠,张开羽翼,发出一声震动虚空的戾啸之声,传遍四野。 同时双手成钩,幻化成染着血色的魔爪朝着鸠摩罗的脑袋抓去。 爪风透着浓浓的血腥之气,白色骨质如晶如玉,攻势凌厉无比,仿佛要撕裂空间一般,让孟昭几乎以为对方这一爪,几乎能将整个大地都撕碎。 鸠摩罗这一次却没有继续保守,而是踏前一步,一只佛掌,带着朴实无华的气息,还有压抑到极致的爆发力,朝着魔爪抓来的方向拍去。 掌劲透体而出的刹那,迎风见涨,不多时,已经变做一只方圆数丈的金色巨手,指纹鲜明,上面金色神秘符文流转,隐约有数不尽的佛陀诵经之声传来。 而每一道符文之上,细细探究,仿佛都有一座佛陀在其上打坐,无数个细小的佛陀,构成一道符文,而无数的符文,组成这一只巨大的元气佛掌。 不曾直面,只是旁观,依然觉得这巨掌之内,有一种永垂不朽的金性,以及至阳至刚,降伏一切的霸道力量。 魔蝠所打出的凌厉爪劲,在面对这霸道一掌下,瞬间如冰消雪融,甚至连元气法相幻化而成的血色蝙蝠,都在这一掌之下战战兢兢,隐隐有维持不住,即将要崩溃的征兆。 孟昭两眼放光,心脏狂跳,此时此刻,就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划过, “好猛的一掌。” 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 魔蝠已经不是吕忠所能应付,甚至石杰也未必能对付,但在鸠摩罗面前,还是差了太远。 他的第一击,连鸠摩罗的护体真气都没有破掉。 第二击更离谱,直接就被鸠摩罗简简单单拍出的一掌给融化了,说一句碾压也不为过。 “忠伯,你可认的出鸠摩罗师兄所用的是何种武学?” 孟昭尽管一直不曾放下看书,努力了解和掌握江湖和武林方面的知识。 但赤县神州太大了,江湖和武林的水也太深了,他的阅历,依旧显得那么浅薄,此时此刻,不得不出声向身旁的吕忠询问。 吕忠也是一脸敬畏的望着鸠摩罗那宛如真佛降世的一掌,声音颤抖道, “少爷,若老奴没有认错,这一掌,便是佛门绝技,大力金刚掌。 掌如金刚,金性不朽,同时蕴生无上大力,降服一切外魔内魔,乃是传承自上古时代的古老武学。 那金色佛掌上流转的神秘符文,实则就是古老年代所遗留下的梵文。 相传大力金刚掌一旦圆满,手托四万八千佛,有如掌中世界,托天举地,拥有无上力量,镇压一切邪魔妖鬼。” 一听大力金刚掌这个有点烂大街的俗套名字,甚至龙套名字,可能有人就觉得这武功没什么了不起,但事实上,大力金刚掌,在源远流长的佛门当中,历来都是第一流的杀伐手段,斗战圣法。 至于吕忠所说的手托四万八千佛,其实也并非夸张,这门传承上古的佛门武学,在那些修成佛果,堪比神魔的强者手中,就是有如此惊天动地,鬼哭神嚎的威能。 当然,鸠摩罗修为尚浅,对于大力金刚掌的修持,也远不足以与那些上古中古强者相媲美。 但即便如此,他的这一掌,依然能窥出那些绝代强者的几分风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压制 魔蝠此时则是生出几分退缩之意,大力金刚掌的威力和强悍大大超乎他的预料,自觉使尽一身解数,怕也没法子应对鸠摩罗的这套佛门绝技。 若是存着打消耗,拖死对方的想法,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鸠摩罗武道修为已经臻至周天循环之境,内在小周天和宇宙大周天,循环不息,真气源源不绝,就算施展这种消耗极大的绝学,也能在极短时间内恢复过来。 打到最后,恐怕他还是他逃不过一个败字。 所以,尽管他很是不想舍弃孟昭这个疑似特殊体质之人的精血,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若继续利欲熏心,只怕最后自己也要栽在这里。 魔蝠去意已定,也不纠缠,大袖一卷,背后两道血骨蝠翅张开,冲天而起。 然而,鸠摩罗此来正是专门对付他,又岂能任由他来去自如,就此逃离? 只见他伸手一指,天幕之上,一道金光熠熠的大网自空中飘落,直接断了魔蝠要从空中飞离的去路,同时,以守代攻,金色佛网逐渐收缩,化作一品金莲,要将魔蝠压在其中。 佛光普照,有数不尽的诵经念佛之声,源源不断的涌入魔蝠的耳中,叫他胸中郁闷烦躁,有一种头晕眼花的疲惫之感,显然是心神消耗极大。 此等手段鬼神莫测,看起来与一般的武道手段大为不同,但实际上,还是武者对于自身武学以及天地元气的运用,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便是如此。 魔蝠倒不愧是凶威赫赫的狠人,面临如此处境,也不含糊,目中血光愈发炽盛,蓦的从口中吐出一滩红色鲜血,宛如血泉,清冽间没有血腥异味,反而泛着一股清香。 这血液与空气一接触,顺时化作十几道扇着翅膀,栩栩如生的血色蝙蝠,围绕着一品金莲放出的佛光飞舞,并很快自爆,迸发出一股极为惊人的破坏力。 这股力量直接将一品金莲给打碎,半空中金芒血光交相辉映…… 他也借着这个机会,化作一道血光冲天而起。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他的面前仍伫立着不动如山,仿佛佛陀坐禅的鸠摩罗。 魔蝠擦拭了下嘴角的血迹,脸色有些苍白,刚刚那一招,动用了他的血蝠分身,消耗不小,已经损伤根基,大怒道, “鸠摩罗,我已经不打算与你为敌,你何必苦苦相逼?” 听他的话中意思,好像他主动退却,鸠摩罗也该放他一马。 这种想法简直是莫名其妙,但也体现出魔蝠性子里的一种执拗和魔性。 以自我为中心,我要如何便如何,始终将自己代入强势和强者的角色当中,却恰恰忽略了,今天站在他面前的,是鸠摩罗,烂陀寺护法神将,也是大雍天刑堂中的高手,抓他,乃是职责,也是道义,岂有见好就收的道理? 鸠摩罗庄严肃穆,犹如庙中的神佛,声音淡淡,却似黄钟大吕,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感,道, “魔蝠,你罪恶滔天,犯下累累血案,佛虽慈悲,也有怒火,今天必不会让你走脱,有什么手段,继续使出来吧。” 孟昭看得有些焦急,看着鸠摩罗和魔蝠对峙,小声与身旁吕忠道, “忠伯,怎么感觉鸠摩罗他有意让魔蝠出招,为何不以犁庭扫穴之势将其拿下,免得节外生枝?” 吕忠摇摇头,随即想到什么,若有所思道, “老奴也不知,不过试着猜测,佛家讲究四大皆空,但护法神将不同,最是好斗,可能是他难得遇到一次如魔蝠这般的强手,技痒难捱,所以想要多观摩对方的武学精要,老奴年轻时,也多有这般想法。” 孟昭却在心里将鸠摩罗骂了个狗血喷头,属实是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有机会将其拿下,还不尽快出手,等着让对方出招,非要玩回合制游戏。 人家不是你随意揉捏的小白兔,身后还有地狱道的背景,天知道对方有什么底牌,万一玩脱了,鸠摩罗不好交代,他也得提心吊胆,等着被地狱道和魔蝠报复吧。 “少爷稍安勿躁,我看鸠摩罗神将胜券在握,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而且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元气之妙,虽然在先天之后好才能体会,但借助这等先天高手之战,少爷若是能领会一二,对于武道修行大有裨益。” 没法子,鸠摩罗可不是他的手下,人家怎么做事,也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只能默默坐在椅上,遥遥看着鸠摩罗和魔蝠的这场大战。 说是大战,其实也不准确,因为自始至终,都是鸠摩罗占尽上风, 眼看魔蝠手段百出,真气化作血河,血蝠,施展血骨蝠翅,速度飙升至极限,甚至在虚空中留下数道足以以假乱真的残影,却通通抵不过鸠摩罗的三板斧。 哪三板斧? 第一板斧,那仿若金色圣甲一般的护体真气,简直有神话中佛陀修成不灭金身的几分威能,无论魔蝠攻势再凌厉,手段再诡异,却伤不到鸠摩罗分毫。 第二板斧,便是那传自上古的佛门绝技,大力金刚掌,一掌断山,一掌降魔,一掌足以推平一切,压得魔蝠丝毫脾气都没有。 而最后一板斧,则是鸠摩罗那结成一品金莲的手段,集束缚,压制,震慑等种种威能于一体,几次三番将魔蝠戏耍。 可以说,刚开始孟昭还有几分兴趣,但越往后看,越觉无趣,也隐隐有些领悟。 魔蝠手段不可谓不多,应变不可谓不快,但真要是面对鸠摩罗这般敌人,其实一种手段和一百种手段,本质上没什么差别。 武道也是一样,归根结底,所修持的还是力量。 不论是肉身力量,还是真气力量,又或者是精神力量,任意一种,都是一种大成就。 假如魔蝠如今有着十倍于鸠摩罗的力量,也用不着将自己弄得惨兮兮。 直接一指头按过去,戳也能戳死鸠摩罗了。 而力量的差异,其实也体现在各个方面。 孟昭不禁暗忖,假如将来自己修成先天九窍,以紫元龙体之奥妙,赤旗令那焚天煮海的威能,不知能否如此刻一般,下克上,将鸠摩罗这等武者也碾压至此,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能说一定,但值得期待。 至于魔蝠,孟昭感觉,他也不是一个弱者,只不过倒霉的遇到鸠摩罗。 不但修为力量不如对方,而且一身武道被克制的死死的,只能说找错了对手。 第一百四十七章 擒拿 最终,结果也没有什么变化,魔蝠最终还是败在鸠摩罗手中。 身后血骨蝠翅被折断,一身精血十去其七,修为近乎被废。 整个人更是如泥潭中的癞蛤蟆,灰扑扑一片,衣衫碎裂,狼狈不堪。 一个堂堂先天九窍的强者,纵横神州,凶威赫赫,杀人无算,此时,却骤然跌落尘埃,宛如乞丐。 此等辛酸,纵然孟昭对魔蝠欲杀之而后快,也多少生出感触。 焉知今日之魔蝠,不是来日之孟昭? “这就是成王败寇的世界,所以,我要赢,不能输。” 孟昭心中感慨万千,其实又何止是魔蝠,之前的那些对手们,又有哪一个不是如此。 败了的,能捡回一条命,都算是运气好,运气不好者,全家都要遭殃。 鸠摩罗则显得云淡风轻,一身朴素僧袍连边缘都未曾有丝毫凌乱褶皱。 气息平缓,不见任何动荡,和刚刚吃了一顿饭,逛了逛街,也没什么不同。 由此看出,对付魔蝠,还真的没有让鸠摩罗耗费太大的精力。 孟昭从椅上站起,迎接鸠摩罗,不由得出口赞道, “师兄神威盖世,武道超绝,小弟我今日才知道,什么才叫斗战无双的神将,实在佩服的五体投地。” 花花轿子众人抬,吹吹彩虹屁,又不要钱,何乐而不为? 面对孟昭的赞誉,鸠摩罗却显得很清醒理智,没有自得,双手合十回道, “师弟谬赞,我佛门大德高僧无数,我这一点微末道行,根本不算什么。 将来师弟修成先天武道,以孟家赤旗令之威,拿下小小魔蝠,也不过是手到擒来而已。” 旁边地上,魔蝠听到鸠摩罗此言,顿觉被羞辱,憋屈和痛苦的要发狂,只是却无力起身,只能呜呜咽咽的在地上蠕动,仿佛一只蛆虫,也是可悲。 孟昭走到魔蝠身前,一脚将他踢翻,却露出一张与之前所见迥然不同的面孔,形容枯槁,宛如干尸,浑然不似活人,不由得退后一步,有些诧异道, “师兄,他的脸,不,是他的身体?” 鸠摩罗摇摇头,略带惋惜道, “天蝠化血真经虽然诡异凶戾,但修行魔功,隐患重重,这是他运功过度,遭了反噬的缘故,若是有充足精血供他吸用,不需片刻便能恢复,不过他怕是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孟昭了然,之前他便见到魔蝠屡次施展手段,破掉鸠摩罗那一品金莲的神功,但越往后,便越难挣脱,明显是消耗过大,遭到反噬的缘故。 这时,鸠摩罗已经完成这次的任务功德圆满,对孟昭道, “师弟,为兄此次来南安,目的便是捉住魔蝠,押回玉京总部受审,此时功德圆满,是该和你道别了。”筷書閣 鸠摩罗倒也是一个干脆利落之人,抓了人就想走,片刻都不想耽搁,和他之前变着法子让魔蝠使尽手段完全是两种作风。 孟昭当然是极力挽留,且不说鸠摩罗本人的武力,以及背后烂陀寺的势力。 单单昨夜两人秉烛夜谈,鸠摩罗对于武道的一些认知和领悟,便对他便有极大的启发。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经万卷书。 烂陀寺作为如今的武道圣地,内中关于武道的研究和智慧,不说登峰造极,也是当世顶尖。 相比较之下,孟家关于武道的认知,难免过于狭隘和自我,有失偏颇。 这也正常,孟家武道,不过是自先祖孟神通开始,代代流传,钻研,而且仅限于孟家嫡系。 但烂陀寺,可是聚集上千年无数僧人的武学之大成,数之不尽的智慧聚焦于此,产生碰撞,发出火花,武道灿烂到极致。 可惜,鸠摩罗主意已定,尽管他对孟昭印象不错,但也仅限于此。 而且昨夜他和孟昭一夜详谈,品经论武,对他已经做出不少指导,已经仁至义尽。 见鸠摩罗决心已下,无法更改,孟昭有些失望,最后强提着精神,求道, “师兄,我还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答应。” 鸠摩罗面色一凝,看了看瘫倒在地上,近乎废人的魔蝠,有些猜测, “师弟所求之事,莫非与这魔蝠有关?” “正是如此,师兄明鉴,这魔本是派来刺杀我之人,所以我在知道后,特意请天刑堂出面,最终请来师兄。 然而,说到底,这魔蝠不过是一个用来杀我的刀。 那用刀的人,尚且还隐藏于暗中,极具危险性。 他一日不除,师弟我一日不得安宁,所以想要审问他一番,多了解下情况。 而且,魔蝠素来与地狱道有牵连,小弟我正想着联合天刑堂,对南安乃至冀州的地狱道势力进行一番打击,所以还望师兄行个方便。” 鸠摩罗有些为难,正常来说,是不容许犯人在受审之前,和旁人有接触的,但一来,孟昭乃是魔蝠要杀的对象,和他勾结的可能性很小,二来,他这边和孟昭师兄师弟的叫着,那边就翻脸不认人,一点小请求都做不到,未免伤人。 所以犹豫片刻,还是点头同意, “好,那就请师弟尽快一些,而且务必让吕老先生跟随,以免魔蝠另有隐秘手段,暗算师弟。” 孟昭大喜,连连保证, “师兄放心,我现在就来问他,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师兄不妨先在此修整片刻,等我问完后,便可带着此人出发了。” 说罢,孟昭便给吕忠使了个眼色。 吕忠了然的点点头,几步上前,一把抓起魔蝠,神色戒备。 纵然魔蝠突然暴起,也未必能暗算的了他,可谓是将小心谨慎的做派发扬到极致。 提着魔蝠来到苗家内院的一个小屋中,关上门,将其丢到地上,发出噗通一声重响。 孟昭原本笑呵呵,和善的表情消失,变得阴沉狠鸷,眼神中涌动着神秘的紫辉,冷冷盯着魔蝠。 一瞬间,魔蝠犹如被一条阴毒狠辣的毒蛇所盯上,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却狠下心肠,强硬道, “呵呵,孟昭,你别想从我嘴里套出任何话来,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死则死矣,但就算死,他魔蝠也是一代强者,要死的有尊严,不会受一个小子的屈辱和胁迫。 第一百四十八章 威胁 孟昭闻言,却是不屑一笑,道, “我要知道的事,你一定要说,不说,我有的是法子炮制你,你信不信?” 魔蝠抬头,冷冷看着孟昭,摇头, “不信,我如今最差也不过是一个死字。 而且鸠摩罗要带我到玉京受审,你敢对我如何?” 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地方,最后或许逃不过一个千刀万剐的凌迟酷刑。 但在此之前,天刑堂的高手,包括鸠摩罗,会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不受虐待。 孟昭鼓鼓掌,似乎对于魔蝠的硬气很是欣赏,然而语气却是说不出的酷烈恶毒, “你之前也听到了,我和鸠摩罗以师兄弟相称,关系自是不一般。 若是拉下脸,硬求着他多留几日,想必不难,而这几日,你猜你会如何? 低等级的,对肉体的摧残和蹂躏,或许你能挺得住,但我会狠狠践踏你作为一代先天强者的尊严,譬如,给你喂上烈性春-药,然后把你和一头在泥潭里打滚的老母猪关在一起,你说你会如何?” 魔蝠刚开始还以为孟昭无非就来严刑拷打那一套,然而听到这番话,却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和惊恐当中。 死亡,他害怕,但也不至于有这般抗拒,毕竟江湖中人,风里来,雨里去,早有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准备,但这种恶毒的法子,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人,又脏又臭的老母猪,两者能发生什么关系?一般来说,不过是人吃猪肉。 但架不住孟昭用心无比歹毒,给他喂上药,这样一来,真到了精神彻底失去控制,他或许就将做出一件足以空前绝后,载入史册,让全天下数之不尽的武者嘲笑到死的丑事。 而且,魔蝠很会抓重点,孟昭的那个譬如用的就很灵性,他能想到这种阴损法子,不代表就没有更阴损的。 至少魔蝠觉得,比起自己,孟昭更像是一个魔,一个操纵人心的魔。 见魔蝠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之前的强硬完全没了影子,枯槁如干尸的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呵呵一笑, “当然,如果你选择和我合作,那么,作为回报,我未尝不能让你吸一些精血,弥补身体损耗,放了你不可能,让你身体舒服一切却没问题。” 先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虽然都是空口白牙,没看到实际的,但如今魔蝠作为阶下之囚,也只能选择相信孟昭,没有其他的退路。httpδ:/m.kuAisugg.nět “你想知道什么?” “谁派你来刺杀我,是不是胡百万? 他在地狱道中地位如何,还有,一切你了解的有关他的信息,我都要知道。” 魔蝠苦笑一声,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只是身体实在没有力气。 孟昭给吕忠使了个眼色,吕忠便很识趣的上前将他扶起,然后搀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深呼吸一口,才道, “你说的不错,将我叫来杀你的人,就是胡百万。 他在我地狱道里,还有一个外号,叫财神,指他有点石成金的手段。 地狱道不少人都受过他资助,乃是我们组织内资金的一大来源。 所以,财神的地位很高,比起我这种纯粹的恶者,杀手,更受组织高层青睐。 他的身边有三大先天高手,有一人乃是他自己在外收揽招用的,另外两人,都是地狱道内的老家伙派去保护他的……” 魔蝠很配合,对于地狱道财神,也是南安巨富胡百万,了解很多,两人也是多年的老友。 当然,友情多少,还得看胡百万能否满足魔蝠的胃口。 “那么,这个屠休妻弟后人,是不是也是胡百万的手笔?” “没错,我听财神说过,他在很久之前,便从这家人手里收到过一枚钥匙,疑似某种信物,可能与在冀州流传很久的至尊盟宝藏有关,只是不知用法用途。 这次知道你在打探屠休妻弟后人的踪迹,极可能就是为了那枚钥匙,所以他才刻意引到你的手下找来这里,并让我在此地埋伏,却想不到还是棋差一着,被你给算计了。” 一说起这些,魔蝠心中除了憋屈,更多的还是疑惑,孟昭是怎么知道胡百万还有他要对其不利的,莫非他能掐会算,可真要是如此,也不需要通过他来了解胡百万的一些事情了。 孟昭则得到魔蝠的肯定答复后,心中大定,这一次,他是不搞胡百万都不行了。 只不过要搞这位大商人,单凭自己的力量肯定不够,还得借助孟家和天刑堂的力量。 “那,你和胡百万相交许久,可知道他有什么弱点和破绽?” 魔蝠心中一惊,意识到孟昭打探这么多的事情,绝不仅仅只是为了知道真相,更想对付胡百万,这年轻人还真是勇敢无畏,敢想敢干。 “没有,你若是和财神接触长了就会发现,他实在是一个滴水不漏的人,对人,对事,常常都是走一步,看三步。 我们地狱道内不是没有人想取代他的位置,甚至窃取他如今的偌大商团,可惜,没有人成功过。 而且,我劝你也不要打他的主意,你知不知道,他除了地狱道的背景,还和冀州境内一个通天人物有关系?” 孟昭笑笑,邪魔道在大雍皇朝境内,乃是被严厉打击的对象,虽说已经过去许久,当初的发布的追杀令也早就有名无实,但基本的政治倾向却是很明确的。 和地狱道对着干,大家伙会帮你,和地狱道勾结,天王老子也洗不干净。 哪怕是皇族中人,和地狱道有牵扯,也没办法面对其余八姓十三家的联合问责。 孟昭就不信了,再通天的人物,莫非还能左右大雍的国策不成? “当今的九皇子,在三年前被封为福郡王,封两千户,领冀州大都督,有过问军政之权,乃是天潢贵胄,龙子龙孙。 财神便和这福郡王有交际,这也是我们地狱道内许多高层看好看重他的原因。 你要对付他,孟家也未必能承担的了这位福郡王的怒火。” 孟昭脸色一变,这还真是意外消息,胡百万竟然还能和被封为郡王的皇子有牵扯,这份交际手段当真不俗。 不过,他转念一想,胡百万真要是暴露了地狱道中人的身份,只怕那位福郡王第一个就会和他划清界限,毕竟皇室子弟,还是当今大帝的子嗣,有夺嫡之念的人,肯定比普通人要爱惜自己的羽毛。 要是再现实点,对付胡百万的,多这位福郡王一位,也不是不可能。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试探 不过,也正因为有福郡王这一层关系,若真的要动手对付胡百万,就必须要做好事前准备,确保万无一失,不然反噬必定极重。 “还有吗?胡百万的关系,应该不止一个福郡王才对。” 见孟昭表情只是稍稍一变,没多久就恢复正常,魔蝠觉得这青年当真有一种说不出的风仪和气度,似乎福郡王在他眼中也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然而事实上,作为皇朝大帝之子,亿万万芸芸众生,甚至如沈天赐这般上天垂青的绝世奇才,面对福郡王,也要处于弱势地位,郑重以待。https:/ “有,除了福郡王,胡百万还大肆通过金银,美人,修行资源等,贿赂讨好冀州军政各级官员,暗中蓄养死士……” 魔蝠既然已经开了口,漏了风,剩下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自己了解的通通告知孟昭,其中涉及的人员,势力,完全超乎孟昭和吕忠两人的预计。 可以说,胡百万在下一盘大棋,编一张大网,不能说将整个冀州囊括,但至少四分之一的地域,都有他的关系在,所涉及军政官员,地方豪强,黑道绿林,不胜枚举。 不过,用钱财,美人,贿赂开道,归根结底还有一个隐患,就是自身处于一个弱势地位,对人有所求,使得对方占据主动,最终,能否借到这庞大势力的影响,还不一定。 孟昭此时心里对于胡百万的厉害程度已经有了大致了解,转而问起这位地狱道财神曾经的各项事迹,以及和地狱道牵扯的直接以及间接证据。 这一点,魔蝠也没有让他失望,吐露出的东西有很多,单单在南安郡城中,便有地狱道的三个据点,每一个据点都是胡百万出资以及派人支持建立,里面有他和地狱道勾结,贿赂冀州那些大人物的账本,算是一项铁证。 余下的证据也不说,错非他这种地狱道核心人物,绝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孟昭身侧的吕忠听的两眼放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还有事先备好的黑色炭笔,将魔蝠所吐露的信息详细的记录在上面,日后,这就是对付胡百万的最关键的武器。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孟昭很是赞同,并奉为经典。 正如这次他对付魔蝠一样,若非事先了解到他的身份,岂能有求助天刑堂这一神来之笔? 末了,魔蝠有些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你们究竟是如何得知我要刺杀的消息的?是谁给你们泄露的风声?” 这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知道这件事的没几个,而且都不可能透露给孟家。 孟昭笑笑,这应该就是因缘际会,机缘巧合。 当然,说他福星高照,气运正盛也无不可。 总的来说,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石杰透露有地狱道高手要刺杀他,使得他有所防范,而其中内容,如他挡了某人位置,他死后某人上位之说,则在吕忠这二房大管家的分析下,将黑手锁定在孟青淮身上。 再然后,那位派去监视孟青淮的二房武士也有关键性的作用。 若无他一双慧眼无差,隔着老远认出魔蝠身份,孟昭等人怕是也认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大意丢了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孟昭是不会告诉魔蝠这些的,反而故意做出一副犹豫表情,才道, “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我也不瞒你,是有一个不知身份的先天高手通知我的,此人身份我不知晓。 只是好像曾在不久前,与金陵沈家的沈天赐有过一战,不敌落败。 哦,对了,他还有一个比较明显的特征,就是元气法相,与白象有关。” 一听这话,魔蝠先是一呆,随即想到撒很么,满脸不敢置信,本来黯淡的眸光骤然迸射出惊人的血光,一种滔天的愤怒从心底深处爆发,牙齿机会要被咬碎,其中的恨意,简直是倾尽五湖四海也难以消解。 孟昭故意板着脸,皱眉问道, “怎么,你认识此人?莫非他不是胡百万身边的先天高手,而是与你有旧?” 魔蝠艰涩的点点头,胸中充溢杀气,却手足无力,只能颓然道, “不错,我与此人乃是八拜之交,多年好友,想不到,他竟然会出卖我。” 孟昭戏谑一笑,摇头道, “稀奇,稀奇,你这邪魔中人,莫非也会与旁人有真感情? 我倒是好奇,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能与你这凶名昭著的魔蝠称兄道弟。” 魔蝠在被鸠摩罗击败擒那之后,已经心神散乱,后来又被孟昭连唬带吓,彻底没了判断力,并未察觉到其中有些不对劲之处。 比如孟昭口口声声与此人并不相识,那对方为何要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举? 所以看着一脸好奇的孟昭,宛如吐苦水一般,将石杰的真正来历道出, “我是邪魔,你当我那结拜兄弟是什么好人? 他虽非地狱道中人,但却是五邪宗之一,罪恶谷出身,为罪恶谷的罪恶使。 虽非如我这般残忍嗜杀,但死在他手上的无辜之人,比我也少不了多少。 当年他被十三道之一藏剑宫的凌飞雪追杀,还是我召集地狱道高手帮他躲过一劫,却想不到他这畜生竟然恩将仇报,将我陷入如此境地当中,实在可恨。” 孟昭倒也没有过于吃惊,石杰本身不是善茬,这一点他一开始就知道,再得知他和地狱道杀手有交情,那身份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只是更加确认而已。 陡然,魔蝠想到些什么,猛地将目光放到孟昭身上, “我那好友盯上你,却未必是真心帮你,或许,是他另有所图,而且你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你若不想落得和我一般境地,最好先下手为强,宰了那个畜生。” 孟昭心内一喜,表面却露出一副我早已看出你的冷酷表情, “魔蝠啊魔蝠,你真当我孟昭是三岁孩童,分不清利弊与否吗? 你恨向我透露消息之人,如今却身陷囹圄,无法复仇,所以想要借我的手,帮你对付那人。 但,我不可能无缘无故招惹一个如此强手。 所以,你打错了主意。” 魔蝠却冷哼一声,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非但要对付胡百万,连我那个好友,你也不打算放过。” 这人也终不愧是一代强者,能练出如此强横武道,心智自不会差了。 冷静过后,便察觉到异样,发现孟昭是故意套他的话。 至于目的吗。 孟昭为何要了解胡百万,那就为何想知道他那好友的事。 不得不说,此时魔蝠倒真的对孟昭刮目相看,甚至大为欣赏。 凶狠,狡诈,而又果敢,这样的人,或许真有成事的可能。 第一百五十章 天蝠化血真经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并不代表我一定会这么做,你可以赌一赌。” 孟昭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和石杰的关系已经发生根本性变化。 此前,他救下石杰,就是想着将其收服,多一个先天战力的手下,壮大自身实力。 可是后来发现,石杰此人桀骜不驯,根本不可能真心投靠他,便转变思想。 以合作名义将双方思想达成一致,至少不至于血本无归。 毕竟当初他可是冒着得罪沈天赐的风险,将其暗中救下。 效果也不错,至少在县城那一次,面对先天高手细雨剑刘松,石杰还是帮了孟昭不少忙的。 不过,在石杰吐露屠休宝藏,以及孟昭心动,对那第三把钥匙志在必得的时候,两人这种合作关系,便只能维持一个表面和平,实则早已经有了根本性的利益冲突。 这世界很现实,利益冲突大过天,所以两人现在不能说是生死大敌,肯定也是有着必然的矛盾。 而且这种矛盾将随着孟昭得到第三把钥匙的时候,愈发激烈。 早晚会有一战,早晚会翻脸,孟昭虽留有暗手,但依然想要多藏几张底牌,几枚筹码,以增强自己的胜算。 魔蝠冷冷看着孟昭,对这小子的无耻程度,可谓又加深一层,不过无耻有时候未必是贬义词,越无耻的人,往往得到与获利越多。 “答应我,给我杀了那人,我将会送你一场天大的造化。” 孟昭闻言,和吕忠面面相觑,这人脑袋莫不是秀逗了,自己都自身难保,还送他一场天大的造化,简直是在说笑。 见孟昭和吕忠不相信,魔蝠神秘一笑, “我所学天蝠化血真经虽是邪魔道武学,但深奥精妙,非比等闲,你想不想学?” 孟昭傲然摇头,自体表蒸腾出一股灼灼热劲,仿佛一轮永不熄灭的骄阳, “天蝠化血真经,可能比得上我孟家百年传承,赤旗令神功?” 魔蝠凝重的嗯了一声, “不错,纯以威力而论,你赤旗令远超过我的天蝠化血真经,不过,再厉害的神功,也得看在什么人手里用。 孟昭,其实你的天赋还远不止于此,还有着极为强劲的潜力未曾发掘。 而我的天蝠化血真经,便能将你的这种未曾开发的天赋和潜力挖掘出来。” 吕忠这时却是忍不住了,一张老脸满是严肃,狠狠瞪了眼魔蝠,对孟昭道, “少爷休要听他胡言乱语,那天蝠化血真经乃是不折不扣的魔道武学,你看他如今这副半人半鬼的样子,便是被魔功反噬造成的,少爷千万不能学这种邪门武功。kuAiδugg 至于什么天赋,潜力,更是无稽之谈。 莫非你只是看一眼,便能察觉出我家少爷有异于常人的天赋?” 吕忠就是担心,孟昭年轻气盛,心高气傲,自命不凡,被魔蝠这一顿话给忽悠后,放着自家赤旗令不学,转修什么天蝠化血真经,那简直是捡了芝麻丢西瓜。 孟昭却是心内一动,意识到魔蝠此人果然不同凡响,似能察觉到他体质有异常。 而魔蝠则对吕忠的轻视大为不满,怒道, “老家伙,我之能耐岂是你这垂垂老矣之人能明白的? 我虽没有慧眼,却因天蝠化血真经,而对人的血液格外敏感。 所以我可以保证,孟昭你必然是某种特殊体质之身,只不过至今未曾觉醒。 而一旦得了我的天蝠化血真经,便能龙生双翼,一飞冲天,觉醒体质后,成为比肩乃至超越沈天赐这等人物的绝世天才。 我没必要拿这一点骗你,因为若非有鸠摩罗在此,此时你早已经被我吸干精血而亡,而我,则以你的精血为引,改换体质,蜕变天赋。” 魔蝠言之凿凿,而且天蝠化血真经的确有非同一般之能,让吕忠都不由自主的多看了看孟昭,开口道, “你真能确定我家少爷体质有异?” “确定,我在地狱道内便曾见过一个特殊体质之人,武功绝高,你和他给我的感觉差不多,不同的是,他的感觉很强烈,而你则差了不少。 但这并不是说你的体质就比他来的差,而仅仅是你未曾觉醒自己的血脉而已。 我敢断定,一旦唤醒特殊体质,再结合你家传赤旗令的威能,赤县神州未来搅动天下的风云人物中,必有你南安孟昭一席之地。” 这话斩钉截铁,吕忠都不由得动摇,将目光放在孟昭身上, “少爷,这?” 孟昭一摆手,示意吕忠不需多言。 起身在房中走了几步,清俊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最终点头应道, “好,将你的天蝠化血真经道出,我必帮你杀了那人,为你复仇。 因为他此来南安,就是为了屠休宝藏,而他的手里,也有一枚钥匙。 所以,不冲你,冲屠休宝藏,我与此人也是势不两立。” 这已经算是掏心窝子的话了,孟昭话中有几分真心实意,魔蝠自不会听不出,满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我虽恨你,但更恨那个口口声声兄弟情深的好兄弟。 你若能将他杀了陪我,也不枉我今日指点你一场。 附耳过来,我将天蝠化血真经的心法诵与你听。” 此时魔蝠整个人不说油尽灯枯,也是绵软无力,孟昭也不是不懂武道之人,一边踏步上前,一边小心谨慎的防范。 一侧吕忠满是担心,却又知道事关重大,为了孟昭的日后前途,这天蝠化血真经,说不得还真是必须要掌握的武学。 时间匆匆流过,孟昭记忆力惊人,如今对于武道领悟也今非昔比,虽只是草草背诵,但对于这门魔功,竟然也多了几分了解。 诡异,血腥,便是此门武学的最大特点,毕竟这是一门在后天境界,通过吸食血液便能快速增进修为的武学,说是魔功,真没冤枉了它。 而且其中涉及人体隐秘极多,觉醒体质之妙法,便藏在其中,需要细细体悟钻研。 等孟昭将这门武功彻底记住,魔蝠最后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我那好友,最喜酸梅,见之必食,记住这一点。” 孟昭闻言,点点头,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掌控 送走鸠摩罗以及魔蝠,孟昭叹了口气,有些失落道, “鸠摩罗此人的武道真是惊世骇俗,若他能为我所用,咱们二房势力扩张,必将无往而不利。” 吕忠站在孟昭的身后,点点头, “是啊,可惜他是烂陀寺的护法神将,不会投入任何人手下,不过少爷不必气馁,如鸠摩罗这般高手虽少见,但也不是绝无仅有,未来还有机会的。 况且如果真如魔蝠所说,少爷乃是特殊体质,一旦觉醒,未来成就,便不是鸠摩罗所能比的。” 说起特殊体质,吕忠便觉又是惊喜,又是惶恐,很希望是真的,又怕是空欢喜一场。 毕竟特殊体质在如今这个时代,就是武道大成就者的象征。 孟昭若能觉醒特殊体质,有孟家资源供给修行,有赤旗令神功为底蕴,未来简直前程无可限量,或许真有希望达成孟正安比肩乃至超越先祖的野望。 毕竟,当年那位孟神通,虽是宗师高手,纵横无敌,却也只是普通血脉,和特殊体质,哪怕只是普通的特殊体质,都没得比。 只是,吕忠又不由得担心的看向孟昭, “少爷,就算魔蝠说的是真的,您也不可大意,贸然改修天蝠化血真经。 他有今日之下场,和少爷您脱不开关系,未必没有祸心隐藏在其中。” 吕忠老成持重,所担忧和顾虑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他也是担心孟昭。 孟昭回身冲着自己的老管家稳稳一笑, “忠伯,你放心,特殊体质一事,我早有知晓,魔蝠以为我一无所知,却不知一切尽皆在我掌控当中,至于那天蝠化血真经,我也不会练的。” 孟昭如今武道路线不能说早已经定下,但也有了几分盘算。 一切的根基,肯定是以赤旗令为主,毕竟是宗师级别的神功,论潜力和上限,就不是区区天蝠化血真经所能比拟的。 就算能够通过照天镜推演融合武学,也必然是以赤旗令为根基。 然而,赤旗令神功异常霸道,很少有与其相匹配的武学。 孟昭之前也曾暗中搜罗过一些先天级别的武学,甚至连无相混元功都从吕忠口中问出,想要看看有无融合的可能。 让他失望的是,那些先天武学和赤旗令在照天镜的判定下,却无一有超过60的相性,天蝠化血真经和赤旗令的神功相性更差,只有区区的12点,没有任何推演融合的价值。 所以,孟昭并不打算修行这门武学,转修就更不可能了。(转修是放弃赤旗令,修行时兼修两门武学。) 当然,这门邪功好歹也是先天绝顶级别的武功,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的。 一旦大成,可以练就化血罡气,污秽护体真气的能力大大增强,威力比起之前可谓直线飙升,未尝没有和鸠摩罗一较高低的可能。 只是,魔蝠还未曾将这门武功练到那等境地,自身修为也显不足,这才败在鸠摩罗手上。 孟昭打算吸取其中一些关于炼精,人体血气变化与运行的武道智慧,填补到自身武道体系当中,这对于他未来换血以觉醒龙体有着一定的帮助。 此时,他都觉得自己的气运正旺。 地灵珠,自身的紫元龙体,还有这天蝠化血真经中的一些武道精要,足以保证他换血时有七成乃至八成的胜算,若是再加上换血之法本身的可行性,足有九成。 至于安全性,则是十分无忧,将自身保护措施拉的满满的。 吕忠则是诧异的看向孟昭,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毛毛之感,声音有些颤抖, “少爷竟早知道自己体质特殊?”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换成旁的人,可能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好让天下人知晓。 却想不到孟昭隐藏的这么深,而且连他和吕乐都未曾知晓,这份隐忍和心机,着实可怕。 想想看,那些但凡知道自己身怀特殊体质之人,无不是大肆宣扬,除了为名,也为利,因为再好的潜能,也需要兑换成实力,才能让人敬畏。 如果孟家在得知孟昭身怀特殊体质,也会再度加大对他的重视,将来未尝没有一窥家主之位的可能。 但孟昭呢?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不求虚名,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甚至面对魔蝠这等先天武道高人,也能将其戏耍,玩弄,孟昭的这种表现,已经不单单是杰出所能形容的了。 孟昭很快意识到吕忠心里可能产生的变化,安抚解释道, “忠伯你不要多心,我对你和阿乐是百分百的信任,不然也不会此时告知你这件事,让你与我心生嫌隙。 只是我在孟家的处境比较特殊,若这特殊体质的事情暴露出去,是好是坏,还不一定,所以,这件事也只能咱们两人知晓,万不能泄露出去。” 吕忠为人老辣,见惯风雨,知道人心难测,孟昭的这种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适当的杰出,孟继祖可以容忍,甚至欢喜,引以为他将来某个儿子的臂助,但若是孟昭身怀特殊体质,还觉醒成功,将来他能否压得住都是两说,更不要提他那两个儿子了。 人都是自私的,自古以来,上至君王大帝,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如此,当然,不乏那种大公无私之人,但孟继组绝非这等样人。 所以孟昭的担忧和顾虑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而与此同时,吕忠也明白,孟昭为何如此热衷于一个极为强大的先天高手了,或许,就是知道自己体质特殊,未来和孟继祖关系未必会如现在这般和睦,所以心生不安,想要有这等高手护卫左右。 他起了心思,打算为孟昭仔细留意。 “老奴知道轻重,只是,若不修行这天蝠化血真经真经,少爷如何觉醒体质?” “这你也不用担心,我早有谋算,距离我觉醒体质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至于天蝠化血真经,忠伯你的顾虑很有道理,我已经在心里推演过,那内里还藏着魔蝠的暗手,我若真如他所说兼修这门武学,心性必定大变,喜怒无常,好杀嗜血,早晚为人所害。” 吕忠此时真是对孟昭佩服的五体投地,少爷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 魔蝠留在武学中用来暗算孟昭的手段,必定极为隐秘,说不定他都无法看出端倪,却想不到被孟昭一语道破。 只能说,遇到孟昭,是魔蝠一生中最悲惨的事。 孟昭其实也无此等能耐,还是靠照天镜的威能才窥出异样。 第一百五十二章 韩家变化 回到府中,孟昭在韩露的服侍饰下,洗去满身烟尘疲惫,换了一身松散长袍,于书房中,执笔蘸墨,洋洋洒洒将天蝠化血真经通篇记载下来,细细揣摩。 这套武功虽是邪功,魔功,但落到民间,必然造成腥风血雨,数不尽的武者争抢。 经文中,孟昭最注重的乃是总纲部分关于人体精血之阐述论调,涉及二部六则,讲述人体肉身为宝藏,潜力无穷无尽,精血为人体之生命之源,血旺则气盛,气盛则体强,更有关于如何凝练精血,修成内力,真气的高深法门。 还有一则骨髓皆固,气血相随之说,数百字,字字珠玑,更由高手结合身法步法,演化而成那血骨蝠翅,拥有匪夷所思的威能。 除了细细揣摩,孟昭也在通过上面所述法门,闭目吐息,观想体内血液流动,化作滚滚江河奔腾,体表渐渐生出灼热之感,却非赤旗令内息之功,而是纯粹的气血运转激发所产生的潜能所化。 而等体内气血逐渐由松散转为凝练,散于体内四肢百骸的纯阳童子之气,仿佛也得到一种巨大的升华和补充,道道阳和之气,充斥筋脉骨络之中,如丝如缕,潜移默化的转变他的体质。 就在这短短时间之内,他应该比方才又重了一些,看起来却清瘦一些,却是骨络筋肉细密紧致,密度大增,强度大增的表现。 良久,孟昭才骤然睁眼,眸中紫晕一闪而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有些惊喜的看向手里的天蝠化血真经。 只是些许领悟其中关于人体精血之说的要义,便让他有肉眼可见的提升,难怪魔蝠能仗着它闯下这偌大名头。 惟可惜这魔功本身便有缺憾,又被魔蝠藏了暗手,霍乱精神,他无法修行其中最精妙的法门。 当然,他本来也对吸血练功这种邪门歪道不感兴趣。 吃猪血肠鸭血粉等美食还可以,让他宛如邪魔一般直接动嘴开咬,他无法接受,与他的做人原则相违背。 更关键的原因,则是他有赤旗令,也没必要退而求其次,练这种邪门功夫。 在书房中呆了足足两个时辰,孟昭才将这本秘籍藏好,走出屋子。 看着书房外站着有些百无聊赖的韩露,孟昭也觉最近有些冷落这丫头,便带着她前往西苑的一处鱼塘散心。 凉风微拂,卷起前额几缕飘落的长发,孟昭靠在石亭白玉围栏边,向着下方的鱼塘挥洒鱼粮,便见许多活泼伶俐的鱼儿跃出水面,争相抢夺,将本来清澈碧绿的池水搅的浪花翻滚,水波阵阵。 韩露则兴奋的靠在孟昭旁边,手里也拿着些鱼粮,学着孟昭的动作。 两人一边悠闲的喂鱼,一边唠着家常,主要还是孟昭问,韩露答。 而韩露的答复也让孟昭很满意。 内容无非就是自从韩普跟了孟昭之后,在孟昭的有意照顾下,他们家里的生活可谓蒸蒸日上。 母亲的病已经治愈,大哥的残废身子,也有人照顾,心情便好许多,生活条件也变得富足起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而变化最大的,其实还属韩普,此人跟在孙传星左右,不能说明珠暗投,但总归是有些郁郁不得志,但在孟昭手下,却是焕发出全新的光彩和潜能。 不论是武道,还是办事能力,为人做事,都可谓他手下如今独当一面之人才,哪怕不是如他猜测的辅星之体,也值得栽培。 过程中,少女时不时的以亮晶晶的眼睛偷偷看孟昭,小心思也表露的无疑,满是对孟昭的感激憧憬还有爱慕。 可是又因为自己出身太低,而心生自卑,不敢有非分之想,十分矛盾。 孟昭倒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表态,主要也是他的婚姻大事基本上不可能由自己做主,必定是由孟家权衡利弊,以联姻方式决定的。 他就算看重韩普,短时间内,对方也不可能成为孟家举足轻重之人,给自己妹子谋一个好的位置,所以一切只能等。 当然,对此女,孟昭也谈不上爱情,他也不认为自己会刻骨铭心的爱上谁,只是有几分怜惜,喜欢,还有一种习惯之后的依赖。 忽然间,孟昭对旁边的丫头道,httpδ:/m.kuAisugg.nět “韩露,今日之后,我便教你练武吧。 你的身子太较弱,练武能帮你强身健体,而且遇到危险,也能有自保之力。” 韩露闻言,有些惊喜,又有些不忿,似乎被人小瞧,娇嗔道, “少爷说错了,人家的身子才不娇弱,大哥和二哥都教过我练武,我还练出内力了呢,不信你瞧。” 说着,还放下手里的鱼粮,在亭子中打了一套拳法,简单粗糙,破绽百出。 对小妮子的不满,孟昭笑笑没有辩驳,她所学功夫浅薄,内力无非是简单的呼吸吐纳,练出些许浅薄内息,将将迈入后天武道大门。 至于外功,就更是花拳绣腿,用作舞蹈尚可,展现其娇柔美丽的身段,若是与人对敌,根本没什么作用。 “三脚猫的功夫,若是遇到威胁,岂能用其对敌? 我教你的,是真正的上乘武功,进可攻,退可守,你学不学?” 少女心里自然是一千一万个愿意,她现在在孟昭身边,也只能干些服侍人的工作,但任何一个女子,都可以取代她的位置,甚至做的更好。 所以这丫头也早就有危机意识,心道, 如今若能学到上乘武功,便能如哥哥一般帮少爷做事,将来或许就能一直跟在少爷身边,不被赶走。 见少女含蓄羞涩的点头同意,孟昭直接拉着她就摆开架势,教她一套美人拳法。 招数不多,却十分精妙,配合灵巧步法,完美契合女子天生力小灵巧的身体特点。 这是孟蓉之前在孟昭和孟川切磋时展露出的武功,极为不俗,被孟昭记下,如今传授给韩露,也够她练习的。 不指望她能练出什么成就,至少面对小毛贼,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 至于内家心法,孟昭也不缺,随意一套,都能让她练到后天圆满,甚至天赋和资源不缺的情况下,成就先天也不无可能。 当然,这个概率就极低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召见 就当两人在石亭中一个教,一个学,其乐融融,氛围极佳的时候。 不懂风情之人匆匆跑了过来,在韩露仿佛要杀人的眼神下,半跪结巴道, “少,少爷,家主有请。” 孟昭松开韩露柔软白嫩的手臂,鼻间的幽幽芳香变淡,没什么表情, “可知道大伯找我是有什么要事?我这才刚从外面回来没多久,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那前来通禀的下人听孟昭的话,似乎有不想去的意思,差点都吓哭了, “少爷,奴才哪里知道这种大事? 是大房那里派人来通知的奴才,而且好像不只是您,大公子,二公子他们,似乎也都被惊动了。” 孟昭点点头,挥手让此人退下,沉着脸,眉头紧皱思索着什么。 孟继祖这么急着召集孟家人过去,应该和孟青淮的死脱不了关系。 这家伙虽然和孟家主脉的血缘已经离得很远,但好歹也是孟家人,而且是孟文的左膀右臂,假如将来孟文登顶,成为南安伯,他就是孟府核心高层,他的死,动静必不会小了。 不过,吕乐这件事干的很漂亮,疑点虽有,但那些疑点并不足以指向他,所以就算孟继祖召他过去,也不可能是向他问罪。 一侧,韩露看着孟昭沉思的模样,悄悄的收回拳架,有些失落,不过更多的还是对孟昭的担心,因为她知道,孟昭和吕乐以及她二哥等人似乎在谋划什么,或许就与家主召见之事有关。 “韩露,你先回去,大伯要见我,恐怕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要等我了。” 韩露点点头,目送孟昭离开,此时亭中只剩她一人,忽然痴痴一笑,自顾自的打了一遍方才孟昭所教的美人拳,竟也似模似样…… “小侄见过大伯,三叔,几天不见,感觉您二位又变得英明神武许多,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秘诀?也好教教小侄。” 偌大迎客大堂,外面把手森严,屋内却是空空荡荡,只有孟家几人在场。 孟昭进门见礼之后,还十分直白的拍了下孟继祖和孟弘道两兄弟的马屁,看起来倒有几分浪荡油滑之性,不过也多几分活泼欢跳。 孟继祖和孟弘道本来是脸色阴沉难看,仿佛谁欠了孟家几百万两银子没还一样,听到这孟昭极为粗浅直白的马屁,表情都是一松。 “你这小猴子,成天在外胡闹也就罢了,在哪学得这油嘴滑舌的,真是讨打。” 孟弘道话是这么说,脸上却多了几分笑容,可见孟昭这油滑马屁之举,并没有惹得他多么不满,反而有些受用。 孟继祖也是瞪了孟昭一样,随即嘴角扯出一抹弧线,刚毅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大手一挥, “行了,少拍马屁,赶紧坐下来,有事要说。” 孟昭见状,呵呵一笑,直接坐到孟川旁边,还和自己这便宜弟弟眨了眨眼睛。 孟川这家伙似乎身子又大了一些,坐在那里宛若一座小山,短发如针,浓密朝上。 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羡慕和崇拜的看着孟昭,不着痕迹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张开嘴巴,做出口型, “四哥,你胆子也太大了,小弟服你。” 于他而言,大伯孟继组也好,他父亲孟弘道也好,那可都是十足的老古董,老古板,为人不苟言笑,威严甚重。 敢和他们这么说话,还能被如此善待的,恐怕也就孟昭一人。 其实自这两家两个长辈回归后,大部分时间对孟昭态度都很好。 究其原因,其实除了孟正安的关系,还是愧疚心理多一些,许多事情,也都格外宽容。 换成是孟川敢和他们两个这么没大没小的,铁定屁股开花,不被暴打一顿就算他鸿运当头了。kuAiδugg 在孟昭对面,是孟希和孟文两兄弟。 孟希看起来对孟昭大是亲热,入座后,和孟昭对视瞬间,十分夸张的做出一种温和亲近的表情,完全不见过去那种刁钻刻薄,反而像是一个看着胡闹弟弟的哥哥模样。 孟昭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不得不服,这孟希也是一个人才,戏演的不错啊。 自从孟昭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火龙洞的思明,踩着他和孟文的肩膀上位扬名之后,孟希对他的态度便基本上都是如此,并非真的释怀,而只是一种姿态。 过去孟昭和孟文勾勾搭搭,他当然看不惯,想着法子打压他。 如今两人闹掰,他就想着自己有机可趁,若是能让孟昭投入他这一边,家主之位还不是十拿九稳? 可惜,他之品性,孟昭早已经看透,绝非大度善良之辈,没有那种一笑泯恩仇的气度。 当初之矛盾,对立,而今只不过是暂时压下,未来他若掌权得势,恐怕会对孟昭秋后算账。 所以,孟昭压根就没想过和他有什么密切接触,至于带着二房投入孟希的怀抱,就更是无稽之谈,他还没那么傻。 不过,为了维持这暂时的表面和平,也为了麻痹孟希,给自己发展壮大争取时间,他对于这位大哥的回应都很暧昧,给他一种我随时会投入你麾下,但还在考虑的错觉。 若即若离,给人希望,有点像绿茶,效果也是出奇的好。 只不过孟昭在心里却是一片冰冷,毫无反应。 就算没有那种矛盾,想当孟家掌舵人,孟希孟文都是他绕不开的障碍。 其实,孟希此时也是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暗道, “好你个孟昭,想不到你拍马屁的功夫比武功还厉害,怪不得能哄得爹和三叔这么喜欢你,看来还是得加紧拉拢。” 在孟希旁边,则是靠坐在一个轮椅之上,双膝盖着薄薄水蓝色毯子,一副气虚体弱,郁郁不振的孟文。 本来英俊,沉稳的青年,此时,仿佛那些处于人生低谷的中年男人。 孟昭一阵好笑,孟文被史思明打成重伤,至今未曾痊愈,无法下地走路,便直接连人带轮椅搬了过来,这位大伯还真的挺雷厉风行的。 只不过,他也并没真的认为孟文就如现在表现出的这种颓丧,消极。 真要是如此,恐怕也不会有孟青淮勾结胡百万刺杀他的事情的发生了。 他这位二哥,论演技,比老大孟希还要厉害许多。 第一百五十四章 询问 孟继祖和孟弘道没有理会小辈之间的隐晦动作,等孟昭落座后,孟继祖道, “先通知你们一件事,孟青淮在自己家中,被人毒杀了。” 短短一句话,却是让大房的两兄弟脸色狂变,铁青一般,极为难看。 孟希直接尖叫出声,不敢置信道, “什么?孟青淮被人毒杀? 不可能,在这南安郡城,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咱们孟家的人?” 这话有些过于嚣张,但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事实,南安伯孟家并不单纯的只是武林世家,也是朝堂贵勋,势力强大,背景深厚,一般人并不敢招惹。 倒是孟文脸色煞白之后,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孟昭,表情有些怪异,说道, “大哥,以前或许是这样,但孙家近年异军突起,倒是有可能对咱们孟家出手,父亲,莫非是孙家的人动的手?” 孟文此时心中可谓惊怒交加,藏在薄毯下的手青筋暴起。 孟昭外出后安然无恙的返回孟家,已经有些奇怪,但孟青淮却在自己家中被人毒杀,更是怪中之怪,奇中之奇,实在不得不让他产生一些联想。 杀人者,究竟是对孟家怀有不轨之心的人,还是,孟家的自己人? 孟文头一次觉得,过往在他面前表现的有些温软,无主见的孟昭,似乎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 孟继祖摇摇头,目光凌厉,宛如两柄尖刀一般划过孟希和孟文的面庞, “暂时不知,事情发生后,孟青淮府上的一个丫鬟报了案,调查过后,认定是仇杀,而那个丫鬟已经自尽殉主,彻底断了线索,这是我收到的细节,你们看看。” 说着,孟继祖自手边的桌上甩出几张记载密密麻麻文字的纸张,轻飘飘的落在孟昭等人面前。 孟昭不动声色,粗粗扫过纸上所写的内容,写的很详尽。 孟青淮早年因为看上王姬美色,借助孟家的势力和影响,以及自己的手段,故意陷害她的丈夫,搞的对方夫妻分离,然后将其霸占。 而今,王姬原本的丈夫不知从哪里搞来的一种毒药,通过算计王姬,将孟青淮毒杀,事后,那男人连王姬也一同杀了,还留下一封遗书,详尽说明两人之间的恩怨。 因为涉及到孟家之人,官府的力度也很大,很快取证完毕,证实遗书所写都是实情,大致上就是这些。 但这里,就有一个很明显的漏洞和疑点,王姬的丈夫,究竟是从何人手里得的那种能引人上瘾的药粉,以及让人骨血笑容的恐怖毒药? 若他真有如此能耐,也不会拖了几年,才想着报复,他的背后,必定有着不知名的人物在暗中支持。 当然,孟昭对这一切心知肚明,毕竟真正杀孟青淮的,就是他,吕乐不过是执行人,那王姬的丈夫,王姬以及身边的小丫鬟,只是动手的工具。 但,就因为留下的这个疑点,却会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想。 此人,究竟是单纯的与孟青淮有仇,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整个孟家呢? “希儿,看完这些,说说你的看法。” 见孟昭等人都看完,孟继祖满目威严道, 孟希心里就是一颤,不知道这是单纯的考验,还是试探,只能一边做冥思苦想状,一边犹豫道, “回父亲,孩儿觉得,青淮之死,必不是单纯为夺妻之恨谋害,而是有人假借那王姬丈夫的手,施以暗算。 至于对方是谁,或许是青淮生前结下的仇人,或许是咱们孟家的对手。 如果真是针对咱们孟家,恐怕如二弟所言,极可能就是孙家。” 孟继祖听罢,没什么明显的表示,转而将目光放在孟文的身上, “文儿,你觉得呢?” 对于自己的二子,他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既没有因为他伤势未曾痊愈而有所体恤,也没有因为他不敌史思明,丢了孟家颜面而厌恶,看起来如过往一样。筷書閣 孟文此时倒是有心将孟青淮之死往孟昭身上引,而且他有八九成敢确定,动手之人,必定就是如今在堂上安然端坐,还手捏佛珠一派和气慈善模样的孟昭。 此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这个四弟心机比天高,比海深,毒辣也不逊色那些穷凶极恶之辈,有心将其除掉。 但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可以,说出来却不可能。 至少如今的孟文绝不会如此做,那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搬倒孟昭,可能性微乎其微,搬不倒孟昭,他恐怕就要落的一个心胸狭隘,容不得兄弟的恶名。 “孩儿同意大哥的说法,自史思明被四弟打败后,孙家便没什么动静,这很不正常,所以或许青淮就是他们暗中下的手脚。” 他也是遇事不决推孙家,枪打出头鸟。 孙家反正也和孟家斗了不是一两天了,有这个实力和动机。 既然不能往孟昭身上推,便往孙家扯,总之不会有错,十分稳妥的做法。 这也是一般人心中所想。 孟青淮之死,第一个怀疑的目标,是他的生死仇人,其次,便是孟家如今的死敌。 孟青淮结仇不多,那些被抢了老婆的凡夫俗子,普通百姓,不足为虑,唯一的用处就是在事发后成为背锅之人,如王姬的丈夫。 孟家的仇敌死敌,目前来说,孙家是最明显的一个,而且已经是南安乃至不少冀州大族心中所默认。 孟继祖点点头,有些失望,在他和孟弘道分析看来,是孙家的可能性极小。 因为在孟昭击败史思明之后,孙家不是没有动作,而是直接被他们孟家派人给掐灭火,死了一个嫡系重要子弟,两个先天,以及数十个精锐武士。 这种损失不小,在没有得到火龙洞以及他们背后之人具体的指令和支持之前,不会有大动作,这也是近来孙家比较低调的原因。 所以,既然是这样,他们为何要来杀一个明显算不上孟家重要人物的孟青淮? 难不成,仅仅为了示威? 孟弘道倒不觉得孟希孟文两人所说有什么不对,他们毕竟了解不多,对于许多事情一知半解,问道, “昭儿,你说呢?” 至于孟川,不需要问,肯定也是顺着孟希和孟文的话,往孙家上面扯。 第一百五十五章 震怒 与孟希孟文两个不同,孟昭是直接参与过对付孙家的行动的,他应该会有不同的见解吧。 孟昭似有些诧异被孟弘道提及,有些吃惊,随即看了看孟希和孟文,没有说话。 “老四,有什么说什么,不用管他们两个,尽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那,小侄就谈谈自己的一点想法。 我觉得,孟青淮之死,和孙家关系不大,尽管他们和咱们孟家有争斗,现在关系也不和睦,但近段时间,表现的很安分,想来是在等待时机,另有他想。 而时机未曾到来,以孙家家主的精明,应该不会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比如毒杀孟青淮,对孙家而言,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利益,反而会激怒咱们,得不偿失。” 听到这话,孟继祖和孟弘道的脸色才好看一些,而孟希和孟文脸上也没太多的不满,或许心里有,但不曾表露出来。 “说得好,继续说,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孟昭犹豫片刻,才一副无可奈何,逼不得已的表情说道, “有,小侄认为,毒杀孟青淮,很可能是胡百万的手笔。” 这句话让在场多人全都一愣,尤其是孟希和孟文,两个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就算人家儿子和你有仇,也没必要在这种家族大事上掺杂私人情感,往死里整对方吧? 再说了,关于孟昭和胡应明之争,他们尽管不了解具体的内情,也知道是孟昭占据上风,将对方狠狠打压,莫非得势不饶人,还要继续咬着对方不放? “老四,我知道你和胡应明之间有嫌隙,可也不能就为此,而让咱们和胡百万结怨吧? 你有什么依据证明是胡百万派人毒杀的青淮?” 孟文是再深的城府,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了,人明明是你杀的,现在还要来栽赃陷害给自己的敌人,想利用孟家帮自己打压敌人,简直是无耻。 甚至于孟文还怀疑,孟青淮在外勾结的人正是胡百万,派出刺杀孟昭的人,也是胡百万找的高手,这才让孟昭逮到机会就往死里整他们。 不得不说,孟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竟然猜到事情的真相,不过这也与他了解太多内情有关。 有时候不需要太过聪明,只要了解关键的信息,具有一定的分析能力,并不难猜测事情的真相。 孟继祖也是皱眉问道, “不错,昭儿,胡百万并非普通人,在冀州关系网不小,影响力也不弱,你要想清楚再说。” “大伯,并非小侄信口开河,而是刚刚不久,我便遭遇一场刺杀,对方便是胡百万派来的杀手,还是在天刑堂挂了号的魔蝠。” 此言一出,孟继祖和孟弘道齐齐自椅上站起,两道如火山喷发一般的强大气势汹涌而出,淹没整个大堂,并快速蔓延至整个孟府,使得孟府东西南北四苑近千人产生一种风雨飘摇,摇摇欲坠之感,心中大为恐惧。httpδ:/m.kuAisugg.nět 孟希和孟文孟川三个人也被这突然的变化给惊呆了,随即才反应过来,孟昭刚刚说自己被刺杀了,刺杀他的,是魔蝠,而派遣魔蝠的,则是胡百万!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数不清的疑问在心中盘踞,尤以孟文为最。 他这才知道,孟青淮究竟请动了什么样的高手来刺杀孟昭,以他的眼光来看,如此高手刺杀。 的确是万无一失,但,事情的发展偏偏超乎他的预料。 孟昭手底下,莫非真有连魔蝠都打不赢的人? 很快,孟继祖和孟弘道兄弟两个收敛恐怖的气势,缓缓回坐,脸色出奇的冷峻和肃杀。 “魔蝠桑铁樵,天刑堂通缉榜上排名二十八位,应是先天九窍修为,或许练气成罡,不过可能性很低。 所学乃是中古血魔宗门下的天蝠化血真经,为地狱道内的核心高手,为人狠辣,出手诡异。 昭儿,若真是此人刺杀于你,你如何能逃得一劫?以吕忠的武功,怕是还不足以保卫你的周全吧?” 孟继祖并没有怀疑孟昭话中的真实性,只是感到奇怪,在不调用孟家高手的前提下,孟昭是如何躲过魔蝠的刺杀的,而且看起来丝毫没受影响。 “不错,昭儿,看来你身上倒是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仔细说说吧。” 孟弘道的脸上除了好奇和探究,更多的则是肃杀。 向来儒雅的他,论起杀伐之心,竟比自己那刚毅果决,有枭雄之资的大哥还盛三分。 孟昭点点头,缓缓讲述自己预先编织的说辞。 “不久前,小侄得到一位高手的通知,有人要刺杀我,而且是天刑堂通缉榜上有名之人,小侄惶恐不安,又觉此事蹊跷,便没有告知大伯和三叔,而是试探性的找天刑堂之人问询。 后来咱们南安郡天刑堂的大档头冷徊风便通过关系,给我长了个高手护卫,并用了个引蛇出洞的计谋,果然让那魔蝠露出马脚,最终被那位高手所擒获,如今已经押往玉京天刑堂总部受审,恐怕少不了一个千刀万剐的凌迟酷刑。” 这解释肯定有所隐瞒,但孟继祖和孟弘道也不是刨根问底之人,也允许家族后辈有自己的小秘密,问道, “魔蝠武功不弱,天刑堂请了何方高手护卫于你?” 孟昭面带崇敬,转着佛珠沉声道, “是烂陀寺的护法神将,鸠摩罗,因小侄曾在玉京大慈恩寺中十年,勉强算是半个佛家弟子,故而与鸠摩罗倒是相谈甚欢。 在魔蝠被鸠摩罗擒下之后,小侄借着这层关系,特意单独拷问过魔蝠,得到了确切信息。 派他来刺杀我的,正是胡百万,而此人,在地狱道中地位也不低,还有个财神的绰号。” 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对视一眼,基本上已经相信了这个消息。 魔蝠一旦问斩,消息必通过天刑堂向江湖武林传播,用不了多久大雍皇朝每一处都能知道这件事,孟昭所说真假,也就有了论断。 再者说,这些事,找冷徊风一问便知,孟昭还没能力拉着一个天刑堂的大档头陪他说谎演戏。 至于孟昭话中有隐藏,以及虚实不清之处,倒也不必过分探究。 他们还不是那种锱铢必较,什么都要掌控的老古董,自家孩子有些小秘密,还是可以容忍的。 关键是,此事是真,那么,他们就要重新衡量一下与胡百万的关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畅谈 此时,孟希和孟文两人也不敢插嘴,这件事已经不算小。 胡百万若单单只是杀了孟青淮,倒也罢了,孟家就算查明此事,也不会和他有太过激烈的冲突,孟青淮的分量毕竟没到那个程度。 但孟昭不同,他乃是孟家二代的嫡系血脉,更是孟正安遗留的独苗,他没了,孟正安一脉就绝嗣了,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安能容忍? “可,如果真的是胡百万下的手,他的目的何在?刺杀昭儿,毒杀青淮,对他有什么好处?” 孟昭这时主动分析道, “大伯,三叔,我觉得,这件事既与我和胡应明之前发生的冲突有关,也和咱们孟家和孙家有偃旗息鼓之状大有关联。 斩除我,胡百万能替自己的儿子出一口气,同时,也可将这件事栽赃给孙家,以此挑拨并激化咱们两家的矛盾,他在旁边,或许有坐收渔翁之利之嫌。” 孟继祖和孟弘道点点头,关于胡百万和地狱道的关联,他们早有察觉,只是没想到,对方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不过两人此时也觉孟昭胆子有点太大了,不免责备道, “昭儿,你也是的,这么严重的事,就该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以作准备。 天刑堂固然高手如云,但绝不会有咱们自家人来的尽心尽力,今后做事,万不可如此莽撞,不但叫我和你大伯担心,也疏远了大家的感情。” 其实,孟继祖和孟弘道猜测,孟昭还是在家中时日尚短,对于孟家未曾真正归心,有一定的隔膜,所以宁肯相信天刑堂,也不信任孟家。 这却是孟昭特意给两人的一种错觉,毕竟涉及到屠休宝藏,能瞒则瞒。 “是,小侄知错了,今后遇事一定多多向大伯和三叔请教。” 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个人对孟昭的态度还算满意,当然,这位侄儿轻描淡写之间,便算计一位先天九窍的高手,借力打力的功夫用的出神入化,也是一层原因。 家族能否兴盛,并不在于眼下家族势力有多大,而是家族子弟是否有能耐,不然再强盛的家族,也架不住不肖子孙的挥霍与糟蹋。 孟昭此时回家没多长时间,但桩桩件件的表现,却让他们两个分外满意,这是孟希孟文等人都未曾得到的认同。 “大伯,爹,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孟青淮倒也罢了,仗着姓孟,胡作非为,夺人妻子,没什么好说的。 但四哥被人刺杀,可得好好的回敬对方一下,不然今天是四哥,明天说不定就是大伯母,娘,还有小妹她们了。” 孟川这时嚷嚷起来,他和孟昭虽然接触时间短,但关系亲密,有兄弟之情,自是不能容忍自家哥哥被人欺负了还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孟继祖瞪了他一眼,怒道, “你叫这么大声作甚?怎么对付胡百万,是我和你们三叔的事,你们不要多生事端,今后最好都待在府中,哪都不许去,若是被我知道再有胡闹的行为,饶不了你们。” 他这一发威,顿时如虎啸山林,龙吟万里,震的在座几个小辈唯唯诺诺,大气也不敢喘。 “昭儿,你认为,我和你三叔该怎么做?” 孟继祖这时却是将问题抛回给孟昭。 “大伯,三叔,我觉得,胡百万既然是地狱道中人,在咱们南安,必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卧榻之侧,岂容它人酣睡? 南安是咱们孟家的南安,旁人的势力大了,对咱们没有好处,就如孙家一般。 而且我查过,他近年来扩张迅速,已经有些影响到咱们孟家的生意,不能让他这么继续下去了。” 地方就是这么大,盘子和资源也是固定的,大家伙在同一个灶里吃饭,有人吃得多,有人就得吃得少,这个道理孟继祖和孟弘道不可能不清楚。 胡百万如今整合商会资源,插手的生意已经太多了,而且,拥有的财富也着实让人眼红,他就不信,孟家没有想法。 孟弘道眼睛一亮,思忖过后,笑着考验道, “可孙家和咱们孟家已经不对付,明争暗斗,牵扯了咱们不少的精力,这种情况下,昭儿你还想对付胡百万,岂不是太过意气用事?” 这也是实情,若孟家全心全意对付胡百万,以老牌豪门的底蕴,自不会有意外,但如今可不是毫无掣肘,孙家便是一个不得不正视的障碍。 人家若是联手,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加成,而是一加一大于二的质变。 孟昭神情肃穆,慷慨激昂,眼神灼灼,散发着一股咄咄逼人的锐气, “大伯,三叔,还请听小侄一言。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胡百万若是坐实地狱道中人身份,便是不折不扣的邪魔中人,天下之大,无其容身之处,人人得而诛之。 好大家业,偌大关系网,也不过是土崩瓦解。 除了死忠,别人恨不得和他划清界限,绝不会有太多人站在他那一边。 所以咱么孟家面对的,绝不是一个全盛时期的胡百万,而是跌落尘埃的邪魔道中人罢了。 而且我相信,孙家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和咱们孟家作对,扯后腿。 假如他们真敢这么做,那更好,我们就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广昭天下,上至庙堂,下至江湖,将孙家所作所为也也打入邪魔道当中。 并号召正道之士一同对其讨伐,甚至连他背后那京城之人,也一并解决。 到时候,咱们一举肃清两大势力,和其余家族势力瓜分他们留下的残余资源。 孟家势力必将快速增长,成为冀州真正的第一强族指日可待。” 此时就差了一把羽扇,不然孟昭倒可以体会一下谈笑之间樯橹飞灰湮灭的智者快感。 孟昭极具有蛊惑性和煽动性的话听得孟希孟文以及孟川三人已经入神,不由畅想开,孟家一举打垮两大势力,登顶冀州的那种场景。 家族之荣耀,也是个人之荣光,无家族,无子弟,只有家族越发强盛,壮大,家族子弟才能借到更多的势力和资源,好处也就越多。 眼神中,都多了些火热和渴望。 尤其是孟川,看着孟昭更是奉若天神,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想不到呢? 只是,有些事情,或许道理的确如此,但操作起来,绝非易事,就是所谓的知易行难。 孟昭这番话,充其量是纸上谈兵,而且只是大概思路,连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没有,更多的是一种对大势的分析。 而且最重要的,是孟家有没有那个实力,将胡百万地狱道中人的身份在官方钉死,这才是问题关键所在。 这个世界上,指鹿为马的事情都有,胡百万若是有人作保,仍以大商人身份出现在世人眼中,仍难对付。 就像是警察动用暴力对付罪犯,人人拍手称快,但若是对无辜商贩进行打压,便会招惹骂名。 道理是一样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指点江山 “昭儿,你说的前景的确很好,然而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我孟家并非一手遮天,胡百万在官面上也不是没有人撑腰,想要将他打入地狱道邪魔一列,恐怕并非那么容易。” 孟昭淡然一笑,白皙修长的手指转动碧玉佛珠,气度如渊, “此事不难,小侄已经掌握了胡百万和地狱道账本以及书信勾结的几处据点,乃是魔蝠所言,八九不离十。 只要打破这几处据点,搜罗出账本和书信,这便是铁证。 同时,魔蝠此人也是一个人证,咱们还可以联络天刑堂,一同参与并主导这次打击地狱道势力的行动当中,只要让出部分利益,想必天刑堂是很乐意掺和进来的。 最关键的,天刑堂若是入场,便是官方定性,非但能让南安乃至冀州的其他大小势力不敢站在胡百万那边,还能帮咱们分担不少地狱道带来的压力。 毕竟胡百万或许能对付,但地狱道,绝非咱们一家一姓所能破灭,他们的财神爷倒了,未尝不会有丧心病狂的报复行为……” 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看着一派智珠在握,侃侃而谈的孟昭,心中又惊又喜,对这小子的评价是一再提高,毕竟连家族的后患都考虑到了。 孟希,孟文,以及孟川三兄弟更是被孟昭这和过往迥然不同的转变给惊呆了。 尽管孟昭回归家族时间不长,但不怎么爱表现自己,就算一些行为可圈可点,也只能说是能力不俗,与今日这般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表现,还是很有割裂感的。 “好,好,昭儿你今天这番话才见真颜色,可以说是我孟家麒麟子。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和你三叔很同意你的一些观点,但也需要多加考虑衡量,才能做出决定,你能理解吗?”kuAiδugg 毕竟孟昭受了委屈,差点被人刺杀,如今又提出对付孟继祖的大体方针,可见心里憋了一股气,孟继祖也不得不好生安抚,免得这小子心生不满。 这却是他小看了孟昭,他虽有意气之争,但更多的还是想要直接弄垮胡百万,然后从其,或者其子手中夺取屠休宝藏的第三把钥匙。 为了屠休宝藏,他也算是用心良苦,甚至不顾忌大出风头,引得大房两兄弟忌惮。 “大伯不必如此,小侄当然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绝非朝夕可定,不会急躁。 此外,小侄还有一事相告,请大伯和三叔重视,以免对家族不利。” “哦,什么事,你说说看?” “胡百万地狱道背景且不去说,他最为倚仗的靠山,不知大伯和三叔是否有所察觉?” 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对视一眼, “冀州军政不少官员,都收过胡百万的好处,不过要说他最大的靠山,应是冀州刺史府的典学从事许宽,在冀州政局上,有极大的影响力。” 孟昭摇摇头,语气带着些许的沉重, “并非如此,小侄听魔蝠说,胡百万在暗中与当今大帝的九皇子,也是福郡王有私,这才是咱们最应该担心和主意的地方。 若不能事先瓦解福郡王和胡百万的关系,贸然对付胡百万,必将后患无穷。” 得罪了地狱道,对方无非做些阴损下作手段报复,以孟家底蕴和势力,并不怕,顶多有所消耗。 但福郡王不同,这可是位于体制内最顶级的大人物,天潢贵胄,未来说不定还有登上大帝之位的可能,他若是对孟家怀恨在心,那才是一桩祸事。 九姓十三家在某种程度上是并列,但北堂皇族,永远是无可争议的当世第一家族,大势力,孟家虽厉害,却也不足以得罪一个有权有势的皇族。 孟昭突然爆出来的消息让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十分震惊,这却是他们之前忽略的,毕竟他们之前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孙家身上,反而忽视了胡百万。 孟弘道表情阴郁,眼角抽动,咬着牙,道, “大哥,看来咱们都小瞧了这位地狱道的财神爷啊,他无声无息的靠上福郡王,其志非小,怕是已经打上从龙之功的主意,未来咱们冀州说不定又要多一位爵爷了。” 孟继祖表情倒没有孟弘道表现的那么明显,不过瞳孔收缩,两侧脸颊微微蠕动,声音宛如九幽寒风,吹得人打心眼里发虚, “是啊,错非昭儿道出,我等还当他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看来咱们这些年的确忽视了不少人啊!” 孟川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感觉,得知胡百万和那什么福郡王有联系后,家里的两个长辈心情如此不好呢? 孟希和孟文倒是也看出几分端倪来,胡百万不论是地狱道身份,还是和冀州军政官员有私密联系,对孟家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 说白了,他再大的势力,再广泛的影响,也就是一个黔首百姓,和那些街上摆摊卖菜的没什么本质的不同。 但一旦考上福郡王这等人,那可就大不一样。 往小了说,他在福郡王的扶持下,未来说不定有打入贵族阶层的希望,往最坏了说,直接就对南安伯孟家产生极大的冲击和影响。 不是说孟家不能容人,而是不能容忍使自身家族走向衰败之人的崛起。 孙家有这个倾向,苗子,所以和孟家如今针尖对麦芒,斗的不可开交。 胡百万相比孙家,或许威胁更大,但藏得更深,毕竟孙家可没有一个郡王当靠山,这是最可怕的地方。 不过,比较好对付的是,孙家没有邪魔道的背景,而胡百万却有,这又是他身上洗不掉的污点,以及足以致命的破绽。 “弘道,今晚叫家族里的高层过来一起吃个饭,有些事,是该好好商量一下了。” 孟弘道知道自家大哥已经无法容忍胡百万,点点头。 作为南安,乃至冀州处在顶尖一撮势力的家族,是该向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昭儿,今晚你也一起来,这件事,既然是你提出的,那么你也参与进来” 面对孟希和孟文羡慕嫉妒的目光,孟昭表现的波澜不惊,落落大方, “是,小侄必不会让大伯和三叔失望。” 第一百五十八章 法子 当夜,孟昭参与到孟府核心高层的商讨事务当中,这也是孟继祖和孟弘道释放的一个信号,作为孟家杰出子弟,已经有了走向台前的资格。 当然,这也有可能传递出一个错误的信号,比如孟继祖将他也列入继承人当中,不过敢于这么想,会这么想的人,终究还是不多。 毕竟孟希孟文两人过往表现也都不差,虽不是顶尖的人才,但也不是那种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继承家族,做个守成之主还是绰绰有余的。 等孟昭回到自己所在西苑的房间中时,已经是亥时末端。 漆黑夜幕完全笼罩大地,夜深人静,只有偶尔的虫鸣显出几分活泼生机 屋中,桌上,韩露备好几个小菜充当夜宵。 吕乐,韩普两人坐在一侧等候,小声商论着什么,直到孟昭进屋,才迎上前来行礼。 孟昭摆摆手,褪下身上披着的外衣,交给韩露,然后招呼两人到桌边说话。 “先说一句,这次的事情办的不错,韩普和冷徊风拉上关系,请到鸠摩罗,击败并擒那魔蝠,保我平安,而阿乐则解决孟青淮,帮我除了一个心腹之患。 来,我敬你们两个一杯。” 吕乐和韩普两个连忙举杯,脸上也是笑容满满,他们与孟昭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孟昭蒸蒸日上,他们也才能稳步前行。 “少爷,不知家主叫您过去,可是因为孟青淮之死?小奴应该没有出差错吧?” 一杯清酒下肚,吕乐迫不及待的问道,显然心中忧虑。 “你放心,这件事能做的很好,没有露出破绽,而且已经被我推到胡百万身上。 大伯和三叔,也已经着手对付他,以孟家的实力,我看他很难躲过这一关了。” 吕乐这才放下心来,不过韩普却是有些担忧,提醒道, “话是这样,但少爷也要知道,魔蝠被抓走,胡百万定然知道事情有变,一定会提早布置,以防万一,以他的能量,若是发动起来,也不好惹的。” “这你大可放心,家族这次为了对付他,所下的力度不会小,而且我们已经从魔蝠手里得知他大量信息和秘密,对付他不能说万无一失,也是十拿九稳。 只是现在有一件事让我忧心,那就是胡百万手里的那把钥匙,如何才能不惊动家族,偷偷拿到手里。” 对付胡百万,既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夺取他从屠休妻弟后人手中得到的宝藏钥匙,若是单单只是搬倒胡百万,对孟昭而言,除了一吐怨气,并无太大的意义,他也并不是一个如此狭隘之人。 吕乐和韩普两人对视一眼,也陷入沉思,孟家真要是对胡百万出手,两家即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对方任凭钥匙落在泥土里发霉,也不会交给孟昭,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想要通过正常途径,又不惊动孟继祖和孟弘道,几乎不可能。 这时,韩普忽然道, “少爷,我之前在孙家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说史思明之所以肯出手对付少爷,乃是受了胡百万次子胡应明的请求才动的手。 而胡应明用来酬谢史思明的,是他父亲胡百万所珍藏的一枚三百年火蟒胆,那可是胡百万库藏中排名前五的珍品。 我猜测,他极可能有方法从自己父亲的宝库中,盗取宝物。 或许,咱们可以利用他,来达到目的,只是具体怎么做,还没想到” 韩普果然脑筋灵光,很快便想到通过胡应明来达成目的。 这其实是很行之有效的方法。 自古以来,也不知多少英雄豪杰,没有败在自己对手的手上,而是败在自家蠢货家人的身上。 胡英明倒未必说得上蠢,但也绝对说不上聪明,而且他对于孟昭有太多的恨意,也是一个值得利用的点。 孟昭和吕乐眼睛同时一亮, “妙啊,胡百万纵使会防备所有人,却绝不会防备自己的儿子,而且以我了解,胡应明似并不知晓胡百万乃是地狱道中人,这也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恐怕胡百万做梦也想不到,孟昭会从胡应明身上打主意,去动那枚珍而重之的钥匙。 孟昭心里有许多想法闪过,滋生一个又一个的念头,真要是从胡应明身上着手,就决不能用强,用狠,必须要一些特别的手段,比如骗术…… 另一头,郡城一家宽阔气派的宅子内,同样灯火通明。 一席锦绣华衣,手捏两枚玉胆旋转的胡百万面色阴沉的坐在当中的虎皮大椅上,身侧是两个打扮相似的黑衣壮汉,端坐堂上,不苟言笑。 这两人皮肤粗糙,没有胡百万那种养尊处优之感,但面容冷峻肃杀,有一种宛如死神一般漠视生命的气势,却又非胡百万可比。 “孟昭安然回府,孟青淮被人毒杀,魔蝠失踪,失踪之地,有过极为剧烈的交手痕迹,莫非是孟家已经察觉到我的身份,所以出手了?” 旁边一个黑衣壮汉有些不解, “胡财神,你是不是有些过于敏感了些。 许魔蝠只是被那小子身边的高手击退,没了面子,所以才不来找咱们。 若真是孟家动手,咱们绝不可能这么悠闲的在这喝茶议事。” 若是有人见到,便知此人乃是胡百万身边三大先天高手之一,耿宗方。 善使一手快如闪电的刀法。 至于另一条彪形大汉,则是最后一个先天高手,康亮,气息恍惚,有种虚幻不实之感。 与细雨剑刘松不同,耿宗方,康亮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地狱道中人,乃是地狱道内高层专门为了保护胡百万而派到他身边听用的。 多年来,三人知根知底,多次生死相托,也算是相交莫逆。 康亮也不免皱眉,埋怨道, “财神爷,你要杀人,满可以指使我们两兄弟去做,何必费那心思将魔蝠找来? 他这家伙虽然武功高强,但最是难缠,稍有不顺,连地狱道内的长老也被他破口大骂,乃是滚刀肉一个,岂能可靠?” “所以你们都认为是我多心了,魔蝠还未曾出事?” “那是自然,虽然我们两兄弟看不上这家伙,但不得不说,魔蝠那一手功夫硬是要得,估计整个郡城中,能胜过他的,都不超过一掌之数,你觉得那等高手,会专门匿藏在一个小子身旁,保护他? 而且吕忠的武功,你不清楚,我和宗方最了解,虽然只是先天三窍,但悍勇无比,年轻时甚至毙掉一个先天七窍的强者,战力绝非泛泛,暂且逼退魔蝠,并非不可能。 所以,先不要慌,且等一等,说不定过两天魔蝠那家伙就自己现身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忧思 听到两个先天高手这么说,胡百万并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摇头道, “不对,若单单只是魔蝠自己失踪,倒也不会让我这么紧张,而是连带着孟青淮也被人毒杀,这才让我有不妙的预感。 宗方,老康,我看这次恐怕危险了,搞不好我在冀州这许多年的经营就要付之东流,连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自明日起,你们去咱们在城中的几处据点多多巡视,看有无异常动静。 另外,我要准备几封书信,尽快送出府,分别送往福郡王,地狱道总坛,另外,联络过去咱们交好的冀州军政官员,黑白两道,随时做好不测的准备。” 胡百万这番如临大敌,甚至惊弓之鸟的表现让耿宗方和康亮两人极是不解, “财神,你这也太过谨慎和小心了吧,如今孟家正和孙家斗的不可开交,双方谁也压不倒谁,呈一个均势状态,这种情况下,孟家会来招惹你? 就算你表面看来,有财无势,不如孙家,但也绝非易与之辈,孟继祖会如此不智,同时招惹孙家和你两大势力?” 这也是一般的想法,你和别人打都费劲,现在还来招惹强手,不是找死是做什么? 但凡一个合格的家主,领导人,都不会做出这种决策。 但胡百万却忧心忡忡反问道, “那假如我是地狱道中人的身份暴露了呢?孟家以大义名分号召冀州黑白两道中人对我进行打压,你觉得有多少人会站在我这边?httpδ:/m.kuAisugg.nět 孙家敢不敢冒着勾结地狱道中人的风险,给孟家使绊子?” 一听这话,耿宗方和康亮两个人齐齐沉默,表情有些许的迷茫,更多的还是一种复杂。 这些年来,胡百万生意越做越大,遍布冀州,成立商会,甚至被推举为多家商会之主,成为冀州境内影响力巨大,举足轻重之人物,哪怕是如福郡王这般天潢贵胄,也待其十分重视。 他们两人也同样成为名声赫赫的先天高手,享尽荣华富贵,已经习惯了这种宛如权贵一般的生活。 不自觉的,两人已经忘记,之所以有如此成就,并非胡百万顶着地狱道这一邪魔中人的身份让人惧怕,而是他作为有点石成金手段的大商人的财力,影响力,以及近年来营造的豪爽,急公好义的名声所带来的。 就像是老港片中,黑帮派出在警方的卧底,平常时候大家敬重,但要是暴露出他是黑警的身份,第一个要对付他的就是警方。 同理,他们本就是应生活在黑暗中,不见天日,宛如硕鼠一般的地狱道中人。 只不过改头换面,隐藏身份,才有的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 一旦被拆穿来历身份,被打回原形,他们将举世皆敌,至少如今看来是这样。 此时,两人也终于被胡百万这一番惊人之语所震慑,升起警惕的情绪, “那,我们就只是如此吗? 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反正孟家要对付咱们,反倒不如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地狱道内不会有什么善茬,如今既然孟家有可能将刀递到他们脖子上,也不会束手待毙,便想着率先出手,这样才能占据主动权。 胡百万摇头,此二人武道精深,用于厮杀争斗,乃是一等一的悍勇之士,可惜并不长于大略谋划,叹息道, “说的简单,谈何容易。 这些年来,你们只管厮杀之事,对于那些外界势力少有了解。 我却不同,经过明察暗访,才知道孟家暗中隐藏的势力,是何等的触目惊心。 若是防守反击,打舆论战,尚且有几分活路。 若是如你们所说,和孟家直接硬碰硬,十个咱们也必死无疑。” 他这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却让耿宗方和康亮两人连连摇头, “财神,太夸张了吧。 你是不是疯了魔,被吓到了。 孟家虽然名头响,占了一个所谓的贵族世家的名头,在冀州军政界也的确很有实力。 可在我看来,实力也就那么回事,不然岂能连一个孙家都收拾不了?” 不错,一个势力,或者人,强不强,厉不厉害,不是靠嘴说,靠人吹,而是看实打实的战绩,这才能让人信服。 可惜的是,孟家似乎并没有那种横扫四方,镇压一切不服的力量。 这也是不少倒向孙家之人心中的想法,以前孟家号称南安无冕之王,如今也只是孟半城,这便是一种衰落的表现。 然而面对两人的质疑,胡百万却苦笑道, “你们真以为孙家能和孟家斗这么长时间,是自身强大,以及孟家徒有虚名之故? 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孟家要动孙家,其实很简单,也不会废多大力气。 但树立一个对手,一个能与他孟家僵持的靶子,岂不是好处更多? 你们以为,孟家真正的对手是孙家,却不知道,他真正防范的,是朝廷,是大雍皇族,是其余九姓十三家的忌惮。” “你们想想看,如果孙家倒了,会有什么局面发生? 孟家直接横扫南安,甚至在冀州的声望,也直接到达顶层,但相对应的,则是来自朝廷,以及其他大小势力的针对,敌视,忌惮。 他们孟家面临的压力,将是如今的十倍,百倍,乃至更多。 如今呢?孟家和孙家斗的有来有回,闷声发大财,反而是中庸自保之道啊!” “财神,你这,是不是有点想太多了?孟家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吧?” “所以,这就是咱们和世家之人思考方式的不同。 我们,求的是一时强盛,振兴家族,自当勇猛精进。 人家,求的是永世富贵,家族长盛不衰,格局气量不同。” 此时,耿宗方和康亮两人表情终于动容,有些变化,似乎发虚, “那既然这么说,孟家连孙家都养着不动,未必会对咱们如何吧,这不是违背他们的初衷了吗?” “错,我的这番行径,必然触怒了孟家,他们虽然藏拙,却也不会任打任骂不还手,必要时候,威慑,震慑外界的霹雳手段还是要有的。 你们不知道,我却清楚,孙家四大先天,已经有两人没了消息,你们说,是谁动的手脚?” “还有,孟家扎根南安,辐射冀州,几乎每地都有他们家族的武馆,镖局,帮派,其中武士,少则数万,多则不可计数,你们觉得,这都是摆设? 也就是孟家如今没有宗师高手,不然,怕已经想着将自家的南安伯爵位往上动一动的想法了。” 耿宗方和康亮这才蔫了下来,胡百万若只是吓他们,也不用说这么多,如此看来,这孟家隐藏的还真是够深的。 “行,既然财神你这么说,我兄弟两个便听你的。 只是,你都这么说了,现在形势已经十分危急,要不要将两位侄儿先行转移出去,也好解了后顾之忧?” “先不急,这些都是我的推测和感觉,还不准确,再等等看。” 第一百六十章 拦截与希望 湛蓝无云的天空上,一只体型不大,却格外矫健的飞鹰展开双翅翱翔。 骤然,一支冷箭自刁钻角度射来,直接射中飞鹰的要害,只听到一声凄厉哀叫声,这只飞鹰扑棱棱扇了下翅膀,自高空跌落。 很快,从不远处走来一个好似猎人打扮的持弓男人,提起这只已经没了气息的飞鹰,从它右侧单足中,翻出绑在上面的一张信纸,拆下来看,男人点点头,施展轻功离去…… 野外,一个骑士策马狂奔,不停挥舞手里的马鞭,只为更快一些将信送达。 然而,路过一处隘口时,冷不防身下骏马前侧双足被绊马索勾住,双腿直接被钩锁截断,黑马惨叫一声向右侧扑倒,骑士翻滚着下马,还不等看清对手是谁,一枚十字镖已经钉在他的眉心上,一缕殷红血线滴下。 很快,从隘口后的一块巨石边跳出一个拿着烟袋的老汉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就如同普通的农家爷孙。 老汉走到尸体边,敲了敲烟袋,探下身子摸索,从尸体的胸口处掏出一封书信,吩咐两个孩子将尸体处理还,身法一展,消失在原地……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南安郡城通往四方的各个要道之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甚至水里游的,无论以何种方式送信,都很快被半道截下。 而动手之人,却又是一些看起来和孟家毫无瓜葛的普通武者,甚至普通百姓。 南安孟家此次暴露的实力是惊人的,完全将南安郡城给封闭住,胡百万向外界一共发出三十二封书信,却无一封能送到目的地。 可以说,形势于他而言,已经是危如累卵,千钧一发。 胡百万虽然不清楚自己的信尽数被人拦下,但心中始终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此时府邸四周,遍布他豢养的死士手下,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配发内甲兵刃。 城内的生意也是大幅收缩,同时频频联系城内家族,似乎想要拉拢盟友,尤其将自己手下的先天高手细雨剑刘松暗中派往孙家,似有图谋。 相较于自己父亲的忧心忡忡,频繁动作,胡应明的表现则很寻常,整日寻花问柳,胡天海地,以酒精麻醉自己的精神,希冀使自己忘掉对孟昭的恨。 然而,越是如此,心中愈发空洞,空虚,反而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 却又因为实力不足,胡百万对他严厉警告,而无法动作,开始借酒消愁,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如今颓废不堪。 迎春楼中,胡应明此时正和自己相熟的几个好友饮酒作乐,每人身边都坐着几个青春靓丽的姑娘,衣着暴露,若隐若现,身上散发着靡靡幽香,与酒香混合,格外刺激人的精神。 相比起好友的放浪形骸,动手动脚,胡应明对身边伺候的女子点滴兴趣也无,只是闷着头,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 旁边几个公子哥知道这位胡二少最近心情不好,如此表现不是一两天了,也不在意,自己玩自己的,不时传出淫荡的笑容。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从外面匆匆走进来一个满脸酡红,带着深深酒气的男人,也是锦衣玉带,十分豪奢的打扮。 “我说孙传山,你这趟尿撒的时间也太长了吧,是不是最近在迎春搂待的时间太长,被这里面的小妖精给吸干了精华?” 这时,一个嘴角长者一颗黑痣的公子哥调笑的对新进来这人说道。 他一开车,其余几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同时逗弄身边女子,颇有种群魔乱舞之态。 孙传山笑骂着回了一句,顺手将上赶着往他怀里钻的女子推到一边。 随即瞥了眼正喝着闷酒,仿佛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胡应明,沉思片刻。 走到他身前,将一个倒酒的姑娘唤退,低头小声道, “胡少,我刚刚在厕所间,见到了孟昭,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一听孟昭两个字,胡应明本来迷蒙的醉眼顿时清醒过来,脸色大变,若说之前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现在就变成一只咬牙切齿的恶狼,有一股子让人发自内心畏惧的凶恶之气。 “你确定?孟和尚居然也来逛窑子?” 胡应明对孟昭的恨意越积越浓,所以格外的关注和了解他,知道他在佛门慈恩寺十年,受佛法熏陶,对于女色并不看重,正常而言,他什么地方都会去,唯独青楼很少来。 孙传山苦笑一声,拉长着脸,带着恨意道, “胡少,我孙家和孟家如今的敌对关系可谓人尽皆知,孟家每个人我不说了如指掌,化成灰都认识,但至少看到他们正脸,不会认错。 我敢肯定,刚刚在我面前经过的一定是孟昭,而且这家伙身边还带了一个小白脸,态度很诡异,看行径表情,似乎在讨好那人。” 胡应明将手里的酒壶放到桌上,正想仔细询问,耳边却传来阵阵淫词浪语,男人声音和女人声音交错,音量很大,让他十分不满。 但都是一起玩的纨绔子弟,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找了个借口,拉着孙传山走出屋子。 胡应明也不知道自己此时为何如此心急,身体当中流淌的血液,在慢慢发热,一股热血冲顶,似乎期待着什么。 到隔壁无人的空房当中,胡应明一把拉住孙传山的胳膊,有些期待道, “你当真见到孟昭在讨好,巴结那个小白脸?” 胡应明此时五官几乎挤在一起,脸上表情诡异,似笑非笑,有种鬼魂附体的感觉,让孙传山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一把甩开他的手,有些后怕道, “没错,我真的看到孟昭在巴结那小子,态度很谄媚,估计来头不小,而且口音有些特别,不是咱们南安人。 胡少,你难道想打他的主意?” 胡应明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我和孟昭的恩怨你都清楚,只要有报仇的机会,我就一定要试一试。 此人或许就是一个希望。 这样,孙兄,你先带我过去,我要亲眼看一看,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让孟和尚都得低头讨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 设局 胡应明自己是想过要通过何种方法才能为自己报仇,一雪前耻的。 借助家族,父亲这一条路,被他理所应当的否决了,因为之前胡百万便严厉警告过他,不许对孟昭下手,态度坚决。 他根本未曾想到,就是这样限制他行动的父亲,竟然亲自派先天高手刺杀孟昭,不然此时也不会是这般郁郁不平的模样。 无法借助家族,便只能借助外力,诸如他原先十分看好,最终却使得胡应明彻底失望的史思明,非但没有帮他一吐郁闷之气,反而帮着孟昭扬名,差点把他气吐血。 但如今,这个机会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孟昭都要讨好,巴结的人,若是能帮他出手,岂不是可以让他达成所愿? 纵不能杀了或废了孟昭,能羞辱他一顿,也能让胡应明心中畅快许多。 当然,他也只是隐约存着这样的念想。、 万一那小白脸和孟昭是一伙的,他当然不会自投罗网,送上门给人羞辱。 孙传山表面似是对胡应明的想法十分认同,还带着一种想要掺和一手的表现,但暗中,早已经给他判了死刑,连敌友都分不清,他拿什么和孟昭斗? “好,我去安排,胡少,你先稍等片刻。” 说着,孙传山忧心忡忡的走出房间,等关上门,抬起头,却见他脸上满是鄙夷和不屑的表情,暗暗啐了一口,然后离开。 就在同一个楼层,最边缘的一个房间中,孟昭正端着一杯酒水给身前的唇红齿白的“少年”敬酒,脸上的表情并无丝毫谄媚和讨好,反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深沉和威仪,让旁人产生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而在孙传山口中让孟昭讨好和巴结的“少年”,反而局促不安,时不时的看向孟昭,生怕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孟公子,我已经照你说的,去试探胡应明了,他果然有心来窥探这位兄弟的虚实,不知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两人正说着什么,孙传山匆匆走进屋子,一脸喜色的朝着孟昭汇报道。 自他被孟昭下药以来,便已经身不由已,这颗棋子,也一直没被孟昭所丢弃,如今终于再次被启用,而且恰巧打入到胡应明的身边。 别说是胡应明这个没多少人生阅历的毛头小子,就是他爹胡百万这等老谋深算之人,怕是也猜不到孙传山竟然会给孟昭做事,而且两人还不是普通的合作,而是上下关系。 孟昭目如清泓,如绸缎般黑亮的长发被一顶玉冠束住,含胸拔背,说不出的英气神武。 闻言,感激一笑, “有劳孙兄了,待会儿还得麻烦你做一场戏,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酬劳。” 孙传山一听这话,喜笑颜开,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处,连连摆手, “孟公子太客气了,能为您做事,那是我的荣幸,您看着给一些就成。 也多蒙您当初宽仁大量,不计较我做的一些错事,你放心,我肯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此人见小利而忘大义,乃是要财不要命之人,孟昭一握着他的小命,二能给他想要的东西,自是牢牢将他握在掌心,成了一手谁也不知的底牌。 诚然,这张牌有时并不似很重要,但今次,却让孟昭抱有极大期待。 骗术这种东西,其实有心防范,还是能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但怕就怕被周围之人,以及一些虚假信息所蒙蔽,再加上自身的一些诸如贪婪嫉妒仇恨等因素作祟,极可能看不穿在局外人眼中很简陋的骗局。 详情可见孟昭上辈子所处社会的一些骗局,新闻上看,感觉初中生都能瞧破绽,但身处局中,就连所谓硕士,博士等受过高等教育之人也难以辨清。 也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说法。 恐怕胡应明做梦也想不到,孙传山这一孙家之人,会故意帮孟昭设局算计他,故而一开始就没有丁点防范心理,这便是一个极大的伏笔。 没用多久,孟昭便在房中上演了一出好戏,表现的很像是一个愣头青小子第一次追求心爱之人而手足无措的样子。 时不时的脸红心跳,是用内力逼运气血造成,偶尔眼中闪烁,火热目光好似能将人融化,最关键的,是他对那白面少年若隐若现的畏惧和渴盼,可谓影帝附身,也是他自身演技的一个巅峰了。 而房中的所有,也尽皆被旁边屋子隔墙的胡应明和孙传山看在眼中。 从漏出的墙缝撤回来,胡应明扭了扭脖子,一脸的兴奋还有惊喜,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孙传山也是在旁边煽风点火, “胡少,你看,我没说错吧,那家伙平常表现的人五人六的,对着一个小白脸,却跟见了天王老子似的,真是软腿子一个。” “哈哈哈,孙兄,枉你还自称花丛老手,阅女无数,难道看不出,那是一个姑娘女扮男装? 没有喉结,胸前鼓鼓,如此显眼直白,都看不出,看来你真是喝多了。” 孙传山恰逢时宜的打了个酒嗝,熏得房间一股酒臭味道,让胡应明皱了皱眉。 不过念及对方无意中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也就不计较这些。 “胡少,就算女扮男装,那也是孟昭的女人,和咱们有甚关系?” 胡应明鄙夷的瞥了眼孙传山,拿这纨绔子弟和孙传星比较了一下,虽然是堂兄弟,但两个人真是天差地别,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就是泥堆里的癞蛤蟆。 可惜自那天之后,孙传星就没了影子,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只能和这孙传山厮混。 “孙兄,你这就有所不知了。 你觉得,这二人相处如何?” “看样子,应该是那个小妞为主,孟昭上赶着哄人家,而且听他话中意思,似乎也是那小妞对这迎春搂好奇,想来看看,孟昭才不得已带她进来玩一次。” “不错,那,孙兄,你觉得,在咱们南安,有这样的女子,能让孟昭又爱又怕吗?” “额,我倒是听说,孟家人都挺宠爱孟蓉的,不过这女人明显不是孟蓉。 她也不是南安人,长得也不是十分漂亮,身材更是普通,莫非是以往孟昭在玉京时结识的京中贵女?贪慕人家的权势,所以” 孙传山既是顺着胡应明的话往下说,也是照着孟昭的吩咐做出明显的引导。 “哈哈,不错,就是这样,那女子身世必然不凡,而且看样子,对孟昭并不怎么感冒,我若是能将其拿下,不但能大大扫了孟昭的面子,而且说不定能借对方的势力,狠狠的整孟昭一次。” 胡应明此时完全陷入自己的遐想当中,娶得京中白富美,吊打往昔生死敌,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四海八荒都臣服在他的脚下…… 第一百六十二章 身份? 胡应明的表情也一度变得十分猖狂,看得孙传山摸不着头脑,暗暗腹诽, 这小子莫不是被孟昭给气傻了? 傻,他当然是不傻,只是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当中,无法自拔。 他既是自作聪明,也是被孟昭和孙传山故意引导,产生这样的想法。 毕竟谁能想到,孟昭会那么无聊,专门陪他演这么一出戏?好玩吗? 不过,胡应明倒也不傻,知道眼下都是自己的猜测,看了看孙传山,眼珠子一转,道, “孙兄,我家里只在冀州这片有些势力,但对京城中的人物,完全没有路子,你孙家不是在京中有靠山吗?不知能否帮我查出那女子的身份?” 孙传山倒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故作为难道, “胡少,你也知道,我在家中并不受重视,平常连去账房支点银子都要遭人白眼,未必能帮你这个忙,而且人家若真是来头颇大,我贸然行事,惹怒了对方,可怎么办?” 胡应明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这不是不肯出手,这是想要好处啊。 他先是一怒,平常巴结他的人多了去了,只有别人给他送好处的份,哪有他向别人示好的,除了史思明那次,但最终那礼也没送成。 但转念一想,不过是区区黄白之物,我胡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个,若只是花些银子,便能将那女子底细查清,也不算吃亏。 他现在脑子里骚操作很多,一会儿是我睡了你孟和尚喜欢并追求的女人,给你戴上一顶大大的绿帽,尽情羞辱你,以报我当日之仇。 一会儿是,我若是能和这京中贵女成亲,有了她娘家的帮助,或许能和自家大哥一争继承人的位置。 又寻摸着,若是真能靠上这贵女,舍了冀州也没什么,靠丈人家帮扶,未尝不能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事业…… 种种想法在脑海中交织,其实简单概括,就一个核心思想,抢了孟和尚喜欢的女人,然后吃本该孟和尚吃的软饭。 前者是为自己出气,后者是给自己未来加上一层保险。 吃软饭,靠女人,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但也不寒掺,不丢人。 能少奋斗三十年,谁愿意多奋斗那么长时间呢?将省下来的时间,用来享受生活,不好吗? “成,孙兄你说个数,我绝不回口。” 孙传山这才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这,胡少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我是贪小便宜的人吗? 实在是我在家中地位太低,想找人办事,还是得靠真金白银,绝非讹你。” “孙兄,不必多说,只要能将那女子的身份查出来,一切好说,事成之后,我绝不会亏待你。” 于是乎,孙传山喜滋滋的晃了晃五指,正反两面,看的胡应明眉角一抽,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但他心里也是发了狠,要是拿了老子的银子却办不成事,吃了的就都给我吐出来。 事实上,头天银子到位,第二天,孙传山就将预先准备好的资料递给了胡应明。httpδ:/m.kuAisugg.nět “胡少,我的乖乖,这位女子可了不得啊,怪不得孟昭看她就像是狗见了主人一样,恨不得黏上去,这背景,简直通天了。” 胡应明此时在自己外购的一个小宅房间中接待孙传山,听到他那夸张之言,升起莫名期待。 接过来一看的瞬间,眼睛瞪得滚圆,似乎要爆出来,手臂上的汗毛竖起,惊喜尖叫道, “你没弄错,真是那位崔督主的女儿?” 这天下,姓崔的督主只有一个,那就是天刑堂之主,天下十绝之一的宗师崔炜,手下高手如云,势力遍及赤县神州,自身武道也是有望天下第一。 这样的人的女儿,简直不是公主,胜似公主。 胡应明呼吸都要停止了,若自己成了崔炜的女婿,岂不是瞬间起飞,别说孟昭,就是让孟继祖见到他,给他行礼问好,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自然,我查过了,那女子叫崔锦云,化名崔云,自玉京城而来,如今居住之地,是在咱们南安天刑堂之内,冷徊风拿她和祖宗差不多,每天早晚请安,就想着伺候好这位,好调回玉京总部去。 听说,当初在玉京时,孟昭这家伙便见过这崔锦云,如今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这位崔大小姐游玩至此,不要脸的贴上去,只是一直没有得手。” 胡应明越听心越痒痒,站起来在房间中走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搓着手掌,恨不得立马飞到这崔小姐面前,好一诉衷肠。 “可,崔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咱们南安呢?” “唉,这就是你胡少有所不知了,人家可不是闲逛,而是专门为了沈家的那位天赐麟儿而来,而且大概率是偷偷跑出来的,身边没什么像样的高手,不然也不会被孟昭那小子捡了漏。” 胡应明心中一凉,为沈天赐而来倒是可以理解,但他就难办了呀。 停下脚步,再次抓起纸张看了看,打定主意,也不能全听这孙传山一面之词,可以先观察观察,比如她的居所是否就在天刑堂,以及冷徊风是否真的对她十分恭敬。 “哦,对了胡公子,我还得提醒你一句,人家崔姑娘这次出来,可是专门女扮男装出来的,不想暴露身份,你可千万别自作聪明,把人拆穿,不然没好果子吃。” “这你放心,我要对她下手,自然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个偶然的英雄救美,才好摘取美人芳心。” “对了,最好连伯父和你大哥也别说,不然以他们那种老派作风,肯定是不会让你乱来的,而且你大哥还没成亲,万一他也动了心思呢?” 孙传山是有意挑拨,但胡应明却是听进了心里去,毕竟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别说他大哥,就是他那位父亲,万一知道这个消息,没准舔着脸给他们弄一个小妈回来呢? 崔炜的女婿,天下谁不想当?怪不得孟和尚弄得和个马屁精似的,换成他,也得这么干。 他已经打定主意,先想法子掠夺美人芳心,若是不成,直接用歪门邪道霸王硬上弓,来个生米煮成熟饭,等孩子呱呱落地,那位崔宗师总不能一掌拍死他吧? 不得不说,胡应明骨子里有一种冒险的因子,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如当初想要直接杀掉孟昭,拿着地灵珠逃出冀州,再如想通过盗取火蟒胆来请史思明出手为他报仇,再比如现在,连崔炜的女儿都敢霸王硬上弓,真是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三章 “英雄救美 ” 当天,胡应明多了个心眼,又去找自己相熟的朋友,打听了一下关于崔炜的事情。 崔炜生有一子一女,儿子崔埘,如今也在天刑堂中任职,听说武功很高,颇有乃父之风。 未来纵然不能成就宗师,只是练气成罡,也足以接任天刑堂督主的位子。 而女儿崔锦云,则一直被崔炜和崔埘保护的很好,很少在外界露面,显得有些神秘。 他这朋友知道的也不多,毕竟所处的是一个地域广阔的世界,相聚遥远,又没有现代网络这种便利工具,能知道这种确切的消息,已经算是了不得了。 毕竟崔炜名头响,大家伙都一窝蜂的对他歌功颂德,没多少关注他的儿子女儿是谁。 但胡应明知道崔炜的确有个女儿就够了,以他看来,孟昭巴结的那女子,十有八九便是崔锦云,不会有错。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没有直接行动,而是又派人暗中监视崔锦云。 果见她住在南安天刑堂之内,并且几次出门,都是冷徊风亲自送出门。 冷徊风是何等人物?在孟家,孙家面前或许排不上号,但在南安郡,至少也是排名前二十的大人物,背靠朝廷和天刑堂,谁不卖他三分面子? 这等人对区区一女子如此恭谨,来历必然不俗,再结合孙传山给他的消息,必是崔锦云无疑。 于是乎,胡应明直接热血沸腾,夙夜难寐,辗转反侧,就想着怎么能抱得美人归。 主要是他虽然条件不错,但一和孟昭比,顿时被虐成渣渣。 论家世,人家是南安伯后人,贵族血脉,甩他一个土财主十条街不止,论模样,孟昭清俊英武,挺拔不凡,在人堆里矫矫不群,甩他二十条街不止,论武功,他如今也是有自知之明,不敢和赤旗令相比。 反正琢磨来琢磨去,单凭自己的条件,是没办法从孟昭手里夺过崔锦云的。 所以,这家伙便想出一种古老的追求女子最有效和直接的方法,英雄救美。 胡应明自是不清楚吊桥效应,但话本小说和戏班子可没少看。 一家赌坊的门外,三教九流之人都有,作男装打扮,疑似崔锦云的姑娘满脸闷闷不乐的踢着路边的石子,一顿饭的功夫,输出去三千两银子,任何人怕都不会开心。 这时,从旁边路过一个满脸横肉,五大三粗,背着一柄环首大刀的威猛汉子,硬赶着伸腿拦在那被踢飞的石子前。 啪的一声传出,这一脸凶神恶煞的大汉顿时怒不可遏,大骂道, “好你个小白脸,敢拿石头踢大爷,真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今天说不得得给你一个教训。” 说着,伸出处如蒲扇般硕大的手掌,就朝着姑娘那白嫩的小脸扇去,带起一阵猛风,可见力道之大,若是打实了,怕是整个脸都要肿的认不出。 女扮男装的姑娘尖叫一声,以为自己要被打到。 却见到一个收拾的人模狗样的年轻人一脸正派的抓住那打向她的手掌,同时运掌一推,顿时将那大汉给击飞数米远,摆了个装模作样的姿势,正气凛然道, “滚,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欺凌弱小,必不饶你。” 这时,那用来做戏的大汉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看了看年轻人,装出十分害怕的表情,道, “难道你就是冀州首富胡百万的公子,人称玉面蛟龙,南天一剑的胡应明胡公子?” “哼,既然知道是我,还不赶紧滚?” 于是乎,那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大汉连滚带爬的跑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胡应明此时故意绷着一张画了眼线,抹了一点脂粉,看起来十分白皙的脸,对着姑娘露出温和,阳光,灿烂的笑容, “这位小兄弟你没事吧?” 那姑娘之前是真被吓到了,还以为自己免不了被一顿毒打。 此时反应过来,看着一脸做作的胡应明,立马意识到刚才是个局,目的无非是博取她的好感,心下松了口气,不过仍是做出一副十分害怕和柔弱的表情。 “谢谢兄台,刚刚吓死我了,我只是无心的……” 她的目标其实就是胡应明,对方不论用什么方法追求她,最终都能如愿以偿,只是实在没想到,这人脑筋这么不灵光,英雄救美的戏码也就罢了,还弄得这般儿戏。 若非她是有任务在身,怕是直接唾他一脸然后拂袖而去了。 胡应明自是不知姑娘心里所想,见到这位“崔大小姐”对他轻声细语,如此温柔,目光中还荡漾着几许痴缠,不由得志得意满,自觉实在是天下第一等美男子,第一等聪明之人。 两人男有心,女有意,一拍即合,经过短短时间的交流了解,便熟的仿佛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般,进展关系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而扮做崔锦云的这女子,言谈之间,偶尔露出颐指气使的姿态,非但没有让胡应明反感,反而愈发认准对方的身份,从而大加殷勤,逗弄的姑娘笑的合不拢嘴。 在两人都没有注意的地方,两个带着街边贩卖动物面具的人正无声无息的望着他们。 “少爷,想不到胡应明这人竟然如此愚蠢,还玉面蛟龙,南天一剑,实在可笑。kuAiδugg 只是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他会上这种当啊?” 戴着猪头面具的人露出一对略显疑惑的眼睛,此等拙劣表现,属实让人费解。 “的确有不少漏洞,但并不是说他蠢,而是被捂住了眼睛,塞住了耳朵。 他想看得,想知道的,都是我让他看得,让他知道的。 欺骗对他来说,就是真实,而且最关键的,因为他恨我,自然乱了方寸。 而且你太不了解一个人内心的欲望了,放大了欲望,理智自然被吞没。” 对于人心的研究,孟昭因为前世所处的信息大爆炸社会,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其复杂的一面。, 英明神武如汉武,年老时也会有巫蛊之祸,累的自己的皇后和太子相继自杀。 胡应明本就不是一个睿智之人,当被算计时,自然显得痴傻呆笨,如牵线木偶,一步步落入孟昭的陷阱当中。 而且,他下的本可不少,冷徊风那里,可欠了一个大人情。 “好了,咱么回去吧,接下来的两天,加快进度。 大伯那里很快就要动手了,到时候胡应明没准会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这一步棋,究竟能不能有用。” 孟昭只能尽可能的算计,却不敢保证,一定能达成所愿。 万一,胡百万将那钥匙贴身收藏呢?万一,胡应明忽然清醒,发现端倪呢? 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看他的运气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秋风扫落叶 而也就在胡应明与“崔锦云”感情飞速升温的几天时间,南安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动荡。 先是胡百万所担任会长的十三家商会,遭到不明势力的狙击,旗下多达三十多个产业遭受损失,或是货源被毁,或是合作对象忽然反悔,或是店面遭到不明人物的打砸,或是各地工厂工人罢工,使得十三家商会在短短几天时间之内,损失了约有七万多两白银。 这种打击如狂风暴雨,连绵不断,而且是全方位打击,让毫无准备的胡百万以及一众商会高层伤透了脑筋。 这种变化,甚至引得整个郡城都处于一种风雨飘摇的境地当中,不少百姓也是嗅到一种异样,大都远离这些商会旗下的产业,使得形势更加恶化,整个郡城都产生一种萧条之感。 如此大的手笔,根本瞒不过旁人,很快就有人查出是孟家动的手脚。 为此,十三家商会联合起来发声,对孟家予以严厉的谴责,并请出南安郡守崔覃做主,毕竟按照常理来说,孟家这种行径,是在扰乱南安的经济环境,间接的也会影响崔覃的政绩,大雍皇朝对地方官三年一考核,届时这次的事情,极可能是一个极大的污点,崔覃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必会出面干预。 只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崔覃的确在郡首府邀见了南安伯孟继祖,两人又一番密谈,然后便没了下文,似乎默认了对方的这种打击行为,让外界大小家族祖议论纷纷。 十三家商会自己人也是摸不着头脑,一直派人往胡百万家中去,请他拿个主意。 毕竟胡百万乃是十三家商会的总会长,是他们的擎天之柱,泰山之石,不靠这位大佬,单凭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可能是孟家的对手? 然而,胡百万如今却是有苦自知,孟家打击这些商会,其实已经印证了他一开始的猜测,魔蝠下落成谜,恐怕已经落入孟家手中,如今孟继祖等人,真正针对的不是那些商户,而是他胡百万啊。 果然,也没用两天,十二家商会似乎和孟家有了联系,纷纷发表联名信,解除与胡百万的合作关系,他那十三家商会总会长的名头,就此戛然而止。 那十二家商会脱离与胡百万的关系后,割裂了不少生意,的确元气大伤。 毕竟胡百万不可能真就当一个名誉会长,只做好事,不拿好处,多年来已经渗透进这十二家商会,掺和了不少生意。 但与胡百万划清界限之后,孟家不再继续针对他们,也能松了一口气。 按照之前那架势,孟家似乎要直接将他们打垮,要灰飞烟灭的。如今,能只损失一些而安全退出,已经算是万幸了。 但他们轻松了,却直接将胡百万架在火上烤,郡城中除了那些底层只为生活生存奔波的百姓,大都已经清除,孟半城是在对付胡百万,而且力度极大,全都在观望,没人会贸然下场。 孟家的这一手也是极为高明,十三家商会体量极大,能量也不小,提前将其肢解废掉,等于将胡百万身上的光环打去大半,再对付胡百万,将省下不少精力。 若抛开胡百万和地狱道,以及和九皇子福郡王可能的牵连,他如今就只是一个商会会长,和一些小家族没什么区别,顶多钱多一些,再也不是那种呼风唤雨,感觉能影响一地的至关重要的人物。 而且,孟家打经济战,废掉胡百万手下的商会势力只是第一手,第二手,直接利用自身武力,将胡百万暗中豢养的近五百名死士,尽数剿灭。 这五百名死士,乃是胡百万利用自身的财力所养的杀手,武功都不俗,而且训练有素,怕是孙家都没有这等势力。 由此可见,胡百万的确是其志不小。 可惜,在孟家的强大关系网和信息搜集下,直接利用物资调集痕迹,查到所在位置。 这五百多人,宛如夜空中明晃晃的电灯,根本无处躲藏。 最终被王天雷带着孟家武士强行打掉。 这一战,战场选在了距离南安郡城外三十多里外的一处荒村中,里面宛如一个小型军营,被胡百万当做是练兵之地,各种物资,设施齐全,还有三架不知从哪里淘来的巨型黄牛床弩,有效射程近千米,爆发力足以摧毁先天高手的护体真气,乃是战场的一大杀伐利器,更是被严格管控的军事物资。 孟家更有三个后天大圆满,十七个后天大成的强手死在这巨型黄牛床弩之上,错非王天雷反应快,身先士卒顶在最前面,怕是伤亡还要更大。 不过,此战也算是彻底将胡百万手底下的死忠势力剿灭,可用人手除了府上的那些,也就是地狱道派来的人了。 这一斩商会,一打死士两招出手,直接将曾经赫赫有名,呼风唤雨的豪商巨富,打入无底深渊。 多日来,胡百万几乎未曾合眼,原本肌肤细腻富有活力弹性,头发浓密似墨汁般漆黑,精力无穷。 经过这几天操劳,忧心,整个人仿佛老了几十岁,皮肤松弛,皱纹横生,整个头发更是白了四分之三,看起来格外的凄凉。 然而,胡百万仍没有认输,除了准备最后逃走的渠道,他还在蓄力,还在等,等自己的求援得到响应、 孟家,他搬不倒,打不过,这是必然的,正如此次对付他,孟家直接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碾压过来,压根没有还手能力。 只怕城中大小家族之人现在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吓傻了,包括之前以为和孟家平分秋色的孙家。 但,只要福郡王能帮他发声,便将极大缓解他的压力,地狱道中人再给予他一定支持,或许能苟延残喘下来,而不至于直接将多年辛苦打拼付之东流。 可惜,他尽管为人缜密小心,派了多条渠道送信,却仍被孟家全部拦截下来,至今一封未曾送出。筷書閣 所以他留在城中,注定是坐以待毙。 可惜,胡百万并不清楚这个消息。 不然,或许早已经果断的抛下这城中一切,离开南安甚至冀州,到别处再图东山再起了。 便是在这种大的前提和背景下,胡应明对于崔锦云的追求愈发热切,甚至于到了疯狂的地步。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生米成熟饭 昏暗的卧室当中,胡应明不复往昔的那种大族公子哥做派,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浮躁,焦虑的气息,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透着深深的疲惫。 “二少爷,喝口参汤吧,这是小的刚刚吩咐厨房为您准备的。” 一个老仆人看着胡应明此时的状态,很是心疼,点亮了铜桌上的一盏油灯道。 “嗯,放在桌上吧,我一会儿就喝,没什么事,你先下去。 这几天来,风云突变,形势变换之快,让人咂舌,胡应明做梦也想不到,前不久还是呼风唤雨的胡家,转眼之间,已经岌岌可危,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等老仆人从房间中离开,胡应明一把将桌上的参茶推倒在地,茶杯碎裂,带着歇斯底里的吼叫道, “孟昭,孟家,孟昭,孟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定要让你们后悔今自己的所作所为……” 胡应明慌了,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慌,与之前对孟昭歇斯底里的恨意还有很大不同。 毕竟之前尽管有恨,更多的还是处于一种自尊被人践踏带来的羞辱意味,他可以迫不及待的复仇,也可以等下去,毕竟背靠自己父亲这座大山,一切皆有可能。 但如今,父亲这座大山即将崩塌,墙倒众人推,他这位旁人眼中的胡家二少,如今在外界人眼中,俨然已经成了鬼见愁,过去对他巴结之人,如今见到他,扭头就走,可谓现实的很。 届时别说复仇,能否维持如今的生活,都是一个未解之谜。 这种强烈的对比感,更加重了胡应明内心深处的落差,让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更无法想象,自己家族一旦完蛋,他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或许他仍能过一种比较富裕的生活,但不再有过去那种风光的地位,或许,连生存都困难,毕竟孟家出手如此凶猛强悍,岂能点到为止? 不管怎么说,胡应明此时多了一种迫切拿下崔锦云的念头,因为在他看来,如今孟家打压他们胡家,自己父亲胡百万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自己大哥和他一样,只能仰仗父亲鼻息生存,这种形势下,唯有借助更强势力插手,才可能将局势逆转。 他并不清楚自家父亲还有九皇子福郡王,以及地狱道两层保险,他完全将家族存续的希望,放在了天刑堂督主崔炜的身上。 这位爷乃是大雍重臣,赤县神州的顶级高手,不但一声令下,大雍各地高手云从,自身若是出手,更是有着宛如核武器一般的威慑力,哪怕是九姓十三家,面对这等强者,也要给予绝对的尊重。 孟家强吗?以前胡应明觉得一般,真的不强,他觉得自己父亲完全不需要怕孟家。 但如今,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因为孟家的强大,如今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他引以为最大靠山的父亲,甚至不是孟家的一合之敌。 但,就算孟家再强,也不可能强的过崔炜这位武道宗师,不可能强的过整个天刑堂。 只要崔炜一句话,或许就能解了胡家的燃眉之急。 过去,崔炜这等九天神龙一般的人物,自不是区区胡应明甚至胡家所能接触的到的,两者差距犹如云泥。 但,如今不同,只要胡应明能拿下崔炜的女儿,成了对方的准女婿,他岂能对自己的女婿见死不救? 到时候别说让胡家度过危机,借此反攻孟家,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这些,胡应明的心里就禁不住的火热一片,狠了下心,走到房间的东墙的木橱前,打开两扇们,从里面的瓶瓶罐罐,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放在手里,喃喃道, “锦云,不是我等不及,而是我的家族,我的亲人没办法撑下去了,我爱你,我必须要尽快和你建立关系,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这些天,胡应明很确定,崔锦云对他很有好感,和对孟昭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这极有可能是因为他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的戏码。 然而,这种关系亲密的速度,在他眼中,仍是太慢了,光是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还不够,女人,在他眼里,必须要彻彻底底,从里到外都属于他,才算是他的人,才能真正没有后患。 所以,在自导自演英雄救美戏码之后,他又打算上演一出媚药迷情的戏码。 如今这年代,女人的贞操观念也很强,倒没有皇明时期那般严重,但一般而言,一个黄花闺女身子给了某个男人,基本上也都会选择跟定这个男人,当然,也不排除某些例外。 在胡应明心中,自己和崔锦云感情是有的,虽然自己更多的是想攀龙附凤,但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也的确是让他有些心动,再将生米煮成熟饭,这辈子两人是分不开了。 只不过,这个过程有早有晚,如今,他是想利用一些特殊的手腕,将这个过程大幅度提前。 “来人,给我送一封信……” 当夜,胡应明邀请崔锦云来自己家中做客,中间还安排了几个表演节目,让崔锦云大感兴趣,不知不觉,喝的也多了些。 等醉醺醺的被人抱上床,才察觉到不妥,有心拒绝,却又没了力气,只能任人施为…… 直到次日清晨,胡应明从软玉温香的身体中爬起,一脸犹豫的问道, “云儿,你昨晚没有落红,莫非以前和人有过?” 崔锦云能被孟昭找过来设套算计胡应明,当然不是省油的灯等,丝毫没有心虚,反而一枕头砸过去,怒道, “你混蛋,骗了我的身子,竟然还来质问我? 也不是所有的处子都会有落红,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找那些经验丰富的婆子问一问。” 胡应明虽还有疑虑,但看崔锦云如此愤怒,已经不敢再多说,毕竟是自己理亏,用药骗了人家的身子,连忙舔着脸安抚。 崔锦云虽然觉得晦气,但木已成舟,只能认了。 不过,她眼珠子一转,倒是想到一个加快自己任务的法子,将脸贴在胡应明的胸膛上,手指画着圈圈,道, “如今我既然已经是你的人了,便不瞒你,我本名叫崔锦云,来自京城崔家,父亲是天刑堂督主崔炜……” 一番自爆,让胡应明心中欣慰,付出总算有了回报,然而表面却得装出一副我才知晓的惊喜模样。 只是对比孟昭的演技,只能说,有待提升。 第一百六十六章 自投罗网 胡应明也适时的说出了自己家族目前的处境,希望崔锦云能施以援手。 虽然这样一来,显得他的目的性太强,于两人关系会埋下隐患,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不得不尽早为自己打算。 崔锦云倒是记住孟昭之前教她的说辞,犹豫道, “孟家虽然在京中势力浅薄,但在南安,甚至冀州,都有着庞大的关系网,最关键的,和孔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算我父亲,也不能随意插手地方事务。 不过,既然你是我崔锦云的未来夫婿,这件事,我父亲会帮忙想办法的。 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就出发回玉京,让父亲想办法帮帮你们胡家,就算改变不了眼下的局势,你们也能搬家到玉京发展,我相信只要有父亲的帮助,胡家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胡应明闻言大喜,抱住崔锦云激动不已,连连道谢,其实他想的也是如此。 冀州虽是北方重州之一,地大物博,经济军事武道等氛围浓郁,但哪里有神州中心的玉京来的繁华和强盛,恐怕在玉京人眼中,他们这些边州之人,不过就是一些土包子罢了。 若能在玉京城中扎下根基,胜过在冀州称王称霸十倍不止。 这时,胡应明又开始自作聪明,之前从孙传星处学得投其所好的处事方法,这次也准备如法炮制,想要给自己未来老丈人送些礼物以作讨好, “锦云,不知我那未来丈人和舅哥,喜欢什么,你尽管说来,我帮你置办一番,也好一尽我这晚辈的心意。” 崔锦云之前还在脑海中思忖,如何开口,讨要孟昭志在必得之物,毕竟是打着以色愚人的主意。 没想到刚打瞌睡,人家就送来枕头,心中喜悦之余,又不免有些悲哀。 若是她主动提出,未免有几分暴露的风险,但现在连胡应明自己都在帮孟昭,那可真是无可奈何了。 只是稍微矜持一番,便说出自己父亲年轻时因为一把钥匙而开启武道密藏,从而修成如今宗师之境,故而最喜收藏钥匙之类的古物,而且越是来历非凡,越喜欢。 至于她大哥,因为痴迷武道,则对一些修行资源之类的宝物十分渴望。 其实正常而言,胡应明此时应该已经有所警觉,毕竟这所求之物太过稀奇,指向性又太过明显,极可能是旁人在算计他。https:/ 不过他此时完全被崔锦云所蒙蔽,满脑子都想着讨好崔炜,帮助家族度过难关,听到这样的喜好,非但没有起疑,反而大是兴奋,连连道, “这不是巧了吗,我家里正有伯父喜好的古物钥匙,听我父亲说很可能与两百多年前冀州至尊盟盟主屠休的宝藏有关,只是也仅仅是传说,没什么实证。 还有一枚火蟒胆,乃是最顶级的修行资源,待会儿便拿过来给你,想必伯父和大哥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对于自家老爹宝库里的珍藏,胡应明是门清,孟昭所图谋的那枚钥匙刚开始被胡百万极力珍藏,但如今已经不怎么被重视,也很少拿出来把玩。 就算偷偷拿走,想必也不会引起自己父亲的警觉。 至于火蟒胆,倒是一个不小的风险,不过为了讨好未来大舅哥,也为了家族,一些投入还是必须的。 胡应明想的很好,或许眼下自己父亲会怪罪自己,但当崔家帮助胡家度过难关时,便是父兄对自己刮目相看的时候。 崔锦云压抑不住心里的喜悦,嘴角翘起弧度,忽然,又想到什么, “不过此事还需保密,不,最好连我的存在都别说出去,直接等我父亲派人来帮你们便好。 反正不能让胡叔叔知道你和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然今后叫我怎么面对他们?” 崔锦云还故意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引得胡应明哈哈一笑,笑声里说不出的自得,似乎很为自己最近的一些举动自豪。 等商讨的差不多了,胡应明色心又起,拉着崔锦云开始胡天胡地。 崔锦云尽管十分不满,但也听之任之,反正已经被人睡了一次,只要能拿到想要的东西,也不在乎再睡一次…… 当天中午,胡应明便抽空回了一趟胡家大宅,趁着胡百万如今细焦头烂额,自己大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的功夫,偷偷溜进自家宝库,找到钥匙和火蟒胆,又拿了几样十分珍贵罕见的宝物,这才离开。 倒是有人察觉到胡应明不妥之处,但人家是主子,胡家的一切胡应明都有份,倒也谈不上偷,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等回到自己所购置小宅中,却听闻崔锦云已经离开,不过给他留了一封信。 胡应明慌忙拆开,才知道原来崔锦云是回天刑堂让冷徊风准备船只,打算从水路返回玉京城,这样能尽量的节省时间,避免南安局势发生太大改变,也好尽早帮胡家脱离危机。 他们约见在渡口不远的老城区中。 尽管只是一些空泛之言,但崔锦云深谙一些绿茶心理,话里话外将自己当成胡家的儿媳,一副完全为他考虑盘算的样子,看得胡英明眼角润湿,心理暖呼呼一片,暗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当下收拾细软,打了两个包袱背在后背,悄无声息的离开自己的小宅。 老城区是一片略显荒凉的区域,早年也属于南安郡城的内城,后来因为出了一场变故,老城区的人大多搬离此地,此时占据这里的,多是一些流浪汉,乞丐,或者要去渡口坐船的旅人。 一家极为脏乱的茶铺,在流着污水的街道便摆了几张桌子,上面用布搭了一个棚子,客人聊聊,却有一个细皮嫩肉的白面小子坐在一张桌子边晃着茶杯等待什么,正是女扮男装的崔锦云。 不多时,从视线死角处拐过来一个背着两个包袱,看起来风尘仆仆,却又满面笑容的青年,这白面小子连忙起身扑到这人怀里。 除了茶铺老板,周围也没别人,倒也没闹出太大的动静。 两人温存片刻,崔锦云好奇道, “怎么收拾了包袱,难不成你想和我一起走?” 这却是之前两人没有说到的。 胡应明点点头,这是他长了个心眼,万一这位崔锦云回到玉京城,见到别的豪门公子哥,把他忘了怎么办? 所以,便打定主意跟着她上玉京城,这样不但能增进友情,日日夜夜缠绵,不定到了玉京城,崔锦云就有了他的孩子,到时就更好应对崔炜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得手 其险恶之心思,崔锦云并不知晓,也不在意,只是做出随意样子道, “那也好,我正怕城中局势太过恶劣,你有危险,和我一起回玉京更稳妥些。 对了,给我父亲和兄长的礼物你带来了吗? 若是之前也就罢了,带不带礼物都没关系。 现在你要和我回家见他们,若是连点见面礼都没有,那就太失礼了。” 胡应明自得的拍了拍自己背后叠在一起的两个包袱,笑着摸了摸崔金云的滑嫩的脸蛋,得意道, “云儿,你就放心吧,我办事,有准头,东西都在这里放着呢,咱们先上船再说。” 然而,就在此时,却见到崔锦云朝他露出一丝十分诡异和难以琢磨的笑容。 然而挣脱了他的手掌,疯了一样朝着对侧的建筑跑去。 胡应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满脸的茫然无措,刚要上去追人,却见到对侧破败建筑原本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从里面龙行虎步走出一行人。 为首的,正是与他有“深仇大恨”的孟昭。 外披紫纱薄袍,内衬素白劲装,腰间一条玉带在阳关下泛着炫目光泽,脚下长筒黑靴靴多出几许沉穆庄严之气。 扮相上无可挑起,再加上一对星目炯炯有神,白面俊颜犹如鬼斧神工。 顾盼之间神采飞扬,有一股卓然之气,让人印象深刻。 在他身侧,是一老二少三人,同样气势不凡,有一种摄人心神的凛凛威风。 老者自是吕忠,虽鸡皮鹤发,枯瘦矮小,但先天高手的气度却做不得假。 年轻人则是如今孟昭的左膀右臂,吕乐,韩普,也是一时俊杰。 看到孟昭一行人自那破败建筑中走出来,胡应明心头所有思绪都被抽离,一片空白,嘴巴张大,只是凭借着本能,狰狞着面孔,咬牙切齿道, “孟和尚,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然后,他便见到了自己绝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他心心念念,以为是自己人生靠山和全新起点的崔家小姐,崔锦云,正如一个谄媚的丫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孟昭等人身后,卑微的宛如最下贱的仆从。 孟昭冷目如电,大步跨前,双手负在身后,自有一种高高在上,俯视他的胜者气势攀升。 不言不语,已经让胡应明满头大汗,有种说不出的烦躁和慌乱。 若是之前,胡应明还不会有这般心慌心悸之感,因为以他胡家的势力,孟家顶多羞辱他一番,而不敢对他如何。 只是现在形势突变,风云变幻,胡家眼看大厦将倾,孟家则出于绝对优势,孟昭就算杀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更可怕的是,如今他孤身一人,面对如狼似虎的孟昭等人,根本没有任何还手能力。 心中忧虑,恐惧,胡应明不自主的强作笑颜,对着那低头不语的崔锦云道, “云儿,你抬起头,看看我。 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让你生气了,你尽管说,我一定改,今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不要再闹脾气了,好不好?” 他此时还抓着崔锦云这条线不放,他相信,只要这位崔小姐能帮他,孟昭不敢对他如何。https:/ 这时,韩普有些意外,秀气的脸上满是疑惑道, “怎么,胡应明,你还以为她是天刑堂督主,宗师崔炜的女儿?” 正常人哪怕再蠢,再笨,见到这般诡异的场景,也该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吧? 胡应明没有理会他,眼睛里甚至连孟昭都略过去,只有崔锦云一人,还是含情脉脉道, “云儿,我知道,你和孟昭一定有过一段情,甚至你的身子可能也是给了他。 但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今后能和你好好的生活在一起,求你看看我,好吗?” 此时,他的声音里已经带这些哭腔和颤音,莫名有种辛酸悲凉之感。 他能如何,他可以如何? 胡应明现在能赌那一个万分之一的可能,崔锦云的身份是真的,可以救他。 吕忠摇摇头,叹了口气, “他这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愿意接受现实。” 他这么丰富的人生阅历和经验,也见过不少类似的人。 情绪已经绷到极限,自欺欺人也好过彻底崩溃。 孟昭却没功夫和精力继续和胡应明玩这种情深深雨濛濛的戏码,也不管他是不是失心疯,大手一挥。 旁边的吕忠得到示意,身法一动,如鬼魅办闪到胡应明的身后,手指发力,化作残影一划。 无形真气化作锋利的刀刃,将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挑飞,轻松落到他手上。 在胡应明的惊呼声中,这悠然的回到孟昭身边,并将两个包袱递给孟昭。 尽管年老体衰,还有暗伤旧患,但对付胡应明这等后天武者,吕忠完全能将其如玩具般操纵,只是夺过两个包袱罢了,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孟昭眼底紫光闪过,也来不及看胡应明那宛如死灰般的表情,强忍住激动的心情,伸手直接打开两个包裹。 见到几身换洗衣服,一沓厚厚的银票,散乱的金银珠宝饰,最后则是四个看起来做的极为别致的红木盒。 对于银票和金银珠宝,孟昭点滴兴趣都无,直接扫到一边,匆匆打开几个盒子,终于从其中一个盒子里,见到了一把造型古朴,表面印有神秘纹络的钥匙。 长有三寸,材质特殊,似金非金,似铜非铜,摸上去有一种淡淡的温热感,以内息灌注其中,除了温热感更浓,便再没有其他的异样。 钥匙底端做了个外包的圆环饰品,摸起来有些粗糙,不过仍可以看出,在圆环的正首尾两端,神秘纹络组合成至尊两个字。 孟昭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将钥匙拿在手中反复把玩, “错不了,应该就是这把钥匙,有了它,就有了入场的资格。 胡应明啊胡应明,你可说是送了我一份天大的礼物,我该拿什么回报你呢?” 面对孟昭看似询问,实则嘲讽之言,胡应明终于像是决堤的洪水,彻底爆发了。 他像是疯了一般的朝着他们冲来,眼睛通红,满脸的杀气。 不过毫无章法,连体内内力都未曾动用,单纯的如莽夫一般横冲直撞,和失去控制的疯兽没什么区别。 只是还不等冲到孟昭的身前,已经被吕忠离体一道无形指力打翻在地。 第一百六十八章 认输 胡应明吃痛尖叫一声,捂着自己的右侧大腿,无比阴冷怨毒的看着孟昭。 “好,好,孟和尚,你心机真深啊,不过你别高兴的太早,你虽然算计了我,可也赔了夫人。 昨晚你的这位崔姑娘可是没少伺候我,这顶绿帽子你是戴定了。” 孟昭看着歇斯底里,格外执拗,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找回一点点自尊,发泄一点点怒气的胡应明,叹了一口气,声音平稳不起丝毫波澜,道, “你说她是崔锦云?天刑堂督主,天下十绝,武道宗师崔炜之女? 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假的。 不过是我随便从一个青楼里找来的姑娘,用来哄骗你,让你上当,帮我拿到这枚钥匙的?” “不可能,绝不可能,孙家得到的消息是真的,孙传山不可能骗我。 我也查过,冷徊风的确对她毕恭毕敬,你休要用这种说法来扰乱我。 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孟昭的女人,被我睡了,是不争的事实。” 那化名崔锦云的姑娘满面羞红,低着头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实在是这种私密之事被人拿到台前来说,太过羞人,简直丢尽了脸。 孟昭却是转头对她道,温和安抚道, “我倒是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让你受苦了,这次的酬劳翻倍。 另外,我会安排你到我孟家二房做事,不会亏待你的。 你先回去吧,接下来的事,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这女子咬了咬嘴唇,又望了一眼正满面失落绝望的胡应明,有些犹豫,却还是点点头。 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不多时人已经没了影子。 “胡应明,胡少爷,看到了吗?这不是什么崔小姐,崔姑娘,只不过是我找来演戏的一个女人罢。 身份距离你胡少爷还有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与崔宗师扯上关系? 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孙传山是我的人,他和你接触,也是我的安排。 至于冷徊风,倒是废了我一番手脚,让我付出不小的代价,请他这位大档头演了一出戏。 不过可喜的是,这付出终于见到了回报。 所以,我将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算是感谢你帮了我一把。” 胡应明这时候却极为反常的冷静下来,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恍然大悟,又悔又恨道, “原来如此,错非孙传山这个贱人,我也不会落入你的圈套当中,孟和尚,你可真是天下第一缩头乌龟,藏得够深的。 恐怕连你们孟家也没多少人知道你和孙传山之间有这样的关系吧?” 这话也是实情,正因为孙家和孟家针锋相对的紧张关系,胡应明才没有想过孙传山有可能为孟昭办事,简直是不可思议。 要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孙传山可是正儿八经的孙家公子,哪怕不受重视,血脉却做不得假,这人怎么会给孟昭当狗? 这是胡应明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其实你我之间,本也不必弄到如今这步田地,怪就怪你心生贪婪,觊觎我的地灵珠,不然未必会有今日之灾劫。” 胡应明这时却变得无比通透,或者说他糊涂起来,比任何人都糊涂,精明起来,也继承了胡百万的精明能干,冷冷道, “未必,我胡应明不是什么好人,你孟昭也好不到哪里去,不,你比我还要凶恶,狠毒十倍。” 孟昭漠然,成王败寇,胡应明除了耍耍嘴皮子之外,也没有其他的能耐了。 其实今日能以胜利者姿态站在胡应明身前,原因之一自然是胡应明自投罗网,其二,也和如今大势所趋有关。 错非孟家将胡百万逼到绝境,三大先天,以及手下不少高手都忙得不可开交,有高手保护的胡应明,绝非这么容易就能拿下。 沉默了许久,胡应明才再次出声道, “孟和尚,我想知道,你们孟家如此针对我胡家,是不是因为我和你之间的恶劣关系?” 如今胡应明自己已经是一败涂地了,面对孟昭,他不论是武功,心计或是其他,都完全不是对手,也熄了所有报复的想法。 反而关心起近日来孟家对胡家进行全面围剿的事件上来。 他现在就想知道,胡家今日之劫,是否是他带来的。 孟昭看着与之前蠢笨,愚昧判若两人的胡应明,不由得暗暗称奇, “错了,孟家对付你胡家,和你我之间那宛如小孩玩闹的矛盾,一点关系都没有,真正原因,在于你父亲胡百万,他才是一切的源头。 你这个儿子,对自己父亲,了解的太少了。” 孟昭此时也很奇怪,为何胡百万不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自己的儿子,若是胡应明知道真相,或许未必有今日的结果。 胡应明听到这话,却仿佛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想来之前心里也是承受了太大的心理压力,如今知道不是自己的罪过导致今日的局势,便卸下了所有的重担。 之前他如此昏头昏脑,其实也与这种自责愧疚的心理有一定关系。 不知何时,这条老城区的破败街上,一片死寂,除了胡应明和孟昭一行,再无外人在场,一种阴冷,肃杀的氛围,迅速在空气中蔓延。 胡应明喉管蠕动,眼神迷茫,再次开口, “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现在要如何处置我?要杀了我吗?” 孟昭点点头,又摇摇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悲悯语气道, “杀你,可以,不杀你,也行。 因为你对我恨之入骨,可惜,我却从没将你放在眼里。” 无视,大概就是对胡应明这等人最大的打击了。 “其实,你有很大的价值,如果和我合作,或许我还能给你一笔钱,让你从此远走高飞,到别处隐姓埋名,从此安稳生活。 所以,我对你如何处置,取决于你是否配合我。 胡少爷,能明白这个道理吗?” 胡应明惨然一笑,孟昭利用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手段不可谓不高明,毒辣。 如今他身上最大的价值,无非就是胡百万的儿子这一个身份了。 用他算计自己的老父亲?或是掌握胡家一些产业信息?还是有别的谋算? 他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不想死,想活。 哪怕如一条丧家之犬,卑贱到骨子里,要祈求这个恨之入骨的仇人,他也想要活。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都愿意搏一把。 只见胡应明咬着牙,忍着疼,双膝跪地,脑门磕在地上,完完全全的给孟昭跪地求饶,道, “孟公子,我想活,求你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并不是能屈能伸,而仅仅只是一种求生意志的延伸。 只是,落在孟昭眼中,眸子里却闪着一抹带着冷意的紫辉。 这种人,不能留,留了就是天大的麻烦。 但,在杀他之前,榨取他最后的价值,也不错。 毕竟,胡家也不是小体量,孟家吃肉,他二房也想喝汤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收获 回到孟府西苑,屋中只留下孟昭以及见多识广的老管家吕忠在一旁。 两人四眼打量着放置在桌上,被打开的四个红木盒子,眼中光芒莫测。 “少爷,这次还真是不小的造化。 胡应明非但将钥匙送来给您,这三样东西,也都是一等一的宝物。 看来胡家这些年还真是收了不少好东西啊。” 孟昭眼力有限,然而吕忠阅历何等丰富,已经看出这三样东西的来历,用一种惊叹和喜悦的口吻说道,脸上笑容也是止不住的绽放。 自家少爷还真是洪福齐天,得了钥匙不说,还有三样宝物当添头。 孟昭坐在桌边,眉眼低垂,把玩手里造型古朴的钥匙,心中不悲不喜。, 对于他来说,得到最想得到的,已经满足,这些不过是意外所得。 不过,既然吕忠这么开心,想来也算是不错,便顺着话问道, “那忠伯便和我说说,它们都有什么用吧。” “先是这枚红色石头,若老奴所料不错,必是某种凶兽灵兽体内精元所聚集之物。 纵非神话传说中的内丹,龙元,大抵也是熊胆,蟒胆之流。 而且少爷莫要小瞧,其中精元之磅礴,恐怕比之少爷的地灵珠也差之不远,找遍冀州怕也没多少,绝对是顶级的修行资源。 最关键的,老奴能察觉到,其中火元充足,浓厚,少爷若是利用此物修行赤旗令,进境只怕比用地灵珠还要迅猛激进三分,能最短时间缩短进军先天境界的过程。”、 天大地大,实力最大,孟昭只要进军先天,以孟家的体量,以及孟昭的英明睿智,二房只会越发兴旺。 孟昭点点头,其实纵然不需吕忠解释,他也能以照天镜那格外敏锐的灵觉感应出来。 这枚红色“石头”对他来说有大用,而且隐隐约约有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似乎,这“石头”对他的血脉有一定的补益作用。 这与他近来始终坚持利用天蝠化血真经的一些法门凝练精血体魄不无关系,直觉愈发精准。 只不过,在没有明确具体来历之前,孟昭是不会贸然动用此物修行的。 眼下正好胡应明就落在他的手上,让他说出此物来历,也并不困难。 “这件东西,应是佛门圣物之一,菩提子,而且是极有名的金刚菩提子。 金刚者,坚固无能截断,菩提者,为觉悟,智慧。 故而,这金刚菩提子,不但坚硬无比,无法摧毁,而且布有佛韵,可以增进人的智慧,悟性,用来参研佛经,武学,极有帮助。 咱们孟府府库当中,也有一枚,不过是太阳菩提子。 正契合孟家赤旗令,却非金刚菩提子所能相比。” “至于最后一样,则是辟血石,源自赤县神州极西之地的无垠沙漠之下,由埋葬的古凶兽血骨与沙砾融合而成。 长期饮用此物浸泡之水,可以日积月累增进体质。 老奴还知道,若将这辟血砸成粉末,放置于沸水之中,洗练身体,可以增强人的先天练武资质和根骨,珍贵非凡。 不过,少爷若是觉醒特殊体质,这辟血石对少爷而言,不过鸡肋。” 其实不论是火蟒胆,或是金刚菩提子,或是辟血石,算起来都可谓第一流的修行资。 一者提供精元,一者提升悟性,一者提升肉身的根骨资质,十分全面。 再有合适的功法武学,塑造出一个年轻强大的天才绰绰有余。 不过对于孟昭而言,那辟血石的确没多少用,想了想,道, “辟血石不知能容几人使用,若是只能容一人提升根骨资质,便给阿乐使用,若是能用于多人,便让阿乐和韩普兄妹一起使用。” 吕忠虽然表面不说,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干瘦的脸上笑容满满, “少爷放心,辟血石可容多人使用,只不过是个人独用效果更强罢了。” 虽然吕忠对于韩普这个孟昭手下的左膀右臂也很是欣赏,认为这个年轻人不但武道天赋出众,而且脑筋转的很快,能力极强,可以帮助孟昭。 只是,人都有私心,他还是更希望孟昭倚仗并信赖自己的义子,而非韩普。 此外,韩露的存在也让吕忠升起一丝忧愁。 这女人长相柔美,又是小家碧玉的性情,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对男人而言,是很好的外室人选。 再加上孟昭如此器重韩普,将来将其收入房中以安其心,是大有可能之事。 这样一来,人家兄妹联合,吕乐的地位就显得岌岌可危,不过一切还要看孟昭自己。 如今通过孟昭的这个表态,吕忠知道,短时间内,韩普韩露兄妹是无法威胁到吕乐在孟昭心中的地位了。 底下人的心里,孟昭并非不知晓,只是故作不解,甚至是有意为之。 吕忠吕乐父子,的确很忠心,这是毋庸置疑的。 孟昭相信只要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爆雷,他们就不会背叛自己。 但,忠心归忠心,过于将权力集中在一人手中,始终会对他产生威胁。 这也是孟昭极力提拔韩普,为其站台的原因,分割吕忠吕乐手中势力,让他们和韩普相互制衡,才是对孟昭最有利的发展,也算是一种比较初级的帝王心术的运用。 吕忠或许猜到一些孟昭的用意,却也没办法反抗。 毕竟追究起来,孟昭还是为他们父子两个考虑,以免将来主弱仆强,反噬其主,伤了感情。 削弱,有时候也是一种保护。 把玩了三样宝物,孟昭最终还是将所有注意力放到手里的宝匙上,问道, “石杰和沈天赐那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近来城中大事,皆出自咱们孟家和胡家,如今郡城内外大小家族都在观望,没人会贸然出头惹事。 所以,沈天赐如今寻找这枚宝匙之事,一直陷入僵局。 至于石杰,他人脉浅薄,除了依靠咱们,再没有其他的办法。” 孟昭嗯了一声,表情忽然变得阴沉肃杀, “今晚请他来府上,就说屠休宝藏的钥匙已经有眉目了。 另外,把柳叔也叫到府上,以你的名义招待,若是石杰有异样,直接将他拿下。” 吕忠闻言,愣了一下。 第一百七十章 约见 “少爷,乾坤和二房关系莫逆,就算在孟家与二房当中做抉择,想必也会站在少爷这边。 为何不将这件事告知乾坤?这样的话,有他在旁保护,才更加稳妥。” 吕忠心思玲珑,自然听出孟昭的言外之意,以他的名义将柳乾坤邀请过来一叙,便是不插手孟昭和石杰的谈判,只是作为一手底牌保护。 这样一来,势必不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 而且,孟昭这种决定,充分说明他对柳乾坤的提防和不信任。 孟昭白皙清俊的面上一片平静,如星光般璀璨明亮的眸子折射淡淡的冷意, “忠伯,柳叔与你不同,你是我二房真正的泰山之石,坚不可移,十数年如一日为我父子操劳,这世上我可以不信所有人,却不能不信你。 若在大伯三叔和你之间做个选择,我也希望能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是你。 但柳叔不同,他如今是我孟府四大管家之一,位高权重,而且怎么说也在我大伯手上做了那么多年的事,其心中所想,究竟为何,我实在无法确认。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是最难思量的,而屠休宝藏又干系甚大,我不得不谨慎一些。” 孟昭这番话说的吕忠心里暖呼呼一片,老泪纵横,自觉这一辈子没白白为孟家父子劳心劳力,感动道, “少爷言重了,我这一身身子骨,撑不了几年,未来你真正能倚仗的,还得是乾坤。 也罢,今晚我和他详谈一番,看看他如今到底是如何想的。” 等吕忠离开,孟昭才小心翼翼的将桌上的四样红木盒以及里面装着的东西放到屋子的密室当中。 中间,孟昭又见了一次吕乐和韩普两个,从他们处得知了胡家的不少产业信息。 这是胡应明为了向孟昭求饶,投诚,而特意透露出的,全都是最优质的产业,挂靠在他和他兄长的名下,乃是胡百万特地给两个儿子准备的一条退路。 也是脱离于他们胡家商会,独属于个人的产业。 有胡应明帮忙,再有二房以及如今官面势力对孟家的配合,拿下这些产业并不难。 根据吕乐的计算,这些产业初始价值大约在十三万两白银左右,多于郡城下属县城内的优质产业,涉及餐饮,制造,田产,贸易,船只航运等多个链条,已经是许多小家族奋斗几代都未必能拥有的巨额财富。 孟昭所处的二房若能将这些产业收归所有,底蕴必将大大加强,多出的许多收入,也可以用来招兵买马,巩固自身的势力。筷書閣 钱对于一个武人来说,重要,而且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武者也是人,要生活,吃喝拉撒免不了,人吃马肥更是消耗巨大,更不要说,武道修行,离不开资源供养,要有修行资源,就少不了银子。 假如孟昭没有二房那偌大的产业和资金支配,他武功再高,潜力再强,人格魅力再出色,也无法动用这些人手替他卖命,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所以,孟昭如今既要增长自身的武力,提高安全性和对外威胁性,也要加强自身手下势力,这同样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 这也是为何他留下胡应明,又对屠休宝藏念念不忘的原因。 尤其是屠休宝藏,若是为他所得,就是他人生的一次飞跃之机,也是兜底手段。 将来纵然身份暴露,被孟家追杀,也能有开创自己基业,崛起并称霸的资本。 甚至于,等到羽翼丰满,自身武道潜力彻底开发成功,化身第二个屠休,雄霸一方也不无可能。 夜色浓郁,几颗闪烁的星辰在漆黑的夜幕中格外醒目,只是不多时,几朵乌云飘过,彻底将星光掩埋,似有一场风雨将至。 温暖如春的房间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巨大的圆桌中央,一根红烛如儿臂粗细燃烧火光,旁边摆满了珍馐佳肴。 六十四道菜式华贵精美,香气浓郁,让人一嗅便产生浓浓的食欲。 然而面对这样豪奢的大餐,坐在圆桌边的石杰却是连筷子动都没动,戴着人皮面具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急切,冷漠,质疑,皆有之。 “孟小子,我已经来了,废话就小说,你说有钥匙的线索,赶快说说。” 他是真没想到,孟家如今和胡家斗的不可开交,本以为至少短时间孟昭是不会将精力放到屠休宝藏这件事上,然而结果却大出他所料,孟昭竟然给了他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孟昭此时换了一身宽松的白衣,整个人温润如玉,极为得体的给石杰倒了杯酒,才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举杯道, “是啊,所以为了这线索,石先生莫非不想和我干一杯?” 石杰心中气的不行,正事要紧,喝几毛酒,然而如今他不得不仰仗孟昭手下的势力查询第三把钥匙的下落,有求于人,不免势弱三分。 没有发作,也不敢发作,强压着心里的焦急,和孟昭隔空碰了下杯,然后一口饮尽,转手将唇边酒渍擦净,道 “好了,酒也喝了,你小子别卖关子,赶快说。” 然而,孟昭还是不紧不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摇头道, “石先生,你太心急了,其实钥匙我已经有九成把握拿到手,但现在问题是,就算拿到手了,我也不知该去何处寻找屠休宝藏,这钥匙又如何运用,不知石先生可能为我分忧解疑?”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凝滞起来,石杰的表情也瞬间绷紧,一对狭长阴戾的眸子平静的看着孟昭,足足有十息时间,方才说道, “怎么,孟小子,你是在怕我得到钥匙后,将你踢开,然后独自一人霸占屠休宝藏?你未免也将我想的太贪心了吧。” 孟昭摇头, “非也,石先生也要谅解我一番,为了查找屠休妻弟后人的下落,我可以说是动用了二房麾下所有的人手,还欠了不少人情,这才有了些眉目。 现在既然有了盼头,我自然要对此事多做了解,一头雾水扎进去,让小子我实在难以心安啊。” 如今东西到手,孟昭自然蠢蠢欲动。 屠休宝藏,里面可能藏着的东西,谁又能不心动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撕破脸皮 人都有贪婪之心,孟昭也不例外,而且他野心勃勃,贪婪之心比起寻常人还要多许多,重许多。 只是相较于常人,更能控制住自己罢了。 “不行,见不到钥匙,知道那些对你来说有害无益。 听我一句劝,将第三把钥匙的线索告诉我,我保证你能分享屠休宝藏的收益,可以发誓。” 孟昭靠在镂空雕刻雀形纹络的椅背上,白皙修长的手掌晃荡着手里的酒杯, “石先生,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保证我应得的的利益,单凭空口白话,就想将我废了大力气才查到的线索拿走,绝不可能。 说白了,咱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而且是极浅薄的合作关系,我信不过你。” 石杰脸色有些尴尬和难看,瞪着狭长阴郁的眼睛怒道, “信不过我?错非我提前向你示警,你焉能躲过地狱道刺杀,现在还通知孟家针对胡百万进行打击报复,你当我猜不出一切的起源是因为什么?” 石杰不是傻瓜,孟胡两家近来发生的大事,他吃瓜也是吃的相当带劲。 在这起家族大战中,孟家展现出的实力和底蕴可以说是全方位碾压所谓豪富巨商胡百万,这位旁人眼中呼风唤雨的大拿,在孟家强横攻势下,根本是毫无反击之力,直接震掉一地眼球,其中就包括他的。 武力是实力的一种,却又不是全部,所掌握的人际关系,社会资源,也是实力的极重要组成部分,孟家强大和碾压胡百万之处,便在于此。 孟家一动,相当于整个南安郡城动,真不知道之前那孙家是怎么和孟家拼的有来有回的,太不符合常理了。 “石先生的报信之恩,我铭记于心,不过,当初石先生被沈天赐打成重伤,奄奄一息,还面临全城搜捕的处境,错非孟某人,石先生也过不去这一关。 所以,咱们两个谁也不欠谁,石先生总不会连这一点都忘了吧?” 石杰脸上尴尬之色更浓,他这个人属于有恩不报,有仇必报的性格,之前孟昭救了他,根本没当一回事,反而将自己通风报信当成天大恩德,如今被孟昭捅出来,脸上便挂不住,一把将手里的酒杯重重压在桌上,怒意不减道, “孟昭,你说这些究竟想说明什么?就非得知道屠休宝藏的所有消息吗?” “是,我要知道所有屠休宝藏的信息,一点都不要遗漏,这是咱们合作的基础,不然,抛开你,我也可以去寻沈天赐。 毕竟同为世家大族,虽然我可能分的少一点,但也好过被人算计,连口汤都喝不到。” 孟昭这话可以说是一丝余地都不留,彻彻底底将两人脆弱的关系摆到台面上,甚至不惜当着石杰的面说出要和沈天赐合作的话,可想而知,他态度有多么的坚决。 石杰猛地站起,死死的盯着孟昭,双手骨骼咔咔作响,眼中杀气毕露。 属于先天强者的气势更如惊涛骇浪一般袭向孟昭,整个人仿佛一头太古魔象,仰天嘶鸣,要踏着万丈巨足,将孟昭一脚踩成肉饼一般, “孟昭,你是要和我翻脸吗?” 此时此刻,石杰的确是动了杀,甚至暗暗盘算着,若是在此击杀孟昭,有几成希望逃离整个孟家。 他对于沈天赐的恨意,不亚于胡应明对孟昭的,如今孟昭公开叫嚣要和沈天赐合作,显然是想一脚把他踢开,这是将他当成抹脚布,用完就扔吗? 而且,他也怀疑,孟昭如此急切想要得知屠休宝藏相关信息,其实是已经将那第三把钥匙得手了,若是能将他拿住,或许第三把钥匙就有着落了。 面对先天强者如此霸道强横的气势,一般人或许早就无法支撑,心神遭受重创,从而俯首称臣。 但孟昭不但两世为人,精神强横,灵魂深处还有照天镜保护,对于这种威压不但敏感,而且抵抗力极强,能让人如坠深渊,心乱如麻的气势,于他而言,不过清风拂面,毫无威胁。 反而哈哈一笑,自顾自的转动自手腕褪下的碧玉佛珠,一对明亮眸子显示出强大的自信,毫不示弱道, “翻脸又如何?你将我孟昭当成傻瓜,予取予求,莫非我连拒绝的能力都没有了? 这世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若是想出手,尽管出手,我也好奇许久了。 能在藏剑宫飞雪仙子以及神州奇才沈天赐手中逃得一命之人,武功究竟如何厉害。” 孟昭一提及凌飞雪,本来气势汹汹的石杰顿时打了个激灵,宛如应激综合征一般,有些失声道, “你怎么知道我与凌飞雪曾有过一战?” 他的眼睛里满是惊慌失措,和表现出的蛮横霸道气势极不相符,显然是在畏惧某人。 孟昭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暗暗称奇,凌飞雪竟如此厉害,能将石杰吓成这般样子? 藏剑宫非但是大雍十三家之人,自身更源自中古时代太白剑宗,源远流长,底蕴深沉。 其内弟子高手,皆为专修剑道之人,乃是江湖武林默认的,最不可招惹的存在。 凌飞雪,则是近十年来,神州大地,最出色的女剑客,没有之一。 相传,凌飞雪乃是一个孤儿,自小被藏剑宫之人收养,三岁已经开始背诵剑谱,七岁学剑,一年不到时间,通晓十三门大成剑法,十三岁时,剑气之灿烂,明耀,已经冠盖所有后天弟子,在藏剑宫内,被誉为剑气凌厉第一,杀伐第一。 只是,此女不像沈天赐这般绝世奇才,能在十几岁便修成先天境界,但也是一代美玉,于二十三岁那年,剑破天关,且直接打通九窍,一步登天。 其传奇之处,对比沈天赐这种得天独厚的奇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事实上,凌飞雪很少在江湖武林走动,大部分时间都在藏剑宫中修行剑道。 石杰实在不知,孟昭是从何处得知自己曾被凌飞雪追杀的。 尤其是,当年凌飞雪一剑光寒,煊赫烈烈,那种酷烈决绝的剑气,有我无敌的气势,实在不像是一个女人能练出来的,直接将他碾压击败,错非有人救援,他直击死在对方剑下。 这也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至今听到凌飞雪三字,第一反应就是逃命。 相比之下,沈天赐固然也将他击败,却也是在鏖战之后,对比凌飞雪的碾压,尚有差距。 此时,石杰心中对于孟昭的认知可以说完全被推翻,明明,他根本未曾暴露出自己的来历,连名字都是假的,对方怎么能认出他来,还掌握了如此隐秘的情报?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知道自己这些事的,南安中只有一人, “魔蝠,是魔蝠那个混蛋告诉你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退缩 是的,除了魔蝠,孟昭也不会再从旁处知道石杰的身份以及过往事迹,但那又如何呢? “不错,是魔蝠,我和他谈过一次,知道许多事情。 比如你和他之间曾是很好很好的兄弟,当然,或许如今在你眼里也是。 此外,石先生虽不是地狱道中人,但也是罪恶谷内的罪恶使,这件事也曾让我夙夜难寐。 至于为何如此,石先生应该也知道。” 罪恶谷和地狱道一般,分属邪魔,不管是不是真的罪不容诛,至少在当今这个时代,社会,主流观念,一宫,三道,五邪宗就是与正道相悖的邪魔道。 这就像是孟昭前世的恐怖分子,比黑帮还要让人望而生畏,生不出丝毫亲近。 孟昭身份清贵,家世清白,血脉贵族,如此人中之龙,和邪魔道中人有牵扯,不爆出去,是不定时炸弹,爆出去,就是一个大雷,对他绝没有任何好处。 这一点,非但孟昭清楚,就连石杰也是心知肚明。 所以在相识之初,他才不敢将自己真实来历讲出,反而化名石杰与孟昭相交。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孟昭自从得知石杰的真正身份后,不愿意再在这个雷坑边转悠,免得被炸伤,所以才宁愿撕破脸皮也要把话摊开来讲。 当然,若是有屠休宝藏作保,相较于那巨大的收获,一些隐藏的风险,孟昭愿意承担。 但若是对方好抱着那种利用他,然后将他一脚踢开的想法。 不好意思,孟昭也不打算继续虚与委蛇,直接掀桌子。 如今钥匙在手,宝藏在那也丢不了,大不了就和沈天赐慢慢磨,好过与石杰勾心斗角,然后整的一地鸡毛。 很显然,孟昭开门见山将他身份讲出来,也给了石杰一个重大打击,表情僵硬,眼神凝固,身上的气息时而膨胀,时而收缩,仿佛随时要爆炸一般。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孟昭的态度已经表露无疑。 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孟昭合作,并且将自己摆在一个比较弱势的地位,要么和孟昭彻底决裂,从此是敌非友。 决裂也有两种选择,其一,现在就冲动鲁莽的下手,劫持孟昭,套出第三把钥匙所在,然后把他干掉,再取走屠休宝藏,今后都别在南安乃至冀州出现。 第二,忍下这口气,离开后另想办法,只是他在南安有个沈天赐无法对付。 自身除了先天武道,没有任何势力和人手能用,可以仰仗的,也只有孟昭一人。 石杰虽非枭雄之资,但也不乏决断。 现在就动手,劫持孟昭,他必死无疑,所以就此决裂属于一招臭棋,反倒不如先和孟昭先合作着,至于宝藏鹿死谁手,还可知。 重新坐回餐桌边,他勉强笑了笑, “孟小子,咱们之间好歹也认识这么些日子了,我也帮你处理了几起事情,没必要这么绝情,你想知道屠休宝藏所有信息,没问题,我这就告诉你。” 屠休宝藏的传说在冀州流传了近乎两百年时间,其间无数人想要找到宝藏,继承至尊盟那无边无际的财富,以及屠休遗留下的造化。 然而,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就在于距离现实太过遥远,屠休宝藏也从未有人真的证实所在过,更遑论被发现。 这种情况,直到一百二十年前,也就是大雍皇朝开国不久,在冀州地界,出了一个擅长风水堪舆的盗墓贼。 其人以寻龙探穴之法,找到当年屠休自建的一座假坟当中,历经千难万险,从中带出了屠休宝藏地图,以及开启宝藏所需的两枚钥匙。 可惜此事终究走漏了风声,被当时冀州绿林强人所知晓,派人围杀,一场激战,宝图分为两分,钥匙不见踪影。 经过这么多年,一枚钥匙因缘际会落到沈天赐手中,他利用沈家强横的关系网和势力,查清楚此钥匙来历,然后便一直追踪屠休宝藏的消息。 完整的宝图和其中一枚钥匙,则落在石杰手中,几年来,也是一种奔走寻找剩下的两枚钥匙,企图开启宝藏,得到屠休遗留的造化。 可惜,他从事不密,被一直暗中网罗消息的沈天赐察觉到,沈天赐悄无声息的离开金陵身家,暗藏身份,追击石杰,企图将他手中的钥匙和宝图夺走,这才有当日长街先天激战一事的发生。 这些大体的信息,孟昭没有全信,比如若真有宝图,沈天赐若是一点都不知晓,如何会如此执着的认定东西就在冀州南安附近,而不是别处? 恐怕,这是石杰看到孟昭有联合沈天赐将他踢出去的想法后,特地强调自己的特殊和不可替代性,以让孟昭打消那个念头。 至于宝图之上,则详细记载了宝藏所在洞天秘境入口的方位,开启门户的法门,秘诀,进入秘境后的机关破解方法,以及相应藏宝之地的路线等。 当然,这些石杰并没有详细告知孟昭,只是强调,没有藏宝图,就算三把钥匙齐聚,打开洞天秘境,也难以开启宝藏,其中涉及到各种空间,阵法,机关之秘,绝非今人所能破解,除非修为到了宗师,能以力破万法。 孟昭静静聆听石杰所言,最后问道, “藏宝图,我可以暂时不插手,由你保管,但洞天秘境所在,以及三把钥匙的用途,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告诉我,这样我才能踏实的和你合作。” “罢了,你如此迫切,若是不说,恐怕纠缠不休。 那洞天秘境的入口,就在南安郡城外,龙首山的第九峰巅。 而三把钥匙,其实是屠休将洞天秘境诞生的洞天秘宝,熔炼而成,只有手持钥匙,才能在洞天秘境当中畅通无阻,甚至有一定调动天地之力的权限。 不然,纵使先天高手,进入一个与神州大世界截然不同的洞天秘境当中,也会举步维艰,孱弱不已。” 孟昭听到许多新鲜的词汇,更感兴趣,连连询问。 所谓洞天秘宝,乃是洞天秘境核心诞生的宝物,与洞天秘境相关,犹如母子,父子,持秘宝者,便为洞天秘境之主,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有调动洞天秘境当中天地之力为己所用的异能,借洞天之力,翻江倒海,山崩地裂,无所不能。 天地之力,乃是高天地元气一个层次的力量,只有宗师境界的高手才能稍微涉猎,修行。 按照孟昭的理解,钥匙相当于通行证,贵宾卡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权限证明,在外界没有什么力量,但到了洞天之内,立马产生种种不可思议之力。 这让他对洞天秘境一行愈发期待。 第一百七十三章 思量与事发 等石杰悻悻离去,吕忠很快步行来到房间内,表情有些凝重。 孟昭见他一个人来,皱眉道, “柳叔呢?他莫非回去了?” “是,本来他想来见少爷的,不过被老奴拦住了,若是他问出不该问的,难免让少爷难做。” 孟昭嗯了一声,柳乾坤不同于吕忠,此人年富力强,胸有沟壑,乃是二房一大臂助。 吕忠显然是怕柳乾坤问到不该问的,孟昭与他心生嫌隙,为日后买下隐患,所以给他挡了回去。 吕忠又道, “少爷,刚刚石杰对您起了杀心,他恐怕是不能留了,要不要让乾坤找机会,将他” 说着,比划了个砍头的手势,杀气毕露,显然之前石杰气势外放,没能瞒过旁边房间内的吕忠和柳乾坤。 他们两个都是人精,自然第一时间做好准备,随时破墙而入,护卫孟昭,幸好最终气氛缓和下来,对方的杀机也慢慢消失。 孟昭坐姿怡然,手里捧着一个如玉般光滑质感的酒壶给自己倒酒,冷笑道, “杀自然是要杀的,但不能现在杀,屠休宝藏关系重大,我必须要用他开路。” “但,少爷,此人终究是先天强者,武道实力霸道,若不尽早解决,恐怕后患无穷啊。” 吕忠作为先天高手,自然懂的一个先天强者的杀伤力有多么强横和恐怖,尤其是石杰所修武道,于炼体练气一道均有涉猎,威力只怕还在他的无相混元功之上。 若真的要对孟昭不利,在不惊动孟继祖的前提下,只有柳乾坤能敌得过此人。 “无妨,我当初既然能救的了他,现在就能收的了他。 没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去做的,忠伯放心。” 看着孟昭自信满满的表情,吕忠总觉事有不妥。 自家少爷似乎太相信自己的后手了,但如石杰魔蝠等人,哪个又是容易对付的? 魔蝠能被抓,完全是鸠摩罗武道盖世。 但孟昭想要用别的手段拿捏石杰,似乎有些过于乐观了。 不管怎么说,孟昭决定了的事情,吕忠没办法拒绝,只能暗中加紧小心。 孟昭此时心中也在思量着,目前肯定是不能和石杰前往龙首山开启宝藏的。 原因有很多,比如孟家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和胡家正斗到紧要关头,他在这个时候出城,目标太大,容易让人发现端倪,对族内也不好解释。 再一个,如今他修为突飞猛进,不久前已经凝练第八面赤旗,一身内力充盈鼓荡,若江河奔流,汹涌澎湃。 若是能在去龙首山之前,凝练出第九面赤旗,开辟如海丹田,凝练完美根基,或许能从屠休宝藏当中,得到更多的好处。 毕竟相传那里面可是有关真龙之物的遗藏的,万一能直接换血觉醒龙体呢? 最后,则是他对石杰还有几分顾虑,虽说有把握拿捏对方,但也不是绝对的。 再者,现在关于钥匙的说法,都是石杰的一面之词,要想了解事情真相,恐怕最终还得落到沈天赐身上。 而且相比起石杰的残忍嗜杀,凶恶自私,沈天赐世家子弟的身份更加可靠些。 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沈天赐此人真正性情未知,对于屠休宝藏的心思也不明朗。 若是他就是要吃独食,那么孟昭贸然上门,反而将自己给暴露出来。 “真是头疼啊!” 按着两侧太阳穴,孟昭陷入沉思当中,一个个想法冒出来,权衡过后,又被否掉。 一步步算计,都务求将自己利益最大化。 世上没什么是不劳而获的,想要收获,必须也要付出,其中的艰辛,也只是收获路上的一道道风景。 孟昭虽然感觉思绪如一团乱麻,但大体的思路还是有的。 石杰不能信,利用过后必须除掉,而沈天赐,或许可以尝试着接触一下,至于是否合作,取决于对方的态度。 当夜,石杰没有再回孙传山隐秘购置的小宅,而是自己找了个住处,躲避起来。 显然和孟昭关系的恶化,让他不再信任自己居住的地方,甚至不再信任孟昭。 孟昭收到这个消息,也没有太过在意,钥匙在他手上,石杰跑不掉的。 另一边,胡应明的失踪,终于被胡家发现。 胡百万为此大发雷霆,砸碎了自己心爱的古董花瓶。 派出自己手下大半人手去外面寻找,却没有任何发现。 其后才知道自己府库密藏的宝物丢失了几样东西。 其中就有一枚是从屠休妻弟后人手中买来的宝匙,拿它的人,应该就是胡应明。 心里就是一凉,大体已经猜出胡应明如今落在谁的手上,浑身都是无力之感。 如今局势已经彻底明了。 他地狱道的身份至今未曾爆出,然而,孟家已经将他打的溃不成军,不论是手下武装势力,还是商会势力,尽数被摧毁的不成体系。 要是这颗雷被爆出来,他更是直接走上死路,没有任何翻身的希望。 而且,他也猜出自己派人送出去的求救之信恐怕都出了问题。 不然不论是哪一方,都不会不给他回信。 哪怕不来援手,该有的回复总该是有的。 这样一来,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样都不占,自然生出离去的想法。 这个决定无疑是痛苦的。 南安是他的老家,是他出生之地,成长之地,也是奋斗多年的地方。 承载了他多年打拼的辛劳,汗水和回忆,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地方让他如此亲近,魂牵梦萦。 然而,不走,他留在这里就是慢性自杀,迟早要沦为孟家的阶下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最终他还是选择保全自己,离开冀州再图发展。 只要他人没事,早晚会有再度崛起的机会的。 但,他要离开,必须要带走自己的两个儿子。 长子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陪他一起处理事务,很安全,也很省心。https:/ 现在棘手的是胡应明,这个孩子最终还是被人利用,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让他无比头痛。 最终,胡百万决定,亲自见一见孟昭。 他想,如今对那枚宝匙感兴趣的,只有孟昭,胡应明大概率也是落在他手上,只希望对方没有下黑手。 第一百七十四章 习武与信件 练武室中,一块明黄蒲团之下。 孟昭双腿盘叠,两眼闭合,双手捧着自胡应明处夺取的火蟒胆,吞吐吸纳其中磅礴火行精元,自体内向外散发着阵阵如火炉一般的灼热力量。 甚至使得整个房间的温度都远高于外面的世界。 这是精元未曾完全被吸纳转化的异象,与火蟒胆自身精元太过丰沛,以及孟昭有心控制内息转化速度有关。 赤旗令所凝练的内息霸道强横,有伤人伤己之嫌,吞纳如此火元,自然是小心再小心,慎重再慎重。 很快,孟昭睁开双目,瞳孔之间,有隐约的火星闪过,精光湛然,而后华光内敛,整个人恢复平静,清俊的脸上难掩惊喜的表情, “怎么会如此顺利?内息温润,柔而不燥,刚而不烈。 完全没有预料当中躁进反噬之苦,这是为何?” 孟昭吞吐这火蟒胆内磅礴火行精元,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反噬自身。 然而未曾想到的是,这精元一入体内,便让他浑身暖洋洋一片,好似沐浴在春日阳光之下,身体的每寸肌肤,每块血肉,甚至于每个细胞,都充斥着一股饱满舒适感,简直比用地灵珠修行还要来的奇效。 他甚至都没有运转赤旗令平息阳火热劲的心法,这与常识大为不符。 赤旗令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那么,问题一定是出在这火蟒胆上,或许,还有他身体的特殊之处上。 “按照胡应明所说,此火蟒胆,极有可能是三百年火候的独角火蟒所出,此火蟒头生独角,已经蜕变出一丝龙性,内藏龙气,或许正是因此,与我体内龙体血脉隐隐呼应,消弭隐患。” 孟昭如此猜测,基本上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心情可谓大好。 先有木属地灵珠,后由三百年火候独角火蟒胆,两者足以让孟昭在后天境界的修行畅通无阻,甚至先天之后,也未尝不能省下不少功夫。 这时,练武室大门被人敲响,孟昭应了一声,韩露端着一个托盘从外面走进,上面放了一碗还冒着白气的浓汤,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少爷,练功累了吧,这是我刚刚为您熬的银耳红枣汤,快趁热喝了吧。” 孟昭起身,接过瓷碗,只是抿了一口,便觉一股暖意升起,问道, “这几日我教你的武功练得如何?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韩露白皙秀丽的脸上微微泛红,咬着下唇,有些结巴道, “我,我应该都学会了,只是还不太熟练,我打给您看。” 说着,便颇有兴致的舒展了下筋骨,打起美人拳法。 云步轻摇,贵妃醉酒,西子捧心,飞燕掌舞……一一使来,招数没有记错,衔接也很流畅,虽不具备多大杀伤力,但精妙细巧。 以此应付一些后天境界招式粗糙的汉子,却没有太大问题。 “不错,你练的很好,再进一步,便是将招式拆解,与人过招时,信手拈来,这才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 还有,阿露你要记住,招为表,力为本,只有内力深厚,才能将招数的威力彻底发挥,所以今后还是多将心思放在练气上,争取早日迈入蓄气化海的小成之境。。” 那辟血石已经被吕忠磨碎,然后用于吕忠以及韩普韩露三人资质根骨的提升。 效果有没有,暂时还看不出来,但根据他们自身所说,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就像是身体的上限被拓宽,提升,对于精气的转化效率也远超以往。 这种前提下,哪怕韩露是中人之姿,此时应该也算是上乘练武苗子,更不要说她和韩普一奶同胞,根骨并不差,若是有机缘,以及孟昭全力相助,先天都不是没可能。 事实上,辟血石这种东西,就没听说会给手下用的,错非孟昭自己有紫元龙体,肯定也是要自用的。 孟昭倒是也想过将此物与孟川一同分享,不过仔细考虑了下。 孟川资质顶级,天资纵横,辟血石对于他的作用并不明显,又有暴露胡应明落在他手上,以及泄露屠休宝藏的风险,所以还是没有这么做。 韩露羞涩之余,更多欢喜,心上人如此为她考虑,自是关心自己的,嘴角笑容没有断过,心里如喝了蜜糖一般香甜。 只是,似乎她总是无法独享孟昭与她在一起的时间。 自练武室外,又走进来两人,是吕乐和韩普,表情十分严肃,凝重,显然有要紧之事。 韩露如今已经是孟昭身边的近人,未来或许还是枕边人,倒也没太多要避讳隐瞒的,收了拳法,俏生生立在孟昭身后,冲着自己二哥吐了吐香舌,然后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孟昭的背影,眼睛亮闪闪的,似乎能看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来。 韩普眼角余光扫过这一幕,表面没什么反应,心中叹了口气。 自家妹子没谁能比他更了解的了,这是彻底陷进去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其实想想也能了解,孟昭相貌英俊,身材挺拔,英武不凡,家世又如此显赫,试问,有哪个女子,还是如韩露这等家庭出身的女子,在长时间接触后,能不心动的呢? 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着孟昭一起干到底了,为了自己,也为妹子。 吕乐倒是见到了两兄妹之间的小动作,面无表情,直接从袖口处抽出一封火漆密封的牛皮纸信封,递给孟昭,道, “少爷,刚刚我和韩普出门没多久,就有一个小乞丐将这封信交到我手中,上面点明这封信是给您的,我和韩普拿不准,不知这是谁送来的。” 孟昭怀疑是石杰搞什么幺蛾子,和他玩心眼,笑容消失,气息瞬间由阳光灿烂变得森冷如冰,心中已经腾起杀机。 只是,拆开信一看,表情却有些愕然,对两人缓缓道, “倒是没想到,是那位城中巨富胡百万邀请我去听一场戏,场子被他包下,点明可以带两个高手充作护卫,以防万一。 阿乐,韩普,你们说,我该去吗?” 这一问,把吕乐韩普两个也问住了。 先不说去不去的问题,关键是,胡百万为什么要请孟昭听戏呢?难道是想向孟昭道歉,以为这样能化解孟家对他的打压? 这也太天真了吧,不像是一个豪富巨商能干出来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短视与雄心 吕乐皱着眉,圆脸绷紧,像是一个被捏成片的包子,看起来颇有喜感,道, “少爷,难不成是胡应明落在咱们手里的事,被胡百万知道了,所以他才特地找您,想要谈判? 只是这件事咱们干的很隐蔽,当时胡应明身边也没高手跟着,应该不会泄露出去才对。” 胡应明现在就在他手上捏着,吕乐自信,不会有消息外传。 孟昭倒是不觉得是有人通风报信,出卖自己,他第一时间想的是,自己手里的几样宝贝,应该都是胡应明从胡百万私藏宝库中偷出来的,其中就包含屠休宝藏的钥匙。 再联想到之前胡百万用屠休妻弟后人的下落引诱他出城,对方以此推测是他做的,倒也不难 “应该就是这样,不然他没理由找我。 而且最近胡家的局势越发艰难,城内城外几乎是一面倒,昨天又关了十二家店,遣散了上百个给他做事的人,就算家业再大,想来已经撑不了多久。 他在这个时间找我,你们应该知道他是怎么打算了的吧?” 韩普点点头,露出古怪的神情,语气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若是我猜的不错,胡百万应该是想要逃了,这才想要在临走之前,从少爷处将胡应明赎回去。 真是没想到,在南安甚至冀州都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天。” 韩普乃是土生土长的南安人,自小就听说过胡百万的事迹,见到过胡家的威风,当初在小帮派刀口舔血做事时,还帮着胡家的店铺收过帐。 可以说,在他眼界中,胡百万就是冀州第一等的大人物,孟家纵然是贵族世家,论影响,似乎也不如这位大商人深入民间的方方面面。 然而,时过境迁,这位他眼中第一等的大人物,如今非但要倒了,而且看样子,已经彻底放弃了南安甚至冀州的基业,打算外迁。 真是强中还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吕乐在一旁赞同道, “不错,我也觉得胡百万如果真的猜出是咱们将胡应明软禁起来,那么在临走之前,一定会想法子从咱们手里将人赎出去。 少爷,若真是如此的话,我倒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抄底机会。 为了自家儿子,胡百万一定不会吝惜自己手上的好东西的。” “你们觉得,我该放胡应明?” 一听这话,吕乐和韩普对视一眼,同时明白孟昭的意思,这是不打算放人了。 但如此一来,胡百万恐怕临走前,也不会让他们好过,这些天怕是得盯紧一些了。 “少爷,胡应明对您恨之入骨,如果就这么放了,未来若是让他得势,必回对您有很大的牵制和影响,我觉得,不该放。 而且胡应明其实也不算什么,真正应该留下的,该是胡百万才对。 此人既是地狱道中人,又长袖善舞,与福郡王有关系,若是平安离开,未来不但对您,对孟家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一定要将他扼杀在南安中。” 韩普率先建议道,胡家被孟家直接打垮,这仇恨比孟昭和胡应明之间的小打小闹不知大厨多少倍,换谁都不会轻易放对方离开。 孟昭哈哈一笑,手里握着信纸,微微一扬,手里的信纸便被一股热劲点燃,很快烧成黑灰,落到练武室的光滑地面上, “没错,阿普所说,就是我所想。 胡百万约我,是认为我孟昭鼠目寸光,贪图小利,会利用这个机会,大肆为自己掠夺好处,从而让他称心如意,可惜,他错看我,更小瞧了我。” 这一点,吕乐和韩普自然也看得透彻,但知道归知道,理解归理解,是两回事。 就以短期利益来看,孟昭用软禁的胡应明,从胡百万手中换取好处,肯定是大赚一笔,而且是在孟家获利之外的独自收获,吃独食,对于二房和他手下势力的发展绝对有益无害。 同时,他自身的风险其实也并不如何大。 说胡百万将来能报复孟家,但这至少也是几年之后,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 毕竟时移世易,胡百万当初能成功,不乏天时地利人和,有多重因素在其中,而如今,世道变了,他能不能重新站起来,谁也说不准。 再退一步,就算真回来报复,以孟家的体量和底蕴,也未必会怕了他。 按照孟昭略显霸道的说辞,我能按住你第一次,等你想冒头,就能按住你第二次,南安孟家,有这个实力和底蕴。 所以,估计大部分看重短期利益之人,会选择和胡百万最后来一手交易。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孟昭虽然也好利贪财,但胃口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他要得不是胡家的汤汤水水,而是孟家。 胡百万不知道的是,这个打击胡家的主意是孟昭率先提出来的,甚至参与核心高层一起制定相关计划,等同于他在家族真正意义上的首秀。 这与击败史思明的武力表演不同,是个人能力的一次展示,自然要尽善尽美。 要知道,想执掌一个大家族,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除非是那种武功盖世,一力降十会的武夫,不然对于个人的眼光,心计,胸怀,韬略等等,都有着一定层次的硬性要求。 若是他为了蝇头小利,将人放走,纵虎归山,日后传出去,家族上下之人,对他的评价必然是不堪大用。 对他这个雄心勃勃,企图入主并掌控整个孟家的野心家来说,是决不能接受的。 所以,孟昭宁愿损失一些短期可见的利益,也不会让胡百万和胡应明一家走出南安城。 他们是一定要死的。 此时,孟昭心中再次涌起数不清的主意和念头,声音铿锵有若金铁之鸣,带着一种强烈的自信气势,道, “阿普,今晚你去天刑堂一趟,邀请冷徊风秘密来我孟家会面,此事务必要小心隐秘,要防备胡百万手下眼线的窥探。 阿乐,待会儿你陪我去见大伯和三叔,要彻底打垮胡家,最终看得还是他们的行动。” 胡百万要见孟昭,这对他来说,是临行前救自己儿子的一次尝试。 而对孟昭来说,则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利用胡百万外出不在府内,群龙无首的时机,天刑堂联合孟家重拳出击,直接一锤定音。 至于孟昭,或许就是见证这位城中巨富最后余晖之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四管家 时值秋日,细雨霏霏。 整个南安郡城都笼罩在白茫茫的水雾当中,过往繁华热闹的大街小巷,变得冷清萧条。 古滇园,乃是城中最大的戏园子,每年从年初到年末,歇业不到三天,几乎场场爆满,看台戏票从不愁卖,是这个世界娱乐匮乏的达官贵人们最常去之处。 然而,今日,古滇园老板却顶着极大的压力,推了所有的客人,包括已经预约过的贵客,将场子清空,独留下一应使唤的小厮下人在场子听用。 戏园子,与戏班子,其实本质上没什么分别,只不过戏园子是有固定的表演场合,南来北往之人要想听曲,只能到专门的戏园买票。 戏班子不同,走南闯北,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黔首百姓,只要有钱,有渠道,就能请他们到指定的场合表演。 说不上哪个更好,不过戏班子风来雨往更加辛苦却是毋庸置疑的,因此对于戏班之内的人来说,能在一个固定戏园唱戏,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古滇园,便是在南安郡城内,最负盛名之地,内有九个戏班固定登台,光是红透冀州的名角就有六个,可见其实力。 而能让如此厉害的古滇园顶着流失顾客的风险清场之人,自然也不是简单的,哪怕如今落魄了,依然有着让古滇园主人无法拒绝的实力。 古滇园粉刷成灰褐色,沉重无比的大门之外,此时在蒙蒙细雨中,立着数个腰悬利器,满目焦急的黄衣大汉,时不时的向长街方向望去,一次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 “快看,人来了。” 其中一个长脸汉子眼尖,见到白蒙蒙水雾中,有一团庞大的黑影靠近,脚步凌乱,知道必是自家主子约见的人来了,连忙朝着旁边之人吩咐,准备迎接。 古滇园大门正对的迎面处,孔武有力的轿夫顶着细雨凉风,脚步沉稳,快速移动。 孟昭坐在中间的红顶轿子中,没有丝毫颠簸。 他双目微合,手指微微拨弄碧玉佛珠,低声呢喃什么,偶尔能听到“神守坤宫,火自化炁……凝神于乾鼎,阳炁渐积渐厚,晶莹晃耀,上下通明”之类的词句,很显然,正在钻研心法武学。 胸前一枚被红线串着的金刚菩提子,散发着让人头脑倍加清醒的清凉气体,不断在胸口和菩提子之间来回移动,让他思绪如电,灵光闪耀,仿佛整个人都聪明几倍。 不得不说,有了金刚菩提子,他在参研武学上,的确如有神助,过往一些一知半解之地,如今自己细细思索领悟,竟也能学个八九不离十。 等轿子落地,轿门前的长厚帷幕被人掀开,带起一阵冷风,让他心神自武道天地回转现实。 “四公子,到古滇园了。” 孟昭睁开双眼,迎目见到一张略显平庸的脸庞,眉眼,鼻梁,嘴唇,每一处都显得那么平庸,组合在一起,就更是平平无奇。 注意,这与古天乐的平平无奇是完全不同的意思,是真的没有出奇之处。 放在人堆里,绝对是最不受人关注的那一种。 然而,面对此人,孟昭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弯着身子走出轿门,关心道, “杨叔,您叫下人通知我就好,哪敢劳烦您亲自下场?简直折煞孟昭了。” 刚刚走出轿子,被叫做杨叔的男人便打开一把粉刷的彩色的油纸伞,放在孟昭的头顶,以免他被雨淋湿,同时道, “四公子严重,家主要我护在四公子身侧,以防胡百万狗急跳墙,我自不敢怠慢。 待会儿进去,四公子最好也不要饮用里面的茶品点心之类的,以免着了道。” 孟昭点点头,并没有因为此人的说教而有丝毫的不耐,反而表现出一种虚心受教的做派, “我晓得了,杨叔放心。” 能被孟昭叫一声叔的,自然不是简单人物,在孟家有这个地位的,更不多见。 之前说过,孟府有四大管家,二管家王天雷,三管家柳乾坤,都是位高权重的核心人物,这杨九,便是孟家最后一位管家。 表面看来是孟家旗下两个小商会的管事之人,文职多过武职,存在感薄弱,远不如王天雷和柳乾坤手底下人多势众,来的让人忌惮。 然而实际上,他却是冀州境内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流星的头头。 是的,孟家除了武馆,镖局,大小帮派等武装势力,还建立并培养了专门以杀人获利为目的的暴力组织,而且已经成立了将近百年时间,杨九是最近一届流星的掌舵人。 刚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孟昭整个人都是晕的。 在武力这一块,孟家真是拿捏的死死的。 孟继祖建武将军这个职位,能直接调动冀州北三营四万精锐大军,孟家自己蓄养武馆,镖局,帮派武装势力,遍布冀州各地,人手无以计数。 这已经够让认忌惮的,结果现在又来一个成立上百年时间的杀手组织,金字招牌,真不知孟家的那些先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万一哪天爆出孟家还与某个邪魔道有深切联系,孟昭估计也不会感到惊讶。 再说说流星。 但凡杀手组织,都是恶名昭著,顾客付钱,他们负责杀人,不论善恶,好坏,身份背景,一切唯金钱至上。 流星之名自然也是如此,在冀州,它与暗日,独狼三足鼎立,是那些达官贵族们最厌恶,最恐惧,也最向往和期待的存在。 相传只要给出的银子足够,哪怕是宗师高手,三大杀手组织也敢派人刺杀。 当然,在如今的时代,就算翻遍整个大雍皇朝,也找不出能付得起如此价钱之人。 能成为杀手组织流星的头头,帮孟家掌管如此重要的暴力组织,杨九的能力,和忠诚,毋庸置疑。 他的身份也是没几个人知晓。 整个孟家,也只有孟继祖,孟弘道,以及孟昭三人知晓,或许其余几个大管家有所猜测,但也只是猜测。 由此也能看出,孟继祖和孟弘道已经有意识的在培养孟昭,日后孟家核心层,少不了他的位置。 但是,孟昭要得可不止是这些,因此面对这位表面人畜无害,实则满手血腥的杀手组织老大,他虽没有刻意讨好,但始终将最优秀的一面展露出来。 有句话说得好,君择臣,臣亦择君。 未来孟家家主,虽然是由长辈们决定,但这些核心高层的意见和倾向,也有不小的影响。 第一百七十七章 行动 出了轿门,迎面几个黄衣大汉便急匆匆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行礼。 其中一个长脸汉子身材高大,气势不俗,行礼之后,打量着孟昭问道, “可是孟府的四公子,孟昭孟大爷?” 孟昭听到,愣了一下,觉得此人倒也有趣,笑道, “孟昭是我,大爷算不上,少爷勉强够得着,你是胡会长的手下?” “正是,小人乔松,应主子的命,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孟少爷可以领两人随小的进古滇园,至于其他人,只能在旁候着,不知孟少爷意下如何?” 此时,最后一顶轿子中,吕忠也走了出来,与杨九左右护卫在他身侧。 “好,咱么走吧。”…… 城市的另一头,孟家王天雷,柳乾坤两人,并天刑堂冷徊风,以及两个天刑堂先天高手,此时聚在一个三层顶端的阁楼上,再没有外人。 五大先天高手齐聚一堂,却泾渭分明,王天雷与柳乾坤站在一起,同进同退,天刑堂三人也是抱成一团。 若是彼此敌对,自然是一场龙争虎斗,不过如今双方是合作关系,场上气氛自然很和谐。 阁楼房间的靠北墙处,一两个如牛角形状的碧绿翡翠架子上,挂着一个南安郡城简略的缩放地图,其他地段区域标注比较粗糙,不过上面却详细的标注了胡百万各处产业的分布情况,显然是仔细侦查过。 “今天的行动,大体上就是如此安排。 王管家,柳管家,不知你们还有什么意见补充?” 冷徊风对孟家之人还是比较重视的,其实不重视也不行。 王天雷,柳乾坤,两人没一个省油的灯,各个都是杀伐果断,心硬如铁之辈。 哪怕不靠孟家,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更何况背靠大树,更是不能怠慢。 王天雷笑笑,雄壮的身躯抱臂站在地图前,看了几眼,谦逊道, “今日天刑堂才是主导者,我和老柳来,就是给冷大人打个下手。 您尽管安排就好,我们没有意见。” 其实也不是没有意见,而是大家该干什么早就划分明确,而怎么干,则考验个人的能力和实力。 简短点说,今天他们的行动,主要分为明暗两步,目的是彻底击沉胡家势力。 第一步,要点在于王天雷和柳乾坤,带领的孟家高手,扫荡并打压胡家如今紧缩的产业,实现全面的压制并转移胡家高层的视角。 他们两个出马,手段自不会温和,武力冲突是必然,而这,也是孟家所希望看到的。 过去孟家只是动用各种社会资源和关系封杀胡百万,属于软刀子割肉。 如今,则是彻底下场,算是一手明牌,想必会引动城中不少家族的注意。 暗中的第二步,则是冷徊风带领的天刑堂高手,前往地狱道设在南安郡的几处秘密据点,将其拔除掉,同时搜查证物,将胡百万和地狱道的关系做成铁案,哪怕是九皇子来了也翻不了。 那些证物包括来往书信,秘密账册,属于实证,拿到手,就钉死胡百万,让他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 须知,孟家之前打压胡百万,看起来气势如虹,呈现碾压之态,连十二家商会都摄于孟家威势而放弃胡百万,威风霸道。 但实际上,如此做法隐患极大,累积了许多的风险, 单单从名声上来说,便有恃强凌弱的霸道之举,更遭到不少家族的警惕。 只不过孟家势大,无人冒头插手,哪怕孙家似乎也认清某个现实,消停不少, 这种隐患可能眼下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未来一旦某个权势之人以此为借口,就将对孟家产生极大的打击。 所谓师出有名,孟家仗着势大欺压胡家,就是旁人需要的这个名。 然而,这些隐患,都建立在胡百万是遵纪守法,义薄云天的豪商,善人的基础上,一旦他地狱道身份坐实,孟家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旁人若是再以此事发难,就完全站不住脚。 当初南安郡守崔覃与孟继祖见面,的确是存着帮两家握手言和的想法,只不过从孟继祖口中听到胡百万可能与地狱道有牵连后,便沉默旁观,不再插手此事。 这就是掌握了大义名分,连郡守这等官面人物,也不能逆天行事。 说回行动,这些据点,极为隐秘,少则建立半年,多则十数年,都是孟昭从魔蝠处拷问提供,当然,天刑堂本身也拷问过此人,也得到过不少的信息,两相比对参照,更有把握。 若没有魔蝠的吐露口供,孟家也好,天刑堂也好,都不会冒然出手。 至于选择出手的这个时机,把握的也是极好。 打闪电战,抓住胡百万与孟昭在古滇园看戏谈判的时间,胡家遭受重创,群龙无首,没有一个主心骨决策,必定一击即中。 这也是孟昭在收到胡百万要约见他的信之后,所想出来的一招釜底抽薪之计。https:/ 甚至于,在孟昭预想当中,还有第三步。 若是一切如计划所料完美成功,那么古滇园,或许就是胡百万这一城中巨富的最后一站,人生的最终点。 胡百万若是知道自己只是一时之念,竟给了外界如此大的破绽,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再说回天刑堂之人。 本来,以孟家的实力底蕴,满可以自己便将胡家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然而为了将风险转移,才特地拉上天刑堂出手。 天刑堂代表着朝廷,官面身份,盖棺定论。 冷徊风能得到政绩,孟家则得到实惠。 同时,将地狱道大半目光转移到天刑堂上,日后报复,天刑堂也是被报复的主力,孟家规避大半风险,算得上双赢局面。 整个计划环环相扣,都是孟昭设计提出。 在当日一经阐述,立马得到孟继祖以及孟弘道两人的高度赞赏,从而将其立为孟家二代中的唯一核心层,参与家族重大事务,甚至透露出杨九与流星杀手组织的关系。 可以说,孟昭几乎是以一己之力促成了如今局面的产生。 而如今,这个罪魁祸首,正言笑晏晏的与胡百万相邻而坐,侃侃而谈。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机锋 胡百万声名赫赫,是人们口口相传,举足轻重的人物。 然而,孟昭却是在现实中第一次见到他。 额宽脸圆,双目有神,两鬓带着点点斑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雍容气度。 这是他叱咤商海,沉浮多年锻炼出来的强大定力与信念显露而出的气象。 可以说,完全符合一个开创者在孟昭心里的印象。 同时,胡百万也是第一次见到孟昭,只是,不同于孟昭对他的评价。 他对于这个年轻人看得却并不透彻,有种雾里看花,虚实不清之感。 初看孟昭,见他面目白皙清俊,身材高大挺拔,温和笑容挂在脸上,是一个看起来很好说话,也很阳光开朗的一个大男孩。 有一种说不出的青春活力,让人心生好感。 然而,再仔细看去,胡百万多年的识人经验告诉他,这是一个很会伪装自己,很会压制自己本性的家伙。 孟昭的笑容,有着很重的斧凿气息,是表演出来的,而非发自真心。 他的目光看似温和,实则野心勃勃,藏着机灵狡黠,绝非刻板执拗之人。 哪怕只是一眼,胡百万已经在心中暗暗叹息,怪不得自己而儿子胡应明三番两次栽在此人手中,差距的确是太大了。 胡应明只是一个还没脱毛的小崽子,哪是一头懂得隐藏自己的蛟龙的对手? 初次见面,两人坐在古滇园大戏场看台的最显眼处。 只不过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场馆中,此时却只有他们两个落座,显得比较空荡,清幽。 如吕忠杨九等护卫则在远处等候。 两人相聚也不远,手边各有一个圆形红木案板,上面放着茶水糕点小吃,让看客在听戏之余,也能有个抹嘴的东西,不至于无聊。 此次进古滇园护卫的统共只有四人,杨九和吕忠护卫孟昭,以防不测,耿宗方和康亮也怕孟家实行斩首行动,所以跟在胡百万身边。 剩下的,就是些古滇园出身的小厮奴仆,用来使唤的。 此时,看着说说笑笑的两人,耿宗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解道, “这财神爷和那小崽子说什么呢? 我看这情况不像是赎人,倒像是好朋友聊天,究竟在搞什么鬼?” 其实也不仅仅是耿宗方不解,杨九和吕忠也是满腹疑虑。 今日谈判,涉及胡百万次子胡应明的自由和性命,不算小事。 整个过程纵然不说大打出手,也肯定是凝重万分,但胡百万和孟昭的表现,却有些奇怪,不像是仇人,倒像是朋友。 而事实上,孟昭现在和胡百万根本就没有切入正题,也丝毫不提孟家和胡家如今针锋相对,恨不得整死对方的尴尬之事,仿佛就是一个长辈和晚辈在闲聊。 一开始,是胡百万主动询问孟昭在玉京城的见闻与生活,语气温和,表情从容。 孟昭也是谦逊有礼,按照神秘人传授所讲,如亲身经历,大大方方复述一遍。https:/ 然后是孟昭询问胡百万做生意的技巧,他只是对这方面好奇,却从没想过真的做一个商人。 再然后延伸拓展,两人从本地的风土人情,聊到武道见闻,又对如今政治经济等大环境高谈阔论,很有一种坐论天下的既视感。 然而,孟昭也好,胡百万也好,都是醉温之意不在酒。 胡百万深知,谈判是一项精细的活,最忌讳心浮气躁。 他迟迟不入正题,一般而言,孟昭总会沉不住气,给他露出破绽。 而孟昭,则是心怀鬼胎,意在拖延时间,给天刑堂和孟家争取更长的动手时间,以保证行动的成功,自然也不着急。 比耐性,胡百万并不比孟昭差,但两人所处的局势和环境却不同。 最终,还是这位城中巨富豪商,率先撑不住,开了口。 只见从袖口中掏出一张干净的白色丝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感慨道, “真是后生可畏,孟公子好气度,好耐性,胡某人甘拜下风。 也不兜圈子了,我想问一句,我儿胡应明是否落在你的手上?” 说话间,情绪不自觉的带着紧张,一对明亮有神的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孟昭,事关自己儿子,他不得不提起三分精神和重视。 此言一出,之前的和谐美好的氛围,也一扫而空。 孟昭脸上的笑容同时消失,表情出奇的凝重。 缓缓拨弄手上的碧玉佛珠,音量低沉,却有着洞彻人心的力量,道, “胡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没有否认,自然是肯定。 胡百万叹了一口气,眼神有轻松,也有一分失落,摇头道, “猜的,我府库中丢了几样宝贝,其中一样,应该就是孟公子孜孜以求之物,想必是我那个蠢儿子着了孟公子的算计,如今连人带物,一起落到孟公子的手上。” 孟昭也没有否认,点头道, “没错,但若是再往前推的话,也是胡先生先用此物诱我出城,然后使人截杀我,错非我早有准备,恐怕今日已成一堆白骨。” 两人交谈之间,明确了几件事,也是在为谈判做准备。 如胡百万,是确认胡应明落在孟昭手上的同时,点出他库藏中一些珍贵宝物也落到他手上,这就是一份筹码,可能影响之后的谈判。 孟昭也毫不示弱,立马提醒胡百万,错非他先派人截杀自己,也不会有之后的一系列事情,所以今天要想赎走胡应明,必回付出惨痛的代价。 聪明人之间说话,步步机锋,也算是棋逢对手。 胡百万今日既然约见孟昭,自然对眼下一幕有所预料,也不辩解,反而坦然承认道, “是这个理,也是为此,孟家如今对我大肆打压,我之产业财富,如今缩水百倍不止,过往所结交好友关系,也尽数被割裂,恐怕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不过我也看得很明白,财之一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就没了。 但儿子不同,他是为我传承血脉之人,我希望孟公子能将我儿放了。 你放心,我给出的价钱,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不知孟公子有什么打算?” 孟昭摆摆手,忽然反问了一句, “这个先不提。 我想问胡先生,你觉得,有望夺取屠休宝藏的我,会在乎区区黄白之物吗?” 胡百万顿时愣住,两者有必然联系吗? 以他的角度和立场来说,钱自然是多多益善,从来只有嫌钱少的人,没听说过觉得自己钱多,不在乎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好大的胃口 “为何不在乎?以胡某人看来,屠休宝藏真假未知,不确定性太大。 而我能提供给孟公子的,却绝对是你需要的。 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孟公子难道要拒绝?” 见孟昭不置可否的样子,胡百万脸色一沉,并没有被牵着鼻子走,道, “孟公子,屠休宝藏在冀州地界流传多年,也不知多少人寻过,却始终没有发现。 你就算得到那枚钥匙,也不代表一定能拿到宝藏。 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下,不要为了虚幻不切实际之物,而拒绝了让自己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孟昭笑笑,胡百万这是纯粹的商人思维,商人好利,以己度人。 难怪他会自信满满的觉得自己会答应这件事,可惜,他错了。 孟昭停下手里的动作,伸手将挂在胸前的金刚菩提子取出,亮给胡百万看了看,道, “这是从胡公子手里得来的金刚菩提子,不知胡先生能否认出此物?” 胡百万看了看,略显疑惑的点点头, “不错,此物乃是六年前我从一个西域番僧手里收下的宝物,十分珍贵,孟公子亮出此物是何意?” “我是想告诉胡先生一件事,贵公子的的确确是落在我的手上,而且我没有杀他,更没有虐待他,反而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这一点,胡百万大概也猜得出,因为城中有几处他留给胡应明的产业,近来换了主人,应该就是孟昭逼迫胡应明转给他的。 “好,既然胡先生认可这个事实,那么,你就要知道,现在人在我手中,主动权也在我手上。 胡先生,放不放贵公子,不是看你自己准备付出多少,而是看我跟你要多少。 这个关系,你又认不认同?” 此言已经有些咄咄逼人之意,孟昭先前谦逊有礼的面具似乎也被撕开。 虽然还是面带浅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肃穆和强硬感。 胡百万脸色一僵,他叱咤风云这么多年,倒在自己手里的商人富户也不知道有多少,破家亡户的也不在少数,还从来没人敢如此直白且强硬的和他这么说话,简直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 更不要说,孟昭只是区区一个小辈,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怒极反笑,倒要看看孟昭卖的什么关子,冷冷道, “好,就如孟公子所言,那么,如果我想赎出我儿,你想要什么?” 孟昭这才缓和表情,收回金刚菩提子,笑道, “这就对了,胡先生也不必为难,我要得是比较虚的东西, 这些年,胡先生在冀州经营出好大一番声势,官面上,军政双方都有您交好的人物,江湖武林,也有不少草莽高手与您关系密切。 我要得,仅仅就是这份名单,而不要您一两白银,如何,够有诚意了吧?” 胡百万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最后变成一番狂笑,笑声传出很远。 连一楼大台上的唱戏之人都能听到,心里有些发虚。 一些人暗忖,莫非自己唱错词了,不然怎么金主客人笑的这么大声? 远处看台上,四大先天也注意到这一幕,杨九和吕忠只是觉得莫名其妙,然而耿宗方和康亮面色却是一沉,不着痕迹的朝着胡百万所在之处靠近,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没办法,他们和胡百万相交多年,对这个老朋友太了解了,每当有这种大笑之声,就代表胡百万已经愤怒到极点,理智近乎被淹没,随时会爆发的状态。 而一旦胡百万真有异动,耿宗方和康亮两个人就得立马护着他离开。 倒不是他们怕了杨九和吕忠,而是真要是打起来,短时间他们顾及不到胡百万,很可能让孟昭得手。 毕竟孟昭今非昔比,自从设计打败火龙洞弟子史思明之后,他便成了南安人口口相传的武道天才,论杀伐战斗,肯定不是胡百万这个养尊处优,纯靠资源堆砌修行之人能比。 就当两人准备着将胡百万架走时,却见到本应失控的胡百万重新恢复平静,不由得面面相觑,今个可太奇怪了,换了以往,财神爷百分之一百会发飙,怎么会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呢? 两个先天心里所想,孟昭丝毫不知,但他完全可以感受得到,胡百万胸中所积聚的愤怒。 是一种辛辛苦苦耕种,然后长出果实,却被别人摘了的憋愤。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小觑了孟公子啊,你不是要割我胡家的肉,而是直接要我胡家的命根子,真是好大的胃口,也不怕吃撑了!” 胡百万真正的实力,在刨除靠山的因素下,其实就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个是财力,一个是人际资源。kuAiδugg 财力方面自不必多说,就是各个产业,钱财的实物,而人际资源,则是一种软性的,无形的实力,更浅白点说,就是你的朋友有多少。 朋友也不太准确,是能帮助你的朋友有多少,这就差不离了。 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认识的有用的朋友越多,自身的影响力也就越大。 打个比方,胡百万从南安败退后,如果有冀州他结交的那些朋友的帮衬,哪怕两手空空,身无长物,也能在极短时间内,再干出一份事业。 相反,如果他认识的人没作用,空有十万,百万银两,也不过是大号肥猪,任人宰割罢了。 孟昭要胡百万手里结交关系网的名单,就是要将胡百万过去的无形软性实力,转嫁到他的身上,从而让他一瞬间拥有比如今整个二房都要强大十倍不止的人际资源。 有把柄的,可以直接继承整个关系,让对方自从属于胡百万的关系,调整到从属于孟昭的关系,也就是换个主子。 没把柄的,胡百万结交对方的路子,孟昭可以再走一遍,省心省力,效果还好,因为胡百万能给对方的,孟昭也能给,胡百万不能给对方的,孟昭同样能给。 这已经不是局限于南安郡城,而是直接布子冀州,埋下伏笔暗线,可谓不折不扣的大手笔。 这也是孟昭早就思量过的,与其和孟家争产业,不如抠出那份名单,这可比真金白银还要可靠的多。 第一百八十章 忧患 “胡先生先不要生气,名单只是名单,能否发挥作用,还得看个人手段。 所以,我胃口大不大,又能不能撑死,胡先生根本没必要在意。 你只需要知道,这份名单,可以帮你的儿子脱离我的软禁,让他免遭羞辱。” 孟昭见胡百万似乎不打算叫出名单,心里就是一沉,直接开口威胁。 先前还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脸孔一换,马上就要让胡应明遭受屈辱,变脸的本事也是一绝。 胡百万本是怒气勃发,两侧太阳穴隐隐跳动,忿火眼瞅就要点着。 在听到孟昭这番话后,却如一盆冷水淋下,让他瞬间清醒不少。 没办法,再强的人,也有弱点,破绽,而作为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男人,子嗣,血脉,就是他割舍不断的破绽。 他一生有两子,长子胡应雄性情沉稳,八面玲珑,一直被他带在身边教导提点,日后接他的班,管理胡家生意。 次子胡应明生性顽劣,好勇斗狠,一直让他头痛,给他惹了不少事。 然而,他却十分疼爱自己这个小儿子,比老大有过之而无不及。 作为父亲,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受苦而无动于衷。 “胡先生,其实今日你来此,已经代表了自己的选择, 我猜,等救出胡应明,想来距离你离开南安甚至冀州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看胡百万面无表情,没有反驳,孟昭知道自己才对了,继续道,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冀州,死抓着名单里的人不放手,又有什么意义呢? 反倒不如用它换取自己儿子的平安,将来离开冀州,还能过上安稳日子。 想想看,胡先生,你的年岁也不小了,将来找个安稳的地方,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不好吗?” 孟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示之以威,看似将最好的选择剖析给胡百万。 然而实际上,他一直在欺骗对方。 胡应明他不会放,此人为了活命不择手段,日后为了报仇,也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孟昭一定会斩断这个祸根。 同理,孟家既然都把胡百万给打击成如今这个样子,就不会让胡家安稳离开。 他只是想要在胡百万脑筋不清醒,还看不清形势的时候,将最后一点好处捞到手。 孟昭其实是个很务实的人,一直有着很深的忧患意识。 他始终记得,自己这一世的身体,其实是一个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活的比路边野狗都不如的乞丐。 如今的贵族子弟的身份,说不定某一天就被人拆穿,然后遭到追杀。 到时候,他又该如何在这个精彩璀璨的世界当中站稳脚跟呢? 神秘人那条路,他直接就放弃了,甚至于,他一直在琢磨着与对方进行割裂。 只有和对方彻底划清界限,孟昭这个身份才可能坐实,甚至于哪怕未来他身份被拆穿,也不打算求助于神秘人,对方来历可疑,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然后,就是孟昭自己如今的打算,通过屠休宝藏,以及胡百万手上的人际资源名单,给自己打下一个厚厚的家底。 这是独立于孟家,以及孟家二房之外,独属于孟昭自己的势力底蕴。 屠休宝藏,除了武道相关造化,最大的价值,还在于那无边无际的财富,以及相传屠休为了起事而打造的各种军械物资。 这相当于经济基础,而且是雄厚的不能再雄厚的基础。 毕竟至尊盟当初处在乱世,相当于一个独立的大军阀,搜掠所得,必然不少。 有钱,自然就能招兵买马,大肆招揽人手,离开孟家也能雄踞一方,似乎成为可能。 然而,还是回到之前那个话题,空有资财,不过一头硕大肥猪,任人宰割。 例如胡百万,创建好大家业,在不暴露地狱道身份的情况下,仍得向外界散播自己与天下十绝,宗师高手厉啸天有关系的流言,这才能打消不少贪婪的目光。 同时,他也在积极构建属于自己的真实人际关系,也就是如今孟昭所觊觎的名单,这同样保障了自己的财富,不会轻易被人夺走。筷書閣 再举个比较直白的例子,一些修行资源被握在少数人手中,光有钱,都买不到,还要有渠道。 渠道从哪里来,自然是从关系网处得来。 孟昭正是打算通过这屠休宝藏,与胡百万的人际资源名单,给自己留一条再宽广不过的退路,保障自己日后的生活与修行。 这些未雨绸缪的想法,旁人谁都不知,胡百万当然也不可能清楚。 他只是以为孟昭野心太大,心中仍是犹豫不决。 此事真摊开来说,影响并不小。 他所铺就的关系网,涉及冀州的九郡之地,关键人物多达数百之多,其中多是冀州官面军政双方之人,和他有利益牵扯。 还有不少被他抓住软肋,把柄,不得不屈从于他。 另外,这份名单,其实也和地狱道有牵连,实在不是好下决定的。 孟昭看胡百万心中已经动摇,再添一把火,道, “胡先生,我的时间有限,若是您还是无法下定决心,那么咱们便改日再聊吧,至于到时候是不是这个条件,就又不一定了。” 孟昭手里握着胡应明,这就是一张底牌,他可以利用这张牌,肆意试探胡百万的底线。 而很显然,胡百万有些撑不住了,见孟昭有起身离开的想法,连忙道, “好,我答应你,只是我记录在册的名单取过来需要一定的时间,我让手下人去拿,一手交人,一手交物,如何?” “那再好不过了,胡先生尽可以让手下去取名单,我叫人将胡公子好好收拾打扮一下,也送过来,想必不久之后,你们父子就能阖家团聚了。” 胡百万完全没有听出孟昭话中的隐喻。 阖家团聚,可以是在阳间,也可能是在阴间。 两人达成共识,便齐齐唤来自己的属下。 孟昭叫来的是吕忠,他知道胡应明关在何处,而胡百万叫来的则是耿宗风,此人则知道名单藏在什么地方。 安排下去后,偌大环境,又少了几分人气。 胡百万也没心思和孟昭扯皮,坐在椅子上闭目静静等待,只是气息的急促,显示出他内心并不平静。 毕竟是在正面交锋中,被一个小辈给摆布了。 孟昭则心中快慰,饶有兴趣的看着戏台上的表演,这已经有些话剧的影子了,难怪这么吸引人。 或许自己也可以养几个戏班子,解解闷。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名册到手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外面天地雨势逐渐变大。 即便身处古滇园之内,偶尔也能听到如鬼哭狼嚎一般的狂风嘶吼之声。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耿宗方率先回返古滇园内,身上湿漉漉一片,头顶发丝也被润湿,粘成一绺绺的,略显狼狈。 唯独他手里提着的一个布包滴水不沾,显然是有意护着。 将这布包递交给胡百万,耿宗方悄然退下,孟昭则略显激动的看向略显老土的黄色布包, “胡先生,这里面的就是你结交编织的关系网的人员名册?” 胡百万手里拿着布包,表情并不是很好,他半辈子的心血都在这上面,过往地狱道也曾有人找他要过这份名单,都被他搪塞过去。 想不到今日会交给一个与他关系十分不睦,甚至可以说有着不小仇怨的小崽子手上。 对目光短浅之人来说,这名单和废纸没什么不同,但对于有野心,有能力,也有实力的人来说,这名单不啻于一架登天之梯,价值无可估量。 孟昭在胡百万眼中,绝不是有野心和有能力这么简单。 故而,这册子给对方,完全就是在帮他快速成长。kuAiδugg “不错,这是我数十年心血,里面的人,有的对你没用,有的你一定用的上,有的或许暂时用不上,但若是你手腕高明,或可为你所用。” 一边说着,胡百万一边从布包之内抽出一本厚厚的蓝色封皮的册子,大约三指厚,打开来,随口念出几个人的名字,包括他们目前的身份,为人处事的性格特征,以及掌握的各种社会资源等等,可谓十分详尽。 而名单上,这种人多达数百之多,彼此关联,形成一个大网。 孟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明亮的眼睛看着胡百万,满是可惜。 这人真是一个人杰,经营的这番势力和关系,在冀州能比的绝对不多。 若真是平民出身,未来他所建立的胡家甚至能挤进名流世家的行列。 可惜,地狱道的身份,注定他失败的结局。 孟昭很清楚,这份名单的分量,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不亚于九皇子和地狱道两个靠山。 但为什么胡百万没有动用?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份若是暴露,大势所趋之下,名单上的人只会被他拖累,而不会有丝毫帮助。 人可以逆流而行,而不可逆天行事。 不然,单凭名单上的这些人,一起抱团呼应行动,足以撑着胡百万在整个冀州和孟家斗的有来有回。 或许最终仍会是惨的结局,但不至于像是如今这般毫无还手之力。 注意,这里说的是整个冀州九郡的大环境,而不是南安。 也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孟家特别将南安附近锁死,让胡百万一封信都送不出去,就是怕夜长梦多。 毕竟,南安是孟家的大本营,经营百多年时间,不是区区胡百万能比的,在南安能轻松对付这位巨富,若是出了南安,那费的功夫和手脚就大了,得不偿失。 不过,眼下,这一切就将被孟昭所继承,足以让他省去下无数的时间和精力。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吕忠才押着脸庞圆润了一圈的胡应明赶到古滇园。 见到胡应明,胡百万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他看得出,胡应明并没有受多少苦,反而胖了些,而且脸色红润,被照顾的很好,这让他本来郁闷的心情也舒服不少。 见到自己父亲,胡应明又是惭愧又是惊喜,出声道, “爹,救我,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 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被吕忠点了哑穴,发不出声音来。 只能张着嘴,呜啊呜啊的叫着,神色满是焦急和恐惧。 胡百万眉头一皱,对于吕忠的行径大为不满,但也知道做主的人是孟昭,便耐着性子道, “孟公子,话已经说开,咱们就一手交物,一手交人,你看如何?” 孟昭点点头,冲着吕忠挥挥手,吕忠便顺手一推,使出一道柔劲,将胡应明轻飘飘送到耿宗方的身边。 “胡先生,人我已经放了,这是诚意,你的名册?” 胡百万眼见胡应明落到耿宗方手里,安全无虞,终于彻底安下心来。 只是脸色阴沉不定,打量着自己手里的名册,一阵快速翻阅,目光闪烁精光,而后从里面撕下两页,并以极快的速度塞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吞下。 这突然的动作完全出乎孟昭的预料,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其中两页,便成了只有胡百万一人知道的秘密。 “胡百万,你?” 孟昭又急又怒,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凌厉骇人的杀机在眸中闪烁,他是真没想到胡百万还有这一手。 不说他,就是耿宗方,康亮,以及刚刚被解了穴的胡应明,也没想到胡百万会干出这种事来,似乎有违他过往做生意的准则。 胡百万脸色有些发白,表情不太好,显然这名册所用纸张极为考究,可不是那么好吞的。 顺手将名册扔给孟昭,解释道, “名册里涉及的人很多,只有这两页的人很特殊,你用不到,或许还会被连累,我这么做,是帮你,不是害你。” 他这么一说,孟昭瞬间明悟,刚刚那两页上的人名,必然是和地狱道有瓜葛和牵扯的,因此被胡百万毁尸灭迹。 这些人若是落到孟昭手里,肯定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对于地狱道来说,肯定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毕竟魔蝠供出了胡百万,这才让孟昭和孟家有把握对付他。 同理,胡百万手上掌握的这些人,未尝不会供出更多的地狱道中人。 孟昭对于这个说辞不置可否,接到名册后,草草翻阅一下,见除了被撕掉的两页,其他都很完整,脸色沉凝,珍而重之的将其收到怀里。 就当胡百万要带着胡应明等人离开古滇园,却见到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同时有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孟昭刚觉不妙,便听到外面有人以内劲催发极大的声音吼道, “主人,孟家和天刑堂一同出手,孟家已经没了,快走……” 一瞬间,古滇园之内,肃杀之气弥漫。 第一百八十二章 动手 孟昭在听到外面争吵和厮杀声音后,就知道必然是孟家和天刑堂行事不密,没能完美行动,给了漏网之鱼过来通风报信的机会。 而胡百万则是立马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既然天刑堂插手,两家必是雷霆一击,不会给他任何还手的机会,而且如此看来,孟家根本就没打算放他离开。 孟昭今天所谓的交易,也不过是个骗局,他若死了,胡应明焉能活命? 说来说去,这半生心血汇聚的名册,最后竟然只换来这么个结局。 一时间,他脸上半红半白,气的浑身直哆嗦,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孟昭现在死一百次一千次也不嫌多。 听到外面的呼喊报信之后,耿宗方和康亮两大先天也意识到事情似乎有变,齐齐施展身法,瞬息飘至胡百万身侧,目光冷厉的看着孟昭以及杨九吕忠等人,以防不测。 而杨九和吕忠,则在孟昭示意下,没有轻举妄动,以免再次激怒胡百万。 “孟昭,你们孟家当真要赶尽杀绝,一点活路都不给?” 胡百万何等样人物,之前不过是信息不对称,吃了暗亏。 如今天刑堂联合孟家下场,他立即意识到形势变化,更知道,自己今日出门,约见孟昭,实在是一步臭的不能再臭的臭棋了。 若是有他在掌控全局,纵然孟家和天刑堂进攻,也能有抵抗的可能,如今呢? 他还什么都没做,胡家直接成了过眼云烟,让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建立的事业付之东流,这招声东击西着实是恶毒的很。 孟昭此时有脸色也不太好看,皱着眉头,故意做出一副疑惑和惊讶的表情, “这,胡先生,我对此事丝毫不知情,不然今天也不会和您出来见面了。 这样,不如您等我片刻,我现在就着人回去问问家族,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同时,也会尽力斡旋两家的关系。” 孟昭还是打算先稳住此人,等孟家增援过来再将他收拾了。 胡百万目光如刀,冷冷看着孟昭,忽然再次狂笑起来,只是笑声藏着说不出的怨毒和困窘, “好,真是脸厚心黑,想不到我胡百万纵横商海,叱咤风云这么多年,最后竟然栽在你这个小崽子手上,你的确厉害。 不过,兔子急了还要人,你们孟家要我胡百万的命,也得小心崩碎一口牙。 宗方,康亮,事已至此,咱们再无退路,直接杀出去,不要再迟疑。” 胡百万早知道孟家不会轻易放过他,却没想到对方下手如此之快,如此之狠,而且还联合天刑堂的人,更是出乎他的预料。 这么一看,他地狱道中人的身份,怕是要彻底坐实,今后冀州再无他容身之处。 此际,再无任何的侥幸心理,只是一心想要借助两大先天武道,杀出重围,出走南安,日后他必要孟家付出惨痛代价。 同时,他也对孟昭生出骇然的杀机。 今天便用这小崽子的命,来一雪这些时日来的憋屈和愤懑。 胡百万与耿宗方康亮三人是多年的关系,早已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胡百万已经下定决心,他们两个自然也不会有丝毫迟疑。 两人更是配合默契。 康亮直接飞身拦住吕忠和杨九,想要给耿宗方创造机会。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将孟昭抓在手里,作为人质,对于他们逃出南安,是一定有帮助的。 耿宗方则是直接扑向孟昭。 他的身法直来直去,大开大合,纵横间带起一缕缕刀气撕裂虚空,速度如光似电,换成一般人,可能都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被他一记掌刀打晕。 不过孟昭早在外面闹出动静的时候,就加紧提防,小心应对,一身内力充斥周身,蓄势待发。 在胡百万狂笑下令后,更是足下连点,飞速后撤,将十方步的奥义发挥到极致,隐约在虚空中留下数道残影。 一边飞退,孟昭一边将四周的障碍物,如桌子,椅子等物品踢飞,击向朝他扑来的耿宗方,于空中激起赫赫风流,希望能拖延一点时间。 孟昭见过不少先天高手出手,然而,真正面对,却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而且,他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一个马力全开的先天高手,带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httpδ:/m.kuAisugg.nět 铺天盖地的杀机,压力,如潮水一般朝着他连绵不断的涌来,挤压的他浑身如陷泥沼当中,束缚重重。 也幸好,这种压力更多的还是精神层面。 孟昭两世为人,精神强大,灵魂深处又有照天镜寄居,对于先天高手的精神压迫极具抗性,故而只是有刹那的僵硬,随即便破开这重重压力和束缚,自如运使体内内息。 孟昭根本没有丝毫的还击想法,他的唯一目的,便是逃。 论轻功,孟昭放在十方步的精力远不如赤旗令以及炼铁手,然而有照天镜以及充足能量点的使用,对于这门身法武学的掌握,还是到了十分精深的地步。 纵身一跃,可凌空而至十五丈远,且中间不需借力换气,在长途奔袭上,有着极大的优势,短程腾挪,也有极大优势。 孟昭逃跑的方向,也非直来直往,而是飘忽不定,左右摇摆,围着古滇园看台转悠,目的是最大限度的争取时间。 毕竟想要和一个先天高手比轻功,比身法,比武功,根本不现实。 但争取时间,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毕竟,他此次并非一人前来,吕忠和杨九也都是先天高手,足以护卫他的周全。 此时,他也有些后悔自己托大。 其一,是没料到会有漏网之鱼过来通风报信,泄了底,让胡百万有了防范。 其次,是他还是小看了胡百万,没料到对方如此果决,瞬息下令,使得吕忠和杨九两人有些鞭长莫及。 错非他生性谨慎,早有提防,在见到胡百万神色异样便飞退,自身轻功也极为了得,怕是瞬间就要落到耿宗方手上,成为他的阶下之囚。 即便如此,他能争取到的时间,也是十分有限。 耿宗方声势浩大,面对迎面冲来的桌椅板凳之类的障碍物,手刀只是轻轻一切,便将面前之物斩成干净利落的两断,丝毫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住阻碍。 故而,孟昭真正给自己争取的时间,只是开始的那个时间差,五息时间,而这五息时间,是递减的。 也就是说,孟昭纵然穷极所能,也是随时有被对方抓住的风险。 第一百八十三章 杨九 不得不说,孟昭的运气不错,或者说福星高照。 今日被孟继祖派来护卫他的,是杨九,而不是王天雷以及柳乾坤其中的一个。 王天雷,柳乾坤,二人武功绝高不假,但轻身武学,对比耿宗方那充满爆发力的身法,却未必有多么大的优势。 而杨九不同,他的身法,号称孟家第一,至少王天雷和柳乾坤自愧不如。 就当孟昭几乎要陷入绝境当中的时候,杨九却以一身如鬼魅一般的身法,甩开康亮,瞬息狂飙,插进耿宗方和孟昭的追逃路线当中,荡起剧烈的劲风。 反手在指缝间甩出食指长短的银针,灌注凌锐的先天真气,射向耿宗方,迫使他不得不停下疾驰的身法,挥手斩出一道无形刀气,嗡鸣一声过后,将银针磕飞。 先前孟昭踹飞过来的桌椅板凳之类的,皆为钝物,而且所附着的内力对于先天真气来说,太过孱弱,不堪一击,哪怕赤旗令再过强横,本质上的差距是抹平不了的。 故而,根本不被耿宗方放在眼中,顺手便斩成两截,不费时间和功夫。 然而,杨九的银针却不同,暗器的手法高明不说,而且附着的先天真气别有奥妙,似乎能加速推进银针的速度和力道,每时每刻都在进行高强度旋转,拥有一种凌锐的洞穿性。 若是疏忽大意,当成寻常手段应对,极可能阴沟翻船。 耿宗方轻飘飘落到地上,看着掌缘处的红色小点,乃是气血被刺激显现所致,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人。 一副平庸模样,五官普通,无甚出奇之处,气势也深藏内敛。 然而,给他的感觉却很微妙,有一种淡淡的锋芒和危险。 而且对方一出手,就让他吃了个暗亏,是个好对手。 “报上名来,我耿宗方不斩无名之辈。” 耿宗方声音洪亮,杀气四溢,眼神更是闪烁灼灼光华,蕴含强大自信。 此人主修刀道,走的是强霸道路,性格上也带有武道的三分特点,极为的自信,甚至自负。 过往的骄人战绩,更助长了他的这种个性。 在耿宗方看来,对方的能力止于此,虽然厉害,却也有限。 只要他稍微认真一些,不会对他构成太大的威胁。 杨九低眉顺目,双手垂在大腿两侧,腰身微微佝偻着,看起来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老农,语气淡淡,不起波澜道, “孟家杨九,请指教。” 然而,在他背后的孟昭却是看得双眼发亮,眼底倒映出杨九的姿势,金刚菩提子流出清凉的气体窜入他的身体当中,让他头脑清明,悟性大增,看出往昔绝看不出的精妙之处来。 他似乎直接穿透了杨九身上的衣服,皮囊,直入血肉骨骼,从他各个细微的动作中,看出一张蓄势待发的强弓,拉的绷紧,一旦放开,便是石破天惊。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既有自身因为金刚菩提子而悟性增强的缘故,也有杨九自身特殊性的关系。 “是了,杨九既是流星杀手组织的老大,除了在外招揽杀手,自身肯定也要培养中坚人才,他必是养成了教导人的习惯,所以才能让我在背后看得如此分明,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 孟昭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即放开心神,仔细观摩,沉浸其中。 他猜测的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关键是能从中学到精妙的武学,这才是实惠。 而且,这也算不上完整的,成体系的武学,只是一种武学技巧,是极具个人特色的武学智慧,能够吸纳,学会,变成自己的东西,绝对有利无害。 武道不是过家家,是自远古神魔时代,传承至今的高深学问,更是让人类从渺小孱弱,转变为强大的犀利工具。 每个强大的武者,必然是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武道特色,或刚或柔,或强或霸,总之会结合个人体质,禀赋,人生经验,性格特点等等衍生出全新的武道。 这便是同一门武功,不同人修行有着截然不同效果的原因。 孟昭或许得天独厚,但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提升自己的机会,譬如现在。 他安全无忧,便尝试着调整自己的身体,契合杨九的蓄势蓄力技巧,收获极大。 另一头,耿宗方听到杨九的名字,先是露出探究之色,似乎在脑海当中回忆这号人物的存在,然后才恍然大悟, “孟家的四管家?也好,今天弄死小崽子还不够本,再杀他们一个管家,应该够让他们心疼的了。” 话里话外,嗜血之意不加掩饰。 他本就是地狱道中人,本就是吃肉饮血的狼,岂会因为在人群中生活时间长了,而彻底消磨心中的凶性? 也不怪他如此自信满满,实在是杨九的威望不够。 在外界人眼中,孟家除了嫡系,分外外府和内府两个阵营。 外府极为复杂,且不去说,内府之中,却有四大管家为大小势力所熟知,也是孟家最为倚重和信赖的高层。https:/ 大管家钟涛,协助孟继祖掌管内外事务,地位极高,单从内府而论,仅在孟继祖与孟弘道二人之下,孟希孟文这两个大房公子,见到这位,也得恭恭敬敬称呼一声钟叔叔。 二管家王天雷,乃是孟家武馆以及镖局的掌舵人,人称王教头,虽说没有八十万禁军教头那么夸张,但他培养出的武士,数目也不在少数。 三管家柳乾坤,主营孟家手底下的帮派和江湖势力,心狠手辣,脏活黑活干的最多,名气在四大管家中最响亮,武功,相传也是最高。 至于四管家杨九,只是孟家这个贵勋世家下两个小商会的负责人,外人眼中,更多的是靠资历以及孟家人信任才够上四大管家的行列,不然,和前三者相比,实在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甚至于,耿宗方都没有听说过杨九有什么出手的事迹传出。 故而纵然是先天高手,也不认为自己会败。 杨九则是微微一笑,丝毫不因自己被轻视而生气,声音依旧从容, “请。” 话音落下,人已经在孟昭眼皮子底下突兀消失。 只是,他脚下激荡起的白色气圈还没完全消散,更有一道道与空气摩擦而爆鸣的声音响起。 其身法之快,之爆裂,简直骇人听闻,不敢想象。 第一百八十四章 局势 孟昭甚至在那一刹那有种感觉,杨九身法之快,已经趋近音速,恐怕在先天强手当中,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有句话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当速度提升至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时,那么出手的威力也会被无限放大。 最具代表性的武功,便是辟邪剑法和葵花宝典,二者同出一源,除了诡异毒辣的特性,最大的特点便是快。 同样出招,同样的力道,当你先用手中之剑,割断敌人的喉咙,你就是胜者。 杨九的骤然消失,瞒得过孟昭,却无法蒙蔽耿宗方的眼睛。 只见他双目游移,目中精光迸射,飞速捕捉杨九的踪迹,同时足下连点,宛如一柄狂暴的长刀,纵横往来,与虚空中几乎看不见影子,只能听到身体与空气摩擦产生爆鸣之音的杨九连连交手。 孟昭瞪大眼睛看着两人交手的场景,如同一块海绵,飞速吸收二人交手的经验和智慧。 耿宗方以掌作刀,劲道雄厚刚烈,凌锐刀气比起真实宝刀斩出的强度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招法变化多端,又迅捷如电,攻守兼备,实是孟昭所见第一流的上乘刀路。 也正是因为他的刀法极快,变化极多,才能与身法如此恐怖的杨九斗的不可开交,也难怪他之前如此自信满满,实在是手上功夫不弱,甚至可以说极为强横了。 然而,出手速度虽然可以与杨九一搏,但终究还是处于被动防守状态,面对杨九,他的反击手段乏善可陈,并无什么出奇之处,只是缩小防御圈子,等待时机。 与之相对,杨九的攻势则是让孟昭大开眼界,没有特别厉害的武功招式,就是干脆利落的速度,强大的力道,配合银针无与伦比的洞穿性,便让耿宗方只有防守的分。 甚至于,杨九的这种武道路子,让孟昭想起了小说和影视剧中一位绝世妖娆的影子,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手中一根绣花针,打的天下无对手。 纵然武功配置如易筋经,吸星大法,独孤九剑的令狐冲,也难以招架匹敌。 与东方不败的阴柔鬼魅不同,杨九出手更显刚劲杀伐,每次出手,都如强弓硬弩蓄势待发,爆发力惊人。 二人的争斗,也一度引得空空荡荡的古滇园之内众人的关注,那些小厮奴仆早在两人厮杀开始时,便使出吃奶的劲头往来跑,生怕慢一步小命就不属于自己的了。 本来还在缠斗的吕忠和康亮两人也默契的停手,同时撤走。 吕忠回到孟昭身侧,对于那边先天大战并没有多么关注,显然是对杨九有着绝对的自信。 而康亮则立在胡百万和胡应明父子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交手的两人。 双方如此做,其实和杨九以及耿宗方此战是否精彩并没有多少关系。 而仅仅只是都担心两人交手分出胜负,胜者会毫不犹豫的朝着孟昭或胡百万下手,为了各自主子的安全,所以偃旗息鼓,充当护卫。 另一边,短短时间之内,两大先天交战爆发出惊人的威势,孟昭更是看得眼花缭乱,思绪纷纷。 他眼中看到杨九与耿宗方战了大约三十招上下,而事实上,两人交手次数远在这个数字之上,只是以他目前的水准,还无法看得透彻。 但这并不妨碍孟昭了解场上的局势。 杨九已经处于绝对的领先优势,速度虽然放慢,但出手愈发凌厉凶悍,招招杀机四伏,就是奔着要命去的。 手中银针或许只是普通女子所作女红的工具,然而,此时此刻,不亚于任何神兵异宝,威力大的惊人。 耿宗方也不如一开始表现的那般从容不迫,身上如今已经有些狼狈,衣服被凌厉气劲撕裂划开,手臂,脸庞,都有细微却很明显的血色淤痕显现,最关键的,他始终等不到自己想等的机会出现。 两人之战,有点像是当初孟昭和史思明之斗,孟昭气脉悠长,体能充沛,瞒骗除绝世奇才沈天赐之外的所有人。 同样,杨九如此高强度的爆发,却有着异于常人的持久力,显然也大大出乎耿宗方的预料,让他从之前等待破绽,伺机而动的的决策,变成了如今的慢性死亡。 他除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入对方编织的陷阱当中,被动防守,再也无法做出反击。 从一开始,这就是不对等的战斗,虽然耿宗方以为自己更强,但主观上的以为,与客观上的现实,往往存在着不可抹平的差距。 胡百万与胡应明父子两个眼巴巴的看着耿宗方落入下风当中,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康亮,不要管我,若是宗方有落败的趋势,你就上前帮他一把,成了咱们还有一搏之力,若是不成,” 后面的话胡百万没说,但眼中的很重,以及隐藏的内,容大家都清楚。 成则有一线生机,不成必死无疑。 康亮一直紧张焦虑的看着杨九和耿宗方之战,此时脸上满头大汗,有些无奈摇头,涩然道, “财神,事情怕是不妙,孟家那个高手的武道十分特殊,身法绝快,出手凌厉,毫无花哨之处,别说老耿,就是我和他联手,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旁人外行,他这个先天高手却是大大的内行。 身法迅捷,出手速度凌厉如电,带来的就是灵活的优势,再加上杨九的战斗经验和智慧都是一等一的厉害,带来的加成可以说远大于一加一等于二。 别说他和耿宗方,就是再多有一个相同级别的高手,也难以对对方造成有效的压制。 同样是三个人打一个,一个一个上,与一拥而上,可能结果完全不同。 同理,杨九就是可以利用自身的武道风格,来切割战场,划分战圈,将他们的人数优势抹平,强行带到一对一的厮杀当中。 那么,有他康亮,没他康亮,结局都一样。 所以,他堂堂先天强者,还是地狱道出身的凶恶之人,才在看懂两人交手之后,显得如此挫败以及无奈。 一个杨九,便能将他们整治的服服帖帖,更不要说还有一个吕忠虎视眈眈。 今日,怕是真的逃不过这一劫了。 此时,康亮心中不由得思虑万千,孟家的四大管家,果然没有一个庸才,单论武功,这杨九,便足以与另外三人齐名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金刚不坏的眼皮 听到康亮如此说,胡百万和胡应明心中都是一片绝望,心乱如麻。 只是胡百万更有定力,除了紧握的拳头,略显沉郁的目光,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而胡应明则是如丧考妣,面无血色,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胡百万也好,胡应明也好,两父子对于康亮还是很了解的,知道他生性谨慎,不看好,不确认的事,不会冒然开口,既然说了,便有八九成的准头。 他们也的确小看了孟家的实力,一个四管家,便有这样的武功,实在出乎他们的预料。 胡百万倒不愧是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商海枭雄,冷静下来后,很快做出决断,先是慈爱的看了看胡应明,然后轻声道, “若真是没法子渡过这一关,康亮你便带着应明尽力逃出去吧,最好能将应雄也救出南安。 若实在救不出应雄,就给我老胡家留下一根苗子,也不枉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康亮闻言,心中震动,脸上满是犹豫和不舍, “那,财神,你?” “你不要管我,说句难听的,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都享受过了,什么都尝试过了,我这一辈子没有遗憾,死则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希望能在百年之后,能有胡家儿孙给我上香,承继我胡家血脉。” 这个世界的人,上至大帝王侯,下到普通黎民,对于子嗣血脉传承看得极重。 许多老人看来,若是死后没有子孙后代祭祀供奉,便会成为游荡在阴间的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胡百万也免不了俗,不然也不会选择用自己经营半生的名册来换取胡应明的安全和自由。 胡应明闻言,呼吸一滞,脸上又是感动,又是羞愧动情道, “爹,都怪我,要不是我鬼迷心窍,中了孟昭的算计,也不会让您落入险境。” 一边说着,胡应明一边狠狠的打了自己几下,力度不小,很快两侧脸颊红肿起来,眼睛里也满是泪花。 胡百万叹息一声,一旦看开,便释然许多,怜爱的抚了抚胡应明的脑袋, “你打的这几下,我没拦你,是希望你记住这个教训。 今后做人,做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鲁莽了。 待会儿抓准时机,你便拼劲全力逃出去吧,爹会帮你争取时间。” 话音刚刚落下,他的表情瞬间凝固,猛地将胡应明推到一边,声音急促道, “走,快走。” 原来,胡百万虽然一直在与康亮以及胡应明说话,注意却从没离开过耿宗方与杨九两人之间的战场,态度如此变化,是因为他看到此战最终的结局…… 康亮能看清楚的局势,作为局中人的耿宗方自然看得更加清楚。 他因为对方武道的特殊性,自己如今就是一个移动的靶子,除了被人打两下,根本无法对杨九做出有效反击,迟早死在对方手上。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骨子里嗜血凶悍的习性,更让他擦亮獠牙。 是,如今对手密不透风,毫无破绽,但眼下没有破绽,不代表永远没有破绽。 他也是斗战经验和天赋极为出众的人物,胡百万手下三先天,他战力号称第一,力压细雨剑刘松和同伴康亮,靠的也不是嘴皮子,而是实打实的武功。 经过这短暂时间的交手,耿宗方虽然始终落于下风,但也不是毫无收获,反而摸出了杨九的一些武道风格。 快,是特点,真正的风格,而是毕其功于一役的行险主义。 更类似于一个刺客,杀手,有杀人的机会,见到明显的破绽,绝不会错过。 既然这样,耿宗方就给对方这样一个机会,自露短处与破绽,让本该绵延更久的战斗,于瞬间落下帷幕。 他也是在行险,弄险,因为虚假的破绽,是无法欺骗和隐瞒杨九这般对手的。 故而,这个破绽,必然是真的不能再真,一旦被抓住,直接能打死他的那种。 毕竟早死是死,晚死是死,还不如搏一把,他始终相信,狭路相逢勇者胜。 而他耿宗方,就是那个勇者。 面对耿宗方刻意营造暴露的破绽,杨九自然看得分明,也猜出对方的想法,却没有丝毫畏惧和退缩的心里。 这就像是小孩子想要用一块肥肉来诱惑狗狗,能不能吞下这块肉,既看小孩子力量有多大,也看那只狗狗有多强,博美泰迪之类的也就罢了,换成大藏獒,别说肥肉,小孩子都能给你吞了。 杨九骨子里也是一个自傲之人,或者说,任何一个修成先天武道的强者,都免不了有这样一个性格特点。 对手敢搏一把,他难道就不敢吗? 身法如电,咻的一声错开耿宗方凌锐锋芒的无形刀气,修长有力的手指之间,捏着的银针灌注特殊的真气,如流星一般刺向耿宗方的眼睛。 不错,耿宗方暴露的破绽就是自己的这一双招子。 眼睛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同时也是人体的要害之地,一旦被破,离死不远。 然而,耿宗方既然如此作为,自然是有着相应把握的,在银针刺来的刹那,眼皮耷下,盖住眼球。 噗的一声,连金铁都能刺穿刺透的银针,仅仅是刺入了针尖就再无以为继。 孟昭看到这一幕,眼睛都快瞪出来,他娘的还有如此厉害的秘法绝学? 能把眼皮练得金刚不坏,刀枪不入,也可谓是奇葩了。 这却是他有所不知。 早年细雨剑刘松的目剑之术,极为强悍,对于剑道修行也有极大的助力。 耿宗方对此十分垂涎,曾通过交换的方式,从刘松手上学到目剑之术的法门,想要化剑为刀,练出一门目刀之术,增强自己的手段。 可惜,刀剑虽然同属杀伐金性之道,却也并非全部贴合,他的目刀之术,并没有练得如刘松目剑之术一般娴熟,磨砺剑意,反而因为刀气盘踞,于两眼眼皮之上,磨炼出刀剑难伤,金刚不坏的威能。 若是全身还好,偏偏只有一对眼皮是金刚不坏,对于耿宗方而言,与鸡肋无异。 不过只有废物的人,没有废物的手段。+ 没人会主动攻击他的眼睛,让他一对金刚不坏的眼皮有用武之地,那么他便主动设计,让人攻击这个陷阱,为他创造胜机。 所以,杨九绝不是第一个被算计的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刺耳 早在银针针尖将将刺入耿宗方眼皮的刹那,他便吐气开声,竖掌纵劈。 一道匹练般的刀气呼啸而出,朝着近在眼前的杨九斩去。 这一刀,乃是他蓄意而发,刀劲如雷霆,意似千钧,威力之强,纵是一块万斤巨石头拦在面前也能切成两半。 “不好。” 早在耿宗方自动闭上双眼的刹那,杨九便于心中升起不妙心思,加紧提防。 等银针针尖刺入眼皮之上,却无论如何都难以为继,惊叫一声。 顾不得会对体内经脉造成负担和暗伤,于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好似瞬移一般,直接消失在刀气将要劈去的方向。 凌厉强霸的刀气呼啸朝着既定的方向斩去,沿途所过,无论是桌椅板凳,还是各种理石地面,均被这一刀切磨的粉碎,卷起一阵狂风,且一路蔓延,离体近百米,方才缓缓消散。 然而,再强的威力斩不到人,也丝毫没有用处。 相反,躲过这惊天杀招的杨九却利用这个机会,切到耿宗方的身后。 目中杀机重重,无名指和大拇指捏住银针,银针闪烁寒芒,手腕轻盈一抖,如同使了招剑诀,划过一道残影,以风雷之势刺向耿宗方的双耳。 这一次,耿宗方终于没有躲得过去,毕竟他能将眼皮练得金刚不坏,已经是机缘巧合走了狗屎运,若是连耳膜都能如此,那真是上天垂青,气运之子了。 两枚银针瞬间刺破他的耳膜,毁了他的听觉,并溅起殷红的血线,如喷流一般,朝着两侧涌出。 耿宗方仰天长啸一声,痛苦无比。 先前银针虽未彻底刺穿他的眼球,但带来的压力让他暂时失明,无法睁眼。 此时又被刺聋双耳,可谓既瞎又聋,情绪接近崩溃。 音量在雄厚无比的真气加持之下,如九天雷霆震荡,迅速波及扩散,附近一里方圆之人都能听得清楚。 音波回荡,孟昭只觉自己听到这声凄厉惨叫之后,整个人的脑袋都是空的,丹田赤旗令内息更是不受控制,如脱缰野马一般在体内各处经脉肆意驰骋,搅的他气血动荡不安,隐隐有爆体之征兆。 好在,他家学渊源,赤旗令一篇镇压走火入魔的心法快速运转,收拢归纳内息流转,本来如火红一般的脸色也恢复正常,心中暗忖, “好恐怖的一吼,恐已经有了几分音波功的影子。” 也就在银针刺入耿宗方耳朵的刹那,胡百万见到了这让他痛心绝望的一幕,推着胡应明就让他赶紧走,此时或许能趁着孟昭等人被镇住,逃出去,若是等对方回过神来,再想走,那就是难上加难。 然而,让胡百万没有料到的是,被他推了一把的胡应明并没有运使身法轻功快速离场,反而踉跄一下,差点跌倒在地。 胡百万见状,立马意识到什么,气的两眼猩红,咬着牙回头对孟昭怒目而视。 一定是孟昭给胡应明下了药,让他一身内力用不出来。 没了内功,胡应明就是一个普通的青年,焉能在这种局势下活命? 那边战局已定,孟昭已经无心理会,反而被胡百万刚刚的动作吸引目光,笑道, “胡先生,为何如此急切的要令郎逃走?莫非以为我会对他不利?” “孟昭,算你狠,我胡百万生平算计过无数人,想不到今天会被你给算计。 放了我儿,除了那名册,我再给你十万两白银,以及皇天票号的一万两金票。 他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为何就不能放了他?” 十万两白银,一万两金票,看起来的确不是个小数目,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 至少孟昭不觉得他会为了这点钱而放虎归山,给自己的未来埋伏一个不确定的敌人,不过,若是再多一些,也未尝不能商量。 他眼睛明亮,脸色说不出的红润健康,瞄了瞄胡应明,哈哈笑道, “胡百万啊胡百万,出手的确阔绰,不过相比起自己儿子的命,还是小家子气了些。 既然想要你儿子活命,为何不用自己的名字来买个平安呢?” 胡百万,若真要他的名字来买平安,那就不是十万两白银,而是百万两,甚至更多,孟昭的胃口之大,野心之大,简直超乎胡百万的想象。 百万银子,胡百万能不能拿出来? 仔细算算,巅峰时期,掌管大小十三家商会,影响无数人的兴衰命运,有地狱道还有九皇子为背景靠山,还是地下势力的大金主,哪怕拆借,也能凑的出来。 然而,如今胡家日暮西山,即将崩塌,各种产业频遭打击,恐怕如今已经成了孟家的盘中餐,拿出那十万两白银和一万两金票,已经是他底牌的一部分,至于百万,不过是做梦罢了。 孟昭既然如此说,自然是对他提出的条件毫不动心。 胡百万哂然一笑,自觉英雄迟暮,放到以往,孟昭连和他在一起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孟继祖才是和他对话之人,如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也熄了丢弃尊严求对方的想法,极为郑重的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道, “康亮,既然应明已经成了累赘,我也不求你带他走,你自己能逃命便逃命吧,还有,最后帮我看一眼应雄,若是” 说到这里,胡百万有自己摇摇头,孟家雷霆一击,他的府上必难以幸免,胡应雄虽有能力,却太过稚嫩,根本扛不起如此重大的变故,基本没有逃生的希望。 康亮看着已经聋了双耳,痛苦的四处打砸挥砍刀气,状若疯癫的耿宗方,心底一片冰凉,再听到胡百万这话,也没说什么矫情的留下为他赴死,只是干巴巴的留了一句, “财神,你保重。” 说罢,提身一跃,整个人仿佛镜花水月一般,充斥着一股虚幻不实之感,就要离去。 然而,今天这场饕鬄盛宴,胡百万是主角,不代表他康亮以及耿宗方是配角。 先天高手,纯论武力,比胡百万还要强上百倍不止,孟昭当然不会让他如此轻易的就离开。 “忠伯,拦下他。” 话音刚刚落下,吕忠使出凌空虚渡的身法,大袖一搅,一股混洞纯元之劲迸发而出,袭向要逃走的康亮。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尘埃落定 康亮乃是先天六窍的高手,吕忠只是先天三窍的修为,而且年老体弱,不复壮年时的凶狠霸道,更不可能做到如年轻时一般越级杀敌的表现。 故而,真正拼杀起来,吕忠最终的结局一定是落败,不会有意外。 但,孟昭的目的,也并不是让吕忠拿下对方,而仅仅是拦住康亮,好让空出手来的杨九收拾对方。 这对于一个经验老辣,修为深厚的先天武者来说,并不困难。 故而,吕忠表现的更像是一个牛皮糖,招数变化多,力道却小,属于打三分力,留七分力的风格。 康亮是想走走不脱,想打打不起来,完全被牵扯在古滇园内,逃不出去。 另一面,耿宗方在双耳被刺穿后,凶性大发,彻底狂暴,无所顾忌的朝着四周发泄自己的怒火,双掌犹如盖世神锋,无匹的刀气肆意倾洒,将本来清雅别致的古滇园砍得七零八落,不成样子。 此时此刻,他已经陷入癫狂当中,脑海中只有毁灭的念头。 杨九则宛如耐心的猎人,一边不断的在耿宗方的身上添置新的伤口,一边避过他垂死挣扎的反扑,等待最后给他致命一击的时间。 而这个机会,终究没有太遥远,嗖嗖嗖三声破空声传出,杨九左手手腕轻飘一挥,三根银针便极精准的穿过刀气风暴的空隙,刺入耿宗方因为痛苦哀嚎而张大的嘴巴内。 银针凌锐无比,洞穿力惊人,直接刺穿了他的口腔组织,也穿透了脑骨,带血的银针从他脑后穿透而出,最后钉在斜上方的圆形横木上,发出哚的一声细微响声。 耿宗方怒目圆睁,却再没有了方才刀气纵横,威猛无比的气势。 足足过了三息时间,整个人才轰然倒下,生机已经流失殆尽。 击杀耿宗方的杨九马不停蹄,转而与吕忠一同围攻康亮,本就心中绝望的对手更是频频出现低级的失误,招法凌乱不成体系,最终被吕忠一掌拍碎脑门,步了耿宗方的后尘。 一时间,胡百万麾下最有名的三大先天高手,两人被杀,细雨剑刘松在外界要面临孟家和天刑堂的双重打击,恐也难逃一死。 胡百万眼睁睁看着两人在他面前战死,心中悲凉无限,目中满是哀伤,整个人如被抽空一般,了无生气。 多年的相互扶持,又是知根知底的人,他们之间早已经缔结下深厚的友谊,今日老友因他决策失误而死,他心中岂能不悔恨万分? 一旁,胡应明表情却是阴晴不定,彻底看明白了场上的局势。 他引以为援的父亲,彻底走向穷途末路,再不能像以前一样给他遮风挡雨,他该何去何从? 尽管胡百万与胡应明父子两个如今就是毡板上的肉,任他们宰割,但没有孟昭的命令,杨九以及吕忠二人并没有冒然动手,而是静静站在一侧,等待着什么。 孟昭此时也是唏嘘不已,两大先天就这么没了,对他的冲击也是不小。 不过,他到底心智过人,很快恢复过来,面露微笑,道, “胡先生,胜负已分,不论是你胡家,还是你个人,都败了,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语气也并不如何的高高在上,充满嘲讽,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在里面。 他的确很好奇,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如胡百万这样曾经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心里会想些什么。 是后悔自己不该惹上孟家,还是遗憾没有全力反击,给自己找一挑生路,又或者是回忆往昔峥嵘岁月,还是放不下对俗世的眷念? 此时的胡百万在孟昭的眼中,就是一个样本,一个标本,让他观察,学习,也是警示教育自己。 对方犯下的错,他要保证自己不会犯,对方曾成功的路子,他也希望自己能做的比对方更好,这是一个优秀的人,成功的人,应该做到的。 而不是狭隘的,自私的,站在胜利者角度,高高在上的俯瞰失败之人,除了满足自己内心一点点无谓的虚荣心,又有什么意义? 似是孟昭话中的真诚打动了胡百万,他冲着孟昭点点头,目光扫向耿宗方以及康亮两人的尸体,最后放到胡应明身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我最后的愿望,就是你能将我和宗方,康亮三人的坟修到一起,让我们三个在九泉之下也好有个伴,除此之外,再无他念。” 孟昭好奇道, “就这些?胡先生莫非不想替自己的儿子再谋一条生路?” 胡百万对自家血脉的重视,他可是看得很清楚,他怀中的那份名册,不就是用胡应明的生命和自由换来的? 当然,他的确是骗了对方,但只要有的谈,对方应该不会轻易放弃才对。 胡应明也满腹希冀的看向自己的老子,在他心里想着,或许父亲还有能救他的法子。 胡百万则是嘲弄的看了眼孟昭,摇摇头, “生路?没有生路,不论是我,还是应明,你都不会放过,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既然如此,何不让我保持一点点尊严呢?” 他糊涂过,但并不意味着一直是糊涂的,如今生命走到尽头,他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知道孟昭就是一个喂不饱的恶龙,就算付出再多,最后还是只有一个结局。 而且,胡百万知道,孟昭并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因为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个交易,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既然是骗局,又何来诚信,承诺之说? 与其将自己最后的遗产交逼死自己的人,反倒不如将它们永远埋在地下,不见天日。 然而,他的这番说辞,可以说服孟昭,却没办法说服胡应明。 他猛地的抬头,死死盯着胡百万,声音充满着怒火与不甘,却还是压抑着, “爹,为什么?为什么不帮我再努力一下。 或许,或许,我能活。” 胡应明还这么年轻,还有大把的岁月和年华可以潇洒,绝不甘愿就这么死在这里,所以,哪怕是千之一,万分之一,甚至亿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争取。 然而他面对的,却是自己父亲失望的目光, 第一百八十八章 毙命 胡百万当然失望,虽然他将绝大部分的的期待,都放在自己大儿子身上,但并不意味着他就彻底放弃了小儿子。 他不求胡应明能是一个掀起无边巨浪,站在时代之巅的枭雄,最起码也该审时度势,头脑清晰。 如今这个局势,孟昭很明显就是在利用他们的求生欲,一点点的消耗,压榨他们所有的价值。 名册已经没了,难道还想用自己的银子给自己送葬不成? 见胡百万这般看着自己,胡应明心乱如麻,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怨气和恐惧推动,吼道, “爹,你想想,要不是因为你惹到孟家,咱们怎么会有今日的下场? 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你就行行好,帮我求求孟公子,让他饶我一命。” 胡百万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淡漠的看着胡应明,悲凉中又带着一丝释然,这应该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而是许多人的想法。 是啊,若不是他鬼迷心窍,听信了孟青淮的鬼话,想着将手里的一枚棋子扶持成孟家的二房之主,又怎么会发生如此多的变故呢? 不会有魔蝠的出现,不会泄露自己手握屠休宝藏钥匙的秘密,不会被孟家针对打压…… 但,即便如此,他也毫不后悔。 因为一切只是成王败寇,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罢了。 他败了,所以有今日的局面,若是胜了,未来获利,将是付出的千百倍。 作为商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风格,有的人谨小慎微,有的人大胆冒进,而他,愿意用高风险,换来高收益,只是这次栽了而已。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和自己的蠢儿子说的,因为没有必要,胡应明也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筷書閣 见胡百万无动于衷,胡应明失望的将目光放在孟昭身上,想到什么,双膝一软,直接朝着孟昭的方向跪倒在地,连磕几个响头,道, “孟公子,孟大人,我求求你,饶我一命,我不想死啊, 我们胡家还有银子,只要您放了我,所有的银子都是您的。 要是您担心我将来报复,可以废了我的武功,可以让我给您当狗,只要给我一条活路,怎么都行……” 胡应明这突如其来的一遭,让孟昭几人都愣了,不要脸的人见得多了,但不顾尊严到这种地步,只为活命而近乎癫狂痴愚的,却是头一次见。 孟昭终于彻底看清楚胡应明这个人的本质,色厉内荏,得势时,可以比谁都凶恶,但一旦失势,也会比任何人都软弱,没有底限。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本质上的弱者,若不是沾了自己老子的光,连站在孟昭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孟昭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胡百万,自己的儿子如此做,他会怎么选择? 下一刻,孟昭的表情变化,不单是他,杨九,吕忠也是骇然的望着胡百万。 只见他先是沉重的走到胡应明的身侧,细细端详着自己的儿子,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极为暖心宠爱的帮他拍掉膝盖上的灰尘。 胡应明宛如牵线木偶一般被他摆弄,晕晕乎乎,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当众人以为他会安抚自己儿子的时候,却不料这位城中巨富,冀州豪商,做出了一个让人根本想不到的抉择。 笑容不变,眼中的慈爱不减,却奋起千钧之力,朝着胡应明的脑门就是一掌拍下。 胡百万纵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手中握有数之不尽的银子,用资源生堆,也能堆出一个后天大成的内家修为。 再加上胡应明被孟昭的药给散去内力,一增一减之下,这一掌没有任何意外,直接送了胡应明归西,至于场面之残忍,血腥,也不便多说。 杀人这种事,孟昭相信胡百万没少做过,在这个武道显圣的世界当中,原始资本的积累必然是伴随血腥的。 但,今次,他杀得可是自己的儿子,以父弑子,极端违背人伦,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其实父子,兄弟相残之类的事,自古至今都不罕见,尤其多发生在皇族,权贵,豪富之家。 若比如孟家,若不是孟继祖威严浓,气势足,又春秋鼎盛,压得住孟希和孟文两兄弟,只怕他们两个狗脑子都要打出来。 但胡百万和胡应明不同,他们父子身处绝境,没有丝毫利益牵扯,根本不值得动手才对。 从怀里抽出一条洁白的手帕,擦了擦手掌上的血迹,胡百万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给孟昭解释,道, “尘归尘,土归土,既然是我给你生命,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后便亲手送你离开这个世界。 好孩子,希望下辈子投胎,去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家庭里,做个普通人,一生平安……” 孟昭杨九以及吕忠三人是无法理解胡百万的脑会路,但已经知道,亲手弑子的胡百万,恐怕已经用不着他们动手了。 果然,就在呢喃自语不久后,他浑身一震,身体发出噼里啪啦如鞭炮炸响的脆音,一道道气箭碎裂他的衣衫,开始往外汩汩冒出殷红的血液。 眼睛也慢慢闭合,很快没了声息,只是没有倒地。 杨九身法一动,窜到胡百万身前,见他闭目立在原地,伸手朝他鼻间一探,又摸了摸他颈间脉搏,回身摇头道, “四公子,他已经自断经脉,内息暴乱而亡。” 孟昭点点头,颇为感叹道, “胡百万也算是一时之选,能力不俗,打下不小的基业,倒是可惜了。” 这个可惜,其实指的就是于对方地狱道的身份,不然换成另一个同等规模的家族势力,身家清白,没有这个致命破绽,就算孟家再厉害,也要顾忌三分。 这个世道终究还是划分出规则的,而对地狱道的人出手,恰恰是在规则允许的范畴之内。 “忠伯,你留下和古滇园的老板交涉一番,商量一下赔偿的事,再按胡百万最后的遗言,将他们三个毗邻而葬,至于胡应明,你看着办吧。” 正常而言,这三人的尸首也大有用处,因为地狱道凶徒的身份,可以用来向天刑堂邀功请赏。 不过孟昭已经从胡家手里得到诸多好处,再加上也用不着讨好天刑堂,便决定让他们走的体面一些。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完美的行动 吕忠闻言,枯瘦老脸露出一抹笑容,满是赞赏回道, “少爷好心胸,老奴晓得了。” 胡家父子与孟昭之间,剪不断理还乱。 但大体来说,就是一个屡屡加害的关系,双方只有仇怨,没有恩义。 在这个前提背景之下,就算孟昭将这几具尸体扔到荒山野岭喂野兽,也说的过去。 “和心胸扯不上关系,只是觉得,人死如灯灭,再大的仇恨应该散了,没必要继续折辱他们。 而且胡家到底在南安经营多年,声望不小,没必要因为身后事而让人非议我孟家做事太不体面。” 生为大事,死也不是一件小事。 远古时代相传还有地府轮回之说,如今虽不可考究,但也没人会慢待身后事。 杨九也对孟昭的这个做法表示赞同, “胡百万到底经营了多年,势力和影响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四公子将他们的身后事安置好,也能很大程度上消弭某些人的敌对情绪,就算家主知道,也会认同四公子的这个做法。” 孟昭和两人说了两句,便急匆匆和杨九离开古滇园,回返孟家。 如今胡百万父子已死,针对整个胡家的行动也轮不到他操心。 他现在怀里揣着胡百万半辈子经营的成果,急着赶回去好好翻阅钻研,没太多时间浪费在这些琐碎之事上…… 当日,孟家和天刑堂联手打击胡家的事情,在第一时间就通过不同的消息渠道,传遍了南安大大小小的势力耳中,让不少曾和胡家交好之人胆战心惊,而和胡家有过节之人拍手称快。 看似只是胡家一家之事,但牵一发而动全身,胡家相关之人,也必将受到波折和影响。 和胡家亲近的,日后自然要遭受排挤,和胡家有仇,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则可以吐气扬眉。 而更多的人,则是恍然间明白,为何孟家敢于出手对付胡百万,又为何做的如此之绝。 一定是胡百万做了什么事,有把柄和破绽被抓住了。 天刑堂介入其中就是一个明证。 天刑堂是什么? 某种意义上,就是朝廷,比起地方官府更能代表大雍皇朝,的暴力机构。 但凡天刑堂出手的,事态肯定超出一般的严重,也必然是胡百万的某些行径触碰到了大雍皇朝的利益。 一些人已经想明白,为何当初南安郡守崔覃想为两家说和,最后却偃旗息鼓,一定是得到秘密消息,所以才作壁上观。 也是就在这个特殊的敏感时期,有人放出风声,胡百万和天下十绝的厉啸天根本没有关系,两者甚至都不认识。 他能将生意做的这么大,而且无人敢打他的主意,并不是因为厉啸天撑腰。 全因支持他的是邪魔道势力,天下十绝只是一个幌子。 胡百万更不是一个所谓的义薄云天,豪爽大方的及时雨,他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这个风声一传出,南安黑白两道瞬间沸反盈天,数不清的人开始咒骂胡百万。 这些人中,有过往和胡百万称兄道弟的,有过往受过胡百万恩惠的,也有和胡百万没有丝毫牵连的,但嘴脸却是出奇的统一。 在浩瀚的历史长河当中,邪魔道在历史变迁中,扮演了一个极为重要和特殊的位置,也出现过许多惊才绝艳的人才,但基本上没干过什么好事,反而多是大凶大恶之辈。 故而,邪魔道某种意义上,是与光明对立的黑暗,与正义相悖的邪恶,绝对是让人瑟瑟发抖的代名词。 此外,大雍太祖北堂恭也曾在泰山会盟时,下达诛杀令,号召天下群雄征讨邪魔道,肃清寰宇,让邪魔道之人销声匿迹好长一段时间。 所以,针对邪魔道,打压邪魔道,也是一种政治正确。 除了放出风声谩骂,城内已经开始出现附和孟家以及天刑堂的行动,讨伐胡百万的声音。 而在此之前,其实更多人,是看不惯孟家猖狂霸道打压胡百万的举动的,只是碍于形势与强权,暂时没有发声。 只要有第一个敢于反抗孟家的人,接下来肯定是一场群狼弑杀虎的好戏。 不过,没有让那些人等到这个机会,天刑堂便介入了。 这也是当初孟昭提议让天刑堂主导这次行动的原因之一。 能真正将大势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会随波逐流,被他人所左右。 当然,这些喊话之人,也只是打打嘴炮,表明一下立场,多了也干不出什么有用的。 毕竟胡家早就被孟家打残,如今两家强势出手,直接奔着彻底击溃胡家的目的去的。 他们这些小虾米,就算入场,能力也有限,帮也帮不到什么,反而有瓜分胡家产业的嫌疑,容易招惹到如今已经显露獠牙的孟家。 同日,郡城陷入一阵短暂的风波当中,有超过三十名后天大成的武道高手死于这场袭击争斗当中,余下的反抗之人并不激烈,孟家顾及到影响,也没有赶尽杀绝,多是制服之后,就押解至天刑堂内关押。 只有经过调查,确保和地狱道之人没有牵连之后,才会被释放。 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除了胡百万之死,便是四大先天高手在同一天阵亡,包括耿宗方,康亮,以及细雨剑刘松。 耿宗方和康亮一个死在杨九手里,一个死在吕忠手上,细雨剑刘松,则是被王天雷摘掉脑袋。 至于最后那个先天,并非胡百万的手下,而是天刑堂内冷徊风的一个亲信。 他在打进胡百万府邸,正要捉拿胡百万长子胡应雄时,被人偷袭而死。 胡应雄以及那个偷袭天刑堂先天的高手,则不翼而飞。 这个意外,让孟家和天刑堂的联手行动蒙上了一层阴影,让本该完美的行动变得不再完美。 对于冷徊风而言,为手下先天的阵亡,会让上级认为他指挥上有许多不足之处,让他的功劳大打折扣。 再者,死去之人,是他的亲信,感情也很深厚,就这么没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对于孟家而言,胡应雄的逃脱,意味着胡家保留下一颗复仇的种子,借助地狱道,甚至可能对孟家产生极大影响,也是难以接受。 故而,当夜,孟继祖与冷徊风两人一同走进郡守府之内,密谈一番、 次日,一则信息通告全城,引起无数人的恐慌与沉默。 南安封城三日,许进不许出,黑白两道,大小家族,帮派势力都收到风,郡首府,天刑堂,以及孟家誓要捉拿偷袭天刑堂先天的高手,以及不见踪影的胡应雄。 若敢包庇,与勾结地狱道无异,杀无赦。 第一百九十章 怀疑目标 封城三日,许进不许出,看起来只是一道简单的命令,实则这是一个极大胆和冒险的决策. 万一引起什么动荡,郡守崔覃直接就要引咎辞职的,孟家和天刑堂冷徊风也要大受影响。 先说封城的影响,因为是追缉凶徒,大批官兵和孟家人手散播出去,自然会造成百姓的惶恐不安,大多会安分守己待在家中,造成十巷九空的结果,短时间内,城中的经济必会遭受波动和影响。 再说许进不许出,直接造成贸易瘫痪,南安作为一个繁华大郡,水陆两个贸易渠道直接封停,更不要说许多途径南安之人被迫留在南安的怨气…… 总而言之,封城这一决定,影响绝不是一星半点,三日也是最长时限,届时不论能不能抓到胡应雄和救走他的那人,郡首府肯定要解禁。 如此一来,压力就放在孟家天刑堂身上,能不能在这有限的时间之内,抓住那两人,尤其那个偷袭天刑堂先天的高手,相当于一枚隐藏在地下的地雷,不定何时就会引爆。 当孟昭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听着吕乐面带焦色的向他禀报这件事,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被偷袭致死的那先天名叫吴贤,是冷徊风在京城时的老部下,先天五窍的修为,精通一门玄霜剑诀,还是十三家之一藏剑宫的弟子,论起武功,绝对不弱。 根据孟继祖和冷徊风的判断,那偷袭他之人,修为必定在先天七窍之上,这在整个南安郡城也属于高端力量存在,可怀疑的人选不多。筷書閣 故而,今早天一亮,孟继祖孟弘道两人已经出府,和冷徊风会和,一一拜访城中有名有姓有嫌疑的先天高手,说是拜访,其实就是盘问。 “阿乐,你觉得这个救走胡应雄的先天高手目的何在,他又是什么来历身份?” 其实孟昭问的这话很没有缘由和道理,毕竟吕乐所处的环境和身份太低,对于先天高手了解不多,但既然是他问的,必然有其缘由。 吕乐也清楚这一点,圆脸上满是疑虑和忧思,踌躇片刻,方才回道, “少爷,对方救走胡应雄,要么是胡百万事先安排的后手,可能和地狱道有关,要么是敌对孟家的势力,故意救走胡英雄,行使某个阴谋。 至于是哪一种,小奴所知不多,不敢往妄下论断。” 其实还有许多可能,比如某个行侠仗义的好汉,见到胡英雄遭殃,心中不忿,所以脑子抽风将对方救下,还可能是走火入魔的疯子,心智错乱,偷袭吴贤。 但这些可能性太低,不足采信,所以吕乐所说,大概就是事实。 孟昭点点头,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咚咚咚的闷响,眉头紧皱,似乎想到什么棘手的事情,道, “县城有名有姓的先天高手,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和孟家以及天刑堂作对,这是找死,更是给自己家族招灾惹祸。 所以能这么干,敢这么干的人,绝对不多。 阿乐,石杰昨天在什么地方,咱们的人能确定吗?” 吕乐听到石杰的名字,脸色也是突然变化,表情十分难看,摇头道, “不能,自少爷吩咐之后,我就让咱们的人监视石杰,只是他是先天高手,来去无踪,轻功高绝,咱们的人根本跟不上他。 少爷,您是怀疑,动手救走胡应雄的人,是石杰?” 吕乐仔细一琢磨,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性。 首先,石杰有这个实力,他的武功具体修为不明,但能和沈天赐那般绝世奇才大战,对付细雨剑刘松游刃有余的高手,能将吴贤偷袭致死,并非不可能。 其次,石杰和孟昭如今关系逐渐变得紧张起来,上次两人一面过后,不说撕破脸皮也差不了多少,要不是有屠休宝藏在中间拴着,两人早就各奔东西,老死不相往来。 而且孟昭的宝匙是从胡家手里骗来的,石杰可能听到什么风声,或者查到什么蛛丝马迹,这才将目光对准胡家,救下胡应雄,既能恶心孟昭一下,也有可能找到第三枚宝匙的下落。 最后,就是石杰出身邪魔道,和魔蝠属于一丘之貉,胆大包天,绝对敢这么干。 所以,孟昭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反而有着极大的可能性。 然而,这就麻烦了。 如今孟家和天刑堂疯了一样要把人找出来,下的决心和力度很大,从三日封城之事就能看出。 万一石杰真的被抓到,那么孟昭想要从他手里拿到藏宝图钥匙的想法就落空了,说不定手里的这枚钥匙都保不住。 越想越气,越想越急,孟昭怒意再也绷不住,一把将手边的茶杯扫到地上,哗啦啦碎成四分五裂,也看得一侧吕乐眼皮跳动,血气上涌。 孟昭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头一次。 不过也能理解,在孟昭盘算看来,胡百万的名册,屠休宝藏里的财富,属于他建立势力甚至壮大二房的根基。 至于里面有可能藏着的神器,武道造化,对他个人实力提升也是难得的机遇。 万一有什么意外,直接付之东流,甚至可能直接让孟家上下对他不满。 他若什么表现都没有,那才奇怪。 孟昭发泄过后,很快冷静下来,咬着牙,对吕乐吩咐道, “你马上去办两件事。 第一,暗中通知孙传山,让他把嘴闭紧了,关于石杰的事,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若是有丝毫风声透露出来,我要他的命。 第二,让韩普去见石杰,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藏住他。 不管这次的事是不是他做的,他都有暴露的可能。 若是石杰不肯,再听我吩咐。” 孟昭此时也是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直接将石杰翻出来,然后交给孟家和天刑堂处置。 但理智告诉他,就算石杰要死,也只能悄无声息的死在他手上,不然一些事爆出来,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所以他现在必须得给这个家伙擦屁股。 至于胡应雄,孟昭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对方老子都被他活活逼死,他又能如何? 当然,孟昭也不会对他视若无睹。 他知道,胡应雄百分之一百还在城内,藏在什么地方,别人可能暂时差不道。 但他不同,胡百万的名册之内,可是记载了许多胡百万经营的隐秘关系,说不得胡应雄就藏在某个暗线的家中。 有方向的追查,总比漫无目的的大海捞针要强。 第一百九十一章 邀客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 孟家和天刑堂尽管大动干戈,甚至请动郡府封城三日,却终究没能将人找出来。 最终南安城解禁,一切恢复如初。 只是在郡城的黑白两道中,孟家却下达追杀令,任何人能提供胡应雄行踪,或者击杀胡应雄奖励,都将给予丰厚的奖励。 一时间城中也不知多少人摩拳擦掌,想要将孟家许诺的好处搂到手里。 而这三天时间,孟家联合天刑堂,也将胡百万地狱道的身份披露出来,胡家商会也成了邪魔道藏污纳垢之所,并将桩桩件件的罪行,一一厘清,广而告之。 一时间城中群情激奋,似乎被封城的怨气都减轻不少。 孟府西苑,清澈流水从竹筒内划过,淅淅沥沥的落到盛开的紫雨兰上,点点水珠晶莹圆润,在阳关下折射出灿烂的光芒。kuAiδugg 孟昭身披浅红锦衣,头发后梳,整齐披在肩头,手里拿着一枚竹筒给开的正绚烂的花浇水,说不出的闲情逸致,悠然惬意。 吕乐脚步匆匆,圆脸凝重的迈步走进花园内,闻着沁人心脾的花草芬芳,表情轻松不少,露出一抹笑容,道, “少爷,您要请的人已经来了。” 孟昭嗯了一声,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吩咐道, “让他们进来,另外守好门,不要让人知道这件事。” 吕乐点点头,躬身一礼,随后退下。 不多时,三人走进西苑的花园之内,脸色一个赛一个的沉重,神情当中,还有些许忐忑,仿佛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而事实上,这三人任何一个都不是无名之辈。 大脸厚唇,双耳招风的中年男,是城中郡府衙门的西区捕头王宣,在衙门当差十七年,子承父业入的衙门,初时为衙役,后来一路晋升为捕头,掌管一区治安,是郡守崔覃的得力助手。 此次全程搜捕孟应雄以及救走他的先天高手一事,他深入参与其中,可惜没有收获。 身材瘦如麻杆,嘴角长了一个黑痣的青年男,是近些年城中声名鹊起的武道好手陆名堂,也颇有些传奇色彩。 他祖父是个平庸武师,父亲在帮派中厮混度日,本来也就是个浑浑噩噩的江湖最底层的人,如无意外,一辈子到底可能也就是一个后天入门的水平。 却因为少时热心肠帮了一个老道士的忙,得到精妙武道传承。 修行多年,小有所成之后,开办了一家武馆,门徒不少,也算是一号人物。 在不少名宿眼中,是有望先天的潜力股。 头大如斗,四肢短小的汉子,则是地下黑金组织中的一个领头人,名叫许大勇,早年是矮骡子出身,后来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被大人物看重,步步高升,如今手底下养了一票心黑手毒的高手,干的事也多是放账收账的勾当。 这三人身份背景不同,有官面上的,有黑道中的,完全不是一路人,却一同被孟昭邀请进府内,实是一件奇事。 进了园子,三人沿着脚下修好的方块状理石甬道前行,可谓步步惊心,沿路风光无论多美,都没有心情欣赏,反而心情沉重。 不多时,便在前头见到一个浅红衣衫,背对他们正在给花浇水的男子。 看背影,身材高大健硕,英气不凡,身上衣服也是极为华贵精美,故而尽管未曾真正见过孟昭其人,也是瞬间认出对方的身份。 “在下(小人)见过孟公子。” 三个人到来后,走近前,异口同声朝着孟昭行礼。 不管心中如何想的,脸上尽是恭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要说三人在外面也都是一方之雄杰,走到哪里都是旁人的座上宾,主宰不少人的生死存亡,但面对孟昭,实在没有丝毫自傲的资本。 孟家累世贵勋,乃是南安当之无愧的第一豪门,也是冀州闻名的世家大族,背景深厚,朝堂民间两开花,过往百多年向来都是旁人眼中不可招惹的对象。 只是近年来,孟家声势滑落,被孙家针对,让不少有心之人看到机会,落井下石,外面已经有不少孟家徒有虚名的传言。 但,这次孟家对胡百万的雷霆打击,犁庭扫穴,直接将过往的颓势一扫而空,让外界之人看清,能当那么多年的南安老大,自然有其道理。 像是这次的三人,更是没一个短视或者愚蠢之辈,更能看清孟家的权势,实力,到底有多么强横。 孟家如日中天,作为孟家嫡系子弟之一的孟昭,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更不要说,外界隐隐有传言,胡百万最终并不是死在那些对等的大人物手中,而是被眼前这个青年活活逼死的,一代豪雄,落得个如此下场,如何不让人警醒? 故而,三人在外面或许是无法无天,蛮横霸道,凶狠残暴的作风,到了孟昭面前,简直比乖宝宝还要再乖巧三分。 听到三人的问候,孟昭回头看了三人一眼,按照名册中的记载,根据相貌特征一一辨认,笑道, “三位无须多礼,今日邀请你们来,是有一事相求,不知你们能否答应。” 王宣,陆名堂,还有许大勇三人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孟公子开口,事情肯定小不了,这该如何回复? 大包大揽,明显是不知死活,万一有天大难处,他们帮是不帮? 婉言推脱,似乎也不是良策,万一被这位公子爷认为他们有心怠慢,也不好处理。 见三人犹豫,没一个开口,孟昭放下手里的竹筒,从旁边木架上取下一条干净的白巾,擦了擦手掌,道, “近日来城中发生的事情,三位应该也都知晓。 胡家勾连地狱道,犯下累累罪行,犯案之人要么被击毙,要么被逮捕,基本上没有漏网之鱼,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跑了一个胡应雄,还死了一个天刑堂的先天高手。 而这两天,我大伯的脾气也很是不好,弄得我也挨了骂,所以就想帮着大伯分忧,将胡应雄找出来,送他们一家到地下团圆。 这件事很难,封城三日都找不到对方,显然是有人包庇,所以,我想请三位帮我一把。” 第一百九十二章 棋子 这话一出,三人瞬间尬住,又惊又疑,似乎对于孟昭找他们办的这件事很是不可思议。 是啊,当然会疑惑,因为要找胡应雄,孟昭有太多的人脉和手段了,为何偏偏要找他们三个?而且语气笃定他们能办成这件事。 王宣是三人中年龄最大的那个,身份也属于官面中人,率先回道, “这,孟公子,不是在下不出力,而是之前搜查行动,在下也参与其中,整个南安郡城,东西南北中五个大区,每个角落,每户人家都翻查过,的确是没有孟应雄的踪迹,想来早已经跑出南安了,就算我们有心帮您,怕也没那个能力啊。” 从表面来看,王宣说的是对的,因为那声势浩大的搜捕行动才刚刚结束没多久,许多人仍是在家中惊魂未定,然而,也只是表面功夫。 至少孟昭知道,自己名下的几处房产,就没人敢搜查,石杰也正是躲在其中一处宅子内隐藏,才没被发现,不然早就冒头被处理了。 他话音刚落,许大勇便晃着自己那斗大的脑袋,苦着脸附和道,https:/ “不错,孟公子,贵家族在江湖上已经下达通缉令,奖赏丰厚,许多人都心动,我等自然也在其中,若能将好处拿到手,谁会往外推呢?实在是找不到这个人啊。” 三人中,只有年纪最小的陆名堂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异常的难看,看着孟昭的眼神满是畏惧,似乎想通了什么。 孟昭闻言,脸上的表情收敛,变得阴冷肃杀,看得三人头冒冷汗,明明正是太阳光最明媚旺盛的时候,却犹如身处暗夜寒冬,浑身哆嗦。 “王宣,十二年前,你只是郡府衙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衙役,然而,在八月初三那天,见到了一个人,得到了他的关照,从此平步青云,最终坐上郡城捕头的位子,也算是人生无憾了。 很不巧,那个人数日前在我面前自断经脉而死。 这些年来,没有人知道你和那个人的关系,因为你们的联系很隐蔽,平常时候,他也不会刻意找你办事,但如果真的有需要,或许你会冒一点风险,为自己的这个恩主最后做一点事,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一番话说完,王宣面如土色,失魂落魄,根本想不到自己最大的秘密竟然被人一语道破,而且对方竟然说的如此详尽,连他在哪一天逆天改命都说的出来。 孟昭没有理会王宣,目光对准许大勇,态度依然冷漠, “许大勇,矮骡子出身,你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就是有一点,做事够毒,够辣,无所顾忌,但也正是这份行事作风,得到某个人的赏识,被他看重,自此也有了腾飞之机。 近些年来,你开始有意识的自己另立山头,摆脱对方,也接触了不少金主。 但对方真有需要,你也会真心真意的帮他做一些事,对吗?” 许大勇倒不似王宣那般恐惧,脸上的谄媚不见,紧握着双拳,似乎考量着什么危险的事,却最终没有敢付诸行动。 “最后是你,陆名堂,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是三个人里最不希望和对方扯上关系的,这我可以理解。 你现在事业有成,武道前景明媚,或许有望先天,连我大伯三叔都很看好你。 万一爆出与那人有牵连,你的前程,怕是直接就毁了。” 陆名堂脸上惨白,不过目光愈发激动,立刻回道, “是,有些事我是身不由己,过去没得选,但那人已经死了,所以,我没必再帮对方,望孟公子明鉴。” 南安是胡百万的大本营,他经营半生,在这南安郡城的势力最强,自然,也少不得布些闲棋冷子,以作日后之用。 如孟家的孟青淮,就是胡百万的一枚棋子,若不是孟青淮自己心急,漏了底,谁也想不到他竟然还和胡百万有勾结。 同样,郡守府的王宣,地下黑金组织的许大勇,以及在南安武林中小有声望的陆名堂,也都如孟青淮一般,是胡百万的暗子,要么是被他一手扶持起来的,要么暗中出力不小。 这些都明确记录在那本名册当中,属于一等一的机密。 其实里面还有不少的名字,但孟昭排查过后,将那些人都略过了。 为什么?因为那些人全都是明子,被无数只眼睛盯着,根本不可能帮着胡应雄藏身和跑路,只有这三人,属于谁都不清楚的暗子,有能力也有可能做这件事。 当然,目前来看,陆名堂的嫌疑要小得多。 正如孟昭所说,陆名堂前途无量,甭管过去他受到过胡百万多少帮助,如今时移世易,最想和胡百万车的割裂,毫无瓜葛的,反而是他。 此时,在王宣,许大勇,陆名堂三人眼中,孟昭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只要轻轻勾动一下手指,就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郡府的捕头很厉害吗?但和胡百万勾结一事被泄露出去,被郡府撤职,他什么都不是。 地下黑金组织的小头目,看起来也挺凶悍,手底下还养着一些厉害打手,但孟昭一句话,只需要动用二房手下的高手,顷刻间能将其扫平。 还有陆名堂,对于孟昭而言,层次同样差的有点远,更不要说有把柄落在他手上。 可以说,从孟昭得到胡百万名册的那一刻,他们三个人就彻底没有拒绝孟昭的可能,除非他们不要命,不为自己的前程和家人考虑。 这世上,不是没有慷慨悲歌,豪勇义气之人,肯为一米一饭之恩而舍家赴死。 可惜,这三人,都不是这种人,相比起所谓的恩德,他们更在乎的是自己。 现在形势就很明朗,只能听孟昭的,也只能听孟昭的。 孟昭不舒服,不高兴,他们就得让他舒服,让他高兴,像是伺候大爷一样将他伺候好。 “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们,不要耍心机。 最后问一遍,胡应雄的人,胡应雄的命,你们能不能送到孟家? 能,通缉的奖赏你们拿走,不能,也无所谓,就当我今天没请过你们。”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三人哪还有心情继续推诿扯皮? 互相对视的同时,确认了什么。 王宣直接道, “公子爷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办的妥妥贴贴。 此外,今后公子爷若是有任何难处,也尽管吩咐,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凉薄 王宣的这种行径叫什么?换新码头,拜新主子。 听听他对孟昭的称呼,从孟公子,到公子爷,直接将自己摆到一个家臣乃至家奴的位置,此人见风使舵的功夫,也是不弱。 不止是王宣,等他说完,陆名堂,许大勇两人也是齐齐抱拳出声, “公子爷但有所命,我等必誓死效命,绝不敢懈怠。” 看两人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勉强,显然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绝不单单只是靠胡百万的帮衬,自身必然也有可取之处。 孟昭看着三人,从王宣,到陆名堂,再到许大勇,皆是一脸郑重深情,笑道,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王宣,如果这件事真的办成了,或许你的位子能再往上走一步也说不定,毕竟赵总捕头年事已高,马上就要退下了。” 对于这三人的效忠,孟昭虽觉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原因有多个。 比较重要的原因之一,孟昭握着他们和胡百万有牵连的证据,等于扼住他们的喉咙,生死操于人手,不得不为之。 是,孟昭的确没说过有他们的证据,但有些事不需去说,只靠意会也能知晓。 若没掌握证据,他们三个和胡百万的关系如此隐晦,孟昭从哪里知晓的? 尤其是王宣,十二年前的某一天,见了什么人都能被查到,简直是让人窒息,甚至让三人怀疑,自己身边全都是孟家的探子,能不怕吗? 除了有致命的把柄落在孟昭手上,当然还有一个现实的原因摆在这,那就是孟昭够强,强到他们除了俯首称臣,再没有别的歪门邪道的路子可走。 不然换成一个平头百姓抓住他们的把柄,企图要挟他们,王宣也好,陆名堂也罢,更不要说矮骡子出身的许大勇,第一反应肯定是杀人灭口。 但他们敢杀孟昭吗?能杀孟昭吗?不能。 所以,除了任由孟昭主宰,对他予取予求,再没有旁的路子。 但话又说回来,以如今孟家表现出的底蕴和实力,他们换个效忠的主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还是一个天大的机遇。 胡百万倒了,他们三个心中未尝不曾惶恐过,但如果有一个比胡百万还强的势力暗中支持他们,岂不是坏事变好事? 所以这一声公子爷,除了无奈的妥协,更多的还是如释重负。 尤其是王宣,听到孟昭这话,眼睛瞬间亮了,之前的失魂落魄,惶惶不安,瞬间变为面泛红光的激动,他都已经熄了本不该有的心思,没料到孟昭又给他燃起了一点火星。 郡城的捕快体系,类似于现代的警察体系,是扎根民间,最基本的维护社会治安的郡府组织,到了捕头这一步,已经算是入了官身,在朝廷里也是有品级的。 总捕,更是在捕快体系走到头的层次,再进一步,只能转进天刑堂。 对于王宣来说,能当上南安郡府的总捕,已经是他人生最大的追求和目标了。 不要觉得他眼皮子窄,胸无大志,而是能力摆在这,背景也不够,总捕好歹也是一方权势人物,他凭什么和别的同僚争? 但有了孟昭的保证,王宣信心就大增起来,胡百万强,强在财可通神,而孟家不但有财,更加有势,可是正儿八经的大雍皇朝官僚体系中的一员,所能施加的影响,绝对远在胡百万之上。 “公子爷抬爱,小人一定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眼看王宣不要脸的往上靠,许大勇和陆名堂两人不由在心中暗骂奸诈,真是有奶便是娘的墙头草,但实则心中更多的还是羡慕。 “嗯,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你们三个记住,过去和胡百万是什么关系,现在和我就是什么关系,外人不清楚,你们自己要明白。” 光靠好处,的确能收买人心,但恩威并施,才是御下之道,孟昭这番话,便是警告和敲打,让他们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三人能帮孟昭什么忙吗?眼下看来,好像并不能。 孟昭所在的孟家太强,至少从干掉胡百万这件事上,以及孟昭所了解的只鳞片爪来看,不愧于与国同存的贵族世家,底蕴深不可测。 作为孟家的嫡系子弟,二房掌舵人,他做不到的事情,这三人似乎也不能。 但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他们本身也是有着关系网的,他们不能做到的事,可能相熟的人能够做到,而将他们收揽到手下,也间接的将他们的关系也攥在手里,孟昭的用意就在于此。 而这三人,在胡百万的名册当中,也只是属于中下一档,更多的人,还在南安之外,遍布冀州的关系,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全部攥到手里的。 这三人没一个不开眼的,自然听懂了孟昭话中隐含的意思,连连表明忠心。 “行了,漂亮话就少说,今个我见你们的目的就这些。kuAiδugg 胡应雄的人,或者尸体,最晚也要明天傍晚送到孟家,晚了,就是你们办事不利,退下吧。” 随着孟昭挥手,三人连忙再次躬身行礼,这才小心翼翼的退出花园。 一路甬道,四面无人,三个谨小慎微的人满腹心事,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年龄最大的王宣开了口,声音和善, “两位,过往咱们也曾见过几面,想不到却有这种关系,要不,咱们找个酒楼,聚一下,商量着今后该如何行事?” 此时三人都是惊魂未定,孟昭强大的压迫和给他们带来的冲击还未曾削减,正是心里脆弱,想要抱团取暖的时候,许大勇和陆名堂哪会拒绝, “是这个理,今后咱们都在公子爷手下做事,虽然没有公开,但彼此能照料一番,想必能解决不少麻烦,所以今后还要两位多多照顾。” 这是许大勇,他在三人中身份最低,走的时候纯黑的路子,或许哪天惹到不该惹的人,连小命都没了,所以也最会钻营。 陆名堂对于建立友好关系并不反感,而是皱着眉头道, “这些怎么都好商量,现在最要紧的,是将公子爷交代咱们的事情办的漂亮。 我可以保证,胡应雄此人绝没有和我联系,所以,两位,你们怎么说? 若是顾念过往胡百万的恩情,你们只许将人在哪里告诉我,剩下的全交给我来办。” 王宣和许大勇听到这话,表情都有些怪异,却也不好说什么,应付了一下,打定主意今后与此人相交,必要留三分心眼。 如此迫不及待的要给新主子请功,也未免太凉薄了些。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启程 没有让孟昭失望,次日清晨,孟应雄的尸体便被王宣带到孟府。 经由检验,确认无误,孟府也将通缉的奖赏赐给王宣。 当然,孟昭在关键时刻也出了一把力,有孟继祖开口,想必崔覃会卖几分面子,王宣继任总捕的事情,想来八九不离十。 此时,解决完这一切,又做好准备的孟昭,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邀石杰一同前往龙首山开启宝藏。 龙首山,乃是南安郡城外西境的一座广袤大山,相传远古时代,乃是一片平原,后来历经岁月变迁,地壳运动,形成如今奇峰林立,怪石嶙峋,整体形如真龙首级的山体。 内中多花岗岩石,灌木丛生,鸟兽成群,养活了不少靠山吃山的平头百姓。 中古时期,还曾有不少宗门落户此山之上,只是俱都破落灭绝,让不少人疑心这山上风水不好,恐妨气运,故而少有人问津。 只是,任谁也想不到,这山上,竟藏了一个洞天秘境,秘境当中,还存有二百多年前至尊盟搜掠一州的巨大财富…… 孟昭,吕忠,石杰三人风尘仆仆赶到龙首山第九峰时,已经临近傍晚。 天上已经露出熹微星云,血红残阳燃尽最后一缕光辉,彻底消失在地平线,唯有登高山而望的孟昭三人才可一窥落日余晖之瑰丽玄奇。 “自然之鬼斧神工,当真非人力所能企及。 相传远古神魔,可以担山赶日,追星逐月,张口一吞,万顷江海之水入其腹,伸足一踏,亿万里锦绣河山为之崩,你们说,武道真能练到那种层次吗?” 山上气候湿寒,寒风呼啸,孟昭披着一身白色狐裘,长身静立在一条浅缓山坡之上,望着落日余晖,心中数不尽的思绪纷繁而来,感慨无限道。 天地之大,无有穷尽,人之一身,实在太过渺小,他实在无法想象,有人能练武练到对抗自然,乃至掌控自然的程度。 石杰虽与孟昭面和心离,但此时见到此情此景,也不免情绪激荡道, “为何不能?武道的本质是什么?是化不可能为可能,化腐朽为神奇。 后天铸就根基,先天练就元气,宗师凝练神元,掌控天地之力,已经可以影响天象变化,更不要说之后还有天人,神魔两个境界。 我辈武人,练习武道,固然有许多浅层原因,为名为利,为了不受欺压,但更多的,还是为了那不可能的可能而追逐一生。” 说到这里,石杰隐晦的看了一眼第九峰的方向,那里,就是他成就传奇的希望,能否超脱凡俗,就看这一次了。 与石杰相似,吕忠这年迈老朽之人,也显露难得的锐气, “不错,石先生此言可谓说到老夫的心里边去了,之所以少爷存疑,只是因为时代不同,今人做不到古人那般程度,却不意味着武道这条路子不行。” 孟昭点点头,表示认可两人所说,忽而又道, “那忠伯,石先生,你们说,当年的至尊盟屠休,武道究竟练到哪一层次?” 这话一说出来,石杰和吕忠两人当即愣住,屠休武道到了什么层次,这他们哪里晓得? “屠休的武道,应该是到了天人之前的最后一道关口。 相传,如日中天的至尊盟之所以中道崩殂,四分五裂,最终被人蚕食灭掉,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屠休闭关冲击天人境界失败,不然他若是成功进军天人之境,扫平天下不敢说,号令北方却大有可能。” “差不多,当年的冀州强者如云,与如今不可同日而语。 至尊盟内的十二令主,各个都是宗师级别的强者,却全被屠休压制的死死的,其武功绝对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 也不知道屠休宝藏当中,是否有屠休的武道传承留下,若是有,这次的造化可就大了。” 眼见孟昭和吕忠两人目光含义莫名的望着自己,石杰叹息一声,摊开手道, “两位,你们再怎么试探我,我也就一句话,不清楚,反正已经到了龙首山,再过不久就能进入洞天秘境寻宝,里面到底有什么,待会儿不就见分晓了?” 孟昭没有说话,只是拨弄佛珠,迎着湿寒的冷风,陷入沉思。 他对这次寻宝还是抱有极大的期待的。 屠休毕竟是冀州过往的霸主级人物,有不少事迹流传下来,其中别人描述他最多的,就是出手间龙气纵横,有若真龙护体。 不要小看这个传言,对于孟昭来说,就意味着对方极可能与龙族有某些瓜葛,那个他在汨江之底得到龙尸,而后练成盖世武道的传说,也有了几分可信度。 孟昭对于自己的武道路数,一直有比较清晰的规划,那就是借助照天镜,最大限度的开发紫元龙体的潜能,相对应的,若能修行龙属的武学,绝对有益无害。 可惜,龙属的武功虽不少,却也不多,能满足孟昭这种胃口和需求的,更是凤毛麟角,唯一靠谱点的,也就是火龙洞的至高武典玄火龙神经。 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人家根本不可能将这门武功传给他,所以屠休宝藏,也成了孟昭比较期待的一个点。 有了龙属的武学,能与赤旗令融合推演更好,若不能,也可以先兼修,未来慢慢废掉赤旗令,转修与紫元龙体相契合的神功,最大限度的开发紫元龙体的潜能。 可以说,屠休宝藏,非但关乎孟昭未来的势力发寒,也关乎他的武道前程,故而哪怕再如何沉稳的心性,临到前,也不免有些忐忑不安,想要从旁人口中得到些许肯定,以增加他的信心。 看完落日,三人没有停留,继续施展轻功朝着第九峰赶去。 路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林间时,石杰却忽然停了下来,面露疑惑, “咦,我记得这里原先是一片松树林,怎么如今成了青梅林,而且还结了这么多的果子。” 青梅乃是一种乔木植物,喜欢温暖湿润的气候以及光线,多生长在丘陵以及坡地林中,如今他们所在的龙首山海拔最少也在三千米往上,按照常理来说,是不该有青梅产出的。 但,这只是寻常情况下,此世有天地元气的存在,就必然导致有超出常理的存在诞生,各种天材地宝不外如是,所以逆气候,逆环境生长的青梅林,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闻言,孟昭却摇头道, “这山上地势险峻且复杂,地形多变,你能全部记得清楚? 再说了,咱们又不是在此留宿,管他什么松树林,青梅林的,赶路要紧。” 石杰却迟疑了一下,想了想,道, “这样,我们也赶了许久的路,口也渴了,不如摘些青梅下来解渴,怎么样?” 第一百九十五章 青梅 孟昭闻言,拍了拍腰间的水囊,神色玩味道, “石先生,你若是口渴,用不着去摘什么青梅,我这里有现成的清水。” 石杰脸色尴尬,解释道, “其实就是我嘴里有些没滋没味,想要摘些青梅下来解馋,你要不要?” 这就是实话了,穷凶极恶之顽徒,也好酒好肉,喜爱唱曲看戏,这是喜好,爱好。 并不是每个武人都如疯魔一般,将所有精力和心神都放在武道上的。 石杰喜青梅,也可说酸梅这件事,说出来,也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顶多是面子上有点小过不去。 毕竟自己平时一派高手作风,却像个孩子似的馋嘴,着实有些丢脸。 但,人都有自己的死穴,遇青梅则食,这是石杰自少时就养成的习惯,跟了他这么多年,改不了,也没想改。 孟昭点点头,借着愈发昏暗的光线,看着那郁郁葱葱的青梅林,道, “也好,那就劳烦石先生给我和忠伯摘几个青梅,让我们也解解渴。” 石杰话没听完,已经像是猴子一样,噌的一下窜出去,急不可耐的样子十分轻浮。 吕忠这时踏前一步,见孟昭看着石杰的目光带着凝重和担忧,嘴唇翕动,以传音入密之法道, “少爷放心,这青梅林乃是我请有三十年经验的老果农移植过来的,耗费巨大,还将上面的泥土翻旧,保管天衣无缝,他看不出端倪来。” 孟昭倒不觉得世上有什么完美无缺,看不出端倪的行事,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这次和石杰,吕忠一同来龙首山取屠休宝藏,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按照石杰所说,洞天秘境的大门,必须得集齐两把以上的钥匙才能打开。 错非如此,石杰老早就开启宝藏,也用不着将此事告知孟昭,惹出这许多麻烦。 单从力量配比来看,他这个后天中人基本没什么存在感,吕忠年老,修为也不如石杰身后,故而他和吕忠两人加在一起,都不是石杰的对手。 再说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貌合神离,对方若是对他下手,就绝对不会心软。 当然,也不是不能找其他的孟府高手保护他,但如此一来,势必会泄露屠休宝藏一事,属于两难,权衡之下,他还是放弃了。 在自身实力不及对方的情况下,孟昭自然要将心思放到歪门邪道上。 魔蝠在被鸠摩罗押走之前,曾恨意满满的告知孟昭,石杰此人喜好酸梅,见之必食,酸梅也就是青梅,所以孟昭才废了这么大的功夫,专门移植了一片青梅林,用来算计石杰。 至于能否成功,孟昭也不敢保证,不过看石杰的这种表现,倒是有五成把握。 不多时,石杰身法疾驰,卷起一阵凉风归来,兴致满满的将手里卷着的皮革摊开,露出里面藏着的,水润光泽的青梅。 他的眼神炽热,不过倒是显得很谨慎,先从里面随意挑了两个大个的分给孟昭和吕忠,才略显急促道, “孟小子,快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果然,纵然石杰有这个破绽,他依然十分警惕,没有冒然服用,而是先让孟昭和吕忠尝过后,才肯下嘴。 这也是老江湖了,以往最艰苦的时候,为了避免下毒,往往只喝别人喝过的水,只吃别人吃过的菜,虽然不太卫生,但为了生命着想,也只能如此行事。 像是分食青梅,只是小事。 孟昭表情丝毫看不出异样,淡定的接过青梅,从袖口甩出一条绣着他名字的丝帕轻轻擦拭一下,才张嘴咬了一口,汁水溅出,被石杰看得分明。 “嗯,味道还不错,酸酸甜甜的,石先生你也尝尝!” 石杰没有开动,而是眼看着吕忠也塞了一枚进嘴里,这才放下心,饶有兴趣的享用起在他心中不可不食的第一美味。 孟昭和吕忠则尝尝吐出一口气,心中安定不少,当然主要还是吕忠。 在他看来,此行这青梅乃是一道极为重要的后手,若能成功,孟昭安全大有保障,若是不能,就算得到那偌大宝藏,怕也没命消受。 孟昭则不同,青梅这条线,只是他的次一级保障,真正的底牌,他从救起石杰的那一刻,就留下了,只是没有告诉旁人罢了。 停顿了大约有两炷香的时间,眼看着石杰连着三趟采摘青梅,越吃越没够,孟昭也不得不出言提醒道, “石先生,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出发,办正事了? 反正这青梅林就长在这,也搬不走,等回来,你想摘多少,就摘多少。 再不济,等我回府设下庆功宴,石先生你喜欢什么都能享用到,你看可好?” 石杰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耽误时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道, “是我的过失,咱们这就启程。” 不过他刚要动身,却不知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道, “马上就要到第九峰了,洞天秘境的大门就在峰巅,在去那之前,我有几句话要提醒你们。 第一,秘境当中,只有手持宝匙之人可以进入,所以吕老伯,真要是到了地方,只能麻烦你在外面等候,我和孟小子先进去。” “你也不用担心孟小子的安危,我们手里的钥匙,在如今这个世界没有丝毫异常,和废铁无异。 但进去洞天秘境之内,却能以这枚宝匙为媒介,掌控洞天秘境的天地之力,宛如宗师手段。 所以,孟小子是有自保之力的,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石杰先给孟昭和吕忠安了颗定心丸,继续道, “第二,我要说,洞天秘境太过神秘,其中有什么凶险,多少机关,还不知道,我手里的藏宝图也并不完整,所以进入里面后,孟小子你不可自作主张,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这样才能攫取最大利益。” 事到临头,石杰也漏了底,承认自己手里的地图不完整,和之前他向孟昭所说的手里有完整的地图相悖。 不过此时此刻,已经没工夫追究这些。 吕忠干瘦苍老的脸庞皱成一团,刚要说什么,被孟昭伸手阻止。 他看着貌似纯良,一派好心的石杰,温和一笑,信任道, “好,我信石先生,合则两利,分则两伤,进了秘境,还请石先生多加提点。” 三人商议好这些,再无耽搁,身法一催,如风驰电掣赶往第九峰。 第一百九十六章 洞天大门 龙首山第九峰,位于靠山西南侧,奇峰突起,剑戟而立,有如笔峭。 山上云雾若隐若现,时而吹响狂风,空气稀薄,错非孟昭三人都是武道高手,无论是体力耐力,还是适应力都远超常人,只怕想要登上此峰,也是难上加难。 迈入峰巅,见到四周奇石分列,千姿百态,有的形如雄鹰展翅,有的形如骏马奔腾,有的好似佛陀坐禅,有的恰如神龙飞天,既像是自然之鬼斧神工,也仿佛有人刻意雕琢。 孟昭披着的白色狐裘被狂风吹得不停摆动,发丝凌乱,见到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不由得啧啧称奇,问道, “石先生,这些石头莫非也是屠休的手笔,有什么讲究吗?” 一边说着,伸手探向其中一块亮白色的,形如细犬的岩石,上面质地光润,但棱角粗糙,显然也不知在这山巅摆放了多少年,久经风霜雨雪的侵蚀。 石杰到了山巅,心中也是欢喜无限,为了这屠休宝藏,他忍受了多少苦痛折磨,又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如今终于要达成所愿,岂能不开心? 顺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丢到一旁,露出一张略显凉薄的中年面容,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再没有任何隐藏身份的必要了。 一边轻轻抚摸自己的面庞,一边兴奋的看着这些怪石,声音激亢道, “自然是有讲究的,这些奇石千奇百怪,实则不过是为了掩藏洞天秘境门户而雕琢,通往秘境的大门,就在其中的某一块石头当中。 孟小子,你能看出是哪一块吗?” 孟昭摇头,这些石头虽然形状不同,但在他眼里,根本没什么分别,更别说想要看透其中隐藏的秘密了。 不过,他倒是有个想法,既然是洞天秘境的门户所在,必然是连同洞天与现实所处空间的关键,手里的宝匙或许有用。 果然,石杰自怀中掏出一枚宝匙,和孟昭从胡应明手里得到的一模一样,站到峰巅最中央的位置,催发真气,灌入宝匙当中。 一时间,这本来毫无异常的宝匙忽然绽放出一层朦胧的青色光晕,由小及大,迅速蔓延至整个峰巅,数百块巨石被青色光晕浸染,光晕渗入其中,本来的石头仿佛变成碧玉,美轮美奂,将半边天空都染成通碧之色。 其中,有一块形如飞龙的绵长巨石却毫无波动,每当青色光晕照到上面时,都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所吞噬。 孟昭吕忠两人眼前一亮,若所料不错,这块巨石,应就是通向洞天秘境的门户所在了。 “找到了,孟小子,将你的钥匙取出,灌注内力。” 孟昭迟疑一下,因为过往他在手中把玩研究那宝匙不下百多次,滴血,灌注内息,灵气滋养的法子也用了不止一个,却都没显露异常。 如今看到石杰手中宝匙的异彩,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对方掌握了什么特殊的运用之法,还是此地迥然于外界,所以才会有如此异兆产生?httpδ:/m.kuAisugg.nět 没有迟疑多久,他已经拿出宝匙,按照石杰所说,将丹田之内能熔金炼铁的赤旗令内息灌入宝匙当中,一时间,宝匙之上,散发出火红的光晕,同样迅速蔓延,扩散,并和石杰手里宝匙的青色光芒交相辉映,水乳交融。 孟昭此时脸色苍白,无比骇然,只因初时还是他主动向宝匙灌输内力,随着火红光芒扩散,竟演变成宝匙主动吞纳他体内的赤旗令内息。 错非他根基深厚,内力雄浑,只怕不需一时三刻,就被吸成人干。 好在没用多长时间,那形如飞龙的巨石在两种光芒交错下,终于有了变化。 只见龙首之上,青红光芒交融之处,若隐若现的出现了一道好似海市蜃楼一般的虚幻门户。 刚开始还只有巴掌大小,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但随后就和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短短数息时间,涨大到四丈高一丈宽的大门。 大门撑在龙首之前,高大雄阔,神圣威严,一股如山如海一般的压力自上面溢散而出,充满了神秘和未知。 就在这大门成形的刹那,分列在山巅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岩石仿佛有了生命,不停的颤动起来,发出咯噔咯噔的颤音。 隐约间,有百兽奔腾,佛光普照,龙吟万里各种异象产生。 甚至于,在孟昭三人的感知中,脚下的整个山体都在晃动,更有数之不尽的碎石自峰巅崩裂,朝着四周滚落下去,仿佛随时要山崩地陷一般。 孟昭高举手中宝匙,脚下如立地金刚,扎身于山体之上,心里也是如作过山车一般,刺激的不行,若是真是山崩地裂,他们三人怕也都要埋身于此处。 好在,这动静是雷声大,雨点小,没多久,各种异象消失,山体也重新归于平稳。 那显现的门户紧闭,上面刻有日月星辰,山河湖海的幻影,如浮光掠影一般,一闪而逝。 石杰眼睛瞪大,浑身激动的发颤,大吼一声, “孟昭,还不过来。” 孟昭闻言,足下一点,飘然而至那雄阔的神秘大门之前,手中的宝匙光芒逐渐收缩,最后只笼罩在他的身体之上。 同样的,石杰也是一般无二,手里的宝匙放出青色光芒,将他身体包裹住。 只见那大门之上,逐渐显出如涡流一般的气旋,一股强大的吸力传出,让孟昭和石杰不由自主的向着大门飞去,根本不由自主。 “少爷!” 吕忠见到这一幕,大惊失色,挥手间一道元气大成形,破空而至,抓向孟昭,想要将他拽住。 岂料这由精纯无相混元劲组成的元气大掌刚刚靠近那神秘大门附近,就被一股如神如魔一般的恐怖力量震散,连个浪花都没翻起。 吕忠还要飞身山前,却同样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阻,仿佛有一道无形气墙拦在他面前,无论如何用力,都寸步难行。 “忠伯,不必担心,安心在此,等我凯旋归来。” 孟昭此时心领神会,明白之前石杰所说不假,只有手持宝匙之人,才能进入洞天秘境之中,吕忠无法进入,只能在外等待,故而出言让他放心。 吕忠虽面露焦急,忐忑不安,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静等在原地。 只见那神秘雄阔的大门将孟昭和石杰吸入之后,很快重新变得虚幻起来,最终消失在飞龙巨石的龙首之上。 一时间,偌大龙首山第九峰巅,除了呼啸呜咽的狂风,以及数百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只余下吕忠一人神色不安的留下。 疾步走到巨石之前,吕忠担忧的看着再无任何异样的巨石,喃喃道, “少爷,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石杰绝非善类,纵然有后手布置,总归是令人不安。 更别说那陌生的洞天秘境当中,也不定有多少危险蕴藏其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天地之力 穿过洞天大门的感觉很奇妙,有一种特殊的失重感,失真感。 既像是过了百年,又像是只过去一瞬,等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孟昭已经进入洞天秘境当中。 头顶高悬一轮太阳,烈阳普照,散发无穷光与热,仿佛拉近了太阳与地面之间的距离。 极目远眺,蓝天白云竟也被红日渲染成血红色,显得十分妖异,显示出洞天秘境与外界的与众不同。 脚下踩着的,也不再是坚硬厚实的岩石山体,而是一望无边际的血红沙漠,萧瑟,凄凉,万籁俱寂。。 孟昭瞬间呆住了,这是一个血红的世界,目中所及一切之物,皆为血色。 他随手捧起一抔脚下红沙,细细以指尖摩挲,感受着红沙的细腻,隐约还带着一丝血腥之气,不由得提起精神,警惕的看向四周。 在他不远处,石杰似乎也刚刚反应过来什么,晃了晃略显晕眩的脑袋,面色沉重道, “孟小子,这个洞天秘境似乎与我认知中的有些不同,很可能曾经遭遇过什么大的变故,一切小心,不要大意。” 说着,他拿着宝匙,感应着什么,而后竟然在孟昭吃惊的目光下,双足迅速离地,攀升至半空足百多米高,仍不曾下落,也没有借力点。 这绝对不是孟昭认知意义上的轻功,而更像是人类单凭己身绝无法踏足的领域,腾空飞行,那是传说中仙神才能做到的。 石杰腾空之后,兴奋不已,眼中跃跃欲试,右掌向着斜后方一抓,只见数百顷红沙在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下,缓缓蠕动,聚集,最后化作一道足有百丈大小的巨掌横在天地之间,仿佛远古神魔在世。 孟昭眼见这一幕,心中震动,不免生出几分骇然和畏惧。 人力有穷尽,而天地之力无穷尽,掌握如此力量的世界,焉能被他的些许阴损伎俩算计? 此时对方要杀他,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不免有些后悔自己的托大。 不过,孟昭到底心思机敏,忽然想到之前石杰所说的,此方洞天孕育出的洞天之宝,可以持之御使天地之力,莫非对方有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表现,便是借助洞天之宝的威能? 不然若石杰在外面也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力量,焉能被沈天赐所败? 有了猜测,孟昭便也将心神灌注进自己手里的宝匙当中。 精神力量飘飘渺渺,进入宝匙的一瞬之间,他的精神和意志,在宝匙的加持之下,开始无限的扩散延伸,并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一个凡夫俗子绝无法触碰的禁忌领域,。 精神勾连天地,无师自通某种法则,规则,洞天秘境内,无穷无尽的天地之力,为他所用。 但,仍无法做到吸纳天地元气入体,他的修为,仍是后天。 心念一动,脚下和身体四周凭空生出一股无形之力,托举他飞速朝着天空飞去,再伸手一探,无边红沙如大海浪潮,滚滚翻涌,很快化作一条长达百丈的血红巨龙,头角峥嵘,上下翻滚,朝着石杰所凝摄的大掌撞去。 轰的一声巨响传出,沙掌与沙龙齐齐崩散,化作数不尽的红色细沙,洋洋洒洒而下,盈满整个天空…… 两人重新落回到血红沙漠上,孟昭迷恋的看着手中的宝匙,喃喃道, “这就是驾驭天地之力的威能吗?真是不可思议。” 其实更不可思议的是,这种力量,竟然能被他区区一个后天武者所掌控。 就像是一种本能,如动物的求偶,逃生筑巢等行为,天生就会,不需要特意的学习。 石杰笑笑,目光有些遗憾,又带着浓浓的野心,道 “只是因为洞天之宝罢了,出了洞天秘境,你就能体会到,从一个无所不能恍若仙神的人,坠落凡间,是何等的可悲了。 也正因为如此,我等才要珍惜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把握好这个机会,让未来有机会再品尝到如此强大和无所不能的力量。”https:/ 孟昭没有说话,他还未曾失去,已经体会到拥有,自不能深切体会石杰的这种感触。 但,他也比较实际,知道最起码要到宗师境界才能掌握如此伟力,而宗师之境,距离他还太过遥远,绝不可能一蹴而就,反倒不如实际一点。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兴奋情绪,孟昭放眼看向这无边际的红色沙漠,问道, “接下来该往哪里去寻屠休留下的宝藏,石先生,你的藏宝图可曾有描述?” 说起正事,石杰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摇头道, “正常来说,只有集齐三枚宝匙,才能真正开启宝藏,咱们取了巧,以两枚宝匙开启洞天秘境,却不要想着如此轻松的就找到宝藏。 不过,我猜测,两枚钥匙合一,或许可以给我们指明方向,不然如此浩大的地界,就算咱们可以驾驭天地之力腾空飞行,想要四面搜索,所耗费的时间精力都不是咱们能承受的。” 孟昭犹豫一下,便应下了。 两人对彼此都不信任,不可能凭白将宝匙交给对方,所以各自将宝匙握在手里,然后将宝匙靠近,宛如镜像一般对拼到一处。 也就在两枚宝匙合在一起的刹那,孟昭以及石杰两人心里都隐约产生一个念头。 “宝藏在东方。” 这个念头更像是这片洞天秘境给他们施加的影响。 有了方向,两人再不迟疑,运用天地之力,托举身体,御风而行,赶向目的地…… 穿过血红沙漠,是一片绿草如茵的原野,与死寂的沙漠不同,两人在空中竟见到悠闲吃着草的牛羊,还有一些狮豹之类的猛兽。 越过生机勃勃的原野,一座界限分明的雪山陡然而立,山上风霜如刀,森寒之力难以抵挡,其内还有实力强横,血气滔天的凶兽生活。 错非两人有宝匙沟通洞天,驾驭天地之力,怕是没那么轻松跃过此山。 沙漠,原野,雪山之后,则是一条湍急,不见源头,不见尾端的大江。 浩瀚江水奔流湍急,水质清澈,仿佛一条蜿蜒的巨龙匍匐在地下,这就是孟昭和石杰两人所感应的,宝藏所在之地。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宝藏一 “此江为屠休仿汨江而成,根据藏宝图所言,宝藏就藏在江底,咱们下水。” 孟昭是不清楚屠休究竟是如何凝练出如此浩瀚壮丽的大江,他们纵然可以御使天地之力,也难以做到从无到有,宛如创世一般的壮举。 但他知道,这江底就有他所需要的东西,便足够了。 噗通两声,孟昭和石杰一同跳下江水,溅起一阵浪花,随即一道浪潮拍来,痕迹转瞬被抹平。 两人在天地之力的庇护下,如鱼儿一般自由徜徉,灵活无比,飞速下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了江底。 本该漆黑不见光的江底,不知为何,却有柔和,淡薄的光线传出,让孟昭和石杰看清这江底的情况,同时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将水流与江底阻隔,因此到了底部,反而与陆地无异,而且空气十分清新。 数个巨大无比的宫殿,自江底拔地而起,环绕水脉而成,宫殿的四面,有数不尽的青铜雕塑如星罗棋布一边摆放,依稀能看清,是姿势各异的人形。 “根据藏宝图所注明,这青铜雕塑,乃是中古与墨家机关术齐名的公输家霸道机关术制成,质地坚韧,犹如金刚,刀削斧劈,水浸火烧,难损分毫。 一旦开启,更能如活物一般,施展武学,配合力大无穷的金刚之躯,撕碎一切闯入其中的生物。 而这些霸道机关术下制成的无数青铜雕塑,又按照散棋阵的法门,布成阵势,前后左右俱能相应,三三不尽,六六无穷,九九归一,哪怕是宗师境界的高手,也会被其中的滔然洪流所淹没,所以万不可大意。” 这是石杰在告诉孟昭,不要以为有宝匙在手,可以运用天地之力就能肆意妄为,落入这般机关术和阵势当中,真正的宗师高手也要死,何况他们只能粗糙运用天地之力的西贝货? “那该怎么进入其中?我看了下,这些机关青铜人的分布彻底将所有宫殿的死角都囊括在内,没有空子可钻。” “放心,宝图上有记载破解机关的法门。 这些青铜雕塑按照阵法排列,如果阵法不被触动,他们也不会苏醒。 所以,你待会儿跟在我身后,一步不要踏错,不然咱们两个都得没命。” 石杰越靠近宝藏,越发显得豁达大度,似乎完全忘记之前孟昭和他险些翻脸的事情,而这恰恰表明,他对这藏宝之地的渴求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为此,一切的个人恩怨的,都要往后放,一切都是以大局为重。 实际上,孟昭也是如此,尽管他内心深处对石杰一百个不信任,一千个欲置之于死地,但,每当石杰有所言,他思虑过后,必会遵之而行,给予极大的尊重。 他们两个现在就像是心怀鬼胎的合作伙伴,东西还没到手,自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等东西到手,或许这种短暂的和平与合作,就将宣告终结。 没有让孟昭失望,石杰的藏宝图的确给了他们极大的方便,越过散棋阵中数不尽的青铜雕塑,来到其中一座水下宫殿的大门前。 黝黑泛着晶亮光泽的大门紧紧闭合,孟昭仔细端详了下,不禁骇然道, “这是黑砂铜晶?整个宫殿都是由黑砂铜晶铸造而成?” 黑砂铜晶,是一种极为罕有的矿质金属,质地刚硬,坚韧,而且最稀罕的是,拥有一定的自我修复能力,宛如活物,是一种名列地宝的矿质。 在外界,一斤重的黑砂铜晶都被炒成天价,根本无法想象,有人能用这黑砂铜晶,铸造成一座广阔雄伟的宫殿,家里有矿都干不出这种事来。 单以价值而论,这座宫殿,已经可以称得上宝藏了。 石杰也是眼冒精光,垂涎的看着这偌大宫殿,道, “孟小子,不要用你的眼光,见识,来评判一个两百多年前,雄霸一州的霸主级人物,对于屠休那等人来说,什么黑砂铜晶,和普通的黑铁又有什么区别?” 不得不说,石杰的这句话很有道理,自己以为的,和他人认为的,或许根本就是两回事。 正如某些东西,在某些人眼中价值连城,在另一些人眼中,却一文不值。 石杰依旧按照藏宝图所载的法门,打开宫殿大门,两人迈步走进其中,有明火在宫殿的四面挖空的墙壁上燃起,照亮内殿空间。 由黑砂铜晶铸成的大殿之内,被塞得满满当当,有两座小山丘矗立,以及数排罗列紧凑的大木箱摆在其中。 一座山,是金山,由金元宝,金叶子,金珠子,金沙组成的金山,在火光照耀下,放出的金光简直能晃瞎人的眼睛。 一座山,是银山,由规式统一的银锭堆积而成,规模比金山还要大了几个层次,当然,论价值或许远不及金山来的大。 石杰反手之间,将一个木箱吸到近前,一道劲力打出,将木箱上的铁索绷断,箱门被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是大大小小的珍珠,翡翠,玛瑙,以及各种珍贵的饰品,宝光炫目,竟比那金山银山还要来的刺眼。 一箱子这些珠宝,倒也不算什么,但,眼下在大殿靠北墙的偌大空间,可是摆了不下两百个箱子,其中价值,甚至可能超过金山银山。 孟昭和石杰两人看着这满殿的财宝,陷入沉默当中。 虽说他们两个都不好财,但当如此巨大的财富以如此夸张的形势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带来的冲击力依然是无与伦比的。 屠休宝藏名不虚传,那位独霸冀州的强人,真的留下了难以计数的巨大财富。 当然,这些财富也并不是多到富可敌国的程度,或许整个孟家的财富,比这些还要多,但,这可是现成的银子,而不是各种有价值,却无法兑换成现银的产业。 就像是现代各种资产多少亿的企业,叫他拿出一个亿的现金都难。 “怎么样,孟小子,心动不? 虽说你二房家大业大,但恐怕也不及如此巨大的财富摆在眼前来的诱人吧?” “不错,的确很吸引人,不过这只是第一座宫殿而已,我更想知道,后面的那些宫殿,里面又藏了什么好东西。” 第一座宫殿,等于开胃小菜,但已经不枉孟昭花费这么多心力取得宝藏。 现在孟昭愈发期待后面的收获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宝藏二 和孟昭一样,石杰对于这巨大的财富尽管也有瞬间的心动,却也很快克制住自己。 他并不是贪财的人,也不是一个耽于享乐之人,一万两银子和一千万两银子,对他而言没什么本质的差别,更不要说这些财富,如今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不错,财宝就在这里放着,早晚是你我手中之物,用不着心急。 咱们继续往前走,相信前面一定有更大的收获。” 两人只是在大殿之内稍停留片刻,过足了眼瘾,便毫不犹豫的迈过这满殿的财宝,穿过大殿,从后门走出。 接下来的三座大殿,比起第一座,还要大了三分之一的体积,通体银白,散发着如冰的寒气,同样是一种极为特殊罕见的雪灵寒铁所铸成。 里面满满当当的存放着的军械物资,包括护身的盔甲,冷厉锋芒,时隔两百多年依旧崭新的各种刀枪剑戟,强弓重弩…… 这些可不是一套两套,而是数以万计的巨大数字,根据孟昭草草估算,怎么也能武装起一支万人左右的精锐强军,而且是武装到牙齿的那一种。 孟昭随手翻起一顶强弓,弓身应是由松油浸泡叠折的粟木为主材,弓弦则似乎是将某种大蟒的筋抽出编织而成,十分坚韧,劲道。. 孟昭目中泛起毫光,沉腰坠马,内息鼓动,猛地一拉,将这顶强弓拉开,形如满月,竟然有些许的吃力,再松手一放。 只听到一声霹雳在静谧的大殿当中响起,一缕凌锐的劲风迸射而出,发出咻的破空声。 “好弓。” 孟昭脱口而出。 要知道,他虽未练过具体的横练法门,但罗汉童子功自有锤炼体魄的功效,赤旗令对于肉身之力也有一定加成,再加上他以天蝠化血真经的部分要诀心法凝练体内精血,淬炼体魄,手上没有千斤之力也差不多。 刚刚拉这一下弓,他发力不小,一般的制式硬弓恐怕直接就被拉断,而这顶强弓,竟然丝毫无损,可见不单是材质高端,打造手艺也是不俗。 “怪不得都说当年屠休有逐鹿神州的雄心壮志,看这满满三大殿的军械,尽是最上乘的品质,可想而知,他当年必是有着建军称王的野望。” 这一点不单是石杰看得出来,孟昭作为孟家子,更能明白这些军械代表的含义。 至少装备精兵一万,瞬间化作战场绞肉机,可匹敌碾压普通军队十万甚至二十万,用来作为称霸的早期准备,绰绰有余。 可以说,就目前两人所接触的屠休宝藏,已经可以在如今的和平年代,支撑起一场中等规模的武装造反势力,绝对能给大雍皇朝和整个天下带来一击重拳。 只是,时代不同了,当初的屠休身处皇明崩溃的乱世,天下群雄并起,龙蛇起陆,也不知几人称公,几人称王,以这些作为起家资本,再吞并别的势力,可以迅速滚雪球并逐步壮大,未尝没有一窥神州之主的可能。 但如今天下承平,其势大定,违背天时,光用这些物资就想推翻大雍统治,与痴人说梦无异,所以这偌大的造反物资,只能永远埋藏在这洞天秘境的江底,不见天日了。 论起价值,或许比第一个大殿的财宝还要大得多,但实用性,明显不及金银财宝。 毕竟孟昭也好,石杰也罢,可都没有造反的心思。 接下来,孟昭和石杰又连连破开两个大殿,一个内中藏着数不尽的丹药,以治疗外伤,止血,治疗风寒,激发潜能等功效为主,明显是配合军械为大军准备的,是战场的必要物资。 可惜两百多年时间过去,药性全都流失,成为废丹,几乎没有价值。 另一座大殿,则挂满了字画,被保存的倒是不错,应是屠休私心喜欢爱好而收藏,有一些字画的作者乃是中古大有名的书圣,画圣,但也有一些根本名不见经传,除了个人喜好,再无别的解释,。 整理来说,价值虽有,但远不如直观金银财宝来的冲击性大。 这让孟昭和石杰被浇了一头冷水,本来亢奋的心情也舒缓下来。 石杰更是紧皱眉头,颇有些心烦意乱,怔怔的看着头顶昏暗流动的江水,出言道, “孟小子,我手中的藏宝图只记载到这里,剩下的两个大殿,我并没有把握开启。 而且最后的宝藏,必须要三枚宝匙齐聚,才能打开,你怎么说? 要不然,咱们就到此为止?” 孟昭闻言,愣住,回身仔仔细细的看了下石杰,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真诚。 “见好就收,倒也不错。 只是,就差最后两步,就能将所有宝物拿到手,莫非石先生真的甘心就此而退? 若石先生真心如此,我愿出资,购下先生手里的宝图,冒一次险。”https:/ 石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是孟昭不信他,从怀里取出宝图,丢给孟昭,道, “诺,你怀疑我骗你,自己看看吧。” 被人道破心机,孟昭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大方方的接过宝图,看了看。 结合一路之上的经历,见闻,进行比对,的确是真的宝图。 上面标注了洞天秘境所在的位置,开启秘境大门的方法,以及如何破解守卫宝藏的机关,很是详尽,若无此图,纵然能进入这洞天秘境,来到这江底,怕也难以有一丝一毫的收获。 只是,这宝图并不完整,最后一部分,被人撕掉,也不知道是否是石杰自己干的。 石杰倒三角眼睛满是专注的看着孟昭的一举一动,细微的神情眼神都不放过。 然而,孟昭表现的太平静了,丝毫不露破绽,让他十分失望,忍不住开口问道, “孟小子,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先将宝图补充完整,然后再去开启剩下的两个殿中的宝藏。” 石杰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如利剑刺向孟昭, “你知道怎么将宝图修复完整?你见过沈天赐?” 孟昭一边将手里的宝图满满卷起,一边淡然的笑道, “并不一定要见过他,猜也能猜到,另一部分的宝图,应该就在沈天赐的手上。 此外,石先生也太敏感了些,既然你已经打算见好就收,何必揪着沈天赐不放呢? 不如安安心心的拿着这里的财宝,离开冀州,当个富家翁比你在邪魔道厮混好多了。” 第二百章 动手 石杰冷哼一声,眼神闪烁,摇头道, “富家翁?我修成先天武道,强横无匹,普通人在我眼中与蝼蚁无异。 若是能得到这屠休宝藏真正的造化传承,宗师可望,就是天人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前景,你叫我当一个富家翁,那和当一个废人有什么分别?” 顿了一下,他言语极具蛊惑,对孟昭道,筷書閣 “孟小子,现在咱们手里单靠着残缺的藏宝图,还有两枚宝匙,并不能开启最后的宝藏,不如我们真真正正的合作一把,将沈天赐手里的藏宝图和宝匙拿到手,然后将屠休遗留下的传承拿到手,你我共同参研,未来绝对无可限量。” 当初他和沈天赐长街一战,既可能是沈天赐对他手里的宝图和宝匙志在必得,痛下狠手,也可能是他心中贪婪,小觑对方,强夺不成,反被教训。 论起武功,他不是沈天赐的对手,但并不是武功高强,就一定能无往而不利,许多事情,不需借助武力,也能够办到。 石杰也算是看清楚了,孟家在冀州南安的势力,绝对是当之无愧的霸主级,影响力很大,若是有孟昭帮他,再加上他的武功算计,未尝不能将沈天赐拉下马,夺取对方手中的藏宝图和宝匙。 他们现在所见的宝藏,不过是些俗物,真正的精华,还留在最后两个大殿当中。 孟昭对此却兴致缺缺,反问道, “那石先生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胡百万之子胡英雄被人救走,救走他的那人还将天刑堂的一个先天高手偷袭致死,这个人,是谁?他的目的何在?” 石杰脸色一变,满是不悦,拂袖道, “怎么,孟小子,你觉得那个救走胡应雄,偷袭天刑堂高手的人是我?” 孟昭笑笑,没有说话,但那神态动作,明显表明他就是这么想的。 为了不让石杰在三日封城的功夫被翻出来,他还特地帮着掩饰了一下,不然石杰现在不是阶下之囚,就是落荒而逃。 有些事,有没有证据并不重要,只要他认定,就不会影响他的决定。 石杰见孟昭如此笃定,既有愤怒,又有羞恼,怒道, “好,就当是我做的,那又如何。 你手中的那枚宝匙,本是胡家所有,若非早我一步,你能有资格站在这里? 还有,你可知道,当初若不是我,你从哪里得知屠休宝藏的线索? 饮水思源,你却想要独吞宝藏,你自问对得起我?”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追根究底,若非此人,孟昭的确与这屠休宝藏毫不相干,天大造化也不能落到他头上。 可惜孟昭却不以为然,一饮一啄,自有天定,错非对方要借用他的手找到第三枚宝匙,岂能白白将如此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他? “石先生,不是我想独吞宝藏,而是你认定我要独吞宝藏。 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宝藏动人心,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就是父子兄弟都能反目,何况咱们两人道不同,迟早要生嫌隙。 还是那句话,之前咱们所见的宝藏,自有你的一份,拿了东西,离开冀州,咱们也算好聚好散,若” 还不等孟昭话说完,石杰已经冷笑着打断他, “绝不可能,最后的宝藏,一定是我的。” 此话已经显出几分杀气,因为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的,可见如孟昭一般,他也根本没想过要和孟昭分享这宝藏。 话毕,目中凶光闪烁,隐约有狂暴凶蛮的气势升腾,在沟通宝匙,天地之力加持下,这股压力更是宛如泰山压顶一般,换做旁人,哪怕先天高手,怕都是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孟昭却不同,他本身对于这种气势威压抗性极强,且同样有宝匙沟通天地之力,故而再凶再狂的压力,落到他身前,也不过与清风拂面无异。 孟昭叹息一声,身材修长,负手而立,说不出的悠然随性,不见烟火气, “石先生,真要走到这步田地吗?还是说,你一早已经打定主意,不会让我离开这个洞天秘境?” 石杰看着孟昭,也有些犹豫,不过很快下定决心,冷酷道, “错,你若是答应与我合作,共谋沈天赐手中之物,我可以放你一马,可惜,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这个心思,既然这样,你对我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说着,他再也不愿与孟昭废话,杀气毕现,信手一指。 只见一道拇指粗细,泛着白波的气箭凝成,朝着孟昭的额头刺来,于虚空中泛起阵阵透明涟漪,看似远不如之前在红色沙漠当中凝聚百丈巨掌来的声势震天,然而纯以威力来说,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孟昭脸色凝重,伸掌前握,借着宝匙沟通天地之力,一道恐怖的力量生成,直接抓爆了这道泛着白波的气箭,只是他却因为强力的反噬,而不由自主的后撤室舒张方才止住。 二人的碰撞,孟昭完全落入下风。 石杰冷酷一笑,自觉大局已定,居高临下道, “孟昭,你真当和我一样掌控天地之力,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了? 若不能有十足把握拿捏你,岂能让你知道这么多的秘密?” 现实就是,二人同样能掌控天地之力,而这股力量的强弱是对等的,所以谁更强,便取决于对这股力量的操纵。 再强的力量,没有发挥,也是枉然。 而连后天大成都没修到的孟昭,纯以武学境界来说,给石杰提鞋都不配,自然而然,他对这股浩大天地之力的使用,远不及石杰。 打个比方,同样的十分天地之力,经过石杰的精妙运用与叠加,可以发挥出十二分力量的作用,而在孟昭手中,只能发挥九分甚至更少,一增一减之下,差距自然明显。 石杰的心机也不可谓不深,之前步步为营,没一句假话,说动了孟昭,但也一直在算计孟昭。 甚至于,若不是孟昭和他起了争执,他真正动手的时机,也不是在此时此地,而是在外界。 相同天地之力,他打起来固然能赢,却也十分吃力。 若是到了外界,纵然有一个吕忠在侧,他也能轻松毙杀两人。 这就是身为强者的绝对自信。 第二百零一章 激战 孟昭抚掌大笑,赞同道, “石先生所说不错,相同天地之力的情况下,我的确远不是你的对手。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你也接我一招。” 孟昭不但毫无畏惧,反而主动进攻,双掌前推,交错间,残影闪烁,一对手掌在瞬间也不知击出多少次,以催动炼铁手绝招之一催山破的法门,催运自己借助宝匙而运使的浩瀚天地之力。 一道透明大手印如迅雷般拍向石杰,狂风阵阵,宫殿动荡,江底上方被无形力量隔绝开的水流似乎也被搅动,化作大大小小成百上千的漩涡,整个地下水脉似乎都在这一招之下飘摇不定。 催山破乃是炼铁手的绝招之一,以内劲催发,可以在自身实力基础上,增强一到三倍的力道,孟昭曾以此招挫败火龙洞弟子史思明,浸淫颇深。 只是,内息与天地之力不同,一者为内,如臂指使,运用自如,一者在外,尽管可以如本能一般运用,却终究隔了一层,无法尽兴。 故而,孟昭以天地之力,运使催山破,只增强三分力道,但要知道,力量的基础是天地之力,而不是浅薄的后天内息,两者之差距,云泥都不足以形容万一。 故而,孟昭这一手的威力,也是大出石杰的预料。 鼻息间喘出两道炽烈的白色气流,浑身肌肉抖动,一道道绵密阴柔的天地之力,在某种特殊的组合排列之下,竟形成了一只阳刚威猛,雄壮骇人的巨象,甩动长鼻,冲着那透明大手印就冲了过去。 轰的一声惊天巨响传出,孟昭和石杰两人齐齐被强横无比的力道反震出去,错非都有天地之力护身,直接就被碾成肉泥。 一圈圈余劲化作气爆白烟,呈现数不尽的烟火在江底炸开,成百上千,成千上万,不断蔓延,承载屠休宝藏的宫殿与这白烟接触,也是摇摇欲坠。 得亏这些宫殿本身的材质都是当世难得的矿质金属,没有例外,故而两人交手的余波,才没有毁了这偌大宝藏。kuAiδugg 而江上,此时也是连绵翻起滔天巨浪,浊浪排空,浪潮足足高过岸边数十丈之高,接天联地,有若山洪倾泻,一发不可收拾。 一招之下,两人竟打了个平分秋色,这让石杰大受震撼,脑海中回忆起他第一次指导孟昭武道时的场景,不由得暗暗感叹, 此人当真是一个武学奇才,悟性惊人,当初断定他匠气太重,若不能改观,未来成就有限,却想不到今时今日,他竟能借着宝匙之能,与我大战一场。 孟昭的表现的确出色,能在短短时间内,从单纯的,没有技巧的使用天地之力,到以天地之力催动武学,增幅力量,如没有那个资质和悟性,根本办不到。 更不要说,对方的提升速度之快,乃是他生平仅见。 此时石杰甚至不由得生出这样一个念头,若是这孟昭从小便在孟家长大,接受孟家最正统的武道教育,那绝世奇才之名,还会落到沈天赐的头上吗? 但,越是如此,石杰心中的杀意越重,因为如此奇才,不趁着他弱小时扼杀,将来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祸害? 尤其是两人如今有利益之争,又有生死之仇,更不可能因为欣赏而心软。 步如象足,连踏间踩的空气阵阵涟漪,于空中高速移动,迅速贴近孟昭,扭腰,顺肩,拳出如箭,迸射出激荡的劲风,打向孟昭的胸口。 石杰的反应很快,更是极为巧妙。 既然你已经开始渐渐熟悉并掌握运用天地之力的精妙之法,那么我也没必要和你在这个领域一较长短,直接贴身短打,以肉身决胜负。 他的算盘打的也是极响,孟昭的力量再强,却借用不到肉身之上,他的破绽和弱点,就在于自己那孱弱的武道修为上,包括内息,肉身,招法变换等。 打个比方,现在石杰就像是魔武双修的高手,不但精通远程魔法,近战更是无双,相比之下,孟昭只是依靠宝匙带来的天地之力,勉强有与石杰抗衡的魔法水准,却无法应对对方的近战攻击。 当然,这是在石杰认知中的情况。 事实上,孟昭论近战打斗,自不如石杰那般身经百战,武技招法千锤百炼,但有照天镜与能量点的加持消耗,领悟也非同一般。 他的身体表面的肌肤仿佛装了感应器,对方的任何出招,都会刺激孟昭的肌体反射行动,通体笼罩实质般的天地之力,抵抗对方的强猛劲道。 双手招法层出不穷,抄,勾,捣,冲,闪等等发力技巧和招法信手拈来,肆意挥洒。 一时之间,两人竟再次斗了个不可开交,短短十个呼吸功夫,两人交手超过上百招,辗转纵横千米方圆,战况之激烈,声势之浩大,只怕南安十年也未必见到一次。 再次被孟昭逼退,石杰退后数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道, “你怎么可能挡得住我?” 他太惊讶了,是啊,孟昭怎么能挡得住他呢?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一件事。 但世上就没有不可能的事,他不清楚孟昭有照天镜这种能增强人武道修为和领悟的逆天至宝,也不明白孟昭自身就是一个未经发掘的大宝藏。 孟昭此时也是有苦难言,全身有一种过度疲劳后的撕裂感,腰部,腿部,手臂,后背,无一处不在喊痛。 他的身体反应很快,招数应变也得体,天地之力加持在身体外部,保证他与石杰的力量大体在一个层次。 然而,有一样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他这副年轻矫健的身体,远无法和石杰那经过先天之气淬炼的身躯相比。 一个是鸡蛋,一个是瓷器,两者死磕,肯定是鸡蛋率先扛不住。 同理,孟昭如今就有种用力过度,身体潜能消耗太大的迹象。 不过,这样的孟昭却在笑,肆无忌惮的狂笑,大笑,欢笑,骨子里的那种桀骜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悦,更是无以言说。 他太开心了,太高兴了。 能和一个先天高手激战至此,尽管借了外力,他依然骄傲自豪。 同时,借助这一次激烈的交手,他将自己过往观摩他人交手的许多武学技巧,掺杂,糅合在自身的武学体系当中,有了极大的提升。 如杨九的那种招招如劲弓迸射的法门,就在刚刚过招中起到极大的作用。 第二百零二章 心思险恶 不等孟昭回话,石杰忽然察觉到什么,露出一丝微笑, “原来如此,你已是强弩之末。” 孟昭收敛笑容,略显吃力的点点头,浑身上下每一处的撕裂感依然那么清晰,让他剑眉不由拧在一起,声音沙哑道, “不错,斗到如今,已经是我的极限,继续一战,我必不是你的对手。” 石杰看着面容淡漠,毫无表情色彩的孟昭,心中却突然升起一股巨大的危机感。 对方的表现太不正常了,若真是面临绝境,岂能如此平静? 他强压住内心的不安,充斥浓浓杀意的目光刺向孟昭,强硬道, “孟小子,休要再装模作样,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臣服于我。 等我拿到屠休宝藏的所有造化,离开冀州,可以放你自由。 这是你最后的生路,吞下它。” 说着,石杰甩出一枚通体漆黑,约拇指大小的黑色丹丸,落到孟昭面前。 控制一个人,最深层次的做法,就是操纵那人的精神,将对方洗脑,从内而外的效忠自己,等于按照自己的思想,打造出一个新人格。 这种做法一劳永逸,虽然见效慢,但效果最好。 其次,便是以利诱之,一般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出选择,哪怕明知道自己是旁人的棋子,也甘之如饴。 再次,就是如石杰这般,以毒药手段,威胁操纵他人性命,见效最快,当然隐患和反噬也是最大,毕竟生死被他人所摆布,必定会怀恨在心。 而且此种手段太不光明,为人所不齿。 救了孟昭,并安排他到孟家的神秘人是内里行家,孟昭也是个中翘楚,想不到如今石杰也是深谙此道。 孟昭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目光微微一凝,一道无形之力瞬间将飞来的黑色丹丸碾成碎末落到地上,显然他根本一丝一毫的认输想法都没有。 石杰见状,又气又怒,心中更是升起极大的警惕,孟昭如此不留余地,实在不像是他的做派。 孟昭给他的印象是什么呢?练武奇才是一个,城府深沉是一个,。 另外,就是审时度势,能屈能伸,不择手段。 真到了要命关头,孟昭绝对能放得下身段,向人伏低做小,难道他错看对方了? 正想着是否有什么阴谋和后手时,身体上突然传来一种酥酥麻麻的酸痒之感,像是有千千万万只蚂蚁在他的身体表面爬来爬去,让他不自禁的闷哼一声。 同时双膝一软,竟然险些跪倒在地,还好石杰及时以天地之力撑住身体。 “怎么可能?你何时给我下的毒?” 石杰是一万个没想到,自己送出去的毒药被人直接打翻在地,人家的毒反而起了作用,让他身体绵软无力,更从灵魂深处透着一股虚弱。https:/ 体内的真气更是时时刻刻被一股阴气所蚕食,那股阴气每壮大一分,他的身体潜能便消耗一分。 不过,他到底不是笨人,很快想到来时经过的那片青梅林,不由得暗恨自己大意。 早前他曾查探过龙首山,若真有青梅林,他必不可能错过。 如今看来,那青梅林来的蹊跷,必是孟昭的手笔。 只是那做的样子太过逼真,丝毫看不出移植的痕迹,再加上他少时养成的习惯,这才不知不觉着了道。 然而,他无法理解的是,明明孟昭和吕忠也食用了青梅,而且一路上都没有服用解药的动作,为何对方没事? “是在青梅当中下的毒?为何你没有事?” 面对石杰的疑问,孟昭笑笑,稍微活动了下已经恢复不少的身体,道, “青梅当中的并不是毒,而是一种引子,诱发你身体当中隐藏的剧毒。” 孟昭此言让石杰大惊失色,不可思议道, “我的体内早有剧毒潜伏?不可能,若有异常,我早已经发现。” 先天高手灵觉敏锐,拥有内视之能,对于体内情况洞察入微。 若真有剧毒,他不可能一无所知,更何况,他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孟昭怜悯的看着石杰,语气幽幽, “不相信?还记得吗?当初在新平县时,为了对付细雨剑刘松,我给你两枚药丸,用来解除软骨散和散功丸的药性。 你就从没怀疑过,其中一枚是解药,一枚是新的毒药吗?” 随着孟昭的话回忆,石杰忽然想到,当时他的确没有多想。 在他看来,一红一白两枚药丸,明显一枚是解除散功丸,一枚用来解除软骨散的,这是下意识的反应。 却根本想不到,解药也许只是其中一枚,另一枚,则是新的毒药。 想必,当初孟昭一定是内心嘲笑的看着他吞下毒药的,一时间,悲从中来。 他自诩为先天强者,对于后天之人生杀予夺,便连孟昭这贵族子弟,也不放在眼中。 却没想到,自己彻彻底底的被人玩弄。 他以为挣脱了牢笼,恢复了自由,却没料到,挣脱了牢笼,还有更大的笼子在等着他。 他也忽然明白,为何孟昭会自始至终显得如此胜券在握,真是好深的心机啊。 石杰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和恨意,破口大骂道, “孟昭,你真是天下第一恶毒之人,头生疮,脚流脓,卑鄙无耻,龌龊下流,尽做些腌臜肮脏事……” 他如何能想得到,当初他解毒,是为了帮孟昭对付细雨剑刘松,孟昭竟还会狠心算计他,如此险恶用心真是他出身邪魔道都少见。 面对石杰如犬吠之谩骂诅咒,孟昭不以为意,巍然不动,反而略显遗憾道, “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若是当初你老老实实的投靠我,为我做事,岂有今日之祸?” 这也是他的遗憾,他不齿石杰的为人,却爱惜此人的武道,可惜不能为他所用。 石杰闻言,恍然明白什么,原来孟昭自始至终都没想着放过他。 他不再歇斯底里,而是冷冷道, “就凭你,也想让我臣服?我呸。 九天神龙焉能向土中泥鳅低头? 还有,你以为你赢定了吗?你永远也不会明白,天地之力到底代表着什么。” 说罢,只见他周身涌起一股狂风,孟昭灵觉更是感知到数不尽的神秘力量,灌注到他的体内,让他本来虚弱无力的身体,产生了一丝丝奇妙的变化。 第二百零三章 两枚 天地之力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孟昭的确不清楚,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 他只是通过宝匙,掌握一种存在于天地之间,无形有质的力量。 故而在看到石杰身上发生的奇妙变化后,脸色一变,不敢大意。 趁着如今石杰被剧毒所伤,功力和体力大减的机会,再次使出一招炼铁手的绝招,千针雨,企图格杀对方。 孟昭手捏拳印,内神观想,呼吸间,若有若无,整个人寂静如波澜不惊的湖水,随即赫然爆发,借用天地之力如软膜一般靠附在自己双臂之上,于刹那之间,打出千百式冲拳,残影重重,于视线当中,仿佛长出了千百双手,招式无比华丽,犹如寺庙当中的千手佛陀一般。 独特的肌肉颤动之法,内息运转之妙,更带动无形的天地之力,化作铺天盖地,数不尽的针状绵密气劲,朝着石杰射去。 每一道针状绵密气劲,都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密密麻麻,无有穷尽,而且射击的位置,皆为石杰周身各大要穴死穴,角度极为刁钻。 气针还未袭来,石杰已经如坠地狱,通体冰凉,浑身上下被数不尽的气机刺激,鼓出指甲盖大小的肉包,看起来狰狞可怖,乃是气息鼓动所致。 他大喝一声,吞纳天地之力比起之前更狂暴凶猛数倍,甚至使得他双足离地,无凭借悬浮空中数寸,更于身体四周,隐约形成一个圆形气罩,抵御四周攻击。 千针雨数之不尽的针状气劲射在这圆形气罩之上,顿时如狂风暴雨,雨打芭蕉,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连绵不绝,仿佛十万挂鞭炮被人点着。 孟昭使出这一招,没有继续动作,而是负手立在原地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以天地之力打出的千针雨气劲散开,露出里面的情况 只见石杰浑身纤尘不染,毫无遭受重创乃至中毒的迹象,反而脸色出奇的红润,目中闪烁精光,一股通天彻底的气势自其体内升腾,扩散到外界,如威如狱,恍若仙神在世。 呼,石杰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凝成三尺气箭,足足数息时间,方才消散. 孟昭眉头紧皱,双目自石杰的头顶扫到足底,暗暗惊奇。 他的那毒,乃是孟府童神医亲自调制,固然不如胭脂红这种蛊毒来的霸道难缠,但也是无色无味无迹可寻,而且毒性极烈,可以侵蚀人体的真气和血气而自发壮大,直至将人整个精气神吞没,成为无血无肉无骨的空人皮。 如今石杰的表现,虽不像是彻底驱除专门剧毒,但也是将毒性镇压下来,短时间内不会对他造成大的影响,着实稀奇,看来是天地之力帮他摆脱了窘境。 但孟昭知道,将这股洞天秘境内的天地之力吸纳入体内,于石杰来说,必然是有着极大的损害甚至危害的。 不然他一早就用出这种法门将他杀掉,而不会拖延至绝境才拿出来使用。 这就像那些爆发性禁招,不到生命受到威胁时,不会轻易动用,因为反噬极大。 同时,孟昭尽管知道这种法门可能有隐患,却忍不住小心尝试,想要学着石杰的法子,将天地之力搬运至体内,与自身气血,内息融合,组成一道全新的力量,可惜并没有成功。 他想了想大概明白,石杰能做到这一步,应该和他成就先天之境有关。 因为先天高手固然不能运用天地之力,却可以吸纳天地元气增进真气修为。 这就相当于,石杰的体内和体外,存在着一道桥梁,外界的力量,可以借助这道桥梁,进入他的体内,天地元气可以,天地之力也行。 只不过,天地之力通过这道桥梁,或许会有许多风险。 但孟昭因为还只是后天境界,少了那一道勾连内外的桥梁,自然也就无法做到将天地之力容纳进身体内的这一步了。 石杰不知对方所想,气势大进后,看着孟昭的眼神宛如看死人。 天地之力,乃是唯有宗师境界的高手才能掌握的高级力量,在天地元气之上,已经初步涉足神魔领域。 他以自己的先天之躯,吸纳如此力量入体,绝对是在走钢丝,身体随时有崩溃得可能,故而,他必须速战速决,尽快将孟昭解决,然后将这股力量泄掉,或能将对身体的伤害降到最低。 身子一晃,消失在原处,一道细细浅浅的影子划过,如浮光掠影。 孟昭心神提到极限,忽然侧过脑袋,一拳朝着右前方向捣去,拳劲如烈火熊熊,呼啸而出,可惜并没有打到人,不过与此同时,他的左肩,却被人用极锋锐的劲道划开,有点点滴滴的殷红鲜血流出。 快,不可思议的快,石杰在吸纳天地之力入体后,力量虽然未曾大多少,却再度将这股力量进行开发利用,相当于同一把刀,未曾开锋与开锋之后的差距。 孟昭不敢再大意,刚刚对方划的是他的肩膀,只是轻伤,若换成喉咙,他现在不死也要重伤。 然而,即便面对如此危局,他依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显得极为镇定,在肩头几个穴道点了几下,止住血,然后将双目闭合,含胸拔背,负手立在原地,仿佛彻底放弃抵抗,等待死亡降临。 石杰顿感奇怪,如此做派,莫非有什么陷阱? 然而,他已经没有时间分辨,没有机会探查。 因为孟昭耗得起,他耗不起。 杀。 心中再度大吼一声,眼睛猩红,只要一招,一招过后,他将独享屠休宝藏,未来还可以想办法得到沈天赐的宝图和宝匙,开启最后的造化,来成就宗师,执掌罪恶谷,称霸江湖武林…… 怀着无限的憧憬,愿景,等他再次冲到孟昭身边时,却发觉周身如陷泥沼当中,数不尽的压力将他束缚压制住,整个人被冻僵了一般。 连眨一下眼睛,动一动小手指都极为困难。 石杰瞬间大惊失色,此时的他简直脆弱到了极点,任人宰割都不足以形容。 因为继续这样下去,不用孟昭动手,他自己体内的天地之力反噬,就能炸个尸骨无存。 同时,他也发觉这股力量很熟悉,就是此片洞天秘境的天地之力。 然而,孟昭怎么可能驾驭如此雄厚的天地之力?甚至让他没有丝毫的还手能力。 “孟……昭,钥……匙,在…你…手” 石杰猜到什么,瞪大眼睛,懊恼,悔恨,不甘,不可思议,还有绝望种种目光交织在一起,艰难的一字一字吐露道。 孟昭骤然睁眼,眼前的空间似乎都被一股无匹强大的力量压得坍塌,扭曲。 并,不急不缓的从怀中取出两枚宝匙。 不错,就是两枚。 第二百零四章 真正的合作对象 石杰虽然已经猜到是这样,但仍是瞪大眼睛看着这两枚宝匙,眼中满是渴求…… 时间倒退,回到来龙首山之前的某天晚上。 孟昭借席湘萍的关系和路子,与沈天赐联系上,并于自己在外私购的宅院,设宴款待对方。 若不是如此,沈天赐一到孟家,必然要被孟继祖和孟弘道接见,他谋划之事,很可能败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孟昭将屋中侍候的下人通通赶出屋子,偌大房间,只留有他和沈天赐。 沈天赐虽然年少,但为人成熟,武道高强,与孟昭相处时,隐隐处在上位者的地位当中,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询问孟昭所为何事。 他来冀州南安时间不长,认识的人不多,与孟昭虽有一次接触,甚至品评对方未来潜力不可限量,有望和他一战,但也仅止于此。 如今的孟昭错非是南安孟家的子弟,连和他同坐一桌的资格都没有,故而也用不着虚与委蛇,他的时间可都是很宝贵的。 孟昭本还想着试探一番,没料到沈天赐如此直来直往,也就不废话,直接将自己救下石杰,得知屠休宝藏,又取得第三枚宝匙等桩桩件件之事一一道出。 当时,沈天赐情绪极为不稳,周身气势起伏不定,看着孟昭的眼睛露出水一般的润泽光芒,其中多有审视,最后才道, “你说这么多,意欲何为?” 小小少年,长得粉雕玉琢,俊秀非常,然而气度卓然,沉凝间自有一股大将之风,让人不敢小觑,更别说算计。 孟昭当然也不会在沈天赐这等绝世天骄面前撒谎,也不避讳自己的野心, “自是对沈公子手中的宝图以及宝匙有想法,毕竟开启宝藏少不得这两样东西。” 事实上,当时的孟昭表面镇定,心中也是忐忑不安,说实话,沈天赐当时要杀他,真的不是难事,因为那一晚,守在门外的并非吕忠,而仅仅是韩普一人。 以沈天赐的先天武道,太乙金书,斩杀孟昭易如反掌。 但,他笃定,沈天赐不会杀他,原因有很多,但最现实的一个,大概就是如今孟家的声势,以及他大帝身边天罡卫的身份,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沈天赐纵是九姓出身,通天背景,也不得不顾忌影响力。 果然,沈天赐也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多余动作,也没有多说什么。 孟昭则是绞尽脑汁,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沈天赐说动。 他着眼之处,在于两方面。 其一,如今三枚宝匙均有所属,屠休宝藏唾手可得,天大利益当前,一切的个人恩怨都需往后靠。 孟昭的确藏匿了石杰,让沈天赐浪费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但,也因为石杰的存在,而将三枚宝匙凑齐。 相较于屠休宝藏,这些细枝末节,根本无足轻重,更不要说,孟昭承诺,等利用石杰开启宝藏后,将他直接斩杀,算是弥补他之前的“过错”。 沈天赐虽没什么表示,但脸色已经缓和许多。 他不远万里,历经风霜,孤身一人来到冀州,为的不就是屠休宝藏中的某一样造化吗? 第二方面,孟昭着重强调了自己的价值所在,没有他的配合,屠休宝藏永远没办法重见天日,哪怕沈天赐倾尽全力也不能,同时,他又极力表明,自己并不贪心,沈天赐想要什么,他会最大程度去满足,协调好两人之间的关系。 如今看来,满地的金银财宝,甲胄兵刃,就算让沈天赐拿,他又能拿多少? 至于武道传承,就算分沈天赐一份又能如何? 孟家的赤旗令,也不只是孟昭一人修行,同理,就算沈天赐转修屠休的武道,也并不意外着会对孟昭产生什么威胁。 更不要说,若真如孟昭所想,那武道与龙属有关,天生和他的紫元龙体相契合,沈天赐再天才,也绝不可能比他练得更好。 再退一步,孟昭尚有照天镜在手,能量点充沛,大可以屠休武学为树干,旁的武学为枝叶,融合推演全新的武道,只会比屠休武道强,不会比其弱。 最后,就是屠休宝藏还有别的造化和好处,甚至比起屠休武道传承还来的珍贵,但这已经不是孟昭所考虑的了。 他的目的就是十足把握的取得内中的金银财宝,武道传承。 有这两者,这阵子的功夫就没白费。 至于其他的例如帝禹九鼎,射日神箭之类的传说神器,孟昭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真要有,他也认了。 谁让沈天赐比他强,家族势力比孟家强,背景也比他厚呢? 人可以贪心,但要适可而止。 其实,严格说来,沈天赐,孟昭,石杰三人,也可以共同瓜分宝藏,大家和气生财,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但,孟昭也好,沈天赐也好,都绝不会同意这件事,反而都想着将石杰击杀,吞并他的那一份。 因为石杰没有官面背景,只是一个江湖出身的邪魔道草莽,死则死了,不会引起大的波动。 同理,错非两人都是有背景有家世,不能轻易动作,两人第一反应也不是合作,而是干掉对方独享宝藏。 最后的最后,沈天赐终于同意将宝图和宝匙借给孟昭,让他用来开启宝藏,同时算计并击杀石杰。 相应的代价,则是沈天赐要求宝藏最后一殿之物,归他所有。 孟昭在没有他在场的情况下,不得以宝匙开启最后一殿的宝藏。 至于其他的,如什么金银财宝之类的,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孟昭也再次争取一番,万一屠休武道在最后一殿,他不求原本,至少也得拓印一份,对方吃肉,他总得喝汤。 经过再三衡量,沈天赐最后答应下来,孟昭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之间的合作,算是达成了。 没有书面约定,没有口头协议,只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其实,这种默契,往往比所谓的书面约定,口头协议更加靠谱。 因为沈天赐手里的力量,足够让孟昭,乃至孟家遭受重创。 而孟昭表现出的一言一行,也并不是疯狂无忌之人,不会轻易被宝藏蒙蔽双眼和理智。 同样,孟昭若是被杀,沈天赐也绝对讨不了好。 两人之间,都有顾忌,都有牵制,那就能维持一个稳定与和平。 正如他说了不止一次的那句话,合则两利,分则两伤。 但这个合作,是两个世家子弟之间,而不是和江湖草莽。 思绪回到现实,孟昭把玩手里的宝匙,意识一动,一道无形之力如细绳,弯曲缠到石杰的身体,而后裹着那最后一枚宝匙,落到他手中。 第二百零五章 浮雕 为何本来占尽上风的石杰,会突然被孟昭拿捏如掌上玩物,在恐怖的力量压制下,连动一动都显费力? 一切缘由,还在于诞生于此片洞天秘境当中的洞天之宝,也就是后来被屠休一分为三,制成开启宝藏秘密的三枚宝匙。 三枚宝匙合一,便可以全力掌握整片洞天秘境的天地之力,犹如此片世界的主宰,呼风唤雨,移山填海,无所不能。 就算三枚宝匙分开,按照划分,每一枚宝匙,也能掌握三分之一的洞天之力。 如此前,孟昭之所以能和石杰斗的不可开交不分胜负,全因为两人所掌握的天地之力是相等的,在天地之力的这种强大力量对比下,所谓先天真气,后天内息的差距,基本上就被忽略不计。 而当孟昭手持两枚宝匙的情况下,相当于执掌整个洞天秘境三分之二的天地之力,直接压就压死石杰了,对方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石杰对力量的操纵就算再厉害,也抹平不了这种倍数的力量差距。 此时,孟昭三枚宝匙入手,更是彻底堵死了石杰任何反扑的可能,除非对方直接晋级宗师,这才有可能和孟昭掰掰手腕。 心念一动,本来无形的重力气场散去,石杰咚的一声落到地上,单手撑地,眼睛通红,死死盯着孟昭, “既然你早能对付我,为何不一开始就动手?”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马戏台上的小丑,所有的算计,用心,都如此的苍白,可笑,人家早已经胜券在握,他的结局早在动身来龙首山之前,已经注定。 孟昭看着意志消沉,彻底绝望的石杰,微微一笑,再泼一头冷水道, “我与沈天赐打了一个赌,他赌我必须要用两枚宝匙的力量才能击败你,而我赌自己单凭一枚宝匙就能将你压制,现在看来,是我输了。” 杀鸡焉用牛刀,若不是对方能吸纳天地之力进入身体,压制所中剧毒,孟昭也不会使出两枚宝匙的力量。 打赌?石杰惨然一笑,悲怒交加,心火燃起,还不等说些什么,体内的天地之力骤然时控,化作狂涛巨浪,顺着他的经脉血络,不停的挤压拍打。 是了,他手中的那枚宝匙已经被孟昭夺去,再无沟通天地之力的媒介,吸入体内的这股庞大力量,自然也不受控制,开始反噬他的身体。 孟昭只见石杰张开嘴巴,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嘴巴直接撕裂开,两边的嘴角被无形的力量掰成粉嫩蠕动的红色血肉,脸上,手臂,的皮肤,开始大片大片的脱落,一个个渗着血液水的红色肉包鼓起,然后炸开,喷溅起让人作呕的腥臭血水。 不到数息时间,石杰浑身上下已经被炸的粉身碎骨,化作一滩肉泥,只有一颗头颅,被孟昭驱使天地之力保下,要带回去给沈天赐交待。筷書閣 在外界,足能纵横一方江湖的先天强者,最后连句遗言都来不及交代,就极为凄惨的死在天地之力反噬之下。 石杰以为这屠休宝藏是他人生的转转折,却想不到是他生命的终结。 孟昭心中倒也多少有些感伤,石杰的确帮了他不少,甚至还为他指明武道困惑,让他了悟自身不足,这才苦心琢磨,摆脱了照天镜生硬提升武学境界给他带来的隐患。 更不要说,若无对方透露,他只怕连和屠休宝藏产生交集的机会都没有。 但,这种感伤,也只是一闪而逝,随即就被他抛到脑后。 信手一拂,地上的血肉化作飞灰消散在此片空间当中,只留一颗人头落在原地,而后大步迈出,朝着屠休宝藏的倒数第二座宫殿走去。 宝图展开,将从沈天赐处得来的残缺宝图拼合上,二者合一,本来断掉的线索,重新接上,看着上面的图形,以及密密麻麻的文字。 孟昭心中已经通晓破解这大殿之外机关的法门,更不要说,如今孟昭掌握十成天地之力,如有神助,殿外的机关,更无法对他产生威胁…… 破解机关,推开沉重的殿门,便是一道刺目的光芒传来,让孟昭双眼不禁闭上,泪腺受到刺激,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好在这只是单纯的强光,而没有任何杀伤性。 孟昭虽有些惊奇,却也并不慌乱。 等这道突兀的光芒渐渐消散,孟昭这才擦拭掉脸上的泪水,睁开双眼,略显期待的走进大殿之内。 在明亮如白昼的光线照耀下,只见这殿内空间,远不如之前几座庞大巍峨,大抵只有十分之一的大小,然而却显得十分空旷。 内中既没有金银财宝,甲胄兵戈,也没有文人字画,满殿丹药,有的只有一道丈高青色石碑立在大殿中央,满殿墙壁斧凿而成的巨型浮雕,以及一枚拳头大小,悬浮在大殿之顶部,放出亮白色光芒的明珠。 简单,明了,一眼就能望到头,不由得让孟昭产生几分失望。 相比起之前的收获,这干巴巴的几样东西,实在让他提不起兴趣。 屠休的武道传承呢?疑似与真龙遗留有关之物呢?没有,通通没有。 不过,孟昭知道,屠休既然把这几样东西留到这座大殿当中,在他心中的价值,显然还在之前所藏物品之上,不由得也升起几分好奇。 他略过这青色石碑,先看向这也不知如何凿刻而成的浮雕。 自入门左手边的第一幅图看去,描画的是一个人在江边遇到滔天巨浪,席卷之下,把他裹到水中,这人入水之后,被一股无形之力裹着飞遁至江底,见到一条被无数条锁链所困住,依然张牙舞爪的真龙。 不知是否是孟昭的错觉,这真龙雕刻极为逼真,似鹿之角,似蛇之颈,似鲤之鳞,似鹰之爪……完完整整的刻画出来,相比之下,其余的诸如江水,锁链,乃至被江水卷入水底的人,都显得比较抽象。 错非孟昭想象力惊人,还未必能揣摩出来。 最关键的是,这龙,并非死物,而是活的。 孟昭脑海中浮现出关于屠休的一些传说,于汨江之底,寻获龙尸,并参悟出盖世武道,某些情况倒是对得上,比如江底见龙,某些却已经失真,比如屠休所见,并非龙尸,而是活着的真龙。 很明显,这浮雕之上,讲述的,其实就是屠休自己的亲身经历。 当然,看着浮雕的数目规模,肯定不止这些。 孟昭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第二百零六章 腾龙战法 第二幅浮雕,上面刻的是入水的男子,与被江底锁链困缚的真龙相谈,而后不知何故,水底多出九十九条不同种类的蛇,同样被浮雕刻的栩栩如生。 那入江水之人,也就是屠休,好似从九十九条蛇类的体内,取出了什么,可能是精血,可能是毒液,然后混制成一枚丹药吞服。 孟昭猜测,大概率是蛇的精血,而非毒液,不然屠休吞那东西不是找死? 那九十九条蛇,不少都是剧毒之物,毒液混杂在一起,估计宗师都未必扛得住,当时连先天都不到的屠休,吞那种东西,必死无疑。 反倒是那些蛇类精血,经过真龙摆弄,或许赋予一丝真龙之性。 这副浮雕仍没有刻画完,下面还有描述。 吞掉这九十九条蛇类精血后的屠休,似乎产生了某种变化,头生双角,目如日月,手臂上长出了一些鳞片,可谓脱胎换骨,隐约有龙之威象,然后拜在真龙座下,听道炼法。 这应该就是一种修饰技法,哪怕是各种龙体,也没听说能让人凭空长出龙角的。 孟昭看到这里,恍然明悟,那真龙所传,必是惊天动地的武道传承,最次都是宗师,甚至强横些,直达神魔都不是没可能。 远古时代,龙族就是天地顶尖的大族,只要真龙成年,最次都是大宗师级别的战力,稍微用功努力些,就堪比天人,神魔之属也不在少数,完全是得天地之造化,为气运之所钟的神族。 故而真龙所传武道,次也次不到哪里去,而当时屠休只是一个小小马贼,资质普通,想要修行真龙所传之法,只怕还没有资格,所以才需要用特殊的法子脱胎换骨,重塑血脉。 而且按照浮雕所画的头生双角之兆,大可能是屠休吞服那精血后,体内产生龙气,修行龙属武道,事半功倍。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真龙所传武道特殊,非身怀龙气之人,不可修行,所以必须以此获得入门的资格。 类似的武道也有许多,并不罕见。 佛门烂陀寺便有一部智律藏法天书,非有宿世之慧,多世精神灵光交缠者,不可修习,故而此门武学,代代为转世灵童所独学独门神功。 孟昭两世为人也不知道算不算得宿世之慧。 回到浮雕上,孟昭心中欣喜万分,若他所猜测属实,那么只要他觉醒自身的紫元龙体,论起对武道的相性,还在屠休之上,毕竟对方只是采用取巧的法子,龙气精纯不足,提升再大也有限,而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特殊体质,血脉通神。 孟昭急不可待的继续往下看,接下来的七座浮雕,大大小小上百幅图画,描述了之后屠休练成惊人武道,独霸冀州,建立至尊盟等等的事迹,大部分和本地流传的传说相一致。 只是,自那之后,有关真龙的浮雕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且,浮雕所刻也十分有限,止于屠休建立至尊盟,接受万人朝拜,意气风发的时刻,想来此宝藏,以及浮雕,也是在那个时候建立和雕刻而成的。 这些记载屠休生平事迹的浮雕,孟昭耐心观看,仔细揣摩,加以推测,收获不小。 剩下还有两座浮雕,则刻画的是武学之道,让孟昭倍感兴趣。 第一座浮雕,雕刻的是三十二幅人形图画,上面特别以红点标注经络穴道,有运气的法门,然而,却并非内家修行之法,而是一门身法轻功。 而且上面布有武道神韵,乃是某个修为惊天动地的大高手,将自身关于这门武功的一点灵慧藏于浮雕之上,有资质悟性俱佳之人若能触动浮雕之上的武道神韵,智慧灵光,自然能得到偌大好处。 此时,孟昭的所有心神,便彻底陷入这浮雕当中,双目眸光幽深似渊,吸纳四周的明亮光芒,眼前的人形图画,渐渐拉扯,延伸,逐渐变成了姿态不一,腾空而起,摇头甩尾的真龙模样,四周溅起氤氲云雾,伴随风雨雷电…… 陡然,孟昭足下的大都穴生出一丝温热内息,流至太白,丘墟,足临等穴道,逐渐壮大,气息通常,好似通渠流水,快速涌至小腿复溜,阴谷……,升至脊背,后颈,环绕百会…… 一时之间,随着他体内赤旗令内息流动,孟昭无意识的使出一门轻身武学,身体好似化作一条神龙,速度不急不缓,却蕴含一股逼人的威势,犹如龙巡天下。 随着他身法的展开,这股气机越发强横,最后进退纵横,皆有风雷相伴,于大殿内炸响,声势极大,一身内息鼓荡,运转愈发激烈,脚下更是与坚硬无比的地面发出金铁相碰的铿锵之音……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孟昭才渐渐醒转,眼中的幽深光芒散去许多,变得明亮清澈,好似溪涧中的流水,嘴角噙着一股微笑, “好身法,非但灵活多变,于战中的辗转腾挪远胜十方步,更能长途奔袭,以我如今的脚力和内息,纵然赶上三天三夜的路,也不会累,绝对是逃生的不二法门。” 这门疑似屠休遗留下的身法,精妙超过他以照天镜融合而来的十方步十倍百倍不止,更拥有诸多奇能。 可以于施展身法时,蓄力,蓄劲乃至蓄势,增幅自身的出手力道,相当于一门不弱的发劲法门。 施展身法时,内息非但没有损耗,反而有极快的回气效果,让人不虞内息耗尽之忧。 将身法施展到极限,还能于脚下生出气龙,御龙而行,逼格简直高到不行。 除此之外,修行这身法,还能逐渐柔化身躯骨络筋肉,渐生异能,协调身躯,做出种种常人决计做不到的动作,好处可以说数不胜数…… 最后,孟昭看向了浮雕最底层,上面刻着腾龙战法四个字,应是这门武功的名字。 孟昭背手在这浮雕前站着,仔细品了下,战法这两个字用的极妙,毕竟从这门武学的种种表现来看,岂不就是用来战斗的? 相比起某某身法,某某步法,更显贴切。 第二百零七章 锁龙功 孟昭心念一动,脑海中照天镜灵光闪烁,面板浮现。 只见他所通晓的武学中,多出一门腾龙战法,而融合武学那一栏,也多出行字: 十方步+腾龙战法(91)。 这让他心中大喜,91的相性,意味着腾龙战法与十方步推演融合成功的可能性高达九成,正好他能量点充足,直接融合。 心念一动,消耗足足七千能量点。 不多时,十方步和刚刚存在没多久的腾龙战法在照天镜的显示面板上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被孟昭命名为神龙百变的全新武学,数不尽的武学精要奥义于他心中划过,细细品琢。 其实主要还是以为腾龙战法为主,毕竟这门武学精妙深奥,远远高于十方步,这神龙百变,自然也是以腾龙战法为主。 不过经过十方步一些精妙武学奥义的融合,腾龙战法也生出一些变化来。 比如身法凝聚气龙,本来是踩于脚下,既可腾空纵横,也可入水遨游。 如今经过十方步融合,这凝聚气龙之法,则变成两种,一种是还是脚踩气龙。 另一种则是身体周围被气龙所缠绕包裹,增幅身法速度,灵巧变化,并有极强的护体之效。 而且可以根据修为强弱,以及对武学修行深浅,最少凝聚一条气龙,最高可凝聚八条气龙于体外护身。 此外,那三十二幅图录变化,也已经衍生为三十六幅图,新添许多奥妙,还需孟昭细细钻研,修行。 总的来说,神龙百变,已经是未来一段时间,孟昭身法轻功的主流。 就算再遇到旁的高明身法,也只能看看能否将其融合进神龙百变当中。 孟昭压下立马修行的想法,将目光对准仅剩下的最后一座浮雕。 同样是一门武学,只是相比起前一门,此门武功就显得比较特殊。 浮雕上最先雕琢的,是一门指法,名为囚龙指,招式无定形,但内息运转极为精妙,指力可凝聚无形气场。 外放将人困于咫尺之间,寸步难行,内侵,可以将人体内各处经脉穴道,以及丹田真气,互相割裂,形如废人。 中间雕琢的,则是一门掌法,名为盘龙掌,同样乃是一门内家掌法。 内劲运转玄奇,凝聚为龙形气劲,施展开来,掌间内息叠加,如盘真龙,刚猛无比,劲力雄浑难当,简直是异化版的降龙十八掌。 单论威力,比起爆发性的催山破不逞多让,反而持久力惊人。 再下方,雕琢的则是一门内息运转的心法,名为擒龙手,可以练出隔空吸力,将距离自己身体接触不到位置的人或物,隔空抓到手里。 与孟昭前世所看的一些小说里的擒龙控鹤的武功性质差不多,不过精妙绝伦。 甚至于,论价值,擒龙手的战略价值更大,于斗战当中,起到的战术作用,绝对远超囚龙指以及盘龙掌两门武学。 最后一门武功,则是缚龙劲,通过特殊心法,将自身内息乃至先天真气,凝练成一种坚韧无比,有若金刚锁链一般的气劲,绵绵无尽,外放之后,将敌人困住,就算有崩天之力,也难挣脱。(夸张修饰) 浮雕的最下方,则是大约百字自述,先是吹嘘一通自己,然后说是若是有缘之人,可以将囚龙指,盘龙掌,擒龙手,缚龙劲,整合归纳,统摄为一门锁龙功。 何谓锁龙? 既是能锁住真龙,也是以真龙为锁,糅杂以上四门上乘神功的精要为一体。 粗糙点说,就是将缚龙劲,以盘龙掌之法门,凝聚为龙形锁链,并以囚龙指与擒龙手运用。 当然,锁龙功不可能这么简单,其中精妙运转,统摄升华的法门,必是绝代宗师之智才能参研而出。 可以说,锁龙功信手挥毫,肆意泼洒,无招无式,而胜过千招万法。 只要练成,便能直接参悟无招胜有招的武学道理,简直是强横的不可思议。 只是可惜,如何统摄这门武学,如何将四门武功糅杂到一起,进阶为锁龙功,却并没有具体的法门。 呼,孟昭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的光芒闪烁,倒是没有多少失望,反而带着死死期待,回头看向他进入大殿内所见的第一幅浮雕。 其上正有一幅画面,雕刻的是威严无尽,栩栩如生的真龙于汨江之底,被几条锁链,给锁在那里,难以挣脱。 初看时,那真龙栩栩如生,几条施加在矫健龙躯上的锁链,则是聊聊粗糙线条,若不注意,甚至都会被忽略过去。 虽说真龙有潜藏于渊的说辞,但藏与被锁,被困,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龙伏江底,何其悲哉? 或许就连雕刻这浮雕的匠人,也不忍心见此情形,故而刻意敷衍。 这是孟昭最开始的想法,但如今,这想法已经彻底变了。 这简单的几个线条浮雕,绝对不简单。 真龙之力,撼天动地,不但肉身无双,神元无匹,更有号称霸道第一的龙气为所用,能困住真龙的,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想必是涉及到天人乃至神魔境界的强者。 这已经是无上的造化了。 “屠休倒也是个人才,悟性绝佳,资质惊人。 这锁龙功,必是他从困缚真龙的那奇特锁链参悟而来,蕴含某种武道真意。” 四门武学,每一门拿出去,都是足以让人打破头争抢的上乘武道,统摄融合为锁龙功之后,更是直接晋级为绝世斗战之法。 屠休当初能以此功横推冀州,纵横天下,甚至野望帝座,可想其强悍之处。 此时孟昭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凝神定志,双目灼灼,目力无限延伸,端详着那缠绕在龙躯之上的线条,也即是锁龙之物。 很快,眼前逐渐生出玄奇的变化。 他的精神离体,灵魂幻化,被一股奇妙的力量拉扯进浮雕当中,朦朦胧胧,模模糊糊中,来到一处云雾飘渺的楼台之上,见到了某个隐藏在浓浓白雾中的魁梧大汉。 对方在小声说着什么,声音微弱几乎听不到,但偏偏,孟昭能违和的听清,甚至直接牢记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好像有人那刀刻在他脑海中一样。 洋洋洒洒三千字,字字珠玑放光明。 第二百零八章 传法 三千字心法于他脑海中不停旋转,化作丝丝缕缕的长线,如穿针引线一般,将此前于浮雕所见的囚龙指,盘龙掌,擒龙手,缚龙劲,串联在一起。 并很快形成一门全新的,统摄四门武学精要奥妙的武道,锁龙功。 而也就在神功形成的刹那,一道高亢威严的龙吟于他精神识海当中响起,同时,孟昭脑海中被深深镌刻下一幅如他亲眼所见的画面。 滚滚江水当中,幽暗深邃江底,一条长不知几许,神威无量的巨兽,被数不尽的金色锁链所缚,锁链精细,其上有金光神纹交相辉映,有若天道显化,死死将巨兽锁住。 每当巨兽奋起神力要将身上的锁链绷断时,都被一股仿佛规则所化的力量牵动,难以如愿…… 而那于蒙蒙云雾,霭霭霞光当中若隐若现的魁梧男子,在讲经之后,竟然也显露出几分真容颜。 孟昭依稀能看到,此人身着绣龙衮金袍,头戴平天紫金冠,身躯魁梧如半截铁塔,矗立在茫茫云海之间,仿佛隐匿之蛟龙,手掌日月乾坤,威风霸道到了极点。 此人,真可谓是孟昭自来此世所见,风采最卓绝之人,哪怕鸠摩罗,孟继祖等人,也差这位良多,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似乎察觉到孟昭在看他,这人竟然还朝孟昭笑了笑,吓了他一跳,暗暗称奇,这人莫非竟还是活的不成? 只是稀奇的是,孟昭能感觉到对方在笑,却无论如何看不清对方的音容笑貌,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阻隔视线,又像是每看到对方的容颜,就立马忘掉,根本想不起来。 这种更奇更怪之事,让孟昭有些不安,很怕是发生什么灵魂夺舍之事。 刚想着脱离这个奇特梦幻的空间时,一股庞大的力道已经将他从浮雕当中推出 等到孟昭精神从浮雕中挣脱出来,回到肉身之内,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降肺叶当中积存的废气残渣都倾吐而出。 双目更是迸射一尺神光,光芒之灿然,浓烈,竟还在头顶悬浮的那枚明珠之上。 随即,他便发觉自己身体的一些细微变化,丹田内息异常活跃,内力竟在这短短片刻时间,精纯许多,且灵思如电,头脑清醒,和手持金刚菩提子参悟武道的状态大为相似,体内筋肉,气血充斥活性,仿佛无形中,又小了两三岁…… 这都是刚刚精神被拉入浮雕当中所带来的改变,也是屠休给予后来之人的一场造化。 “怪不得之前那座浮雕当中的四门武学上,不曾留有武道真意,灵光智慧,原来武道神韵藏在这里。” 孟昭看着第一座浮雕,感慨万千。 眼见雕琢的锁住真龙的粗糙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裂,卷曲,然后掉落在地,化作尘埃,知道传承自屠休的这门盖世斗战之道,除他之外,当世再无第二人有机缘习得。 那囚龙指,盘龙掌,擒龙手,缚龙劲四门武学,没有他脑海当中的那幅锁龙图,也休想练到精深,简直等同于他一人所独有之秘武。 “还有,刚刚那画中之人,应该就是屠休本人留下的神念,存续两百年方才在将武道真意传承给我后消散,难怪都说他修为近乎天人,果然已经不类凡俗。” 很难想象,巅峰时候的屠休,武学究竟练到了何等惊天地,泣鬼神的境界,比之中古时代,乃至上古时代的各种武道大能,又如何。 而且这种传承武道的方式也极为奇妙,类似佛家心心相印,别有奥妙。 心指佛心,印者印可,以心印心,契合无间,故曰心印,比之以口述,纸传,更能传承各中真意,而且不虞个人领会错误。 给人五百字心法,不同人,或许有不同的领悟,有的正确,有的错误。 而心心相印,便能将最正确,最正统的法门,传给后人。 当然,此种法门也有弊端,消耗极大,却只能容纳少人,甚至单人传承。 如锁龙功,如今第一座浮雕上蕴藏武道神韵的锁链脱落,便意味着,再无第二个传承法门,除非是孟昭主动将此法传给旁人。 孟昭静立在大殿当中,仔仔细细的诵念锁龙功的总纲,越品,感悟越深。 锁龙功这门斗战武学,堪称盖世武学,哪怕是九姓十三家的看家本领,也不过如此了,起步就是先天,没有先天真气,一般时无法入门的。 所以,才会有囚龙指,盘龙掌,擒龙手,缚龙劲四门武学的产生。 故而,相比起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种掰扯不清的论题,屠休明显是先顿悟锁龙功,而后将锁龙功一拆为四,化作四门于后天也能修炼的武学,算是给后人开的一道方便之门。 孟昭叹息一声,说不出的失落。 如此神功绝技,竟然只能看,不能吃,对他这种好武之人来说,实在是太折磨了。 同时,他再次将心神沉入照天镜当中,本想看看有无机会将炼铁手与锁龙功推演融合,进化为一门更强更高深的杀伐斗战神功,便如刚刚所得神龙百变。 可惜,让他失望的是,照天镜中根本未曾显现有锁龙功的字样,只有四门拆解的武功,故而也没有推演融合的可能,明显还不到时候。 孟昭仔细盘算了下,其实要在后天之境就修行锁龙功,也未尝没有可能,只是,或许得等他觉醒龙体,身体当中流转龙血,才可能实现。 失落的情绪也只是一时的,孟昭心态很好,正如这屠休宝藏一般,尽管暂时不可能动用,但东西已经握在他手里,使用不过是早晚的事,不必过于心急。 再说了,这拆分的四门武学,也都是不比炼铁手弱,甚至要强于炼铁手的武功,足够他短时间内参研领悟,对于未来进修锁龙功,也有极大帮助,等于提前打基础了。 大殿的浮雕价值已经显露,孟昭又将目光放到矗立在大殿中央,看起来颇为突兀和怪异的青石碑来。 严格点说,这青石碑,以及头顶悬空,放出无量光明的明珠,才是整个大殿真正的宝物。 第二百零九章 天都隐龙诀 孟昭迈步上前,目光炯炯的端详着这青色石碑。 材质看似是普通的山间青石,表面粗糙,只是在大殿上空明珠的光芒照耀下,有一层毫光在石碑的表面流动,仿佛一层油脂。 孟昭以天地之力裹挟一丝精神意念,附着与青石碑上,却根本无法深入其中,也没有所谓的武道神韵隐藏,这让他有些失望。 再看石碑之上所刻的文字,乃是以某种黑色物质书就而成,绝非孟昭所熟知并通晓,反而有些像是上古时代先民的某种通用文字,完全不解其意。 没有武道神韵,文字也认不清楚,石碑材质本身也没什么特殊之处,让孟昭陷入困境当中,纵有百般能耐,也无可奈何。 不过孟昭也没有气馁,从锁龙功的武道神韵藏在第一座浮雕当中可以看出,屠休喜欢故弄玄虚,却也不会真的让人失望,顶多是一个小麻烦,或许答案就藏在大殿当中。 思索片刻,孟昭忽然抬头,将目光转到头顶拳头大小,绽放无穷光明的明珠之上。 他探手一抓,体内内息以擒龙手的法门运转,有一道吸力自掌间生成,只是让他尴尬的是,这股吸摄之力,大概能将一片树叶从他体外三尺距离抓到他手上,想要借此将高悬大殿顶端的明珠拿到手里,却是绝不可能。 这既有孟昭初次运用擒龙手,各种法门尚不娴熟的关系,也有自身赤旗令内力与擒龙手,甚至锁龙功分拆的所有武学,都不太契合的原因。 想必这锁龙功须得与屠休的根本武学一同修习,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不过,虽然擒龙手力有不逮,未能将明珠抓到手中,但孟昭心念一动,天地之力,却将这明珠轻松采摘下来,抛到他手里。 明珠入手,本来爆发出的无尽白色光芒,瞬间收敛,变做柔和一团,照亮孟昭周身空间,一时间大殿显得极为昏暗。 孟昭自觉手里好似握着一团滴溜溜不停旋转的水球,冰冰凉凉,还带着一股湿润感,更让他惊奇的是,这明珠之内,蕴藏着一股极为庞大的精元,类比他如今收藏的木属地灵珠,三百年火蟒胆,只不过应该数是水属之物。 也不知道是何等天地造化玄奇而成。 论珍贵,倒也超越凡俗之物,对于一些正在打根基的武者来说,不啻于一场登天奇遇,可惜于孟昭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不过孟昭主要还是想要验证此珠是否与这青石碑有关联,或者能否利用此宝珠,解开青石碑的秘密。 将此宝珠贴在石碑之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孟昭又催动真气,还是没有不同…… 接下来,孟昭又进行了各种试探,直到按照锁龙功总纲中的一句真言,观想真龙神韵,运转精神力量进入明珠,宝珠这才瞬间放出一道白色宝光,将青石碑笼罩,石碑本身也散发出一道道幽深的青光…… 本来那扭曲弯折的怪异黑体文字,在两种光芒的交错下,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不断的扭曲,移动,并很快跳出了石碑,宛如一条条细小的游蛇,光速朝着孟昭飞来。 这让孟昭大惊失色,是什么鬼东西? 石碑上书写字体的颜料,莫非并不是死物,而是如同蛊虫一类的活物? 然而,这变化发生只在瞬间,孟昭来不及闪避,只能以意念操纵天地之力在自己身前化作一道无形气墙防护。 密密麻麻,如漫天飞蝗一般的黑色游蛇瞬间穿过气墙,仿佛二者是两个次元之物,互不干涉,而后鱼贯而入,窜入他的眉心。 一瞬之间,孟昭产生了久违了的,识海胀痛的感觉,大片大片的武学经文,突兀的在他脑海当中浮现,让他头晕脑胀,像极了过去以照天镜提升武学境界的后遗症。 也正因为有过相似的经验,孟昭谨守精神,意念在识海当中,缩成圆溜溜的一坨金丹,散发出丝丝清凉的气流,缓解这种被人强硬灌输知识的胀痛感。 这是他翻阅孟家藏书找到的一门观想精神,凝聚意念,消弭灵魂伤害而修习的还丹法。 源自道家,倒不是什么高深的法门。 不过常年修持,也能耳聪目明,思维敏捷,化解精神上的疾厄。 良久,孟昭才略显轻松的睁开眼睛,手指按了按两侧太阳穴,看向石碑。 只见此时,石碑之上光秃秃一片,再无任何文字,错非形状规整,完全就是山上随意丢置的石头。 与之相对,孟昭的脑海深处,则多了一部名为天都隐龙诀的不世神功。 所谓天都,有天上之城的含义,也有天帝之城的象征,隐龙,则是潜伏之真龙。 天都隐龙诀,实则即是生活在天都之内的真龙所传之法,拥有无可估量之神威。 盖因真龙所传,也是真龙所修,此法门必须身怀龙气或者龙血才能练成,要么是天赋异禀之人,要么有奇遇。 屠休能练成这门武学,便是得益于吞纳九十九条大蛇精血,在江底真龙的帮助下,凝聚一丝真龙精血,改换体质,这才有修习的资格。 那九十九条大蛇,也不是普通蛇类,俱都是身怀化龙之姿的大凶之兽。 再说这门武功的内容,也是博大精深。 分为九章三十六篇,每章大约有四篇内容,每篇经文少则万字,多则十万字,与所谓的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经的说法有些相悖。 一章为都天隐龙诀的总纲,统协整篇经文,另外附有一副真龙图以作参研。 没有总纲,这武功就练不到正宗,早晚会走入歧途,隐患极大,故而篇幅也不少。 余下,后天筑基之道,先天练气之妙,宗师炼神奥妙,进军天人的法门,俱都有涉及,还有一章,更是涉及到神魔领域,如今的孟昭看都看不懂。 余下三章,一章乃是讲述铸造锤炼真龙妙宝的法门,如八部梵龙神剑,九荒龙神战刀之类的神兵,威力宏大,最次的也是地阶神兵。 一章,讲述肉身锤炼之道,也就是常人认知中的横练法门,名为苍龙七宿。 只是在天都隐龙诀中,并不将此等法门,当成单纯的增强肉身防御与力道的心法,而是一种生命本质的跃迁和生化,如蚕蛹化蝶,蛇鲤化龙。 七宿法门,由外而内,由广而微,皮膜,筋肉,骨髓,脏腑,窍穴,神庭,而一切之根基,则都在人体的脊柱之上。 脊柱为龙柱,为修行这门肉身之法最根基,却也是最精深的功夫,贯彻苍龙七宿的始终。 最后一章,却是云里雾里,通篇都是一些神秘的符号,而且孟昭倍感熟悉,就是之前石碑之上奇形怪状的文字,可惜他看不懂,屠休也没有这方面的传授。 第二百一十章 赤龙都天秘典 甚至于孟昭猜测,就连屠休本人,也未必懂得天都隐龙诀最后一篇要旨所在。 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从收获来看,孟昭此时已经大大满足,毕竟这门武道直指神魔至境,相比起赤旗令,高明十倍不止,乃是质的飞升。 纵然北堂皇族的紫薇耀世诀,金陵沈家的太乙金书,相比起这天都隐龙诀,都差了不止一筹。 从价值上来说,等同于射雕英雄传当中的九阴真经,倚天屠龙记当中的九阳神功,纵然当世十大宗师,若是知晓这门武学,也会来一场“华山论剑”,争夺归属。 当然,赤县神州历史悠久,远古时代更有神魔存在,神魔武学也并不是独一无二。 或许,在大雍的某个角落,就有神魔武道传人在暗中潜伏,等待一飞冲天的机会。 浅水难养蛟龙,但,赤县神州可是无边汪洋,足以容纳任何高手。 回到这门武学本身,孟昭细细品读,与他如今境界相契合的后天筑基篇当中,便详细讲述了练气运气之法。 后天内力,也是内息,称不得真气,只是假气,于入门阶段,须得以观想之法相配合,如罗汉童子功,便需观想白骨,使欲念不生,内力既精且纯,如赤旗令,便需观想一面神火令,使本来中正平和之内息,变作滚烫灼热,好似地底岩浆一般,威力无比。httpδ:/m.kuAisugg.nět 天都隐龙诀的法门也很精妙,乃是观想内息如龙,经脉如江河,龙入江河,便如乳燕归巢,肆意纵横,毫无滞涩,可谓勇猛精进,于积蓄内力上,超出赤旗令这种宗师神功良多。 但这也带来一个问题,赤旗令这种刚猛雄烈的武学,都隐患重重,有反噬之忧,天都隐龙诀自然更是步步惊心,非得天资纵横,根骨卓绝之辈,难以修行。 这个天资纵横,根骨卓绝,有两个指向性。 第一,肉身强横,包括经脉,丹田,窍穴,骨骼等等,第二,与龙族相关,诸如某某龙体,或者喝过龙血,摄入过龙息,甚至凝练出真龙之性等等。 前者,能够承受的住霸道内息乃至真气的冲击,不会反噬自身,后者,使得凝练的龙气纯粹不染杂质,是真龙,而非伪龙。 尤其是后者,更是极为重要,便如王朝末年,潜龙无数,但多为伪龙,真龙则只有一尊,也只有真龙,才能最终扫平八荒六合,登顶至尊宝座。 故而,天都隐龙诀,是一门给天才以及挂逼修炼的神功,普通人得到,只是催命符,而不会有任何成功修炼的可能。 屠休本身算不得天才,但他是挂逼,有真龙从旁指点,凝练龙血,这才能修行成功。 孟昭,既是挂逼,又是绝顶天才,紫元龙体可谓是完美契合这部武学,比起屠休,拥有更大的优势。 当然,这些都得等他觉醒龙体才能着手实现,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修行这门武功。 念头一动,照天镜上面板显示出信息, 罗汉童子功+天都隐龙诀(84) 赤旗令+天都隐龙诀(79) 罗汉童子功+赤旗令+天都隐龙诀(91) 这一点没有超乎孟昭的判断,他已经敏锐察觉到龙属功法,有着极强的适应性,能很好与不同武学进行推演融合,比如腾龙战法和十方步,再比如天都隐龙诀和他所修行过的两门内家武学。 这大概与龙性的变化有关。 正如天都隐龙诀总纲中这样一段话所说,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看似说的是龙的种种神通,实则说的则是真龙之性,变,也就是适应力。 孟昭此时也不着急探寻最后一座宝殿,而是升起丝丝好奇之心,将这三者全部消耗能量点推演融合,虽然明显有些浪费,但他如今也经得起这种浪费。 先说罗汉童子功和天都隐龙诀推演后的武学,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变化,只是在后天篇筑基练气上,多出一些口诀。 这也很正常,就像是一滴墨水落入水杯中,能将杯中之水染成黑色,但落入池塘,甚至于湖海当中,很快就会被同化。 属实是二者层次相差太大,能让天都隐龙诀这种武功多出几段口诀,已经说明罗汉童子功的可取之处。 然后是赤旗令和天都隐龙诀相推演融合,倒是有不少改动,龙气性属烈火,化作火龙,威力更加不可思议,可惜,隐患也更大。 按照孟昭如今的眼界来看,可行是可行,但真要是按照照天镜推演而得的新武学来修行,那就是找死,一天两天不死,一年两年都得死。 就一句话,厉害归厉害,不是人练得,哪怕紫元龙体也扛不住。 再然后,就是三门武学推演融合的结果。 主要还是内家练气之道的提升,龙气变化更多,具有更大的包容性,火是其一种属性的表象,而不是唯一。 立意,则从自身单纯的化作真龙,变为自身为帝龙,所修持诸般真气,为风火雷电,雨雪冰霜等等真龙,以帝龙统御真龙,自是神通无量。 这是让孟昭极为好奇和惊疑的一点,毕竟能对天都隐龙诀查缺补漏已经是他最大的期盼,却没想到还能将此功进一步拔升,臻至如此不可思议之伟大境界,看来是三门武学的某些精要,引起了质的升华。 如果说之前天都隐龙诀,只是成就普通的真龙,那么如今的全新武学,则成就的是万龙之主,比肩始龙,祖龙的帝龙。 当然,赤旗令还不足以真正助推天都隐龙诀达成如此成就。 未来还需孟昭不断的以新的神功融入其中,夯实这门武学,使帝龙之名,名副其实。 不然,总不能只驾驭一条赤龙,就说自己是帝龙吧?那这帝龙也显得太掉价了。 甚至于,纵然有照天镜在手,能否让这门武学彻底圆满,孟昭都没有绝对把握,只能说,尽力而为。 当然,纵然只是单一的赤龙,也已经胜过天都隐龙诀的威力。 所以,孟昭心念一动,这门全新的武功,被他叫做,赤龙都天秘典。 等哪天自己将新的神功融入其中,龙气生出新的变化,而不止于赤龙,再换名字。 第二百一十一章 见好就收 此次收获于孟昭而言,已经圆满。 得传屠休宝藏,以及武道传承,直接奠定未来势力和武力的不世根基。 放眼天下,也算是一份难得的奇遇。 过个十几二十年,他武道有大成就,名满天下,日后旁人为他著书立传,这就是一份难得的履历,加以润色,就成了如某某年,孟家子昭,巧逢洞天秘境,得传前人遗藏……,然后就成了后世人们所憧憬和艳羡的对象。 孟昭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下整个大殿,确认没有其他东西隐藏,这才出发往最后一个大殿而去。 现在他心中无比好奇,这倒数第二个大殿,藏着屠休自真龙之处所听盖世武道,已经可说是他人生最宝贵的一笔财富,那最后一个大殿当中,又藏着什么呢? 按照目前的趋势来看,那最后一殿所藏之物,甚至比他一身所学还要珍贵,孟昭想到了两个可能。 一个,就是屠休从汨江畔寻获九鼎,或者射日神箭的传说,既然百姓如此流传,应该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倒也有百分之一的可能。 九鼎之重,射日之贵,应还在屠休武道之上。 另一个,则是孟昭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汨江之底的那条真龙,后来结局如何? 是一直困守至今日,还是早已经挣脱束缚,龙腾九天,又或者是耗尽生命? 还有,当初,那屠休乃是被真龙钻空子,特意从江边卷到江底的,它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当老爷爷,给骨骼惊奇,气运惊人的主人公送奇遇? 这些,都是孟昭心中疑虑的,也是那满殿浮雕,未能给他开释的。 故而他怀疑,那最后一个大殿之内,很可能藏着这些答案。 此时,他心里也是颇有些犹豫的,按照两人默契而成的约定,最后一个大殿之物,应是留给沈天赐,他并无开启的权利,但,其中之物,又太让他好奇。 走在幽暗寂静的乱石当中,按照宝图所讲述之机巧方位迈步,即将要踏出迷阵,走到最后一座大殿门前时,他忽然犹豫了。 这个犹豫,小半是顾忌沈天赐发飙,对他不利,而大半,则是源于自身第六感,以及照天镜给他带来的警示。 心慌,心悸,汗毛竖起,明明身体内外没有任何不适之处,但偏偏孟昭感觉哪里不对劲,随时有陷入危险绝境的忐忑感。 直觉也好,照天镜内残存的灵性也罢,都在警示孟昭,那最后一座大殿当中,有着极为凶煞之物,会对他造成生命威胁,这才让他停下脚步,止步不前。 他的直觉,照天镜的灵性,可能出错,也可能警示的是真的。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就看他怎么选了。 孟昭会怎么选? 按照主角定律,肯定所有好东西,所有惊天造化,都是留给他的,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所以,他应该无视照天镜以及自己直觉的警示,大胆开启最后一殿的殿门。 但,孟昭也并非真的相信主角不死定论,就像与石杰之间的勾心斗角,相互算计,,错非他心思缜密,底牌众多,只怕已经成了对方手下亡魂,而不是成为胜利者,攫取这屠休遗留下的数之不尽的宝藏。 “与沈天赐有约,照天镜警示,直觉也不看好,如此看来,这最后一殿之中所藏,和我真的无缘。” 孟昭一念至此,再无任何犹豫,转头离开。 其实这也是一种老成持重的选择。 主要也是孟昭已经得到了自己预期中应该得到的所有,兴致已尽,余下的,有则是意外之喜,无也没有任何失落。 毕竟有句话叫富在险中求,但孟昭已经如此之富,冒然行险,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kuAiδugg 故而,考量之后,这最后一殿之物,便留给沈天赐吧。 若能借此结交这位金陵沈家的绝世奇才,对他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收获。 毕竟他志在夺取孟家,孟继祖背后有孔家,孟弘道背后有白头山,皆为九姓十三家这种擎天臂助,要火中取粟,没点本事和底气,岂不是自寻死路? 沈天赐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沈家之主,许国公,孟昭若能与他交好,产生联系,未来或许也能借用金陵沈家,为夺取孟家出一份力…… 龙首山第九峰巅,千奇百怪的石雕当中,一个瘦骨嶙峋,满面风霜沧桑之色的老者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站在一尊石龙雕刻前,小心而期待的望着龙首。 陡然,一道虚幻的巨大门户显现,如水中漩涡的涡流旋转,从其中飞出一人来。 此人落地,随手将手中提着的一物丢到地上,拍了拍衣衫,笑道, “忠伯,让你久等了。” 此人正是孟昭,宝图当中既注明开启洞天之门之法,自然也讲明如何出去。 且如今他手握三枚宝匙,于洞天当中,相当于世界之子一般的人物,根本不会有任何危险。 吕忠见到孟昭,面露喜色,先是端详了下孟昭全身上下,看看有无伤势,然后才目光兴奋,激动道, “少爷,可是成了?” 容不得他不兴奋,不激动,屠休,那也是他从小听到大的传奇人物,孟家先祖孟神通对比此人,都差了不止一筹,此等人物留下的宝藏,该是何等的惊人? 自家少爷若真能从中抠出一些好处,往最坏处打算,今后就算分家,二房这一支,也能绵延长存,兴旺发达。 也不怪吕忠这么想,孟昭如今把大房兄弟两个得罪的可是不轻,按照常理来说,未来执掌孟家的,不是老大,就是老二,他岂能落好? 所以早点未雨绸缪,将来才不至于茫然无措。 孟昭虽不清楚老管家心中的担忧,但也知道这种表现是人之常情,微笑点头, “成了,改日我带忠伯进去,细细清算盘点,这些财物,我自有用处。” 吕忠心内大石落地,喜气洋洋,正要说什么,却见到被孟昭丢到地上之物,血淋淋一片,脸上皮肤似乎被某种力量所崩落,血肉模糊,明显是一颗被扒了脸皮的人头。 见吕忠目光落到这人头上,孟昭冷冷道, “这就是石杰,拿此人头,正好向沈天赐交差,免得他老揪着我当初犯的一点糊涂事不放手。” 吕忠咧嘴一笑,他自是清楚孟昭所言为何。 就连他都觉得,当初孟昭救下石杰,得罪沈天赐,太过冒险。 如今总算将话说开,又将人头奉上,想必那位沈公子也不会继续计较。 第二百一十二章 小世界之说 回程后,孟昭先是沐浴更衣,洗尽身上浊气。 而后闭门钻研新得的几门武学,在照天镜的辅助下,颇有收获。 当夜,再次悄悄宴请沈天赐,并将带回来的石杰人头,以红匣盛装,于席间当做礼物献给这位绝世少年。 不得不说,孟昭这做法当真有点耸人听闻,以无面人头下酒,胆子小一点的,怕是尿都吓出来了。 然而,这位年仅十四岁的少年,可不是一般人,年纪轻轻,所经历血腥杀伐,是孟昭十倍百倍,手下亡魂,更是无以计数,颇具强者之性。 见这满目狰狞的血色人头,不惊反喜,只因上面还残留洞天秘境些微天地之力未曾消散,附着于血肉之上,让他连忙凝神感悟。 片刻后,他明悟各种隐秘,透过人头的骨骼特征,辨明的确是被他追杀的那罪恶谷高手。 沈天赐当即一扫对孟昭之前包庇此人的不满,兴致勃勃的询问起此行见闻。 洞天秘境,他沈家也持有一座,乃是他老祖宗,神武王所遗留,初时为家族培育各种灵芝仙草的药园,又被称为百草秘境,其中天材地宝,数不胜数。 后来经过百多年经营,洞天秘境已经自主衍生,化作一方小世界,生灵可以于其中生存,繁衍,故而改名为太乙洞天,表明为他沈家所有。 那洞天之中,日月轮转,四时变换,皆与外界大同小异,于沈天赐看来,没什么了不起,就像是另一个冀州一样。 话里话外,不免多有些凡尔赛,能有一方小世界规模的洞天秘境为家族所有,这就是万世不移植根基,岂会是没什么了不起? 当然,孟昭也知道,沈天赐说这些,还的确是真心话,没法子,估计沈家的太乙洞天都被沈天赐给摸透了,自然毫无兴趣,反而对旁的洞天秘境产生好奇。 孟昭自也不会有什么隐瞒,从龙首山第九峰开始说起,讲到山巅的石雕,虚幻的洞天大门,再到一片血红的沙漠,无垠的原野,高耸的雪山,奔腾的江流。 沈天赐听罢,若有所思道, “照你所说,此方洞天着实不小,已经介乎普通洞天与小世界之间,再过些年,自主演化,或者你刻意经营,有可能让其晋升为真正的小世界,这是一份天大的机缘。” 孟昭对此却没什么感受,好奇问道, “无非就是一处异空间,藏匿些东西所用,莫非小世界与普通洞天还有别的不同?” “自然不同,普通洞天,相当于一个没有灵智,残疾的人,有些空旷死寂,毫无生命。 而小世界,相当于一个四肢健全,头脑清醒的孩子,拥有无限的潜力可挖掘。 比如,小世界内的地脉会逐渐演化为某种珍贵矿质,各种天才地宝,也不会少。筷書閣 不过,不是所有洞天都能晋升为小世界的。 此外,你既手持洞天之宝,应该也体会过借助宝物,与天地呼应,操纵天地之力的能耐。 而若是将洞天换做小世界,又将是一种什么景象,你可以自己想象一下。 咱们武者修行,后天,先天,无非就是炼精,练气,到了宗师,便要练就神元一体,天人,便要感悟自己所行之道,比如你孟家的赤旗令,核心便是火行大道,其中艰辛,困境,难度,是之前所有修行的千百倍。 而若是拥有一个小世界,便可以先参悟小世界中的道则,而后与赤县神州的道则相互印证,自然会远超寻常武人的修行。” 这个寻常武人,指的可不是那些后天先天乃至宗师武者,而是天人境界的盖世强人。 这让孟昭心中一动,先借助小世界之力,领悟小世界的道则,而后再行参悟赤县神州内的道则,必能事半功倍,这听得有些耳熟。 再一琢磨,不就像是囚龙指,盘龙掌,擒龙手,缚龙劲与锁龙功之间的关系吗? 沈天赐口中的小世界,肯定不如赤县神州这样的大世界道果法则来的完善,故而,应是一个包容与被包容的关系。 再举个比较浅显直白的例子,天人纵然武功盖世,但要参悟某种大道,也如小学生去听高中的课程,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但若是有了小世界,相当于一个补课老师,让他弥补初中的知识缺漏,等有了初中水平,再上高中课程,就能从容许多。 反正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同时,孟昭也不免在心中琢磨起来,照天镜如今可以辅助他参悟武学境界,未来,若是他成长到天人境界,照天镜能否帮他解析道则,帮助他悟道呢? 这是一个很值得期待的推测,不过孟昭也没有太过在意。 现在他距离开辟如海丹田,已经不远,但距离天人,那可谓是十万八千里,就算自负天命之子,也不一定能成,只能算是心里的一点念想。 回到小世界之说,若这个洞天秘境,真能演化为小世界,那价值将是所藏的屠休宝藏无数倍。 不过,鬼知道这个演化的过程需要多久? 十年二十年,他等得起,一百年,两百年,他都未必能活这么长。 席间,沈天赐没有理会孟昭心中的各种小心思,再次大大方方的问起了孟昭此行的收获。 孟昭同样坦诚相告,甚至连屠休的根本功法被他所得,也没有隐瞒。 这东西要瞒也瞒不住,他未来肯定是要和人动手的,一旦动手,旁人肯定会看出蛛丝马迹,所以不如大方一点。 当然,他也留了个心眼,说屠休所学不过止于宗师,也就是比赤旗令高上一点,于天人之道,有个关口,所以屠休才闭关失败,算是这个说法的佐证。 不然沈天赐再如何洒脱,知道孟昭得了直指神魔的大法,怕也得生出贪婪觊觎之心。 沈天赐却笑笑,只信得六七成,他对屠休也做了许多了解,其所学绝对不只是宗师那么简单,天人应该是稳稳的了。 不过他乃是大气运之人,生来苍天庇佑,手里非但有家传太乙金书,还有一门隐世传承,与太乙金书互补,隐隐有成就神魔的可能,故而也不会在意这些。 就像是一个百万富翁,会去觊觎一个万元户家里的钱财吗? 不过,这也是沈天赐的局限,生来不凡的他,自小到大,无往而不利,虽有无敌气魄与大势,但也养成些许自负心态,这次便吃了个暗亏。 孟昭岂止是万元户,至少也是千万起步。 天都隐龙诀已经可修成神魔之境,未来若是能将赤龙都天秘典弥补圆满,成就帝龙之身,那直接就晋级为至尊神功,直接碾压沈天赐一身所学。 第二百一十三章 离去 沈天赐说知情知趣也好,说高冷也好,总之是没有把话题继续延展下去。 不然肯定又会提起屠休武道的种种精要,让人看来,他似乎是贪图人家的武学。 毕竟之前说的很清楚,屠休宝藏,他只取最后一殿之物,至于其他的,都归孟昭所有,一个唾沫一个钉,沈天赐说话,还从没有自食其言的时候……kuAiδugg 次日,孟昭便与沈天赐约定好,一同前往洞天秘境当中。 这一次,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各种阴谋算计。 两人的确是抱着精诚合作的态度来的,因此一路之上,显得十分和谐,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最终,也是沈天赐孤身一人迈入最后一座大殿当中。 当大殿门关上的刹那,孟昭隐约看到一个漆黑的的影子一闪而逝,也不知是否是错觉。 孟昭在外足足等待了一日一夜,方才见到沈天赐出来。 他手上如来时一般空空如也,并没有多出什么东西,要么是其中之物珍贵比拟照天镜,似实非实,似虚非虚,可以藏匿于人的精神识海当中。 要么是其中也蕴藏的是武道神韵之类的精神印记。 不过,孟昭可以看出,沈天赐的气色精神,的确与进大殿之前多有不同,倦怠的同时,有一股昂扬和激动的神采在其中,想来是收获不小。 至于是什么收获,沈天赐没有说,他也没有不知好歹的主动发问。 这等秘密,换成他自己,都不会向外透露半句,沈天赐又缘何能例外? 而这位沈家公子,也信守承诺,如他所言,未曾取走一金一银,只是在见到那堆积如山的甲胄兵刃以及各色军械之后,诧异的打量了眼,便没再关注。 两日后,城中大小势力都得到情报,那位金陵沈家的天赐麟子,已经自水路离开南安,回返金陵沈家了。 这让不少家族的大姑娘小媳妇扼腕叹息,恨不能插上翅膀,追回这位沈公子,再一睹对方绝世之姿。 同时也让城内不少年轻才俊,豪门公子,大松一口气。 沈天赐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座无法攀越的大山,更像是一座明晃晃的照妖镜,将自己的无能,浅薄显现出来,表面自是对他恭恭敬敬,暗中早就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就像是现代一些被人家的孩子,父母老拿别的优秀孩子来刺激自家崽子,小孩子对于那别人家的孩子,自是没多少好感,希望对方离自己有多远,滚多远,也是人之常情。 当然也有个别比较奇葩之人,对于沈天赐的离去十分遗憾,这种人大多自视甚高,意志坚强,不会被轻易摧垮。 琢磨的,也不是让沈天赐离开,而是如何接近对方,学习对方,最后赶超对方,比如孟昭眼前的这位。 短发黑而浓密,被一条红色绸巾绑住额头,面庞刚毅,线条粗犷,却掩不掉满身稚气,显然还是个翩翩少年郎。 目光有神,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却仿佛被狭小的匣子箍住了身体,雄健如天神下凡,势如猛虎卧山丘。 不是孟川又是何人? 此时,孟昭的这位便宜五弟正念念叨叨的向着孟昭抱怨,无非是沈天赐离开了,日后再想见一面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向对方挑战。 又说沈天赐如此看好孟昭,所以沈天赐走了,孟昭就得陪他练武切磋,不能再放他鸽子。 最近这段时间,孟昭忙着对付胡家父子,以及参与屠休宝藏事宜,日常还要苦修不辍,研读书卷,可谓忙得不可开交,故而对孟家中人,多有忽视。 比如他和大房两兄弟,还有孟蓉,基本好多天见不上一面,孟川几次来寻他,都没找到人,自然有些生闷气。 孟昭也觉好笑,平常看来,这个五弟踏实憨厚,为人成熟,而且痴迷武道,一度让他忽视了对方比他还小两岁,不过今日言行,倒是让他想到,这小子还只是个少年人,心性总有几分稚嫩。 “放心吧,最近几天,我都没什么事情要忙,你随时来找我。 正好我于武道刚有一番新收获,到时肯定叫你大吃一惊。” 对于比武切磋,研究武道,孟川其实的确是个很好的人选。 毕竟孟昭如今新得多门武学,正要细心钻研,至于收获如何,表现如何,还得有一个比较直观的比较才能看出。 一般武人,不是他对手,能与他对练的,如吕乐,韩普等人,又顾忌身份,放不开手脚。 孟川则没有这些顾虑,他天资纵横,武道实力还强于孟昭,而且也是勇猛精进,提升速度极快,是个再适合不做的陪练角色,来找他切磋,求之不得呢。 然而,面对孟昭像是自吹自擂的一样的回复,孟川却没有立马相信,而是瞪着一对清澈有神的大眼睛,额头挤出皱纹,勉强道, “四哥,你确定?” 一边说着,还一边努努嘴,似乎在说,救你现在这样子,也能说有新收获? 两人是在西苑后花园的一间堂屋中说话,内里多是花花草草,香气扑鼻,墙上还挂了一些从屠休宝藏中取出的字画,附庸风雅,不过看起来也的确是清幽雅致,让人心旷神怡。 孟昭此时披了一身雪白长袍,大袖飘飘,侧卧在一方软塌上,懒洋洋的没精神。 后背靠在一个用极品雪绒做成的背垫,单这一个背垫,或许已经是一些普通人家一辈子生活所需。 手边摆放着一个人齐腰高度的竹制圆案,案上摆放着一份超大型水果拼盘,几样都是逆节气生长,一看就是鲜润可口。 同时,小家碧玉,清秀可人的韩露,正坐在软塌外侧,秀发垂落,鼻尖渗汗,任劳任怨,专心致志的给孟昭按揉双膝大腿,手法娴熟,按,挤,推,揉力道适中,绝对不是干一次两次。 就这画面,妥妥的耽于享乐,不肯吃苦的世家大族废物公子哥做派。 孟川很怀疑,孟昭这些天有没有练功,更不要说,还什么新有收获,能让他大吃一惊的了。 孟昭对于孟川的怀疑不以为意,他这个人很现实,对于各方面也分得很清晰。 武道修行,自是勤勤恳恳,不曾有懈怠。 但于日常生活,也绝不肯亏待了自己,如衣食住行,完全堕落腐化,不求最贵,但求最好。 在他看来,既然有这个条件,为什么不利用? 处于什么身份,就干什么身份的事情。 假如还是乞丐,现在让他上街讨饭,也毫无心理压力,毕竟只是为了生存。 至于什么奢靡之风,于武道有阻碍,更是放屁。 不可否认,的确是有一些特殊修行法门,需要以苦修之术,磨砺自己的精神,肉体,以达成一个高的境界,但这种苦修士,极为少见,孟昭更是一窍不通。 既如此,为何不能好好享受? 让他一个孟家公子吃糠咽菜,粗衣麻裤,那他取得权势,财富的意义在哪里?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迷妹 两人正闲聊着,就见一个肌肤白皙胜雪,五官精致无缺,秀美绝伦的少女踩着粉色小马靴噔噔蹬的走了进来,气势汹汹,鼓着小脸满是不开心。 更令人瞩目的是,她脖颈间挂着一串浑圆晶亮,价值不菲的明珠项链,仿佛聚集了天地之间的所有宝气,更添三分亮色。 这品质,品相,就连坐拥屠休宝藏那么多珠宝首饰的孟昭都觉罕见。 这是真正的掌上明珠啊。 “小妹,怎么了,气鼓鼓的,谁惹你不高兴了?” 见孟蓉气鼓鼓的走了进来,一脸的不开心,孟川有些担心,妹控属性爆发,焦急道。 他甚至开始琢磨着谁让小妹不开心,他就让对方不开心。 当然,如果是孔芸或者孟继祖,那就另当别论了。 乌黑的眼睛咕噜噜瞥了眼如地主老财一样享受的孟昭,孟蓉红润的樱唇扯出一丝生硬的微笑,脆生生的哼道,伸出如白玉一般的手指,指了指, “还有谁?就是你面前的这个人呗?” 孟川一看,得,原来是四哥,这他就有点麻爪了。 孟昭好歹也是他的兄长,总不能真为了小妹开心,把孟昭暴打一顿吧?这岂不是大逆不道? 再说了,要被自家老爹知道这时,他怕是也要被狠狠修理一顿。 孟昭自是不清楚孟川有如此危险的想法,此时也按住了韩露如今保养的白皙娇嫩的小手,给她使了个眼色。 等她了悟离开房间,这才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坐起身,说不出的潇洒劲,道, “小妹,我惹你不高兴?不对吧,这些天我可没招你啊,你可不能乱栽赃,这要是让大伯和大伯母听到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孟蓉走到孟昭所在的软塌前,气呼呼的坐下来,带起一阵香风,对着孟昭质问道, “怎么不是你?我都听席家姐姐说了,你偷偷见过沈公子,没多久,他就坐船离开南安,肯定是四哥你搞的鬼。” 孟川闻言,瞪大眼睛,和一对铜铃似的看着孟昭,激动地不行, “四哥,真是你的手笔? 难不成是沈天赐也和史思明一样,压制境界和你一战,被你打败,所以无颜留在南安?” 这话自己说完,他都不信,自顾自的摇摇头,喃喃道, “不可能啊,就算四哥你提升再如何迅猛,想要击败沈天赐,也是一千,一万个不可能,要是我倒还有几分机会。” 他这喃喃自语的音量,几乎和普通人说话没什么区别,压低等于没压。 听得孟蓉花枝乱颤,咯咯直笑,眼泪都流出来了,完全不见了进门时脸上的阴沉。 孟昭也是被损的不行,但偏偏孟川一副我说的很有理,是真心话的样子,让他有火也无处发,只能恶狠狠的瞪了眼孟川。 他虽知道孟蓉和席湘萍相处的很好,姐姐妹妹的叫着,经常一起出去游玩,和现代的闺蜜差不多,但也没料到席湘萍这女人的嘴和棉裤腰一样,这么松,什么口都吐了,一点秘密藏不住。 当初他借着席湘萍人脉邀请沈天赐时,还特别奉上重礼拜请,让她不要外传,结果转头就告诉孟蓉了,也是坑人。 这却是孟昭的思维局限性,因为在他看来,外传的范围,囊括了他手底下之外的所有人,而席湘萍眼中,孟昭所说的外人,只是孟家之外的人。 孟蓉是孟昭的嫡亲堂妹,这能算外人吗?所以孟昭还真冤枉了人家姑娘。 见孟蓉笑累了,停了下来,孟昭叹口气,揉了揉丫头的脑袋,将她扎的发髻弄乱,揶揄道, “小丫头,这么关心沈天赐作甚?不会是见了人家一面,就芳心暗许了吧?” 这话就是一个现代成年女性,听了估计也得有点小害羞,更不要说这个时代,这个年纪的少女了。 只见孟蓉娇颜红若晚霞,在白皙如玉的皮肤下,细小血管清晰可见,小眼神忐忑不安,结结巴巴的否认道, “哪有,四哥你别乱讲,再说了,我和沈公子也不止见了一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说起沈天赐,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扬,口气就说不出的向往和欣赏,有点小迷妹的感觉了。 而且说是否认,但最后一句又有点画蛇添足的意思,谁又能听不出呢? 明显在说,我见了人家不止一面,所以芳心暗许,也是可以的吧。 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孟昭细细端详了下孟蓉,少女应是芳心初动,说不上来的娇媚动人,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几分倾城倾国之姿,笑了笑,没有再开玩笑。 毕竟小丫头脸皮薄,适度的玩笑能缓和关系,过度的玩笑,就要招人嫌弃了。 不单是孟昭看出来,孟川也看出自家妹子的确对那沈天赐颇有好感,甚至喜欢。 心里边不禁酸溜溜的,有种自家白菜要被猪拱了一样的怅然若失之感。 其实又何止是孟蓉一人如此? 南安郡城内,大小家族未出阁的姑娘们,甚至已经出阁的小媳妇,又有哪一个不对金陵沈家的天赐公子,未来的许国公心生倾慕的呢? 可以说,自沈天赐来到南安,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热度人物,自带顶流。 许多人也不是真的要和对方产生什么关系,但就算见一面,听一听对方的声音,也是极好的,有点像是现代的追星一族,饭圈粉丝。 也不怪这帮女子这么偏爱一个外地人,而对本地的那些歪瓜裂枣看不上眼。 实在是人家有这个资本。 俊秀如美玉的小鲜肉,家世显赫,九姓之一,自身天赋异禀,成就非凡,被誉为是绝世奇才,未来的绝代宗师…… 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让人倾心倾慕的条件? 而当所有这些优点都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时,那就是赤裸裸的天之骄子,时代的弄潮儿,未来注定要屹立巅峰的人物,甚至是许多话本小说的主角。 被如此多女人喜爱,也就不足为奇了。 再打个比方,沈天赐就是现代娱乐圈的顶流加实力派明星的集合体,吸引一些小迷妹,再正常不过。 孟蓉要是对沈天赐嗤之以鼻,不屑一顾,那才是真稀奇。 第二百一十五章 联姻之说 孟川这时候将话题岔开,有些好奇问道, “四哥,那沈天赐离开南安,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啊? 感觉他这次来咱们这有点奇怪,就和人打了一架,然后追杀对方,还没成功,真是摸不着头脑。” 在他看来,真要杀人,以沈天赐的身份,地位,有的是法子将对方逼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没必要亲自出手,还这么不远万里的追到冀州。 以官面身份压人,不好吗? 他哪里知道,沈天赐为的不是杀人,而是宝藏,他更想不到,这宝藏如今大部分好处,都落到自己身边的孟昭手里。 见孟蓉也是一副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的样子,孟昭大感头痛,含糊解释道, “肯定没关系啊,我和小妹一样,对沈天赐也是大有好感,想着能不能和这等人物攀攀交情,将来说不定能对家族有利。” 他这话说出口,孟川和孟蓉都大感失望,对什么拉关系,攀交情的事,更加不感冒。 两人都是在孟府长辈的羽翼下生活的无忧无虑的人,孟川多了些见识,但为人性子比较刚直,也不喜欢这种作风,显然是没经受过现实的毒打。 孟昭见两人这副反应和表情,没好气道, “怎么了,有什么好失望的,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咱们孟家百多年经营不容易,身为家族一员,自当要为家族的发展做贡献,” “那也不用拉关系,攀交情吧,搞的好像是咱们矮人一头似的,不畅快。” 孟川摇头晃脑质疑孟昭的做法,在他看来,孟昭根本没必要巴结一个小娃娃,虽然这个小娃娃厉害了些,家世恐怖了些。 孟蓉则是朝着孟昭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脸红问道,, “那四哥你,有没有和沈公子拉上关系,攀上交情啊?” 孟昭因为屠休宝藏一事,得到沈天赐的信任,两人也相交融洽,算是有了点交情,不过见丫头一副思春的表情,恶趣味萌生,捏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沉声道,、 “没有,沈天赐这个人还是比较难相处的,所以很难接近。 不过我现在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若是能成,绝对能和金陵沈家扯上关系。” 这话一出,别说孟蓉,就是孟川都被吸引了注意,连连问道, “什么想法?” 金陵沈家比孟家强出不止一筹,和孟家的最大靠山孔家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若能于孔家,白头山外,再多一个强援,对家族的确是好事一件。 孟昭笑道,看着孟蓉意味深长道, “自然是联姻了,小妹和沈天赐年龄相仿,又有倾国倾城之貌,身兼孔孟两家之贵族血脉,配沈天赐绰绰有余。 老五你想想看,若是咱们多了这么一个妹夫,你想找他切磋武艺,岂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办到的?” 一听联姻,孟川和孟蓉同时愣住,不过孟川是气的,孟蓉则是羞的。 只见这雄壮威武的大汉和屁股底下点了炮仗一样,一下子窜起身,恶狠狠道, “不行,小妹年纪还这么小,岂能和沈天赐搞什么联姻?我不同意。”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气急败坏,让孟昭看得啧啧称奇,暗道, 莫非这五大三粗,像是武痴一样的孟川,竟还有妹控属性?不得了啊。 相比于他,孟蓉先是害羞,然后喜悦,最后又失落与悲伤,眼泪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啜泣道, “不成的,我听席家姐姐说,沈天赐出生时有异象,轰传天下,早就如今大帝还没登基时,就定为皇家女婿了。” 这话也老早之前就有传闻,十四年前,北堂盛还不是当朝大帝,但听闻沈天赐出生时有通灵宝玉伴随,便与当代许国公定下口头约定,为儿女亲家。 当初或许只是戏言,但如今北堂盛登基为帝,一言九鼎,戏言也得当成金口玉言来办,所以沈天赐如无意外,真得娶一个皇室公主。 当朝驸马,也是有纳妾的先例的,沈天赐未必不能。 但孟蓉作为孟家贵女,又有孔家一半血脉,未来就算嫁人,也是正室大夫人,是绝对不可能嫁给沈天赐做小的。 所以这丫头才表现的如此失落和伤心,都顾不得掩饰自己对沈天赐的爱慕和好感。 孟昭一看,慌了神,吓了一跳,他哪知道自己就随便掰扯两句,两人就当了真,反应一个赛一个的激烈,让他苦笑不得,连连安抚。 同时不得不腹诽两句,还是席湘萍,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那么多话呢?难不成你父亲是言官,你也继承了自己老爹的某种遗传? 孟川见小妹这么伤心,也意识到什么,妹控归妹控,到底关爱居多,重新坐下来,闷声闷气道, “别哭了,传言又不一定是真的,小妹你若真有心,我就请父亲先派人到沈家探探口风,真的不行,再想想办法。” 孟昭目瞪口呆,这家伙真是有点两极分化,前一秒还大吼着不同意,后一秒面对自家妹子的眼泪攻势,直接妥协,执行力更加惊人,都想着去派人到金陵试探了。 他也就是嘴碎,开个小玩笑,怎么感觉越闹越大的感觉? 其实联姻之事,在大家族并不罕见,如孔芸,不就是自孔家嫁到孟家,维系两家的关系吗? 还有安慧,虽说和孟弘道有真心实意在里面,但也不可否认,正因为安慧的存在,孟家与白头山也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关系亲密。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有这两家势力打底,孟家未来就算要联姻,也非得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以免三面不讨好。 万一沈家和孔家,或者沈家和白头山有仇,他不是尬在原地,没法处理三家的关系了? 所以联姻虽是家族常见之举,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也绝非轻易就能定下。 孟蓉这时候渐渐止住泪水,想了想,哼哧一声,将鼻涕吸回去,道, “算了,我还没想嫁人,更不想离开家里。” 嫁人有什么好的?听说还生孩子,还会死人,今后说话做事,都要拿着,捏着,不能失去礼数。 哪像现在,她有家族的人宠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拘束。 这就是孩子心性,说一出,是一出,没定性。 第二百一十六章 游玩 见孟蓉抽抽噎噎的说自己不嫁人了,孟昭还没什么表示,孟川已经喜不自禁,搓着双手,连连笑道, “这就对了,小妹你年纪还小,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等将来你再大一些,五哥一定替你找一个绝世英才,宠你一生一世,他要是敢对你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他。” 看他这架势,将来如果孟蓉嫁的人对她不好,怕是孟川直接能上门打断对方的三条腿,妹控狂魔,恐怖如斯。 不过,孟昭此时也有了回转的余地,点头附和道, “不错,此事也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其实可能性很低。 而且小妹的婚姻大事,自有大伯他们做主,轮不到咱们越俎代庖。 不过五弟你有一句话说对了,将来小妹要嫁人,对方要是对她不好,别说你不答应,我也不会答应。” 自古至今,为何男人会有惧内的习惯沿袭流传下来?原因有许多方面。 例如某些男子天性软弱,懦弱,比不得家中悍妇,也有男子爱惨了自家妻子,舍不得埋怨违背,久而久之,就成了惧内。 而更多的,则是因为妻子娘家那边太过强势,压得男方这边喘不过气来。 便如孟蓉,将来嫁人,若对方家世不如孟家,那妥了,孟蓉过门后,妥妥的就是家中头一号人物,自带大背景,夫家想欺负都没那个胆子。 而就算对方家世强过孟家,那也最起码能保证孟蓉不受欺负,屈辱,有自保的实力。 娘家就是嫁出去女儿的底气和后台。 见两个哥哥如此逗弄自己开心,孟蓉心中暖洋洋的,破涕为笑,擤了下鼻涕,眼眶还是红红的,自得道, “才不要你们嘞,要是将来那人敢对我不好,我自己就会教训他。” 一边说着,一边还握着自己的小粉拳,举高高,做出一副很有威慑力的样子,看得孟昭以及孟川两人轰然大笑。 孟蓉这是被保护的太好,还以为所有人都会让着她,宠着她,却不晓得,人心险恶,阴毒如蛇。 孟昭此时心中也的确十分畅快,笑意吟吟。 草木一秋,人活一世,自不能永远苦大仇深,也不可完全沉溺于厮杀算计当中。 人性中美好的一面,也不容错过。 他上辈子家庭和睦,而今虽然只是顶替了孟昭的身份,但对于孟川,孟蓉这兄妹两个,倒也的确有几分真心实意在里面。 故而相处起来,没有丝毫不自然,反而其乐融融,和一家人别无二致。 这时,小丫头孟蓉被两个哥哥取笑,知道自己今天什么面子都丢干净了,便扯着孟昭的衣袖,嚷嚷着让他陪自己外出游玩,以作补偿。 孟昭今日心情大好,再者连日来的算计,布局,也让他心中倦怠。 正好今日天晴日朗,孟蓉孟川也在一侧,便应下,就要吩咐府上高手准备出行。 结果却被小丫头给拦住,并苦着一张小脸,可怜巴巴道, “四哥,我好久都没有偷偷溜出去玩了,每次身边都跟着一群人,去哪里都不自在,咱们今天偷偷溜出去,好不好?”httpδ:/m.kuAisugg.nět 也不只是她这么想,就连孟川也是心中不忿,道, “最近家里连我出门都要派人跟着,实在是小觑于我。 这南安城内,不入先天,就没几个能打得过我的,爹和大伯也太看不起人了。” 孟家之前处在多事之秋,既要防范同城孙家,又要对付胡百万,故而对于家中子弟女儿的安全极为看重,包括孟川,那都是被保护的和大熊猫一样。 孟昭其实也差不离,之前应胡百万之邀去古滇园的时候,身边还被派了四大管家最后的一位杨九护卫,便可见一斑。 不过,和孟川孟蓉不同,孟昭还有一层二房之主的身份,老管家吕忠也是入了先天武道的,再加上他为人沉着冷静,稳重得体,行事颇有几分城府算计,所以孟继祖和孟弘道对他管束不大。 西苑也是自成天地,宛如孟府之内的小孟府,孟川和孟蓉要想摆脱身边的那些高手护卫,偷偷溜出去,借助孟昭这里打掩护倒是一个挺不错的法子。 这时,孟昭却忽然想到什么,狐疑的看了看孟川和孟蓉兄妹两个,道, “你们两个家伙,不会是故意算计好了,所以才特地来我这西苑的吧/” 见两人心虚低头的样子,孟昭无语,难怪两人一前一后间隔如此短时间一起上门,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他想了想,今天难得来了兴致,带这两个小鬼出去游玩一番也无不可。 不过,上次才被孟继祖警告,也不能无视两人的安全,南安也并不是真的一派祥和,便道, “不让你们的人跟着也行,不过我会让二房的高手,于暗中护卫,不会打搅咱们。” 尤其是孟蓉,这丫头年纪太小,于武道修行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并不如何勤奋,故而所学虽厉害,但武功低微,是需要着重保护的。 孟蓉撇了撇嘴角,有些不满意,不过孟川倒也知道好歹,明白孟昭这是为他们考虑的,便笑道, “那也行,反正别让人一看就觉得咱们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就行。” 仔细想想,出门就前后婢从,带刃甲士十数人,等于明晃晃的在脑门上刻着我不好惹,我有背景等字条,旁人就算遇到,也是敬而远之,哪有什么滋味可言? 就如皇帝也有微服出巡之说。 体察民情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想要以普通的人身份,过一过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的想法。 孟昭则看着孟川那铁塔般的身影,颇有几分他自武道神韵中见到的屠休的雄武霸气。 摇摇头,就这体格,这外露的气机,谁会认为他是一个普通人? 让兄妹两个在这屋中稍等片刻,孟昭便出门安排相关事宜。 主要是通知吕忠,再点二房门下几个后天大成的好手一路暗中保护,不要露头。 等准备的差不多了,孟昭才让孟蓉换下那珠光宝气,极为扎眼的装扮,打扮的稍显朴素一些,这才出门。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兽园 说是游玩,孟川与孟蓉两人似乎早有目的地,而并非随意闲逛。 孟昭在路上问询,才得知,城内南市的兽园今天新得一批凶兽,听说颇为稀罕,还有极讨女孩子喜欢的赤尾灵狐,故而孟蓉才想去见识一下。 兽园,也叫百兽园,类似于现代社会的宠物店,专司经营各种飞禽走兽的生意,如大门大户用来看家的凶恶獒犬,贵妇人以及千金小姐手里的猫儿,兔儿,大多出自百兽园当中,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项营收,就是各种凶兽。 凶兽,与普通野兽不同,生具非凡异能,生性凶残,捕捉困难,但价值同样惊人。 首先,不论是何等凶兽,血肉当中,皆蕴含武道修行所必须的精气,某些凶兽鳞甲,皮毛,蕴含特殊力量,可以剥下制成各种宝衣。 其次,尽管凶兽大多与寻常野兽一般,遵循兽类本能,但也有小部分,可以开启灵智,被当成护身灵兽,护山灵兽培养,就算没有开启灵智,也可以通过不停的重复训练,驱除凶性,为人所用。 如孟家的乌鳞马,就是蕴含凶手血脉,被人驯服,可以如寻常马匹骑乘使用,也是百兽园的手笔。 南安郡城的兽园,俱被黄家所垄断,且在冀州九郡,也有极多的生意。 而这个黄家,来头也不小,祖上是打理宫廷御花园的四品内官,很受重用,每逢国宴,他都能带着御花园的珍奇异兽,给那些王侯将相们,逗得哈哈大笑,结交不少人脉。 后来告老回乡,得到孟家的相助,做起了这兽园的生意。 多年来,财源滚滚,属于名气不大,但底子极厚的实力派。 孟昭倒也听说过,黄家有宫廷秘法传承,故而驯兽之能远强于民间的这些野狐禅,所以生意能做的这么大,除了孟家帮衬,黄家自身能力也是不容小觑。 “这么说来,这百兽园内,还有我孟家参的一股,这却是头一次听到。” 当初兴建这百兽园,孟家出力不小,当时孟家在冀州也是如日中天,故而这百兽园算是与黄家合作开办。 不过孟家只负责打通各地方环节,具体的捕捉兽类,驯服,以及售卖,则是黄家一手包圆,孟家大概是只享有分红权,而没有管理权。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即便孟家是武道世家,也没有黄家的这种御兽手段来的精巧。 反正孟昭估计这么多年,孟家从百兽园内捞到的好处,绝对远超过当初的投资。 像是孟家的乌鳞马,就是黄家专门试验所得,以一种名为黑烟兽的凶兽,与母马配*种而来,日常修行习武消耗的凶兽血肉,也基本上是黄家提供……httpδ:/m.kuAisugg.nět 当代黄家家主有三子两女,人口不算多,但各个都是人才,要么善经营,要么善驭兽,要么长袖善舞,交际过人,总之没有一个废物。 这次,孟蓉便是从黄家的小女儿,黄宁儿的口中得知,新来的凶兽里,有一条赤尾灵狐,极为少见,可以过来看看,若是喜欢,直接抱走。 小女孩嘛,喜欢的就是可爱的小动物,遇到赤尾灵狐这种罕见物,岂能不动心? 听到这里,孟昭给了孟川一个疑问的眼神,大概意思就是,小丫头真能有心养赤尾灵狐? 不是孟昭泼冷水,而是孟蓉以往也养了好多个小动物。 小猫,小狗,小兔子,甚至养过一只金刚鹦鹉,结果无一例外,是三分钟热度,转头就将这些小可爱给抛到脑后,要不是孟家有专人照顾饮食,怕是早就饿死了。 其中一只大白猫,后来还被她当成礼物送给自己的大哥,也就是孟希经常在手里抚摸把玩的那只大肥猫。 面对孟昭的眼色示意,孟川心领神会,却也只能苦笑着摊开双手,耸耸肩膀,做出无奈状,小丫头想干什么,就顺着她呗? 至于什么赤尾灵狐,和那些猫猫狗狗有什么区别吗?唯一存在的目的,便是哄着自家小妹开心,不开心,呵呵,那就扒了皮毛,制成裘衣,想必到了冬天,会十分暖和。 孟昭得亏是不知道孟川心中所想,不然非得问一句,你怎么这么血腥凶残? 当然,这都是玩笑,反正按照小丫头的性子,就算日后忘了小狐狸,那肯定也会被下人们照顾的妥妥的,体重比例绝对不会小于孟希的那只大肥猫。 一路行程也没什么波澜。 南市距离孟府算是比较远的,三人出了孟府西苑侧门,脚程飞快赶路。 若是平常时候,孟蓉可能早就叫着累了,饿了,不想走了之类的娇气话,不过这次为了亲眼看一看闺蜜黄宁儿所说的可爱小狐狸,也不禁鼓起一股气,想着坚持到终点。 不过大概这股气泄的太早,大约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孟蓉就嚷嚷着自己走不动了。 孟昭倒是提议可以雇一辆马车过去,不过孟蓉这丫头有时候固执的紧,说自己好不容易出一次门,可不能待在狭小的马车里错过了沿路的风景,所以给拒绝了。 最后,孟蓉古灵精怪的打量着孟昭,看着他高大健硕的身体,目露华色,撒娇道, “四哥,人家的小腿都快肿了,实在没法子下地,也不想坐马车,要不然,你背我?” 讲真的,孟蓉这小绝色小美人一撒娇,真有种祸国殃民的媚态,换一个人来,绝对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 这等好事,还用迟疑? 孟昭却犹豫一下,他倒不是怕累,也不是怕被人注意,而是出自自己本能的防范感。 背着一个人,相当于卸掉所有的警惕,防御,将生死操纵在他人手上。 以孟蓉的身手,就算杀不了孟昭,突袭之下,也能让他重伤。 而孟昭,恰恰是一个很小心,很谨慎的人,尤其是他身份有异。 纵然对吕忠,吕乐,也只是九成信任,留一分余地。 对于孟蓉,自然也不敢将后背暴露给对方。 因此,想了想,推给孟川道, “五弟,给你个机会表现,把小妹背到百兽园内,没问题吧?” 孟川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隐隐作痛,不知想到什么,如拨浪鼓一般摇头, “那不成,这个和小妹加深感情的事,还是留给四哥你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兽园 二 孟蓉见孟昭有心推脱,更是噘起粉嘟嘟的小嘴,满脸的不开心。 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是可怜巴巴的望着孟昭,眼睛水润明亮,然后用纤细柔软的小手扯着孟昭的衣袖,拽啊拽的,不松手。 孟昭一看这情况,要是再推脱,怕就是要伤了小丫头的心。 万一传到孟继祖孔芸耳中,难免对他有所看法,爱屋及乌,恨屋及乌,不是没有先例。 最重要的,他也不认为孟蓉这丫头对他有什么阴险算计,不会有威胁。 无奈的笑了笑,孟昭摇摇头,弯下腰,转头冲着孟蓉没好气道, “还愣着干什么,上来吧!” 于是乎,孟蓉如银铃般浅笑一声,嗖的一声像只小猴子一样跳到孟昭的后背上,两只雪白藕臂环住孟昭的脖子,小小的身子,如树袋熊一般挂在孟昭的背上。 孟昭两手向后拖住孟蓉的大腿,往上提了提,免得她跌落,迈着大步就朝着南市兽园的方向走。 孟川跟在一边,嘿嘿傻笑,眼睛里有幸灾乐祸,也不知道笑些什么。https:/ 孟蓉则是小脸红扑扑的,脸颊贴在孟昭宽厚结实的后背,觉得很安心,倒是没有开始时的咋呼劲。 同时,因为孟蓉年纪小,尚未发育完全,没多重,孟昭又是身健力壮,内息充盈,故而速度不减反增。 路上有不少行人见到背着妹妹的孟昭,露出会心和善的微笑。 暗中跟在后面的吕忠见到这一幕,也是倍感欣慰,他虽不说,但总觉孟昭与孟家有所隔膜,算计太多。 但今次却见到兄妹和睦亲近之景象,想来早晚有一天,孟昭能彻底融入孟家。 他乃是“三朝元老”,侍奉过孟昭爷爷,父亲,以及孟昭,自然希望孟照真正融入孟家,而非游离在外。 少了喊累的孟蓉拖累,三人很快来到南市,并在孟川的指引下,来到一处白石雕琢的大门前,上面有飞禽走兽的雕刻,技法不俗,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外有红线编织而成的福字下垂,看起来颇为喜庆。 且石门内外人流如织,大多是穿金戴银的富贵人家,往来显得彬彬有礼,不时和相熟之人打招呼。 见到了目的地,孟昭弯腰,轻轻将背上的小丫头放下,便见她呜呼一声,兴奋的朝着大门跑去,孟川则悄无声息的走到孟昭身旁,略带嫉妒和疑惑道, “四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讨好小妹的法子? 不然为啥你背她,就这么老实,我背她,耳朵被揪的和兔子一样?” 原来,以往小丫头也经常撒娇耍赖,让孟川背她,但偏偏这丫头不老实,要么揪耳朵,要么编头发,将好好的一头长发编成了鸟窝,看起来十分好笑。 好多次孟川都嫌弃自己的长发累赘,最后才不管不顾的理了一头短发,后来觉得不错,也就一直留了下来,怪虽怪,但看起来倒也雷厉规整。 孟昭摇摇头, “我哪有什么讨好小妹的法子,应是相处时日还短,小妹和我相熟,不如与五弟你感情深厚,放得开,走,咱们也进去吧,免得小丫头待会儿又不依不饶的。” 其实孟昭倒也猜出孟蓉不敢在他背后捉弄的原因,大概因为他时刻警惕背后,筋肉绷紧,有若弓弦,稍有异动,将会暴起而动,而孟蓉也有一点直觉,所以不敢造次。 其实只要小丫头不是心存不良,只是捉弄一二,孟昭也不是不能忍受,只能说孟蓉胆子还不太大。 进了门,便见到一个个身着统一土黄色制服的兽园仆从引领往来客人,耳边不时回荡着各色兽类的嚎叫,有大有小,有的尖锐,有的粗沉,不过倒也不是太嘈杂。 内里收拾的倒也干净整洁,没有那些牛马市的脏乱现象。 孟蓉乃是百兽园的常客,来了不止一次,此次虽是卸下那华贵衣衫,但面貌做不得假,刚刚进门就被一个三十来岁的管事认出来,连忙殷勤上前,亲自当导游。 这管事与黄家也是远亲,自是清楚孟家非但是南安霸主,冀州豪门,更是自己的二老板,人家一句话,他就得吃土,哪敢怠慢? 迎上来的同时,点头哈腰,有问必答,虽非谄媚,但也有几分讨好。 孟蓉对这个中年大叔没什么印象,只是随意点头应付,等见到孟昭和孟川进了门,这才过来一手拉住一人,兴冲冲的就往百兽园的内院走。 这管事见过孟川,也于一次黄家夜宴见过孟希孟文,至于孟家老三常年在外,应也不是,故而直接上前揖手一礼,恭敬问道, “可是孟四公子当面?” 孟昭凝眉沉目,俊颜之上,自有一股威严之气,摄人心神,与面对孟蓉孟川的温和随性不同,点头道, “你的眼力倒是不错,给我讲讲这百兽园内的情况吧,还有,小妹要去看看你们新到的一批凶兽,你去安排一下。” 虽是外来客人,但一瞬之间,竟已经反客为主,让这百兽园的管事心头惴惴,腰身又弯了几分,脸色也恭敬不少。 若说对孟蓉孟川,那更像是哄孩子,但面对孟昭,他则像是见到了自家老家主,什么歪心思,鬼门道都不敢兴起,只能小心翼翼的为孟昭介绍这百兽园的一些情况。 兽园分为内园与外园,外园多是捕捉的普通兽类,当然,也有不少稀罕物,如象,犀牛,雄狮,猛虎之类,不过比较稀少,多是当做门脸象征,更多的则是各种犬类,飞禽,用来斗兽打猎所用。 内园则囚养着自深山野林捕捉而来的凶兽,因为凶性未除,且力量庞大,不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走的,或是水里游的的,都被专门的金刚石制成的笼子关押,且排列分布,也多有讲究,有些天性对冲的,就决不能摆放在一处,不然不会有消停的时候。 又介绍这园子的各种设施以及人员配置,让孟昭不敢小觑。 单这白日,便有三位先天高手坐镇,以气机镇压,以防凶兽暴乱,可见黄家底蕴也不容小觑。 孟蓉想要看得赤尾灵狐,这次便是被捉到的凶兽之一,如今安置在内园东区的三号笼内,有专人喂养,调理,并服用专门配置的丹药,去除凶性。 狐类多智,通灵,也是少数可以完全驱除凶性,被人饲养的凶兽。 得亏是黄宁儿事先通知孟蓉,不然这消息真传出去,肯定会吸引许多姑娘小姐过来争抢。 第二百一十九章 凶兽 进了内园,视角突兀张开。 放眼所见,均是修建的极为简谱却又宽敞的房屋,只是四面并非以砖石所堆砌而成,反而是粉刷银白,掺杂有金刚石粉铸造而成的铁笼,内里藏有一个又一个往日绝见不到的珍奇凶兽。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清香,闻起来有一种安定人心,抚慰情绪的力量,绝非自然而有,应是人工烧制香烛而成。 既能用来驱除凶兽本身带来的各种异味,也能安抚凶兽的凶性。 孟昭目光直接落在一头凶兽身上,只见对方浑身毛发金灿,柔顺而明亮,身长丈许,鬃毛浓厚,只是静静匍匐卧在那里,便有一派王者风范,若是能当成坐骑,必然是拉风至极,比什么乌鳞马强出百倍不止。 “这狮子名叫黄金狮,体内留有远古天狮的血脉,力大无穷,又刀枪不入,爪牙可碎金铁,同时,也可吞纳金气精元修行,壮大自身气血。 乃是两位先天蹲伏七日七夜,先给其下药,又联手施为,这才将它拿下。 其吼声,自带精神威慑,先天高手之下,被其一吼,便要肝胆俱裂,林间百兽被他一吼,也要被乖乖驱使,可形成兽潮。 错非我家主人使了法子,让他有口难开,无法动用狮子吼,我们这些人还真不敢留在这里。” 说完这个,这管事想到什么,怕孟昭对着黄金狮子动心思,连忙道, “四公子,这黄金狮子来历不凡,极为稀罕珍贵,已经被九皇子定下,再过两天,就要送往玉京,到那龙庭御花园中养着。” 孟昭自于屠休武道神韵中有所得,在精神力量上颇有领悟建树,眼中所见雄狮不过与凡俗狮子没什么不同,不过更加壮硕且神武。 然而精神识海当中,却观悟到一头气血如烈焰一般的狂狮趴在地上,气锋如刃,如千刀万剑袭来,叫他遍体生寒,凛然而退。 虽然有点难为情,但不得不说,若将这黄金狮子放出,与他搏斗,以他如今修为,恐怕还敌不过对方,即便是孟川,怕也够呛。 纯以血脉而论,这黄金狮子,在凶兽当中,也属于天才一流了,更难得的是,这种狮子自含王气,非一般之人能据有。 故而才会被九皇子定下,送成给自己的老子,当今大帝北堂盛。 而孟昭,虽然喜欢,也知道自己和这头狮子怕是没缘分。 除了这黄金狮子,剩下的还有幽月苍狼,双头雪豹,刀角天鹿,等十几头罕见凶兽,虽不如黄金狮子威猛霸气,但也都是出身“名门”,按照血统论,祖上都是有大来历的。 单单这些凶兽,价值便难以单纯的按照金钱来衡量,因为有价无市,也只有如黄家这种掌握宫廷秘术的人,才能寻得到。 而赤尾灵狐,在这些凶兽当中,就显得极不起眼,甚至有点上不得台面。 别的不说,就说刀角天鹿,感觉就是个食草动物,还比不上赤尾灵狐。 但人家单论体型比黄金狮子还要大上一半,压迫力满满。 头顶的两个角如冲天利刃,闪烁寒芒,虽是角质,却坚韧锋利,比什么百炼钢刀都要厉害。 若是被它的这刀角顶一下,一般人怕是就此一命呜呼,比所谓赤尾灵狐厉害的多。 不过等管事慢慢讲解,孟昭才知道,自己的这种唯体型论大错特错。 赤尾灵狐有嗅气,寻宝之能,此为天赋,与寻宝鼠相似,但又不如寻宝鼠。 而且爪牙锋利,速度快如闪电。 若是成年大狐,还能口喷烈焰,熔金炼铁,绝非泛泛。 等见到这小家伙时,孟昭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这种可爱的小东西。 一身皮毛被打理的干净整洁,柔顺的白毛仿佛冬天的积雪,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灵气,只是尾巴乃是如火焰一般通红,毛茸茸像团松球,扫来扫去。 小眼睛黑亮,眨巴眨巴,对于笼子外面的人,并没有多少害怕和敌意,反而多是好奇,两腮还伸着几根胡须,随着动作,轻轻颤动。 更让人喜欢的是,身上看起来就肉肉的,搭配上那天然的皮毛,撸起来想必手感绝佳。 这玩意天生就能吸引小姑娘们的喜欢,毕竟可爱就是正义。 “哇,真的好可爱啊,四哥,我要,我要。” 果不其然,孟蓉先是自顾自的,眼花缭乱的看了下在这内园当中的珍贵凶兽,而后跟过来,见到了只有普通小狗大小的赤尾灵狐,双眼放光,爱心大起,连连摇着孟昭的胳膊道。 听到这话,孟昭还没表示,孟川已经大手一挥,道, “行,那这狐狸今天你就送到孟家,该算多少钱,自去账房处领取。” 不得不说,猛男心中也有几分柔情,除了自家小妹喜欢,孟川自己见这小东西长得如此可爱,也心生喜欢。 寻摸着就算将来小妹自己不喂,他也可以拿到自己院里去养,每天撸一把,想必体验是极佳的。 孟昭则是皱着眉头瞪了眼孟川,没有贸然索要,而是先问道, “这赤尾灵狐凶性如何?若是饲养,有无安全方面的问题? 毕竟是我家小妹喜欢,万一出了差错,闹出什么受伤的事情来,我承担不起,你们也承担不起。” 孟川这才一拍额头,暗暗惭愧,还是四哥想的周到,这小东西长得再漂亮,再可爱,那也是凶兽,是有能力杀人的,岂能就这么急躁的把它放到小妹身边? 这管事对于孟昭颇有几分畏惧,连连回道, “四公子放心,这赤尾灵狐长在雪山上,少见人烟,身上还未曾沾染人命,凶性不大,被我们的人喂养丹药,已经温顺不少。 眼下就算领回去,按照我们的法子小心饲养,按时喂药,大约再有三天就能与寻常宠物无异。” 孟昭嗯了一声,正要应下,耳边却听到一声略显娇憨的惊呼声, “哇,师兄,你看,那是不是赤尾灵狐,好可爱啊,想不到山下还真有人能抓住这种灵兽,你买给我,好不好?” 那声音,前期是惊呼,后期是发嗲,听在孟昭和孟川耳中,熟悉的既视感满满。 两人对视一眼,这出声之人,和小妹的撒娇功力有一拼啊。httpδ:/m.kuAisugg.nět 然后,两人循声望去,便见到两个气度卓然,风采不凡的男女正在一个黄衣仆从的引领下,走进前来。 第二百二十章 争 男人二十来岁,道士打扮,两鬓龙须发垂下,眉眼淡如远山,唯目光清亮似秋水。 腰间挂了一个白玉般的酒葫芦,身姿高挑而气质清朗,背后还有一柄带穗的宝剑,颇有几分出尘剑侠的风范。 身旁少女着粉红罗裙,头扎飞环髻,耳垂上有两颗翠玉耳坠,似有灵性。 虽肤色略暗,但五官秀雅,体态婀娜多姿,仍不失为一个美人。 只是气质略显娇蛮,想来不是个好对付的。 刚刚出声的就是这罗裙少女,她所说的师兄,应该就是那腰间挂着白玉葫芦的道人。 孟蓉自然也听到那少女的话,心中不悦,害怕自己的灵狐被人截胡,哼了一声,脆脆道, “赤尾灵狐已经被我买下,你想再要,得等下一只了。” 孟蓉开口,那一男一女才将目光方在孟昭一行人身上,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虽说是简装易服,但孟川孟蓉自小到大那股子大族出身的劲,有见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而孟昭虽未有那种大族骨子里的傲气,但气质深幽,仪态不凡,自然也不是寻常衣服能盖得住的。 故而那师兄妹见到孟昭三人,立马意识到,恐怕是南安城中哪个家族的公子哥大小姐出来游玩,看上这赤尾灵狐了。 那道人闻言,微微一笑,并不觉难堪,反而笑吟吟看着孟蓉,道, “小姑娘,赤尾灵狐虽样貌可爱,但凶性未改,若是豢养不当,恐会噬主,你确定自己能养的住?你想想,自己这花一般的容颜,若是被这小东西的爪子划伤,岂非可惜?” 这话还的确吓了孟蓉一跳,抛开家世背景,她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喜欢可爱的小动物,自然也格外爱惜自己的花容月貌。 若真如这道人所想,的确是她不能接受的。 眼看孟蓉迟疑,孟昭冷笑一声,轻轻咳嗽一声,这声音不大,却如一缕晨曦,化作金色的光剑破开孟蓉心中的恐惧和犹疑,让她心中一片澄澈,有了决定,不耐道, “你管我这么多,我自己不动手养,自会有家中下人代劳,小东西怎么会伤到我?再者,刚刚我听的清楚,李管事说了,赤尾灵狐被黄家秘术喂养丹药,凶性已经没了大半,不会有危险,你别拿吓小孩子的哪套吓唬本姑娘。” 那道人被噎了一句,脸上笑容一滞,但又没脸和一个小姑娘吵架。 随即看向孟昭,遥遥拱手道, “这位兄台,我家师妹对于这赤尾灵狐十分喜爱,不知阁下能否割爱?在下必有重谢。” 他已经看出,这年轻三人,真正做主的就是孟昭,而且孟昭刚刚破了他的惑神之言,显然精神修为不错,故而主动开口交涉。 孟昭则似乎颇为冷淡的拱了拱手,敷衍道, “我家小妹自小便被万般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做不了她的主。” 本来孟昭见这一男一女风姿不俗,有结交之心,不过那道人说话时,暗暗以精神力量威逼恫吓孟蓉,便觉得此人表面一派冲和淡薄潇洒之态,实则目空一切,气焰嚣张,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自然不会惯着对方。 他也算是真明白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便如面前两人,女的不说,那道人却就是让他看走了眼,第一印象虽好,却耐不住很快就暴露了本性。 见孟昭如此不给面子,那道人笑容彻底收敛,目光幽幽,带着一丝寒芒,刺向孟昭,见对方不为所动,冷冷道, “既如此,便各凭本事。 一边说着,一边从宽大的袖口掏出一枚木质牌子,丢给之前引领孟昭等人的管事,道, “我是应你们家的大小姐,黄静姑娘的邀请而来,这赤尾灵狐,我师妹看上了,开个价吧!” 之前说过黄家这代家主有三子两女,与孟蓉交好的是黄宁儿,为黄家老幺,而邀请这道人而来的,是黄家的大女儿,黄静,也就是黄宁儿的姐姐。 这么一看,这道人还真有点出身来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家族或是宗门出身了。 这管事此时心里也是日了狗,接过牌子,看了眼,的确是家族所刻录,表明是贵客,的确不得怠慢,牌子背后有个静字,表明是黄静的人脉,也说明这道人没撒谎。 这就让管事为难了,五官纠结,拧成一团,愁眉苦脸的也没个主意。 这两人一看就是大有来历,故而才能得到自家大小姐的青睐,邀请。 换做旁人,他肯定也就从了,听凭对方吩咐办事,肯定不会有错。 但这次,他旁边站着的可是孟家的三位贵人,自身也算是兽园的二老板,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孟昭他们作对啊! 尤其是最近些时日,孟家以雷霆碾压之势,干翻胡百万,展现出自己老牌贵族的底蕴和实力,让不少人再度意识到,南安郡城,真正的霸主,是孟家,而不是别的势力。 所以,他才陷入两难,大小姐他没法子得罪,孟家他也不敢得罪,就僵在那里。 孟川此时也面露不善,硕大的身体拦在孟蓉身前,挡住那道人的视线,然后狠狠瞪了眼那个粉红罗裙的姑娘,似乎很不满有人和自家小妹争灵狐。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善与人交涉,便没有开口,将场上交给孟昭掌控。 孟昭也看出这管事的为难,知道他人微言轻,得罪谁都没好果子吃,开明道, “李管事,你自己做不了主,尽可以去找能做主的人,反正这灵狐我家小妹是要定了,你去吧。” 他话一出口,那李管事顿时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前的冷汗,连连冲着孟昭行礼,感激之意不言而喻,唤来两个黄衣小厮过来伺候,而后一溜小跑出了内园,想来去找救兵了。 那道人则惊疑不定的看着孟昭,有些拿不准这三个年轻人的来历。 在他看来,有黄静给的牌子,这黄家管事肯定会向着他,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难抉择,明显也是大有来历之人,并非他想象中的,郡城的某个小家族子弟。 再看孟昭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更是涌起一股难以言述的烦躁感,莫非自己要在师妹面前丢脸? 他和另外一人与师妹青梅竹马,正是争的要紧的时候,可不能在这时候漏了怯。 第二百二十一章 来人 那粉红罗裙的女子,自见到孟蓉之后,脸色便不是很好看,俏脸绷紧,眼神不善。 只因她见少女年纪比她还小几岁,但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精致秀美,论风姿清丽,尤胜过她许多,心中便有些不喜,甚至生出一抹嫉妒。 女子爱美,好比,皆是天性,这粉红罗裙的女子过往也是被众星捧月的人,颇为自负其其美貌。 今日被人比下,不论是否有心无心,都难让她舒展胸怀。 便暗暗靠在自己师兄耳边,说了两句,言中之意,就是那赤尾灵狐她要定了,肯定不会罢休。 道士本就有心讨好自己的师妹,又见她对这赤尾灵狐,如此渴求,心中思忖, 若待会儿这百兽园偏帮对方,他少不得要施展强硬手段,将这狐儿弄到师妹手中了。 至于是否会得罪这南安的地头蛇,以及是否会有什么后患,道士心中并没有太过担忧,反而尽是从容。 正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若这地头蛇真有能耐和胆量,便较量一番好了。 心中有了决断,这道人也表现的颇为平静,自顾自的将背后宝剑取下,放在手中,并在黄衣仆从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偶尔目光扫过笼舍内的凶兽,目中也多露出惊奇之色,比如黄金狮子,他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物,想不到小小黄家竟能弄到这种稀罕物,果然是底蕴不俗,这次倒是来对了。 与之相对,孟昭则从黄衣仆从的手中取过一些生肉,鲜草,饶有兴趣的靠近笼舍,按照指点投喂这些凶兽,并近距离观摩其神形。 武学之道,起始于上古年间,乃是上古百族大能,观摩远古神魔之天生异能,领悟而来,乃是象神象魔,以求自身臻至神魔至境。 后来,武学渐渐演变,发扬光大,已经不局限于远古神魔,观摩天地之道,日升月落,四时轮转之天象,领悟各种人生哲理等,同样能借此领悟武道。 其中比较浅显的一种,便是象形,其形,多为各种兽类,如各种虎拳,熊掌,鹰爪等,皆为此类,尤以凶兽为多。 毕竟凶兽天赋异禀,而且生来就会战斗,比人类强出太多。 这兽园笼中所关的凶兽不少都很稀奇,非同一般,未尝不能有悟性惊人,天资纵横之辈,从这些凶兽习惯,动作,以及神韵中,领会某种武学。 孟昭未曾觉醒龙体,倒也算不上什么天才。 只是有金刚菩提子提高悟性,平复心境,倒也多有所得。 比如他见那刀角天鹿,食用某种水润翠绿的香草,口中一边咀嚼,腹中一边发出嗡嗡响声,腹下隐隐起伏规律,似在快速的炼化其中精气,故而嘴上不停。 这应是某种内练之术的雏形,他新推演融合而得的赤龙都天秘典,内家篇幅中,便有一门水龙吟,通过脏腑蠕动,模拟流水天龙之音,加速精气转化,并以极微观的层次和角度,打磨身体,若与苍龙七宿这炼体篇武学相结合,还能更有奇效。 因而,旁人只是瞧凶兽稀奇,孟昭则是开始暗暗参研领悟兽类真形,这对于他未来修行赤龙都天秘典极有帮助。 孟川则一直护在孟蓉身旁,脸色不善的盯着坐在太师椅上闭目精修的道人。 不多时,从内园大门处,匆匆走来一女,也是黄色常服打扮,秀发如男人般简单束起,脸颊略方,眉眼细长,气质倔强,并非寻常小女儿之姿,反而有一种别样的英气。 见到这女子,之前坐着的道人和他师妹连忙起身迎上去寒暄,听称呼,应是黄家的大小姐,黄静。 黄静年方二十,并未婚配,一直为家族生意奔波,为人极擅钻营交际,在整个黄家都很有威望。 再加上这道人兄妹是她邀请而来的贵客,所以李管事才请她出来处理此事。 黄静和道人师兄妹寒暄过后,目光放到孟川和孟蓉身上,心中也是叫苦不迭,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招呼道, “小川,蓉儿,今天怎么有空来兽园?宁儿那丫头怎么没陪着你们一起?” 黄孟两家相交也是多年,祖辈就有关系,这兽园也是利益牵连,所以两家人并不陌生,只是关系有远有近。 像是黄宁儿,便和孟蓉是手帕之交,而黄静因为年长几岁,且早年便在外闯荡,开辟新的销路和商线,所以关系一般。 她心想着,若是自家妹妹在这陪着,双方打个圆场,今天这事说不定就能过去,不然她也很难处理这份关系。 孟家固然势大,与黄家关系匪浅,但这师兄妹两人,来头也不小。 孟川对着黄静还是颇有几分敬意,拱手回道, “静姐,今个是我和小妹拜托四哥带着,才能偷偷溜出门,所以没有通知宁儿,就想着将宁儿事先承诺的赤尾灵狐领回家中,不会被发现。 想不到有人也看上灵狐了,还将您给惊动了,诺,我四哥在那喂狮子呢。” 说着,孟川努努嘴。 黄静循着视线望去,便见到一个身材欣长矫健,背脊挺拔如剑的青年正背对着他们往黄金狮子的笼子内投喂还沾着血的生肉。 那黄金狮子像个大爷一样,前足交叠,卧在地上,只是仰着头,张着嘴,晃荡着金灿灿的鬃毛,却恰好能接住孟昭投来的肉食,然后吧唧嘴嚼动。 一人一狮倒是颇为默契。 对这孟家老四,黄静了解虽不多,但也有几分耳闻。 以前多是倒霉蛋的代言人,城内大小家族子弟的嘲弄对象,等巧计击败史思明之后,更被沈天赐看重,就彻底脱离一般层次,是属于未来大有可为的一类人。 今天一见,旁的不说,哪怕只是背影,这仪态,气质,倒真没让人失望。 而孟川之前说的短短一句话中,也表明,今天他和孟蓉,是托了孟昭的福,才能偷溜出门,自然行事也是以孟昭为主。 要想解决这件事,还得看孟昭的态度。 黄静刚想到这些,忽然脸色一白,有些迟疑的愣在原地,没有按照孟川所想,去见孟昭,反而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仿佛那不是孟家公子,而是某个祸害。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先声夺人 而那道人此时已经从黄静的态度中,看出一些端倪来。 只怕这三人不但来历不小,和黄家似乎还有渊源,不是世交,也有瓜葛。 若真要相争,只怕黄静向着谁还不一定,脸色便不太好看。 他能看出来,粉色罗裙的女子当然也不蠢,心内有些动摇。 觉得是否该就此收手,免得失态闹大,招惹麻烦。 这边犹豫着,旁边的道人见黄静立在原地,没有动作,便上前一步,大袖飘飘,持宝剑斜在胸前,问道, “黄姑娘,还不知道这三位是什么来历呢?劳烦你介绍一番。” 之前他和孟昭三人有过一番交流,但心思不纯,又没讨到好处,所以连彼此的身份都不知晓。 现在觉察到黄静微妙的态度,所以想要知己知彼。 黄静面露难色,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却不想孟川已经冷笑回道, “用不着静姐介绍,我们乃是南安伯孟氏一族出身,你待如何?” 这语气已经颇不客气,想来最坏结果也不过是大打一场,而孟川求之不得。 这种好斗的性子,根植于他的禀赋当中,而并不是因为家世不俗,武功强横而带来的倨傲。 就像是非洲草原的平头哥,其实论战力,并不如何强大,就是有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敢和任何人争,任何人斗的意志,也就是勇者。 而孟川,就是天生的勇者,好斗的血藏在体内深处。 听到南安伯孟氏一族,道人以及那粉色罗裙的女子脸色齐齐一变,与之前的意气之争不同,倒多了些如临大敌,以及不加掩饰的敌意。 那姑娘秀眉竖起,一对妙目看着孟蓉秀美绝尘的容颜,又嫉又恨,似也在发泄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孟家之人,难怪如此嚣张跋扈,骄横不驯。” 孟蓉一听这话,顿时如炸毛的猫儿,气愤不已,龇牙怒道, “你不要乱说,明明是我先求的这赤尾灵狐,黄宁儿可以作证,若说嚣张跋扈,你们才是。” 那道人也一改之前的平淡,面露讥讽,httpδ:/m.kuAisugg.nět “若非嚣张跋扈,岂会不顾道义,将南安胡家连根拔除?那胡大善人的名字我也听过,仗义疏财,接济穷苦百姓,就因为得罪了你们,便被打压,简直令人发指。” 孟川还摸不着头脑,怎么开始只是为了一只赤尾灵狐而争,现在,则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斗了?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正纠结间,耳边就传来了孟昭低沉而深邃的声音, “南安胡家,勾连邪魔地狱道,为祸一方,乃是郡府,天刑堂,与我孟家一同联合策划剿灭,人证物证俱全,铁证如山。 阁下为胡家抱不平,或许与胡家有牵连,莫非是邪魔道出身?” 这话声音不大,却如滚滚雷霆响彻在场众人的耳畔,震的人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孟川和孟蓉兴奋不已,仿佛被欺负了的小朋友找到家长撑腰,脸庞扬起。 而黄静,那道人师兄妹,还有旁边几个来内园观赏的客人,则头冒冷汗,嘴角抽搐。 孟昭此举当真有先声夺人之势,在黄静来后,第一句就是大帽盖下,将那道人师兄妹列为邪魔道,以及胡家的残党余孽。 若是坐实,那可真是祸从天降,只怕走不出南安了。 道人脸色铁青,呼出一口浊气,吹得额前两缕龙须发飘摇晃动,道, “阁下倒是牙尖嘴利,我之前只是出于义愤,并不知晓那胡家与地狱道有勾结,你休要血口喷人。” “哦,是吗?我看倒不见得,黄姑娘,以我所见,还是派人去请天刑堂和郡府高手,将这两人拿下,押入大牢,严刑拷问清楚才好,免得放过恶人。” 对于邪魔道,一些人主张宁杀错,不放过,而这道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为胡家鸣不平,乃是众人亲耳所闻,做不得假,将人拿下,倒也不是单纯的恫吓,而是却有可能发生的事。 道人见孟昭不依不饶,更担忧对方借官府的皮来拿捏他,怒道, “我乃火龙洞嫡传,武道圣地出身,岂会与那邪魔道勾结?你不要信口胡说。” 地狱道以及旁的邪魔道,在正经人眼中,就是臭狗屎一样的存在,生怕沾着,惹上,更不要说在大雍皇朝,是被严厉打击的。 他就算身份来历不俗,若是被定了性,宗门怕也保不住他,毕竟大势所趋,单一的宗门又如何能违逆煌煌大势? 不过让孟昭等人讶异的是,此人竟是火龙洞出身,与史思明是同门,不知此来南安,是否与孙家有关。 孟川和孟蓉表情已经凝重,火龙洞到底是十三家之一,当世武道圣地,为皇朝所正名的存在,只派出史思明一人,倒也没什么说法。 但若是接二连三派人支持孙家,那对孟家而言,就是一个并不怎么友好的信号了。 孟川甚至已经在琢磨着,等回去后,立马将这件事报告给自己父亲知道。 孟昭惊讶的表情只是一闪而逝,随即归于平静,目光清幽深邃,仿佛不见底的渊湖,依然强势道, “既不是胡家余孽,而是武道圣地出身,那今后说话做事就要多注意一些。 最好了解事情始末真相,不然我怕祸从口出,连累了你身旁的师妹。” 那道人闻听孟昭之言,气的浑身发抖,浑没有道家之人的心境修为,厉声道, “我如何做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随着心境起伏,一股澎湃的气机也不由自主升腾扩散,锋芒如刃,刺的周遭之人心内冰凉一片,仿佛随时要大打出手的样子。 他身旁师妹见到自家师兄这般表现,也是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拉住他。 这里到底是黄家的地盘,他们受黄静邀请而来,若是在这捣乱,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道人被师妹拉住,才惊觉自己自和孟昭对上,就一直被牵着鼻子走,且落于下风,连心境都乱了,简直是怪事。 他连忙念了几遍静心的心法,压下怒火,转而想起事情的起因,转头对黄静道, “黄姑娘,这赤尾灵狐,我师妹十分喜欢,不知您是否能卖给我们?” 第二百二十三章 提议 被孟昭一番抢白,差点被打入邪魔道一流,道人情绪大变。 得亏没忘记,事件的争端本就是因为这一只赤尾灵狐,要想吐气扬眉,扳回一城,只需将灵狐收入囊中即可。 黄静苦笑一声,任她再有能耐,面对如此情景,也是难以决断,不论是火龙洞,还是孟家,都非她所能得罪的,心中更是生出一丝悔意,早知便不邀请这二人来此了,不然哪来的如今尴尬难事? 见黄静为难,那道人面目阴沉,但也知晓黄家虽非大族,但其因凶兽生意交游广阔,与不少达官贵人,甚至天家龙庭,都有关系,故而不敢逼迫过甚,只能等在那里。 反倒是孟昭搓了搓手,朝着孟蓉招手,等小丫头了然的跑过来,问道, “小妹,这赤尾灵狐是你真心想要的吗?不想让给旁人?” 其实孟蓉只是小女孩心性,倒也不是非赤尾灵狐不可,只是如今与那火龙洞出身的二人有嫌隙,对方更出言不逊,激起她心中好胜的一面,如小鸡啄米点头道, “没错,小狐狸这么可爱,如果带回家中,我一定会好生喂养,四哥,你要帮帮人家啊。” 孟川也在一边小声附和道, “就是,四哥,明明是咱们先来的,这赤尾灵狐,也是宁儿留给小妹的,不能让旁的恶人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不起打一架,啐。” 边说着,这雄壮的大汉往手心啐了一口唾沫,铜铃般的虎目瞪着道人师兄妹。 他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倒真吓了那粉色罗裙女子一跳,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意识到什么,嫩脸羞红,同样恶狠狠的瞪着孟川,两人便像斗鸡似的,赌气对视。 孟昭听到孟蓉这么说,点点头,伸手揉了揉丫头的小脑袋,将一头秀发弄得凌乱不堪,而后转头对黄静道, “黄姑娘,你也听到了,这位道兄的师妹喜欢赤尾灵狐,我家小妹同样难以割舍,所以,你黄家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道人也紧张不已的看向黄静,他心中思量着,论名头,他火龙洞乃是天下武道圣地,十三家之一,远胜南安土霸王孟家,但黄家似乎与孟家又颇有渊源,这还真是两难选择,换他选,怕也不知所措。 黄静还是纠结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往日的机变,巧智,此时荡然无存,甚至已经琢磨着是不是该回家里,将这个难题抛给自己父亲应对? 虽说这么大个姑娘,而且往日也是雷厉风行,一派女强人作风,遇事找爸爸很不体面,更不好听,但总比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为家族招惹麻烦来的好。 孟昭轻轻一笑,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又道, “看来黄姑娘十分为难,做不了主。 若承诺将灵狐卖给这位道兄的师妹,便得罪了我孟家。 若将这灵狐卖给我们,又没法子对这位道兄交代。 也罢,孟某最是心善,见不得姑娘家为难,便提出一个建议,看看黄姑娘能否采纳。” 黄静这才目露清光的看向孟昭,表情舒展,长舒一口气,连连回道, “孟公子尽管说。” 她现在是六神无主,见孟昭似有主意,能为她解决难题,也顾不得其中是否有诈,连忙请教。 “是这样的,我想,与其由咱们决定这小狐狸的归属,不如由它自己选择。 比如,将这小狐狸从笼中放出,然后画以小狐狸为中心,小妹与这位姑娘分别站在两侧,届时小狐狸往谁那里去,自然就归谁所有。 这个法子公平,公正,更讲究缘分,黄姑娘也不必为难,你觉得如何?” 孟昭这法子提出,黄静瞬间叫好,属实是这般去做,便将黄家从孟家与火龙洞之争摘出去,影响降到最低,又不会得罪任何一家。 那道人兄妹也觉得这办法不错,若是此前孟蓉与赤尾灵狐有过接触,他们还担心双方已经熟悉,有所偏颇,但通过了解也知道,双方都是第一次见到这小狐狸,自然不会有那种情况发生。 再者,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处理方式,不能将黄家逼迫过甚,又不想轻易放弃赤尾灵狐,落了面子,那么由着小狐狸自己去选,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道人心中还有一个思量,若运气不好,那狐狸真选了对方而不选自家师妹,那也怪不得他,只能说师妹和这狐狸没什么缘分,对她也有个交代。 孟川和孟蓉倒是有些郁闷,觉得孟昭这法子对自家有些不公平,明明这狐狸就是他们的,现在凭白增添变数。 虽然黄静欣喜万分,但依然向道人征求意见,https:/ “郑大哥,不知你认为孟公子提议如何?” 道人看了眼孟昭,见他面露浅笑,毫无之前言辞犀利的强势,心想对方或许是不想得罪火龙洞,所以示弱,不由得点头, “此法甚好,我同意了,只是此物凶顽,会不会有危险?” “郑大哥放心,我黄家自有方法保证两位姑娘的安全。” 于是黄静让兽园仆从下人安排,很快将赤尾灵狐放出,那赤尾灵狐的爪牙均被一种绵软的布包套住,本身也服用丹药祛除凶性,已经温顺许多,故而被放出后,并无多少异样表现,只是晃荡着火红的尾巴,用水灵灵的眼睛打量着四周的人。 孟蓉有些担忧,正想说什么,却听到耳边传来孟昭的声音, “小妹,尽管放心过去,我担保这赤尾灵狐一定会选你,不必担心。” 而旁人均未察觉,想来是孟昭以传音入迷的内家功夫,对孟蓉交代,安抚。 听到孟昭这么说,孟蓉当即宽心。 她虽接触孟昭时间不长,但对这个四哥还是信服的,既然他说小狐狸是她的,就不会有错。 相比起孟昭的自信笃定,胸有成竹,道人就显得比较不安,同样对身旁女子道, “师妹,这赤尾灵狐虽带了个灵字,但到底是畜生,不通人性,待会儿你过去,若是没被选上,也不必灰心,日后我定为你再寻一只来。” 粉裙女子安静的点点头,不过目中却满是不服和跃跃欲试。 同样是争,同样的条件和环境,她凭什么会输? 第二百二十四章 动手脚 随着众人退后,而两女上前,处于中间位置的赤尾灵狐摇了摇尾巴。 乌黑闪亮的小眼睛警惕的打量着自己身旁的两脚兽,龇着牙,似乎想要警告两女不要再靠近。 不过,被布包裹住的爪牙并无什么威慑力,反而看起来别有几分可爱。 两女一时间大为喜欢,纷纷使出解数,想要将这赤尾灵狐揽入囊中。 那边粉红罗裙的女子颇有急智,鼓着两腮,嘴唇蠕动,发出嘬嘬嘬的喂食之音。 像是一般的小猫小狗听到这动静,都会自动跑过来看看有无吃食。 那赤尾灵狐同样被勾动心神,小脑袋一偏,朝着粉色罗裙女子这边看去。 这让那女子大为欢喜,笑容绽放,口中之声愈发急切。 孟蓉见状,也有样学样,而且中间还夹杂着像是对人一样的许诺。 比如,你如果跟了我,我保证你每天有三只鸡吃之类的童稚之言,让人莞尔。 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赤尾灵狐还偏偏就吃这一套,在听到孟蓉发出声音后,小眼睛一亮,黑色湿润的鼻间翕动,嗅着什么。 而后四足飞爬,脚下生风,很快窜到孟蓉的脚下,并循着衣服,三两下跃到她略有些凌乱的头顶,左闻闻,右嗅嗅,发出唧唧的尖细叫声,像只小松鼠,没个消停。 旁边,在见到赤尾灵狐跑向孟蓉的时候,那道人脸色已经沉下,知道这赤尾灵狐只怕是难以到手了,而他的师妹,也是一脸的失落不甘。 在她看来,明明自己已经吸引到赤尾灵狐的注意,为何最后却功亏一篑?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孟蓉倒是欣喜不已,咯咯咯的笑个不停,一边伸出软玉般的小手抚摸着头顶赤尾灵狐光滑柔顺的皮毛,一边示威似的朝着对面女子看去,炫耀之意很明朗。 黄静在一旁安静观看,开始时似也好奇那赤尾灵狐会选择谁,但后来脸色渐渐变化,若有所思,最后见到孟蓉那鸟窝一般的头发,更是恍然大悟。 “两位,赤尾灵狐的选择已经很清楚了,所以这次只能抱歉了。” 黄静虽然猜出孟昭动了什么手脚,却也没有拆穿,反而略显歉意的朝着那道人师兄妹说道。 其实如果不是孟昭提出这个让赤尾灵狐“自己选择”的建议,她最终还是会倾向于偏帮孟昭三人。 毕竟县官不如现管,虽整体来说,孟家不如火龙洞这般武道圣地来的势大,但黄家大本营就在南安,要仰孟家鼻息行事,再加上两家关系也是多年,自是能分清取舍。 如今孟昭给了她一个摆脱争执的机会,她自然也利用到位,直接快刀斩乱麻,决定了赤尾灵狐的归属。 正常而言,事已至此,那道人师兄妹应不会继续纠缠下去。 果然,那道人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抱剑回道, “黄姑娘不必如此,只能说这只赤尾灵狐与我师妹无缘,希望下次贵园有赤尾灵狐,别忘了通知我和师妹。” 这话说的也还算敞亮,属于输得起的那种。https:/ 不过他就算想耍赖也不行,毕竟这里也不止一两人,还有一些旁的客人在看热闹。 他若是不管不顾的吵闹,凭白将火龙洞传人的身份玷污,回到师门怕都是要受惩罚。 “那是一定,郑大哥尽管放心,我会派人多多关注这赤尾灵狐,不会让你们多等的……” 黄静说了几句好听的,事实上,这赤尾灵狐也是比较稀罕的凶兽,想要再找第二头,怕也不容易。 而道人兄妹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想法,便向着黄静告辞。 虽说他们此行是有任务而来,要用得到黄家。 但今天这个情况,明显不适合说这些,只能等改日了。 临行前,那道人还特地找上孟昭,说了句, “孟家虽是累代贵勋,但不修德行,日后恐有妨碍,希望兄台日后也能如这般意气风发。” 这就有点放狠话的意思了,大概就是说,你们孟家虽然厉害,但不会做事做人,早晚会遭报应,希望你到时候还能像现在这样强势。 孟昭表现的也比较得体,就是一个淡淡的微笑,旁的没有多说。 嘴炮这种东西,倒也不是不能放,但也得看时间和场合,如今自家已经占尽便宜,倒也没必要和对方一般计较。 而且道人这句话恶意不小,极可能是暗指火龙洞要对孟家有所图谋。 故而孟昭已经在心里琢磨着该向孟继组和孟弘道提醒一番,免得落入火龙洞算计还不自知。 毕竟直到现在,孟昭都没弄清楚,火龙洞扶持孙家的目的究竟何在,对这等大势力而言,似乎并没有很大的好处可捞。 等道人师兄妹离开内园,黄静才将孟昭三人连一狐带到一间静室当中招待。 熏香袭人,茶烟袅袅,另有精致的果蔬糕端在一旁。 屏退服侍的下人后,黄静看着安然自若,四平八稳,一派老成的孟昭,出言道, “孟公子,若我所料不错,刚刚你是用抹了松脂的手,擦过蓉儿的头发,这才能吸引到赤尾灵狐的关注,算计了那二位,不知我说的可对?” 孟昭此时正捏着一枚紫葡萄饶有兴趣的逗弄趴在案桌上的赤尾灵狐,闻言,大大方方承认道, “黄姑娘目光如炬,半点无差,这松脂还是你们兽园提供的,倒是我讨了便宜。” 孟蓉还一头雾水,不解其意。 本来她还对孟昭弄乱自己的秀发很是不高兴,听到内中有隐情,这才瞪大眼睛,连忙发问。 孟昭耐着性子给她讲解。 他之前借着李管事去搬救兵的当口,在兽园仆从的指引下,投喂凶兽,了解到赤尾灵狐嗅觉惊人,并有喜食松脂的习惯,故而特别让兽园下人拿了些松脂放于手中揉搓,而后将这带着松脂气味的手掌,搓弄孟蓉的头发,让那满头秀发,也沾染松脂的气味。 常人闻不出来,但赤尾灵狐嗅觉惊人,自是不会错过,这才蹦蹦跳跳到了孟蓉的头顶。 然而,话中虽只是简简单单一两句,但透露出的心机,却是叫黄静不敢小觑半分。 若只是机缘巧合也就罢了,若孟昭一早就存了这个心思,那才是城府深沉,算计过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 来历 黄静猜测,孟昭该是后者。 当李管事去寻她的时候,孟昭心中便有算计,知道对方背景不小,她会陷入两难境地,并在极短时间内想出一个将黄家摘出去,又不会输给对方的法子。 所以,当那道人老神在在的于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时候,孟昭看似无所事事,图热闹和稀罕而给凶兽投食,实际上已经在暗中动手脚,这样才不会引人注目。 也就是黄静家传渊源,目力嗅觉皆非常人,看出孟昭手中,以及孟蓉发间的异常,这才大胆推测。 可以说,孟昭的这个建议,看似公平,实则绝不公平,因为对方从一开始便落入他的圈套当中,又怎么能比得过孟蓉呢? 听到黄静的这些猜测,孟川倒是觉得很符合自家四哥的性格。 他早就看出孟昭的一些性格特点,往好了说,那叫有智谋,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往不好了说,就是老阴比一个,一肚子坏水。 当然,作为孟昭的堂弟,而且两人关系还这么好,孟川觉得,自家四哥这种性格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旁人算计他的时候,四哥能看得出来,不让他吃亏。 孟蓉则完全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一脸崇拜和感叹的看向孟昭,小脸通红, “原来是这样,四哥你好厉害啊,怪不得告诉我小狐狸一定是我的,我太崇拜你了。” 孟昭笑而不语,其实黄静只是看透了他的一层心思,而非两层。 其实若这道人师兄妹并非出自火龙洞,而是旁的十三家的大势力,孟昭会利用这个办法,将赤尾灵狐送给对方,以作结交。 可惜对方不是,自然也就便宜孟蓉了。 “小妹,看这小狐狸这么漂亮,你今后要好好喂养,给它取个名字吧。” 孟蓉一边用小手轻轻抚摸赤尾灵狐身上光滑柔顺,雪白的皮毛,一边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本来想叫它小白的,不过大哥养的那只肥猫已经被我取名叫小白,那就叫它小红好了,反正它的尾巴也是红色的,小红,小红,嘻嘻,听起来还不错。” 对于孟蓉的起名无力,孟川早有经历,不以为意。 倒是孟昭有些诧异,不过也没说什么,终究只是一个宠物的名而已。 不过,他跟着黄静来这房间当中,可不是单纯的品茶谈天的,故而面容一肃,隔空朝着黄静遥遥拱手一礼,, “黄姑娘,赤尾灵狐的事便到此为止,接下来,咱们该谈谈正事了。” 黄静狭长明丽的眸子闪过一抹凝重,缓缓的点头道, “我知道孟公子你的意思,那道人兄妹是出自火龙洞,明霞真人门下,他们和孟公子之前击败的史思明是同一个师傅。 此次来南安的目的,我黄家并不知晓,只是父亲之前收到明霞真人的一封书信,可能有事要寻我们黄家相助,故而我才与这师兄妹两个结交。” “明霞真人?竟然是这个老家伙?” 孟昭早前因为火龙洞史思明的关系,特意了解过火龙洞的一些高手,老一辈的俱都隐匿不出,如今主要是中年一代当家作主。 明霞真人,是当代火龙真君,也就是火龙洞宗主的师弟,可能不超过四十岁,但修为深不可测,最起码也是周天循环之境,甚至极有可能已经练气成罡。 放眼当世,也是一等一的强者。 而他的性格和自己的道号并不如何相称,反而被不少人评价为心胸狭隘,高傲自大,为人刻薄等等,要说少有的几个优点,护短应该算一个。 是的,明霞真人之所以在火龙洞一众先天高手中比较出名,人品不行是一方面,护短则是另一方面。 孟昭此时心里已经在寻思了,是不是要找个机会暂时离开南安,去外地避一避,免得到时候明霞那老东西亲身赶赴南安,以大欺小,对他不利。 也不怪孟昭如此心虚和怂包,属实是明霞干的一屁股粑粑事,说都说不清。 举个例子,大约六年前,火龙洞一个弟子功夫小有所成,下山行走,不知为何,窃取一个小宗门的镇宗武学,事败被擒,还口出恶言,结果被那小宗之主给废了丹田内力,一身武学付诸流水。 这小宗门之主之后才知道这人是火龙洞出身,心中后悔,又有不甘。 后悔在于,若知道那小子是火龙洞弟子,不至于下手如此之狠辣,让火龙洞一众强者面上无光。 不甘于,你说你火龙洞乃是当世武道圣地,十三家之一,神功绝技数不胜数,甚至还有直达天人的神功,何苦觊觎盗取自家那点功夫? 不过甭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做下了,那小宗之主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将人送回火龙洞,并将此事前因后果一一讲明。 其实按照江湖规矩,这小宗之主做的并无任何过火之处,盗取人家镇宗秘籍,杀了他都可以,只是废了武功,已经是高抬贵手了。 但理是这么个理,但适用在不同人身上,却有不同的标准。 这不是,明明按照江湖规矩处置的事,明霞这老家伙却不依不饶,直接将那小宗之主的武功也给废了,同时,将自家弟子干的事推的一干二净,反污蔑对方觊觎火龙洞神功,心生歹念,害了那弟子。 这也可以理解,如此做法,可以保全火龙洞的名声不受损,不然这种事传扬出去,旁人还以为他们火龙洞徒有虚名呢。 要说一般人听到这种事,第一时间肯定是相信明霞所说,而不是那小宗主所言。 为何? 因为按照常理,那人的确没理由放着自家神功绝技不修,去偷一个小宗门的武学。 但,当时那小宗内,还有一个大人物做客,将整件事的始末看得一清二楚,知道明霞的做派,当即向外发声,给那武功被废的小宗主作证,还其清白。 最终,火龙洞赔付了那小宗不少修行资源,换取事情平息。 明霞也就是被不轻不重的罚了一年的禁闭,然后就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大摇大摆的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直至今日。 类似的事情,不止一起,当然,其中有真有假,只是由此也能看出,明霞是个什么做派。 而孟昭动的,可不是旁人,而是明霞的亲传弟子史思明,今天,又戏耍了他另外两个弟子。 就他那个小心眼,孟昭真怀疑对方会不会假扮刺客,暗杀自己。 一般武林前辈顾忌身份,断不会如此行事,但明霞是个老不要脸的,以大欺小不但经常干,而且干的有声有色,由不得孟昭不慎重。 第二百二十六章 邀请 当然,孟家不是那种小门小户,任人欺凌也不还手。 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怕就怕明霞不和孟昭来明的,而是来暗的。 黄静见孟昭得知那两人来自明霞门下后,脸色就阴晴不定,闪烁难安,心里有几分了然。 孟昭知道的,她当然也清楚。 她甚至百分百可以肯定,若是明霞亲身来到南安,一定会找孟昭的麻烦。 虽说不会过于嚣张,置之于死地,但给他一些难堪却是一定的。 不过,这就是孟昭自己的事情了。 黄家虽与孟家相交,但面对这种背景来历的高手,不会轻易掺和其中。 孟昭心性不俗,也只是被明霞震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就灰溜溜的离开,怕也成不了大气候。 他转而将关注点放在明霞要寻黄家相助这件事上,不解道, “黄姑娘,莫非贵家族和火龙洞曾有什么渊源,所以明霞才想到找你们黄家相助?” 黄静摇摇头,半是思忖,半是确认,道, “不,我可以肯定,自记事起,家族和火龙洞便没有任何关联,毕竟火龙洞主要在梁州活动,而我们黄家的生意则在冀州,长辈们也并无结交火龙洞的高人。 不过我想,明霞真人请我们家族帮忙,或许只是看在我们通晓驱兽御兽之宫廷秘术罢了,过往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而且这件事我父亲已经向南安伯请示过,孟公子不必疑心。” 黄静明白孟昭的意思,他是怀疑黄家暗中与火龙洞勾结,意欲对孟家不轨。 但事实上,黄家还真没有这样的打算。 而且黄静所说也并不为假,因为黄家祖上传下的驱兽御兽秘术,使得百兽园生意蒸蒸日上,同时,也带来偌大名声,让不少本无交集的人慕名而来,或许明霞便是其中之一。 问题关键在于,若单单只是明霞有事求黄家相助,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现在火龙洞先是力挺孙家,继而有事要求黄家,不得不让人产生一些联想。 也正因为如此,黄静才没对孟昭的怀疑感到愤怒,而是耐心解释。 孟昭点点头,面露歉意,道, “黄姑娘见谅,孟某也只是心中疑虑,毕竟火龙洞之前对我们孟家不太友好。 既然我大伯已经知晓此事,那应该无碍,是我多心了。” 对于孟继祖,孟昭来到孟家这么长时间,也有了许多了解。 看相貌,他是一个极粗犷的人,但实际上,性格细腻,心思深沉。 旁人想要谋划孟家,未必能过的了他那关。 黄静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此时孟昭三人已经达成目的,兴致也尽了,便起身告辞。 由黄静亲自送到百兽园门外,然后目送离去。 至于赤尾灵狐,则暂时留在兽园。 等兽园下人送到孟府,到时还会专门将赤尾灵狐的食物,服食丹丸一并送来。 等三人背影彻底消失,黄静才脸色一变,交代了兽园的管事几句,便匆匆的赶回家中,要将今日之事禀告父亲。 另一边,三人离开兽园,便脚步匆匆的往孟府赶,今天遇到火龙洞传人,须得向家族汇报。 孟蓉这时候也知道正事要紧,十分乖巧,没像来时那般娇贵。 走过一座石拱桥时,突然有一个大约十来岁,浑身脏兮兮,衣衫褴褛的乞儿壮着胆子拦住三人,更确切的说,是孟昭。https:/ “大爷,这是有人让我交给您的,请您过目。” 拦在三人面前,这乞儿先是为孟蓉之美貌所自惭形秽,低下头,而后才想起什么,辨明三人特点后,伸手将一张纸条递给孟昭。 相比起孟川以及孟蓉对乞儿的嫌弃,孟昭表现得十分平淡,客气的点了点头,接过纸条。 那乞儿便急匆匆的低头从人流中穿梭而过,很快消失在孟昭三人视线当中。 孟昭摊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雨竹轩,品茶论武,郑克邪。” 就是普通的纸墨书写,没什么特别之处,字体也只能说端正不走形。 雨竹轩是地点,南安城很有名的一个茶楼,距离这石拱桥不远,是许多文人墨客谈论文章诗篇的首选,过两条街就到了。 而品茶论武是目的,说明有人是想与他切磋武艺,至于郑克邪,则是名字。 孟川此时将大脑袋凑过来,低头看了看字条,有些摸不着头脑道, “郑克邪,正克邪?他是哪根葱,古里古怪,弄得神神秘秘,不清不楚的。 四哥,会不会是有人想要给你设陷阱,引你过去自投罗网啊?” 自孟昭设计击败史思明,以及被沈天赐看重,并引以为未来的对手之后,就不乏那些想要名扬江湖之人来挑战孟昭,踩着他的肩膀往上爬。 只是,那些挑战之人,大多也会将自身的来历,宗门,武学讲清楚,道明白,以此博得更大的关注以及影响。 而这人,派一个乞儿送纸条,然后又没头没尾的,实在可疑。 再加上不久前孟昭才经历过被胡百万派人刺杀一事,孟川难免有些担心。 孟昭剑眉一挑,薄唇抿起,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姓郑,五弟,莫非你忘了。 之前咱们在兽园遇到的那道人,黄静可不就是称呼他为郑大哥?” 孟昭本以为此事已经了结,对方知难而退,却想不到人家出门后,还一直关注着他们,甚至提前安排了人手给他传信,显然是早有准备。 孟川这才恍然大悟,随即目露寒光,冷一脸肃杀道, “原来是那个假道士,既然是他,那四哥你就更不能去了。 本来四哥就把他的同门师兄弟史思明给踩在脚下,刚刚又算计了他一通,这是新仇旧恨,不得不防啊。” 孟蓉也是一脸担心, “是啊,四哥,要不然,咱们赶紧回家族,然后让我爹派人把那个臭道士给抓起来?” 得亏这丫头想得出,不过也可见其一片真心。 孟昭则是思量一番,摇摇头,回身看了眼雨竹轩的方向,握紧字条, “不,雨竹轩,我要去,五弟,你先护送小妹回府。” 第二百二十七章 赴约 孟川见孟昭要过去赴约,心中急切,连忙劝道, “四哥,不能去,那家伙明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顿了下,见孟昭脸色肃穆,眼神坚定,不容更改,又道, “就算要去,我和你一起,有咱们两人,就算有什么意外,也能联手杀出去。” 孟昭摇摇头,冷静道, “你放心,我们刚刚才在百兽园与他接触,甚至产生矛盾。 他就算有心算计我,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不然火龙洞再强势,也保不了他。 再者,暗中有忠伯随身保护,就算他有算计,我也无惧。 相反,我正要利用这个机会,试探一二,看看他火龙洞接二连三派人来南安,究竟意欲何为。 阿川你先带小妹回府,另外,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大伯和三叔,让他们早做打算。” 孟川见无法改变孟昭的决定,又想了想,觉得他所说有理,便带着孟蓉匆匆迈过石桥,回家族去了。 孟昭则是等两人离开后,背负双手,颇为潇洒的回身往雨竹轩方向走去。 而暗中,吕忠为首的孟家二房高手则分为两拨,一拨跟在孟川孟蓉身后保护,一波则暗中尾随孟昭…… 雨竹轩,是一家占地颇大,高有四层的楼阁,飞檐拱壁,牌匾与寻常的红底黑字不同,而是青底白字,有若烟雨当中摇曳的青竹,颇有几分雅致。 这楼面坐落于一条长街街尾,长街前段是一片幽静的林园,其内有鲜花,绿竹,松柏常青,后方则是一片人工挖掘的静湖,水波粼粼,偶有小舟泛波于湖上,湖边绿柳随风而摆,颇有几分山水写意,正是闹中求静的写照。 也正因为这出色的前后景致,再加上翠竹轩茶类众多,质地过硬,使得这家茶楼几乎每日都是饱满状态,不论是附庸风雅,还是男女携手游玩,都是一个好去处。 进门之前,孟昭给藏在暗中的吕忠等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在外面等待,而后独自一人走进雨竹轩,并在茶楼小厮的引领下,到了顶楼一个大包间内,见到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刚刚才见过的道人,双膝盘坐在一张翠竹打造而成的宽大茶几边,腰间的白玉葫芦放在茶几一角,而带穗的宝剑则横放在他的双膝之上,颇有几分剑不离身的真剑客风采。 另一个人,正是道人的师妹,坐在道人对面,秀眉弯弯,眼眸清亮,一手托着香腮,一手心不在焉的把玩着光滑如玉的茶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见到孟昭到了,两人反应不同。 道人是露出一抹喜色的,似乎孟昭应邀而来,出乎他的预料,这才因为孟昭的到来而感到惊喜。 相比之下,道人师妹表现出的则是好奇。 是的,就是好奇,虽然她对于孟昭没有多少好感,但依然不解,为何对方会随随便便赴一个陌生人的约呢?换成她自己,是肯定不会来的。 孟昭进屋后,也不等两人招呼,双手在胸前交叠,拱手一礼,洒然笑道, “果然是二位,孟昭有礼,还未请教?” 道人见孟昭的态度与之前颇有变化,似多了几分亲善,也不知是否是错觉,但伸手不打笑面人,提着宝剑起身回道, “在下郑克邪,师从火龙洞明霞真人。” “这位是在下的师妹,唐玲儿,同时也是掌教真君的侄女。” 唐玲儿不满的瞥了眼自己的师兄,介绍她就介绍她,干什么老是提她叔叔的名号?凭白惹人厌烦。 小姑娘大概也是青春期逆反心理,浑然不知,提她叔叔,任何人对她都要高看一眼,而若是只字不提,她也无非就是一个普通小姑娘,顶多有火龙洞的背景,没什么出奇。 孟昭看着唐玲儿,倒是没想到这小姑娘来历这么大,居然是火龙洞之主的侄女儿。 她这个侄女儿,可比他这个孟继祖以及孟弘道的侄子,给力多了。 据他所知,当今火龙真君并未婚配,也无子女,所以说,这姑娘就是火龙真君有数甚至仅有的亲人了? 同时,他也恍然明白,为何这郑克邪对自家师妹如此避让,讨好,原来不单纯是心生仰慕,暗恋。 更可能是想要获取美人芳心,而后得到那火龙真君的另眼相待。 火龙真君,乃是火龙洞的掌教至尊,真君之名乃是朝廷册封,俗家姓氏为唐,真名倒是少有人知,故而又称为唐真君。kuAiδugg 这郑克邪看起来虽出色,但如今也只是明霞真人的弟子,在门内没什么特殊之处,如他这般,还有不少。 而若是能获取唐玲儿的芳心,那么他顷刻间便成为掌教至尊的侄女婿,待遇立马不同,说不定下一任火龙洞掌教之位,也不是不可谋划一二。 换成是孟昭自己,也会做同样选择,更不要说唐玲儿本身也是一个秀色可餐的大美人,虽不如孟蓉,但也差之不远,绝不会亏待了自己。 “原来是郑兄,唐姑娘,失敬了。 刚刚于兽园之内,在下所作所为,也是无奈之举,全为哄着我家小妹,免得她去长辈那里告状,所以与两位有所不睦,这里赔罪了。” 孟昭再次一礼,只是这次却是极为正式的揖手礼,而且躬身而行,倒是显得极为谦逊真诚。 郑克邪眼见这位孟家贵公子如此行礼,言语真挚,态度可亲,也是有点感叹。 他有师妹要讨好,对方也有堂妹要哄着,大哥见二哥,原来是同道中人啊。 这么一想,目中的冷意不免消融许多,也是大方道, “此事无需再提,我等皆为江湖儿女,没那么小心眼,况且孟兄所提建议公平公正,这般结果,只能说明我家师妹与那赤尾灵狐无缘,怪不得孟兄。” 只是话一出口,就觉得有点奇怪,别扭,以及不自在。 心中忖道, 不对啊,明明我是将此人约来,与他比武论艺,待胜了他,明面上是在师妹面前为史思明那家伙出气,实则是表露我武功实力,气度胆魄皆在那史思明之上,好夺取师妹芳心。 怎么如今这般和睦,像是好友一般?莫非我又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了? 唐玲儿也有些手足无措,似没想到本来讨厌的家伙,居然会这么郑重其事的道歉,而且风度翩翩,仪态出众。 再仔细端详一下,却见到孟昭一对剑眉斜飞入鬓,双目文秀,却又灿然如星辰闪烁,鼻梁高挺,线条柔和,薄唇紧抿,像是在笑,带着一缕照进人心里的阳光和温暖。 肌肤更是白皙柔嫩,毛孔细微不可见。 说不出的清俊,出众,而且毫无阴柔,反而尽显男儿英气。 一时间,脸颊通红,眼神闪烁,糯糯无言,倒是没了之前的刁蛮泼辣劲。 第二百二十八章 剑指争锋 郑克邪并没注意到自家师妹的异常表现,只是压下心里的别扭和不适,邀请孟昭入坐,并主动为孟昭倒了一杯泛着白雾的澄碧茶水。 “孟公子,这次我邀请你来,颇有些孟浪,不过全因在下师兄败于孟公子手上,又听闻金陵沈家的沈天赐对孟公子推崇备至,引以为未来对手,实在心痒难耐,所以才想要向孟公子讨教几招,以解夙夜之愿。” 孟昭表现出自己善意的一面,郑克邪自然也没有强硬直接出手的理由,反而也说了些漂亮话,先恭维孟昭一番,而后又阐明孟昭是满足他的好奇,而非寻仇。 一侧唐玲儿明眸闪烁,虽然孟昭长了一副好皮囊,让人脸红心跳,但武道可不讲究卖相,实力强就是强,弱就是弱。 孟昭既能击败同等境界下的史思明,自不会是弱者。 她是习武之人,自然也好奇孟昭的武道究竟有多厉害,而且孟家的赤旗令,也是流转甚广,威名赫赫,更让人想要探究一二。 孟昭颇为粗豪的将泛着白雾的香茗一口闷尽,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潇洒意态,并不恐惧,也无忧虑,直接道, “原来是这样,倒也简单,孟某生平也最喜与人切磋武艺,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个提升的途径和方法。 我知道令师兄史少侠所学为玄火真经,自养一口玄火真力,变化尤胜过我孟家赤旗令,的确是一等一的武道绝技,非同凡响,不知郑兄所学有何名堂?” 这话一说出口,郑克邪看着孟昭的眼神又亲近几分。 只因孟昭称呼史思明为史少侠,而称呼他为郑兄,谁亲谁远,一目了然。 而提到自身所学绝技,郑克邪也是颇为自傲,并无隐瞒道, “在下所学,名为柔云荡日剑经,为师门先辈所苦心孤诣创出,以意为重,招法次之,所修内息乃是一口剑气,凌厉非常,孟兄且看我这一剑。” 称呼不由自主也由孟公子变为孟兄,说着,郑克邪单手并指,以指作剑,在茶几边比划了两招,让孟昭目中精光大盛,不由得连连点头,赞叹不已。 其实未曾亲身试招,而且只是浅短的比划三招两式,纯以剑招而论,说不上多么精妙,但内中所藏机锋却不同凡响。 只因孟昭以神观之,那剑指之上,一缕剑气凝聚不散,好似一团柔韧而又多变的云朵所化,偏偏气机凌厉,给他的感觉,比真的宝剑还要锋锐许多。 柔韧,锋锐,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特性,居然如此诡异的糅杂在一起,形成如此奇特的一道内息剑气,让孟昭都不由得侧目。 也难怪明明知道自己的师兄在限制实力的情况下下都不敌孟昭,这郑克邪却如此自信,的确有两把刷子。 只是,孟昭如今也是今非昔比,自与史思明一战,也过了一段时日,他奇遇连连,武功大进。 虽未彻底凝练丹田根基,迈入后天大成,但于他而言,也没什么挂碍。筷書閣 故而,也没像当初应对史思明那般,还要多番算计,让对方自封修为,而是直接开口道, “好剑气,郑兄这门剑术当真厉害,孟某也是见猎心喜。 这样吧,为了不伤及和气,再加上此处并非争斗之地。 咱们便以这茶几方圆为战场,以手变招比试,如何?” 郑克邪倒是没料到孟昭的脑回路总是如此清奇,明明同样的事情,在他心中就是一板一眼,在人家手里,却能玩出花来,。 不过仔细想了想,若是单纯以指代剑,他的柔云荡日剑经威力必不能如手持利刃一般尽数挥洒,自是吃了一些暗亏。 但修为上,孟昭明显占据劣势,却没有如之前对史思明那般,让他自封修为。 一加一减,两者似乎也算是勉强打了个平手,让这比试也趋近于公平。 一时间,心内不禁暗暗感叹,这孟昭真是好机变,聪慧,怪不得能在回归家族如此短时间内混的风生水起,的确有其门道。 “好,孟兄提议正合我意,素闻孟家赤旗令刚猛霸道,熔金炼铁,孟兄待会尽力施展,不必有所顾忌。” 说罢,将道袍宽大的长袖撸至肘部,而后隔空朝着孟昭刺出一“剑”,目标却是孟昭的中堂位置,剑气萧萧,飒然刺破空气,引得气流跌宕,更有一股说不出的凛冽气机升腾。 孟昭并没有施展炼铁手,而是同样并指而出,体内赤旗令内息滚滚而出,以特殊的心法运行,并凝聚出一道极为诡异的指劲,不偏不倚,不躲不避,迎着那柔云荡日剑点去。 二人动作均像是信手涂鸦,没有动真格的,但一侧的唐玲儿既出身大宗,传承过人,自也有不俗眼力,看出二人正是要以内家修为变化取胜。 剑气,指劲,若是真毫无顾忌的外放而出,怕是连尺厚的大青石都能一穿而过,毫无阻滞。 只见二人手指于虚空还查半寸左右的距离便戛然而止,中间位置发出一声啵的气泡幻灭的声音,而后虚空荡起一阵涟漪,两人手指同时后撤。 不同的是,郑克邪的剑指之上殷红若火,好似滚烫的烙铁,散发着强烈的热感。 同时,这股灼热劲力顺着他手指不断向其体内蔓延,并极为奇特的将其体内经脉“割裂”,内息锁住,哪怕以自身所修剑气内息冲关,竟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破开。 这股指劲竟化作一道道囚笼,将他体内四肢百骸的内息囚于一处,难以统辖运行,个中之精妙,属实让郑克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大吃一惊。 正是孟昭自屠休处所得的囚龙指。 经过一段时间的参研,以及照天镜的加持修行,虽不能如天都隐龙诀催动那般发挥淋漓,但也有几分威力,可以用来争斗。 孟昭手指倒也没好到哪里去,内功修为的短板不是那么好抹平的,手指尖端,有一滴血珠浮现,上面有一个仿佛针孔大小的伤口。 不过伤势也仅止于此,那剑气内息最终没有破开他的护体内力,被熊熊赤旗令所消磨一空。 表面看来,两人这轻飘飘一指之争,似是孟昭败了,毕竟他见了血。 然而实际上,却是郑克邪吃了大亏,体内气脉有刹那的凝滞和阻碍。 若真是生死相搏,单单这片刻的时间差,已经足够孟昭杀死他十次不止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结交?利用 孟昭心念一动,运气于指尖,只见那浮于指尖的血滴落下,竟仿佛冰粒一样,与茶几相撞,发出咯噔一声的脆响,且血滴凝而不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强行粘连到一起。 唐玲儿目露异色,她看得出,那滴血当中,蕴藏一股柔云剑气,却被一股更强更可怕更霸道的内息所压制,故而锋芒内敛,而柔韧外显,造成这奇特的一幕。 血液落下,孟昭收回指尖,只见上面如针孔一般的伤口已经细微不可见,乃是他以天蝠化血真经的部分心法精要,修复伤势,效果格外显著。 与之相对,郑克邪却是长时间没有说话,愣在原地,实则乃是运气行功,一边冲破孟昭那奇特指劲对他体内经脉内息的封锁,一边则是安抚自己体内剑气不受控制所造成的动荡。 良久,郑克邪方才长长吐出一口废气,带着一股灼热的火浪,而后目露惊色, “想不到孟兄的赤旗令非但高绝,指法更是精妙,在下佩服。” 至于胜败,虽他稍落下风,但无论如何与败也说不上关系,总不至于连剑都没拔,单以剑指切磋,就说他不如孟昭吧? 不过,就凭这试探的一招,郑克邪却不敢在对孟昭有任何小觑之心,反而暗暗郑重以待,视为可堪争雄的对手,并暗暗忖道, 怪不得史思明那厮输在这小子的手上,那指法如此精妙绝伦,稍不注意,便是阴沟翻船,玄火真经又不如柔云荡日剑经来的犀利强悍,未必能冲破对体内经脉的封锁。 他却不知,当初的孟昭全凭一腔勇气,智慧,以及赤旗令炼铁手两门武学而胜过史思明,纵然取巧,也远非今日的实力可比。 孟昭笑而不语,再度伸出一手,却是作拳状,宛如老牛推磨,缓缓的朝着郑克邪推去,其势如山,层层叠叠,一股雄浑朴实的气机浩荡而来。 郑克邪脸色一变,再不敢留手,指剑连点,化作一十二招精妙剑式,剑气叠加,于精神观照,如一团剑云铺天盖地而来,便连天边大日也能掩盖,何况千山? 然而出乎郑克邪的预料,孟昭这一手却是别有奥妙,在于剑气接触的刹那,孟昭变拳为掌,掌心凹陷,一道吸力将那剑气侧移偏转,而后单掌压灭,自身的推山之劲,则依然连绵不断的朝他涌去。 这一次,郑克邪再也无法平和以待,翻身而起,正要拔剑而出,却忽然发觉那仿佛能催山断石的可怕气劲,在推到他身前时,忽而如清风散去,只吹得他额前两缕长发飘荡不止。 这般对劲力掌控,聚散随心的手段,已经有了三分强者的韵味,叫他呆呆站在那里,心中感慨万千。 良久,才再次开口道, “好手段,好功夫,这次切磋,是我输了。” 唐玲儿捂着小嘴,一脸的不可思议,不敢置信。 其实郑克邪输不稀奇,山上师兄师弟竞争激烈,单论武道,郑克邪绝非一枝独秀,但他却很少亲口承认自己的失败。 想不到今天面对一个才见了两面的人,会如此干净利落的承认自己的失败。 孟昭摇摇头,正色道, “郑兄着相了,咱们之间的切磋,只为体味各自武道之优劣,取其之长,补己之短,哪里来的什么输赢之说?要真打起来,郑兄宝剑出鞘,在下未必抵挡得住。 而且,若不是在下与史少侠一战后,颇多所得,还有机遇学会两门精妙武功,怕是和郑兄切磋的资格都没有。” 郑克邪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感动的不要不要的,看着孟昭,几乎以为对方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不然为何如此谦逊,还有意在师妹面前抬高他? 孟昭这番话刚开始听,确实像那么回事,但仔细一琢磨,就发现他其心险恶。 先说两人是切磋探讨,而不是争斗,故而说不上输赢,而后肯定对方的武功极为犀利,若是动真格的,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后一句就更是诛心之言,将郑克邪的武功拔高,抬升到史思明之上。kuAiδugg 反正话里话外,都是对郑克邪的赞美,推崇,而没有丝毫的轻视。 也正因为如此,郑克邪才越发觉得孟昭这人真不错,知情知趣,可以结交。 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被孟昭看透,对方有意在成全于他。 唐玲儿反而看不出两人之间别有猫腻,真以为自家师兄武功高深莫测,小脸傲娇,很是得意。 不过心里也在疑惑,莫非郑师兄的武功真在史师兄之上? 等郑克邪重新入座,再也不敢闹幺蛾子,开始正儿八经的和孟昭谈天交际。 且二人看起来关系极为和睦,根本不像是只见了两次面,且第一次还发生争执的样子,这全因为孟昭的刻意为之。 孟昭真的如此谦逊,随和,善解人意吗?未必。 他自受邀而来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刻意瓦解郑克邪师兄妹的敌意,再到接近他们,利用他们,从而打探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当然,也不乏缓和与明霞那个老东西关系的想法。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到了。 这两个出身武道圣地的年轻男女,虽说心性有些不足,但智慧着实不差,之所以被孟昭拿捏在手里,有如提线木偶一般被他摆弄,全因为阅历不足,拉不下脸脸面。 假如孟昭刚至这屋内,郑克邪二话不说,直接提剑劈来,孟昭就算有再大的能耐,再深的城府,再多的手腕,也没办法施展出来。 毕竟说来说去,双方的关系本就不睦,又有过争执,如此做派,也没什么不妥。 换成孟昭处在郑克邪的立场,绝对干得出这种事。 这大概就是两人之间的根本差别。 而哪怕郑克邪自己心中都知道,孟昭不论是气度,心性,还是能力武学,都在他之上,的确是人杰。 也所以,在正式结交开始后,郑克邪表现的就比较低调,并没有最先见面时的内倨外傲。 可惜,他并不知道,孟昭并不是想真的结交于他,而只是想要利用他。 论结交,沈天赐才是真正值得结交得绝世奇才,而这个郑克邪,差的远了。 接二连三被孟昭戏耍,反而将孟昭当成好人看待。 若将这种人当成可结交的人杰,孟昭才真是脑袋有坑。 第二百三十章 一掌之问 当然,这些只是孟昭自己知晓,却是万万不会诉诸于口的。 不然这郑克邪再棒槌,知道对方是打着利用自己的想法,肯定会立刻翻脸。 不过眼下他却是一无所知,反而将孟昭当成一个十分要好的朋友,大吐苦水。 诸如山上生活清苦,学武艰难,师兄弟勾心斗角之类,不免还特意在唐玲儿耳边说了几句史思明的坏话。 他也觉得奇怪,明明之前对孟昭还是恨得要死,怎么突然大家就成了“好朋友”了? 孟昭深谙交际之道,随声附和,也随口编造了几句在慈恩寺中念经拜佛的枯燥,言谈之间,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总之完全是把郑克邪以及唐玲儿两人当成孩子哄弄。 年龄与阅历并不是成正比的,尤其是这种武道宗门出身之人,大多在师门环境下长大,对于人心险恶,世事变幻,了解的并不多。 等时候差不多,孟昭才故意问道, “其实我倒是有一个好奇和疑问,火龙洞位列十三家之一,于赤县神州也是一等一的武道圣地,缘何会如此看重孙家,甚至不惜与我孟家为敌呢?” 一听这话,郑克邪与唐玲儿脸色倒有几分不好意思,面面相觑之后,方才由郑克邪说道, “其实这件事倒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我火龙洞与南安孙家,本没有什么瓜葛,只是一年多以前,孙家特地找了过来,并向我师门献上一个秘密。 让我师门承情,不得不为他斡旋几分,并由我师收下他孙家一个子孙为徒作为回报。 再加上你孟家与白头山关系很好,而我火龙洞与白头山向来为死敌,世仇,自然也就更加倾向于孙家了。” 孟昭对这些恩仇关系倒不是太过在意,反而将关注点放在孙家得到火龙洞关照的起因上,是什么秘密,能让火龙洞如此承情?这倒是让他产生一丝兴趣。 毕竟是火龙洞,所以这秘密肯定也小不了。 不过,之后两人的口风就变得极严,任孟昭如何套话,两人都不将此行来南安的目的,以及那孙家所奉上的秘密透露出来,让他多了几分失望。 最终,这次品茶论武,也只是让孟昭得到一个不算清晰的消息,不过好歹也是一个追查的方向…… 待回到府中,还没等孟昭回去洗漱干净,换身衣服,就被人叫到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的跟前。 孟川和孟蓉也在一旁候着,本来眼中满是担心,看孟昭安然无恙的返回,这才松了口气。 见到孟昭,孟继祖脸色不是很好看,雄武的身躯坐在披着虎皮的太师椅上,二话不说,当头就是一掌劈下,势若千钧,并未有任何先天真气外放,然而,单单只是一股沉凝雄奇的气势,便叫孟昭通体发凉,四肢僵硬,难以动弹,更不要说躲避和硬抗了。 当然,这一掌最终也没有落下来,只是掌风落到孟昭头顶时,气劲一泄,便无任何威力。 明显是孟继祖刻意给他一个教训。 撤回掌劲,孟继祖挑眉沉面,目中带着一缕浓浓的压迫感,出声问道, “如何,我这一掌,你可能躲得开,接得住?” 孟昭思忖再三,觉得以他目下的水准,纵然倾尽全力,也没法子挣脱孟继祖的气势压迫,故而面对这一掌,只能闭目等死,所谓躲开,以及接住,也就无从谈起了。 不过,他又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假如他换血成功,觉醒紫元龙体,脱胎换骨,根基大涨,再配合赤旗令,或可挣脱束缚,有躲开的可能。 而若是再以紫元龙体的不世天资,修持赤龙都天秘典,哪怕只是初入大成,应该也可以接下这一掌,只不过结局可能不太好,大概率直接被锤死,小概率才有机会重伤躲过去。 这只是他脑海当中粗略的一个想法,倒不一定正确。 虽然念头很多,但孟昭还是扮做乖巧,老老实实的低头道, “回大伯,这一掌内有天地,有若苍天覆压,大势滔滔,其力无穷,我躲不开,也接不住。” 孟继祖这才脸色舒缓,知道这小子眼力还是有的,没有不知天高地厚,哼道, “假如这一掌不是我所发,而是旁的高手对你施展,你自觉结局如何?” “回大伯,若刚刚那一掌是敌人所发,小侄如今恐怕已经性命不保。” 这也是实话,他再是天资纵横,机遇非凡,始终敌不过时间太短这一短板,更不要说孟继祖的武道修为深不可测。 孟继祖狠狠一派手边案桌,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怒道, “既知道自己武功不济,为何屡屡行险? 你当真以为在这南安就没有杀不了你的人了吗?” 原来,孟川和孟蓉急匆匆返家之后,便顾不得被责罚的可能,连忙寻孟继祖和孟弘道,将今日外出所见之人,所遇之事,一一道出,同时也将孟昭贸然赴约之事吐了出来。 孟继祖对于三人偷偷溜出孟府之事倒也并没有多么愤怒,小孩子也不能总圈在府中,况且孟昭安排也算老成,有吕忠在暗中保护,应该不会有危险。 而对于孟昭算计那火龙洞师兄妹,帮孟蓉夺得赤尾灵狐一事,孟继祖和孟弘道也表示认可和赞赏,此事可见孟昭之急智。 但让两人勃然大怒,难以接受的是,孟昭竟然贸然接受火龙洞传人的邀请,去什么茶楼,玩什么切磋武学,简直是胡闹。 岂不闻之前孟文便是被史思明以切磋武学之名,打成重伤,躺了许久,近期才能下地,恢复过来。 而那火龙洞之人就算借机杀了孟昭,那也只能秋后算账,却对孟昭本人安危无济于事。 不要说敢不敢的问题,史思明能做得,你怎么知道人家的同门师兄弟做不得? 何况之前双方才发生争执,虽冲突没有扩大,但矛盾已经产生,对方岂能善了? 故而,见到孟昭平安回府之后,孟继祖与孟弘道安心之余,也不免想要好好管教一番,免得孟昭日后粗心大意,再三行险,早晚会出事。 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同理,行险之人,往往就死在这上面,你以为不可能,老天却偏偏将之变成可能。 这才有了这番动作。 第二百三十一章 蛟龙产卵 孟昭被训了几句,倒也没什么抵触心理,反而十分顺从的认错道, “大伯教训的是,小侄今日行事的确孟浪了些,今后一定三思而行。” 这真是精钢遇到绕指柔,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个人直接没了脾气。 人家小辈都这么虚心的认错反省了,他们也不能继续揪着不放。 孟继祖哼了一声,倒没有继续发威,而是反赞了一句, “虽然行事鲁莽,不过刚刚我这一掌下去,你虽惊不乱,毫无仓惶之意,倒是不失勇者之风。 罢了,这次的事情就不罚你了,说说吧,那两人是什么情况。” 旁边,孟川与孟蓉两人也是一脸期待,没能和孟昭一同过去,显得比较遗憾,也只能从之只言片语当中找点安慰了。 孟昭也没什么隐瞒的,一五一十的将自己与郑克邪唐玲儿接触的过程叙述出来,包括两人的身份,短暂的切磋交手,还有他试探得到的消息。 听到这些,孟弘道的第一反应倒不是那孙家与火龙洞建立关系的隐秘是什么,反而诧异的打量了眼孟昭,道, “柔云荡日剑经,乃是火龙洞五门宗师神功之一,也是明霞那老家伙的拿手绝活,昭儿你能以如今的修为略胜对方一筹,看来近期有所际遇啊。” 孟继祖和孟弘道对孟昭的武学情况虽然不是了如执掌,但也有所关注,至今未曾迈入后天大成,但并非不能,而是在夯实根基,务求将这一境界打磨圆满,未来才能一飞冲天。 “略有际遇,小小得了几门武学,修行之后,于斗战一道颇有建树,不过主要还是靠咱们家传的赤旗令消磨掉那柔云剑气的犀利锋芒,不然也难抵挡对方。” 这一点孟昭是不会隐瞒的,毕竟他生活在孟府当中,早晚和人动手,瞒不过去,不过却可以淡化这几门武功的来历和威力。https:/ 完整版的锁龙功只怕在天人之境都属于极端强横的杀伐武学,翻遍孟家都找不到第二套来,他自然会有敝帚自珍之心。 孟弘道也露出几分喜色,家族后辈争气,将来孟氏一族才能蒸蒸日上,这是好事,不过还是要打磨一番,道, “虽是如此,也不可骄傲自满,你也知道,对方未曾出剑,纯以剑指而发,剑气威力并不能臻至最强,所以你此番优势终究是取了巧。 今后还需勤奋练功,打磨修为,力求早日破关,未来才有望先天。” 一侧孟弘道则是勉励几句,而后将孟川和孟蓉两个人喊走,使得偌大房间中,只留下三人。 孟昭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两人肯定有话和他说,而且涉及到孙家,故而才叫孟川和孟蓉离开。 “刚刚你说孙家之所以得火龙洞力挺,是因为他们向火龙洞献上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你可知云雾山?” 孟昭一愣,这山他还真知道。 当初在鸠摩罗暗中保护下,他出城去寻屠休妻弟后人踪迹,路上曾远见一座青山于云雾当中若隐若现,有强横的凶兽之吼远隔千百里都清晰可闻,让他心生向往,并放出豪言。 有朝一日要效仿先人,进入云雾山脉当中,降服纯血凶兽为坐骑。 事后,他还专门查阅过相关资料,这云雾山自古已有,早在中古皇唐时期,便是冀州有数的禁地,绝地,其内凶险莫测,纵然宗师贸然深入其中,也有性命之危。 不过伴随危险的,往往是极大的机遇,其内各种天才地宝,前人秘府洞窟,珍花异草,数之不尽,而且还有让人垂涎的纯血凶兽藏于其中,诸如蛟龙,麒麟,大鹏等神话时代的凶兽都有。 只是,不知何故,多年来,这些凶兽虽偶尔于山中显露行迹,却很少出山,似乎有限制。 莫非,孙家所说的秘密,就在那云雾山当中? “小侄知道云雾山,此山乃是横绝千里的一座大山,位于我南安,定襄,巨鹿三郡连接之地,其内凶险,等闲之人不敢轻易入内,三叔,您的意思是,孙家所言的秘密,就在于那云雾山当中?是有异宝出世,还是前人洞府密藏开启?” 孟昭倒是生出一丝兴趣,他现在手里有木属地灵珠,三百年火蟒胆,以及水属的无名宝珠提供修行精元,内练之道,已经是一片坦途,对于一般的修行资源,也并不怎么渴求。 但他开辟如海丹田,凝练完美根基在即,换血并觉醒紫元龙体势在必行,为此,搜罗一些增进体质,强化气血的灵药也是好处多多,能为他减轻危险和后患。 再者,赤龙都天秘典仍有继续完善的可能,前提是能搜罗到如赤旗令一级的神功并入其中推演融合,故而他对于前人的武道遗藏也是十分向往。 若云雾山真有机缘,孟家能掺和一手,他怎么也能喝几口汤不是? “的确是和云雾山有关,但不是异宝出世,而是有纯血蛟龙产卵,多则三五枚,少则一枚,而且就在今年的冬日前,差也差不了几天。” 说到纯血蛟龙,孟继祖的语气也带着激动,眼神灼灼,仿佛藏着两团永不熄灭的炽热火焰,当年他父亲,也就是孟家老家主,就曾想前往云雾山脉寻一头纯血凶兽为坐骑,可惜未曾如愿。 而今时光荏苒,他或有完成自己父亲心愿的可能。 孟昭则吃了一惊,心脏不争气的噗通噗通跳动起来, “什么?蛟龙产卵,这,是真是假,云雾山中有纯血蛟龙可能为真,但冬日产卵,而且还如此笃定就在今年,会不会是假消息?” 纯血蛟龙意味着什么? 固然不如真龙那般,成年便是天人,甚至神魔,但同属龙种,一样拥有上天赋予的强大天赋,成年纯血蛟龙,普遍都有大宗师境界的战力,就算先天不足者,少说也是宗师战力。 若是能得到蛟卵,或者也称为蛟龙蛋,将其孵化而出,悉心培养,简直就是一个超级打手。 更不要说,传闻蛟龙若是有大机遇,可以蜕变血脉,晋升为真龙,而且比起所谓蛇化龙,鲤化龙,更具有可行性,也更容易。 反正,就这么几枚蛟龙卵,若真是传扬开来,只怕九姓十三家,乃至邪魔道,隐世宗门,家族,传承,全都得派高手到冀州云雾山,寻一个可能。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奇人奇事 同时,孟昭也明白了为何火龙洞如此急不可耐,对于献上这个秘密的孙家如此友善,支持、 火龙洞既然以火龙二字,且宗门至高无上的绝技,玄火龙神经,也是一种极为高端强横的龙属神功,自是极端推崇真龙以及所属龙种之物。 云雾山有蛟龙的传说,由来已久,火龙洞早就知晓,为何始终不动手? 无他,实力不足罢了,毕竟明面上,火龙洞如今连宗师境界的高手都没有,就算有,单凭一个宗师的力量,想要擒拿一条纯血蛟龙,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但,蛟龙卵则不同,这玩意连幼蛟都不是,可以着手和算计的地方就多了。 若是能取得蛟龙卵,将其孵化,并作为护山灵兽培养,对于火龙洞而言,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提升,底蕴更是大大加强,未来兴盛有望。 尤其是玄火龙神经,修行艰难,非天赋异禀,际遇福源深厚之辈,无法入门。 如若有一头纯血蛟龙供宗门之内的弟子观摩修行,体悟其神韵,龙性,未来火龙洞绝对能兴旺发展,高手层出不穷。 同样的道理,孟昭若是能得到一头蛟龙在侧,以赤龙都天秘典,以及自身紫元龙体的特殊性,好处更是不言而喻,绝对是他的一大助力。 但,孟昭冷静的很,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失去理智,反而很快平复激荡的心虚,思忖道,如此隐晦的消息,秘闻,孙家是如何得知的? 哦,你不但知道人家蛟龙产卵,还知道具体的时间,你亲眼所见? 就算真是亲眼所见,为何不自己谋取蛟龙卵,而是这等绝世隐秘献给火龙洞? 怎么看,孙家都不是那种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作风。 所以,孟昭才如此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属实有些令人费解。 面对孟昭如此淡定的心境,孟继祖和孟弘道赞赏不已,如此有定气,临大事而不乱,未来必是孟族之中流砥柱。 “昭儿你所顾虑的未尝没有道理,不过此事应该不假。 孙家若无把握,还没那个胆子去蒙骗火龙洞,真以为十三家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 这话不假,孙家若是谎言蒙骗,固然可以一时得利,但等谎言拆穿,火龙洞的高手一定会找孙家算账,灭了孙家都不是没可能。 再者,火龙洞作为当世武道圣地,也不是三岁小孩,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其中必有取信的缘由。 孟弘道接话道, “这个消息是我和你大伯自孙家极隐秘的人口中得知。 大约在一年半以前,孙家老鬼的一个儿子进入云雾山脉当中寻找一味还阳草,本来只是想着在外围打转没什么危险,却不想因为追逐一只金线松鼠而误入山中深处,并于一个黑水潭边,亲眼目睹两条纯血蛟龙**。 当时那人运气极好,没有被蛟龙发现,反而有幸拾取得两枚蛟龙鳞片,带回家中,而后禀明孙家老鬼。 这孙家老鬼也有些门道,遍寻古籍,以时间推算,蛟龙**,再受孕产卵,时间大约也就在今年入冬,故而他派人带着一枚蛟龙鳞片,前往火龙洞,将此事讲明,因为有鳞片作证火龙洞的人才采信了这份说辞。” 孟昭听得目瞪口呆,刚刚他还怀疑人家若不是亲眼目睹,如何能肯定蛟龙产卵?结果还真是亲眼所见,也不知道那人当时的心情如何。 而且不得不说,那人也是福大命大,在人家两条纯血蛟龙洞房的时候偷窥,简直是厕所旁边打灯笼,找死。 不过他也估摸出此人能够幸免的原因,必是实力低微,血气不旺,于蛟龙眼中,与蝼蚁无已,故而才漠视此人,让他得了空子。 大概就像是人类洞房时,床下有一只小蚂蚁,注没注意到且不说,就算注意到了,难道还能专门停下来,然后特地下床去捏死那只蚂蚁? 不会有人这么无聊吧? 但凡他武功强横,或者气机明锐,落到蛟龙眼中,都是必死无疑的结果。 所以,孟昭才说此人福大命大,也是奇人一个,也才会有如此奇事发生。 不过对于孟继祖和孟弘道能将这等隐秘消息了解的如此详尽清晰,孟昭还是有点好奇的。 那个隐藏在孙家深处,暗中为孟家递消息办事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当初杀孙传星与孙家两大先天的时候,应该也是这人提前通风报信,这才将计就计,布下杀局。 “只是小侄还有一点未曾想通,请大伯三叔指点。” 孟继祖和孟弘道含笑看着孟昭, “你且问来。” “既然有如此绝世机缘,孙家应该自己图谋那蛟龙卵才对,日后若是培养成功,蛟龙护佑,家族兴旺不远,为何将此等机缘拒之门外,还不远两州之隔,专门跑到梁州去火龙洞中告密?” 就像是有人知道某棵大树下埋了一万两银子,肯定是自己偷摸的去挖取,而不是告诉旁人,将如此大利益全部让出去。 孟继祖点点头,刚毅的脸上露出一抹钦佩,道, “这就是那孙家老鬼的厉害之处,就算得到蛟龙卵,他能守得住吗? 孙家虽有靠山,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说到底,他家也只是平民之家,和咱们这等大雍贵勋之族有着本质差别。 所以,那孙老鬼才思索再三,挑了火龙洞,以此傍上新靠山,同时,还准备让家族子弟进入火龙洞修行,不出三代,或真能成为新崛起的武林世家,未来有望成为大雍贵族中的一员。” “若是换做咱们孟家得知这等消息,必然会竭力谋取最大利益,而不是这等利益牵扯交换。” 孟昭也只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总觉孙家能和孟家掰手腕,应该也有不小的实力。 却没想到,孙家的底子,比他想的还要薄。 遇到这种罕世难寻的机缘,竟然没实力保住,还得忍痛含泪往外推,也是可怜可悲。 不过,这些和孟昭没什么关系,他也不会同情对方,弱者就是这样,没实力,遇到好东西都不敢拿。 相比之下,孟家倒是强上不少。 而且,孟昭总觉得孟继祖和孟弘道底气大的有些惊人,不完全是因为孔家和火龙洞站在他身后,而是还有别的底蕴。 “那,大伯,三叔,咱们要如何做?” 第二百三十三章 孟家的杀心 既已经差不多确认云雾山中有将有蛟龙产卵之事为真,那么孟昭可不觉得孟家会无动于衷,任凭火龙洞将蛟龙卵取走,日后诞生护山灵兽,绝世蛟龙,底蕴大增…… 换成他自己,肯定是要掺和一手的。 孟继祖冷冷一笑,虚空握拳,仿佛要抓住什么一样,声如巨鼓,道, “等,等火龙洞真正主事之人过来,等冬日来临,等大事将成。” 孟昭端坐在雕花红木椅上,双手扶着把手,手指微不可见的敲动。 前两个等字,他能明白,主角没来,这场戏可没法子往下唱。 但最后一个等大事将成,他却难以理解。 莫非,孟家还有什么手段不成? 孟弘道这时见到孟昭满腹疑惑的表情,温和一笑,口气却说不出的肃杀与阴森,充斥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南安孙家真正的靠山在玉京城,那位可是一直盯着咱们呢,所以这一年多来,我和你大伯始终隐忍不发,示敌以弱。 你应该也明白,要想将孙家连根拔起,最关键的,便是将玉京城那位也一同搬倒。 如今,时机终于成熟,我们谋划的那件事差不多要成了。 所以,等消息传来,就是咱们对孙家动手的时机。 忍了这么长时间,终于不用再忍了。” 最后一句话,颇有些吐气扬眉。 孟昭敲击把手的动作一滞,清俊的脸上满是骇然之色,猛地抬头看向孟弘道,几乎以为他刚刚是在说笑。 那位京官可是大帝身边的近臣,虽不是累世贵勋,但也是朝堂之重臣,影响力深远。 孟家远在冀州,竟能影响到龙庭中枢?开玩笑吧。 说到底,孟家能在冀州拥有部分兵权已经是了不得的事,若是还在朝堂中枢也有人手底牌,那可真有点恐怖了。 随即,他便想到,孟家与孔家乃是姻亲之家,虽不说好的穿一条裤子,但也绝对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孟家对朝堂的影响不足,孔家却恰能弥补这一点不足。 或许,搬倒那位的手笔,其实是孔家做出的? 千年圣人世家,桃李满天下,论影响力,只怕在九姓当中,仅次于大雍皇族北堂氏,当然有能耐办成这件事。 相比起搬倒那位大帝近臣,对付孙家更像是顺带的一件事,根本不足为提。 “大伯,您之前离开南安,与三叔便是去办这件事?” 孟昭忽然想到,在他刚刚回孟家的时候,孟家两兄弟,联合一应高层,去外出办事,久久未归。 如今看来,极有可能便是在为搬倒那为大帝近臣而忙碌。 果然,孟继祖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孙家于咱么孟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真正难缠的还是玉京城的那人,他对孟家向来敌意满满,这次为了弄倒他,也废了不少功夫,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的确,旁的不说,短短时间内,扫平胡家,孙家,南安孟家绝对会声势大涨,一扫过往的颓废。 “昭儿,你虽回家族不久,但行事为人颇有能耐,让我和你三叔十分喜欢,这次将如此隐秘之事透露给你,便是看好你,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此外,这个消息你谁都不能透露,一切等我和你三叔的通知,届时,自有你大展身手的时候。” 孟继祖又交代两句。 孟昭若有所思的点头,可还是有一个疑问, “那蛟龙卵怎么办?孙家虽倒了,但火龙洞势力庞大,影响力深远,未必会受到影响,他们一样可以前往云雾山取蛟龙卵带回梁州。” “放心,孙家一灭,到时我自有法子让火龙洞乖乖入瓮。 到时,自有我孟家与火龙洞一同探索云雾山脉,蛟龙卵于谁人手上,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孟昭总算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就喜欢孟继祖和孟弘道这个自信乃至自负的样子,这让他心里暖暖的,稳稳的,背靠大树好乘凉,大概就是说的这个道理。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这件事务必由你亲自出手,不得泄露出去……” 随着孟继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孟昭眼色渐亮,真是好狠毒的一招,怪不得孟继祖认为孙家随时可灭,这可真是直接被打入无底深渊,永远也无法翻身了。 孟家在孙家有身份地位极高的内奸,掌握孙家数个隐秘据点,而孟继祖要孟昭做的,就是将数次从冀州武库运回的军械,偷偷搬到那些据点当中,甚至连账目都做好了。 一旦事发,朝中又无人站台响应,孙家一介平民却暗藏甲胄,包藏不轨祸心,必灭无疑。 当天,孟昭孤身一人去见了柳乾坤,而后不知所踪。 只是临消失前,给吕忠等人留下了一个信息,说明自己去办一件重要的事,让他们不必担心。 然而,吕忠,吕乐,韩普,韩露等人,如今一身皆系于孟昭一身,孟昭若有什么闪失,二房的天直接就塌了,岂能不担心? 足足三天时间,孟昭一面未露,也丁点消息都没有,让吕忠急的满嘴起火泡,整个人都老了几岁。 没法子,甚至亲自跑到孟继祖那边去找人,却也只被安抚几句就打发回来。 不过吕忠见过孟继祖之后,倒是宽心不少,显然看出孟昭必是被派去办某件重要的事,而这件重要的事,是他们这些孟府下人不能过问的。 而以孟继祖的态度来看,这件事应该并不危险,只是出于保险,必然是孟家嫡系手信任和重用的子弟才能办,所以才用到孟昭。 吕忠也只能安心等待孟昭归来,同时同吕乐韩普一同管理二房大大小小事务。 直到第四天清晨,孟昭才风尘仆仆的回到孟府西苑。 韩露亲手烹饪了几个小菜,孟昭大快朵颐之后,进了屋子,倒头就睡,显然这几天十分劳累。 韩露看到这一幕,秀丽的眼中满是心疼,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给孟昭换上衣服,而后盖好被子,又在房中点了一炉凝神安心的熏香,这才悄悄离开。 孟昭昏睡了半个白天,连一整夜,这才在次日晨曦时分,伸着懒腰苏醒过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发展 孟昭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府上下人烧热水,然后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将全身上下所有的疲惫倦怠,尽数洗去。 这才披着一头半湿的长发,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开始迎着晨曦微光,吐纳练气。 他练气与先天高人不同,无法吐纳天地间元气,而是自所得三样修行宝物中的精元,火元,木元,水元,至精至纯。 三种精元,分作三条娟娟溪流,被纳入孟昭的丹田之内,以心法运转,由雄厚无俦的赤旗令内息消磨转化,进而提升内力修为,一身根基愈发厚实。 此时,他丹田之内,第九面赤旗已经若隐若现,赤红炎流如熔浆一般可怖,将整个丹田之内,映衬的红彤彤一片,若红霞漫天。 以如今的进境,只怕用不了多久,第九面赤旗就将彻底成形,届时,也是他脱胎换骨,龙腾九霄之时。 吐纳过后,孟昭又在宽敞的院内,打了几套武学,主要以炼铁手为主,舒展筋骨,活跃气血,等收功之时,整个人头顶一片氤氲白雾,乃是气血勃发,汗水蒸腾所致,可见他拳脚大力,已渐大成。 这般进境放在一个还没真正休习武道多长时间的人身上,绝对是骇人听闻。 半晌,用过早餐,吕乐和韩普两人便匆匆联袂而来,既为了请安,也为了谈正事。 自孟昭于龙首山寻获屠休宝藏之后,便暗中让吕忠取出一部分用来扩张二房旗下的产业,以及招揽培养人手所用,时间虽短,但成效不菲。 这些天来,孟昭名下多了五百亩上好良田,六十亩优质药田,另新开了十二家商铺,囊括米面,成衣,锻造等行当,已经开始创收。 而最让孟昭欣喜的,是在孟家名声愈发响亮下,招人的事显得更为顺利,单从龙首山回来至今,他二房下便多出二十来个精锐武士,其中有三个后天大成,还有一个后天圆满的大高手。 只是这后天圆满之人,年岁已经大了,没有特殊际遇的情况下,没有进军先天的可能,而且此人是凝练丹田时根基浅薄,战力也比较一般。 不过不管怎么样,终究是一个好兆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今日能有二十来人,来日未必不能有千千万万武者为他旗下听用。 对于两人的努力,孟昭给予极大的肯定,赏赐自是不吝。 只是话谈到一半,吕乐开始诉苦抱怨, “少爷,虽然咱们现在旗下的生意如火如荼,蒸蒸日上,但架不住有人捣乱,那孙家暗中与咱们为难,之前就利用他们的关系掐断咱们的货源,好悬没闹出麻烦,后来还是我找了杨管家,才解决货源的事。” 韩普也愁眉道, “不只是如此,之前咱们手下的武士也和孙家的人起了冲突,而且是对方有意挑衅,虽没吃亏,但早晚怕是见血。” 生意上的事都还要守规矩,但武夫不同,这都是血气方刚之辈,小打小闹还罢了,若是打出火气,下死手,不管是对方死人,还是自家死人,他都难以向孟昭交代,所以才提前告知。 自从孙传星与两大先天被斩后,孙家消停了好一阵,之前孟家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干掉胡百万,也让孙家不敢妄动。 但很明显,火龙洞的来人与支持,让孙家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而且不单是利益之争,还夹杂着不可磨灭的仇恨,这是真准备不死不休。kuAiδugg 孟昭一听,微微一笑,不以为然,摆手道, “孙家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今后一段时间,若是遇到孙家挑衅,尽可以先行避让,没必要和将死之人怄气。” 孟昭这几天外出,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配合柳乾坤,两人可谓是兢兢业业,在栽赃污蔑的道路上前进了一大步。 之前他就好奇,孟家从冀州武库私自购置军械,虽说是用来涉及孙家的一个陷阱,但成事之后,那批军械去了哪里。 现在他知道了,那批军械,不,是好多批军械,已经神不知鬼不觉一同被运到孙家的藏库以及几个地下室当中,错非这件事是他亲自督办,怕都难以相信。 就像是,自家房子里,突如其来多出上百万钞票,你敢相信?但这件事还偏偏在孙家某人的刻意偏袒之下,做成了,这就显得极其恐怖。、 而在孟昭眼中,这些军械,就是孙家的定时炸弹,催命符,只等时机一到,就会将整个孙家引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若朝中有人策应,向官方施压,或可将这些军械推脱,但一旦没了那位大帝近臣的帮衬,郡府乃至州府对孙家不买账,单凭这批军械就能钉死孙家。 所以,孟昭才如此笃定,孙家完了,只不过是早晚而已。 退一步,就算孟继祖和孟弘道所说的那件大事没办成,那位大帝近臣被保下了,私藏军械,意图不轨这个罪名,同样不是那么好摆脱的。 吕乐和韩普两人面面相觑,倒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们只是寻思着向自家主子报个信,通个气,等将来有动作,也好师出有名,怎么听少爷的意思,孙家快要完了? 两人也是人精,想到这几日来,孟昭不见踪影,弄得二房上下不安,如今看来,应是被家主叫去做事,而且大概率可能是对付孙家,所以才敢如此肯定。 于是乎也轻松下来,脸上的愁容没了,笑道, “这就好,左右是忍一段时间,到时就能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倒也撑得住。” “对了,少爷,还有一件事要和您说。 徐家的大公子两日前送来一封请柬,说是今日晚间,在鸣花楼设宴,请您过去一叙,听说他还邀请了本郡不少大家族的子弟,另外,还有一位京城里来的贵人。 还好您回来的及时,不然这场宴会您怕是还赶不上了。” 说着吕乐从怀里掏出一封鎏金的请柬,递给孟昭,上面写明时间地点,落款乃是徐铎。 郡城徐家,也是大雍皇朝的贵族,不过只是子爵,且不能世袭罔替,乃是如今的徐家老爷子当年从军,在边疆战场上一刀一剑杀出来的功勋。 后来回到南安,还担任南安郡郡尉一职,掌管一郡兵事,算是颇为兴旺的权势之家。 直到前些年才卸任。 等如今徐家老爷子过世,那么徐家就会从贵族跌落至寻常人家,对比孟家,只能说是弟弟一别的郡豪。 第二百三十五章 鸣花楼 “徐铎,这位徐大公子不是向来只与各大家族继承人交往吗?怎么今日居然请了我?” 孟昭俊眉一动,薄唇微抿,其实还挺意外的,有些不解的对身旁的吕乐以及韩普问道。 徐铎,是徐家老爷子的嫡长孙,也是未来徐家的铁定接班人,在郡城之内,也算是小有名气。 只是这个名气却并非都是好的。 前面说过,因为徐老爷子的爵位只限于一代,无法世袭罔替,等他自己没了,徐家也将从特权贵族阶级跌落,故而整个徐家想的都是怎么将这个子爵留在家族,最好千秋万代。 其实最简单的方法,自然就是如徐老爷子一般,投军立功,如今大雍皇朝虽然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但边陲仍有战事频发,甚至向外扩进,开疆拓土,不愁立功的机会。 徐老爷子当初既能以功赐爵,军中关系自也是有的,只要家族后辈不是太差,弄到战场混点功劳没什么大问题。 但徐铎也好,他家中长辈也罢,都没那个恒心和毅力练武,更不要说如徐老爷子一般上战场,真刀真枪的与敌人血战,那不是立功,那是给敌人送人头。 这也不稀奇,开业之人多是雄武气魄之人,而守成者,自小吃不得多少苦,也不愿受累。 故而,徐铎便转向另一条路,也就是结交贵人,攀附强人,希冀将来有人提携他徐家。 纵然保不住贵族的称号,家族至少能得绵延,不至于衰败。 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如孟家这般累世贵勋,还需找孔家与白头山作靠山,以增强底蕴与影响力,徐家此举也不过是顺应发展罢了。 但徐铎把这件事干差了,让他名声在外,却并不是好名声。 主要是他对外两幅面孔,如与家族继承人,未来掌舵人交往,必是谦逊有礼,无有不应,因为这些人或许未来就能帮他们徐家。 若与旁的如孟昭这般子弟交往,必是倨傲不驯,难说上一句话,刻薄的很。 因为按照常理来说,这种非继承人子弟,将来就算有成就,也有限。 看人下菜,这也是正常的,但他连伪装都不愿意,就难免让人非议。 所以,孟昭才好奇,以徐铎的性格来看,大抵是瞧不上他的,更不要说请他赴宴了,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窍是他没想到的。 还不等吕乐和韩普两人说话,孟昭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道, “对了,孟希那里有没有人送请柬?” 徐铎既是喜欢攀附家族继承人,那么南安孟家作为一等一的豪门世家,实力,底蕴,影响力都是霸主级的存在,也是他徐家向往和努力的目标,自不会放过。 他和孟希两人便经常交往,说铁哥们差点,但肯定也是关系密切,没理由放着孟希不请,只请他。 吕乐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孟昭,见自家少爷只是好奇,而并无愠怒,松了口气, “少爷果然料事如神,徐大公子的确往大公子那里也送了一份请柬。”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真要是赴宴了,肯定瞒不过去。 孟昭这才了然的点头,手指捏着这张请柬,有些犹豫。 对于徐铎此人,他没什么感觉,好感无,恶感无,纯属路人。 但徐老爷子生性正直,血勇刚烈,他还是很敬佩的,徐家本身在南安影响也不算小,若是可以结交,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徐铎此人明显是站在孟希那头的,不可能骤然改变心意。 “莫非,他请我赴宴,根源在于那什么玉京来的贵人?” 这是比较靠谱的解释了。 这么一想,孟昭心中半是忐忑,半是好奇,不知那京城来人究竟是谁? 或许,是真正的孟昭在大慈恩寺结识的京城子弟,他于神秘人处也背过相关的身份资料,里面可真有不少大鱼,但又怕真是某个人,会识破他的身份。 孟家十年不曾见他,不了解孟昭,但京城若是熟悉孟昭的,就危险了。 转而,孟昭就压下心底的忐忑和疑虑,坚定下来。 若想将孟昭这一身份坐实,早晚要面对这些,反倒不如去见识一下。 “阿乐,今晚你陪我去赴宴,另外,准备好一份厚礼,京城来的贵人,总不能空手过去吧。” 吕乐圆脸笑呵呵,点头应下,这种迎来送往的礼仪之事,他最拿手,不会丢了孟昭的脸,选的礼物一定是最体面的…… 鸣花楼,初听这名字,还以为是什么寻花问柳的勾栏之所,但事实上,是再干净不过的酒楼,在南安郡城开了二十来年,已经养成良好口碑,是一些有钱有势人家设宴喜欢的好去处。 这鸣花楼楼高十二丈,外观形似佛塔,木质楼身尽数浸泡松油,粉刷红漆,耐风霜雨雪侵蚀,而经久不破。 且因为浸油之故,白日尚不觉如何,到了晚间,琉璃盏灯光熹微,整个楼身仿佛都绽放着一股莹润红光,有若初生大日朗照,看起来也是一个奇景。 楼外开了两道门,门外各坐两个石狮子,匾额也是双份,横跨两条大街,占地极广。 前门也好,后门也罢,进去后都能直接走进一楼大堂,里面分了几个区,有专门唱曲的,说书的,让客人在吃饭的时候有个乐呵,走的是群众路线。 到了二楼,才开始专设包间,且隔音做的极好,纵然一楼喧闹,也影响不到上层楼内贵客的兴致。 再说这鸣花楼的手艺,也是顶尖的水准,相传大厨,也就是鸣花楼老板祖上是皇明御厨的隔代弟子,厨艺高超,菜式繁多,蒸、扒、炸、炒、烧无一不精。 其最擅长鸣花席,冷荤热肴七十二道,点心甜汤二十八道,食材多是珍惜之物,如荤菜多取自凶兽身上某物,素菜也多拥有某种药性,食用之后,充沛精力,补足气血,延年益寿,属于不是药膳的药膳。 再加上餐具非金即银,场面讲究,寓意兆面极好,大小势力老人生辰都喜欢摆鸣花宴,宴请最重要的客人。 今日,徐铎那家伙便是花大价钱,包下鸣花楼顶层,又摆了一席鸣花宴。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二人 孟昭和吕乐来到鸣花楼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有清冷幽暗的星光在天空闪烁。 鸣花楼内外,悬挂着火红的大灯笼,将里里外外照耀的通透明亮,恍若白昼。 在一个机灵伙计的引领下,孟昭和吕乐迈步登上鸣花楼的顶层,见到一群衣着华丽,气质不俗的年轻男女,分坐在圆桌旁边。 有的三五成群高谈阔论,有的孤身一人坐在椅上,嘴里念念絮叨什么,有的男女彼此依偎,显然是一对情侣…… 这些男女,大约有二十来人,年长者不超过三十岁,年少者,可能只有十三四岁,和孟蓉年纪相仿,有不少都是孟昭认识并接触过的。 如南安王家,赵家的公子,在席湘萍办的那酒席时,都见过面,还相谈甚欢。 不过扫视一圈,那开办这场酒宴的徐铎并不在场,孟希也无踪迹,所谓的京城来的贵人,也是连影子都没有。 见孟昭到来,场上的喧嚣之声瞬间安静不少。 人的名,树的影,孟昭如今在南安也算是大有名望之人,先败史思明,后被沈天赐看重,相传胡百万也是死在他手上,桩桩件件,都足以引起轰动,自然为人所瞩目。 十几个和孟家交际颇多势力的公子哥见他到来,连忙上前见礼,态度均十分恭敬,俨然将自己放在孟昭之下。 这也是现实,孟家本就是老牌豪门贵族,不久前又展露獠牙,显示肌肉,威压一方,自不会有脑残之人,对孟昭怀有极深的敌意。 哪怕暗中不喜,敌视,表面也不会轻易显露出来。 不然得罪了孟家,他们的长辈就不会放过他们,更不要说可能要遭到孟家的打击报复。 孟昭对于这些人也是十分看重,正如对徐铎了解一般,这些人可都不是像孙传山那样被家族放弃了的纨绔子弟,多是家族重点培养的继承人,交好他们,有益无害。 孟昭手段也极为老辣,与人相处毫无阴翳小气,反而落落大方,温和豪气,让人如沐春风,有些人不曾上前见礼,而是躲在一旁暗中观察,见状,也不由得感叹孟家这位四公子果然有人杰之风。 武道天赋且不去谈,这为人处世,就尽显自身风采和独特魅力,是个人物。 这些人中,大多不过中人之姿,全仰仗家族荫蔽才能有所成就,最让孟昭看重的,有两个。 一个是南安玉骨门的少掌门,玉天野,也是玉骨门掌门人玉朝恩的独子。 此人生的身材魁梧高大,四肢粗壮,腰身极阔,乃是一个赳赳大汉。 面目虽非俊朗,但也可以说极为方正硬朗。 而且和旁的穿戴的的极为华贵奢侈的人不同,玉天野只穿了一件干净的武士服,身无长物点缀,显得磊落干脆,更有一股英武之气勃发。 在其身边,灵觉敏锐之人,能感觉到一股如燃烧烈焰一般雄浑的气血,显然横练功夫过人。 玉骨门只是一个小型宗派,整个宗门人数不过几十上下,或许还比不得一些武馆招收的人多,不过门内弟子多是精英,实力强劲。 门主玉朝恩更是先天九窍级别的大高手,在南安郡城颇有威望,纵然是孟继祖等人,也不敢小觑此人,实力就是底气。 孟昭产业下的红叶参每年大半都要供向玉骨门,为玉骨门弟子修行功法提供便利,故而玉天野与孟昭虽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因为早有牵扯瓜葛,故而两人看起来关系十分和睦。 而玉天野此人也颇得孟昭的欣赏,说话颇为朴实,看起来虽粗犷,却不粗鄙,值得一交。 另一人,则是百兽园黄家的大公子,黄宝英,也就是黄静和黄灵儿的大哥。 此人身高不过一米七左右,且干枯瘦小,尖嘴猴腮,很容易让人小觑不屑。 孟昭初见时也颇感失望,因为黄静此女他见过,虽非国色天香,但也是英姿飒爽,怎么一奶同胞的亲兄妹,差距如此之大。 不过等仔细观察,才发觉是自己以貌取人了。 这位黄大公子身上气血内敛,蜷缩如丹,整个人好似一根百年老木,无穷生机内藏,且自有一股强者气机萦绕于身侧。 如此身材,并非天生,似乎是因为修炼了某门功法所导致,给他的感觉十分危险,纵不如先天高手,怕也差之不远。 换言之,这位黄公子纵然不说距离先天只是一线之隔,但至少在战力上,是后天极为顶尖的一小撮,也不知道练得是什么武功,如此奇特。 据孟昭了解,黄家以御兽驱兽的宫廷秘法为本,于武道上并无多大成就,或许是此人自身的际遇也说不定。 而刨除他外貌和身材的劣势,仔细交往后,便能发现这位黄家大公子为人也颇为玲珑,性格软中带硬,锋芒内藏而不外露,比起黄静还多几分老辣。 在孟昭有意结交之下,三人组成一个小圈子,围坐在一张圆桌边说话,吕忠捧着礼盒不苟言笑的站在孟昭身后,宛如一根木头。 初时三人所谈,多是城中最近发生的大小事,包括郑克邪与唐玲儿兄妹到南安一事,等话匣子打开,三人也就无所顾忌。 孟昭当先给身侧的玉天野和黄宝英杯中之物续了茶,问道, “玉兄,黄大哥,我听府上亲信说,这徐铎攀附上了玉京城来的贵人,你们可知道那位贵人的来历身份?小弟曾在玉京城生活十年,虽大部分在大慈恩寺中诵经,但也结交过一些朋友,不知是否是熟人。” 玉天野和黄宝英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想起孟昭以前的事迹来,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羡慕。 在他们看来,虽说孟昭做了十年假和尚,但这收获也着实不少,光这人脉就甩南安这小地方的人不知多少倍了。 玉天野端起飘着香气白雾的茶杯来,放在唇间轻轻抿了一口,压着声音道, “是清宁侯家的世子,方小侯爷,之前一直在宫里担任内廷二等侍卫,现在下放出来从军,要到冀州南三营任一营下的中郎将。 因为徐家老爷子过去就是南三营的兵,内里颇有关系,这次途经南安,便特地拜访,寻个支持,被徐铎给傍上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方小侯爷 孟朝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先说清宁侯,早年也是从军出身,在与外族破天关一战中,誓死护佑当时还是太子的太宗皇帝,因功封侯,世袭罔替,算是走了大运。 只是相比起孟家这种参与泰山会盟并建立大雍的开国贵族,清宁侯一族的势力比较一般,主要也是祖先实力不足,底蕴浅薄,远无法与孟家这种雄霸一方的霸主相比。 而清宁侯世子,方小侯爷担任内廷二等侍卫,属于是一种比较通常的勋贵子弟的入仕途径,与孟昭这种名义上的天罡卫不同,需要按时点卯,值班,于内廷巡逻看门,比较清苦。 故而这些关系户在干了一段内廷侍卫的活之外,多会寻求外放,比如这位方小侯爷,如今便外放至冀州南三营做一个中郎将,同样是从五品,却能独领一军,虽人数不多,好歹掌握实权,远比当一个任人使唤的内廷侍卫来的舒服。筷書閣 将来再剿几次匪,或者参与几场战事,立下功勋,自能前程锦绣,未来继承侯府也就顺理成章。 而且皇族内廷,自古都是阴谋诡计,宫斗血腥的一线战地,什么太监宫女侍卫,都是高死亡率职业,保不准哪一天就丢了小命。 换孟昭穿越到内廷当中,都没信心应付那种局势,这些因祖荫而入内廷做侍卫的家伙,就更没胆子和耐心留在那种是非之地了。 “怎么样,孟兄,你可与这位方小侯爷有接触?” “倒是曾一同在外吃过饭,不过也就是一面之缘,没有更多的交流。” 这也是那神秘人的恐怖之处,连孟昭在大慈恩寺时所作所为都能查的一清二楚,背后没有一个通天势力,根本不可能。 “哈哈,一面之缘也是缘,我想方小侯爷远来冀州,人生地不熟,能遇到一个旧人,想必会非常开心。” 人生四大乐事之一,便是他乡遇故知,孟昭勉勉强强也算是故知吧。 三人正说着话,便听到一阵嘈杂声音自楼梯口传出,而后走上来乌泱泱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大约二十岁左右,头戴方巾,身着淡青华服,体态修长矫健的青年,长得浓眉大眼,鼻梁高耸,嘴唇厚实,虽非俊俏,但也称得上五官端正。 行走之间,步履铿锵,摆臂有力,纵非出身行伍,也是受过专门操练的。 孟昭见过那神秘人给他展示的那方小侯爷的画像,与这人有八九分相似,故而一眼认出。 在这位小侯爷身旁,还有一行人跟着,宛如众星捧月,如头戴玉冠,长袖儒服,满脸冷酷的孟希,这位孟昭的便宜大哥此时表现的极有逼格,豪门强族继承人的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道士装扮,腰配白玉葫芦的郑克邪,身后背剑,气质潇洒而飘逸,可惜只有孟昭知道,这是个金玉其外,中人其中的货色,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种人杰魄力与能力。 娇俏美丽,秀气可人的唐玲儿,今日似乎化了淡妆,肤色比初见时白皙不少,更添靓丽……以及满脸笑容,昂首阔步的徐铎。 正主来了,原本分散落在各处的这些公子小姐们纷纷上前见礼,其实主要都是男人,女子几个都是随家里人或未婚夫而来,属于添头。 方小侯爷也是笑容平淡,对于这些小地方的“土鳖”并没有怠慢,但也没有显得十分亲近。 直到他见到背负双手,长身玉立,遥遥在一侧看着他,面含微笑的孟昭,公式化的笑容才有了改变,眼睛放光,哈哈大笑一声,主动上前,双臂张开,做出拥抱状,兴奋道, “孟小四,真是你个狗日的,想不到能在这看到你。” 孟昭倒没想到这在他脑海中只是虚拟印象的方小侯爷如此亲近自己,或者说真正的孟昭,故而稍有僵硬,迟疑。 不过很快也半推半就,和对方狠狠抱在一起,而后微笑道, “小侯爷怕是忘了,我是孟家子,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十年之期一过,自是返回家族,我这大哥难道不曾提及过我?” 说着,孟昭似笑非笑的看向孟希,这位孟家大公子看着仿佛铁哥们一样的孟昭以及方小侯爷,显得十分吃惊,不过很快恢复冷酷表情,道, “我和方小侯爷也是刚刚认识,并没有接触太多,所以没提到你。” 心里则是止不住的后悔,心中满是疑惑,这两个人怎么就认识呢,而且看样子关系如此之好? 这不得不让他深思,他所认识的,接触的,都是自玉京归来之后的孟昭。 那么,在玉京城十年的孟昭,真的就老老实实的念了十年的佛经? 玉京城,乃是赤县神州之中心,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更是龙庭所在,其中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孟昭若只是认识一个方小侯爷也就罢了,会不会还有更多的熟人,更多的关系? 这让他产生一点不好的想法,若真是如此,以如今孟昭展露出的强劲势头,或许比孟文还要更加来的可怕。 尤其是想到最近自家父亲有事都将孟昭叫去商量,甚至给予重任,而对他和孟文,则是放养状态,实在有点担心。 其实他看到的,未必是真,因为就连孟昭自己都想不到,方小侯爷见到他居然会如此亲近,甚至亲近亲热的有些反常。 方小侯爷也不知道是没看出两兄弟之间的猫腻,还是看出来故作不知,一手揽着孟昭的肩膀就道, “算了,算了,我哪记得那么多,光想着咱们去喝酒划拳的事了。 来,跟我入席,好好说说你回家族后发生的事。” 若不是演技惊人,那他对于重逢孟昭,真是十分欢喜,故而连掩饰不做,直接就将孟昭和旁人拉开差距,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旁边徐铎看着方小侯爷对孟昭的这股亲热劲头,眼珠子都羡慕的发红。 若他易地而处,有孟昭这样的际遇,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方小侯爷,那可是侯爵世家啊,若能提携自己家族,说不定等老爷子归天,那子爵还能留在自己身上。 眼下只有羡慕的份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添油加醋 入座之后,孟昭便陪坐在方小侯爷一侧,其余的南安郡城大大小小家族子弟分列四方,人数不少,但比起之前的嘈杂喧嚣,安静的多。 方小侯爷似乎是来到陌生之处,少见到熟人,故而见到孟昭这个曾经在玉京城一同吃过饭,喝过酒,划过拳的熟面孔,格外亲近喜欢,嘴巴嘚嘚不停,像是倒苦水一样,将自己在玉京城受的苦倾吐一遍。 什么早起点卯,睡眠不足了,什么外出喝酒,结果陪酒姑娘被某某皇亲国戚给抢了,什么与内廷侍卫同僚不睦,结果被人修理了…… 听得孟昭头都大了,不过还是得露出笑脸,随时附和,偶尔听到莞尔之处,也觉这方小侯爷是个妙人,虽有些豪门贵族子弟的浮夸之气,但也不失为一条直爽汉子。 自顾自倾吐苦水之后,方小侯爷将眼巴巴的看着孟昭,问道, “孟小四啊,我都说的这么多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该说些自己的事情了? 回到孟家后,有没有不适应啊,家族人有没有欺负你啊?最关键的,自家产业有没有被不良亲戚霸占啊,若是有,你尽可以告诉小爷,我替你做主。” 边说着,边极为用力的拍着胸脯,他闲来无事喜欢听人说书,唱小曲,看多了狼心狗肺,为了利益罔顾人伦亲情之人,所以就寻思着孟昭有没有难处。 孟昭还没说话,孟希已经瞪着十分无辜的眼睛插话道, “小侯爷,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家老四回来后,那在府中可是相当得宠,我爹,我三叔,对他更是看重,接连几次大事,都是交给老四去办,哪里会欺凌他?” 他话刚说完,旁的有人便随声附和,甚至连孟昭近期看得几件事都一一讲述出来,多有添油加醋。 明明是孟昭暗中算计,先削弱史思明武功,封了他后天大成的功力,而后又有心算无心,先佯装不耐久战,等对方上钩,这才将其击败。 在一些人说来,便成了孟昭刚勇绝伦,三招两式以孟府赤旗令并伏魔大手印将史思明打的口喷鲜血,一路飘红,差点死在孟昭掌下。 天知道孟昭什么时候学了伏魔大手印这等掌法绝技,他自己都不清楚。 再有沈天赐看重,其实人家也就是提了一嘴,在这些人嘴里,就成了对孟昭的习武天资赞不绝口,认为他未来有望宗师,赶超先祖孟神通。 更离谱的是与胡百万一事,明明是自戕而死,传言却成了孟昭凶恶狠厉,生生在胡百万面前撕了他的儿子胡应明,再以胡应明的头颅作饵,趁胡百万不备,将其毙杀,死时身喷血雨,惨不忍睹。 三件事越传越离谱,孟昭听得脸色发黑,眉毛跳动,隐隐气的七窍生烟。 不过方小侯爷却听得津津有味,眼睛愈发明亮,后来更是佩服的连连击掌叫好,转头对孟昭道, “行啊,孟小四,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等能耐,在玉京城时就属你最闷,看起来平平无奇,想不到回家后如此短时间,竟干出这么多大事,了不起。” 孟昭没好气的瞪了眼刚刚添油加醋的周家公子,苦笑回道, “小侯爷谬赞,刚刚周兄所言多有夸张,我不过使了个巧计,这才占了史少侠的便宜,当不得真。” 然而,他话刚说完,另有一人却不乐意了,停下拨弄腰间白玉葫芦的手指,正色道, “孟兄此言过谦了,数日之前,咱们在雨竹轩品茶论武,郑某领教孟兄的赤旗令与指法绝技,钦佩不已。 纵我出手,也未必敢言必胜,我那师兄输给孟公子,并不稀奇。” 这家伙简直是棒槌,私下里也就罢了,在如此场合,如此多人耳目之前,仍不忘打击自家师兄,若是叫他师傅明霞知道,非得抽他大嘴巴不可。 不是不能有家丑,而是家丑不可外扬,这家伙直接将师兄弟之间的龌龊给摆到台面上了。 不过,此言一出,倒是让在场不少人心内生疑,看着孟昭更多几分凝重与忌惮,当然,也有欣赏与跃跃欲试的目光。 正如当初史思明一般,这郑克邪来南安几日,倚仗火龙洞嫡传弟子身份,也挑战了不少高手,年轻者有,老年者也有,剑出必胜,锋芒之劲,犹且胜过当初的史思明,让人畏惧。 大家伙都断定,这位出身火龙洞的高祖,早晚会找上孟昭较量一番,以替自家师兄出气,找场子。 却想不到两人早有交手,只是无人得知,而且看这一次交手的结果,似乎未分胜负,甚至是孟昭占了上风。 不然以这位火龙洞高足的脾气,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当然,更让不少人大跌眼镜的是,郑克邪言语暗含贬损史思明之意,莫非这两人是有所不睦吗? 有个别喜好看热闹的家伙在心里面暗暗失落遗憾,今天史思明没有来,不然这两位同门师兄弟若是起了争执,斗起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场面。 同时,没人怀疑郑克邪这话有水分,火龙洞与孙家关系大家伙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而孙家与孟家的针锋相对更非一朝一夕。 这种情况下,郑克邪绝不会昧着良心替孟昭说好话。 孟希听过后,眼睛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郑克邪,目光极为诡异复杂。 这件事他从孟川和孟蓉那里听说过了,还亲眼见到了双方焦灼争执的中心,那条赤尾灵狐。 小家伙倒是蛮机灵可爱的。 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人怎么可能对孟昭这么客气,非但没用言语挤兑冷嘲热讽,反而一口一个孟兄,甚至吹捧对方,这太阳是打西边升起了? 他就不明白了,自家老二遇到火龙洞弟子,屎差点都被打出来,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近来才缓解恢复。 怎么老四遇神杀神,遇妖降妖,史思明栽在他手上,这郑克邪又对他如此礼遇亲善,胡百万那等人物也不是他对手。 难不成他家这老四在京城吃斋念佛那十年,真修成了天大功德,有百灵庇佑,福德绵延无尽? 不现实啊。 方小侯爷却是朝着孟昭挤眉弄眼道, “行了,孟小四,知道你这个人低调,不过也不能过于低调。 既然你这么叼,今后兄弟我在你的地界上混,你可得多照料着些是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论武 孟昭浅浅一笑,若有所指道, “那方小侯爷可找错人了。 我这点成就不过仰仗家族余荫,所以你与其找我罩着,不如多和我大哥结交。” 还有一句话没说,他孟家掌握着冀州北三营的兵马大权,对南三营也有不小的影响力,今后方小侯爷要在南三营从军,虽然起步就是中郎将,属于中层军将,但若有孟家照拂,想必能更加顺遂。 听着孟昭话中所指,方小侯爷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一声,然后冲着孟希拱手道, “那孟大公子,今后可要多多照顾在下。” 孟希不知道孟昭用意,不过很明显结交方小侯爷对他有益无害,故而连连故作谦逊回应,不过也表达一定善意。 正说着话,鸣花楼的小厮开始有序的上菜,各种珍贵的餐具上,摆放着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不用吃,闻上一口,都觉精神倍增。 于是乎,大家伙一边谈天说地,一边开动,这一打开话匣子,更多的就往武道上靠拢,多在谈论各家绝技秘闻上。 此世毕竟是武道显圣的世界,武道等于强权,众人自然追逐。 这时候,就可看出家族底蕴与见识上,一些家族子弟根本插不上话,只能安静的在一旁听着,而见识广博之人,则能侃侃而谈,光彩照人。 其中,方小侯爷和郑克邪两人表现最为夺目,但凡有人说出一门武学,总能将这门武功的来历出身,优劣威能,说的分毫不差。 这就是一种底蕴和见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能于交手之前,便能将对手的武道脉络了解的一清二楚,对症下药,必能平添几分助力。 孟希这时候就有点好奇,不禁问道, “那二位可知道我孟家赤旗令之由来?” 赤旗令这门武功,最近一次的出世,便是从孟家孟神通手中表露而出,且大放异彩,纵然在百多年前那个宗师辈出,强者如云的时代,也难以掩饰他的锋芒光彩。 郑克邪闻言,脸色有些讪讪,手边的酒肉顿时不香了,摇头道, “孟公子见谅,关于赤旗令,我还真是所知不多,不过对于其威力,还是十分佩服的。” 方小侯爷则是自得一笑,眉飞色舞道, “这你就问对人了,我曾在宫中读过一部隐秘典籍,记载过这门武学。 赤旗令这门武功,本身并不完整,源自于五方旗令,乃是一门直指神魔的盖世武道,若能修成,凝练胸中五气,五行轮转,恐怕在远古神魔时代,也是一等一的强者。 而五方旗令,最早则来源于上古时代,五帝之一的少昊所持天帝战车上的五方旗帜,其上描绘五行大道,包括金木水火土,演化万千,五行庇护,万灵避让,后来少昊大帝有感,将此五方旗帜所绘五行大道编纂为文字,整理成册,化为五方旗神功。 再后来,少昊之子般修行这门五方旗神功,又以自身帝子令加以优化改良,始成就五方旗令,威力更加霸道绝伦。 般之后,五方旗令便再无人能修成,并渐渐失传,中古年间,尚有人得到残篇,如青旗令,玄旗令,煊赫一时,到了近代,孟家先祖才以赤旗令名动天下。” 话里话外,尽是对赤旗令的尊崇,毕竟是神魔武道的残篇,虽然只是五分之一,那也是宗师级别的强横神功,放在如今赤县神州,已经算是一等一的绝学了。 孟希和孟昭也是头一次听说如此秘闻,不由得入神,尽管这赤旗令是家传武功,但估计他们老祖宗孟继祖都不见得知道这门武学的根源,竟然来源于五帝之一,虽不是五帝至高绝学,但也与有荣焉。 可能也只有皇族这富有天下的最强势力,才能有零星的介绍。 就连其他人听到赤旗令竟然还有如此渊源,也不由得暗自凛然,但凡能和上古三皇五帝沾个边的,都是了不得的大造化,所以人家孟家有今日之底蕴,声势,实力,自有其道理。 这时,有一个比较年轻的声音不知从席间的哪个方向传来,问道, “那清宁侯府的绝技是什么?我等小地方人见识浅薄,还请小侯爷不吝赐教。” 这时已经喝了半晌酒,且这酒乃是鸣花楼自酿的鸣花醉,后劲大,余韵足,大家伙不管酒量高低,都是微醺醺一片,没注意到这声音来源的异常。 方小侯爷面露自负,不过想了想,自己也不能太跳,或者说装逼不能太生硬,独角戏可不好唱,于是眼珠子一转,盯上孟昭,道, “孟小四,我方家绝学,你应该很清楚吧。” 当初那顿饭,吃的极为尽兴,便如今夜,自然有些事也就随着兴致道出。 孟昭是从神秘人处得知一些信息,点点头道, “孟某见识浅薄,不过恰巧知道方家绝技。 第一代清宁侯初时武艺本属寻常,只是于破天关一战护佑太宗建立大功,除了封爵之外,又蒙上恩,到皇族武库一行,因缘之下,选中一部八部天龙神功修行,自此修为大进,并为侯府家传神功。” 他话刚说完,郑克邪又接话卖弄道, “八部天龙,取自佛教八部众之意,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睺罗伽,将此功练至大成,便可凝练八部众神相,还可衍生诸多佛门神通,外可杀敌,内可护身,乃是可通往天人的神功。 不过这门武功乃是大雍建国之前天龙寺的镇寺绝学,后来太祖皇帝破庙伐山,天龙寺众恃武顽抗,被攻破前,天龙寺主持将此神功的天众与龙众两部绝学烧毁,只留下六部,故而此功也如赤旗令一样,并不完整。” 听前一句话,方小侯爷还颇为自得,看着郑克邪面露赞色,觉得是个好捧哏,结果后一句说完,小侯爷对这位火龙洞高足的印象急转直下。 草他奶奶的,我家族神功不全,已经是痛脚,你他娘的揭短干什么,自己不自在也想让老子不痛快是不是? 他倒也的确将赤旗令乃是五方旗令的残缺之事道出,但人家也讲明,这是五帝所遗留,根脚非常,反而拔升赤旗令的逼格。 但郑克邪却直击将八部天龙神功的不堪来历道出,这不是拆台是什么? 第二百四十章 暗器 八部天龙神功的残缺与,孟家赤旗令残缺,还不一样。 赤旗令乃是自上古就流传下来的绝学,历经如此悠久的岁月变迁,能得传一篇已经是邀天之幸,所以旁人只会觉得遗憾,惋惜。 而八部天龙神功不同,乃是曾经某个武道大寺的镇寺绝学,因为道统被破,为了不让如此武学落入对手手中,这才由主持焚烧最高深莫测的其中两部心法,使得神功残缺。 天龙寺若是彻底灭绝也就罢了,但当初太祖破山伐庙时,天龙寺已经安排部分僧众转移,留下了种子,虽然这么多年都没动静,但若是将来天龙寺传人出世,和清宁侯府肯定会有一番纠葛。 也所以,方小侯爷才显得如此不快,郑克邪将这种事道出,完全是给他添堵。 徐铎看出方小侯爷不高兴,但也畏惧火龙洞传人,故而主动打了个哈哈,貌似憧憬以及羡慕的夸赞了几句八部天龙神功的厉害,将这件事就这么对付过去。 本来事情也就到此为止,然而还是刚刚那个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再度响起, “原来如此,清宁侯府所谓家传绝学,不过是跟随大雍朝廷巧取豪夺而来,怪不得这么些年来,后人一代不如一代,再没出现什么出色人物。” 此话一处,偌大鸣花楼顶层鸦雀无声,安静的连紧张的急促呼吸声都听得分明,众人表情也是不一,有的兴奋,有的担忧,有的则是勃然大怒。 徐铎作为这次宴席的开办人,打的自然是巴结方小侯爷的主意,如今小侯爷没巴结上,却有人砸场子,自然怒气勃发,气冲冲的站起身来,环顾四方, “是哪位说的这话,请自动离开这里,徐某人喜欢交朋友,却不喜欢行事鬼祟,故意找茬之人。 大家都是南安城内有头有脸之人,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他今日所请,当然不可能囊括所有强大家族的后辈子弟,只是一小部分和他有交情和来往的,孟昭属于例外,故而才想要在小侯爷处置之前,先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免得他两头为难。 倒是孟昭此时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来,今日但凡能来赴宴的,肯定是打着交好这位小侯爷的想法来的,不可能如此不避讳的冷嘲热讽,这是在找不自在。 郑克邪虽然也得罪了小侯爷,但属实是个人头脑不太灵便,做人交际上有所差距,而不是真的对小侯爷心怀敌意。 那么,现在出声的这人,很可能不是南安郡城家族子弟,而是某个高手以易容手段,取代了对方,然后混进这鸣花楼顶层当中。 对方意欲何为?总不至于就为了损清宁侯府以及方小侯爷几句吧? 目中精光闪烁,默运内力,行气催逼体内酒气,短短时间后,脸上微醉的酡红色消失,重新变得白皙细腻,在晚宴琉璃灯照耀下泛着玉质光辉。 他同时确认了一下,这鸣花宴上的酒菜并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故而就算有什么意外发生,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孟昭能想到的,不少人也都想到了,一双双充满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人,却一无所获,对方显然用了某种传音的手段,让在场众人无法确定他的方位。 “怎么,恼羞成怒了?怪不得总有人说,凡贵族世家,豪强大族,其内尽是蝇营狗苟,肮脏龌龊,看来心胸也好不到哪里去。” 孟希面容冷酷,眉头一皱,一股熊熊气势升腾,横扫四方,朗声道, “贵族世家,豪强大族,都是祖辈浴血拼杀建起来的,纵不都说于国,于百姓有功,也绝无你所说这般不堪。 反倒是阁下,行事阴祟,宛如地下老鼠,莫非见不得人吗? 既见不得人,又有何面目与资格,数落当朝贵勋大族?” 屁股决定脑袋,孟家就是大贵族,大豪门,对方这是将孟家也给囊括其中,孟希自然不会罢休。 那传音之人顿了一下,似乎被孟希这番话给说动,哼了一声。 而后,自宴席边缘一桌,站起一个身穿靛蓝长衫,长发半束半披,颇为高大的男子,他站起后,掩面一抹,手上搓出一团好似鸡蛋皮一样的白状物,丢到一边,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长脸浅眉,鼻子两侧各有一条长疤,本来挺板正的面相,因为这两道疤痕的关系,看起来颇有几分狰狞可怖,让人心生畏惧。 见状,徐铎眼睛瞪大,退后一步,惊怒交加道, “你是何人?怎么会混进来的,王兄被你怎么样了?” 他口中的王兄,正是这陌生男人顶替的身份,也是城内一个豪富家族的子弟,孟昭有过耳闻,名声不好,好多次都差点被官府拿下,是家里疏通关系才保到如今。 这男人不屑的看了眼徐铎,冷冷道, “你口中的王兄当着人家丈夫的面,凌辱虐待良家妇女,还打算将人灭口,夺人家财。 心思恶毒,简直发指,被我撞见,已经被宰了。 你称呼这样的人是王兄,显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受死。” 话音落下,自他嘴中吐出一道暗器,发出一道如电芒一般的幽暗闪光。 众人还没看清楚是什么,更没反应过来,暗器已经钉在徐铎的脑门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直接击碎徐铎的颅骨。 下一秒,徐铎眼睛瞪大,其中光芒渐渐黯淡,额头流下红白交加的液体,浓浓的血腥气溢出,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栽倒。 桄榔一声,打翻桌子,而后餐盘噼里啪啦碎裂,各种汤汤水水也是洒了一地。 旁边的郑克邪嘴巴张大,简直惊呆了,其实不只是郑克邪,在场所有人,包括孟昭在内,全都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只是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充满了违和感与不敢置信。 这就死了?徐家的嫡长孙,就这么被人结果在他们面前? 其实,在这男人说出受死的时候,在场有数人已经打算出手救援徐铎。 只是所有人,不论武功高低,都没能将其救下来,孟昭也不能。httpδ:/m.kuAisugg.nět 原因有两个,对方的暗器是从口中发出,而全无其余动作姿态,让人防不胜防,根本来不及反应。 须知躲避暗器或者防备暗器的一个窍门,便是从对方的手法中窥出门道破绽,对方连手都没动,谁能想到会发出如此厉害的暗器? 其二,这暗器本身极为厉害,所发法门也绝不寻常,速度快如流星,力道又极重,比手发有过之而无不及。 故而哪怕早有准备,想要避过,也是十分困难。 甚至于孟昭自己心里暗忖,若是他遇到徐铎这种情况,以如今修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这给他提了个醒,今后遇到对手,不能光注意对方的肢体动作,嘴巴也是一件杀人利器。 第二百四十一章 厮杀 其实,古有吹箭,便是以口发出的暗器之一。 只是对比吹箭那般醒目,此人的暗器,藏于口内,让人根本想不到。 当然,刨除暗器,此人的胆魄也是超乎常人的强横,在如此多家族子弟,勋贵之后的眼皮子底下,将办席的主人家直接给弄死,说一句无法无天一点也不为过。 “大概,这就是真正的江湖草莽吧。” 孟昭时至今日,其实并没有接触过真正的江湖,武林,韩普勉强算是半个江湖人,但如今也已经成为孟府手下人,江湖习气渐去。 所谓侠以武犯禁,超乎常人的力量,必然会带来俯视常人的心性。 用之为正,可以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哪怕王侯公卿,留下一封书信,也可以手中利刃斩下对方的头颅,以警世人. 用之位邪,则是凶残霸道,动辄杀人,将寻常百姓视为猪狗,予取予求,邪魔道中人,普遍便是这种思想。 眼下这人,孟昭却看不出他的心思。 从其言行可知,对方出身应该不高,对于贵族,豪门,颇多怨言不满,而话里话外,对于斩杀王家公子之事,也多是替天行道的正义感作祟,并无个人恩怨。 表面看来,似乎这就是一个漂泊江湖,以自身武功为世间弱小之人鸣不平的侠士,哪怕这种“侠士”并不为朝堂正统所承认,依然让人敬佩。 但,从他单凭只言片语,便草率,甚至野蛮的取徐铎性命这一行为可以看出,对方并非真的身怀侠义之心,反而有着一种肆意妄为的邪性。 当然,孟昭探究此人性格,来历,也并不重要。 敢杀徐铎,还真的杀了,这才是关键。 他现在担心的是,这里究竟还是否安全。 场上的血腥,刺激到了承平日久,一群整日只知道寻欢作乐的公子哥们。 一些本来还抱着看热闹心思的青年脸色煞白,手脚发颤,另有几个女子更是花容失色,要不是尚有理智,自己将嘴捂住,怕是已经尖叫出声。 方小侯爷眼神幽寒,两缕浓郁的杀机自目中迸射,一字一句道, “你可知道,在我面前杀人,杀的还是请我赴宴的主人,意味着什么?” 死,其实不是一种折磨,而是解脱。 只有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是最大的惩罚,而他,必不会轻易让眼前之人送命。 那青年对于众人的惊慌,方小侯爷的杀意,浑然不觉,反而哈哈大笑着从自己身前的桌上抱起一坛还没开封的酒坛,单掌一削,凌厉掌风刮过,便将红色酒封直接拍掉,一股浓郁的酒香夹杂着独特的鲜花幽香弥散,勾人馋虫。 而后不顾场合,不顾旁人目光,仰头狠狠灌了一口,咕噜噜咽下,两条透明的酒线沿着颌下流淌,哈气道, “好酒,爽快。 杀人当喝酒,喝酒当杀人,哈哈,杀人便杀人,你待怎么的? 今日我非但要杀人,还要杀你。” 话音刚落,此人便一把将酒坛子以独特手法运劲朝着方小侯爷抛掷而去,呼的一声赫赫风响,霸烈非常。 方小侯爷还没出手,同桌的郑克邪已经隔空发出剑指,一道犀利的柔云剑气射出,于半空当中,将抛掷而来的酒坛击碎,啪的一声清响过后,大片的酒水抛洒而下,宛如瓢泼一般。 然而,动手的尚不止一人,也不止一方。 就在酒坛被击碎的刹那,从顶层通道楼梯拐角处,竟然翻飞上来数人,身手干脆利落,施展霹雳手段,朝着场上众人杀去。 这些人都不曾蒙面,也没有隐藏身份,大概率并非本来面貌,也无什么明显特征,窜入鸣花楼顶层之后,更是不发一言,痛下狠手。 有持刀的,有空手的,还有使鞭的,看起来像是乌合之众,然而武功都非常厉害,凌厉骇人,自有一股惨烈气势,叫人难以匹敌。 顷刻间,又有两个家族公子哥手软脚软,直接被砍得血肉模糊,没了生命迹象。 一时间,鸣花楼顶层陷入一片混乱当中,有厮杀声,有求饶声,更多的还是仓皇恐惧而大喊大叫,几近崩溃。 场上好手有,如孟昭之前结交的玉天野,黄宝英,郑克邪等人,面对突然袭来的杀手,并不发怵,反而进退有据,更能反击对手,不多时,已经有两个杀手倒地。 更多的,则是温室的花朵,常年被酒色所掏空身体,且毫无胆魄血气,纵然手上武功不俗,也难以还击,一身实力发挥不到一成,只能东躲西蹿,反而拖累了玉田野等人,让他们束手束脚,难以施展。 孟昭自始至终表现的很平庸,寻常,隐藏在众人当中不再那么显眼,甚至都没有杀手来对付他。 见状,终于确认,这伙人肯定不是什么江湖大侠,反而是有组织,有目的过来杀人。 不是寻仇,就是被人雇佣过来行凶。 至于目标是谁,他猜测,大概率是方小侯爷,毕竟那人话里话外都在怼这位小侯爷,杀意也是毫不掩饰。 至于他们这些人,应该只是受了池鱼之殃,属于连带的遭遇袭杀。 这让他颇为郁闷,出门没看黄历,鬼知道就是出来吃顿饭,结交一下京城来的贵人,竟然就遭遇这种事,运气有点衰啊。 吕乐之前在比较靠远的一桌,在大战开场时,已经施展身法赶到孟昭身边,护在他身前,圆脸焦急,小声道, “少爷,事情不对,这伙人来历不一般,楼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楼下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是被解决了,就是已经被人赶走。 还有,光凭这几个杀手,虽能一时逞凶,但终究不是咱们的对手,我怀疑对方还有后招,我先护着少爷杀出这里。” 孟昭摇摇头,按住吕乐的肩膀,阻止了他妄动,传音道, “这伙人应该是刺杀小侯爷而来,估计是涉及京中权贵之争,先看看再说。 若对方真有心一网打尽,单靠你我二人,未必闯得出,还是得看看情况再说。” 孟昭虽惊不乱,这种情况下,贸然出头,可能直接落入对方提前布置好的陷阱当中。 索性他们这一边高手也不少,有的打,自然没必要冒险行事。 第二百四十二章 飞来一“剑” 安抚下吕乐,孟昭随即便将目光投放到场中正激烈交锋,宛如火星撞地球一般的方小侯爷以及最先露面的那青年刺客。httpδ:/m.kuAisugg.nět 那青年刺客身法不俗,进退之间,足下成旋,如御风而行,可能是某种道家真传轻功。 且手上武功且极为精湛,一双肉掌上下翻飞,掌影重重,绵绵无尽,交叠之间,仿佛一堵堵无形气墙朝着方小侯爷压去,宛如泰山覆顶,精妙自不必多说,更可怕的是此人气脉悠长,毫无滞涩。 与之相对,方小侯爷也是手段频出,家传的八部天龙神功也是相当犀利。 接连使出迦楼罗相,摩呼罗迦相,阿修罗相三部绝学,分为金鹏之爪,大蟒神之身法,阿修罗之大力战意,混合一体,狂打猛攻,一时间竟好似搬山倒海的巨人,将那青年高手的绵绵无尽掌劲尽数击溃。 而事实上,方小侯爷所学八部神功,尚只能说修成,而不能说精通,所谓爪法,身法,以及大力战意全为表象,也就是神功最浅显的一层。 若是精进修持,可于体表凝练八部众法相,自身仿佛真佛坐照,与人争斗无往而不利,横推一切。 两人的修为也都极为高明,后天大成之境已经走的极远,或许将要圆满也未可知。 按照孟昭所看,小侯爷功力更强一些,至于是否有差,那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的战场,也是整个鸣香楼顶层的中心,随着战况激烈,拼杀愈发凶狠,余劲蔓延,将四周地板,桌椅,装饰,通通打的粉碎,甚至有两个倒霉鬼直接被气劲所伤,被拉到角落藏着。 上来的刺客中,自然也有不开眼的要来对付孟昭,不过吕乐出手将对方拦下,使出的武功也是极为厉害,无相混元功圆融奥妙,点指杀人。 可以预见,形势已经渐渐转向南安郡城这帮大族公子这边,而刺客人手有限,只是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如今以寡敌众,已经难以支持。 然而,孟昭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小心谨慎的隐藏在一众惊慌失措的公子哥当中,静静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形。 “哈哈,贼子受死,受我一剑。” 郑克邪此时手中宝剑已经出鞘,剑身三尺修长,森寒光滑,有若流水潺潺,薄而锋锐,显然是难得的宝剑。 配合柔云荡日剑经,剑光化作云雾,手腕一抖,云雾飘散之间,一个用拳的刺客两个手腕已经被削断,血流如注。 未等他嘶吼痛呼,又一道剑气破空袭来,划过他的咽喉,让他眼中神采消失。 郑克邪大发神威,正要再接再厉,继续斩杀高手,好让自家师妹崇拜的时候。 突变也就在这一刻。 从窗外突然飞来一道凌厉的剑光,恍若流萤,浑然无声,竟后发先至,叮的一声竟然直接将郑克邪手中的宝剑斩断成两截,且余势不减,将这位火龙洞高足的脸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皮肉分开,看起来极为狰狞恐怖,纵有神医妙药,怕也难改毁容之结果。 也幸好郑克邪根基扎实,反应灵敏,不然这余势不减的一剑,划开的不是他的脸颊,而是他的整个脑袋,结果也不仅仅是毁容,而是死亡。 “啊!” 郑克邪一声痛苦呼喊,满含丹田雄劲内力,竟好似化作一道无形音波,在这偌大房间内回荡,震的人耳朵轰隆作响,有若晴天旱雷,气血不稳。 脸上皮肤娇嫩,痛感更强,郑克邪这一遭虽无性命之忧,但所收苦楚,却决计少不了的。 而他虽在火龙洞修行,但自小到大还真没受到多少苦楚,故而难以忍耐,竟发了疯一样持着宝剑四处乱斩,一度误伤城中豪门子弟,惹得众人上蹿下跳,慌不择路,一时间整个顶楼乱如菜市场。 唐玲儿看得焦急,眼神担忧,直跺脚,然而现在郑克邪理智全无,她若是上前,恐怕也会有危险。 还是城内赵家大公子与黄宝英联手将他压制,点中他的胸前膻中穴,将他散魂消志,这才消停下来。 那飞来剑光,简直如盖世神兵一般,犀利难当,蕴含一缕斩断一切的无敌剑意,气机之锋芒凌厉,也是极为少见。 然而场上只有孟昭一人精神专注,看得通透,那裹挟剑光的,根本不是什么神剑,而只是一根路边俯拾可得的干枯树枝。 孟昭眼睛瞪大,心内泛起波澜,眼皮子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更是不由自主的往人群里缩了缩,喃喃道, 怎么可能? 世间兵刃,如武道一般,也被分化品级,武道有后天,先天,宗师之别,而兵刃也有人阶,地阶,天阶,以及至尊神器之分。 所谓人阶兵刃,通指大部分武者所持兵刃,除了坚韧,锋利,坚固等特性,再无旁的特征,哪怕是万劫不灭,削铁如泥者,依然是人阶兵刃。 地阶则已经可称之为神兵,拥有种种不可思议之能。 最基本的,便是诞生出灵,也就是器灵,拥有沟通天地,加持元气的特性,如孟昭如今只是一个后天武者,但若是手持地阶神兵,便能沟通天地元气,既可用于修行,也可用于厮杀,。 且除了这基本的特性,还有千奇百怪的功能,如以刀剑吞血,迷惑精神,操纵风雷雨电自然之象,引人入梦,吸纳气运等等,不限于寻常所见刀兵,万物所象皆能为地阶神兵。 铸造地阶神兵法门也是千奇百怪,有材质寻常,但铸造师以身投炉,以自身灵魂为器灵的,有天材地宝打磨融造而就,是最正统的诞生地阶神兵的方式,也有历经时光岁月变迁,历经多代主人,偶然诞生灵性的,不一而足。 天阶神兵,器灵化魂,已经可以如武人一般,吞吐天地之力,凝练法则道果,拥有无穷神通伟力,哪怕宗师都不能降服,早已经神州绝迹,难得一见。 至尊神器,不提也罢。 郑克邪手中宝剑,肯定不是地阶神兵,但在人阶兵刃中,绝对够得上上等货色,看这火龙洞高足日常剑不离身,宝贝不已的情况就能得知一二。 纵说不说削铁如泥,坚韧,坚固自不必多说。 然而竟然被人以飞来一根枯树枝斩断,且那剑气之凌厉锋芒,简直如真的神剑无二,就更显得出手之人厉害了。 单凭这一手,在场诸人,就都是一盘菜,被人吃定了的那一种。 初入先天都很难做到,修为难以揣度。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大太监 孟昭不能理解,这出手之人修为如此强横,于先天当中,也必然是绝顶高手的存在,怎么会如此不顾身份,直接朝着他们这帮后天小鬼下手呢? 这就和杀鸡用宰牛刀,大炮打蚊子是一个道理,不值当啊。 而且,孟昭还不能理解的是,这人是怎么从窗外飞来一“剑”的,这可是鸣花楼顶层,高十二丈,换算下来,也就是将近四十米的高空,四面没有同等高度的建筑,也就无力可借,更不要说如此精准无误的截断郑克邪的宝剑,这是长了千里眼了? 没等他多想,场上惊变也让方小侯爷,孟希,玉天野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同样呆呆的看着那正没入一根圆形木柱大约半尺之深的枯枝,脸色一片惨淡,胸中战意,杀意,消弭一空,被打击的不行。 若只是后天境界高手围攻,哪怕以寡敌众,大家伙也有信心搏一搏,武力处在一个层面,这帮世家大族出身的武者就算再废物,硬实力摆在那,优势绝对不小。 初入先天的高手杀来,他们有不俊杰高手互为依靠,众志成城之下,或许会伤亡惨重,但也不是毫无求生机会。 但如此武道,如此剑气剑光,还是用一根枯树枝发出的高手,决计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孟昭在这些人中,武功不算最高,但底气绝对是最足的,但面对这高手,也是缩的和鹌鹑一样,就知道那人的厉害。 方小侯爷单手握拳,横在腰间,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英气的眉毛紧蹙,脸色难看的很,红一阵白一阵,再没说话,只是目光阴森,不知道想些什么。 陡然,从刚刚飞来一剑的窗户外,跳进来一个中年人,宛如落叶般轻飘落地,无声无息,然后哈气连天的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就这么简单的一眼,却带给在场之人无穷的压力。 那双眼睛所透露的目光,冷漠,平淡,毫无感情色彩,又有一种俯视蝼蚁的高高在上之感,自有一股强者无畏,睥睨众生的意志。 孟昭看了眼这人,大小眼,粗眉毛,还长了一张鳄嘴,丑陋而凶悍,身材虽属平常,但在他的眼中,却如一个身高数丈,肌肉贲张,神力无双的巨人。 这是一种精神幻觉,也是一种气机交感下的产物,对方太强,强到甚至让孟昭有一种不战而溃之感。 “你,你是什么人?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不然我们阮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雅雀无声的顶楼内,突然想起来一声半怯懦,半歇斯底里的吼声,前头声音小,后面则大了起来,还带着沙哑粗糙的破音感。 众人寻声望去,是城内一个小家族阮家的大公子,这个阮家在南安郡城也有上百年的历史,当初还是孟家身边的小弟,后来因为一些事,渐行渐远,而没了孟家的站台和支持,阮家渐渐走了下坡路,如今在郡城根本排不上号。 然而,阮家终究是阔过的,所以上上下下都养成了一种骄傲自大的性子,面对这陌生中年男人的突入,阮公子心态崩盘,所以希望吓退对方。 这是一种找死的行为,当然,结果也不出预料。 只见那人张开鳄嘴,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气流竟然化作一道无形气剑,三尺长短,破空而出,绕着这阮家公子的脖颈一圈。 而后阮公子的脖子上露出一道红线,下一刻斗大的脑袋咕噜一声掉落在地,血溅三尺,犹如喷泉,场面极度血腥。 杀了人,如捏死一只小蚂蚁,丑陋凶恶的中年男人呵呵笑了下,如利剑一般的目光扫视众人,最终落到方小侯爷身上,呵呵笑道, “小侯爷,咱家选了今天送你归西,有城中如此多贵族子弟为你陪葬,也算对得起第一代清宁侯了,还望你下了地府,莫要怪咱家。” 听到这人的自称,还有所说之言,不少人面露绝望,看着方小侯爷的目光不知不觉带了一丝怨毒,原来一切都是他引来的。 今日鸣花宴,所有人都是打着结交京城来的大人物的目的而来,谁能想到,那京城来的大人物,非但不是来提携自己的,反而是拉自己下地狱的? 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是不少人发誓,下辈子肯定不做趋炎附势之辈,因为趋炎附势竟然也是有风险的。 而诸如孟昭,孟希,玉天野,黄宝英等心智过人之辈,则听出另一层意思。 咱家,是我的一种变称,不过大多时候,是宫内太监对外的一种自称。 再见这人,嘴唇上下干净光滑,声音虽故作粗硬,却还是难掩尖细,八九不离十是宫内出身的太监,只是不知为何,竟能轻易出宫,还敢如此猖獗,将这满屋之内尽数杀死。 真要是犯下如此大案,南安震动,冀州震动,天下震动,所造成的动荡和影响,绝对是近年来最大的一桩惨案,天下无他容身之处。 方小侯爷叹息一声,眼神闪烁,也不知道想些什么,道, “咱们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认得你,朱广喜,朱公公,是吗?” 旁人一听,颇感意外,更多的则是摸不着头脑,公公就公公,难不成方小侯爷还能和他攀上交情不成? 然而孟昭却是身躯一震,在场诸人,除了方小侯爷,大概只有他了解玉京城发生的一些事,这还源于神秘人对他的谆谆“教导”。 大雍皇朝的太监承袭皇明时期,统称二十四衙门,分为十二监,四司,八局。 太监的品级也是与朝堂大员一致,九品到一品,升迁有迹可循。 四年之前,司苑局的一位正四品内侍公公与尚膳监的内侍公公朱广喜不睦,二人手下小太监也多次厮打,势如水火。 后来大帝后宫的一位淳贵人饭后中毒,怀了三月的龙种直接被堕掉,还造成大出血,险些丧命,惹得龙颜大怒,彻查此事。 那位司苑局的内侍公公便进言说是朱广喜有嫌疑,便在他的住处里,找到藏红花和麝香,证实了他的告密。 正常来说,甭管是不是栽赃陷害,朱广喜肯定要凉凉,左右一个太监,皇室的家奴,直接被赐死不稀奇。 但朱广喜却不是一般太监,他还是一个周天循环境界的大高手,练就一部万物化生无我剑经,武力高绝,又有小太监事先告密,竟然直接跑出宫去,消失无踪。 这一消失,就是整整数年,再无一丝一毫他的消息。 只是,后来神秘人在给孟昭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提了一嘴,也就在朱广喜逃出皇宫的一年后,那位因为告密有功而荣升从三品的公公,在一个雨夜被人用剑贯穿四肢,割下舌头,失血过多而死。 动手之人,大概就是眼下这位还没承认自己身份的朱广喜朱公公。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万物化生无我剑经 孟昭此时想的就是,如果面前这恐怖无比之人真是朱广喜,那么他的确有胆子将今日在场所有人尽数杀死,一个不留。 甚至于当朝太子在这个场合,也改变不了什么。 对方现在已经是大雍天刑堂排名第十七的通缉犯,做下这滔天血案,顶天也就是在通缉榜上往前排几名,对他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上了通缉榜,不被抓到还好,但凡被抓到,第一百名也好,第一名也好,都是一个死字,没什么两样,自然也就毫无畏惧。 另外,从之前那青年仇视贵族豪门的言论来看,朱广喜目下似乎待在一个草莽组成的组织里,有些仇富仇贵的心理。 当然,还有许多孟昭猜不出来,也无从推测的,比如对方为何对方小侯爷如此杀心炽烈,尤其在朱广喜逃出皇宫后,两人应该再没有接触的途径。 “还有,以北堂皇族经略玉京城的实力,很难想象能让一个大太监如此轻易的就逃走,这说不通,故而背后一定有相当厉害且富有权势之人为他通风报信,而且很大可能就是来自皇宫。 而若是那位帮了朱广喜的人有心要杀小侯爷,朱广喜代劳,也就说得通了。” 当然,这些猜测对于目前的局势没有丝毫帮助,对方要杀人,就不会手软。 孟昭甚至已经在考虑,待会儿若是真撑不到最后,要不要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然后加入朱广喜所在组织,谋取一分生机。 虽然苟了些,没节操了些。 但人生不是舞台剧,没有重来的机会,孟昭对自己的性命可是爱惜的很。 他寻摸着,自己如今身份特殊,名为贵族子弟,实则出身极低,奴仆好歹能吃得上饭,而乞丐则是温饱不济,说一句凄惨也不为过。 这帮人或许不是真的大侠,但仇视富贵,总不会连乞丐也不放过吧? 说来也有些悲哀,他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因为乞丐的身份,而有一线生机,当然,这一线生机靠不靠谱,也不清楚。 第一,对方不一定会相信他的片面之词,或许加上投名状能靠谱一些。 第二,他就算想要舔着脸加入对方,但人家也不一定会要。 所以,搞不好最后还得要拼死战上一场。 那凶恶丑陋,疑似朱广喜的人听到方小侯爷的话后,颇有些惊疑不定,问道, “咱家和小侯爷既然从未见过,也无交集,为何如此肯定咱家就是朱广喜呢?” 世间之人多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对方怎么就能猜到他的身份? 方小侯爷脸上恢复血色,声音平稳, “草木竹石,烟霞水雾,乃至自身一缕浊气,皆可为剑,朱公公的万物化生无我剑经乃是天下一绝,古今罕见,方某人便是由此猜测公公的身份,不知可对?” “哈哈哈,早就听闻清宁侯府小侯爷博闻强识,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不错,咱家正是朱广喜,只是而今已经离了皇宫,不做那北堂家的走狗,公公二字便不要再提。” 朱广喜目光撇过自己之前出手射出的那支枯枝,在削断郑克邪宝剑之后,还能入木半尺有余,的确很特殊,怪不得对方能认出他来。 万物化生无我剑经,乃是皇宋时期的一门剑道绝学,传自一代江湖无敌强者,独孤剑门,为上天下地有无剑经的奠基武学,修成之后,自能凝练一股万物化生剑意,无我剑气,纵横捭阖。 这位独孤剑门可以说是一代奇才,乡村牧童出身,家境贫困,却一颗天生剑心,先天剑体,天资绝顶。 不曾拜师,有幸得到一门初级剑法,以及普通内功的秘籍,走上师法天地自然的无敌之路,百战百胜,纵横无敌,终成为一代江湖传说。 故而纵是奠基武学,也能修成先天圆满,练成无我剑罡,千变万化,威力无穷。 这等人物的武功,时至今日也是大有名声流传。 不少人在得知这门武学的来历后,脸色已经由之前的惨淡恢复几分神采,若是单纯的修为以及剑术造诣有之前那种表现,大家谁也别挣扎,谁也别反抗,直接等死就好,免得遭罪。 但若是某种武学的特殊手段,那就另当别论了。 亲自感悟出草木竹石均可为剑的境界,与修行某种武学,所得的相似手段,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差别可大了。 因此,对方强,也不至于强到他们以为的那种程度,固然还不是对手,却有了拖延挣扎的可能,万一能有活路呢? 这鸣花楼顶层的动静不小,周围的人也不是死的,察觉到异样,肯定会报案。 而且今夜徐铎设宴一事也有不少人知道,只要有真正强者过来支援,只凭一个朱广喜,还没法子翻天。 单单在场中的玉天野的父亲玉朝恩便是先天九窍,修成玄冥玉骨的存在,实力非凡,可与周天循环的高手搏杀,对比这朱广喜,未必逊色多少。 场中众人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朱广喜目光阴冷,再不废话,手一挥,残存的几个刺客得到指令,大喝一声,朝着南安郡城世家一方杀去。 虽只剩下不过五人,却有如千军万马,气势逼人。 人家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他们也属于借了先天高手的势,尽管这位高手是个太监,身体残缺,但不可否认,人家的武功是真的强。 一同出手的,当然还有朱广喜,他直接探手朝着方小侯爷点剑而去,迷蒙剑影分化作十数道射向方小侯爷,凄厉的剑风发出鬼吼一般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无人敢挡。 孟希,黄宝英,玉天野等人,一个都没有。 开玩笑,就算再怎么想要讨好人家,也得有命享受才行,不然为了攀附权贵把性命丢了,岂不亏大了? 便如最喜欢攀龙附凤的那位徐大公子,他倒是舍的下力气,也拉的下脸,但如今躺在地上,尸冷多时,又有何用? 这个世道,靠人不如靠己,再大的靠山也背不住有倒掉的那一天。 所以这帮人有一个赛一个,离方小侯爷远远的。 便连之前看似与方小侯爷一派故交好友的孟昭,那也是不敢掺和其中。 当然,孟昭也好奇,小侯爷出身侯府,不可能一点护身手段都没有,或许还有底牌没有露出。 第二百四十五章 秘宝手段 按照正常理解,如京城这般大贵族子弟在外出仕,身边肯定少不了防卫措施。 毕竟在外不比家里,而方小侯爷今晚独自来赴宴,就显得有些古怪。 再者说,孟昭看人通透,方小侯爷在见到那以枝作剑,吐气成剑的时候,脸色也是有着几分苍白的,唯当他确认朱广喜身份后,却是显露几分镇定,显然解决不了对方,也有法子维持一时三刻。 果不其然,朱广喜点出的那迷蒙剑影分化十数道,威力霸绝,无人敢挡,方小侯爷却是不退反进,冷哼着顶了上去。 眼看剑影就要入体,这位清宁侯府的小侯爷也要被斩杀的时候,一道金色的光芒骤然亮起,自小侯爷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一道如金子一般灿烂的光芒,至阳至刚,至尊至圣,涌动起伏,好似燃烧的火焰。 虚空当中,传来低沉而威严的诵经之声“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 孟昭以所学辨出,这似乎是妙法莲华经的经文。 剑影刚一触碰这金色光芒,金光大盛,数不清的金色梵文在金光表面流动,化作一个圆球,将方小侯爷整个身体三百十六度无死角护住,而后更仿佛以汤沃雪,将那犀利的剑影消融一空。 这剑影有个名堂,乃是万物化生无我剑经的剑道招法之一,迷神剑,乃是抽离人的一丝精神,结合无我剑气所成,非但能损坏肉身,还能斩杀精神,蕴含大威能。 未来若是进修上天下地有无剑经,还能将此迷神剑更进一步,修成化神剑。 这十几道剑影,便意味着他毫无留手,要将方小侯爷一击毙命。 只是,方小侯爷用了某种护身手段,竟然生生将朱广喜的迷神剑给破掉。 非但使得自身完好无缺,更是直接反噬朱广喜,让这自出场之后就牢牢掌控局势的先天高手身躯晃动,眼神当中光芒黯淡,鼻间流淌下两条长长的血线,看起来极为恐怖。 孟昭眼睛一亮,他见识虽说不上好,但经过一段时间恶补,也说不上差,瞧出方小侯爷的这手段的来历。 乃是以某样秘宝,封印强者的某样手段,护持自身乃至攻伐外敌,极为珍贵。 这种秘宝,一般而言,须得有两种特征。 其一,有蕴神养神藏神之效,能保障强者之精神神识短时间不会消散,从而拥有自主意识,演化招法武道,蓄势待发,诸如养魂圣玉,藏魂木,等。 其二,除了蕴神之效,还必须得藏纳磅礴精元,诸如孟昭手中的木属地灵珠,三百年火蟒胆,以及水属宝珠,都符合这个特征。 但若是两者结合,那就少见了,大多都是取两种宝物锤炼融造而成。 除了秘宝还要有至少先天大成,跨入练气成罡层次的强者,消耗自身精神和功力,以特别手段,将自身的部分实力封印到秘宝当中。 为何要一定要强调练气成罡? 练气成罡,罡气千锤百炼,甚至熔炼某种天地元罡,拥有某种长存特性,再有精元补充,才能长长久久,不会轻易消散。 精神之道也是如此,若非练气成罡的高手神念也浸染一丝罡气,贸然分割精神,对自身有害无益。 而当以独特法门解封之时,这秘宝便能释放出该强者的手段, 很明显,方小侯爷所持秘宝当中藏有的手段,是某个佛门高手封印的,所以看起来佛光普照,梵音阵阵,而且拥有强烈的神圣感。 孟昭很羡慕,这样的秘宝,孟家没有,或许有,但暂时轮不到他享用。 方小侯爷不同,清宁侯府的世子,侯府未来兴衰系于一身,安危不容有失,所以,哪怕本来侯府没这等秘宝,或许也会花费大力气为他讨要而来。 击退朱广喜,方小侯爷体表的金光仍未消散,反而逐渐扩散,蔓延,并化作一道巨大的金色佛掌朝着朱广喜抓去,掌心纹理鲜明,藏着一道漩涡,要将朱广喜直接吞纳进去。 只见这位逃犯公公长啸一声,一道高昂雄然的剑气冲霄而起,化作风雷雨电,山川走兽,人间万物,锦绣浮天…… 身体一瞬消失在众人眼中,却有一柄漆黑的人高的神剑出现在原地,剑尖微颤,一个刹那,抖动千万次,连这片空间似乎都无法承受如此剧烈的波动,震动。 铮然剑鸣作响,黑光一闪,裹挟一股剑气风暴,缓缓朝着佛掌刺去。 孟昭精神专注,从瞧见佛掌探出那一幕的时候就暗道不好,淡定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直接爆了一句粗口,草。 然后也顾不得什么隐藏自己的想法,一个闪身,直接凑到就近一个小家族子弟身前,探手如龙,大有缩千山,拿日月,藏真龙的雄伟神力。 在这青年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一缕奇特的真气已经锁住他身体的气血,经脉,叫他整个人好似死人一般,不能动弹,不能说话,更看不清楚是谁向自己下手。 然而,已经不重要了,在青年惊骇绝望的目光中,一道惨烈的光芒生成,青年能感觉到,有人撑着自己,将自己当成了一道人肉盾牌…… 下一刻,轰轰隆隆,剧烈的震动响彻四方。 远街外,有个别人家正吃饱喝足,埋首在床上和自家婆娘造小人,被这声音吵扰到,差点萎了,气愤交加,披上衣服,点上火把,准备看看怎么回事。 等到自家的小院里,朝外看去,眼睛瞪大,嘴巴张大,头也变大,只是来来回回说着一句话, “见鬼了。” 在他眼中,以往红若流火,景致非凡,雄伟壮阔鸣花楼,仿佛充了气一样,不停的膨胀,然后就和戳破了的气球一般,轰然炸开,从最顶层开始,层层消失,片片砖瓦,条条横木,粒粒砂石……碎裂,纷飞。 不过片刻时间,偌大鸣花楼,竟然已经消失在他眼前。 是的,就是消失了,因为整栋建筑直接被什么力量给打的崩裂坍塌,三层往下在他家里看不到什么情况,但三层往上,已经无影无踪。 下一刻,这人也顾不得还在床上躺着的婆娘,合上嘴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火把,匆匆忙忙的就推开大门,往衙门赶去。kuAiδugg 而出了门,才见到左邻右舍,有一家算一家,全都跑出门来,显然也注意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黑夜中,更有就近的巡防官兵听闻异状,刀剑出鞘,长戈露出,急匆匆朝着事发之地跑来。 街道两侧商铺建筑的屋顶,有飞檐走壁的江湖武者,隐藏在黑暗当中,同样朝着事发中心赶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重伤 清冷的月光洒下,映照出一片残垣断壁,破败景象。 迷蒙烟尘漂浮在夜色当中,更显昏沉。 咳咳,一声咳嗽下,孟昭一把掀开手中已经如烂泥一般的死人,双手撑地,缓缓爬起身。 原本华贵整洁的衣衫,已经被数不清的气劲撕扯划开,沾染灰尘,木屑,碎石,长发发带崩散,如今凌乱飘摆,掩盖住面容,看起来极为狼狈。 非但如此,孟昭更是在站起后不久,直接从口中呕出二两鲜血,不过气息却是毫无虚弱之状,眼神也是更显明亮。 呕血,乃是因为受了强猛的外力冲击,脏腑震动,产生瘀血,如今淤血排出,以他的修为和肉身强度,便没有大碍。 回孟府后,吸纳地灵珠中的木属精元修行一晚,补充生机,活跃血络,便能恢复如初。httpδ:/m.kuAisugg.nět “还是太弱了啊!” 孟昭心中一声感慨,却道尽了自己如今的实力处境,再强的神功,再无敌的天赋,在不能完全兑换成实力之前,都显得虚浮不堪。 便如今日,他连两大先天高手交战的余波都挡不下来,其中一个,甚至都不是亲身而至,可想而知,若是真有心对他出手,根本没有抵挡的可能。 错非他心狠手辣,直接将一个修行内家真力的年轻公子拉到身前充当肉盾,减缓第一波冲击伤害,这毁灭整个鸣花楼的惊天一击,少说也得让他修养个两三月才能恢复。 当时能这么干,敢这么干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死道友不死贫道,孟昭从不是一个好人,也不会以好人标榜自居。 除了孟昭,当然也有不少高手活了下来,此时也都一个个踉跄着起身,只是相比起孟昭只是略微狼狈,以及略显轻松的吐出一口血,大都无比凄惨,气息微弱,受到不少的创伤。 如玉天野,纵然修持玉骨门绝学,横练惊人,也是断了一根肋骨,行动不便,黄家大公子,枯瘦矮小的身体本来是精气血气内敛如丹,为修持秘法导致,如今却是气血大损,恹恹不振,王家公子,两只腿血肉模糊,不停的痛苦哀嚎,拍打狼藉的废墟地面,泪如雨下…… 唯一完好无损的,只有唐玲儿一人,陪在气机虚弱的郑克邪身边,甚至连衣服都没有多少凌乱,秀美如昔。 显然是火龙真君在她身上留有保护手段,故而面对如此冲击,也能安然无恙。 这就是有大靠山,大背景的好处,上头有人,手段自然也多。 “少爷,您没事吧?” 吕乐此时也是惨兮兮,右臂被一道溢散的剑气给划伤,鲜血淋漓,错非躲闪及时,怕就得失去一只手臂,步神雕大侠独臂刀等人的后尘了。 非但如此,他脸色苍白无血,气机弱了不止五成,显然抵挡那余劲,元气损耗严重,受了不浅的内伤。 孟昭摇摇头,左手搀扶住吕乐,右手抵住他的后心,度入一缕精纯内息,为其镇压内伤,调理散乱内力。, 赤旗令内息霸道,灼热如岩浆,善于厮杀争斗,而对治疗伤势,并不怎么擅长,所以孟昭并非吝啬内力,而是不敢输入太多内息,以免伤到吕乐。 真要治疗伤势,还得回孟府,请童神医诊治,想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少爷,眼下形势还未明朗,您不必为小奴浪费内力。” 吕乐感动不已,一脸苍白道。 “好了,不过一缕内息而已,不算什么。” 一边说着,孟昭一边扫视如今场中的情况。 鸣花楼横跨前后两条大街,占地极广,玉宇琼楼,飞檐拱壁,原是一等一的精美建筑,如今自上而下层层楼宇崩塌,碎裂木体砖瓦崩散,大多被气劲吹散分落四方,可谓数十年积累一朝丧。 当然,这些也不是孟昭所关心的,他真正在意的还是方小侯爷以及那大太监朱广喜的下落,今晚之事,纯属无妄之灾,全为两人带来,如今却是不见踪影。 只是,这两人却并没出现。 哗啦啦,一个大约三米多高的废墟残体上,有拨弄推搡的声音,同时传出一道极为微弱和恐惧的声音, “咳咳,老四,老四,救我,我在这,老四……” 刚才孟昭还怀疑孟希是不是被这一道余劲给砸死了,如今听到声音,暗道一声祸害遗千年,不过还是和吕乐上前,将堆积的各种木板残骸翻开,一边翻找一边安抚, “大哥莫急,我和阿乐这就来救你。” 不多时,便挖出一个浑身血迹的人,不是孟希又是谁? 只是此时这位孟家大公子凄惨的不行,除了那些被弄死的,只怕他的伤势在场中诸人中算是最为严重的那个。 右眼被一根不知哪里飞来的木刺插中,鲜血沾染灰尘,血污泥泞,恐怕已经瞎了,两只手臂自手肘处诡异扭曲,呈一个十分骇人的弧度,恐怕也断了了。 更可怕的是,孟昭在扶起他的时候,想要给他输入一道内息镇压内伤,调理内气,竟然发现孟希的体内就如一个大漏斗,原本雄厚的内力正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消散,他输入的内息也很快消散,不起任何作用。 就好像,就好像,丹田被人废了? 后天第二境蓄气化海便是开辟凝练丹田,乃是武者重中之重,更被誉为大道筑基,没有丹田,等同废人,除了少数几门可以修复丹田的神功绝技,灵丹妙药,丹田有损,等于武道前程断绝。 孟希此时一脸的仓皇惊恐,尽管一直对孟昭不怎么看得上,甚至多有争执,但此时此刻,还是最信任,最亲近拥有血脉关系的孟昭。 亲人嘛,兄弟嘛,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相比起外人,当然还是自家兄弟靠得住。 故而死死的贴在孟昭的身边,生怕孟昭将他丢下,同时嘴里一直念叨着, “老四,快走,快离开这,我们不是对手…… 我的眼睛很痛,看不见东西了,是不是瞎了…… 我要杀了那个太监,杀了他……” 翻来覆去,絮絮叨叨,颠三倒四。 身为孟府大公子,继承人之一,孟希过去一直是高冷,霸道,自傲,有着强大的气势。 然而如今全都看不到,似乎被刚刚那危险的局势吓破胆子,反而有些精神崩溃的征兆。 孟昭脸色凝重,甚至可以说铁青一片,看着孟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东西,给吕乐使了个眼色,让他给孟希简单的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势,一边出言安抚。 今日之事,真的捅破天了。 在南安乃至冀州,方小侯爷死了,甚至其他人死了,都不会有什么大波澜,天高皇帝远,许多人不希望在自己家门口搞出太多事,麻烦,也不安全。 但孟希遭遇如此重创,甚至可能成为武道废人,这麻烦就大了。 土皇帝孟家岂能罢休? 第二百四十七章 狠辣 孟昭比孟希和孟文更加了解孟家远非表露出的这么简单: 地下一条通往城外的通道,藏了百多年,至今无人发现,为孟家隐秘。 隐约有强军雏形的孟府武士,结合遍布冀州的武馆,镖局,帮派等,其底蕴之深,简直无法想象,顷刻间拉出一支比拟冀南北六营大军的强军或许也非难事。 私下除了孔家,白头山,似乎还有强大的底气,面对火龙洞也敢碰一碰…… 诸如此类种种,都说明,这传承一百多年的贵族世家,绝非表面显露的那些实力,若是真尽数运转起来,恐怕能吓到不少人。 而眼下,孟希这个孟府大公子如今这般凄惨样子,孟继祖只怕不闹个天翻地覆,怕是不会罢休,这可是他亲生儿子。 同时,孟昭也在暗暗叫苦,甭管怎么说,今天他和孟希一同赴宴,孟希身受如此重伤,他都难辞其咎,哪怕不关他的事,也难免给孟继祖一丝恶感。 上位者一丝态度的转变,对于还处于蛰伏期的他来说,都是一种威胁。 你想想看,兄弟两个一同赴宴,一个身受重伤,一个完好无损,哪怕知道与完好无损的那人没有关联,心中一口郁闷之气岂能消解? 孟继祖或是枭雄,或是人杰,但不管是什么人,都免不了一颗凡俗之心。 孟昭郡清俊的脸上显出一抹阴翳,目光森然,有若幽寒之井,心念一动,瀑布般的翻涌的赤旗令内息自行催伐体魄,造成更重内伤。 以他如今对内力的操纵手法,纵童神医当面诊治,也只会以为是遭到强横外力冲击所致。 一股深入骨髓的痛感蔓延开来,孟昭闷哼一声,手脚一时僵硬,口鼻之中,更是不由自主的溢出一丝丝鲜血来,看起来十分憔悴。 孟昭之狠,非但对别人,诸如将毫不相干的人抓来当肉盾,纵死无碍。 也是对自己。 看到孟希身受重伤,很怕孟继祖迁怒连轻伤都算不上的他,故而狠辣的自残身躯,加重内伤,以获取孟继祖的怜惜,消弭怒火。 当然,他下手也是极有分寸的,有三大精元之宝相助,绝不会造成隐患,影响自己将来的武道前程。 同时,他也笃定如今环境大好,四方高手必然察觉到此地异样,飞速赶来。 纵然朱广喜还在,以这位大太监的自保手段,不会和他们纠缠下去。 “少爷,您也受伤了?刚刚” 吕乐虽然在给孟希处理身上的伤势,但始终分出一丝心神关注孟昭。 眼见本来神足气满,精元磅礴的孟昭,忽而闷哼一声,眸光黯淡,而后气机陡然弱了不止一倍,而且虚弱的好似病秧子,仿佛风一吹就倒了,一愣之后,忍不住担心道。 他自是想不到孟昭会如此果决狠辣,连自己都能下得去手,还以为之前孟昭强行以雄厚赤旗令内力镇压体内伤势,如今承受不住,方才显露出来。筷書閣 而且若真是如此,孟昭在如此重伤情况下,还分出一丝内力为他疗伤,这份恩宠,他怎么承担的起? 如果忠心值还有爆表一说,那么此时此刻,吕乐对孟昭的忠心程度绝对达到这种爆表的程度。 孟昭抬手擦掉流出的血迹,胸膛一阵火辣辣和沉郁之感,无力的挥手道, “我的只是小伤,大哥的伤才是麻烦。” 孟希听到孟昭的话仅剩的一只眼睛流出感动色彩, “老四,患难见真情,今天我算是明白这句话了。” 如吕乐一般,他也以为正是因为孟昭刚刚为他输入内力疗伤,才镇压不住体内伤势,如今萎靡不振。 同时咬牙切齿发誓道, “朱广喜这个贱人,我一定要他死。” 孟昭倒是没想到自己这意外一招,竟然会缓和两人之间早就有所不睦的关系,没有接话,只是平淡的点头。 看孟希只有痛恨的表情,恐怕丹田之损伤对于这位孟府大公子还算不上打击,自有修补的方式,纵然孟府做不到,他母亲所在的孔氏一族,肯定能做得到。 这也就是孟家,放在南安除孟家以外任何一个势力的人身上,恐怕丹田有损都意味着武道之路的断绝,少有例外。 轰,轰,两声气劲爆鸣之声传出,从东侧废墟中掠出两道同样狼狈不堪的人影,掀飞数不尽的残垣断瓦,劲射四方。 一个自然是方小侯爷,身上衣服破损不堪,露出健壮的身躯。 不过气息沉凝,毫无伤痕,而且体表依然有一层淡薄而又显眼的金光笼罩,面带似有似无的微笑。 可见那藏于秘宝当中的力量,经过强横一击碰撞,仍未消散。 而大太监朱广喜就显得虚弱的多,外人眼中凌厉的气机折损大半,让人恍惚的气势,也难以带来如山峦一般的压迫。 孟昭眼尖,还注意到,这位大太监一只手掌上面泛着焦黑之色,显然受创不浅。 “大慈恩寺的不空佛掌,难怪你一路有恃无恐,原来是求了佛门的秃驴。” 朱广喜满面怨毒,丑恶的眼睛中,满是杀意与恨意,显然是吃了大亏,难以忍受。 大慈恩寺可说是孟昭除了孟家以外,最熟悉的地方,尽管未曾去过,但那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都如数家珍,和生活了十年也没什么区别,对于寺内绝学,也是知之甚多。 不空佛掌,与净空佛掌,妙空佛掌并列寺内三大佛掌,除了相应的武学招式,心法,还必须修行相应的佛经以化解佛掌所藏魔障。 诸法因为因缘的和合而生,因缘的消散而灭,所以其本性为空,是为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而不空,则是参透其中佛理,不空为有,蕴藏生灭之道,威力强横。 难怪朱广喜吃了这么大的亏,能将不空佛掌修行到如此境界的僧人,在大慈恩寺不是首座也是长老,封印部分实力,足以短期击退这位大太监。 孟昭此时也没有因为朱广喜犹有一战之力,自己自残身躯,实力大损而担心。 这位宫内出身的大太监,深谙自保之道,如今一击不成,又闹出如此大动静,恐怕已经有了去意。 果然,在怨毒的吐露一句后,朱广喜再没废话,时间紧迫,身躯一动,拔地而起,化作一道剑影消失在夜色当中,而四周则传来数不尽的脚步声,是察觉到此地异状的各路人马到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震动与影响 当夜,郡府衙门,各大世家,帮派,宗门,地下势力收到消息,南安震动。 从城东到城西,从城南到城北,数不尽的火光亮起,汇聚成万家灯火,照亮整个南安郡城,恍若不夜之城,盖过夜空中的星辰…… 数之不尽的人闻听鸣花楼惨案,不论身份高低,男女老幼,通宵议论,流言纷纷…… 更有各路人马齐齐调动,以郡府兵卒为主,各大帮派弟子,世家武士为辅,通宵达旦,围锁郡城,滴水不漏,可谓马蹄声响,刀剑铮鸣,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全城,俨然一副全城大搜捕的模样。 据悉,当夜南安徐家长公子徐铎,于鸣花楼顶层设宴,款待玉京成来的清宁侯府方小侯爷,席间有多达三十三人作陪,包括孟家两位公子,火龙洞两位真传高足,其中一人还是当代火龙真君的侄女儿,其他的也多是大小势力继承人…… 吕乐可说是这宴席当中身份最低微之人。 然而,就是这么一群人,经过朱广喜刺杀,鸣花楼血案之后,只活下来十三个,还包括方小侯爷这一风暴中心,简直是断了不少势力的根。 没了继承人,一个势力岂能长久? 这还只是鸣花楼顶层死的人,若是再加上四周无辜百姓,鸣花楼客人,当夜死伤之人超过五百,血流成河,混洒在鸣花楼废墟当中,宛如一方鬼蜮。 事后经查才知道,朱广喜不知用什么方法,将鸣花楼顶层之下的客人,酒楼掌柜,厨师,跑堂小厮尽数药倒,等鸣花楼一倒,尽数成了亡魂。 所造成的经济损失,也是无可估量,最直观的,郡城老字号鸣花楼被拆了,一座鸣花楼少说也值个万两白银,这还不包括楼体之内各种珍贵的物件,如字画,盆栽,装饰品等。 附近的商铺,房舍,也尽数遭劫,成为一片残垣断壁,短时间内不要想恢复,更间接影响两条街的生意,影响深远…… 朱广喜一个在南安名不见经传的大太监,在不超过一个晚上的时间里,直接轰传全郡,除了那些为了生计无心他顾的最底层老百姓,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恶名之盛,更是可让小儿止啼。 郡守崔覃,直接下了死命令,让城内所有势力,配合天刑堂调查,务必将朱广喜捉拿归案,胆敢有阻挠拖延者,以同罪论处。 限期七日,若是做不到,只怕一批人的位子坐不稳。 同时,夜半城内大开,数骑出城,带着消息前往州府而去。 待到天明时,孟昭才在吕乐的搀扶下,离开郡府衙门,步履缓缓的回到孟府。 进门之前,孟昭若有深意的对着吕乐说了一句, “这一关不好过啊。” 说罢,还不等吕乐回应,本来平淡的面容瞬间转换表情,背部佝偻,所有的神采消失,率先进门。 衣服也来不及换,顶着一张沾染灰尘,黑一块,白一块的大花脸,就去见了彻夜未眠的孟继祖和孟弘道。 大堂之上,除了孟继祖与孟弘道两兄弟,还有孟府大管家钟涛,二管家王天雷,三管家柳乾坤,四管家杨九,分作在大堂主位两侧,神色皆是凝重不已。 噗通一声,进门之后,孟昭走到红毯中央,而后推开身旁吕乐的搀扶,脸色苍白,神情低落,懊恼悔恨的朝着孟继祖和孟弘道跪了下来。 一句话也不说,连磕三个响头,咚咚咚三声,血肉之躯与金石地面相撞,不多时已经红肿起来,错非赤旗令结合罗汉童子功护身之力不俗,这头怕是已经磕破了。 “小侄保护大哥不周,让大哥陷入险境,还差点丧命,请大伯三叔责罚。” 若是有心阻拦,以孟继祖或是孟弘道两人的先天气功修为,绝对可以隔空驭气,让孟昭这个头磕不下来。 然而两人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孟昭托着内伤之躯,行此大礼,显然也是对孟昭有气 等三个响头磕完,孟昭才感觉到一股柔韧而温热的真气托着他站起,同时这道真气化作数不尽的丝线,自细微毛孔钻入他体内,融入经脉当中,助他打开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当中闭塞之处,温养气血,调理五脏之气,受损之处大大缓解。 真气入体刹那,孟昭丹田便有异动,八面实质赤旗旗面翻卷,化作滔天火海,第九面若隐若现,虚幻不定,更是凝练几分。 这道真气,与赤旗令同宗同源,而又高出孟昭所修持的赤旗内息不知凡几,让孟昭动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孟继祖。 赤旗令通篇他了若指掌,本是至刚至烈,雄劲如大日,燃尽一些的杀伐之气。 此时竟然绵柔生机如道家真气,显然孟继祖武功高绝,已经走出自己的道路,赋予这门神功全新的变化。 而且孟昭有一种感觉,这种变化还处在蜕变当中,若是真能做到刚极生柔,阳极生阴的境界,孟继祖或可借此晋升宗师之境。 当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终归只是一个念想。 咳咳,孟昭火辣辣的胸膛宛如一道清凉甘露划过,舒适许多,绷紧的脸孔也张开,擦掉嘴角的鲜血,眼神惭愧,低头不说话,显得倔强而又凄凉。 “此事我已尽数知晓,和你无关,一切缘由,都在清宁侯府与朱广喜背后之人的争斗上,你们是受到池鱼之殃,怪不得你。” 孟继祖终于还是开了口,刚毅的脸上三分怒火未平,在孟昭如此懂事“认错”的情况下,也没途径发泄,只能压在心底,郁郁道。 孟希的伤由多个部分组成,手臂的外伤可以治愈,脏腑受创的内伤,也可以调养,唯独被刺瞎的一只眼睛,以及受损的丹田,十分麻烦。 可以说,若不是生在孟家,孟希这身伤纵然能活下来,也会成为废人,如今虽有法子恢复,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完成的。 自然而然,孟继祖的心情极差,甚至真有迁怒孟昭的情绪在里面。 当然,在看到孟昭也是重伤至此,摇摇欲坠的情形,这愤怒的情绪便消融许多,终归心中有愧,而且孟昭也是孟正安唯一的骨血在世,如何能为了一己之快,而狠心追究? 不得不说,孟昭的确是老奸巨猾,在看到孟希伤势的刹那,就谋算出自己可能遭遇的处境,这才自残重伤,得到孟继祖的怜惜,躲过一劫。 这一劫,不是说孟继祖会对孟昭做出直接的处罚,而是心存芥蒂,心生不喜,从而排斥打压。 简在帝心,自然无往而不利,若是为君所厌恶,便是事事不顺,厄运缠身。 孟继祖在孟家,就是这个君,孟昭如今正是蛟潜于渊之时,自然不想凭白惹得孟继祖不喜。 如今孟继祖这么说,这一关,算是他过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赞赏 孟昭这老阴比当然知道自己如今身受重伤,又主动跪地认错的动作,已经消弭了长辈们的不满,心中轻松。 不过面上仍是自责表情,愁苦不已,却没有再说话。 表演也要适可而止,过犹不及,若是惹得人厌烦,就麻烦了。 他现在可以说话,但不能主动。 孟弘道这个三叔终究还是心疼自己侄儿,叹了口气,摇头道, “你啊你,就不是个消停的人,上次我和你大伯才教训过你,日后行事要谨慎,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次便遇到险境,总归是知道我和你大伯不是泛泛空言了吧?” 孟昭苦涩一笑,缓缓点头,认错道, “小侄年轻气盛,的确有骄纵之心。 不过经此一事,却是再不敢轻视长辈的金玉良言,日后一定小心行事,绝不轻易涉险。 其实,小侄的伤势还好,但我以内力帮大哥疗伤时,却发现大哥体内内力有流失之征兆,不知究竟是什么情况,可严重吗?” 瞎了的那只眼睛,恐怕是难以治愈,不过终究不损性命,那些内伤外伤,以童神医的手段,也不是难事,但丹田有损,就麻烦了。 孟继祖脸色稍霁,看着孟昭的目光柔和不少, “希儿的丹田受创,不过孔家有一门铸丹心的秘法,配合一株地阶灵树,金血肉桃,有重塑根基,弥补丹田之创的能耐。 过些时日,他伤势好些,我便让他母亲送他到孔家疗伤,不会碍事。 倒是你,明明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还要浪费内力帮人疗伤,就不怕自己根基受损,未来武道被阻吗?” 孟昭沉默片刻,在众人疑惑与审视的目光下,开口道, “当时一则是本能反应,大哥一直求救,虽早前我二人有所争执,但血肉亲情,小侄不能坐视不理。 等回过神,也是后怕,若是大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小侄怕也无颜再在孟家待下去了。 好在小侄根基尚算扎实,只是输出一些内力而已,并不打紧。” 孟昭的话听在众人耳中,顿时加分不少,其言为真,其情可悯,哪怕孟继祖都不得不赞一句,自己这个侄子真是滴水不漏,却又不会让人厌恶生忌。 诸如本能反应,说的是孟昭尽管与孟希有所不和,但兄弟的身份无法改变,自然无法袖手旁观。 再说无颜面对孟府诸人,这是往好了说,往坏了说,不就是怕孟继祖与孟弘道等人对他产生恶感,从而对其打压吗? 虽然后一个理由显得现实而又冷血,但又恰恰显的孟昭胸怀坦荡,前一句话也做不得假。 人有私心,孟继祖有,孟弘道有,自不能奢望孟昭一片丹心尽都托付给与他不和的孟希身上,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也是孟昭的高明之处,完美的人设可能让人钦佩,也极可能让人怀疑虚假,反倒不如暴露出些许的小心思,让人信服。 有弱点,从不是一件坏事。 故而,孟昭这轻飘飘的几句话说出来,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四大管家看他的眼神中满是赞赏和欣喜。 这四人,可说是孟府内府举足轻重,仅次于孟家两兄弟的巨头人物,武功厉害且不说,掌握的实力与资源才是最恐怖的。 其中,钟涛与孟昭只是有过几次见面,并无真正接触,而王天雷,柳乾坤,杨九,都是实实在在与孟昭一同做过事的,自有一份亲切感。 其中,又以柳乾坤为最,他和孟正安之间的关系密切,犹如孟昭与吕乐,如今在孟昭刻意维持下,也已经延续到二房上,自然也就对孟昭最为亲善,犹如看待自己的子侄。 开始时,柳乾坤还十分担心,粗豪的脸上掩不住的愁绪,等见到孟昭应对如此得体,聪慧,也不由得放下心来,有这种神队友,何愁大事不成? 孟继祖若有深意的说了一句, “你的根基可不是扎实那么简单,我知道你心高气傲,有意凝聚九面赤旗从而迈入后天大成,如今第九面赤旗已经不远,但其中凶险莫测,你自己要好生把握。 先将伤势养好,然后去找你三婶拿一枚清心丹,足以在你冲关时护你心脉不失,纵然失败,也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孟继祖说不上功参造化,但也极可能是当世有可能冲击宗师的绝顶强者,在真气外放融入孟昭体内为他梳理气血经脉时,已经敏锐察觉到孟昭根基之雄浑,这才出言提醒。 而听到孟继祖的话,堂内诸人在看向孟昭的目光已经多了一层惊奇。 孟家赤旗令威力极端,霸道异常,少有熬过九面赤旗从而凝聚完美丹田者,其中的焚心之苦,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且极可能内火自焚而死。 孟昭得传赤旗令统共也没有多长时间,竟然已经凝练出八面赤旗,而且马上就要凝成第九面,纵然有资源供给的关系,但本身的天资绝对不俗,怪不得沈天赐会对四公子如此看,甚至有未来一战之言。https:/ 孟弘道则是紧跟着吩咐了一句, “回府之前,你可先去看看孟希,顺道让童神医帮你开两副药,调理一下身体。 最近一段时间,你就安分一些,尽量在家将伤势恢复,养精蓄锐吧。” “那,三叔,我要不要将在府衙听到的事说一遍?” 鸣花楼血案发生后,郡内夜巡的府兵和捕快及时赶到,然后处理现场,如孟希还有两个连走路都没法子的人,通通被抬下去治疗伤势,而如孟昭玉天野,唐玲儿等人,则被带去府衙询问经过,以提供线索。 孟昭自然也听到不少消息。 只是孟弘道直接摆手摇头道, “不用了,你在郡府衙门知道的,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先下去好好修养,其他的事,不要再管。 另外,那位方小侯爷,你也尽量少交往。 这次因他之故,导致城中如此多家族子嗣死伤,在南安他怕是讨不了好处。” 孟昭了然的点头,冲着堂上众人行了一礼,然后在吕乐的搀扶下,脚步缓慢的离开。 堂内一时无言,良久,大管家钟涛才感叹道, “早先天雷,乾坤,阿九在我面前说四公子如何优秀,我还将信将疑,如今亲见,果不虚传,一句文武兼备都不足形容。” “我从不怀疑他的能耐,只是年轻人总是喜欢冒险,天才崩殂者比比皆是,希望这次他能受到教训。 好了,不提他,再说说朱广喜……” 第二百五十章 探望 出了房屋,吕乐搀扶孟昭往孟府主母孔芸所在的琉璃阁而去,如今他正在那里养伤,孔芸,安慧,孟文,孟川,孟蓉等人俱都在那里照料,十分热闹,童神医也在琉璃阁中忙活诊治。 孟昭到了后,眼见偌大琉璃阁人流如织,外面一层层护卫如铜墙铁壁,满面肃杀,内里好多漂亮小丫鬟忙里忙外,显然都是在为受伤的孟希而忙碌。 进了正屋,所见多人心思各异,神色不同。 如孟文表面担忧,思虑重重,实则一股欢快喜庆感怎么也压不住,估计心里正呐喊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先是他被史思明打伤,如今倒好,老天有眼,雨露均镇,老大,老四,一个也没跑,岂不让他欣喜若狂,错非还顾忌影响与流言,另外长辈还在身边,怕是已经笑出声来。 如孟川这面貌稚嫩却身材雄伟魁梧的大汉,面露好奇,除了紧皱的眉头表明他的担心之外,更多的则是后悔与遗憾。 孟昭看他样子就知道,定是后悔自己没有去鸣花楼,遗憾没有亲眼见到这强者交锋一幕。 如孟蓉,娇俏可人的小脸煞白,一手抱着大白肥猫,一手托着赤尾灵狐,两只小兽浑然无所觉,乖巧的瞪着水润湿滑的小眼睛看着四周,但她却是泪眼汪汪,惹人怜惜,显然被吓得不轻。 估计她也是第一次经历自己的亲人受到如此伤害的事情。 之前孟文虽然也被打的下不了床,但终究于身体无损。 此次不同,当孟希被抬回来时,一只眼眶当中,血肉模糊,还插着一根木刺,简直吓坏了她。 倒是孔芸这位孟家主母,孟希的亲身母亲,表现的虽有关心,却也有限,反而不如一旁指挥下人的安慧来的忧愁,在孟昭感觉中,寡淡过头,甚至失了几分人情味。 一度让他觉得,孟希这家伙会不会是抱来的,而并非这位大伯母所出。 他也不敢提出质疑,进门后先是向着孔芸赔罪,然后才关注孟希的伤势,最后才向鹤发童颜,白须飘飘的童神医求药。 童神医此时早已经将孟希的外伤处理干净,正亲自熬药,听到孟昭求药,过来捻须为他把脉诊治,并查看气色,舌苔,询问伤状。 两人多次接触,孟昭在知道自己是紫元龙体之前,曾多次向他打探各类奇毒绝毒,以探查解除胭脂红的可能,甚至讨要几分毒药,因此颇有交情。 “内损之伤有三,有伤气,伤血,伤脏腑之别,四公子今次受伤不浅,三损俱全,不过还是以脏腑之伤最重。 好在四公子修行武道,体魄强健,底子扎实,不然恐会留下隐患。httpδ:/m.kuAisugg.nět 待老夫开几副药,先吃上半月,助四公子调理内息,疏通经络,纳气归元,再静养一月,应能痊愈。” 说罢,童神医想到什么,又叮嘱道, “四公子此次受伤不浅,所学赤旗令也过于凶横霸道,日常可以行气练功,但最好点到为止,而且绝不可再与人动手,以免加重伤势,造成不可挽回之后果。” 孟昭点点头,对于童神医之嘱咐,当成第一等大事对待。 他这个人狠辣归狠辣,对自己也能下得去手,但归根结底,还是更爱惜自己多一些,为此哪怕一日不练功也能忍得住,一切都是为了日后更好的修行。 竭泽而渔之事,能不做,还是不要做。 嘱咐吕乐去拿药的时候,孟昭还到孟希榻前问候了一下,并安抚其心,道, “大哥也不要担心,我听大伯说,你丹田之伤,可以前往孔家求助,自有铸丹心之妙法,以及地阶灵株金血肉桃医治,说不得还能借此因祸得福。”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孟希本来疼得哼哼唧唧,听到孟昭这么说,也不喊疼了,反而激动的瞪着一只独眼,满腹欣喜。 孟昭倒是觉得孟希高兴的太早了,体内外的创伤虽可医治,但瞎了的一只眼睛可不会凭空长出来。 换而言之,孟希未来或许得寻一只假眼,并托能工巧匠帮他安于眼眶当中。 不然顶着一只独眼,品貌有碍,残缺之人,岂能承袭南安伯这等贵爵之位? 就算南安伯府内上下同意,怕是朝廷也不会轻易应下,这些都是有祖制礼法可循的。 也幸好这世上,还有许多奇人异事,能工巧匠,可以帮忙做掩饰,不然光这一次,孟希就算可以补足丹田之损伤,也得和孟家家主之位说拜拜。 孔芸面露异常,铸丹心之法,乃是圣人孔家的无上神功的一篇秘要,结合儒家之法,道家真传而成。 丹心有四篇,前三篇,为上元宫泥丸,中元宫绛房,下元宫丹田,三宫乃成,始成丹心。 纵然只是四分之一的秘法,一般也是绝无外传的可能,恐怕孟家这次会付出不小代价。 至于那地阶灵株,倒是没什么,尽管珍贵,但不过是辅助铸丹心之法罢了。 除了孟希激动不已,孟蓉与孟川也是笑容满面,心中高兴。 若真是如此,那么孟希所受伤势也就没有认知中那么大了,很快就会好起来。 而孟希也对孟昭的态度亲近好转许多,大概是一起经历过生死,孟昭也曾在他最无助,最脆弱的时候,拉了他一把,虽过往各种不满,不屑,如今则满是感念。 孟昭笑眯眯应付,打量着孟希和孟文两兄弟,心内也在思考着。 孟继祖心内属意的继承人,究竟是孟希还是孟文呢? 以他过去来看,必然是属意孟文多一些,因为若希望孟希继位,直接将他当成继承人培养就好,嫡长子继位,哪怕能力平庸,也有大义名分在。 但自从孟文被史思明重伤,恐怕孟继祖的态度就发生偏转,或许大儿子成了他选中的继承人,之所以不曾宣布,或许是害怕孟文就此一蹶不振,毕竟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这一点上,孟继祖处理的很有问题。 眼下嘛,或许还是孟希的机会大一些,从孟继祖帮他去孔家求助这一点就能看出。 孟昭心内算计着,直到吕乐取回药包,可以回西苑了,这才起身告辞离去。 他和孟川孟蓉都有交流,唯独不曾和孟文说过一句话。 既是孟文态度有异,也和孟昭自身刻意回避有关。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安排 回了西苑,自免不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孟昭吕乐二人皆受了不浅的伤,只不过吕乐伤于先天交手余波,而孟昭伤在自己的手上。 韩露一席鹅黄襦裙,姣好的面容与窈窕的身段愈发出众,见到孟昭面色无血,苍白虚弱的样子,也顾不得自家二哥还在边上,哇的一声就哭出来,眼泪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的往下落。 一边哭,一边将孟昭从吕乐手中接过,眼神又是担心又是心疼。 孟昭看到,也是十分感动,拍了拍韩露纤白的手掌,安慰道, “哭个什么劲,我所受不过小伤,能安全回来已经是喜事,阿露你去给我准备一桌好酒好菜,我饿了,” 他的声音还是很有中气的,让韩露破涕为笑,又见他的确没什么事,便嘱咐身旁的韩普接替他搀扶孟昭,然后迈着小碎步跑向厨房,准备给孟昭做一桌大餐。 韩普如今对自家妹子倾心少主一事已经毫无波澜,只是同样有些担心。 吕忠则一言不发,上前伸出干枯如鸡爪的手掌探了孟昭的脉相,一缕绵柔的真气窜入孟昭体内,道, “还好,伤势虽不轻,但终究少爷底子好,能养过来,只是最近些天就不要练功了。” 若说对孟昭伤势最担心之人,莫过于吕忠,他年轻时与人争斗,拼杀太凶太猛,耗损自身元气,留下无法弥补的暗创,非但修为停滞不前,就连寿元也受到影响。 故而知道孟昭受伤,还是重伤,十分担心,直到自己确认没有大碍,方才表情舒缓,不像之前那么生人勿进。 “不过今后少爷出门,最好还是带上老奴,纵然不是某些人的对手,至少可以爆发禁招,帮少爷逃走。” 孟昭连连点头,孟继祖与孟弘道提及过他这个毛病,吕忠也这么说,的确有道理,若今晚随他去赴宴的是吕忠,哪怕跟在暗处,抵挡朱广喜一二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也真的和运气有关,谁能想到就是去参加个宴会,吃个酒,认识个人,就发生这种事? “罢了,此事是我疏忽,方才去见大伯和三叔,已经为此教训过我,今后我若出出门,必会通知忠伯。” 一边说着,四人连几个使唤的下人已经进了房间,孟昭将下人挥退,只留下吕忠,吕乐,韩普三人,说道, “今次这件事闹得不小,当日宴会大半之人被杀,孟希都被打成重伤,若非还有孔家的一条路子,恐也成为废人,所以接下来让咱们旗下的生意尽量收缩,供养的武士们也不要放出门,免得与那些横死子弟家族中人起冲突。” 孟昭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南安郡城怕是会风起云涌,争斗不断。 这个争斗不单是指各家各户联合朝廷的郡府以及天刑堂追杀朱广喜。 还因为出了这么一码事,可能会兴起一阵势力洗牌,有些势力要消失,有些势力要衰败,有些势力要壮大。 那些还有其他子嗣继承家业的还好,死了一个孩子,还有另一个孩子顶上。 若是一支单传的,怕是不会再有什么顾忌,儿子都没了,偌大家业无人继承,岂会怕这怕那?就算惹上孟家,那也是敢龇牙打上一场的。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他这个孟府公子的名头,未必罩得住。 既然提前洞悉这一步,自然要减少自家损失,这个节骨眼和人对上,犯不上。 “另外,韩普你去配合咱们府上的人,一同追查朱广喜的下落,注意自己的安全,就算真的发现踪迹,也别傻傻的硬上,去找能对付他的人才是正途。” 韩普资质不俗,当初便被孟昭一眼相中,如今又有孟昭以胡家的辟血石洗涤肉身,强壮筋骨血肉,增进习武资质,更是显得灵秀非凡。 在孟家有资源供给,先天功法修行,如吕忠这样的先天高手讲解武学疑惑,修为增进极快,在开辟如江丹田之后,已经先孟昭一步开始打通经脉,步入后天大成,且后劲十足。httpδ:/m.kuAisugg.nět 哪怕他并非孟昭所想的感应某种星辰之体,辅助他这个紫薇之主,也称得上一个人才,自然不希望他有闪失。 韩普知道孟昭用意,既是让他跟在大房身边,关注整件事的经过,也是表明二房的一个态度,但又不要涉入太深。 孟昭若有深意道, “我只说三件事,你们且听,且想。 第一件,在郡府衙门里,郡守崔覃亲自询问方小侯爷,这位小侯爷宁肯得罪这位郡守大人,也是一言不发,逼得急了,只是说曾经得罪过朱广喜,这才招惹报复。 而事实上,当时许多人都听到过,两人并无见过面,甚至可能无有交集。 第二件,朱广喜并非单打独斗,身后还有一群似乎仇视大雍世家贵族的同伙,甚至再联想一下,未尝不是某个对大雍贵族阶级有敌意的组织。 第三,朱广喜一个宫内尚膳监的太监,能逃出皇宫也就罢了,甚至于能躲藏这么多年,而没被大雍皇朝抓到,其中代表着什么? 要知道,他可不像是魔蝠背后有地狱道遮掩,真要是孤家寡人,怕是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这三点一说出来,韩普方才知道,为何孟昭让他不要涉入太深。 因为这里面的水本就深得不行,万一不小心,容易被拉下水。 但凡涉及到京城的,都不是他们这种边州之人能承担的起的。 吕忠听罢,也是若有所思,叹息一声, “那少爷觉得,朱广喜此人最后会逍遥法外,不会被愤怒的南安大小势力抓到?” “我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而不是必然,结果如何,还得看朱广喜背后的人有多大能量,反正这是一件糟心事,我不想掺和进去。” 是啊,对孟昭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养好伤,勤奋修行,等待云雾山一行,而后看看能否得到蛟龙卵,然后孵化出蛟龙幼崽,这才是他最想做的事。 有朝一日,孟家容不下他,有屠休宝藏,胡百万留下的名册,冀州之大,他无不可去。 但若是有蛟龙幼崽,再喂养长成战力,那天下之大,他都大可去得。 钟鼓馔玉,称王称霸,固然是他所愿,但游戏红尘,纵横江湖,也未尝不可。 所以,涉及玉京城权贵之争,甚至某些隐秘组织的阴谋诡计,他不想掺和。 反倒不如给自己积攒底蕴资粮,这总归是不会有害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隐患 清洗遍布灰尘血迹的身体,换过干净整洁的衣衫。 按部就班的喝药,也吃了些韩露精心烹饪的饭菜,孟昭通体舒畅,连胸口的闷痛也舒缓不少。 挥挥手,将所有人屏退,而后开始运功疗伤。 这一次,孟昭对自己下手着实不轻,为了消弭长辈的恶感,自行鼓荡内息,冲击血肉骨骼,阻塞经脉血络,胸膛五脏六腑皆受其害,可谓阴阳不调,五行失衡。 错非他根基深沉,肉身强横,换一个人,就算不送命,今后也得成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废人。 这就像是同样的力道,能将鸡蛋敲碎,却无法将同样大小的石头打碎一般,是有明显差距的。 故而,一切也都在孟昭的掌控当中。 他的火候掌握的极好,伤的重,却又不影响自身恢复,乃至留下隐患。 而且童神医还错料了一点,那就是孟昭拥有木属地灵珠以及水属宝珠两样蕴藏磅礴精元的宝物,以及层次高达至尊级别的赤龙都天秘典,岂是寻常之人能比拟的? “五行当中,木,水,皆与生机相关,火蟒胆精元精纯却爆裂,可用来增强内力,而不可行气疗伤。 所以,要疗伤,只能用此二宝,且水生木,二者并用,如水乳交融,天作之合。 再以赤龙都天秘典的后天筑基疗伤篇秘法行功,配合童神医所用药汤,增持本元。 或许十天半月,甚至更短时间便能恢复如初。” 孟昭对医道所知不多,但他了解自己的身体,知道自己的优势。 这般算计,或许还是往保守了说。 双目微阖,于心神观想真龙图,却限于实力低微,只能模糊观想出一条真龙轮廓,身躯万里,撕天排云,纵横天地。 吐息之间,于胸腹之内,有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之响生出,竟毫不顾忌此时胸腹受创,竭力起伏,好似锤击大鼓一般…… 呼,吸,呼,吸,规律吐纳不过片刻,孟昭唇角已经溢出鲜血,乃是牵引胸前伤势所导致,不过手中两枚宝珠也渐生神异。 随着孟昭施展疗伤秘法,其内的精元受到牵引,化作一青一白两道如小龙般的气流窜入孟昭的鼻中,长达半尺,通入鼻窍后,两条小龙顷刻崩散,迅速扩及体内各处,似甘霖天降,遍洒四方,受损的细微经络,血气,则迅速弥补修复…… 时入深秋,天气逐渐转凉,山林中百兽潜伏,闹市中万民却喜获丰收。 孟昭站在西苑一处侧门边,内衬水蓝劲装,外披白狐裘衣,长身玉立,卓尔不群,自有一股世家公子的贵气,让人自惭形秽。 只是俊俏的脸上显出一抹苍白,看起来身体有些虚弱,病态。 事实上,一场秋雨过后,天气转凉,也未必需要白狐裘衣御寒。 只是外人眼中,他身受重伤,还需仔细温养,若是染了风寒,更加麻烦,不得不做个秀。 早在两天前,孟昭已经借助童神医所开之汤药,自身两大宝珠,以及后天筑基疗伤之秘法,成功将身体调养如初,甚至攀升至一个巅峰。 肉身澄净,肌肤紧凑,筋肉弹滑,骨络精粹,脏腑强健,充斥勃勃生机,体内气血更是滚滚而动,犹如大江翻涌,炽烈澎湃,所谓阳刚血气,不外如是。 而内息也颇有进境,虽然这些天不曾刻意修行,但疗伤时磅礴精气深入血肉当中,精气充足,不需修行,已经自发凝练内力贮存于丹田之内,第九面赤旗也是即将凝练成功,如海丹田,完美根基,距他不过一步之遥。 不过,他并没有贸然晋升,而是依旧压着丹田之内雄浑似火海一般的内力,一遍遍压缩,一次次打磨,犹如磨刀一般。 而事实上,这种看似无用,多此一举的笨法子,也的确让他受益匪浅。 孟昭这一身武功究竟是从何得来的? 往最前属,自然是他在神秘人处受教导,习得罗汉童子功,十三式罗汉拳与梅花桩,自己所修持而成。 但因为时日尚短,且他年纪已经过大,不适合学武,所以成效寥寥,这根基虚浮浅薄,难以有成就。 后来,同样是神秘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和尚,以毕生修为,结合密宗灌顶法门,传了他一身雄厚且扎实的内力,还间接为他洗精伐髓,让他一步登天。 所以,那陌生僧人所辛苦修持的罗汉童子功,才是孟昭一身武学根源所在。 至于修行赤旗令,炼铁手,甚至于得到神魔武学等种种机遇,都是后话。 可以说没有那灌顶而来的一身内力,就没有今时今日的孟昭,哪怕有照天镜这一神秘宝镜,也难免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但,这种灌顶而来的修为,有好处,也有坏处。 且随着孟昭眼界渐长,见解越深,更加明悟。 低境界时,这尚可成为他的助力,将来武学越高,灌顶而来的内力,越可能成为他的束缚,枷锁,乃至魔障。 世上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有,那也是陷阱居多。 根据孟昭了解,后天内力乃是人体自精气当中诞生,而人体不同,自带一份独属于个人的精神烙印,与先天之精。 贸然传入他人体内,或者吸纳旁人内力,绝对是有害无益,尤其是到了修为高深时,神念结合真气,极可能导致自身走火入魔,真气暴走,轻则一身修为尽失,重则丧命。 有麻烦,有困难,当然也有解决之法。 有各种特殊丹药,灵物,可以洗涤这旁人内力以及真气所蕴含的先天之精与精神烙印,也有各种神功,魔功,有特殊法门磨灭其中的隐患。 孟昭身负至尊神功,当然也有相应的法子。 在换血觉醒龙体同时,他不但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自己体内的胭脂红蛊毒,还打算将自己一身内力彻底洗练,转化为赤龙都天秘典的赤龙劲。 要想完成这一步,当然不容易,且不说换血过程千难万险,就是转换功法根基,也是一大难事。 所以孟昭才耐着性子,务求打磨圆融,完满,未来晋升之时,才能更多几分胜算。 第二百五十三章 形势 而孟昭眼前,正有一片热闹景象。 穿着敞襟短袖,满是力气的孟府下人两人一组,抬着巨大木箱从门外跨入西苑侧门门槛。 纵然都是壮年汉子,筋骨强健,力气不俗,也显得十分吃力,直喘粗气。 可见木箱当中所藏之物,很是沉重。 不过纵然再辛苦,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反而小心翼翼,满是对箱中之物的爱惜,甚至可以说是狂热。 而这样的大箱,多达二十多个,里面非金即银,以及明珠,美玉珍惜药材等贵品,尽数由身旁吕乐执笔盘点清算清楚,才封存入库。 这些并非是屠休宝藏所藏,而是二房于冀州部分产业所得汇总后,送入孟府,这已经是第三批了。 这些产业散于冀州各地,九郡之中,有大有小,收入有高有低,甚至不乏亏损的,不过汇总到一起,终究还是一笔巨款。 远比不得屠休宝藏所藏的财富,但可以天长日久积累,绝非屠休宝藏越用越少,终有一日会消耗殆尽可比。 这才是家族能长盛不衰的根基,相比之下,宝藏只是一时勃发之气运,而不得长久。 而类似的情况情,同样发生在大房以及三房当中,且论收入财物,绝对远超才发力没多长时间的二房。 从这也能看出,孟家虽以显贵闻名,但富贵只怕也是冀州少有,旗下直接间接的势力和生意也不知道有多少。 孟昭看着这些收获,也是笑容满面,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次血色,更不要提身旁的吕乐眉飞色舞,兴奋莫名的样子了。 此时距离鸣花楼血案已经过去十天时间,城内的气氛依旧紧张,大街小巷时常有面目凶恶,拿着画像的持刃大汉四处游荡,为了官府和大小家族的奖赏而豁出性命查找朱广喜的踪迹,却始终没有消息。 因为一直没有抓到朱广喜,又超了崔覃定下的期限,三个郡府重要属官被撤职,两个疑似为朱广喜提供方便的捕头更是被直接拿下大狱,听候处理。 听说这两个捕头的家里也遭了劫,可谓一人出事,累及全家。 而且动手之人大概率是当日身死或者受伤的那些受害者的家里人,他们有这个动机和实力。 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先为胡百万棋子,后为孟昭所用的捕头王宣倒是借此上位,本来还有些波折的总捕之位,经过此事过后,应为板上钉钉,棋子的价值也大大增强。 再说说朱广喜,此时也是狼狈不堪,仓皇如鼠。 鸣花楼血案已经轰动一州,且消息已经往京城那里递去,捅出天大的篓子,。 旁人且不去说,惹怒整个南安郡城的权贵派,直接导致这次搜捕的力度空前强大,比之前两次追查石杰不可同日而语。 第一次通缉搜捕石杰,是城内之人为了讨好沈天赐而行动的,作秀意义更大。 第二次通缉石杰,其实是和胡应雄一起,起因就是他偷袭杀害天刑堂先天高手,为此封城三日,只是主要搜查的力度,还是在郡府以及天刑堂这两个朝廷势力上,孟家只是打下手,没过多参与。 两次力度虽有,但空子都不少。 但这次不同,没人敢忽视这次血案造成的轰动效果,或许再过些时日,大帝都会有圣旨传下,故而朱广喜虽背后有势力为他活动,却接连多次被发现踪迹。 不过此太监骁勇无比,仗着一身先天高妙武道以及剑术,屡次杀出重围,甚至不惜消耗本源,强提功力,以绝招强杀崔覃手下的一个先天高手,一时震慑全郡。 不过如此几次,朱广喜也已经是接近油尽灯枯,迟早有被抓住的那一天。 且如今距离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另外就是,孟昭,甚至连整个孟家在此次搜捕行动中都划水的严重,大多应付了事。 这是韩普亲自对他说的。 其实孟昭划水可以理解,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换血,觉醒紫元龙体,然后入云雾山寻获纯血蛟龙,自此走上人生巅峰。 但孟继祖连带整个孟家都没尽力,这就让孟昭意外了。 到底是朱广喜作祟,使得孟希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孟昭这一身伤虽是自己造成的,但外界也都认为是朱广喜的原因。httpδ:/m.kuAisugg.nět 如此情况,可谓不折不扣的大仇。 孟继祖竟然有如此宏大气魄,引而不动,当真能忍。 对得起孟家家主这个身份,不为私仇,而为家族大利。 同时,也验证孟昭之前的一些猜测。 这位朱公公背后之人绝不简单,怕是在京中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孟家或许了解到什么,再不济也推测出什么,这才不愿过多介入。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孟希在不久前已经被送往孔家治疗,应无大碍,不过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了。 而孟昭的伤势很快就会复原。 实无必要为了一时之气而承担那不可名状的危险。 若孟家出大力气,真的将其拿下,询问出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和麻烦,对上一个京中的庞然大物,岂不是自讨苦吃? 反倒不如收收性子,稳坐钓鱼台,看外界形势变化而动。 毕竟现在想要朱广喜命的人不要太多,南安郡城大大小小家族,大多沾亲带故,这股实力足够对付一个先天武道了。 多孟家一个不多,少孟家一个不少。 为此,孟继祖还专门找孟昭长谈过一次,希望他不要心怀怨气,认为家族不愿为他出气解恨。 孟昭依旧表现的十分豁达大度,毫无怨言。 这次倒是本色出演,他本身都没想着韩普率人对朱广喜做什么,更何况孟家呢? 最后就是清宁侯府的方小侯爷。 当天若没有刺杀一事,孟昭和这位对他极为亲善的小侯爷最不济也能成为说得上话的朋友。 而今这位小侯爷可谓门前冷落鞍马稀,毕竟血案与他之间相关,错非他的缘故,岂会有如此多人死在那里? 所以,极不受待见的方小侯爷最近这些天过的可谓很不顺心,很不受人待见。 当然,也因为侯府的关系,没人敢迁怒于他。 倒是沈家老爷子死了孙子,却没有对方小侯爷过多怠慢,仍是为他写了书信,愿意为他在南三营君中拉些关系。 算是仅有的一点安慰吧。 这时,一身藏青棉袍的韩普快步赶来,见到站在门内侧的孟昭,递上来一张纸条。 孟昭看了眼,叹息一声,方小侯爷要走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肉身神通 方小侯爷经历刺杀一事,虽并未受重伤,不过恶了南安郡城一众大小家族之人,说一句神憎鬼厌也不为过,能停留这许多日,已经出乎孟昭的预料。 傍晚时分,孟昭换了一身普通装扮,衣衫朴素,带着吕忠以及吕乐两人悄然离开孟府西苑。 并未隐藏行迹,因此很快就有消息传至孟继祖耳中。 孟继祖此时正在书房中处理事务,听到这个消息后,结合自己所了解的,知道孟昭要去见谁,心里就是不悦。 毕竟他早已经告诫过孟昭,少与京中来人来往,以免惹祸上身。 不过转念一想,孟昭终究不比一直生活在他羽翼之下的孟希孟文等人。 虽看起来恭谨谦逊,实则主见极强,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动,若是一味逼迫,反而会适得其反。 况且那方小侯爷身怀大慈恩寺高僧所留暗手,显然清宁侯府与大慈恩寺别有关联。 孟昭又在慈恩寺中修行十年,这份关系也难以割舍。 “罢了,就随他去吧,只要不是招惹到京中那位,应是无碍。” 孟昭虽不知道自己刚刚出府,行迹以及打算就被人透露和揣摩透彻。 但他本也无隐藏鬼祟之念,行的光明正大,何须顾忌他人言语? 就算孟继祖,孟弘道,也不至于他出去见一见方小侯爷,便对他有什么恶感。 若真是如此,这孟家也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不值得。 此时夕阳刚刚落下,大地之上,昏昏暗暗,城内各处炊烟袅袅,烟火气十足。 路上行人稀少,且来去匆匆,形色沉重,对于接近自己的人极为防备和不善。 显然过去如此多天,鸣花楼血案带来的影响仍未消退。 三人一路疾行,脚步不停,不敢节外生枝。 花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处看起来十分普通的人家。 幽居于清净草木之间,门侧再往后走几十步,是一片人工挖掘的池塘,里面荷叶干枯,水流却依旧清澈。 任谁也不会想到,堂堂清宁侯府的方小侯爷,竟然就住在这等地方。 孟昭挥挥手,吕乐便了然的上前敲门。 叩响门上嵌着的铜兽环三次后,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探出一个颇为机灵的小厮。 见孟昭三人,也不询问来历,便恭敬的将三人迎进府内,最后由一个魁梧健壮的中年接待。 此人身高八尺,壮如铁塔,藏在单薄衣衫内的筋肉狰狞,宛如铜铸。 迎面而见,便如看到一尊灼热火炉,呼呼热风吹来,纯由肉身而发,一身气血之强猛,简直是超乎孟昭的想象。 他也算是多识广,更密切接触过许多高手,孟继祖,孟弘道自不必说,更曾与鸠摩罗这烂陀寺护法神将彻夜长谈,询问武道,但还从无一人给他如此感觉。 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某个凶兽披着人的皮囊站在那里,头顶天,脚踏地,凶蛮强横,煞气滔滔。 这是一尊先天高手,不过显然是炼体为主,横练惊人。 一身武道神韵或是观想凝练某种凶蛮巨兽而成,才有如此煞气,威势。 经过简单的介绍,孟昭才知道,这人叫周胜,乃是听命于侯府的高手。 此次出京,本来是护卫小侯爷,并助力小侯爷掌管麾下军事,建功立业的。 结果上次被朱广喜派人调虎离山,耍了一道,这才被人钻了空子。 不然有此人在场,或许不会有鸣花楼血案发生。 而接触的短短时间来看,这个叫周胜的先天横练高手,似乎也的确不是很聪明。 大概率是属于有勇无谋的莽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方小侯爷似乎有事耽搁,这才不能亲自接待他们。 由周胜暂时接待,一个先天撑场面,也不算怠慢。 孟昭这人手腕也是极高,和聪明人打交道,有聪明人的方法。 和莽夫打交道,那最好也不要心存太多弯弯道道,直来直去就是最好的方式。 三言两语之间,已经树立起自身豪爽大气的人设,符合莽夫脾性,颇的周胜的好感。 又向其请教横练一道的种种玄妙,也得到开解,受益不浅。 横练,也即是炼体功夫,并非独立一道,而是服务于练气的。 所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这个功,指的就是练气功夫。 不然单纯的如锻铁一般捶打肉身,企图强壮气血,筋骨,提升防御,不过是天方夜谭,中途被练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故而横练也遵从正统的武道境界,后天,先天,宗师等,一应俱全。 只不过,横练武者极为特殊,运用不同功法,会锻炼出不同的肉身特征,也可称之为肉身神通,肉身天赋。 诸如钢筋铁骨,冰肌玉骨,金筋玉骨,不坏金身,九牛二虎,拔山扛鼎,龙象大力等等,都是某种横练武学修行至某一阶段,甚至圆满而诞生的神通,天赋。 有的注重防御,有的注重提升肉身气力,与境界无关,却可提升武者实力,根基,往往拥有越级而战的可能。 周胜还透露出一个孟昭很感兴趣的话题,横练的诞生,极可能是某些天资纵横的大能,为了探究特殊体质之秘而诞生的一种武道。 特殊体质穷极天机,上苍造化,周天普庆,哪怕是普通的特殊体质,也拥有无穷奥妙,上限极高。 当然会引起一些前路走到尽头的强者的窥伺。 所以某些强者因为研究特殊体质而创出横练法门,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横练武者着力于挖掘肉身血脉潜能,才诞生所谓的肉身神通,肉身天赋。 比起寻常武者,战力也要强上不少。 而且横练二字,也不是嘴巴一动,就能随便给武者套上的。 那些单纯的锤炼肉身气血强度,而不求肉身神通之人,其实还称不上横练武者。 例如石杰,例如鸠摩罗,或许也锤炼肉身,但不是横练。 而如周胜,气血如炉,如玉骨门玉朝恩,玄冥玉骨,都可称得上横练大成,因为已经修得肉身神通,战力非凡。 这倒是让孟昭再一次了解到自身紫元龙体的可贵。 后天所求,未必及得上他这种先天自然而成,优势之大,可以想象。 故而他想要觉醒龙体的心情也更加迫切。 不过孟昭性子沉稳,耐得住这种急切,转换话题,询问起小侯爷近来的生活。 第二百五十五章 探访 周胜一提及小侯爷,粗犷的脸上就满是愤怒。 对于南安郡城之内的各大小家族之人十分不满,甚至可以说是痛恨。 当日鸣花楼血案,方小侯爷被郡府崔覃带走询问,历经一天一夜方才放出。 之后来不及休息,便顶着疲倦的精神和虚弱的身子,携带重礼,上当日鸣花宴上大小家族问候,一家一户,无一例外,以表达因他之故而造成死伤的愧疚。 可惜,他的这种慰问并没有什么效果。 还顾忌侯府威严的,也只是平淡回应,做出冷处理,而因此绝嗣者,根本不畏惧侯府,直接把他所携带的重礼扔回到他身上,然后扫地出门,丝毫情面也不留。 反正方小侯爷这些天过的可谓很是不顺心,忙碌至今,也未有起色。 所以才有离开南安,往冀州州城赴任的想法。 正聊着,小侯爷穿着一身常服从门外走进来,带着一身烟熏火燎的气息,不知之前去干了什么。身后还有两个佩刀大汉跟随保护。https:/ 相比起那日所见略显冷淡而高傲,历经这些时日的变化,方小侯爷原本清亮的目光多了些许疲惫,瞳孔中有血丝遍布,显然已经几天没休息好了。 不过见到孟昭,仍是强打起精神,振作起来,与他寒暄。 “孟小四,看到你没事就好了,这些天本想去问候,不过” 说着,方小侯爷苦涩的摇摇头,孟希与孟昭可也是被朱广喜与他所带秘宝的倾力一击害的不浅,尤其是孟希,丹田受损,听说已经送到外地治疗,他根本不敢上门。 见此情景,周胜,吕忠,吕乐,以及那两个持刀大汉纷纷懂事的走出屋子,将门关上,在外等候,以免搅扰两人。 “小侯爷放心,我的伤并不算重,只需调养一些时日就能恢复如初,倒是我大哥那边麻烦些,不过也与小侯爷无关,说到底,还是那刺客朱广喜造成的。” 事实上,方小侯爷还真的挺冤枉,那天去鸣花楼赴宴的,大多是想攀附他这个侯府出身的贵人,本也不是他刻意算计,谁能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 “话虽如此,但终究是因我之故而导致如此惨案发生,那些人怨我是对的。” 方小侯爷沮丧的说了一句,随即摇了摇头,仿佛想要将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甩出脑海,而后强打笑颜道, “对了,今天你来见我,是不是听说我要离开南安,特意给我送行的?” 孟昭点点头,从袖口掏出一个红色小木盒,递给方小侯爷,道,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本来打算上次在鸣花楼见面后就交给你的,谁知道后来发生那些事,就留到现在。” 方小侯爷面露欣慰之色,随手接过木盒,根本不甚在意其中到底是什么,反而拉着孟昭坐下来,感慨道, “今时今日,还有这般心思的,整个南安城也只剩你一日,也不枉我真心将你当成朋友。” 孟昭倒也不觉得方小侯爷这话夸张。 因为他估计是出事以来,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登门拜访的人。 这和小侯爷当时对他的亲善和看重不无关系,当然也因为孟昭有心结交这么一个京城来的贵勋。 单论爵位,侯爵可更在伯爵之上。 王,郡王,国公,郡公,侯爵,伯爵,子爵,男爵,这是大雍的贵族勋爵体系,由高到低,跨越极大。 郡王以上,基本都是皇族之人,个别例外也有,如金陵沈家的老祖宗神武王便是其中之一,也仅止于他一人,之后就降格为许国公了。 只不过南安伯乃是开国伯爵,祖先乃是天下绝强,且代代经营有道,少有蠢材庸碌家主出现,这才积蓄出远超寻常伯爵之家的实力。 其实真论起来,当初要不是孟神通性子桀骜恶劣,嘴巴不饶人,以及做出不少洗劫大小势力宝库的恶事,名声不太好,最起码也是个侯爵。 故而,清宁侯府是很值得结交的,尤其是太宗当年对于初代清宁侯极为信任,如今历经三帝,荣宠仍在,不可小觑。 可以说,今天孟昭能过来看望兼送行,已经在小侯爷心中刷了足够多的好感。 正是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困难,而越是困难,越见可贵。 孟昭没有纠结这些,而是问起有关朱广喜之事,南安郡城那帮人在找,这位小侯爷应该也不会放过对方。 “我说出来,孟小四你别生气,其实对于朱广喜,我是没多少仇恨的,这些天也根本没工夫和精力去找他,所以根本不清楚他的情况。” 孟昭眉头一动,好奇问道, “可是若不是朱广喜,小侯爷如今处境也不会如此艰难。 若是能杀此人,或许能开解不少人内心对小侯爷的偏见。” 方小侯爷摆摆手,洒脱,也是无奈道, “如今我已经不在乎南安这些人是怎么看我了,杀不杀朱广喜无所谓,而且我也不认为能抓到他。 你应该明白,朱广喜不过是一枚棋子,没有他,还会有王广喜,刘广喜。 真正要我命的另有其人。” 孟昭默然,没有回话,其中的水的确很深,他并不是很想涉入其中。 小侯爷嘴唇动了动,本想说些什么,向人倾吐自己的烦恼和苦水。 不过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反而叹息道, “其实我很想和你说一说这件事的始末,比如是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 有些事情闷在心里真的很痛苦。 不过对方来头太大,我这次出来与其说是外放为官,建功立业,不如说是避祸更准确一些。 你知道的太多没好处,反而不利。 这样吧,给你说一个好消息。 我听说你们孟家在南安有个对头,孙家,很是难缠,一度让你们头疼。 原因就是他们在京中有个大靠山,那人很受大帝看重和信任。 不过我来之前,已经有风声,那位孙家的靠山怕是不成了。 所以你们孟家大可以把心放下来,不必避讳朝堂上的阻力,尽可以下手。” 玉京以及周边地区有龙庭镇压,投鼠忌器,即便有争斗,很多时候点到为止。 如冀州这样的外州不同,天高皇帝远,争斗起来,更是血腥残酷。 孟昭冷静的笑笑,朝他拱拱手,表示感谢,情绪却并不高涨。 这件事之前他已经知道了,并非自然发生,而是孟家从中作梗。 不过很显然,方小侯爷对于孟家的认知不足。 第二百五十六章 涂鸦 其实不只是小侯爷,谁又能想到。 一个北地大州的伯爷,有能耐搞掉大帝身边的近臣呢? 这不符合常理。 和法制完善的现代不同,大雍可从来不讲究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特权阶级是一直存在的。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也没有过多的深入聊这些事,危险不说,也没什么滋味,反而讲些冀州的风土人情,地理名胜等等。 孟昭虽然属于理论派,看得书多,见识的少,但所言对小侯爷来说也有不少帮助。 从生养自己的家乡离开,到另一个陌生的地域生活,打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其中艰难万险,不足为人道。 时间匆匆流逝,等孟昭要离开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 夜空当中,一轮明月高悬天边,显得清冷而寂寥。 “小侯爷,希望你能在军中大展宏图,日后有机会,或能并肩作战。” 随着最后一句祝愿,孟昭拱手一礼,风度翩翩,然后大袖一挥,带着吕乐吕忠两人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等三人背影逐渐消失在夜幕当中,周胜看着身旁凝视暗夜的小侯爷,道, “小侯爷,这位孟公子虽然看似豪爽,然而似有隐瞒。 我察觉到,他气血含而不露,却分明强健而浓烈,毫无虚弱之态,伤势已经尽复。” 小侯爷愣了一下,目中强光一闪,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出。 周胜先天武道,且练出血气如炉,对于人体气血极度敏感,他说的应该没错。 但刚刚孟昭表现,怎么看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这是在演戏? 随即哂然一笑,颇有些同情和感慨道, “他是演戏给人看,而且不是给咱们看得,也是身不由己。 别忘了,孟小四终归不是孟家家主的子嗣,且离家十年才回来,能站稳脚跟已经不俗,行事必然谨小慎微。 如此行事,显然也是因为孟希受伤,怕孟家家主迁怒他。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孟小四虽然也有小心思,但终归是顶着旁人的压力来见我。 这份情咱们要承。 希望如他所愿,到了南三营,能一切顺利。” 回程途中,三人倒没有那么急切,吕乐手提灯笼走在前面,照亮前路。 吕忠跟在孟昭身侧,气息沉凝,步法飘忽,犹如幽灵,若不注意,甚至会忽视掉这个老者。 周围环境也还算好,因为是内城最繁华的区域,街道上虽然行人少,两侧商家也大多关闭,但多少还有一些人气。 途经一家酒肆时,里面还有零星几个客人打酒吃,声音不小,显得有些喧闹,同时有阵阵酒香飘来,更加引人注目。 孟昭目光一扫,酒肆门前竖着一杆长旗-,竖挂一个招牌,招牌最底端,不知被哪个倒霉孩子胡乱涂鸦,用炭笔划了一朵很抽象的花朵,凌乱中带着妖异,在酒肆明灯,以及吕乐手中灯笼双重光照下,显得十分醒目。 孟昭骤然停下脚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宛如小童涂鸦的标记,幽寒如冰。 本来恬静温淡的笑容消失无踪,清俊的脸上阴云密布,冷的吓人。 他的身躯笔直,犹如一柄长剑,挺拔中带着锋芒,此时却隐隐在发颤。 垂在两侧,掩于长袖的双手紧握成拳,因为太过用力,尖锐的指甲扣入肉中,点滴鲜血流出,也不觉疼。 怔怔立在原地足有十几秒钟时间。 吕乐和吕忠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家少爷怎么突然呆住了,而且气息极度不稳。 那种震惊,那种愤怒,那种即便竭力压制,依然能感受的到的杀机,都是少见的。 吕乐回忆,甚至于在鸣花楼血案发生的过程中,孟昭也不曾有这般表现。 “少爷,发生何事?是不是牵扯到您身上的伤势?” 吕乐朝前走了一步,伸出提着的灯笼,往前照了照,一无所获。 那小孩涂鸦收入眼中,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大街小巷,这种标志太多了,并不稀奇,因此觉得可能是孟昭牵扯到之前所受的内伤,身体感到不舒服。 吕忠到底年长,而且阅历丰富,已经看出孟昭这种表现并非身体有恙,而是心神被某种东西或事情刺激到,才会有如此表现。 孟昭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拳,面无表情的从袖口抽出一张洁白的丝帕,低头缓缓擦拭手上的血迹,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番动作并没有瞒着吕忠和吕乐,两父子更觉稀奇,究竟是何事让自家少爷如此的震惊,震动,甚至是紧张? 吕忠不似吕乐那般好奇,而是一言不发,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上前给孟昭敷药,而后撕开一段袖口,连药带伤口一同包扎。 孟昭还是低着头不说话,直到吕忠将手上伤口处理好,才抬起头,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道,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想起刚刚有件事忘了告诉小侯爷。 不过也不打紧,今后有机会去冀州城探望时再说也不迟,咱们先走吧。” 说着,主动接过吕乐手里的灯笼,走在最前面。 吕乐更加怀疑。 他是除了除了神秘人之外,接触孟昭最多的人,也最为了解孟昭的人,这话明显是借口,托词。httpδ:/m.kuAisugg.nět 正要上前询问,好为少爷排忧解难时,却被人直接按住肩膀,不能动弹。 甚至于体内内力都被一股真气封住,口窍难开,有话难言。 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是吕忠。 面对吕乐的疑问,吕忠摇摇头,嘴唇翕动,传音道, “少爷不想告诉你的,不要去好奇,也不要探究,就当一切如常,做好自己的本分。” 吕乐可是被吕忠从小调教到大的,之前只是因为过于担心孟昭,所以才乱了分寸,如今被吕忠一点拨,立马明白自己险些犯了大忌。 主子让他知道的,他才能知道,主子不愿意说的,他强要探究,必会伤了两者之间的和气和默契。 脸色苍白,后怕的冲着吕忠使了个颜色,示意自己明白了。 吕忠这才收回自己干枯瘦弱的手掌,追上孟昭。 只是,让两人好奇的是,孟昭这一路走走停停,心事愈发浓重。 直到距离孟府前不远的那条街,孟昭再次停下了脚步。 第二百五十七章 小羊胡同 “忠伯,阿乐,你们二人先自行回府吧。 我有一件比较私人的事情要处理,还要再去一个地方。” 吕忠吕乐二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应下,而是犹豫不决的看着孟昭,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至少也要带着吕忠才好。 这南安郡城并不平静,这些时日以来,死亡之人多达百十上千,多为大小家族暗斗,厮杀,争权夺利导致,也不乏有些势力浑水摸鱼,暗中挑拨,很不安全。 孟昭在外表现的又是一副重伤未愈的样子,自然很难让父子两个放心。 然而,迎着孟昭幽深如潭,清冷如水的目光,两人清楚明白,这件事少爷已经决定,不会更改,他们必须要遵从。https:/ 吕忠点点头,冲着孟昭行了一礼,便要拉着吕乐离开,然而离开前,却听到孟昭一声空灵悠长的警告, “忠伯,我知道你和阿乐很关心我,更担心我的安全,我很感激。 但这件事很重要,很重要,我实在不希望你和阿乐明面应付,暗中跟踪于我。 若是有蛛丝马迹被我发现” 孟昭后一句没有再说,但冰冷的语气,森寒的杀意,都让吕忠和吕乐二人不寒而栗。 那不曾说出口的结果,必然是他们所无法承受的。 “少爷放心,老奴晓得轻重,只是在外不比府内,您一切小心。” 说着,和吕乐纵身一跃,腾飞数丈,几个起跳之间,已经消失在静谧的长街上。 偶有行人见到,虽然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显然没少见过类似的情形。 孟昭右手持灯笼横在身前,照亮周身,左手则负在身后,有包扎痕迹显露。 抬头看着吕忠以及吕乐离去的方向,并未有丝毫放松。 他相信吕忠应该不会对他阳奉阴违,但相信是一码事,谨慎又是另一回事。 手腕一抖,灯笼在一股无形力道的牵引下,飘忽落到就近一栋商铺的房顶,有劲风吹起,熄灭焰火,归于黑暗,而孟昭在灯火熄灭的刹那,早已经消失无踪。 归途路上,吕乐圆脸带着困惑,更多的是担忧,忽然停下脚步,道, “义父,少爷究竟有什么事还要瞒着你我?会不会有危险?” 吕乐的确百思不得其解,孟昭所做许多事情都不避讳他们父子两个,包括包庇石杰,谋划屠休宝藏等事,这份信任可说少有。 同时,他父子二人对于孟昭也是绝对忠心,宁可牺牲自己,也会保全孟昭。 这样的关系,这样的信任,这样的付出,吕乐想不通,孟昭会有什么秘密不愿意让他们知晓。 吕忠也停下身法,叹息一声,道, “这个秘密,一定是涉及到少爷的隐私,你我二人不可过于探究。 尽管回来时间不长,但你应该也了解咱们少爷的性子,虽待你我宽厚信任,但若是咱们辜负了这份信任,触碰了少爷的逆鳞,他也不吝处置。 所以,老老实实的给我回孟家,不要想着其他。 此外,少爷行踪也要掩护好,待会儿你先进府,将门房之人调出,嘱咐韩露不要露出马脚,我会装作护卫少爷随后赶到。” 吕乐嗯了一声,再无迟疑,朝着孟府赶去…… 另一头,孟昭小心谨慎的绕着附近几条街逛了两圈,确定没人跟着。 这才循着之前所见的各路标记,暗号找去。 一排被风雨侵蚀,外力破坏的屋舍间,杂草丛丛,断瓦片片,静谧,死寂,犹如独立于旷野之外的破庙烂宇。 白日时阳气浓烈,尚不觉如何,到了晚间,则犹如妖魔鬼蜮,让人避之不及。 有时大风吹进房舍之间,穿堂过厅,发出呜咽狂吼,更是为此地添了几分诡异恐怖色彩。 喀拉,一只纯黑的长靴踩断藏在杂草当中的枯枝,露出一个身材高大的人。 孟昭双眸底部闪过紫色毫辉,纵然无灯无火,依然能在暗夜当中,勉强辨认出这派破败房舍的来历,脸色有些难看,甚至晦气,暗道, “怎么会是小羊胡同?就算求隐蔽,也没必要来这里吧?” 孟昭来孟家这么长时间,除了干出一系列大事,一般都在读书习武,充实自己。 习武自不必多说,乃是立身之基,也是孟昭极为向往憧憬的超凡之路的必然。 而读书则涉及颇广,江湖秘闻,武学通解,人物传记,地理志异,天南地北,无不涉猎。 南安郡城本土的书籍自然也不会错过,其中就有对小羊胡同的介绍。 小羊胡同位于郡城西南边缘,是平民区的一小部分,出了胡同,便是牛马市,环境并不是很好,常年有牲畜粪便的异味飘散。 故而所居住之人,都是生活水平比较一般,但又不是特别贫穷的普通百姓。 大约在六年前,小羊胡同内所居住的二十三户人家,共计一百零三人,不论男女老少,皆于一晚时间,被人杀害。 死状可疑,都是于睡梦当中悄无声息死去,且面含微笑,神态安详,仿佛沉浸于美梦当中。 后来经过仵作检验,所有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只是脑后有被人用针扎过的痕迹,这也是所有人的致死原因。 这个案子倒也轰动一时,官府强力追查,但线索太少,案情又过于诡异,始终没有进展,再加上死去的都是些黔首百姓,无权无势,时间一长,官府也不愿追究,便成了一桩悬案。 而一夜之间居民全死的小羊胡同,也因为此事而成了旁人讳莫如深的恶地,险地,绝地。 外人都认为是小羊胡同风水大凶大恶,才会有如此灾难发生。 不然缘何旁处之人都健康平安,只有小羊胡同内的人遭了难? 故而来后即便官府收回地契,有心卖出,也无人敢住,肯住,久而久之,彻底荒废破败。 孟昭路上所见到的暗号标记,最终便指向小羊胡同。 说实话,此地久无人烟,荒草杂乱,毒蛇野虫横行。 若无必要,他也不是很想进入其中,但,这次却是不得不为之。 体内蒸腾一股热气,雄烈刚劲的气机外放,趋避蛇虫鼠蚁,荒草间传出刷刷刷的摩擦声,而后缓步走向小羊胡同。 不多时,已经走进胡同内最靠里的一家,隐约能感觉到,其中有生人存在。 孟昭再不迟疑,提气飞腾,闪身越过已经垮了一半的院墙。 见到蹲在黑暗当中,啃食生硬馒头的三个人。 只是其中一个让他大惊失色, “怎么会是你?”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再见朱广喜 淡淡的月光照耀下,孟昭以卓越目力看清藏匿在破败院中三人的形貌。 一人肥肥胖胖,通体油脂,好似大大小小的球体组成在一起,孟昭过去从未见过,并不认识。 另一人则正好相反,干干瘦瘦,大腿,手臂,躯干,仿佛一截一截的竹竿拼凑在一起,已经干裂的嘴唇咀嚼生硬的馒头,沾着馒头屑,行销骨瘦,仿佛干尸。 至于最后一人,正是让孟昭大惊失色,完全不曾想到的人。 眼睛一大一小,鳄嘴粗眉,颧骨隆起,唇上颌下光滑无须,气机起伏不定,应是极强但又受创不浅,不是那已经翻了天的朱广喜又是何人? 城内城外,大大小小势力到处在搜捕他,悬赏他脑袋的赏金也是一再升高,要他命的先天高手也不止一沓。 想不到竟然躲在这里。 而且如果孟昭没记错的话,韩普曾和他说过,此前朱广喜就是藏在小羊胡同,已经被人发现过一次,历经一番艰苦死斗,才杀出重围。 如今竟然又跑回到这里,还无人察觉,真应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 但想必,这种藏身之地并不是完全可靠的,早晚还会被人察觉。 见到孟昭纵身飞至院中,三人倒是没有如何吃惊。 ,毕竟论武功,任何一人都远在孟昭之上,且修为精湛,耳聪目明,感知极强。 附近稍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自然早就察觉到有生人来此。 而对于孟昭的身份,三人似也早有预料,尤其是朱广喜,更是十分不耐, “咱家叫钱掌柜暗中在你归家的路上做下暗号,引你来此,已经等了好长时间,怎么来的这般迟?” 孟昭此时面色凝重,满是防备,心中则是念头飞转。 那街头巷尾,一路指引他来此的暗号其实是神秘人与他约定的标志,名为曼殊沙华,即是彼岸花,既见彼岸,便是神秘人亲临,要他前去相见,必有任务安排。 开始时,孟昭是极不情愿和神秘人接触的,故而在神色大变,情绪激荡后,装作看不见,想要回返孟府,谁知每过一段距离,便能眼见这标志。 知道若是真的视而不见,装作一无所知,恐怕会惹怒对方。 倒不是怕神秘人不给他胭脂红的解药。 此时孟昭已经将修为极端凝练,破开后天大成,凝练完美根基近在眼前,换血觉醒龙体,将胭脂红蛊毒驱逐出体外也有七八分胜算,故而那毒药还威胁不到他。 孟昭真正担心的是神秘人在他的身份上动手脚,让孟家人生疑,叫他如今这大好局势付之东流,毁于一旦,这才是他不能承受的。 故而,孟昭才决定还是来见一见神秘人,看看对方究竟要干什么。 他自信神秘人并不知晓紫元龙体之秘,也就无从得知他已经有跳出棋盘的可能,所以打算先虚与委蛇一段时间,再做盘算。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引他来此的并非神秘人,而是朱广喜以及另外两个陌生高手。 他担心和疑惑的是,这三人和神秘人什么关系?他们知不知道他的这个孟家四公子的身份是冒名顶替的?这对他来说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此时孟昭面色阴沉,游移不定,心内杀机腾腾,目光森冷如冰。 若非知道这三人武功皆非他所能敌,自保尚难,早已下手弄死这三个人了。 察觉到孟昭隐藏的敌意,阴沉的情绪,以及一言不发的表现,朱广喜丑脸有些尴尬,收回高高在上的态度,不知道说些什么。 搓了搓手掌,手肘不着痕迹的捅了捅旁边的钱掌柜,也就是那胖如肉球之人。 钱掌柜这才放下手里的馒头,叹息一声,可怜巴巴的示弱道, “孟四爷,我知道鸣花楼一事,朱掌使害你身受重伤,这是他的过错。 但当时他并不知道你和咱们的关系,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记恨。” 孟昭听着对方短短几句话,揣摩片刻,了解到不少信息。 忽而说道, “咱们之间的关系?我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我是南安伯府上的贵公子,大帝北堂盛亲赐的天罡卫之一,虽非天潢贵胄,也是世袭贵族。 你们三个声名狼藉,人人喊打,我们之间会有关系?” 钱掌柜脸色一变,有些难看,不过还是强作笑脸,道, “孟四爷,您瞧您这话说的,若没关系,您岂能深更半夜,跑到这如鬼蜮一般的小羊胡同来?” 听到对方这么说,孟昭放下心来。 他刚刚可不是刻意装逼,贬低对方,抬高自己,而是想要试探对方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若是知道,对方应会忍不住反驳,诸如点出他真实身份。 现在看来,似乎不知,这就让他放下大半担忧。 “我们之间的关系,仅止于那些暗号,说说吧,你们是从哪里得知那个标记暗号,还知道些什么?” 不得不说,孟昭此时胆魄雄奇,无所畏惧。 面对三大高手,竟然一度将局面掌控在自己手中,对方的高明武道,此时毫无用武之地。 不说朱广喜这武力值超高的大太监,光说这钱掌柜,以及那瘦如麻杆的男子。 武功或许不入先天,但绝对是后天顶级强者,给他的威胁极大。 但话又说回来,这世上不是武力强就能办成所有事情的。 现在三人沦落至啃咬生硬馒头的地步,可谓狼狈不堪,显然已经山穷水尽。 孟昭正是知道三人有求于他,才将架子拿捏起来,总不至于别人求他,他还得奴颜婢膝的讨好三人吧? 那不是能屈能伸,而是贱皮子。 朱广喜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一大一小两只眼睛盯着孟昭,隐隐有火气冒出,此等孱弱之人,他一剑可杀,但如今为了大局,却不得不收敛脾性,实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当然,心中也不免有些后悔。 那日鸣花楼当中,他虽将所有注意都放在方小侯爷身上,但对孟昭也有印象。 这些时日也收到外界传来的消息,知道因为他的原因,导致南安伯孟家两个嫡系子弟身受重伤,其中就有面前之人。 想必是因为这样,此人才会对他们如此排斥,甚至敌视。 不过,他也看出,这位传闻中身受重伤,需要精心调养的孟家四公子,似乎并没有很虚弱,是伤势没有那么重?还是另有疗伤秘法? 短短十天左右时间,就能将不轻的内伤恢复如初,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当然,想想这位孟家贵公子和他们组织还有一定联系,就知道这位孟公子绝对不普通。 第二百五十九章 布衣盟 钱掌柜肥肥的脸蛋上青一阵,白一阵,肥肉绷紧,似乎没想到孟昭这么不给面子。 换成其他人敢这么和他说话,早就一掌拍过去,呼死对方了,真当他长得胖,心也宽?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们,不,应该是朱广喜闯下弥天大祸,如今在这个南安郡城寸步难行,甚至连累他和柴老板也跟着倒霉,急需一个有分量,有能量的人帮他们摆脱绝境,所以哪怕孟昭如此不客气,他也得陪着笑脸,不敢翻脸。 “孟四爷别急,听我慢慢和你说……” 钱掌柜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故而毫无隐瞒,将近期他们发生的一系列事以及和神秘人的关系通通讲述出来。 当日朱广下制造鸣花楼血案,在场死伤多人,包括和他一同行动的那几个刺客,唯一活着的,乃是那个精修道门武学,可与八部天龙神功抗衡的强手。 只是后来南安郡城大小势力家族发狠,拿出底蕴搜捕朱广喜等人,那个修行道门武学的高手被发现行迹,终究还是死在围攻之下。 而朱广喜则是仗着先天武道高明,剑术超绝,杀出重围,寻求自己组织在南安郡城势力的帮助。 其中就有胖如圆球的钱掌柜,瘦如竹竿的柴老板。 这两人也是倒霉催的,组织关系上,朱广喜的地位远在他们两个之上,为了帮助和掩护朱广喜脱身,甚至连累自己积攒多年的家业毁于一旦。 由原本的富贵人家,成了如今只能喝冷水,啃硬馒头的逃犯。 其实这两人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在郡城之内,还是交下了不少人脉关系的。 换成旁的小打小闹的人,使点银子,疏通下关系,也就将人救下,再不济也能送出城外。 但要知道,朱广喜这次可是捅破了天,当日所杀的那些人,家里就没一个简单的。 十个有八个家里是有官面身份的,剩余两个不是豪强就是巨富。 毕竟徐铎喜欢攀龙附凤,结交强力家族子弟,家室稍微差一些的,也不会被他放在眼中,更遑论邀请聚会了,按他原话来说,龙不与蛇居。 因此可以明白,这两个倒霉鬼想要借着自己攒下的那点人脉关系帮助朱广喜,不过是将自己也送上通缉榜上罢了,这才有了如今三人东躲西藏的经历。 而他们之所以能知道孟昭,甚至专门给他留下暗号,印记,起因便是钱掌柜组织的一个大人物,曾给他传过消息,若山穷水尽,无计可施之时,可以借此联系上孟家孟昭,求取帮助。 钱掌柜也曾以为孟昭是自己组织的一员,但那位大人物透露出,并不是,孟昭只是他的私人交情,人脉资源,和整个组织并无关系。 孟昭脸色一沉,旁敲侧击那人的具体身份,钱掌柜只是摇头苦笑回道, “孟四爷你这就是难为我了,赵浑大人为人神秘,喜欢戴一个青铜面具,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 在组织中地位又是举足轻重,岂是我这小卒子能认识的?” 这倒是让孟昭确认,钱掌柜口中的赵浑大人,正是将他从死亡边缘救下,并传授培训教导,最终让他李代桃僵进入孟家的那个神秘人。 而且突破性的,他终于知道了神秘人的姓名,赵浑虽然听起来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印象,在江湖上更是寂寂无名,依然让孟昭喜不自禁,这就是一个突破。 孟昭若有所思,继续问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组织?有朱公公这样的大内高手,似乎也有不少的草莽之人,还有赵大人那等高深莫测的强者,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按照常理来说,赵浑是这个组织的大人物,他应该是赵浑手下一颗有用的棋子,也分属组织才对。 但听钱掌柜的意思,赵浑并没有将他收入组织的打算,而是他个人的一个关系,这意味着什么?httpδ:/m.kuAisugg.nět 是不是说明,他进入孟家,只是赵浑的个人行为,计划,而不是这个组织的行动? 还是说,因为他被利用过后,终会被灭口,所以连进入组织的资格都没有? 孟昭神色如常,只是一对眸子散发的光芒越发幽深,眼底深处,藏着数不尽的阴冷,化不开的寒冰。 钱掌柜刚要说什么,忽然意识到孟昭虽然与赵大人有旧,但并非组织之人,不可透露太多,连忙止住不言。 倒是朱广喜没那么多的顾虑,看出孟昭和赵浑似乎关系一般,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利益牵扯的朋友,担心对方不肯为他出力,主动道, “事无不可对人言,况且孟四,孟昭你也算是半个组织的人,说给你听也无妨。” 朱广喜一双大小眼有点恼恨,差点就跟着钱掌柜叫这个毛头小子孟四爷,连忙改口,接着道, “我们组织名叫布衣盟,并不显眼,根植于民间,故而势力比较分散,大雍如今划分的十四大州,甚至于别的小国之内,都有我们的人。 诚如你所言,组织内许多人都是江湖草莽,不乏平民,至于成立的目的,最初就是一些志同道合之人,想要彼此团结起来,互帮互助,不被旁人所欺辱。” 孟昭不置可否,布衣盟若只是这么简单,怎么可能吸引到朱广喜这样的高手加入进去? 不过光这些消息,结合他之前所见到的那些布衣盟成员的一些言行,大胆猜测,布衣盟应该是针对大雍权贵压迫而形成的一个民间反抗组织,至于实力如何,倒是很难确认。 孟昭已经很满足了,知道布衣盟,今后便可以利用孟家的资源和渠道,进行打探,想必会收获更多的消息,赵浑对他而言,也不再是神秘莫测。 压下种种纷繁心思,孟昭终于问出了朱广喜三人翘首以盼的话, “那么,你们将我引来这里,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 朱广喜眼神闪烁,一张鳄嘴张大,丝毫也不客气道, “我们希望你能将我们三个送出南安郡城,至少也得保证我们不被人抓到。” 意料之中,若非山穷水尽,估计那个钱掌柜不会舔着脸来求孟昭。 毕竟朱广喜可是差点送孟昭去见阎王的人。 第二百六十章 三色浑天金丹 只是,孟昭却绝不会如此轻易应下,不单单是三人身上的麻烦太大,也因为他没这么廉价。 人家要他做什么,便做什么,那和奴才有什么分别? 当然,如果换成那神秘人赵浑亲自下令,他或许顾忌一二,还会不计回报的帮他们一把,可惜赵浑并不在此地。 “三位应该也看出来,我与赵浑关系并非你们所想的那般要好,朱公公惹得麻烦又太大,已经惊动冀州州府,甚至上报大雍龙庭。 想必用不了多久,玉京城也会派高手过来追查此事。 这个风险太大,大到以我如今的身份地位,根本抗不下来,所以” 孟昭的所以还没说完,朱广喜三人已经拉下脸,啃馒头的动作也彻底停下。 一种诡异的气氛在这荒凉空寂的残破小院当中升起,原本有求于孟昭,三人自然宁愿吃些亏,处处忍让,但若是最后没办法让他们活命,那还顾忌什么? “孟公子没办法让我们逃出南安?” 孟昭当然也知道眼下自己等于处在狼窝虎穴之中,三人任何一个都能将他擒拿,若不能让他们满意,自然今晚想走出小羊胡同将会是一个奢望。 不过即便如此,他仍是十分镇定,自己如果气弱,示弱,那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眉眼沉凝,清俊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毫不示弱道, “那倒不至于,明着保你们三个,肯定不行,但暗中行事,倒有几分把握。 只是三位要知道,我这样做,可是冒了天大的风险,一旦事情败露,孟家也保不住我,所以单靠赵浑这个关系,还不够,你们仍要拿出让我满意的东西才行。” 这是什么成分?好了说,叫索取报酬,不好了说,那就是趁火打劫。 但也不能怨孟昭如此现实,他又不是慈眉善目的活菩萨,更不是痴痴呆呆的傻子。 甘于顶着杀头的风险帮助三人,却不求回报,可能吗? 朱广喜,钱掌柜,柴老板三人一怔,倒是没料到孟昭并不是想推脱,而是要索取好处,这有些出乎他们三个的预料,倒也在情理之中。 孟昭终究不是布衣盟之人。 当然,也驱散了空气当中诡异而肃杀的气氛,只要能救他们,一切好商量。 仔细想想,孟昭所在孟家既贵且富,有权有势,不能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也非一般人家能比,能打动孟昭的,自然也不是普通东西。 钱掌柜想了想,道, “孟四爷,不知你想要些什么?我倒是在城内藏了些宝贝,也有一些银两埋在地下,但恐怕还不放在你的眼中,柴老板大抵也是差不多。” 这话也算是掏心掏肺,那些藏着的宝贝和银子,都是他和柴老板狡兔三窟所藏的最后底气,也是他们仅有的一些东西了。 说着,钱掌柜将目光放到朱广喜身上,一切事情都是他引出来的,而无论是作为曾经的尚膳监大太监,还是如今的布衣盟掌使,想必宝贝都不会少了。 朱广喜有些肉疼,太监无根,没法子享受男欢女爱,也不会有后代让他感受天伦之乐,故而许多太监不是求财,就是求权,且对这两者格外执着。 他过去是财权两者皆收,后来从宫中跑出,没了权,便只剩下聚财。 比如这次杀方小侯爷,若是能成,玉京那人自不会亏待了他,可惜功亏一篑。 所以手上好东西还真不少,倒不一定能马上拿出来,但兑现却是不难。 “孟昭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咱家虽从宫中出来,但还是拿了不少好东西的,或许有你想要的。” 孟昭想了想反手从胸前衣衫夹层内,掏出三个宝贝, “我要和这三个宝贝一个层次的蕴藏精元之物,属性应是金或土两种,朱公公看看有没有办法。” 随着孟昭的动作,朱广喜,钱掌柜,还有那瘦如麻杆的柴老板,眼睛全都瞪的滚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孟昭手中的三样宝物。 木属地灵珠,三百年火蟒胆,以及水属无名宝珠,其中蕴藏之磅礴精元,即便经过孟昭一段时间的采摘修行,依然不曾有半分的折损,反而愈发显得珍奇宝贵。 因为每一样宝贝,都有自然而然吞纳天地元气弥补自身损耗的强大能力,不然精元有穷尽,何以称之为后天至宝? 就说那水属宝珠,在屠休宝藏的宫殿之上,照明悬浮两百多年,丝毫无损,便是因为身处江底,自能吸纳无穷无尽的水属元气。 正如电池可以充电,那就是可重复利用资源,价值大增。 “这,这,都说孟家是冀州最强的几大家族之一,过去我还不以为意,如今看来,这底蕴真是深不可测啊。” 钱掌柜目光痴迷的看着孟昭手里的三枚宝物,任何一个都是后天阶段最顶级的修行资源,说不上独一无二,但绝对是珍贵罕见。 柴老板也是目光莫名的看着那三百年火蟒胆,他所修行也是火属功法,若能得到这火蟒胆,借助其中磅礴精元,冲刷血肉体魄,必能拓宽他的修行上限,可惜了。 朱广喜虽然也震惊于孟昭手上宝物之多,之贵,但在宫中见多识广,很快恢复平静,没有如身旁二人那般感叹,反而想到什么。 从身上摸索了下,掏出一枚金色,银色,铜色混杂的丹丸,大小只有地灵珠一半,但看起来很是沉重,眼神复杂,颇有些感叹道, “这是我在宫中时得到的一枚金丹,乃是皇明时期道家内丹大宗师以三色浑天神金熔炼,并吸纳百金之气而成,于我后天修行剑道时多有裨益。 论价值,绝不在你手中三物之下,而且陪伴我多年,其上已经感染丝丝剑道之气,可做暗器使用,你收下吧。” 说着,将手中之物抛给孟昭,心中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在他看来,孟昭得到类似的精元至宝不稀奇,得到多枚也不稀奇,奇就奇在每一个属性都不同,却又在基础五行之内。 还有,孟昭所求之物,他身上恰巧就有,又恰巧而为人产生联系,让对方得到。 这份巧合,不免让他心中多了丝看法。筷書閣 或许,这是一个气运极强之人,非但能遇难成祥,还能心想事成。 这还不算离谱,有些气运之子,放个屁都能崩出地阶神兵,那才是真神人。 可惜他非宗师强者,也没有特殊精神秘术,不然若是能望气,或许就能验证自己的猜想。 第二百六十一章 法子 孟昭自是不知自己在朱广喜眼中已经成了气运惊人,洪福齐天之辈。 反手收回手中的三枚宝贝,另一只还缠着丝带,渗着点滴鲜血的手掌抓住扔来的金丹,仔细感受了下,内里的确有巨量的金性精元,其形如剑,其质如绸,既钝且刚,完美契合他的要求。 金丹这种东西,其实是道教的术语,最初为内丹术的一种修为成就。 金者,坚刚永久不坏之物;丹者,圆满光净无亏之物。 讲究把人体作炉鼎,以体内的精、气作药物,用神烧炼,使精、气、神凝聚可结成金丹,所谓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至少也是大宗师级别的人物。 由于内丹之术博大精深,讲究资质,悟性,根器等,后来道家高人又延伸,创出外丹之术,烧制丹丸,炼制宝物等,赋予金丹之性要。 他手中这枚金丹,便是以外丹之术,凝练天材地宝而成,其内所藏金性精元,便是为服务后天武者修行而牵引蕴藏而成,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而且根据朱广喜所言,他可能便是因为此物而迅速积累后天内力,拥有雄厚根基,并最终冲破关隘,甚至让这金丹也带着些许剑道气息,拥有破气凌锐之能。 以手作弓,以金丹为箭,特殊手法弹射,甚至可以将这枚辅助修行的宝物当成一枚杀伤力极强的暗器使用。 当然,孟昭得到这枚金丹,当然不可能如此粗糙的使用,而是另有重用。 甚至对他而言,这金丹之上凝练的些许剑道气息也是毫无作用,甚至有所妨碍,未来必须要洗练清空的。 “孟昭,我这金丹你也看过了,如何,是否趁手可用?” 朱广喜虽然觉得自己手中的这枚金丹质地上乘,金性精元也很浑厚,但涉及到自身身家性命,依旧有些忐忑。 孟昭笑笑,连带这枚金丹一同放入怀中收好,点点头,看了看头顶的月色, “首先我要和你们说,近几天出城绝没有机会,城内大小十二家已经把控四方城门,联合郡首府天刑堂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你们,有死无生。 所以,我会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将你们藏起来,而你们也必须得易容缩骨,改换身份,同时安分守己,不要再做他想,不然我救不了你们。” 孟昭也是先君子后小人,怕就怕朱广喜不知好歹,还想对方小侯爷有所图谋。 朱广喜三人当然清楚知道郡城之内他们的处境已经到了何等危急的地步,说句难听的,他们现在啃的硬馒头都是偷回来的,根本不敢露头。 “这已经很好了,孟四爷放心,只要有一个藏身之处,我等一定不会随意走动,给您惹麻烦。” 钱掌柜大喜,脸上肥肉挤成一团,小眼睛也眯成一条细线,看起来十分高兴。 只是孟昭下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提起来, “我手里只有一张人皮面具,可供朱公公使用,这个身份是我之前所招揽的一个邪道先天所留,没有大问题。 至于阁下两位,身材特征如此明显,可有办法隐藏?” 这张人皮面具,正是已经死在孟昭手上的石杰所留,当时他撕下人皮面具,随手丢掉,后来还是孟昭秉承着勤俭节约的想法,给弄了回来。 当初他去寻地灵珠时,曾与胡应明手下先天有过冲突,石杰短暂出手,先天战力暴露,城内自有消息流通,已经挂了号。 如今石杰战死,这个身份却保留了下来,用在朱广喜身上却正合适。 有了相同的一张脸,以及同样甚至更强的先天武道作掩护,再加上孟家的强横,没人会想到孟昭居然会包庇朱广喜,也没人敢查孟昭手下的人,被戳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外人眼中,孟昭哪怕不顾忌孟家,他自己也是因为朱广喜所受的重创,岂能如此逆反常理帮助此人? 倒是钱掌柜与柴老板两人体貌特征太过明显,如今恐怕已经落在城内那些人的眼中,找不到朱广喜,他们也是一条线索。 孟昭能保证别人找不到朱广喜,却无法保证朱广喜不被这两人牵连。 柴老板点点头,终于第一次开口, “孟四爷放心,且看我的手段。” 说着,只见这麻杆一样干瘦的人,深吸一口气,噼里啪啦的骨骼脆响之声传出,一股灼热血气外涌,四肢,躯干,乃至脸孔手掌等显眼之地的皮肉,均如被气吹过一样,肉眼可见的膨胀起来。 不多时,之前那个瘦的和干尸一样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身高一般,但体魄粗壮,看起来瓮声瓮气的糙汉子。 朱广喜,钱掌柜,包括孟昭,三人看得目瞪口呆,浑没料到这闷不吭声的人居然有如此厉害的秘法手段,顷刻间变做另一个人。 孟昭有些好奇, “柴先生手段如此高明,完全可以改名换姓,溜出城,怎么?” 柴老板摇摇头,出声的同时,一股气便泄了出去,不多时恢复之前的麻杆身材,解释道, “不成的,我这功夫不能说话,一旦说话就会泄气,很会变回原形。 再者,如今出城要么需要腰牌,没腰牌的也要官府的路引,我这根本出不去。” 腰牌相当于古代的身份证,上面写清楚一些基础个人信息,有的有特殊用途,表明某种职能,有的只能在个别地域使用,有的则可以通行天下,并不相同。 一般的百姓甚至没有腰牌,只是在官府那里有基本的身份信息,但凡要出远门,需得到官府的户曹处开一张路引,十分麻烦。 当然,如今天下承平日久,许多时候都简化的相应了流程。 正常而言,那些守城官兵也未必会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只是如今发生如此重大案件,这种流程便重新启用,更没人敢麻痹大意,也就有了如今三人的窘境。 进得来,但出不去。 钱掌柜有些尴尬,他可没柴老板的这份本事,拼死拼活,也就将身上肥肉缩紧一些,眼看孟昭脸色不善,连忙道, “孟四爷你放心,只要给我些时间,我能将自己易容成更高更壮之人,虽然不如柴老板那般天衣无缝,但只要不是被人认真搜查,肯定不会被认出来。” 说着,生怕孟昭怀疑他撒谎,还特意道出一些易容的诀窍,显然有所准备,只是材料方面有所欠缺。 “好,你们三个且等着,我去准备一些东西,帮你们改换身份。” 第二百六十二章 安排 看着孟昭离开的方向,朱广喜欲言又止,钱掌柜和柴老板也有些担心。 “朱掌使,你说这位孟家四公子,会不会一去不回头,反而将咱们的藏身之地卖出去?” 人心隔肚皮,实际上他们也只是第一次接触,钱掌柜也不确认孟昭一定就能帮到他们,所以很担心这家伙拿了好处就走人,甚至还坑他们一把。 但现实就是,孟昭已经算是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必须紧紧抓住。 朱广喜思忖片刻,笃定道, “应该不会,虽说咱家当天伤了他,但看他如今表现,显然已经恢复不少,伤势应该不重。 纵然有怨,刚刚那一枚金丹也足以抵消。 而且我估计他有什么把柄落在赵浑大人手上,所以才会有刚刚那番言行表现。 纵然想要耍阴谋诡计,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也会顾忌一二。” 钱掌柜倒是有心跟踪孟昭,但之前他为了引诱孟昭来小羊胡同,留记号的时候差点就被搜寻的先天高手发现,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大约等了小半个时辰,孟昭才提着一包东西返回,里面包括石杰面貌的那张人皮面具,新的衣物,两个腰牌,易容所需相应材料,以及两把连鞘钢刀等。 “果然是孟四爷,这么快时间就能搞到这些东西,厉害,只是那些易容材料物品同时搜集,很容易被人发现-” 钱掌柜感叹一声,又有些担心,然而话没说完,已经被孟昭打断,筷書閣 “你放心,这些材料是我让人分开搜集,不会出问题,你尽快易容便好,其他的不需要担心。” 孟昭脚程飞快,轻功高明,全力之下,快逾奔马,且气脉悠长,耐力惊人,所以来去之间并没花多长时间,反而是收集材料,办理腰牌费了些功夫。 等三人换好衣衫,该戴面具的戴面具,该易容的易容,又过了小十分钟。 将三人曾藏匿在这里的一些痕迹清理干净,以前的旧衣物也销毁,孟昭才对三人道, “待会儿你们跟着我走,去我在城中购置的一家私宅暂时藏身。 朱公公所化的石杰是我手下先天供奉,而两位则是石杰身边听用之人,出自我孟家武馆。 事先说清楚,那宅子里面没有下人,但米面果蔬,各类食材都有,可以自己开火,不会饿到你们,而且我会按时给你们补给所需。 且位置比较隐蔽,周围人烟不多,多是一些富贵人家豢养外室姬妾所用,能最大限度隔绝你们和外界的联系,一般情况不会有人上门搜查。 就算有,也不要惊慌,朱公公便以我手下供奉石杰的身份,将人打发走。 态度甚至可以凶恶一些,如有必要,可以用出先天实力,武力镇压,但不可使出剑道。 而钱掌柜可以到孟府找我求援,以免事态升级扩大,对你们不利。 柴先生就扮演一个哑巴,不要说话,不要动武,以免那秘法失效,泄露真实身份。 正常而言,南安郡城,少有不卖我孟家面子的人,所以你们谨慎同时,也可以将心放回肚子里。” 听着孟昭的安排,三人顿觉一阵安心,虽然还不是面面俱到,但已经很有条理。 而且再缜密的思路,其实也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实力,震慑力。 孟昭敢于包庇收留他们三个,其实除了他在外人眼中绝不可能和朱广喜勾结的原因外,更一个重要因素便是孟家财雄势广,纵然如今城内乱糟糟一片,也少有敢捋虎须者,这就是最大的安全来源。 可能朱广喜对孟家还不太了解,但作为布衣盟安插在南安郡城的两个暗线,长时间生活在城中的钱掌柜与柴老板,对孟家可是知之甚详。 尤其是最近孟家连连行动,给外界的信号十分明朗。 这也是钱掌柜最后走投无路,选择向孟昭求援的重要原因。 不能说一点其他的路子都没有,只是其他路子都到最后,无非也是和他现在一样的结果,还会浪费宝贵的时间和机会,反而不如一步到位,找寻最可能的生机。 “好,孟四爷您大可放心,我和朱掌使,柴老板都知道轻重,事事必回谨慎周全,不会惹无谓的麻烦。” 朱广喜戴上人皮面具后,因为骨相不同,与过去石杰那相貌有些许变化,看起来有些怪异,倒是略显阴柔的眼神和以前那石杰一脉相承。 如果不是特别熟悉,倒也很难发现这点不同。 “孟昭,之前那件事,咱家在这里郑重向你道歉,当时咱们并不相识,才下狠手,让你受伤。 你放心,等此事了结,风声过去,咱家还会另有酬谢,绝不会让你失望。” 朱广喜眼见自己逃生有望,也不免庆幸,心中喜悦的同时,半是道歉,半是许诺,总之就是为了安抚孟昭。 孟昭负手而立,在月光下格外白皙清俊。 纵然寻常粗布衣衫,依然说不出的风姿仪表,点头回道, “鸣花楼之事,不必再提,当时情况我一清二楚,并不放在心上。 至于酬劳,大可不必。 相反,咱们之间就此相识,也是缘分,日后更是一个人脉。 如今我帮你们,希望有一天我能用到朱公公和两位的时候,也能得到你们的帮助。 当然,到时候该是我向你们三位支付酬劳,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人脉不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吗? 譬如孟昭如果真的就此和三人结下交情,日后有所请,就能得到一个先天战力和两个后天绝顶的战力的帮助,尤其是朱广喜,那剑道可是相当犀利。 换成旁人,就算家财万贯,或者身怀异宝,想要重金求朱广喜这等高手相助,也得看人家鸟不鸟你。 而且,孟昭还打算落子布衣盟,不过不会那么快出招。 这里面毕竟关乎神秘人赵浑,对方是孟昭如今第一号要防备之人,不得不谨慎。 听到孟昭这番话,朱广喜三人的心终于彻底安定下来,又是喜悦,又是兴奋。 孟昭武功不强,但这身份可不得了,掌握资源与势力也不小,绝对是可交之人。 “哈哈,好说好说,孟四爷果然是能成就大事之人,知道得道多助的道理。 你放心,今后但有困境,一封信送来,我肯定过来相助。” 柴老板不能说话,不过也以眼神表示同意。 朱广喜自然也不会有二话。 孟昭并不认为这番许诺就一定会成真,一切还早的很,且相处看看。 第二百六十三章 街遇 五光十色的夜场上,在一群莺莺燕燕馨香暖风的环绕中。 两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在手下高手的护卫下,颇为不舍的走出大门。 频频回首,目中满是留恋不舍。 腿脚都有些发软,身体也在发虚,不过脸上则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秦少,怎么样,我们南安的女子滋味儿不错吧,虽不比南方水乡美人温柔似水,也差不多少,听说你们巨鹿那边的女人多性如烈火,宛如辣椒,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说话之人乃是郡城一大家族李家的二公子李平,身材瘦弱,面目普通,不丑不俊。 不过说话语气越是极为猥琐不堪,是城中有名的二世祖。 此人所在李家盘亘南安也有数十年,家中走的是黑白两道并行的路子,当代家主乃是郡首府崔覃麾下都官从事,主查举百官犯法者,论品级,也是从五品的中高等官员。 家族中子弟分布府衙任职的官吏也为数不少,官方力量很强。 与此同时,李家在江湖中也有势力,暗中操纵城中的铁拳门,蓄养精壮,也有一定的武装自保实力。 和李平勾肩搭背的是个十七八岁的英俊少年,大约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双臂硕长,是正儿八经的猿臂,眉眼若桃花,有种女人堆打滚的脂粉气息。 听到李平的询问,英俊少年哈哈一笑,十分猥琐的伸出右手放在鼻尖死命的嗅着,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满是陶醉道, “也不能说绝对,不过我们那里常年有战,女子性格坚韧,甚至刚烈倒是真的。 而且论起肌肤之细腻水嫩,真不如你们南安的女子,真是香喷喷一片。 错非老李你今晚有巡街任务,我可不肯走出那温柔乡。” 少年也是色中恶鬼,虽然年纪轻轻,但十几岁已经在烟花之地厮混,迄今为止,也算是遍游花丛,老手一枚,对于刚刚欢好的女子,极为满意。 李平叹了口气,朝着身后数人摆了摆手,便见两个气息不弱的高手递来两条白色丝带,帮他们系在右臂之上,隐约可见丝带当中有郡府盖着的大印。 “哎,没办法,谁让我那大哥倒霉催的,在鸣花楼一事中,受了重伤。 为了讨好我家老爷子,也为了不让我那大哥以为我有争位的想法,便接下这差事,不过也就是应付几天。 那么多人都抓不住那个死太监,估计早就跑出南安了。” 一边说着,几人已经上了大街,提着灯笼四处寻摸,偶尔说些荤段子,喝两口从花楼中顺来的美酒,倒也不觉得如何艰苦。 这时,迎面走来四人,行迹匆匆,而且透过一些细节能看出都是习武之人,动作敏捷,气血强健,让李平心中生疑,大手一挥,身后便有两个高手上前拦住他们。 他虽是个棒槌二世祖,也有一颗想要建功立业的心。 若是真能抓住朱广喜,也算是崭露头角,并会得到不少家族的好感。 所以见到可疑之人,还是会下意识的拦住盘问,以免错失机会。 孟昭也是觉得挺倒霉的,刚出小羊胡同没多长时间,就被人拦下,而且看着这些人手臂上缠着的白色丝带,明显是和郡首府联合搜捕朱广喜的大小势力中的一员。 不过他倒是没有多么慌乱,目光严厉,冷冷看着拦在他眼前的人,淡淡道, “几位拦住在下,意欲何为?” 在他看来,郡城的势力若做一个排名,孟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霸主,即便是郡首府,天刑堂,也绝不可能与孟家相争。 城中大小势力,除了少数几个和孟家有嫌隙龌龊的,应该都会卖他一个面子。 李平哼了一声,趾高气昂道, “如此夜深之时,你们几个在大街上流连,形迹可疑,本少爷要看看你们的身份,是否是在逃的要犯。” 说着,就暗示手下,将这四人拿下。 类似的事情这几日他也干了许多次,虽然没什么收获,但不代表这次也没收获。 朱广喜三人此时无比紧张,不过孟昭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掌给他们使了暗号,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便按捺下来,信任孟昭,由他处理。 其中一个马脸大汉探手就朝孟昭抓来,蒲扇大的手掌蕴含一股刚劲,宛如铜铁浇筑,力气极为霸道,一抓之间,纵是数百斤的铜鼎巨石,也不难被抓起。 应是铁砂掌一类的手上硬功,招数则蕴含掌法与擒那之术,武力倒也不凡。 孟昭眸中冷光一闪,在对面几人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反手一拳截在这马脸大汉的手臂上,后发先至,且拳劲炸裂,轰退这马脸汉子,灼热的赤旗内息让他浑身剧颤,僵在那里。 孟昭并未点到即止,反手一按一折,只听咔咔的骨裂之声响起,竟直接残忍的折断了此人的一只手掌,有森白带着红丝的手骨露出,看起来极度恐怖。 同时一股极为玄妙的内息化作丝丝缕缕的锁链,将对方体内真气以及血气锁住,动弹不得,再一脚,直接被踹飞出去,滚落到李平以及那秦姓少年的脚下。 “大胆,你竟然敢拒捕?” 李平看着自己手下高手的惨状,心惊之余,不由得勃然大怒,心中更是认定对方有鬼,不然怎么会如此激烈的反抗? 而对方狠辣的手段也是让他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孟昭目光如剑,虽然布衣常服,却极端霸道,强势,手指李平,怒道, “你才是大胆。 你是城中哪家子弟,竟然敢对我无礼,还想让手下对我动武,不想活了吗?” 这反客为主的强势劲直接打了李平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即便一些武功高强之人,面对如今城内滚滚大势,也不敢逆天而行,以武拒捕。 这小子是哪来的愣头青,敢反抗不说,口气还这么大。 不过李平也是常年厮混在二代圈子里的老人,观人自有一套,看出孟昭并非虚张声势,而是自有底气,心中不由得泛起嘀咕。https:/ 脸色虽然还不是很好看,但已经不至于目中无人,沉声道, “你管我是哪家的人,如今城内正抓捕凶犯朱广喜以及他的同伙,我等正是郡府联合搜捕之人,你敢武力拒捕,就是惹了天大的麻烦。” 孟昭哈哈一笑,随即冷冷道, “天大的麻烦,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孟昭如何。” 孟昭二字一出,李平脸顿时绿成一片,旁的子弟,他或许不知,但孟昭之名,他岂能不清楚? 第二百六十四章 巨鹿侯 无论是最初的被当成倒霉蛋,离乡背井,在玉京大慈恩寺内生活十年,还是回归后击败史思明,得沈天赐看重,杀死胡百万。 孟昭的名声,绝对是城中大小家族子弟里的佼佼者,少有人不知。 “你,你是孟家四公子,孟昭?” 李平有些不敢置信,眼前之人衣衫平庸,装扮普通,毫无贵气,甚至比不上他家中下人衣着,孟昭何等身份,岂会如此打扮?kuAiδugg 也不怪李平这般想,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如今又不是现代社会,拥有各种信息交流渠道,不通过这些表象,谁能知道你什么身份来历? 别说李平了,就是他老子站在这里,也只会以为这青年是什么草莽英豪,而不是贵族子弟,差的有点远。 不过这份气度,还有骨子里的贵气,傲气,倒是做不得假,让李平犹豫。 “自然是我,不管你是哪家的人,赶紧退开,不要耽搁我回府。” 孟昭见这李平态度有所松动,知道这家伙心中已经退缩,愈发不耐,催促道。 李平踌躇片刻,正要让开,却不料他身旁的那英俊少年桃花眼一瞪,不屑道, “好大的威风,我虽不知道孟昭是什么人,但你说自己是就是,单靠一张嘴还不够,有什么证明吗?” 李平这才恍然大悟,不错,他是被孟昭以及孟家的名头给吓到了。 草,随便跑出来一个人都说自己是孟家的人,他就相信,自己岂不成了傻子? 他也可以说自己是皇帝的私生子,吹牛吗,谁不会? 原本松动的态度又有冷却,心下怀疑,但也不敢确定,踏前一步,拱手道, “在下李平,城中李家排行老二,若阁下真是孟公子,就请拿出证据,我自不敢阻拦。 若不是,冒充贵勋,也是一项重罪,休怪在下无礼了。” 孟昭冷哼一声,指着那还躺在地上,咬牙忍痛不吭声的马脸汉子,道, “让你手下的人看看他的伤势,孟家赤旗令天下闻名,其他可以作假,这功夫却做不得假,尽可以查证。” 李平点点头,身后便窜出一人来,手脚粗壮,气血强横,体魄不俗。 走到那马脸汉子的身侧,一道指力点出,将这汉子点晕,而后探手在他经脉当中一试,果然察觉到一股质地极高,能熔金炼铁一般的恐怖内息在其体内肆虐。 这内息刚猛强劲,充满侵略性,与传闻中赤旗令的性质极为相似。 起身后,这人冲着李平点点头,束音成线,道, “少爷,我曾见过孟家老二孟文出手,差不多,应是赤旗令无疑。” 大门大族的标志,一般人想模仿也难,所以这身份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李平听罢,眼神波动,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强挤出笑容,伏低身子,抱拳道, “原来真是孟四公子,在下刚才失礼,您” 不等他说完,孟昭已经冷淡道, “既然确认了身份,就不要挡路。” 说着,就要带身后的朱广喜,钱掌柜,柴老板三人离开。 若是以往,他万不会如莽撞行事,招惹这般人物敌视。 但待在这里的时间越长,暴露的风险越大,他实在没那个时间和精力照顾对方的感受。 孟昭如此不客气,虽然让李平一众人心生不悦,但也不敢有什么埋怨。 孟家镇压南安,少有不从者,故而人家够强,够威,有这个嚣张的资格和实力。 自然也就不敢阻拦,乖乖的走到一边,让开中间的大路,方便孟昭几人通过。 只是让李平难以理解,也出乎孟昭预料的是,还有几人如生了根一样,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却恰恰拦大道中央。 是那巨鹿郡而来的秦少爷,以及他携带的护卫。 孟昭认出,就是对方刚刚横插一杠子,让他自证身份,如今又有心为难。 转头看了眼李平,声音说不出的平静,好似春日里的湖水,然而底下却有惊涛怒浪翻涌,显然是在强压怒气, “李平,你什么意思?管不住自己的人?” “你这就错了,我和李少可不是奴才和主子的关系,说朋友更恰当一些。” 秦少爷从怀里骚气的掏出一把折扇,故作风雅的摊开,扇了扇风,然而如今这时节,这气候,这温度,此番动作傻气更大于装逼意义。 “你们是朋友也好,是主仆也好,和我没关系,让开!” 沉静无波澜的表情,生硬犹如金铁一般铿锵的声音,使得那秦少爷愈发不满,啪的一声收拢折扇,昂首挑衅道, “姓孟的,你家族或许有点实力,但不是你嚣张和放肆的资本。 老老实实的向李兄道歉,态度诚恳一些,然后将你身后三人的身份交代清楚,不然休想离开这里。” 孟昭无语,他怔怔的看着这挺英俊的少年,不知道对方是脑子瓦特了,还是真就颐指气使惯了。 明明他就是一个外人,整件事从头到尾和他没一分钱的关系,上赶着掺和不说,还要替李平出头,真就这么讲义气吗? 李平也是又气又急,但两边都是大有来历背景之人,一个也不敢得罪,连忙上前道, “秦少,不必如此。 孟四公子乃是南安伯孟家之人,不久前鸣花楼血案中,也受了伤,肯定和朱广喜势不两立,万不会包庇对方。” “孟四公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乃是巨鹿侯秦家的七公子,身份也是无比尊贵,此次有事来南安,由在下招待。” “两位都是贵勋子弟,大有身份,没必要为了些许小事伤和气。” 这李平虽是二世祖,但基本的道理倒是懂的。 若是这两位大爷干起来,他这个导火索也讨不到好处。 尤其是孟家和秦家都不是他李家所能招惹的,就更需要小心谨慎的处理了。 孟昭心中倒是一惊,巨鹿侯秦家也是冀州的一大强族,在冀州之地势力不小。 虽不是开国功勋,但和清宁侯一般,也是太宗时期崛起的贵族,多年来经营巨鹿,盘根错节,是一地霸主。 与孟家以武闻名,且是武林世家不同,巨鹿秦家则是以三千巨灵神兵而威震天下。 这是大雍一等一的催坚强军,甚至可以步兵之力,迎面击溃十倍于己方的骑兵,夸张到不行。 孟继祖便曾多次惊叹这巨灵神兵的强横,孟昭也不陌生。 第二百六十五章 强势 根据孟昭了解,巨鹿秦家的巨灵神兵,乃是从小遴拔天赋神力之人,配合特殊功法,秘药,环境,千锤百炼而成。 其军中之人,身高普遍在两米五以上,最壮之人,甚至有一丈高,宛如凶兽。 且这些巨灵神兵并非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相反,他们每人都是力大无穷,皮若铜甲,手持重斧重锤,再披重甲,三千人齐出,简直就是一群凶兽出笼,摧城拔寨,无有对手,绝对是顶级强军,甚至已经有了些道兵佛兵的些许能耐。 这找他麻烦之人竟然是巨鹿侯秦家出身,倒是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巨鹿秦家虽强,却也未必强的过孟家,何况南安是孟家的地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秦家在孟家眼中,也远称不上强龙,故而神色不变,依旧强势道, “巨鹿侯一族也是百战之家,我孟家向来钦佩的很,不过这里是南安,不是巨鹿。 秦公子或许在巨鹿颐指气使惯了,但在这里最好还是收敛一些。 不然我怕秦公子有命嚣张,但没命回家。” 最后一句,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杀气比之萧瑟的秋风犹要冰冷三分,听得李平,那秦少爷,以及他们身边的高手就是一个激灵。 那秦少爷英俊脸庞一变,桃花眼瞪大,想不到有人比他还要嚣张霸道,抬手指着孟昭,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有下文,反而将脸孔憋得通红。 一言不合就威胁杀人的,还是他这种身份层次的,真是少见。 不过这秦少爷废物归废物,身份血脉却做不得假,身旁登时走出一个背负长刀,身高七尺的壮汉挡在他身前,气势如宽厚大地,沉凝厚实,起伏间,自有一股浩大威严朝着孟昭几人扫去。 又是一个先天高手,看层次,修为应该也不低,少说也是五窍往上的高手。 “孟公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刚刚之言,已经有威胁我家少爷的意思,我希望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很明显,这壮汉应该就是巨鹿侯安排给自家儿子的贴身护卫,毕竟是去往他郡,若不安排一个像样的高手,怕是走不多远就被人给宰了。 孟昭面对类似乃至更强的气势逼迫与威压已经不止一次,早有心得,颇有一种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的卓然定力,丝毫不见畏缩, “威胁?我看是你误会了,眼下南安郡城正有一个穷凶极恶之辈藏匿,鸣花楼血案便是对方一手造就。 说不得什么时候,这人就找上你家少爷,所以你最好寸步不离的保护好他。 行了,废话已经说的够多的,我没时间和你们纠缠,最后说一次,让开。” 李平看得焦急万分,主动上前拉住秦少爷的衣袖,小声道, “秦少,一点小事而已,真的没必要为此招惹此人啊,您刚来这南安,许多事不清楚,我待会儿给您解释清楚。” 那英俊少年有些纠结郁闷,他要是让开了,不是说明自己示弱,服软了?今后传出去,他秦少的脸往哪搁? 但要是真硬顶着,他还真挺担心自己安全的,因为他虽然不知道孟昭有多犀利,却可以感觉出来,面前这年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人,那股子杀气和沉郁的劲做不得假,有些事,别人不敢干,不代表他也不敢干。 最后,还是他极为信赖和倚仗的先天高手主动侧过身子,他才不情不愿的也跟着走出大道中央,让出位置。 孟昭和身后的朱广喜三人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尤其是朱广喜,他眼力最高,看出那背刀壮汉武功不俗,若是真打起来,十几二十招上下,他可以用普通功夫应付,但继续下去,势必要显露万物化生无我剑经,身份自然也藏不住了。 四人也不管其他,闷着头匆匆往前赶,很快就消失在长街尽头。 那秦少爷一脸的愤怒以及记恨,怒道, “白师傅,刚刚为什么要退,若是真打起来,咱们难道会输?” 旁人不知这位白师傅的厉害,他岂能不知,一手寒雪刀在巨鹿郡也是名声赫赫,打败无数强者,在侯府之内也极受重视,绝非一般先天可比。 被称之为白师傅的壮汉点点头,又摇摇头, “七少不曾注意,那孟公子身后有一人也是先天高手,功力极为深厚,甚至还在我之上,而且有一股很危险的气机,真要是打起来,我未必能赢。 此外,我看那孟家公子虽始终表情平静,无有波动,但一身杀气极盛,心坚似铁,乃是说到做到,无畏无惧之人,决不能小觑于他。 纵然今晚咱们能稍胜一阵,但这里是南安,是孟家的地盘。 对方若真要对付咱们,必然是劫难重重,我无法保证七少的安全。” 那李平在旁边连连点头,补充道, “是极,是极,秦少你有所不知,这孟昭虽是南安孟家之人,却是在玉京城大慈恩寺生活了十年,当初……” 几人一边巡视,一边说话,李平将孟昭的一些要紧事挑着说了些,同时隐晦的向这位秦少普及了下孟家的厉害之处。 这位秦少听过后,有些难以理解, “不就是区区一个伯爵而已,有那么厉害吗?我就不信咱们巨鹿侯府会怕了区区南安伯。” 然而,那位白师傅可不是胸无点墨的他,直接道, “这位南安伯和一般的伯爷可大有不同,乃是开国贵勋,并与九姓十三家的几个顶级大势力都有不浅的来往,绝非泛泛。 尤其是孟家掌握冀州部分兵权,孟家在武林中也是大有名望,几乎每一代孟家家主都是武林中的绝顶强者,咱们侯府怕也是远远不及。” 这话才真正让这位秦少认识到孟家的厉害,暗暗咂舌的同时,又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装逼了,现在倒好,惹了人家,也不知道会不会遭到报复。 心中紧张,担忧,没了玩乐的心思,想了想,道, “那白师傅明天就陪着我去孙家一趟,也不知道孙家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说动父亲让我娶这么一个平民之家的女儿当正妇,简直是不可理喻。” 李平一听孙家,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还和孙家扯上关系,不由得有些迟疑。 不过念及方才秦少为他出头的那份心意,咬咬牙,还是凑过去,悄咪咪的说了些什么。 那秦少听罢,瞪大眼睛,良久,才出声, “草,怎么哪里都有孟家,算了,反正我就是去见一面,孟家总不会就因为这个就把我抓走吧?” 李平这才道, “那应该不至于,不过秦少最好还是谨慎一些,我看最近孙家的风头不对,或许是想借侯府之力,遏制孟家,您自己要小心。” 秦少嗯了一声,低头不语,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 第二百六十六章 定亲 次日清晨,薄雾氤氲,空气中水润一片,大街小巷商铺摊子还没开门,清宁侯府的方小侯爷已经同手下护卫悄然离去,无人送行,也少有人知。 同日,巨鹿侯府七公子秦韬,则在自己身旁先天高手白师傅的护卫下,走进南安孙家的大门之内,并受到孙家之人的热情款待。 孙家老太爷看起来是个极为富态慈祥的老者,黑白头发梳理整洁,肌肤虽已失去生命力,略显干枯,但比起真实年岁,也算保养得当。 他的嘴角始终噙着温和的笑容,手里边一杆白鹤木杖缠着青色木带,取松鹤延年之念,寓意极好。 “这次婚事,拟为我家小十六与秦公子结为秦晋之好,今日既见秦公子,品貌俊雅,仪态端方,实乃人中之龙,老头子自然是千肯万肯,不知秦公子看我家小十六如何?” 说着,孙家老太爷指了指安静坐在自家父亲身边的一个姑娘。 秦韬循着望去,只见一个身着丹碧纱纹双裙,大眼睛,双眼皮,睫毛长长,小嘴粉嫩的美貌少女如从仕女图中走出,娴静温婉,比起他所熟识的那些巨鹿郡的大家闺秀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让他食指大动,极为垂涎的是,少女身段极好,并非纤纤弱质,而是玲珑起伏,胸前鼓鼓,今后随着年龄增长,想必提升空间更大。 作为久经欢场的花丛老手,俗称老色批的秦韬,对女人自有一番喜好,再好的脸蛋,若是干瘦如柴火,也难以勾动他的心神。 反倒是这种前凸后翘的丰腴类型,极符他的胃口。 本来秦韬对自己要娶一个平民家的女儿是不太乐意的,按照他原话是,山鸡岂能配凤凰,他作为侯爷之子,当然是凤凰,而孙家之女无官无职,也不是贵勋之后,自然是山鸡。 如今见到真人如此出众,符合自己的喜好胃口,那不情愿的想法便消散不少,眼神火热,表情惊喜,连连道, “好,孙姑娘丽质天成,貌美如花,自不是一般人家可比,只是” 孙老太爷抚须动作一顿,心中顿感不妙,差点将自己的长须揪下,问道, “只是什么?” 他也是搜集了好些信息,针对这小子的喜好,才专门从自家众多孙女儿中挑出这么一个极品来,五官标志,身材极好,气质温婉,绝对是能让人动心的美人。 甚至于,本来他这孙女儿已经有了未婚夫,再有两年便能婚配,为了能和巨鹿侯府结下这门亲事,他毅然决然的悔婚,同时花了大代价将这件事彻底盖住。 不然巨鹿侯府若是知道自家儿媳妇曾是别人的未婚妻,这门亲事肯定成不了。 其实如此做,隐患也不小,若是将来成了亲被发现,只怕自家这孙女儿落不到什么好下场,但为了结下一个强援,他不得不冒险一搏。 经历数十年风风雨雨,起起伏伏,孙老爷子的嗅觉之敏锐,远不是一般人能想象,虽不知道孟家已经釜底抽薪,打掉他最大的靠山,但早有另结强援的想法。 火龙洞是一步棋,但此宗门距离南安太远,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真要是面对孟家的攻势,很难发挥大作用。 而巨鹿侯,则恰恰是冀州少有的能抗住孟家压力的大贵族。 如此,既有京城那人为靠山,又有火龙洞为倚仗,再有巨鹿侯为姻亲,三足并行,才能稳如泰山,纵无法取孟家而代之,自保却是无虞。 想到这里,孙老爷子眼中不由黯然,他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最近一些时日甚至有过几次昏迷的情况,恐怕离死不远,所以便希望在临死之前,最后帮孙家谋取一个扎实的靠山。 秦韬有些犹豫,看着那美丽少女,眷恋不舍,却还是强忍着转头道, “只是我听说孙家和南安伯孟家一直针锋相对,甚至于势成水火,若是这门亲事成了,岂不是要我巨鹿侯府和南安伯府对上?” 秦韬犹豫的正是这一点,昨夜他可没少了解孟家和孙家,越发觉得自家老子似乎被人给骗了,不然怎么会允诺如此大事,招惹那般强敌? 他和李平一样,上面有优秀的哥哥,继承家业基本上不太可能,但依靠家族,无忧无虑,富贵一生却是没问题,自然不希望家族招惹强敌。 南安伯孟家,他以前不清楚,如今却了解不少内情,实在不希望自家因为一门亲事,而与这般强族对上。 孙老爷子以及在场诸多孙家人闻言,脸色都是一变,没料到秦韬如此直白。 过了好一会儿,孙老爷子才重新恢复温和笑容,道, “秦公子此言差矣,我孙家与南安伯府虽有摩擦,倒还不至于你死我活。 况且此事前因后果,我已经与巨鹿侯商议过,侯爷已经同意这门亲事,只是需秦公子看好我家孙女儿,想来是侯爷特别宠爱公子,怕委屈了您。 所以秦公子无需考虑其他,只需遵循本心选择。 喜欢我家小十六,这门亲事自然能成。 若一点都不心动,那这门亲事,也就作罢,老头子也不会强求。” 话虽如此,但他人老成精,同为男人,早就看出秦韬对他孙女儿色授魂与,难以割舍。 其实不只是他,孙家在场诸多男丁,只要有些阅历,又有谁看不出这一点? 秦韬完全不知这些,以为孙家这老爷子所说为真,自家老爹肯定是方方面面都考虑透彻,所以才同意这门亲事,之前的那担忧也就不足为虑。 正要说话间,便见到从堂外匆匆走进来一个中年,锦衣华服,和孙老爷子相貌相似,应是一个子嗣,只是脸色焦急,显然发生什么大事。 孙老爷子见这人进门,表情一沉,刚要呵斥他不懂规矩,便见这中年火急火燎的迈步上前,探头凑到老爷子耳边说了几句话。 孙老爷撑着木杖猛地站起,须发震开,眼睛圆睁,气息不定,大声道, “什么,你说真的?” 这番举动看得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什么大事才会让老爷子如此震惊。 等那中年沉重的点头,孙老爷子一口气闷在心里,眼前漆黑,呜咽一声,眼睛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孙老爷子乃是孙家的擎天之柱,一旦倒下,便是大厦将倾。 因而这一晕,直接惹得堂上众人大呼小叫,惊慌失措,连连呼叫府上大夫过来诊治。 那美丽少女也是哭哭啼啼,惹人怜爱,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 秦韬本来正打算答应这门亲事,却不料急转突变,发生这等事,一时间看得目瞪口呆。 最终,孙家的人也没顾得上将这门亲事定下,只是毕恭毕敬的将他送出府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消息 房中,光滑的红木地板上,秦韬蒙着眼睛和四五个衣衫暴露,打扮的极为妖冶惹火的女子玩抓鬼游戏,手舞足蹈,放浪形骸。 按照游戏规则,每抓住一人,对方便需脱掉身上一件衣物,因此地板之上已经多了几件女子外衣肚兜,散乱不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靡靡之香,银铃般清脆的欢声笑语不绝。 这时,院外传来李平的声音,让秦韬没了兴致,拆开蒙眼的布条,大手一挥,这些女子便识趣的退下。 李平风风火火,身后跟着那先天刀客白师傅,两人一前一后进门,途中遇到衣衫不整的女子,浑然不在意,与他平日好色性子截然不同,显然是有大事发生。 进了门,便见到那秦韬敞开衣襟,袒胸露怀,正靠坐在成人合抱粗细的房柱边休息,一手提着翠玉酒壶,一手捏着串大紫葡萄,逍遥而惬意。 见到李平进门,秦韬自顾自的仰头咕噜噜的灌下一口美酒,这才招呼道, “李兄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本来今天还打算和那些美女大战三百回合,结果李兄一来,喊上那么一声,我这什么兴致都没了。” 话中有几分埋怨,倒也不多,反而可见两人如今关系很之亲密,亲厚。 李平进门后,大步走到秦韬身边,神色紧张,眼中满是惊恐,道, “我的秦少爷啊,出了天大的事情,你竟还在这醉生梦死,真是心大,你莫非不想知道孙家究竟出了什么事?” 上午在孙府经历那一遭之后,秦韬便生出许多好奇,更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因为他是外来者,在南安关系比较浅,便托李平去打探,想来是有了消息。 “哦,这么说李兄你是有门路了?我看孙家那老头子听到事情后,直接晕了过去,可见事情不小,你说说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秦韬倒是不急不躁,主要也是如今他和孙家并无什么实际瓜葛。 所谓联姻,他没正式同意之前,也不过是巨鹿侯和孙老爷子的口头约定,没什么约束力。 所以纵然孙家遭遇什么困难,甚至灭顶之灾,也找不到他头上。 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那孙家的小十六姑娘怕是无福消受了。 李平本来情绪激动,见秦韬这么一副淡定自若的表现,冷静不少,开口道, “我刚刚才得到消息,不,准确的说,是现在整个南安郡城的权贵圈子,都在流传这个消息: 孙家在玉京龙庭的那位大靠山,倒了。 听说一开始是牵涉入一桩人口买卖案,天刑堂追这个案子死不松口,最终查到那位大人身上,开始时也只是让他回家反省。 后来这案子又和邪魔道之人扯上关系,还查出他的一些手笔,激起朝堂和百姓的义愤,连大帝也不好偏帮,不久前,在家里上吊自尽。 此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黔首百姓可能不晓得,但家里但凡有点势力和人脉的,估计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短短几句话,其实已经透露出足够的消息,让秦韬瞬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位京中大人乃是大帝北堂盛身边近臣,颇受信赖和重用,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大帝身前的红人? 只是花无百日好,人无千日红,京中那人牵涉进某个案子,证据齐全,且在极短时间内,传遍朝堂民间,让想帮他的人都不敢做声,最终案子盖棺定论。 那人倒也干脆,知道自己没有翻身的机会,直接三尺白绫一了百了。 此人一死,表面看无非就是他身后家族受到影响,然而实际上,远不止如此。 这人身处中枢,乃帝王身边宠臣,红人,自然免不了收录门徒,门客,以及为某些势力撑腰,所影响之生民,家庭,不说千千万万,但也绝对不止一家一户。 最直接的,南安郡城的孙家,便是那位京城大臣的忠实走狗,也正因为有那人的存在,才敢露出獠牙利爪,朝孟家耀武扬威。 如今此人一倒,就代表孙家最大的靠山没了,而没了此人在朝中策应,发挥巨大影响力,孙家也无非就是产业多一些的富户罢了,用肥硕肉猪形容恰如其分。 肉猪是什么?又肥又嫩,香喷喷惹人垂涎,却没有丝毫的自保之力。 想要吃猪肉,喝猪血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而且若单单只是倒了靠山也不要紧,关键是那靠山还惹了麻烦,遭到不少人敌对,上行下效,类似孙家这种过去为对方牛马走狗的势力,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秦韬一拍大腿,庆幸万分道, “还好今早没答应下来,不然这次可就迈进大坑了。” 随即又有些犹豫,似乎想到什么,朝着一直默不作声的那背刀大汉问道, “白师傅,来前我爹有没有交代你什么?这种情况下,咱们还能和这孙家联姻吗?” 那白师傅苦笑一声,他对这秦韬可谓了如指掌,对方撅起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屎,不还是看上人家孙女儿可人,所以心里不落忍? 这不是情种,也不是情圣,而是坑爹。 大汉收敛苦笑,脸色肃穆,郑重道, “七少,侯爷此前之所以愿意和孙家联姻,其实部分原因也是看上京中那人的影响力,这才不得不委屈您娶孙家之女。 如今京中那人已经没了,而且臭名昭著,孙家纵然能保平安,恐怕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衰落下去,没有联姻的必要了。” 这话之前没说,因为不需要如今不得不说,以免给侯府惹上大麻烦。 秦韬若有所思,他们巨鹿侯府一直远离朝堂中枢,影响力微弱,无人说话,或许自家父亲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想让他和孙家联姻,如今这亲事算是彻底吹了。 那李平啧啧一声,感慨万千道, “过去一年多时间里,孙家气势如虹,借着那京中之人的势,和孟家斗的不可开交,有胜有败。 如今靠山一倒,孟家若是发力,孙家只怕是难了。” 其实他来之前,还听到一个隐秘消息,是他爹和受伤的大哥谈天中提及。 这次朝中对那人发难的,许多都是孔家门生,以左相孔煜为主,可谓穷追猛打。 而孔家和孟家乃是姻亲之家,世代交好,不得不让人多一些联想。 若这件事真和孟家有关,对南安伯府,怕是要重新认识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局势变化 外界纷纷扰扰,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统一的认知便是,曾一度强盛可与南安伯孟家相争的孙氏一族,怕是要走下坡路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比众人所预计的还要迅猛,激烈,孙家衰落乃至破败的速度,也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快得多。 收到京城传来消息的第二日,郡府府兵以及三个家族联合搜索朱广喜时,见到一道身影疑似要犯朱广喜,故而穷追不舍,最终追到孙家城南一个藏库附近,那到身影不见踪迹。 经过搜查,那疑似朱广喜的人没见到,却在藏库中的密室内,寻获足以装备三百人的精锐军械,看制式,乃是冀州府库所造。 由于事发时,除了郡府之外,还有另外三个家族见证,府兵当场控制住在场所有人,并通禀郡守崔覃,又接连派出大批人马,扫荡孙家各地产业,又零零散散抓获多个藏匿军械之处。 根据事后统计,此次军械虽然有些老旧,但都是可堪大用的精良装备,且总计可武装五千人所用,各个兵种都有,尤其以弩箭为最多,已经足以起事先期所用。 孙家自然死不承认这些军械是他们偷偷运送积攒,竭力反驳是遭人陷害。 同时使尽人脉和资源,希望能将这等私藏军械,意图不轨的大罪洗脱干净。 若是以往那孙家在玉京城的大靠山还在,影响力巨大,且深处中枢,对于地方州郡衙门有一定的钳制,此事还真有几分可能,毕竟一些事情他禁不起琢磨。 单说动机,哪怕是路边顽童也该知晓单凭一个郡内家族就想造反,和找死无异,没有动机,往前推,自然是被人栽赃可能性大一些。 再探究其中细节,例如这军械是何人卖给孙家,何时又是以何等方式运来,为何如此草率就放在显眼的藏库当中等等,皆经不起查验。 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没了最大的靠山,孙家就是待宰的猪羊,于官府之内毫无势力,怎么顶得住郡府以及孟家的同时发力? 官官相护这是一个贬义词,朝堂政治黑暗,也绝不是一句空话,破家灭门此类事情,哪一年又不曾发生过?只不过这次的幕后黑手是孟昭所在的孟家罢了。 况且,现在外界其实并不在意孙家是不是真的有谋逆不轨的心思,他们要得只是一个发难的理由,师出有名才好做事,而不管这名是真的还是假的,有就行了。 为什么要打倒孙家? 因为在同一个盘子里生存,资源,好处是有限的,比如万顷良田,长街大小店铺,生意,各类宝药神兵等等,孙家占据大头,别人只能吃小头。 过去孙家够强,靠山够硬,没人敢打主意。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孙家要倒,想要更进一步,谋求利益的势力,自然要顺手推舟,推波助澜。 所以,孙家要脱罪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如今孟家与郡府要灭了孙家,城内大小势力基本上都会来个雪上加霜,而不会雪中送炭。 当然,好歹也是一大家族,底蕴也不浅,自有一定的能耐,郡府现在也只是让人查封孙家所有的产业,关停门店,并将孙家直系旁系族人尽皆圈禁监视起来,坐等州府那边的消息。 不过州府那边应该也早就被孟家的人安排好一切。 根据孟昭了解,这次要倒霉的不止孙家一家,州城内和孟家有几个不对付的人,怕也要遭殃。 毕竟孟家的势力涉足整个冀州,州城乃是孟家除南安之外最用心经营的地盘,自然少不了敌对势力。 例如追查那些军械买卖的源头,一定会查到某个掌管府库官吏的头头,或许不至于沦落到孙家这种地步,最起码也得丢官保命。 孟继祖花了如此多时间和精力搞掉京城那人,若只是单纯对付孙家一家,未免太小题大做了,更不要说还有孔家在旁策应,里面的水深着呢。 就在这个大背景前提下,有一段日子没联系过的孙传山花了不少银子,传出消息,希望孟昭能见他一面。 如今整个孙家都在郡府的监视以及软禁之下,上至孙家老太爷,下到家生子奴才,碍于一些原因,虽然不曾直接下入大牢,但随意出门肯定是做不到的。 孟昭念在孙传山也给他办过不少事情的情分上,决定见他一面。 至于地点嘛,他不会去孙家,也不想在孟府,便选在自己于富安坊购置的一栋四进院子内。 宽敞古典的书房内。 孟昭一席雪白儒衫,站在方方正正的书桌前,提笔运气,笔走龙蛇,在一张白纸上挥毫泼墨,演练书法。 这是他最近请教孟继祖后,学习的一种消解戾气,凝练内息,纯化精神的一种修行方式,重在以书道展现自身的武道素养,将大开大合,满腹杀伐变做方寸之间的转挪变迁。 其内还涉及到细微的内息运气法门,也是孟继祖传授之后才能习得。 前期为书法,后期则为书道,是许多武学大家都喜欢的一种放松方式,甚至一些悟性奇高之人,往往可以结合书法与武道,融于一体,使得自身武学修养突飞猛进。、 一阴一阳谓之道。天地万物,莫离阴阳;阴阳之变,莫过书道。 此言虽有些夸口,但也值得三分思量。 孟昭既不是文化人,也不是那种悟性超卓之辈,距离书道更是连边都摸不到,但并不妨碍他通过这种方式,于细微处磨砺自己体内的雄厚内力,继续打磨已经扎实无比的根基。 书桌上,白纸内,黑墨卷染一个大大的火字,笔锋稚嫩,字体一般,甚至可能有些丑,毕竟孟昭上辈子也就是小学时候学了阵毛笔字,来到此世,主要以习武为主,练字机会还是太少。 唯独笔力雄健,字内神韵颇足,一个火字,勾勒之间,肆意开阖,纵横张扬。 而写完这个火字,孟昭仿佛消耗了不少精神,神色略显疲倦。 这时,外面传来哒哒哒的敲门声,吕乐开口道, “少爷,孙传山已经到了。” 孟昭本打算去正堂见他,如今则不想动弹,坐回椅上,出声道, “将他带到书房,阿乐你也进来听听看。” “是,少爷。” 不多时,一脸苦相,被家族骤变折磨的面黄肌瘦的孙传山便被吕乐带到书房之内。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上门求救 孙传山一进门,便带起一股好多天没有洗澡,又出了许多汗的酸臭味道,身上衣服也擦着油腥,让孟昭眉头一皱,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就算现在孙家被软禁,但基础的生活条件没有改变太多,总不至于洗个澡的时间都没有吧。 不过看着孙传山那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面黄肌瘦的状态,就知道肯定是孙家如今的紧迫局势,让他连吃饭的想法都没有,更何况注意个人卫生? 见到孟昭,孙传山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眼泪哇哇的往外冒,声泪俱下道, “孟爷,我可是您的人,现在孙家不成了,估计满门抄斩也就是眼前的事,您得想想法子救我啊。”kuAiδugg 一边说着,孙传山一边如狗爬一样,四肢着地,往孟昭那边移动。 一边爬,身上一边颤抖,显然情绪极度激动。 若是离得近了,估计会直接抱住孟昭的大腿不松开。 孟昭放下手里的毛笔,哭笑不得,却不得不板着脸道, “你这是干什么?赶紧给我起来,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有话好好说,不然就滚出去。” 孟昭这么疾言厉色的一说,就和家长管教孩子一样,孙传山登时没了动静,虽然还是哗哗的往外流眼泪,却也只是闷声抽泣,不敢大声哭嚎,等情绪平复不少,才擤了下鼻涕,抽泣道, “孟,孟爷,我,我这次来,就,就是向您求救来的,您不能不管我啊。” 孟昭摇摇头,毫不给他希望, “孙家出的事,虽然我了解不多,但也听了一些经过,私藏军械,意图不轨,这是犯了朝廷的大忌讳,如今事情已经捅到州府那里,你让我怎么救你? 要是你家在京城的那靠山还在,我倒有几分把握,但现在,不可能。” 尽管那些军械有大半都是孟昭亲自送到孙家各处库藏当中的,那孙家靠山也是家联合孔家搞掉的,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心理。 我凭本事栽的赃,为什么要愧疚?换成孙家栽赃成功,也不会同情他。 曾经孟昭也是一个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四有青年,信奉做人堂堂正正,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但自从来到这么一个原始,野蛮,血腥的世界,又历经种种危险,生命威胁,各种观念和思想便急速转变。 其实也由不得孟昭不改变,世界和社会发生根本性变化,他不想着主动适应世界,反而寄希望于世界适应他,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孙传山脏兮兮的脸上抽搐一下,可怜巴巴的看着孟昭,直接到, “孟爷,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 孙家有今日的祸害,大半是孟家下的手,不过也是咎由自取,谁让我们以前被猪油蒙了心,非得和你们孟家作对呢? 但孙家是孙家,我是我,自从和孟爷你认识后,我可一直是唯您马首是瞻,您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一句怨言不敢有,也帮了您不少。 现在我也不求您保下孙家,只保我一人,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孙传山只是被逼急了,觉得孟昭可以救自己,而事实上,还真不是他异想天开。 至少孟昭清楚一点,崔覃也好,州府的那位刺史大人也罢,都不希望自己下辖的地域,出现这种涉及谋逆的大案,因为即便案子破获,他们本人也落不到什么好处,反而被上面的大佬不喜的可能性更多一些。 换言之,孟昭有六七成把握,可以肯定州府以及郡府方面,会将孙家的这件事捂住,不往上报。 孟家也不会特别从中作梗,因为里面一些细节经不起推敲查证。 只要能将孙家搞垮,顺便弄掉一些敌对势力的人,已经完美实现孟家的预期。 但,道理是这个道理,孟昭也的确有能力救孙传山一命,却不意味着他要浪费这个时间和精力,救一个对他没什么大用的人。 “错了,孙传山,你从头到尾都不是我的人,咱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你别忘了,我每次要你做事,可都给了你不少的银子,每次你也都兴高采烈的收下,没有推脱的时候,咱们之间算是互不相欠。 现在你大难临头,连整个家族都要遭难,想要让我救你,不觉得太可笑了些? 我劝你一句,放宽心,现在就回孙家,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然后吃喝玩乐,享受生活,总比你患得患失,在忧患和畏惧中死亡来的要好。” 孙传山听到这话,面皮抽动,瞳孔放大,呼吸也沉重许多。 唯一生的希望就此断灭,他当然难以接受。 心里冷的和被寒冰冻住一样,思维却出奇的敏捷,清醒。 诚如孟昭看出他是一个什么货色,说他见小利而忘命,干大事而惜身。 他与孟昭接触也不少,又何尝看不出眼前这面容清俊,笑容温和恬淡的青年,是何等样人? 最深的印象,就是孟昭对不同的人,总是有着不同的态度,不同的应对方式,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深邃的渊海,静谧中又蕴藏无尽波澜。 其次,就是胆大而心细,许多事,别人不敢干,他敢,还能干成功,这就是一种能耐,孙传山尽管心内对孟昭很是不喜,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能人。 再次,就是一种对内亲厚,对外凉薄的性子。 这也很好理解,就如孟昭对吕忠吕乐父子,对韩普韩露兄妹,绝对是一等一的贴心,信任,重用,恩深似海,绝不刻薄。 对外,又无比狠辣,不择手段。 他从不忌讳使用各种手段达成目的,好的,不好的,顺天应民的,不容于世的,他都能无所顾忌,游刃有余。 所以,孟昭不救他,很正常,他早有预料。 但孙传山既然敢来,自然也早就做出一定的准备,擦掉眼泪,冷静道, “孙家在南安好歹也兴旺了这么多年,有很多金银财宝,乃至对武人修行大有裨益的宝贝,甚至有蛟龙鳞片,龙血草,血魄丹等奇珍。 您可以不在乎我的性命,但难道就不想得到这些宝贝?” 打动孟昭,用扮可怜,哀求的方式,肯定是不成的,因为孙传山很清楚,看似阳光温和的青年,其实心硬如铁,对他不会有半分仁慈。 反倒不如以利诱之。 那些东西,哪怕他不喜练武的人都知道是奇珍,何况孟昭这等武林世家出身的子弟? 第二百七十章 信息 孟昭眼睛果然一亮,似是头一次认识这孙传山一般,啧啧称奇, “莫非以你在孙家的地位,能接触到那等匿藏珍宝之地?” 他并不怀疑孙传山所说有假,但凡有些底蕴和历史的家族,都会明白狡兔三窟这个道理。 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永恒不朽的,也没有恒立不倒的家族。 为了以防万一,大多会选取两三个隐秘之地,定时匿存一些金银宝贝,以作将来家族遭难后东山再起的资本。 不但是孙家,孟家也必然有这种安排。 不同的是,孟昭即便如今得到孟继祖与孟弘道两人看重,也从不知道孟家狡兔三窟之地在何处,那是最终底蕴,可能只有家主知晓。 而看情况,孙传山似乎知道孙家的最后一张牌藏在何处。 虽然孟昭语中带着嘲讽,但孙传山知道这就是事实,他本也没有资格接触这些事。 一介浪费米面粮食的家族纨绔,他唯一的作用只是繁衍子嗣,壮大孙家血脉而已。 那些东山再起,恢复家族旧日辉煌的重担,根本落不到他的头上,秘密什么的,自然也和他无关。 他的表情略显阴郁,眼神当中带着一丝难堪和仇恨, “哼,老头子他们偏心,自是不会将那等隐秘告诉我,但孟爷你该知道。 有些事情,不需要他们主动告诉,也可以通过别的方法查到。 我只是想说,这个消息千真万确。 不然若有丝毫差池,你又岂能放过我?” “好,就当你的消息为真。 且说说看,孙家的那蛟龙鳞,龙血草等物藏在何处?” 蛟龙鳞的存在,孟昭并不意外,孙家便是以此取信于火龙洞,倒是龙血草,血魄丹等物,出乎他的预料。 龙血草,相传乃是龙血滴就的土壤上长出的地品奇珍,效用特殊,对绝大部分人来说,有害无益,乃是剧毒大凶之物,但对一些炼药大师才说,则是最顶级的炼丹材料。 而若是他觉醒龙体之后服用,则无有妨碍,必回有巨大提升。 血魄丹,顾名思义,乃是一种增强人体血气体魄的丹药,人阶上品,对于修行肉身横练之道的武者,格外珍贵。 相比起龙血草,孟昭更希望得到血魄丹。 毕竟这玩意能帮他在换血觉醒龙体的时候,增强他的底蕴和胜算,最快时间度过虚弱的危险期,又是一道保险。 孙传山脸色一变,有些犹豫,毕竟孟昭还什么都没承诺,更没答应救他。 不过他现在身不由已,没有任何资格和孟昭谈条件,要想寻一丝生机,只能配合对方。 因此思索了下,便语气迟缓的将自己查到的消息告知孟昭。 南安郡城东门十二里外有一个李家镇,镇上有一个大户孙家,那些蛟龙鳞,龙血草,血魄丹等奇珍以及为数不少的金银财物,就藏在那孙家当中。 至于具体位置,就要问那镇上的孙家家主了。 李家镇这个地方孟昭倒是不陌生,乃是郡城周边首屈一指的大镇,说是集镇,其实已经有了一些小型县城的一半规模,乃是通往周边几个县城的必经之路。 因为交通便利,乃是要道,贸易,餐旅等行业发达,所以镇上人口稠密,有大约五万左右人口生活,且经济也还算富庶,每天镇上八坊都犹如过年一般欢庆热闹。 当初孟昭在神秘人安排下被塞到孟家车队,替换真正孟昭回返孟家,就是在李家镇当中发生的。 至于那镇上孙家,他还真有些印象,因为他返回孟家的前一天晚上,所居住的客栈,就是那孙家所开办,是那李家镇少有的大户。 “那个孙家和郡城的孙家有什么关系?我怎么从不知两者有勾结?” 孟昭还特别看了眼一直默默在旁倾听的吕乐,比起他,吕乐对这些应该更了解才对。 “少爷,据我所说,两者并无确切联系,虽是同姓,却并不是同宗同族。” 吕乐也觉奇怪,若两者有关系,孟家不可能不知道。 在孙家犯了这么大的案子后,连郡府都没有对那李家镇的孙家采取措施,显然郡府对两者有关系也是毫不知情。 孙传山此时再无筹码,彻底将希望放到孟昭身上,不敢卖关子,连忙道, “孟爷你有所不知,那李家镇的孙员外,其实就是我家老头子在外面的私生子,论辈分,我还得叫对方一声叔叔。 那孙员外名义上的父亲,不过是给我家老头子养孩子的苦主罢了。 至于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反正这是偷偷听到的,绝不可能错。” 孟昭倒是有了些想法,要么是孙家老东西给人家戴了绿帽,要么是他用卑鄙的手段,窃取了李家镇整个孙家。 仔细想想,和他倒有几分相似,严格说来,他不也和孟家毫无关系,但现在却是孟家的二房之主吗? 不过从这个消息来看,孙家那老东西果然是老奸巨猾之辈,竟然还藏了这么一手。 哪怕现在这个孙家没了,他依然有血脉流传在外,不会绝嗣。 相比起孙家,孟家在这一点上就差了不少,传承这么多年,嫡系人口才这么点,也不知道那些祖宗长辈,有没有血脉流传在外。 吕乐这时却发现孙传山眼神闪烁,神情恍惚,似乎有什么隐瞒,逼问了一句。 没想到还真的问出了一个紧要的消息。 “孟爷,您要是想要那些东西,得尽早动手。 我家老头子想要将那些东西,以及一个绝密消息,卖给巨鹿侯府,请侯府出手救助孙家的几个人,以延续家族传承。 要是去的晚了,我怕您见不到东西,以为我骗您。” 绝密消息,孟昭估计就是云雾山中将有蛟龙产卵一事。 至于巨鹿侯府,他不禁想起那晚遇到的那年轻人。 孙家要和巨鹿侯府联姻一事,他刚知道没多久,当然,现在肯定是不可能了。 但由此可见,在此之前,孙家和巨鹿侯府的确是有一定联系的。 “秦韬,白师城,两人而已,问题不大,就算真的晚一步,也可黄雀在后,将东西夺过来。” 孟昭虽然也有些担心,但这两天查到的东西,也让他对隐藏的对手有了了解,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处置 “这些我自有考量,现在说说你的事情吧,这些消息,是否还告诉过别人?” 磨刀不误砍柴工,尽管孟昭很想现在就出发,赶到李家镇,夺取孙家藏匿的那些珍宝。 但眼前之人也是一个不小的隐患,他得想想办法,处理好对方。 孙传山脸色一喜,以为孟昭会答应救他,连忙起誓保证道, “孟爷放心,这些都是我想法子偷偷查到的,再没告诉过旁人,家族里的那些老不死的也根本不在意我,一心关注我那几个堂兄弟,也不清楚我了解这些隐秘,所以您大可放心。” 看着孙传山一副咬牙切齿,仿佛受到多大不公和欺辱的样子,孟昭不禁摇头, “你啊你,光想着家族照料,看重于你,可曾想过自己对家族有什么贡献,作用? 或者有什么不凡的才能,将来能帮助孙家东山再起?” “既然什么都没有,将心比心,若我是你孙家长辈,也不会关照你这等人。” 孟昭此言可谓毫不客气,让孙传山蜡黄的面孔憋得通红,不着痕迹的低下头,眼中尽是怨毒与不甘,却又不敢表露出来,让孟昭看到,反而像条狗一样,连连点头, “是是是,孟爷说的都对,一切都是我的错。 所以我现在也不想着孙家死活,就想求一条生路,将来离开南安,到一个乡下隐姓埋名。 若是孟爷这次能帮我一把,我孙传山和子孙后代,一定会为孟爷您立一个长生牌位,香火永不断绝。” 这玩意其实就比较迷信,所谓长生牌位,也叫长生禄位,民间相信,若是诚心诚意的为一个人供奉长生牌位,将会使对方长寿,健康,增福,添禄,消灾等,民间极为盛行。 孟昭微微一笑,并不在意,若此方世界是一个仙侠神话世界,他或许还会相信这种东西,来个香火神道也不是不行。 但武道显圣,一切伟力归于自身,这种长生牌位,不过是虚名罢了。 他甚至没有再理会孙传山,而是自顾自的看起自己方才挥毫而就的字帖,修长洁白的手指沿着笔画划过,琢磨起自己方才下笔时,哪里还有瑕疵,哪里内息配合还有缺漏破绽。 孙传山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孟昭有什么反应,壮着胆子就要抬头观察一番,冷不防一道恐怖骇然的掌力拍到他的后心位置。 噗,孙传山一口鲜血直接呕到地上,里面还夹杂着碎肉,不但心脉被震断,胸骨也尽数粉碎。 继而连一句话都没有,便软趴趴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动手的自然是一直在旁边当隐身人的吕乐,下手之后,还特地将孙传山的尸体翻转过来,仔细搜索了下,也不见旁的东西,才作罢。 孟昭已经放下手里的字帖,目光平静,看着本来安逸静雅的书房变成血淋淋一片,颇有些感慨, “人不自救天难救,孙传山最错的一点,就是将求生的希望,寄托于他人,可笑,可笑。” 吕乐也别有感慨,圆脸表情更有些意外, “我这一掌用了五成力道,本来是觉得留他一口气,交代遗言。 没想到他功力如此浅薄,连句话都说不出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够废物的。” 两人并不是大凶大恶之辈,但杀人于言谈之间,毫无挂碍,也是杀伐果断。 更没有觉得得了人家的好处,反灭了人家的口,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弱肉强食的世界,难道还和你讲道德吗? “若非此事关系重大,不想让家中怀疑到我,也没必要杀他,现在却是不灭口不行了。” 孟昭要杀孙传山,其实理由不多,就一个,灭口。 让他不要说出不该说的东西,防备的,主要还是孟家中人。 就拿蛟龙鳞龙血草血魄丹等物,若是拿到手了,那么这些东西会给谁用? 诚然,孟昭如今的根基雄厚,孟家第一,在没有觉醒龙体的前提下,也有一种武学天才的假象,按理来说,家族该倾力培养,有什么好东西都招呼到他身上。 但孟家也不止他一个男丁,有些好东西用来培养孟希孟文,也是人之常情。 故而,孟昭才希望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看旁人的脸色。 那句人不自救天难救,既说的是孙传山,也说得是他自己,或许可说为人不自助天难助。 至于孙传山死在他手上的理由,其实他早就准备好了,当初城外庄园被抢一事,他尚留了一些底料在手上,足以证明二人有私怨,借着孙家大厦将倾的关口,进行私人报复,也不算什么。 或许会给人一种心胸狭窄,不顾大局的印象,但对孟昭来说,也没什么关系。 反倒是今日孙传山透露的一些消息,绝不能泄露出去,以免引起孟继祖等人的怀疑和反感。 而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如此处置也就不难理解了。 至于所谓怜悯,不忍,孟昭丝毫也无。 他虽未着重查验,但孙传山倚仗孙家作威作福,欺男霸女之事做了不止一宗,死有余辜。 若换成一个谦谦君子,或是为国为民的大侠,他或许才会犹豫一番。 “尸体待会儿便送回孙家,将那些孙传山抢劫我庄子的证据递上,该打点的孝敬不要吝惜,反正尽快将这件事了结,不要节外生枝,更不要闹到大伯那里去。” 吕乐脸色肃穆的应下,这些可不是小事,万一那个环节做不好,或许就会让孟昭和孟家产生嫌隙,绝不敢大意。 “再有,你回孟府叫忠伯来找我,此事不要声张,越快越好。” 按照孙传山所言,孙家所藏宝库,很可能被孙老头子卖给巨鹿侯府,他必须要在双方达成协议之前,将该拿的好处拿到手。 此外,他也从没忘记过,孙家那些核心层当中,有一个,甚至不止一个孟继祖安插的人。 那人会不会将龙血草等物的藏匿之处也探听到,然后告知孟继祖,还是个未知之数。 所以,这次不只是巨鹿侯府的秦韬与白师城两人,或许连孟家也会是他的对手。 兵贵神速,他自然要尽快出发。 有吕忠这个死心塌地的先天高手跟随,进退皆宜,便有更多的底气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李家镇 深夜,李家镇,孙家大宅,露天后花园中。 四周烛火通明,花香阵阵。 有手持刀剑的护院守卫在花园的初入口处,满面肃杀警惕,防范意识强烈。 不过眼神却时不时的瞄向花园中心。 一脸精悍强干的孙员外正拿着一根蘸了盐水的木刺鞭,狠狠的抽打两个府内奴仆,长鞭挥舞时呼啸作响,力道极强,落在人身上后,发出清脆的碎裂之声。 不过三五鞭子,已经将两个看起来健康壮硕的小厮直接抽的筋断骨折,呕血不止,死去活来。 这孙员外看起来也与那种脑满肠肥的地主老财截然不同,上好锦衫内的身体极为壮硕,肌肉鼓胀,且满脸横肉,目露凶光,像是山贼土匪更多一些。 旁边有胆小的俏丽丫鬟已经害怕的捂住自己的双眼,不敢再看,娇小的身体颤抖不止,很怕下一刻那铁棒一样的长鞭就落在自己的身上。 呼,呼,直到那两个奴才被抽打的彻底没了气息,死了,孙员外才重重喘了两声粗气,啐了一口浓痰,怒道,筷書閣 “两个废物,连少爷都看不住,平常我花钱养你们都不如养条狗……” 一阵骂骂咧咧才消停下来,旁边两腿发软的小厮见状,连忙上前将长鞭收起。 这时,一个手持刀剑的孙家护院从花园门口大步走来,表情十分难看, “老爷,这是刚刚有人偷偷塞到咱们侧门之内的条子,还有少爷平时戴着的护身符,你看看。” 说着,递来一张字条,以及一枚寺庙求来的护身符。 孙员外看到那护身符,一把将其攥到手中,恶狠狠道, “好,好,想不到在这李家镇上,还真有不怕死的人,敢惹我。” 显然这枚护身符的确是孙家少爷的贴身物品,印证了他的猜想,自家儿子已经落在某人的手上,处境堪忧。 同时,将那字条展开来看,内容不多,但带来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在场的孙家护院以及下人,只见孙员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愤怒,凶狠,在极短的时间内过度到吃惊,恐惧,担忧,完全不见了之前那凶神恶煞,择人而噬的样子。 这倒是让不少人啧啧称奇,毕竟孙员外是出了名的凶悍霸道与强势,骨子里有一种残暴因子,在这李家镇上,虽不是说一不二的人,但也少有敢和他作对,更遑论让他害怕的人了。 但现在,有人用小小一封字条,便让孙员外露出这等表情,实在让人好奇。 良久,孙员外才抬起头,手里的护身符连带那字条被搓成一团,再以劲力一催,化作飞扬的碎屑落到花园方方正正的理石上。 “好了,将这两具尸体抬出去,清理干净,我不喜欢血腥味。 另外,派去找少爷的人,也全部叫回来。” 那递上字条和护身符的高大护院上前一步,抱拳道, “老爷,要不要我再去找几个高手,短期雇佣他们来府上看护,若是有什么变故,也能抵挡一阵。” 他是第一个接触那字条和护身符之人,已经明白,孙员外的独子被人抓走,用来威胁孙员外交出什么东西,很可能最后要血拼一场。 毕竟能干出绑票这种脏事的人,本就不可信,即便真的交出对方要的东西,对方也可能会撕票,这种情况下,有必要多召集一些人手。 李家镇虽然规模不小,但终归只是一个镇子,里面的人富贵也有限,所以大户人家招的护院基本上都是会点拳脚功夫的壮汉,偶尔有练出内力的人,已经能做个头头了。 孙家算是对自身安危看得比较重的人,也舍的花钱,长期养着三五个还算不错的武者,但也仅此而已。 若是真与一些猛人强人对上,他们也就是送菜的命,自然希望能多些人手。 孙员外摇摇头,冷漠的挥手道, “不用,你们守好家里就成,其他的都不要管。” 说着,也不理会花园之中这些人的脸色,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剩下的那些护院和下人面面相觑,看着地上残破的两具尸体,心情颇为沉重。 过去孙员外虽然也不好相处,但这两天格外的凶狠,暴虐,情绪处于一个极短不稳的状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现在有一些人已经琢磨着是时候辞掉孙家的活计,离开这个让人越来越喘不过气的是非之地了。 孙家大宅之外,银色月辉照耀下,孟昭和吕忠站在一道高墙的阴影之下,目光冰冷的看着孙家大门。 “少爷,真要如此吗?屠休宝藏一事,家主他们并未知晓,参与进来,咱们行事才能一路坦途,没有障碍,最终夺得宝藏。 但今次针对孙家可是家主他们一手策划的,那胜利后的各种收获,也必不会轻易让人夺走。 咱们若是暴露出来,很可能惹得家主和三爷不高兴。” 吕忠其实对孟昭的所作所为很不理解,明明苟着就能稳步发展,何必如此急躁,急切,让自己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呢? 在吕忠看来,二房外有孟家的名头罩着,牌子响亮,内有屠休宝藏为后盾,底气,迅猛发展只是时间问题。 孟昭的武道修为也是突飞猛进,他虽不晓得孟昭具体的实力,但孟昭有心凝练完美根基之事,且已经将近成功,却是一清二楚。 这种外部势力,自身实力都在飞速进步的情况下,冒着交恶孟继祖与孟弘道的风险,去掠夺孙家宝库的事,实在是一招臭棋。 有些短视以及急功近利了。 然而,他却不知道,孟昭因为赵浑的存在,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心中极度不安全,所以才迫切的要抓紧一切变强的机会,充实自身。 蛟龙鳞,可能是云雾山一行的巨大助力,血魄丹,能帮助他换血觉醒龙体,再增胜算,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错过这次,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这些隐情,孟昭肯定是不能告诉吕忠的,只是给了他一个不得不为之的理由, “忠伯,你该知道我有特殊体质之事,如今我丹田开辟即将圆满,体质觉醒也不远,但过程必定极度凶险,九死一生。 我要拿到孙家宝库的几样东西,才能增强胜算,所以即便是大伯和三叔,我也不得不争。” 特殊体质之事,是抓住魔蝠时,吕忠偶然听到的,却从不知晓觉醒体质会如此凶险。 第二百七十三章 潜入 但既然孟昭已经话说到这种程度,吕忠知道此次是势在必行,只能希望一切顺利。 两人沟通过后,意见一致,施展轻功,拔地而起,身体好似不受力一般,越过孙家宽厚高耸的院墙,飘飘然进到孙家府宅之内。 吕忠落地后看着孟昭的眼神隐隐有些惊奇,只因孟昭的这提纵身法颇为玄妙高深,竟好似乘龙而起,无需中途借力便能遨游四方。 与过去所施展的法门截然不同,孟家所藏轻功,似乎也没有这一门。 这却是由腾龙战法结合十方步推演融合而成的神龙百变,也是孟昭仔细揣摩钻研多日,才将将入门的一套绝世武功。 不同于锁龙功以及衍生的四门绝学,须得龙气催动运行才能发挥淋漓,神龙百变更难在修行积累,而不在于门槛。 不过吕忠很识趣的没有多问,其实他已经有了些猜测,那屠休宝藏当中,有的可不止是金银珠宝,屠休所传武学,想必也落在自家少爷手中,这是好事。 两人悄无声息的潜入孙家内宅,一路宛如幽灵疾行,浮光掠影。 巡逻的护院,来去匆匆的仆从下人,数十双眼睛,却无人发现他们的行踪,甚至连影子都摸不到。 中途时,吕忠擒拿下一个落单的端茶递水的小厮,拎着他的脖子躲在阴暗假山下,对其逼问,不多时就了解到许多重要信息。 诸如孙员外的一些日常生活习惯,最近一些日子与过去的迥然变化,以及孙家才发生的少爷被人掳走绑架的事,可以说信息价值被彻底榨干。 得到想知道的一切,吕忠并没有枉下杀手,而是并掌在这小厮的后颈一砍,将其打晕,天亮之前都不会苏醒。 “少爷,咱们现在怎么办?听刚刚这奴才的话,应是有人也盯上了孙家,还特别用孙家少爷的安危来威胁孙员外,会不会是家主他们?” 这个消息属实是出乎孟昭和吕忠的预料,因为按照他们掌握的信息来看,可能得知孙员外处有惊人宝库的,只有他们,巨鹿侯府的秦韬,白师城,另外就是孟家。 其中,孟家还要打一个问号,不确定。 如果是秦韬和白师城,根本不需要用绑架孙家少爷的方式,来迫使孙员外就范。 因为这是一场交易,是孙家老爷子用自家的底蕴,来换取孙家个别人的一线生机,只要秦韬选个隐秘的时间过来,拿出一些证明,基本上就能成功,不需如此。 说是孟家,其实也不太可能,因为以孟昭的了解,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若真的得知这个消息,更大可能是暴力碾压,而不会用这种略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达成目的。 “不知,我觉得应该不是,若是大伯他们,恐怕现在已经将这李家镇孙家也彻底拿下,然后严刑拷问。 绑架孙家少爷来逼迫孙员外就范,格局小了。” 吕忠点点头,事实就是如此,孟家动动手指头,镇上的孙家估计就要被灭掉,不可能做出这等腌臜之事,反倒是实力不强,投机取巧之辈有这种作风。 换成以前的孟昭,或许也不吝于用这种方法,虽然麻烦了些,效果应该不错。 但如今的孟昭,手上掌握的资源的势力大大增强,本身武力也不可同日而语,更喜欢如孟家那种堂皇霸道的行事作风。 “算了,不管是谁,先去找那位孙员外,将东西拿到手再说。” 不管是哪一方人马,也不管对方是真的知晓关窍,还是机缘巧合,孟昭只要快刀斩乱麻,将东西拿到手里,然后悄然而退,自能立于不败之地。 按照那小厮透露所说,这位孙员外乃是不折不扣的色中恶鬼,因为身体健壮,本钱雄厚,家里家外养了不下三十号女人。 每到晚间这个时候,应该都是在某个夫人或妾室的房中度过。 然而,最近几天,孙员外性情大变,变得格外暴虐不安,似乎受到什么刺激,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在自己盖建的酒库中入睡。 故而孟昭和吕忠主仆二人没有丝毫迷茫,直奔这孙家自建的酒库而去。 酒库,一般而言,也叫酒厂,酒坊,是酿酒然后藏酒之地,工业化气息很浓,一般还都是人来人往,烟熏火燎,酒气浓浓的地方。 不过孙家的酒库不同,没有酿酒的各种器械和人员,只有藏酒的功能。 再靠谱点说,实际上就是一栋装着许多不同种类美酒的小院,院中几个房屋墙壁被打通,抠出一条通道,宛如巨大藏库,而孙员外最近几晚,就藏在这里入睡,直到天明。 酒库之外,守卫是最森严的。 暗夜里,月光中,朦胧烛火映下,八个身穿黑衣,龙精虎猛的汉子手持兵刃把守着进入酒库的要地,各个膀大腰圆,气力惊人,太阳穴高高鼓起,可见绝非那些外界巡逻的样子货可比。 这些都是孙员外花费大代价和力气招揽的江湖好手,可能在武林中寂寂无名,但手上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 多年来,护卫孙家,立下过汗马功劳,深得孙员外的信赖和重用。 然而,随着隐秘的,连绵不绝的破空之声响起,这八个内力火候不俗,武功也不弱,更被孙员外信任倚仗的后天好手,便毫无防备的,如中了最顶尖的迷药一般。 于同一时间,稀里哗啦的跌倒在地,手中刀剑掉落,如死猪死羊一样躺在冰冷的地上,再无任何清醒意识,更不要说守护酒库了。 孟昭从阴影中跳出,,虽是易容改面,略显平庸,且粗布麻衫,但依然难掩一股昂扬英武的卓然风采。 看了眼身旁的吕忠,不由赞道, “忠伯好高明的手段,这是指法还是暗器手法?” 孟昭还真的看不太出来吕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有种屠杀后天如屠猪狗的赶脚。 当然,先天本就和后天不是一个层次,但如此无声无息,不显火候,就很难了。 “算是暗器手法和先天手段的一种糅合,以先天阴气化作阴针,无声无息刺入他们的大穴,只是旁门小道,我琢磨出来的小技巧罢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被耍 吕忠说话的语气,不可避免的有些许的失落和唏嘘,滋味莫名。 孟昭天资聪颖,很快就想通吕忠为何会有这般感叹。 吕忠早年受过重伤,暗创,隐患极大。 故而不论如何修行,修为都不会有所提升,先天三窍便是他的终点。 不得不说,这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前方无路是极度绝望和悲哀的事情。 而修为无法提升,吕忠便只能将心思都放在对真气的利用打磨以及细微认知上,琢磨出不少小窍门,小秘诀,来提升自己的战力,这次的手段只是其中一种。 但此为小道,作用有效,仅止于对灵觉不高的后天武者,对于如孟昭这等天赋异禀,根基雄厚之辈,或者是同为先天境界的武者,这种小手段也只是小手段罢了,并不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两人没有再说话,冲进酒库所在的庭院当中。 看着由精钢铸成,宽厚无比由里面上锁的大门,孟昭眼角跳动,背负的双手隐隐泛疼,转头对身旁吕忠道, “忠伯,您可能将这大门轰开?” 吕忠也有些诧异,实是这场景有些诡异的过分,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酒库,庭院也和其他的小院没什么两样,偏偏这大门坚固厚实的让人难以理解。 而且这大门还不单单是精钢那么简单,他虽然老迈,但眼睛还没花,隐隐瞧出这精钢之内,还熔炼了一些奇特矿石,纹理鲜明,使其坚不可摧。 “老奴试试吧。” 吕忠也没有一定把握,不敢夸下海口,而后迈步上前,脚下扎马,屏气凝神,提运周身真气,单手在胸前游动,化作一道残影,有黑白二气于掌心环绕,最后朝着那精钢大门轰去。 一掌打出的同时,天地之间无形的气流纷纷被那手掌搅动的漩涡所吸纳,最后干枯的手掌,竟然在途中变得血肉饱满,粗壮厚实,甚至大了不止一圈。 最终,宛如变异了的手掌实实在在的印在精钢大门之上,犹如天打雷劈斧劈刀砍,砰的一声巨响在整个孙宅内外回荡。 许多人直接被震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冒金星,浑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暗夜惊雷,吓得不轻。 而小院正中的孟昭更是觉得大地都在晃动,左右摇摆,眼前的一切都在变化,身体如同惊涛飓浪里的小船差不多,随时要倾覆在这般剧烈的激荡当中。 好在这种情形没有持续多久,便渐渐消停下来。 一掌过后,吕忠噔噔蹬连退数步,脚下在宽厚的石板地面上,踩出一个个寸深的脚印,压碎的石头化作湮粉,脚上的粗布长裤被刚烈的劲道所炸开。 击出的那只手掌泛着腾腾热气,化作白雾缭绕,气血运转已经达到极限,错非他用劲巧妙,懂的借力卸力的法门,反震之力足以折断他的手骨。 但,如此凶猛霸道的一掌,也仅仅只是在那精钢以及特殊矿石熔炼铸造的大门上留下一道三寸深的掌印,便再难以为继。 吕忠的脸色更是有些苍白,好在没多久又重新恢复红润,眉头紧皱,摇头道, “看来是不成了,少爷,得另想办法。” 孟昭略感意外,吕忠那一掌看似普通简单,实则大巧若拙,纵然丈许厚实的精钢也能直接拍碎,却难以撼动这道大门,想必是里面还掺杂着其他东西。 他倒也没有多么失望,看着眼前的酒库,忽然苦涩一笑,摇摇头道, “忠伯,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咱们既然是来恃武逞凶的,又何必非得从大门进去?破墙而入不也是一个法子吗?” 这也是习惯性思维,到一个地方,或者空间,自然是走大门。 但大门现在是坚不可摧,他们没办法打破,却可以另辟蹊径,直接破墙而入。 吕忠眼睛一亮,不错,当局者迷,差点就办了件蠢事。 他脚下一动,瞬息落到大门一侧的青色砖墙前,拂袖叠掌而出,一道元气幻化的大手印直接将那看起来比精钢大门还厚实坚固的墙壁轰的四分五裂。 无数碎石飞屑朝墙壁内部的方向飞溅而去,噼里啪啦的击打在某些瓷器上,发出数不清的碎裂之声,同时有汩汩的泉涌音,酒香气,传来。 应是那些裹挟刚劲的碎石将酒库的酒坛打碎,酒水流出导致。 吕忠再拍一掌,沸沸扬扬的尘土便被一股雄劲力道所压平,卷成一团土球,落到地上,并露出可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从里面透出略有些温馨的橘光。 吕忠刚要进去,孟昭却忽然伸手拦住了他,眸光幽深,道, “等等,忠伯,先不要冲动,你仔细感受一下,里面真的有人吗?” 吕忠闻言,有刹那的呆滞,有些跟不上孟昭的节奏,随即想到什么,脸色难看,以先天高手的精神灵觉,感知了下眼前近在咫尺的酒库。 因为墙壁被打出可容一人通过的大洞,内外连通,所以感知格外清晰,发现里面没有任何呼吸和心跳的动静,反而有一股奇怪的刺鼻味道,像是酒精和火油混杂在一起。 孙员外若是先天高手,吕忠的感知大有可能被蒙蔽,但对方大概率不是,那么很明显,这位孙家之主现在并不在酒库当中,这是一个陷阱。 以里面所藏巨量酒水以及可能存在的火油,若是沾染火星,顿时就是一片火海,纵然他先天修为,性命无碍,免不了一番狼狈。 吕忠没有说一个字,但孟昭已经知道了结果,表情有些诧异,也有些惊奇,叹道, “看来这位孙员外很有心机,只怕整个孙宅之内的人都被他给骗过了。” 孟昭并不怀疑刚刚他们抓到的那个孙宅小厮说谎,对方没有那么高的情操,也没有那个勇气和信念,所以只能说他也是被孙员外给骗了。 自然而然,孟昭和吕忠从假信息出,得到的只能是假信息。 孟昭整理了下思路,郡城孙家出事,李家镇的孙员外知晓这件事,产生危机意识,特意让所有人知道他没晚在酒库当中入睡,实则悄然脱身,不知所踪。 而酒库外的严密防守,以及酒库本身的牢不可摧,更是极能迷惑人的一点。 孟昭和吕忠两人一时不察,竟也差点阴沟翻船,给他们上了生动的一课。 “难怪那孙家的老东西将家族的一些底蕴交给此人保管,这个私生子有点东西啊。” 第二百七十五章 后续 可以说,自孟昭来到孟家之后,无论面对什么局势,什么对手,基本上是占便宜的时候多,吃亏的时候少,就算小有劣势,也能立马还以颜色。 本以为这次来小小李家镇,取走孙家藏库的珍宝,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却没想到自己也犯了傲慢,骄纵的毛病,差点落入陷阱当中。 而两人也已经来不及整理思路,推敲那位孙员外现在究竟在何处。 吕忠出掌轰击那精钢大门的时候,所造成的巨大声响已经惊动了孙宅的那些护院,此时纷纷朝着酒库方向赶来,手中持刀剑弓弩之类的武器,还有人已经去往镇上就近的衙门报案,喧闹,手忙脚乱,吵作一团。 哪怕没有吕忠在一旁,这些人对如今的孟昭而言,也不过蝼蚁,将他们屠戮一空也不是难事。 但孟昭用意不在杀人,也不在覆灭这小镇孙家,而是要夺取孙员外所匿藏的包括蛟龙鳞在内的珍宝,自然也就无谓和这些人多做纠缠,更不想暴露自己。 两人没有任何犹豫,在清冷的月色下,化作两道残影消失无踪,等孙宅的那些护院们赶到之时,只见到酒库外晕倒的众人,以及院内那残留的痕迹…… 噼啪,火焰燃烧油布的声音时而响起,映射着酒库内院四周影影重重的壮汉。 孙员外紫袍大衣披在强壮的身体上,面沉如水,因为心情不佳,一直在酒库大门以及旁边破损的墙壁前来回踱步,情绪十分不好。 漆黑的瞳孔闪烁阴冷肃杀的寒光,让左右之人恨不得将头按进胸口。 在他身前,一个红鼻头的方脸老者穿着一身破布烂衫凑在那精钢大门之前,伸出粗壮的手掌贴进那三寸深的巨大掌印之内,啧啧称奇, “孙员外,出手的这个人武功不得了啊,必然是入了先天的高手,丹田内的内息已经蜕变为先天真气,更能牵引天地之间的无穷元气为其所用。 掌力之刚猛,强劲,恐怕至少也是先天五窍往上的存在,你这是得罪哪路大神了?” 孙员外听到先天两个字,脸色更黑,如乌云盖顶,有些不敢置信道, “你看仔细了,真是先天高手?难道后天的人就做不到这一点?” 先天后天一字之差,那就是云泥之别,后天武者他尚可以使出种种手段来拖延对付,大不了花钱去请更多更强的武者,总能有办法。 但武道一入先天,便是另一番天地,他就算有再多的钱,也很难找到高手帮他抵挡,人家又不是傻子,为了些许黄白之物,连命都不要,不值当。 “嘿,老叫花子别的不成,就是这双招子够亮,你说的也有可能,但要想在后天境界做到这种程度,非得是特殊体质,根基无双,百年乃至五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奇才方有几分可能。 比如前一段时间来到南安郡城的那金陵沈家的天赐麟儿,相传就是通灵玉体之身,他在后天圆满,或者接近圆满的时候,八九成能造出这般痕迹,但也只是可能,我的猜测。 不过容老叫花子多说一句,特殊体质者太过罕见,反倒不如先天高手来的寻常,所以,孙员外还是尽早做打算吧,免得错过良机,家宅不宁。” 这老头子说完,也不理会孙员外,走到院中一个端着红布托盘的小厮面前。 这红布托盘内是二十锭十两分量的银锭,成色极好,在火光下格外耀眼。 老头子丝毫也不客气,伸手将垫底的红布捋顺合拢,将这些银子包在一起,搂在怀里,笑眯眯的像只贪财的狐狸。 不过他看向对面那托盘的小厮却有一丝玩味,区区一介下人,竟然有还不错的手上功夫,这孙家有点意思。 而他也没有多嘴,得了银子,优哉游哉的就往院外走去,无人敢拦。 带着毡帽,看不清面貌的小厮注意到这老头子的表情,欲言又止,眼中飘过一缕杀机,不过顾忌什么,这杀机终究没有付诸于行动 很快,陷入沉思和纠结的孙员外想通了什么,大声道, “来人,准备马车,我要出门,阿堂,你和我来。” 那之前端着银子,头戴毡帽的小厮,就是阿堂,也是孙宅最受孙员外喜欢的小厮。 闻言,连忙低头跟上孙员外。 分布在四周的护院们表情莫名,但彼此以眼神交流时,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大部分人知道,孙员外此行要见的,怕就是掳掠绑架孙少爷的那伙凶徒,今晚之事,或许就是那伙人给孙员外的一个警告…… 另一头,出了孙宅的孟昭以及吕忠两人则极快速度回到自己在小镇的落脚之地,一户独门独栋的农家小院。kuAiδugg 因为一路之上,孟昭都没有说话,所以吕忠以为孟昭收到打击,所以回屋之后,安慰道, “少爷,这次失利,全因为老奴事先没有调查好孙家,您不必耿耿于怀。” 孟昭闻言,哈哈一笑,摇头道, “忠伯你也太小觑于我了,此事并不能影响我的心境。 只是有几个地方想不通,略有些失神而已。 不过这些倒也不足为虑,这次咱们没能一举成功,主要是对孙家之人不太了解,行动的过于草率,这才被姓孙的一点小聪明给瞒过去。 这样吧,先在镇上搜集有关孙员外以及孙家的所有信息,等彻底了解孙家之人,才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有的人无法接受失败,甚至不算失败,连稍稍的失利都承受不住,并往往因此而心态失衡,性情大变,但孟昭绝不在此列。 他很有耐心,也很有韧性,纵不说是百折不挠之辈,也差不了多少。 这份性格,却不是前世的孟昭与生俱来,而是今生那原身十几年的乞丐生活赠予他的一种特性与品质。 曾处于最卑微的位置,曾体会最低谷的时刻,无数的折辱,打骂,塑造了一颗格外坚韧和强大的心脏。 吕忠见状,老脸笑的和朵菊花一样,满意的不行。 如此天资,心性,手腕,能力皆非凡人的孟昭,未来不说搅动天下风云,屹立于浪潮之巅,将孟家二房家业发扬光大,却是绰绰有余。 更不要说他看孟昭已经有觉醒特殊体质的想法,未来更是无可限量。 至于探寻消息,固然麻烦了些,但也只是多费些时间和精力罢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探听 翌日清晨,吕忠和孟昭两个打扮过后,悄然而出,融入市井街巷之中,搜索有关孙宅之内的信息。 其实二房在这李家镇之内,也有几处产业,四五家铺子,也有相应的渠道搜集信息。 若是孟昭想要,那晚就能知道不少东西,远比从那小厮口中得知的更加详细。 不过孟昭和吕忠此行隐秘,在孟府之中,除了吕乐之外,连韩普和韩露兄妹都不知晓,更特别易容换面,变换身份。 就是为了防备被孟家所知晓,自然不会如此大意,露出破绽。 二房的人,未必不是大房的人,孟昭信任吕忠吕乐,不代表他信任二房的每一个人。 吕忠是孟昭信任和倚仗之人,相信即便孟昭自己没有进展,吕忠也能带来让他满意的收获。 故而孟昭就显得比较随性,一路闲逛。 溜溜达达的,就跑到孙宅附近街上的一个早点摊子解决早餐。 叫上一碗米粥,几碟小菜,三两个肉包,填填肚子却是足够了。 虽然只是市井小吃,食材说不上多么讲究,更提供不了多少武者修行所需精气,但至少味道不错,让孟昭吃的津津有味,口舌生津。 也是赶巧,和他邻桌的几个壮汉就是孙家的护院,辛苦了一夜,大家伙凑在一起出来吃早点,话里话外不免的就有些抱怨诉苦。 这个说孙家给的薪酬太少,所付出的劳动却太多,不值,那个说孙家的主人喜怒无常,性情暴躁,很难伺候,还有一个则对孙家少爷被掳,昨晚又遭遇高手入侵的事幸灾乐祸。 反正从这些护院的表现来看,孟昭至少确认一件事,那就是孙员外不得人心。 孟昭将小菜倒入粥碗当中,如龙吸水,咕噜咕噜的倒进嘴里,一顿狼吞虎咽,解决干净,然后手里拿着包子,晃晃悠悠,像是二流子似的走向邻桌。 “哥几个,刚刚听你们说孙家的事情,我这个人没别的,就是好奇心重,所以能不能加个筷子,今天早上这顿我请。” 孟昭此时经过易容,外人看起来就是一个相貌普通,唯独身材还算高大健硕的青年,而且气质痞里痞气,眼神花花,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为首的那护院是纯种的肌肉猛男,胡子拉碴,闻言,冷笑一声,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兄弟在这说话,你也配掺和?给老子滚的远远的。” 说着,就要伸手推开孟昭,他们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不缺一顿早点的钱。 岂能让一个陌生人坏了兄弟们的兴致? 再说了,他们这些孙家的护院,议论主人家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日后名声可不好,再找类似的活计,怕也不容易。 岂料手掌落到孟昭的胸口时,却如推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坚实无比,愣是没推动。 这汉子性情也不是很好,再次用力,毛茸茸的大手青筋暴起,粗糙的大脸憋得通红,以他打熬多年的体魄,纵是一块两百斤重的青石,也得被他推出。 却没想到孟昭依然纹丝不动,稳如泰山,反倒是他气力一泄,差点摔倒在地。 不过孟昭反手一扯,将他拉住,免了这肌肉大汉摔个狗吃屎的局面。 这肌肉大汉脸色当即一变,原以为是个市井地痞无赖,没想到竟然还有一身好气力,而且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变化,便没了之前的歧视和倨傲,收敛表情,讪讪道, “没想到老兄力气还不小,是我刚刚冒失了,老三,还不给这位兄弟腾个座。” 一边说着,一边给同桌的一个瘦子使眼色。 这三人交情不错,默契也很好,当即知道孟昭是个狠角色,恐怕不会武艺,也是个天生巨力的货,都是讨生活的,没必要起冲突,便默默起身,让出个位置,让孟昭坐下。 孟昭笑眯眯的看着几人,浑不在意之前对方的无礼。 一屁股坐下后,冲着早摊铺子正忙活的老板招呼一声,又要了一碗豆腐脑,这才咬着香喷喷的肉包子,囫囵道, “都是江湖上混得,难免谨慎一些,可以理解。 不过要是几位能再多说一些关于孙家的事情,那就好了,比如几位刚刚提到的,孙少爷被人掳走,还有昨夜有人闯门一事,在下可是感兴趣的很。” 说着,看似有些肉痛和抠唆的从胸口摸出一粒银豆子,扔到桌上。 虽然寒碜,好歹也不是空手而来。 同桌的三个大汉也都是混江湖的,不清楚孟昭的来历,但知道绝不好惹。 说不定就是哪路强人派来的暗桩和探子,再不准就是贩卖信息的二道贩子。 对于孙家,他们没有好感,更遑论忠心,因此几个呼吸后,那满脸胡茬的为首大汉便收下银豆子,点头道, “这没问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给兄弟说书助兴了……” 还别说,这大汉应该挺喜欢说书的,自己学起来也是抑扬顿挫,起承转合,颇有些引人入胜,当然,也让孟昭初步了解了一些东西。 孙家少爷被人掳走的时间,是在郡城孙家出事,并轰传全郡之后的第二天傍晚,当时是出门到书坊买一些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跟着两个小厮。 结果中途时候,那孙少爷直接没了影子,两个小厮找了一圈也没见踪影,只能胆战心惊的回来,只说少爷贪玩,把他们两个甩开,不知去哪浪了。 这种事以前也出现过,因此孙员外倒没有怀疑,只是罚了两人半月工钱。 结果这件事很快穿帮,两个倒霉蛋直接被孙员外活活用鞭子抽死。 之后,就是孙员外收到一封字条,以及孙少爷贴身的护身符之事。 这大汉当时就在场,将孙员外的表情看得透彻,叙述出来也是如临其境。 至于昨晚之事,这大汉知道的倒也不多,但也提供了两个比较有用的信息。 第一,他是眼睁睁看着孙员外进入那酒库当中,然后反锁住精钢大门的,不知为何人却不见了。 第二,他们到场后,过了没多久,孙员外便也从外面赶来。 正因为这很蹊跷的一幕,惹得不少护院暗中生疑,觉得要么是孙员外在酒库当中挖了地道,要么是那酒库有暗门能通往外面。 孟昭越听越起劲,大手一挥,又点了许多这早点摊子的招牌,不多时整个桌子已经堆满。 几人边吃边说,话匣子打开,也不仅仅停留在最近时间,以往孙家的一些怪异之处,也暴露出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老乞丐 比如,孙少爷长相秀气,身体瘦小,性情软弱。 与高大强壮,凶恶残暴的孙员外便像是两个极端,无一丝一毫的相似。 有不少孙家下人便暗暗怀疑,这位孙少爷并非孙员外的亲生儿子,而是那位夫人和别人暗通款曲生下来的。 孙员外平日很不待见这位孙少爷,将其养在家中,如圈养宠物一般的行径似乎也印证了那个说法。 刚听到这个推测的时候,孟昭差点没绷住,主要是孙员外极可能是孙老头子的私生子,若此事属实,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直接让孙员外遭了报应。 不过并没有实质证据证明这个流言是真的,姑妄听之,不可全信。 另一个佐证,则是孙员外体魄强健,天生本钱雄厚,在孙宅内外养了几十号女人,最大的已经四十多,最小的才不过十五六,每日无女不欢,可谓色中恶鬼。 然而令人唏嘘的是,这么多年来,孙员外也只有一个儿子,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就他这个频率,这么多的女人,十个孩子都不嫌多。 故而又有另一个传闻,孙员外其实没有生育能力,那个孙少爷是他为了掩人耳目特意从别的地方抱养来的,因而才不受宠。 相反,孙员外格外喜欢一个叫阿堂的小厮,每日带在身边,颇为受宠,又有人觉得孙员外除了喜欢女人,也学着那些玉京贵族好男风,小厮阿堂便是遭了毒手。 反正零零碎碎,孟昭还真了解到不少东西,大呼过瘾,颇有一种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的既视感。 肌肉大汉正说的眉飞色舞,口水狂喷,冷不防被人从背后狠狠拍了记后脑勺,啪的一声响,让人担心会不会一巴掌将他脑袋给拍掉。 顿时勃然大怒,杀气腾腾的就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拿他寻开心。 结果回头一看,是个邋里邋遢,头发打结,长着一个红鼻头的老乞丐,迎面就是一股恶臭味道,差点没让他刚刚下肚的早点都给吐出来。 心中的愤怒火焰顿时被一盆凉水浇下,瞬间熄灭,嘴角抽搐,眼皮直跳道, “老先生,怎么是您,我可没得罪您吧?” 老乞丐呸了一声,斜着眼睛看他,懒洋洋道, “老乞丐这是在教你少说话,多做事。 要是让孙员外知道你在外面这么编排他,你觉得自己有几条命够丢的?” 大汉嘟囔一句,脸色不是很好看,却也不敢反驳,毕竟孙员外的凶残他还是很清楚的。 冲着自己的两个兄弟使了个眼色,便灰溜溜的离开,显然是怕了这老乞丐。 孟昭一直在旁观望,见此倒是生出一丝好奇。 在他眼中,这老乞丐筋松肉软,脚步沉重,呼吸也没什么规律。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家伙,以刚刚那汉子的暴脾气,怎么会如此畏惧? 或许这老乞丐不但懂武功,而且武道修为十分高明,还擅长隐匿修为,这才给人一种不曾练武的错觉。 注意到孟昭审视的目光,老乞丐毫不客气的坐在他对面,将店家喊来。 从自己背着的破布口袋里伸手一抓,一大锭银子就落在桌上,让本来很是不耐,甚至不善的店家顿时直了眼睛。 以最快的速度将残羹剩饭收拾干净,又上了一桌上好的早点。 老乞丐这才一边抠着眼屎,一边品着鲜美的海鲜小粥道, “小伙子,要打探孙家的消息,何必找刚刚那三个蠢货? 老乞丐我知道的可比他们三个多多了,而且绝对精准无误,就是价格方面要贵了些。” 孟昭不知道这老东西真的是游戏红尘的高人,还是故作姿态的骗子,笑眯眯的看着他,双手交叉,撑着下巴,问道, “老先生,比起孙家,其实我更好奇的是你。 不知尊下是什么来历,在这小小李家镇当中,意欲何为啊?” 老乞丐嫌弃的看了眼孟昭,摇摇头,又指了指自己那破破烂烂的口袋。 “看到没,若想收获,先得付出,没银子,老乞丐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老东西倒是挺会赚钱,孟昭不缺钱,也非吝啬之人,甩出一张面值一百的银票,落到桌上。 老乞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露出又黑又黄的牙口,一本正经道, “老夫楼乞儿,因为受到奸人所害,身受重伤,这才栖身于这小小的李家镇中调养身体,并伺机追查那奸人的行踪和阴谋,可惜始终没有收获。 如今因为修行一门盖世神功,无法动用真气武功。 只能靠着这一双招子,以及过往走江湖的经验来谋生。 这个消息可谓万金不换,错非我看小伙子你比较顺眼,是万万不会透露给你知道的。” 一股子我,秦始皇,打钱的味,太冲了。 孟昭没有相信,也没有不信,这老家伙看起来的确很有些问题。 不过甭管什么问题,孟昭又不是希求前辈赐功的萌新,并不是很在意这些。 倒是对方有一点是对他有用的,道, “原来是这样,晚辈失敬了。 看样子,前辈之前应该和孙家有不少交集,不知可否再给晚辈讲一讲孙家的奇闻趣事?”筷書閣 老乞丐伸手将桌上的银票放到自己的破袋子里,这才点头道, “自然是可以的。 看你小子对孙家这么感兴趣,显然图谋不轨,不过也不管老乞丐的事。 我便提醒你一句,孙员外会武,而且武道修为不低。 后天大成又名通达经脉,讲究打通人体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 他少说也通了十二正经,至于八脉打通几条,就难以知晓了。 而且其所练的武功,也有点邪门,乃是采阴补阳之术。 错非早年泄了一点真阳,如今说不定已经有冲击先天的可能。 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又练武的迹象,也就是老乞丐这双眼力无差,才瞧得出来。 哦,对了,他们家小厮也会武功,手上功夫不错,至于内家路数,则和这个孙员外一脉相承。 你小子武功虽然也很厉害,但还是小心着点好,以免被人暗算。” 孟昭若有所思,这老乞丐不管是不是真的高人,但眼力应该是有的。 至于孙员外会武,而且某个小厮内家武学和他一脉相承的事,倒是一个极为关键的信息。 若是他没猜错,那小厮应该就是之前那几个大汉所说的阿堂。 第二百七十八章 汇总 孟昭隐约觉察到什么,但又差了一点东西,愁眉紧锁,生出一个个念头。 孙员外,孙少爷,小厮阿堂,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和南安郡城的孙家又有什么关联? 如今孙少爷被掳掠绑走,真的是因为有人要以此威胁孙员外,觊觎那孙家所藏珍宝吗? 思绪繁杂,等孟昭压下这些想法和疑惑时,眼前的老乞丐已经不见了踪影,这让他有些吃惊。 纵然他处于沉思状态,依然留有一丝精神观测外界,但凡有风吹草动,或者偷袭暗杀,都无法瞒过他的感知。 但那老乞丐何时离开,他丝毫没有觉察到,可见对方的确是一个高人。 “只是此人为何要向我透露这些消息?他的目的何在?” 孟昭可不会认为,那区区一百两银子,就能买到这等绝密消息。 孙员外会武,而且武道修为不低这件事,只怕整个孙家知道的都没有几个。 有心算无心,这孙员外绝对能阴死不少人。 不过想的太多也无用,老乞丐所透露的信息,终究是对孟昭有利。 若对方真有什么谋算在,早晚还能再见面,孟昭背靠南安伯府,等闲之人并不惧。 等正午时分,孟昭回到落脚的农家小院时,吕忠早已经在屋内的餐桌内备好了满满一桌子的酒菜,酒肉菜蔬皆足,且都是孟昭喜欢的口味,正等候他回来用饭。 孟昭逛了一上午,也有些饥饿,净手之后,入桌,与吕忠相对而坐,一边用餐,一边交换各自收集的信息,收获满满。 不得不说,吕忠搜集信息的能耐远比孟昭要强,孙家里里外外的消息,挖了不少,不乏各种风流韵事,如孙家少爷不是孙员外亲生子的消息,吕忠也听过,而且还有不止一种传言。筷書閣 吕忠唯一不知道的,未曾收获的,便是孙员外懂武功,那小厮阿堂也懂武功,而且很可能是同一门武学这件事,可见那老乞丐绝对是给孟昭送了一份大礼。 另外,吕忠颇感棘手的是,昨晚他们强闯酒库无果后,孙员外似乎被刺激到,以为是那些掳掠孙少爷的强人做的,故而连夜驾车,前去和那些绑匪谈判,今早传出消息,已经将孙少爷赎了回来,而且花了极大的代价。 只是在被绑期间,孙少爷被百般折磨,身体遭受重创,恐怕不久于人世,所以孙员外广而告之,召集名医良医前去为孙少爷诊治,若有救命之人,不吝家财。 这个消息很关键,吕忠脸色格外的沉重,无奈道, “如此看来,郡城孙家留在这李家镇之内的底蕴应该被那伙贼人所敲走,但咱们对这伙贼人的来历行踪一无所知,想要夺回手中,怕是极难,少不得要借用家族之力来查寻。” 孟昭笑着摇头,放下手中竹筷,道, “忠伯为何觉得那掳掠孙少爷的绑匪,所求一定就是郡城孙家留在小镇的东西?难道不可以就是一些贪图金银财物的普通贼人?” 如果不清楚小镇孙家和郡城孙家的关系,谁会觉得区区一个土财主,家中会藏有诸如蛟龙鳞,龙血草种种珍奇罕见之物? 就算绑架孙家少爷,索要的,也不该是那等奇珍异宝,而是普遍通用的金银财宝之流。 吕忠一拍额头,干瘦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恍然大悟, “不错,竟是先入为主,老奴代入自己,却不想,大有可能只是一些寻常贼人,求财而已,险些坏了少爷的大事。” 假如他们就此而将目标转移到那些不知来历,不知踪迹的贼人,那么最终的结果可能就是一无所获。 毕竟直至今日,他们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伙人而已,除此之外,多一点信息都没有,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找到对方? 倒也不是一筹莫展,但前提是动用孟府的势力追查。 但此举极可能将孟昭的意图暴露给孟继祖与孟弘道两人,届时二房在孟家就很待下去了。 “是不是寻常贼人,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 郡城那边刚刚出事,这边就有贼人绑架了孙家少爷,索取那些宝物,时间上可以说是无缝衔接,而且明明是极端隐秘之事,却搞的人尽皆知一样,随便一伙小毛贼都能清楚,未免太过反常。” 孙传山能收到消息,以及给孟昭通风报信,不单单因为他是孙家的纯正血脉,旁人不会对他特别防范,也和他自身鬼门道多,有心机有一定的关系。 孟昭当然不敢保证旁人就一定不会知道这些隐秘,但可能性绝对很小。 再结合他如今所了解到的信息,不免就得知一个虽然让人意外,但也有几分可能的推测。 吕忠自然不是笨蛋,活了这么大岁数,也经历过数不清的风雨历练,很快品出孟昭话中的几分额外之意, “少爷,您是说,那孙员外自己有问题,他是要监守自盗?” 孟昭冷笑一声,却又带着点莫名的认同, “或许,我觉得有四五分可能就是这样。 如果郡城孙家依然如日中天,哪怕稍有衰落,可能这孙员外都不敢有额外的小心思,但如今孙家是风雨飘摇,大厦将倾,他难免不动心思。 你要知道,保管一样东西,和拥有一样东西,可是两个性质。 再者,如果真如孙传山所言,这孙员外是孙家老头子的私生子,那么同为孙家子嗣,旁的兄弟都在郡城呼风唤雨,享尽荣华富贵,只有他一个人在这小小镇上当土财主,还得像个守财奴一样,帮家族守卫最后的底蕴,难免会有所怨言。 将心比心,如果我是这孙员外,在孙家出事之后,除了要尽可能割裂与孙家的那少有人知的隐秘关系,更多的,则是将孙家留在自己这里的东西全部化为己用。” 或许是孟昭自己小人之心,但不可否认,吕忠也被这一番说辞所打动。 这么一来,他们的重心,还是要放在李家镇的孙宅之内。 至于那所谓的绑匪贼人,倒是可以放一放。 “但,少爷,若是猜测有误,咱们这次可能会一无所获。” “尽人事,听天命,做好咱们该做的,能做的。 若真是猜错了,便打道回府,总归只是没有收获,而不是损失什么。” 孟昭也是无奈,他不敢百分百保证自己所猜测一定为事实,但如今只有他和吕忠两人行事,人手不足,势力无法动用,谈何去寻找那不见踪迹的贼匪? 如此行事,也只是无可奈何的最好选择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两拨人 孟昭和吕忠有了方向,没有节外生枝,化作寻常农家,在这李家小镇潜伏下来。 白日时扮做父子,担着菜篮,在孙宅附近贩卖果蔬,掩人耳目。 傍晚悄悄潜入孙宅之内,隐秘监视。 倏忽间,两日时间过去,孙宅接连迎来两拨客人。 第一拨客人,正是孟昭之前见过的巨鹿侯府的七公子秦韬,以及随身保护他的先天刀手,白师城,两人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刻意隐瞒身份,来到孙宅内不过半日时间,便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第二拨客人,是在秦韬与白师城离开李家镇之后方才上门的,而且也是孟昭的老熟人,脸上多了一个伤疤的火龙洞传人,郑克邪。 那日鸣花楼血案,郑克邪受伤算是比较严重的一个,好在火龙洞家大业大,自有疗伤圣药,让他短时间内便恢复如初。 与巨鹿侯府的两人一样,郑克邪也是毫无收获的郁闷离去。 孟昭与吕忠两人就如同荧幕外的看客一样,将这两天发生在孙家的种种都收入眼中,更印证了之前孟昭的猜测。 两方到来,大概率是郡城孙家老爷子搬的救兵,想要用仅存的一些家族底蕴,为杰出的后辈子弟谋一条出路,巨鹿侯府以及火龙洞都有可能帮到孙家。 可惜,孙老爷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却不晓得人心思变的道理,这位看似莽夫的孙员外智谋深远,早就想到这一出,事先自导自演一出戏,将两方人马直接给挡了回去。 所以,巨鹿侯府和火龙洞才空手而来,空手而归,预想中的各种宝物一个也没见到。 农院中,柿子树下,吕忠将自己见闻告知孟昭,对此其实有些不解,问道, “少爷,你说既然孙员外有吞下那些宝物的想法,为何不在郡城孙家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变卖家产,离开这里。 反而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码,万一露馅,岂不是画蛇添足?” 孟昭十分惬意的躺在柿子树下的藤椅上,摇摇晃晃,眯着眼睛晒太阳。 对此也有自己的一份理解, “如果就那么生硬的离开,逃跑,知道内情的巨鹿侯府以及火龙洞找不到东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大概率会不计代价的派人将他们找出来,夺回那些宝物。 你想想看,孙员外或许有些小聪明,也有武力,差点让咱们两个都翻船,但比之侯府与火龙洞,无异于蝼蚁,想靠自己反抗这两者,无异于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所以,花点时间和精力,捏造一个神秘的,无影无踪的贼匪团伙,将巨鹿侯府以及火龙洞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这上面来,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既能减轻外人对孙宅的觊觎和威胁,也能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等风波过去,孙员外随时可以变卖家产,从容离开李家镇,带着那些宝物另立基业,以他的武功,以及掌握的资源,并非难事。” 说到这里,孟昭眯着的眼睛睁开,满是欣赏,继续道, “而且忠伯你暗中跟踪那白师城以及郑克邪,应该知道,他们也不是傻瓜。 出府后都曾暗中打探过孙家的消息,再三确认,这才没有生疑。 这也是孙员外老谋深算,早在孙家出事不久,便立即安排了这么一出戏码,闹得满城风雨,大街小巷人人皆知,已经不是秘闻。 不只是口说,那缠绵病榻,身受重伤,相传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不久于人世的孙家少爷,也必然是佐证他说辞的一个重要筹码。 我敢断言,在孙宅之内,孙员外必定十分悲伤的带着秦韬还有郑克邪亲眼见过这孙少爷,要是再来个跪地求药,一派为儿子着想的慈父心肠,那才是高人。” 孟昭还有一句话没说,相比起那全镇上下都知道的绑架传言,孙家少爷行将就木的惨样,才是秦韬以及郑克邪没有怀疑的最主要原因。 人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们脑筋再灵光,也不敢大胆猜测有人敢用自己的儿子来作秀演戏,这完全超出人伦常理。 将心比心,换成孟昭自己,如果不是早几天来到这李家镇,事先搜集许多信息,又数次潜入孙家之内探查,恐怕也不敢有这种大胆的猜测。 尤其是那晚孙员外用一个空酒库,戏耍他和吕忠这件事,直接让孟昭判定这孙员外绝对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而且绝不循规蹈矩。 对方防范的,也绝不是他和吕忠,大概率是郡城孙家的人。 吕忠听着孟昭的分析,连连点头,结合自己所见所闻,惊叹道, “还真是这样,那秦韬身边有白师城跟着,老奴不敢靠的太近,却也看到他接连换了三个不同区域,打探消息,这才失望离开。 很明显是落入那孙员外的算计当中。 只是,少爷,难道以白师城的眼力,手段,也看不出那孙少爷身负重伤,不久于人世之事有假?” 这才是吕忠真正困惑的地方,先天境界虽非万能,但想要靠假装重伤来蒙骗,根本不现实。 便如之前孟昭在鸣花楼血案中,明明没有受伤,见到孟希重伤后,生怕孟继祖对他产生恶感,不惜自己催伐身体,伤势可是实打实的,不存在有假。 小小孙家,一个郡城主脉的私生子,竟然有这种手段,格外令人刮目相看。 只是孟昭却摇摇头,眉心挤到一起,有些犹豫,不确定道, “那孙少爷的伤,我倒倾向于是真的,而且极可能是那孙员外派人下的手。” 吕忠更奇, “那这么来说,那孙少爷并非孙员外亲子的传闻也是真的了? 不然哪里有如此坑害自己骨血的。” 要说父杀子,子弑父这种有违人伦道德的事,也不稀罕,尤其是在帝王之家,频率格外的高。 为了那至高无上的帝位宝座,六亲不认实乃常态。 但小小孙家,为了一些宝物就做出这种事,还是很难理解的。 除非那人不是孙员外亲生。 “应该不是亲生,不然哪里舍得。 不用瞎猜了,今晚咱们再夜探孙宅。 我相信这巨鹿侯府和火龙洞的人离开后,孙员外应该马上会有动作。 到时应该就能满足忠伯你的好奇心了。” 第二百八十章 小厮与身份 夜幕降临,孙宅后院,一间苦涩药味与幽幽檀香交融的房间当中。 一个脸色苍白,面容秀气,看起来十分瘦弱的少年正无意识的躺在一个铁木雕花架子床上。 两手交叠放在胸前,血肉干枯,呼吸若有若无,气息近乎消失。 显然已经是回天乏术,摇摇欲坠。 房间东侧,一个戴着毡帽的小厮大大咧咧的坐在五腿圆桌边,光滑桌面上七零八落的躺着各种鸡骨头,猪骨头,小厮吃的满嘴流油,偶尔还打个饱嗝。 明明该用心竭力伺候少爷的小厮,却如此大胆,无礼的在屋中大吃大喝,这种情形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吱呀一声,房间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带进一阵凉气。 高大强壮,面目凶悍的孙员外穿着一身华服,自己提着灯笼从屋外走进来。 见到这番情景,眉头只是微皱,却没有别的反应。 那小厮嘬了下满是油脂的手指,嘻嘻一笑,对着孙员外道, “老爷,新鲜的猪蹄膀,是我在老杨头那买的,要不要来尝一下?” 说话间,浑没有下人对主人应有的敬畏,尊重,反而有一种十分熟稔的亲切感,放在旁的下人眼中,是万不敢想象的画面。 然而孙员外并没有责备这小厮,也没有特别的不满,只是略带无奈道, “早和你说过,虽然眼下应付过去,但难保还有人惦记着咱们,一切行事都要小心,谨慎,不要露出把柄。 你现在这样子,要是被府内下人见到,我又得费力帮你扫尾巴,真是不长进。” 话是这么说,在将灯笼熄灭后,还是走到小厮对面,毫不顾忌的提起一块肥嫩筋道的猪蹄膀啃了起来,边啃边说, “你这小子就会讨老子开心,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他喜欢吃猪蹄膀,而且尤其喜欢街面老杨头特质的酱蹄髈,这件事很少有人清楚,但对面的小厮恰恰知道,还将之当成一种讨好的途径和方法,让他时感无奈。 从头至尾,孙员外没有去看躺在床上的孙少爷一眼,仿佛,那里躺着的不过是个路边的行人和乞丐,没有丝毫温情可言。 “对了,老爷,咱们什么时候走啊?我今个在外面听说,郡城那边再有一两天的时间,就会有结果,孙家免不了抄家灭族的份,咱们会不会被牵连?” “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在办了,变卖产业也需要时间。 赵家那个老鬼眼红咱们家已经很久了,这次价钱压得有点低。 不过大概也就在一两天之内,虽然会亏一些,但已经不重要了。 到时候你带着你娘先走,在指定的地点等我,一路上少惹是生非,知道吗?” 小厮点点头,眼神不自觉的飘向那床上的少年,眼神格外复杂, “老爷,既然咱们都走了,为何不一起带着他呢? 毕竟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爹,性子也好,不让人讨厌,总归是有些感情的。” 熟料孙员外直接扔掉手里的蹄髈,给了他一个极具有压迫性的冷酷眼神, “记住,假的永远是假的,他只是一个工具,工具的使命一旦结束,就要丢弃。 不要有无谓的妇人之仁,那会害死你的。 巨鹿侯府,还有火龙洞的人都见过他,知道他是我的儿子,因为被贼匪虐待施暴,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如果他活着,又被发现,那就是天大的破绽,到时候所有的谎言,布局,都会被拆穿。 咱们手里拿着的,可全都是孙家要来翻本的宝贝,万一被盯上,今后哪还有好日子可言?” 小厮笑笑,虽然有些不忍,但孙员外多年的教导,使得他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所谓善良,仁慈,在他心中是极为有限的。 “行吧,我先去娘那里,最近娘的情绪不太稳定,我想多劝劝她,至于这里,就交给父亲您了。” 小厮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床上昏睡不醒的少年,也终将长眠于此,一些掩藏在岁月中的过往,也永无再见天日的可能。 孙员外粗壮的大手一挥,让他自行退下。 眼角撇过床上少年,一缕寒芒闪过,此等祸患必须要消除。 小厮摇摇头,轻手轻脚的离开屋子,转头的刹那,表情变化。 房中的散漫不见踪影,反而变得和寻常下人一样谨小慎微,带着些怯懦。 这种伪装,已经有很多年了,甚至有时候他自己都分不清是真是假。 大约五岁,还是六岁,他已经从一个锦衣玉食,人人讨好和畏惧的少爷,变成了任人指使,卑贱的下人,转变很突兀,却又无法反抗,因为一切都是他的亲生父亲,孙员外一手安排的。 对方在防备什么,他以前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郡城孙家已经快要完蛋,所以知不知道也无所谓。 好在一切都将结束,这种日子,终于到头了。 小厮心情很好,嘴角噙笑,略显雀跃,脚步轻盈。 路过逆季节开的正灿烂的花园时,脚步放慢,心中陡然一沉,仿佛乌云盖顶,心中阴影浓浓,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在心底滋生。 若是旁人,可能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但这小厮精修孙员外所传的高深武学,虽然根基尚浅,但已经有了几分成就,知道这绝非错觉。 小厮双耳颤动,想要通过出色的耳力探听那黑暗当中之人的方位,并下意识的做出防范姿势。 两手作掌横在胸前,腰下两腿一前一后的跨步坐桩,形如金蟾,呼吸也是吞吐绵长,宛如雕像,静的好似一个失去所有生气的死人。 “咦,没想到竟真练成了这般高深的武学。” 陡然,不知从何方何位,传来一声苍老且惊讶的声音,却只有小厮一人能听到,让他本来幽静如湖的心境泛起波澜,气息有刹那的紊乱。 呼,一道凄厉的破空声自他身侧响起,小厮目露精光,毫无惧色,吐出一口清气,双臂在身前抱圆,推出一掌极刚极烈的掌法,拍的虚空中气流四散,正中那偷袭之人。 可惜,一张干枯如树皮的老手以无可匹敌的霸道声势,直击荡开他倾力打出的一掌,并在落于他身上的同时,瞬间叩死他的喉咙。 对方只要微微用力,便能捏碎他的喉骨。 小厮满面骇然,这是何等高手,竟让他连一招都接不住? 第二百八十一章 莽蟾吞月功 黑暗中,月影下,孟昭缓缓露出身形。 粗布麻衣,英武挺拔,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外人看不出表情。 只是藏在黑布后的脸上对这小厮的武功感到惊讶。 这小子虽被吕忠一招就给拿下,但并不是说他武功不行,而是吕忠功达先天,全力之下,这才被摧枯拉朽,一招而败。 刨除胜负,对方那反击的一掌极为刚猛,精妙,劲力足有他如今施展炼铁手绝招之催山破的七成水准,这可不是嘲讽,而是实实在在的推崇。 能有催山破掌力的七成水准,还是宗师级神功赤旗令催发的劲道,在后天当中,也算是了不起。 制服这小厮,吕忠没有过多废话,指如骤雨,气如细针,在他身上连点数十下,彻底锁住他全身气脉以及经络,连眨眼都困难,更不要说求救,这才对孟昭传音道, “少爷,这小子练得武功很不凡,看那沉腰坐桩的架势,有点像是十三家之一,真武观的莽蟾吞月功,不过可能只是残篇,并不完整。 若是功夫完整,全篇的莽蟾吞月功,乃是足以臻至宗师的神功绝技。” 孟昭点点头,这就难怪了,真武观乃是大雍十三家当中的顶尖武道圣地,也是有名的道家宗门,内中绝学众多,强者如云,比起烂陀寺丝毫不弱。 真武观与烂陀寺,在如今大雍的地位,就相当于弱化版的武侠小说中的武当派与少林寺。 泰山北斗当不起,但在如今官方认定的圣地当中,属于前几位,还是很能打的。 莽蟾吞月功,孟昭也曾在孟家的藏书当中见过只鳞片爪,乃是最纯正的道家神功,于练气之上,颇有独到之处。 修成的莽蟾气,乃是至阳至刚之劲,静如止水,动如雷霆,蓄势涵气,无穷无尽。 但此功就是太过阳刚,故而需要吞吐月华阴气以作调和,免得孤阳不生。 此功还有一个让天底下绝大多数男人都无法忽略的神效,那便是滋补阳肾,壮大肾气,使得作为男子汉的能力大幅度提升。 可惜的是,此功也是童子功之属,只有将莽蟾气大成,才能将真阳流出。 若是提前泄气,此功威力便泄了一半。 孟昭恍然,想必那老乞丐所言孙员外的真阳流失,指的正是莽蟾吞月功的弊端,故而才无法将功夫练到圆满,有先天的潜力,却永远无无法迈入先天。 但也有一些不妥之处,按照老乞丐所言,这孙员外所学乃是采阴补阳的邪功,而莽蟾吞月功则是不折不扣的道家神功,两者应该不能挂等号吧? 孟昭有些好奇,对这门神功,他还是颇有兴趣的。 他未来的主修功夫,赤龙都天秘典,乃是天都隐龙诀结合赤旗令,罗汉童子功而成,立意极为高远。 最终成就,乃是凝练帝龙之身,自能掌控千万种元气变化,元气化龙,血气化龙,周天之属,不拘金木水火土五行,还是阴阳二气,风雨雷电,圣魔神佛,都能驾驭自如。 是足以列为至尊无上的神功秘典。 只是,骨架立起,血肉尚显薄弱。 单单赤旗令与罗汉童子功,远不足以撑起这般强悍的底蕴和宏大的目标,他还需要借助照天镜的神能,搜集不同的神功来对赤龙都天秘典进行熔炼,提升。 也就是要不断的填充血肉,使得整部功法愈发饱满,充实,直至圆满。 一般的功夫,他看不上眼,这莽蟾吞月功品级入了宗师,且是道家真修神功,却恰恰符合他的预期。 当然,孙员外以及这小厮所练的是否是莽蟾吞月功还是一个未知之数,孟昭只能抱着这么一份期望行事。 抓住这个小厮当人质,孟昭自觉也是有了几分底气,不想拖延,便与吕忠裹着小厮径直朝着孙员外所在的房间而去,脚下大步流星,健步如飞。 沿途所见诸人,什么丫鬟小厮,雄赳护院,再无隐藏和躲避的心思。 全由吕忠隔空出手,以先天真气将这些人点昏,无一例外。 房间中,孙员外看着彻底断了气的少年,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抬手将尸冷少年身上的棉绒被子重新盖好,却不防房间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孙员外脸色一变,雄壮的身躯筋肉绷紧,气息缓缓在经脉中流淌,暗涌丛生。 此时他虽外表如常,实则蓄势待发,随时可以打出自己最强一击。 目中所见,两个身穿粗布麻衣,蒙着面的陌生人,挟持着小厮阿堂大步迈入房间内,闲庭信步,犹如在逛自家花园一样。httpδ:/m.kuAisugg.nět 为首之人身材高大,英武健硕,虽是蒙面掩藏身份,但顾盼之间,一缕极强势的威仪怎么也压不住,给人难以匹敌之感。 至于身后的吕忠,身材矮小枯瘦,但气势比之孟昭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缕缕先天真气澎湃外涌,无形无相,混元唯一,可谓先声夺人。 目的就是要让孙员外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果然,孙员外虽向来强干蛮横,此时见到小厮阿堂落在对方手中,两人武功又极端高明,非他所能敌,只敢暗中调息,调动功力,却不敢真的率先出手。 “两位客人深夜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孙员外第一反应,其实是将孟昭和吕忠,错认为巨鹿侯府的秦韬以及白师城。 不过也只是瞬间就醒悟过来,孟昭身上的威仪气度,绝非所见秦韬能比,而吕忠身上气息虽强,但比起白师城那种凌锐的刀客风采,却又截然不同。 故而,此二人绝非是秦韬以及白师城。 而后,他直接猜出,这两人极可能就是前几天夜闯孙家,在酒库精钢大门之上,留下三寸掌印的先天高手。 心中焦急,却又不露声色,主动开口,目的在于观测两人来意。 孟昭进入屋中,也不客气,直入屏风内侧,大马金刀的跨坐在太师椅上,声音清越而铿锵, “两件事。 第一件,郡城孙家托你保管的那些宝贝,交出来,这本不属于你。 第二件,交出你所学武功的全本,若无全本,将你得到此功的缘由讲述清楚。 只要做完这两件事,我们立刻就走,绝不为难于你。” 开门见山,直接的过分。 第二百八十二章 豪夺 如此行径,无异于强取豪夺。 话说的倒是挺漂亮,孙家的那些底蕴珍宝不属于孙员外,难道就属于他吗? 只是,这般无耻,无礼的强盗行径,在吕忠先天武道的强大实力映衬下,却又显得如此的寻常。 就和索取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 换成一个普通人,或者武力不足的,敢这么说话吗? 更不要说孟昭不但要宝物,还要孙员外的根本武学,就更显得过分了 孙员外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顺从孟昭,而是故作茫然,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道, “这,阁下所说莫名其妙,我根本听不懂。 若是求财,我尽可以将自己府上的财物奉上,只求二位不要伤害我。” 说着,明明精悍强干之气的满满的脸上,竟然露出几许恐惧的表情。 在演技这方面,说不上出神入化,但也是登堂入室,颇有心得。 也难为一个修为近乎后天顶尖的高手,做出这份窝囊的做派。 孟轻笑一声,白皙修长的手掌撑在圆桌一角,五指一弯,猛地发力,咔嘣一声,直接将无比坚硬厚实的花梨木桌边掰开一角。 而后以手作弓,刷的一下将手里的碎木片朝着孙员外的额头弹射丢出。 呼啸一声撕裂空气的凄厉之音响起,虽没有运用什么特别精妙的丢掷手法,但孟昭手上力道大,投掷速度快,在其强大的精神与过人眼力加持下,方向也是一等一的精准。 对于任何一个后天武者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 这一手,没有任何前兆,若是孙员外躲不过去,必死无疑,若能躲得过去,已经足以拆穿他的伪装,唯一要顾虑的,只是孙员外真的不懂武功,或者武功还没有高明到能挡下他这一手的程度。 对于唯一的顾虑,孟昭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留手的地方,毕竟可能性太小了。 若对方死了,也是活该。 果然,孙员外虽然热衷于伪装自己,示弱,而后算计对手,在面对这般生死危局的情况下,却不敢有丝毫的拖延和懈怠,本能的出手。 只见他怒目闪过一道璀璨的精芒,单手作掌,掌心劲道含而不露,朝着劲风激飞而来的方向狠狠拍去,一串如鞭炮炸裂的劲道传出。 无形却又刚猛的掌劲直接将疾飞而来的碎木片截在半空,瞬间停滞,仿佛身前有一道钢铁铸成的城墙。 巨大的反作用力直接将木片震成碎末,飘飘洒洒落到地上。 “好掌法,好功夫,孙员外的功力精深,只怕贵府之内的护院武士,没一个是员外的一合之敌,所以,员外还要隐瞒吗?” 孟昭在心中估算了下,对方这一掌,纯以掌劲而论,比他使用炼铁手之催山破还要强上不少,而且对方未必全力出手,这武功当真可怕。 真要是一对一打起来,他只能以诸多高明武学与其周旋,胜算不足六成。 好在他非孤家寡人,手下还有吕忠这等经验极为丰富的先天高手听用,自不必亲自下场打生打死,如此试探一招,已经是开格了。 孙员外此时显露武功痕迹,看着蒙面的孟昭,眼底深处一抹骇然的杀机若隐若现。筷書閣 刚刚若是他不出手反击,必死无疑,这蒙面人真是好辣的手,好凶的性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巨鹿侯府,还是火龙洞,还是孟家?” 孟昭摇摇头,略显失望道, “你不是一个蠢人,怎么会问出这般愚蠢的话来? 我若无心隐瞒身份,何必蒙面布衣而来? 既然有心隐藏,你问了也是白问,我不会告诉你的。” “孙员外,你是个聪明人,从那晚的故布疑阵就能看得出来。 所以,聪明人就该有聪明人的行事作风。 你武功虽高,但依然逃不开后天的范畴,在这种情况下,能在我身后高手的手上走出几招? 三招还是五招?纵然能过得三五招,之后呢? 有些人只看过程不看结果,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劝你一句,不要做出无谓的反抗,不然惹怒了我,本来不想杀人的我,说不得也得动杀心。 宰两个人,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心痛,什么叫后悔。” 孟昭说话的口吻血腥气十足,露出的一对眸子当中,一股凶恶煞气也是毫不掩饰。 要压,就痛痛快快的将对方压得喘不过气来,不然只是浪费时间。 其实,若非这孙员外武功高明,一旦暴力出手,可能会引起外界的注意。 孟昭哪里会和对方说这么多,直接将其拿下,然后严刑拷问不是香多了? 他就不信对方是什么钢铁之躯,能像是一些受过特训的特工一般,拥有无比坚挺的意志,不为任何严刑拷打所屈服。 见孙员外陷入沉思,孟昭藏在黑布下的嘴角冷酷一笑,从吕忠手上接过被制服的小厮阿堂。 在孙员外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手掌攥住将小厮的右手小拇指,而后将其给生生扯断。 撕拉一声后,皮肉分离,血肉模糊,一股血水直接喷溅出来,看起来极度凶残。 虽然无法动弹,但痛感依然存在,触觉依然存在。 当自己右手小拇指被断掉的刹那,这小厮直接痛的涕泪横流,晕了过去。 孙员外脸色大变,他可以不在乎那病榻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少年,但不能不在意小厮阿堂,这可是他仅有的,唯一的骨血。 “你” 然而,他只惊怒交加的吐出一个你字,孟昭已经云淡风轻的将手里的血色手指丢到一边。 然后慢条斯理的对准小厮阿堂的无名指。 哪怕是孟昭身后的吕忠,看得都有些心中发寒。 杀人不算能耐,但能让杀人的人害怕的,才是能耐。 自家少爷这可真是凶残血腥,连他也不得不畏惧三分。 “你想说什么? 我的时间有限,你多浪费一刻钟时间,或许这小子身上的零件就少的七七八八。 不要和我说什么你不在乎的鬼话。 这小子练得武功和你一脉相承,你若真不在乎,他对我就没了用处,宰了也不可惜。 现在,做出你最后的选择。 是乖乖的配合我,还是继续拖延,装疯卖傻?” 孟昭的一顿组合拳可谓是如狂风暴雨,连绵不绝,无孔不入。 武力为保障,嘴炮扰乱对方心神,切实狠辣的行动给予对方重重压迫。 此时此刻,孙员外根本已经落入绝境当中。 他看着小厮阿堂还滴血的伤口,心痛不已,强忍着出手的冲动,勉强点头道, “好,你不要伤害他,有什么要求,我全都答应你。” 孟昭一笑,将小厮重新送到吕忠身边看管,这才站起身来,拍手赞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第二百八十三章 如愿以偿 两侧烛火摇曳,黄光昏暗,拉扯着几道漆黑的影子在地道中飞速前行。 此处地道入口位于孙宅酒库的一个暗门当中,有两条岔路。 分别通往孙宅前院点缀的一个假山出口,以及地下藏宝密室。 前者是生路,后者是死路。 看痕迹,左右与头顶土石已经斑驳,有些细微裂口,显然地道建造时间已经不短,绝非近期完工。 早前孙员外每晚进入酒库当中,将精钢大门反锁,便是通过这修建的地道转移踪迹,故布迷阵,险些阴到孟昭和吕忠。 此时孙员外身处绝境,唯一血脉又被人挟持在手中,无奈之下,不得不带着孟昭以及吕忠前往地道中的藏宝密室,将郡城孙家留在他这里的那一点点底蕴都交出去。 一路上,孟昭虽胜券在握,但也不敢小瞧对方,时时刻刻保持警惕。 好在这地道并不算长,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已经来到终端的密室前。 此地道末端与密室衔接,形如一个大喇叭,前窄后宽,而且似乎额外打出通风口,在长蛇形地道中时,尚有几分憋气烦闷,到了终端密室中,反而另有一番天地,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这是一个大约有百平方大小的土石空间,地上用石灰推的光滑一片,四面粗糙墙壁上有大大小小的不知名物体绽放白色光芒,有些像是夜晚的星空,比起地道中的自燃烛火更显光亮。 而虽然空间如此之大,但实际上里面所藏之物,却并不算多。 只有一个矮脚的方形案桌上摆着一些小木盒,桌面上铺着一层红布。 方桌两边,两个巨大盆栽爬出青色的藤蔓,勾住案桌的桌角。 在白光照耀下,仿佛一条又一条青色蟒蛇缠绕在上面,吞吐着蛇芯。 “东西就在那里,你们自去取出,我要给阿堂止血疗伤。” 孙员外脸色黑如锅底,沉闷的说了一句,便想走上前,满是希冀的想要从吕忠的手里将那仍旧昏迷的小厮阿堂接回手中。 只是,吕忠冷漠的外放一点阴柔真气,直接将他伸出的双手弹开。 孙员外晦气的一甩双手,怒不可遏,气冲冲的回身对孟昭道, “我已经带你们来这里了,那桌上之物,任由你们去取,为何还不放过他?” 孟昭背负双手,缓缓踱步走到那案桌前三丈远处距离,便止住脚步,不再前行,淡漠的回道, “你放心,我说话言而有信,我能拿到东西,自会放你们一条生路,不会赶尽杀绝。 现在,你去将那桌上的所有物件都取出,带回来。” 孟昭可不是第一次走类似的暗道,那晚伏杀孙传星以及孙家两大先天高手时,他便是和孟弘道孟川沿着郡城地下的暗道去往城外,还有类似地铁一样的滑轮设施,可谓绝妙。 孟家暗道之中,还设有各种机关陷阱,乃是精通机关术的高人所布置,哪怕先天高手落入其中,也难全身而退。 尽管这孙宅之内的地下暗道无论是规模还是精巧,都远不如孙家的那一条。 但孟昭可不会以身犯险,在最得意的时候,被人暗算。 吕忠手中始终扣着小厮阿堂,闻言,蒙在黑布下的干瘦老脸笑开了花。 孟昭聪明归聪明,但太过年轻,又不曾在江湖走动,缺乏江湖经验。 却想不到他如此谨慎,在利益当前时,仍能保持清醒的认识,没有失去理智,这可比所谓的天赋,才能,更加稀罕。 死去的天才,就不再是天才,唯有活着的人,才配谈其他。 可以说,孟昭的表现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的认知,有些人,的确天生就是要有大成就的。 不吹不黑,吕忠觉得,哪怕孟昭不是他的少爷,孟家子弟,在外面从零拼搏,也会有一番成就。 孙员外眼神闪烁,伫立在原地不动,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孟昭以及吕忠身上有什么破绽,这才长叹一声,道, “在利益面前能克制住自己,果然是好心性,这一次我栽的不冤。” 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黄符,撕碎开来,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洒在自己的身上,这才大步迈向那案桌。 孟昭瞳孔一缩,只见那盆栽当中的青色藤蔓,在孙员外靠近丈许范围时,竟然宛如活物一般,嗖嗖嗖的挥舞游动起来,绷直后仿佛饮血的长枪,藤身上流淌着殷红的血线。 他目力极佳,甚至能看清藤身上长出数不尽的细小绒毛莎莎的晃动,仿佛一张张饥渴的小嘴,在渴盼着什么。 吕忠看着这一幕也有些吃惊,回忆后才后怕道, “少爷,这是一种名为食血鬼藤的奇株,也是一种大凶之物,多于深山毒瘴中诞生,靠吸食生灵之血肉而成长。 初时一寸,小荷才露尖尖角,与死物无异,甚至比不上仙人掌来的有威胁。 但当藤长一丈,便成了火候,内蕴灵性,凶狠非常,有生人靠近,可以自发攻击,吞吸血肉。 且这长藤自有破气,破血之奇效,猝不防范之下,少爷极可能被其所伤。” 孟昭和吕忠不知道的是,这食血鬼藤只是第一手,鬼藤动作之后引发的机关,所产生的狂风暴雨,才是这间密室陷阱的真正杀招。 不过既然是孙员外自己上前,自然有所准备,那先前洒在自己身上的粉末,显然就是破解这食血鬼藤的手段。 果然,当孙员外上前后,那四面狂舞,恍若毒龙的长藤只是轻轻抚过他的前胸后背,便不再有额外的动作,更逐渐平复,最终化作普通的长藤,没有之前那诡异妖森的模样。 很快,孙员外以案桌上的红布将所有的木盒打包,然后火速撤回到密室的入口处,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之递给孟昭, “阁下也不要恼,这里面的东西虽非金银之物,每一样却都是有价无市,极为稀罕珍贵,可遇不可求。 换做是你,怕也不会那么轻易的交给别人,有些手段防范也是可以理解的。” 解释完自己有心陷害的原因,又补充了句, “若是你得了东西,却不守承诺,在下也不会束手待毙,自有手段能与你们同归于尽。” 孟昭没有理会孙员外,将东西拿到手里,然后打开其中几个木盒,和吕忠检查了下。 验证过后,确认东西是真的,不是伪造,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此番可谓如愿以偿。 看着一副如临大敌,随时要拼死一搏的孙员外,没有动手。 他的目的只是拿到东西,威胁,恫吓,只是手段,至于杀人,更是可有可无。 当然,现在对方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完, 莽蟾吞月功,他同样很感兴趣。 第二百八十四章 盘点收获 “少爷,就这样放了他们,会不会有纵虎归山的可能?” 离开孙宅后,吕忠手提红色包裹,有些担心。 按理来说,他们干的是强取豪夺的勾当,自然也就不吝滥杀无辜。 更何况孙员外为人奸诈狡猾,又智计非常,实在是一个很不好对付的人。 消灭祸根是比较好的一种处理方法。 只是,孟昭也有自己的考量, “此人后手不少,若是要强杀他,极可能狗急跳墙,给咱们惹下大麻烦。 反倒是放过他,对咱们更有利。 其一,就算他日后想要报仇,也得先查清楚咱们的身份,我不觉得他有这个能耐。 其二,他若被杀,极可能将秦韬和郑克邪的注意重新引回到这里,这两家可不是好糊弄的。” 杀人虽然一了百了,但动静势必也不会小,孟昭要得,恰恰是无声无息。 回到镇上的落脚之处,孟昭压抑的心情也终于荡漾起来,将红布包裹的小木盒子摆到桌子上,一样样的进行盘点。 蛟龙鳞片有成人两个巴掌大小,呈淡青色,在油灯照耀下,仿佛流淌着一层青色光晕,摸起来不但光滑,而且冰冷刺手。 上面刻印有神秘的纹理,仿佛蕴含某种天地大道,极为美观。 纵然从蛟龙身上脱落,依然能感受到某种深藏的,恐怖的凶性。 以手指轻轻弹击鳞片,轻击时,声音圆润轻灵,仿佛风铃,重击时,声音厚重悠扬,仿佛打在黄铜之上。 不需动手试验,也能看出,这鳞片绝对有着难以摧毁的防御能力。 这种东西,一般人若是得到,可能也就是想着把它当成难得的炼器材料。 比如练成护心镜之类的防身宝物,或者点缀在甲胄之上,配合某种阵法,大大提升铠甲的防御能力,中古时代皇唐时期的大将军标配龙鳞铠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过孟昭当然不会如此暴殄天物,此蛟龙鳞片,乃是云雾山中的蛟龙身上脱落下来,身上自带有一丝蛟龙气息,震慑万兽,趋避百毒。 带着这蛟龙鳞在云雾山中,必能一路通畅无阻,或许还能帮助他夺取蛟龙卵。 这其实也是孟昭此行的主要目标,毕竟事关蛟龙,再如何心动都不为过。 接下来是龙血草,一种名列地阶的罕见灵珍。 常人服用必死无疑,说是灵珍,将其看做毒草也无不可。 而且名为草,在他眼中更像是是一株长者指甲盖大小红色果实的小树苗,枝杈如龙须,根部则像是人的两只脚。 看起来仍显得生气勃勃,仿佛扎根在肥沃的土壤当中,汲取养分。 孟昭在孟府书库中专门查询过这种灵珍,那指甲盖大小的红色果实,实则就是龙血草一身精华所在,一旦摘下,那宛如树苗的草身便会在极短时间内枯死。kuAiδugg 而红果的强大药性也会在半刻钟之内挥发一空。 要想利用这龙血草,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请炼药大师,将其练成丹药,借助其他药性,最大的催发龙血草的药力。 比如龙象洗髓丹,龙虎大力丹,神龙归元丹,青冥万寿丹等等。 可惜,在如今这个时代,炼药大师可谓少之又少,无不都是各大势力的座上宾。 而且就算那些大师有这个炼药的能耐,也没有相应的丹方,有所谓的丹方,也没有其他的珍贵灵药,所以要想以龙血草为本炼丹,乃是难如登天之事。 孟昭虽然有等待的耐性,却没有相应的条件。 最好的方法,便是等觉醒龙体之后,体质蜕变,直接生吞那红果,将龙血草之精华药力,强行以龙体消化。 当然,这种提升是否能行,对觉醒紫元龙体的孟昭来说,也是一种极为危险的尝试,他并不打算这么做。 因此,孟昭还有一个打算,便是如果云雾山之行,他真能有所收获,反倒不如将这龙血草喂养给孵化的小蛟龙,以此稳固蛟龙根基,加速生长。 龙血草本就是龙属喜食之物,不但是味道符合它们的口味,也是因为能有效帮助它们成长。 至于血魄丹,孟昭对其的期待仅次于蛟龙鳞。 拿在手中观看,乃是一枚宛如黄豆大小的白色圆丹,看起来有些像是奶糖,却散发出一股惊人的药香,让人如置身于草木遍地的山林当中。 孟昭闻上一口,都觉毛孔舒张,血气沸腾,有一种燃烧的错觉,可见这药绝对是虎狼之属,身子稍弱,恐怕都承受不住这血魄丹的药力。 这枚丹药,孟昭打算在换血过程当中服用,必能极大降低换血过程中所遇到的危险,而且能最快速度的帮他度过虚弱期,让他觉醒龙体的可能再增一分可能。 剩下的几样珍宝,有一个是黄色的琥珀,里面封着一只长着六只翅膀的小虫,应是某种奇虫,或是蛊虫,暂时对孟昭没什么用。 有一个是样式极为古朴的圆形铜钱,也不知道是什么用处,有什么来历,却给照天镜提供了极为庞大的能量点,让孟昭有些意外。 最后一件,则是一个羊脂美玉做成的瓶子,里面装着半瓶不知用途的水蓝色液体。 孟昭见识有限,分不清这是毒药还是某种宝药,只能收好,等将来再做打算。 总的来说,这次收获不错,至少完成了孟昭的最初目标。 更何况,孟昭还得到了半部莽蟾吞月功。 这门纯正的道家神功,落在孙员外手中简直是明珠暗投,生生被练成采阴补阳的邪功,让人唏嘘。 好在孟昭晓得这门武功的宝贵,虽然因为残篇的关系,没有选择立即将其与余赤龙都天秘典推演融合,但细细钻研之下,也颇有几分领会…… 是夜,孙家少爷重伤不治,死于榻上。 小厮阿堂因为照顾不周,被愤怒的孙员外断掉一只手指,再度让人记起他的凶残 两天后,孙员外变卖家产,带着自己的正妻以及几个伺候的丫鬟小厮,离开李家镇,不知所踪。 仅有一些那晚亲见有外人闯入孙家的护院下人们知道,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但他们不过只是普通人,又得到孙员外给的足额遣散费,也是各奔东西。 至此,在李家镇扎根数十年的孙家,烟消云散,成为历史…… 至于孟昭以及吕忠,在得手之后,整顿一晚,隔天便火速返回郡城。 第二百八十五章 提升和美人 孟府西苑,练武场上。 孟昭双足微岔,腹部发出如蛙鸣一般的声响,气血急速流动,翻滚,产生巨大的能量。 呼吸之间有一层无形的气浪徘徊在他身体外侧,形如一只巨大的莽蟾。 丹田之内熊熊热劲,过海底,上脊椎,撑命门,过玄关,愈发精纯浩瀚,回返往复,无始无终。 咕咕咕数声过后,白皙如玉的手掌猛地朝前一推,呼的一声,雄劲刚猛的掌力透体而出,远隔一丈的距离,将一块拳头厚的青色大石打的粉碎。 而碎裂的石子还未落地,便被溢散的恐怖热劲给蒸的焦脆漆黑,犹如黑炭。 孟昭收回双掌,右手五指扣在下丹田处,缓缓兜动,腹部一呼一吸,手指随之而产生微妙颤动,释放出一股温热平缓的热流,盘绕丹田,使得本来激荡的内息渐渐平复。 他口鼻当中射出的白息,犹如利剑一般,劲射而出,凝而不散。 好一会儿,孟昭才睁开双眸,眼角露出一丝惊喜的笑容,赞道, “莽蟾吞月,果不愧是道家真传神功,对于练气一道,确有不凡见解。” 在大雍武林当中,素有道家练气,佛家炼体之说,讲究的是自上古时代至今,两大教宗对于武学的一些侧重和研究,道家侧重练气,而佛家侧重锻体。 基于此甚至衍生出道家内丹,以及佛家金身之说。 当然,这种说法只是一种比较浅显的认知,如佛道两家,都已经在武道之上,走到了一个极远的层次,气,体,神的修炼,都可谓是千锤百炼,无懈可击。 难道你能说道家高人肉身孱弱,而佛家高手不通内练之道吗? 这是天大的笑话。 就拿孟昭所学的罗汉童子功而言,就是一门不折不扣的高深筑基内修法门,只不过精于凝练内息的同时,会带动肉身锤炼,是一个武道的体系和特色。 同理,这莽蟾吞月功也的确是练气的高深武道,许多见解和知识都让孟昭受用匪浅,获益良多。 但里面仍有凝练脏腑,提升肉身活性的法门,既能潜移默化的改善肉身资质,对于练气,也起到一个相辅相成的作用,真正是性命双修的法门。 唯独可惜,孟昭所得莽蟾吞月功只有半部,不然这作用还将更大。 一身浅绿色百褶裙的韩露笑吟吟,走上前来,手捧着一个微微润湿的白巾,温柔的给孟昭擦拭浸出细汗的额头,带起一阵处子幽香,分外好闻。 惹得孟昭心头一热,两眼冒火。 韩露本身底子就好,长相秀丽精致,乃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又在孟家养尊处优,无忧无虑,身子也渐渐养成。 如今肌肤娇嫩白皙,犹如美玉,胸前鼓鼓,挺拔如山,腰臀丰硕,弧度惊人。 万万全全已经是个勾人魂魄的妖精了。 哪个男人见了不心动? 要说过往孟昭也不会如此急性,但这莽蟾吞月乃是极为阳刚的武学,而且练气之术还附带壮阳特性,让他这两天颇有些心猿意马,火热躁动。 也幸好他没有真个修行莽蟾气,而只是参照上面的高深法门,对自己所学进行再一次的提升和优化,不然想要镇压这种躁动,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难怪那孙员外无女不欢,除了本身已经破了真阳,此功无法臻至大成,破罐破摔之外,也是客观条件导致。 韩露自然也感受到了孟昭火热的目光,尽管羞涩,却依然忍住不适,大大方方的将姣好柔美的身段展示给孟昭,甚至眼神也是水汪汪一片,勾人的很。 对她来说,若孟昭想要,她随时都可以献身,为此她每天都将如玉般润泽的身体清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一片。 既是婢女对少爷的一种服从,也是她真心喜欢孟昭。 可惜,孟昭并不是一个被欲望和情绪所左右的人。 拥有着强大自控能力的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爱情,他不抱有期望,这种东西太过奢侈,他也不觉得自己会爱上哪个女人。 或许是来自天性里的薄凉,或许是前世那纷纷扰扰复杂社会带来的影响。 但他也绝不会做和尚,当一个只知道拼搏,而不知享受的痴狂之辈。 女人他会有,未来的偌大家业,他也希望有子孙血脉继承。 但,眼下还不是时候,他的紫元龙体还未觉醒,甚至在突破先天之前,他都打算保持自己的童子之身,务求尽善尽美,将来能攀升至更强的武道。 韩露,迟早是他的人,自然不必心急。 不过,不能吃,却可以和对方玩玩暧昧,促进感情,总归也是一种乐趣。 故而借着机会,摸摸小手,搂搂小腰,亲昵之意自是十分明显。 韩露被弄得也是脸红心跳,两腮飘起红云,娇艳欲滴。 旁边还有两个扎着小辫子的丫鬟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看着韩露,黯然神伤。 对她们来说,韩露身份上虽然和她们没什么本质的不同,都是在孟府做事的下人,但地位上却是天壤之别。 比如一般的女子很难走进孟昭周围三尺之内,而韩露却能与孟昭亲密接触。 再比如,孟家下人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干活,而孟昭不但容许韩露听到一些隐秘,甚至还亲自教她武功。 不过除了羡慕,嫉妒,也没有别的法子。 谁让人家有一个好哥哥,受少爷看重,自身也有一手好厨艺,懂的讨人喜欢呢? 府中,包括大房和三房那边,已经有不少下人猜测,未来等孟昭娶了正妻之后,韩露最不济也能捞到一个妾的位置,而且是宠妾。 这就是一个正式身份,算是侧室偏房。 虽没法子和大夫人相争,至少也是进了孟家的大门,日后若有子嗣,是可以姓孟的,让这些下人们羡慕的要死。 所以在孟府之内,韩露不大不小也算是个红人,一般人对她都不敢怠慢。 三四十的婆嬷嬷,有时候见到韩露,还得冲她行礼,就是敬的她背后的孟昭。 当然,韩露表现的也很好,宠而不娇,待人温柔亲善,羡慕嫉妒者很多,却很少有阴谋暗害她的。 这也是让孟昭比较满意的一点。 他的女人,最好就是这种温和恬淡,不争不闹,落落大方的类型。 不然老是给他惹麻烦,再美的人也难得他欣赏。 直男心思,女人就是用来传宗接代,打理后院的。 相比之下,雄图霸业,极致武道,难道不比女人香多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调查 孟昭便是这种极具钢铁直男思维的持有者之一,不过外人大抵是不清楚的。 正和韩露腻味着,练武场拱形石门处,迈进一个略显清瘦挺拔,面庞和韩露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腰间还别着一把造型精致的长刀。 他的相貌极为清秀文弱,然而眼神孤傲冷漠,冲散了那股柔弱之气,尽显男人阳刚魅力。 两个本来黯然神伤的小丫鬟不禁心脏一跳,眼神含春,刻意的挺起贫瘠的胸膛,将修长的雪颈探出,希望借此能引来这位年轻俊杰的目光。 如孟昭这等高高在上,天生就对他们予取予求的贵人,她们实在够不到,有心无力,也不现实。 倒是如韩普,吕乐这等二房精干强将,未来前途无限的精英,颇得小丫鬟,小婢女们的青睐。 若是有机会能被瞧上,日后也能有个好的出路,总不至于将来年岁大了,随随便便被府上哪个普通下人就勾到手。 韩普进来的时候,恰巧见到孟昭一只咸猪手放在他妹妹的腰身上,两人一副恋奸情热的表现,眼皮就是一跳,脚步也慢了下来。 讲真,若不是对他妹妹动手动脚的人是孟昭,换作其他人,他老早一刀砍上去,给对方放放血了。 他也早有预感,自家妹妹怕是逃不脱孟昭的“魔爪”,却想不到这一天来的有点快,快的他心里都有些发酸。 孟昭精神敏锐,目力更是极好,比所有人都率先发现韩普的到来,略有些尴尬,不过还是面不红,心不跳的收回手掌,从韩露手中接过白巾,装模作样的擦了擦手。 同时将两个在一边极力显示存在感的小丫鬟给屏退。 “阿普,看来你在咱们孟家的那些小丫鬟眼里很受欢迎啊,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我可以做主,直接赐给你。” 孟家下人大部分都是有卖身契在手上的,说赐给韩普,真不是一句空话。 韩普面色一红,还没说话,韩露已经率先开口了, “少爷,我二哥还年轻,正是在您手下打拼事业的时候,可不敢为了儿女私情而耽误了大事,是吧,二哥。” 说着,韩露还特地给韩普使了个眼色,生怕他脑子一抽,真的顺水推舟应下。 在韩露心里,她的二哥绝对是一个大有潜力之人,本身资质是一方面,那股子执拗和勤奋的劲又是一方面,更何况如今还有孟昭对他大加栽培。 所以,韩普未来就算娶亲,也要挑一个像模像样的大家闺秀,反正对方家里得对他有帮助,这才是好姻缘。 而孟家的这些小丫鬟,小婢女,根本就配不上自家二哥,当然要拦下来。 而且韩露还担心的一点就是,自家二哥若是真的应下,会不会引起孟昭的反感。 她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家少爷的自控能力是多么强,他欣赏的,也必然是能克制住自己欲望的人,假如韩普表现的急色,这印象可就很难挽回了。 韩普可没有自家妹子那把九曲十八弯的心思,也只是害羞一阵,便平静下来, “妹妹说的不错,我现在武功未成,先天之前,都不打算娶亲。” 孟昭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赏道, “好,有这份志气,未来的武道成就就低不了。 你放心,今后修行资源,我全力支持,若是进阶先天,我会从城中好人家里,给你挑一个美娇娘,绝不会辱没了你。” 说来也是奇葩,孟昭前身是乞丐,后来进了孟家,因为练有童子功,始终克制欲望,保持童子之身,可以理解。 吕乐是在吕忠的看顾下,也刻意保持纯阳童子身,以免真阳流失。 韩普那就更简单了,从小生活的就磕磕绊绊,后来为了养活残疾的大哥,患病的老母,年幼的妹妹,每天除了修行再无二想,也没那个机会。 所以造就了如今二房三个领军年轻人都是童子之身的奇葩之事,这在其他人眼中是很难理解的。 如孟希,孟文,孟延三人,早早都破了身,一方面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另一方面也是是否是童子身对先天武道的修行影响并不大。 至于宗师,那就扯得太远了,何况破了真阳,也不意味着就无法修成宗师。 话题扯远,得到孟昭的赞赏和许诺,韩普除了眼中略有一丝喜意,便再无更大的情绪波动,或者说将自己情绪控制的很好。 “是,属下必不辜负少爷的栽培。” 就这一句话,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极限。 孟昭点点头,韩普不善言辞,但心中自有一杆秤,绝对值得信任,这一点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好了,你来找我,肯定是我要你办的事有眉目了,说说吧。” 韩普这才收敛喜色,沉静道, “那老乞丐的确叫楼乞儿,是三年前突然出现在李家镇的,以见识广博,眼力惊人而闻名。 不少人家里遭了窃贼,或者有什么难事,多去寻他解决,比官府还要受信赖。 此人颇好财,这三年从李家镇那些大户人家手上,赚取了不少银两。 只是他有了银子,依然作乞丐打扮,睡荒庙破屋,唯独在饮食上奢侈些,显得异于常人。 奇怪的是,此人表面看来,并未练习武艺,就是一个普通老人,肯定也有不少强人打过他口袋里银两的主意。 然而直到如今,没人得逞过。 所以李家镇也有消息流传,这老乞丐其实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大家伙也很少有对他图谋不轨的了。 至于他来李家镇的目的,并不知晓,似乎他就是一个随波逐流之人。 另外,我本想派人去试探一下这个老乞丐,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高手。 却发现从少爷离开李家镇后,那老乞丐也消失不见了,如今不知所踪,咱们的人找不到他。” 孟昭始终对那个名叫楼乞儿的老乞丐心存疑惑,不知道对方来历目的,所以派了韩普去查。 只是查到的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让他略显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这老乞丐是高人也好,低手也罢,总归是对他心存善意,不然也不会透露孙员外父子的消息给他。 “好,知道这些就够了。 让咱们在李家镇的人关注一下这老乞丐的行踪就行了,剩下的没必要继续追下去。” 韩普点点头,应下。 第二百八十七章 突破前的推算 “那另一件事办的如何,有消息没有?” 孟昭对老乞丐的来历身份只是本能性的调查,有无收获并不打紧。 但另一件事却涉及他的武道修行,为重中之重,不可忽视。 韩普面露难色,有些惭愧道, “回少爷,这些天我的确有不少人拿着疑似土属精元宝物上门,可惜都是骗子,一些消息经过查证,也都是牵强附会,子虚乌有,所以暂时还没有收获。” 孟昭集齐金丹,木属地灵珠,水元宝珠,三百年火蟒胆,全都是绝顶的辅助修行的宝物,且蕴藏精元为五行中的四行,只差中央厚土,便能五行俱全。 故而,在从朱广喜手中得到那枚金丹后,便动用二房势力,向外界搜寻这方面的宝物的信息,更以重利悬赏,如今郡城大小势力差不多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只是,这等宝物孕育艰难,太过罕见,而且必须是土属灵物,就更限定了范围,使得这些天始终没有收获。 倒是有一些不怕死的人拿着假货来孟府寻开心,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能蒙混过关,结果当然无一例外的被识破,最后被吕乐给打发走。 所以孟昭回府之后,又特意在原本重利悬赏的基础上,加了一门先天武学。 虽是最普通最平庸的,却也是一般武人不可企及的绝学。 所谓财侣法地,修仙如此,学武也差不了多少。 财是资源,侣是师承指点,法是所学功法,地是洞天福地,名山大川。 武道功法永远是超凡力量不可或缺,奠定根基的一环。 一般情况而言,有后天的武功,只能练出后天的武道,有先天的武学,才可能一窥先天奥妙,如孟家有赤旗令,才是享誉大雍的宗师级别的武林世家。 这就像是划分了一个个不可逾越的层级,明确的指出功法的价值所在。 罗汉童子功必然不如莽蟾吞月功,而莽蟾吞月功和赤旗令,也必然不及天都隐龙诀,天都隐龙诀虽为神魔武学,但比起至尊无上的赤龙都天秘典,也差之远矣。 当然,凡事都无绝对,武学也是由人创出来的,以后天武学为基础,师法天地自然,一路跃升先天,宗师的强者不是没有,只是少之又少。 你不能希冀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绝世之姿,那种强者,并不具有普适性。 强的并不是他们所修的武学,而是他们作为人的个体。 自然而然,功法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最珍贵的资源,被各大势力所严密把持,严禁泄露。 一旦被发现有偷学武功的行为,必会报以最严厉的惩罚。 也不要觉得先天武功很常见,宗师武学也不难得,这绝对是一种极大的偏见。 因为看客的视角,是跟随主角而存在而,而须知,孟昭所处的身份地位,天然就是在金字塔顶尖的一小撮当中,一般武者根本不具备与他比较的条件。 就像是顶级富豪出入别墅游艇,私人飞机,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这种东西。 孟昭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却也无法指责什么。 他虽自觉气运惊人,如有神助,但世界却并不是围着他转的,想要在短时间内搜集到最后一种灵物,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算了,再等五天时间,如果五天时间还没有消息,就放弃吧。” 孟昭本来内家修为还有几分虚浮,即便苦心打磨,也需一些时日才能完成。 不过,在得到莽蟾吞月功的心法要诀后,参悟道家神功与练气之妙,让他窥破一些关窍,颇有禅宗顿悟之能,体内内息已经趋近圆满,直至进无可进。 这个过程以他估算,大约也就是五天时间,五天时间一到,他整个人的状态,不论是心神,意志,还是内息,肉身,都会调节到一个最巅峰的状态。 那时,他一定会找一个隐秘之地,做出突破。 包括凝练完美根基,开始换血,驱除胭脂红蛊毒,觉醒紫元龙体,转修赤龙都天秘典等。 整个过程极为复杂,凶险,稍有不慎,可能就会丧命,说是步步惊心也不为过。 所以,他才希望尽可能增强自己成功的胜算,包括集齐五种属性灵物,夺得血魄珠,不断的扎实根基,磨砺并精纯内息等。 其实孟昭也不是不可以拖延等待,以孟家的潜在势力,南安找不到,别的郡城未必没有结果,只要耐心,总会有收获。 直到找到最后一件土属灵物,再去突破,才会更有把握。 然而对孟昭来说,这种拖延和等待没有必要,甚至是必须摒弃的。 原因有一些,主要在三个方面。 第一,人身不论是肉体,精神,还是内息,都不可能时时刻刻维持在一个恒定不变的状态。 人是永远在变化的,如流动的水,无常形,无常态。 如果在五天之后他没有突破,而是拖延等待,度过这个时间点,那么这个他精心计算当中的最巅峰的状态,将会很快错过,并很难再有这种机会。 那是一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感觉,孟昭绝不可以错过。 第二,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要得就是一种勇猛精进,打破一切的强横精神。 武道虽重内气,招法,但同样侧重于武者的意志。 是平庸,还是天才,往往是由体质决定。 但是普通天才,还是绝世天骄,往往是由心决定的。筷書閣 没有了那股精气神,再强大的力量,也只是浮云,不为他所取。 最后,就是孟昭对自身武道的一种考量和磨砺。 有一些理论认为,武者就像是生铁,是需要经历不断的锤炼,锻打,烈火焚烧,才能成材。 换言之,安稳环境下的武者,很难有大成就。 这种理论认知不一定全对,但有相应的道理。 因为只有面临危机,面对险境,才能大幅度刺激人体潜能,让人进行一些在平常锻炼下,很难达到的提升。 孟昭现在就很少遇到危险,真正出手对敌的情形也是少之又少,即便练武,对手也往往是四周的空气,搬来的石头,死气沉沉。 让他空有一身强大武学,而无用武之地。 这是客观因素和条件造成的。 旁人要打生打死,因为要奋进,因为无可奈何,不拼不行,真当都是疯子,找刺激吗? 而他有太多的高手保护,可用,更有孟家为后盾,自然不用以身犯险。 所以,这次突破,也被他认为是一次难得的磨砺自己的机会。 胜算足够大,危险被他视作磨砺自己的对手。 如此盘算下来,他又顾忌什么? 那土属灵物,有则最好,没有也只是少了些底牌,不会有决定性影响。 第二百八十八章 拼死一搏 韩普和韩露兄妹自然看到孟昭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心中也有自责。 不过这种内疚的心情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孟昭心细如尘,见到兄妹两个的沮丧样子,微微一笑,安慰道, “好了,这件事不是阿普的错,没必要愁眉苦脸的,放轻松就好。” “可少爷,若是五日内不能将那土属灵物找到,会不会耽误您的大事?” 韩露对孟昭的关切,担心,比起吕忠吕乐父子两个,也是不遑多让。 她并不知道孟昭要那土属灵物有什么用,只是学得得不到那样东西,会对少爷有影响。 孟昭伸手捏了捏韩露娇嫩的小脸蛋,哈哈大笑,气势逼人,自信道, “不过是一件死物罢了,又有什么要紧的? 相信我,有没有那件东西都不打紧,我有绝对的把握,所以你就不要担心了。” 一个武者,若是连自己都不相信,那么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孟昭的这份自信当然可以理解为自负,但这种自负,依然是正面的。 三人正说着,穿着一身竖襟黄衣,脸庞愈发圆润喜庆的吕乐急匆匆的迈步走了进来。 脚步沉重,脸色也不是很好。 见到孟昭,先是行了一礼,而后说道, “少爷,出事了,我刚刚收到消息。 方才有人强闯孙家,杀了不少郡城府兵,被天刑堂坐镇的高手击退后,方才扬长而去,不知所踪。” 孟昭,韩普,韩露三人闻言,齐齐震动,光天化日,袭杀府兵,与造反无异。 尤其是孟昭,低着头思索片刻,双眸闪烁森幽寒光,笃定道, “此人作用应是踩点试探,看来孙家是要殊死一搏了。” 在孟昭与吕忠前往李家镇谋夺蛟龙鳞,血魄丹等珍宝时,郡城这边已经做出决定,将这次孙家私藏军械,意图不轨之事,移交给州府办理。 在普通百姓眼中,这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移交案件,但在懂行人心里,已经给孙家判了死刑。 在南安,孙家尚有一些关系和人脉可以动用,至今只是在孙家被监视软禁,而不是下大狱,便可见一斑。 而到了州府,孙家算什么? 要人脉没人脉,要势力没势力,就是个无功无爵的屁民,还是犯了大错,无可弥补,被人钉死的那种。 而孟家呢?南安是其封地,大本营,无可动摇,州城就是桥头堡,是仅次于南安的经营重心,在那里的权势,地位,绝对是州城的顶尖。 和大小势力,包括州府衙门,权贵家族,强横门派帮派,都有牵扯。 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少有人会不卖面子。 单单北三营的那七万兵马,足以震慑任何人,包括刺史,以及那位福郡王。 所以,孙家在南安或有一线生机,若真到了州城,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绝对会被州府以及孟家玩到死,而且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等情况下,想必孙家有识之士已经绝望。 再有,因为李家镇孙员外的老谋深算,将巨鹿侯府的秦韬以及火龙洞郑克邪挡了回去,唯二的救兵也没了帮孙家的理由,那位孙老爷子怕也冷静不了。 原本可能是姻亲之家的巨鹿侯府,以及火龙洞,一旦袖手旁观,他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如此绝望,没有丝毫生路,除了拼死一搏,武力破关,再无二想。 不拼,必死无疑,拼了,或许还能有微弱的生机,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韩普有些吃惊,还有不敢相信, “少爷,你是说,会有人冲击郡府,将人救出来? 难道就不怕朝廷震怒,彻底侦查此案吗?” 他虽是底层江湖出身,但正因为如此,才知道大雍皇朝的强势,强大,绝非一家一户所能抗衡,孙家此举,无异于螳臂当车。 而且就算能救出人来,在大雍皇朝治下,又能躲到何处去? “当然不怕,若是换成是我,也不会束手待毙,必然要奋力反击。 不要求将整个家族救走,哪怕只是救出一个嫡系子弟,那也算是成功。” 相比起韩普,孟昭其实更清楚大雍皇朝并没有一般人认知中的那么强势。 那些天刑堂通缉榜上的人,有挂名几十年还逍遥法外的,朝廷又能如何? 究其原因,就是皇族势力虽强,但各地方的豪强,世家,宗门聚集在一起的力量更加强大,强到足以发出自己的声音。 所以,地方豪强,世家,或者宗门,如果有心要偃旗息鼓,放任自流,单凭朝廷的力量,是很难辐射方方面面,做到如孔不入的。 若是这些地方势力有心包庇某人,如孟昭包庇朱广喜,就连朝廷也很难采取措施,取得成果。 故而,如果孙家真能打破郡府的防守,救出一两个后人,未来有心逃窜外地,再聪明一些,谨慎一些,也不是必死的局面。 孟昭盘算良久,道, “既敢冲击郡府,想要强行将孙家之人救走,那么这次出手之人的实力必定极为强横,不可小觑,再加上孙家好歹也有数十年经营关系,发动之下,郡府以及天刑堂未必能顶得住。 恐怕最后家族还要参与其中,说不定还会派遣高手协助郡府天刑堂,击退敌人。” 吕乐在一边点点头,对孟昭所言表示认同,语气深沉,接话道, “郡城要数高手,自是我孟家第一,哪怕是郡府以及天刑堂也无法比拟。 再加上孙家过去和咱们孟府关系不睦,时常争斗,这次决不可让其得逞。 不止如此,外界也有传言,这次郡府会抽调其他家族势力的高手参与此次防守,涉及的先天高手,恐怕超过二十人。”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吕乐也是吓了一大跳,武者乃是高端力量,先天武者更是具有威慑性的顶级战力。 二十个先天,这股力量集中在一起,所具有的威力是吕乐,乃至孟昭都无法想象的,足以支撑起一场中等规模的灭宗灭门之战。 他们甚至想不出,会有哪个势力会头铁的和这股强横势力硬碰硬,那就是在找死。 孟昭也不认为孙家有那个重要性,让能拿出这等实力的组织拼死保他。https:/ 所以,孙家终归只是垂死挣扎,不会有意外。 第二百八十九章 灭门 事实上,孟昭的猜测也未必是准确的。 就在当晚,郡城之中爆发强烈战斗。 不知从哪突然多出六大先天高手,在郡府以及天刑堂的重重封锁,铜墙铁壁之下,横冲直撞打进孙家,打死打伤两方高手数十。 气焰极度嚣张,行事穷凶极恶,而且手段高明,各有绝技。 错非孟家的王天雷与柳乾坤二人带领高手及时支援赶到,郡府和天刑堂的死伤更大。 此事发生不过半个时辰,便轰传整个郡城。 崔覃当即连下十二道急令,不少人从梦乡当中被叫醒,上上下下都动员起来。 黑暗当中,数不清的火把汇聚成一条条长龙在大街小巷游荡,照亮整个郡城。 大小势力为了避嫌,纷纷配合郡府的行动,搜查至天明,也没有任何松懈。 那时孟昭已经入睡,酣然美梦,一无所知。 此事虽大,也轮不到他来管,最终来送信的人被韩露挡在门外。 直到第二天清早,孟昭起床洗漱,吃早饭时,才得知这个消息。 此时孟昭也是被这个消息惊的七晕八素,羹匙里的肉粥顿时不香了,意外道, “真有那么厉害?按理来说,孙家不可能有这种价值才对啊。” 不是孟昭看不起孙家,而是孙家就算是最巅峰时的状态,也凑不齐六个先天。 更何况如今成为阶下之囚,又能拿出什么条件和资格打动这伙人呢? 靠嘴,靠承诺,可能吗? 巨鹿侯府和火龙洞都没管孙家,旁的势力难不成真的是脑子有坑? “而且,城内无缘无故多了这么些个先天高手,不可能一点都没有预兆吧?” 这玩意又不是大白菜,说有就有。 就算混进城内,总得有落脚的地方,也需要吃喝拉撒,总会在生活中显露一些痕迹。 在桌边,韩露穿着宽松的长衣,梳着齐刘海,一脸欢快的给吕乐和韩普也分别盛了一碗小粥,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闻言,吕乐圆脸古怪,回道, “是不太正常。 今早去见柳叔时,从他口中得知,昨晚那六个先天高手出手毫无顾忌,大开大合,先天法相映照半边天穹,气机扫荡之下,非死即伤。 除了郡府以及天刑堂麾下的高手死伤不少,昨晚死的最多的,应该是孙家的人。 直系子弟死绝,家主孙老太爷被人以极刚强指力点碎头骨而亡,剩下来的只是一些女流之辈。 柳叔猜测,这伙人第一目标是将人救走,若是救不走,直接下杀手,将其灭口。 行动有素,绝非乌合之众。” 孟昭脸色一紧,随即又舒缓下来,若有所思,心道, “这就难怪了,以孙家这么多年的经营,肯定有不少秘密是不能被发现的。 若是被移交给州府处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未必不会抖落出一些超乎预料的东西。 有些人要孙家闭嘴也可以理解。” 甚至于,孟昭直接就怀疑起郡城之内的几个家族。 当初他们和孙家勾结,一同抵抗孟家,说不得就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能被州府发现。 如今为了止损,将屠刀砍向过去的朋友,盟友,其实也很正常。 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如果真是这几家要灭孙家的门,可以采取更柔和的方式,更有效的方法,而不是暴力突破,直接得罪郡府和天刑堂。 他们在南安具备一定的能量,毒杀不比这种强闯杀人强一百倍?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六个先天杀手,来自于州府那边。、 他们一开始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奔着救人来的,而就是要杀人,杀人可比救人容易的多。 派遣他们的黑手,恐怕就是孟家希望借此案攀咬铲除的敌对势力。 孟昭心中其实更倾向于这一种猜测。 盘算一下孟家栽赃孙家匿藏军械,意图不轨的目的。 主要有两个。 其一,自然是借助朝廷的力量打掉孙家。 过去一年多时间里,孙家上蹿下跳,勾连内外,仗着有靠山,干了不少让孟家难以容忍之事。 只不过孟家更有耐心,也更懂得隐藏,虽然有足以击垮孙家的力量,也引而不发。 直到联合自己的姻亲孔圣世家,干掉孙家在帝京的大靠山,这才开始雷霆行动,将其一击毙命,不留任何隐患。kuAiδugg 整件事孟昭只参与了最后一小部分,那些被郡府发现的军械就是他和柳乾坤一手安排的,但也因此得以知晓不少隐秘,梳理脉络时有方向可循。 其二,则是借着军械外流,打掉孟家在州城的一些敌对势力。 仔细想想,能被孟家当做对手的,当然不可能是普通人,在州府那边也绝对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当郡守崔覃向州府那里递交这个案件的信息时,或许对方就已经有所察觉,洞悉了孟家的阴谋。 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此案真的移交州府,再由孟家打点,两相勾结,说不得真能成功,干掉几个孟继祖不爽的人。 但如果被人发现,成功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人家又不是棒槌,知道你有阴谋,还会把人放进州府,给自己找不自在。 自然会出手化解。 换位思考,孟昭也倾向于直接干脆利落的派人将孙家灭门。 如此一来,没了人证,没了嫌疑人,这案子想往下掰扯,就不太可能,借此将一些人拉下马,就更不现实。 属于是釜底抽薪的策略。 所以,孟家在府城的政治或是军事上的对手,极可能就是此次灭门之事的幕后黑手。 分析到这里,孟昭的脸色就是一黑,心里也不禁骂娘。 这还真是倒霉透顶。 若真是如他猜测这样,孟昭可就得好好的思量一下近期自己的行动了。 最好猫在孟家,哪也不去。 这是涉及两大巨头的争斗,孙家已经是一个牺牲品,他可不希望自己成为第二个。 孟继祖敢率先出手,对人下套,有杀人的心。 人家知道了,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报复一波也不是不可能。 你做初一,人做十五,很公道。 尤其眼下郡城藏着六个如狼似虎,生猛凶悍的先天高手。 孟昭若是遇到,根本连逃跑的可能都没有。 韩普与吕乐并不知道孟昭心中所想,只是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颇为好奇意外。 孙家被灭门,影响不到孟家才对,怎么少爷的情绪这么不好? 第二百九十章 强势与强盗 正巧这时,有下人禀告,王天雷来了,孟昭眼神一动,忽有所悟, “看来是我那个大伯又有事情要交代了。” 至于是什么,他有几分猜测,心中有底。 然而吕乐和韩普等人却一头雾水。 等一条魁梧大汉进了屋,孟昭才再度见到这在孟府占据极高地位和极富有权势的二管家。 如今已经临近冬季,气候变冷,然而王天雷依然只是将一件浅灰薄衫套在雄壮强健的身体上。 形如坚石,筋若青蚯,浑身气血澎湃,炽热如火,无视空气中的森寒环境。 行动时,步履铿锵有力,眉宇迸发一股刚强凛冽之威,叫人不敢小视。 对此人,孟昭丝毫不敢怠慢,早已经起身在屋门口等候。 身躯本是修长挺拔,如山如岳,笔直朝天,此时却微微前倾,以示尊敬。 王天雷向来不拘小节,大大咧咧,行事也是干脆利落。 进屋后,扫过这许多人,尽管知道都是孟昭的亲近之人,依然直接道, “四公子,家主有命,让我交代你一些事,事关紧密,还请这些人退下。” 孟昭点点头,冲着吕乐韩普等人使了个眼色,一行人便匆匆走出房间。 最后由韩露将门关死,房间内,便只剩下孟昭与王天雷两个。 “王叔,您此来应该是为昨晚发生的孙家被灭门一事而来的吧?” 安排王天雷入座,孟昭很懂事的,主动为其倒了一杯才泡好不久的参茶。 热气腾腾,白烟袅袅,用闻的,都觉气血发热,对于武人而言,是上好的滋补之物。 而且孟昭格外讲究,所泡茶的野参,至少也要五十年份,每天不断。 可以说他武道上的突飞猛进,除了各种际遇,充沛的资源供给也是不可或缺的。 王天雷也不客气,端坐在椅上,一口闷下去,通体生热,大呼过瘾。筷書閣 而后擦了擦嘴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孟昭,似是好奇,似是考验,道, “不错,四公子说对了,不过这并不难猜测。 毕竟昨夜之事如今已经传遍郡城大街小巷,想必四公子也已经知道了,很容易将之联想到一起。 如果四公子能猜出家主让我具体说什么,我就对四公子说一句服。” 孟昭眼睛闪闪,泛着一种美玉般的润泽,白皙清俊的脸上浮现笑容,道, “哈哈哈,我早就听大伯说王叔非但实力卓绝,更有一身傲骨,向来谁也不服,我却不敢奢望。 不过姑且一试。 应该是大伯让王叔来告诫我,最近一些时日,不要出府,以免遭遇不测吧? 而且就算想出府,怕也很难。” 王天雷嗯了一声,眼睛瞪得滚圆,两道如电芒般的精光闪烁,满是不敢置信。 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后,忽然咧嘴一笑,冲着孟昭竖拇指,道, “高,真是高,早就听府内人说四公子不但武道天赋出众,心思也是一等一的灵巧。 这次算是长见识了,老王佩服。 还有,四公子也不必抬举,我哪有什么傲骨,说白了就是臭脾气,惹人厌的很。 不过四公子是怎么猜出来的。 难道就因为昨晚有高手强闯破郡府和天刑堂布下的防线,将孙家灭门?兔死狐悲?” 不能说王天雷自己脑筋不转弯,太过愚笨,而是如果他不知内情的话,无论如何也很难将那伙凶恶之辈和孟府联系到一起,更不要说特意的小心防范了。 这根本不搭边嘛。 灭门是孙家的问题,关孟家什么事? 孟昭笑容始终不减,思忖一下,这王天雷乃孟府内宅少有的重量级人物,论位次还在柳乾坤之上,得他看重欣赏,有利无害,也不必托词侥幸。 便将自己之前所想分析了一遍,最后补充道, “其实也是因为我具体参与其中,了解到一些隐秘消息,经过推测,假设,才得到这个结果。 那伙攻破孙家,将之灭门的高手,应是来自冀州州府的某个大势力,且与咱们孟家有嫌隙。 说不得来南安,还会存着报复的想法。 大伯英明神武,必然洞悉所有,采取防范行动也就不难猜测了。” 王天雷长叹一声,眼神更显敬佩, “全都被四公子说中,一点不错,家主就是如此对我交代的。 现在情形是,自昨晚之事发生后,家主便已经调动许多高手守卫府邸,东南西北四苑全部封锁,出入之人都需严查,为的就是防范他们作祟。 不过一味防守也非良策,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家主和三爷打算引蛇出洞,然后将这六人一举吃掉。 哼,六大先天若是留在南安,想必州府的那家人也会心痛的要死。” 王天雷说到这里,声音不免就带着一丝酷烈的杀机。 孟昭默不作声,却对这其中弯弯道道了然于胸。 孟家在州城的对手,既然做出釜底抽薪这个决定,还派出如此多的高手,行此暴力手段,绝不仅仅只是为了孙家。 这次绝对是下了狠心,狠手,要给孟家来次狠的,以此彰显实力和肌肉。 不然被打了都不还手,未免太过窝囊,落到旁的势力眼中,难免威严扫地。 有些时候,世家大族,名门宗派,要得就是一个颜面,甚至高于个别人的性命。 打个比方。 如果这次孟家对付他们,事后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任何损失,那么旁的人也会有样学样,反正你又不会拿我如何,为何不敢拼一下? 所以,血腥的冲突是可以预见的,至少孟昭所思所想,避不开。 当然,孟家既然敢借着州府军械外流一事算计人,就要有被报复的准备。 不过很明显,孟继祖和孟弘道的打算超出孟昭的预料。 这两人看样子就没有任何阴谋败露之后的心虚,弱气,反而更显虎狼之性。 做派惊人,大有我算计你,你只能忍着的强势霸气。 对方如果不服,敢伸爪子,就做好要被剁掉的准备。 这么做,外界会如何看待? 必然是不当人子,一通乱骂,说仗势欺人一点毛病没有。 不,与其说是强势,不如说是强盗,因为一点都不讲道理。 但作为孟家的一员,绝对是爽到骨子里。 家族如此强势,强横,给家族中每一员带来的强烈自尊和自信,是无与伦比的。 反正孟昭听到孟继祖打算对那六个先天下手的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大伯牛逼。 就这种气势,雄心,胆魄,就很值得孟昭学习。 第二百九十一章 诱饵的人选 当然,激动过后,孟昭心绪恢复平静,皱眉道, “引蛇出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这个诱饵应该很难找吧。 大伯不让我出门,莫非还有别的人选?” 请君入瓮这一招,孟昭也玩过,当初就直接坑死地狱道的高手魔蝠,只是这次面对的对手却是足足六个先天强者,而且对方来历不小,未必会上当。 比较简单点的法子,就是用孟家直系子弟的安危来作诱饵,这样对那伙人来说,难度低,而收益大,足以向州城的主子交代。 但孟希被孔芸带去孔家疗伤,孟蓉跟着一起离开,眼下府内有这个分量作诱饵的只有孟文,他,还有孟川三个。 孟希是孟继祖的亲子,而孟川是孟弘道的亲子,他算是次一级关系的侄子。 这种极高难度和危险的任务,不太会落到他那两个兄弟身上吧? 王天雷并不知道孟昭心内的猜想,直截了当道, “家主已经打算让二公子出面,将这伙人引诱出来,将其剿灭。 当然,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对方不上当,家主会另想办法对付他们。” 这倒是有些出乎孟昭的设想,虽说孟家有意将这伙人剿灭,必然会做好相应准备,但世事无常,其中的危险也是实打实的。 一个操作不好,或者某个环节出现问题,孟文都很难活下来。 他那点武功在先天高手面前,根本毫无抵抗能力。 甚至于对方被包围,身处绝境,孟文都会成为逃生的突破口。 将其拿下,足以用来警示和威胁孟家之人,正是擒贼擒王的道理。 不过孟昭往深处想,不免就揣度出孟继祖的几分用意。 其一,他这个侄子自从回府之后,表现可谓十分出色,武道修为突飞猛进不说,更多次为孟家立功,很得重用,更早于孟希孟文接触家族隐秘。 如今声望大涨,颇有江湖武林只知孟昭而不知孟家其余诸子的情况发生。 这对他而言很好,有名就有利。 最近些日子,二房招揽江湖高手的数量和质量都有提升,便是孟昭之名的一种体现和影响。 但对孟家来说,则并不是一件乐见其成之事。 至少相比起现在的孟昭,孟希与孟文这有望接管南安伯府的两兄弟存在感颇低,不是好现象。 主弱臣强,迟早是要发生矛盾的。 其二,就是孟文自从被史思明击败后,不但性情大变,不复以往的大方温和,反而阴郁十足,冷冰冰的,一脸算计相。 不但外人难以接近,孟府上下对其也是敬而远之,不太喜欢接触他。 孟继祖作为一个父亲,必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虽表面无动于衷,但必然也会想方设法解决这个问题,为孟文化解此等尴尬。 这次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让孟文解开部分乃至所有心结。 六大先天无视国法威严,肆意杀戮官兵与天刑堂高手,在郡府保护之下,将孙家灭门,影响极为恶劣。 让孟文担此重任,作为引蛇出洞的诱饵,一旦成功打掉这六大先天,而后将此事暗中渲染推广出去,他的名望不能说一举扭转之前的颓废,至少不再是旁人眼中的笑柄。 说不得还会落一个知耻后勇,大器晚成的评价。 这玩意就像是现代娱乐圈的控评,很有操作空间。 硬吹也不是不行,但孟家作为世家贵勋,多少还要点脸,所以就得拿出些真东西来。 冒着生命危险作饵,打掉六大先天,称一声勇字也无不可,谁敢说这事硬吹? 或许还有第三点。 此事过于危险,孟昭虽然以往做事很有能力,但保不齐这次出意外,二房直接就断根,所以出于保护目的,孟继祖与孟弘道兄弟两个才不希望孟昭做这个诱饵,更不准许他在这期间外出。 孟昭又想了下,这件事他要不要主动请缨? 若是成了,他的风头必将盖过冀州年轻一代绝大部分人,这种名望未来就是青年领袖,不论是混江湖,还是混官场,都是很吃香的。 但弊处也不少,比如他很可能直接夭折在这件事上,一切皇图霸业皆成空。 再比如他的出名,可能直接导致孟家在冀州州城的对头盯上他,甚至对他下狠手。 综合利弊,孟昭吐出一口浊气,还是决定不掺和其中了。 安安心心的等待巅峰状态的到来,先破关,再换血,最后觉醒紫元龙体。 这才是他该做的正事。 至于一时的名望,短期的利益,根本无足轻重。 未来他武道有成,以特殊体质之身越级挑战如饮水,位于后天就是后天无敌手,位于先天就是先天无敌手,横扫一切不服,镇压一切不忿。 到那时,他要什么没有? 哪怕没了孟家,他依然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实力就是一切。 有了决断,孟昭决定再卖一波好,朝着王天雷拱手抱拳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王叔回去,代为我转达一句话。 这些先天高手入城无声无息,而且落脚之地隐蔽,应是城内有隐秘势力为其提供帮助,这才很难被发现。 我有一个猜测,咱们可以将目光放在之前和孙家关系密切,并与咱们孟家不睦的那几家人身上,或许会有收获。 当然,这只是我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想必大伯早就了然于心,掌控一切。” 王天雷看起来粗犷鲁莽,实则若真是莽夫,四大管家之位还轮不到他来坐,故而听到孟昭这么一说,顿时想通关节。 孙家被灭,之前依附孙家,与南安伯府为敌的家族势力,肯定要思索出路。https:/ 维持原状就是等死,所以,要么进,要么退,没有第三种选择。 所谓退,便是直接来孟家,向孟继组俯首称臣,任由孟家拿捏。 说句难听的,就是孟继组要睡他们家族中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乖乖送上。 为的,就是保护家族的延续,为此什么绿帽,屈辱,都可以忍受。 所谓进,则是继续与孟家作对,不过依附和效忠的对象要换做更强大,且与孟家不对付的势力,比如这次派人来灭门的幕后黑手。 能轻松拿出六个先天战力,奔赴南安的势力,可比孙家强多了。 虽然相距甚远,好歹也有一个盼头不是? 所以孟昭这基于现有信息总结的猜测,说不定还真的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四公子放心,此事我记下了,必会向家主禀告。” 第二百九十二章 诱饵 其实,孟昭打心底想要去看一看这场针对六大先天围剿的行动。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此次必将是极为辉煌璀璨且精彩的一战。 可惜他也知道,孟继祖并不会允许他出府,是为安全考虑,故而只能作罢。 接下来的时间,孟昭按部就班的练功,读书,逗弄和调戏韩露,增进感情,调剂生活,加重悬赏土属灵物,期待有所收获 小日子算是过的张弛有度,优哉游哉…… 而郡城之内,则陷入一种极为诡异的气氛。 经此一事,大小家族之人心中都犹如风雨欲来,乌云盖顶,极度的压抑,恐慌,却又无可奈何。 近段时间,郡城可谓接连发生大事,一件接着一件,令人目不暇接。 胡家被灭不久,就出了鸣花楼血案,尚未将凶手朱广喜捉拿,孙家又闹出私藏军械的大案,且没过几天,就被人在郡城以及天刑堂的重重封锁保护下灭门。 稍有消息渠道的家族都是人人自危,总觉以后的生活怕也平静不了。 生活如一潭死水固然无趣,但若是如惊涛骇浪,永不停歇,也未免刺激过头。 真正能不为所动的,只有那些什么都不懂,每天为生存,繁衍,生活而忙碌的普通人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轱辘,轱辘,一驾极为拉风豪华的马车,驰骋在郡城北大街的青石砖街道上,行人纷纷躲避开来,目光畏惧,憧憬的看着马车,议论纷纷。 黄金制作的风铃叮当作响,明珠串成的帷帘在秋日高阳映照下闪闪发光。 马车前后两端车辕边,插着迎风招展,猎猎作响的赤旗,在飞奔疾驰下,恍若流动的火云。 四周则围绕着一群骑乘高大健硕乌鳞马的精锐武士,前后分散,左右贴合。 约有二十人上下,严密防范,警惕埋伏。 他们头戴铁盔,面部被铁网盖住,看不清相貌。 身披鳞甲,抖动间哗啦啦作响,恍若鱼鳞,闪烁青芒。 手中之物,皆为冲锋陷阵所用的长枪一类兵刃,尖端暗红,饱饮鲜血。 气势也是非同凡响,宛如一头头凶蛮之兽,散发着强横铁血的气机。 马车内,一席青色锦袍的孟文端坐在后车厢的棉榻上,随着马车前行而晃晃悠悠。 长发被一顶玉冠束住,英俊的眉眼紧锁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在闭目养神。 然而,手中紧握的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额头若隐若现的细汗,以及沉凝急促的呼吸,显示出他此时心绪的极度不稳。 好一会儿,孟文终于忍不住了,睁开双眼,满是悲愤与无奈,目光阴森道, “父亲啊父亲,为何你要将这等危险之事安排给我。 莫非就因为我输了那么小小的一阵,就彻底被你所嫌恶? 还是准备在老大从孔家回返之前,将我这个障碍扫除,为他上位铺平道路?” 当孟文接到王天雷带来的孟继祖的手令,让他作为诱饵引诱那穷凶极恶的六大先天现身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随后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假传消息,第二反应是自家父亲老糊涂了,第三反应,就是孟继祖要借此将他这个亲生儿子除掉,为老大扫平障碍。 当然,冷静过后,他就知道,这种种念头都很无厘头,哪怕是最后一个看起来比较靠谱的猜测,也根本不成立。 孟继祖正是当打之年,年富力强,孟希孟文等人想上位,再过十年也未必有机会,所以他并不认为孟继祖是为孟希的存在而针对他。 但,又没有别的解释,这个猜测便始终萦绕在他心头,凝聚不散。 最关键的一点是,他甚至没有拒绝的资格,只能提着脑袋,去办这件事。 身为孟家的一族之长,朝廷册封的世袭南安伯,孟继祖对于孟府上下基本上都是生杀予夺,少有例外。 他为人子,为人臣,更不可能违逆自己的父亲。 最终,孟文便是在极端悲观,绝望的情绪下,登上这辆金玉为骨,明珠为饰的豪奢马车,怀着仅有的一丝希望,去做那个钓鱼的鱼饵。 孟文的记忆很好,且一直在计算,从孟府正门行驶而出,如今已经过了三个坊区,十六条长街,三个集市,如今转入城北正街之上,再过不久,就会到达此次所谓的目的地,一个小家族所在祖宅。 按照王天雷带来的消息,他那位伯爷父亲的估算,若那伙先天强人真的有心要对孟家报复,这条路线,就是最好的动手地点。 诚然,郡内戒严,街上府兵巡逻警戒的频率极高,甚至不乏许多佩戴刀剑的江湖人士行走,看起来倒是威风凛凛的。 但这些人在先天高手面前,根本不是所谓的阻碍,更何况有六个先天。 对方都敢打杀郡兵以及天刑堂高手,将孙家灭门,打的偌大华贵建筑成为废墟。 难道还会顾忌所谓的长街,闹市,普通人,而不敢动作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只要对方想,就一定敢,而不存在怕不怕的问题。 所以,越靠近这次出府的目的地,孟希的心里便越紧张,握着手中宝剑的手掌便越用力,甚至于手背上的青筋鼓起,手心更是湿润一片。 耳边叮当清脆的风铃之声,本是悠扬清脆,让人心神宁静,此时落在心浮气躁的孟文耳中,却是分外刺耳,烦闷,恨不得一剑将这吵人的玩意斩落。 只是,他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越是接近终点,便越是接近危险。 狩猎者,往往是在猎物得意忘形,松懈的那一刻,才露出尖牙厉爪,将其扑杀。 孟文实在很怕,很担心。 一切的不自在,源于面对的敌人实力太过强大。 而他对于孟继祖的安排,后手,更是一无所知。 知彼之强大,而不知己之底牌。 这样的情况,哪怕换做心性更加成熟的孟昭,也不会轻松多少。 吼,吼,吼…… 突然间,身下的马车停在原地不动,拥有凶兽血脉的乌鳞马发出连绵不断,此起披伏的叫声。 让孟文猛地起身,持剑护在身前,紧张道, “来了。” 事到临头,之前的紧张,恐惧,绝望,反而通通被驱散。 孟文表情平静,唯有眼中多了一次迷茫。 他,该做什么呢? 第二百九十三章 现身 事实上,孟文的确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以及情况不对后,赶紧逃跑。 他压下所有的负面情绪,以手中之长剑挑起马车前厢之明珠帷帘,踏步走出马车,立在红木车辕架着的横板之上,望向四周。 骑在乌鳞马上,全副武装的骑士们将他所在的马车重重围住,化作铜墙铁壁,连清冷的秋风都被驱散,冰冷的,森然的甲胄,给予他浓浓的安全感。https:/ 长街之上,一片混乱景象,数不清的行人四面奔逃,丢弃手中的各种杂物,只求跑的更快,更远,不让自己成为那些武者争斗的牺牲品。 平日里斯文有礼的人,此时毫不顾忌作风,争先恐后,生怕离开晚了遭殃。 长街两侧的摊铺,商店,也是纷纷关门,甚至绝大部分人根本已经丢弃了平日视如生命的财物。 虽有视财如命一说,但事实上,相比于钱财,大部分人更看重的还是自己的性命,当要在二者中间作出取舍时,正常人也都会选择自己的性命。 而在车队前方大约五丈左右的距离外,正站着一个身材高壮,披着素色单衣的男人,咧嘴狂笑,目中无人,将他,将孟家这二十多个精锐骑士当成空气。 他粗壮粗糙有若老树树干的手掌握着一杆与他齐高的战锤,锤头大如磨盘,不知混杂了何等珍奇矿石金铁,于金色阳光下折射水蓝光晕。 咚的一声响,只见这人将手中的巨大战锤置于身体右侧,狠狠一砸,恐怖的力量便瞬间落在坚实无比的长街街面,白色的气浪翻滚,青色石砖裂开一圈如蛛网般的缝隙,辐射至马车之前方才消止。 咴咴咴……一连串惊恐的乌鳞马嘶鸣之声响起,若非那些骑士骑术高明,驾驭马车的车夫也是老手,应对得体,只怕这一下子,就能直接摧毁车队的阵型,将所谓的防线直接裂开一个口子。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十分恐怖的高手,先天身手毋庸置疑,孟文怀疑对方甚至不仅仅只是刚刚跨入先天,说不得已经在此境界上走出极远位置,方才有如此可怖的声势。, 而且,看着那似乎有千斤之重的战锤,也不知砸碎过多少筋骨,血肉,明显是冲锋陷阵的猛料,若在战场之上,有良驹驰骋,必能无往不胜。 类似他孟家武士组成的骑兵,借助乌鳞马之力,进行冲锋,便犹如山洪倾泻,海潮翻滚,势不可挡,集众之力,足可匹敌一般情况下的先天,然而若是面对此人,怕是难顶压力。 那人本来极为猖狂,不屑,使出这一手裂地手段后,竟没能撕碎车队的防线,不由得啧啧称奇, “好一个孟家,骑术果真惊人,培养这等武士倒是有些手段,可惜也就技止于此了。” 是啊,再好的手段,也难顶绝对的实力差距。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蔚蓝的天空上划过几道缤纷光芒。 只听到嗖嗖嗖的数道破空之声响起,在马车四周,又落下几道人影。 一个英俊邪魅的中年,作道士打扮,手持拂尘,封住车队退路,目中平静,看着马车之上的孟文犹如死物。 车队右侧的商铺外檐端,倚立一对身材相貌皆有九分相似的双胞男,手里各拿一串火红的山楂糖葫芦,吃的吧唧作响。 车队左侧的空地上,不知何时也多了两个形态各异的先天高手。 一个是年约三十许的丰腴少妇,美目含情,红唇若火,衣服清凉暴露,手持一条乌黑如铁的长鞭。 旁边则是大头丑陋,满口黑牙的粗糙汉子,一只大手不老实的在旁边丰腴少妇的身上游走,丝毫不顾及场合,两人看起来十分亲密。 孟文在心中数着,车前一个,车后一个,两侧各两个,六个先天高手,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应就是那晚将孙家灭门的凶手了。 但,自家的高手在哪呢?为何还不见踪迹?莫非还没有赶到? 这让他额头的冷汗又不受控制的开始往外冒,嘴唇也干涩近乎开裂,眼神飘忽,思绪放飞。 这时,忽听那倚立在屋檐檐角的双胞开口说话,听起来极为怪异。 “哥哥,你说咱们是干脆利落的的将这小子杀死,还是将他掳走,当成人质?” “弟弟,我说咱们应该按照一开始的决定,把他杀死,给孟家一个警告。” “哥哥,但我觉得,应该把人绑走,说不定能更有效果呢?” “弟弟,绑人哪有杀人有乐趣,再说不是已经约定好了吗?” …… 这对双胞旁若无人的聊起天来,说话声音虽极小,但似乎用了很特殊的法子,将声音增幅扩散,使得四周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仿佛有人在耳边说话一样,且回音阵阵,极为魔性。 两人对话的模式也很稀奇,古板,呆滞,却又透着一股诡异的默契。 如果去掉哥哥弟弟的前缀,那一模一样的声音,更像是精神有问题的人在自言自语,若放在一个黑暗的,幽静的环境中,更是能将人活生生吓死。 即便如此,依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恐怖的效果,无形中加深了孟家英勇无畏骑士们心中的压力,一些人甚至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感觉手脚发软,很想就此不管不顾的逃离这个地方。 这已是一种十分高明的精神压迫的手段,一只没了勇气,没了血性的骑兵,又能发挥多少作用呢? 孟文自被六双如针刺一般的视线盯着后,便始终不自在。 又听到那对双胞对他品头论足,犹如肉猪一般,心内更加冰冷。 然而,这些犹不及他看出这几人来历的吃惊与恐惧, “这是岷山七怪?” 岷山不是一座山,而是岷山郡,位于冀州九郡之一,虽处边缘,且地小民疏,贫穷困苦,但武道昌盛,诞生了许许多多强悍,凶悍的武者,江湖势力也格外强大,朝堂与世家在岷山郡并非局势的主导之人。 而岷山七怪,则是近些年方才出头的七个先天高手,各个身手不凡,怀有绝技,且同进同退,名声已经跨界流传出去。 其中,岷山七怪,就有两个精通中古邪魔道摄魂大法的双胞兄弟。 刚刚这两人所使,应就是摄魂大法的一点粗浅运用手段。 加深恐惧,消弭战意,武力凭白降低数分,冲锋骑阵也大打折扣。 第二百九十四章 岷山七怪 孟文的认知只是如此,不但贫乏,而且抽象。 若是叫孟昭来理解,便是这双胞兄弟的一种武学手段,具游戏中的光环bugg效果。 比如削弱光环,一旦触发,便会削弱人的战力,很实用的一种功夫。 当然,认出这双胞胎之后,其余的人的信息也都在孟文的脑海中划过。 那手持战锤的威猛大汉,应该就是岷山六怪中的老二,性命不详,外号大铁锤。 修行武道为浑天三十六锤,至刚至阳,乃是一等一的正面杀伐武学,配合其手中战锤,曾生生锤杀一尊先天中期(周天循环)的大高手。 一脸阴邪气的英俊道士,是老三,人称摘花道士,这个摘花的花,并非女子代称,而是真实的花朵,摘花飞叶,皆可伤人,这是摘花道人称号的由来,形容他所学玄重金罡的威力霸道。 而且他也并不好女色,因为玄重金罡乃是正儿八经的童子神功,若想破身,非得练到先天绝顶,凝练金罡之后才行,现在的他远远做不到。 老三老四则是一对夫妻,女练彻鬼鞭,男练地魔拳,看起来并不般配,实则比起一些表面登对,实则神离的夫妻要恩爱的多。 至于这两门武学,来历未知,似乎也是中古流传下来的邪道武功。 最后就是那双胞兄弟,具体功法不详,但兄弟二人双体一心,联合起来战力倍增。 至于七怪的老大,很少有事迹流传,甚至很少有人见过。 只知道是个女人,至于长什么样子,武功有多高,都没人知道。 但,其余六怪每人都曾有搏杀先天的战绩,能压服这六大凶人成为老大的,绝对是一等一的顶尖高手,这一点毋庸置疑。 至于为什么叫岷山七怪,而不是七侠,或是七邪,七魔,是因为这七个人行事正邪难辨,很难归类于某个明确的阵营,所以才叫七怪。 当然,名字什么的都是浮云,只有实力才是真正需要在意的,而恰恰,岷山七怪的实力,也建立在一个又一个血腥战绩之上,昨晚孙家的灭门一案,如今也可以安在他们身上。 所以,孟文不但怕了,还绝望了。 虽然岷山七怪的老大并不在场,但只凭眼前六人,也足以将他杀一百个来回还嫌少。 不过,他到底并非那些混吃等死的酒囊饭袋,强忍住心中的惊惧,大声道, “岷山七怪,我认出你们,你们本是岷山郡人,于江湖闯荡,与孙家无冤无仇,昨晚所为,必是为人卖命,受人指使。 既然如此,何不投靠我南安伯孟家?旁人能给你们的,我孟家也能给,旁人不能给的,我孟家同样能给。” 不得不说,孟继祖教儿子的手段还是不错的,面临危局,虽然胆怯,害怕,仍积极的自救,并充分利用自己世家子弟的优势,进行嘴炮游说。 现在他没见到孟家高手出现,只这二十来个骑士就想抵挡敌人,纯属痴人说梦,所以无论哪种方法,他都要试一试。 诚如他所说,都是给人卖命,给谁卖不是卖?无非是价钱高低罢了。 至于什么旁人不能给的,孟家也能给,这纯属胡说八道,空许支票,但也是一种极有效的手段。 可惜,也不知是孟文的人格魅力不足,还是嘴炮神功修行不到位,并没有打动这六人,甚至于被认出身份和来历这件事,也没有影响到他们。 只见岷山七怪的老三,摘花道人邪魅一笑,英俊的面庞足以勾动任何少女芳心,却满是血腥气。 一甩手中的拂尘,从里面抽出一条极细的白丝。 绕着自己的右手食指缠了一圈又一圈,曲指一弹,这环绕着食指的白色丝线便化作一道闪电,风驰电掣朝着车队方向飞去。 车队后方一个孟家骑士素质极高,更眼疾手快,纵马上前,大喝过后,手持长枪朝着那白电刺去,想要将其挡下。 此人武功倒也不错,眼力反应更是惊人,枪尖眼看已经点在那白电上。 然而,这白色丝线化作的白电似有灵性,竟然宛如活物一般,环绕着枪身缠上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拉拉的绞断钢枪,再度刺向这骑士心脏。 坚硬无比的铠甲,纵使用刀劈斧砍,内家真劲催伐,也能抵挡一时三刻。 然而,这绵软连薄纸都无法穿透的白色丝线,在一股玄妙真气的加持下,竟毫无阻碍的直接破开铠甲,刺入血肉,带出殷红血滴,生生将一个孟家武士射穿。kuAiδugg 噗嗤一声响过后,白色丝线整个穿过这孟家骑士的身体,又晃悠悠飘飞了半米,这才耗尽所有力量,落到地上。 而那被射穿的骑士,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噗通一下栽落马下,引得胯下乌鳞马恢恢一声哀鸣,低下马头,不停的蹭着那孟家骑士的尸体。 这一下子将孟文吓的全身湿漉漉一片,和刚刚洗了澡一样,心里和上了八十迈的速度差不多,狂飙急跳,就差血管爆裂而亡。 如果不是这个骑士替他挡了一下,刚刚那一跟不起眼的,从拂尘上抽出的白色丝线,杀的就是他。 从结果上来看,是好的,孟家武士虽武功不足,但忠勇无畏,用自己的性命捍卫孟文的安危,让人动容。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单摘花道士一人,抽出二十根白丝,便足以用摧枯拉朽之势灭掉孟文身边的骑士,第二十一条,就能送孟文回老家,地下的老家。 他无法再冷静应对, “你们要什么?金银珠宝,武功,还是神兵利器,宝药资源,我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说个价钱。” 然而,六怪依旧无动于衷。 但奇怪的是,他们也并未直接上前杀死孟文,只是离着一个比较远的距离,似在等待什么。 孟文虽惊惧,反应也慢了些,却并非真的蠢人,很快想到对方围而不攻,却采用远程进攻消耗他身边力量的原因。 是怕有诈,怕他身边有着孟家高手随性,怕落到埋伏当中。 事实上,若非有所顾忌,他们早该一拥而上,直接将孟文宰了,而不是接连用出裂地手段,想要摧毁骑兵阵型,使出摄魂大法的粗浅法门,削减战意,以及刚刚摘花道人的惊艳一击。 试探,都是试探。 但同时,孟文也想到,孟府高手未曾现身,是不是因为七怪的老大也没露面呢? 第二百九十五章 冲击 一时间,孟文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七怪的老大也不知道是何等样高手,喜的是对方投鼠忌器,暂时不敢上前,让他能有喘息之机,更能有机会等待援兵的到来。 是的,孟文并不觉得自己身边有什么高手在隐藏,出发前他认的分明。 二十个,不,如今只剩下的十九个骑士的武功如何,他也很清楚,根本不具备抵挡岷山七怪的实力。 万一对方不管不顾的上前猛攻,单凭这些人,绝对是送菜的命。 他唯一的希望,就对方的犹豫时间更长一些,孟家的支援和包围能来的更快一些。 然而,岷山六怪终究与一般的武人不同,长久以来在江湖中的血腥厮杀,踩着同样强大的先天高手的尸体攀爬,铸就了他们狂傲,霸道,勇猛的气势。 孟家的名头,可以唬得住他们一时,却唬不住他们一世。 孟文的担心也终于成为现实。 大铁锤在岷山七怪的实力仅此于老大,性情也最为暴躁冲动,见几次试探都没有结果,实在不耐烦,大吼一声,持着手中千斤重量的巨大铁锤朝着车队方向冲来。 连绵不绝的踩踏之声传来,震得大地隆隆作响,仿佛地动山摇,巨兽奔腾。 虽是一人一锤,却犹胜千军万马,粗糙的脸上显露无比狰狞的表情,一对铜铃般的眼中迸射鲜血般的红芒,恐怖的压力如排山倒海一般汹涌而来。 孟文看得真切,那大铁锤奔来的同时,竟然单凭自己的个人之力,于四周卷起了猛烈的狂风,整个人喷射出一股如鲜血般的蒸汽,那是无匹浑厚强悍的血气。 他藏身于风内,犹如一头纵横山林的猛虎,千斤之锤,在他手中轻若绣花银针,挥舞大锤的动作,阳刚矫健,而又不乏圆润顺畅。 咚的一声响,驰骋上前的三个骑士,手中长枪刚刚扫出,却直接被那蕴含无上神力的大锤砸断,如火山喷发般的雄力直击他们的身躯。 瞬息间,三人连人带马,直接被砸飞,落到长街两侧,挤成肉饼,连着铠甲血汩汩一片。 混天三十六锤,脱胎于中古皇唐西府赵王李元霸所修的昊天霸锤,乃是历代驰骋疆场,纵横军阵的顶级战场绝学,招式简单,而威力巨大。 西府赵王更是特殊体质,无双霸体的持有人,错非英年早逝,遭天妒而亡,即便太宗李世民乃是混沌体,际遇惊人,也未必能赢过这位有史以来的最富天赋才情的天骄。 完了。 这是孟文心中的唯一念头,对方既然出手,那么就表明所谓的顾忌已经构不成阻碍,再看对方一锤便杀死三个骑士,暴虐如斯,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这一刻,孟文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当中。 于刹那之间,他想到了很多事,但想的更多的还是人。 比如孟希,他死了,孟希是会高兴的发疯,还是会假惺惺的留下几滴鳄鱼的眼泪? 比如孟昭,这个他一开始极想收为手下所用的,而今形同陌路甚至矛盾更甚的四弟,未来将会走的多远? 比如小妹,再也没机会看到她霞披凤冠,迈入花轿,嫁给如意郎君了……。 然而,他的表现若叫孟昭知道,必会笑他杞人忧天。 若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他的安全,孟继祖又怎么会安心让他去做这个引人出洞的诱饵呢? 只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就在大铁锤即将冲到马车前时,一直靠在孟文左侧的骑士终于动了。 只见他双腿轻夹乌鳞马腹,滴滴答答马蹄踏地声响后,纵马上前,如蛟龙出海般探出手中的长枪,枪影重重,化作水桶粗细的蓝色雷霆,与磨盘大小,拥有无穷神力的巨锤碰撞在一起。筷書閣 在场之人,甚至看不出他究竟是出了一枪,还是数十上百枪。 一声清越,悠扬,而又余韵深长的响声瞬间响起,似重击黄钟大吕,强过斧钺凿金,恐怖的气浪直接在两者交击出爆发外涌。 一道道清晰可见的火花刚刚摩擦产生,又瞬间被空气外涌而产生的压力湮灭。 只见一道人影瞬间被击飞出去,于空中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 得亏身法不错,反应也够快,及时调整方向,最终双足落地。 只是因为爆裂的气劲难以消弭的关系,体内真气不济,竟直接将青石地面踩出尺深的大坑。 那种毫无阻隔,削减的冲击力,足以将人的骨头,血肉震的粉碎。 然而,那人却恍若无事的将双足从坑洞中抽出,毫无任何受伤的迹象,可见他的肉身是有多么的强横,坚硬,如钢浇铁铸一般。 不过,这并不是让在场所有人惊讶的原因,他们更吃惊的是,那被震飞出去的,并不是预想当中的那不自量力的骑士,而是宛如上古巨兽的七怪老二,大铁锤。 “好凶的真气,好烈的枪法,你不是无名之辈,是孟家的哪位高手?” 大铁锤又是忌惮,又是兴奋,狰狞的表情收敛,血色的瞳孔也渐渐转为正常。 他刚刚在出锤时,看似强打硬攻,直来直去,实则那锤中蕴含十二重劲力,锤法精妙绝伦,有大巧若拙之风,一般先天都未必能挡得住。 然而,那使枪之人,却是真真正正只用了直刺一招,全凭雄厚无匹的修为将他直接震飞,毫无花哨技巧可言。 正面对正面的决斗,他竟然落入下风,这还真是少见,本来只是敷衍的态度瞬间转变,他想要面对面击败那人,然后扭断他的脖子 孟文看着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随即从那如雷霆划破长空的一枪,想到什么,惊喜道, “王叔?” 那骑士反手摘掉头盔,扔到地上,露出掩藏在铁网护罩之下的面容,不是王天雷又是何人? 那大铁锤似也做好不少工作,眼神一冷, “四大管家的王天雷?” 可惜,回应他的只是寂寞的空气。 若只是王天雷一人,面对六大先天,以及藏于暗中的那深浅不知的岷山老大,仍没有多少胜算,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但,他的出现,代表着一个信号,一个让孟文兴奋,安心的信号。 既然能藏一个人,就能藏两个人。 不要多,这二十个骑士,有四分之一是孟家派来的先天高手,抵挡岷山七怪应该就绰绰有余。 第二百九十六章 纷纷下场 “王天雷又如何,老二,你挡住此人,看我杀孟家小子。” 能名动一方,拥有自己江湖称号的强人的确不同于一般的无胆匪类,即便知道王天雷的现身,寓意着可能有更多的高手藏身于骑士当中,依然没有丝毫退缩。 那岷山老三,便是使彻鬼鞭的美艳少妇,秀眉弯弯,眼如秋月,却气势肃杀,大声道。 同时手中黝黑泛着金属亮泽的长鞭噼啪一甩。 本来绵软垂落,灌注特殊真气之后,铮然间变得笔直如剑,划过虚空时,泛起一阵阵带着黑气的涟漪,发出阵阵鬼哭狼嚎之声。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九幽地狱降临人间,使得这片长街宛如鬼蜮一般。 那黑气带着腐蚀与惑心的双重力量翻涌而来,层层叠叠,高涨如山,横压而来,凄厉的嘶吼伴随着撕裂人心的力量久久不绝。 彻鬼鞭,来历不详,疑似中古年间邪道宗门万鬼门遗留,当然,浩瀚历史长河,许多信息都已经支离破碎,万鬼门更是历史云烟,不复存在,是否真是如此,也没人能说得清。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彻鬼鞭,的的确确是一门厉害的绝学鞭法,洞彻幽冥鬼道,四海十方无间,被其击中之人,非但肉身有损,便是灵魂似乎也会受到不可名状的创伤。筷書閣 孟文咬牙持剑撑在马车横板之上,纹丝不动,他坚信,既然王天雷出场,他身边但一定还有其他高手在保护。 下一刻,这个执拗的猜想就得到了验证。 只见乌鳞马上,一个骑士身体轰然炸出一圈火红的气芒,将周身铠甲崩碎,散落四方,而后跨坐在马背之上,单手朝着那黑气蔓涌而来的方向一捏。 手掌乾坤,翻云覆雨,不足以形容这一捏之间的霸道,神采,神韵。 恐怖无比的火红大手印凭空出现,仿佛天空之上出现了第二轮太阳,炽热无比,烘烤的虚空道道扭曲气流盘旋,一缕缕炎流散落到地上,瞬间将青石烧成焦黑,而后大手做出与那骑士相同的紧握动作。 下一刻,那凄厉的鬼雾被这凝聚的火红大手捏爆,黑雾如水汽一般急速蒸发。 挥鞭的美艳少妇绝招被破,脸色一白,不着痕迹的后撤一步,妙眸森寒, “赤旗令?” 孟文更是惊喜一叫,眼泪差点没流出来,心中之欢庆,喜悦,无以言语。 若说王天雷只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那此人之出现,则让他稳如泰山,再无担忧, “三叔!” 那红若流火,绽若朝阳之澎湃伟力,不是孟家天下闻名的赤旗令又是什么? 孟文也是没有预想到,自家三叔会纡尊降贵,不惜身份,扮做一个小小的骑士护在他身边,这还真是,真是,一时半会语言无法形容他心中之复杂。 “哈哈,文儿,别怕,今天就解决这些魑魅魍魉,也好叫他们知道,南安是我孟家的地盘,不是他们这些邪门歪道能撒野的地方。” 那英俊中年道士摘花道人冷哼一声,看着明明儒雅如饱学鸿儒之士,偏偏武道风格极为霸道强势的孟弘道,主动邀战, “孟家三子,早年便听过你们的名头。 可惜资质最高,最有潜力的老二英年早逝,只留下你和你大哥两个守成之辈稳固家业,少有出手,想不到竟也练出这般惊世武道。 好,贫道摘花,今日就以所学玄重金罡,领教你孟家赤旗令神功。” 说罢,手中拂尘竟被他别在腰后,长硕泛着淡金色的手掌隔空一拍,一道金色气浪化作半月朝着孟弘道扫去,噜噜噜的直接将大地撕裂成两半,溅起无数粉尘碎屑,其真气之凝练,厚重,远超寻常先天高手。 这便是玄重金罡的霸道,道家神功于练气一道别有建树,此功若是真正能练气成罡,金罡的威力那才是无坚不摧,此时摘花道人距离此境界还有一段不短距离。 讲真,所谓摘花飞叶,或是手弹拂尘的手法,不过是玄重金罡的一些浅显运用罢了,先天高手,而且是如他这般的成名高手,武功自是强横无边。 孟弘道豪情一笑,此人倒也可堪一战,手拍乌鳞马,凌空跃起,单爪一摄,爪风化作零零散散百十道火红气劲将这无坚不摧的玄重金罡消解,轻描淡写,不起波澜。 若说之前那霸气一捏是力道,那这隔空一爪,则是技巧,足可显露孟弘道之武学实力绝非泛泛,甚至也不能说这些就是他所有的武功成就。 正如孟继祖娶了个孔家女为妻,孟弘道的老婆安慧也是白头山出身,好歹是圣地门派,最起码对孟弘道的武学修行是有极大帮助的。 正当口,又是数道人影自骑士中跃出,迎上岷山七怪的剩下几人,打的也是不可开交。 那些未曾装扮的骑士,根本无法插手这等战斗,只能严防死守在孟文身边。 此时想要逃跑,无异于给那些敌人机会,固守不动,才能不露出破绽。 但,孟文仍觉得不安,岷山老大一刻不现身,他就一刻无法消停。 骤然,一道昂藏身影落在孟文所在马车车厢的顶端,如若无声。 锦绣伯服,金冠威严,浓眉如刀,散发着无边强横之气,目光扫射两个方向,微微皱眉。 孟文见到此人,一颗心终于彻底落地,连忙躬身行礼道, “孩儿见过父亲。” 孟继祖嗯了一声,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 “你留在这不要乱走乱动,一切尽在掌握中,只等结果就好。 我去找那岷山七怪的老大,你自己多加小心。” 说着,纵身一跃,凌空虚渡三十丈,近乎百米飞行的距离,瞬息而至。 一道如岩浆般的瀑流朝着一间商铺倾洒而下,纵然相隔如此之远,依然让战圈内的诸人感到四周温度急剧攀升,宛如之身火炉,甚至于让他们这些先天高手都气血沸腾,口干舌燥,比在沙漠中走了十天十夜还要疲劳,这威力,真是相当霸道了。 而那商铺中,则升腾起一道匹练般的十丈青色刀芒,自下而上砍向那瀑流红炎,毫不示弱,一场惊人大战已经展开。 就在所有人都未曾关注,唯有孟继祖稍有察觉的隐秘处。 一个红鼻头的老乞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脏兮兮的手掌抚着自己的百宝袋,嘟囔道, “我的乖乖,这孟小子不得了啊,距离炼罡圆满,凝练神意怕都不远,难不成孟家又要再出一尊宗师? 看来那女娃娃不是孟小子的对手,不行,我得去看看。” 看看二字方才落下,整个人已经消失无踪,其身法也是成谜。 第二百九十七章 温柔香? 当日,郡城北区正街,爆发出一场极为惊人的大战。 孟家强者与袭击车队的岷山七怪激战多时,各显神通,终将其击溃。 结果就是孟家只是死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骑士和乌鳞马,而七怪则纷纷重伤而走,不知所踪。 便是那最为神秘莫测的七怪老大,也被孟继祖以盖世武道狠狠镇压。 错非使出禁忌招数逃命而去,几乎要被斩杀当场。 而此战一经流出,孟家的实力再次让人侧目,坐实南安霸主的地位,不可动摇,尤其是孟继祖与孟弘道两兄弟的武功,几乎成为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谈资。 哪怕不懂武功,并非江湖中人的普通百姓,也能羡慕的在旁人讨论时附和一句,“赤旗令牛逼”的粗俗却直白的俚语,然后就会得到英雄所见略同的认可。 孟昭虽未亲见这一战,但也从王天雷口中具体得知这一战的经过,又是惋惜,又是庆幸,因为即便孟继祖安排的天衣无缝,孟文依旧倒霉的被一道先天余劲给震伤手臂,现在还缠着绷带直哼哼呢。 而且从这岷山七怪全都逃走,而无一人被斩杀的结果来看,就知道这些都是狠角色,绝不同于一般的先天高手。 所以,不去也有不去的好,至少免了麻烦和危险,让他维持最好的状态。 至于善后工作,也并不好做,那整条街几乎被拆,所造成的损失无可估量,倒霉的,来不及逃走的百姓也有不少,同样让人头痛。 郡府都有点麻爪,好在孟家承诺会进行一定的赔偿,承担不少费用,这才开始恢复民生,如今正有数不尽的工匠在日夜赶工,重塑新街,倒也间接促进了郡城的建筑业发展。 距离孟昭预估的五日之期的倒数第二天,天穹大阴,浓云如墨,缓缓下压。 窗外,大风呼啸,呜咽不停,卷杂一股自北向南的寒流而来,刮在人脸上如刀割一般,风未停歇,惊雷大作,一道道惨白的蜿蜒电光划破苍穹。 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音,豆大雨点落到地上,噼里啪啦砸下,迸溅无数水珠,只是片刻功夫,便让整个郡城弥漫在水雾当中,有些低洼处更是积了不少清水,行人踩下,溅的整个下半身都被水打湿。 寒冷冰凉的屋外大雨倾盆,却丝毫不影响屋内的环境。 因为有暖炉升起,火光晕红,使得房间内温热如春,带着一股馨香热气。 孟昭侧躺在铺着柔软羊毛被褥的榻上,头枕韩露丰腴饱满的大腿,两腿外伸,大大咧咧的呈八字状,两个娇俏伶俐的小丫鬟正不紧不慢的给他按摩,小脸因为体力消耗和房间温热而红扑扑一片。 他手上端着一本表皮泛黄的古籍诵读,嘴里时不时被韩露喂上一颗红彤彤的小柿子,放到现代社会,就是妥妥的废宅青年,当然是那种最让人羡慕的那一种。 孟昭当然不是废宅,他只是很懂得享受,享受自己应该享受的一切。 咚咚咚敲门声后,吕乐披着油亮的雨衣走进屋内,扫了眼孟昭,眉头一皱,对自家少爷这几天的状态有些担心,连带着看韩露的眼神都有些犀利。 过往孟昭修行勤奋用功,吕乐虽时感心疼,却是十分欢喜,天道酬勤,少主如此这般,或许用不了几年就能冲击先天,未来武道前途无量,实乃孟家之幸,二房之幸。 但这两天也不知怎么的,孟昭忽然变得怠惰起来,每天就是在韩露和几个小丫鬟之间厮混,享尽温柔,除了读书,竟没再练习拳脚,吐纳内功,让他看得着急上火,却也不敢多嘴。 他很清楚孟昭是个什么样的人,态度上的对他温和,不代表正事上对他言听计从,霸道的人往往更加自我,他的忠言逆耳,未必能起作用。 所以,吕乐只能希冀孟昭能早早自我醒悟,不要沉溺于温柔乡当中。 男子汉,大丈夫,还是要埋首于雄图霸业才是真英雄。 至于女人,那不过就是霸途当中调剂的点缀,以及孕育霸业继承人的工具。 好吧,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孟昭算是钢铁直男思维,吕乐则是钛合金级别,也不知道是性情如此,还是吕忠从小的管教养成了他的这种观念。 当然,在吕乐心中,自家少爷样样都好,乃是一等一的俊杰,近乎完美的人。 如今有这般懒惰不智的表现,定是被人蛊惑的,就像是朝堂之上的谗臣惑君,后宫里的红颜祸水。 他自诩不是谗臣,韩普也颇得他敬重与欣赏,自然而然,头一号背锅人选,就落在韩露的身上。 想当初,这个女人还是他亲自送到孟昭身边的,图的就是让自家少爷有个可心的人儿照顾。 也是最近几天,他才忽然产生一种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的想法。 但仔细想想,也不太对。 人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但韩露并非妖冶放荡,抽血洗髓的女子,更非魅上祸乱之人,甚至不曾逾越雷池,行周公之礼,怎么就能消磨少爷的雄心壮志呢? 还有,韩露平日表现不错,怎么就不知以近身女人的身份,规劝少爷呢? 他这心思韩露并不知道,若是清楚,也非得叫苦叫冤。 孟昭停下练功的第一天,韩露就询问过这件事,隐含提醒,享受没什么,但不可误了正事,她也担心孟昭就此成了伤仲永,从此耽于享乐,沦为庸碌。 不过孟昭只是神秘一笑,不置可否,更多的却没对她透露,只是叫他不要担心,这种日子并不会长久。 事实上,孟昭虽表面未曾习练拳脚,吐纳内功,但周身气血,丹田内希,无时无刻不在以一种诡异又迅猛的速度激增,身躯处在一种玄妙的蜕变过程。 他不是不练功,而是常态下的练功,会打破这种玄妙的变化,他自不会杀鸡取卵。 这种状态他也感觉奇怪,不过仔细想想,应是紫元龙体的特殊血脉缘故。 毕竟血脉未曾觉醒,不代表没有任何的异常特征,尤其是他处在最关键的奠基阶段。 当初的魔蝠能通过一些浅显的表象,以及自己所学功法,就能看出孟昭的血脉异常,便是明证。 扫视过后,吕乐轻叹一口气收敛了眼神的锋芒,语气略带欣喜道, “少爷,那人到了,我将人叫进来?” “嗯。” 孟昭没有任何动作,轻轻一个字,随即手捻书纸法,翻到下一页。 第二百九十八章 再见老乞丐 不多时,一个浑身被雨水淋湿,和喷泉一样往外冒水的老乞丐扛着一个高过他的大麻袋走了进来,脚下蹚出一条黑泥路,头发凌乱,乍一看,跟个黑毛猿一样。 韩露和两个小丫鬟当即就愣住了,主要是就没见过这么脏的人,而且猛地带进来一股极为酸爽的臭味,直接将屋内空气熏的味道极怪。 尤其是两个小丫鬟,屋子里的卫生一般都是她们打扫的,现在好了,老乞丐一来,直接让她们两个的工作量翻倍,巴掌大的小脸直接皱成一团,眼睛里满是不高兴。 老乞丐不管其他,也不拘谨,进了屋后将背后的大麻袋轻缓放在地上,深深呼吸了一口屋中淡淡的幽香,感受着暖人的热浪。 然后看向正枕在韩露大腿之上,还有两个俏丽小丫鬟为其按摩的孟昭。 眼神倒是很平静,也不能说平静,一种戏谑的神采还是能看得出的。 孟昭将手里的黄皮书放到一边,坐起身来,看向老乞丐,标志性的红鼻头让他心内一惊,表面却是不动声色,声音慵懒道, “你就是那个能拿出土属灵物的人?看你的样子,不像啊。” 就在一刻钟之前,吕乐向他禀告,说有人能拿出土属灵物,不过前提就是要当面交给他,孟昭也没多想,因为信任吕乐的关系,便同意下来。 却没想到,那个能拿出土属灵物之人,竟然就是在李家镇上和他有一面之缘,并点拨他孙家父子练过武功的那个老乞丐楼乞儿。 刚回来时候,孟昭还专门派韩普调查过此人,可惜没什么具体的进展,今日倒是主动上门了,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孟昭自忖当时自己是易容改面,和对方接触时间也短,应该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对方认不出他来,所以故作不识,且奚落一番。 当然,在心里面,他还是相信这老乞丐有些道行和路数的,说不得自己那急求的土属灵物,还真要落在这老乞丐身上。 老家伙听到孟昭的质疑,也不恼,反而没脸没皮的嘻嘻一笑,旁若无人的伸手扫了扫身上的雨水,又将自己背在腰上的百宝袋束住口子,往外拍了拍,掏出水团,这才开口道, “孟公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人不可貌相,老乞丐我虽然看起来邋遢了些,但说有土属灵物,绝对不会说谎,不然你们孟家还会轻饶了我? 不过这屋子里人多眼杂,宝物又太过惹眼,是不是让不相干的人出去一下?” 这话一出口,别说两个本就脸色不善的小丫鬟,就是韩露也怒目相视,一侧的吕乐更是迟疑的打量着这老乞丐,盘算若是两人单独相处,孟昭是否会有危险。 孟昭心中一动,总觉得这老乞丐的目光有些诡异,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 此人或真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自忖道,就算他看破我的身份,又能如何? 眼下那小镇孙家之人已经变卖家产,远走他乡,孙员外父子若无意外,也该隐姓埋名。 旁人也不知晓我前往,就算老乞丐说出去,没凭没据的,又有几人相信? 本来就极镇定的心境,此时更是放松下来,身处孟府之内,高手环伺,也不担心对方对他不利,笑道, “又有何不何?阿乐,你们出去,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于是乎,韩露和两个小丫鬟恋恋不舍的离开房间,主要也是这里最暖和,外面此刻风雨交加,又湿又冷,实在不适合外出。 吕乐迟疑一下,但见孟昭一脸笃定,又细细打量老乞丐,始终不见习武端倪,这才点点头,也跟着离开,并在最后将房门关死。 等人一离开,老乞丐呼哧一下喘了口粗气,也不见外,直接走到屋内前门对着的圆桌边,伸手从盘中捏起一枚桂花糕,塞进嘴里,吃的不亦乐乎。 孟昭冷冷看着,却不言不语,静静等待这老家伙的灵物。 “哎,小子,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之前还半卖半送了一个消息给你,怎么这般冷淡?莫非嫌弃老乞丐身上味道重?” 说着,还特意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己的腋下,然后一脸尴尬的看向孟昭,两手一摊,作无辜状。 孟昭面容如白玉般细腻光滑,此时却生出些许的惊奇,俊眉微皱。 倒是没料到这老家伙真的认出他来,还特意点明当时那消息是他半卖半送。 孟昭想了下,没有否认,因为没有任何意义,大大方方回道, “前辈好眼力,看得一点都不差,的确是我。 不过咱们虽是第二次见,终究没有太多的交流和交情,勉强算是交易关系。 现在我只想从前辈手中得到那土属灵物,不知前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求购土属灵物之事早就广泛散播出去,这老乞丐知道并不稀奇,而他本身极可能是游戏红尘的高人,武功深不可测,甚至有些返璞归真的韵味,自然不可能无端端来诓骗打趣自己。 所以孟昭现在并不担心其他,只是担忧自己并不能满足这老乞丐的要求。 谁知这老家伙听到孟昭这么说后,竟然露出一脸的失望表情,摇头道, “啧啧啧,你这小子,戒心还真不是一般的重,亏老乞丐不辞辛劳,知道你想要那蕴藏土属精元的灵物后,不辞辛劳,连夜打洞盗坟,帮你翻出一件土货。 罢了,我老人家不和你这小王八羔子一般见识,且看看适不适用。” 说着,老乞丐从自己的百宝袋中一阵翻找,然后朝着孟昭扔出一物来。 孟昭眉头始终未见舒展,挥袖间一抹柔韧劲力生出,将飞来的物件层层冲刷叠击,洗去被弄得脏兮兮的表面,这才缓缓落入他手中。 这是一枚半个成人拳头大小的土黄玉晶印,印章底部刻着螭鼎文,四面印壁有龙虎狼豹刻纹,摸在手里十分沉重,大约有十斤重,且触感温润,看起来极为不凡。 孟昭试探了下,其中的确蕴藏大量的土属精元,且浑厚程度,比起金丹,地灵珠等物丝毫也不逊色,极为充沛。 上面的确还沾染些许土腥气,应该就是老乞丐刚从墓里掏出来不久。 孟昭眼神怪异的看了眼老家伙,连挖坟掘墓的勾当都做,真是个奇人。 而更奇的是,此人竟然还真有本事找到他所需要的物件,难不成还是个中的专业人才? 第二百九十九章 交易与要求 见孟昭眼神古怪的看向自己,老乞丐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难不成这块将军印还达不到你的要求?” 他人老成精,自然猜出孟昭心里的腹诽想法,不过大人大量,并不在意。 孟昭哈哈一笑,摇摇头回道, “不不不,前辈误会了,这块将军印很符合我的要求,我就收下了。 不知前辈想要些什么?对于我开出的条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孟昭为求土属灵物,可是没少向外许诺,尤其是一些珍惜的修行资源,以及高深武道秘籍,更是万金难求。 但他知道老乞丐极可能是武功莫测的高人,那些秘籍和修行资源未必能瞧得上眼,所以想要试探一番,看看对方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老乞丐顺手用圆桌上橘黄绸布擦了擦沾着面渣的手指,貌似猥琐道, “嘿嘿,你要这么说,倒还像句人话,也罢,老乞丐有两个要求,你答应,这笔生意咱们就算成了,我还附带送你一件礼物,不答应,那这宝贝可就得还回我手里。” 孟昭表情也变得冷静下来,没有大包大揽的直接同意,而是说道, “前辈先说说自己的要求吧。” “好,第一个要求,你在外悬赏的那些好处,全部给我兑换成银子,什么秘籍,修行资源,我都不要,就要银子,越多越好。 老乞丐现在对这黄白之物可是紧缺的很。”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尤其是孟昭现在财大气粗,手握屠休宝藏,又吞了胡百万的不少产业,区区银子,并不放在他的眼中。 只是他很好奇,按照之前韩普所查,老乞丐在李家镇可是没少搂银子,也没见他怎么花销,怎么对银子如此饥渴? 当然,这也没什么特殊的,有人爱财,很正常,没人说一个高手就该淡泊名利,那纯属放屁。 “好,此事简单,我答应了。 不管你老是要现银,还是换成金子,或是银票,我都能最快时间给你准备好,绝不会拖延。” 老乞丐眉飞色舞,一张老脸乐的和朵菊花似的, “哈哈,果然是大家族出身,痛快。 第二个要求,就是你小子觉醒特殊体质之后,给我一些你身体的血液。” 老乞丐话音刚刚落下,气氛已经瞬间变化。 孟昭眼皮跳动,目光锋利的和刀子一样,嗖嗖嗖的刺向对面,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要求似乎有些无厘头,老前辈,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哪来的什么特殊体质?您老是不是认错人了,还是哪个地方搞错了?” 他的心里则在狂跳,这老家伙怎么可能知道他是特殊体质的事情? 在孟昭心中,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吕忠,以及魔蝠三个人而已。 魔蝠现在估计已经在奈何桥喝汤了,所以除了吕忠之外,他根本想不到,还有旁人知道他这个秘密。 老乞丐摇摇头,一屁股坐在桌边,翘着黝黑且毛茸茸的二郎腿,道, “不会认错,就是你,要不是你有特殊体质,当初老乞丐岂会特意找你搭讪?真当老乞丐闲的没事做,专门去找你打秋风?” 果然,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孟昭就说嘛,当初这老东西怎么会如此热心,原来还是有所图谋。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图谋的竟然是他的血液,具体的说,是他身上特殊体质的血脉。 老乞丐见孟昭沉默不语,目光闪烁,时而显露凶光,时而平静如水,显然在寻摸杀人灭口的事情,无语道,筷書閣 “歪心思就别动了,虽然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乞丐,但你杀不了我,孟家也没人能杀我,所以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 另外,你放心,还未觉醒的特殊体质就如藏在泥土里的明珠,裹在石皮内的美玉,一般人发现不了,只有如老乞丐我这般长了一双慧眼之人,才能看出。 你也不必担心我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我不会去做。 最后,不要问老乞丐要你的血来做什么,我要来用,自有我的道理。 总之不会对你不利,说不得还会送你一场天大的造化,可劲美去吧你。” 孟昭被人道破心思,却没什么尴尬的表情,只是低头沉思。 暂时来说,这老乞丐对他还没什么不好的心思,表现的也很无害,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老乞丐表现出的那种漫不经心以及看透一切的深邃,让他十分忌惮。 打蛇不死,反受其乱,在没有绝对把握的前提下,孟昭绝不愿意招惹一个如此恐怖的高手,对方的报复绝对会让他承受不起。 或许,可以尝试相信对方。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仙侠以及奇幻侧的世界,拥有道术或者诅咒,能通过他的血液害他,这更降低了对他个人的安全威胁。 至于什么送他一场天大造化的大饼,孟昭全当没听见,再大的造化,比得过他识海当中的照天镜,比得过他即将觉醒的紫元龙体吗? “也罢,如果我真是特殊体质,前辈的第二个要求我也应了,只是可能要等很长一段时间。 毕竟我现身体还很普通,没什么变化,极可能要等先天之后才能完成这个约定。” 老乞丐点点头,这是应有之意。 一般来说,特殊体质从生下来就会显露不凡,吸引外界的关注,从而成为天之骄子,以光芒万丈的姿态踏入历史大浪当中。 但也有一些部分特殊体质需要不断磨砺,蜕变,直到先天,才会显现出来。 以他对孟昭的了解,以及孟家这资源的供养,时间长不了,他等得起。 “好小子,既如此,这枚将军印就归你了。 我也不用你立什么字据,只是希望那一日到来的时候,你能信守承诺。” “过来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吧。” 说着,老乞丐指了指被捆的紧紧的,立在门扉侧的大麻袋,看起来十分的猥琐。 孟昭也不以为意,礼物什么的,他并不在乎,这将军印到手,再等两天他就将功德圆满,潜龙出渊,还有什么礼物比得上自身实力和潜力的蜕变?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走下床榻,来到门前,在老乞丐龌龊的笑容中,打开麻袋,然后就斯巴达了。 “前辈,你没开玩笑,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礼物?” 第三百章 绝色美人 孟昭见麻袋硕长,一开始以为是老乞丐猎的某种小型凶兽,带来做见面礼。 然而掀开袋子,才见到里面躺着一个女人,一个让他看一眼,已经小腹发热,口干舌燥,绮念迭起的女人。 虽是匆匆一瞥,孟昭也可得见其惊世容颜。 美面如满月,白皙透亮,长长的睫毛合在一起,随着呼吸起伏,犹如幽谷中的芝草,随风而荡。https:/ 她的鼻梁高挺,下颌圆润,线条柔和,一张红唇娇小,微微张开,吐出淡淡的热气, 浓密青丝被雨水润湿,搭在脸颊侧,丝丝缕缕缠在一起,往下滴着水珠子,将精致,美丽的容颜衬的楚楚可怜。 最让孟昭难忘的,是女子那胸前两团高不可攀的山峰,绷在狭小的麻袋里,似乎随时都会将其撑碎。 哪怕只是匆匆一瞥,在孟昭今世所见女子当中,可谓第一,无人可撼动。 向来严谨,自律的孟昭,在见到这人间尤物的刹那,很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这绝非一见钟情的动心,而是作为雄性本能对美好雌性的一种强烈占有欲。 但,孟昭已非前世的老色批,很好的控制住自己,将袋子重新合上,转头质问老乞丐,对方究竟在打什么鬼。 “怎么样,这女人是不是美到你都不敢相信? 老乞丐走南闯北这许多年,大大小小的佳丽也算见过许多,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论美貌,尚有二十几人能与她相提并论,论身材,那可与她相媲美的,只有三五人的人间尤物。” 孟昭点点头,美丽是一个主观的概念,在他眼中,此女的确极美,韩露与之相比,差了不止一筹,但这并不是问题的重点。 “我是问,你老人家怎么会干出这种偷香窃玉,还转送给我的勾当? 莫不是将哪家的千金小姐给偷了出来,然后没处安置,所以送到我这来?” 孟昭严重怀疑这老货在当乞丐之前是干采花的,不然无缘无故哪来的这绝色美人? 老乞丐一张老脸被孟昭的话挤兑的羞红红一片,指着孟昭好久,才道,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当这女人是谁?她的价值,又岂在什么美貌身段上?” 孟昭不以为然,此时以白骨观将自己绮丽的欲念压下,整个人恢复通透, “是谁又如何?我若不在乎,不想鸟她,纵然是皇室公主,对我也没分别。” 再者,他始终对这老乞丐存有三分怀疑,并不信任对方送来的女人。 万一是专门送来祸害他,监视他的卧底怎么办? 他可不想将来辣手摧花,亲手处置和自己有鱼水之欢的女子。 心如铁石,总不是真的铁石,总会有软弱的时候。 老乞丐叹息一声, “你是真有眼不识泰山,日前此女曾与你大伯父于长街交手,激战三十招,方才落败,以先天九窍修为,硬抗练气成罡,乃是一等一的武道天才,强者。 此等身份,岂是区区美貌所能比的?” 此话若为真,当真不得了。 美色是一种资本,但若与武道实力想必,美色便也逊色良多。 孟昭当即愣住,一对仿佛藏着星辰一般秀气的眸子,缓缓睁大,忽然转头看向那重新合拢的麻袋,有些不敢相信, “你是说,她就是岷山七怪的老大?” 孟昭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这个身份,是他从没有预想过的。 岷山七怪的老大,的确有传闻是女人,但孟昭觉得,那应该是个血盆大口,粗手粗脚,腰身肥胖,凶狠黝黑的悍婆娘。 却从没想过,能压服其余六怪,纵横一地江湖武林的强人,会长得如此,如此倾国倾城,美得冒泡。 “自然是她,你大伯和她打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 小女子刀道高明,可谓一流刀客,啧啧,比现在的你可强出百倍不止。 当时我也没料到她竟是这般模样,还是她爆发禁招逃走后,我悄悄跟在后头才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等她晕倒,趁着没人看到,才将她偷偷塞到麻袋里。 现在,便宜你这个心眼忒多的小鬼了。” 孟昭深呼吸几口,眼睛一瞪,没有领情, “你说便宜我?老前辈,你知不知道这女人就是一个大麻烦,你丢给我作甚? 让我拿她去向大伯邀功?还是捂在手里头,等她炸开?” 孟昭此时有点怀疑自己的运气了,难道得到这将军印之后,他气运高涨到极限,现在盛极而衰,接下来要走下坡路? 老乞丐恨铁不成钢, “笨死你得了,这女人受了重伤,现在弱得很,你不会趁着她受伤无助软弱的时候,大家殷勤,让她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然后将她拿下? 这可是堪比练气成罡级别的战力,可遇不可求啊,更别说她手下还有六个硬茬子,你要是能收为己用,啧啧,武道大成之前,岂不是就有了保障?” 孟昭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话本喜剧看多了?脑筋不正常了? 想一出,是一出,根本只见眼前,不见未来。 这女人,是悍匪,不是小绵羊,她身上不知背着多少条案子,人命,你当嘴巴一咧,就全部一笔勾销了? 现在孟家上下还都发了疯似的找她和其他六怪的踪迹呢。 再说,还风花雪月的恋爱,你当你在这演琼瑶剧,还是活体玛丽苏? 人家醒后,知道落在死对头孟家人的手上,说不得直接来个咬舌自尽,他能如何? 孟昭倒是更倾向于在她还没有知觉的时候,先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赌一赌她醒来后是劈了他还是就此认命。 见老乞丐还要叨叨咕咕,孟昭一挥手,很是不耐的打断他。 “让我想想,该怎么做。” 他眉头紧锁,在心里思索,这女人要如何处置。 杀是肯定不会杀的,不是可惜,而是没必要。 就算杀,也要送给孟继祖,谋分功劳。 但他现在缺那份功劳吗? 不缺,非但不缺,还要低调行事,以免抢了孟文的风投,让孟继祖不满。 放走,他又舍不得,这女人的容貌身材还在其次,他是真爱对方的武道。 就像是曹操喜欢勇猛的战将,睿智的谋士,他也很喜欢。 如岷山老大这样的女人,绝不是养在深闺,玩什么爱情游戏的,而是以其武力手腕为棋子,扫平障碍,成就大事,这才是正确用法。 还有老乞丐说的岷山七怪的另外六怪,那也是让孟昭怦然心动。 至于对方灭了孙家,又着手报复孟家,甚至要杀孟文的种种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用人,就得有容人之量,亲信手下能用,敌人也能用。 关键是,他有没有这个能耐,这个手腕。 降服烈马,需要技巧,降服人才,同样如此。 第三百零一章 最后的安排 孟昭寻思良久,才问道, “前辈,这女人的身份,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知道吗?” “应该没了,你大伯和她交手时,她浑身裹在一层宽松的黑衣下,还戴着一块银丝面具,只要不是再亲身交手,就算面对面也认不,更不要说别的人了,所以应该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孟昭所关注的这一点是重中之重,毕竟他可没有第二张人皮面具来掩人耳目,而且女人的身份也多了几分被发现的风险。 一个武道强绝,又冒美无双的女子,实在太容易露出破绽了,目标太明显。 “那前辈可有什么法子,能让我暂时控制住这女人?” 孟昭有些贪心不足,觉得老乞丐既然能将人送给他,或许就有法子帮他。 他曾经用药物控制石杰,让他暂时失去武功,成为废人,并威逼利诱,但仍不能将其收服,甚至最后反目成仇。 此女既然是岷山七怪的老大,比起石杰的攻略难度,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孟昭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老乞丐难得的苦笑一声, “小子,你不要太贪心,难不成要我抓到猎物后,还要烹制后,再送到你嘴里吗? 多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你就生米煮成熟饭,女人一旦有了孩子,总归是会改变的。” 听他话中意思,也有几分老直男风采,让孟昭暗暗摇头。 他想了想,觉得此女未必不能收归手下所用,想想看,岷山七怪应该就是投靠了孟家在冀州城内的对头,既然能投靠别人,为何不能替他做事? 只是,他现在的主要心思不该放在这上面,自身的提升才是至关重要的。 老乞丐拍了拍手,将沉思的孟昭惊醒,然后眼巴巴的道, “好了,小子,现在咱们的交易还没完成,是不是该算算银子了?” 看着老乞丐一副财迷的样子,孟昭不禁莞尔,略显阴郁的心情也放松不少,有些好奇道, “虽然只见了两次,但前辈可帮了我不少大忙,莫非真就这么看好在下?” 老乞丐眼神出奇的清澈,明亮,一改之前的浪荡之气,颇有些感慨道, “为何不看好?你可知道特殊体质意味着什么?哪怕只是最普通的体质,也有着超越寻常武者的天赋潜能,这是上天赐予你们的礼物,非凡人能企及。 只要成长起来,老乞丐说不得有一天还得仰仗于你,提前交好有何不可? 再说,咱们之间也是正常交易,我可等着尽早觉醒体质,然后送点鲜血给我,有大用。” 孟昭笑笑,没有丝毫口风透露出来,只是点头道, “那是自然,前辈以诚待我,我必不会负你,我想要不了几年,应该就能如前辈所愿。” 两人又絮叨一会儿,孟昭便将吕乐以及韩露重新唤进屋内。 吕乐是二房的管家,钱财一应由他核算,这银子自然也是由他拨给老乞丐。 这老家伙也没有丝毫的停留,对着孟昭摆摆手,就跟着吕乐去领银子了。 韩露则不知何时换了一身棉绒黄衣,俏生生立在孟昭身旁,看他小心翼翼的将那麻袋抱到屋内,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然后,她的眼睛就瞪得滚圆,小嘴张大,两手下意识的捂住樱桃小口,满是吃惊的看着孟昭将麻袋里姿容精致,身材绝好的美人放出,然后抱到软绵绵的榻上。 中途似乎牵扯到这睡美人的伤势,让她不自觉的蹙着秀眉,如西子捧心,惹人怜惜,小口中吐出一声微弱的呃声,明明很小,很无助,却偏偏给人一种冷艳之感。 一时间,韩露心乱如麻,放下的两只手掌下意识的搅在一起,脑海中思绪纷飞, “这女人是谁?为何昏迷不醒,难道是少爷喜欢她,所以让那乞丐将她掳来?不,不会的,少爷不是这种人。” 的确,孟昭或许可以为了绝学,宝藏,而杀人放火,狠辣无情,但为了女色而强抢民女,这种事还是很难做出来的。 但,当韩露目光放在那女人身上时,却头一次没了自信和底气。 相貌上,她或许只是略逊分毫,但身材上,纵然身为女人,她也不得不为那睡美人而动心,那是一种近乎上帝创造的艺术品,很难有男人不心动。 而且韩露眼睛很尖,看到孟昭在抱着那美女时,手上并不规矩,让她更加气馁,并产生一种极为强烈的危机感。 孟昭并非不好女,只是懂得克制,早晚会有枕边人,这一点她最为清楚。 而当身边有这样一个容貌,身材都如此惊艳的美人出现时,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甚至于,少女心中还产生了一丝不为人所知的杀意,但随即就苦涩的摇头。 这是基于女性独占欲望,危机意识,嫉妒心等等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杀意。 但,她若真杀了这女人,必会因此而恶了孟昭,这是韩露绝不愿意看到的。 况且,她也不认为靠杀人就能解决问题,杀得了一人,难道能杀得了两人,三人吗? 像孟昭这种男人,很难一心一意的守着一个女人,未来的正妻人选,也轮不到她。 所以她应该尽快适应,并利用自己的优势来竞争。 而不是愚蠢的用阴谋诡计来使孟昭生厌。 她有自知之明,论心机,城府,十个她也不是一个孟昭的对手。 孟昭自是不知自己身旁的贴身大丫鬟在短短时间里产生这么多想法,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小女孩的心思只在争风吃醋,哪知道他的真正想法? 不过有一说一,亲自测量过,孟昭发觉这岷山老大不但胸前挺拔,为他仅见,身后曲线也是极品,必是房中之事的绝佳妙人。 以强大的意志压下隐隐窜起的火焰,孟昭走到房间角落一个打造的极精致的红柜前,一阵摸索,掏出两粒药丸,然后回到榻前,将这两粒药丸喂到睡美人的口中。 强大的人,没了强大的力量,危险性就当大大降低。 孟昭回身对韩露嘱咐道, “阿露,你去让厨房准备热水,为她好好清洗一番,再准备一些姜汤,给她灌下。 过两天我要出门,什么时候回来都不一定。 所以你要好好照料她,最重要的,不要让外人接触到她。” 韩露出于女性的本能,虽然很不舒服,却不会违逆孟昭的意愿,乖巧的点头。 “还有,你去找童神医,向他索要一些让人安神入睡之药,每天只给她灌一些流食,然后就让她昏睡,其他一切,等我回来安排。 这个女人对我很重要,决不能有失,你明白吗?” “是,少爷放心,我明白,一定会将她照料好,等少爷回来处置。” 第三百零二章 完美之秘,万川归海 陡峭岩壁,朔风呼嚎,利如尖刀,吹散清晨浓密的雾霭。 孟昭长躯昂扬,笔挺如枪站在崖壁一块凹凸不平的花白岩石上,前方再过几步就是深不见底的沟壑,迎着凶猛的山风望向远方天际渐渐升腾的红日。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山间日出的壮丽景色,让他深深为之迷醉。 在孟昭身后,身材枯瘦的吕忠看着沐浴在金色日光下的孟昭,明明还只是一个后天武者,偏偏那股子雄劲,霸道,强横,无畏的气势,比许多先天强者还要浓烈三分。 吕忠不知道,这种气势是来源于孟昭即将觉醒的特殊体质,还是孟昭那比起血脉也丝毫不弱的精神意志。 “忠伯,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会在山洞中闭关。 需要几天才能出来,我也不清楚。 所以外面的一切,有劳你辛苦照料。 如果最后我失败,便将我的尸骨焚化,洒在这片山上吧。” 孟昭尽管已经做足了准备,此时身体内外,精神意志,全都处于最巅峰,最浓烈的一刻,依然不曾有十足把握,因此说道。 这次他不单单是要突破境界,更关键的是换血,觉醒龙体,其中凶险莫测,绝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所以,他不愿在孟府当中,而是专门找到一处风水宝地,元气浓烈之地闭关。 闭关期间,外面的护法之人,毫无疑问为是最为他所信任的吕忠,再加上几乎没人知道他现在的踪迹,外界带来的危险就更微乎其微。 但他,仍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吕忠情绪激动,满是刻纹的脸上坚定而又执着, “这种话不要再说,老奴对少爷有绝对的信心,旁人做不到的事,少爷一定能做到,而且一定能做到最好。” 孟昭点头,驱散心中的点点畏惧,哈哈大笑道, “不错,原以为我信心满满,却原来仍免不了忐忑畏缩。 忠伯放心,这次闭关,至少也有八成胜算,觉醒血脉,也在今朝,开始吧。” 说罢,两人再无任何犹豫,身形一展,掠下山巅,来到一个早已经整理好的,被十颗硕大珍贵夜明珠照亮的山洞之内。 这山洞位于岩壁后方靠下,掏空山体,经过修葺后,四四方方,有些类似石屋,里面毫无山上湿寒之气,反而干燥温暖,摆放着不少东西。 有干粮,清水,衣物,需要服用的丹药,换血所用的金针,辛苦搜集而来的五行灵物,以及能够容纳他藏身的巨大铜炉等等,都是孟昭为了今日而细心准备的。 最后关心一句,吕忠转身走出山洞,并搬来一块巨大的石板将整个洞口封死,只留下稀稀疏疏十几个手指大小的孔洞,流通空气。 通过孔洞照射进来的光线,能看到数不尽的细小灰尘上下飞舞。 孟昭身处山洞之内,并没有立刻动作,而是盘膝调息,静默的宛如岩石。 时间缓缓流逝,孟昭的呼吸越来越慢,最后近乎停止,而体表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裸露在外的肌肤颜色也变得不正常,有些滚烫发红,似乎正在经历什么煎熬一样。 直到两个时辰之后,孟昭才重新睁开双眼。 瞳孔当中,有实质化的火焰闪烁,化作飘飞的赤色大旗,熊熊招展。 他的身体开始无火自燃,体表的衣物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被焚烧一空,化作焦炭灰尘飘落到收拾的干净整洁的石地之上。 不多时,已经光溜溜一片,露出白皙,强健,雄壮的身躯。 块块筋肉软如棉花,硬似钢铁,白如美玉,一杆长枪更是昂扬霸道,傲然冲天,可见身体活力阳气之旺。 同时,孟昭张开嘴巴,吐出一口漆黑的浓血,落到地上之后,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仿佛岩浆灼烧大地。 孟昭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赤旗令心法五大正篇数不尽的文字于心间流淌,字字句句锤炼之下,他的体内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后天修行,只有三重境界,分为摄息凝元,蓄气化海,通达经脉三重,也可简化为入门,小成,大成。 其中,蓄气化海又被称为大道筑基,便是指代此境界修行关乎武道根基,乃是重中之重,也是武者路上第一个大槛,能直接拉开不同层次武者之间的差距。 孟昭修行的孟家赤旗令,对此境界有着详尽且丰富的描述。 九面赤旗成形,乃是最浅显直白的表述,意味着赤旗令于奠基上,已经圆满,进无可进,且积蓄之雄厚,足以在破关之后,爆发出惊人的潜力,一夕之间破开数条正经,都是轻松简单之事。 但这个过程绝不简单,第九面赤旗一旦成形,所形成的热劲和炎流,将是之前所修的数十倍之巨,之精,之强,会对武者身体造成极为可怖的重击。kuAiδugg 而凝练完美根基,如海丹田之妙,也绝不单单只是丹田,而是整个身体的各处经脉,都会被洋溢而出的内力而不断锤炼,灼烧,如烈火煅金精一般。 真正的丹田,其实并不指的是脐下三寸,积蓄内力之所,而人的整个身体。 这是一次另类的身躯升华,在孟家赤旗令篇幅记载,被称为万川归海。 海,指的是贮存内力的丹田,在日积月累的过程中,已经开拓成型,即便九面赤旗全部凝练,产生的巨大热劲,也无法摧毁破坏。 万川,指的则是勾连整个身躯的经脉,宛如大江大河,最终汇聚到丹田海洋之上,构建一个完美循环。 完美根基之奥秘,正在于突破之后对全身经脉的淬炼,使其更加宽阔,更加坚韧,更加牢固。 同样,危险,也在于此。 就拿孟昭来说,他现在的丹田之内,九面赤旗已经彻底凝练完成,并没有什么危险,反而吐出一口体内杂质淤积而成的污血,好处大大。 但接下来,才是凶险的开始。 孟昭此时呕出一口从身体排出的污血后,起身走到临时修建的石床之上,翻翻捡捡,找到三枚丹丸,这才重新回到之前的位置盘膝坐下,然后仰头将这三枚丹药就着清水吞下。 开始凝练完美丹田的最后一步,也是最凶险的一步。, 第三百零三章 苦熬玄关,变秃变强 其实,正常而言,凝练完美根基,最大的难度在于个人的资质根骨能否达到要求,以及资源是否充沛。 而是否有危险,则源于所修武学的特性。 比如修行罗汉童子功的进阶绝学,罗汉伏魔功,以及道家真传莽蟾吞月功,两门武学源于佛道两家,博大精深,而又酣纯稳健,这种危险性就很小。 孟昭所学的赤旗令,乃是纯粹杀伐武道,威力霸道绝伦,恰恰就存在这种无可避免的隐患。 因为所修内力炎阳至刚,在淬炼周身经脉之时,一般人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冲击与焚烧,往往最后落得个功散人亡的下场,这是清楚记载在赤旗令内篇当中的禁忌。 正是有舍有得,既然赤旗令威力绝伦,自然要承担起远超寻常武功的反噬和压力,这一点历代孟家高手都有心理准备。 所以基本上很少有人会选择凝练九面赤旗,其一危险太大,其二所收获也不是必不可少。 没人说不是完美根基,就不能攀登武道巅峰,只是太过罕见,且中途必有奇遇补足根基。 更何况这世上能攀登武道巅峰的人也很少,并不存在多少期待。 孟昭则不同,他既是心高气傲,也是因为要换血,要驱除胭脂红蛊毒,要觉醒龙体,基本条件之一,就是开辟如海丹田,凝练完美根基。 同时,他也并不盲目,反而十分的用心做好准备。 孟昭所服用的三枚丹药,都是利用二房势力四处收藏的顶级护体丹药。 花费巨资,动用了胡百万名册中的两个人脉关系。 一为化水丹,药力绵柔,吞服之后,便会滋生一股纯柔之劲,化作千丝万缕渗入经脉之中,修补损伤,生机绵绵。 一为固气丹,药力极坚,服用之后,宛如银汞于体内流淌,束缚狂躁之内力,是走火入魔武者所服用的常规丹药,导气归元最为出色。 一为返命丹,也是三枚丹药之中,最珍贵的一枚,服用之后,会产生一股强力生机,滋补身体。 纵然命不久矣之人,也能多撑一时三刻,乃是孟昭特意花了大代价购买而来。 本来返命丹是他准备在换血时才服用,以免逼出血液时,生命力大幅消耗带来危机。 不过有了血魄丹,这返命丹的价值就大打折扣,反倒不如在突破境界时直接服用。 有这三枚丹药,再加上自身的体质特殊,根基雄浑,孟昭才有冲击完美的可能。 丹药入喉,咽入腹中。 孟昭腹部发出咕咕咕的蟾叫之声,正是莽蟾吞月的一点行功技巧,在极短时间内,胃肠蠕动消化,大量分解丹药,使药力挥发,开始在体内产生作用。 同时,孟昭之前一直压制,稳固,收束着的滚滚赤红内息,冲破封锁,沿着丹田,迅速朝着周身密如织网的经脉涌去,浩浩荡荡,奔腾若江河。 这是一个被动的过程,孟昭并无法准确操纵,只能硬熬。 过程也自是不会好受。 一丝不挂,雄武健硕的身躯之上,仿佛装了大好的霓虹灯,红光照耀,缓缓外放,甚至压过石洞之内夜明珠的光芒,给人一种强烈的燥热之感。 红光过后,便是灼热之劲四起,一缕缕火蛇腾挪,仿佛岩浆绕着经脉游动,所过之处,皮肉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直溜溜的极为恐怖骇人。 短短时间之内,自身下,至头顶,浑身毛发尽皆被焚烧扭曲,而后化作飞灰散入空气之中。 不一会儿,孟昭已经是光溜溜如白玉一般,浑身光滑如镜,毛孔收缩,内里透着的红光也愈发炽盛,仿佛藏着一轮浩烈阳刚的大日。 这个过程中,孟昭闷哼痛呼声不绝,头上汗珠滚滚而下,唇上直接被紧咬出血,翻起白皮,看起来十分的虚弱无力,痛苦煎熬。 以他精神意志,也倍感难过,不得不观想赤旗大令,镇压体内异样。 孟昭终于知道,为何孟家之人留下的记载这凝练完美丹田的感悟,都是痛苦二字,因为的确是再精准贴切不过。 一开始,内息淬炼经脉,如烧沸的开水浇在柔嫩的身躯之上,痛感是爆发式的。 然后,就是一团团会流动的火焰,在他体表体内燃烧,这是一个长久的,不间断的折磨过程,鼻息间,似乎都能闻到一股腐朽焦炭的味道。 最后,则彻底变成人泡在熔浆当中,整个人已经彻底麻木。 就像是: 他的血,蒸干了,他的肉,烧熟了,他的骨,融化了,他的整个身体,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化为飞灰,只剩下独存的精神,还徘徊在无尽的痛苦当中。 可以说,孟昭完全低估了这一关的难度以及凶险。 以他目前的根基,竟也差点熬不住,心神一泄,内息散乱,必将散功爆体而亡。httpδ:/m.kuAisugg.nět 好在,事先服用的三枚丹药分工明确,为他减轻了不少危机和痛苦。 每当熔浆一样的内息流淌过体内坚韧宽阔的经脉时,便有一股绵绵不尽的柔劲,滋润经脉,这是化水丹,为他减轻痛苦。 银汞般的药力束缚住肆意的内息,使得火热灼流收敛几分锋芒,减轻破坏,这是固气丹。 更有一道勃勃生机,始终维系着孟昭的体表特征,让他能继续熬下去,这是返命丹。 这个过程是痛苦的,也是漫长的。 逐渐的,孟昭体表的如玉肌肤,也渐渐沾染污物,体内所积聚的毒素杂质,化作黑色的油脂,渗出毛孔,而后化作粘连的固状物,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孟昭忘记了时间,只是谨守玄关,收束精神,默默顺应内息自流。 直到功行十二周天,浑身的燥热方才退去,熬过了赤旗令筑基最难的一关。 咔嚓嚓碎裂声响起,覆盖在孟昭表面的浑浊固状物被一股强横的劲力所崩散,露出里面奶白一片。 头发,眉毛,汗毛,腋毛等,全都脱落,毛孔极致收缩,肌肤质感,肤色之好,足以叫天下女人为之羞愧,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仿佛天上神人降世。 孟昭俊颜更甚,摸着光溜溜的脑袋,感受着此时体内沸腾磅礴的内力,不由得想起了那句名梗。 我变秃了,也变强了。 第三百零四章 白玉之身,开始换血 此时的成功,丝毫没有冲淡脑袋光溜溜一片的郁闷。 孟昭甚至怀疑一旦自己顶着这副样子回到孟家,估计要被孟继祖孟弘道等人拎出来教育。 毕竟外人很容易以为他因为在和尚庙里待的时间太长,而产生了皈依佛门的想法,这种想法对于孟家来说,是万万要不得的。 不过,他倒也没有过于担忧,天蝠化血真经内法门虽诡异邪门,却有解决如今这种难堪境地的方法,等他觉醒龙体后,便可运功催生头发眉毛,至于其他细微的汗毛,倒也不着紧。 再低头看了看此时奶白一片,光滑细腻的肌肤。 孟昭心中一动,从地上捡起一枚棱角颇有些锋利的石子,朝手臂的肌肤用力划去。 却只见上面一圈浅浅的红印浮现,乃是气血被刺激导致,片刻后红印子便消失,丝毫破皮也无。 “想不到我竟练出了罗汉童子功的最理想化成就,白玉之身。 但明明转修了赤旗令,只保留了凝练纯阳童子之气的法门,却并没有继续修行罗汉童子功。 莫非白玉之身,只是纯阳童子之气锤炼锻造大成之后的成就?而与内力无关?” 孟昭心中不由得产生一个猜测,脑海中回忆心法,揣摩精义,忽有所感。 罗汉童子功,乃是孟昭所学的第一门内功心法,印象极深。 其为大慈恩寺的三大后天顶级筑基武学之一,又称之为白玉心经。 分为粗定,正定,舍欲,尽觉,描绘的是内力的修行境界。 事实上,此功的另一个武学成就,乃是将人体练成白玉之身,无暇无垢,虽不是无漏之体,但也称得上少有的根基,对于日后武道修行有莫大裨益。 只是,能修成尽觉的高手不少,但成就白玉之身的,则少之又少。 如此看来,罗汉二字,映照的是尽觉的武道境界,重内力。 而童子二字,对照的则是白玉之身,重纯阳童子之气。 前者按部就班便可渐进而成形,而后者,非得因缘际会,有莫大福源才堪成就。 大慈恩寺中,能练出白玉之身的僧人,也是少之又少,数十年乃至百年难得一见。 他再联想,是否自己能成就白玉之身,与纯阳童子之气遍布身躯,今次又以赤旗令内息淬炼周身经脉,宛如烈火煅金身,两相刺激,才有所成呢?还是与自己是特殊体质有关? 种种猜想,念头,在他脑海中生成,对于武道的认识和见解,有了一个别样的体会和领悟,对于前人的武道智慧,也深表佩服。 看他如今这样子,岂不是和寺庙中供奉的白玉罗汉一模一样? 孟昭虽心中欢喜,却也没有得意忘形,又仔细关注了下此时身体变化。 明明体型没有太大改变,但他冥冥中有所感,自己如今体重比不久前应该重了三十斤左右,身体密度大大增强,骨骼生辉,血肉凝结,充斥强大生机,拥有极强的抗击打能力。 他的唇齿生香,呼出的是一种淡淡的,如椰奶一样的香气,浑身气息圆融,过往因为被灌顶内力而早成的气息驳杂的隐患,已经彻底消除,内外再无任何破绽。 可以说,如今他就算不去觉醒龙体,在习武资质上,也是一等一的天才。 “可惜,也不知道我觉醒龙体之后,这白玉之身,能否保得住。” 孟昭叹了口气,能成就白玉之身,也是一份不小的成就,若是被龙体直接废掉,难免会感到失落和可惜。 不过,他也不是过于计较之人,白玉之身,和紫元龙体,差距太大,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相比起前者,自然是后者更让他心动。 他也不穿衣服,走到石洞角落装着清水的木桶前,掀开盖子,舀起一瓢喝个痛快,清凉的水流顺着喉管落入腹中,带的整个人都舒服的眯起眼来。 之前因为苦熬玄关而失水过多的不适总算消解大半。 孟昭又休养了大约一刻钟时间,将精神状态调整的差不多了,方才走到石床边,将换血所需的金针和丹药取走,又翻阅了下早已不知看过多少遍,烂熟于胸的换血秘册,这才来到靠近山洞里侧的巨大铜炉之前。 白皙如玉,修长有力的手掌按在铜炉的一块内凹面,咔咔几声后,铜炉的暗红前段炉体犹如吊桥一般,放下一段缺口,可容他进入铜炉之内。 等孟昭走进炉中,那放下的缺口很快又重新吊起,贴在缺口上,严丝合缝,整个铜炉浑然一体,颇有一种庄重威严之气。 这也是孟昭特意找人做出来的,材质特殊,最关键的是添加了一些火烧石。 说是铜炉,炼丹炉更适合一些,是那些医道高手最常见和常用的丹炉。 当然,孟昭这炉子不是用来炼丹的,而是专门用来辅助换血的工具。 其内温热,密不透风,在换血的过程中,能极大降低孟昭因为大量失血而受外邪侵害的可能。 按照他所翻阅的那些资料以及秘册记载,换血过程,比起他之前凝练完美根基,以赤旗内力淬炼周身经脉还要更凶险三分。 届时,换血之人整个人的身体素质将大幅度降低,纵然寻常时候壮如牛虎的猛男,在换血时,也会变成弱不禁风的病猫,估计打个喷嚏都能摔倒,自然要小心再小心的防范。 不止于此,这丹炉之内,炉内四面光滑铜身上,还涂抹了专门的药汁,待孟昭运功催逼体内血液时,热度上升,四面药汁便会气化,如烟云水雾一般萦绕在孟昭身周,为他增强身体的活力以及抵抗力。 可以说,该做好的准备,孟昭绝对不会打马虎眼,金钱之物,更从不短缺,自然务求做到最好。 进了铜炉之内,孟昭也不磨蹭,先将血魄丹含在口中,压在舌下,掩而不咽,而后双手化作残影,以无比精妙的手法,将金针打出。 嗖嗖嗖的声音后,一连串的金针刺入他身体四周的数不尽穴道之内,长长的金针颤颤巍巍,嗡嗡作响,晃动时,犹如豪猪的尖刺,足以让密集恐惧症之人吓个半死。 这是金针刺穴之法,古来就有,为医道武者所创,用途广泛,比较常见的便是刺激身体潜力,恢复伤势,活跃气血,截断毒素蔓延等等。 孟昭用这金针刺穴,则是要加速自己的换血过程,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的安全。 第三百零五章 换血祛毒,极致蜕变 片刻后,孟昭按照换血之法催发的内息已经彻底沸腾起来。 整个身体越来越热,身体内好像一个巨大的火炉,烧的每个收缩到极致的毛孔喷薄热气。 短短时间之内,便将整个铜炉内部的空间蒸的红雾缭绕。 大量的汗液,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从他身体内流了出来,因为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淬炼经脉的过程,所以流出的汗水如山间的泉水,晶莹透明,顺着白皙如美玉般的肌肤滑落,滴滴答答敲击在铜身之上。 孟昭此时也在细细体味此刻身体的热意,与之前身体发热的不同之处。 之前冲关时,乃是赤旗令内息自发带来的灼热,本质在于提升,淬炼经脉,伤害乃是附带,所有的热意,皆为内息而来,身体本身没有变化。 此时,则是孟昭按照换血之法,运转内力特性,蒸腾自身,所以身体的发热是从内而外,他的血液,皮膜,筋肉,骨骼,也都在急速发热。 这个过程循序渐进,说起来,并不算痛苦,远不及方才冲关之时,只是带来的身体变化,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量汗水流出,使得孟昭整个人就和破了许多小孔一样的水桶,不多时,之前饱满圆润,充满弹性和生命力的皮肤已经紧缩,筋肉也干瘪下来。 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个耽于女色,毫无节制,命不久矣的棺材瓤子,行销骨瘦,虚弱的马上要咽气一样。 不止如此,大量的失水,让他嘴唇发干,头晕眼花,痛倒是不痛,但有一种十分难受,作呕之感,来源于灵魂身处的虚弱感,让他格外的难以适从。 所谓形神一体,身体与灵魂,乃是相辅相成,而并非单独割裂开来的。 肉身需要灵魂依附,不然就是躯壳,灵魂没有肉身依存,很快会烟消云散。 体魄强健之人,自然精神专注,意志坚韧,身体虚弱之人,自然灵魂孱弱,意志不坚。 练武修身,便是强壮身体,同时强健精神意志的过程。 所以,武道能让软弱懦弱之人,变得勇武坚强,悍勇之人多为练武之辈,也源于此。 此时孟昭身体虚弱,自然而然,精神意志也再难以保持在巅峰状态,反而慢慢滑落下来。 甚至几度产生“我真的要如此冒险吗?”“是不是该就此而止”等念头。 正常人这么干,纯属自虐,身体素质稍弱一些的,可能都晕厥过去。 但孟昭不同,有着明确的目的,镇压纷繁杂念,让他始终咬牙忍耐。 这个过程,也是一种锤炼精神意志的过程,人的强大,并不都源于肉身。 最终,身体内流出的汗水越来越少,近乎于干枯状态时,终于又产生了新的变化。 只见插在孟昭身体之上,密密麻麻,数不尽的金针尾端,开始一点点的渗出红色液体,带着一种极为鲜明的腥气,这是血的味道。 而孟昭,更是极为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滴的流失,血为生命之源,失血过头,是会死此人的,这也是换血之法死亡率极高,最终被束之高阁的原因之一。 不过孟昭早有准备,原本压在舌下的血魄丹就是他的底气之一,若真的没办法换血成功,觉醒龙体,血魄丹仍能给他留有一线生机。 而且孟昭的这种换血方式,与那些研究此道的杏林高手也大不一样。 他们是一边将血液排出,一边又输入新的血液,保证人体的生命体征,只是因为排斥效应的关系,死亡率极高。 孟昭选择的,却是先将身体内血液排空,然后以潜藏的龙体之能,在极短时间内,造出新的大量的鲜血,填补身躯。 因为自始至终没有外来血液的干扰,自不会有什么排斥效应的隐患。 不过他的这种方法有一个麻烦,就是太慢,而且是不得不慢。 若是在极短时间之内,失去一身鲜血,直接就成了干尸,瞬间被抽空生命力,任你是什么龙体凤体,都得玩完,没有例外。 从金针渗出的鲜血,刚开始是鲜红色,如玫瑰一样的红,血液中除了腥气,没有别的味道,显得很干净,很纯净。 但逐渐的,这种红色的血开始发黑,并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 若是用显微镜去观察从金针渗出的血液,就能发现,里面正有宛如小蛇一样的数不清的微型虫在游动,并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失去生命。 胭脂红的剧毒为苗疆蛊毒,深植于鲜血当中,当排空鲜血的时候,藏于其中的细小虫毒,自然也跟着排出。 当然,这些不过是开头阶段,所谓虫毒,也只是母虫在血液当中产下的子虫,要想真正的将胭脂红驱除,还是要利用紫元龙体觉醒后至阳至刚的特性,以及换血成功的当口,将其解决。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在山洞内的孟昭开始了极致蜕变,是龙是虫,在此一举。 外界,吕忠则早早在附近安了个帐篷,守在石洞外面。 很怕有什么凶猛野兽或者迷路猎户之类的跑过来坏了孟昭的大事。 老人家年岁已高,但内力深厚,武学精深,每日仍是神采奕奕,此时充作护卫,也是丝毫没有倦怠。 而且吕忠身为先天高手,灵觉超然,自始至终关注着石洞之内的孟昭。 当孟昭修成白玉之身的时候,吕忠自能感觉到山洞之内升腾起一股极为活泼跳跃的生机,让他整个人仿佛沐浴在春日的阳光中一样。 当时,吕忠就知道,自家少爷必是熬过了最难的那道关卡,成功开辟如海丹田,凝练完美根基,这才有如此表现。 那种旺盛的气血,勃勃的生机,让他欢喜。 但他并不轻松,反而更加担心。 因为这世上也只有他才知道,孟昭要觉醒特殊体质,完美根基不过是一个前置条件。 所以,当山洞之内,孟昭的气息逐渐变得微弱时,他的瘦脸便绷紧,每条皱纹都刻着担心二字。 “少爷,希望你能成功,不然老奴怎么去地下见你的父亲啊。” 此时此刻,能帮助孟昭的,只有孟昭自己。 至于旁人,只能在心底为其摇旗呐喊,仅此而已。 第三百零六章 龙威乍现,破茧而出 换血的过程远比孟昭预想当中的要简单的多,却也远比他预想当中的要漫长的多。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外界的日月轮转,黑白交替,风吹日晒,山洞之内,铜炉当中的孟昭全然不知,只是一心一意的运功蒸血。 点点血珠透过金针渗出体外,粘稠的沾染在他光滑洁白,细腻如玉的身体之上,凝结成一层硬邦邦的血壳,越积越厚,宛如盔甲罩在他身体表面。 只裸露出密密麻麻的细长金针,整个人看上去宛如粗糙的血茧一般。 而血茧当中的人,正在经历艰难的蜕变。 就在孟昭入山洞的第三天,包裹在血茧之内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如果有人扒开血茧,就能看到里面的孟昭整个人白的吓人,不是如玉般光泽的白,而是失去生命力,干枯的惨白。 且皮肤直接贴在骨头上,仿佛风化了不知多久的干尸。 直到某个悸动的产生。 吕忠在山洞外等了很长时间,精神一直保持高度专注,仔细聆听感受山洞之内孟昭的气息,担忧之色越来越浓,尤其是现在,以他的修为,完全感受不到里面有丝毫生命波动的迹象。 就像是,就像是里面没有人,或者有的,只是死人。 吕忠绝不相信孟昭会这么轻易的就死去,也不敢相信。 他很想一掌拍碎盖住石洞洞口的巨大石板,然后冲进去,看看孟昭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但他还是不敢,因为他怕,怕耽误了孟昭的大事,怕本来有十足把握的孟昭陷入危险之中。 所以,他仍在等,等待孟昭创造一个奇迹。 庆幸的是,他等到了。 那一刹那,偌大的山峦之间,数不清的野兽毒虫疯狂涌动,以孟昭洞口为中心,辐射十里,百里,向外奔逃,生命层级的压迫,让这些单纯的,野蛮的野兽,遵循生命本能行事。 不单单是山上跑的,还有山涧之中仍未断绝的溪流当中的游鱼,天空之上,栖息盘绕在山上的各类飞鸟,也通通被惊得四处乱窜,仿若遇到天敌。 不只是野兽,吕忠也感受到了那一刹那之间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悸动和畏惧。 有那么一瞬间,吕忠觉得,山洞之内,一个史无前例,巨大无比,拥有无双神力的凶兽,不,是神兽在苏醒,散播的一缕气息,又是如此的磅礴浩瀚。 作为人类强者的他,是如此的渺小,微小,弱小,连成为盘中之餐的资格都没有。 他似乎见到了一幅辽阔而又浩瀚的历史长卷。 万类霜天,神魔在世,巨兽横行,旷野绝巅。 无数威严神圣,身躯遮天盖地的真龙于蓝天白云之上蜿蜒跃动,于碧海波涛之内纵横捭阖,于崇山峻岭之上盘绕游走…… 天空,海洋,大地,真龙所到之处,皆为领土,狩猎神圣,捕杀魔头,横战巨人,扫灭鬼国……屹立于远古百族之巅峰。 随即,这种莫名其妙之感渐渐归于平淡,让人怅然若失。 但那种让人赞叹,憧憬,向往的画面,永远留在吕忠的心中,难以忘怀。 他苍老枯瘦的脸上露出一抹开怀的笑容,从未有过如此绚烂, “哈哈哈,少主之特殊体质,必是绝顶之一,看我刚刚所见的那种画面,莫非是某种龙体,还是某种神体?或是某种魔体?” 他最倾向于龙体,毕竟真龙在他奇异的感受中占据极大的比重和地位,但除此之外,也有许多神魔出现,让他难以确定。 但吕忠很清楚一点,那就是不论是哪一种,都说明孟昭的特殊体质绝对不凡。 而那缕气息的泄露,也表明,孟昭的蜕变,或许已经开始。 山洞内,铜炉中,孟昭在那缕恐怖的龙威泄露的刹那,双眸张开,迸射出一缕浓浓的紫色光晕,照的整个黑漆漆的铜炉之内紫光萦绕。 只见他身躯微微一抖,身上积聚的厚厚血茧便被崩裂碎开,哗啦啦的朝这里两边散落,不多时,露出他依然如干尸一般狰狞恐怖的身体。 然而,他丝毫没有在意,反而突然露出一种痛苦的表情,之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咳血,呕血,干枯的身体开始不停的颤抖,乌黑的血液被他吐出,喷溅到铜炉内壁,充斥着一股血腥臭味。 当呕出最后一口鲜血时,孟昭透过双眼的紫晕,能清楚的看到里面掺杂了一只拇指第一指节大小怪虫,接触空气后,很快化作干瘪,失去生命迹象。 孟昭此时前所未有的虚弱,但也是前所未有的高兴,开怀。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想哈哈大笑,以释放心中激动喜悦的情绪。筷書閣 不曾被人下毒,不曾被人要挟,不成被人操纵,永远不会体会到,自由,平安,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他曾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如果解开胭脂红的剧毒,第一时间会想到什么。 现在他知道了,唯有一个念想,深深的感恩。 感恩这具身体与生俱来的超绝天赋,紫元龙体,至阳至刚,至神至圣。 感恩,他有幸得到至宝照天镜的青睐,从而拥有崛起的资本。 甚至感恩赵浑,若无赵浑,他穿越过来的头一日,便横死街头,若无赵浑,他不会有机会来到孟家,享受那一般武者难以想象的资源。 “而如今,枷锁已去,宛如猛虎破笼,蛟龙开闸,这世上,已再没什么能威胁我孟昭的了。” 是的,从他解开胭脂红的那一刹那,他便是孟家二房真真正正的主人,而不再是被人胁迫,被人操纵,时时刻刻担忧小命不保的傀儡。 赵浑再不是他的障碍,身份再不是他的忌讳。 下一刻,孟昭单掌向上拍击,一道刚猛掌力呼啸瞬间,铜炉机关被触动,再度打开一个缺口,让枯瘦如柴的孟昭从容走出。 他走到之前盘坐冲击完美根基的那处地方,倏然坐下,闭目入定。 同时,一口咽下早已经在舌下压了许久的血魄丹。 龙威已显,胭脂红被排出,血液虽干涸,却依然生龙活。 种种如此,无不说明孟昭的换血已经完成了前一半。 至于后一半的重造龙血,自然是水到渠成。 不多时,孟昭体内开始发出哗啦啦的江河之水拍打岸边的声音,潮起潮落,汹涌无尽,那是极致强横的血气在冲击粗大,坚韧,宛如金玉一般的经脉的声响。 第三百零七章 紫鳞盖身,背负真龙 随着血气澎湃激荡的声音不断传出,孟昭本来干枯恐怖的身体渐渐产生变化。 如吹气一般膨胀起来,惨白的肌肤颜色,重新焕发出充满无限生机的如美玉一般的光泽,紧致以及充满弹性的触感,蕴藏着无比磅礴的力量。 等孟昭彻底恢复换血之前的白玉之身的巅峰状态时,这种变化仍没有停止。 逐渐的,孟昭的身体表面,开始生长出一片片细小细碎布满玄奥花纹的鳞片,紫气腾腾,伴随着山洞之内夜明珠光线的晃动,粼粼闪闪。 这种紫色鳞片既像是某种从未出现过的奇特珍贵金属,又好似只是某种血脉力量凝聚而成的虚幻影像。 伴随着紫色鳞片的出现,山洞之外,吕忠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熟悉而又迥异的气息威慑。 说是熟悉,那种雄霸天下,屹立于百族之巅,古往今来都少有的强大气息一成不变。 说迥异,是这种强大的气息却又透着一种初生的柔弱。 就如猛虎,成年之后纵横山林,呼啸原野,但初生时,比起小猫也强不了多少,未曾将所有潜力兑现,只是一种空泛的强大罢了。 而也就在龙鳞出现的同时,高广无边的天穹之上,一缕绽放着淡淡紫意的星辰闪烁片刻,又消隐不见,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但,这当然不只是一个错觉,紫元龙体乃是紫薇宝体与某种未知龙体的结合产生的变异体质,极可能比拟至尊体。 只是因为孟昭修为不足,未曾跨越先天,故而属于紫薇宝体的那部分血脉体质,以及星命未曾觉醒,只是龙体觉醒的刹那,勾连紫薇星命产生动荡而已。 然而,这短短的一刻,已经足以让有心人察觉到这一闪而逝的变化。 赤县神州,雍州,玉京城中。 一座玉宇琼楼高达百丈,直插天迹,藏风纳水,吞吐八荒灵潮。 上与白云蓝天勾连,下与大地龙脉相通,正是当朝钦天监所在的摘星台。 摘星台顶部,一个三尺长须,面容清矍的中年身着道袍,大袖宽服,看了眼某一刻紫薇星闪烁的天际,微不可查的摇摇头。 而后摇动手边的一株铜铃,铃铃铃响过后,走上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小道士。 “拜见天师。” “嗯,待会儿你以我的名义去写一个折子,就说紫薇星命动荡,恐有星主降世,点到为止,然后送到司礼监,其他的就不要管了。” 小道士惊讶的看了眼中年,所谓星主降世,一般而言就是怀有某种星命之气的武者觉醒体质,倒也不算稀奇,但紫薇星主则略有不同。 因为历朝历代,紫薇星主多为帝王,虽不是绝对,但也占据绝大多数,故而朝廷对于紫薇星主格外重视。 尤其是当今大雍皇朝的开国大帝,北堂恭,以绝世天资,创出紫薇耀世诀,以非星主之身,窃取紫薇星力修行,对于紫薇之体的关注更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当然,这些对他一个钦天监的小道士来说,都无关紧要。 再者而言,如今天下承平,国泰民安,大雍不说蒸蒸日上,也足以稳固国本,就算紫薇星主降世,也难改大局。 顺应大势,或可求个将相之身,公侯之贵,逆转大势,被当成乱贼反王砍了也不稀奇。 星主再如何厉害,也只是一种特殊体质罢了,掀不起大风浪。 同时,位于皇城之内,最中央的紫气大殿之内。 一尊看不清面貌,被浓浓紫色烟云遮掩面貌的帝王从修炼中惊醒。 一道冲天的紫气精芒迸射而出,席卷八方,浓浓的帝者威严,铺天盖地。 “紫薇坐命,星主降世,是谁?” 下一刻,一尊身着巨大黄金铠甲,高约丈高的小巨人跨步走入大殿之内,铿锵间铠甲碰撞出金属火花,面对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单膝下跪。 “去查,赤县神州,有人已经觉醒紫薇宝体,将人带来,不得有误。” “诺。” 然而,不论是摘星台中的张天师,还是富有天下,察觉异常的尊贵帝王,都无法预料,持有紫薇星命的那人,还同时拥有龙体。 如今更是以后天之身,觉醒龙体,注定他们将一无所获。 冀州,南安,荒远偏僻的山间。 孟昭对自己所造成的影响和动荡一无所知,只是依旧沉浸在自己体内的奇妙变化。 他的这种体质蜕变,比修成白玉之身还要更加彻底,但所经受的苦痛,却又不足之前的万分之一,显得十分轻松。 此时,紫色龙鳞密密麻麻覆盖他整个身躯,头顶额前,竟然还虚幻的显化出两只虬结蜿蜒的龙角,吸云吐雾,看起来很怪异,但绝不会给人惊悚之感,反而有莫名的崇拜与朝圣之感。 二百零六块骨骼,此时镌刻着神秘的纹络,伴随血气滋润,泛着紫色毫光。 六百三十九块肌肉,鼓鼓胀胀,酸酸麻麻,不断的撕裂重组,更加强大,坚韧。 还有勾连的大筋,覆盖身躯的皮膜,深层次,已经经历过淬炼的经脉,强力工作的脏腑等等,也都在经历着神秘莫测的变化。 特殊体质,从本质上来说,已经与一般人不同了,属于另一种高层次的生命物种。 时间缓缓流逝,孟昭身体表面的鳞片渐渐收缩,头顶的龙角也逐渐隐没。 直到一日一夜后,孟昭才终于重新恢复正常人的形态,再不是身披龙鳞,头长龙角的怪物。 但,身体之上,仍有一个极为明显的变化。 那就是孟昭本来光洁宽阔的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印了一条神骏威武的紫龙图案,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龙威浓重,龙口张大,想要吞吐什么,却又难以如愿。 这幅图仿佛刺青一样,深深的刻在他的皮肤之上,是清洗不掉的。 这是源于血脉深处的力量,显化而出的表现。 身背真龙,口吞紫薇,这是紫元龙体最终完美的表现。 可惜,孟昭如今只觉醒龙体,而无紫薇大星垂坐,只能算是激发了一半的紫元龙体。 纵如此,也是强过一般特殊体质的绝代天骄。 孟昭以自己的精神勾连识海深处的照天镜,对自身进行了一个观测。 姓名:孟昭 体质:紫元龙体(半觉醒,龙体) 修为:如海丹田(九面赤旗) 武功:赤龙都天秘典(天都隐龙诀,赤旗令,罗汉童子功) 锁龙功(囚龙指,盘龙掌,擒龙手,缚龙劲) 神龙百变 炼铁手 这是经过极简略的信息,简简单单,已经涵盖了他身体的大秘。 至于能量点什么的,孟昭也通过照天镜看了一下,具象量化的话,应该有15万点之多,算是极为充沛的了。 可惜的是,锁龙功与炼铁手,仍无法推演融合,让他小有郁闷。 第三百零八章 觉醒成功,身体变化 当然,这种信息不过是照天镜基于他自我认知的,以及身体客观因素的一种表现形式罢了。 若是他想,分分钟可以再显出一份更详尽且复杂的面板信息,不过没必要。 形式化的东西不过是有助于他了解自身,对实力的具体提升没有切实可行的帮助。 孟昭慵懒的站起身来,依然不着片缕,光溜溜的身体完美的仿佛大师的雕塑一般。 双手举过头顶,将头后仰,伸了个懒腰,便发出一连串鞭炮炸响的声音。 筋骨颤动的同时,于石洞之内卷起一阵清风,风刃似刀,刮的石壁粉末扑簌簌的往下落。 动静颇大。 而后孟昭跨步走到水桶前,掀开盖子,也不管过了这些天水质的变化,咕噜噜就是一顿狂咽。 血魄丹药力的确不错,不过身体的水分还是很缺失。 然后又将准备好的干粮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且入腹之后,很快被消化,让他觉得饿感仍在,腹中空空。 无法,孟昭只得苦笑着又从那些小瓷瓶中掏出几枚丹药咽下,在醇厚的药力滋润下,身体仿佛久旱逢甘霖,马上便通透舒适起来,所有的不适感也消失。 孟昭这才开始仔细的观察现在身体的变化。 首先,他清楚的一点就是,自己之前修成的白玉之身,并未消失。 只是仿佛一滴水融入池塘当中,被龙体所吸纳,某些特性也表现在他如今的体质上。 比如超乎一般人,甚至一般美女的白嫩细腻的肌肤,无暇无垢,几能令天下美女嫉妒的发狂。 再比如,白玉之身最主要的纯净气息的特质也被保留下来,能够自主提精提纯所修的内力,这一点很关键,且龙体放大了这种特质。 其次,是龙体带来的变化。 他尽管看不到背后的情况,却很清晰的感知到有那么一副栩栩如生的真龙图背在他身后。 这真龙图就像是某种胎记,或者特殊体质的显性特征,是无法被抹除的,若是被知识渊博,见识广泛的人看到,极可能猜测出他的体质之秘。 除非有一日他龙体大成,可以身化真龙,这背后的真龙之图自能完美融合在他的血脉当中。 不过孟昭倒也不在意龙体被人发现,或者说这是早晚的事情,所以这龙图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关系。 不止如此,他的丹田开拓,经脉宽阔以及坚韧,筋骨强健,血液粘稠,周身气力等等,都是凝练完美根基之后觉醒紫元龙体之前的数十倍之多。 这种蜕变连脱胎换骨都难以解释,仿佛换了个物种一样。 成年的人类,是无法与成年的棕熊甚至大象比力气的。 同为成年,这就是差距。 这种变化,甚至只是开始。 随着孟昭武功的提升,血脉的精纯提炼,还将愈发扩大,足以让人绝望。 是的,凡人,特殊体质者,本身就是两种存在。 凡人需要仰望特殊体质者,就想仰望神,少有的例外,依然要花费大量时间,经历,资源,以及必不可少的奇遇,才能追赶乃至反超特殊体质者。 孟昭哪怕现在连一条经脉都没有贯通,但一般的后天大圆满高手,都不可能是孟昭的对手。 所谓孟家习武天才,他的五弟孟川,在他面前,可能也与中人之资差不了多少。 甚至于,他隐隐有一种极为模糊的感应,从现在起,哪怕他修为再无任何进境,在不受到外界伤害的前提下,也足以轻轻松松活过一百二十岁,无病无灾,多子多孙,绝无意外。 而一旦贯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后天圆满,连普通人都有增寿的可能,孟昭的收益必将更大,届时再多活数十年,来个两百岁老妖精也不是不可能。kuAiδugg 当然,这都是最理想的情况,人都要争斗,有争斗必有损伤,耗损元气,寿元也必将遭到削减,这都是必然。 但,只要孟昭不断的变强,境界不断的提升,他能活的越来越久,却是毋庸置疑。 或许,当孟昭武道到了进无可进的时候,长生久视也不一样,只是在如今这个世界和环境,太难了。 除了以上这些,紫元龙体还有独属于他自身的几个特征。 第一,具有龙威,真龙威严,凛然不可侵犯。 所谓目剑之术,对于孟昭而言,不过是本能一样的手段,不过用的并非目击剑术,而是龙威。 第三百零九章 再换根基,五行夺灵 当然,觉醒部分紫元龙体,孟昭此次闭关仍没有结束,他还有两件事要做。 第一件,便是改换根基。 将赤旗令换为赤龙都天秘典,如此才能拥有更加强横的战力,以及更加广阔的未来。 孟昭有自知之明,他并不是一个悟性爆表,单靠一本基础武学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变态。筷書閣 武功层次自然是越高明,内容越精深越好。 第二件,便是利用自己精心准备的五行灵物,进行一次大突破。 为他提升修为境界,为紫元龙体添砖加瓦,奠定无敌根基。 孟昭晃荡着光秃秃的大鸟,坐在石床上,直接的触感虽然冰凉,却并没有让他感到不适,反而沉下心来,仔细揣摩赤龙都天秘典的奥义。 内中繁复内容字字句句他倒背如流,个中要义也是不知研究多少遍。 待到准备的差不多了,孟昭再度盘膝闭目,观想赤龙图,背后的真龙纹腾出道道紫晕,仿佛要活了一般。 丹田之内烈火熊熊燃烧,火苗化蛇,一字排开的九面赤旗,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 先是赤旗表面崩溃,变作数不尽的火焰散落在体内丹田的各个角落,红色焰火静静燃烧,而后这些精纯无比的内力火焰,渐渐熄灭,消融,化作屡屡赤红的液体,犹如熔浆一般,在整个丹田之内蔓延,流转,看起来像是一汪红湖。 这个过程在孟昭看起来是极为危险的,属于散功的一种。 一般人根基稍差,可能在崩散赤旗的刹那,就遭到无可逆转的反噬而身死了。 但孟昭不同,他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偏偏整个过程出奇的顺利,不由意外。 不过这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孟昭如今毕竟已经是龙体之身,迥然于普通体质,一些高难度,或者富有危险性的尝试,对他来说,可能也就是挠痒痒的程度。 就像是用自行车运一吨的货物,轮胎都得压爆,车体损坏也很常见。 但若是用大型货车,甚至于火车运载,则会十分顺利,没有任何勉强和负担。 归根结底,还是孟昭再不是以前的孟昭,他的改变过于突兀,还需要不断的适应,直到彻底掌握自己的种种变化。 散功只是开始,接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赤龙都天秘典所修赤龙劲,其实根基已经不是表现为灼烧,爆裂,高温等的火焰,而是至刚至正,至神至圣的龙气,是属于极高等的力量。 而龙气来源,则是孟昭龙体的血脉,这也是一般龙属武学入门极难的原因之一,就算神功在手,也得有修行的资本和条件才行。 对孟昭来说,这一步,当然也不算什么,龙体已成,龙气,龙性已经是独属于他身体的一种天赋和本能,在赤旗崩散后,很容易便以龙气为根本,重新塑造新的内力性质。 这个过程,同样很稳,很快,哪怕当年的至尊盟盟主屠休见到,也要大呼不公平。 屠休所学天都隐龙诀虽也不凡,但毕竟不及由照天镜推演融合而得的赤龙都天秘典,再者,屠休能练出龙气,那是取了巧,采集大蛇精血凝练混杂的龙血而成。 孟昭不同,卓越的血脉,超卓的身体,就是他除照天镜之外最大的资本。 咕噜咕噜,意识内,宽广无边的丹田中,红色熔浆渐渐沸腾,翻滚,在孟昭操纵之下,逐渐化作一条又一条身材修长,龙首威严,纵横蜿蜒的赤色真龙。 龙鳞闪闪,散发着惊人的温度,比原本的赤旗还要更加霸道,强横。 最终,覆盖丹田的红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十二条大小一模一样的赤色真龙。 分为四部分,三条真龙镇守丹田一角,十二条赤龙稳固丹田四边,使得整个丹田在已极稳极坚的情况下,再度攀升至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孟昭心念一动,内息自丹田流出,涌入经脉之内,性质再不是如岩浆一般的灼流,而是一条条细小的,凝练的龙形内力,不论是运转速度,还是力量,爆发,都有一个极为明显的提升。 稳固的丹田,带来的是更强的承受力。 承受内部强大力量的压迫,反噬,同时,也承受外界力量的摧残,伤害。 举个例子,小腹丹田位置,算是人躯体当中一个比较隐晦的要害位置,比如孟希,就被那日鸣花楼的战斗余波伤及丹田,错非有孔家这个大族作为后盾,只怕已经废掉。 孟昭则不同,以他现在的丹田稳固状态,承受力极大增强,丹田位置,也不再是第一序列的要害,抗风险能力大大增强。 赤县神州的武道,也不乏有诸如吸星大法,北冥神功一类的夺取他人功力,来增进自身修为的邪门武学。 过往就算赤旗令再厉害,也未必能抵挡这些武学的吞纳,但以如今孟昭的体质,以及丹田的特殊,除非是绝对的实力压制,不但绝难撼动他的内力,更遑论吸纳。 种种好处,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清,也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彻底领悟透彻。 非得随着修为的渐进提升,时间的漫长变迁,才能领会。 至此,根基也已经转换完成,赤龙都天秘典已经完全取代赤旗令,成为孟昭日后修行的根本,往后就算赤龙都天秘典再有变化,也只是于此基础上进行优化,却不会轻易改换根基了。 孟昭双眸闪烁紫芒,如雷如电,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 只见他取出金丹,木属地灵珠,水属宝珠,三百年火蟒胆,以及土属将军印。 五种灵物,每一样都是奇珍,内藏磅礴浩瀚的精元,属性不同,却又隐隐相生相克,按照规律排布,放在他身前。 然后便见孟昭张开细密紧凑的牙齿,将右手五个指尖接连咬碎,各逼出一滴鲜血,滴在五行灵物上。鲜血凝儿不散,钉在灵物之上,似乎打下某种印记,又进行某种淬炼。 下一刻,更令人恐惧和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孟昭竟然自残一般,将自己光溜溜的胸前,开了五个细小口子,对应心肝脾肺肾位置,口子不大,却一样有紫晕包裹的鲜血流出。 也就是他体质特殊,龙体生命力强悍,换做寻常人,万不敢如此草率。 强忍住强烈的疼痛,孟昭平躺在石床之上,又将对应的五种灵物被他鲜血染着的方位,与他胸膛上的切口对上,这才四肢张开,闭目凝神,做摊尸状,一边于精神观想赤龙,一边以秘术运转赤龙劲。 很快,这五种灵物,竟仿佛生根发芽一般,固定在他的胸膛上,仿佛小树生根,扎于血肉之中。 “心属火,肺属金,脾属土,肝属木,肾属水,五行夺灵,凝练胸中五气,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下一刻,无比磅礴的精元,分别自五行灵物中狂泄而出,倒灌入孟昭的胸中五脏处。 开始另一种超乎常人想象的提升。 第三百一十章 天都秘术,五气朝元 五行夺灵,是原属于天都隐龙诀中的一篇秘法。 专适用于龙体以及等同于龙体强度的特殊体质之人使用。 根据孟昭猜测,应该是屠休在得到真龙传承之后,为了加速自己修行速度而创造的秘法。 前置条件不多,但各个都很关键。 第一,血脉觉醒,体质必然是远超寻常凡人,如此,才能有足够的强度和韧性接受外来力量的冲击,不至于造成严重伤害以及隐患。 当然,取巧的话,修行某种横练武功有成之人或许也可能成功。 屠休本不属于这个类型,但他先是得到大蛇精血提炼而出的混杂龙血改易体质,同时,得到真龙教导,武功非同一般,故而才能跨越这个条件,也是开了挂。 其二,五行夺灵,顾名思义,便是需要五行灵物作为辅助,其中的灵物种类可以不同,所蕴含的精元数量也可以小幅度的起伏,但决不能有极大的差距。 只要满足大体上的平衡,就足够了。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行功之法。 没有具体的秘法教导,五行夺灵只是一句空话,不会有任何实质上的意义。 从这一点上来看,屠休能有当初的成就,除了奇遇真龙,本身也绝对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这才能在遇到真龙指导后激发潜能,大放异彩。 不得不说,孟昭气运当头,洪福齐天。 先后得到五行灵物,天都隐龙诀,以及体质觉醒成功,可谓完美契合五行夺灵的条件。 所以,他老早就打这个主意,希冀能在觉醒龙体之后,施展这篇夺灵秘术,大幅增强自身实力,缩短本该耗费的时间。 作摊尸状的孟昭虽凝神观想赤龙,但仍分出一丝心神,感应自己胸前变化。 只觉五道截然不同的力量,化作滔滔江河融入他的体内。 一道性质极坚,一道爆裂灼热,一道水润绵泽,一道生机满满,还有一道厚重敦实,并在秘法拘束和控制下,化作五团流动的液态能量体,分别包裹在他的五脏之上。 就像是多出一层不明显的油脂一样,又好似长出一个新的器官。 这个精元流通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渐渐的,五样灵物原本所散发的灵光变得黯淡,仿佛即将耗尽精元一般。 常理来说,孟昭所持有的五行灵物,任何一个灵物当中所蕴藏的精元,都是极为浩瀚磅礴,近乎无限的,但有一个前提,就是给予恢复的时间。 这些灵物已经有自主吸纳天地间和本身属性相合的元气的能耐,故而每当孟昭吸纳精元后,在很快时间就会重新恢复过来。 这也是金丹能帮助朱广喜进阶先天,还能有如此充沛的精元的原因。 但现在,孟昭以五行夺灵的方式抽取其中精元,完全是打着一次性用光的目的,任凭灵物拥有再多的精元,终究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很快,贴在孟昭前胸处的五样宝贝便耗尽了能量,自发滚落到腹部两侧。 其内除了不耐心感应,都觉察不到的微弱精元,再无过去那珍奇灵物的表现。 当然,灵物的本质未曾变化,现在只是精元耗尽,相当于人耗光体力而已。 只要休息足够,就能恢复如初。 按照孟昭预测,大约十年左右,五样灵物应该都能恢复如初,到时可以再度使用。 时间是长了些,总比彻底损坏来得好。 孟昭丝毫不以为意,从摊尸状直立而起,跳下石床,赤着洁白双足,舒筋展骨,配合特殊呼吸法门,打出一套配合五行夺灵秘术的拳法。 小周天拳,循环仿佛,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这套拳法并非为厮杀争斗而创,故而完全没有速度与力量,反而柔润宽松,行云流水,通过动功,活跃身体各处骨骼,肌肉,关节,进而带到体内气息运转。 使得原本包裹在五脏之中的五团液态化精元,慢慢产生分流,相互接洽,逐渐的产生勾连,并最终达成一个内闭的循环。 正如五脏关系,相互影响,息息相关。 这五行精元,此刻也再非独立的,割裂的存在,反而彼此之间互相转化,生生不绝。 而且原本五道精元也是有所差别的。 具体来说,是木属,水属两种精元最多,近乎相等,土属,火属精元次之,属于金丹的精元最少。 但在这种五行流转循环之下,彼此相生,五种精元多的递减,少的增强,达到极完美的平衡。 若是长度单位,便是以尺子量过般的相等,若是重量单位,则是以秤砣称量过的相当。 在数量上,完完全全的一致。 孟昭知道道家有五气朝元一说,且观点并非统一,还有不同。 一种说法,指的是身不动,则精固而水朝元;心不动,则气固而火朝元;真性寂,则魂藏而木朝元;妄情忘,则魄伏而金藏元;四大安和,则意定而土朝元,此为五气朝元,皆聚于顶也。 一种说法,指的是精、神、魂、魄、意各安其位,具体来说,便是眼不视而魂在肝,耳不闻而精在肾,舌不声而神在心,鼻不香而魄在肺,四肢不动而意在脾。 两种学说有类似,也有不同,但总归都是道人总结归纳的。 他自诩五行夺灵也同样是五气朝元的一种,不过并非是境界,而是元气。 道家的五气朝元,等于斩三尸证道。 而孟昭采用的五行夺灵术,则是以力证道。 道无高下,能成就好。 当然,因为精元的性质属于较低层次的能量,如今只能说是有五气朝元的根基,只有未来他境界蜕变,成就先天,宗师,乃至天人,五气朝元才能真正大成圆满。 届时,他张口一吐,就是剑气纵横万里,双目一瞪,便是碧波浩荡无垠,胸中五气迸发,无需任何神功绝技,已经是第一等神功的威力。 到时,他说不得可以借鉴西游记中如来佛祖的五行山之说,以五行之道,自己创出一门盖世绝技。 孟昭虽知道这一步离自己很遥远,甚至未必有那个成就的可能,但依然美好的寄存这般的愿景。 就像是那句老话说的,人总要有理想。 抛开远景,近的来说,这包裹五脏的精元,依然对孟昭有着极大的帮助。 比如,修行时候,孟昭可以肆无忌惮的抽取精元化为赤龙劲,增强内力修为,打通经脉,其进境,绝对是神州少见。 再加上龙体本身带来的身体天赋,孟昭成就后天圆满的时间和过程,将更短。 这是对孟昭极为有利的一种好处。 再者,胸中五气成形,时时刻刻滋润五脏,等于专修一门锤炼内脏的绝学,人体的各项能力,也都会有一个显著的提升。 打了三十六遍小周天拳法,孟昭感应到五行精元彼此之间的通道已经彻底稳固,这才安下心来,再次盘膝坐下,开始准备自己修为上的突破。 他感觉,这次一鼓作气,借着凝练完美根基,觉醒龙体,又练成五行夺灵秘术的势头,一举打通六条正经也非难事。 第三百一十一章 出关 山洞外,吕忠担忧的看着洞口方向,盘算着时间,从孟昭闭关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足足九日,里面的气息也是变化不停,让他难以揣测内中孟昭的状态。 不过让他稍微放宽心的是,自从那宛如远古巨兽一般的气息一闪而逝后,山洞内独属于孟昭的气息就再没有虚弱过,反而一日强似一日,浩烈如阳,威不可言,显然进境不小。 突然,一道惊人的爆炸声传来,堵住洞口的巨大石板被一股强横的力量打成粉碎,继而,一股无形的劲风将飘散在空气中的浓浓烟尘尽数扫荡一空,肃清空气,这才从里面走出一人。 长约八尺,宽肩窄腰,身材伟岸强健,一身淡青色的锦绣华服披在身上,格外的衬身贴合,挺拔如枪如剑。 相比起闭关之前,孟昭应该长高了数寸,身材比例也是极为完美,且在刺破云层的金色阳光照耀下,奶白如玉的细腻肌肤焕发出一种充斥勃勃生机的水润光泽。 当然,这些变化都不是最让人惊讶的,真正让吕忠好奇的是,孟昭披散的浓密长发,里面似乎夹杂着一些紫色的发丝,不注意可能还发现不了,但孟昭两鬓发色尤其明显,观察力比较好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的眼睛也有很大的变化,瞳孔深处,很明显的有一层紫色光晕流转,被扫上一眼,以吕忠的先天精神修为,也有一股不寒而栗,仿佛被看透的惊悚之感。 “少爷,您,您成功了?” 吕忠不由得开口问道,相比起闭关之前,孟昭的改变的确很大,只是似乎用了某种隐藏修为的法门,让人难以窥视他如今的武道进境。 孟昭眼神当中有喜悦,也有郁闷,点点头, “是啊,成功了,可惜血脉之力太过浓郁,表现出的特征实在很难隐藏。” 背负的真龙图,只要不是赤裸上半身,一般情况下不会被人看到,但分散在浓密长发中的紫色发丝,以及格外醒目的紫色双瞳,则是一眼就会被人看穿。 这却是他之前未曾预料到的。 孟昭在修成如海丹田,凝练完美根基,成就白玉之身时,全身毛发脱落,成了秃毛鸡。 等他觉醒龙体,又以胸中五行精元修行后,便巧妙运用天蝠化血真经里的有关催发气血生长毛发的法门,将头发,眉毛重新生长出来。 只是,他如今体质特殊,龙血又极端霸道,这才使得身体出现这种显性特征。httpδ:/m.kuAisugg.nět 吕忠则是开怀大过担忧,哈哈大笑几声,高兴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老天爷保佑,少主成就特殊体质之身,未来武道潜力无限,想必老爷泉下有知,定会十分欣慰。” 说着,说着,竟泪眼萦眶,苍老枯瘦的脸上怔怔出神,也不知想些什么。 孟昭看他这样,心中动容,然而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纵然活了两世,他在吕忠面前,仍只是个孩子,论经历阅历,更是远远不足,该懂的道理,吕忠比他还要清楚,这种情况下,他的安慰,不过是苍白无意义的聒噪罢了。 等回过神来,吕忠意识到自己失态,同时也看出孟昭心中的不安,安慰道, “少爷也不必担心,虽然眼下特征明显,但若少爷不想泄露自己身怀特殊体质之事,大可推到修行了某种特殊法门的关系,想必外人也不会联系到特殊体质上。” 说实话,特殊体质在赤县神州,就是绝对的天才的代名词,哪怕是寂寂无名,穷困潦倒的百姓,一旦被发现是特殊体质,各大武道宗门,世家,都会争相招揽,不乏拿出心爱的弟子,女儿,来笼络特殊体质者的事情发生。 天才的名头,孟昭也很想要,如果他真是孟家子孙,定会欣然公布这个消息,以攫取更多的资源利益,更强的影响力,主宰风云,与闻名神州的天骄争雄。 但他不是,身份带来的隐患让他必须要小心翼翼,不能过于高调。 因为在暗中,始终有一个赵浑在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他,让他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一旦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会发生什么,真的很难预料。 赵浑对他的态度,很可能也会因此而发生巨大的改变,从而带来未知的危险。 所以孟昭不想去改变现状,而是打算先猥琐发育,看看能否将赵浑直接干掉,解决这个对他身份有着巨大威胁的神秘人。 其实猥琐发育也没什么不好,所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也不过是苟道的一种比较美好的修饰手法和具体行动而已。 当然,孟昭也从没想过要永远隐瞒自己是特殊体质这个消息。 最好,最好能等到他成就先天之后,那样一来,纵然有什么不利的消息流传,他也能安然处之,不会因为孟家的动荡而影响到他自己。 一个特殊体质的先天武者,战力实在很难衡量,尤其孟昭还修行了赤龙都天秘典,更是得天独厚,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未必不能杀出孟家。 当然,那都是万不得已而为之的最后一步棋,不到绝境,他不会如此做。 孟昭思索了下吕忠的建议,发现这个借口也不是不能接受。 武道,从本质上来说,就是提升个体层次的一种手段和方法,通过内力,血气等等的变化,影响身体的体貌特征,也不稀奇。 例如有的大胖子,并非天生如此,而是修行某种奇妙功法导致,再比如某些白发红发的高手,也不是天生白头红发,同样是因为功力精深,影响体质而导致的。 甚至更疯狂一些,上古中古时代,还有医道高人企图夺取凶兽的某种器官,移植到人身体上,从而造成多种变异,一度引发灾难。 最终被至强者彻底抹除,只是留下只言片语警告后人,不要重蹈覆辙。 相比之下,紫色的瞳孔,夹杂在浓密黑发中的些许紫发,还真不算什么。 “罢了,便如此吧,若是旁人问起,忠伯你就推说不知便好” 孟昭有了主意。 其实真要瞒,也未必能瞒多长时间,他总要突破先天,总要和人动手,总要显露远高于寻常天才的天赋,届时,旁人猜也能猜出一些真相。 他只希望能尽可能的延后这个时间。 至于孟昭究竟觉醒了何种体质,血脉,从头到尾,吕忠没问过,孟昭也没说。 这是独属于个人的最高隐秘,吕忠尽管好奇,也知道轻重。 第三百一十二章 郡城变化 孟昭只带了几样诸如五行灵物之类的珍贵物品,便急不可待的往郡城赶去。 至于留在山洞之内的物品,还有各种痕迹,自有吕忠这个管家为他处理。 一路上,孟昭施展神龙百变,驾驭龙形气劲,远程奔走,卷起烟尘滚滚,比拟一大队骑士冲锋,浩荡之势,让人畏惧,同时体悟自己的身体变化。 改修赤龙都天秘典之后,他体内的内力已经转化为赤龙劲,日后修成先天真气,便是赤龙真气,威力大增不说,与自身的一系列武学也开始无缝衔接配合。httpδ:/m.kuAisugg.nět 诸如锁龙功,神龙百变,以赤龙劲催动运使,自然远远胜过赤旗令,而炼铁手得到的增幅虽然不如前两门武功,但也胜过赤旗令催发不止一筹。 更让人欣喜的是他如今的层次, “后天大成,讲究的是积蓄丹田内力,宛如挖掘河沟一般,打通人体经脉。 主要便是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经脉一通,内力会有不同幅度的增长。 之所以增长的幅度不同,原因和武者自身体质以及根基有关。 同时,打通经脉后,运用各种武学功夫将更加娴熟且得心应手,内力顺畅无阻,内气外放的威力大大增加…… 我如今一鼓作气打通八条正经,且根基稳固,毫无虚浮,乃是积累太过雄浑,以及自身体质与秘法的关系。 接下来只要辛苦一些,水滴石穿,用功修持内力,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冲击后天大圆满之境。 仔细算算,我练武至今不超过两年时间,若是能在两年时间,不,甚至是三年以内,达成后天大圆满,而后冲击先天,这份成就也算少有的绝代之资了。” 最少两年,最长三年,便能后天圆满,冲击先天,这种修行速度,在当今这个世道,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凤毛麟角,沈天赐也做不到这一点。 但,若是放眼浩瀚历史,赤县神州的妖孽着实太多,倒也算不得什么。 就拿两个混沌体来说,武帝刘彻,太宗世民,人家起步就是先天,他就算身怀龙体,在初期的修行上,也根本没资格和人家竞争。 不过孟昭也不气馁,他的起跑线已经是万中无一,且先天之后,他便能觉醒属于紫薇宝体的那部分星命体质,后劲十足,绝对有能力追赶那些历史上的妖孽。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整个武道大环境的不景气,或许无法让他达成所愿。 他不禁生起一丝好奇,中古时代最后一个大一统皇朝,大明朝崩灭,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隐秘,竟然直接让整体武道环境大倒退,直到如今也未曾恢复。 如今赤县神州更是只有十个宗师撑场面,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衰落,难不成是末法时代降临了?可看起来也不像。 待迈入铺垫的极为平整宽阔的官道,因为时常有行人车队路过,孟昭也不敢太过招摇,那充满张狂昂扬气势的神龙百变身法骤然变得内敛起来。 但在旁人看来,仍是如鬼魅一般神出鬼没,眨眼间,已经看不见人的背影。 只是,随着越发靠近郡城,孟昭的脸色也越来越古怪,泛着紫晕的瞳孔中,满是凝重。 “这,武者的数量,是不是有些太多了,而且看打扮,习气,口音,都不是本土武者,究竟发生什么事?” 等进了郡城,这种疑惑和凝重丝毫没有解除的迹象,反而愈加浓重。 只因街道上,路边摊,商店中,客栈里…… 一路所行,所见,武者出现的频率太高。 有相貌英俊,衣着华丽的翩翩少侠,有粗布麻衣,手持简陋武器的江湖糙汉,有丽质天成,美丽动人的女侠,也有白发苍苍,鸡皮皓首的老人,更不乏光头和尚,拂尘道人,诡谲邪气高手,简直就是一锅大杂烩。 这还不是个例,而是成批量的出现。 以孟昭目前的水准,也能看出武者的实力参差不齐,有强有弱,不乏先天高手。 如此武者扎推,密集接触的情况,自然也产生各种矛盾。 光孟昭从郡城东门回到孟府西苑这一路,就见到不下十起流血冲突,其中甚至有两人直接刀劈剑刺,同归于尽,鲜血染红街道,浓郁的血腥气远远散播,惨烈的几乎让孟昭以为这里不是南安郡城,而是战场。 这是必然,毕竟武者都是血勇之辈,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都不在少数,如此多人聚集在一起,自然会发生矛盾,继而以武力解决。 他也见到了依然在大街小巷巡逻,维持治安的郡府官兵,然而这些官兵对于这些武者根本未曾多加关注,只要不是骚扰百姓,便不予理会。 只有当打生打死,造成一定程度的交通拥堵之后,才会下场调解,却也没有过分干预,很有种懒政作风。 不过,孟昭倒是对这一点不怎么意外。 按照官府的思维,民间的是民间的,江湖的是江湖的,官府主管的是百姓民生,而那些恃武横行,以武乱法的家伙,就该交给天刑堂处理。 但很不幸,天刑堂虽然有不少中层以及高层强者,但底层武者却有很大缺口,南安的天刑堂也不例外,就算想管束,也是有心无力。 孟昭此时急切的想要知道城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会有如此多外地武者涌入郡城之内,故而也只是在行路途中草草一瞥,便不再理会城内情况,加速往孟府赶。 进了孟府西苑侧门,孟昭也不含糊,直接对着一直在侧门堂屋内等候他回返的小厮下令道, “你去将吕乐韩普叫来见我,不要声张。” 这小厮也是孟昭内院的体己人,在孟昭刚回来没多久,便被吕乐安排伺候他。 所以在忠诚方面,是毋庸置疑,而且为人比较机灵懂事。 孟昭现在也不知道外界究竟发生何事,小厮所处层次太低,眼界不足,也问不出什么,所以迫切的想要从吕乐以及韩普口中得知最新消息。 “少爷放心,小奴知道轻重。” 这小厮脸上也很兴奋,郑重回道。 孟昭乃是二房所有人的顶梁柱,他一声不吭消失这么多天,不知道的人自然生活如常,似他这般知道内情的,当然是每天担心的长吁短叹。 如今少爷安然返回,自然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有了主心骨,日子就有盼头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消息泄露 深蓝色的毛绒毯子,盖在孟昭的双腿之上,轻柔的仿佛飞鸟的羽毛。 三尺半长,散发着森寒雪白光芒的宝剑,本该是武者杀敌护身的至宝,如今只是孟昭在手里把玩的一样玩物,当然,作为古董的宝剑,也给孟昭识海当中的照天镜再次提供了不菲的能量点。 偌大房间中,此时只有孟昭一人静静坐在里面,显得十分的空旷。 不过没多久,收到消息的吕乐以及韩普两人便一前一后匆匆赶来。 吕乐来的也不比韩普早多久,间隔不超过半分钟时间。筷書閣 见到如今孟昭迥异于普通人的紫色瞳孔,以及掺杂在浓密黑发之中的紫发,两人都十分吃惊,显然此次外出自家少爷获得了极大的好处和提升。 不过倒也知情知趣的没有询问,主子的秘密,本就不是他们所能窥探的。 更何况孟昭向来有主见,他不想让人知道的,妄自窥探只是惹火上身,若孟昭想让他们知道,自然会大大方方的将一切告知他们。 当然,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孟昭迫切的想要从两人口中得知郡城如今的变化,以及这种变化产生的原因。 对此,吕乐早有准备,严肃的回道, “这件事还是得从孙家说起,就在家主击溃岷山七怪不久,就有大批外来武者涌入南安郡城,主要来自于周围的定襄,巨鹿,信都三郡。 有诸如枪王赵家,诚意伯杨家这类的贵族世家,也有九渊门,十二连环寨这样的江湖势力,更多的还是散修,成百上千,郡城府衙根本顾忌不过来。” 孟昭擦拭手中宝剑的动作一停,有些意外,更多的还是不解, “蛟龙产卵这个消息就算传出去,且不说有多少人相信,就算真有此事,该去的也应该是云雾山,一窝蜂的往郡城跑是什么道理?” 这的确是不可思议,就像是你知道冀州有神器出世,结果有志于夺取神器的人都跑到隔壁的梁州,兖州,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吕乐圆脸相比起最初孟昭所见,成熟许多,并非年龄,而是心智上,闻言,苦笑道, “少爷有所不知,外界流传,已经被灭掉的孙家之中,有蛟龙产卵的明确线索以及信物,得到这信物,才有可能穿过云雾山的重重艰难险阻,直捣蛟龙老巢。 这才吸引大批武者齐聚南安,想要夺取那线索以及信物,争一争蛟龙卵甚至蛟龙幼崽。 不然,云雾山乃是凶兽的天堂,纵然宗师武者贸然深入其中,也可能被纯血凶兽猎杀,危险性太大,没多少人胆敢往里面闯。” 这话倒也是实情,。 云雾山乃是冀州境内排名前三的大型山脉,纵深横广,其内遍布凶兽,毒虫,泥沼,毒瘴等等,纵然那些寻幽探秘的能手,也多是在云雾山的外围打转,根本不敢深入其中,不然十死无生。 纯血蛟龙必然是云雾山中的凶兽王者,所处位置,也必然是云雾山深处,想要越过那重重艰难险阻,除了运气,最好便是有某种取巧之道。 那些想要碰运气的人,也终究不是傻子,自然是打着取巧的法子,得到孙家隐藏的线索以及信物,然后前往云雾山,争夺蛟龙卵。 孟昭恍然大悟,却又不禁陷入沉思, “如此说来,这许多武者涌入咱们南安倒也说得通。 只是这个消息究竟是何人散播,为何又能取得如此多人的信任呢?” 韩普接过话棒,回道, “有传言,过去火龙洞之所以支持孙家,巨鹿侯即将与孙家联姻,以及如今孙家遭到孟家的打压甚至被人灭门,都是因为蛟龙产卵一事,而遭到灾殃。 因为前几个消息都是可以切实查证的,所以这个流言一经流传,也迅速蔓延,许多武者也相信了这个说辞。 属下怀疑,极可能是孙家在被灭门之前安排的后手,向外散播这个流言。” 一个消息是否可信,有很多原因组成,比如消息若是来源于德高望重之辈,自然可信度远高于信口开河之人,若是有相应的佐证,可信性自然也高于空口白话。 孙家此前也不算是小势力,在京中那人的支持下,很是风光了一阵日子,名头不小,附近几郡顶尖实力都有耳闻,外界对其多有了解。 比如火龙洞对其鼎力支持,与巨鹿侯府联姻,都不是空穴来风。 反倒是孟家对付孙家,未必与此事有关,毕竟两家早有不睦,孟家趁着京城那人倒台的机会,痛下狠手,属于人之常情,换谁都会如此。 但光是这些显露的信息已经足够了,蛟龙卵代表的巨大利益,是任何势力都无法忽视的。 得到这个消息的大势力,肯定不止如今聚集在南安郡城的这些,只是旁的势力都采取观望的姿态,大概率是不会相信有这种好事降临在自己头上。 呵,好巧,蛟龙产卵的时间,被人推算的这么准确,呵,好巧,一个郡望级别的势力有相关的线索,还能帮助夺取蛟龙卵,说出去,谁信呢? 也幸亏绝大多数势力对此是将信将疑,甚至是疑虑远大于相信的,不然如今在南安聚集的就不会是眼下这些地头蛇,而是更强,更古老,底蕴更深不可测的顶级大势力,诸如九姓十三家的其余几家。 说不得随着时间流逝,消息传播的更广,大半个赤县神州都要为此而动荡起来。 这些弯弯道道,孟昭将心比心,很容易就推测出来。 所以,孟昭也觉得这个消息大概率是孙家流传出去的,毕竟知道这个绝密的人本就不多。 “孙家那个老家伙果然是人老成精,现在孙家被灭门了,还能摆孟家和火龙洞一道。 这下子两家想要悄无声息的夺取蛟龙卵的算盘怕是彻底打空。” 这就是孙家老家主对孟家的报复,也是对火龙洞的报复。 当然,孟昭对此也大感头痛,毕竟他手握蛟龙鳞,算是除了火龙洞之外的唯一例,再加上如今觉醒龙体,天生和龙属之物亲近,优势巨大。 若是只有南安伯孟家以及火龙洞,他说不得能闷声发大财,如今,却要横生波折,又岂能不郁闷? 第三百一十四章 活地图与称量 不过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如今蜂拥往南安的这群武者,真正头疼的还是孟家以及火龙洞两方,孟昭暂时可以不去理会。 “我离开的这些天,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大房那边,有没有动作?” “回少爷,家主那边倒是派人来寻了您一次,不过我说您正在一个隐秘之地闭关练功,凝练完美根基,给挡了回去,后来便再没人来找您。” 孟昭点点头,虽然是住在同一个府邸之中,不过一般时候,大房,二房,以及三房都是分开来生活,各有各的精彩,他虽年少,但也有几分自主权。 不过孟昭也清楚,他在岷山七怪落败失踪的节骨眼离开孟家,肯定会惹得孟继祖以及孟弘道不满,毕竟外面不安全,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时,孟昭看到韩普欲言又止,不由好奇道, “怎么了,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的性子,有什么就直说。” “少爷,是小妹,自从您离开后,小妹行事就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忙些什么,让我很是担心。 韩普虽是韩露的哥哥,也深受孟昭看重,但内外有别,在孟昭出府的时候,为了避嫌,基本上不去后宅,自然也就了解不到自家妹妹在干些什么,担心也情有可原。 孟文闻言,这才想起自己房间之内,现在还躺着一个看似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实则杀人不眨眼的强横高手,心中不由一动,安抚道, “韩露那边你不用操心,她是帮我照顾一个人,暂时不能与外界接触。 她行事谨慎,而且没有与你多嘴,这很好。” 愁眉不展的韩普这才吐出一口闷气,心中宽慰不少。 “好了,最近这段时间,城内鱼蛇混杂,高手层出不穷,让咱们手底下的人安分一些,如无必要,少出门。 阿乐,你和韩普两人暗中调查一下外地来的那些武者的身份来历,做个名单汇总。 一般的散修不要关注,主要是那些大势力以及武功高强之辈,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打草惊蛇。” 那些人里,不定就有他的竞争对手,到时去了云雾山中,天大地大,孟府未必能照顾周全,他若是能知己知彼,自然能做到游刃有余。 信息方面的领先,永远是克敌制胜的一项不可或缺的要素,不论是战争,还是战斗,皆是如此。 吕乐韩普两人点点头,他们如今帮着孟昭以及吕忠处理二房这一摊子,一文一武,也算是相得益彰。 武功也好,个人能力也罢,都有长足的进步,自然明白孟昭的用意。 让两人下去,孟昭一人在空旷房间中陷入沉思,似乎想到什么。 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有关云雾山事件的始末,嘴里喃喃道, “有两点我忽略了,第一点,孙家被控制,被灭门,一直为孟家通风报信的那疑似孙家核心高层的人,哪里去了?他是一直待在孙家,还是早早脱身?筷書閣 还有一点,云雾山凶险万分,哪怕火龙洞和南安伯孟家这等势力,也不可能没有任何准备的就头铁往里硬闯,风险太大了。 还有,偌大山间,至今都无人勘测完全,蛟龙产卵之地,也不是好寻的。 贸贸然进山,无异于大海捞针,唯一的线索,应该就在当初发现两条纯血蛟龙的那孙家之人。 他是一个活地图,也极可能将自己记忆当中的行进路线,描绘下来,这就是所谓的线索。” 在孟昭看来,火龙洞有极大的概率藏有这份路线图,而孟家,或许拿不到路线图,但若是有一个活地图在手上,说不得也能占据几分先机。 “我记得,那晚岷山七怪中的六个闯入孙家大杀特杀,没过多久应该就遭遇王天雷等人的支援,那么,会不会是孟家派去孙家的那个卧底,将那活地图给藏起来,然后借着这个机会,带出孙府,并骗过了郡府以及天刑堂?” 孟昭这个猜测也并非漫无边际的空想,而是结合所了解到的信息,进行合理的推测,比如那个关键之人,他就不信孟家对其一点想法都没有,能握在手里怎么可能让人毁了去? “若真是如此,最有竞争力的,始终还是火龙洞以及孟家,就看这双方能否顶得住外来那些武者的压力了。” 孟昭两手食指放在太阳穴上微微按摩了几分钟,清空脑海中的纷繁思绪,放空心灵,休息良久,这才走下暖和的木榻,前去寻韩露。 孟昭日常休息入眠的房间中,韩露此时则羞的满脸通红。 只见这妮子装模作样的拿着一本倒了的书册,坐在窗边的镜台前,盖住自己殷红若血,连到耳根处的俏脸,另一只手则按在噗噗直跳的心脏上,眼神朦胧。 就像是犯了错误,怕被人发现的小孩子,又像是因为做了趁人之危的事情而感到羞愧。 而帷帘挡住的华贵大床之上,一个身材爆好,面容如月,精致动人的美人衣衫不整的躺在上面沉沉入睡,米黄色的丝滑内衣,从领口开出一个大大的空档,将深不见底的一道白色沟壑露出,劲爆的场面,足以叫火气旺盛的男人流鼻血。 尽管没有意识,睡美人依然不由自主的表现出一种倔强,不屈的神情,配合那凌乱的衣衫,火爆的身材,美妙的面容,让人又是心疼,又是不自主的升起一股征服欲望。 而类似的场景,在孟昭离开后的第三天,基本上每天都能重复几次。 此时,韩露差不多已经从慌乱羞愧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看了眼被粉色帷帐挡着的大床,小心翼翼的将小脑袋低下,双手捧住胸膛,称量一番,又有兴奋,又有沮丧, “哎,虽然有些增长,但怎么也不可能长到她那个程度,看来要在这上面和她争宠,是万万争不过的。” 原来,韩露按照孟昭的嘱咐,小心翼翼的将这岷山七怪的老大藏在房间之中,每天按时喂流食后,便灌下迷药,让她昏昏入睡。 她自觉无聊,熄灭杀心后,不免又升起几分女儿家争强好胜的一面,趁着为她清洗身子的机会,好好的感受了下那魔鬼身材的霸道,顿时将她打击的体无完肤。 实话实说,韩露在同龄段的少女,已经算是身材相当出众的了,但总有些人,天赋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岷山老大便是其中之一。 在那之后,少女基本上每天都要称量几次,然后进行对比,一次次被打击,竟然一次次挺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理。 这时,韩露听到屋子外传来两声娇滴滴的问候声,瞬间知道,自家少爷回来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苏醒与虚惊 当孟昭走近房门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丁棱当啷的嘈杂声,不由担忧,连忙推门而入。 入目所见,韩露正不知所措的站在窗边的镜台前,脸色通红,竟是不知何故惊慌,将镜台上的物件全部扫落在地,孟昭之前购置的古董竟然还被打碎了两三样,皆为贵重珍品。 得亏是孟昭家大业大,古董当餐盘,韩露也不是一般的下人,不然放到别家,少不得一顿毒打,还得按照原价赔偿,一般丫鬟卖身都还不起。 孟昭转身将们合拢,没好气的瞪了眼韩露, “难道听不出是我回来了?冒冒失失的,再有下次看我不教训你。” 话虽如此,孟昭也只是让她将地上碎裂的几样古董扫到墙角的一个盖着盖子的木桶内,其他重话却没有多说。 韩露吐了吐丁香小舌,一边收拾狼藉的地面,一边观察自家少爷的气色。 女儿家心细如尘,自然比吕乐以及韩普看到的更多,除了瞳孔以及部分发色,孟昭的身高,皮肤的变化,也被她看在眼中,眼神中不由得又多了些痴迷。 情人眼里出西施,孟昭本就是她所爱慕的人,没有一处不好,如今觉醒龙体,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一种奇异的魅力,自然更让她死心塌地。 孟昭却并没有注意到韩露的小变化,径直走到自己的窗前,掀开帷帘。 “嗯,倒是白了不少,气色也恢复的不错。” 至于岷山老大若隐若现的胸前春光,下意识被他忽略。 正经人谁会冲着人家昏迷不醒的时候,猛盯着人家的胸口去看? “阿露,怎么把她叫醒?” 韩露闻言,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到房间屏风前的圆桌边,从上面拿起一根银箸,然后又翻出一个塞紧盖子的瓷瓶,来到床边。 在孟昭的注视下,打开盖子,用这根银筷子的尾端,沾了沾白色瓷瓶内的液体,放在睡美人的唇边。 孟昭嗅觉何等敏锐,在白色瓷瓶盖子被打开的瞬间,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酸味,是陈醋的味道,看来那让人安神入睡的迷药,很怕陈醋。 果然,没用多久,那沉沉入睡的美人,轻轻嗯了一声,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臂微微颤动,眼皮抖起,长长的睫毛忽闪,显然要苏醒过来。 孟昭眉眼低垂,负手立在床前,静静等待女人的苏醒。 他想过岷山老大醒来后见到他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可能是冷漠,宛如寒冰一般,不给他任何的回应,可能是愤怒,大喊大叫,打生打死也不稀奇,也可能是平静,如她这般闯出名头的人,纵然是女流之辈,依然不能轻视。 唯独不曾想到,这女人睁开眼后,见到床边的他的第一举动,竟然是握掌成拳,不言不语,却恶狠狠的直接捣向他的下阴处,激起一阵劲风。 纵然此女此时身体软绵无力,丝毫真气也不能动用,但终归是能与孟继祖一战的顶尖高手,对于武道技艺不说登峰造极,也是能以巧胜力。 错非孟昭如今功力大进,又觉醒龙体,神经反应惊人,非得鸡飞蛋打不可。 毕竟他可不像某人,练过铁裆功,脆弱的下体,是他仅有的几个要害之一。 啪嗒一声脆响,孟昭单手直接扣住布满茧子的手掌,反手一扭,表情瞬时冷了下来。 单看他握着的这只手掌,形状修长纤弱,莹白温暖,手背肌肤细腻紧凑,如羊脂美玉。 但手心正面,却因为长时间的习武练刀,而长满老茧,着实与大美人的容颜与身段不太相称,倒是更像勤于劳作的农村妇女。 当然,现在对方是不是大美人,是不是大高手,对孟昭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女人差一点便让他鸡飞蛋打,不狠狠炮制一番,岂能消他心头之恨? 他本想就此将这女人伸出的这只手掌掌骨直接扭断,让她尝尝厉害,然而猛然间看到这位岷山老大美目含泪,仇深似海的模样,不由得怔住,疑惑道, “姑娘,我和你无仇无怨,为何下次狠手,要让在下断子绝孙?” 岷山老大恶狠狠的看着孟昭,眼神中满是仇恨,似要扒他的皮,喝他的血,却一言不发,似乎连与孟昭说话都让她感觉恶心一样。 孟昭因为怜香惜玉,而愣住,旁边的韩露可没有。 她已经将自己当成孟昭的女人,大妇当不成,妾的身份总是八九不离十的,自然而然,将来也要为孟昭生儿育女,繁衍子嗣。 刚刚这女人非但是要毁了孟昭的性福,也是要毁了她的日后性福与儿女天伦,怎么能不愤怒? 之前属于小女儿的羞涩以及痴迷全然不见,怒气冲冲的就想挥手打她,却不知想到什么,挥出去的手掌停在半空,骤然停下,满面尽是懊恼之色。 一时间,场面就这么僵持住,让孟昭格外的困惑不解,又有种憋闷之感。 他很快联想到韩露之前的异常,再者他离开这段时间,只有韩露能进出这间屋子,岷山老大的异常反应,肯定与她相关,便问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阿露,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让她误会了?” 然而他话音刚刚落下,苏醒的岷山老大便冷眼嘲讽道, “呸,休要将自己的肮脏手段,污蔑到别人身上,让人看轻。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来历,要么你直接杀了我,不然,你对我做的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孟昭更觉冤枉,他这九天时间几度于生死间徘徊,离这女人老远,怎么弄得像是他做了什么猥琐不堪的事情一样。 要真占便宜了,他也认了,但自己占没占便宜,自己不清楚吗? “我说姑娘,你也太武断了吧,我这将近十天时间在外面风餐露宿,刚一回府,便想着来看望你。 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还如此不顾青红皂白的就给人安插罪名?” 孟昭目光坦荡,眼眸清澈明亮,其内流转的紫晕如星光般纯粹。 这让岷山老大有些犹豫,再看孟昭清俊英武,身材伟岸,一派正气,的确不似猥亵女流的龌龊小人,不禁羞红脸道, “莫非,莫非不是你在我沉睡时,对我,对我动手动脚?” 说着,还不着痕迹的将目光放在自己高耸绷紧的胸前,一抹雪白沟壑如此醒目,让她在疑惑之余,万念俱灰。 就算那人不是他,如今自己这般模样,清白怕也难保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异样心思 她所想清白不保,实是因为自身丽质天成,身材妖冶,摄魂夺魄。 过去多有男人欲图不轨,色授魂与,但因为自身武道大成,没有得逞的。 如今她缠绵榻上,手足无力,一身武道难以动用半分。 又是衣衫不整,胸膛春光乍泄,半隐半露,被一个正当青年的男人瞧见,又岂能保住自身清白? 龙骑士尹志平,又或者是甄志丙,是如何欺辱小龙女的,大家伙应该都清楚。 不过,万念俱灰之余,仍存有一丝期盼,那就是孟昭是正人君子,可比古之柳下惠。 这就不得不提孟昭如今的卖相了,光辉,伟岸。 好看的人,正派的人,总是更容易给人好感,岷山老大也不例外。 孟昭却完全不知这女人的心中所想,反而目瞪口呆的呆立在原地, “动手动脚?我这些时日,一直在外面,不曾回府啊。” 随即,一股想要杀人的凶狠恶念萌生,眼中寒光迸射,扫向韩露, “阿露,是谁做的?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虽说眼下这女人和他没什么实质上的关系,但早已经被他视作禁脔。 他看重对方的绝强武道,可以之冲锋陷阵,纵横捭阖,也爱其倾世容颜,绝美之姿,怎么允许有人染指? 戴绿帽,绝对是普天之下,所有男人都深恶痛绝的一件事,孟昭尤甚。 韩露俏脸一红,心中的小秘密仿佛被看破了一般,低着头,支支吾吾的没说话,然而,却浑没发觉,孟昭的目光越来越冷,胸中的杀意也是越来越浓。 “阿露,你说,究竟是哪个人?吕乐?你哥哥?还是哪个不开眼的下人?” 若是吕乐,韩普,孟昭纵然再看重对方,也绝不会容忍,主子视作禁脔的女人也敢打主意,摆明了是缺乏敬畏之心,死不足惜。 但他并不相信是这两人做的,本身对他的忠诚是一方面,还未开窍是另一方面,所以孟昭更倾向于二房内某个不听话的下人。 “少爷,是,是我。” 如蚊蝇般轻细声音传出,带着丝丝哭腔以及羞愧,让孟昭以及躺在床上的岷山老大如遭雷击,不敢相信。 孟昭的胸中杀意,心中忿火,好似被一盆冷水浇下,瞬间没了动静,不过另一团火焰却是噌的一下冒起,口干舌燥起来。 眼前似乎出现一副极为绮丽勾人的画面,韩露鬼鬼祟祟的趁着岷山老大昏睡之时,对其上下其手,玩的不亦乐乎,时不时的还发出痴汉般的诡笑……https:/ “嘶,这小妖精,想不到竟然还有女同的倾向,今后要多加注意啊。” 孟昭不着调的想道,对其却没有丝毫的指责或者斥骂,反而寻思着,将来有一天,将这二女都收入房中,不知能不能来个一箭双雕。 若孟昭是惊中带喜,满腹憧憬,那岷山老大则是惊中带羞,还有丝丝庆幸。 女人嘛,和男人就不是一回事,被女人摸摸,也算不得什么,这种心理不止一例。 从来只听说女子被男人摸手,因而投湖自尽的事迹,却从未耳闻,女子被女子摸身,而投湖自尽的。 孟昭故作恼怒的将羞愧而不敢抬头的少女扯到身前,搓了搓她的头顶,本来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被弄乱,这才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做?难不成,是,是有女风之好?” 自古以来,权贵之家作风多奢侈糜乱,好男风者甚多,自然也有贵女不喜男人,而好女子者,女风之说,便由此而始。 通俗点来说,就是女百合,橘里橘气,女同志。 韩露猛地抬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吓的苍白无血,眼眶也湿润起来,连连摇头,否认道, “不不不,不是的,少爷,我只喜欢你,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是因为,好奇,还有,想要看看我什么时候能长成她那个样子。” 好奇?孟昭恍然大悟,目光似有所指的放在岷山老大的胸膛上,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不出的肆意随性,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知道内情就好,莫非还要在韩露以及岷山老大的伤口上撒盐吗? 韩露和岷山老大两个女人被孟昭的大笑声惊的不知所措,脸上绯红一片,竟是相同的娇艳如花,看得孟昭心情格外顺畅。 “姑娘,误会解除了,现在,你是不是该向我道歉了? 错非我还有那么两下子,说不得直接被你废掉,我家这一支怕是要就此绝嗣了。” 孟昭看着脸色红润,愤恨消失不见,而羞涩更多的岷山老大,开口调笑道。 “对,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这女人倒也干脆,做错就要认错,比死鸭子嘴硬的人强多了,也可爱的多。 而且刨除先天强者的身份,岷山老大比起一般女子似乎还要耿直单纯几分。 不过,这么一插科打诨,两人之间倒是熟络许多,气氛也格外融洽。 让孟昭心中一动,升起异样心思。 在此之前,他他本打算直接和对方挑明身份,如招揽石杰那般,对这岷山老大恩威并施,用时间慢慢磨。 假以时日,或可将其折服。 然而这种法子的成功可能性极低,且不说孟家和岷山老大背后的主子是对头,对方很难答应。 单单孟昭本身的名望,实力,也不足以招募如此强大的武者。 当初石杰就是一个例子,最后甚至反目。 如今孟昭可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所以,经由这误会,孟昭倒是想从另一方面着手。 单纯的上下级,利益关系,很难打动对方,反倒不如由情出发。 先当朋友,培养感情,称作知己也无不可,士为知己者死的人,可不要太多。 等时机一到,再转成恋人。 孟昭不谈恋爱,不等于不会。 前世网络那般发达,随便来两句土味情话,浪漫手段,都算是这个世界的好手了。 对付这么一个看起来很有些天真耿直的女人,似乎也不是很难。 这样一来,省却拉拢手下所必要的投资,直接就能将这女人转化为自己的女人,其强大的武力,自然而然为他所用。 说不得其他六怪,早晚也会被他收入囊中,美得很。 当然,玩弄感情,看起来卑劣了些,但孟昭自诩也不会辜负此女。 这般绝色,又有那个男人会不喜欢,会不爱呢? 只要对她好,她能开心,快乐,又有什么不可以? 孟昭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 第三百一十七章 女人心事 不过,以情动人,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则很难,需要解决的难题也不止一个。 例如岷山老大便在羞涩之余,升起疑惑,询问孟昭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为何在此,身体上的异常,也就是无法动用内力,且筋骨酥软,又是因为何故? 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就会招致岷山老大的怀疑,想要结交友谊,进而掠取美人芳心,根本只是空谈。 好在孟昭脑筋转的快,对岷山老大故作不识,只是坦白道, “不久之前,在下在外散播消息,广布告示,重金求土属灵物,用作修炼之用。 一个老乞丐闻息送来一尊将军印,内藏土属精元,又以昏迷中的姑娘作为礼物,进献于我,祈求更多银两。 在下爱慕姑娘绝世之姿容,唯恐若是拒绝,姑娘很可能被那老乞丐另卖他人,遭受屈辱,故而遂了那老乞丐的意。 至于姑娘身上的散功丸与软骨散,则是那老乞丐说姑娘武道高明,不是我所能匹敌压制,所以才让府上的神医配置。” 孟昭这一番看似老实的话语,却是将岷山老大弄得芳心大乱,六神无主,躺在床上的娇躯微微颤动,脸庞不由自主的别过去,不敢与孟昭对视。 这说辞,她信了大半,主要是昏迷之前,她的确于朦胧中,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浑身臭烘烘的乞丐用麻袋套出,应该就是那人了。 至于如今娇羞的姿态,则只是身为女儿家的本能反应罢了。 她虽练成惊人武道,更以无匹实力,镇压六怪,横行江湖,纵横武林,说一句巾帼枭雌也不为过。 但女人因为少时的美貌而引来祸端与他人觊觎,所以始终隐藏面容,他人与她交往,也多与武道,杀戮,利益等事息息相关,从无风花雪月。 何曾有这样一个男人,毫不避讳的说出对她的爱慕之意? 女人,终归是需要男人的,哪怕将天下所有男人都压在身下的一代女皇武曌,也在后宫当中,搜罗男宠,诸如在市井街头卖野药的冯小宝,也就是后来的薛怀义,还有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两,无不如女子侍奉男子一般,取悦女皇。 肉色之欲,自然是有的,但也不乏女皇身为一个女人,想要一个可靠的臂膀安抚倚靠的心理。 岷山老大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有些武功的小女人,多少次的午夜梦回,也曾幻想过翩翩君子,赳赳英雄,与她花前月下。 孟昭这简短直白的一句话,恰如巨石投湖,在她的芳心之中掀起阵阵波澜。 更何况,孟昭相貌英俊,身材挺拔,卓尔不群,如今觉醒龙体后,紫瞳紫发,有异人之姿,更有神武英雄气,让人心生好感,绝对是男人中的极品,绝品。 作为一个女人,也是先天的颜狗,岂能无动于衷? 当然,岷山老大相比起恋爱脑,还是理智的多,再次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 孟昭心中略微紧张,不过也不敢过于拖沓,以免引起这女人的怀疑,再次以堪比影帝的演技,自得又自谦道, “姑娘莫非是担心在下是歹人吗? 哈哈,你不用怕,我叫孟昭,是南安伯孟家的人,当今南安伯是我的大伯父,你现在所在,正是我孟府西苑之地。” 这话一出,兀自躺在绵软暖和床榻之上的岷山老大心中震动,娇羞之色褪去,脸上表情一片煞白。 孟昭一看这情况,连忙关切上前,一手握住她的手掌,一手掌心抚在她光洁的额头间,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这举动已经是有些出格了,一般女儿家的身体,岂是男人能触碰的? 果然,本来心中震惊,慌乱的岷山老大连忙扭头甩手,想要摆脱孟昭,并红着脸,怒瞪道, “你是孟家的人?快点将我松开。” 孟昭对此置若罔闻,反而不解道, “孟家的人怎么了?你是我花重金买来的,早晚是我房中近人,别说现在只是肌肤相亲,将来就是让你脱衣侍寝,你又能如何?” 这番话,完全是出自一个名门大族,自命不凡,又对岷山老大的真正身份丝毫不知的男人之口,演技之高,直接连一侧的韩露也骗过了。 这妮子此时看孟昭的神态动作,以及不容置喙的话语,心中酸成一片,对于床榻上的岷山老大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第三百一十八章 火龙洞与枪王赵家 当然,这岷山老大并不能成为孟昭日后生活的一个重心,充其量只是一个点缀,而今他觉醒龙体,修成赤龙都天秘典,又手握屠休宝藏,经营数十年的胡百万的人脉名册,正是大展宏图之际。 错非时间不对,城内的氛围也大有变化,孟昭说不得已经开始竖起大旗,广招豪杰高手,蓄养强人,继续扩大二房的生意产业,以壮大自身的实力了。 眼下,郡城内猛然涌入外界的众多高手,不乏可与孟家一比的强大势力,这种想法只能暂时搁浅,以免树大招风,惹人非议。 如此匆匆,三日时间一转而逝。 孟昭每日固定时间亲身照顾岷山老大,喂粥喂药做些亲密举动自不必说,并从不情不愿的女人口中,得知了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名字,梁穆秋。 而效果,暂时也看不出来,但孟昭觉得,应该是有些成果的,因为这名为梁穆秋的岷山老大,丝毫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来历,也没有过于抗拒孟昭,反而默认下这种半强迫式的关系。 也不知道是不是此女打算暂时虚与委蛇,等将来恢复实力,再秋后算账。 另一边,孟昭吩咐吕乐以及韩普的事情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兴中,听命于二房的探子,大把大把的洒向城中各处,探听消息,谋刺隐秘,调查出众武者的资料。 二房旗下的产业,以及被孟昭招募豢养的高手,也大多缩在家中,很少外出,自然也就减少了与那些外来武者的摩擦,一切求稳,求安。 这天,孟昭正在屋中和吕乐韩普商量开辟一条新商路的事。 因为涉及将近三万两银子的大投资,纵然深受信任重用,吕乐也不敢独自做主,孟昭不得不亲自下场,参与谋划,决策。 正商量到一半时,有大房来人,邀请孟昭前去大房处,拜见府上来的贵客。 孟昭再仔细一问,瞬间沉默下来,紫色光晕流转的瞳孔中,闪烁毫芒。 “火龙洞以及枪王赵家来人,他们怎么会联袂而来,还有,孟继祖叫我去作陪又是什么意思?” 根据这小厮的讲述,此次来孟府拜访的,有两方人马。 第一方,是孟昭的老熟人,火龙洞,不过这次来的可不是那些小虾米,而是明霞,明阳,明音,明元四大先天高手,以及门下十二亲传弟子。 和孟昭打过交道的史思明,郑克邪,唐玲儿,赫然便在其中。 明霞,明阳,明元,是火龙真君的师弟,而明音,则是火龙真君的师妹,均师从上一代火龙真君,乃是火龙洞最正统嫡支的一脉。 圣地出身的先天高手,战力大多绝高,其一,受过良好的,成系统的教导,几乎没有短板,其二,所学武功均为绝技,所用资源,皆为最好,光是根基一块,就能拉下草莽武者不知多少。 所以,别看只是区区四个先天,纯论战力,可远不止四个先天这么简单,横行一地并无多少问题。 另一方,则是枪王赵家。 不似火龙洞那般人多势众,但虽只聊聊三人,也是足以让人不敢怠慢。 枪王赵家,听起来似是江湖势力,因为武功而得到武林人士赠予的称号,与朝堂无瓜葛,实则,大谬。 赵家并非草莽出身,反而是北地军方的巨头之一,声势只稍弱于孟家,掌冀州境内五千无当军,这枪王二字,就是大雍开国太祖北堂恭金口玉言而来。 第一代枪王赵牧,乃是开国太祖北堂恭的发小,自小相识,结伴成长,后来北堂恭渐有雄霸之心,赵牧便成为北堂恭手下最忠诚,也是最勇猛无畏的战将。 横勇无敌,杀人如麻,在早期立朝时建立赫赫战功,也是宗师级的武道高手。 除了武道,赵牧还是一等一的练兵大将,无当军,无以可当,便是赵牧一手练出。 初时三百,手持飞廉枪,腰悬斩钢剑,背负朝天弩,身披鱼鳞甲,每有攻击,无所不破,战无不胜,后扩建八百,为大帝北堂恭身边近卫。 时至今日,五千无当军,依然是北地冀州境内难以忽视的一股力量,与巨鹿侯秦家的巨灵神兵同为顶尖强军,是一时瑜亮。 本来建国时候,以赵牧和北堂恭的关系,至少也是一个世袭侯爵的尊位,镇守玉京也不是不可能。httpδ:/m.kuAisugg.nět 不过因为在战场上保护北堂恭爱子不利,赵牧愧对好友,也是主上的北堂恭,宁死不领侯爵,同时自请镇守边关。 无法,北堂恭便只能作罢,好生安抚同时,令匠人取昆岗之玉精,刻录北地枪王之号,赐予赵家,并许诺赵家世代为无当军的统军将军,拱卫大雍北疆。 可以说,赵家虽不是贵族,但也是将门世家,而且有开国太祖所赐北地枪王的玉牌,和免死金牌也不差多少,绝对是冀州境内的有数豪族。 再加上祖上与北堂恭的关系,也是少有的,能直达天听的一家,为冀州不可招惹的大势力之一。 此次赵家来人,是一老两少。 老者赵康,是赵家宿老,也是前两代无当军内的一个高级统领,如今虽卸任,仍是先天高手,一杆丈二红枪,轻取定襄郡内新晋先天高手,老当益壮。 两个年轻人,一个叫赵无咎,一个叫赵无衅,应是亲兄弟,虽不过双十年纪,但也是后天中的顶级高手,有冲击先天的潜力。 这两家联袂而来,代表的意义,实在让人玩味。 枪王赵家是冀州境内,定襄郡的豪门,而火龙洞,虽是十三家之一,但大本营却远在梁州东阳山,两者似乎从无交际,怎么这次却凑到一起来?还一同来孟家做客。 这个客人,是善客,还是恶客? 还有,孟昭不得不思虑,他回孟家后,真正崭露头角的那次,便是踩着史思明的肩膀上位,并得到沈天赐的看重与欣赏,从而名声大涨,广为流传。 这次明霞这个护短的老东西来孟家,若是心怀恶意,会不会对他借机发难? 不只是孟昭沉思,一旁的吕乐以及韩普两人也是陷入忧思当中。 孟家虽大,怕也招架不住这两者吧? 第三百一十九章 了解与转身 不过所谓隐忧也不过是杞人忧天,如今掌权掌事者,是南安伯孟继祖,以及他的亲弟孟弘道。 纵然孟昭表现如何出色,又如何受二人看重,也只是小辈,晚辈,暂时没有挑大梁的实力和名分。 便如现在,孟昭虽为二房之主,但辈分上,是孟继祖和孟弘道的侄子,名义上,要尊奉家主,也即是南安伯的命令,所以孟继祖有召,不可不去。 孟昭让前来通报的大房之人稍等片刻,交代了吕乐以及韩普两人几句,便沉着性子,压下疑惑和思虑,前往接待贵宾的正堂。 结果还没见到一应正主,甚至连正堂大门都没进去,便遇到从正堂内笑吟吟走出来的柳乾坤。 见到此人,孟昭眼睛一亮,也不管前面领路的大房之人,上前行礼后,问道, “柳叔,现在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火龙洞与赵家之人怎么搅和到一起去了?还有,我去见那火龙洞诸人,真的没问题吗?” 此时已经临近寒冬,冷风瑟瑟,柳乾坤一身黑色裘衣毛质顺滑,被风一吹,盈盈而舞,脸上也是温和笑容,一派长者风范。 闻言,不禁莞尔,揶揄道, “昭儿可是怕明霞那老匹夫心胸狭窄,借故发难,在照面时,为难于你?” 孟昭笑而不语,不过显然已经是默认了他的这种猜想。 其实若光只是明霞以及火龙洞发难,倒也不会吓到他,更不会让他如此犹疑不定,实在是孟继祖之前为子谋划,扫清污名的行径,以及今日特地召他去见人的举动,让他不得不多思虑几分。 火龙洞施压,孟家可以帮他抵挡,但若孟家也有意打压,他如之奈何? 哪怕觉醒紫元龙体,哪怕他有照天镜,又哪怕有二房握在手中,终究是底子不够,实力不硬,难以从容应对一切。 当然,困难不代表没办法,孟昭胸有沟壑,能屈能伸,就算遭遇打压,也不会心灰意冷,顶多是蛰伏一段时间,待到羽翼丰满,实力足够,再来清算。 不过,这也并不妨碍孟昭从柳乾坤处,多了解一些内情,毕竟他接触不到的,柳乾坤应该都能接触到,且知之甚详。 柳乾坤左右看了下,冲着为孟昭引路那人指了指,对方便晓事的离远一些,这才道, “昭儿你该知道,云雾山一事如今外界已经是沸沸扬扬,不乏流言蜚语,说我孟家企图独占云雾山蛟龙,故而陷害孙家。 甚至一度群情汹涌,互为盟友帮手,要咱们孟家将从孙家得到之物,全部交出去,以消弭外界的质疑。 火龙洞和赵家联袂而来,自然是达成一致意见,就孙家一事,向咱们孟家施加压力,同时试探家主。 不过这些都与你无关,正好里面现在吵得不可开交,你就不用进去了。 去偏厅接待两方来的后辈子弟吧,二公子和五公子已经在那里。” 孟昭点点头,听懂了柳乾坤话中之意,心头一块大石也落下,只要不是故意针对于他,那就好。 随即,他又皱起眉头,疑问道, “若是火龙洞之人借机寻衅于我,我又该如何回应?”httpδ:/m.kuAisugg.nět 柳乾坤哈哈一笑,指着孟昭摇头道, “你啊你,真是个小滑头,明明有了打算,却偏偏让我为你背书。 罢了,且去行事,只要不是杀人,只要让人残废,都没什么问题。” 孟昭这才喜笑颜开的长吐一口气,恭恭敬敬的朝着柳乾坤再度拱手一礼。 结果他刚要走,却被柳乾坤拉住,见这精壮魁梧的大汉用诡异的目光打量自己,即便知道他没有任何恶意,也是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柳叔,还有何事?” 孟昭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柳乾坤明显是看出他身上发出的异变,这才拉住他大量,更想让他自己坦白,但他怎么可能自找麻烦? 柳乾坤啧啧一声,盯着孟昭紫意盈盈,毫光神异的双眸,似是感慨,似是惆怅,道, “没什么,只是看你渐渐长大,心有所感罢了,相信你父亲做不到的事情,你能遂他生平志向。” 柳乾坤虽不一定猜得到孟昭觉醒特殊体质,但一定看得出他身上的那股子迥然于过去凡根俗骨的气象,此言也是有感而发。 孟昭无言以对,孟正安生平之志,无非也就是破开宗师大限,比拟祖先孟神通,重塑南安孟家的名声。 他若龙体大成,自能如愿以偿,若无法大成,今日所应也不过是空口白话,所以也不曾给予柳乾坤太多承诺。 “罢了,是我人越老,越婆妈,你去看看火龙洞的来人。 对了,我记得你父亲生前与赵家两个小子的父亲是故交好友,也曾带你去赵家做过客。 今天两人来了,作为主人,要好好款待,不要怠慢了人家。” 孟昭心中一惊,这一点他还真没有印象,主要也是神秘人赵浑当初未曾给予他相关的资料,自然也就无从得知。 不过也好解决,毕竟不是近期的事情,少说也是十年往前的旧迹。 就算那两兄弟以故人之礼相待,只要表现如常,推脱时日久远,少时记忆不深,便能让人无话可说。 再度看了眼孟家修建,用来招待贵宾的,富丽堂皇,奢华大气的正堂,听着里面隐隐绰绰传来的对峙嘶吼声,摇摇头。 先天武者抛开强横的武力,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俱为私利而奔走。 随即转身往一边的偏厅赶去,相比起和那些足能对他产生威胁的先天高手打交道,他还是更愿意和年轻人交往。 孟家偏厅修建在正堂东侧不到百米距离,隔了两个拱门,名为薯榭,建在孟家自通的流水之畔,虽与孟家大堂相隔不远,却是迥然的风格。 孟家大堂主堂皇奢华,尽显贵族世家的底蕴,华美。 偏厅不同,三边各连建有顶棚的长廊,边墙缀着石花铜首,主体建筑则以棕褐色调为主,户枢则是一栋联排的巨门,自有一派端庄气象。 一般而言,遇到人数众多的客人,便可在偏厅以及勾连的长廊之上,设置露天宴,赏花观树,流觞曲水,景色宜人,不亦乐乎。 一般客人可不值得同时动用正堂与偏厅两处位置招待。 所以在孟家看来,此次到来的两家虽然来势汹汹,但也必须要招待好。 这是一个礼节的问题。 第三百二十章 赵家兄弟 匆匆走进偏厅大门,迎面便是一股炭烤的热浪袭来,闻着暖暖熏香,扑面冷意瞬间消融。 耳边听着淅淅索索的小声议论,看着偌大偏厅之内,形貌各异,而又同时转头望向门口的人们,孟昭龙行虎步迈入其中,丝毫不见畏怯。 几人一桌,桌上摆满诸如瓜子点心,茶饮果蔬之类的吃食,窃窃私语,彼此眼神勾连传递,大体上并无恶客嚣桀的表现,却也十分冷淡。 好似游龙入海,猛虎巡山,孟昭一一经过客人,面带微笑与其对视,也的确见到了几个熟人,史思明,郑克邪,唐玲儿,最终才来到孟文和孟川两人所在的桌边,十分平淡的打了个招呼,便就近入座。 此时厅内共计有火龙洞弟子十二人,赵家子弟两人,孟家子弟三人,共十七人齐聚一堂,并无丫鬟小厮伺候,也无人在意,因此表现的泾渭分明。 孟昭同时感应到比起孟文和孟川,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 其中意义也各不相同,好奇者居多,亲近喜悦者也有,当然少不了厌恶避讳的。 其中,一人表现最为明显,便是被孟昭打伤之后,又遭遇孙家灭门,险些受到牵连的史思明。 只是这原本天庭饱满,强壮勇武的大汉,不知是否被外界流言蜚语所搅扰,竟然消瘦许多,一对眼睛也不比往昔精气饱满,亮如月华。 目光也非旁人那般简单易懂,反而郁郁难平,不忿不满居多。 史思明旁边,俏丽动人的唐玲儿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师兄,又看了看自己极有好感的孟昭,不知该如何处置。 反倒是道士打扮,腰悬白玉葫芦,脸颊上一道深刻疤痕显露的郑克邪若有所思,看着孟昭惊疑居多,喃喃自语道, “紫发紫瞳,异人异象,这是修炼了什么武功所致,还是身体发生了变化?” 当然,碍于这里是孟家地盘,倒也没人真的愣头青到上来就挑事,更多的还是观察,分析,只有个别几个青年跃跃欲试。 他们也都是火龙洞嫡传弟子,史思明被挫,郑克邪也不曾奈何的了孟昭,若是能做到这两人做不到之事,岂不是顷刻间便能于山中同门之内脱颖而出? 这世上总是不乏侥幸心理之人。 相比起旁人,孟文与孟川更加了解孟昭,也更明白,孟昭的此番变化,绝对是近期而成,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孟川端坐当中,宛如小山丘匍匐,尚且存有几分稚气的虎目中满是好奇,仗着和孟昭关系亲近,又是兄弟,问道, “四哥,怎么你出去才几天时间,感觉和变了个人一样?” 他虽看起来五大三粗,实则心细如尘,这话也只是微不可闻,只有同桌的孟文以及孟昭两人能听见,显然避讳偏厅之中其余人。 孟文手里还绑着白色绷带,伤在岷山七怪手上的伤还未痊愈,显得十分悲催,最近一段时间,不是在床上躺着,就是被绷带吊着,也是霉运盖顶。 闻言,竖起耳朵想要探听一二,自从升起对孟昭的敌意后,他对自己这个久不相见的四弟便更关注许多,不能说盼着他倒霉,但也不差多少。 孟昭笑笑,浅声解释道, “我也不知,这几天外出,修行有所突破不说,还得到一门新武功,也不知道是哪个导致我如今身上的变化,不过总归是好事,力气大了不少,眼神也锐利许多,改天和你比试一番。” 三兄弟便作为偏厅之内,一个极明显的小团体,私语起来。 看起来颇为无礼,不晓事,将满厅客人置于一旁,毫无大族教养风范。 然而,若从实际出发,就能知道,这也是无奈之举。kuAiδugg 孟川自不是长袖善舞之辈,且嗜武如痴,外木而内秀,与这满厅客人交际,还不如叫他去外面打一百套拳法来的舒服些。 孟文和孟昭两人,因为与史思明的关系,间接与火龙洞有所嫌隙,一个是仇视,一个是被仇视,自然也就不会自找没趣,在这么多火龙洞弟子面前刷存在感。 万一被人一拥而上,来个群殴,打输了挨顿揍倒也罢了,万一孟昭将这群人揍了个遍,叫现在于正堂中商议大事的火龙洞四大先天如何去想,又如何反应? 所以,虽然是主人家,但招待上,自不能以正常情况去看待,能露面,并耐着性子陪在这帮人身边,已经是给足他们面子了。 这时,倒是旁边一桌两人提着茶杯,饶有兴趣的跑来和孟昭相交。 一人年约二十一二,细目白面,目光坚毅有神,宽肩猿臂,气度不凡。 另一人年纪稍微小些,肤色比旁边之人更黑些,不过相貌倒是有七八成相似,身材也微矮小些,却仍不失为一个伟丈夫。 经过自述,孟昭知道,年长些的,是枪王赵家的赵无咎,年轻些的,是弟弟赵无衅,二人是亲兄弟,父亲则是当代赵家之主,昔日与孟昭父亲孟正安乃是相识旧友,曾结伴游历,一同拜访州府的一位大贤,在其座下聆听教诲,点拨武道。 无师兄弟之名,却有师兄弟之实,所以这兄弟两人也是专门来寻孟昭的。 目的,自然是结交相识,看一看这位颇传奇的孟家子究竟是何等样人。 说传奇,自是孟昭的经历,幼年丧母,少时丧父,被大帝钦点入慈恩寺,韶华而逝,一去十年,回来后不过短短数月时间,已经名动州郡,小有名气。 如此人物,成就说不得厉害,但焉能知道未来如何? 所以赵家兄弟的想法也就不难理解了。 就像是现代社会自家相识的邻居里,若是有多年不见的人成为小明星,甚至是小网红,总归也是好奇,想要了解一番的。 其实不用介绍,孟昭也能看出两人的身份,简直不要太明显。 更从自述之中,听出真正的孟昭与他们并未打过照面,只是父辈有旧。 也就是说,孟昭虽前往对方家族做客,却因年纪尚小,而无接触。 这让孟昭长长舒了一口气,就想招呼两人入座,同时交好。 就在这时,一声清亮而又浑厚的声音在整个偏厅当中响起, “孟昭,当日你以诡计哄骗,胜了我一筹,可不知敢不敢于今日这个场合,再较量一番? 若是此次你还能胜我,我史思明便真正心服口服,日后再遇到你孟四公子,无论何时何地,都退避三舍,不敢与你相争。”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不甘与豪气 乍然一声邀战之言,瞬间使得整个偏厅原本窃窃私语之声几不可闻。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说话那人,以及被针对的目标。 说话的,自然是史思明了,他的突然邀战,虽然突兀,实则也在情理之中。 武人好战,武人好名,孟昭本是南安孟家寂寂无名一小子,之所以如今声名鹊起,远播州郡,全因当日战败史思明,踩着火龙洞嫡传弟子身份上位。 当然,这也仅仅是个诱因,因为火龙洞弟子虽多,也不少,之后沈天赐的看重与欣赏,才彻底让孟昭大名不限于南安。 随着时间流传,神州大小势力的信息渠道中,必然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但不管怎么说,史思明是有足够的理由以及心理挑战孟昭,一雪前耻的。 届时,他若将孟昭堂堂正正击败,流传出去,之前的败北也无损他身上的亮色,反而会有知耻后勇,百折不挠的评价。 当然,前提是,这一战,孟昭会应,同时,他又能胜。 在场之人绝大部分是火龙洞的弟子,情感上自然更倾向于史思明,理智上也觉得上次孟昭能胜,多为阴谋算计,此次史思明卷土重来,应该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当即便有数个对史思明很有信心的同门师兄弟在一旁鼓噪起哄,虽只几人,但嗓门不小,营造了数十人也未必能有的热闹气氛。 当然,也不是所有同门都是如此,唐玲儿一张娇俏嫣然的小脸便很是担忧,既担忧青梅竹马,一直对她很好的史思明,也担心虽然只见了几面,却很有好感的孟昭。 郑克邪倒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低下头,嘴角露出嘲讽和不屑的笑容。 旁人不知,他还不知孟昭绝非吴下阿蒙,而今武道已经今非昔比了吗? 两个赵家兄弟面面相觑,他们来前也是做足了功课的,自然对有心结交的孟昭所经历的事有所了解,心中既存了几分考量观察的想法,又不免担心孟昭丢了面子,被人击败。 孟文这原本最该乐见其成的二哥,此时心中格外的复杂,对孟昭虽恨,却远不如对史思明之恨,同时又不由得气弱担忧。 若孟昭这次败了,固然让他出了一口恶气,但孟家名声也必然受损,从大局考虑,此时还是要一致对外,不由陷入为难。 唯有孟昭淡然自若,眉目清朗,眸光澄澈,紫色光晕泛起波澜,笑道, “史少侠对当初一战结果不满,也是正常,不过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当初之战,乃是少侠率先挑起,要验证我孟家赤旗令与你火龙洞玄火真经孰优孰劣,结果不言自明。 至于所谓阴谋诡计,此言更是无稽之谈,武道如兵道,岂能一以蔽之。 其一,在下自问不曾事先甩手段,用毒谋害史少侠,其二,交战中,不曾有卑劣手段,暗算阁下,其三,若当日之战,只有不妥,少侠为何当时不说? 所以,今日之战,实无必要,少侠还是好生将养身体,未来再说吧。” 孟昭三言两语,便将史思明因为战败而名声受挫,心胸郁闷,企图卷土再战的心思点的一清二楚,同时维护自身的正当性,驳斥所谓诡计哄骗的言辞。 武者盛于名,必累于名,也就是你要成名,也要养名,不然若是名声遭遇重挫,所受影响和伤害,必然巨大,反倒不如不成名。 一时间,史思明面红耳赤,哑口无言,毕竟当初他的意图就不纯,乃是被胡应明以火蟒胆雇佣,企图重创孟昭,为胡应明泄私愤。 本来在偏厅之内,鼓噪起哄的几个火龙洞弟子声音也渐渐变小,颇有尴尬。 良久,还是史思明自己涨红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 “孟昭,你可是小瞧于我吗?还是自知不敌,所以心生畏惧,借口拖延?” 这话虽然无礼,倒也有几分见的。 避而不战,要么小觑对方,要么鄙视对方,当然,也可能别有用意。 孟昭恰恰是第三者,只见他四平八稳的端坐桌边,指尖轻轻敲击光滑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却蕴含一种摄人心魄的规律,良久,才道, “我知道史少侠心有不甘,作为武者想要雪耻,这是常事。 不过我非纯粹匹夫武者,单纯好勇斗狠,并不足持。 要想让我应战,史少侠最好还是拿出一些能打动我的彩头。”kuAiδugg 偏厅中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孟昭不是不应战,而是要借此赌斗。 不过滑头的是,史思明作为挑战者,要拿出让人心动的彩头,而孟昭所要做的,仅仅只是接受挑战。 当然,孟昭也要承担一定的风险,所付出的,就是一旦战败,聚拢在他身上的光环瞬间便要散掉大半,当然,这也未必是绝对的坏事。 那些孜孜以求成名的江湖少年,或许会将目光从孟昭身上转移到旁处。 不过,孟昭的滑头是一方面,他平静外表下隐藏的那种绝对的自信,或者说自负骄傲,又是另一方面。 在场之中,又有哪一个蠢货,会看不出孟昭根本没将史思明看在眼里呢? 唐玲儿更是目眩神迷,孟昭虽看着又气又怒的史思明,然而眼中又何曾有半分他的影子? 当即有不少人心中冷哼,勃然大怒,张目以待,基本上都是火龙洞之人。 同为师兄弟,虽然未必关系就一定如何好,却激起同仇敌忾之心。 赵家兄弟则是讶异又欣赏的看向孟昭,还有惺惺相惜之感。 虽然有好利的一面,但难掩那冲天豪气,堪为一时之人杰。 有时候,一个人的实力是一方面,气魄又是另一方面。 有人是各有其一,孟昭或许是兼而有之。 便是孟文也是没想过,孟昭会有这种表现。 要彩头,岂不是在间接说明,他此战必胜,不然何必多此一举? 此举正是为了将利益最大化。 胜了,名声只是巩固,而切实的实惠,才真正让人难舍。 不过,出于大局考虑,以及担忧,孟文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传音入迷道, “你究竟有无把握,今日若是输给对方,我孟家岂不是成为他人笑柄?” 有人才有家,人的脸面就是家的脸面,孟昭若败了,孟家威严也要受损。 譬如当初他败给史思明,一时间城中许多家族都因此而摇摆动荡,使得当时孙家气焰嚣张,不外如是。 后来孟昭战胜史思明,这才一举逆转形势。 孟昭诧异看了眼孟文,嘴唇翕动,回道, “十成把握,放心。” 第三百二十二章 条件与爪牙 孟昭倒是没想过孟文会有这般识大体的表现,可见此人虽有这样那样的缺陷,终归还是有可取之处。 当然,这种疑惑在孟昭看来,完全就是杞人忧天,就算不曾觉醒紫元龙体,单单修成白玉之身,他都有八九分胜算,何况如今又修成赤龙都天秘典? 史思明被气的浑身发抖,然而作为此次上门客人,邀战已经出格,他总不能直接动手吧?那直接就是恶客上门,人家孟家也没必要惯着他,孟昭不动手,自有先天高手处置他。 想了好久,史思明也想不通自己有什么能打动孟昭的东西,双手紧紧攥拳道, “孟昭,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拿的出来,绝不反口。” 论富,孟家富有大半个南安,冀州全境,九郡之地,都有孟家产业,田地,山林,庄园,数不胜数,他史思明根本拿不出能打动孟昭的财富来。 论贵,孟家是世袭伯爵,手握重兵,为大雍开国元勋,虽家族势力处在边州之内,但连横合纵,于中枢之间,也有一定关系。 孟昭虽不握有孟家,但享有孟家的部分富贵,他又能拿出什么打动对方的东西呢? 孟昭一时哂然,侧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摇头道, “还真没什么缺的,这样吧,我就赌一个未来,如果此战史少侠输了,将来若是少侠修成先天武道,便帮我做三件事,如何?” 这话一出,整个偏厅之内的人又惊了,只因谁都没想到,孟昭最后竟然是赌一个史思明的未来,岂不是过于儿戏了? 且不说史思明能不能修成先天,就算成就先天,若是有心推脱耍赖,怕也不能拿他如何。 倒也有几人觉得孟昭城府如沟壑,实在深不可测。 从成就上拉说,史思明能成为火龙洞嫡传,亲传弟子,自然是有着冲击先天的潜力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从可行性上来说,若他日后真成为先天,只要不是真的无耻龌龊小人,什么都不顾忌,大概率还是会被孟昭所驱使。 一个先天高手为刀,纵然只能用三次,但威力也是不可小视。 遣之以杀人,护身,或是刺探情报,种种不一而足,又有哪一样做不得,做不成呢? 更可怕的是,孟昭竟然敢用昔日的挑战者,敌对者,这份气魄和胸襟就绝非常人所能比拟。 史思明目光闪烁不定,脸色缓缓恢复平静,哪怕他深恨孟昭,此时听到对方的要求,也不由得升起一抹淡淡的自傲与不适。 所以自傲,是孟昭此言,其实已经表明对方认可他的实力和潜力,足有资格冲击先天,而先天,在如今这个世道,就是强者,绝非泛泛。 所以不适,则是因为孟昭竟然有心用他做事,难道就不怕他刻意报复吗? 当然,他虽非君子,也非小人,心中自有一番称量,不敢贸然应答,只是在心中权衡。 孟昭则不急不缓,不露声色,淡然的和赵家大兄弟又开始谈天。 而偏厅之内,此时也重新变做嘈杂一片,之前分散的火龙洞弟子,全部聚集在史思明身边,与他讨论商议。 赵家老大赵无咎有些好奇道, “昭公子此举究竟何意?其实那史思明身为火龙洞弟子,手上应该不乏好东西,难道赌一个实物不好吗?” 赌一个人的未来,赌一个人肯信守承诺的品性,终究是有太大的不确定性。 他弟弟赵无衅也是连连点头,虽欣赏孟昭的豪气,但又疑惑他的选择。 孟昭倒也没太多的隐瞒,只在他们两个以及孟家兄弟面前小声道, “史思明的武道还是不错的,未来三五年内,应有冲击先天的可能,而且作为十三家弟子,圣地传人,根基雄厚,战力惊人,绝非普通草莽强者可比。 我要他为我做三件事,其实只是一个引子,让他时时刻刻不忘今日之耻。 二位今日既见到史思明心中不忿,邀战于我,要洗刷耻辱,岂不知他迈入先天之后,会故态萌发,再行挑战? 到时,或可彻底将其压服,收做手下听用,也是极好的。” 说白了,孟昭还是想要收他当小弟,当打手,未来不论是从军上战场,还是争霸江湖,都是需要高手为他爪牙的,而史思明,恰恰是个好的选择。 “可他是火龙洞弟子。” 他话刚说完,孟文已经极为不耐插嘴道,同时眼神中满是吃惊和忌惮,甚至还有丝丝连他自己都看不到的恐惧。 将他打的溃不成军的史思明,甚至一度成为他的心魔,然而在孟昭眼里,竟然有心将其收为爪牙利用,这是何等猖狂与强霸的想法? 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强势与自信,远远超过孟文的大哥孟希,那位出身高贵,从小便呼风唤雨的贵子。 然而孟希的那种强势和自信,太过虚浮,一碰就碎,远不及孟昭这般踏实。 “那又如何,打断他的傲骨,磨净他的脾气,自能用他做事,只看用他的人能否压得住他。” 赵家兄弟则是恍然大悟,对视一眼同时,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须知,火龙洞虽是武学圣地,十三家之一,弟子虽多,虽强,但来源复杂,日后前途也不相同。 主要的弟子构成,包括以前宗门长辈的后人,所收弟子的后人,在外收养的孤儿,天资过人的良家子,家世高人一等的富贵子弟等等。 这些弟子,来源复杂,学成之后,出路也不相同。 有的要传承宗门,有的会被宗门安排前途,更多的,则是自谋生路。 史思明出身未必多好,资质未必在同门拔尖,日后若想寻一个前途,虽不困难,但要称心如意,当然还是有靠山的好。 若真能进孟家大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换言之,孟昭的这种想法,未必不能成功。 何况孟昭心思深沉,完全将史思明玩弄于股掌之间。 第一次交战,打败他的同时,让他心生不忿,不甘。 今天若能将其击败,则能一挫他的锐气,并让他日日夜夜难忘今日之败。 若还有第三战,也就是先天之后一战,史思明若再败,那所有信心,骄傲,都将被彻底粉碎,在孟昭面前,再无任何傲气可言,被驯服,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鹰,是要熬的,人才也是如此。 当然,孟昭还有一层想法,此事成则好,不成也不打紧。 权当是随意种下一粒种子,未来能否长成,全看天意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约定 而孟昭这种肆意而张扬的姿态,也使得孟文心中阴郁更浓,思虑重重。 以往他所见孟昭,虽然也颇有才能,武道天赋卓越,手段也不弱,但心态似乎有隙,近柔少刚,并无今日这般咄咄逼人,如此富有攻击性。 实在是怪事。 莫非单单武道修为提升了,连带整个人的气势,意志也都会发生变化吗? 他当然不知,觉醒龙体,解除体内的胭脂红剧毒,对孟昭而言,乃是肉体和心灵的双重蜕变,行事有所改观,自然也就不足为奇。 赵家兄弟听孟昭如此坦然说出打算,毫不避讳为人所知,又颇有几分成功可能,不由得露出钦佩的表情,老二赵无衅更是竖起大拇指艳羡道, “昭兄好福气,我看那史思明是个豪勇之士,若能收为己用,必是一柄上好的宝刀。” 孟昭笑而不语,通过短短时间的接触,以及说话言语,他对这赵家两兄弟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总体来说,两兄弟都是比较耿直刚毅的真武者性子,不过长兄赵无咎更显沉稳端重,老二赵无衅心思跳脱,不过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不失为真性情。 都有义气,也都是可交之人。 偏厅另一头,火龙洞诸人似乎终于商议出了结果,史思明从座椅上站起,大步走到孟昭的身前,居高临下,双拳握于腰下两侧,瞳孔喷火,道, “好,你这个条件我应了,不过要在你孟家长辈和我火龙洞师长的见证下进行,不然我不会答应你如此无礼的要求。” 看他这个表情,应该是参悟到了孟昭这么做的真正用意,所以怒意勃发,一身燥热的气势难掩,迫的身边之人不由自主往四周散开。 要收他为手下爪牙听用,对于一个年纪轻轻,身手高明,又自命不凡的人来说,实在难以忍受。 要说孟昭是什么真正的大人物也就罢了,偏偏他甚至都不是家主一系嫡子,身上也只有一个象征清贵,而无实权的天罡卫挂名,如何能让人不怒? “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且等长辈们商议完吧。” 看着孟昭依然是那么不咸不淡,云淡风轻的表情,史思明积聚在心底的怒意瞬间泄-掉大半,心中吃惊,甚至有些惴惴不安。 无他,实在是孟昭太过镇定,自信溢于言表,而且他如此靠前,甚至刻意激发气势,都无法引得对方气机反应,这实在让他摸不着头脑。 这般表现,可是和当初与他交战时大不相同,判若两人。 莫非就这么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他就有如此大的提升? 然而,再多的担忧,再如此多双眼睛的见证下,都无济于事,只能寄希望自己能挑战成功。 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有下人进门,通知众人正堂内的长辈们要见他们,孟昭和史思明两人便一马当先,并肩而行走出偏厅。 在后面跟着的众人一直打量和比较两人背影,有些人已经面露难色。 孟昭行路,昂首挺胸,背脊如枪,顾盼间神采飞扬,英姿勃发,沉稳的吓人。 与之相对,史思明其实也是一个大好男人,宽背如山,只是单靠背影步伐,怎么也掩饰不掉一股急躁之意,不免让人担忧。 当初一战,火龙洞的这些师兄弟也推演复盘过,觉得纯论武功,史思明远高于孟昭,不过是先被缚手脚,自断实力,再有孟昭阴险狡诈的关系。 若是真正打一场,孟昭绝不会是史思明对手。 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史思明稳住心态,不要给对方可乘之机。 不多时,一众人已经鱼贯而入正堂,距离正对着的板壁足有二十五丈之距,以此为中轴线,房间两面布局对称,家具,挂屏,书画等都是成组成套,一改外部的奢华,看起来极为庄重气派。kuAiδugg 堂上,孟继祖以及孟弘道两人分坐在板壁前的两端位置,为上首主人家。 孟继祖着伯服,戴金冠,穿贵靴,不苟言笑,四平八稳,气势雄猛浩荡,如虎踞龙盘,威严十足。 孟弘道着青色长袍,相比兄长的强势,儒雅随和,脸上吟吟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估计刚才的商讨谈判应该没怎么吃亏。 大堂左侧依次排开而坐的,是四个道士打扮的高手,三男一女,虽相貌身材各异,但着装类似,显然是同门出身,且各有特征。 为首者身材欣长,窄眼矮鼻,眉宇中间连成一片,看起来就心胸不阔,应该就是此次而来的火龙洞为首之人明霞。 次者相貌老成,敦厚沉稳,喜欢眯眼,是明霞师弟明阳。 再次者,是一个作女冠打扮的美人,虽状若二八少女,但身材丰腴,眉眼风情也绝非小女孩可比,乃是此次出山的唯一女先天,明音。 最后,则是一个看起来比较木讷老实,没什么心眼的道士,明元。 而大堂右侧坐着的,则是一个头发花白,依然精神矍铄的浓须老者,赵康。 赵康旁边,则是王天雷以及杨九,中间隔了一个空位,应是之前走出的柳乾坤。 正堂之内,人数虽远不及进来的年轻人多,但各个都是功入先天的顶尖高手。 因此进入正堂之后,为首的孟昭以及史思明两人,便受到了来自于堂上诸人的刺眼目光,各种压力也是如排山倒海而来。 志气稍弱,精神不佳者,可能刚一进门就要被震慑的点头哈腰,惶惶不安了。 不过孟昭却丝毫不以为意,所谓目光,压力,的确让他不适,却也不至于失态。 在适应之后,更是如春风拂面,毫无影响。 反倒是史思明经历这么一遭,额头有些许冷汗流出,心脏狂跳。 骤然发现自己无意间竟领衔诸同门,这可是一件大大难事。 十二同门中,他武功虽处于前端,却很难争第一,如此争先,很容易遭同门嫉恨。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那些同门之所以愿意附在他身后跟随,想必也是为了他能够邀战孟昭战而胜之。 比武,实力固然是影响胜负的重要因素,但心态也很重要。 勇气,自信,能催发人的潜能,他的那些同门显然就是有此用意。 同理,孟昭作为弟弟,理应在孟文身后才对,如今也颇有僭越之嫌。 果然,堂上诸人见到是他们两个率先进门,皆有困惑。 孟昭也不卖关子,先是落落大方的向堂上长辈,客人,行礼问候,然后将在偏厅发生之事细细道出,并请在坐长辈们同意。 史思明比较嘴笨,只能咬着牙点头,寄希望待会儿击败孟昭,搏回颜面。 第二百二十四章 心胸狭窄 堂上诸人听到事情始末,顿时愣住,不是为史思明邀战孟昭,而是因为孟昭接受挑战所提出的那个条件。 不同的人,自是能看出不同的意义,有人看出孟昭心有猛虎,雄霸自我,有人看出孟昭富贵无忧,少有所求,但总归都是奇大于惊的。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史思明的授业恩师,也即是火龙洞此次出山的领头人,明霞道人,便瞬间气的眉毛直跳,双眼喷火,状若噬人一般, “好小子,之前你使诈用计赢了思明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敢做此妄想,端的不做人子,孟家主,难道你就不想给老夫一个交代吗?” 孟昭一时愕然,怔怔的看着那愤怒仇恨盯着他的明霞道人,以往他只是道听途说,这次真正接触,却是理解了江湖中人说明霞护短气窄的评语是如此的贴切。 且不说他和史思明私底下已经达成一致意见,此来不过是想请在坐诸人做个见证,要么他击败史思明,赢对方一个未来,要么他被击败,史思明重振声威,洗刷前耻。https:/ 各担风险。 但无论如何没想到,明霞一个长辈,竟然直接对他一个小辈开炮,而且直接上纲上线,对孟继祖问责,也不知道哪来的大脸。 毫无前辈风范,一股子小家子气,也不知这般人是怎么练出强横武道的。 果然,孟继祖执掌一族,又是国之贵勋,何等霸道样人物,岂会被明霞给唬住,冷哼一声,眸似冷刀,压住对方,淡淡回道, “明霞真人此言似有不妥,小辈们既已经有所决定,咱们长辈支持一二就好,怎么可以当头一棒,让他们难堪? 再说了,我这侄儿在大慈恩寺中生活十年,最是纯正良善,岂有什么耍诈使计,难道当初一战,明霞真人认为那沈天赐处事不公,或是眼力不足吗? 要我给你交代,我有什么交代?明霞真人可以教一教我。” 明霞脸色难看,打量着孟昭,见他面目俊朗,身材挺拔,紫瞳紫发,异人异相,堪称万中无一的人中之龙。 且气度卓然,纵然满堂先天高手,依然压不下那股子雄烈气质,哪有丝毫纯正良善,你不是在逗老子? 当然,腹诽归腹诽,他却又无法反驳孟继祖的话,且不提史思明将孟文打伤那件事,单说沈天赐,金陵沈家的那位天赐麟儿,就不是轻易能得罪的。 今天他要是敢硬着脖子说沈天赐处置不公,等过些时候消息传到金陵那边,指不定沈家就要对他打击报复,以捍卫沈天赐的清名。 孟家人,真是好狡猾。 相比之下,其他三个火龙洞先天真人表现的比较赧然,显然是对自家师兄的表现感到羞愧,就差掩面而去了。 那白发浓髯的老者则是打量着孟昭啧啧称奇,人有异相,必有异能,早就听闻孟家老五是罕见的练武天才,但再如何天才,怕也没有眼前这小子厉害吧。 “莫非他有什么特殊血脉在身上?怪不得十年前大帝下诏,会将他选入天罡众当中,看来那钦天监也不全是沽名钓誉,招摇撞骗之辈。” 不得不说,赵康果然是老辣眼毒,一眼看出孟昭不凡,但所谓特殊血脉,也只是他比较大胆的一种猜测,却也不敢保准。 一时间起了心思,脑海中思量赵家适龄女儿,可惜要么定亲出嫁,要么品貌不足,配不上眼前这英武男儿。 明霞一时间被孟继祖的反驳噎住,嘴唇几番诺诺,却说不出话,场面冷下来。、 孟弘道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对明霞愈发不屑,却呵呵一笑,打圆场道, “兄长不必动怒,想来只是明霞真人对刚刚答应咱们的条件不甘,借题发挥,哪里是真的要兴师问罪?” 转头又对明霞道, “明霞真人,我知你性格,若是就此回去,必然不忿,将来生出事端。 不如这样,小辈们既然有心比试,不如咱们借此机会,也赌斗一番。 我孟家出的赌资,便是刚刚商议那件事的主导权,不知你又能拿出什么来?” 明霞脸色刷的一下冷下来,孟弘道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心胸狭窄了,换谁谁能舒坦? 不过他虽气愤,理智尚在, “不成,这只是小辈们之间的比试,和咱们商议的事情无关。” 旁人能看出孟昭的不凡,他又怎么看不出? 虽然不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但很明显,已经赢过史思明一次的孟昭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对方既然敢接下这邀战,必然有一定把握。 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一把将史思明给提溜过来,狠狠揍一顿,这惹是生非的东西,就会搞事,不会平事,早晚被他害死。 孟弘道嘴角冷笑嘲弄意味更浓,转头看着史思明,眼神怜悯, “原来明霞真人也不看好自己的弟子,唉,既然如此,便算了,任由小辈们折腾一番,咱们就当看个热闹吧。” 明霞自然注意到孟弘道的表情神色,顿时大怒,热血冲顶,就想开口应下。 他虽对史思明擅自做主挑战孟昭不满,却也最是护短,容不得旁人轻视嘲讽自家孩子。 只是,他不冷静,却不代表所有人都被激怒,两耳颤动,好似突然听到什么,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同门师弟师妹,最终还是按捺下来。 想来是明阳,明音,明元三人中的一位或者几给明霞传音,点醒他不要上当。 不过,孟弘道的这话已经说出口,自然也听在史思明耳中,让他魁梧宽厚的身躯颤动一番,本来笔挺的背脊不由得弯了几分,脸色涨红,颇有些意气消沉。 其实不用说,他也能知道自家师尊对他的不看好,只是如今被孟弘道给点了出来。 而坐在主人家位子的孟弘道却悄悄的给孟继祖传音道, “大哥,看昭儿这孩子的相貌生疑,体魄更高健雄壮,应该是有际遇,胜火龙洞那小子十拿九稳,不如坑一坑他们。” 孟继祖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双目注视着鹤立鸡群的孟昭,再瞥见孟昭身侧手里绑着绷带,一脸阴郁,宛如陪衬的孟文,心中滋味莫名。 甚至回忆起自己少时发生的事情。 “老二啊老二,莫非你当初要压我一头,如今连儿子也要压我儿子一头?” 当然,感慨也只是感慨,暂时还不认为孟昭会对他的继承权有什么想法。 更多的还是宽慰和喜悦。 家有健儿,英武如斯,岂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第三百二十五章 开战 不过他心智如海,深不可测,又能自控,很快压下繁杂心绪,道, “明霞真人,刚刚你无礼之言,我可以不计较,但现在涉及你自己的亲传弟子,却不能不校准相关。 你究竟是答应为此战做证人,还是不答应呢? 若是不应,我孟家昭儿也省得麻烦,不过可惜了你那弟子的志气。” 明霞一张脸更是气的七窍生烟,孟家兄弟两个一唱一和,无非逼迫他下注。 若是不应,瞧不起自家弟子,史思明虽然肉体无损,但志气恐怕会被挫折殆尽,整个人直接废掉,若是应了,又实在没有把握,真是让他为难。 还有,若史思明败了,难道将来真要给孟家小儿当牛做马? 一时间气不愤,愣在原处,却又拿不出个主意。 这时,火龙洞的明音女道眸光如洪波,清音袅袅道, “机会难得,若只是两人之战,让咱们这么多人作见证,未免小题大做,不如多些人参加,让小辈们互通有无,印证所学,对于自身的修行,必有极大好处。 赵老前辈,您老这次带来的两个孩子也颇为出色,不如一起下场展示一番。” 孟昭目光平静,极为稳重守礼的立在大堂当中,见这明音女道相貌姣好,兼具少女之清纯面容,少妇之丰腴身材,虽非绝色,也堪为清丽佳人。 本以为她也就是武道厉害,想不到颇有几分急智,将两个人的约战,直接论调为后辈子弟们切磋表现的舞台,如此一来,就算孟昭赢了史思明,对这位史少侠的打击也不会太大,这是考虑明霞真人爱护弟子的个性而提出来的。 而一旦将此事性质从私斗变为公开切磋,那么私下博赌之事也就无从谈起。 当然,这并不影响孟昭和史思明之前的约定,毕竟他们还有私仇在里面。 那白发浓髯的老者点点头,抚须赞道, “好提议,火龙洞乃是武学圣地,孟家也是源远流长的武林世家,说来倒是我赵家根基最浅,有此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显然赵康对这个提议很是心动。 他这话也不假,火龙洞位列十三家之一,虽然有占据开国红利的嫌疑,但本身的确是武道大宗,毋庸置疑。 孟家赤旗令也是天下闻名,孟神通当初也是宗师中的佼佼者,力压枪王赵牧,可见厉害。 当然,更兴奋的还属在堂下站着的一众小年轻们。 他们初生牛犊,正是血勇好战的时候,有这个机会,全都自信满满。 至于不自信的,到时候也可以视而不见。 反正明音的用意很鲜明,这舞台是用来展示自己的,又不是用来暴露自己短处的。 若是自觉武功不济,完全可以不上场,又没人拿刀逼着他们。 如此一来,孟继祖和孟弘道也不好继续阻碍,只能带着众人往附近的演武场而去,疏散里面一些正操练的孟府武士,腾出地方来。 横纹条石打底,修建的方方正正,约有横竖十五米方圆的擂台前,一杆高逾五丈的木杆耸立,顶端一面赤色大旗迎风飘展,在阳光照射下仿佛流溢的火焰,威风赫赫。 擂台四面,各有七层台阶通往擂台中心,东西两面则摆放特质的木架,上面摆满各样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质地出众,寒芒闪烁。 平日里孟家豢养的武士多可以来此操练对战,也可以用来解决私人恩怨,绝非样子货。 一众先天高手在孟家下人搬来的太师椅上端坐,小辈们则乖巧的站在身后。 孟弘道两手轻轻拍击,将众人目光吸引到他身上,问道, “明霞真人,咱们该如何打?是你那弟子和我家昭儿打头场,还是压轴?” 明霞看了看自家弟子,见他双目炯炯,眨也不眨的钉死在孟昭身上,气息起伏,显然迫不及待。 脸色有些难看道, “他们之间打过一场,相互之间多有了解,便让他们两个先上场吧。” 他也是无奈,早晚其实没什么分别。 孟弘道哈哈一笑,骄傲的看了眼始终淡然自若的孟昭,毫无迟疑道, “好,那昭儿你便先和那史思明先做过一场,不要大意。” 孟昭点点头,也不说话。 足尖一点,双手背负在身后,飘摇之间已经落到宽阔坚硬擂台的一端,静默而立。 他这身法看起来也只是寻常,既不极速,也无腾挪之妙,非要说出个一二来,用稳字形容最贴切。 但身法乃轻身之术,却又和这种意象相悖,让一些火龙洞弟子面露不屑。 明霞将史思明叫到身前来,叹口气,眼神闪烁,几番犹豫,终究没说什么丧气话,最后还是鼓励道, “思明,你在我门下所学多年,不但有天赋,且勤勉不休,以同龄人而言,武学已经登堂入室,这次你也不必有太大顾虑,放手一搏就好。” 说罢,他想了想,眼睛瞥到两侧的兵器架子,转头问道, “孟继祖,我这弟子所学驳杂,拳法,掌法,指法都会,还粗通剑术,不知能否使用兵刃啊?” 他这话倒也不错,他自己就修行不少师门绝技,教导郑克邪修行柔云荡日剑经,对剑术自有研究,史思明耳濡目染,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且对武人来说,兵器乃杀伐之器,增幅自身实力。 以剑器对阵赤手空拳者,总归是占据一定的优势的。 就像是神兵优于劣兵,有兵器又强于无兵器,都是一种正常的强弱对比。 但事无绝对,全看武者自身。 拳压天下的猛人历朝历代都不在少数。 孟继祖没说话,而是将目光放到擂台上的孟昭,见他点头,便同意史思明用剑。 史思明又不是三岁小孩,自然知道自家师傅为了让他赢,也算是豁尽老脸。 心中一沉,也没再说什么,转头从兵器架上取了一柄看起来保养的还不错的长剑,长约三尺三寸,剑身刻着细纹放血,绝对的凶器,而非架子货,便蹭蹭蹭的迈上擂台。 在过程中,他竭力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均匀,所有压力负担,尽数缓解忘却。 眼睛里,只有那不动如山,负立如长枪大剑的孟昭。 上一次他败了,心不服,口不服,这次,他要一雪前耻。 第三百二十六章 绕缝剑术 擂台上,朔风卷号,一侧大旗烈烈招展,吹得两人长发飞扬,气氛肃杀。 擂台下,因为有阻隔缓冲,风势不大,因在坐的这些先天倒是议论起这两人来,主要是明霞以及孟弘道两人辩论,侃侃而谈,旁的众人夹杂谈论武道。 当初一战,便是史思明抛出玄火真经与赤旗令二者孰优孰劣这个争议,继而邀战孟昭,最终因为被算计,不敌落败。 此次明霞和孟弘道两人围绕着,还是这个论点加以辩述,各执己见。 明霞所言,立足于玄火真经出自火龙洞镇宗宝典,玄火龙神经,立意高远,且有精进可能,非赤旗令鄙陋武学能比。 孟弘道则说,赤旗令源于上古五帝之少昊,以及帝子般所创的五方旗令,乃是浩浩神魔绝学,立意更高,威力更强,且家祖持之横行天下,却不闻火龙洞有人以此扬名。 这个隐秘还是当日方小侯爷在鸣花楼传出,后来被孟家知道,现在拿出来怼明霞,倒是让火龙洞诸先天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孟文和孟川两人立在孟继祖与孟弘道身后,却是洋洋得意,能与上古五帝挂钩,与有荣焉,这份骄傲却是难以言述的。 擂台上,两人一直没有动手,原因倒是比较简单。 孟昭是不想先动手,因为他知道自己如今实力早已今非昔比,不动则已,一动只怕史思明没有还手之力,碾压太过,让火龙洞诸人颜面无存。 所以他在等,先让史思明一招,一招之后,再轻取之,也算是给对方面子。 史思明不动手,也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的剑术学自明霞,并非柔云荡日剑经,而是一部叫绕缝的古剑术,讲究手,眼,心相互配合,重意不重招,秘术法门在涤荡内息,压迫对手,使之露出破绽,继而恰如斩山截浪,一击建功,属于绝杀剑术的一种。 这种剑术,最早来源于中古皇唐时期,李世民尚为秦王时所建天策府内的击剑高手所创,源于天策剑典,一般为杀手,刺客,以及体弱女儿所用。 史思明修炼这门剑法,主要是个人兴趣所在,以及的确有感知破绽的天赋。 手持长剑,斜立于身侧,金灿阳光辉映下,泛着流光,的确有剑客风采。 然而他双目充血,竭尽所能想要窥探孟昭的破绽,却始终难以如愿。 孟昭背负双手,身形昂扬,岿然不动,好似南天之柱,北海之礁,一身气机在史思明的感应中,浑然无缺,有若苍天厚土,简直不可思议。 没有破绽,他如何出剑?若是对方气衰体弱也就罢了,偏偏此时气势之雄厚刚烈,腾冲而来,让他连出剑的勇气都没有。 一时间,史思明握剑的手掌岑岑冒汗,原本因为愤怒,不甘而转化来的血勇,渐渐被消磨,那种搏命一击的决然,也开始摇摆不定。 而下方观战之人,似乎也渐渐看出两者不对的地方来。 有人小声说道, “怎么回事,史师兄手握长剑,对方赤手空拳,占据如此优势,为何不先发制人,反而畏缩不前,莫非是上次被击败,有了心魔?” 也有高明者回道, “师弟有所不知,史思明不是不想出剑,而是不能,我虽非亲自面对孟昭,却能看出对方姿态洒然,不拘常态,武功已经浸入骨髓,非同凡响。https:/ 史思明找不到对方的破绽,绕缝剑术便无用武之地,有剑不如无剑。” 种种议论不少,先天高手各个耳聪目明,岂能听不到,却是听之任之。 因为他们也都被孟昭此时的那种武道水准所震慑。 他们眼界更宽,眼力更强,看到的并不是孟昭完全无缺,毫无破绽的迎战姿态,而是这小子深不可测的底蕴风采。 看得到的东西,都不算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才让人敬畏。 良久,孟昭叹息一声,他若不动手,史思明怕是很难率先出手了,莫非他的武功真的到了这种地步吗? 不,武功或许强悍,但更强的,则是龙体觉醒之后,他的蜕变太大了。 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人与人,真的会从出生开始,便分出三六九等。 不止身份,不止家世,单单体魄,健康,便有天壤之别。 而就在他失神的刹那,史思明终于捕捉到了对方瞬息而逝的破绽。 第三百二十七章 猜忌 噗通一声闷响,史思明沉重的身体重重落在擂台的一角,仰面朝天,发丝凌乱,嘴角血迹斑驳。 眼神空洞中带着迷茫,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击便溃败的事实。 数月之前,孟昭于他来说,虽然也难对付,甚至略略输了一阵,但到底是对方使诈用奸,这才让他吃亏,但如今,他连对方一拳都接不住吗? 这种提升速度,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孟昭则是缓缓收回紧捏的拳头,气息平稳的可怕,仿佛刚刚挥出那一拳的根本不是他。 望着怔怔仰面躺在擂台上的史思明,感慨颇深,不过更多的还是欢喜,雀跃。 他这一拳,用的是炼铁手的千针雨绝招,只是因为内家根基转变,这一招也大有不同,所催发拳劲再非凝练针芒,而是一条条首尾相顾,细密如飞蝗的龙形气劲。 每一道龙形气劲,都拧成一股,凝儿不散,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远胜过初始版本的千针雨,威力自然也是远胜前者。 再者,孟昭其实不用这种绝招,纯以赤龙劲的威猛强霸之力,也足以暴力碾压对方。 所谓一力降十会,便是如此。 擂台之下,更是一片哗然,本来寂静的场地上,瞬间炸开锅一样,议论纷纷。 十来个火龙洞弟子,纷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史思明如此厉害的武功,竟然接不住对方的一拳,莫非对方已经迈入先天了吗? 因为门内氛围的关系,当即几个人一组,热火朝天的讨论起了那一招分胜负的精彩所在。 且大部分人都是脸色惨白,他们尚且不如史思明,更何况孟昭? 唐玲儿也是惊讶中带着丝丝崇拜,美女爱英雄,虽然孟昭只是武力上的强横,但至少也沾了些许英雄的边。 郑克邪则是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他知道孟昭武功绝非泛泛,恐能胜过史思明,但没想到,竟然是这种赢法,与屠鸡宰狗何异? 他虽时常瞧不起史思明,和对方争相讨好唐玲儿,却不得不承认,对方武功的确厉害,两人交手,十次能赢五六次就算是他发挥在水准之上了。 换言之,孟昭能一拳击败史思明,就能一拳把他打成死狗,如何能不惊? 最惊讶的,其实莫过于在场一众先天。 孟昭有如此表现,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雄厚根基。 此根基,甚至可能不单单只是内力修为上的差距,还可能是人本身天赋,禀赋上的差距。 成年的人,和成年的大象,从发育上来说,都已经成熟,但从力量上来说,人又岂能和大象想比? 同理,一样的后天大成武道修为,史思明可能远超一些江湖草莽,当然也有可能远不是别的武者的对手。 哪怕不用比试,史思明自己都清楚,同境界下,他远远不是沈天赐那等天才的对手。 但有些事,看起来简单,理解起来还是比较困难的。 比如明霞道人,此时便是瞠目结舌,又满面阴云刻薄,目光看着擂台上昂然而立的孟昭,皮笑肉不笑道, “好武功,好天赋,孟继祖,看来你孟家下一代,便以此子为顶梁柱了。” 孟家以武争功,以武立家,以武传世,历代家主,不能说都是同代最强之人,至少和最强者相差不多,才能压下各种不服。 明霞结合之前史思明将孟文打成重伤,一下子看出,孟昭何止是远远超过史思明,就连孟继祖的两个儿子也被彻底比下去了。 有的时候,适当的优秀,是好事,优秀的过分,很可能遭人嫉恨。 孟继祖表面毫不在意,淡漠的一点波澜都不起,然而,了解他性格的人都知道,没有表现,就是最大的反常。 事实上,他也被孟昭的表现给惊住了,纵然凝练九面赤旗,开辟如海丹田,再一日千里,打通十二正经,也不可能将史思明一击而溃。 正如他了解孟文的武功,能击败孟文的史思明自然差不了,那如今呈碾压之势的孟昭,武功又到了何等地步? 不过短短数日时间,缘何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自思忖,时光倒转,他和孟昭同样境界时,怕也不是对方对手,甚至也可能被轻松击败。 一侧孟弘道见到孟昭这种表现,先是惊喜,随即愕然,最后看到孟继祖淡然自若,实则面无表情的表现后,也陷入沉默。 他很了解孟继祖,假如孟昭只是一个资质中人的少年,孟继祖必会将其当成自家孩子一样宠溺疼爱。 假如孟昭是个能力不俗的天才,孟继祖同样会对他悉心栽培,以辅佐未来的孟家之主,已经于亲情外掺杂不少私心杂念。 但,而今孟昭崛起之势似乎难以压制,而且远远强过孟希,孟文两人,孟继祖对孟昭的亲情,很难抵得过防范和忌惮。 当然,眼下孟昭还未修成先天武道,孟继祖也只是担忧,至于未来却难说了。 沉默良久,内心天人交战,良久,孟弘道嘴唇轻启,望着擂台上孟昭的目光闪烁,传音道, “大哥,依我看,昭儿要么修行了绝世武道,超过我孟家赤旗令,要么是某种特殊体质之身。 不论哪一种,都是我孟家之福,切不可因为明霞三言两语而心生嫌隙。” 顿了下,又道, “而且昭儿素来聪慧,今天显露武道,想必是有心向你我示诚。”kuAiδugg 前一句,其实孟继祖并不在意,不管是绝世武道,还是特殊体质,总归是非常人可比,紧跟着的那句,才真正打动了他。 从孟昭回返孟家以来,便接连做出不少事,于孟府相助良多,可见是个聪慧有心计的人,而不只是单纯的匹夫之勇。 他不会看不出显露如此武道会遭到他的猜忌,但依然如此,想来也是无心与孟希孟文相争,且将一切选择都交到他的手中。 不管是诚心也好,示敌以弱也好,总归眼下是没法翻天的。 孟继祖点点头,传音回道, “你放心,昭儿是正安的唯一子嗣,难道我会因为他有龙凤之姿,便对他不利吗?” 孟弘道这才安下心来,只要家族和睦,不生龌龊,一切都好说。 第三百二十八章 询问 擂台上,孟昭脚步沉稳,缓步迈向还躺着不起的史思明,声音清淡道, “史少侠,胜负已分,想来这次你不会再有我使诈弄奸的想法了吧! 先天之后,为我做三件事,希望史少侠说到做到。 另外,也希望史少侠不要为今日这胜负而耿耿于怀,以免滋生心魔,阻碍拖延进军先天的时间。” 对此人,孟昭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观感,无喜,无恶,也就是既不欣赏喜欢,也不反感厌恶,只能说当成一个可用之人而已。 说罢,孟昭也不理会史思明,脚步轻跃而下,飘飘然来到孟继祖身后站定。 明音女道惊奇而又复杂的看了眼孟昭,心道, “看来切磋武艺,展示自己,是做不下去了,罢了,不如归去。” 不只是她,火龙洞其他三个先天也是如此想法。 今天这个脸算是丢大了,而且想找回来也很难。 有孟昭刚强猛鸷如斯,摧枯拉朽胜敌,其余小辈哪还有什么心思和志气上台,珠玉在前,上去献丑无异于自取其辱。 反正孟昭下擂台后没多久,火龙洞诸人便脸色难看的告辞离去。 赵康以及赵家两兄弟既然是和火龙洞一起来的,为了避嫌,自然也不会孤身留下,也紧跟着离开。 孟继祖,孟弘道两人带着孟文,孟昭,以及孟川三个回到正堂之内,关紧门。 “昭儿,你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不过出去短短时间,竟然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有几分同境界无敌手的气象了。” 孟继祖声音很平稳,眼睛灼灼,两道凌厉而又富有压迫性的目光刺向孟昭。 他尽管不想刻意猜忌,打压孟昭,但必要的了解还是要的。 而且他也着实好奇,孟昭究竟是如何鲤鱼化龙的。 孟文眼睛瞪大,又是忐忑,又是期待,若是能弄清楚孟昭变强的秘密,或许他也能借此发生蜕变,增强自己的实力以及潜力。 史思明虽败,但仍是他心中一根刺,唯有他自己亲身击败对方,才可能释怀。 孟昭早有腹稿,并不惊慌失措,落落大方,拱手道, “回大伯,小侄也不知是为何,只是在外出闭关突破修为时,先练成罗汉童子功所记载的白玉之身,而后得到一门绝学。 修行之后,便有了紫瞳紫发的异象,一身实力也是狂飙猛进。” 孟继祖不由沉思,白玉之身他知道,罗汉童子功所追求的一种肉身境界,但也不可能有如此变化。 要么是修行的那绝学而成,要么,是孟昭无意之中,觉醒了潜藏的血脉。 但,孟家真的有这种血脉吗? 自孟神通开始,他们孟家才开始发迹,但也从未有特殊体质的天骄诞生过。kuAiδugg 当然,血脉,体质,偶然性更大一些,不然以往那些特殊体质之人留下子嗣,经年累月繁衍下来,岂不是直接成就血脉家族,威压天下了? 孟继祖还想发问,但随即意识到,孟昭若是有心隐瞒,他根本不会有多少收获,何必落得个以长欺幼的恶名? 至于让孟昭交出那绝学,更是无稽之谈,除非孟昭主动上交,不然他若是开了这个口,传扬出去,天下武人都能将他骂死。 孟弘道知道孟继祖的难处,主动开口道, “昭儿,咱们孟家赤旗令所成内力霸烈难当,酷热绝伦,很难兼修旁的武功,你修行这门绝学,莫非就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孟昭摇摇头, “没有,而且很奇怪,赤旗令竟然与这门武功相互促进,威力更盛,这也是小侄实力大增的原因之一,可惜这法门只有后天篇幅,我说给大伯和三叔听。” 而后也不废话,直接口述出一段极为高明的练气法门,即是天都隐龙诀的后天练气篇,其精义之玄妙,深奥,远在赤旗令之上。 孟文和孟川两个人在一旁立即竖起耳朵,眼睛铮亮,默背心法。 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都是武道大家,先天高手,境界远超孟昭,虽没有过耳不忘之能,却能当时听闻,当时推导,甚至暗暗运功。 很快,两人就摇摇头,四目相对,脸色复杂的看向对方。 孟继祖看孟文记得辛苦,摇摇头道, “文儿,不必枉费心机了,这武功并非你所能修行的,强自运功,对你有害无益。” 孟文当即愣住,满面不解,却还是耐着性子,谨慎问道, “父亲,那为何四弟能修成这门武功,似乎还与咱们家的赤旗令相互作用,发生奇妙变化?莫非四弟所说的心法有什么隐患吗?” 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赤旗令生变,且是往好的方向变化,既然孟昭能做到,还将心法背诵出来,他用心揣摩联系,如何不能? 除非是孟昭背诵的武学有陷阱。 孟继祖拉下脸来,阴云密布,狠狠瞪了他一眼,才道, “心法无碍,字字珠玑,微言精义,我和你三叔都看得明白。 但这门心法是有限制的,必须符合某种条件和要求,才能修行。 想来,是昭儿怀有某种特殊体质,恰恰契合这门武功,才能生出如此变化来。” 其实也未必是特殊体质,比如葵花宝典,非自宫不能修行,比如北冥神功,必须未曾修行武功,或者自废武功才能练成。 某些神功,少了某种关窍,也无法入门。 但孟继祖堂堂武道大家,楼乞儿看来有望冲击宗师的强者,见识自然不凡,已经窥出个中奥妙。 孟文面上当即红一阵,白一阵,咬着牙,没有再说什么。 一侧始终沉默的孟川似是按照心法运功,猛然气息一弱,嘴角溢出鲜血,抬手擦拭了一番,眼神若有失落,点点头应和道, “大伯说的没错,这武功,咱们练不了,行气法门没问题,缺的,应该就是某种血脉或者体质了。” 说着,羡慕的看向孟昭,这四哥真是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孟昭主动给孟川输了一点赤龙劲,助他平复内息,道, “是不是血脉体质,我不清楚,不过这武功的确很邪门。 五弟你虽然天纵之资,但还是不必强求,以免坏了自身的根基。” 这次孟川是浅尝辄止,受伤很轻很浅,休息一天就能恢复如初。 若是还不死心,极可能伤势累积加重,最终积重难返。 孟弘道更是恶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通,看孟川嘴角淌血,他最是担忧。 最终,还是孟继祖拍板, “昭儿,既然是你的际遇和造化,日后就更要勤勉踏实,希望追赶先祖,未来我孟家还需要你出力壮大。 至于那心法,不管是不是只有后天法门,你都不必再外传了。” 不能练的武功,和废物没什么分别。 “还有,特殊体质之事,未曾明确之前,谁也不准外传,以免贻笑大方,清楚吗?” 孟昭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点点头,回了声是。 正是知道孟继祖会选择为他隐瞒,他才会刻意显露自己的不凡之处。 如今看来,他赌对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交代 孟继祖和孟弘道虽觉孟昭极可能身怀特殊体质,但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自家孩子如此争气,自然不会刻意压制。 当然,为了保护孟昭,也不会大肆宣扬。 封锁消息,让他顺利成长,才是他们考虑的。 所以,两人很快就将此事抛到脑后,开始交代起另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文儿,昭儿,川儿,如今南安郡城当中,蛟龙产卵之事已经沸沸扬扬,大街小巷都可耳闻,刚刚火龙洞明霞以及赵家赵康所来,便是为此事。” 孟昭如今已经觉醒部分紫元龙体,故而对蛟龙幼崽的窥伺更多几分,闻言,坐着的姿势更端正拘束,眼眸中紫光闪烁。 而孟文与孟川两个人则依旧被孟昭极可能是特殊体质一事而震惊,思绪难安,百感交集,对于孟继祖所说之言,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听进心里。 孟继祖和孟弘道看到这一幕,心下各自叹息,相比起二人,孟昭非但城府心计更强,就连心性也更加沉稳踏实,不免有几分失落。 孟继祖不再理会两人,而是专门将目光放到孟昭身上,道, “昭儿,当初我曾告知你,孙家能知道云雾山蛟龙的讯息,实则是与孙老贼的一个儿子有关,正是他得天之助,从云雾山生还归来,带回这个消息。 此人在孙家被抄没监禁时,已经被我暗暗掉包,养在暗处,只等时机一到,便以其为向导,引我孟家高手,入山搜寻蛟龙卵,或蛟龙幼崽。 今日火龙洞以及赵家来此,便是为了此人。” 孟昭点点头,这些他也有些猜测,如今不过是确认而已,不过还是问道, “那火龙洞和赵家是怎么知道那人被大伯掉包的,还有,孙家如今被灭,多多少少与咱们孟家有关,他会老老实实的为咱们做事吗?” 其实孟昭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和火龙洞与赵家商讨的结果是什么,但出于谨慎,他没有问出来。 以他如今在孟家的形势,其实正该隐藏锋芒,暗中发展,不要过问太多的事,以免遭到孟继祖和孟弘道的忌惮。 孟弘道神色温和,给他解惑道, “消息自然是咱们专门透露给火龙洞的,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有魄力和赵家分享,也不知道双方暗中究竟有何交易。 至于孙家那人,你也不必担忧,人都怕死,他是孙家如今仅剩的一支独苗,就算不为自己,也会为他孙家留一支血脉,会识时务的。” 孟昭表明点头,内心则不以为然,孙家老头子老谋深算,老早就在外留下血脉,李家镇那孙家父子,就是一支,不过这些也没法说出来。 这时孟文终于反应过来了,问道, “那父亲,咱们到底要怎么做?莫非也要和火龙洞联合吗?” 孟继祖此时也露出郁闷之色,点点头道, “不错,你们应该很清楚,如今蛟龙之说广泛传播,有人相信,有人嗤之以鼻,但终究是将不少势力和武人吸引到南安来,对郡城的压力很大。 我早前安排到云雾山附近的人也探知,那里也已经是人潮汹涌,有人在那里已经组织起数次成规模的探山活动,企图搜寻蛟龙踪迹。 可惜不是遭遇凶兽袭击,便是被毒虫毒瘴所阻,损失惨重,无功而返。 对于那谣传的信物以及地图线索,十分看重。 咱们孟家虽强,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此次被吸引而来的,还有不少世家与宗门势力,非同等闲。 火龙洞贵为十三家之一,又早与孙家就此事而准备多时,咱们若是能与火龙洞联盟,不但此行多了几分把握,还能分担压力。” 孟昭了然,这就是作为上位者的智慧,行事不能单单只看利益,还要看全局。httpδ:/m.kuAisugg.nět 孟家有那孙家之人在手,不是不能吃独食,但那样做,直接就要面对被吸引而来的那些武者以及势力的不满与打击,纵然无惧,终归会损耗自身实力。 但若是能拉拢一两个颇具分量之人到自己阵营之内,那就轻松许多。 说白了,无非也就是拉拢一批,打压一批,中立一批方式的次级运用,不算出色,重要的是能克制住自己的贪婪之心。 “那联盟之事,是以谁为主?若是真有蛟龙卵,且只有一枚,咱们怎么办?” 相比起那些空有热情,没有门路的武者,孟家以及火龙洞可谓是准备充足,成功可能性大增,但关于利益的划分,似乎也必须要做到圆满。 不然这联盟的最后,恐怕还是会分崩离析,甚至互相攻击。 “已经商量好了,咱们双方合流一处,若找到蛟龙卵,一枚的话,交给交给火龙洞,对方日后若孵化此卵,必有回报,若有两枚或更多,则平分之。 还有一种可能,蛟龙破卵而出,那就看谁能驯服这纯血凶兽了,全看个人本事。” 末了,孟继祖又添了一句, “中途若是发生争执,你们也大可不必退让,虽十三家,我孟家也无惧他。” 关于这一点,孟文孟昭以及孟川三人都没什么回应,到时肯定是以长辈发话为准,纵然神武强干如孟昭,在此事中,也只是听命行事的小卒。 这时,一向耿直近乎憨纯的孟川竟然问出了一个很有水平的疑问, “但,大伯,火龙洞与白头山一向势成水火,咱们现在和火龙洞联合,万一被白头山知道了,会不会对咱们不太好?” 尤其是此事为火龙洞至关重要时刻,若能多一条蛟龙,纵然不会马上增强这圣地战力,对于其底蕴的增长是切切实实,难以抹除的。 所谓彼强而此弱,火龙洞一强,白头山压力就大了。 而孟家向来与白头山同进退,此举无异于资敌,确实很难说得过去。 孟川能想到这些,也和他母亲安慧是白头山的亲传弟子有关,他母亲的师傅,如今也是白头山当中举足轻重的长老,非同小可。 孟弘道给出一个明确答复,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白头山那里,我们已经去信说明,他们不会有异议。” 轻飘飘的一句话,也不知隐藏了多少算计,多少交锋。 孟继祖则皱眉不悦,敲打道, “你们三个记住,我孟家是孟家,白头山是白头山,虽可引为臂助,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难道要因为白头山不允,就放弃强大我孟家的机会吗?” 三个年轻人连连点头称是,继续倾听孟继祖与孟弘道两人的安排。 第三百三十章 考量 回到西苑,孟昭换上一身水蓝提花面衣,长发披散,端坐在一个案桌边,颇有些随性洒然。 将吕乐以及韩普叫来商议。 等两人入座,孟昭给他们各倒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参茶,这才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 “大伯有意让我和老五,明日一早带领孟家高手奔赴云雾山,见机行事。 而三叔则要延后几日,和火龙洞以及赵家之人带领孙堤进山。 你们说说,这次到云雾山,我该怎么做?见机行事,又该怎么个见机法?” 现今的情况是,云雾山那边和南安郡城一样,已经聚集了大批武者,上至宗门世家,下至江湖草莽,不乏先天武力,可谓龙蛇混杂。 再加上云雾山乃是三郡交界,地貌艰险,与外界交通困难,实在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大雍势力触角很难延伸至其中。 自然而然,作为大雍贵族的孟家影响力,也会大幅降低。 韩普眉头紧锁,清秀的脸上满是沉思之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吕乐则面色如常,圆脸笑呵呵,说道, “两方面,一来,要看家主要少爷前往云雾山目的是为了什么,二来,是少爷自己打算做到什么程度。 依我看,家主虽然在云雾山附近设下暗子,但已经很难掌控那里的局势,所以不得不派少爷和五公子先行探路,以作观望。 目的之一,是为了摸清聚集在云雾山外的那些势力和高手的具体情况,以做到心中有数,和不久前少爷安排给我和阿普的任务一样,旨在知己知彼。 目的之二,最好是让少爷找到一条隐秘的进山之路,这样的话,或许能悄无声息的达成目的,不会遭到围攻。 至于剩下的,就全看少爷自己的打算了。” 三郡交界,其实也是三不管,云雾山内绝少不了厮杀,纵然孟家和火龙洞再势大,也不可能毫发无伤的抵挡众人围攻,所以寻一个稳妥之法有利于保存实力。 孟昭赞赏的冲着吕乐点点头,小子虽稚嫩,但脑筋还是很清醒的,条理分明。 韩普想了片刻,问道, “少爷,您刚刚说家主让您和五公子带着府内高手前去,那这些高手的实力究竟如何?可堪大用吗?” 孟昭摇摇头,颇有些遗憾道, “不堪大用,最强者也不过是后院圆满,若是遇到先天高手,根本不是对手。” 甚至不客气的说,孟昭自己都能一口气将这些所谓高手杀个精光,谁让他龙体觉醒后实力飙升呢?非常人能理解,俗称怪物。 吕乐则有些好奇道, “阿普,听你的意思,像是有些想法啊?” 韩普有些犹豫,不过看了看孟昭,见他颇有些期待,心中一动,笑道, “不是我有想法,而是少爷有想法,不过是考量咱们两个罢了。 你提的意见中规中矩,是老成之见,以稳为主,而我想的,则是能不能冒险一点,在家主去之前,大幅度消耗云雾山外的武者势力,这样的话,风险就小了许多。” 强攻强杀肯定是不成的,以寡敌众非智者所为,但若是行刺客之事,却又没有可用的高手,这就比较让人头疼了。 孟昭当然可以用吕忠,但其中凶险颇大,孟昭不会允许,吕乐也不会。 老人家平日护卫安全也就罢了,用他作刺客,就显得很没良心。 孟昭终于满意的抿了口参茶,这左膀右臂,吕乐虽年轻,但老成持重,韩普则行事激进,胸有猛虎,算是开拓之主,正是一正一奇,将来若是都成长起来,武道进了先天,都是独当一面的人才。 “你们两个说的都很好,这次前往云雾山,其实我是打算做一票大的,只不过具体的方法还没想法。” 明知道那里有一股足以威胁到自己的力量,要么避而不见,要么进行削弱。 避而不见,就是吕乐所说,找一条旁人都不知道的山路,进去。 旁人并不知道孟家和火龙洞的踪迹,就算得利,也能闷声发大财,自然是顶好的选择,可惜这个法子其实可行性并不大。 因为孙堤,也就是被掉包的那个孙家活地图,当初进山的路线是确定的,指向性很明朗,换条路进山,看似图方便,实则很可能走到绝路上。 所以,削弱现在聚集在云雾山四周的武者势力,就成了一个不错的方法。 当然,韩普到底年轻,也比较富有冒险和勇武精神,想的是以强力武学,刺杀当中的厉害与关键人物。 孟昭则觉得目的是好的,方法有点太过莽撞,风险也太大。 孟继祖与孟弘道没有安排先天高手在孟昭和孟川手下,就能看出他们两个就算有削减云雾山下武者势力的想法,也是不赞成用这个法子的。 单单散修草莽也就罢了,那里面绝不乏大势力出身之人,万一事情泄露,很可能引火到整个孟家身上,更对孟家的声望有着极大打击。 所以,孟昭才希望想出一个比较委婉的的法子来剪除那些武者,哪怕阴损一些,也不打紧。 吕乐和韩普又是一顿冥思苦想,但了解有限,又相隔甚远,注定在这里只能是纸上谈兵罢了。 “好了,别愁眉苦脸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先去看看再说。 对了,这次去云雾山,我打算带着你们两个一起,家里这边,交给忠伯照料。” 吕乐和韩普当即大惊失色,很难理解孟昭的想法。 “少爷,那里现在肯定是强者如云,若没有先天高手跟随,您的安全怎么办?” 吕乐和韩普纵然有誓死保卫的决心,但决心不等同于实力,他们还太嫩了,不足以保护孟昭。 而吕忠尽管年岁大了,武道却是实打实的先天境界,怎么能留在家里呢? “此行会有先天高手跟随,我有法子,不必担心。 前些天忠伯跟我外出,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头,这次去云雾山,具体时间不定,但山上不但危险,而且肯定很辛苦,不能再让老人家跟着我受罪了。” 吕乐和韩普这才偃旗息鼓,不过也很好奇,孟昭手下只有吕忠一人是先天,孟继祖不派人过来,孟昭从哪找高手一起去云雾山? 莫非是三爷那边的人? 孟弘道作为孟家实际掌权者,手头势力比孟昭不知大到哪里去,或许会另有安排。 第三百三十一章 再见朱广喜 让两人下去先做好远行准备,而后孟昭回到房间之中,探望了下依旧躺在大床之上,被药物弄得酥软无力,难以起身的梁穆秋。 对这女人,孟昭不能说花尽心思,但也耗费不小精力,如今也算是小见成效。 开始时尚且疾言厉色,几天下来,倒是缓和不少,面对孟昭时候,还多了几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松与依赖,大抵是孟昭如春风化雨般表露心迹的手段取得成效。 一个强大的女人,骤然失去力量,心态必然失衡,而孟昭则乘虚而入,倒不一定能夺其芳心,至少在对方心内有个影子是不会差的。 当听到孟昭将要远行,且很可能遭遇危险时,梁穆秋沉默良久,终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让孟昭有些失望。 不过他也看得出,这女人心志极坚,非等闲可比,如今他和对方相处时间尚短,再过些时候,应该能软化对方。 而他也没寄希望短时间就能将这女人纳入掌中,时间,他并不缺。 到了晚间,用餐过后,孟昭趁着漆黑的夜色,凛冽的冷风,外披青袍,内着夜行衣,从西苑侧门走出,没有任何人跟随。 到了无人之地,将那青袍脱下,攒成一团,缠在腰间,而后面部戴上一张青鬼面具,足下一点,消失在夜色中。 一栋规模虽小,但装点的极为雅致秀气的宅院之内。 炭盆燃烧,青苗火焰缕缕不绝,将近冬夜晚的房屋烘烤的温热一片。 朱广喜,钱掌柜,柴老板三人卸掉伪装,愁眉苦脸的围在桌边。 面对满桌子的鸡鸭鱼肉,生猛海鲜,索然无味。 倒是有心借酒消愁,可惜此时烫酒的水还未烧开,只能百无聊赖的坐在旁边。 从孟昭将他们藏到这间小宅之内,也有一段日子了,平常倒是不缺吃喝,但始终不能外出,宛如被困在笼中,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他们可不是现代的宅男,有网络,电子产品打发时间,一年足不出户都可以。 相反,长时间的与外界断绝联系,让他们格外的焦躁不安,每当宅门之外响起声音,都会引得三人以为是身份暴露,高手前来追捕他们。 尤其是长时间的不出门,使得外人以为这宅子是无人空宅,几次引得小毛贼进来顺手牵羊,要不是三人十分警觉,又武道高明,恐怕早已经显露行迹。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哨声,旋律并不好听,但很有特点,原本愁眉不展的三人当即大喜,这是孟昭与他们约定的暗号,是他来了。 三人对孟昭翘首以盼,只因太想要离开这个牢笼,以及好似龙潭虎穴一般的城池。 只是,让三人意外的是,只是短短时间不见而已,孟昭的变化却出乎意料的大,不只是实力和气息上的变化,本身形貌就有一定改变,让三人十分稀奇。 当然,他们和孟昭也就是暂时的利用与被利用关系,别说只是小小变化,就是孟昭直接长出三头六臂来,也不干他们的事。 等离开了南安,以天下之大,以后能否再见都说不好。 孟昭一边解下腰间缠着的外袍,一边取下面上覆盖的青鬼面具,虎步狼进,在朱广喜这强横先天高手近前,依然不改强势和霸道本色,显然有所恃。 其实此时城内因为大量涌入外来武者,城门把守已经不似往日那般严密,三人想要借此离开郡城,也非难事。 只不过因为和外界失去联系,又不敢主动出门探寻,所以不了解这个情况。 不然早就离开南安这个是非之地了。 卸去负担,孟昭长吐一口浊气,走到内屋一张案边的火盆前,顺势坐下,探手一边烤着火,一边哈着冷气道, “三位近日来可有什么难事啊?或还有什么所需?”httpδ:/m.kuAisugg.nět 朱广喜此时也不计较小子无礼,只是一味的催促道, “孟公子,别的咱家都可以忍受,就是想要尽早离开这里,那日刺杀清宁侯世子未遂,现在他恐怕已经到冀州南三营之内,大军重重守护,再难动手,咱家要尽快回去复命。” 旁边身材滚圆的钱掌柜与干瘦如柴的柴老板齐齐点头,朱广喜要复命,他们两个也得向自己在布衣盟的上司交代。 南安郡城的产业尽数被毁,据点被灭,总也得有人收拾残局,交代情况。 原因当然也不止这么简单。 一直被困在狭小宅院之内的枯燥无聊倒也能忍受,毕竟他们不是孤独的一个人,闲来谈天论武也能对付过去。 但面对时时刻刻可能到来的威胁,被人搜捕追缉的可能,那种压力却是无法消解的。 每日惶惶不安,精神愈发疲惫,恍若惊弓之鸟。 时日一长,怕是所有胆气都磨没了。 武者没了胆气,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青色的火苗噼啪响起,映照在孟昭紫色的瞳孔之中,火光闪耀,在不远的窗牖上倒映出沉静如山的影子。 “三位,此时城内另有变故,鸣花楼血案的影响,被削减不少,倒也不是不能将你们带出城去,不过仍是十分凶险,你们当真要选择尽快出城?” 钱掌柜胖脸肥肉堆起,因为听到逃离有望,笑的格外开心,一双细小的眼睛几不可见,道, “是啊是啊,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孟四爷,你是不知道,这宅子虽好,但时不时的就有人路过,甚至还有小毛贼进来盗窃。 错非我和柴老板各有手段,又有朱大人在一旁策应,说不定就被人抓到行踪。 我们三人也就罢了,大不了拼死一搏,但连累孟四爷您,可就不美了。” 这话说的刚柔并济,既表明客观事实,藏的越久,被发现的可能性越大,也在暗暗提点,他们若是被抓了,孟昭也落不下什么好处。 藏匿要犯,还是朱广喜这种接连犯下大案的人,一旦被坐实,孟昭就算有孟家撑腰也很难全身而退。 孟昭斜眼看了下因为长时间不运动,又吃喝不愁,从而长了不少肥膘的钱掌柜,面无表情道, “钱掌柜,你是在威胁我吗?” 声音毫无起伏,只是里面的寒意却使得原本温暖如春的房间瞬间冰冷下来。 不得不说,孟昭的胆子极大,虽然觉醒龙体,武学大进,今非昔比,但终究不入先天。 敢单枪匹马来这里见朱广喜三人,而且气势汹汹,毫无势弱,随时敢于翻脸的样子,道一句刚烈果勇也不过分。 第三百三十二章 龙威妙用 面对孟昭咄咄逼人的质问,钱掌柜头顶冒出冷汗。 看着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不知怎么的,有种心悸心慌之感,擦擦汗,连忙摆手道, “误会,误会,孟四爷误会我了,我,不是,小的现在身家性命都操于四爷手上,哪还敢威胁您?就是因为担心,害怕,一时失言,还希望四爷不要怪罪。” 他的这表现被朱广喜以及柴掌柜两人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吃惊。 别看钱掌柜一口一个孟四爷,将孟昭抬得很高,将自己贬的很低,实则并不怎么畏惧对方,只是一种与人交际的手段罢了,披着羊皮的狼,说的就是钱掌柜这样的人。 若不注意,或者轻视对方,极可能被坑了还以为对方是好人。 但刚刚则不同,朱广喜与柴老板都很清晰的感觉到,这位钱掌柜真的怂了,骨子里透着畏惧,却是一件怪事。 就连钱掌柜自己也觉奇怪,暗道, “不对啊,这小崽子这次回来怎么变化这么大,简单一句话,就将我逼得如此狼狈,威严甚浓,难不成是我最近被压迫的太甚,所以畏首畏尾?” 孟昭则是高深莫测的收回目光,背脊挺直,清俊的半边侧脸掩在彤红的火光中,心中暗暗惊喜。 刚刚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不简单的,是他动用属于紫元龙体的一种本能手段,龙威,对钱掌柜产生恫吓,威压的特性。 之前说过,紫元龙体有龙威,类似于目剑之术,实则失之偏颇,相比起目剑,或者说目击之术,龙威的应用更为广泛,效果更为卓著。 不战而屈人之兵,眼睛一瞪,将人吓得屁滚尿流,只是粗浅的手段。 相反,龙威从来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得人,聚人,用人的。 历史上,有龙体的,比较著名的,有这么几个人,人皇的九九登龙体,始皇帝的祖龙之体,汉高祖的赤龙之体,王莽的白龙之体等。 人皇轩辕,祖龙且不提,汉高祖刘邦与王莽两人却都是蛊惑人心的一把好手,能聚人,能用人。 前者有善将将的美名,后者在暴露野心之前,也是世所称道的贤人,圣人,拥趸众多,不好说是个人天赋,还是龙体带来的能耐。 如今孟昭倒是有有几分主意,大抵是个人天赋与龙威运用的双重作用。 有点像是精神催眠,能不知不觉的让人对他又敬又畏,而敬畏同时,如果手段够好,则能让人对他又喜又爱,两者叠加,便是尊敬爱戴又不乏敬畏,在招揽人手,聚拢人心上,具有旁人不具备的优势。 当然,事实也无绝对,至少孟昭暂时的能力还不足以做到眼睛一瞪,就有王霸之气溢出,让人俯首跪拜,就地称臣,不过在这方面,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同时孟昭也在感慨,紫薇宝体,加上龙体,完全是一加一大于二,妥妥的大帝模板,放到乱世,指不定就是一代开国太祖,可惜现在天下承平,大雍国力蒸蒸日上,大势难违,他也只能宝刀归鞘,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不过,虽却无法拥揽天下,扫平六合,但争霸江湖,雄踞武林也不差。 心里的念头也就是一闪而逝,并未影响外界的交流。 孟昭轻微点点头,认可钱掌柜的道歉,回道,筷書閣 “却是在下疏忽了,钱掌柜不要怪我较真,实在是最近被一些事弄得不胜其烦。” 还别说,孟昭刚刚用过龙威,让钱掌柜心生畏惧,害怕,此时孟昭又宽严安慰,解释,竟然让他产生一种感动,喜悦的心情,胖脸激动,脸色红润道, “不碍事,四爷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老钱我虽然武功一般,但终究还有把子力气,说不定能帮四爷的忙。” 话一出口,钱掌柜隐约觉得不对劲,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怎么小崽子随便说一句好话,就巴巴的上前捧臭脚,莫非自己还是个贱皮子? 冷冷的打了个寒颤,钱掌柜连忙压下这个念头,开始搜寻记忆,自己是不是着了什么道,不然怎么和迷了心智一样? 但他很确信,孟昭并没有动手脚,不然一侧的朱广喜和柴老板不会毫无反应。 柴老板也就罢了,朱广喜可是接近练气成罡的强者,岂会发现不了端倪? 所以,最终钱掌柜只能归咎于孟昭人格魅力太强,让他心生向往。 当然,还有一个疑点,为何之前接触,就没有这种感觉,而现在接触,却有了呢? 这却不是他能想到的,也没注意这个问题,只是暗暗告诫自己,再和这位孟四公子交往时,尽量少说话,免得又应承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 听钱掌柜这么说,孟昭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又看了眼朱广喜以及柴老板两人,眸子紫芒闪烁。 朱广喜和柴老板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一边恨钱掌柜多嘴,一边只能附和, “不错,咱家能躲藏至今,全赖孟四公子你相助,若真有什么难处,不妨开口,能帮的咱家一定不推辞。” 柴老板连连点头,其他两人都这么说了,他岂能落后,当即表态。 孟昭面露喜色,连忙起身,对着三人就是躬身一拜,起身后喜不自禁道, “好,三位果然是有恩必报的仁义之士,既然如此,孟某也不矫情。 我家大伯,也就是南安伯,着我和五弟明日出城赶往云雾山做事,此行身边高手只不过一些后天之人,不堪大用,所以希望三位能在一旁策应相助。 以朱公公的绝世武道,必能护佑在下周全。” 一时间,朱广喜三人愣在原地,却是没想到孟昭真会提出这么一个不情之请。 既然能出城,他们直接离开就好,何必去什么云雾山,帮孟昭当保镖? “这,不是老钱我推脱,但孟四爷,我三人之形貌特征,想必早已经被郡城有心之人所掌握,贵府也不例外,会不会被人认出?” 孟昭装作为难样子,叹气道, “确实,朱公公尚有人皮面具遮掩,钱掌柜和柴老板,就很难遮掩了。 不如这样,这次就让朱公公和我先行一步,两位留在这里等候如何?” 他的目的其实只是争取朱广喜暂时帮他一把,这刀子可是无比锋利,至于一胖一瘦两人,其实有没有并不重要。 不过,他这么想,却让钱掌柜和柴老板不能接受。 朱广喜离开了,他们两个却要留在这凶险之地,谁知道孟昭什么时候回来?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谁也不能把他们三个分开。 当即就是一番据理力争。 第三百三十三章 山下形势 据理力争的结果,自然是钱掌柜柴老板,以及朱广喜三人同进同退,孟昭要用朱广喜,自然也不能撇下他们两个。 至于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孟昭打算让韩普带着这两人先行一步,前往云雾山做个准备,一如孟继祖要他和孟川前往云雾山的目的一样,不同的是,孟昭合理运用这个手段,将这两个体态特征过于明显之人,调离大部队,免除被认出的风险。 而韩普,为人谨慎,细心,或许能从两人身上蛛丝马迹察觉出什么,但出于对孟昭的信任以及忠心,只会将此事烂在心里,而不会外传。 朱广喜其实倒并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和孟昭去什么云雾山。 不过等听到那里有蛟龙卵产出,或可有所收获的言辞时,所有的抵触心里尽数消没。 孟昭则是暗暗点头,画大饼的手段不算高明,但只要有用就行。 三人商定,孟昭也不停留,换好衣服,趁着夜色和冷月,悄然离开…… 云雾山,绵延无尽,山脉广博,牵连三郡,于外有三座关口,分别设在南安,巨鹿,定襄三郡边际。 南安郡设在云雾山之外的关口,距离山脚大约有十里左右的距离。 因为山水宝地,又有靠山吃山之称,渐渐聚集人气,吸引流民难民生存,又有各种山中宝货药材等贸易流通,这关口已经演变成一个小型的集镇,十分热闹。 而不久之前,原本只该是商贾以及冒险勇者聚集之地的集镇,忽然间涌入大批武者,操着不同的口音,落居镇上,并带来一个足以叫所有人发疯的消息,蛟龙产卵,或可取之,以成大业。 相比起这些忽然涌入的外来武者,原本生活在集镇中的人们其实更相信这个消息的来源,也更愿意为此冒险。 因为他们对于云雾山的了解以及探索,远远超过这些外来者,以往也有幸运的人见到强大无比的纯血凶兽相互厮杀战斗而逃过一劫,甚至得到一些好处,若有人探知蛟龙所在具体位置,以及产卵时间,倒也不是不可能。 故而,在得到这些外来者带来的消息后,原本集镇上的人,在两大势力的牵引下,进行了为数四次的进山探索,企图赶在更强大势力到来之前,将那蛟龙卵拿到手。 这两大势力,因为一直维系这关口集镇的秩序,影响不小。 一家是百草堂,主家姓公孙,于四十年前迁居至此,开药堂医馆,因为善于炼制强壮身体,稳固本源,增强内力的丹药,名气很大。 每年从百草堂流出的药材,不论是普通常见,还是珍贵罕见的,都占据不小份额。 而且百草堂背后似乎有很强的势力为靠山,曾有强族听闻百草堂之富裕,垂涎其内丹药种类之繁多,炼丹之人才能之卓越,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结果还未发起行动,一夕之间,家族多达数十位成员遭到刺杀,人心惶惶。 按照常理来说,这家族整顿过后,应该立马进行报复,但不知何故,最后竟然偃旗息鼓,最后还搬离靠近云雾山的那座县城。 此为百草堂之威,除此之外,百草堂对于经常出入云雾山外围的受伤之人,给予医疗救助,多年来,已经积攒下不小名声,仁心仁德,为人所敬仰,也备受集镇来往之人的信任和尊崇。 另外一家姓曹,说起来倒是颇有几分玄奇色彩。 曹家本是云雾山脚的猎户,世代贫寒,困苦不堪。 当今曹家之主的曹演少年时也是如此,不过他颇有气运,一次进山打猎,宛如小说志异当中的那些主人公,坠落山谷,却侥幸不死,反而得到前辈的遗留所学,从小小山间猎户,渐变为武学高手。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单凭秘籍,没有师长的教导,更大可能是练死人,而不是练有所成。 由此可见,此人非但有气运,也有天赋。 此人也颇有豪气才能,对于武学并不敝帚自珍,反而挑选同姓宗族有资质的少年,加以传授,指点,使得黔首曹家竟然也英才辈出,数十年来,演变为云雾山脚下,威名最盛,实力最强的势力之一。 非但厉害,而且团结。 而且曹家绝不缺乏顶尖战力,相传那曹演已经修成先天修为,而且走出极远境界,与他交手之人,不乏先天,却未尝一败,堪为山间遗珠。 若是生在战乱年间,指不定又是一个孟家孟神通,足以开创家族百年乃至数百年基业的老祖人物。 相比起百草堂的背后势力以及收拢人望,曹家有奇遇是其一,家族子弟因为世代狩猎,对云雾山地形,环境熟悉,有地利,所获颇多,又是另一方面。 甚至有谣传,曹演当年除了得传前辈神功之外,还幸运的得到山间一尊纯血凶兽的认可,从而在云雾山拥有特别的权能,非旁人可比。 以往,便是这百草堂与曹家联合维系经营这集镇,且登高一呼,便拉出不少人马,随同他们一起进山探索。 只是,正如连火龙洞与孟家都需要活地图来指路认路,两家组织起的四次探山活动,并没有取得显著的收获,反而损失不少人手,已经让一些被伤亡数量吓到的人不敢再轻易上山。 百草堂与曹家也偃旗息鼓,潜伏等待。 不止如此,因为集镇之内出现为数众多,质量参差不齐的外来武者,使得两家人的压力也是大增,不得不收拢势力,以免和这些外来武者发生矛盾冲突。 原因之一,自然是这次来的人有些多,不乏浑水摸鱼的先天高手,不得不谨慎一些,以免给自身造成损害。 原因之二,则是其中有些人,来历太大,背景太厚,不是他们所能得罪的。 说白了,百草堂和曹家也只是山边的两个强力家族,放在一些真正厉害的大势力眼中,并不算什么。 而这些大势力,包括了信都郡内大宗九渊门的高手,定襄郡诚意伯杨家之人,定襄郡十二连环堡的高手,以及来头最大,出自冀州州城北宁侯雷家的强者。 在这些大势力面前,百草堂与曹家倚仗地利,自保还可以,想要如限制那些流动的进山淘宝之人一样限制他们,根本不可能。 故而,随着两家人的收缩势力,集镇之内短短数日时间,秩序大乱,遍地厮杀,鲜血横流,染红地上青砖。 使得本来到集镇买卖做生意的普通人,不敢再来。 不过,集镇人烟非但空寂,反而愈发热闹,因为越来越多的外来武者赶赴此地,有所图谋。 第三百三十四章 蠢贼与冲锋 荒凉的土道上,杂乱无章,并非修建的宽阔整洁的官道,故而少有人走此路,人烟渺渺。 土道四边,是高低起伏的丘陵坡道,以及成片的树林,草丛。 因为临近冬季,而枯叶堆叠,荒草泛黄,放眼望去,苍茫一片,满是萧瑟寂寥。 就在这土道上,有烟尘滚滚,马蹄声如雷鸣,轰然卷来,仿佛千军万马齐至。 实则,不过是十来个骑士策马奔腾轰然而过罢了。 为首的骑士,是孟昭和孟川两人,奉孟继祖之令,出南安郡城,一路往云雾山疾驰而来,身后是十余个孟府精心挑选,实力高强的武士,包括吕乐以及带着人皮面具的朱广喜。 而之所以区区十余骑便营造出千军万马的浩荡声势,全因他们胯下所骑乘的,乃是孟府所豢养的,具有凶兽血脉的乌鳞马。 各个高大壮硕,神骏非常,长满黑鳞。 不但防御力惊人,还拥有撕裂虎豹的神力。 就在众人将要冲上一个高坡时,忽然从坡后的荒草之中,窜出来一群蒙面持凶器的贼匪,排列布阵,将前方的道路牢牢锁死。 数量约有二十来个,衣服款式各异,手持兵刃也有好有次,看起来像是一群乌合之众聚集在一起。 不过相同的是,所有人都用贪婪而又火热的目光盯着孟昭等人胯下的乌鳞马,若有此马,也不枉来云雾山一趟,何苦去图谋什么蛟龙卵呢? 这群贼人盘亘在此也有数日,劫掠所得颇丰,尽管知道孟昭等人看起来并不好惹,但面对乌鳞马的诱惑,仍是难以忍受,所以才冒险现身劫掠。 只见一个身材颇为魁梧高大的汉子扛着一柄刃长四尺有余,刀背厚有数寸的大砍刀,运足气息,爆喝道,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比较通俗的土匪口号,前两句表明这是他的地盘,后两句说只要财,不要命。 孟昭持鞭的右手轻轻一抬,跟在他身侧的孟川,以及身后的孟府武士们,便齐齐勒缰停下,孟昭自己也是双腿夹紧,千钧之力箍住乌鳞马,停在原地。 孟川有些意外,策马上前,雄武如铁塔一般的身躯坐在宽厚的马背上,比起旁人生生高出一大截,包括孟昭,可谓鹤立鸡群,故而只能低头道, “四哥,怎么了?之前不是也遇到几波贼人,直接驾马冲锋,闯过去不就行了,为何停在此处?” 此世世道并非特好,因为武道昌隆,滋生出许多为非作歹之辈,城内,以及诸如集镇,乡村等聚居之地也就罢了,在野外荒道之上,多有山贼,野兽,凶兽盘踞,给行人造成巨大的危险和伤害。 自孟昭等人偏离官道之后,一路上接连遇到三波贼人,多达上百,少则数十,均是不开眼的盯上他们,结果都被他们的铁骑冲锋而打的溃不成军。 面前这伙人虽然气势不俗,颇有武力,但也绝不可能是孟昭他们的对手。 孟昭紫眸湛然,光晕流转,抬鞭指了指那伙马贼,笑道, “五弟,你可看出他们和之前的那些蠢贼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孟川看了一会儿,点点头, “更厉害一些,这些人都会武功,而且还不低,绝非之前所遇到的那些蠢贼可比。” 话虽如此,但他仍不以为然。 且不提他和孟昭两人这次出发,从孟府挑选的武士,最次都是后天大成境界的高手,其中有两人,更是打通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的圆满之人。 功力深厚,战法卓绝,两人合力,足以在极短时间内,将这伙人斩尽杀绝。 更不要说还有一个功参先天的石先生陪同,何必畏首畏尾? 孟昭看着跃跃欲试的孟川笑道, “你小子急什么,这伙人应该是从云雾山下而来,极可能是趁着此时云雾山混乱而火中取粟之辈,咱们正好抓住几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些消息,总比两眼一抹黑来的好。” 说着,孟昭招来吕乐,让他带着除朱广喜以外的孟府武士一起上前,将这伙人杀散,且一定要留几个活口。 吕乐领命,当即挥舞手中的长鞭,一马当先的驾马朝着山坡上的蠢贼冲锋。 面对十余个轻骑的攻势,占据高地优势的贼人们并不慌乱,反而在那个魁梧大汉的带领下,很有经验的往下推送准备好的巨石以及滚木。 巨石最小的也有磨盘大小,滚木短则数米,沿着坡道滚落,溅起烟尘滚滚,荒草无数,碾压坡道,画出明显的痕迹,宛如泰山压顶一般,要给予吕乐等人重创。 说来,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骑兵向高处冲锋,被人埋伏,有滚木巨石落下,基本上要损失惨重,毕竟是地利优势。 吕乐等人也完全可以轻身而上,只要没有胯下马匹拖累,以他们的轻功身法,躲避这些埋伏陷阱简简单单,等短兵相接,更能直接给予对方重创。 但,这些都被孟昭否决了,只因为他们胯下的,是乌鳞马,而不是普通的,娇贵的马匹。 乌鳞马说马也行,说乌鳞兽,也妥帖。 十余个骑士以及胯下乌鳞马面对滚落的巨石,圆木,以及漫天烟尘,毫无畏惧,正当要被迎头痛击时,却见到那些看起来本该笨拙的乌鳞马宛如山间猿猴,溪涧小鹿,纵越横挪,躲避各种障碍,灵活的不可思议。 这甚至与骑术无关,完全是乌鳞马自身的天赋能耐。 纵然偶有遗落,比如石头和滚木砸到身前,也无法对乌鳞马造成什么伤害。 因为还有骑在马背上的武者或用刀剑长鞭,或用各种武学击溃它们。 此外,乌鳞马本身也拥有强大的防御能力,抗击打能力强。 马蹄如锤,纵然山石坚韧,一踩之下,也足以将其粉碎,神力霸道。 如此在那些蠢贼瞠目结舌的情况下,吕乐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风卷残楼一般,掠过贼人们布好的阵势。 剑刃砍断臂膀,刀刃割断喉咙,长枪刺穿胸膛,马蹄踏碎头颅…… 以往引以为傲的武功,根本排不上用场,就直接被斩杀。 如此一来,武功高强之辈,和弱小孱弱的普通人,也没什么不一样。 血洒坡前,空气被浓郁的血腥味渗透。 仅仅一次冲锋,之前的蠢贼已经死伤八成,仅仅有数人身免。 活下来的,有几个直接被吓傻了,呆呆愣愣,什么反应都没有。 有一个裤裆下还直接流淌出腥臊的黄水,稀稀拉拉,竟是吓尿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血腥集镇 武者虽力量强于常人,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将此等力量尽数发挥。 这还只是短短十数人骑马冲锋而已,已经摄人魂魄,打的江湖武人一泻千里。 若是真有千余骑兵在广袤平原地带冲阵,怕是绝顶先天高手也要落荒而逃。 这就是集众聚阵之道,也是军阵杀伐之道,尤其掌兵大将也是武道高手时,这种优势就更为明显,也是自古以来能夺天下者,多为军容鼎盛之人的原因。 哪怕是大宗门,大帮派,要参与争龙,也要将自己门下弟子或是帮众,训练成军,令行禁止,才堪大用,不然只是乌合之众。 之前为首叫喊的那大汉,也被吕乐以长鞭运强劲抽碎钢刀,同时甩到地上,满嘴鲜血,呜咽叫痛,同时战战兢兢,怕的要死。 孟昭带着孟川以及朱广喜策马上坡,滴滴答答的马蹄声落下后,勒住缰绳,居高临下的俯视此人,强势道, “说出你的来,免受皮肉之苦。” 孟昭其实已经有所猜测,不过为了确保准确,才特意过来询问一番。 这人明显也不是什么视死如归的豪杰,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闻言,也不顾满嘴的血腥,瓢着嘴老老实实的回复。 他们这伙人,的确是最近才从外地赶赴云雾山的武者,不过与那些有志于蛟龙卵的人不同,他们出身低微,武功虽不弱,但明显无法与那些大势力之人相争。 故而一早就没有进山的打算,反而将注意力放到同样被蛟龙产卵这一消息吸引到云雾山的人们。 这些人在几个朋友的相互牵引之下,合作无间,堵住前往云雾山的必经之路,四处劫掠,几天下来,收获颇丰,结果今日就撞见孟昭等人,看上他们座下的乌鳞马,动了贪念,最后悔之晚矣。 孟昭猜到了他们的来历,倒是没想过这些人竟然只是想要浑水摸鱼,根本没想过上山搏一场泼天富贵来,显然是硕鼠之辈。 不过转念一想,这才是常态,与其说这帮人没有雄心壮志,不如说他们有自知之明,实力不足,强求本不该觊觎的东西,早晚会有报应。 而且借着这个机会,的确收获不小。 可惜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贪婪之心。 也不知道前行一步的韩普以及钱掌柜,柴老板三人有没有碰上他们。 孟昭又接连问出几个问题,都是有关云雾山下势力的事,有些这大汉知道,有些他一知半解,有些更是半点都不晓得。 总之将此人所知道的信息榨干后,孟昭才让手下武士将剩下的几人斩杀。 不止如此,在杀人之前,孟昭还让手下武士花了点时间,到他们藏着劫掠所得之处,将那些金银珍宝取之一空,分发给手下的这些武士,收买人心,然后才继续朝着云雾山下所设的那关卡集镇而去。 这些武士虽然效忠于孟家,但也不是不是五谷杂粮的仙人,也乐得多得一笔财物,自然而然,对于孟昭也多了不少感激。 原先若只是听命于孟继祖之令,才能被孟昭驱使,如今则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再加上孟昭时不时的来两下龙威,也算是恩威并施,颇得御下手段。 一路紧赶慢赶,等孟昭赶到云雾山下的那集镇时,已经是傍晚正戌时分。 本该是从集镇东侧而入,只是青石垒成的宽阔高耸的大门之外,竟然有两伙结怨的武者在拼命厮杀争斗,在朦胧月色,熊熊火光照耀下,刀剑激烈拼杀,怒吼不绝。 隔了老远都能闻到血腥气。 孟昭等人当即下马,在距离战圈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滞不前。 孟川看着双方那你死我活的劲头,以及洒尸十数具的场地,不由得惊讶万分, “四哥,这里有这么乱吗? 我听大伯说,此地是有人维系秩序,不准私下争斗的。”筷書閣 其实不只是孟川,孟昭以及吕乐,朱广喜等人,也是被惊住。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好长时间,若是在郡城之内,不少人甚至已经是熄灯入睡,为明天的劳作而养精蓄锐。 结果这里倒好,大门之外,直接来了一场皇城pk,鲜血喷洒,让人血脉喷张,精神汇聚,在大门内侧还有为数不少的武人在看热闹,时不时的高声呐喊,为某一方加油助威,彪悍如斯,可谓龙潭虎穴了。 “我也没想到,之前那蠢贼只说这集镇之内规矩变了,他们那等人不好混,只能出去劫掠,想不到形势已经严峻到这种程度。 咱们此行有任务在身,务必要小心一些,不可与人妄作争端。” 孟昭紫眸神异,在大门两侧熊熊燃烧的铁盆的照耀下,看到大门内侧有数人有一股子非同一般的气势,应该都是已经迈入先天的高手,不由得暗暗叫苦。 这还只是看热闹的,那没看热闹的,想必也为数不少。 得亏他这次来,多长了个心眼,费尽心机的带上朱广喜,不然在安全上还真没多大的保证。 而想要在如此暴力,血腥的氛围下搞事情,危险性也不必说。 别说他只是一个伯爷家的子弟,就是侯爷,公爷,乃至皇族,又能如何? 杀红眼的人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这里好使的,只有武道,只有直接的实力。 孟昭不由得思忖起来,要不要等一等,在这等无法无天,无纲常纪律之地谋划暴力事件,削减彼等凶悍武者的实力,无异于火中取粟,一个不慎,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不过他城府深沉,有了想法,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表情平淡的看着厮杀中的人们。 随着两方人马渐渐分出胜负,那些汇聚在大门内侧看热闹的人轰然而散,议论纷纷,显然又有谈资了。 只有一些穿着青色圆领袍子,手上戴着白布手套,不知何等来历的人走出来,处理现场。 几个人聚拢尸体,确认身份,记载入册,而后被搬走,还有几个人给受伤的人医治,很受那些刚刚厮杀一场的幸存者们的信赖。 孟昭看着这一幕,猜测出这应该就是公孙家培养的百草堂弟子了。 能看到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处理类似的事情,在一个领头之人的指挥下,一切井井有条,没有纰漏。 第三百三十六章 毛管事与建议 而当门内众人散去不久,走出一个人,朝着孟昭等人所在方向快步而来。 “可是四公子五公子来了?” 虽然集镇大门两侧巨柱上的铜盆中燃烧耀目的火焰,将四周照亮。 不过因为孟昭等人距离尚远时就下马停驻不前,所以来人在夜色之下看得并不真切,只能隐约见到一道道漆黑的影子勾连在一起,在黑暗当中宛如幽灵,格外渗人。 孟昭原本淡漠的表情当即消失,化作一副惊喜的表情,将牵着的乌鳞马交给一侧的吕乐,几个跨步,迎上前,抱拳道, “可是毛管事?” 两人很快走到近前,孟昭所见是一个四十来岁,唇上留着两撇漆黑油亮小胡子的男人,身材瘦削,弱不禁风,然而有一股子爽朗气质,让人心生好感。 “正是小的,早就听闻四公子英明神武,天资卓绝,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五公子也是雄壮如天神,将来必是我孟家擎天之柱。” 这人也很会说话,刚一见面就对孟昭孟川两人恭维起来,看起来像是谄媚小人,偏偏语气神态,让人生不出恶感,难怪能在这集镇当中混的风生水起。 孟川见自己没被落下,也是心生高兴,看着这人更加顺眼。 云雾山乃是一座宝地,孟家作为南安郡的霸主,自然不会忽视,早早就在此建起一间贸易铺子,一边收购山上的各种药材,矿石,凶兽猛兽尸体等山货,一边向孟家输送,或者高价卖出,是挺重要的一处据点。 之前云雾山下的所有情报,都是此人向孟继组汇报,如今也是得到消息,专门来等候孟昭。 几人寒暄过后,毛管事便带着孟昭一行人走进大门,同时给孟昭介绍相关信息,包括哪些势力在镇内的哪些位置落脚,最近些天,陆陆续续到来,需要值得注意的高手等等。 不多时,众人跟随毛管事来到一栋三进宅子内,里面已经准备好热水,换洗衣物,美食美酒等,给一路奔波而来的孟昭等人洗去疲惫,恢复精神和体力。 毛管事自和孟昭,孟川,以及戴着人皮面具的朱广喜是一个餐桌,且独立在一个内屋当中,一边接风洗尘,一边也是商谈要事。 此行虽然是孟昭和孟川两个孟家公子一同出门做事,但毛管事眼色很足,观察力惊人,早已经看出孟川完全是以孟昭马首是瞻,所以也只是向他请教, “四公子,不久前我向家主汇报这镇内的变化,不知家主遣四公子来此,是否有什么重要指示?” 他虽然很受看重,但归根结底,只是孟家一个家奴,探听些消息,做耳目已经是极限,具体要做什么大事,却只能听从主家的安排,自己不能私自动作,以免坏了家主的大事。 不然也没必要派孟昭和孟川过来。 孟昭此时刚刚洗过澡,精神奕奕,紫瞳闪烁精芒,将杯中鲜红的果浆一饮而尽,道, “不错,大伯要我提前过来布置,主要有两个任务。 其一,找到一条旁人所不知,或少知,且安全的上山路径。 蛟龙产卵,事关纯血凶兽,至关重要,我孟家势在必得。 但如今这里面掺杂太多势力,高手,谁也说不清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穷凶极恶之辈,可说是龙蛇混杂。https:/ 孟家实力强大,不是不能强势压制,但也须得考虑外界影响,以及自身损失。 所以最好能避开纷争,悄然将蛟龙卵拿下山,这是大伯明确交代给我的任务。 不知毛管事可能教我?” 毛管事打扮简朴,摸了摸唇角的小胡子,面露难色, “四公子容我说一句,此事很难。 首先,是这云雾山内遍地是宝,早就有数不清的勇士高手前赴后继的上山探索,大体上已经摸索出三条比较安全的进山路子,是人所尽知的。 只不过,这三条路,基本上每天都有人从此上山,且有专门之人把守,设置碉楼,收取进山费,同时防范山中野兽凶兽闯下来。 家主他们若是从此走过,一定会被人发现。 其次,想要探索新的上山之路,需要大批高手,准备时间也很长,不然只会白白送命。 故而无法满足家主和四公子的要求,我也没办法。” 孟昭倒也没意外,甚至可以说是预料之中,若此人大包大揽,满口简单,小意思,他反而要怀疑对方别有用心,甚至有心耍他。 所谓安全的路,就是前辈们,勇士们,用时间,血肉,一步一步蹚出来,一点一滴攒出来的,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他找到。 不过,孟昭能看出这毛管事欲言又止,再次郑重道,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大伯对此事很是看重,若咱们一事无成,大伯怪罪下来,咱们都担待不起。” 毛管事苦着脸,良久,才吞吞吐吐道, “其实,倒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知道四公子是否知晓,原本这镇中,是有两大势力并驾齐驱,既互相竞争,又相互扶持的?” “自然知道,百草堂公孙家,以及猎人出身的曹家,毛管事的意思是?” 路遇的那蠢贼给孟昭说了不少讯息,公孙与曹家自然不会被落下。 孟昭很快想到,这两家在云雾山下经营这么多年,极可能就知晓有别于那三条山路的全新路径,这是积累和经营的优势,是外来者无论如何都比拟不了的。 “我的意思就是四公子所想的那样,不过公孙家应该没什么希望,他们很少上山,子弟多以采购旁人所获为主,对云雾山是敬而远之。 唯有曹家,起家便是从云雾山中获得机缘,多年来,家族子弟也一直致力于深入山中,寻获更多的资源,所以极可能开拓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四公子若真是没办法,或可从曹家着手。 但小人事先要说一句,曹家之人向来作风彪悍,不肯吃亏,四公子若想求助于曹家,还得做好准备。” 孟昭有了底,再道, “此事我稍后就会着手去办。 第二个任务,则是大伯需要山下重要势力和高手的信息,以做好知己知彼。 最好归纳成册,详尽一些。 我会派吕乐协助毛管事做这件事,一应人手,也全归毛管事和吕乐调配,希望能尽快有所收获。” 这本就是毛管事一直在做的,只是人手有限,精力也有限,无法放开手脚,此时得到孟昭的支持,连忙应道, “四公子放心,这件事我会办好,不会让家主失望。” 孟川在一旁欲言又止,不过在看到孟昭严厉的目光后,闭上嘴,老老实实的对付起桌上的美食。 第三百三十七章 兄弟夜话 酒终人散,孟昭被毛管事安排到大宅内东厢的一间幽静温暖的室内休息。 本来还有两个美艳动人的女子侍奉,不过被孟昭拒绝了。 能看不能吃,要来何用? 屁股还没坐热乎,孟川紧随而至,等回过身将房门的木栓插好,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四哥,大伯不是让咱们想办法削弱这云雾山下的武者吗?刚刚你怎么不和毛管事提一下?” 孟昭坐在房间外室东侧的窗边,手里拿着一把剪刀,裁剪修制一盆长的十分旺盛茂密的盆栽,在精心打理之下,清香幽幽,室内如春夏般生机盎然。 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紫瞳戏谑的看了眼孟川, “五弟,我问你,你平时对家里派遣的任务也不是如何上心,怎么这次这么迫不及待?是不是存了私心啊?” 孟川急的抓耳挠腮,不过听到孟昭这么说,刚毅而又稚嫩的脸庞却是一红, “我知道四哥你聪明过人,肯定知道我的小心思,但这都是顺带的,万一没完成大伯的交代,岂不会被看扁?” 孟昭叹了口气,孟川年纪虽小,但素有天才之名,武道也极为高明,可惜有一点可能是优点,也可能是缺点,便是过于喜好武事,痴迷武道。 这能让他勇猛精进,也会让他沉湎其中,渐渐不可自拔。 过去孟昭以为武痴便是诚于武道之人,专注其上,自会取得旁人所不及的成就,但随着他觉醒龙体,继续参研武道,却发现并非如此。 所谓痴者,又作无明,指心性迷暗,愚昧无知。 当然,孟川还够不到这一点,但过于执着其中却是毋庸置疑的。 按照孟昭所理解,真正的武道大家,该是人御武,掌而用之,圆融通畅。 而武痴,则是武驭人,人已经不是主体,而沦为武道的附庸。 二者虽然都可成就极高造诣,但前者明显是康庄大道,后者虽前期可以一往无前,但到了一定境界后,必会陷入迷障当中,只有堪破迷障,才能继续精进。 这些只是他的一家之言,不过也代表了他的武道较之过去,更胜许多。 像是这次,孟川如此关心削弱云雾山下武者势力一事,其实就存了动手称量那些强者的小心思,换言之,手痒,想要和人比武较量,甚至杀人放血。 毕竟如今聚集在这里的武者,手上功夫绝对够硬,够强,不乏能与孟川一战的天才高手,故而,他的这种渴望是可以被理解的。 但,孟川天资再高明,武道再精深,总归是不入先天,若是碰到先天高手,撞破他们,顷刻间便是灭顶之灾,所以孟昭根本没打算用他行刺客之事。 再者,就从今晚所见以及了解的情况来看,如今集镇之内形势极端复杂,各大势力如犬牙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轻易出手。 “你口中的大伯的交代,不过是我基于大伯所言,而分析出来的罢了。 大伯可曾明言,让你我冒着生命危险,去剪除这集镇内的高手吗?” 孟川脸色一顿,讪讪的看了眼孟昭,摇晃着大脑袋,道, “那倒没有,可大伯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没错,大伯想的,的确如此,但也要考虑实际情况。 纵然你再强,能敌得过十人,可能敌得过百人?数百人?” “那不是还有石先生吗?他是先天高手,若是帮咱们出手,岂不是十拿九稳。” 孟昭又狠狠瞪了眼孟川, “笨蛋,你敌不过那些后天高手的联手,难道石先生一人,就能将如今聚集在集镇的那些先天高手斩杀一空吗?你当他是宗师还是大宗师?” 这么一说,孟川本来被热血冲顶的脑袋才冷静下来,艰涩的点点头,垂头丧气道, “那,是我想差了,可是,若不出手,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完了,想到自己之前的疑问,又不免埋怨道, “还有,刚刚四哥你为何不将此事也告知毛管事,说不得他能帮咱们想想办法。” 孟川觉得,毛管事刚刚提出的那个建议就不错,说不定对于这个更加艰难且危险的任务,也能给出一个不错的建议。 不过孟昭却是直接告诫道, “不行,大伯所想,你我所谋之事,事关重大,万一事有不密,泄露出去,咱们孟家顷刻间便成为众矢之的,在这个远离郡城,靠近云雾山的法外之地,随时有生命危险,所以一定要谨慎。” 孟川听出了孟昭隐含的忧虑,吃惊道, “四哥,你是怀疑,毛管事勾结外人,出卖咱们?” 孟昭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有的,只是谨小慎微, “你想想,若大伯真的对毛管事信任有加,只需再调集孟家高手,交由他指挥便好了,何必让你我来此? 还有,毛管事向我建议,可以从曹家着手,探寻新的入山之路,你焉知不是他和曹家有所勾结,借此想要从咱们孟家的手里分一杯羹?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作准。 看毛管事的行事作风,也不像是奸佞之辈。 不过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以泄露一些,让他去忙,免得患得患失。 但这种涉及死生的大事,决不能草率的托付给旁人,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 孟川虽耿直刚烈,却不是真的蠢笨愚昧,孟昭所言句句在理,让他听来,颇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筷書閣 孟昭有一句话说的十分正确,那就是孟继祖对于毛管事虽相信,但信任有限。 相对应,孟昭和孟川,才是他真正信任和倚仗的人。 这只与血脉亲情有关,与旁的无关。 孟昭见孟川若有所思,但仍显不甘,再次严厉道, “五弟,你记住,没有我的首肯,你不能擅自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关于如何剪除这山下的高手,我已经有了些头绪,等明日再说,你先回去休息吧。” 孟川哦了一声,挪动着庞大的身躯,不情不愿的离开屋子,一脸的郁郁不振。 本以为能来此大展拳脚,没想到只能龟缩在一处,心情怎么能不郁闷? 孟昭则是神色凝重,在脑海中思索着什么。 第三百三十八章 联盟 夜色已深,屋内的烛火熏然,摇曳着一抹倒影,映照在窗边。 有燃烧的火盆,散发温暖的热量,将整个屋子烤的暖洋洋一片。 而屋外,冰凉刺骨的北风吹拂下。 不知何时,竟然夹杂着细小的雪花,伴随狂风劲舞,落地后倏然而化。 孟昭双膝盘拢,两手自然垂放在膝前,掌心向上,修长挺拔的身躯随着特异的吐纳而产生一股如龙般的浓重威严。 体内血液澎湃激荡,掺杂着紫色光芒,散发奇异能量,时时刻刻都在提升孟昭的体魄,使得他筋肉愈发紧凑坚实,骨骼精粹,如钢似铁。 内力更是化作数不清的赤红小龙,于经脉丹田之内肆意翻滚奔腾,丝丝缕缕的精气随着心法运转,被撕碎转化为精纯霸道的赤龙劲。 若有外人,可以清晰看到,孟昭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凸起数不清的细小肉条,形如蚯蚓,蜿蜒折动,看起来极为恐怖,实则乃是修为愈发精深之状。 孟昭虽觉醒龙体,驱除体内剧毒,更修成赤龙都天秘典,但从未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反而愈发的勤勉用功。 因为他深知,武道才是自己立足于这个世界的根本所在,而照天镜也好,紫元龙体也罢,不过是一种对于武道的加持罢了,可以为倚仗,不可为全部,不然再好的天资与际遇,恐怕也难成大器。 不多时,孟昭睁开双眸,昏黄烛火照亮的屋内,闪过一抹如雷电一般的紫芒。 孟昭张口一吐,半尺长的白色气箭冲出,凝儿不散,足足三息时间方才消失。 “再有几天时间,应该就能打通第九条正经,距离后天圆满又进了一步。” 孟昭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本地特产的果浆,咕噜噜咽下,甘甜至极,比起此世酿造的所谓各种美酒,显然更符合他的口味。 这时,门外响起几声敲门声,孟昭应了声,便见到一人裹着细小的雪粒以及寒风,从门外走进来。 相貌清秀,身材修长健硕,腰间插着一把连鞘长刀,极为英武神气,正是早孟昭一步,带着钱掌柜以及柴老板两人先行一步的韩普。 孟昭毫不意外,微笑着给韩普倒了一杯果浆,放到他身前,关切道, “阿普,怎么样,那两个家伙这一路上没有给你惹麻烦吧?这一路上是否顺利?” 那胖瘦两人并非他手下,也不是朋友,只是托庇于他而已,而且还与一个说不清倾向的布衣盟有关,孟昭很担心这两人离了他的掌控,便耍心机,对韩普不利。 韩普饮下果浆,眉头微皱,口中虽甘美非常,却并无美酒的醇厚,不过仍是十分感激的回道, “少爷放心,那两人一路上并无什么特殊动作,很是安分。 我们一路专走小道,隐匿行迹,早于少爷半日到此落脚,路上倒是遇到几次拦路劫匪,不过全被我三人斩杀,其余一切顺利。 而且属下已经大体调查了一下这集镇内的势力分布变化,全记在上面,请少爷一观。” 说罢,韩普从袖口取出两张折好的纸张递来。 孟昭接过后,大体扫了下,结合自己从那蠢贼投资,毛管事所听到的消息,对于云雾山此时的整体行事,已经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不止如此,韩普还给他带来一个十分不妙的消息, “少爷,属下还探听到,如今这集镇之内,有志于蛟龙卵的武者之间,流传着孙家被灭,乃是我孟家一手促成,并企图独占纯血蛟龙的消息。 一些没有势力的底层武者也就罢了,那些大族,大宗出身的高手,似乎有意组成联盟,向咱们孟家施压,以索取从孙家所得之物,好进山搜索蛟龙卵。” 孟昭对此也并不意外,诚如郡城之内能听到这云雾山脚的信息,这里自然也流通着郡城的相关讯息,孙家被灭门,孟家推波助澜,是瞒不过有心人的。 所以,别有用心之辈企图联手向孟家施压,也很正常,君不见孟继祖不也是打算让孟昭瞅准机会,将这群图谋蛟龙卵的家伙们给狠狠重创吗? 都不是良善之辈,都有险恶之心,大哥就别说二哥了。 “阿普,你有什么想法?” 韩普苦笑一声,摇摇头,无奈道, “少爷,您也看到这上面记载的势力,甚至有冀州北宁侯雷家的高手,我不过是小小一个后天武人,哪里有能耐对付如此多且强的武人? 甚至于,属下觉得,少爷也不要轻易有这种想法,不然会有大凶险。” 韩普绝不是一个软弱之人,更不是一个容易退缩的懦夫,但他既然能说出这种话,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诚如他所言,大佬云集,不乏先天高手,他们这些小虾米,能自保就不错了,还想搞的风生水起,无异于自找死路。 韩普其实也很不甘,毕竟在郡城时,他还动过以高手行刺杀挑拨之事的想法。 如今看来,是他想的太乐观了。 孟昭神色未曾有变化,反而高深莫测道, “我当然不会有涉险的想法,强硬用武力压迫,也只是饮鸩止渴罢了。 不过,你觉得,这个所谓的联盟,能维系多久,他们之间,真的众志成城,上下一心吗?” 所谓的联盟当中,有高门大族,有江湖宗门,有散修强者,更不乏本地的地头蛇,看起来势力庞大,等闲不敢触动,实则内里隐患重重,勾心斗角。 别的不说,单单定襄郡来的诚意伯杨家,与十二连环堡,便有不小仇怨,早年便有多次染血争斗,让两者彼此嫌隙渐深,岂能因为一个有名无实的联盟就放下成见和芥蒂? 还有本地公孙家,曹家,两家之人,明面合作,暗中也是竞争对手,一家若是得利,岂不是顷刻间便能压下另外一家? 所以,这都是极为明显的破绽。 若有一个武力,威望能压制住众人的强者协调统合也就罢了,但如今的云雾山下,哪里有这等高手? 韩普自然也清楚孟昭的用意,但还是不太看好, “少爷所言极是,但正因为有孟家存在,且咱们孟家势力庞大,给予这些人压力,才让他们联合到一处,准备在家主到来之后,再行打算。 此前,却是很难针对他们出手。” “阿普,你有句话说对了,那就是这联盟是为了我孟家而成立的。 但归根结底,与恩怨无关,只与利益有关。 如果,用利益诱惑,分化,挑拨呢?” 韩普若有所思,这也是实情,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不拿出点真东西来,那些联盟之人岂能轻易上当? 第三百三十九章 伪造蛟龙鳞 至于用什么作饵,拿什么来挑拨分化联盟之人,孟昭暂时没说,只是让韩普尽快为他找来一个能工巧匠,他有大用。 韩普虽不解,但也知道孟昭不会无的放矢,一定早有准备,欣然领命…… 一场冬雪,时下时停,足足过了三日,方才终于风消雪止。 苍茫大地之上,银装素裹,白雪皑皑,屋檐之下,冰凌透亮。 远方重山之间,天空的白云与山上的积雪连成一线,雪天一色,云蒸雾涌,杳然绝世。 咯吱,咯吱,鹿皮靴子踩在洁白无暇的雪堆上,入雪足有半尺之深,呼吸一口,尽是雪后冰凉中带有一丝清新的空气。 孟昭踏着积雪走进一栋偏僻的宅院内。 韩普以及胖胖的钱掌柜,瘦如干柴的柴老板正聚在一起说着什么,见他来了,连忙迎上来,朝着孟昭行礼,面色极为恭谨,不敢有丝毫懈怠。 三人也不知孟昭身上究竟发生了何等可怕的变化,只是觉得这位孟家四爷有时和睦如春风细雨,让人引为知己好友。 但有时威严浓重,直击欲让人跪地乞伏,霸气十足。 表现出来,便是愈发的深不可测,让人敬畏。 孟昭负手踏步,慨然而立,黑色暖绒服下身躯挺拔,巍峨如山,紫瞳期待的看向韩普, “怎么样?东西做好了吗?” 韩普略带欣喜的应了一句,随即从屋内拿出一枚常人两个手掌大小,表面青色光晕晃动,表面有神秘纹理的金属鳞片,呈到孟昭手中。 “轻了几分,防御之力也不堪比拟,但至少形似九成。” 孟昭是切实把玩过蛟龙鳞片的,东西一入手,称量之后,便看出有哪些不足,哪里差漏,虽然还有瑕疵,但已经可堪一用,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没时间再耽搁了。 “少爷,此为何物?莫非您便是想要以此物为引,分化挑拨联盟众势力?” 韩普颇有些好奇,虽然这东西是他按照孟昭的讲述,请能工巧匠专门锤炼而成,但总觉得过于儿戏。 孟昭没有回答,而是单手擎着这金属鳞片,转头看向屋中的另外两人, “两位,你们大有来历,又都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可曾认出我手中之物是什么?它的珍贵之地,又在何处?” 钱掌柜摇摇头,甚至有些失望,想不到孟昭耽搁三天,竟然只是为了这么一样东西,既然是匠人造出来的,而且是这么短时间内,又能珍贵到哪里去? 反倒是向来沉默寡言的柴老板面色狐疑,眼神打量着青光如洪波一般的金属鳞片,有些犹豫道, “这,在下如果所料不错,这应该是某种强悍兽类脱下的鳞片模样,莫非是,纯血蛟龙的鳞片?” 他认不出是蛟龙鳞片,但根据已知信息,却可以揣摩一番。 啪啪啪,孟昭拍了拍手掌,对柴老板的见识十分钦佩, “不错,柴老板说的对,这就是伪造的纯血蛟龙鳞片,比起真正的蛟龙鳞,轻了约有三两左右,质地也远不如真正蛟龙鳞片。 但大体形状,上面的纹理,温度,质感,都与真正的蛟龙鳞片相差仿佛。” 说着,孟昭弹指轻轻敲击了下这伪造的蛟龙鳞,只听到一声悠扬如钟鸣之声传来,随即渐渐消隐无踪,更显满意。 韩普恍然大悟,既然是以利诱惑分化,乃至挑拨他们翻脸,一般的法子是没用的,必须釜底抽薪,从根本角度去解读考究。 想想看,这么多武者以及势力,不远百里千里,风尘仆仆赶来,所为的,不正是那传的有鼻子有眼睛的蛟龙吗? 为了蛟龙卵,以及将来孵化的蛟龙幼崽,他们可以联合起来向孟家施加压迫,当然也可以为了这些而翻脸,打生打死都不稀奇。 韩普不由得对孟昭升起几分信心,随即又担心道, “可,少爷,这蛟龙鳞片终究是伪造的,能取得那些人的信任吗?” 不是韩普泼冷水,而是那些联盟之人,多是拥有一定底蕴,家学渊源的强者。 假货,赝品,骗骗见识浅薄之人或许可行,但那些侯伯宗门出身的人,岂是泛泛可比? 尤其是北宁侯雷家,比起南安伯在名义上也要尊贵许多,虽非开国之勋,但也是太宗时期以军功封侯的世家,树大根深,网罗众多奇人异事,说不得就有能分辨出真假的能人。 柴老板也是沉思片刻,摇头道, “孟四爷,其实蛟龙鳞乃是奇珍,在下觉得,许多人可能根本未曾见过那等物件,但有的时候,没见过,不代表分不出真假来。 我不知道您是从哪找到的这能工巧匠,在短短时间,便铸成这以假乱真之物,但假的始终是假的,哪怕我事先不知,入手后,依然能看出端倪来。” 孟昭颇感兴趣,哦了一声,将伪造的蛟龙鳞放到一边,挥手道, “愿闻其详。” “很简单的道理,此物只有其形,而无其神,外观再相似,所铭刻纹理再复杂,始终只是工匠造成来的死物。” 钱掌柜点点头,对于这一点,他也想得到,在被破家追捕之前,他名下还有一家经营古董瓷器的店面,对于相关的鉴定,也有了解。 两样一模一样的物品,如何说一个是真的,一个是赝品?其实除了细微的差别,神韵是很重要的一点。 眼下的这蛟龙鳞,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件比较精美的工艺品而已,如何能瞒得过那些狡诈精明的强者们? 孟昭点点头, “说的好,你们可能不知,真正的蛟龙鳞,其上附着有极强的凶性,宛如狰狞恶兽嘶鸣在侧,十分明显。” 说着,孟昭抬手将其中一指咬破,而后伸到金属鳞片之上,催压出一滴圆坨坨,凝聚在一起,泛着紫色毫光的鲜血。 落到金属鳞片之上,不多时就被吞吸一空。 随即,这金属鳞片,生出一丝极为玄妙的变化。 普通人看来,如方才一般无二,没什么稀奇的。 但精神敏锐,或者武道高强之辈,都能感受到其中深藏的威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用之为正,就是威严,用之为邪,便是凶性。 第三百四十章 御于掌中 孟昭对此并不感到意外,首先这伪造的蛟龙鳞,掺杂了些许土精碧沙的粉末,故而才拥有吸血特性,以之作为武器,伤人之后,能最大限度的限制和降低对手,十分珍贵。 除此之外,孟昭如今觉醒部分紫元龙体,体内血液可是真龙之血,虽然距离真正蜕变大成,还有一段极为遥远的距离,但层次绝对不一般,血液中自带真龙之性。 故而,孟昭将自身一滴鲜血滴到这伪造的蛟龙鳞片上之后,顷刻间,便让这本属工匠打造的俗物,变成以假乱真的蛟龙鳞,甚至于,某种程度来说,还要高于蛟龙鳞。 毕竟蛟龙也是龙,却不及真龙,蛟龙鳞的凶性,也远不及真龙威严。 而见到孟昭这等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韩普,钱掌柜,柴老板三人全都看呆了,随即脸色狂变,心中掀起惊涛飓浪,久久难以平复。 韩普虽是出身贫寒,但自跟随孟昭之后,便很受器重,多有到孟家藏书之地阅览的机会,很清楚孟昭刚刚那一滴血意味着什么。 只见这本来清秀英武的青年,罕见的鼓起眼睛,攥紧拳头,抿嘴结巴道, “少,少爷,刚刚,您,您这是,血脉觉醒了?” 血脉觉醒,也是特殊体质觉醒,在浩大无垠的赤县神州,乃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若是传扬出去,孟昭会在极短时间之内,成为举世皆闻的超级天才,收割声望,一如沈家沈天赐,烂陀寺的佛子,妙法和尚。 一个是通灵玉体,一个是金璃圣体,都是确认无误,有望宗师乃至更强武道境界,至于旁人,俱都掩藏在这两人的锋芒之下。 孔家孔仲儒,说是有望凝聚浩然圣体,但这是何等艰难,许多人并不看好。 孟昭血液不凡,再联想到孟昭闭关一次后,紫瞳紫发,异人异象,只能用觉醒特殊体质,血脉蜕变来解释。 一念至此,韩普整个人都在发颤,若说原先的孟昭仅仅只是一个比较不错,比较有潜力的人,如今,则有望成为未来主宰武林,风云天下的绝世英豪。 跟随这等天骄,他并不担心未来的前程,只担心自己能否跟得上孟昭的背影。 体质,血脉,乃是比之所谓贵族身份,更能体现人与人差距的优势。 不只是韩普,钱掌柜和柴老板两人也是见多识广,同样意识到这一点,嘴唇干涩,瞳孔收缩,心中的复杂,难以用言语描述。 震惊是一定的,嫉妒也是有的,不甘当然也存在,最后,则是深深的恐惧。 觉醒体质,有好处,有坏处,好处是未来潜力无穷,坏处是,极可能木秀于林,被风催折,死了的天才,就不再是天才。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孟家的敌人,在知道孟昭有特殊体质后,岂会放任他安全成长?刺杀,阴谋算计,都是必然。 不然等孟昭武道大成,威压天下时,头疼的就该是他们了。 而这等隐秘,孟昭竟然毫不躲避的展露在两人眼前,让他们难免心思慌乱。 孟昭笑笑,看了眼咬破的手指,几乎是瞬间变恢复如初,莹白干净,反手褪下手腕上的碧玉佛珠,轻轻拨弄,看向正被百般思绪折磨的两人,道, “两位,你们看看如今的蛟龙鳞,可能瞒得过那些人的眼睛。 以此为引,设谋算计,又有几分可能?” 他这么一动作,又有一种雍容沉稳的气度,让人不得不疑惑,张扬霸道是他,谦虚温和是他,如今雍容沉着也是他,他究竟有多少副面孔? 钱掌柜胖脸生红,额头冒汗,用衣袖擦了擦,讨好笑道, “四爷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弹指间,便将一件死物盘活,我觉得,只要思虑周详,以这蛟龙鳞作饵,足能引动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们的争斗,翻脸厮杀也不意外。” 柴老板也是连连点头,心中却有了几分猜测。 特殊体质虽罕见,但放到赤县神州那悠久漫长且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也有许多,并不是所有的特殊体质,都能有如此奇效。kuAiδugg 比如通灵玉体,金璃圣体,就算滴到那金属鳞片之上,怕也产生不了什么显著作用。 那么,孟昭究竟是何种体质? 孟昭对于钱掌柜的恭维并不感冒,继续问道, “那你们可看出,我这血液有何奥秘?” 这下子,钱掌柜不敢开口了,反倒是柴老板眼神闪烁,抱拳道, “孟四爷,您是天之骄子,大地宠儿,以往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望您见谅。 不过若我所料不错,您所有的,应该是某种龙体吧,而且还是未曾有过记载的龙体,。” 龙体,在特殊体质中也属上乘,而九九登龙提,祖龙体,更是位列至尊,纵览古今,又有几人能成呢? 别的不说,若孟昭是龙体,而且无所属的话,哪怕年龄大一些,火龙洞也一定会将其立为少宗主,日后领携宗门,光大门楣,不在话下。 韩普更是激动不已,刘邦不过一泗水亭长,但斩白蛇,蜕龙体,为赤龙之身,从此开创大汉伟业。 纵然时局不同,天时不利,孟昭成就打个折,入朝堂怎么也是公侯之望,下江湖,争霸一方也是轻轻松松。 将来他妹子韩露,哪怕只是孟昭身边一个妾室,所有的荣华富贵,身份地位,也远不是一般富贵人家所能给的。 也直到此时,韩普才真正对孟昭死心塌地。 之前半是无奈,半是感激,如今又加上功利之心,才算无怨无悔。 孟昭嗯了一声,表情渐渐变冷, “说的很对,我身怀龙体,此事可谓机密,若外泄出去,与孟家敌对之人,很可能对我进行疯狂刺杀,那两位打算怎么做?” 钱掌柜和柴老板更显无奈,恨不得对孟昭破苦大骂,你他娘的既然知道这个秘密重要,那就该回避我们两个,现在做出这番姿态又是为何? 两人甚至生出,孟昭是要以此为借口,将他们杀人灭口。 但随即又摇头,真要杀人,何必如此麻烦,增加泄露机密的风险呢? 不为灭口杀人,便是居心不良,以此胁迫他们。 钱掌柜和柴老板对视一眼,孟昭这是要招揽他们,将他御于掌中? 第三百四十一章 压迫 两人虽非智谋出众,但好歹也是久经磨砺,阅历丰富之人。 自然能看得懂孟昭刻意展现特殊体质的用意所在。 钱掌柜甚至怀疑,不只是他们两个,那个武道直入先天,强悍非常的大太监朱广喜,也是孟昭的目标。 再联想到郡城之内早就发生大变,源源不断的外来武者因为蛟龙一事而涌入郡城之内,官府应接不暇,他们早可以伺机逃走。 却偏偏被孟昭给隐瞒骗过,最后还被拐到这云雾山下,是否对方老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一念至此,钱掌柜后背更是湿成一片,脑海陷入天人交战当中。 若孟昭只是一个普通的孟家子弟,那么想要收服他和柴老板,引为手下,无异于痴人说梦。 毕竟他们所属的布衣盟虽然名声不显,但势力庞大,横绝十四州,不是一个小小孟家子弟所能比拟的,更不要说布衣盟内众多高层对于当今大雍的勋贵以及世家大多抱有敌意不满。 但而今,孟昭显露出特殊体质,那就又是另一层说法了。 哪怕孟昭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体质一成,那妥妥的就是未来的天下绝强者之一,除非中道崩殂,不然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更别说孟昭还出身贵族,孟家非但是开国贵勋,还掌有兵权,未来前程无可限量。 基于这种前提,再抱有收揽两人,乃至朱广喜的想法,就不是那么的突兀与不切实际,反而给人一种胸怀大志,霸气侧漏之感。 说白了,没实力,没潜力,就没魅力,自然得不到旁人的看重。 但而今龙体一成,真龙之姿,那魅力提升就是杠杠的,任谁都得掂量几分。筷書閣 韩普自然也听出了孟昭话中隐藏的逼迫之意,兴奋的心境平复,脸色也冷肃穆一片,不着痕迹的朝着门侧边移动。 这次发声招揽,若是不成,这两人必须灭口,不然孟昭身怀龙体一事传出,绝对是弊大于利。 可惜韩普因为在房间之内,等候孟昭,贴身宝刀未曾携带,战力要折损不少。 不过,他相信自己纵然胜不得这两人中的任意一个,但拖延一个却没问题,再有孟昭,绝对有十足把握。 君不见那火龙洞的亲传弟子史思明,一招就被秒杀。 这两人虽强,也不是先天,大概率不是孟昭的对手。 更多的,还是对特殊体质的崇拜与信心。 孟昭依然面无表情,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拨弄佛珠,明明看起来像是一个吃斋念佛之人,偏偏给予钱掌柜以及柴老板极大的压迫。 终于,还是钱掌柜打破了这种沉默的对峙,直接道, “四爷可是要我二人对你俯首称臣?” 孟昭笑了,前一刻阴云密布,有若雷霆天威,此时云散雷隐,雨过天晴, “谈不上俯首称臣,但希望你们做我的人,替我做事,却是不错的。 钱掌柜,柴先生,你们两个都是聪明人,良禽择木而栖,这是先贤总结的智慧,要用心学习。 莫非我孟昭不值得你们投效吗?” 钱掌柜和柴老板脸色更加难看,此时还真是骑虎难下了。 若朱广喜和他们在一处,有先天武力作为倚仗,完全不会落到这等被动局面。 但单凭他们两个,还真没有就此翻脸的勇气和决心。 尤其是在知道孟昭觉醒了某种特殊龙体之后,两颗心更是不断下沉。 想想看,孟昭能如此果断,决绝的和他们摊牌,何尝不是因为朱广喜提前被调走,莫非这也是此人算计的? 一想到这里,两人就觉得孟昭那深不可测的武道潜力也就罢了,这城府是真的深,以前交往的时候,完全看不出他的狼子野心,竟然丝毫防范也没有。 心中无比懊悔,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主动权在孟昭手上,他们完全是被动的。 相比起圆滑,甚至略显的软弱的钱掌柜,柴老板这瘦如竹竿,仿佛风一吹就倒的汉子,却显露出非同一般的魄力,双目炯炯,精光迸射,冷声道, “孟四爷,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倒是问问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和老钱投靠和效力的地方吗? 龙体的确菲比凡俗,但还未成长之前,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 孟昭没有回复,而是一边拨弄佛珠,一边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踏了一步。 身体的筋肉以目力不可见的幅度极速颤动,嗡鸣如风吟,赤龙劲澎湃,逆行经脉,一股汹涌的力量从孟昭的体内迸发出。 原本背在身后的手掌猛地朝着两人探出,一掌倾覆而来,明明白皙修长,干净漂亮,却偏偏充满了一种雄劲强霸之感,好似云龙探爪,神韵天成。 掌前所处,目之所及,空气瞬间被一股强猛无比的力量所抽干,哗啦啦的劲风朝着四面席卷,钱掌柜和柴老板两人所处的空间,则化作一滩深不见底的泥沼,迫的他们双眼暴凸,满是惊骇。 更可怕的是,孟昭双眼紫芒闪烁,一股浓重的龙威恰如天河倾泻,朝着两人狂压而来,宛如远古巨兽降世,浓浓的阴影瞬间笼罩两人的精神世界。 让他们的反抗意志变得格外的弱,仿佛连呼吸都变得那么困难。 这不是一种催伐精神的武道,而是一种独属于龙体的天赋,却远比任何精神武道都要来的厉害。 两人竭尽所能,鼓足内力,猛提气劲,使劲周身之力,企图冲破这种不可思议的压制与封锁,却发现不单是身体,精神,就连内力都受到极大的压迫,运转如蜗牛爬一样,生死完全不由自主。 这更让两人惊骇无比,他们在后天已经走到极远的距离,打不过先天是正常的,但竟然在一个同阶的后辈手上,连一招都接不下,那就有点太寒碜了吧。 还是说,特殊体质真就强到了这种地步? 更可怕的是,他们能感觉得到,孟昭那探出的手掌之上,正凝聚一股锋锐无比,嗡嗡作响,形如齿轮的气兵,随时可以将他们两个劈成两半。 这是什么绝学,又是何等雄劲浩瀚的内息,竟然有如此威力? 他们两个却不知道,孟昭此时用的,乃是赤龙劲催发的炼铁手最后一式绝招,真空轮,威力犹在催山破与千针雨之上,再配合神魔武道,赤龙都天秘典,以及世所罕见的龙体根基。 有这种表现,完全是正常现象。 别看只是一招,然而,一招已经远超千百招。 弱者需要绞尽脑汁,以精妙招数对敌,以求致胜之机,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而强者,足可以力压人,直接碾压过去,又何须废那么多的手脚? 第三百四十二章 收服 钱掌柜和柴老板两人浑身汗如雨下,精神受到龙威的震慑,思绪散乱,杂念纷飞,肉身受到真空轮实质化的压力,即将到达极限。 孟昭瞳孔中的紫光更盛,见到两人竟然还有心反抗,再度踏前一步。 这一步过后,仿佛日月倒转,天翻地覆,探出的那手掌猛地一握,真空轮消散,一切恢复如初。 然而,两人因为过于紧张,肉身也始终紧绷,在压力消失后,反弹似的朝前踉跄两步,竟然齐齐跪倒在孟昭的面前,双手撑地,眼神中满是屈辱与懊恼,当然,也有丝丝如释重负。 孟昭拨弄碧玉佛珠的动作不停,鹿皮靴落在两人眼皮前,声音字字如雷, “如何?愿意效忠了吗?”、 虽是问句,实则已经是最后通牒。 他的家世,他的潜能,他的实力,已经完全展露出来,若这两人还是犹犹豫豫,企图拖延蒙混,孟昭不吝杀戮。 左右也只是两个潜力有限的武者罢了,远不如朱广喜来的让他看重。 钱掌柜和柴老板垂着的脑袋朝着彼此侧偏些许,两人眼角余光交错,已经看懂对方的心思,不得不认命,齐齐向孟昭投诚。 事实已经摆在他们面前,孟昭杀他们并不难。 所以,要么向对方献出忠诚,要么死在这里,没有第三条路。 这两人并非慷慨悲歌的豪杰死士,惜命的很,自然不会选择绝路。 孟昭心中虽喜,却也不会单凭三言两语就相信对方,反手间甩出两枚褐色丹药,散发草木香气,让两人服下,并安抚道, “不要觉得我逼人太甚,而是不得不如此,毕竟我想要相信你们,但你们毕竟不是孤家寡人,背后还靠着一个布衣盟,我不得不谨慎一些 你们放心,云雾山事毕,等你们给出一份让我满意的投名状,便会给你们解毒。” 钱掌柜和柴老板满嘴苦涩,生死不由自主,实在是太过辛酸。 然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势不如人,力不如人,如之奈何? 将孟昭甩出的丹药服下,两人耐心等了片刻,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痛苦,猜测这可能是某种隐形毒药,心安的同时,也不得不熄了回头就卖掉孟昭的想法。 至于投名状,两人也不陌生,是加入某个势力,或某个人,用以证明忠诚的行为或保证。 比如落草为寇,一般的投名状便是带队劫掠,或杀死官兵,绝了下山的可能。 他们的投名状,极可能是与布衣盟有关,只是看孟昭打算让他们怎么做了。 “好了,既然是自己人,就不要在地上跪着了,起来吧。” 压服两人的过程比想象中容易和简单,孟昭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阳光笑容。 “四爷,容属下斗胆问一句,您是否还想将朱广喜也收为手下听用?” 钱掌柜起身后,这声四爷叫的是顺心顺意,姿态并不如以前那么低,然而真诚却多了不少。 一张圆润胖脸也不再是谄媚讨好,反而多了几分严肃庄重。 可以看出,他的角色转换还是比较快的,这就是所谓的老油子了。kuAiδugg 柴老板紧跟了一句, “我二人在布衣盟只是小卒子,用作暗桩,搜罗消息所用,并不算什么。 但朱广喜乃是布衣盟倚靠的先天强者,很受重用,还曾得盟主亲自召见,忠心不是我们能比的,四爷若真想将他也收入囊中,必须要谨慎筹划,不能急躁,让他察觉。” 韩普听得心惊肉跳,几次想要说话,都忍下了,只是目光中的担忧却是愈发浓郁。 老早他就觉得这一胖一瘦两人眼熟,可疑,之前出城的时候,还分别易容缩骨,改换容颜,错非是孟昭要他行事,老早把这里两个家伙卖到官府去了。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掺和着一个朱广喜,那个做下鸣花楼血案,几乎得罪小半个南安郡城世家的大太监。 如此一来,他就明白了,这一胖一瘦,加上那顶着石杰面皮,有先天武力的高手,不正是如今被郡城通缉的那三个要犯吗? 说不定现在南安外城边上还张贴着三人的画像与通缉赏金,想不到竟然和他是一路的。 更可怕的是,这三人似乎还与什么布衣盟有关,明显是某个隐秘的组织。 韩普实在无法理解,孟昭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何会与险些杀害自己的凶徒在一起,难道他不清楚,一旦此事泄露,他在南安将再无立足之地吗? 包括孟家也是如此,毕竟孟希丹田被坏,就是朱广喜造成的。 孟继祖若知道他与朱广喜有勾结,说不定还会认为整件事都是他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废掉孟希,将来好争夺家主与南安伯的位子。 甚至于韩普现在就有这种推测,不然的话,为何孟昭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包庇这三人? 当然,也有说不通的地方,若真是孟昭指使,也不用来今日这一出逼迫收服的戏码了,这一胖一瘦,也不会提点孟昭若想收服朱广喜,必须要小心谋划,不然打草惊蛇,今后恐怕就难了。 总之心中是千般疑惑,万般不解,让韩普这年轻俊杰陷入无尽纠结当中。 但有一点是确认的,此事他必须烂在心里,一个字都不能对旁人说。 他哪里知道,孟昭一开始也是被逼无奈。 若不是看到了神秘人赵浑与他联系的印记,若不是三人与赵浑有关,他巴不得这三人直接死在那小羊胡同里。 当然,时移世易,一切已经大不相同。 现在,孟昭则是有意为之。将这两人,甚至于朱广喜拉拢在自己手下。 胭脂红蛊毒已经被他解开,神秘人赵浑再无法将他操纵,但孟昭仍对此人无比忌惮。 他一日在孟家,赵浑便一日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须将其铲除才能心安。 布衣盟,是他的一个着手点。 这钱掌柜,柴老板,本就是布衣盟之人,这钱掌柜甚至与那赵浑还有几分牵连,未来绝对是可堪一用的棋子,不将其掌握在手里,绝对是愚蠢至极。 还有朱广喜,虽说是无根之人,但明显也不是无欲无求,至少他的求生欲望就很强烈,不然当初哪里会顶着天大的胆子,跑出皇宫来? 若是能将他也收入门下,说不得就是一柄直插赵浑心脏的利剑。 种种思虑,才让他冒险行事,而如今来看,已经成功大半。 第三百四十三章 酒肆中 “放心,朱广喜那里,我自有打算,不会贸然行事。 你们过去与他如何相处,日后也如何,不会有闲言碎语传到他耳中。” “还有,云雾山之后,你们仍可归往布衣盟行事,日后替我打探布衣盟之内的消息,尤其是有关赵浑的。 若有功劳,我不会吝惜赏赐,若三心二意,你们也晓得我不是善男信女。” 敲定两人作为他的暗探打入布衣盟之后,孟昭又安抚了下来两人,便让他们先离开,也好给他们一些缓解和承受的时间。 等房屋内只留有两人,孟昭方才四平八稳的端坐在一张梨花太师椅上, “阿普,看你一脸困惑担忧的样子,可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韩普沉默片刻,缓缓朝着孟昭躬身一拜,声音平静,彻底冷静下来, “回少爷,属下没有想问的,少爷行事,自有少爷的道理,属下只需尽忠职守,为您效死。” 韩普并非蠢人,也只是一时过于吃惊而导致心神动荡,冷静下来,便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 孟昭满意的看了眼这未来的便宜舅哥,一开始他看中此人,主要原因是合眼缘,对方武艺出众,潜力不俗,且很可能是辅弼紫薇的星辰降命。 不过随着接触,就能发现此人不单单只是打手那么简单,他行事能力极强,心思缜密,性格果断,是个很难得的人才。 再加上韩露的关系,综合多方面因素,对其也就愈发亲厚。 但,再怎么看重,再如何亲厚,有一件事是必须要拎清楚的,那就是主从关系。 他是主,对方是从,他是君,对方就是臣,他要做什么,不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只需要对自己负责,而不需要对所谓从属于他的下臣解释,那就丢失了主从关系。 所以,现在韩普的态度让他很欣喜,有能力的人,还懂的进退的人,才讨喜欢,过去的吕乐,现在的韩普,莫不如是。 “嗯,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httpδ:/m.kuAisugg.nět 韩普侧耳倾听,眼神渐渐泛起光亮,看着放置于桌上的那伪造的蛟龙鳞片,恍然大悟。 冬雪初降,集镇之内处处银装素裹,丁字路口右侧的一栋低矮酒肆当中,生意却是格外的好。 从清早开始,客人便是一茬接着一茬,打酒的人也是如过江之鲫,酒香四溢,郁郁填满小半个街道。 酒肆不大,不过能容十张桌子,几十人落座,在暖炉烘烤的热浪席卷的情形下,不免显得几分拥挤。 不过里面的人都是江湖儿女,均不拘小节。 三五成群,喝酒划拳,聊天侃大山,玩得不亦乐乎,还有不少人大腿上坐着浓妆艳抹的卖酒女,手上不时占些便宜。 边角一桌,一个尖嘴猴腮,三十岁许的那人虽然和周围的人一般,谈笑喝酒,畅谈武事,然而眉宇之间,一缕阴云凝而不散,似在担心着什么。 突然,酒肆大门被人用力踹开,轰的一声响后,从外面走进数个人来,带进一阵冷风,以及被风裹着的细小雪粒。 使得原本嘈杂热闹的酒肆瞬间安静下来,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破门而入的人,眼色不善。 然而,进来的数人却是浑然未觉。 为首者是个二十岁许的年轻人,窄眉阔鼻,中等身材,蓝色棉衣,腰间挂着一枚玉佩,左手上还持着一柄镶了红穗的宝剑,进门之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目光如电般的扫视酒肆众人,寻找着什么。 身后跟着数人,各个也是气势不凡,武道高明,鲜衣利刃,乃是后天的强手。 酒肆中当即就有人想要站起来呵斥这不懂礼貌的小子,却被身旁的人死死拽住,告诫道, “这人惹不得啊,他是诚意伯杨家的七公子,乃是勋贵世家,此次来云雾山,身旁还跟着一个先天级别的高手护身,万不可冲动。” 其实近日来,北宁侯雷家,诚意伯杨家,十二连环堡,九渊门,以及本土的百草堂公孙家,曹家联合起来,意图进山夺取蛟龙卵的消息,已经渐渐传开,许多远道而来的松散无组织无靠山的武人,已经熄了浑水摸鱼的主意。 更因为有如此多大势力之人联合在一起,在这集镇之内说一不二,实力滔天,少有人敢惹。 然而,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闯进来的这诚意伯杨家的七公子,就算认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忍气吞声。 武人多性格粗豪,好勇斗狠,尤其是在底层江湖拼搏的,刀来剑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搏富贵,岂能随随便便就被什么人给吓到? 一个人高马大,体型彪悍,眼角还挂着一道新鲜伤疤的猛男本来坐在酒肆正东方一个桌边和人拼酒,半敞着胸口,露出浓密的胸毛,以及如大理石般硬朗的块状肌肉。 被扰了兴致后,大大咧咧的站起身,借着一股酒劲,晃晃悠悠的走到这年轻人身边,叫嚣道, “小杂种,你他娘的是从哪跑来的,敢在老爷面前装大头蒜,信不信” 他话还没说完,在那年轻公子身后的一人冷眼已经拔刀出鞘,一刀砍来,银光如流星,卷起摄人的锋芒与杀气。 这一刀快而狠,毫无保留,别说血肉之躯,便是坚硬顽石,在灌注内力的宝刀之下,也要被一削两断。 这大汉到底是有两把刷子的,虽然醉眼惺忪,却反应灵敏,在刀光掠来的瞬间,受到气机激感应,本能的低头一缩,堪堪躲过这割首一刀。 然而头顶的浓密黑发却直接被削掉一团,露出泛着青茬的头皮。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瞬间将他的酒意吓散,也顾不得害怕,多年来厮混的经验让他知道自己的危机仍没有解除,就地朝着旁边一滚,顺便推开正看热闹的家伙,然后抡起长凳,朝着门口的一行人狠狠砸去。 还是那用刀的高手,面容冷峻,不声不响,跨步踏前,刷刷刷三声,凌厉刀劲直接将飞掷而来的长凳砍成碎片,且顺便用刀刃磕飞其中一块。 嗖的一声,这长凳碎片将正准备趁乱逃跑的那大汉脑袋,直接打的破碎。 红的白的喷溅一地,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血流如注。 这一幕当即吓傻了不少人,纷纷不安的抄起手边的家伙。 那靠桌边,尖嘴猴腮的家伙,更是头冒冷汗,绿豆大小的眼睛寻摸着逃跑的路线。 第三百四十四章 公子与偷儿 然而,这酒肆地方不大,客人爆满,大门又被诚意伯的七子带人堵住,根本无路可走,只能战战兢兢的等在原地。 不多时,那手持宝剑的诚意伯七公子眼睛一亮,阴冷的看了眼正头冒冷汗的男人,手一指,身后便又走出两人,均是气势高亢,铁血凶蛮的后天强者,齐齐朝着那尖嘴猴腮男子逼去。 此时,酒肆众人也知道了这诚意伯七公子的目标所在,纷纷松了一口气,知晓和自己无关。 至于躺尸在地上,脑袋已经如爆碎的西瓜一样的猛男,则让众人惋惜,你说你何必强出头呢,结果招致杀身之祸。 这再次印证了一个自古流传的道理,出头的椽子先烂,人还是低调点好。 而静谧的人群,此时也再次掀起波澜,几十人看向那尖嘴猴腮的男人,口口相传,不多时,大家都已经知道他的来历。 此人乃是南安郡城本地人,叫常林,学过些武功,内力也很精深,通达经脉,已经是后天大成的修为。 不过此人并不擅长与人厮杀争斗,倒是对飞檐走壁,撬门开锁,妙手空空之术十分有研究,换言之,乃是南安郡城一个偷儿,在郡城之内,还养着十几个惯偷,属于不入流之人。 哪怕在江湖中,也是属于最底层,最不招人待见的那一种。 且正如众人窃窃私语所传递的消息一样,常林轻功尚可,手上功夫不行,因此在两个气势强横的武者的压迫下,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心,惨白着脸,老老实实的被带到那诚意伯的七公子面前。 “跪下。” 当着酒肆数十人的面,两个大汉一左一右,齐齐朝前一踢,使得偷儿常林两条后腿一痛,双膝不自觉一弯,噗通一声跪到还流着鲜血的地面上,浑身哆嗦,牙齿打颤。 那诚意伯七公子极为享受这种万众瞩目,而又威风八面的过程,见这家伙如此乖巧,阴冷如冰的目光倒是露出几分满意,不过依然杀气十足道, “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公子的东西也敢偷,想好怎么死了吗?” 事情还要说到半日前,诚意伯七公子,也就是杨宏回到自己住处后,发现屋内有被人翻找的痕迹,盘点过后,少了不少东西,财物也就罢了,其中一块玉佩乃是他父亲诚意伯在他二十岁成人礼时送他的礼物,非但珍贵,更有象征意义,竟然也被人盗走,当即大发雷霆,遣人查探。 而如今他们几方大势力联盟后在这小小集镇之内不说一手遮天也差不多。 很快有人禀告,说见到常林这个惯偷在他的居所附近晃悠过,此人善于偷盗,且为人贪婪,可能就是他动的手,杨宏便立即锁定目标,带着几个伯府的高手找了过来。 此时,杨宏便打算将此人修理一顿后,斩杀了事,也好让人知道得罪他的下场。 那常林自然也知道此时已经到了万分紧要的关头,杨宏眼中的杀机毫不掩饰,若是不想办法,他必死无疑。 “杨公子恕罪,杨公子恕罪,是小的鬼迷了心窍,才去偷您的东西。 我愿做出补偿,只求杨公子饶小的一命。” 常林讨饶,杨宏却是面露不屑,仓啷一声,抽出自己手中的宝剑,三尺寒锋带着摄人的杀意,架在常林的脖子上,冷冷道, “补偿?哈哈哈,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本公子乃诚意伯之子,贵勋世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一介下贱贼盗,能有什么打动本公子的好东西?” 话是这么说,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干脆利落的杀了此人,反而将宝剑朝前挪动几分,看着因为恐惧而五官狰狞,表情扭曲的常林,心中生出无限满足。 在伯府,他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第七子,但在外界,他却是一个人人畏惧,人人艳羡的伯爵之子,这种反差,让他格外的享受别人敬畏的目光。 常林当即顶着剑锋,连磕三个响头,直接道, “小的有蛟龙卵的绝密消息可报与公子知晓,还有一枚蛟龙鳞以作证明,请公子千万相信小的。” 此话一出,整个酒肆当即哗然,若说之前这许多人只是看热闹的话,现在眼中则是多了许多别样的意味,看着常林的目光更显灼热与野心。 气氛也变得极为诡异,安静的能听到人的呼吸声,却又仿佛酝酿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祸,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这云雾山下的小小集镇,本是苦寒之地,近日来接连涌入外地武者,起因便是蛟龙卵一事传得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让许多人心生贪念。 可惜数次探索,均无功而返,反而折损了不少高手。 谁也想不到,今日竟从一个小小的盗贼口中,得知可能与蛟龙卵有关的绝密消息,甚至还有一枚蛟龙鳞为佐证。https:/ 如此情况,自然会引得在场所有人都心中生疑,又翘首以盼。 若此事为真,搜寻蛟龙一事很可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延留在此的武者,也不必在每日无所事事,浪费时间和精力,或许还能取得惊人的收获。 杨宏此来便是为了蛟龙卵,或者说蛟龙幼崽,听到常林这么说,心中就是一动,惊喜之余,又有些怀疑。 不过对方的生死由他操纵,说谎话的可能性极低,而若真有蛟龙鳞拿出,足可印证对方所说,心中不免更多几分火热。 当然,他也知道此事机密,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草率也孟浪,很可能将此事弄得难以收场。 故而心思一转,反手收回宝剑,当的一声后,宝剑归鞘,冷冷道, “任你花言巧语,也休想蒙骗于我,将他押下,取回被盗的财物。” 说着,就想带着常林离开这里。 然而,他有想法,旁人也不是傻瓜,此等机会千载难逢,岂能就这么拱手相让? 只见原本自扫各人门前雪的众人,纷纷起身,一个两个也就罢了,数十号人皆是如此,那看起来就颇为恐怖了,宛如潮涨一般,哗啦啦的气象奔腾。 尤其是,这些人还都是刀口舔血,身怀武艺的武者,就更不容小觑。 只听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杨公子且慢,既然这位偷儿如此说,必有他的道理,何不让他将话说完,甚至拿出蛟龙鳞也好让我等开开眼呢?” 第三百四十五章 僵持和吐露 杨宏身形一窒,本来迈开的脚步又缩了回来,冷着脸,回身看向那出声之人。 只见他身穿亮红色棉衣,头扎方布,相貌寻常,两鬓霜白。 端坐在酒肆最中央的一个桌边,不甚起眼。https:/ 只是神情坚毅,双目有神,周围着不少似以他为首的武人,看起来颇有几分号召力。 在他发声之下,原本只是站起的那群武者,仿佛被赋予了极大的勇气,受到鼓舞,纷纷朝着杨宏数人呼喝叫吼,有污言秽语,更多的还是让他将那偷儿常林留下。 事关蛟龙,就算寻常胆小懦弱之人,从众之后,也会激起心内的热血和勇气。 之前击毙那个出头汉子的持刀武者脸色难看,嘴唇轻吐,传音道, “七公子,此人乃是定襄郡武林中人,人称仙鹤手的周庆,虽是草莽出身,但武艺不俗,且为人豪爽仗义,颇有侠名,得人敬重,不好打发。” 诚意伯杨家便是定襄郡的一霸,不过很明显,这位仙鹤手周庆并不畏惧伯府,反而胆略十足,当着在场数十人的面,扛起大旗,与杨家争人。 这个要争的人,自然指的是还跪在地上,颇有些不自在的常林。 杨宏当即大怒,想他诚意伯杨家乃是贵勋世家,底蕴雄厚,独霸一方,莫非区区一个跑江湖的下贱坯子也敢与他作对? 然而,他到底不傻,知道那周庆敢于开口,也是掐准了常林透露出蛟龙的信息,引得这酒肆数十人心生贪念,裹挟众意大势,才敢如此。 所谓众怒难犯,若是逼急了眼,这数十人说不得真敢把他留在这里,杀了了事。 咬着牙,杨宏眼皮跳动,强压下心内沸腾的杀机,语气森寒道, “周大侠,此人不过是下贱一窃贼,盗取在下贴身之物,为保性命,信口胡言罢了,岂能听他三言两语,便轻信于他? 本公子知道你是定襄郡人,既然都是老乡,缘何要阻拦本公子取回被盗的贴身之物?” 周庆从底层摸爬滚打,久历江湖,什么阴谋算计没见过,生死之间都走过几遭,自不会被区区言语所蛊惑恐吓,依然朗声道, “杨公子,明人不说暗话,不管此人对你做过什么,既然他有关于蛟龙的绝密信息,便不容小觑,我等绝不会让他就此离去。” 他话音刚落下,那些聚在酒肆中的不少武人已经铿铿锵锵的抽出随身兵刃,眼色不善的盯着杨宏,气势十足,显然并不畏惧对方的背景。 若对方还是一意孤行,说不得就要动刀兵,起杀伐了。 所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刀尖舔血的家伙,不会刻意招惹那些有实力有背景的家伙,没必要。 但若是牵涉切实利益,那谁来都不好使。 武风彪悍,侠以武犯禁,指的可不正是一群凶煞嗜血之辈吗? 杨宏身边的几个高手也是纷纷抽出兵刃,与其对峙,他们虽各个都是好手,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更不乏周庆这种在后天境界中身手极高明的家伙。 常林此时也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种变化,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虽然酒肆之内还算暖和,但内心就如同这破了的门扉一样,呼呼往里灌冷风。 他想了想,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不然这双方一触即发,发生血战,他岂不是要跟着遭殃? “各位,小的只是一介飞贼,实不敢胡言乱语,有蛟龙鳞为证,请诸位看。” 说着,尖嘴猴腮的常林从自己的胸口窸窣翻找,而后抽出一枚有常人两个巴掌大小,泛着青色光晕的鳞片,瞬间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更使得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缓解下来。 虽然还是要厮杀,但暂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上面来。 蛟龙鳞,在场没人见过,但至少大家伙都知道,纯血蛟龙乃是罕见凶兽,实力强大,其浑身是宝,蛟龙之鳞,自然也有非凡之表象。 常林拿出来的蛟龙鳞,品相优越,青光如清泓,纹理神秘,仿佛镌刻某种自古流传的大道,绝非一般人所能伪造,因为大家伙都从未见过这等奇物。 更让人信服的,是这鳞片之上,散发的一股浓浓的压迫感,威而神圣,凶而强霸,好似远古巨兽匍匐,俯瞰人间,让所有人都坚信,这就是蛟龙鳞片,不然,岂有如此神韵神威? 似乎还嫌场面不够乱,常林小心的起身,将蛟龙鳞片献给杨宏,讨好道, “杨公子,这蛟龙鳞,小的便献给您了,希望公子能原谅小的之前的糊涂事。” 杨宏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蛟龙鳞近在眼前,哪里还管其他,别说这小小窃贼只是偷了他的东西,就是杀了他的人,若献上这奇珍,也不是不能宽容。 伸手接过蛟龙鳞,杨宏狂喜不已,强忍着兴奋,声音颤抖道, “还有那个消息,说出来,我让你走,绝不纠缠于你。” 他当然想独吞这个消息,但他理智尚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若非要一意孤行,大战顷刻间便要爆发,他并没有把握能护得住这个飞贼。 先前这伙酒肆中的人都不让他带着常林离开,如今蛟龙鳞已经现世,岂会让他顺心如意? 常林已经察觉到,在蛟龙鳞落到杨宏手上时,原本已经缓和下来的气氛,又紧绷肃杀起来,以周庆为首的那些武人眼中的贪婪以及火热,几乎要化作洪水,将那蛟龙鳞淹没。 心中诡笑一声,却仍得耐着性子,小心翼翼的应付这快要失去理智的家伙, “回公子,这蛟龙鳞,乃是小的从九渊门一个叫刑卓的人的房内盗来的,小的怀疑,那刑卓很可能还藏有云雾山内蛟龙产卵所在之地的地图,不然,如何能有这蛟龙鳞? 当然,这只是小人的猜测,信与不信,自有公子决断。” 此言一出,小小酒肆之中,更是有数不清的喘粗气声传出。 若空口白话,此言不过是别有用心之语,甚至让人怀疑他故意陷害那个叫刑卓的家伙。 但,手握蛟龙鳞,且让在场中人都认定是真家伙,其言语便有不小可信度。 此时常林的话,没有人会小瞧,不能说百分百信任,总归是会去查证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用在常林身上,恰如其分。 杨宏自然也是如此,且听到刑卓的名字后,眼中的杀意更是遏制不住。 第三百四十六章 暴起与退走 九渊门,是信都郡内的一个一流大宗门,起源自皇明中期时代的一位天人高手,虽其中几经波折,遭遇灭门之祸,好在皆有惊无险,道统长盛不衰,绵延至今。 总的来说,虽不如十三家武学圣地那般显赫荣耀,但实力底蕴不容小觑。 刑卓乃是九渊门当代门主的嫡传弟子,也是此次九渊门派来云雾山谋划蛟龙的代表人物之一,年少有为,武道高明,前途不可限量。 人无完人,邢卓少年得志,难免性情高傲,目空一切,几次交往中,与伯府出身的杨宏产生嫌隙,两相生厌,甚至险些大打出手。 不过在统一的利益诉求下,以及各自势力强势人物的斡旋下,还是勉强维持了表面的和气。 但表面功夫终究是表面功夫,杨宏几次三番想要动手宰了邢卓,此次又听闻蛟龙鳞乃是常林从邢卓处盗取而来,心中的杀意难免再次翻滚沸腾起来。 邢卓若真有云雾山通往蛟龙巢穴的地图,势必会在争夺蛟龙卵一事中占尽先机,未来说不定真能有所斩获,这是杨宏所嫉妒,且万万不能容忍的。 故而,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杨宏的第一反应就是相信常林所说之言,并于心中暗自盘算如何宰了邢卓,从他手中夺取地图。 他甚至于忽略了,常林既然能盗取蛟龙鳞,为何不连同那可能存在的地图一起盗走? 好,就当常林此言属实,他既然已经得到如此珍贵之物,又知晓邢卓的身份,为何不苦心谋划夺取地图,反而节外生枝,上门盗取他那虽值钱,但也庸俗不堪的财物? 疑点也远不止这些,不过,全都已经被人们下意识的忽略了。 利益牵动人心,不是每个人都有清醒的头脑认知,以及跳出棋盘,考虑全局的大局观,就算有,出于私心以及不可告人的目的,也会沉默不言。 说白了,武者大多是肌肉强过脑子的生物,能动拳头,不逼逼,拳头若是还解决不了,就用刀子,反正很少脱离暴力手段的。 真有动脑子的,也多是老阴比,岂会燃烧自己,照亮他人? 正如常林,他若不是先拿出蛟龙鳞,又暴露出刑卓相关消息,被人用酷刑折磨,生不如死,只是基本操作,反正有的苦头吃。 之前,他就像是拿着煮熟肥肉的孩子,四周都是饿的发昏的恶犬,如今,他将肥肉丢走,相当于将麻烦给丢出去,恶犬自会为了那香喷喷的肥肉而撕咬争斗。 当然,常林依然是有着很大风险的,甚至可以想象,今后这云雾山下,他绝对是所有人都要寻找且隐藏的目标。 找到了,会对他严刑拷问,拷问后,未免被骗,不会杀他,但一定会将他藏起来,以免被旁人发现,这是必然。 常林也早已经准备好退路,眼下,只要从这个即将爆发的战场抽身,就能无后顾之忧。 杨宏并非不信,只是出于习惯使然,补问了一句, “此言当真?你若骗我,必死于刀剑之下。” 举头三尺有神明,作为一个拥有浩瀚历史的世界,神话传说在这个世界自然也是屡见不鲜,上古的三皇五帝,某种意义上,也代表着神话中的天帝,更久远的远古神魔,也非人们凭空臆想,而是切实可循的。 诸如特殊体质,不就是神魔留给百族之人血脉力量的证明吗? 所以对于誓言,部分武人,还是比较相信的,也避讳这一点。 但常林市井出身,又是飞贼,偷儿,并不在意这些,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杨公子你放心,小人绝不敢信口开河,不然这集镇之内,哪还有小人的容身之处?” 说罢,常林面色犹豫,阴晴不定,才道, “其实,小人还有一言,涉及那邢卓,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宏已经接连从这小贼的身上获取收益,心中振奋。 虽面对酒肆之内以周庆为首的武者们的围压,却佁然不动,镇定道, “有什么就说什么,本公子担保你无事。” 常林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起身,一对贼眉挑了挑,凑到杨宏的身前,刻意探过身子,像是要对他说什么隐秘一般。 就在这时,杨宏身后的护卫忽觉不妙,只因这家伙靠的杨宏太近,且杨宏竟然没有丝毫防范之心,如此中门大开,若是对方心存歹意,岂不是随时有殒命之危? 一时大急,就要出言提醒。 然而,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经晚了。 却见到之前畏畏缩缩,一脸谄媚讨好之色的常林冷酷着贼脸,暴起而出,使出一道硕鼠钻洞的身法,骤然靠上杨宏,精妙无比。kuAiδugg 同一时间,一双妙手灵巧如彩蝶,翩翩起舞,瞬间夺走杨宏手上的蛟龙鳞,以及另一只手上的连鞘宝剑,手掌握在剑鞘上,内力催逼,宝剑仓啷一声自发弹出剑鞘半尺,锋利的剑刃一端,直接贴在杨宏细腻的咽喉处,哪怕未曾用力,只是轻轻的压在上面,依然有一道红色的血痕渗出。 这一幕惊呆了在场所有人,谁都没想过一直任人鱼肉的家伙,会如此大胆,自然也包括毫无防范,毫无准备的杨宏。 只见这位诚意伯的七公子气的鼻子都歪了,双手手背青筋暴起,目中喷火,却不敢有任何动作,以免受到伤害。 声音从牙齿的缝隙中蹦出来, “你这是在找死。” 虽然处于绝境,然而此人依然不相信,区区一个小贼,敢杀他。 常林的确不敢,但他本来也并不想杀人,他只是想走出这个牢笼般的屋子。 “给老子闭嘴,真当我不敢杀人吗?” 用剑迎面压着杨宏,常林另一只手高举蛟龙鳞,目光如雷电般刺向杨宏身后,守在大门口的几个护卫,大吼道, “你们给我让开,不然我直接宰了他。” 这些护卫武功高强,但都是伯府出身,杨宏最不受宠,也是伯爷之子,若有闪失,他们承担不起,只能用看死人的目光盯着常林,而后悄然退开,留出嗖嗖往里灌冷风的大门。 常林浑身肌肉绷紧,精神也凝聚到极限,不敢有任何大意,压着杨宏往酒肆大门连走数步,等估摸的差不多了。 反手将杨宏推向酒肆之内,同时将手里的宝剑,以及那始终高举的蛟龙鳞抛到半空当中。 做出这个动作后,他立马脚底抹油,身法展开,踩着白色积雪,卷起无数雪花,狂奔而去。 第三百四十七章 血战爆发 常林乃是飞贼之属,一身武学,最重轻功,不论是窄巷的腾挪转移,还是高来高去的飞檐走壁,又或者是大道朝天的长途奔袭,都是同等修为武者的翘楚。 不然老早就被官府或是江湖武人拿下,岂会有今日? 所以,他这一跑,也是穷尽所能。 先是将蛟龙鳞抛到酒肆中央的半空之中,以作诱饵,激起酒肆当中所有武人的贪婪,以搅乱场上的秩序,同时,飞速逃离现场,纵然有追击他的人,也绝不会多,对他的威胁,也将大幅降低。 再结合之前常林在杨宏面前跪地求饶,阿谀谄媚的模样,堪称能屈能伸的典范。 纵是飞贼,也是贼中的豪雄。 果不其然,蛟龙鳞还没落地,整个酒肆之中的数十武者已经按捺不住,疯狂的朝着蛟龙鳞扑去,同时举起手中的武器,朝着身边的武者疯狂斩杀。 一时间刀光剑影,杀气腾腾,本就不算宽敞的酒肆,彻底沦为血腥的战场,桌椅板凳,酒瓶酒坛,叮铃当啷的被砸的一塌糊涂。 本来隐隐为众人之首,硬拖着杨宏的仙鹤手周庆,此时也是被裹挟在其中,满脸无奈与愤怒。 只见他拳法飘逸而凌厉,以手作鹤喙,激起残影重重,劲风如箭,点杀数个江湖好手,鲜血溅到身上,普通的面容平添几分狰狞气势,数次呼吼企图镇压场上的乱象,却都无以为继,无人响应。 说白了,之前他能得到酒肆众人拥戴,与伯爷公子相争,那是大家伙需要一个领头羊,以免蛟龙鳞与常林被人带走,错失良机。 周庆武道高明,又有声望,还肯出头,大家伙不过是顺水推舟,而不是真的他虎躯一震,就能让人俯首称臣。 连觉醒龙体的孟昭都暂时做不到这一步,区区一个小龙套,又如何能做到? 而如今蛟龙鳞就在半空,该得到的消息,大家伙也都听得一清二楚,对于周庆也就不是那么在意,也就是说,利用价值已经没了。 对于他的所谓安抚招抚的言语,更是充耳不闻。 本就不是他的属下门客,也非从属关系,为何要听你的话? 先将好处,先将利益,通通拿到手才是,比如蛟龙鳞,此物若是落到手中,纵然不能直接于争夺蛟龙卵中获得裨益,也可以此为进身之阶,献给某个强大势力。 总之,整个酒肆已经彻底乱了,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此时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只有对手,杀,杀,杀,只有杀光所有人,留下来的那个,才能获得蛟龙鳞。 利在眼前,别无他物。 杨宏在被常林推开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妙,一边指挥自己手下的两个高手去追击常林,务必将他带回,生死不论,一边和剩余的手下聚合到一处,结成阵势,退往酒肆的边缘,避过已经疯狂的武人们。 好在这酒肆的武者旨在夺取蛟龙鳞,对于杨宏等人刻意避开,并不在意。 杨宏手捂着被割出细细血痕的咽喉,眼中的愤怒和杀意染红了瞳孔,一口坚牙更是咬的咯吱作响,悔恨如同色泽显眼的毒蛇,撕咬他的心脏。 蛟龙鳞本已经到他手上,想不到一着不慎,却被一个飞贼给算计了,如今非但跑了贼人,连蛟龙鳞也得而复失,想要在这伙疯狂武人的手上夺回蛟龙鳞,何其之难? 不过,再难他也必须要做,不然蛟龙鳞落入他人之手,再想拿回来就难了。 只是,杨宏到底不比出身江湖,脑筋简单,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们,他深知此时场中形势最为激烈血腥,贸然插手,以他伯府公子的身份,恐怕会遭到群攻,所以避而不战,只是让手下以他为中心,结成战阵,伺机等待。 而这个时机,其实也不是很遥远,酒肆之内原本的武者也不过数十人,此时自相残杀,不过短短时间,地上已经多了十数具尸体,且越来越多,只要酒肆武者的势力被削弱大半,就是他动手的时机。 另一头,出了酒肆后,使出轻功的常林在略显空荡寂静的雪径上死命狂奔,身后紧紧咬着两个杨宏派出来的护卫,双方的距离在逐渐拉近。 两个护卫也觉稀奇,只因他们的轻功身法并不算高明,而那常林则是个中好手,怎么越跑越慢,莫非是内力不济,气息衰竭吗? 最终,两人追到距离酒肆大约有两条窄街的一栋民宅之内,纵身一跃,翻过高有丈许,还来不及清扫积雪的高墙内。 入眼处,本该夺命狂奔的常林此时却犹如一只被人圈养的哈巴狗,正无比恭顺的拜服在一个奇异之人的身前。 这两个护卫在诚意伯府,不能说是见多识广,但迎来送往的经历却不少,能被他们看做是奇异之人的,自然有奇异之处。 只见那人体魄修长而雄健,披着一身紫色长袍,昂扬而英武,贵气而威严,明明手中在拨弄一看就是奇珍异宝的佛珠,本该宁静祥和,偏偏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霸者之感。 而所谓奇异,一在其发,虽浓密乌黑,却掺杂十分显眼的紫色,尤其两鬓,翩翩然仿佛谪仙人降世。 二在其眼,紫色眼眸,隐约竖瞳,虽是噙着笑意,然而不知为何,却让两个诚意伯府出身的护卫感到阵阵心悸,仿佛被某种巍峨庞大的巨兽盯上。 此人自然就是孟昭了,至于他身侧的韩普,吕乐,以及三个豪勇孟家武士,在鹤立鸡群的孟昭对比下,实在平平无奇,吸引不到旁人的目光。 两个护卫并非智者,此时却也发现自身仿佛撞破了某个大阴谋,心中震颤。 常林之前也曾跪倒在杨宏身前,但假言假语,最后还暴起制服杨宏,杀出门外,可见只是权宜之策。 此时不同,他们看得出,常林在这个年轻奇人的身前,那种温顺和臣服是发自内心的,由此可见,这人很可能就是常林背后的主子。 那么,蛟龙鳞,有关九渊门邢卓的事,会是真的吗? 会不会是某个阴谋之人的设计与陷阱? 有些事,是经不起琢磨的,不琢磨还好,一琢磨,各种破绽就暴露出来。 可惜,就算知道又能如何,自打踏进这个院子开始,这两人的命运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不需孟昭动手,韩普吕乐两人,已经纷纷持长刀长鞭,飞扑而上。 第三百四十八章 黑手 韩普的刀法乃是孟昭为其专门挑选的天煞刀经,博大精深。 他资质本就奇佳,悟性又高,得了这先天刀法之后,苦修不辍,再得高手指点。 时间虽短,但已经领悟个中三味。 此时挥舞长刀,依然不改孟昭初见时的那种简单质朴,能用一分力,绝不用两分,敏锐的嗅觉,超然的洞察力,也更胜往昔。 再加上天煞刀经也是一门上乘的刀道法门,更是让他如虎添翼。 诚意伯府出身的护卫身手绝对不凡,然而不过五刀,已经被韩普找到破绽,一刀枭首,头颅飞起,鲜血喷溅三尺有余。 与之相对,吕乐的武功始终有点深不可测之感,无相混元功,论精妙更在天煞刀经之上,刚柔并济,阴阳互通,在鞭法的加持下,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在韩普斩杀那护卫之前,吕乐已经提前解决了自己的对手,以刚劲运使长鞭,以鞭尾直接点穿那护卫的喉骨。 最终,两个伯府护卫,虽看到了幕后黑手,却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了。 说起来,韩普与吕乐也都只是小试牛刀,连热身都算不上。 这就是真正的武道精英,天才,与普通武者之间的差距。 同样大小的豆腐和石头,岂能一概而论? 看着本来耀武扬威,一路追击自己而来的两个高手就这么被砍瓜切菜的被解决了,常林本来垂着的脑袋更低了几分,恨不得直接塞进自己的胸口,呼吸也急促许多。 孟昭则是收起佛珠,串在手腕上,兴致勃勃的看着他道,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晓了,你做的很不错,是个人才,胆大而心细,竟然还有魄力挟持杨宏,真是大大出乎我的预料。” 伯爷公子,从名分上了来说,比他还要尊贵,结果差点被这区区一介飞贼给抹了脖子,此人之大胆,可见一斑。 常林更显畏惧,要知道,他翻墙而来,是一句话也没说过,孟昭能得知他在酒肆当中的所作所为,显然是有眼线,并先他一步回来禀报,这手段可当真厉害的很。 尤其是想到那酒肆当中,恐怕已经大打出手,厮杀不断,而这只是一个开始,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云雾山下,都会陷入乱战之中,常林就更加心惊肉跳了。 “小人一切都是遵照四爷指示行事,不敢窃居有功。” 他不过是郡城之内一飞贼偷儿,哪有那种谋略算计,敢做下这泼天的大事? 一切只因为孟昭的指示与力挺罢了。 当然,士为知己者死,孟昭对他的信任与重用,也是常林所感激和全力以赴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孟昭笑着挥挥手,示意他先起身,这才道, “你放心,我不是刻薄寡恩之人,你既然将任务圆满完成,我便不会亏待你。 不久之后,这云雾山下,怕是会有大变,你留在这集镇之内,恐怕很难安然活下来。 这样吧,再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便将你送回郡城之内,到孟府寻我的老管家吕忠,让他为你安排一番,今后就在我门下听用吧。” 常林大喜,又连忙跪下,砰砰砰的在孟昭的面前磕了几个响头,能入孟家门庭,是他梦寐以求的,何况他出身卑贱,是个飞贼,就更显难得了。 让常林下去后,吕乐有些不解,圆脸疑惑道, “少爷,此人不过是一个小贼罢了,纵然有些胆魄,也不必收入门下,传扬出去,会有污咱们孟家门庭,家主那里,怕是都不好交代。” 韩普却是默不作声,相比起吕乐,他倒是比较赞同孟昭的这个做法。 孟昭对于吕乐格外宽容看重,信任也是独一无二,解释道, “虽是贼人,但也有可用之处,便如此次,若无他的妙手空空,怎么可能这么顺利的让杨宏入瓮? 还有,若不好好安置他,此人必无好下场,传出去,今后又有谁会为我做事? 至于名声上,也不用担心,常林这个名字不好,等他回郡城后,让忠伯给他改一个名字,今后也不必再行盗窃之举,想必不会有大碍。” 鸡鸣狗盗之辈都有所用,这常林好歹不济也是一个高手,虽然战斗力拉胯,但轻功很强,也是一个优点,今后不论是传递消息,还是刺探情报,都用得上。 吕乐这才点点头,其实他也不是质疑孟昭的决定,只是全心全意的为孟昭考虑,生怕少爷名声有损。 其实这是吕乐不清楚孟家的底细,要知道四大管家之一的杨九,可是杀手组织流星的头头,臭名昭著,让无数达官贵人,豪雄霸着寝食难安。 孟家连流星都能握在手中,为己所用,区区一个窃贼,又算的了什么? 当然,这些孟昭是不能透露给韩普以及吕乐知晓的。 “少爷,接下来咱们该如何行事,杨宏虽然和邢卓不睦,但两者都不是双方势力的领头人,未必会开战啊。” 韩普有些担心,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利欲熏心之辈,那些大势力的领头羊,绝对不会因为区区一枚蛟龙鳞,以及子虚乌有的消息,便不顾大局的互相死斗。 孟昭的分化挑拨之计,似乎也只是开了个好头,却未必能完全施行下去。 孟昭背负双手,仰头看了看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明明阳光照射而下,带来的却只有冰冷,心中也多了几分杀机, “是啊,有蠢人,自然也有聪明人,但,阿乐,阿普,你们两个要知道,许多事情,不只是理智二字可以衡量和掌握的。 你们说,如果杨宏最终夺得蛟龙鳞,却又中途死了,如果杨宏死后,蛟龙鳞落到邢卓的手里,那么,诚意伯府的人,还算在意所谓的大局,所谓的阴谋吗?” 此话一出,吕乐和韩普两人顿时脸色大变,若真是如此,的确可能达成孟昭所愿。 但若是泄露出去,也必然会让孟昭承受极大的压力和危险。 诚意伯不如南安伯,但死了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再软弱,也要硬气一把。 当然,最好的结果,肯定是一切如孟昭算计那般,那些企图联盟压迫孟家的势力,打成一团,折损人手,实力大减。 而孟昭不费吹灰之力,将联盟势力瓦解削弱。 这不是不可能的,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就拿他们两个来说,如果孟昭有什么三长两短,又有怀疑对象,不管是真是假,恐怕都很难理智的查证,更大可能是直接杀上门去报仇。 再理智的人,也有感情,也会为情绪所左右,更何况还要考虑人情世故等等。 但杨宏,真会死吗? 第三百四十九章 追杀 韩普和吕乐疑惑时,另一边,酒肆内的混战却已经渐渐走向尾端。 此时的酒肆,四面墙壁全是血痕裂痕,地上铺满尸体与残肢断臂。 浓郁的血腥之气将本来馥郁的酒气压下,看起来宛如修罗地狱一般恐怖。 厮杀至今,原本热闹的数十人,竟然只留下了不到十人。 死的大多是刀口舔血的江湖武夫,也有六七个无辜的卖酒女被误杀,还有数个功夫不硬,胆小的,已经破窗而逃。 留下的,则多是强悍勇猛,武道高明之人,分而战之,彼此形成一个牵制和平衡,诸如仙鹤手周庆,就是其中之一。 此时这坚毅沉稳的汉子也是强弩之末,沸腾狰狞的杀气渐渐平复,双眼恢复清明,方才反应过来,此时场中形势已然大变。 原本,借着众多武者之威,他尚能与诚意伯杨家公子相争,如今自相残杀之后,他不过孤身一人,且内力损耗大半,其余武者也多是如此。 再加上人心不齐,相互防范,如何能与以逸待劳的伯府高手相争? 心下便有几分退意,更多的是悔意,早知如此,便不该利欲熏心出手。 杨宏此时也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时机,一声令下,原本围聚在他身边的数个伯府武士持刀剑冲上前去,将仅剩的几个高手当成山林中的猎物猎杀,虽美玉直接取得战绩,却也将这数人打的节节败退。 杨宏乃是伯爷公子,能派到他身边听用,保护他安危的,武道功夫必然不俗。 而他本身,则是持着三尺长的宝剑,冷厉而肃杀的朝着仙鹤手周庆逼近。 他性格有异,睚眦必报,认为之前错非周庆甘心当那个领头羊,仅凭酒肆这些乌合之众,未必有胆子和他僵持,甚至企图夺取蛟龙鳞。 更因为如此,导致他被区区一个飞贼挟制伤害,让他受到奇耻大辱。 故而,杨宏深恨周庆,心中决断,非杀之而后快不可。 外加此时他已经掌控全场局势,周庆武道虽强,经过一番厮杀苦战之后,一身实力十不存三,正是他报仇的好时机。 杨宏出手也不含糊,一剑刺去,劲风萧萧,剑锋如灵蛇一般,朝着周庆的肩井穴点去。 剑势又快又急,表面看来,颇有几分煌煌大气,乃是以力以正取胜的剑法。 实则剑路阴狠刁钻,后续的隐藏变化,不是朝着喉咙,就是朝着脑袋,誓要置其于死地。 杨宏作为伯爷之子,先天起点便远高于普通武人,因为他有高明的武血功法修行,强大的武者指点,不间断的资源供给,堆也能堆出不俗的身手来。 唯一的缺点,也是这些王公贵族普遍的缺点,大概便是缺少历练厮杀,功夫再高,难以尽数发挥,远比不得一路从江湖底层拼杀起来的武者凶悍。 他的剑法也是如此,高明,精妙,这是独属于剑法本身的层次,可惜,却缺少一股血与火的淬炼,华而不实。 周庆就是一个底层武者出身,历经多年,才博得一个仙鹤手的称号,虽目下实力大降,但眼力未损分毫,非但不闪不避,反而迎着剑锋而上。 出招直接封死杨宏剑招的后续变化,以求强碰强,硬碰硬。 手如鹤喙,表面浮荡起一层虚幻不可见的紧致内力,无比精准的啄在剑身之上,发出叮当的一声清脆响声,犹如金铁相撞。 周庆本就是强提所剩无几的内力抵挡,当即被剑身之上所蕴藏的强劲内力所反噬,不由自主的喷出一口鲜血,然而他不怒反喜,借着回震之力,双臂张开,如仙鹤亮翅一般,滑翔至蛟龙鳞所在的南墙边。 这是在争夺蛟龙鳞时,不知是谁以内力飞旋龙鳞,破杀数人血肉之躯,最终嵌在墙壁上的。 周庆腾跃而至,脚踩着累累尸骨,单掌按在露出墙体的半片蛟龙鳞,狠狠一扯,便将蛟龙鳞拽出。 做出这番动作的周庆仍没有任何的迟疑和停留,蛟龙鳞到手之后,回身同时,双足连连飞踢,气劲激荡,将地上的尸体,破碎的桌椅残骸等,通通踢向杨宏,以阻碍对方靠向自己,为自己逃跑争取时间。 杨宏眼睁睁看着周庆借着反震之力夺得蛟龙鳞,目眦欲裂,大吼一声,手中宝剑更是舞成一团绚烂盛开的银色鲜花,剑光花团锦簇,剑劲如电闪雷鸣,将飞来的所有之物通通斩成碎片,一时间血水如暴雨而下,碎裂骨肉、木块如雪花飘落。 活生生将堂堂一个贵族公子,给浇成了沐浴鲜血的凶残恶魔。 因为酒肆正门被堵住,所以周庆并没有选择从大门逃跑,而是提气如飞鹤,反身直入酒肆的后院,准备从后院冲出这个是非之地。 杨宏浑身滴着鲜血,杀气腾腾,紧随其后,虽然身边再无一人跟随,却毫不畏惧。 刚刚周庆以仙鹤手硬撼其手中宝剑,他已经敏锐察觉到,对方的内力所剩不多,已经受到内伤。 而内力为武道之本,一个内力不济,又身受内伤的人,他要是再拿不下,那趁早别在外面抛头露面,干脆回家里混吃等死得了。 和之前常林刻意吊着两个伯府的护卫不同,周庆是真想摆脱杨宏,却力有不逮,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的接近。 这酒肆的后院颇大,东西两面院墙高高垒起,正北方向则是数间主人家日常休息与酿酒藏酒的房间。 周庆身法奇快,跑进后院后,眼见积雪重重,未曾清扫,单掌拍击,雄劲的气劲流泻而出,使得院内厚厚的积雪仿佛海浪一般,朝着刚刚追出的杨宏涌去。 白雪森冷,飘飞间阻人视线。 杨宏也颇有急智,单脚在雪层之上一扭,气劲化作弧形朝着前方扫射,将翻涌而来的雪浪直接崩碎,同时身与剑合,化作一道如流星般的剑光朝着周庆的后背刺去。 嗤的一声,破空之音传来。 空中飞溅起点点还冒着热气的血珠,落到地上后,瞬间将白雪消融成几个拇指大小的孔洞。, 杨宏飘然落地,心中振奋,这一剑,虽未能直接取周庆的性命,却也给对方的后背开了个口子,鲜血汩汩外流。 若是还剧烈运动,运功奔逃,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失血过多而彻底失去行动力。 第三百五十章 突现与击杀 周庆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目光森冷而又焦虑的看着杨宏,手里的蛟龙鳞宛如烫手的山芋。 既想扔掉,却又舍不得。 然而,从之前杨宏的出招与表现来看,对方对他已经恨之入骨不会轻易放过他,所以要想活命,决不能祈求对方的心软和怜悯,必须自己寻找机会。 蛟龙鳞不舍也得舍,不然自己死了,要这蛟龙鳞又有何用? 杨宏则是反手催运内劲,将宝剑剑身上流淌的鲜血震飞出去,继而再次持剑朝着周庆攻来,剑光分化,八道剑影分为八个不同的方向,刺向周庆的要害之处。 千钧一发,生死存亡之际,周庆整个人心神极限攀升至全新的境界,整个人超脱人的思维,仿佛化身为一只翩翩有仙气的白鹤,目光灵动而清澈,手中握着的蛟龙鳞,以玄妙不可思议的角度,叮叮当当接连挡下杨宏的宝剑。 这蛟龙鳞虽是孟昭找能工巧匠伪造的,但材质珍贵,质地坚硬,宝剑纵然锋利,剑劲纵然凌锐,依然完完全全抵挡下来。 只是,每挡下一次,周庆的身躯都要震动一次,内伤更重,背后的伤口也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撕裂,鲜血溢出,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虚弱。 可能也是他自习武以来,最弱小,最危险的时刻。 挡下这一精妙剑招之后,周庆再无任何的犹豫,手腕一甩,手中的蛟龙鳞,瞬间化作一道青光,迸发气浪,噗嗤一声后,消失在酒肆后院西墙之外。 而他本人,则足下践踏积雪,爆出如浪雪花,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反身飞出东墙,一路有鲜血泼洒而出。 东西有别,方向完全相悖,杨宏一人无有分身之术。 要么,去寻周庆,以周庆现在的伤势,必无幸免,一定会被杨宏斩杀。 但,相比起周庆的命,杨宏更想要的,还是蛟龙鳞这件珍宝。 只要此宝到手,所有的损失,屈辱,才有价值。 至于周庆,区区一介江湖散修,无权无势,日后诚意伯府悬赏追杀,朝夕可灭,完全没必要因小失大,计较这一时一刻。 故而,杨宏几乎是瞬间朝着蛟龙鳞消失的方向飞步追去,从这一点来看,周庆这个仙鹤手的确有他成名的门道,此次便是死中求活,又拼赢了一次。 酒肆后院的西墙之外,是一片宽阔的林园,往东走不到十里,是一条从云雾山垂落下的溪流。 往昔草木丰盛,碧绿如茵,蛟龙鳞落到其中,想要寻找,非得花费大功夫不可。 而如今大雪覆盖之下,入目所见皆为一片苍茫白景,散发着如清泓般青光的蛟龙鳞,便显得有些醒目,故而杨宏几乎没费多少功夫,就将蛟龙鳞拿到手,心中之喜悦,无以言表,失而复得,远比得而复失更让人激动。 然而,就在杨宏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锐烈的激啸声,一股雄劲无比的力量朝他袭来。 来不及出招,也来不及探究危险从何而来,他几乎是本能的朝着右侧方向一扑,打了个滚,避开这恐怖的一击。 轰隆一声巨响,只见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道入地数寸,连雪带冰,一同压的粉碎的清晰手掌印,大有数尺,宛如有巨人凌空运掌拍下。 杨宏冷汗流了一身,心中羞恼,惊悸,半跪在地上。 一手持龙鳞,一手持宝剑,死死盯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前两丈开外的人,怒目喝道,筷書閣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袭本公子,难道就不怕我诚意伯府秋后算账?” 刚刚那一掌,若是他躲闪不及,恐怕直接就被拍成肉饼,死的透透的。 而事实上,杨宏自己清楚,以那一掌的掌力计算,他是完全有可能躲不过的。 他现在能活下来的理由,不多,要么是对方有心放水,刻意给他制造压力,不敢杀他,要么是他运气逆天,逢凶化吉。 后者显然不如前者来的现实,所以杨宏当机立断,以诚意伯的名义,企图压制面前这陌生高手,希望对手投鼠忌器,最好马上离开。 带着人皮面具的朱广喜当然是不怕所谓的诚意伯府的,侯府世子他都敢袭杀,大帝北堂盛他都敢背叛,何况一个不受宠的伯爷之子? 但他深知自己此时有任务在身,故而极为僵硬的做出一个难看的犹豫表情,而后刻意嘶哑着嗓音道, “杨公子,在下无意冒犯,只是你手里的东西,乃是我九渊门之物,被盗贼偷去,干系重大,还请你归还给在下。” 杨宏当即色变,按照那偷儿常林之前所说,这蛟龙鳞,乃是从九渊门弟子邢卓的屋内盗取而来,说是九渊门之物也无不可。 但,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将此物交出。 “你说这是你们九渊门的东西,就一定是了?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 要想我将东西交出来,也不是不行,且将你们九渊门主事的叫出来,交代出此物真正来历,大家当面对质,不然的话,休想让我放手。” 杨宏打算的很好,此地离酒肆不远,想来要不了多久,他之前派出去的护卫就该追上来,到时就能有力量保护自己,能拖延一时是一时。 然而,他哪里知道,面前的不是后天武者,而是先天大高手,岂是区区几个护卫就能匹敌的? 朱广喜也根本没耐性陪他玩这些小把戏。 冷哼一声,当即拂袖一挥,一道凝练如钢铁一般的真气坡体而出,瞬间凿在杨宏的胸膛处,让他胸骨碎裂,整个人噗通一声朝后栽倒,足足滑出十数米,方才停下。 眼中的生气和神光渐渐消散黯淡。 纵然不用剑,朱广喜的身手依然不是后天武者所能比拟的。 杨宏也终究没有方小侯爷的底蕴,可匹敌先天高手。 这一击,实则已经将他的整个五脏六腑打碎,纵然大罗神仙,也难救助。 然而,不知为何,朱广喜刻意给他留了一口元气,当着杨宏的面俯身拾取蛟龙鳞,而后才飘然而去。 杨宏眼睛瞪大,鼓起所有的生命力,一边咳血,一边在地上抹血写下邢卓二字,以掌盖住,方才咽气。 死的时候,双目圆睁,乃是死不瞑目之相。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大战与混乱 大约半柱香时间后,打退酒肆高手的伯府护卫们才姗姗来迟。 本以为自家公子已经得偿所愿,却万没料到,见到的,是躺在苍白雪地之上的杨宏尸体。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脸色煞白,心如死灰。 他们这些护卫的职责,便是保护杨宏,护卫二字,拆解来便是保护的卫士,端的是杨家的碗,吃的是杨家的饭。 结果现在杨宏被人杀死,可想而知,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幸运一些,被惩罚一番,另外调配到旁的公子手下做事,但肯定是会被排挤的,前程基本上断绝,未来的生活一眼望得到头,绝望而空洞。 而倒霉一些,大概率会被主家赐死,过去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他们也没人敢逃跑,家就安在诚意伯府之内,家人也都生活在诚意伯的羽翼之下,他们若是跑了,家人肯定会受到牵连,都是七尺昂藏的汉子,哪里会那么狠心薄情? 所以,在见到杨宏的尸体后,为首的一个护卫当即做下决断,留下两人看守现场,他则和另外一个护卫回去将此事禀报给伯府此次的主事之人。 之后事情的发展,基本上是按照孟昭事先谋划和计算的那样。 诚意伯府的人,抬着杨宏的尸体去找九渊门的人算账,一要对方交出蛟龙鳞和地图,二要对方将邢卓交出来,听候诚意伯府的处置。 所有人都认为,杨宏是死在邢卓的手上,不然为何临死前,他会耗尽所有的生命力,偷偷的写下邢卓的名字? 其实就连韩普和吕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愣住了,包括直击击杀杨宏的朱广喜都有些意外,唯有孟昭算是了解其中内情。 杨宏生前性格并不是很好,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更不是那种高瞻远瞩,宁愿委屈自己也要为家族谋利的大公无私之人。 他与邢卓在来到这云雾山下的集镇后没多久,便多次发生冲突,可谓积怨极深。 旁人只能以强力压制他,而无法消除杨宏对邢卓的怨恨。 故而,孟昭让带着人皮面具的朱广喜刻意说自己是九渊门的人,又刻意留他一口气传讯,就是算准了杨宏一定会留下线索让诚意伯府为自己报仇。 事实上,孟昭也不知道在临死的那一刻,杨宏是否察觉到在这极短时间之内,发生的种种之事,都是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操纵的。 但哪怕他察觉到一二,以他狭窄的胸襟,与对邢卓的怨毒,都会促使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他死了,邢卓也不能好过,完全是出自于个人的报复心理。 从他留字邢卓,而不是九渊门,就能看出这一点。 这是孟昭挑选这个诚意伯府不受宠公子作为突破口的一个重要因素。 当然,假如杨宏太蠢,不懂得留下线索,孟昭也早有准备,飞贼常林在朱广喜带着伪造的蛟龙鳞回来后,便再次出手,将这祸端隐秘放到邢卓的房中,这是他的价值所在,也是孟昭让他回南安郡城前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也早安排好人手,随时会放出风声,并煽风点火。 总之是让诚意伯和九渊门两大势力不开打不罢休,用心险恶。 也不算天衣无缝,但巧妙的利用杨宏的死,激化矛盾。 九渊门无缘无故背了一个黑锅,当然不会就这么承认,十分强硬的拒绝了诚意伯府的这个无理要求。 其一,在于蛟龙鳞也是他们所追求的,能握到手里,当然不会交出去,这也是他们赶到这个穷乡僻壤的意义所在,一切为了蛟龙卵。 其二,也和邢卓乃是九渊门主的亲传弟子,潜力很高,天赋也强有关,换成一个普通的弟子,或许已经被丢出去当成弃子,平息诚意伯的怒火了。 总而言之,两家最后还是开打了,这一仗可说是毫无预兆,以诚意伯府率先动手为引子,爆发激烈大战。 诚意伯府有两大先天高手,后天武者数量约有二十左右,倾巢而出,而九渊门的先天高手只有一人,后天武者数量虽多,大约三十左右。 第一次交手,以九渊门猝不及防,损失惨重而告终,先天高手未曾损失,但门下弟子却死伤半数,邢卓侥幸逃得一命,但已经身受重伤。 爆发激战的当夜,九渊门卷土重来,联合定襄郡的十二连环堡的高手,偷袭诚意伯府,这一次,换成伯府损失不小,其中一个先天高手竟然被斩断一只手臂,可以说新仇旧恨,再难算清。 哪怕此时有人查出,杨宏之死另有隐情,几大势力也不会善罢甘休了。 这同样没有超出孟昭的事先预演。 他在毛管事搜集到的情报得知,诚意伯府与十二连环堡同为定襄郡内的顶级大势力,彼此敌对,多次爆发冲突。 所以,他第一时间选择挑拨九渊门与诚意伯府,而不是十二连环堡。 九渊门势单力孤,等遭到重创后,必定会联合同为江湖势力,并敌视诚意伯府的十二连环堡。 如此,便牵扯进三个大势力,也是占据那个反孟联盟大头的三家。 到这一步,其实孟继祖所期待的,让孟昭挑拨,削弱各大组织实力的任务已经算是圆满完成,靠着一块伪造的龙鳞,几个帮手,就能做到这一步,换做孟继祖自己都未必能做得到。 不过,这仍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数日,集镇内几乎是大战不停,从原本的三家,逐渐牵连,将北宁侯雷家,地头蛇百草堂公孙家,曹家也都通通拉下水,其余混战的武者更是不计其数。 主要形势便是,北宁侯雷家,与诚意伯杨家联合,一同对付九渊门以及十二连环堡,一度占据优势。 百草堂公孙家站在北宁侯一边,而曹家作为山民猎户出身,靠在九渊门以及十二连环堡身边。 再往下的小势力,以及单个的武者,或是迫于形势,或是刻意为之,或是别有用心,也都纷纷站队,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场景,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短短不到三天时间,原本拥挤,嘈杂,仿若小城的集镇,人口锐减,尸体堆积成山,浓郁的血腥之气,覆盖在整个集镇之内。 且绝大多数都是外来武者,而本地人很少牵涉其中。 如此,孟昭算是足额,超额的完成了任务。 第三百五十二章 论战 对于孟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吕乐以及韩普两个铁杆手下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却也隐隐有些担忧。 这是孟昭在集镇内日常休息的房间,此时屏风前的圆桌上,咕噜噜的烧着金锅,里面沸水滚滚,往外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金锅四边,是一盘盘切好的肉片,洗净的蔬菜,鱼虾等等,还有拌的喷香的酱料,围绕着圆桌的三人正吃的不亦乐乎。 只是吕乐显然心事重重,虽然眼前尽是美味,却也没心思品嚼,道, “少爷,最近两天外面的厮杀太过剧烈,毛管事那里怕也撑不了多久了,咱们是不是该拿个章程出来?” 站在小方向看,孟昭等人宛如隐藏的毒蛇,挑动那些虎豹豺狼死斗后,自身则毫发无损,占尽便宜,简直把人当猴耍。 然而,从大的角度来说,孟家在这集镇之内所创设的产业和势力,仍是托庇于整个集镇之内而存在的,如今外面激战不休,混乱无比,波及他们是迟早的事情。 就像天下大乱,十室九空,岂有例外? 换言之,现在外面的人已经杀红眼了,他们或早或晚,也是要加入进去的。 这也是无可奈何,孟昭就算再聪明,也做不到逆转大势。 正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外面血雨腥风,他们又岂能安享太平? 说到这个难题,韩普倒是有几分想法,一边呼哧着咽下沾满酱汁的鲜虾,一边说道, “那咱们就加入一方,以少爷的实力,还有石杰的先天战力,足可自保。” 躲,是躲不过去的,但在韩普看来,他们也没必要躲,有先天战力护持,只要不是遭遇特别强势的围杀,他们都能游刃有余。 迄今为止,激战这几天,死的最多的是后天武者,先天高手无一死亡,伤势最重的,是诚意伯府的一个先天被斩断一只手臂,尽管因此而战力大损,但并不伤及性命。 其一是因为先天强者交手时会有所顾虑,不敢尽全功,那晚若不是九渊门和十二连环堡偷袭,诚意伯府的那个先天甚至不会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势。 其二是因为各大势力也在有意避免先天强者拼杀,毕竟这可都是各大势力的底蕴,死一个,少一个,和一抓一大把的后天武者完全是两回事,宝贝的很。 孟昭他们有朱广喜保护,说实话,危险性的确不大。 就算再退一步,孟昭被迫参与后天厮杀,以他如今的武功,又有几人,何人能伤的了他? 当日若孟昭处在杨宏所在的位置,一切都会是另一种结局,原因就是孟昭够强,而杨宏,太弱。 孟昭颇为斯文的拾起手边的一条白巾,轻轻擦了擦嘴角,眸光闪烁,温声道, “你们觉得,如今的厮杀,会继续进展下去,且愈演愈烈?” 吕乐和韩普并不是蠢人,心中一咯噔,细细思索,顿时琢磨出些味道来。 诚然,孟昭的手段阴损毒辣,将九渊门,诚意伯府等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波及整个集镇的武者,短短几天时间,死掉的人数以百计,。 这可不是一般的黔首百姓,而全都是提刀能砍人,赤手可挥拳的武者,为数不少都是后天大成的修为,如此血腥残酷的形势,岂能一直维持下去? 要知道,诚意伯府也好,九渊门等势力也好,在云雾山下停驻的,只是他们各自派出的一小部分高手,就算能将对方斩尽杀绝,也解决不了问题和仇恨。 正如孟昭等人若是团灭,对于南安郡城的孟家,也无损大局。 所以在孟昭看来,这场大乱斗,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迎来终结。 “少爷,我明白了,之前诚意伯府也好,九渊门也好,出手激战,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举,但后续的混战,乱战,则是人为控制和引导的,目的就是为了清洗这愈发混乱的势力和武人。 等清理的差不多了,就会罢手,这些人真是好险恶的心思。” 韩普略一猜测,就明白,诚意伯府出手,那是不得不为之。 因为杨宏死了,不打那一仗,伯府的威严便会荡然无存,被人小瞧,这是为首之人所不能容忍的。 同理,九渊门在遭到攻击时,若不想方设法还击,岂不是孬种,懦夫? 若是这种形象流传出去,同样不是九渊门的负责人所能承受的。 所以,这两方势力的争斗,乃至十二连环堡与北宁侯府的入场,都在孟昭的预料和策划之内。 他们虽为联盟,但只是一个极为松散的,暂时的,形式化组织,内部矛盾重重,或有旧怨,或有新仇,总归不是和谐关系。 孟昭所做的,无非是引爆这些,便如在炸弹的引线上点一把火。 但,之后发生的,就是几大势力刻意引导的营造的了,因为本不该牵涉其中的许多人,被牵涉其中,本来毫不相识的人,也互相举起刀剑拼杀起来,将场面弄得越来越乱,也越来越疯狂。 吕乐论才智并不逊色韩普,接着道, “邢卓那里肯定也已经露馅了,他是整起事件的焦点和中心,九渊门不会放任他不管,肯定已经得知他是被人栽赃和冤枉的。httpδ:/m.kuAisugg.nět 也就不难推测出,有人在暗中煽风点火,挑拨离间。 其余的势力,应该也通晓这一点。 若不是少爷英明果断,提早将常林送回郡城,说不得咱们已经暴露了。” 其实还有一人也很关键,就是造出蛟龙鳞的那能工巧匠,不过也被孟昭转移走。 和常林一样,虽是破绽,但只要旁人找不到他们,这个破绽也就不存在。 对于吕乐拍来的马屁,孟昭坦然受之,他对自己这次的表现也是相当满意。 满分一百分,他给自己打九十九分,剩下一分是怕自己骄傲。 “没错,邢卓无辜,那些人应该已经明白这一点了,但并不重要。 经过这一次混战,彼此结下血仇,他们再无可能联合到一起压制孟家,就算能,也只是表面功夫,说不得将来离开云雾山,还要有一场厮杀。 不过咱们也不能放松警惕,在大伯来之前,是时候走下一步棋了。” 韩普和吕乐隐约猜到孟昭的打算,有些高兴,有有些泄气。 主子太能干,是好事,但也衬的他们太过无能。 只希望接下来能有自己发挥的余地。 第三百五十三章 曹家 山间桐油木堆砌的房间,宽阔而粗犷,一个个摆列规整的红木椅上,铺就着各种珍惜的兽皮,虎,熊,狼,豹等,宛如一头头复活的凶兽,散发着极为狰狞凶悍的气息。 海蓝色毛毯中央,一个巨大的火盆之内,熊熊火焰燃烧,散发出惊人的热量,将偌大房间熏暖,且不知用的何等稀奇燃料,没有刺鼻异味,反而散发着一股幽幽的花香。 一个身披粗布麻衣,高大魁梧的老者正双脚岔开,很是狂放的坐在房间上首位置的虎皮大椅上,手里摆弄着一张造型古朴,十分威风霸气的长弓。 这张大弓长有两米,弓臂漆黑,带着肉质的纹理,两端雕刻手掌大小的兽首,仔细看去,能发现,是一种张开大嘴,露出长长獠牙的凶猿之首。 弓弦有半个小拇指粗细,通体呈现淡青色,散发着比屋内那些兽皮还要更凶戾几分的气息,乃是曹家赫赫有名的震山弓。 迄今为止,能拉动此弓之人,不超过五个,而能运用自如,弓开满月者,唯有曹家开业奠基的曹老太爷,曹演。 原因之一,乃是此弓奇异,弓身太长,一般人臂展不够,难以施展,而曹老太爷天生一副猿臂,乃是自古以来善射之人的象征,运用此弓自然没有问题。 原因之二,则是此弓弓力奇绝,等闲之人根本拉之不开,除了曹老太爷。 在曹演下方,林立着十个膀大腰圆,体态魁梧,长相相似的威猛大汉,且和曹演是一脉相承。 其中五个明显年纪稍大的,气势沉稳的,是曹演的亲子,俱都是后天大圆满境界的高手,可惜始终欠缺一点资质和气运,无法破开关卡,迈入先天。 不过仰仗曹家家传神功,配合五人的默契,演练战阵,勉强能与一般先天武者斗个不相上下,被誉为曹氏五虎。 近几日来,曹家被迫参与到集镇之内的站队和厮杀,打了几场硬仗,曹氏五虎可谓占尽威风,先天不出,无人争雄,而纵然有先天出手,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得曹氏五虎,虽远比不得曹演的成就,勉强能维持家业。 另外五人,则是曹家第三代优秀子弟,也都是曹演的亲孙子,比起父辈们,虽气势略显青涩,实力也不足,但锐气和凶悍更甚,在曹演看来,未来总归是要超越先辈们的。 “爹,雷禀还在客堂等候咱们的回信,您说咱们该怎么办?” 曹家五虎的老大长者一脸络腮胡子,声音洪亮,眼角几缕细纹,听他口中之意,完全是唯曹演马首是瞻。 他的四个弟弟也是如应声虫一般,连连称是,没有一个提出自己的看法。 很明显,在曹家,曹演有着毋庸置疑的影响力,子孙对其无比信任,尊敬。 这也难怪,云雾山下的曹家本就是山间穷苦山民猎户,若不是出了一个曹演,根本不会有今日这般声势。 自然而然,曹家子弟对曹演的崇拜也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相比之下,曹氏五虎武道虽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所谓大局观,所谓谋略,并无多少,是比较纯粹的武夫,不堪大用。 这些年,曹演也渐渐将自己的精力和重心放到曹家第三代子弟的身上,至少也要培育出一个能继承他曹家家主之位,带领曹家继续壮大的英才出来。 曹演虽年岁已大,但毫无老态,一头浓密长发只有零星几点白丝,虎目闪烁精芒,顾盼间有若卧着的猛虎,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他没在意自己那几个满脑子只有肌肉的崽子,而是看向五个孙儿。 曹家第三代,仍是以他的嫡系子孙最为优秀,此五人为佼佼者,而最受他看重的,便是他的长子长孙,也是刚刚出声的曹老大的儿子,曹湛。 “湛儿,你说说看,咱们应该怎么做。” 曹湛是个年约二十的青年,体魄雄壮,筋肉如理石,在一众大汉中也是佼佼者。 相貌比起家族遗传的粗犷豪放,多了几分端正英气,看得出母亲应该是个标志的美人,故而调和了老曹家野兽派的相貌。 听到自己爷爷的询问,曹湛没有丝毫怯场,一如往昔迈前一步,朗声道, “回爷爷,孙儿认为,此事不妥,雷家诚意不足,有挑拨之嫌,直接回绝雷禀便好。” 雷禀,北宁侯雷家的一个外府管事,不是雷家子弟,但被赐予雷姓,一身武道迈入先天,是此次雷家在云雾山下势力的领头人之一。 此来,便是代表北宁侯雷家,诚意伯杨家来施压,让曹家退出争端,也就是不要继续站在九渊门以及十二连环堡那头,给他们增添麻烦。https:/ 同时,也向曹家抛来橄榄枝,希望他们能“弃暗投明”,最好站在他们那边,言语不乏威胁。 当然,在曹湛看来,雷禀的诚意明显要打折扣,此来以威言恫吓为主,却少了温言利诱,把他们曹家当成没卵子的懦夫吗? 从形势上来说,倒也不能算是错,毕竟雷家和杨家已经占据上风,若是曹家负隅顽抗,未来肯定是会有所损伤,但若是就这么被人吓一吓就调转方向,未免也太小人了一些。 从雷禀之前那趾高气昂的态度来看,明显也没把曹家当回事。 想想倒也不觉得奇怪,侯府出身的人,哪里会将山民起家,至今依然靠云雾山吃饭的曹家重点对待? 如此傲慢无礼,才属常态。 对于自家长孙的回答,曹演说不上失望,但也谈不上满意,只是叹口气道, “你们啊,各个都长于武道,不善谋伐,这也不怪你们,谁让咱们曹家是山民出身,没知识,没文化呢?这是从我这带来的根子,改不了。 不过基本的东西,你们应该能看得出来,雷家此来不怀好意,这是在打咱们曹家的主意呢。” 至于为什么,曹老爷子也说不上来,终究是出身所限,无法通览全局。 但就是隐隐感觉自己似乎成了雷家和杨家的靶子,要么臣服,要么被打压。 而九渊门和十二连环堡,未必会帮忙抗住压力。 毕竟他们本就不是什么相熟的势力,只是暂时报团取暖罢了。 这是出于他的直觉,而他恰恰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有时候,猎人的直觉,是能够救命的。 “爷爷,您的意思是?” 第三百五十四章 拒绝 曹湛自然也知道那雷禀不是好东西,来曹家也没存好心,只是对方就究竟打什么主意,他就不清楚了。 “你们说,如果拒绝雷禀的要求,他会怎么对付咱们?” 十个肌肉男,九个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看向脑子相对而言比较好使的曹湛。 “额,这个,应该会派高手杀来,搓一搓咱们的锐气,总不能直接奔着灭了咱们曹家而来吧?” 曹湛有些不确定,他也感觉雷禀来意不善,明明是请他们加入,偏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处不提,光以言辞恐吓,哪有这么办事的? 更像是唱曲里说的皇帝逼反大臣的桥段。 曹演冷哼一声,虎目凶光乍现,苍老而洪亮的声音不减当年威风, “为什么不能?咱们曹家虽说有点名声,但在那等高门大户眼中,也不过是山间蹦跶的泥腿子,自会产生生杀予夺的错觉。 不过,我会让那些人知道,曹家不是面团,他们想怎么揉,就怎么揉。 湛儿,去将那雷禀给我叫来。” 曹湛当即应了一声,虎步走出大屋,剩下的人喘着粗气,表情各异。 五虎的曹大,也就是曹湛老子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有点担心, “爹,该不会是他娘的公孙家在背后使的坏吧? 万一九渊门和十二连环堡把咱们卖了,单凭一家之力,可抵不住那么多人。” 曹家终究是山民出身,崛起不过三代,虽说有神功修行,但至今也只有曹老爷子一人功入先天,且境界愈发高深,武力卓绝,而其余之人,则还差了许多火候。 万一被群殴,曹老爷子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不一定能挡住啊。 曹演意态雄武,睥睨的看了眼自己的长子,哼了一声道, “怕个鸟,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咱们曹家是山下人,也是山里人,大不了进山躲他个一年半载,雷家又能如何? 雷家若敢追进山里,那老子还真是求之不得,相信你们的伯父也会很高兴。” 曹家虽然兴旺了,但始终秉承曹演的思想,以云雾山为谋生之处。 故而偌大曹氏一族,包括主支分支,都在云雾山内建有村寨,办置生活用品。 无事时,在山外居住,平安,也方便,一旦发生什么意外,随时入山,茫茫云雾,无垠山峦,官府也奈何不得。 旁人可能生活不了几天就死在山里,但曹家不同,在某些地区,足以生活的有滋有味,这是任何人,任何势力,都无法比拟的,原因便是曹演的那“大哥”。 不过提及伯父二字,下面的曹家人都有些不自在。 明明一个个五大三粗,武力惊人,性格强悍,但眼神里都带有些恐惧,似乎在害怕什么凶物一般。 曹演看着这些个不成器的东西,勃然大怒, “他娘的,你们怕,怕,怕个屁啊,从小就带你们去见大哥,让你们随大哥习武,你们倒好,没一个成气候的,真不是个东西。” 曹演怀疑,就是他们这些个家伙心存畏惧,心灵有隙,所以练不成先天武道。 唯一让他欣慰的,就是曹湛这个大孙子和他一般,对于那山中的大哥没有畏惧,只有尊敬,未来能继承曹家者,也唯有曹湛。 其实想想,武人也未必需要什么锦绣之谋,能打,武力足够,平推就行。 他本也不是什么聪明睿智之辈,顶多运气好些,胆子大些,为人狠些。 面对发怒的老子,爷爷,地下的曹家大汉没一个敢吭声,主要也是不知道怎么说。 有些道理,明明白白,谁都清楚,谁都明白,就是做不到,他们也很无奈。 不多时,曹湛便带着一个嘴角留着八字胡,穿着奢华,一看就和曹家粗犷风截然不同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人目光有神,只是自带傲气,虽是平视诸人,偏偏有一种鼻孔朝天之感。 着实让曹家的人很不舒服,眼神都有些不善。 雷禀,严格说来,也只是雷家的使唤下人罢了,有什么资格装大头蒜? 曹演见此人拿大,见到自己依然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更加厌恶。 雷禀浑然不觉,敷衍的朝着上首的曹演拱了拱手,表情冷淡道, “曹老爷子,你们商量的如何了?可是准备答应我们的要求,从此弃暗投明,为我雷家效力?” 曹演目光冰冷,手持大弓,跨坐在虎皮椅上,哼道, “什么都不舍得拿出来,单凭几句威胁之言,就想让我曹家当背信弃义的小人,你在做梦。 雷禀,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曹家虽小,但也不是任人欺辱的。” 这个回复有些出乎雷禀的预料,沉吟片刻,又道, “老爷子,你们当真考虑清楚了?不怕告诉你们,我家主子已经和九渊门以及十二连环堡说和,日后不会轻易开战,你曹家没有那两家撑腰,可就危险了。 崛起不易,若是就此被毁,岂不可惜?” 曹家十双牛眼顿时瞪大,沉重的喘气声一时间在屋中响起,既因为雷禀的语气不善,颇有几分逼迫之意,也因为这个消息来的太过突然。 明明之前还打的不可开交,你死我活,怎么突然就罢手言和了?岂能如此儿戏? 曹家到底民风纯补,哪里晓得那些宗门,世家,都是利字为先,损人利己的事情,干得,损己利人的事情,不干,损己损人的事,更不能干。 而继续混战,血战,便是损己损人。 他们自能克制心中恨意与不甘,以大局为重。httpδ:/m.kuAisugg.nět 当然,大规模,全面开战不可能,个别武人的互殴却不在此列。 曹演闻言,则是哈哈狂笑起来,毫无畏惧,毫无忧虑,一拍自己的大腿,摇头道, “好,好,好,我说怎么光见到底下的人打的不可开交,你们几家却不见影子,原来是早就策划好了,把我们这些人当成傻子了。” 曹演隐约有种预感,这几家之前可能的确是彼此厮杀,后来则是有意挑动旁的势力和武者的人大打出手,以清洗武者,消除未来的竞争对手和麻烦。 而他曹家,算是本地蛇,又是除了那几大势力外,最有实力的,很可能就成了那几家所打压的目标。 尤其,他曹家对云雾山十分相熟,日后争夺蛟龙卵,便有地利之便,绝对会让他们心生忌惮。 或许,没有这次大混战,他们曹家早晚也会面对这样的局势。 第三百五十五章 张弓 这让曹演惊怒交加,之前还只是有心退避一二,此时猜测北宁侯雷家等势力的险恶用心,怒火噌的一下冒起,须发喷张,虎目如电,宛如仰天咆哮的雄狮。 彼虽强大,也不可如此欺辱。 雷禀也是被曹演的反应给吓了一跳,他武道虽高,但对于这个一手缔造了如今曹家的曹演还是有几分忌惮和畏惧的。 尤其是曹演坠落山崖而不死,反而借此得到机缘成就非凡武道的故事,更是颇有几分传奇色彩,是传闻中的有气运,甚至大气运之人,谁又能轻视这样的强者呢? 他心存畏惧,之前的傲气和不屑收敛,不过也不会冒然的退缩,依然强硬道, “不管曹老爷子你如何想,反正事情已经临头,要么,做我们的朋友,要么,当我们的敌人,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希望老爷子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断送了曹家的未来。” 雷禀身后的北宁侯府,就是他强横底气的由来,相比之下,区区一个山民之家,纵然有几分造化,若想不自量力的和侯府作对,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曹演目中掠过一抹极强的杀意,粗大的手掌一提,便将原本竖直杵在一边的震山弓拉回到手中,手中无箭,然而,却手指捻动弓弦,肌肉蠕动,骤然发力。 嗡的一声空气震动之声响起,只见那远超寻常大弓的震山弓瞬间被拉成满月之状,漆黑的弓臂上,两端狰狞的兽首,在震天弓被拉满的同时,仿佛变成活物,涌动着森然而凶戾的气息。 目标直指堂下的雷禀,且虽无箭矢,凌厉欲刺破天穹的气机却俨然不可小视。 不止如此,曹家十个大汉,以及雷禀,还能极为清晰的见到,在曹演那虽苍老却依然雄壮威武的身躯之后,浮现出一只全身长满金色长毛,獠牙露出嘴角的巨猿。 明明看起来只比曹演高大上一点点,偏偏给人一种顶天立地,高达万万丈,仿佛是整个世界和宇宙中心的感觉,战天战地,睥睨无敌。 这也是称之为巨猿,而不是凶猿的原因。 雷禀知道,这是先天高手的一种极为常规的手段,法相,乃是以自身真气,与天地元气,以及个人武道神韵结合而成,可以大幅度提升武者出手的实力。 而有不同的是,一般武者的法相虽有其形,却华而不实,乃是虚相。 而曹演的这巨猿法相,却神形兼备,仿佛活物,那外放金光的双眸喷射着令人畏惧和绝望的战意,凶戾,已经到了法相的第二阶段,实相层次。 一瞬之间,雷禀浑身的所有汗毛都竖起,身体不由自主的做出防范的姿态,却依然心惊肉跳,毫无安全感,这是受到曹演气机的刺激影响。 雷禀心下一沉,面对如泰山压顶板的压力,暗中也不知骂了曹演多少次匹夫,老不死的,然而,表面却不敢有任何的不恭,满头大汗的大吼道, “曹演,你要杀我吗?可做好了被北宁侯府报复的准备吗?” 连续两个问题,却让曹演格外的失望,又是威胁,又是大局为重,又是秋后算账,老他娘的以为他会顾忌雷家而不敢动手,因为代价太大了。 这也是那些过惯了人上人日子,每天被各种阴谋以及勾心斗角缠住心事的人的通病,总觉得以势压人,百试不爽。 背着一个世家公子,侯爷儿子的名头,就能四处兴风作浪,欺男霸女,且无人敢惹,无人敢制。 然而,这帮子老爷们却忘了,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就算是当朝大帝北堂盛在前,他也敢挥刀而战,何况区区侯府的一个奴才? 他曹演是个山里的娃,生于斯,长于斯,能走到今时今日,靠的从不是妥协和别人的施舍,而是手里的刀弓。 曹演也再无任何的隐藏,粗壮的手掌,如理石般强硬的肌肉绷紧,将震山弓拉的形如满月,却丝毫没有不支之相,可见其神力之威,冷冷道, “雷禀,废话少说,吃我一箭,今日我不杀你,但断你一臂,告诉你们北宁侯府,老子和你们卯上了。” 话音落下,只听轰的一声晴天响雷,整个宽阔巨大的房间之内,卷起一阵凌乱的劲风,瞬息将火盆内的火焰压灭,曹演身后的巨猿法相消散不见。 几乎是同一时间,雷禀没有任何征兆的,握成拳头的右臂,连同手肘以上的四寸处,尽数被一股无形的箭气射成血雾,恐怖的力量近乎摧枯拉朽。 更令人畏惧的是,这股力量竟然在崩碎雷禀手臂后,便如春风般消散,不曾对房屋本身造成损伤。 对于力量的控制以及使用,不说登峰造极,也差不了多少。 要说雷禀的修为也不弱,已经打通六个窍穴,更不是没有防备。 面对颇有传奇色彩的曹演,他无比紧张,忐忑,甚至真气外放,护住身体,精神也是高度集中,以保证老家伙出手,他能躲过去。 然而,他虽不曾小看曹演,却高看了自己,这无疑是致命的。 先天,与先天,也是有着极大的差距的,有时候,这种差距,甚至比先天和后天还要大。 “啊,曹老匹夫,安敢如此!” 由于太过突然,一开始雷禀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半条手臂已经被人射成碎末,只是感觉一阵温热的雨雾喷洒在自己的身前,落到脸上,嘴中,睫毛上,甚至瞳孔之内,让他眼睛发酸发涩,所见一片血红。 微微舔动,却发现竟然有一股子血腥之气。 想要伸手擦拭眼中的血雾,却很快发现,自己竟然少了一只手臂。 随即,十倍于钻心般的痛感才骤然升起,以他意志之顽强,也无法承受,整个人涕泪横流,彻底破防,也顾不得此时还处在龙潭虎穴当中,无比怨毒的对着曹演破口大骂。 旁边的那些曹家壮汉也惊呆了,之前看到曹演拉弓,就觉不妙,曹氏五虎甚至暗暗结成阵法,以防备雷禀狗急跳墙。 却没想到,自家老爹(爷爷),如此生猛凶残,一道无形箭气,射爆雷禀的大半个手臂,残废是一定了的。 而且,他们知道,曹演目的就是如此,不然同样一箭,绝对可以射杀雷禀,无有意外。 不过听到雷禀口中污言秽语,对着曹演不停咒骂,也有些生气,一个个的就想痛打落水狗,将这家伙给直接毙杀于此。 第三百五十六章 用意与拜访 曹演本就是他们的老子,爷爷,更是一手缔结曹家辉煌之人,岂能任由此人辱骂? 还是当着他们的面,这就更不能忍了。 当然,他们也下意识的忽略了雷禀被曹演射爆一只手臂的事情。 不过曹演却是直接喊停,叫住蠢蠢欲动的儿子和孙子们,随手将震天弓立在一旁,看着因为疼痛和恐惧而陷入绝望的雷禀,威风凛凛道, “雷禀,今日我是要你回去传话,才留你一条狗命,现在滚吧。” 眼神霸道,浑然没将雷禀以及其背后的北宁侯府雷家放在眼中。 雷禀悲愤无比,恨不得将曹家满门诛灭,却也不敢继续放肆,几乎要将一口钢牙咬碎,稍微控制了一下伤口,止住流血,便踉跄的走出大屋。 曹湛此时担忧的不行,雷禀刚刚出门,他便急切道, “爷爷,为什么不杀了他?若是他现在回去,一定会说动雷家和杨家来攻打咱们,现在根本来不及转移族人们。” 曹家的确是有一条退路,只要进了云雾山,有那个被称作曹演大哥的怪物庇护,的确没必要害怕雷家,但前提是,他们得能进的了山才行。 万一雷禀回去后,立即召集人手杀来,他们曹家说不得会损失惨重,尤其天公不作美,积雪重重,山路都被封死,也为他们的转移工作带来不少困难。 曹湛的父亲,叔叔们,还有四个弟弟,也是瞪着牛眼,满心不解的看着曹演。 虽说出了口恶气,霸道的怼了回去,但这留下的隐患也太大了吧。 曹演冷哼一声,猛然站起雄壮的身躯,握着震天弓的手掌咯吱作响, “愚蠢,若是真将雷禀杀了,那才是祸事,现在让他回去,才能给咱们准备的时间,湛儿,你能明白爷爷的用意吗?” 曹湛算是一众曹家人里边比较有头脑的,沉吟片刻,眼神一亮,说道, “我明白了,若是按照我所说,将雷禀直接留在这里,雷家的人也会很快知道雷禀凶多吉少,很可能立即行动,对咱们下手。”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雷禀来曹家,其实就是为了传话,试探曹家的态度,花不了多少时间,若是今晚都没回去,事情便可能败露,届时雷家很可能因为错估实力,而对曹家展开进攻。 “但现在爷爷展露实力,明明可以一招便射杀雷禀,却偏偏饶他一命。 如此向雷家炫耀武力,使他们投鼠忌器,暂时不敢冒犯,或许会拖延一些时间,给我们迁移族人进山做好准备。” 其实就连曹家人自己都觉得曹演的武功有些恐怖,一道无形箭气便能击杀一个先天高手,若曹演真的放开手脚,雷家的此来的三大先天,怕是都扛不住。 也正因为,既有底牌,又有实力,曹演才敢和北宁侯府的人叫板。 但话又说回来,厉害的也只是曹演一个,其他的曹氏族人们,明显就是累赘,所以曹演终究只能带着族人进山,而不可能和雷家硬刚。 曹演满意的点点头,看着自己的长孙曹湛目光柔和, “说的好,杀一个雷禀,对老子来说易如反掌,但不得不顾忌雷家的反应。 湛儿,迁移族人进山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记住,有些东西,能舍则舍。 咱们曹家最重要的是人,有了人,失去的一切都能重新夺回来。” 曹家虽是山民猎户,但云雾山本就是个大宝藏,这么多年下来,也积累了雄厚的财富,有些置办在云雾山中,有些则留在这曹家庄园之内。 此次进山避难,肯定是要损失不少的。 “爷爷放心,孙儿晓得轻重,这就下去做准备了。” 旁边的九个猛男对于老爷子如此明目张胆的偏爱曹湛又羡慕又嫉妒,哪怕曹湛的老子,五虎的老大也是如此。 但没办法,他们可管不到曹老爷子喜欢谁,不喜欢谁。 再说了,要是他们争气,都是一支血脉,曹演也不会太偏心。 眼看曹湛就要离开大屋,曹演抚摸着手里的震天弓,目光悠扬的不知在想些什么,门童过来禀告,说是有人递了拜帖,要拜见曹老太爷。 曹湛当即一愣,劈手从小厮那里夺过拜贴,草草一看,目光闪过精光,还带着丝丝欣喜,原本深藏的担忧和压力,竟然也消减几分。 五虎的老大愤愤不平的走上前,一巴掌拍在曹湛的后脑勺上,怒道, “看,看,看个屁,还不去准备迁移进山的事情,找抽不成?” 曹老大也是很心塞,他是曹演的长子,竟然比不上自家儿子在老爹面前受宠,很有些失落,而关上门,一家小三口时,那算是大家闺秀的美人媳妇,也是喜爱关心孩子超过他,就更不自在了。 所以从曹湛小时候起,时不时的就得欺负下儿子找找存在感,免得当父亲的没威严,也算是乐在其中。 曹演本来陷入沉思,被门童所打断,颇有些不虞,不过看到曹老大的行为后,更是不爽,钢针般的浓髯颤巍巍,怒道, “你个臭小子就会在湛儿面前耍威风,给老子滚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其余曹家人眼神幸灾乐祸的看向曹老大,他哪里是只会在曹湛面前耍威风,他们这些人在曹老大面前,可都是小辈,自然也是没少被欺负。 曹湛浑不在意自家老子的小心思,十分激动的将那门童挥退,压低声音道, “爷爷,大喜啊,或许咱们不用冒险将族人迁进山中了。” 曹演嗯了一声,知道曹湛这么说,肯定是因为来拜访他的那个人,伸手一抓,曹湛手里的拜帖便宛如飞鸟一般,嗖的一声落到曹演的手里。https:/ 他打开一看,也愣住片刻,倒没有如同曹湛那么惊喜,反而多了些疑虑。 曹老大等人看的心急,他们爷孙俩在这打什么哑谜哪。 “爹,到底是谁来了,难不成是九渊门和十二连环堡的人?” 他觉得,只要这两家还肯和曹家联盟,对付北宁侯府以及诚意伯府的人就不成问题。 结果曹演直接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再修理他,而是缓缓道, “是南安伯的人,孟昭,这个名字你们听过没?” 第三百五十七章 询问与争吵 一听南安伯,其余曹家之人多露出惊奇与欣喜之态,显然也是有所触动。 他们虽然脑筋简单,但并非愚傻之人,基本的常识与形势判断还是有的。 南安伯孟家,乃是开国伯爵,世袭罔替,扎根南安郡一百多年,数代积累,单论声望,实力,可谓冀州顶尖的几大家之一,比起北宁侯其实也不弱多少,在南安本地,更是赫赫声威,在一定程度上有着超出朝廷的掌控力。 他们曹家对于孟家,那也是敬畏有加,毕竟得罪了北宁侯那些外郡的势力,还能上山躲藏,等风头过了,再下山,而若是得罪了孟家,以孟家在本地的强大实力和底蕴,真能让他们曹家直接变成山里野人,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而不久之前,北宁侯,诚意伯,以及九渊门等势力组成联盟,其实目的之一便是希望集合大家的势力,向南安伯孟家施加压力。 因为有传闻,孟家已经夺得有关蛟龙的详尽信息,不久之后便将上山搜寻。 有句话很普通,却又很有道理,那就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孟家和雷家绝对是针尖对麦芒,一山不容二虎,而他们现在也得罪了雷家和杨家,说不定就有机会合作一番。 也正是想到这一点,在场的曹家三代才会纷纷露出欣喜之色,若有孟家撑腰,还用的着怕什么雷家和杨家? 不过孟家的名望虽高,却也是百多年积累,潜移默化而来,孟昭这个名字相比起孟家,则是陌生的太多,一时间在场之中没多少人知道。 这也很正常,孟昭确实有不小的名声,其一,在于击败火龙洞的史思明,其二,在于沈天赐看重,并引为未来的对手,而其三,则是传闻他亲手干掉胡百万。 但,这些事,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尤其曹家位于云雾山脚,平常接触的人不多,人际圈子和消息渠道较为闭塞,就更不会知道区区一个后天小辈的名字了。 曹湛哈哈一笑,目中充满好奇与探究,又有丝丝佩服,道, “爷爷,孙儿倒是知道此人的一些事迹,他乃是孟家二房之主,父亲为当今南安伯的二弟,早死,留下他一人,八岁那年……” 随着曹湛的讲述,屋内众人倒是渐渐了解了孟昭的生平,知道他小小年纪便父母双亡,且孤身一人背井离乡,被接到京城的大慈恩寺度过十年的清苦时光。 但是金子总会发亮,十年时间,并没有将孟昭消磨,刚回到孟家没多久,便接连做下几件大事,闯下不小名声,已经是公认的年轻一代的翘楚。 曹老大砸吧砸吧嘴,一边捏着自己坚硬浓密的络腮胡须,一边羡慕道, “这小子真是好运道,竟然是从三品的大官,还是皇帝的近身侍卫,他奶奶的,怪不得说朝中有人好做官。” 他可不知道所谓的天罡卫,只是有名无实,属于荣誉称号的一种,清贵有余,权贵不足,所谓从三品的官阶,同样只有俸禄,而无半点实权,要不是有朝廷供着,见官不拜等等福利,也就和寻常人一样。 在曹老大心中,从三品,那已经是顶天的大官了,在庙里待上十年就能得到这种待遇,他也想干,可惜没门路。 不信你问问,全天下吃斋念佛超过十年的和尚有多少,而能当三品大官的又有多少? 更可气的是,人家今年还不到二十岁,简直就是年纪轻轻就走上人生巅峰的典型,简直嫉妒死他了。 说完这句,看着自己的儿子,怎么看怎么别扭,不禁埋怨道, “你个臭小子,成天在老子面前装青年才俊,有能耐倒是和人家比一比啊?” 曹湛当即不说话了,主要也是知道他老子的性格,嘴碎,虚荣心强。 旁边五虎的老二,也是曹湛的二叔有些看不过眼,哼声道, “大哥你自己都说,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咱们家从爹开始连个小兵都不是,和人家比做官,你是在做梦不成?”httpδ:/m.kuAisugg.nět 曹演也被气到了,看着底下被一个小家伙的成就而刺激到的儿孙们,怒不可遏, “都给老子闭嘴,妈的,要不是我有奇遇,习得武道,你们就是个屁,还敢埋怨老子不是官身?” 老爷子一怒,堪比地动山摇,当即就把嘈杂和议论不停的曹家人给镇住了。 大家伙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彼此互相以眼神沟通,推卸责任,尤其是老大和老二,更是快拼成斗鸡眼了。 曹湛看到情况也有些不对,连忙出声道, “爷爷,莫要生气,做官虽好,但这个世界还是弱肉强食,只要咱们曹家不断发展壮大,族人勤修武学,以待时机,焉知未来没有封侯拜将的一天。” 曹演这才眉开眼笑起来,目光极为柔和的看着宠爱的长孙,叹息道, “好孙儿,也只有你才知道爷爷的苦心,若不是为了曹家,以老子的能耐,到哪里混不出一个模样?” 这话倒也不能说错,曹演的能耐不小,更有豪杰之气,若真能早早走出云雾山,未尝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纵然与朝堂无缘,但厮混江湖,争霸武林,却不无可能。 “罢了,且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你亲自去庄外将人接进来,礼貌些。” 和颜悦色的对着曹湛吩咐完,老爷子看着其他九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就有点心烦,怒道, “至于你们九个,别在这待着,也别闲着,去动员族人们,让他们做好迁移的准备。” 曹老大有些不开心,又有点疑惑, “爹,既然南安伯来人了,咱们应该能拉拢来对付雷家,还让族人迁移作甚?” “你脑子没毛病吧?人家只是一个小辈来拜访我,目的不明确,你怎么知道孟家愿意帮我们抗住雷家的压力? 总之做好完全准备,不会被打的手忙脚乱,快滚吧。” 曹老大当即带着自己四个弟弟,四个侄子离开屋子,曹湛早他们一步已经去迎接孟昭了。 曹演一个人留在屋中,颇有些烦躁,心事重重,却是被方才曹老大与曹老二的一番言语而刺激到。 “官身,官身,岂是那么好得的? 纵然武艺高超,从军立功,也未必能脱颖而出。 说白了,要想成功,光有能耐还不够,还要有关系。 孟家,能成吗?且看看再说。” 第三百五十八章 初见与印象 曹演没等多长时间,便见到曹湛带着两个人快步走进屋中。 为首一人,是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身材高大,体魄强健,披着一条白色的狐裘大衣,紫色瞳孔流溢精光,掺杂紫色的长发盘在头顶,用一根玉簪固住。 看起来清俊,英武,尊贵,豪气。 行走间,昂首阔步,如虎跃龙盘,是那一种一眼看去,就能紧紧抓住人眼球的那种人杰,让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在他身后的那人一副僵硬脸孔,五官阴白,论外表,和前一人相比,直接被爆的连渣渣都不剩,然而他深藏的气机却勾动了曹演的注意。 前一人,只是幼龙,虽有绝世之姿,却需时间兑换潜力。 而后一人,看起来平庸,实则乃是善于隐匿的毒蛇,武功极高,已经能咬死大象了。 当然,曹演仍有绝对的自信镇对方。 不需说,曹演已经知道,前一人,自然是此次来拜访他的人,南安伯府的孟昭,贵勋之后,而今声名鹊起。 而后一人,应该就是孟家派给孟昭的保护者,是孟家高手。 可惜,曹演仍猜错了,朱广喜非但不是曹家的人,还和曹家有仇,只是这一点,除了孟昭的绝对心腹,暂时还无人知晓。 孟昭踏步进屋,紫眸将一切揽入眼底,迎面便见到上首处手持震山大弓,犹如一头山间猛虎的威武雄壮老人。 或许说老并不准确,因为对方功力深厚,保养得当,看起来还十分年轻,肌肤紧凑如婴儿。 或许还服用过什么天材地宝,故而感知其生机勃勃,至少还有数十年可活。 这让孟昭惊奇之余,又有些羡慕,若自家吕忠老管家能有雄壮老者的生机和精神便好了。 而且孟昭精神感知愈发敏锐,能探知那老人武功也不是吕忠可比,深邃如渊海,凶狂如太古巨兽,无法具体揣度。 这是因为两者之武道修为,差距过大,不是单靠体质差距便能弥补的。 再次,映入眼底的,是一个熄灭的巨大火盆,以及被鲜红物质染红的地毯。 空气中,还流淌着浓郁的血腥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厮杀一般。 孟昭将这一切尽都收入眼底,心中有数,嘴唇扯出一丝微笑,抱拳行礼道, “晚辈南安伯府孟昭,今日特来拜见曹老前辈,冒昧之处,还请老前辈见谅。” 他的声音如金玉,清越而嘹亮,听起来力道十足,又不失韧性,表情礼数也十分到位。 曹演哈哈一笑,看起来有倚老卖老之嫌,并未起身相迎,而是摇头道, “孟四公子可不冒昧,我看这拜帖之上,还附录了一份礼单,上面的礼物无一不贵,让老头子大开眼界,孟家不愧是咱们南安的大族啊!” 说罢,伸手一指,冲着略有些拘谨的曹湛道, “湛儿,还不请孟四公子入座?” 曹湛这才如梦方醒,引着孟昭到身旁一个盖着狼皮的太师椅上入座。 至于朱广喜,虽然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自己眼下实力虽有,但外在身份却是孟昭的手下,只能站在孟昭身后,凝息调神,看孟昭表演。 当然,曹演这老家伙的厉害,他虽未亲见对方出手,但直觉却告诉他,自己不是对手,甚至可能会直接被杀死。 这是一头虽已年迈,但仍无法匹敌的老虎,雄狮。 孟昭入座后没多久,曹湛又端上来一杯刚刚让人沏好的香茶,这本是为雷禀准备的,现在借花献佛,让孟昭享用也不错,总之不能失了礼数。 曹演虽然心里很急迫,但表面不露声色,只是一直观察着孟昭,想要从他的言行举止,细微神态,了解这个年轻人。 然而越观察,曹演愈发觉得孟昭这个人很厉害。 这个厉害主要体现在两方面。 其一,是对方的异人异象,紫瞳紫发,顾盼间浓重威严辐射四方,霸气侧漏。 所谓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 孟昭给人的外在印象,就是非常之人,任谁见他都会大呼一句,龙凤之姿,头角峥嵘,前途不可限量。 其二,则是孟昭个人的气质,以及表现出来的那种沉稳踏实。 少年人多热血,意气,年少轻狂,这是正常的,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该如此。 然而,孟昭却无半点同龄人的那种浮躁,反而给人老练老辣之感。 他不是未经雕琢的璞玉,而是已经渐渐打磨成形的宝剑,藏于鞘中。 剑不发,朴实无华,剑出鞘,则石破天惊。 这种表现,是曹演那已经能做孟昭爹的那些儿子们都望尘莫及的,当然也是虽有潜力可开发,仍显稚嫩的曹湛所不及的。 这让他心中满是苦涩,颇有一种生子当如孟四郎的感慨。 孟昭当然不清楚自己在曹演的心中竟然有如此高的评价,在微微抿了口香茶,心神一定,将茶盏轻轻放到手边的案桌上,清了清嗓子。 修长洁白的手指指向地上残留的血色梅花,问道,筷書閣 “曹老前辈,请恕孟昭无礼,此血迹为新,应是北宁侯府雷家的雷禀所遗留吧?” 曹湛大吃一惊,心中不禁生起警惕,提防道, “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一直在监视我们?” 虽说孟昭此来表现的很友好,还带来价值不菲的礼物,但是敌是友,绝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分辨的。 至少曹湛认为,朋友是不会轻易监视自己的。 孟昭闻言,莞尔一笑道, “曹兄误会了,非我命人监视贵庄,而是刚刚在门外遇到了雷禀,见他手臂处伤势颇重,行迹匆匆,又是从曹庄大门走出,故而猜测。” 一时间,曹湛大脸通红,眼神漂移,恨不得立即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 仔细算算,时间对得上,雷禀离开不久,孟昭就递上拜帖,的确有极大几率相遇。 然而,曹演却不这么看,而是抚须沉吟片刻,才道, “孟四公子知道那断臂之人,为我曹家所伤不稀奇,但你如何知道,对方就是北宁侯府的雷禀呢? 看来孟四公子很早已经在搜集雷家的信息了吧!” 第三百五十九章 问答 北宁侯雷家在南安郡的势力不大,此行所来之人,也多为陌生,尤其作为三大先天之一,雷禀深居简出,少为人知,孟昭能认出他来,绝对是做过一番准备和调查的。 曹湛也才反应过来,的确如此,不然无法解释孟昭为何会认识雷禀。 更关键的是,孟家有这个实力。 心中同时升起警惕,不知孟家在这次大混战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就不信在这场波及甚广的大战中,孟家毫无准备。 孟昭并不否认这一点,笑眯眯的将清澈的眼睛变作一个月牙,直接了当道, “曹老太爷所说不错,南安城中,大伯已经与火龙洞,枪王赵家,临时结盟,同进同退,过几天便会一同来云雾山,搜寻蛟龙卵。 遣我为前驱,自然也要提早做些准备,故而做些调查也是应当的。 今日来曹家,也是探听到,曹家对于云雾山的了解无人可及,故而希望曹老太爷届时能帮我大伯寻一条隐秘的上山之路,我孟家感激不尽。” 此言一出,曹演以及曹湛祖孙两个顿时愣住,心中怦怦直跳,眼神火热而又惊叹的看着安然端坐的孟昭,仿佛见到了他身后那个屹立百多年的大族,如此的耀眼,夺目。 如今看来,北宁侯诚意伯等贵勋世家,看起来声势浩大,一派强势作风,实则已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又早早内部分裂,不成大器。 相比较而言,作为地头蛇的南安伯才真是老奸巨猾,在旁人都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当今十三家之一的火龙洞联合起来,还拉上枪王赵家,三家联合,又有何方势力敢与其争锋? 尤其是火龙洞,作为九姓十三家的一员,乃是当之无愧的武道圣地,什么九渊门,十二连环堡,若与火龙洞相比,简直是不堪一击。 不过,曹演和曹湛又感到十分稀奇,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孟家向来与九姓第二的孔氏一族交好,又和十三家之一的白头山共进退,这是天下皆知的,也所以,孟家之潜在能量,比之一般的侯府,乃至公府,都要强横,绝非一般势力能够比拟。 但,白头山与火龙洞乃是世仇,两家不能说不死不休,也是针锋相对,过几年就得打上一场,两家的弟子,长辈,也是互相看不顺眼,同样是风闻天下。 那么,孟家和火龙洞应该也是是敌非友才对,怎么可能联合在一起?其中是否有什么隐秘? 就算火龙洞真要找盟友,北宁侯雷家,巨鹿侯秦家等没有其他大势力牵连的贵勋,难道不香?孟家难道不怕和白头山的关系因此而破裂? 所以,祖孙二人的第一反应是惊叹孟家的厉害,不声不响做出这好大的事,随即有些怀疑,孟昭是不是在说假话,刻意蒙骗他们。 这个世上绝不乏一些舌灿莲花之辈,蛊惑人心,将人卖了还让人数钱。 孟昭又是头角峥嵘之辈,异人异象,不得不小心一些,以免曹家做出错误的选择。 曹湛虽然年纪长于孟昭,但此时地位决然不同,因此纵然心中生疑,也不敢开口询问。 曹演倒是不曾有丝毫遮掩,直接瞪着炯炯有神的眼睛,问道, “哦?孟四公子所说为真? 但我听说,火龙洞一直和白头山不睦,两家关系很差。 而孟家,则和白头山牵连颇深,近年来更有多次联手合作,难道贵族就不怕因此而得罪白头山?” 孟昭英挺的鼻翼微微颤动,不知何时已经将腕间的佛珠褪到手中,缓缓拨弄,神色平和而端庄,含笑道, “初时听大伯说起这件事,我也有疑惑,不过后来大伯说了一句话,却是让我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大伯说,我孟家是孟家,白头山是白头山,二者可以互引为臂助,却不可混为一谈。 如今振兴家族的时机就在眼前,我孟家岂会因为白头山,而错失良机?” 纯血蛟龙若是长成,最次都是宗师,且寿元绵长,战力绝强,足可护卫一族延绵不绝,发展兴旺,可遇不可求,赌一把,博一次,并非利欲熏心,而是勇于抓住机会。 其实这句话当然是有一定问题的,至少在曹演看来,孟家的底气不是一般的足。 外界普遍看来,孟家是依附在两棵大树之上的藤蔓,一棵为孔家,一棵为白头山,树为主,而藤蔓为次,主次分明,自然有轻有重。 而孟昭带来的孟继祖之言,很显然将他们孟家抬高到与白头山一般无二的地位,双方是合作,是联盟,是臂助,却绝不是对方的附庸。 这不得不让他再次刷新对孟家的认知,看来这南安伯的力量比他以为的还要强得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能和十三家比拟。 当然,曹演也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被几句话一忽悠就死心塌地,而是继续问道, “纵然如此,贵家族如何认为,此次就一定是良机呢? 要知道而今想要捕获蛟龙卵的高手,可谓如过江之鲫,数之不尽,强大比拟你孟家的势力,也决然不少,你们安能保证就一定能得手? 若是最后空手而归,又得罪了白头山,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孟昭点点头,这老爷子的确是个厉害人物,他未必有多么高深的智慧,却一定拥有远超常人的眼界,看得也远比一般人要远。 有些事情,不是你以为,就一定会出现,发生,蛟龙卵,也不是一定会被孟家夺到手,而就算到手了,如何从火龙洞手里得利,也是一种考验。 所以,曹演对孟家的决定提出了质疑。 并不盲目崇拜和相信孟家的力量,这是作为一族之长所必须的理智和眼界。 孟昭也明白,曹演之所以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始终不曾回应是否要帮助它们孟家,原因就在于他在不断的衡量,考究。 若孟家值得帮,最后的结果,一定会让他满意。 若孟家不值得帮,那么曹演宁愿让族人迁移进云雾山,也不会投靠孟家。 正是了解这一点,孟昭才决定,透露一些秘密给曹家知道,也好让他们做出最好的选择。 第三百五十六章 隐秘与认知 “曹老太爷可知道蛟龙卵这消息传出的始末由来?” 而在透露隐秘之前,孟昭反问了曹演一句。 曹演虎目一怔,随即点点头,沉吟片刻,又摇摇头,声音洪亮道, “知道一些,这蛟龙产卵的消息,不知何人传出,但众多周知,与已经被灭门的孙家大有关联,相传这孙家便有蛟龙相关的信物,同时有入山地图,可寻到蛟龙产卵所在之地,最终必有斩获。 不过也只是知道这些,更多的,就不太晓得了,莫非孟四公子知道更多?” 话中不由得多出几分好奇来。 曹家乃是最为了解云雾山的家族,没有之一,不是因为曹家有曹演,而是因为曹演有个在浩荡苍茫云雾山中也能雄霸一方的“大哥”,这是泼天之缘,济天之贵。 纵如此,也是与蛟龙无缘一见,谁有这般奇缘,能得知蛟龙产卵之事? 孟昭嗯了一声,做出思索状,然后才道, “此事极为隐秘,不过为了以表诚意,便告知老太爷吧。 最早知道蛟龙产卵消息的,实则便是昔日孙家家主的一个儿子,他武道不高,只有后天,却曾入云雾山中采集秘药,不慎走失。 但洪福齐天,竟然一路顺风顺水,来到蛟龙巢穴附近。 并亲眼目睹两个纯血蛟龙交配之事,计算产卵时日,便是最近。” 曹演与曹湛一时间目瞪口呆,无法想象竟然有如此运气好之人,野**配尚且不容外人打扰,蛟龙交配,竟能亲眼目睹,这更是天方夜谭,能不死,堪比当年曹演坠落山崖却幸存的运气。 然而,孟昭接下来透露的秘密,更是让他们心中发寒,只觉个中实在是千转百绕,牵涉甚大,恐怕连那些侯府,伯府,也只是一知半解。 “不止如此,那孙家之人还有幸拾得两枚蛟龙鳞片,并记忆自己来时路,最终成功离开云雾山,回返郡城,将此事告知孙家家主。 后来,孙家家主以此为进身之阶,将蛟龙产卵之事暗中告知火龙洞,并奉献一枚蛟龙鳞作为佐证,以证明所言不虚,最终得到火龙洞支持,其后一度能与我孟家在郡城争雄,此事,纵然是云雾山下,应该也有几分知晓。” 这次是曹湛这个雄壮强干的年轻人点头回道, “不错,当初孟家与孙家相争相斗之事,集镇之内也早有耳闻,我记得还有两个相识的好手离开集镇,转投孙家,以此博取富贵,可惜终归选错了。” 孟昭对于曹湛的“可惜”二字不以为意,那伙人选择孙家不是没有缘由。 根本就在于,孙家新兴,正是大肆招揽能人异士的时候,且一度被外界认为,能力压孟家,使老牌贵族让出霸主之位,这是极能聚拢人心的一件事。 当然,结果已经注定,孙家失败了。 “曹兄,你可知道,为何孙家最后败了?他们败又败在何处?” 孙家由原本的郡望之家,变做如今满门灭绝,又和蛟龙产卵这件消息挂靠,自然引得民间和江湖议论纷纷,不乏猜想。 曹湛也不回避,抱拳道, “听过一些传闻,说是孙家在京城的靠山倒了,后来又被发现私藏军械,暗养死士,意图不轨,最终被监禁,结果在被押赴冀州问罪之前,被高手灭门。”https:/ 顿了一下,继续道, “而且不少人认为,孙家之所以会落得这般下场,便是孟四公子的家族所为。” 孟昭点点头,紫色瞳孔中闪烁一抹傲然和强势无比的霸气, “不错,我可以诚实的告诉二位,此事的确是我孟家一手策划。 孙家在京城中的靠山,也是我孟家联合孔家直接搬倒,而孙家私藏之军械,被人发现,又为官府监禁追究,也是我孟家一力主导施行,其中一个关节,在下便出了不少力。 目的,就是将敢于挑战孟家的不思量力之辈斩于马下。” 说这句话的时候,孟昭语气很是平淡,然而停在曹演和曹湛祖孙耳中,却是杀伐之音涤荡心间,对于南安孟家,也多了几分直观的认知。 这种认知,不似寻常的那种虚幻印象,而是切实可循的。 比如大家伙只知道孟家如何强大,但具体怎么强,却很少能说的明白的。 通过孟昭所言,曹演曹湛祖孙却能窥测一二。 其一,便是孟家能以外州贵族身份,影响朝堂格局,比如那孙家靠山,听说是大帝红人,近臣,却直接被设计而死,却少人知为孟家所为。 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着实厉害。 怕是北宁侯,巨鹿侯等贵勋拍马都不及的,更别提那些江湖武林势力。 其二,便是能直接影响郡府,乃至州府的决策,影响力可见一斑。 总而言之,孟家体现的这种名为政治的力量,足以表明百多年来的南安霸主绝非徒有虚名,反而更加深不可测。 孟昭那略显强势的气息与态度,在孟家的映照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用曹演心中所想,老子若有如此牛逼的家族,绝对比孟昭嚣张百倍。 “孙家虽被灭,然而当日进入云雾山,发现蛟龙的那个人,却被我孟家暗中掉包救下,算是一个活地图,日后能否寻得蛟龙卵,便要靠此人。 至于为何蛟龙产卵的消息会外泄并在短时间内扩散至如此境地,应为孙家家主的死前手笔,总之是为了报复火龙洞见死不救,以及让我孟家陷入内角外困的境地。” 曹演表面沉稳,心中早已经掀起惊涛骇浪,其中种种隐秘,若非孟昭说出,他们这等人,如何能知晓? 然而,正因为知晓,他才觉得麻烦,甚至有些后悔。 别的不提,前不久所爆发的死伤数百的大战,起因不正是因为一枚蛟龙鳞吗? 那枚蛟龙鳞,究竟是如何而来? 是孙家带回来的那两枚之一,还是第三枚? 若是两枚之一,是火龙洞的手笔,还是孙家遗留的祸害? 甚至,是被孟家得手,且此事为孟家在暗中设下的阴谋? 不想还好,越深思追究,越觉得和孟家,或者说和眼前的英武青年脱不开干系。 猎人出身的曹演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第三百六十一章 承诺与心思 “原来如此,竟然还有如此内情,难怪贵府会和火龙洞联盟合作。” 在曹演心中,现在火龙洞和孟家联合,就是强强联手,夺取蛟龙卵的可能性大大增强。 的确值得冒些风险,哪怕得罪白头山也在所不惜。 况且,以孟家的行事手段,未必会使得事情朝着恶劣方向发展,有法子散去白头山的怨气也不无可能。 关键是,除了这两家,还有一个枪王赵家在其中斡旋,就更容易摆脱勾结火龙洞的可能了。 从这方面来说,曹演已经完全认可了孟家的实力。 不是落于苍白的纸面与口中,而是切切实实感受到孟家的强大,十分可靠。 哪怕不提什么政治力量,军事力量,单纯的在这云雾山下,孟家也即将有强大的联盟与本土优势,这是北宁侯府等势力所不及的。 若再有他曹家相投,互相成就,那么优势便将更大,是为锦上添花。 当然,他仍有一个疑问需要孟昭为他开释,道, “孟四公子,老夫还有一个问题,实在很想问清楚。 若公子方便,便请解惑,若不方便,也无妨,总之孟家此次来云雾山,我曹家愿倾力相助。” 孟昭得到承诺,心情大好,此来目的可说已经达成,微笑道, “有何疑问,老太爷尽管开口,孟某事无不可对人言。” “好,那老夫就冒昧一问,不久前在这云雾山下发生了一场波及甚广的大战,从诚意伯杨家与九渊门开始,后来多方参与,迄今为止,死伤之人多达数百。 大多都是后天小成境界往上的武人,其中一个先天还成了残废,不知此事可与孟家有关?” 这个问题还的确有点冒昧,毕竟太过敏感,混战余波至今未曾彻底消弭。 万一泄露出去,孟昭顷刻间便会沦为众矢之的,要杀孟昭的人也绝不会少,绝非善事。 诚意伯杨家,第一个要对孟昭动手,九渊门也绝不会放弃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不过孟昭胸有山川,心怀江河,磅礴大气。 既敢使这翻云覆雨的手段,在曹演曹湛祖孙面前也不会否认,弱了自己的气势,直接道, “不错,此事的确为在下一手策划,还请老太爷细细听我讲来……” 当然,有些秘密还是需要保守的,例如他夺取蛟龙鳞,便不能泄露,而是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手下有见过蛟龙鳞的,并以此找人伪造,掀起了这腥风血雨。 曹演和曹湛本以为这是孟继祖或是孟弘道,或是其他孟家成名高层的手笔。 却没想到,一切竟全是一个小小后天武者使得手段,将那侯府,伯府,名门大宗玩弄于股掌之间,引得彼此元气大伤。 须知道,孟昭一招未曾出手,因他而死的人,已经有数百,其中有身份高贵如伯爷之子,也有身份卑微的江湖散人,数百人可能也有许多有家有口的,他们一死,牵累的,又何止千人? 不管怎么说,这手段当真了得,心性也当真狠辣,真枭杰也。 有的人够狠,但没有手段,有的人有手段,但心性不足,孟昭二者兼而有之,才是英豪。 这与武道实力以及天赋无关,而是曹家格外欣赏却又缺乏的智谋。 颇有种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从容与睿智。 不得不让曹家祖孙连番感叹,看着孟昭的眼神也不知不觉多了些光亮。 三分欣赏,三分亲近,三分忌惮,还有一分说不出道不明的向往。 等孟昭说完这些,曹演沉默片刻,消化个中的算计与内情。 曹湛则是面色复杂,一对如山中凶猿般带着几分凶光的眸子忽闪几下,忽然道, “孟四公子,您今日所来,接连说出如此大秘,在下十分感激您的信任。 但也有一个疑问,难道您真的就如此相信我们不会将这些泄露出去吗?” 曹湛真的挺好奇的,这些秘密,可都是不该向外人透露的,尤其是他们才刚刚认识,了解也不多,如何能如此草率? 万一事情泄露,孟家所营造的大好局势,将不复存在,孟昭也将陷入危险当中。 他更加看不懂孟昭这个人,外貌上无可挑剔,行事则高深莫测,让人摸不着头脑 孟昭对于这个曹家的长孙也是颇有一番了解。 在毛管事搜集的情报中,此人应该便是曹演所选择的未来曹家接班人,不能说允文允武,但至少在拥有强大习武天赋的同时,比其他族人更加稳重,并有几分眼界智慧,非莽夫蠢汉。 他有心结交笼络,笑道, “在下此来带着重要任务,另外也是敬佩老太爷一代传奇人杰,故而对于一些隐秘不会刻意隐瞒。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曹家如今处境并不是很好,在我看来,隐隐有倾覆的危机。 若不寻个可靠盟友甚至靠山,老太爷一生心血可能都要付之东流。 而我孟家,则是曹家最好的选择,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以老太爷的胸襟见识,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当然,老太爷先前给的承诺,已经说明在下没有看错人,这才安心说出。” 孟昭侃侃而谈,情真意切,倒是让曹湛心中生出许多好感,连忙道, “孟四公子放心,您今日所说之事,入得爷爷和在下耳中,再不会有旁人知晓,若违此言,必被天诛地灭。” “不错,孟四公子既然如此相信老夫,我曹家也不会辜负四公子。” 这是曹演再次对孟昭承诺,而且让孟昭意外和高兴的是,这次对方承诺的竟然不是孟家,而是他。 毕竟曹演说的,可不是辜负孟家,而是不辜负四公子。 一时间大感意外,惊奇道, “那老太爷打算如何?若是双方合作,也该拿个章程出来,主次为谁,利益划分,面对危机如何应对等等,都该有个说法。” 曹演点点头,相比起跋扈可恨的雷禀,孟昭所言才是合作的态度。 然而,他另有心思,直接挥手道, “一切便以四公子所言为准,我曹家绝不反口。” 别说孟昭,就连曹湛都愣住了,一对大眼睛满是疑惑,踏前两步,不自觉道, “爷爷,你” 第三百六十二章 令人惊讶的请求 曹湛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出现幻听,不然为何爷爷会说出如此之言? 简直就是将曹家卖给孟昭一样。 若是真是什么都听孟昭的,那么孟昭直接让他们打白工,也要遵从了?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曹演已经极为粗暴的挥舞震山弓打断他,目光炯炯的盯着孟昭,凝重道, “孟四公子,老夫所言,你意下如何?” 孟昭一怔,身旁的朱广喜也是张大了嘴巴,被老头子的决定给震懵了,暗道: 就算孟昭有不凡之姿,也没必要这么上赶着巴结吧,好歹也是一个武力绝顶的先天高手啊。 其实朱广喜也早已经看出孟昭资质非凡,头角峥嵘,若给予充足时间让他成长,未来必为天下屈指可数的强人,可谓潜力无限。 但,潜力再好,若不能兑换,终究是空,而曹演已经是武道大有成就的先天高手,虽然战绩不多,但光他如今感受的压迫,便知道绝对是顶尖高手,如何会如此看重一个小辈,晚辈呢? 孟昭也是颇为不解,沉吟片刻,肃穆道, “老太爷对在下是否太过信任和偏爱了呢?孟某何德何能当此看重?” 曹演哈哈一笑,一张方正而又粗犷的面容带着狡黠,仿佛老狐狸,之前的那股霸气消失不见,反而多了些许的精明算计,道, “何德何能,孟四公子,你难道以为,老夫刚刚与你所言都是废话不成? 你的德行,能耐,我不说了然于胸,也是知晓几分,正因为如此,才愿意相信你孟四公子绝不会亏待了我们曹家。 既然如此,也不必为些许的蝇头小利而斤斤计较,且听孟四公子的安排,难道不好吗?” 孟昭一顿,他的性格很混沌,有着多面性,但基本的原则还是有的。 曹演如此作为,他当然会投桃报李,非但不会让对方吃亏,让曹家更赚一些也说不定,也不推搪,笑道, “好,既然如此,老爷子你大可放心,我会从中斡旋此事,就算蛟龙一事结束后,孟家仍可与曹家互通有无。” 曹湛这才松了口气,他不像是曹演那般看得远,只希望自家别吃亏就是。 然而,曹演仍不消停,指了指杵在那里,像是一头山熊成精的曹湛,问道, “孟四公子,你看看我家湛儿如何,可能入得了你的眼?” 那样子,像极了因为儿女岁数太大,而急欲往外推销的那些家长们。 孟昭转头看向曹湛,以他的眼力,能看出这位曹家长孙有豪杰之气,体魄雄壮,仅次于他的五弟孟川,先天根骨应为极佳的那一类。 且武道实力也不差,虽然未曾真的交手,但给孟昭的直观感觉,比史思明还要强上不少,这就很难得了。 休看史思明被孟昭越拉越远,一招被击溃,仿佛不堪一击,实则在后天中,仍是极为高明的身手,由火龙洞高手一手调教出来,岂是泛泛之辈? 而曹湛一个山民家族出身的年轻人,武功能练到比史思明还要强上不少的程度,岂不稀奇难得? 他自身的资质,所学的功法,修行的资源,长辈的耳提命面,一个都不会少,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孟昭,天下也只有一个孟昭。 “好,曹公子根骨惊奇,武道实力不俗,潜能无限,单以未来而论,足以继承曹老太爷,继承曹家,并将之发扬光大。 更难得的是,曹公子目光明亮清澈,心性沉稳,绝非好勇斗狠,残忍桀骜之徒,能克制自己的人,更显器量,在下很是欣赏。” 这话很中肯,也很实在,听得曹演连连抚须点头,嘴角的笑容遮盖不住,孟昭的识人眼光还是很值得称道的。 曹湛也是被夸的满脸通红,又有些激动,看着孟昭的目光也更显亲近,任谁被这般称赞,都会高兴,连带着对称赞的人欢喜不尽。 “那孟四公子是否愿意提携一二,将湛儿收在身边,当个使唤的人呢?” 此言一出,曹湛原本被吹捧的欢喜心情荡然无存,宛如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整个人从内而外冰凉一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曹演。 自他懂事起,便一直被曹演带在身边教导,学习,伴随时间流逝,慢慢长大,对于自己的人生已经有了一个十分明确的规划。https:/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离开曹家,外出闯荡,也正因为从未想过,此时被曹演提出后,他才心神动荡,难以平静下来。 孟昭也被曹演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一招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他到底心智成熟,城府深沉,很快平静下来,在心中沉思。 曹演的这个要求,或者说请求,其实真的很突然,但仔细想想,之前曹演也有几分反常之处,如今看来,是对他十分看好,要进行押注了。 这种提前投资的手法并不稀罕,那些高门大户,包括孟家,都会做类似的事,看到有潜力,有能力的人,便对其示好,赠送金银资源,若将来对方真有成就,反馈十倍百倍不止。 被孟昭阴死的胡百万,当初之所以那么出名,便是因为他投资交好之人不计取数,当然大部分都是打了水漂,但那一小部分有成就的人,便为其经营其好大的声势。 反正不管怎么说,曹演的下注,投资,可以理解。 但,他竟然想要将曹湛送到他身边,这个支持和看好的力度就太大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曹湛在曹家的地位,相当于太孙,甚至直接就是太子。 太子投靠孟昭,无异于将整个曹家,也倾向于投靠孟昭,这可不是一般的魄力。 不过思索之后,孟昭又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损失,反而大有裨益。 曹湛是个难得的人才,某种意义上,堪与吕乐韩普相提并论,将来若是成就先天,更是足以坐镇一方,更不要提他身后还有曹氏一大家子人才,这可不是吕乐以及韩普两人能比的。 尤其是曹演,这位高手未必能使的动,但将来真有必要,绝对是能救命和逆转胜负的关键点。 一时间,孟昭十分心动,就想答应下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 切磋与心思 不过他眼观六路,心神入微,看到曹湛眼中的不解以及丝丝抗拒,不由得想的更多一些,道, “老太爷但有所请,晚辈自当遵从。 不过,此事毕竟涉及到曹兄,还得看曹兄自己的意见。” 这话就更显的有水平,可谓里里外外都照顾到了,最关键的是,将曹湛的思维和意志当成独立的个体,这让曹湛十分受用,望向孟昭的目光也愈发温和。 “爷爷,我愿留在家中,为您分担,至于外出闯荡的事,就交给弟弟他们吧。” 曹湛只是一个不到二十的青年,说是少年也无不可,自然也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但他更是一个纯孝之人,知道曹演对他寄予的厚望,所以提出让他的那些兄弟跟随孟昭,而他自己情愿留在这云雾山下,蹉跎岁月。 曹演心中感动,脸上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粗豪的大胡子颤抖着道, “笨蛋,蠢材,你那些弟弟各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留在家里我尚能管束一二,让他们平平安安,若是出了外面,还不被人骗到死? 湛儿,爷爷我这是希望你跟在孟四公子身边,随他建立一番功业,未来说不得曹家还要借你的光,走出这云雾山呢。” 曹演也是颇为无奈,曹家是他一生的心血,若可以,他当然也希望带着曹氏族人到繁华,富庶的城市之内,享受花花世界,但一个萝卜一个坑,那些城内势力关系盘根错节,十分复杂,他一无背景,二无帮手,单个武力再高,也不可能尽数将那些人压服,所以始终眷恋云雾山,不曾外出。 但,跟随孟昭这个孟家的贵公子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其一自然是孟家这个靠山够硬,黑白两道通吃,有底蕴。 其二,曹演认准孟昭这个人非池中物,将来能成事,必能让他曹家也借此飞黄腾达。 作为他最喜欢的孙子,最看重的后辈,曹湛自然要代表他的意志,去为曹家的未来,开辟另一条路。 孟昭此时适当插嘴道, “曹公子听我一言,我知道你的顾虑在何处,但曹家只要有老爷子在,便足以风雨不惧,屹立不倒,你年纪轻轻,窝在山中未免空耗年华。 反倒不如出山随我另做一番事业,将来不论从军,还是在江湖武林打拼,总归是另一条路,也给曹家多一个选择。” 这一番话结合曹演之前所说,给曹湛带来极大的触动,铮铮铁汉本就非犹豫不决的窝囊汉,当即有了决断,道, “好,既然如此,还请公子日后多加照料,不过曹湛还有一个请求,希望公子能答应。” 事情一成,曹家最出色的后人将会成为自己的属下,这让孟昭十分高兴,雀跃,就连拨弄佛珠的速度都快了几分,和颜悦色道, “曹湛你有什么顾虑,尽管开口。” 此时既然定下主从名分,再叫曹兄就不太妥帖,若是昵称阿湛,也未免自来熟,流于轻浮,故而孟昭直呼其名。 “是这样,在下早就听闻公子天赋卓绝,武道惊人,不但击败火龙洞的嫡传弟子,还曾得绝世奇才,天降麟子的沈天赐看重,并引为对手。 所以想请公子指教几招,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曹演抚须微笑,在心中不由对怪孙儿大加赞赏。 这请教若成,其一,看看孟昭具体成色如何,是否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毕竟此世武道才是主流,要想真正有大成就,必然要有卓绝武道在身,这是自古以来便默认的道理,当然也有一些不以武道见长,甚至不通武道的人杰流芳百世,但实在太少,而且无一能成就霸主之业。 其二,则是让孟昭看看曹湛的实力,希望能加重对方心中的印象,未来能被重用,而不是被当成闲散人员养着。 所谓君择臣,臣亦择君,这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而一场比武,则能很好的展现双方实力。 “好,我也正有此意。 早听闻老太爷少年时有奇遇加身,于云雾山得到古人遗泽,功夫高绝,霸道绝伦,正想领教一番,曹湛你所请却是说到我心坎里来了。” 两人说定,征得曹演同意后,便一前一后迈出大屋,来到青色砖石铺就,上面有浅浅一层白色雪粒覆盖的堂院中。 冷风打来,仍如雪刀切割一般,可见山下气候之苦寒。 这堂院十分宽广,西侧栽种一棵已经秃了的粗大树木,此时被雪染成白柱。 两端的蓄水池中,此时被满满的积雪压成两座小雪坡,地上的雪粒是屋檐上的白雪被风吹落,满满汇聚而成。 整体风格和屋内的铺陈差不多,粗犷而又简陋,却又带着些难得的豪迈之气。 孟昭浑身放松,负手而立,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番景致。 曹演也持着震山弓来到大屋外,目光打量了下戴着人皮面具的朱广喜。 因为此时接触颇近,某些感知更加敏锐,目光一凝,有些奇怪道, “尊下倒是练就了一身好剑气,浩荡浑厚,气象森严,浑然无我,似能将万事万物都化作利剑为所用,不过是否岔了路,阴柔有余,而刚猛不足? 而且身上好似有伤,阴气外溢而,阳气有缺。 老夫家中有一异宝碧血膏,可补阳生气,益骨生筋,若是不嫌弃,离开时可带走一支。” 曹演这是打算为自家孙儿铺陈关系,毕竟以他看来,这僵尸脸的高手武道高明,必是孟昭身边的亲信,所以对其示好有益无害。 然而,他却没预料到,朱广喜迄今为止,和孟昭也仅仅只是利用关系,甚至于此次上云雾山,未尝没有自己寻获蛟龙卵,然后带回布衣盟的想法。 不过,他的眼光倒是毒辣。 朱广喜也是吃了一惊,他所学剑道为万物化生无我剑经,高深莫测,旁人都觉他的剑气刚猛凌厉,这老家伙却看出他的剑气阴柔过盛,的确厉害,不论是修为还是其他,都在他之上。 不过,这却是先天因素,和他武功练岔路没有丝毫关系。 因为他是一个阉人,先天一点元阳之气被断,故而所学任何武功都是阳气有缺,而阴气旺盛。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和这个老家伙说的,只是浅浅一点头,表示感谢。 内心深处,则对这个在外界没什么太大名声,实则武功高明无比的老家伙升起警惕。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大圣劈天,一招分晓 堂院之中,孟昭与曹湛两人相对而立,彼此间隔约有两丈间距,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 孟昭看起来极为放松,从容,背负双手,悠然惬意的观赏庭院景色。 丝毫没有即将要面对强横对手的压力,不是猖狂自大之辈,便是拥有绝对的自信。 相比较之下,曹湛就显得比较凝重,一对粗大手掌垂落在大腿两侧,呼吸间几乎细微不可见,掩藏在藏蓝色棉袍下的如钢浇铁铸的肌肉块块凝结,目光更是如两枚细针一般,刺向孟昭。 从实战数量来说,孟昭所经历的战斗,是绝对不如在云雾山下,和各种猛兽,凶兽,以及敌对武者厮杀的曹湛的。 但从质量上而言,孟昭所面对的高手,武者的层次,以及观摩过的武道对决,却绝非曹湛可比。 “公子,小心,我要出招了。” 曹湛凝气蓄势片刻,再不犹疑,朝着孟昭喝出一声提醒,而后大步一跨,欺身上前。 双手做拳,分化两道血红气芒朝着孟昭砸去,刚猛雄劲如烈火霹雳,搅动虚空波纹阵阵,空气乱流如大海暗潮,汹涌无尽。 他所学的武道,为曹演自云雾山中所习得的前人绝学,大圣劈天功。 此功又可拆分为大圣经,劈天录两部武学,包括万象。 上册大圣经主修皮肉筋骨,通达内脏发梢,直至成就巨猿大圣真身,翻江倒海,无所不能,乃是一等一的横练绝学,其力若重山叠加,万物崩溃。 下册为内息真气,养元炼神之法,自养一口凌厉刚猛的劈天劲,且观想巨猿之神,其势若江海奔腾,汹涌不绝。 乃是极为罕见珍贵的内外兼修的绝学神功。 曹湛乃是曹演最喜爱,最看重的孙子,所学习的武道,也是大圣劈天功最精深精髓的功夫,因而也是内外兼修,双拳击出,极见火候。 这拳法也是有名堂的,叫通背拳,记载于大圣劈天功之上,拳劲快硬冷脆,犹如火药上膛,一招一式都有崩碎山石金铁之威,招法则灵活多变,乃是象形拳中极高深的一种。 孟昭眼力渐高,水准日强,功夫一日强过一日,面对曹湛这凝聚筋骨内息而爆发的一拳,也只是于心内微微称道一声不错罢了。 只见他原本负在身后的右手化作一道残影化掌推向曹湛,掌间一条赤色龙劲蜿蜒而起,呼啸而出,刚烈雄劲更胜通背神拳,且神形兼备,恍若真龙降世。 锁龙功拆解的四门武学之一,盘龙掌,掌间盘龙,乃是一等一的掌间绝技。 两道猩红如烈火霹雳的拳芒与赤色龙劲碰撞,骤然爆发惊人的余波,轰隆一声巨响,只见两人脚下数尺范围的青砖尽数被恐怖的劲力打成碎末,炸开后,被掀起的劲风连带地上的雪粒吹向四方。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尤其是这种不虚不晃,实打实的碰撞,更显各自的根基实力。 交手刹那,孟昭面不红,心不跳,目光如旧,身躯安稳如山岳,动也不动,气势则空前高涨起来,整个人仿佛一条盘着的真龙,冷冷俯视着对手。 与之相对,曹湛借助前冲之势发力,被阻之后,竟然反被击退三丈多的距离,足下的黑靴更是将地上划出两道长长的托痕,最后双掌下沉,气运丹田,足下压碎青砖,深陷足有两寸,方才停住。 曹湛一张脸胀红像番茄,垂下的双手不停的颤抖,手背上一条条如蚯蚓般的青筋暴起,显然是受到难以承受的反噬,若不是大圣经所载的炼体功夫精深,这一双手此刻已经血流如注了。 曹演原本捻着胡须,想看看孟昭的成色究竟如何,结果这一招之后,直接将颌下的胡须揪掉十几根,却丝毫也不觉疼,反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失声道, “怎么可能?” 旁人,哪怕曹家的这些子孙,都没一个人知晓,他自云雾山所得的那大圣劈天功究竟何等珍贵。 那可是完整的,足以修行至天人境界的绝世武功,比拟各大圣地的传世绝学。 以此修行武道,根基战力,远远不是同级别的孱弱武者所能比拟的。 就算赤旗令天下闻名,又是孟家家传的宗师神功,但论起品级价值,也远不如大圣劈天功。 孟昭怎么可能一招就以强打强的把曹湛打成这个样子。 而且曹演也好,朱广喜也罢,都能看出,孟昭是有所保留的,并未出全力。 至于保留了多少,根本看不出来,这才更让人心惊。 “不对,这不是孟家的赤旗令。” 曹演很快反应过来,孟家的赤旗令乃是一等一的纯阳烈火神功,一旦运使,所过之处,有若烈火焚烧,岩浆熔炼,烧毁一切。 以如今所处的环境,只怕附近的积雪早已经被融化成水潭了。 而孟昭所用的武学,似乎为龙属,堂皇正大,威而强霸,又变化无穷,且看威力,似乎比大圣劈天功还要强出一些。 “也对,孟昭此人异人异象,头角峥嵘,有奇遇,获得神功也并非难以理解。 不过除了神功,他自身的根基似乎也远在湛儿之上,简直就是一头幼龙,这可不是修行武功就能改变的。”kuAiδugg 曹演这数十年也不是白过的,只从区区一招,便看出不少端倪来。 朱广喜就站在曹演身边不远处看着两人切磋,目光也是闪烁不定,暗道, “孟昭这家伙自从闭关练功回来后,简直和变了个人一样,这武道实力在后天已经是绝顶中的绝顶,未来说不得能冲击逆伐先天的壁垒,今后与他接触要小心几分。” 所以说,相处的关系,往往也与实力相关,此时真切见识到孟昭的实力,潜力,曹演也好,朱广喜也罢,心中不约而同的将孟昭的位置再往上提了提。 而作为直面孟昭的曹湛,此时也是百感交集,空虚,失落有之,欣喜,开怀有之,更多的则是一股源自精神深处的不屈意志在升腾。 敌人的强大,不会打击他的意志,让他退缩,反而会激发他的潜力。 “吼!” 一声暴喝声骤然响起,如雷出正天,音波震荡,曹湛再次朝着孟昭扑去。 第三百六十五章 效忠 这一次出手,曹湛没打算继续以力道修为压制,而是打算以技击之术胜过对方,扬长避短。 毕竟孟昭的根基修为在他之上,但具体的战斗未必能与他相比。 孟昭在听到那宛如霹雳一般的怒吼后,非但不惊,反而微微一笑,步踏龙形,足下仿佛腾起两条气龙,载着他冲向曹湛,正是神龙百变的法门。 一时间,啪啪啪的拳脚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曹湛使通背拳的拳法,整个人仿佛化身纵横山间的凶猿,气机如地泉喷涌,招式大开大合,刚猛凌厉,偏偏灵活多变,每每有神来之妙手,让人眼前一亮。 可以看得出,曹湛对于这门拳法浸淫颇深,近乎大成,故而威力不俗,配合大圣劈天功的内家功夫,威力倍增。 孟昭则弃盘龙掌,转用炼铁手,隔,迫,冲,闪等三十六种手法变幻莫测,组合使用,招式繁复无序,偏偏精妙无比,使得孟昭一双修长白嫩的手掌如盛开的陀罗花,耀人双目。 这是因为锁龙功拆分的四门武学,都是以内家功夫为主,招式方面并无什么出奇之处,而孟昭为了能让曹湛心服口服,便用炼铁手来以招拆招。 力量修为上,他强过对方,技击招法上,他同样非凡人能企及。 毕竟他拥有照天镜这种神通宝物,可以通过慢慢消耗能量点,来毫无虚浮与副作用的提升对武学的推演领悟,天然在修行武道上拥有着超越其他武者的绝对优势。 他的出手并不快,出招也并不狠,手上力道,更没有超出曹湛的承受范围之外,偏偏让曹湛一波接一波连绵不绝的凶悍攻击化为无形。 两人龙争虎斗,且战且走,不单是斗拳法,也是斗身法步法,随机应变的能力,不多时已经拆解五十招上下,作战地点也是遍布整个堂院。 溢散的劲风将堆积的积雪重新吹散,仿佛晴朗的天空再次落下洋洋大雪。 骤然,孟昭双瞳中紫光大盛,驭使龙威直冲曹湛的心神,对其进行心灵威慑。, 这是他灵机一动,突然相出的一招,龙威之盛,足堪比拟那些精神武道,用在战斗当中,必能起到奇峰突起之效。 果然,曹湛双眸闪过紫色光晕后,心中惶惶不安,怅然若失,识海动荡,眼前所见孟昭倏然变化,仿若一条身长万丈,气机足以撕裂天穹的紫色真龙,盘绕在天地之间,双瞳如两轮大日悬空坐照,让他如遭雷击,整个人就是一顿。 战斗之中,机会稍纵即逝,而一个停顿,已经足以分出胜负,乃至生死。 瞅准曹湛气机凝滞的瞬间,孟昭骈起右手食指,如穿针引线一般,划开重重阻隔,似缓实急般点在曹湛的右侧胸膛上。 指力蜿蜒,嗖嗖嗖如一条赤色龙劲充塞曹湛四肢百骸。 曹湛还想要继续反击,却忽然发现在被这一指点中后,丹田经脉当中的内息被一股奇妙的指力所切割分化,宛如困在不同的囚笼之中,动作不由得慢下来,雄壮无比,力能扛鼎的身躯更是一软,险些跌倒。 踉跄几步,曹湛才终于稳固身躯,满是惊讶不解,还有不甘懊恼。 全想不通,为何之前还是大好形势,至少百招之内不分胜负,怎么突然就失了神,被孟昭抓住机会击败了呢? 同时,他又对孟昭这一指的精妙而念念不忘,切身体会感知那屡屡劲力的玄妙霸道之处,一时间愣在原地,细细体会。 旁边的曹演以及朱广喜两个目中恍然,先天武道以及极佳的眼力让他们看出孟昭取胜的关键,就在于那灵机一动的龙威乍现。 诚然,孟昭若是使出真功夫,以力压人,曹湛撑不了多久,纵然身怀大圣劈天功,但他的体质远不如觉醒的紫元龙体,根基自然也差的太远。 但孟昭想要用招式击败对方,那以曹湛表现出来的实力,没有一百招,孟昭是绝对建立不了绝对优势的。 原因不是孟昭不够强,相反,他的炼铁手精妙无比,他对此功的修行体会颇深,单纯招式而言,曹演也不敢说超过孟昭。 但,曹湛却也不差,短时间内,想要在招数上胜过对方,孟昭还做不到。 他之所以能赢,就是用了类似精神武道类似的武学秘法,人为制造曹湛招法上的破绽。 就像是一个人画画,画技极高,专心致志,便能完美的完成作品,但一旦被人在作画途中拉扯身体,或是刻意大吼惊吓,便会让完美的作品产生瑕疵。 当然,武者修行,大都有观想之法,强化精神,升华心灵,对于精神武道自有抵御和防范的法子,不过很明显,曹湛不但根基不如孟昭,就连精神修为也不及孟昭稳固,这才被钻了空子。 孟昭胜过曹湛,没有丝毫的得意和窃喜,于现在的他来说,输了才是怪事。 曹演则是哈哈大笑两声,迈步走来,先是轻轻一拍还沉浸于自己内心世界的曹湛,将其唤醒,而后慨叹道, “孟四公子的武道精深,潜能无限,怕是用不了多久,老头子都要甘拜下风,湛儿,还不谢谢四公子的指点?” 曹湛这才如梦方醒,只觉体内的那股奇妙的指力被自家爷爷一掌拍碎化解,有些怅然若失,随即嘴角苦涩一笑,自嘲道, “其实公子根基远超于我,早就能将我击败,无非是陪着我胡闹罢了。” 而后收敛表情,雄武的身躯迈前几步,咚咚咚走到孟昭身前,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半跪在孟昭面前,真心实意抱拳垂首道, “曹湛对公子武道心服口服,今后但有驱使,无敢不从,还请公子收容。” 这就是表态效忠了。 之前他同意跟随孟昭,绝大部分因素是曹湛的影响,那么在和孟昭较量之后,就成了自己的心思。 人都畏强,慕强,能追随孟昭这样的强者,曹湛没有丝毫的不情愿,就算先前有,如今也散了。 孟昭心中高兴,看着魁梧高大,相貌堂堂,实力惊人的曹湛,十分喜欢,连忙上前将其搀起,笑道, “说不上驱使,只希望曹湛你跟我能学到东西,未来建立一番自己的事业,也不枉曹老太爷的一番苦心。” 一时间,堂院之内,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能收下曹湛这潜力股,和曹家结下隐形关系,完全是意外之喜。 第三百六十六章 形势与过渡 当天,与曹演商议两家合作的具体细则之后,曹湛便跟随孟昭返回了孟家在集镇内的据点之内,与吕乐韩普两个孟昭的心腹见面认识,算是打个照面。 日后该同心戮力,为孟昭效命。 孟昭对曹湛的信任当然不如吕乐以及他一手发掘的韩普。 前者是他的死忠,从小被吕忠洗脑,只要他的身份不被拆穿,就不会有背叛的可能。 至于韩普,他非但对后者有知遇之恩,又倍加重用培养,还和韩普的妹妹韩露有瓜葛。 短期内,曹湛与孟昭的关系不可能与这两人相比,这需要彼此磨合,信任,慢慢沟通。 但对其的欣赏和看重却不遑多让,毕竟曹湛的确是个很难得的人才。 孟昭隐约能感觉到,曹家所学的武功品级极高。 换言之,上线极高,相比起吕乐的无相混元功,韩普的天煞刀经,强出太多。 因此几番暗示,使得吕乐以及韩普两人知道曹湛这汉子深得孟昭喜欢和看重,至少未来几年将会和他们共事。 故而两人也没有表现的特别排外,言行之间多有亲近照料,讲述孟昭现有的一些产业势力,亲密人手,让他有个基本和直观的了解。 还有一个意外之喜,便是孟昭的五弟孟川对于曹湛的到来十分欢迎,跃跃欲试。 显然这些日子闷在庭院的枯燥生活让他十分不爽,前些日子外面的沙发与他毫无关系也让他憋了一口气。 来了个一看就是武功了得之辈,且十分陌生的人,就想要以武会友,排解寂寞。 还别说,孟川的出现,让曹湛本有些忐忑的心境放松下来,极快的融入新的环境之中。 说白了,孩子头一次离家,离开长辈的看顾,外出闯荡,哪怕离家很近,依然带着不安,不过只要新的环境对其释放善意,那么以曹湛的素质,也会极快的适应过来。 某种程度上,孟川和曹湛是有些相似的,而相似的人,总是容易成为朋友的。 成为朋友,情绪自然也好得多。 同时,孟昭挥毫,书就亲笔书信一封,以火漆封存,遣一个此次跟随而来,身手不俗的孟家武士,双马轮换骑乘,日夜不停赶回郡城孟家,为他送信。 将他来到这云雾山下后所搜集的信息,所设的计谋,以及得到曹家相助等事,事无巨细的阐述了一遍。 有了曹家站在他们这一边,整个形势在盘活的基础上,更朝着有利于他们的反向发展。 不过,也不是没有隐患,那就是曹演使震山弓将雷禀射成残废,断其一臂的行为,很可能激起北宁侯府强劲的反弹,故而孟昭除了报信,也是求援。 曹家如今已经打算暂时为孟家效力,而曹家本身和他更有着曹湛这个长孙作为连接点,关系亲厚,自然不能放任雷家杨家等势力对其进行打压。 曹演武功高绝,不会怕,但曹家子弟却不乏修为低微孱弱,甚至垂髫孩童,一旦被牵扯进厮杀当中,必会损失惨重。 谷派出信使之后,孟昭又让毛管事高调将曹家已经与孟家联合的事情向外界透露,至少也要给予雷家一个警惕,警告,如此才能争取时间。 接下来的两天,一直沐浴在血雨腥风之中的集镇难得的平静下来,宛如正常的小镇一般,一派欣欣向荣,久封的贸易也重新开启。 现在大雪封山,入山不易,不过本地人有过往积存在库房中的山货,此时取出流通,卖给那些外来武者,抬高价钱,很是大赚了一笔。 为蛟龙而来的外来武者们,也偃旗息鼓,不再剑拔弩张。 主要是大的诸如雷家,杨家,九渊门等势力坐下来和谈,不愿意空耗力量。 散修高手也是被前些日子的残酷厮杀所触动,不敢轻言杀伐。 纵然彼此有仇,也大多隐忍不发,等待进山的时机再行清算。 孟昭则通过曹家的渠道,另外找到两条隐秘的,不为人所知的上山道路,都是曹家用人命和经验走出来的。 更令孟昭欣喜的是,这两条山路其实也不算是特立独行,入山大约一个山头,就能与正常上山的终点交汇,极可能和孙家那人的上山路线重合,并不冲突。 换言之,他很可能真的找到了一个能悄悄上山,闷声发大财的路子。 而且沿途设有六个补给点,或是木屋,或是山洞,其内贮存着粮食,棉衣,刀弓等物件,准备很充足。 孟昭更从曹演老爷子那拿到一份简略的地图,标注了外山大约五百里范围的一些比较出名的险要之地,诸如凶兽双翼雷熊的巢穴,凶兽白骨蜘蛛所在地,五毒瘴林的分布位置等等,都是后天入之必死,先天进入也够呛的险地。 尤其是五毒瘴林,号称宗师绝地,也就是宗师进入都九死一生,足以埋葬整个集镇之内的大小势力。 当然,这地图大部分方位还是空白一片,实在是山中凶险,纵然曹家也只探索了一小片区域,剩下的,绝大部分都是未知的。 这些还只是外山五百里,未曾深入云雾山之内,更深处,基本上只有那些绝顶高手才可一窥分毫。 最令孟昭高兴的,还属曹演老爷子暗中向他讲述了不少云雾山中的秘事,都是他数十年总结的经验之谈,若是编纂成书,价值无可估量,更是他曹家安身立命的本事。 这个世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曹家除了大圣劈天功,其余能耐,都在这云雾山中,哪怕同为地头蛇的公孙家也远不能比。 这些经验和见闻,足能帮助孟昭在云雾山中提升数层生存的可能。 他从始至终都不觉得火龙洞与孟家,赵家的联合,就能一帆风顺,平平安安的将蛟龙卵拿到手。 且不说那蛟龙是否会如此听话的让他们将卵取走,单说沿路危机,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毕竟那孙家之人,也就是孙堤当初能活着见到蛟龙,又活着返回,乃是运气爆棚,概率极低的事件,换成他们如此多人上山,绝对会遭遇种种威胁。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能有一点保命的能耐最好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求救 噼啪的火焰燃烧的清脆声从土黄色铜盆内升起,红彤彤的火光照亮略显阴暗的房间。 纵然屋外密云盖顶,北风如刀,再度飘飞鹅毛大雪,气候严寒。 屋内依然蒸腾着暖融热气,让人胸背生汗,十分舒适。 孟昭穿着一身宽松的白绸长衫,头发用一条银带随意扎起,剑眉入鬓,仰卧在一条铺着熊皮的摇椅上,手撑一册游记,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听到扒拉一声,屋门被人撞开,见到韩普吕乐两人顶着一头雪碴并肩急匆匆跑进屋来,面色焦急,神色不安。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架子的孟府武士,架子上躺着一个血迹斑斑的人,看起来气息微弱,受伤不浅。 “少爷,大事不妙啊,火龙洞的人好像出事了。” 刚一进门,吕乐便圆脸凝重的朝着孟昭快速说道,同时让两个孟家武士将担架放下,又让两人出去守住门口,不许外人进来。 孟昭神色也是一变,丢掉手里的书册,从摇椅上站起,两步跨出,来到担架前。 只见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躺在上面,长发凌乱沾染血污,胸口素色衣衫上有一道极为明显的红掌印,将其衣衫剥开,能看到胸前本来白皙的皮肉上,竟然如粗糙僵硬的树皮一般,干枯起来,还泛着青黑之色。 “这是什么武功?” 孟昭认得出,此人乃是当日跟随明霞等人到孟家的十二个火龙洞弟子之一,武道比不上史思明郑克邪之流,但也算是小有成就,一般人不是他对手。 而就算能打得过他,难道就不考虑火龙洞的雷霆之怒?竟然下此狠手。 韩普摇头,看向吕乐,他虽武功进境不俗,可惜见识仍浅薄,远不如跟随吕忠学习长大的吕乐。 “好似是魔尊殿传出的赤手魔功,掌中的赤血劲能抽髓蚀血,中者肌肤如枯树老皮,纵然以他的根基修为,性命虽无大碍,但少不得大伤元气。” 孟昭又问了下,才知道刚刚这人是带着满身血迹奔逃入门前,结果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晕死过去,得到通报的吕乐和韩普见状后,认出此人乃是火龙洞弟子,故而着人用担架将其抬过来,请孟昭定夺。 说来两人也是颇有大将之风的俊才,行事稳重,此次之所以如此焦急,也是因为这人的身份不同,他出事,是不是意味着火龙洞的人都出事了。 那么,在郡城的孟家,是否也遭到重击? 孟昭嗯了一声,虽然有千百个疑惑在脑海中升起,却也知道不是探究的时候。 当即运起赤龙劲,覆掌朝着那青黑色的伤口上盖去。 赤龙都天秘典所修赤龙劲至阳至刚,至神至圣,龙气极为高明,那阴魔之劲遇到赤龙劲,当即烟消雪融,片息时间,便将那阴毒狠辣的魔功余劲驱散,且得到孟昭一缕内息护身的青年也轻咳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刚开始这人还有点迷糊,等见到孟昭,头脑忽然恢复清明,五官扭曲,又是后悔又是急迫的道, “孟四公子,求你快快派人去救唐师妹他们,我们遭到邪魔道的人伏击。” 他一开口,就让韩普和吕乐两个人脸色大变,孟昭因为赤手魔功的关系,倒是有几分准备,凝声道, “将你们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要遗漏。” 这青年十分焦急,却也知道事情虽紧急,至少也要让孟昭知道他要救的人在哪里,对手又是谁,实力如何。 因此以极快的语速,将他们一行的经历道出。 原来火龙洞的四大先天因为与孟家有盟约,和枪王赵家的赵康商议同进退,一直按兵不动,等待时机,由地头蛇孟家安排相应琐事。 其门下众多弟子却年轻气盛,有些按捺不住。 后来,在唐玲儿的撺掇下,郑克邪,史思明,以及另外三个比较要好的弟子趁着师长不注意,偷偷溜走,直往云雾山而来,准备先摸摸情况。 按理说,这种事一般人都不会跟着起哄,日后若是追究起来,免不了被师长责罚一顿。。 但唐玲儿因为是火龙真君的侄女儿,也是唯一的亲人,在火龙洞一众年轻弟子中地位极高,且为人秀美靓丽,青春活泼,更是不少男弟子的梦中情人,这才能拉到这些人陪她胡闹。 而且从实力上来说,这些人各个都是后天中的精英武者,实力不俗,也不会出什么太大问题。 但,事情就是这么变化莫测,几人在集镇前大约三里左右的一个衫林拗口被人伏击,对方人数虽只两个,却都武功强悍,超过他们这些圣地弟子,故而打的唐玲儿等人连连败退,若不是还能互相配合,使出阵法,只怕早就被一网成擒了。 这个躺在地上的年轻人在几人中武功最为低微,结果成了突破口,被那疑似邪魔道的男人打伤,阵法被迫,唐玲儿等人只能狼狈而逃。 他因为受伤,本以为必死无疑,却没想到那一男一女浑没将他当成一回事,目标直指唐玲儿,让他逃得一命。 这人也知道唐玲儿等人或许可以抵挡一时,却未必真能逃脱那两人的追击,只能找救兵帮忙。 而他也听火龙洞的长辈说过,孟家的孟昭以及孟川被派到云雾山下做准备。 而当日孟昭一招击败史思明的凛凛神威,更给他留下无比深刻难忘的印象,故而他强拖伤躯,不顾自身伤势加重,使轻功朝着集镇内赶来,并通过询问,找到孟家在集镇内的据点,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也得亏他们来的晚了一些,孟昭为了让雷家杨家投鼠忌器,特别宣扬曹家靠向孟家一事,同时树立门牌,收拢那些散修高手,积蓄实力,这才有门径可循。 同时集镇内风平浪静,少有乱斗发生。 不然早几天,只怕这人刚进小镇,直接就被杀红了眼的武者们击杀,根本找不到孟昭。 说完这些,年轻人想要挣扎起身,却做不到,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孟昭,祈求道, “孟四公子,我们火龙洞和孟家现在是盟友关系,不久后便将动身赶往这里。 而且唐师妹身份特殊,乃是我们真君的唯一亲人,不容有失,还请你立即派高手前去救援。” 第三百六十八章 担忧与安排 孟昭点点头,直接让他安心道, “你放心,此事我会处理,马上便会动身,你且先留在这里养伤,我会着人给郡城那边送信的。” 说罢,唤来门口侍立的两个武士,让他们将这年轻人带下去,寻找百草堂公孙家的医师为他疗伤,这才神色凝重的带着韩普和吕乐来到书房中。 提笔磨墨,笔走龙蛇,在雪白的纸上将火龙洞唐玲儿一行人遇袭一事讲述清楚明白,然后封存信封之内,交给吕乐道, “阿乐,你直接带着这封信回郡城交给大伯,让他尽快派高手过来,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吕乐接过信封,塞到袖中,有些迟疑,道, “少爷,这件事我们真的要管吗?依我看,这次真的极可能是邪魔道中人动的手,说是只有两个年轻高手,但未必没有先天武者在背后指使。” 火龙洞遇袭,袭击的两个人是很年轻的高手,虽然不入先天,但武道在后天乃是绝强一级,连火龙洞的弟子都大有不如,可见纵然是邪魔道中人,也必然是天才一流。 而且胆子这么大,吕乐觉得,对方至少也有七八分的底气应对来自火龙洞先天高手的报复打击,换言之,可能也有对等的战力。 这种情形下,贸然插手此事,孤身悬于云雾山下的他们未必能扛得住。 而且,因为力挺曹家的关系,孟昭现在也成了雷家杨家等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对方也是在寻找机会,想要下手的。 如此复杂的局面,吕乐实在不希望孟昭出手,对他们来说,安分守己,等待孟府高手到来,才是最好的选择,不动,就没有破绽,动了,很容易给对手机会。 韩普沉默片刻,倒是有些踌躇道, “可是此人进门前,不少人看到了,咱们总不能杀人灭口吧? 若是知道此事却引而不发,视而不见,到时火龙洞怪罪下来,少爷一样很难承受,不如少爷留在府中,我带人去看看。” 吕乐和韩普两个人之所以如此顾忌,原因就是邪魔道的出现,意味着云雾山下的形势可能出现新的变化。 邪魔道,乃是一个统称,代表着一群曾经的失败者,却也有着翻天覆地的伟力,孟昭之前也接触过几个邪魔道中人,比如石杰,比如魔蝠,武道都很强横。 而今邪魔道再现,针对的是火龙洞的唐玲儿,那么,会不会也是为了虎口夺食,想要借机掺和一手蛟龙卵呢? 这是极有可能的一件事,而这势必会对云雾山下现有的格局造成冲击。筷書閣 另外让他们比较担心的一点是,唐玲儿等人的行踪似乎一直被人掌控着,所以在离开郡城即将赶到云雾山下的集镇前,被人伏击,也不知是被人出卖了,还是对方的信息渠道真的如此强大。 不管是那一种可能,都代表着邪魔道的隐藏实力极为强大。 韩普打算自己带人去救援唐玲儿,目的就是将风险都担在自己这边,孟昭身处集镇之内,有先天高手保护,还有孟家的牌子护身,等闲人不敢妄动。 而就算真有危险,也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曹家,在曹演的护卫下,足以安然无恙,稳如泰山。 至于他自己,从被孟昭看重并培养的那一天开始,性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包括吕乐也是,如果孟昭真的有危险,他们只能牺牲自己,而给孟昭换取生路。 孟昭靠坐在木椅上,手上不知何时再度拨弄起了佛珠,眸中紫光炽盛,道, “此事非我不可,不然若叫韩普你带人去救,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反而会显得我懦弱无能,为人耻笑。 阿乐,我之所以让你亲自回郡城,便是让你将这里的形势原原本本的告知大伯,还有火龙洞,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对手,可能已经不止北宁侯府以及九渊门这类势力,让他们务必谨慎小心。” 其实孟昭倒不在乎外人如何看待他,什么懦弱无能之类的言行,更不会侵扰他半分的心境,但名声有损,带来的其他隐形伤害,却是他不能容忍的。 就如同曹湛和曹家,之所以能如此快的接纳并投效于他,除了本身足够出色外,过往的名声也起到一个极大的推动作用。 哦,将来人们一提孟昭,就是一个贪生怕死,让属下背锅顶债之人,谁还会投奔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呢? 名望,看似虚幻,实则却的确有着强大的影响力,让孟昭印象最深的便是前世汉末时代的刘备,此人百战百败,颠沛流离,半生蹉跎,之所以能屡屡崛起,有贤才猛将投奔,最终成就三分天下,根本原因就是皇叔以及仁义之名天下广为流传。 孟昭也希望有一天,自己端坐家中,便有天下英雄豪杰尽入彀中的美事。 至于危险什么的,孟昭倒也不是很在意, “而且你们大可放心,此次出行,我会带上石杰,曹湛两个,轻装简行。 石杰先天武道,剑气如虹,修为精深,而曹湛对于附近的山势地形,了如指掌,进退皆宜,不会有事的。” “少爷,那我?” 韩普清秀的眼眸中有着些许失落。 “你留在这里,派人给我盯住雷家杨家,还有九渊门,十二连环堡那些人。 一旦他们有什么异动,立马让咱们的人按照原计划撤到曹家那里。” 雷禀被断掉一只手臂,不会那么轻易就善罢甘休,之前是因为曹演的超高武力震慑,以及孟家的隐形威胁,这才没有动作。 如今若是知道有邪魔道中人显露行迹,而且极可能与孟家对上,说不准会动什么歪脑筋。 孟昭又想了想,除了遣人将石杰以及曹湛找来,又细细的安排了韩普几件事,务求准备妥当。 眼下的形势来之不易,他可是废了不少心力才营造出来,可不想因为一个意外事件就葬送掉。 至于唐玲儿那里,他只希望对方能多撑一会儿。 而且他觉得,鸣花楼时,方小侯爷都能有后手对付朱广喜,作为火龙真君的亲人,唐玲儿岂能一点底牌都没有? 而且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若能救下唐玲儿,足以缓和他和火龙洞的关系。 第三百六十九章 追踪与吃软饭 不多时,孟昭便带着朱广喜以及曹湛两人出门,朝着那火龙洞年轻弟子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正常来说,应该是骑乘乌鳞马比较省力,不过此时正逢天降大雪,狂风呼啸,迷人眼睛,地面湿滑,纵然骏马也是行路艰难,不辨方向。 反倒不如武者施展轻功身法来的方便,故而三人只以双足赶路。 不过三人武功最差的曹湛也是后天绝顶的身手,修行的大圣劈天功为天人神功,身法速度自然也是奇快,气脉也无比悠长,比之纵马奔驰还要快上三分。 纵然在如此恶劣天气出门,曹湛也是没有丝毫怨恨,反而十分感激孟昭对他的信任和看重。 毕竟连韩普和吕乐都不带,偏偏带他,这种气度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也足见其诚心信任,如何不令人感动? 孟昭所使的,乃是由照天镜推演融合而来的神龙百变,长途奔袭时,速度快,耐力久,且体表罩着一层龙形气膜,抵消寒冷的风雪冲击,使得他看起来极为悠然惬意,仿佛嬉游花丛。 曹湛的步法如山猿纵跃而驰,起落之间,便是七丈距离,机巧灵活,在苍茫山雪之间,宛若幽灵。 朱广喜的身法没什么特色,只是简简单单的踏步前行,却在脚下激起层层气圈白浪,迸发惊人的爆发力,催其向前,若非有意减缓速度,比之孟昭曹湛二人只快不慢。 开始时,还能沿路看到一些行人,带着骡马车队,于官道上往复,后来转入小道,就基本上不见人烟,只有孟昭三人独自行进。 且三人还能沿路察觉一些遗留下的痕迹,循路追去,纠正方位。 这都是那火龙洞弟子刻意留下以作引路之用,可见这人也是个心思缜密的。 不过因为风雪太大的关系,再多的痕迹,脚步,很快也被茫茫白雪淹没。 三人入目所见,便是数不尽的飘飞在空中的雪精灵,以及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皑皑白雪,若非有远处巍峨高耸,重重叠叠的云雾山作为屏障定位,只怕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也幸好孟昭此次带的是曹湛,这个从小到大便将云雾山下附近走的门清的人,纵然失去路侧痕迹,也能依照记忆与表述,朝着火龙洞门人被伏击的拗口追去。 来到衫林拗口时,因为历经一场激战的关系,西侧染满雪层的衫林栽倒不少,乃是被内家真力以及刀剑等利器催折而成,将附近的雪层扫的不成样子,衫林之外,还有数十块形状不一的碎裂石块呈扇形分布。 曹湛提着一杆雪亮沉重的大刀,轻轻一跃,落到那衫林之前查探一番,随即面色沉重的回来禀报道, “公子,情况不是很好,看样子被伏击的那伙人因为太过慌乱,竟然分散而逃,三个方向,一个是退回郡城,一个却是往云雾山前那边,还有一个是沿着那衫林深处,咱们怎么追?”https:/ 孟昭不晓得曹湛是用什么法子看出唐玲儿一行分成两队散逃,因为他并不擅长追踪之道,但他信任曹湛,知道他必然是有几分把握才会如此确认。 思忖片刻,也拿不定主意。 按照那火龙洞弟子所说,此行他们一共有六人,孟昭所熟悉的就有史思明,郑克邪,以及唐玲儿三个,人数着实不少,就算去掉找他求援的那个,还剩下五个。 究竟谁和谁一起逃,又逃往哪里,他根本不可能凭借有限的信息分析和猜测出来。 他并不是神,也有顾忌不到的时候。 谷其他人也就罢了,唐玲儿却是非救不可,不然火龙真君发怒,火龙洞生事,他这个被求援的人绝对讨不得好。 因为一个失去亲人,失去理智的人,是不会讲规矩,道理的。 不过孟昭也没有犹豫太久,便指派道, “三个人,一人一个方向,分开追,记住,其他人不要理会,只要救一个女孩,年纪比我小几岁,姿容秀美,有几分泼辣,那是当代火龙真君的亲侄女,也是唯一亲人,她若是有差池,我们都担待不起。” 曹湛这才知道为何孟昭冒如此风险前来救援,方正的脸上有些吃惊,又有些犹豫。 朱广喜也是目光一凝,颇有些动容,那火龙真君虽非宗师强者,但身为十三家之一的魁首人物,门下势力横跨多州,上达天听,下至武林,本身交游广阔,更被朝廷册封真君,这可不是好打发的。 同时朱广喜有些诡异的打量了眼孟昭。 他接触孟昭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可以说很短,但他对孟昭的了解却不少。 总觉得这家伙前来救援的动机不是那么纯,毕竟孟昭胆大包天,胸有猛虎,乃是人中之龙,绝非一个胆小怯懦之人,更不会因为畏惧火龙真君而将自己置身于险地之中。 反而,他觉得孟昭趋利避害的本事极高,巴巴的跑过来救唐玲儿,攀龙附凤的心思可能更重一些,这种心思他不能说一眼看穿,却也颇有心得。 想当初,他还在玉京龙庭之内当值时,也算是位高权重,有不少小太监向他示好,各种手段也是千奇百怪。 认干爹的已经不稀奇,想要将什么姐姐,妹妹,乃至老母嫁给他为对食夫妻的也不少。 没错,太监虽不能人道,却也长着一颗人心,会空虚,会寂寞,故而常有与宫女私下对食以解寂寞之事发生,朱广喜以往在宫内外便养着六个女人,,美人都是各个同时还有二十来个义子。 可惜,可悲的是,随着他逃出皇宫,被列为天刑堂的通缉要犯,女人,义子,纷纷受到牵连被诛杀,而今只剩下他孑然一人。 正因为有着丰富的被人讨好的经验,朱广喜才推断,孟昭有借此事经营与火龙洞关系的倾向,能不能成且不说,有这个想法,至少成功了一半。 而且朱广喜认为,孟昭这小子相貌英俊,仪表不俗,气质过人,足能吸引小女生的喜欢,再加上他出身也好,本身才能也非凡俗可比,那什么火龙真君的侄女儿,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岂能逃过这奸猾之辈的魔掌? 再联想到孟家向来有联姻的传统,诸如孟继祖与孔家,孟弘道与白头山,那么孟昭与火龙洞,也不是不可能。 综上,朱广喜这大太监自觉已经揣摩出孟昭此行的真正用意,也明白对他来说,救出唐玲儿,乃是一步极为重要的动作。 从内心深处来说,朱广喜是比较赞同且欣赏这种心里的,凭本事吃软饭,不丢人。 而若孟昭真能成功,对他而言,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毕竟两人现在关系不差,便道, “你放心,若真能遇到那女娃,我会帮你救下她的。” 第三百七十章 隘口恶斗 孟昭见曹湛没有说话,而且神色中颇多踌躇犹豫,知晓他心中所想,道, “曹湛,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相反,你自己却要多加小心,那疑似邪魔道的两人根基不俗,战力超绝,若是事不可为,便以保全自己为先。” 曹湛一琢磨,倒也是,那日切磋,让他真切了解到孟昭的武功之强,在后天武者之中可谓罕逢敌手,根本不需要他去保护和担心。 所谓的贴身护卫,象征和安抚意义更多一些,而不是真的要他寸步不离。 “是,公子,我晓得轻重。” 于是三人分配好路线,武功最高的朱广喜往云雾山方向搜寻,曹湛往郡城方向追踪,而孟昭折中,往衫林深处追去。 而不管有没有收获,最后都要回到那衫林拗口处汇合,若天黑后仍无踪影,便回集镇内等高手来援再做打算。 嗖嗖嗖,迎面的冷风如刀,拍打而来,于半空飞跃的孟昭却毫无所觉,毫发不起,只因他身前有一道无形气龙环绕身躯,使之水泼不进,风吹不入。 此时孟昭宛如人猿泰山,在冬雪重重的林间飞掠而过,与泰山以手攀跃不同,孟昭乃是使提气轻身的功夫,足下弹踩这些不知生长多少年的衫树树干,借力转折腾空,一路掠过,身后尽是扑簌簌的落雪如缤纷而坠。 大约疾驰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孟昭再度见到激战交手留下的痕迹,且在一个三丈高的衫木上,看到一块色泽鲜艳的碎布,应是女子衣衫残留,也不知道是唐玲儿的,还是那伏击火龙洞的那女高手,心中大喜,知道极可能找对了方向,继续前行…… 衫林尽头,一个宛如葫芦入口的狭窄隘口后,是一片放眼所及,天地一线的平野之地,此时遍布积雪,宛如北极雪川之地,飞鸟绝迹,走兽不生。 而一条被冰封的小溪旁,孟昭苦苦追寻的唐玲儿此时正脸色惨白,满是绝望和懊悔的手持一柄秀气翠剑,靠在已经只剩下半条命的史思明身旁。 她穿着一身石榴红色的艳丽衣裳,身段袅娜起伏,体态翩翩,一张略暗的俏丽脸蛋上红艳艳的如熟透的苹果,美则美,却如困笼之小兽,仓惶不安,睫毛忽闪带着几粒冰珠。 而那个一再被孟昭挫败的火龙洞嫡传弟子,此时靠在一块半人高的巨石边,面如金纸,目光涣散,胸口渲染几朵血色梅花。 天穹上连绵坠落的雪花打在他的发间,染白双鬓,看起来无比的苍老虚弱,随时就要咽气一样。 唐玲儿一边用自己的贴身手帕为史思明擦拭嘴角血迹,一边呜咽悔恨道, “师兄,若不是为了救我,你断不会受如此重伤,一切都是我……” 史思明痛苦万分,却又无比怜惜的看向身旁少女,咳出血后,强笑道, “师妹无须自责,是我等本事平庸,武功低微,这才让师妹陷入险境。 待会儿我还能用一次玄火破禁妙法,燃烧三成精血,爆发绝命一击。 届时,师妹你就抓准时机,朝这隘口之外跑,我相信郑师弟也会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 两人身前的空白平地上,道士打扮,面上有一条长疤的郑克邪正穷尽一身所能,将柔云荡日剑诀的精妙之处尽数使来,内息浩荡充塞经脉,剑气如春蚕吐丝,丝丝缕缕缠绕化作一道剑云,盘绕在身躯四周,与一个身穿藏红色棉袍的高手缠斗在一起。 他的剑法以柔劲为主,却又快如奔雷闪电,犀利的破空声,如虎啸龙吟,在旷野之上回荡不绝。 只是,表现的如此声势浩大的郑克邪,却明显落入下风。 谷满头大汗淋漓,热气蒸腾一下,头顶便冒出尺长白雾,与落雪相交后,雾气愈发扩散,形成一道奇景。 与他交手的那人戴着帽兜,看不清样子,身材也普通,甚至有些矮小。 不过武功却是一等一的高明,一双手掌堪比金铁,赤红如霞,拍拦截推崩等等招数劲法朴实无华,偏偏蕴含阴毒无比而又雄厚难当的气劲,打的郑克邪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kuAiδugg 那好大的剑风气势,不过是强催内息以抵挡那阴毒气劲而被逼使出来的。 空耗内力,而并无实用。 错非郑克邪还深谙几分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的妙法,只怕早已经败下阵来。 而在已经冰封了的小溪之上,立着一个身披名贵白狐裘披风,肤白若雪的女子。 只见她长着一张巴掌大小的瓜子脸,粉面桃腮,一双眸子秋水为神,水汪汪的含情脉脉,配上如琼玉的小鼻,红润的小嘴,明明年纪不大,偏偏给人一种魅惑众生的妖冶之感。 眸光一放,便勾魂摄魄,连大地之上的山川湖泊也为之倾倒。 这女子见同伴对郑克邪久战不下,颇为不满,脆声如莺啼道, “许癞子,莫非今早没吃饭吗,怎么对付一个小小火龙洞弟子,花了这么长时间也拿不下,看来你那魔尊殿候选圣子的名头名不副实啊!” 她的声音明明不大,却因为含内气传播,极为清晰的回荡在场中数人的耳边,叫双方之人都是气的面红耳赤,怒火大盛。 如唐玲儿,史思明,郑克邪三人,是因为自家被小瞧,火龙洞乃是当世九姓十三家之一,武道之圣地,他们作为圣地弟子,无一不是资质不俗,武功根基过人之辈,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将他们说成小小火龙洞弟子,简直嚣张到没边了。 而那正压着郑克邪打的人也是气的快吐血了,先是被叫最厌恶的称号许癞子,又嘲讽他武功不济,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火龙洞之人不论是根基,还是武学,的确都不如他,但好歹也是名门大派调教出来的精英,功法又对他的魔功有几分克制化解,绝非无能之辈。 当即吼道, “小妖女,休要乱我心神,此人剑术不错,本圣子见猎心喜才陪他多过几招。” 话音落下,只见他周身气势大盛,如红霞附着的手掌之上气芒更炽盛几分,使了个妙招,逼得郑克邪手忙脚乱。 而后这男人怒喝一声, “撒手。” 便见到郑克邪手中的宝剑高高抛飞而起。 还没来得及撤身,一道凶猛无比的掌力已经拍到他胸口之上。 第三百七十一章 百无禁忌 纵郑克邪周身密布护体气劲,但本身修为便不是那人的对手,又切切实实的挨了一掌,只觉一缕诡秘阴毒的内息化作千千万万的毒虫自胸口处扩散开来,他的剑气护身之术完全抵挡不住。 当即被打飞到数米高空之上,热腾腾的鲜血喷洒,竟将从天空坠落的晶莹洁白的雪花染红。 最后重重落地,溅起飞雪,抽搐之间,气息已经极为微弱。 史思明以及唐玲儿两个看着这一幕,又是吃惊,又是绝望,还有许多伤感。 哪怕郑克邪与史思明再为不睦,明争暗斗,终归是多年的师兄弟,总归有几分真感情在。 唐玲儿眼眶润湿,顾不得史思明,提着碧绿的秀剑冲上前,将郑克邪扶起,细嫩的白掌轻轻按在郑克邪身后,为其输送内力,却只觉输多少,便散多少。 仿佛眼前之人是一个四处漏风的破房子,根子已经烂了,如何补也无济于事。 且郑克邪体内还有一股盘踞不散的阴毒劲力顺着唐玲儿的手掌蔓延传播,好在唐玲儿所修武道乃是火龙洞的绝顶神功之一,咬咬牙,很快将其驱散。 却对郑克邪的伤势无可奈何。 而且唐玲儿纵然不善医道,也能看出郑克邪已经气若游丝,回天乏术。 如今只剩一口气吊着,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殒命。 一时间,唐玲儿悲痛万分,眼眶中的热泪再也忍不住,顺着娇嫩的脸蛋滑落,秀美的眼眸遍布血丝,多了几分狰狞。 抬头愤恨的看了眼打伤郑克邪的那人,轻喝一声,持剑朝着对方刺去。 唐玲儿的剑术虽不如郑克邪精湛,却也颇有三分韵味,剑法优美,迅捷而流畅,剑路如天空中翱翔的飞鸟,嗡嗡间,如成百上千的鸟儿扑腾着翅膀,朝着敌人啄去。 “雕虫小技。” 那许癞子大喝一声,挥手间扫出一道弧形的黑红相间的凝练气芒,招数平庸,却势大力沉,瞬间将剑劲化作的百鸟通通震碎。httpδ:/m.kuAisugg.nět 强大的力道,更让唐玲儿的娇躯连连晃动,握剑的手渗出点点血丝,咬着薄唇立在原地调息,虽娇弱,却自如凌寒开放之梅花,高洁不屈。 那被妖娆少女称作许癞子的男人两眼放光,喉咙蠕动,不由自主的搓了搓双手,一副猥琐龌龊的样子,看着秀丽青春的唐玲儿,以及那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不由得起了色心,嘿嘿一笑道, “小美人,哭什么,你那两个死鬼师兄武功不怎么样,估计那方面也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死就死了,不死也没用。 待你当了本圣子的女人,就知道欢喜和快乐的滋味了。” 他年纪也不大,但身处邪魔道之中,少年时已经精修魔功,于男女之事极为精通,一眼瞧出那史思明和郑克邪都喜欢唐玲儿。 于是动了歪脑筋,打算待会儿当着两个男人的面,将唐玲儿将少女变作少妇,一边听着少女凄厉哀怨的惨叫,一边看着两个男人心如死灰的绝望,那该是何等畅快的感觉。 尤其是唐玲儿,一副威武不能屈的神情,让他心火大盛。 他这个人还就好这一口,喜欢征服高傲的女人,那种吓一吓就贴上来的贱皮子反而让他厌恶,提不起兴致。 至于唐玲儿的身份,以及她身后的火龙真君与火龙洞,根本没被他放在心上。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代王,在不少邪魔道人心中,当今天下的九姓十三家,只有聊聊几家值得敬畏和看重,其他不过是沾了开国之功的光,论起底蕴实力,未必有多强。 火龙洞就是那底蕴不足的宗门之一,放到中古时代,根本排不上号。 且邪魔道的人本就是无法无天之辈,别说唐玲儿,就是换成大帝北堂盛的女儿,他一样敢染指。 “啊,狗贼,你敢碰师妹一根汗毛,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郑克邪气若游丝,整个人混混沌沌,意识已经不清,听到如此放肆之语,并没有反应。 倒是史思明被气的吐血,一口牙齿都快被咬碎了,死死瞪着那人诅咒道。 暗中,他已经在提聚元气,施展玄火破禁功,积蓄力量,做好搏命一击的准备。 这也是他能为唐玲儿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一招过后,他必死无疑,只能祈祷师妹能吉人自有天相,逃脱魔爪。 内心深处,则不自觉的想到了孟昭,这个一度令他又恨,又嫉的男人。 此时此刻,他若能有孟昭那近乎后天无敌的武学与气魄实力,何惧此等宵小邪魔的侮辱轻视?早就将其斩杀,以其头颅作酒樽,畅饮血酒了。 那许癞子听到史思明的愤怒诅咒,不怒反喜,哈哈笑了几声,拍掌道, “好,好,你越这么说,本圣子越要看看,动了你师妹又能如何? 我想想,有了,等玩的差不多,便将你这师妹给剃个光头,送入尼姑庵当尼姑如何?待本圣子起了兴致,再去宠幸几番。 至于你嘛,死则死了,若真能化作厉鬼找来,本圣子就让你再死一次。 你当人时不时本圣子的对手,做鬼了,一样要被我踩在脚下。” 此人也果然是邪魔道出身的凶人,百无禁忌,什么神佛妖鬼,尽都吓不住他。 能降服他的,只有实力,只有无可匹敌,让他畏惧的实力。 而其为人行事,看起来也颇为凶邪,绝非善类。 若真落到他手中,必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悲惨结局。 唐玲儿虽一直持剑调息,恢复被震伤的经脉,却一直关注那邪魔道的一男一女,听到男人的话,身躯颤了颤,满面死寂。 她虽是少女之身,但绝非不谙世事,知道若真如对方所言,自己的后半生怕是真的难以启齿,眼前不自主的闪过一个男人的面容。 她虽从小和史思明郑克邪两人相处,长大,是青梅竹马,但对两人也只有兄妹之情,而无男女之意,反倒是那个只见过几次面,却让她难以忘怀的男人几度出现在少女的绮梦之中。 这是懵懂青涩,却又真挚可人的初恋,暗恋。 罢了,尽管他不知晓,我却要为他守住贞洁。 心念一动,少女有了打算,伸出一只手掌,雪花落在手心处,很快融化,冰冰凉凉。 随即,少女提起手中的秀剑,剑身横在白皙修长的颈前,凄美一笑。 竟是有了自刎以保清白的打算。 第三百七十二章 命绝 史思明见状,心急如焚,精神震荡下,竟然又吐出一口鲜血,连呼不可。 他虽知眼下形势已经万分严峻,若无意外,唐玲儿势必会落入敌手,他搏命一击所争取的机会,也只是自欺欺人,但叫他眼睁睁的看着唐玲儿自刎,也是决不能接受。 不但史思明,就连那许癞子,以及站在冰封的小溪之上的妖娆少女,也是被吓了一跳,两人均是不曾料到,如此年少,未曾经历人世繁华的少女竟然如此烈性,有敢于自杀的勇气和决心。 事实上,能直面死亡的终究是少数,好死不如赖活着,也代表绝大多数人的思想,向生畏死,乃是人之常情。 且唐玲儿若真是自刎于此,他们此行的任务可就彻底的失败了,想要从火龙洞以及孟家火中取粟,谋取蛟龙的打算也会彻底落空。 到时候,还会彻底惹怒火龙洞,说不定那位在山上已经清修多年企图冲击宗师的火龙真君,也会为此出关下山,追杀他们。 那妖娆少女娇俏一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向唐玲儿,风情无限, “唐姐姐莫要冲动,许癞子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他哪有胆子对你无礼? 我等只是请唐姐姐暂时做客几天,借此和火龙洞做些交易。 在此期间,绝不会伤害唐姐姐的,甚至你的两个师兄,我们也会竭力救治,不会害了他们。” 此女话中倒是有几分可信,点出他们所以伏击并掳掠唐玲儿,乃是为了胁迫火龙洞,因此不会伤害他们,同时还运用了魔门大法,施加精神魅惑,借助声音向唐玲儿以及史思明两人的心灵种下信任的种子,无声无息间,乱人心神,宛如妖术。 一时间,本来刚烈的唐玲儿生出几分犹豫,心内柔软一面被触动,尤其想到两个师兄若是因为自己而死,纵然九泉之下也难以心安,手中秀剑不知不觉放下几分。 许癞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恼怒,却又担忧再度激起唐玲儿的逆反之心。 不着痕迹的往前踏了一步,黑靴将积雪压成一个雪堆,还没等唐玲儿反应过来,黑影幻化,暴起冲出,单掌劈出一道的浓密掌劲,形如细刃一般切碎空气以及飘落的雪花,转瞬即至,当啷一声打飞唐玲儿手里的碧绿秀剑。 同时宛如大鸟一般张开双臂扑向唐玲儿。 一时间,这从未经历过如此险境的大小姐竟呆呆的愣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反倒是隔了一段距离的史思明怒吼一声,积蓄良久的力量从体内爆发。 只听呼啸一声,滚滚赤色气浪将漫天飘雪化成水雾,沿着笔直的通道,裹挟着史思明的伤躯冲向许癞子,目中满是疯狂的杀意。 诚然,许癞子可以快史思明一步,将唐玲儿控制在手中,但他势必要承受史思明的绝命一击,即便不死,也要残废,这是许癞子所绝不容许的。 故而他竟凌空运气,仿佛树叶一般,随风而动,转折身躯,藏在帽兜下的嘴角冷笑着冲向史思明。 两人于半空中爆发激烈的战斗,空气碎裂爆破的声音不绝于耳。 史思明以火红的掌劲化作漫天火海,穷尽所能,爆发最璀璨,最绚丽的光亮,燃烧出一朵即将熄灭的生命之花,玄火真经已经是他此生所能催运的最高境界。 一时间,许癞子竟感觉到丝丝吃力,对方的掌法密如骤雨,眼前所显的竟是数十上百只手掌,虚实难辨,且攻势凶猛如大海浪潮,绵连不断,节节高涨,又带着阴毒灼热的气劲冲击。 以他身兼赤手魔功以及邪心七轮经两门魔门大法的不世根基,竟然也隐隐被打伤的迹象。 不过,他并未有丝毫的惊恐,反而冷笑着,严防死守,如看死人一样看着将如流星一般即将陨落熄灭的史思明。 对方这是用了爆发性禁招,提升实力,故而强大许多,乃是自残自杀之法。 他根本没必要与此人相争,只要拖过对方的强势期,这人便将散功而死。 至于唐玲儿,,已经是他毡板上的肉,跑不掉。 也就是十个呼吸左右的时间,许癞子哈哈大笑过后,回身从空中飘然而落,得意且阴森的看向那俏生生的少女,脑海中想着炮制她的法子。 史思明同样双足落地,背脊挺直如长枪大剑,宽厚的身躯稳如大山,周身腾腾热劲仍未散去,当雪花落到他身体四周时,直接被融化成蒸汽,聚在一起,最后飘成白雾,恍若天上仙人。 唐玲儿不知底细,还以为史思明大发神威,压制住敌人,有了生路,迈着小步惊喜的奔向史思明,刚刚来到近前。 却见到史思明浑身上下爆发出惊人的血雾,啪啪啪的炸裂声响过后,轰然倒地,将附近整片区域都染红,且再无任何生者气息,竟是先郑克邪一步散功而死。 且死状也无比凄惨,血液流干,肉身萎缩,竟然凭空矮小许多。 唐玲儿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扑到史思明的尸体边上,哭叫道, “师兄,师兄,你起来,不要睡,不要吓唬我,你难道忘了自己说的,等练成先天武道后,还要找孟昭比武,赢过他吗?” 声声鸣泣如杜鹃啼血,让人闻之不由生出恻隐之心,毕竟那哭诉的主人是个如此可爱美丽的少女。 但许癞子不同,他是个邪魔,不是因为他出身邪魔道,而是他本人已经入魔道,心内有着迥然于常人的欲望。 唐玲儿哭的越伤心,越痛苦,他心中的喜悦便愈多。 唯一可惜的是,不能在那男人面前玩一玩这个女人了。 踩着细冰的妖娆少女却连眼神也不眨一下,轻轻捂嘴一笑,眉眼风情万种的白了下许癞子,嘲弄道, “差点阴沟翻船,许癞子,待下次去魔尊殿,定要将你今日的表现好好说一说。” 形色间竟是铁石心肠,没有丝毫恻隐之心。 许癞子脸色一黑,本来开心的心情也回落几分,哼了一声,不予理会。 眼中精光一闪,就想上前将那少女抓住,好好玩弄。 却猛然间立住不动,整个人后背哇的一下冒出冷汗,神色极为凝重。 杀气,是一股极端霸烈,强横,让人足以心神错乱的强大杀气袭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出现与安全感 不单是许癞子察觉到,在那小溪冰层上立着的妖娆少女也是神色一变,抬起纤纤玉手,抚起耳边散发,以掩饰自己的异样。 实则她并未感受到那股极短霸道雄烈的杀意,而是在某时某刻,莫名其妙的产生前所未有的触动,只觉身体内气血翻涌,体温上升,心脏如小鹿乱跳,像极了话本小说中遇到心爱之人而情难自制的女子。 水汪汪的眸子含着无限的春情,迷蒙如三月的晨雾,竟是前所未有的心动。 然而事实上,这妖娆少女子虽有为数不少的爱慕者,不乏邪魔道的年轻才俊,却从未有一人能入得她的法眼,自然谈不上心动。 不,准确的是,并不是心动,而是身动,是源自身体里的血脉的力量。 而如今这番表现,叫她无所适从的同时,又隐隐回想起什么,心中震动。 许癞子则并未发觉这妖娆少女的异状,整个人都被一股浓烈的气机锁定,根本不敢妄动,那种霸烈强势的杀意实在非同一般,让他羞恼不已,强忍住那一丝丝的惊悸,朝着四方看去。 却只见天上地下一片皆白,丝毫不见那杀气主人的影子。 他满腹疑惑,有了怀疑,转头看向距离他不远处的妖娆少女,却见对方呼吸急促,美目泛雾,腮生红晕,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不由得大惊失色道, “小妖女,你作甚,这里可不是你发骚的地方,小心一点,有对手来了。” 他话音刚刚落下,猛然回头,凶戾的眼中倒映出一个陌生的身影,却是唐玲儿身边不知何时竟多出一个男人来。 纵然风雪阻隔视线,依然能看出,那是一个极高大挺拔,英俊不凡的男人。 这人自然就是孟昭了,紧追慢赶,终于找到正主,可惜纵然身怀绝顶身法,也不能瞬移到唐玲儿身边为她解围,不得不隔着老远距离,以龙威手段糅合杀气向这许癞子施压。 使其心生疑窦,争取时间,这才及时赶到。 “唐姑娘,你没事吧?” 孟昭目光所及,已经将场上的形势扫入眼底,掌握的八九不离十。 念头一动,踏前一步,来到唐玲儿的身侧,微微前倾,故作关心道。 很明显,唐玲儿三人和其他两个师兄弟分散后,且战且退,被追到这里。 史思明已经力战而死,浑身精血四散,想来是用了什么爆发性禁招提升实力。 而在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郑克邪也是气息微弱,行将就木,离死不远。 由此可见,若非他及时找到唐玲儿,只怕这丫头的下场不会太好。 尤其是看着许癞子那凶邪的气息,不似善类,极可能清白不保。 同时,史思明的死亡,也让孟昭震惊之余,产生数不尽的复杂和怅然之念。 可以说,他真正意义上的在这个世界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攫取第一波声望,正是从击败史思明开始的。 其后,他对这个火龙洞的弟子其实也颇有欣赏,认为他虽不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绝顶天才,但并不妨有成就先天高手的潜力,甚至一度有心将其收归所用。 为此,还特意定了一个赌约,在火龙洞,孟家,赵家一众长辈高手面前作证。 按照孟昭所想,如果一切发展顺利的话,等史思明成就先天,再度寻他交手,落败后所有的傲气被磨平,未来必然是他麾下的一个中坚高手。 不说独当一面,充实势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可惜,现在随着史思明的夭折,一切成空,由此可见,世事难料,也并非一味由他主导。 他的气运虽然惊人,屡有奇遇,且能多番击溃对手,获得好处,并不说明他就一定会无往而不利。 当然,此人死亡,也仅仅只是让孟昭的思绪颤动一下,随即便不起波澜。 毕竟从现实来说,史思明和孟昭并无瓜葛,反而颇有相冲之处,交情也谈不上多少,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郑克邪也是同样道理。 唐玲儿本已经万念俱灰,充满绝望,只觉天地之大,山河之瑰丽,却没有她的未来所在,想必日后定是生活在屈辱和痛苦之中。 精神浑浑噩噩,念头蒙昧无知,整个人的感觉,感知,都迟钝到极点,连身边多了个人都没有察觉到。 错非孟昭使法子阻碍了许癞子向她动手,想必此时已经被人抓住。 就在这种孤苦无依,看不见任何希望的关口,一声轻轻的,温暖的关切,让唐玲儿整个人活了过来,眼神重新变得灵动富有生机,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欢喜,胸膛之内也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焰。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声音了。 明明语气很温柔,声音很小,却如金玉一般铿锵有力,熟悉中带着让人安心,暖心,顺心的力量。 唐玲儿缓缓的转头,秀丽的脸蛋一片苍白,瞪大清澈明亮的眼睛。 纵然风雪袭来,打的满面生疼,眼眸发涩,依然不肯眨眼,就那么痴痴的望着孟昭。 她从未想过,在自己人生最无助,最绝望,最失落的时候,会是自己暗恋,爱慕的男人,如天神一般出现在面前,给予她最渴求的问候和关心,还有浓浓的安全感。 唐玲儿知道,自己完了,彻底沦陷了,如果说以往对孟昭是憧憬与向往居多,喜欢只占据极少一部分,那么现在,她算是无可救药的爱上对方了。 本就有那么多的好感,又是在心灵空虚,孱弱之时,遭遇英雄救美,感激,爱慕,依恋等等情绪交织,让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接受第二个男人。 怔怔的看着孟昭数息时间,唐玲儿再也忍不住,泪水再度涌出眼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扑向孟昭,死死的抱住,不松手。 孟昭倒是被唐玲儿的生猛表现给吓了一跳,本能的就想避开,不过他很快压下这个念头,接受了少女释放的依赖信号。 反手搂住柔软温热的娇躯,手掌在唐玲儿的粉背上轻轻拍击,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她。 “乖,没事了,有我在,没人会伤害你的。” 唐玲儿带着哭腔,将一张脸孔死死埋在孟昭的胸膛上,只觉又宽阔厚实,又温暖有力,这辈子都不想松开。 嗅着男人身上淡淡的桂花清香,心灵前所未有的安宁。 娇憨的嗯了一声,便不再想其他。 孟昭感受着少女的依恋,心中毫无波动,眼底却闪过一抹紫光,嘴角带着阴谋得逞的得意笑容。 本以为会费一番手段才能将丫头片子握在手中,想不到竟如此顺利。 真是天助我也。 第三百七十四章 神龙百变 另一边,许癞子见到唐玲儿投怀送抱的一幕却是差点气吐血。 本以为那火龙真君的侄女儿已经是自己的掌中玩物,日后随自己摆弄,却没料到半途杀出个程咬金来,一看两人那腻味的模样,十有八九早就产**情了。 一时间,许癞子只觉自己眼皮直跳,头顶冒着绿光,瞪着孟昭,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喝他的血,用世上最酷烈,最残忍的刑罚来折磨他。 从来只有他绿别人的时候,何时有人敢来抢他的女人?不想活了么。 邪魔道的人,脑回路有时候就是这么清奇,不讲道理,明明唐玲儿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却被他当做自己的女人,所以通常不为世人所容,一经发现,大家都是大肆打压捕杀。 那面色潮红的妖娆少女看着这一幕,本来迷蒙如江南烟雨的水眸顿时云歇雾散,闪过一丝寒芒,冷冷的看着唐玲儿,毫不遮掩目中的杀意。 同时又有些惊奇和诧异的望向孟昭,不自觉的扭捏手指,仿佛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生物一般。 过来了好一会儿,许癞子再也忍不住了,尽管孟昭看起来高深莫测,实力不俗,但也只是一人,何况他见多了虚有其表之辈,自有胆气横生,喝道, “你们抱够了没有?小**,竟敢在本圣子面前和他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今日必将让你受尽万般折磨。” 孟昭抱着唐玲儿,也是十分享受,毕竟一个香喷喷的美少女揽入怀中,还死心塌地,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大大得到满足,闻言,瞥了眼对方,垂首靠在唐玲儿的耳侧,轻声问道, “玲儿,此人就是害了史少侠的凶手吗?你可知道他的来历?” 唐玲儿这才从自己营造的那虚假的世界中挣脱出来,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向孟昭,满是痴缠,小声道, “就是他,此人武功极高,听那边那个女人说,他好像叫许癞子,是魔尊殿的什么候选圣子,你要小心。” 孟昭神色一动,他最早是从吕忠和吕乐父子口中听过魔尊殿,乃是如今邪魔道的一宫三道五邪宗之一,曾被大雍太祖北堂恭联合当时正道高手追杀过,重击之,后来销声匿迹许久,直到近些年才重新活跃起来。 魔尊殿,五邪宗中排名第二,活跃在中古皇明时期,但有不少人怀疑,魔尊殿的前身,乃是上古时代一大顶级势力,拜魔教的遗留,是被人皇轩辕击破的天魔宫附属势力。 此传言真假不知,无法辨别,但至少在如今这个时代,魔尊殿算是邪魔道中少有的能拿得出手的势力,虽声望远不如九姓十三家,实力未必差了多少。kuAiδugg 而圣子,乃是魔尊殿仅次于魔尊的少尊者,未来极可能承袭大位,成为新一届的魔尊,候选圣子,则是有竞争这个位置的资格,却还没有成功的人。 根据孟昭了解,邪魔道的圣子地位极高,外出时,一般是有护道人在一旁保护,以免圣子夭折,且护道人多是圣子的直系亲人或师门直系长辈,关系密切。 护道人一般不会干涉圣子的行为,只有当圣子遭遇危险时,才会现身相救。 孟昭并不知道他从孟家渠道了解的这些信息是否准确,但有必要小心一些。 眼前这个许癞子武功其实并不放在他眼中,关键是他为候补圣子,那么会不会破例有极高明的护道人在一旁守护呢? 这才是孟昭真正担忧和感到棘手的地方。 唐玲儿的声音虽然很小,且风雪越来越大,呜呜呜的狂风吹个不停,更将声音掩盖住,偏偏许癞子的耳力极佳,又全神贯注关注两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谷小妖女叫他许癞子也就罢了,这女人也敢如此,气的鼻子都歪了。 大吼一声,朝着孟昭隔空拍出一掌。 含恨一击下,黑红交加的掌劲透体而出,化作一团巨蛛般的幻象扑来,愈发凶顽霸道,蕴含无限杀机,吓都能吓死人。 赤手魔功乃是魔尊殿的秘传顶级武学,既然名为赤手,自然是手上功夫为主。 许癞子从小到大,不练剑,不练刀,专注一对肉掌,可谓千锤百炼。 故而他非但一双肉掌练得如钢似铁,刀剑难伤,隔空掌力也是炉火纯青。 虽非先天武者,但后天内息极端凝练,借助精妙掌法,掌力化形,竟隐隐有了几分先天武道法相的威能。 手揽着唐玲儿纤细柔软的腰身,孟昭纹丝不动,冷哼一声,足下狠狠一踏,轰的一声朝着四面飞溅起飘散的雪花,且气劲运转,如臂指使,明明就在不远处的史思明尸体,竟然没有丝毫被飞雪溅到的迹象。 体表更腾起一道龙形气劲,龙首狰狞,长有丈许,人腿粗细,环绕灵动,呼啸一声朝着那煞气滚滚,形如巨蛛的掌劲张牙舞爪冲去,形如真龙。 神龙百变乃是以腾龙战法为主推演融合而成,虽然是以身法步法为主,依然有斗战的底子在,而最精深奥妙的一点,就在于凝练护体龙劲。 这龙劲看似简单,实则极为艰涩,修行起来更是非天赋异禀,悟性过人之辈不能入门。 其内蕴含有三重力量。 一重为肉身细微颤动而凝聚的圆劲,圆坨坨如旋转的陀螺,将撞来之物以精巧无比的力道弹开。 一重为武者内息凝练的赤龙劲,凝聚龙气千变万化以及赤旗令霸道火行之力。 还有一重,则是龙劲生成之后,与空气接触,无声无息间吸纳的极微量的天地元气加持的元劲。 大幅度增持神龙百变凝练的龙劲威力与强度。 这份本事本该是先天高手才能使出的,不过借助神龙百变的精妙心法,以及孟昭对此功的深邃理解,竟能破开几分禁锢。 所以说,休要看孟昭只是一踏脚,便踩出一条龙形气劲,实则那也是蕴含数不尽高明武道的强招。 龙劲与化作巨蛛的掌力很快纠缠在一起,明明是笔直的对冲,力强者胜。 偏偏因为两人的武道高明,根基强横,内中自有百般变化,竟然如同活物一般在半空中斗起。 真龙斗巨蛛,也是一场好戏。 第三百七十五章 老虎变猫 不过片息时间,龙形气劲终究是技高一筹,将那巨蛛掌力缠磨一空。 盘旋舞动着粗壮的身躯,犹如实物一般摇首摆尾,再度朝着那许癞子冲去。 许癞子心中大惊,凝重之余,再运魔功,掌中赤红霞光流淌闪动,挥赫间迎向那击破他掌力后,仍未有多少变化的龙劲,又连出三掌,使了个叠劲,怒喝连连,方才抵挡下来。 这一幕落到那始终在一旁看戏的妖娆少女眼中,眸中闪烁清光,若有所思。 那许癞子则是被震退数步后,满脸不敢置信,又多有忌惮的望向孟昭,疑道,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来此多管闲事?报上名来。” 不怪他气势低迷,胆寒畏惧,属实是孟昭的那信手拈来一招便差点让他歇菜的武功过于惊人,简直不似后天武者,这才开口询问,想要窥探其来历。 而且看着孟昭身材高大健硕,相貌英俊神武,紫瞳紫发,颇有异相,不免自惭形秽,同时产生丝丝的嫉妒和怨恨。 也不是许癞子自吹自擂,他在魔尊殿年轻一代中,也是排名前几的后起之秀,天资极高。 在师长的建议下,主修赤手魔功,兼修邪心七轮经,非但凝练一身雄厚无比的魔劲,且打通体内三大隐轮,贯通九个隐秘窍穴,贮存魔元。 使得自身根基为寻常武者的三倍之多,举手投足间,都可催敌杀伐,厉害无比。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可能与那些变态怪才争夺魔尊殿圣子之位,虽然希望不大,好歹也证明了他的实力,潜力,不是那种小杂鱼。 也所以,许癞子向来有种小觑天下英雄的高傲思维维,便如史思明,郑克邪两个火龙洞弟子,于他眼中所见,心中所想,不过尔尔。 但,却万万没有料到,还没等陶醉多长时间,直接就被人一巴掌给扇醒了。 对方就那么轻轻一跺脚,且是防守躲过进攻,竟差点让他抵挡不住,很难想象对方的武功究竟有多么强悍。 不单是武学的玄妙强悍,也是根基的无比雄厚。 他在史思明郑克邪两人面前是老虎,但在孟昭面前,却只是一只调皮的猫儿。 老虎变猫,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依然搂着唐玲儿,安抚她依旧敏感忐忑的心灵,孟昭双眸迸发紫芒,冷冷道,kuAiδugg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有什么手段,继续使出来吧,死也要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那股子睥睨无敌,雄霸天下的气势,简直搅动风云,有那么一瞬之间,许癞子还以为这年轻人乃是不世出的宗师强者,恨不得立即跪舔下来,求个活路。 不过他到底是魔尊殿年轻一代的强者之一,所修邪心七轮经更能淬炼一颗邪心,凝练隐脉七轮,精神手段极难撼动。 也就是孟昭如今对龙威的开发运用愈发娴熟精湛,结合自己本就超人一等,熔炼前世今生两个灵魂的精神力量,才能使其差点跪地求饶。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许癞子才愈发的忌惮孟昭。 根基无比雄厚,武学也是一等一的绝世神功,还他娘的有着超出他的精神力量,懂得精神武道,这简直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短板的怪物,该如何是好? 许癞子固然狂傲,却不傻不蠢,反而聪明的很。 意识到自己十有八九不是这紫眸之人的对手,顿时起了心思。 他倒不是要逃,毕竟此行的目标可是唐玲儿,任务若是完不成,回去后免不了被责罚,故而打算将目光投向始终观望的那个人。 “小妖女,此獠凶猛,武道强横,非个人所能匹敌,你我联手将他做了,等杀了他,夺回那女人,咱们才不会被上头责罚。” 孟昭心中一动,目光也是瞥向那妖娆少女,见她独立于风雪之中,秀发飞舞。 明明长得清纯漂亮,偏偏给人一种妖冶成熟的气息。 所谓的又纯又媚,指的大概就是这种人。 论相貌,可能和唐玲儿差不多,属于仅次于孟蓉那个级别的美女,论吸引力,那可不是唐玲儿所能比的。 因为很明显,这女人练了媚功一类的武学,一举一动都引诱男人,使之疯狂。 孟昭精神凝练,又观想真龙图,早有万邪不侵之些许征兆,自不会被区区媚术所迷惑,只是因为血脉中产生的丝丝悸动,让他浮想联翩。 自他觉醒龙体之后,这种血脉翻滚,悸动的感觉,还属头一遭,这是他的身体在向他发出某种讯息,信号,告诉他某个十分关键且重要的消息。 “这个女人,对我很重要,只要得到他,我的龙体必将产生更好的变化。” 第三百七十六章 气吐血 当然,不好美色只是相对于孟昭对于实力以及权力的渴求来说的。 事实上,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不喜欢女人,柳下惠也只是君子,而不是不喜欢女人。 这些隐秘乃至私密,涉及孟昭的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阴暗面,他是决然不会告诉身旁这个已经彻底堕入情网中的少女的。 就算日后真有其他女人要交代,也只会说两情相悦,而不会将那些阴谋算计摆到台面上。 至于现在,孟昭则是很规矩,也很鸡贼的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不解道, “玲儿,怎么了?莫非你哪里不舒服吗?” 一时间,唐玲儿支支吾吾的,眼神飘忽,不敢说话,总不能还没确定关系,就显露出妒妇的一面吧?这是很容易失分的,最后敷衍借口道, “我是提醒,提醒,不要大意,那边的女人很厉害的,比许癞子还厉害。” 孟昭笑着点头,刻意用温柔的目光包围着满面红霞,睫毛沾染泪水凝成的冰珠的唐玲儿,不得不说,美丽的人儿,格外讨人喜欢。 相比起其他美女,唐玲儿的肤色稍暗,似是一个不足之处,但换言之,那微微带有小麦色的肌肤,也会给他一种另类的刺激和享受。 岂不知前世二次元那些活泼元气系的运动少女,有不少都是这种类型的吗? 孟昭的口味还是比较宽泛的,喜欢的也有很多种,唐玲儿算是其中之一。 那边,披着名贵狐裘披风的妖娆少女却是目光一凝,看着眉目传情的两人,不知怎么的,生出一股闷气来,不理会许癞子的大呼小叫,声音清脆道, “这位哥哥,只要你将身边那女人交给奴家,奴家不但将那许癞子杀了,还愿以蒲柳之姿随侍身旁,你意下如何?” 她的声音仍不大,却清清楚楚的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到,一时间神色各异。 许癞子是气的发疯,眼睛都红了,浑身颤抖,手指指着那妖娆少女,一口气没缓上来,竟直接仰首喷出一口血雾来,显然是气脉走岔,怒极攻心。 想他自见到这女人的第一面起,便心生贪婪觊觎,对其百般讨好,所言所行,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舔狗姿态,就差跪到那妖女腿前,哭诉求爱了。 直到终于意识到自己不会有任何机会,这才改口叫其小妖女,平日接触也多保持距离,以免色心大起,干出蠢事,被教训。 毕竟唐玲儿有句话说对了,他的确不是这小妖女的对手。 然而,他吃不到,旁人也吃不到,其实也不算什么,于许癞子心中,妖女也算是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小妖女刚刚见了那男人一面,竟好似一见钟情般,发春发浪,大献殷勤,甚至连自荐枕席的勾当都毫不避讳,当场说出。 他舔的人是别人的舔狗,怎一个惨字了得。 尤其是还要联起手来对付他,形势直接逆转,简直是让他心如滴血,又恐惧万分,连忙压住怒火高声道, “小**,休要胡言乱语,大敌当前,岂可内讧,真要找汉子,我邪魔道天骄俊杰也有不少,改日为你搭桥牵线也无不可,快快出手做了那人。” 许癞子还真当这妖娆少女耐不住寂寞,岂能知道其中真正的内情? 孟昭也是被这女子的生猛吓了一跳,随即眼神波动,很是没有节操的犹豫了一下,竟然真的思考是否可行。 毕竟那女子的体质对他大有裨益,若真能收为女人,或能让龙体更上一层楼,也能使他的武道实力再度攀升。 而就算将唐玲儿弄到手,顶多也就是于外部势力对他有些帮助,似乎不及这女人对他的帮助。 但事情不能这么算,因为要真是这么干了,只怕唐玲儿当即对他失望透顶,由爱生恨,若不能将其杀死,未来必会借助火龙洞对他报复。 传扬出去,他和邪魔道之人合作勾结,也是无法容忍之事。 当然,心中思索,表面却是不动声色,毫无表情。 侧目看了看唐玲儿,见她可怜兮兮的将柔软的身体缩成一团,像是一只在隆冬时节被凉风侵扰的幼鸟,颤抖着弱小的身躯,不由得心生怜意,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安抚道, “放心,还是那句话,有我在,没人会伤害你。” 正是这句话,让唐玲儿紧张,恐惧的心情放松下来,怯生生的嗯了一下,再不见初见时的泼辣刁蛮,乖巧的抱住孟昭的腰身,一腔柔情,百转千回。 同时心里对那妖娆少女极为恼怒愤恨,竟不次于杀死史思明的许癞子,只能说女人的心眼真的都不太大。 “姑娘的好意孟某人心领了,不过玲儿乃是在下的好友,此行必护佑她周全,若姑娘真的有心,不如就此退去,也免得咱们大动干戈。” 其实孟昭如今在后天之内罕逢敌手,大半原因在于龙体的恐怖,这种深层次,从基因层面超越寻常天才武者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故而哪怕那什么许癞子是所谓的魔尊门候选圣子,实则也并不放在他眼中。 但这个颇为生猛的妖娆少女不同,她极可能也是和他一样的特殊体质,同为血脉之力加成,再有强横的传承傍身,弱他也极为有限。 故而孟昭才想要兵不血刃,将对方赶跑,不然眼下两人他还能对付,万一什么时候再跑出来个先天护道人,他可就歇菜了。 也只希望那少女的特殊体质并不为人所广泛知晓,不然的话,哪怕邪魔道中人,也必会奉为至宝,但凡外出的,都得有先天高手随行保护。 同时,孟昭心里还极为隐晦的生出一个念头,日后若有机会,必要将此女擒拿囚禁,以研究其体质之妙,至于是否收入房中,还得再看看。 也属于是忒不要脸的那种人,手里面还揽着姑娘呢,心里头又在算计着另一个姑娘,放到现代社会,妥妥的被喷死的渣男,海王。 当然,放在此世妻妾合法的年代,倒是不算什么,只能说花心了些。 那边许癞子听到孟昭的回复,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那小妖女喜怒无常,性情不定,鬼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个心思。 万一那姓孟的小子同意了,两人狼狈为奸,对付他,那可真是死定了。 妖娆少女有些失落,失望,不过仍是眼神如秋水,kuAiδugg “你姓孟?南安伯的孟?” “正是,在下南安孟家,二房孟昭,见过姑娘了。” 许癞子再度受到打击,他奶奶的,他问来历时,对方牛气哄哄的说他不配问。 现在这女人一问,倒是巴巴的说出来。 真是该死。 第三百七十七章 极凶之物,狰狞蛇兽 不过许癞子倒是也晓得眼前这人是哪号人物了。 孟昭,在当今冀州地界,乃是比较出众的年轻武人,早前因为大帝下旨,去和尚庙里念过十年经,除此之外,平平无奇。 不过近来却是声名鹊起,最为人所知的,是被那九姓沈家的天赐麟子沈天赐看重,并引为未来对手,从而名噪一时,被大小家族的年轻人们视为对手。 这也不难理解,沈天赐在大雍皇朝年轻一代人的心目中,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天皇巨星,倾慕者无数。 他说孟昭可与其匹敌,那流量自然是哗哗的朝着孟昭身上涌。 哪怕如许癞子这等邪魔道出身的人,也多有听闻,当然更多的是认为此乃南安孟家自吹自擂之言,不可相信。 甚至许癞子有两个讨厌的竞争对手还曾想乔装化名前往南安拆穿孟昭沽名钓誉的真面目,只是因为一些琐事绊住,没有继续下去。 而如今看来,江湖武林流传的沈天赐之言,似乎也并不全是空穴来风,以孟昭的表现潜能,或真能在未来与他天之骄子一较高下也未可知。 当然,此等风采卓然的人物,并不会让许癞子有惺惺相惜之感,反而因为自身的缺陷而十分痛恨厌恶,心中杀机如潮浪翻涌。 但他自知单凭个人力量极难对付这个男人,而小妖女又靠不住,不免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思忖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妖娆少女听到孟昭的名字,清丽的眸子一亮,微微垂首,红唇轻启,念叨, “孟昭,孟昭,很好听的名字。” 而后美目如玉,轻盈的伸出自己白嫩的小手,冲着孟昭挥了挥,笑道, “那你记住了,奴叫谭采儿,日后说不得便是你的正牌夫人哦!” 声音又撩又媚,听得在场两个男人心里痒痒的。 半死不活,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郑克邪不算在内。 而且孟昭和许癞子虽然剑拔弩张,随时要分生死,决高下,此刻那柔媚声音入耳,心中竟不约而同的产生惊人相似的念头,“这女人真是个极品。” 有的人靠身材吸引男人,有的人靠脸蛋,有的人靠气质,而这个妖女,仅凭声音就能将男人的魂勾走,不是极品又是什么? 当然,孟昭此时到底还顾忌着旁边唐玲儿想法,不曾言语,只是微微一笑。 唐玲儿却是勃然大怒,一对嫩嫩的小手握的紧紧的,贝齿咬在一起,似仓鼠般将雪白的牙齿嚼的咯吱作响,眼神愤愤不已。 小姑娘此时有了孟昭在旁边,底气大增,心里已经琢磨着等脱离危险后,让自家叔叔派人狠狠搜罗教训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年纪小,争风吃醋的本事却不小。 孟昭哪里知道这些,正要说些什么,只见场上又发生惊变。 原本那条环绕这隘口北方的潺潺小溪,表层被冰雪封住,这才能容那个叫谭采儿的少女轻踏其上。 然而谁也不知,那水下竟然隐藏了一只沉睡许久的凶物。 自唐玲儿等人一路冲杀而来,激斗连连,气劲横飞,凶物早已经被惊醒大半。 而当孟昭到来后,一股浓郁的,让它垂涎的气息,勾的许久不曾动弹的凶物加速醒转,直至此时,再也忍耐不住。 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自谭采儿约五丈远下游处的那小溪冰层下出被一股强猛无比的力量炸开,迸溅出数不尽的冰碴与水珠,继而窜出一条通体漆黑的凶物。 场中几人只见到这凶物约有水桶粗细,浑身被黑色如钢铁一般的鳞甲覆盖,幽光阵阵。 猩红的竖瞳闪着凶顽残忍的光芒,不时晃动一颗扁平的脑袋,嘶嘶嘶的吐着分叉的芯子,腾腾黑气自其狰狞的尖牙处滴落。 等落到水面上,发出嗤嗤嗤的腐蚀之声,竟是将残留漂浮的冰块给毒化。 在场众人全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好一头凶蛇。 目测来看,这东西还有一半身躯盘在小溪之中,不过至少也有七丈长,形如巨蟒,然而那扁平之头,渗出黑雾的毒牙,又很明显是毒蛇之状,也不知是什么鬼东西。 谭采儿距离此物最近,然而虽惊不乱,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东西,看其形貌,似是一种名叫铁线蟒的凶兽,各方面都对得上号。 然而铁线蟒只是一种比较平庸寻常的凶兽,三丈长已经是顶天了的,且以力大难伤著称,不曾听闻有剧毒,而这物非但凶戾强横,且体长比之寻常的铁线蟒两个还多,更有用毒的本事,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异变。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这东西是一种比较罕见的凶兽,以他们的见识,尚无法认出。 不过甭管怎么样,此物绝对是一等一的凶横,难对付。 光看那体型就能直接让人腿软手软,一身功夫发挥三成就算是本事了。 孟昭也有点吃惊,他见过的凶兽也有不少,曾在那郡城黄家的兽园中,见过黄金狮子,幽月苍狼,双头雪豹等奇物,多是先天战力之上,甚至自家小妹孟蓉还养了一只赤尾灵狐,虽战力平平,但好歹颜值可爱,寻宝之能也算不俗。 但那些凶兽,尽都是被人给降服压制,关在笼中,并以特殊的秘法消磨凶性。 赤尾灵狐更是类似宠物,远不能与此巨型铁线蟒相提并论。 尤其是,这凶物单论体型,远远超过孟昭在黄家见识的那些凶兽,哪怕那最大的刀角天鹿,也就是给这玩意打牙祭的货,岂能一概而论? 便如那许癞子,好歹也是邪魔道的俊杰人物,也是重点培养的高手,面对此等狰狞蛇兽,此时那也是战战兢兢,双腿发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什么嚣张气焰,什么飞扬跋扈,什么魔门大计,全都撇到一边。 在此类凶物面前,他和那些襁褓中的婴儿,又有什么分别? 心中生出畏惧,便寻摸着找机会逃离此处,至于唐玲儿无法得手,那也没办法。 相比起上边交代的任务,还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一些。httpδ:/m.kuAisugg.nět 至于猎杀凶兽,大哥,真当人家只是体型大而已,任他宰杀吗? 搞不好,他们几个全都得落入这凶兽腹中。 第三百七十八章 危如累卵,倾力一击 浓浓的阴云依旧遮住天穹,大片大片鹅毛般的雪花随风飘落。 那狰狞无比,凶恶如魔神的蛇兽嘶嘶嘶的吐着深色的蛇芯,并没有急于发起攻击,而是瞪着凶恶的竖瞳,仿佛智慧生物一般,仔细打量着场上诸人。 孟昭虽有豪雄之气,登天之志,心如坚铁,意志不可动摇,依然为其所摄,更产生一种不妙之感,因为他隐隐察觉到,这玩意之所以会被引动,极可能是被他体内的血脉而吸引出来的。 龙体所含,自然是龙血,且是最为纯正的真龙之血,若能吞服,对于此类蛇兽不啻于一场天大造化,而向往血脉的变迁升华,追逐力量,是此类凶兽的天性。 一边轻轻安抚害怕的全身颤抖的唐玲儿,孟昭一边念转如电,眼下若只有他自己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一个唐玲儿以及半死不活的郑克邪需要照顾。kuAiδugg 当然,郑克邪已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不需理会,唐玲儿却是他必须要带回去的,而此兽之力,常人难当,伟岸无边,纵然朱广喜找了过来,使劲全力恐怕也难匹敌,为今之计,只有逃。 逃跑虽可耻,但也有用。 不过他能逃,这凶兽自然也能追,所以还是得想一个妙法,摆脱这东西。 孟昭有了打算,脸色凝重,小心翼翼的将嘴唇凑到唐玲儿的耳边,小声道, “玲儿,此物太过凶横,我没有十足把握带你离开,不过会尽力而为。 希望待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责怪我。” 唐玲儿娇柔的身躯一颤,伸出白嫩小手擦了擦两只眼睛哭肿了的眼睛,心中怅然,以为孟昭打算将她丢下独自逃生,却也无法指责什么。 那凶物初显时,她几乎吓呆了,自觉逃也逃不掉,恐怕要葬身兽腹之中。 孟昭则有大好前途,且武道非凡,若不带着她这个累赘,或有几分逃生可能。 说白了,他们两个并不亲近,相熟,孟昭也未必十分喜欢她,想叫人家如同两个师兄一般拼命死保她,也不现实。 又想到,自己已经十五岁了,临死之前,竟还不知道和爱人亲热的滋味,满是遗憾,待瞥到孟昭那英俊充满阳刚之气的面容后,心中涌起一股冲动,再也顾不得其他,流着泪,踮着脚,将自己略显干涩的嘴唇递了上去。 这是少女的初吻。 孟昭此时面临生死挑战,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搞这种儿女情长的东西,故而很快仰头避过唐玲儿,注视着她迷茫空洞又有些绝望的眼睛,郑重道, “玲儿,相信我,我们可以活,待到离开这里,你想如何都可以。” 这话其实说的十分轻浮,放到另一个环境,妥妥的调息良家少女。 不过唐玲儿却不管这些,两眼满满恢复几分生气,嗯了一声。 那边,凶兽打量观察的也差不多了,本想直击冲向孟昭,吞了这个对它十分具有诱惑力的小东西,偏偏离它更近处,也有一个看起来水嫩可口的食物,若能吞食,也受用不小,一时间竟纠结起来。 兽就是兽,往往遵循贪婪的本能行事,换成有智慧有思维的正常人,定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扑杀。 许癞子可不知道,这凶物既想吃了孟昭,又想吃了谭采儿,唯独对他没什么兴趣,毕竟相比起两人,他太不起眼。 谷不过谁又能想到这些呢? 反而在看到蛇兽晃动扁平的蛇头,以及长硕的蛇颈时,担忧遭到攻击,昏了头,竟然大吼一声,纵身而起,想要逃走。 本来大家都不动,蛇兽还注意不到他,结果这许癞子非得自己作死,直接刺激到那狰狞蛇兽,身躯一抖,笔直的张开蛇首,甩落蛇涎,朝许癞子扑去。 呼啸一声,激荡卷起带着丝丝腥气的狂风,漆黑的身躯宛如出膛的炮弹,明明只是一头只知杀戮破坏的凶兽,竟仿佛懂的最精深高绝的武道身法。 许癞子和这蛇兽之间的距离,是肉眼可见的在接近。 这也很正常,凶兽乃是天地造化之物,得天独厚,力量强大,甚至于人类的许多武道,便是从观摩此类凶兽的神韵特征而创出,不胜枚举,蛇兽的一举一动暗含武道之妙,也就不难理解了。 许癞子此时却没心思管身后那东西会不会武道,反而彻底慌了神。 他所修邪心七轮经既有夯实根基,开拓隐轮阴脉之能,也有淬炼精神,感知各种微妙气息的妙用,后者对斗战之道帮助极大。 此时此刻,他却希望自己从没有修行过邪脉七轮经,也就不会有如今这种生不如死,几乎被吓破胆的感受了。 毕竟心灵之力太盛,更于生死之间,潜能飞涨,完全能感受到那股死亡气息从背后扑来的恐怖之处,浑身汗毛竖起,点点水珠顺着毛孔渗出,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本来好好的走在大街上,偏偏身后飞驰而来一辆十吨载重的大卡车,能直接将人碾碎的那一种,且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却无法躲避。 许癞子也终归不愧是能竞争魔尊殿圣子的人物,知道继续跑下去,必死无疑,不乏决断。 故而从半空坠落后,目眦欲裂的强提魔功,使之威力倍增,气脉狂飙,内息外泄,甚至于体表形成一道黑红相交的气芒圆罩,并崩开自己的帽兜,将一张满是坑洞的丑陋脸庞露出。 咬牙之间,许癞子极限压榨自己的肉身潜能,气血燃烧,体内的魔元也是飞速消耗,运于双掌之上。 只见那双肉掌竟如怪物一般,涨大两倍有余,冒着红光,皮肤几乎要崩裂。 并于顷刻间,连拍三十六掌,掌影纷飞,掌劲连绵叠加,最后化作一道数丈大小的黑赤巨掌。 三十六道掌劲,道道都有摧金断玉的无俦刚劲,三十六掌叠加,更是宛如组成一道大阵,将所有掌力完美融合,并继续提增威力,恍如泰山压顶,朝着扑来的蛇兽攻去。 抱着唐玲儿逃跑的孟昭眼梢瞥见这一幕,也不由得暗赞一声漂亮。 能成为邪魔道一宗候选圣子的人物,果然不是盖的,纯以武功而论,配得上这个名头。 可惜,孟昭知道,那掌力再强一倍也没用。 一块豆腐撞不死人,难道两块就可以了? 对于这狰狞蛇兽来说,后天级别的力量,实在不值一提,和豆腐也没什么区别。 第三百七十九章 惊险与动作 果不其然,这能将金铁都轰碎打卷的掌力落到那狰狞蛇兽硕大的头前,咚的一声闷响,虽生生将这也不知有多沉多重的巨兽凌空击退,在空中翻滚一圈,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然而,也只是止其三分攻势,真正造成的伤害却是半点也没有,仔细打量下,竟然连片蛇鳞都没揭下来,甚至连点白印子痕迹都无。 这可真是要了许癞子的亲命了,穷极一身所能,和挠痒痒差不多,而他此时关节筋肉酸痛,气血消耗极大,更气脉萎靡,内息耗损严重,一身实力十不存三,拿什么再来抵挡这凶恶蛇兽? 一时间又急又怕,着急上火,双目赤红,惶恐不安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男人风度,圣子威仪之类的,朝着撒丫子逃跑的孟昭和谭采儿大呼道, “救我,救我,我有惊天造化,可窥天人之秘的大造化……” 许癞子这么一喊,当真是抛却了所有的羞耻之心,就为了活命,甚至不惜将自己奇遇所寻获的机遇线索向孟昭以及谭采儿分享,更确切的说,是谭采儿。 毕竟他和孟昭是敌非友,立场截然不同,但谭采儿也是邪魔道出身的妖女,到底有几分香火之情,而且素来手段层出不穷,为人高深莫测,未尝没有手段能帮他脱险。 更险恶的是,许癞子自觉若是能勾动谭采儿的贪婪之心,使其回援,纵然无法得救,两人一起死,也好过他一人被这凶物吞噬,黄泉路上有个极品美人作伴也不错,邪魔凶人的心思果然诡谲难测。 且一边大呼,许癞子依旧脚下错影迷踪,踢起飞雪连连,向后挪动,企图延缓被扑杀的命运。 孟昭和谭采儿两人皆是充耳不闻,朝着两个方向奔逃。 于孟昭来说,他有紫元龙体,有照天镜,又有赤龙都天秘典,已经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天大造化,至于什么可窥天人之秘的说辞,根本不会在意。 谭采儿也是一般无二,她年纪尚比许癞子小几岁,但武功却远胜其人,自然也是独有福源际遇,外加心如玲珑,细腻聪慧,自然不会被贪婪之心蒙蔽,让自己置于险地当中。 下一刻,许癞子癫狂大呼一声,被卷土重来的狰狞蛇兽一口咬住,鲜血喷涌,而后那凶恶蛇兽头颅一仰,将许癞子血淋淋的身躯向上一甩,张大巨口,将其一口吞掉,整个过程也不过是数息功夫,一气呵成。 孟昭见到这惊悚一幕也是罕见的生出一丝敬畏,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凶兽之强,为何一度成为神州主宰的人族的心腹大患,简直不是人力能敌。 甚至于,他在心中都产生一个疑问,区区一个不知名的蛇兽便有如此恐怖的威能,怕是等闲先天也就是它的口粮,那么浩大云雾山之中,层出不穷的纯血凶兽,该是何等的可怖可畏? 还有一众江湖武人所心心念念的蛟龙之卵,若只有未曾出世的蛟龙卵倒也罢了,就怕到了地方,才知道纯血蛟龙也在那巢穴之中,瞪着两只灯笼大的眼睛恶极噬人,以其恐怖之能,怕不是所有人都要全军覆没? 这些念头于孟昭心中虽是一闪而逝,却也是根深蒂固,毕竟百闻不如一见,蛟龙再如何威风,强大,他也只是听个热闹,并不知深浅。 但眼下这凶恶之兽的能耐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一般武人在它面前无异于蝼蚁,他虽有龙体,且根基雄厚无匹,终究未成先天,绝不是其对手。 凶恶蛇兽吞了魔尊殿的候选圣子许癞子,也就和人吃个花生米差不了多少,凶瞳闪烁尺长的墨光,嗖的一声朝着怀抱唐玲儿,驾驭气龙飞奔的孟昭追去。 谷也得亏如今乃是隆冬时分,且天降大雪,气候酷寒,这凶恶蛇兽虽为凶兽,有强悍无匹,好似汪洋一般的伟力,却也免不了被畏冷的天性所束缚,行动相比起春夏时节多有迟缓。 孟昭又抢占先机,趁着蛇兽对付许癞子的时候提前拉开了距离。 但孟昭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若只他自己也就罢了,偏偏身边带着个唐玲儿,虽说少女柔弱无骨,但发育很不错,该胖的地方绝对不瘦,这分量绝不是轻若无物那一类,自然也消减孟昭的身法速度。 若不想个办法脱身,孟昭决计是赛不过这头庞然大物的速度的。 眼见自己马上要步许癞子的后尘,孟昭心中叹了口气,倒也不是如何害怕。 只见他身法忽的一变,气龙咆哮,溅起数不尽的飞雪,竟折返往西边跑,于身后卷起风雪滚滚,并很快经过躺在地上五迷六道依旧不曾醒转的郑克邪。 冷风扑来,尽数被护体气龙所化解,孟昭面无表情,墨眉如刀,一只手揽着唐玲儿纤细柔软的腰身,另一只手此时则弯曲成爪,掌心对准重伤昏迷,垂然欲死的郑克邪,体内滔滔赤龙劲按照特殊法门运转。 擒龙手,锁龙功拆分的四门绝技之一,一经施展,便可隔空吸物,易学难精,功力越深,威力越强,练到大成,擒龙缚蛟也不无可能。 此时孟昭远隔十二米的距离,对昏迷中的郑克邪施展擒龙手,却是立竿见影。 只见他掌心之处,道道无形的涡流气劲盘动旋转,沿途雪花被一股无形气劲所崩灭,化作雪粉,然而躺在雪地上的郑克邪,却是倏然被一股强力所驱动,宛如离弦之矢,骤然抛射而来,最终落到孟昭的手中。 经此一招,蛇兽愈发靠近,孟昭依然不慌不乱,只是松手放开唐玲儿,另一只手也松开郑克邪,使其落地,回身面对如火车疾驰而来的巨兽,岿然不动。 而后右手并掌,目光冷峻,自左手手腕一划,犹如紫色油脂包裹的鲜红血液便流淌而出,落到地上的郑克邪身体之上。 随即信手一抹,在龙体强大的自愈之力下,伤口在极短时间内愈合。 只有散发着神秘力量的血液浸入郑克邪的衣裳之内,阵阵桂花香扑鼻,引动狂追而来的蛇兽更显兴奋发狂,仰天嘶吼一声,如龙吟,震得方圆数里之内飘雪肃然一空。 再然后,孟昭俯身抓起郑克邪气息微弱的身躯,如霸王举鼎一般,单臂将其抡起,而后手腕一抖,一甩,数千钧的力道爆发,将沾染了他龙血的郑克邪朝着谭采儿逃跑的方向掷去。 而他则再次抱住目瞪口呆,完全不知发生什么的唐玲儿,拔腿狂奔。 那凶恶蛇兽终究只是一个畜生,灵智虽有,却也不是很聪明,当即被那股诱惑的气味所吸引,抛下孟昭和唐玲儿,回身朝着郑克邪抛飞的方向追去。 第三百八十章 逃离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孟昭才终于抱着目光呆滞,被打击的不清的唐玲儿回到那拗口前段的一块大石边。 松手将唐玲儿放下,孟昭长长吐了口气,只觉这死里逃生的事今后还是能少经历便少经历,实在是太过刺激人了。 此时他的体力依旧充沛,可以源源不断的帮助他带着唐玲儿继续驭使轻功狂奔,内力也依旧如大海般汹涌无尽,毫无折损不济之状。 但,心理上的压力却带给孟昭极大的疲惫,心累远比身子累要痛苦的多。 不过孟昭终究有豪雄之心,心如坚铁,很快恢复过来,甚至精神还颇有几分旺盛之状,直面那狰狞蛇兽固然是极危险的一件事,却也是一次难得的经历,体会,对于他个人有着极强的磨砺作用。kuAiδugg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强者绝对不是练过几种神功,有几分天资就能造出的,丰富精彩的人生经历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不过,孟昭却注意到,唐玲儿的状态却不是太好,巴掌大的小脸上苍白无血,眼眶红红,瞳孔黯淡无光,身体还在瑟瑟发抖,整个人一直混混沌沌。 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家两个师兄尽数折在此处而感到伤心难过,还是被那恐怖狰狞的凶戾蛇兽吓破了胆子,至今也未曾回神? 他不免就有些担心,为了这少女,他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若是就此痴傻,岂不是让他一番算计就此成空?说不得还会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结局。 于是上前两步,就想轻言细语的对其好好安慰一番,再次加深自己在其心中的印象,最好是死心塌地,日后火龙洞或可成为他的一大助力。 然而他刚刚靠近唐玲儿没多久,便见这少女猛地抬头,瞪着一张泪痕点点的苍白脸蛋,朝他凄怨又无助的望来, “你,你为何要那样做?” 孟昭一愣,随即意识到唐玲儿说的是什么事情,心中叹息,表面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紫眸清莹道, “如何做了?” 见孟昭毫无后悔的样子,唐玲儿怒不可遏,伸出秀长细白的手指,颤抖的指向孟昭,哭道, “如何做?孟昭,你竟如此冷血。 难道你忘了自己刚刚才将郑师兄当做诱饵抛出,给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吗?” 唐玲儿这一天实在受到太多的刺激,好的,不好的,此起彼伏,让她脆弱的心灵一时间难以承受。 先是被邪魔道的人伏击,仓皇而逃,而后青梅竹马的师兄惨死。 本以为自己会遭到噩运,从此生不如死,没想到倾慕的孟昭却神兵天降,英雄救美,让她更加爱恋,喜欢。 若故事到此为止,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少女心中的白月光剧本,但偏偏又出现了一条该死的蛇类凶兽,惊吓且不去说,最终竟让孟昭以舍弃郑克邪的性命为代价,才逃出生天。 这才是对唐玲儿对大的打击。 而唐玲儿和史思明,郑克邪,那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虽无男女私情,但兄妹之情,同门之情,却是做不得假。 史思明的死亡已经让她难以承受,郑克邪又被孟昭当成破败的抹布一样扔掉,又岂能不让她生恨,生怨? 孟昭面对唐玲儿的指责,却没有像个舔狗一样的承认自己的过错,然后使劲浑身解数取得美人的原谅,别人可以,他孟昭不会这样做。 相反,他冷笑一声,声音比这鹅毛大雪还要再寒三分,道, 谷“给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你当真以为是这样? 若不是为了保护你,以我的轻功造诣,以及机变反应,不敌凶兽,逃跑却是不难,又何须用此下作手段,让你当成仇人一样看待?” 唐玲儿被这话噎住,想反驳,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她作为旁观者,将整起事件看得很清楚,孟昭所作所为,的确都是为了保护她,唯一可疑之处,便是割腕放血浸染郑克邪衣衫,而后将其远掷以吸引那狰狞蛇兽一事上。 唐玲儿有些猜测,那凶兽是否就是被孟昭的鲜血而吸引来的,但念及最先死的却是许癞子那个邪魔道凶徒,似乎又有些站不住脚。 但不管怎样,孟昭将重伤垂死的郑克邪当做弃子,确实让她难以接受。 尤其她想起郑克邪与孟昭似乎还是好友,也曾相谈甚欢,而今竟做出这等恶事,如何能令她心平气和的接受? 若孟昭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大不了她感谢其救命之恩后,老死不相往来,但偏偏孟昭又是她喜欢,爱慕之人,这才不能释怀。 见唐玲儿不说话,闷着不吭声,孟昭踏前一步,向前逼近,高大的身躯带着满满的压迫力向其袭去,又道, “当时那种情况紧急万分,那凶兽之能你也是亲眼所见,非后天武者能敌,我也不能,这种情况下,若不剑走偏锋,你我焉能安然在此争执? 还有,你不愿意听,我也要说,郑克邪当时气息微弱,身受重伤,你我奔逃根本顾不得他,纵然我不利用,那凶兽吞了你我之后,又岂能放过他? 反正不管你如何看我,孟某人问心无愧。” 说罢,孟昭也不再理会唐玲儿,甚至心中生出一丝厌烦。 只因这女人实在刁蛮且不识好歹,明明救了她,却又做出这番一切都是他的过错的姿态。 错非他还对其背后的火龙真君与火龙洞有所念想,早就拂袖而去了。 唐玲儿一时间被孟昭的几句话说的心神动荡,却又听进心里,只觉句句在理。 那么错在谁? 孟昭没错,错的不正是刁蛮任性,一意孤行,瞒着师门长辈偷跑来云雾山的她吗? 若不是她,两位师兄绝不会有这般下场。 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悔,只觉心中郁结难平,眼眶虽湿红,眼泪却仿佛早已经流干,只是低着头痴痴的愣在那里。 孟昭也不理会,只是在心中推演盘算邪魔道搅局这件事上,会对现有的局势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尤其是对孟家的影响。 还有,这次头一遭面对如此强力难当的凶兽,好像还是被他的紫元龙体所吸引,那么,云雾山一行,他还要去吗? 云雾山的凶兽,数不胜数,极为血腥残酷。 尤其此行乃是为了蛟龙卵,蛟龙若是也对他的血脉产生觊觎,那进山只有死路一条。 第三百八十一章 蛟龙血脉 孟昭虽对这罕见机缘十分觊觎,却也不会将自己陷入必死境地之中,毕竟只要他按部就班的修行下去,多了不敢说,冲击宗师是十拿九稳的,至于更往上的境界,就得看天时允不允了。 “正常来说,我觉醒龙体,虽有异象,但浑身气血如金关玉锁,层层密密封住肉身,虽非无漏无缺,但也绝不会随随便便就被旁的人或凶兽发现端倪。 那凶兽之所以被惊醒,极可能是受到我的龙威刺激,龙威一现,龙血的气息也就藏不住了,所以若是去云雾山,只要不显露龙威,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危险。” 孟昭也到底是个聪颖灵慧之人,很快将一切想的通透,虽也不能十拿九稳的保证一定是事实,却有了几分尝试的可能,等回集镇后,还得再试验几番。 等了大约有两刻钟的时间,曹湛还未折返,朱广喜却率先赶回,毕竟是先天高手,没有两个后天累赘,身法快如闪电,奔走如风,一路追踪无收获后,知道目标人物不在他这一路,便匆匆返回。 见到孟昭以及唐玲儿,朱广喜松了口气,走上前来行礼,而且他特别注意到,这唐玲儿也是当日在鸣花楼上见过他真面目的,不由得小心几分。 孟昭没空理会还在钻牛角尖,自怨自怜的唐玲儿,小丫头片子年纪太小,经不住打击,越是顺着她,说不定越难解决,反倒不如晾晾她,何况他也不是当暖男的料。 当然,这也是看人下菜,若是换成可与孟继祖一战的岷山老大梁穆秋,孟昭就会变得耐心许多。 “石先生,事情恐怕有些变化,我刚刚……” 甭管朱广喜是不是自己的人,眼下却是用得着对方的先天武道,故而孟昭毫无遮掩,将自己刚刚经历过的凶险说了一遍,尤其是那凶恶蛇兽的体貌特征,看看这位曾于宫中当值的大太监,是否有所认识。 朱广喜本来以为一切顺利,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般曲折,更没想到孟昭脸厚心黑,竟然将人家火龙洞的嫡传弟子当成诱饵给抛出去,吸引那凶兽的注意,心中不免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思忖良久,摇头道, “公子怕是高看我了,天下凶兽千千万,自古以来繁衍流传,种类繁多,就算儒家那些博览群书的才子怕是也难以尽数辨明,此兽我着实不知。 不过倒也有几分猜测,或许和那云雾山上的纯血蛟龙有几分关系。” 孟昭听到这里,一拍额头,不错,竟然险些忘了这阵子如此多武者齐聚云雾山下究竟是为了什么,岂不正是为了那蛟龙卵吗?蛟龙产卵也未必只有一次。 “石先生,你是说,我刚刚所遇到的,可能就是蛟龙所产?” 朱广喜点点头,不是他自傲,以他剑术能耐,一般的凶兽根本难挡他无匹剑气之威,但听孟昭形容那凶恶蛇兽的恐怖之处,也不免泛起嘀咕,这么厉害的玩意,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出现的? 须知道,凶兽比起人类更看重血脉,血脉潜力越高,未来成就越高,此物便极可能是那蛟龙与某个蛇类凶兽所生,故而天赋异禀,实力惊人。 “不敢保证一定,但极有可能。 龙性本淫,可与百**合,蛟龙也是如此,按照公子所言,那蛇兽的力量之大,绝非一般凶兽可比,可能便是继承了蛟龙之血的关系。 而且此地毗邻云雾山,纯血凶兽一般不会下山来,此等杂血凶兽,却不会被那种莫名的力量所束缚,在附近山下栖息也大有可能。” 孟昭点点头,他这才又想起一件事,或许正因为那凶兽体内有蛟龙血,才能感受到他龙体的存在,如此倒是说的通了。 不然随便一个犄角旮旯出来的玩意都能看出他的不凡,然后追着要吞了他,以后岂不是要成为唐僧,被那些凶猛无匹的凶兽觊觎? 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闭口不言,各自闭目养神,调息练气,等待曹湛返回。 虽然大雪依旧,但对他们已经内功有成之人来说,倒也算不得寒冷。 唯有唐玲儿孤零零的待在一旁,目光怆然,清丽的脸上挂着雪花,湿漉漉,既像是雪水,又像是泪水。 大怒大悲,又凄苦心伤,外加被孟昭冷落,自己拉不下面子,思绪交替,百感交集,不多时,竟然一口气没缓过来,两眼一闭,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孟昭被惊醒,睁开双眼,见到唐玲儿昏倒,吓了一跳,这丫头要是出了什么事,今天他这次险冒的可就全白费了。 连忙上前俯身将其拦腰抱起,撑在自己的大腿上,以免积雪过寒伤了少女娇弱的身躯,同时看向朱广喜, “先生,你看看她情况如何?” 孟昭并不通医道,只能粗略的看出唐玲儿此时状态不是很好,本来苍白无血的小脸上,竟然反常的泛起红晕,嘴角已经干枯开裂,气息时而燥热,时而阴寒,隐约有走火入魔之状。kuAiδugg 朱广喜倒也不含糊,他曾是宫中大太监,也曾与太医院的一些御医有过接触,懂的些简单的医理,当即观其气色,把其脉相,轻松道, “公子不必担心,唐姑娘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昏厥而已,而且体内内息有些不稳,应该是之前受过震击导致,只要回了集镇内,找百草堂的人看一看,抓几副药吃,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孟昭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唐玲儿有些无奈,这女人当真会给他找麻烦。 朱广喜此时看着紧抱唐玲儿的孟昭,却问道, “公子,莫非你对这位唐姑娘竟有倾慕之意吗?” 他愈发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准确,孟昭此人胸有沟壑,腹有乾坤,城府极深,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注定了他如此紧张这个女人,必有所图。 而且大概率是想攀附那火龙真君。 想想也是,孟家虽家大业大,但终归是要被当代南安伯孟继祖的子嗣继承,而孟昭绝非甘于人下之辈,未来说不得就会另起家业,有如此庞大势力作为倚靠,底气也很足。 心中也不免更多几分心思,若孟昭真能成功,未来他还可与其保持密切联系,互通有无,介绍几个布衣盟的高手给其当做人脉结交也无不可。 最关键的,他也看得出,那唐玲儿看似和孟昭怄气,何尝不是对他有意呢? 如此一来,孟昭本就是大有潜力之人,未来成就如何,还真难以预料,总归是不会差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来袭 孟昭自是不知道朱广喜心中思量,只是点点头,却不答话。 朱广喜还要再开口,却忽然发现了什么,两眼划过精光,双耳颤动,脸色微微变化,急迫道, “不好,公子,远处有动静,似是有大队人马杀来。” 孟昭也察觉到大地微颤,隐约传来轰鸣之音,朝着异动的方向望去。 只见到漫天白雪飘飞,天空之上乌云依旧,狂风不歇,看不出端倪。 英俊白皙的脸上倒是没有惊慌, “别慌,不一定是冲着咱们来的,就算是,以咱们的武功,也未必怕他们。” 孟昭心里倒是有了几分计较,他因为替曹家站台的关系,早已经被集镇之内的大小势力以及高手所知晓。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只怕早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此次出门,也必然会被探子发现,北宁侯雷家,诚意伯杨家既然有心对付曹家,那么他也是必须要解决的对象,很可能会借此生事。 若是真的是有人要围杀他,大概率就是这两家人派出的高手。 小概率则是埋伏在远处的邪魔道之人因为唐玲儿被他救走而紧追过来。 若是前者,他估算一番,派出的先天高手可能不多,甚至只有一人,目的是牵制他身边的朱广喜,而其余则均为后天武者,用来围杀他和曹湛两个。 而一般的后天武者,用关二爷的话来说,于他而言,不过是土鸡瓦狗,插标卖首之辈。 龙体之强,足以如虎入羊群,以寡击众,无所惧之。 而且孟昭在离开之前,已经派韩普统筹集镇内之事,严密关注其他势力的动静,想来很快就会派出高手援助。 韩普性格果决,有大将之风,绝不会让他失望。 至于是邪魔到派出的高手,可能性不大,而且信息太少,孟昭无法推演,只能见招拆招。 朱广喜和孟昭认识的时间虽不久,对他的武功却很是了解,知道这家伙深藏不漏,根基雄厚简直非人,只要不是先天武者,要走要留,都没人拦得住他。 就算那伙人真的图谋不轨,也未必能奈何的了他们。 唯一有些担心的,便是唐玲儿这个累赘如今还未苏醒,若是真的被抓住当成人质,还真不好处理,因此也顾不得什么大雪严寒,地上冰凉之类的,将还昏迷的唐玲儿悄悄藏在那大石之后。 不多时,一群数十骑士便骑着北地的高头骏马飞驰而来。 马蹄下白雪滚滚如浪潮翻涌,滴滴答答的沉闷响声如密集鼓点大作。 孟昭离得近了,看见这些骏马的四蹄之上,均缠着一种防滑的粗布,固然比不得平日里来去如风,纵横驰骋,但速度也不慢,且一路目标明确的朝着他们奔来,毫无停滞之意。 事情已经很明朗,这伙人就是冲着他孟昭来的,而且杀意毫不掩饰,明显是集镇之内的某些人对他不耐烦,想要趁此机会,将他斩杀,其一解决麻烦,其二,震慑孟家。 而且,极可能就是北宁侯雷家的人为主导。 谷孟昭对此也不意外,那指使岷山七怪灭掉郡城孙家,差点被孟家算计到的冀州州城大势力,正是北宁侯府,两家可算是积怨已久,这次逮到机会,岂会不往死里整他? 唯一令他高兴的一点是,于他精神感知当中,这伙人里果然只有一个气息晦涩不明之人,也就是先天武者,元气与天地想通,战力无法估计。 其余的,大多是后天境界,应该都是雷家于此云雾山下招募的高手。 说是高手,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歪瓜裂枣,甚至少有比得上郑克邪,史思明的。 “先生,待会儿你只需缠住那个先天高手便好,其余人你不必担忧理会。 另外,分些心神照顾唐玲儿,别被人拿捏在手中,让咱们进退两难。” 朱广喜当初敢在大帝威严之下,逃离皇宫,又与郡城鸣花楼造下血案,虽为无根的阉人,却也自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豪雄之气,哈哈一笑道, “公子放心,有我在,保管唐姑娘少不得一根头发。” 其实朱广喜此人性格中还有自傲的一面,自从用金丹修成万物化生无我剑经,一身剑气虽有阴柔一面,却少有可挡其锋锐之人。 在他看来,除非是曹演那个老家伙一级的高手,不然休想胜他。 当然,他的身份还不能暴露,如今朱广喜这三个字,仍是冀州以及附近地域人们所津津乐道的凶徒,所以只会以旁的功夫应对,以免露底。 也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那群骑马驰骋而来的武者们已经抽起刀剑朝着孟昭两人奔来,看样子,是想将两人直接碾成肉泥。 连句话都不愿意多说,可见其杀心之炽盛。 朱广喜深吸一口气,随即踏前一步,怒喝一声,雄劲刚猛的声波瞬间爆发开来,震荡虚空元气,震得方圆百米细雪如盐,并使元气化作道道犀利无比的凝练劲力沿着身前数十米范围扩散。 犹如万箭齐发。 其实他这一手还未彻底施展开来,以音波化剑,那才是真手段。 不过为了防止被人认出万物化生无我剑经的功夫,这才藏了一半。 纵然如此,威力依旧可观,横扫大片后天武人完全不是问题,毕竟先天后天那就不是一个级别层次的。 哪怕孟昭觉醒龙体,根基雄厚罕有人比,也不敢轻易和先天交手。 要说这伙骑士出自军中,有集众之力,可凝结战阵,凝聚斗战之法相,倒也不是不能一战。 不过这些人都是临时拼凑来的江湖武者,说不上乌合之众,距离合格的军队却是隔了十万八千里,自然没法子抵挡。 那马队中为首的先天自然不会容许还没围剿孟家小子,自己带的人马便死伤大半,人于马背之上凌空跃起,双臂张开,朝着扩散来的声波并掌横扫。 只见一道土黄色的气浪横在一众骑士身前,与激射而来的气劲碰撞,发出嗤嗤嗤的破灭声。 下一刻,空中的先天高手足下如生风,托着他横挪十丈之远,直接探手朝着孟昭抓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 出手 这一抓可不得了,犹如大鹏凌霄,展翅横击,一圈螺旋土黄色的气浪哗啦啦的朝着孟昭罩去,强横无比的力量牵动天地元气,单凭个人之力又岂能抵挡? 而且此招还涉及心灵交锋,无形的精神威慑冲击孟昭识海,可谓形神一体。 很明显,这个不知何方来历的先天高手已经认出孟昭,出手就直接针对于他,目的在擒不在杀,想要毕其功于一招。 要说孟昭虽为后天武者,但身负紫元龙体,又精修赤龙都天秘典这类立意高远足以位列至尊的神功典籍,根基天下少有,若是爆发全部手段,未必便接不下这一招。 但孟昭身侧尚有朱广喜在,岂会任由孟昭遭到攻击而视若无睹? 这大太监早期属于苦学类型,入宫之后勤学武功,却少有争斗,为理论派,缺乏实战,纵然武学高明,但战力与应变之能不值一提。 后来逃出皇宫,在宫中一位贵人的扶持下,入了布衣盟,自此南征北战,历经厮杀血斗,这才弥补不足,一身修为也是精炼刚纯。 早在这人自马背上腾空而起,击破他半招音波化剑的功夫后,已经起了警惕之心,等那人于空中横挪如飞,探爪抓来,更是早有准备,且愤怒无比。 只见他脚踏连环,行中宫之法,瞬间来到孟昭身前,同时屈指一弹,噗嗤一声破空声传出,便见到那自空中而下的螺旋气劲被正中薄弱之处,散于无形。 那人来势不减,滑落过程中眼神上过一抹冷光,怒喝道, “找死。” 继而翻掌下压,朝着朱广喜攻去,手上功夫极强,外人看去,只觉那掌法厚重如山,层峦叠嶂,有无穷威力。 朱广喜在先天武者之中,也称得上高手,自然不带怕的,反手就是一指戳上去,嗤嗤嗤的破空声再度响起。 以指代剑,虽没用出万物化生无我剑经的真功夫,但也发挥出自身七八分实力,而且指劲灵活更胜于剑法。 孟昭不着痕迹的后撤数步,却是看着突袭而来的凶人的面相,暗暗思忖, “右眉生黑痣,面长如骡马,唇彩呈淡黄,腰腹裹缠一条白玉长带,实为白鹭软剑,这是北宁侯府此行的三大先天之一,雷耀。” 这个时代,是没有照相机和照片的存在的,但善于描摹人像的画师却是绝不少见,外加这雷耀的面部特征很是明显,自然也就不难辨认。 其实这对孟昭来说,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和影响,不过是印证了自己之前的一个猜想,并确认这些纵马杀来的武士们是来自何方。 正想着,朱广喜和雷耀已经噼里啪啦的交起手来,声势极为惊人,土黄色的气劲节节爆发,看起来仿佛一只神骏的鹏鸟展翅,双爪撕天裂地,运使如神兵利器。 朱广喜表面倒是没显露什么法相,不过一招一式,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洞穿力,指劲不是剑气,胜似剑气,面对这鹏鸟法相,虽落於下风,却丝毫没有崩溃的预兆,短期内难分胜负。 很快,孟昭便来不及关注朱广喜与那雷耀之间的征战,因为剩下的那些后天武士正挥舞着兵刃朝他杀来。 一人不算什么,十人足以令人心神动摇,而若是三十号上下的高手,更是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换做旁的武者,哪怕是胜过火龙嫡传的许癞子,那个邪魔道魔尊殿候选圣子的高手,面对如此多武者,还是纵马而来的武者,想必也会感到头痛。 谷然而,孟昭却非但不惊,反而大喜。 他习武时间并不算长,从被灌顶以来,也不超过半年时间,经历过的事情却不少,远比他上一世要精彩的多,灿烂的多。 唯可惜的是,虽说常与人发生争端,有对手,但正儿八经的厮杀却不多。 且许多次都是和旁人切磋,比试,较技为主,难以尽兴。 此时面对这些红着眼睛,狠着心肠,朝他冲来的人们,却是不必再收敛心中杀意,尽兴施为便可。 一行数十骑,如风卷残楼一般呼啸而来,强烈的气势几乎能催折武者的意志和心灵,继而让人手软脚软,束手待毙。 不过孟昭却是毫无波动,反而杀机暴涨,在飞骑突至时,主动迎上。 打先锋的三个骑士早已经抽出兵刃,两刀一剑,长短样式不同的兵刃齐齐朝他砍来,锋刃之上,内息灌注,撕开空气,纵然不是千锤百炼的神兵利器,砍在血肉之躯上,也是足以分肉断骨,将人一斩两段。 且角度刁钻,后续变化也颇为不俗。 三人的配合说不上默契,但也基本上将孟昭的退路封死。 孟昭轻喝一声,足下并无任何动作,却使了个旱地拔葱的身法,化作一道残影腾飞,犹如龙出于渊,并在间隙之间,左避右闪,躲过三柄利刃的斩击。 惊险至极,两个刀手还好,那骑在马上的剑客用的却是罕见的苗剑,细而长,银光闪闪,几乎是贴着孟昭的右侧脸颊削过去,锐烈的劲风便如那锋利的剑刃割来。 错非孟昭体表还有一层气龙护着,抵消那劲风的余波,纵然不重伤,那白皙清俊的脸蛋却免不了遭殃,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终归不是一件好事。 从这也能看出孟昭的大胆,以及对自己的超然自信。 不自信,他大可以用旁的方法破解,化解这一招,而不是如走钢丝般的躲避。 同时,原本垂落在孟昭身体两侧的双手捏拳印,铁拳狂飞,啪啪啪的脆响不绝,瞬息之间,打出三十八道拳影,分布左前,正前,右前,按照对此三人的实力估算,加以还击。 这绝非是什么精妙的拳法,拳术,而是基于孟昭那强横的体魄,无与伦比的根基而打出的普通冲拳,纵然是一些刚刚习武的少年也能耍的娴熟精湛。 区别只在于,每一拳,孟昭的速度都快的让人难以反应,每一拳的力量,都大的让人难以抵抗。 拳如狂风骤雨,拳如铜锤贴斧。 速度,力量,可谓武者斗战之基础,当某一项让人难以招架时,足可击败对手,而当两者兼备,自然更加棘手。 只见到三声盖过风雪与马蹄声的惨叫响起,三道身影便生生从马背上被人给砸飞出去,直击导致后续的那些武者一阵慌乱。 第三百八十四章 手段 孟昭击飞这三人后,犹不停歇,落地后两手作掌,莹白如玉,一左一右的按在两匹高头大马的脑门前。 吐气开声,身如张弓,脏腑发出莽蟾腹鼓之声,浑身肌肉暴起,在抵住双马前奔的冲击力同时,猛地发劲。 已经用了从杨九处参悟来的凝劲之法,以及莽蟾吞月功的蓄力之功,糅合之后,爆发力极为惊人。 随即,这两匹毛色纯黑,身躯矫健,四肢修长壮硕的高头大马,便被一股神力生生掀飞出数米高空,挥舞着马蹄,摇摆颤抖着身躯,嘶鸣着紧随三个被击飞的身影向后抛飞出去。 一时间,跟随在这三个武者身后的人去势纷纷被阻,有一个武功差点的直接被横飞来的重物生生砸死,另有三人被重劲击伤,吐血飞退,心生畏惧。 还有五人反应灵敏,提前使轻功逃离,身下马匹却没这个能耐,前者被砸,后者被拦,却来不及停步,接连摔倒,一时间溅的飞雪扬扬,惨叫声不绝。 做完这些动作,孟昭以右脚为中心,一扭一提,翻身同时纵跃而起,双腿岔开,直接落在最后一匹幸存的骏马马背上,双足精准无误的插入马镫之内。 并顺手拉起缰绳,穿过马镫的双足朝内狠狠一夹,巨力爆发,吃痛之下,这匹骏马嘴巴便喷着白沫和雾气,恢恢的叫唤一声,朝前哒哒哒的奔跑过去。 好像是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主人,又像是发现了,却无力反抗。 孟昭骑马小溜了一圈,又驾马回身朝着那些惊疑未定的武者们奔去。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伙人的武功或许高明,但真不是马上征战的料。 首先,骑术并不精通,一个个的只能说会骑马,大半还是因为自身武道有所成就,肉身的力气,平衡感,反应等都超过一般人,这才能纵马驰骋。 但说到人马合一,人借马力,战力平增几分,却是根本做不到。 其次,便是这帮人所用兵刃皆为短刃,多为刀剑,个别的有钢鞭,分水刺等,所使长兵刃的更是一个没有。 如此一来,纵马而战的优势又被缩小几分。 倘若换了那些善使长兵刃,又骑术精湛,懂的借力,甚至结为阵势的高手,孟昭想要取得同样的战果,不是不可以,耗费的精力和手段,却是要多上不少。 换言之,这伙子武者或许一个个的武道厉害,但在马上征战,反而是自缚手脚,削弱自己江湖武者灵活争斗的本事。 随着孟昭的驾马冲锋,那些已经从慌乱中挣脱出来的武者们也是毫不畏惧。 蚁多咬死象,孟昭武功固然厉害,还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又岂能是他们这么多人的对手? 何况雷家既然挑选了他们来围杀孟昭,自然是因为他们有过人之处,武道清一色的后天大成,且精通厮杀斗战之法。 虽然根基大多不深,也就是武道筑基(蓄气化海)这一关未曾深入修行,多以丹田成池,丹田成溪进阶大成,但好歹也是开始通达经脉的层次,内力不俗。 如此多高手,哪怕一点点的磨,消耗他的体力,内力,也足以将其拿下。 同时,也有不少心思灵巧之辈,已经看出自己等人乘驾骏马有害无益,浪费了身法灵活,进退皆宜的优势,便自行下马,持兵刃准备合攻孟昭。 当然,有聪明的,也有愚蠢的,当即又有两骑彪悍鲁莽之辈,绕开之前被击倒击伤的人和骏马,左右分散,朝着孟昭纵驰而来。 孟昭虽赤手空拳,比之那些持短兵刃的武者还要不利。 不过他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惧。 在双方骑马交错的刹那,一左一右分别有长刀阔剑朝他削去,劲风飒飒,乃是两个鲁莽武者朝他攻杀。 一人用的是梅花刀法,一刀斩来,花开五朵,朵朵花蕊绽放,有清幽的梅花香气扑鼻而来,实则杀机凛冽,尽数为刀劲凝聚。 且在如今风雪交加的环境下,威力更添三分,刀法应该已经是接近大成。 另一人用的是朝岳剑法,以罕见的阔剑施展,重如山峦,气劲连绵不绝,走的是以力破巧的路子,且剑劲一旦叠加起来,威力可暴涨数成不止。 相比起之前冲的极快的那三个家伙,这两人的武功都可堪一观,也难怪敢一马当先,冲杀上前。 孟昭面色不变,单臂撑着皮革马鞍,高大健硕的身躯像是无骨的软肉,化作一团圆球。 直接侧翻躲在骏马的右腹处,骑术高明,已经称得上一声善骑。 另一只手掌弯曲如爪,凝如坚钢,直接扣在那竖拍而来,足有两掌之宽的阔剑剑身之上,发出尖锐的摩擦之声,继而狠狠一扭,竟生生将这厚重,坚韧的阔剑被掰断。 休要看孟昭招法简单粗暴,实则内中玄奥极多。 在手掌接触那阔剑之前,已经运用擒龙手的妙法,隔空吸摄阔剑,挪移其剑路,削其惯性,又以缚龙劲凝聚的气链,层层裹缠吊甩,化解其上的锋锐剑气。 待到接触的瞬间,孟昭手发盘龙掌力,赤龙劲仿佛一块无形的手套,护住他的手掌。 最后,才以刚劲无比,极端霸道的力量,折断阔剑。 可以说,浅浅的一招,却囊括诸般武学奥妙,可见孟昭今时今日,武道修为早已经突飞猛进,非过去可比了。 尤其是他有着寻常武者望之兴叹的雄厚根基,肉身的蛮力,丹田的内力,无一不在这群武者之上,又如何会输? 这还不止,掰断阔剑的瞬间,孟昭手腕微不可见的一抖,便将那手中的阔剑碎片甩出,嗖的一声,砸在后面一个骑马武者的脸上。 因为事发突然,对方也根本想不到有人能将如此规模的阔剑掰断,没有防备,恐怖的力量直接将其脑袋砸爆开,砰的一声,红的白色浓液抛洒开来,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瞬间弥散附近的空气当中。 瞬杀一人,如屠鸡宰狗。 下一刻,孟昭按着马鞍的手掌用力,身体抛飞,右腿如鞭,表面如附着龙首,气劲密布,侧踢出去。 噼啪一声,孟昭已经精巧无比的踢飞那使梅花刀高手手里的长刀,同时好似陀螺一般,飞旋着朝那武者扫去。 第三百八十五章 畏惧 神龙百变便是以身法步法为主,兼护身之道,对于腿功自然也颇有根基造诣。 一扫之下,如风云汇聚,大势滔滔,天地仿佛也被这一鞭腿之力而震撼。 横勇无敌的霸道力量径直将那使梅花刀的高手踢爆,化作一团血雾喷洒。 而有血雾朝着孟昭迸溅而来时,却被体外流溢的气龙所阻,宛如落到油纸之上,很快便聚合到一起,落到地上,反观孟昭自身却是分毫不染,干干净净。 这时之前使阔剑的高手见状,目眦欲裂,只因他和那使梅花刀的刀手乃是至交好友,生死相托,多年来始终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如今对方惨死在孟昭的腿下,连个全尸都没有,他岂能不为其报仇? 故而怒冲百会,根本顾不得彼此实力差距,弃了手中已经断掉的阔剑,足下一蹬,飞身离马,朝着孟昭扑来,势要杀之。 看其两手作拳,形如狂狮,满怀仇恨,且出拳如锤,凶猛可怕,如似入狂。 看似吓唬人,然而没了手中的阔剑,一身实力不过只能发挥出八成左右。 他全盛时期尚不是孟昭的对手,如今没了趁手的武器,孟昭又有何惧之? 故而同样冲身而起,两人于半空之上交击,对锤铁拳,残影重重,让人眼花缭乱,咚咚咚的闷响与气爆之声连绵不绝,仿佛放鞭炮一般。 待双方重新被回震,落回各自马背之上后,孟昭大气不喘一下,一抻缰绳,头也不回的继续策马朝着后方的武者们冲去。 而与孟昭对拳的那中年武者,却是双臂血肉模糊,胸膛诡异的空出一个打洞,眼神更是灰暗无比,竟是双臂被折,胸膛被一对铁拳生生打穿,步了自己那好兄弟的后尘。 若说之前孟昭对一众武者而言,还只是一个名气大,功夫不知道如何的样子货,那么此时此刻,经历连翻激斗,孟昭砍瓜切菜一般击毙他们的同行武者,已经让剩下的武人们产生丝丝畏惧之心。 也不怪这帮人心里害怕,大家都是练武的,自问也都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苦修不辍,对于武功自有一番计较和自信,谁曾料到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同样是后天武者,差距未免太大了些,简直让不少人怀疑孟昭是否已经是先天武者,不然如何能有如此恐怖的战力? 故而孟昭虽只一人,纵马朝他们奔来,却势若千军,着实让人畏惧,怯懦且意志不坚之人,甚至已经有退走的打算。 而这番场景变化,也落到正和朱广喜鏖战不休的雷耀眼中。 要说雷耀和朱广喜之战,声势真是不小,光影效果极佳,天上地下激战不休,生动的展现了先天武者的超卓战力。 不过久战无功,着实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 正确来说,两人各自都没有用出全力,目的只为了牵制对方,不让彼此插手这后天武者之战。 这是因为彼此也没有打生打死的必要,他们既无仇,又无怨,当然不肯冒风险和对方死拼,能拉着对方不插手旁的战局,便是他们目的所在。 故而雷耀能有分神窥测孟昭这边战况的机会,这一看却不打紧,鼻子差点没气歪过去,只觉自己带来的这些武者一个个的全是酒囊饭袋,不堪大用。 谷原来他自信缠住保护孟昭的先天高手,自己带来的如此多手下武者,便能以众凌寡,将孟昭或捕或杀,总之不会空手而归。 然而,他没算到的是,自家甄选的这些彪悍勇武之徒,在面对孟昭单人独骑,简直和绵羊也不差多少,只能给人杀,何曾能杀人? 继续这般下去,说不得他继续和这棺材瓤子纠缠不休,那边的帮手已经被孟昭一人给冲散。 最后反而他自己被人给包围。 当即就使出几分真力,想要摆脱朱广喜,亲自动手,将孟昭击毙于此。 然而,他的打算老早就被朱广喜看透,故而一时间换守为攻,指力扫射,咻咻咻的和激光一般,将雷耀的气焰压下,让他无法动作。 雷耀一时间没法子,只能一边应付朱广喜,一边大呼道, “宰了孟昭,我亲自向家主保举取其头颅者,许他未来一个锦绣前程。” 雷耀口中的家主,便是当代的北宁侯雷万彻,素有北疆猛虎之称,为人骁勇猛鸷,势力庞大,祖母更是北堂皇族出身,身上也算留着皇族之血。 其本人非但是贵侯之爵,也是冀州军方的大佬之一,为从三品的平远将军,自管南三营大半军权,乃是少数在冀州能抗衡乃至略微压制孟继祖的强人。 若能被雷耀亲自举荐给北宁侯雷万彻,简直就是草鸡变凤凰,泥鳅成真龙。 说白了,他们这些散户武者,大半浑浑噩噩在江湖厮混,说不定哪天就没了性命,而跟了北宁侯,那未来的路子可就太多了,可做家将,可外放执掌侯府建立的江湖势力,也可直接从军搏一个功名前程,且有雷家大旗撑着,顺风顺水不足以形容,立下功劳,也不至于被旁人吞没。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剩下的这些武者当即被说动了心思,本来散乱畏惧的情绪也被安抚下来,反而一个个眼冒凶光的望向孟昭。 只觉这不是一个人,而是自己的未来前程。httpδ:/m.kuAisugg.nět 都是刀口上舔血吃饭的凶人,又怕得谁来? 且他们毕竟人多势众,纵然死了几个,也不影响大局,若是能一拥而上,而不是依次送人头,被各个击破,胜算依旧很大。 当即便有一个机灵又瘦小的武者举着一柄短剑高声喝道, “我等不通骑术,于马上交战无异于自缚手脚,下马与其交战。 一拥而上,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此人应该在这群武者中小有名望,不说一呼百应,当即便有许多乘在马背之上的武者翻身下马,和同伴聚拢在一处,虎视眈眈的看着独自驰骋而来的孟昭。 孟昭却是不以为意,这群武者若是有一个如谭采儿一般的武者,或许能和他较量一番,甚至将他重伤也说不定,但单凭这些臭鱼烂虾,却是在做梦。 第三百八十六章 雪花,血花 孟昭依旧纵马狂奔,片息时间,已经来到这群武者前方不足一丈远。 他的气势高昂,杀意迫人,清俊的面容上,满是睥睨之色。 熊熊赤龙劲仿佛一团火龙在他的经脉当中肆意遨游,连连冲破关口,豪情之下,竟是顷刻间于斗战中打通第十条正经,功力大进。 一时间内息更是如大江滚滚,一条赤色气龙在孟昭体表若隐若现,张牙舞爪。 而后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入那已经汇聚于一处的武者方阵当中。 覆手一掌,一条蜿蜒赤龙当即呼啸而出,直接折断钢刀,轰碎脑壳,干净利落的打杀一人。 出手同时,孟昭前后左右有八大武者朝他攻来,六人使刀剑兵刃,一人用四棱锏,还有一人同样赤手空拳,擅长拳脚功夫。 这八人瞅准孟昭出手杀人时,他的进攻性最强,挡者披靡,但防守方面相对应的不免薄弱。 正如兵法之道,大军倾巢而出,老巢岂不正是空虚? 故而一个赛一个的狠毒,朝着孟昭的双腿,手臂,咽喉,脑袋等等部位招呼,不是让他残废无战力,便是直接置他于死地,且各个用劲用招老辣并相互照应,仿佛铁索连舟,一时间竟让人生出天厌地弃的落寞之意。 面对这种情况,哪怕孟昭技击手段再高明,所用武学的招式再精妙,也难以在同一时间抵挡如此凶悍且密集的攻势。 双拳难敌四手,正是指的人力有穷尽,孟昭也不例外。 这八个人,俱都是从江湖底层摸爬滚打起来,身经百战余生,方才有今日之武学造诣,所使用的武功可能未必多么精妙厉害,但绝对都是千锤百炼,虽不是无敌无解之招,却也非孟昭一人可解。 毕竟孟昭能将武艺练得炉火纯青,人家自然也可以,单对单,甚至一对二,一对三,他也能有机会反杀对手,但一对八,却是无可奈何。 但,这指的只是纯粹的招法,事实上,武学之道,博大精深,又岂是单靠武学招式,人多就能评定胜负的? 只见孟昭狂吼一声,怒如雷霆,口鼻之间,倏然间有细小的白雾化作气龙钻入,乃是运起雄健不可思议的脏腑之力,爆发肉身潜能。 继而身如陀螺,双臂霎时间化作四双,八双,十六双,乃至上百双外扫,飞旋之间,体表之处,一条狰狞赤红的气龙浮现盘拢,将孟昭整个人罩在其中。 外人看去,就像是一条长龙将孟昭缠住,要将其绞杀一般,实则,是气龙将孟昭整个人保护住,堪比中古时代最富盛名的佛门护体神功,金钟罩。 这仍是神龙百变的法门,孟昭修行至今,对其浸淫极深,已经能驾驭双龙,不过此时此刻,却另辟蹊径,不以龙多分散力量,而是双龙汇聚,护体气劲叠加,使得护身之力倍增。 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劈砍之声不绝于耳,那刀剑本为锋利犀利之物,砍在护体气龙之上,竟然发出金铁交击的声响,且气龙不破,孟昭如坐中庭,分毫不失,直令那些在后压阵的武者们目瞪口呆。 从来只见先天高手的护体真气有此奇能,何曾见过一个后天武者能施展如此精纯强悍的护体神功? 一个个的更是胆寒无比,有如此神功护身的孟昭,再配合其恐怖无比的杀伤战力,别说他们已经不足三十人,就是再多一倍,在孟昭内力耗干净之前,也不过就是任人宰杀的猪狗罢了。 一时间竟又令不少人心生退意,这一次,却是冷静的多,只觉那雷府亮出来的好处再大,也比不上自家的性命重要。 谷他们虽地位卑贱,总归不是真的贱皮子,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取悦那些大人物,这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当然,要逃,也不是如那些乌合之众的轰然而散,至少也得从容体面一些,同时保证日后雷家不会对他们的临阵脱逃进行报复。 再说孟昭这边,使用神龙百变的护体龙劲挡下那惊险无比的杀招之后,竟丝毫没有停歇,反而衔接炼铁手的真空轮,将四周丈许范围之内的空间压迫的如泥沼丛生,人陷其中,困缚手脚,难以动弹。 这纯粹就是以力压人,用天下少有企及的根基,欺负人。 继而孟昭紫眸杀机如海,呼吸间,素白修长的手掌或拳,或掌,或指,在七人的胸前,头顶,眉心等处留下致命伤痕,出招之时,如电闪雷鸣,轰然大作。 待到收招时,却是轻如鸿渺,气息飘飘柔柔,淡然从容的仿佛刚刚郊游归来。 最后,孟昭淡然自若的背负双手立在原地,而啪啪啪……七声爆鸣声过后,七人尽数被残留于体内的赤龙劲打成血雾,尸骨无存。 残渣附着在飘飞的雪花之上,看起来竟像是下了一场血花。 凄艳而又瑰丽,如此暴力美学,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塑造出来。 雪花,也是血花,若有画中高手将这一幕作画,必将名动大雍。 可惜,看到这一幕的只是些争强好胜,动辄杀人的武夫,毫无艺术细胞,对于这一幕,只有畏惧,而无什么欣赏。 “他妈的,莫非此人心中有疾,杀人非得杀的如此血腥不可吗?” 一时间,竟是有不少人生出这个念头来,属实是孟昭杀人太过血腥暴力,动不动的就将人轰成血雾,打成肉酱,简直比传说中的邪魔道中人还要邪魔。 江湖中,斩首的手段已经算是酷烈了,大多数还是打击致死穴位,或是要害,哪怕尸身分离,也好过零落成泥。 扪心自问,就算死,也不想死的如此惨烈。 唯一剩下没被孟昭杀死的,便是那八人中,唯一赤手空拳的中年。 不杀他,倒不是孟昭不想,而是没料到此人功力竟是极高,一身气功修为在后天境界也属罕见,生生破开他的真空轮压制,飞退数米,这才逃得一死。 这却是孟昭不知,此人有所际遇,得到道门的一门化元诀,吞纳不少灵粹,归入体内围绕丹田的九大窍穴,从而弥补根基不足之处。 他日日精修内力,将精粹化为精气填补窍穴当中,虽丹田内力与旁的武者相差仿佛,但多出九个窍穴贮存,当即就拉开距离。 故而虽然此人的根基不厚,但功力之深,却绝非常人想象。 纵比不得孟昭这种龙体觉醒的天之骄子,也是后天的强者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乾坤一箭 而孟昭若是一对一使出真空轮,自可以无匹雄厚根基将其压制,但以一敌八,分散劲力,自然压不住对方。 说白了,真空轮确为炼铁手三大绝招之最强,精妙绝伦,孟昭的功力也极深。 但对手太多,也给他不小压力,联合起来,劣者被杀,而强者,则逃出一命。 不过,纵然逃得一命,此人却也是筋酥骨麻,周身酸软无力,嘴角溢血。 乃是因为内息冲破真空轮压制而造成些微的内伤,实力不复巅峰。 且肉体上的伤势,远远比不得内心深处的惊惶不安,以及深深的畏惧。 他走南闯北也有将近十五年时间,横跨数州地域,居无定所,可谓见多识广。 所见先天也有几十上百,后天武者更是不计其数,不乏大宗嫡传,豪门贵子,或是草莽英豪等辈,然而,纵观他生平所见,这世上后天武者千万万,竟从无一人能有孟昭这样的实力和表现。 此前未曾有,此后也未必有,只因这世上诞生一个孟昭已经是囊尽天地玄机造化,如何还能有第二人? 甚至那什么被人吹捧上天的沈家沈天赐,通灵玉体,同为后天,或也不敌这位孟四郎。 这是八个高手中仅存的这人心中最真切的感受。 与其交手能活下来,不是他的武功够高,而是运气足够好。 有七个倒霉催的帮他抵了命,若无那道家练气之术的辅助,他绝无幸免。 孟昭背负双手,背脊如山,漫天飘雪落到他身周时,被无形的劲道抖落震碎,一身气势愈发高昂雄阔,渊渟岳峙,自有一派强者之风。 此时他也有些许的惊讶,紫眸闪烁,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笑丝,淡淡道, “奇哉,你竟能挣脱我的真空轮,功力奇高,武艺倒也不凡,可惜了。” 此人功力高深,虽未必有机会破入先天,但将来修成个后天大圆满,成为后天顶尖级别的战力却并非不可能。 如今招惹孟昭,只能死在这里,这便是孟昭可惜的地方。 他有雄心壮志,喜欢英雄豪杰,此人有才,自然让他生出爱才之心。 惜哉不为他所用,只能于此扼杀。 此时,经过孟昭接连残杀,那三十人队伍或死或伤,真正能意识清醒的,已经不足半数,心惊胆战。 听到这般言语,心中更是冰寒一片,比这鬼天气还要再冷三分。 孟昭无敌大势愈发升腾浩瀚,煌煌如那九天之上的大日,几乎让他们难以喘息。 孟昭轻轻向前一步,那十数个高手却齐齐后退一步,明明是他们人多势众,弄得却好似孟昭才是包围他们的一方一样。 所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 此时此刻,这些高手的志气硬生生的被孟昭那无匹的武道,以及凶残的手段给生生折断。 没有杀心,没有战意,精神疲软,志气不足,更加不是孟昭的对手。 谷正在此时,一声仿佛炸裂般的尖锐声响起,在那群武者当中,一人的额头中央倏的一下出现一个手指粗细的孔洞,有红白之物自其中哗哗的外涌,片息后,方才后知后觉的惨叫一声,直挺挺的摔在雪地之上。kuAiδugg 看情形,竟是被无比凌厉凝练的劲道从脑后贯穿。 这般惊变吓了那伙武者一跳,随即发现不知何时,场上竟又多了一人。 孟昭笑笑,只因距离众人足有一百步处,魁梧高大的曹湛正取下背负的大弓,拉成满月状,手臂的筋肉鼓起,以无形箭气射杀一个后天武者。 且看其方位,竟是不知何时,悄悄的将这伙人的后路截住,断其归途。 正是前后包夹,两人包围十数人的局面。 而见到这一箭,孟昭的眼神中也不由得深邃许多,惊叹不已。 这功夫当真厉害的很,纵然在可气劲外发的武道世界,也是一等一的远程狙击手段。 那日在曹家庄子的大屋内,曹演便是以绝世奇功射爆先天高手雷禀的一条手臂,真要是较真,取其性命也非难事。 如今曹湛这一手无形箭气的功夫固然远不如曹演,但也有其几分风采,未来若是能破入先天,功力剧增,可拉震山弓,未尝不能青出于蓝。 至于这弓箭的功夫,却并非大圣劈天功所载,而是曹演依据自身多年射猎经验,以及大圣劈天功的运功法门所创,名为乾坤一箭。 先以弓练力,练劲,练法,既能淬炼肉身,增强体魄,日积月累的改善筋骨,也能练成无比高明的目力,弓术。 随着弓力依次增加,却从不以实箭相射,而是以自身内力为箭。 后天只是初步涉猎其中奥妙,窥入门径,唯有到了先天境界,勾动天地元气,增幅出手威力,才算是真正有成,杀伤力极为惊人。 若是能培养一股万里夺魂,天地一箭的无匹箭意,则这乾坤一箭更是可猎杀宗师高手。 当然,这最后一步乃是曹演的设想,也是他于大圣劈天功之外,自行开拓的一条破开宗师境界的大道,并没有真的实现,只是有希望迈进而已。 这就像是那乾坤大挪移一样,前六层切实可行,第七层为各种猜想,设想,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 但也正是如此,才恰恰证明曹演这老东西的厉害,有机缘得到前人遗泽也就罢了,还能自行开创强劲武道,本身之天赋才情,也可见一斑。 光以此而论,孟昭如今距离这老家伙,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尽管他也在修行全新的武道,但这都是照天镜推演,他坐享其成,自身却只是效法遵循而已,差的太远。 若有一天,孟昭能不借助照天镜,将不同武学糅合推演更上层楼,或者开创全新武道,那才是真正的武道宗师。 此宗师,并非指的武道修为境界,而是指武者对于武道的认知,体会,已经到了凡人不可及的程度,开宗立派也无不可。 正是因为对曹湛的信任,孟昭再无任何顾忌,轻身冲阵,如虎入羊群。 纵他一人分身乏术,只要有曹湛的乾坤一箭,便逃不走一人。 这已经足够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援兵 事实上,孟昭一人,已经足以将这群后天武者杀尽,所虑者,不过是他一人分身乏术,若是四散而逃,难以尽全功。 如今,有了曹湛以乾坤一箭查缺补漏,自然是大势已定,也没用多长时间,随着雷耀而来,一路耀武扬威,志得意满的武者们,便尽数陨落在这不知名的衫林拗口之前。 鲜血泼洒,少有尸骨残留,不是被打成肉泥,便是被轰碎成血雾,还有战马无助的在原地打转,看起来极为的血腥。 独孟昭一人屹立在苍茫天地之间,沸腾的杀机得到宣泄,只觉一股郁结在胸中的闷气一吐而空,整个人的心胸无限宽广,敞亮。 这是他头一次赤手空拳,打杀如此多人,本以为自己会有几分不适,毕竟前世也是和谐社会走出来的,没料到全无影响,反而颇有几分兴奋,简直和杀人魔王无异。 孟昭自己也思忖一番,这可能和他的体质有关,也就是龙体作祟,也可能和他的个人心态早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有关。 可以说,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他都彻彻底底的蜕变为赤县神州之人。 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是为雄中雄。 孟昭倒没有那么大的杀性,也不会无缘无故滥杀无辜,但面对该杀之人,却是绝不会手软。 随即曹湛使轻功靠近孟昭,立在他身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到仍在纠缠当中的朱广喜与雷耀两个人身上。 自曹湛现身以后,雷耀已经发现事情大有不妙,对于局势有了一个清晰认知。 他这次带的这些武者们,只怕很难完成预先设定的任务,甚至能否全身而退都未可知,剩下他自己面对三人,若是一个不小心,能否安然逃出都是问题。 毕竟他和对面之前交手,彼此的实力已经摸得八九不离十,本就不是对方的敌手,再加上两个后天绝顶战力的高手,还有一个善使远程的无形箭气,对他的威胁就更大了。 因而,早已经寻摸撤退的路子,且有意识的拉着朱广喜往边远地域拼斗。 朱广喜也不笨,早已察觉雷耀的用意,攻势更狂更猛,指力已经化作剑气,犀利霸道更胜数分,一时间打的雷耀节节败退,虽没真个用出万物化生无我剑经的精妙功夫,也只差一些关键具有辨识性的法门罢了。 孟昭眼见这一幕,紫色瞳孔闪过深沉的杀机,问道, “曹湛,能否用你的乾坤一箭牵制那雷家先天,帮石先生创造绝杀的胜机?” 曹湛持长弓恭谨的立在孟昭身后,鼻间仍能嗅到那森寒中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闻言,有些为难, “回公子,那先天武者交手的速度太快,且有先天真气护体,属下的乾坤一箭功夫也只能对付后天武者,恐怕。” 孟昭叹了口气,点点头,没有责怪曹湛不尽心,实则他曾以莽蟾吞月功的一些精妙法门,从曹演的口中请教过不少武道奥妙,其中就包括一些乾坤一箭的法门,对其知之甚详,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不是托词。 但也正因如此,才觉得有些可惜。 若是能在此击杀雷耀,势必能让雷家狠狠痛上一次,同时也是剪除雷家实力的大好机会。 毕竟再家大业大,先天战力总归不是烂大街的货色,死一个少一个,还不一定能培养和招募的来。 两人正说着,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大地震动,马蹄如雷的动静传来,应是有人策马疾驰,也不知是什么来路,但总归不会那么巧吧? 谷孟昭和曹湛脸色变化,对视一眼,彼此眼神中都有些担忧。 若只有后天战力的武者也就罢了,要是再多出一个先天高手来,将很难处理。https:/ 对于孟昭也好,曹湛也好的,都是极大的威胁。 好在有曹湛在,藏在大石后头的唐玲儿算是有了保障,不至于成为旁人威胁的筹码,纵然不敌,也是可以跑的。 “公子,咱们要不要先行撤退?” 曹湛还是比较谨慎的,在不确定来人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先行退避是个很好的选择,总不能傻呵呵的就等在这吧? 孟昭沉吟片刻,摇摇头,有七成把握道, “不必,若我所料不错,这赶来的大队人马,应该是韩普发现雷家调动人马后,派来支援咱们的,且看看再说。” 至于是雷家的第二波人手,可能性不大,要来一定是一起来,怎么可能分批行动,脑子得有多蠢才能干出这种事? 至于邪魔道,也就是谭采儿和许癞子那一方,极可能只有少数几人在这片地域盘亘,如何能驱使如此多的人手?还采购马匹? 再加上孟昭对韩普很是看重和信任,更相信他的能力,所以推测是援兵,而不是敌人。 而战中的雷耀更加敏感多疑,还在孟昭与曹湛之前,察觉到有新人马到来,心中就是一咯噔,知道绝不会是雷家的人马,说不得就是孟家的高手赶到。 一时间更显急迫,使出完整的法相,化作一只浑身土黄,臂展足有两丈长的大鹏鸟,朝着朱广喜抓去,鹏爪将小半个天空都遮蔽,气势万千。 这一次,不单是用出十成的功夫,而且还特地激发肉身潜能,以损耗一成功力的代价,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实力。 一时间,朱广喜还真的无法压制对方,主要是怕被以命换伤。 最后,也只能无奈的看着雷耀一边吐血,一边纵飞而过,如丧家之犬般逃离此地。 朱广喜也没有硬追,一是怕受到暗算,二也是不愿意真的替孟昭打生打死。 相比起已经暗中投靠孟昭,为他卖命的钱掌柜和柴老板,朱广喜只能算是浅薄关系的利益合作者。 看重对方的实力,潜力,加以示好,仅此而已。 孟昭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在将昏迷的唐玲儿从巨石后抱出后,便和朱广喜,曹湛互为犄角,静静等候这波人马的到来。 直到看到与曹湛极为相似,却粗犷许多的几个大汉,以及在众多猛男中也是鹤立鸡群存在的孟川,才终于将一颗心彻底放下。 的确是救援到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不满与安抚 此次来援者,为两家势力合流于一处拼凑成的。 一方是曹湛的三个堂兄弟,七个与曹湛同辈的曹家子,以及二十个招募而来久经操练的庄客武丁,人手长刀大弓,内衬精良软甲。 一方是孟川带领的十个孟家精锐武士,也是配备刀剑兵刃,杀气腾腾。 双方汇合之后,孟昭先是感谢了曹家诸人不辞辛劳赶来相助,而后让人打扫战场,收敛马匹以及战利品。kuAiδugg 曹湛和孟川两个主导,自身则是为昏迷的唐玲儿导气归元,将其唤醒。 唐玲儿苏醒后,俏丽的脸蛋上颇有几分娇艳,恢复几分血色,闻到空气中凝儿不散的血腥之气,方才见到这满地疮痍,遍地血腥。 从只言片语中,知道孟昭因为冒险走出集镇赶来救她,而被敌对势力之人抓到机会,派人围杀,形势一度非常严峻。 错非孟昭武功高强,将来人尽数反杀,只怕她在昏迷时已经遭到不测。 故而苏醒之后,唐玲儿对孟昭倒不像是之前那般怨怼不安,多了几分沉默和娴静,显然性子虽有骄纵刁蛮的一面,终究是识大体的。 这也让孟昭对她的观感好上不少,让孟家随行的一个武士好生照料她。 没走几步,短发被飘雪染成白霜的孟川已经咚咚咚的踩着沉闷的脚步走了过来,刚毅却稚嫩的脸上满是愤懑,瞪着一双牛眼。 先是朝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关注这边,这才有些生气的质问道, “四哥,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成自己弟弟看待?” 孟昭本来正踱步思索着未来的形势,思绪万千, 目前来看,雷家对他的不满与敌意昭然若揭,杀心已定,此次又新添邪魔道高手在一旁虎视眈眈,不可不防,要不了多久,接到他求援书信的火龙洞以及孟家高手也将赶到,局势将更加扑朔迷离。 他身处其中,该如何行事,是孟昭仔细思量和考究的问题。 被孟川这么一质问,思绪被打乱,愁绪压下,反倒生出些许的宽慰,回道, “自我回孟家开始,和大房的两位兄长关系并不好,却始终将五弟当成自己的同胞兄弟看待,没有丝毫虚伪之处,你为何如此发问?” 孟川心中稍有些安分,不过怒气仍未曾被言语所化解,依旧语气不好道, “既然拿我当自家弟弟,为什么每次行事都不带上我? 尤其是这次,明知道危险,却只带了两人,莫非自家弟弟还能害你不成?” 石杰是先天武者,战力无匹,带他以作护卫,很正常,而曹湛可能本人武力还不及孟昭,但作为地头蛇,熟悉当地的环境,能起到向导作用,带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明明可以带更多的人手,比如他孟川,固然武不比石杰,地利不如曹湛,莫非连忠心可靠也不及两人吗? 他气恼也是在此处,觉得自己和孟昭的兄弟关系,似乎远不如自己认为的那般亲密,牢靠。 而正因为孟川一片真心对待孟昭,全心全意的为他考虑,此时发觉自家一片真心极可能错付,才如此的难以接受,甚至跑过来质问孟昭。 孟昭哈哈一笑,看着孟川明明一副五大三粗模样,如天神降世般的雄毅魁伟,却偏偏做出一副小儿的姿态,知道武道再高,天赋再强,终究还只是一个少年罢了。 抬手轻轻拍了拍孟川宽厚有力的肩膀,孟昭紫眸温和,笑眯眯的说道, “五弟,不是为兄不信你,只是你也说了,此行凶险,譬如这些前来刺杀我的武者,各个都不是好像与的,我岂能让你陷入险境当中?” 结果孟川闻言更是大怒,沉重的呼吸好似拉风箱一般,呼哧呼哧道, “四哥,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知道你武道大进,远超以往,但我也不是没有进步,纵不如你,对付这些江湖武者,却是绝没有问题。” 他向来被孟府上下认为是武道天才,有着极强的潜力和潜能,自身也是痴迷武道,没有浪费了一番天资,故而年岁小孟昭两年,但修为境界却还胜出不少。 早些时候,孟昭与他切磋,之所以能打的不胜不败,多以平手结局,不是真的能和孟川相较量,而是孟川有意收敛,免得他面色不好看。 如今孟昭觉醒龙体,修为又大进,就算真打,也能胜得过孟川。 但孟川自身的实力,绝对是十分出色的,有关这一点,孟昭自己也不会否认。 不过,实力是实力,有些时候做事不能只看这些。 孟昭叹口气,拉着孟川雄壮的身躯来到一个偏僻角落,小声道, “老五,我当然是知道你的武功的,以往咱们切磋,你收敛劲道,多番相让,我不是不知,纵然如今我脱胎换骨,想胜你也不容易。” 这话一说出口,语言的魅力当即就让孟川之前生出的不快消散不少。 “但你是我的弟弟,血脉相连,大伯和三叔将你交到我手里,我就有义务来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你明白我的苦心吗?” 孟川一时间有些感动,有些失神,当然还有说不出的憋屈,喃喃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杀的人只比四哥你多,不比你少,为何将我当成蓉儿那般看护?” 要说孟家如今最宝贝的,自然是孟继祖的独女孟蓉了,对其的看护和爱护也是最多的,孟川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也成了孟昭看护的对象。 这让他产生深深的挫败感。 孟昭对这个便宜弟弟到底有几分真心实意在里面,安抚道, “五弟,我知道你虽年少,但有吞江海,纳山河的豪气,不似等闲少年,但说一千道一万,哥哥总是要护着弟弟的,我这也是亲情使然。” 顿了一下又道, “也罢,我在这里给你道个歉,日后行事,必将仔细思量,考虑周全,不会再将你当成小孩子一样看护,若是遇到对手,也不会让你继续闲下去的。” 这最后一句方才真正说动了孟川,脸色这才好上许多,连连点头,怨气尽消。 孟昭也是若有所思。 他的确是将孟川当成一个好帮手来看待的,只是,看来他仍是有几分保守了。 雄鹰不能当成家雀来看待,猛虎也不能当成家犬来养。 日后也要在这个堂弟身上放些心思才是。 毕竟只要他身份不暴露,这个堂弟远比外人可靠可用的多。 第三百九十章 魔尊殿 待到修整完毕,孟昭一行人便驾马回返,虽说中间屡经波折,到底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成功将唐玲儿救下,恩情自是不会被抹杀,也算是搭上了火龙真君那条路线。 就这次相救之恩,未来或可产生无可估量的作用。 待到小半个时辰之后,才又有三个武者裹挟风雪飞纵追来。 一人正是孟昭之前见过的,出身邪魔道的谭采儿,风仪依旧,衣衫整洁,神凝气静。 显然之前孟昭将郑克邪抛向她那个方向带来的麻烦并不算大,已经被她轻松解决。 由此观之,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https:/ 另一个人是个和谭采儿年纪相差仿佛的小姑娘,作丫鬟打扮,头梳双平髻,小脸圆乎乎,肉嘟嘟,有些婴儿肥,不过眉目清丽,也是个美人胚子。 身段倒是比谭采儿还要曼妙几分,胸脯鼓鼓,腰肢纤细,小小的身子被黑色的大衣裹着,在这天地苍白一片的地段,格外显眼。 最后一个人,则是个神色木讷,手脚粗壮的中年男人,满面风霜色,腰间别着一把短刀,土黄色褂子很是单薄,却并不畏寒。 看起来十分平庸普通,却有一股令人畏惧的恐怖气息,是个狠角色。 三人在这片地段观察搜索了好一段时间,才重新聚到一起,分享消息,最终得出了孟昭已经带着唐玲儿离开的结论,而且身边恐怕有大队人马保护,目标太大,不易谋取。 小丫鬟看起来十分软萌胆小,有点担心道, “小姐,您这次未能将那个叫唐玲儿的抓住,反而死了许癞子,千蛟长老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要不要跟老爷说一声?” 谭采儿沉默良久,秀丽清纯的脸蛋上没有一丝波动,妖娆的气质倒是收敛许多,显然无心施展媚术,说道, “不用,千蛟纵然是魔尊殿的长老,也不能拿我如何,再说许癞子又不是他的弟子,只是他扶持以争夺圣子的人选,机会还不大,死就死了,又不是死在我的手上。” 她的身份极为隐秘,许癞子恐怕到死都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邪魔同道,被千蛟长老所驱使。 “还有,父亲那边正在谋划大事,争取收服五长老一系,若能成功,便可增加底蕴,未来夺取魔尊殿的太上长老之位把握也更大一些。 届时父亲虽非魔尊,却可代行魔尊之事,咱们不要给他添麻烦。” 魔尊殿乃是现今邪魔道的中流砥柱,五大邪宗排名第二,自上代魔尊与天刑堂督主,天下十绝之一的崔炜一战,重伤而死后,便以九大长老联合统御上下事务,迄今为止也有十几年的时间、 之所以九大长老不争夺魔尊之位,便是因为自古以来,成就魔尊者,必须得练成魔尊殿的至强心法,魔罗战经,不然便难以尽数收拢魔尊殿上下之心。 九大长老自然也不甘心,但自古至今的制度深入人心,还有一些老家伙在那顶着,不得不遵循行事,并各自遴选推举天才武者作为圣子候选,以求下一代魔尊出自自己派系,如此好攫取更多的权利和利益。 谭采儿的父亲便是九大长老中实力最强的八长老,年岁最小,但天资极高,手腕狠辣,因为根基已定,难以改换武学,修持魔罗战经,却另有野心,打算一一降服另外八大长老,晋为太上长老,将魔尊殿彻底囊括为他所用。 谷到时自己是不是魔尊,根本不耽误他将魔尊殿纳为己有,也可谓一代枭雄了。 谭采儿正是知道此事极为关键,且自家父亲谋划的事又关联重大,决不能分心,这才不让伺候自己的小丫头多嘴。 那边沉默木讷的中年汉子此事眼神波动,也开了口, “小姐放心,有奴才在,绝不会让千蛟那老匹夫放肆无礼。” 末了,又有些禁不住好奇,问道, “小姐,您向来不喜欢和魔尊殿产生瓜葛,另有尊贵身份,何必贸贸然跑来掺和一手,还听从那千蛟老怪的安排呢?” 这汉子深知这位姿色清丽,妖娆无匹的少女极为不凡,其父乃是邪魔道中的大人物,其母,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存在,且有正当身份,可行走于阳光之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且因为谭采儿母亲的关系,这么多年来,少有和魔尊殿产生瓜葛的时候,只是零星几次去探望父亲,见过一些长老和年轻弟子,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许癞子便是其中一个糊涂蛋。 中年就是不明白,为何一向洁身自好的小姐,最终竟会眼巴巴的和名声狼藉的千蛟老贼联合到一起,图谋什么没影的蛟龙卵,甚至陷入危险。 谭采儿笑笑,有些秘密,纵然再亲近,也不能透露,只是略带辛涩道, “是眼看母亲快要过寿,我想为她老人家挑一件既有诚意又稀奇的礼物。 这不是听说有蛟龙卵的信息,千蛟长老也对此有意,所以才希望联手行事吗?” 只是没想到,预谋良久的计划因为孟昭而直接破产。 当然,在见到孟昭的那一刻,唐玲儿,甚至所谓的蛟龙都已经不重要了,孟昭那疑似特殊体质的血脉,才真正勾动了她的兴趣。 “好了,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木已成舟,后悔也无用,千蛟长老若有不满,尽可以找我。 倒是展叔,你要为我好好查一查孟昭这个人,他这次差点害死我,我可不会轻易绕过他。” 一旁的小丫鬟听到孟昭的名字后,心生同仇敌忾之意,可爱的攥起白白嫩嫩,毫无杀伤力的小拳头,附和道, “没错,一定要好好教训那家伙,真是不要脸,差点把小姐害死,叫我遇到,非打他个落花流水不可。” 谭采儿斜眼撇了撇小丫鬟,心中倒是一乐,假若事情真如她预料,将来须得靠着孟昭的血脉提升自身,小丫鬟恐怕也得变成通房大丫鬟,到时候也不晓得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硬气。 倒是那中年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只因南安孟家可不是软脚虾,真论起威胁,比所谓的千蛟长老大多了。 但这是自家小姐的吩咐,孟昭又不是南安伯的子嗣,想来教训一番也没太大问题,便点点头应下,准备回去就让人调查。 第三百九十一章 终至 另一头,孟昭带着唐玲儿回到集镇后,便安排人寻找医师为她诊脉疗伤。 这是百草堂的看家本事,药到病除并非虚言,再加上唐玲儿并无大碍,故而只服用一副汤药便气色大好。 其后,孟昭马不停蹄前往曹家与曹演相见,互通消息,并联合起来防范可能会有动作的雷杨两家,务求谨慎无错。 从这次雷耀带领数十高手围杀孟昭,便能看出他们的耐心已经不多了。 谁也不清楚,对方是不是会趁着孟家高手到来之前,再拼一次。 好在事情终归没有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似是孟昭让雷耀无功而返,狠狠的挫败雷家的锐气,也可能是知道孟家高手即将到来,不愿节外生枝,又或者是雷家另有打算。 其后几天,集镇之内再无大事发生,雷杨两家甚至开始有意识的收缩势力,将最近招收的江湖武者约束门下,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雷杨两家如此,那九渊门和十二连环堡同样变得十分低调。 一时间集镇之内竟隐约恢复外来武者大举入侵之前的局势。 只有零星几个作风彪悍的凶人在集镇内大出风头,造成几起凶杀恶案,却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kuAiδugg 在这期间,唐玲儿对孟昭的态度依然是时冷时热,少女的心仿佛夏日的天,变换不停。 让孟昭好生苦恼,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当初的想法是不是错了。 救回来一个祖宗,这谁能受到了? 而且别弄巧成拙了。 好在唐玲儿于一次交谈中,主动提出为孟昭掩饰郑克邪的死因。 说明她终究还是不愿意看到孟昭被火龙洞敌视,这让他宽慰不少,也剪除一件心事。 虽说事出有因,但一个嫡传弟子间接死在他的手上,并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明霞那老家伙心胸最为狭隘,又护短,能瞒过他,总归是能少点波折和麻烦 …… 没容孟昭等候太长时间,孟弘道便带着一大票人马浩浩荡荡的赶赴集镇之内,准备进山。 粗粗数来,竟然多达上百之众。 其中,以孟家的武者最多,包括孟家的七个先天,数十精锐武士。 以孟弘道,王天雷,杨九三人为首,孟继祖却未曾露面。 火龙洞的人还是那些,四大先天一个不落,一派隐修打扮做派。 可惜几个门人弟子因为唐玲儿的任性和邪魔道的插手而少了一些。 尤其是史思明和郑克邪的遇害,使得明霞那老家伙的脸色无比难看,脸拉的比驴都长。 其余弟子看起来一个个的情绪极不稳定,目光或冷淡,或仇恨,或愤慨,不一而足。 枪王赵家依然是赵康和赵无咎赵无衅两兄弟,依然那副昂扬锐气,赳赳武夫的模样。 谷不过不知何时又勾搭上之前在郡城当中暂歇的巨鹿侯七子秦韬以及他随身护卫白师城两个。 双方一同而来,且关系较之孟家和火龙洞,更加亲近,很明显的是暂时同进退。 这却是有些出乎孟昭的预料。 不过仔细想想,孟家,火龙洞,赵家,三家联盟,赵家实力本就最弱,难以与孟家与火龙洞相比,与其说是联盟,不如说是附庸,这其中差距可不小。 若是花费一些心思,和同样人单力薄的巨鹿侯府抱团取暖,增强话语权和影响力,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白师城功参先天,寒雪刀在巨鹿郡也是鼎鼎大名,再加上巨鹿侯为后盾,有资格分一杯羹。 最后就是黄家,也就是在郡城之中,开设兽园,和孟家是合作关系的黄家。 对此孟昭倒也不意外,早有心理准备。 这黄家祖上曾是宫廷内官,掌管御花园,有驯兽秘法,对于凶兽研究颇深。 此行既来云雾山,自然要寻一些专业人士随行相伴。 其一,对于一些山上的拦路凶兽或可驱赶,或可诱捕,而不必打生打死,徒耗实力。 其二,蛟龙之物,其实力绝非一群先天武者所能抗衡,故而若真要谋划蛟龙卵,必须智取,不可力夺,黄家在其中或也可发挥不小作用。 领头的是黄家的长子黄宝英,干干瘦瘦的身材依旧,其貌不扬,不过气色不错,显然鸣花楼时受到的伤势经过调养,已经尽数恢复。 身后跟着十二个黄家的武者,并不以武功见长,而多是对凶兽熟稔之辈。 当然还有一个至关重要之人,那就是孙家被灭门前被孟家掉包救下的孙堤。 此人乃是进山搜寻蛟龙卵最为关键之人,若是心存阴暗不轨,有心算计报复,极可能将一众人等带到不可测的危险之中,孟昭对其不免多几分关注。 孟昭见到他时,正骑在一匹青鬃马上,神色郁郁,被整个队伍团团围在中心,当成大熊猫般保护。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照顾的太好,有些营养过剩,看起来白白胖胖,除了神色微有些焦躁不安,思虑难平之外,就像是那些乡间和和气气的土财主,很有一番富态。 见到此人,很难想象他的家族刚刚被灭门,亲人尽数死绝。 虽说孙家被灭门,孟家在其中有着无可推卸的责任,不过看着孙堤的表现,对孟家显然并没有多少怨恨,甚至还和始终待在他身侧的王天雷有说有笑,也不知道是天性豁达,还是天性凉薄,又或者是喜怒不形于色。 由于未曾料到会来如此多人,且内中成员还十分复杂,孟昭事先准备的房间并不充足,无法,只能派人重金向四周收购宅邸,另外有地头蛇曹家的帮助,倒也不虞无屋可住。 此外,孟昭接待众人时,也格外的表现出自己出众的一面。 不论是火龙洞中人,还是枪王赵家,又或者是曾险些发生冲突的秦韬以及白师城,对他的安排都无可挑剔。 一时也算是宾至如归。 当然,众人也不可能真的扭成一股绳,故而在安歇下来不久后,也就各行其事。 火龙洞诸人直接去见了唐玲儿,赵家与秦韬等则揪着韩普询问一些集镇之内的琐事询问,企图掌握更多的信息。 孟昭,孟川两个,则被面无表情,心事重重的孟弘道叫到身前,显然有事情交代。 第三百九十二章 叔侄与关切 砖砌的火炉边上,炭火烧的正旺,上头早已经在韩普的安排下烫起了美酒。 酣纯的酒香飘散,如桂花飘香,给人以满满的诱惑。 邻座的方形案桌上,铺叠干净整洁的红布。 其上摆放了八样碟精致的小菜,各个都是孟弘道口味所钟,由后院大厨早早预备,可见用心。 孟弘道草草看了一眼,便觉十分满意,顺手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放到一边,随性入座,招呼道, “都坐吧,你们两个也忙了不少时间,且和我说说话。” 孟昭和孟川这才对视一眼,走到案桌边坐下,三人围着火炉,在逐渐沸腾的白雾中开始交谈,使得原本宽阔的房间不在那么空旷冷寂。 主要是孟弘道和孟昭在说话,有问有答,有来有往。 至于孟川,表情肃穆,始终在一侧关注自己的父亲和四哥交谈,当听个热闹。 主要也是他自来到这集镇后,被孟昭限制,大多时候是关起门来练武,生活乏善可陈,没什么说的。 孟昭则不一样,本身善于与人交际,且口才极佳,能说的可就多了。 从赶往这云雾山下的路途开始讲起,几波山贼土匪不开眼,被他带人反杀,到进入集镇内与毛管事相识,订立目标,分配任务,静候郡城来人,再到后来的用一块伪造蛟龙鳞,挑动集镇内几大势力自相残杀,诚意伯的公子直接成为牺牲品,可谓硕果累累…… 再到入曹家,联曹演,得曹湛效忠,救唐玲儿,却险些遭遇恐怖蛇兽的袭击等等,可谓十分丰富多彩了。 事实上,有些事情,他早已经在送回郡城的书信中讲了一遍,希望高手援助的目的也阐述的清清楚楚,只是碍于书信长短,没有如今这般详尽,有些细节在这次交谈中被补足。 当然,有些隐秘,是绝对不能告知孟弘道以及孟继祖的。 比如他真的怀有一枚蛟龙鳞,再比如他身边的石杰,早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一个,而是正被整个南安郡城疯狂通缉追杀的朱广喜。 这些事情只能是最亲近的人,甚至只能是他一人知晓。 以孟昭的聪明才智,找些靠谱的借口,化解孟弘道甚至孟继祖的疑问,并不难,何况孟弘道并非寻根究底之人。 良久,孟弘道才带着一丝丝的感慨和惊喜,赞叹道, “好,昭儿,你果然是我孟家的千里驹,此来云雾山下,完全超出我和你大伯的预期,甚至易地而处,我们也未必能做到你这一步,不容易啊。”httpδ:/m.kuAisugg.nět 孟昭矜持一笑,谦逊道, “哪里,其实不过是仗着咱们孟家的威名行事,以及底下众人效死罢了。” 这话当然也不假,若他孟昭只是一个草根,或者就直接是当初的乞丐身份,纵然再英明神武,天资不凡,曹演那个老家伙也不会让自己最宠爱和看重的孙子跟随于他。 正因为他如今是孟家子弟,为南安伯直系族人,所以才能扯虎皮,做大衣,就连北宁侯雷家,诚意伯杨家,某些时候对他也要避让三分。 “不必谦虚,好就是好,赖就是赖。 有时候做人就要当仁不让,过度的谦逊反而会让人以为软弱可欺。” 孟弘道虽外表儒雅斯文,仿佛翩翩帅大叔,实则外柔内刚,不失雄健之气。 不过,他随即话锋一转,道, “不过昭儿你之后救援唐玲儿之事,考虑的不是很周全,有些过于行险了。 岂不知从你插手曹家之后,那雷家和杨家已经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 更不要说中途还出现意外,先是邪魔道高手,接着还有一个恐怖的凶兽。” 这话已经有几分提点和不满,不过是责备少,关切多。 说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郡城之时,孟昭便几次三番的外出弄险,被孟继祖和孟弘道责备,没想到放出府后,其行更甚。 孟昭苦笑,眉宇间带着一丝无奈,道, “三叔,我这也是没办法,那火龙洞弟子已经找上门来,我若是没有任何动作,任凭唐玲儿被那邪魔道之人掳走,火龙洞方面岂能干休? 咱们现在既然和火龙洞是合作关系,自然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发生矛盾。 好在虽小有波折,但一切顺利,救下唐玲儿,至少火龙洞那边说不出什么来。” 孟弘道当然知道孟昭所说皆为实情,但还是摇头道, “不,昭儿,我要告诉你一句话,相比起其它,你自身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咱们们家族虽然历史绵延,但人丁不丰,每一个孩子都是无价之宝,何况你允文允武,还有特殊体质,未来必是我孟家定海神针,不容有失。 火龙洞虽强,咱们孟家也不是泥捏的,不必过于担忧它的强大。” 这话却是肺腑之言,唐玲儿所作所为,非是一个任性能概括的,作死才恰当。 这等骄纵女,且由她自生自灭,哪里值得拥有特殊体质的孟昭去救? 孟家又不是火龙洞的附庸,仆从,没有任何义务要冒险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孟川在旁抿嘴偷笑,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孟昭被长辈们耳提命面的教诲,他都有种幸灾乐祸之感。 孟弘道双瞳如电,狠狠瞪了眼孟川,不给面子道, “还有你,笑什么,你觉得很好笑吗? 我叫你来,是让你帮昭儿分担,并磨砺自己的,毕竟打虎亲兄弟。 可你倒好,每天除了吃喝就是练武,一点正事都没有,还不如留在府中。” 孟川有些不忿,小声嘟囔道, “练武还不算正事?再说了,又不是我想闲着。” 孟昭心中一动,他不晓得孟弘道是否是不满自己的过于强势和独裁,解释道, “三叔不要责备五弟,其实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自带着五弟出城后,心中便战战兢兢,很怕辜负大伯和三叔的期望,又怕五弟因我之故而陷入危险之中,无法向您交代,所以才只让他好好习武,不要掺和过多的事物。 不过侄儿知错了,五弟乃是猛虎,岂可困缚于囚笼之中? 日后若是再有机会,必会让五弟人尽其才。” 孟弘道这才轻拿轻放,没揪着孟川不松手,让这魁伟如熊罴的少年心下轻松。 不过孟昭随即疑惑问道, “不过三叔,为何只见您来,大伯怎么没到?莫非有什么变故不成?” 第三百九十三章 造反的消息 要前往云雾山,伺机夺取蛟龙卵一事,前前后后的主导者始终是孟继祖,孟弘道只是从旁辅助。 既然大事临近,正常情况下,应是孟继祖亲自赶赴这里领衔诸事才对。 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孟继祖不来,却只让孟弘道出面,有些不太对劲。 尤其是相比起旁人,孟家能准确的判断蛟龙产卵一事八九不离十,有成功的可能性,就更不会敷衍了。 孟川听到这里,也是点点头,若不是孟昭提起,他还注意不到这一点。 在他心中,大伯孟继组可是一个强权强势人物,也不可能丢着正事不干,自己在家享受吧? 孟弘道叹息一声,面色前所未有的出现丝丝焦虑,烦躁,忧愁,让孟昭有些好奇。 自从他认识孟弘道以来,便觉此人颇有几分儒将风采,雄烈霸气不如孟继祖,但沉静如水却犹有过之。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要知道当初还未和火龙洞结盟,反而针锋相对时,孟弘道也多是胸有成竹,无所畏惧,难道真有什么变化不成? 十三家之一都不怕,还能有什么人或事让他担忧吗? “就在五天之前,大哥已经星夜兼程,出发前方冀州州城外的北三营了。 临行前,大哥将云雾山一事已经全部交托于我,所以这次只能靠咱们自己了。” 这又是一个有些诡异的消息。 根据孟昭了解,虽然孟继祖乃是冀州大将,名义上统辖北三营七万精锐大军。 但因为还是孟家家主,南安伯,每年倒是有大半的时间是留在南安伯府内处理大小事务,而军中之事,诸如操练,演武等,则多由孟家在军中的死忠副将操持把守,类似情况已经持续有些年头,这也是军中的一个惯例。 北宁侯的雷万彻也差不多是如此。 之所以如此,也和天下承平有关。 南北六营乃是冀州之枭锐,非大战不出,自然少有用武之地。 而如今正距离新年不远,军备松懈,那些脱产的职业军人也需要回家团圆,蛟龙一事又十分重要,甚至关乎未来孟家的兴盛大计。 孟继祖实在没理由突然撂下这一大摊子,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跑到州城的兵营里去,难不成有战事将起,所以要赶去准备? 面对孟昭和孟川的疑惑,孟继祖神色再度变换,一边自倒了一杯烫好的桂花酒,一边坚定心神,道, “我接下来要说的,很重要,很关键,你们两个不准外传,明白吗?” 孟昭和孟川两个只能点点头,齐声称是,却又觉得孟弘道有些小题大做了。 “不久之前,我和你们大伯收到一个消息,徐州州治彭城,有江湖绿林大豪高迎忠、栾孝杰于十一月初八冲入州府之内,当着满屋州府官员的面,斩杀徐州刺史,都尉,武压彭城诸人。 并于同一时间聚拢豪杰,收拢官兵,拥众十万,皆为勇猛精锐。 十一月初十,于彭城铜象台上祭天,自号弥天神王,玉天上将,竖起造反大旗。 而今南方已经是战火纷飞,临近的元州,青州,卫州,也都被卷入其中,处处刀兵了。” 声音不大,但这个消息瞬间将孟昭和孟川两个人镇住了。筷書閣 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些什么。 谷属实是难以理解个中的缘由。 大雍承平已久,虽有不少造反派一直企图颠覆大雍的正统地位,但大多小打小闹,席卷一县一郡已经了不得了。 如这高迎忠,栾孝杰之辈,不但胆大包天斩杀一州刺史,还收拢官兵,引为己用,拥众十万的,更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 更不要说临近的数州也被祸乱。 还有,这简单的几句话,透露的信息也太过匪夷所思,让人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三叔,真有这等事?非侄儿不相信,而是此等草莽之辈,如何能拥有如此大的声势? 彭城乃徐州治所,州城,相传有民五十万,向来有重兵把守,强者护卫,高手如云。 那什么高迎忠,栾孝杰怎么可能当着州府官员的面将他斩杀? 就算真的出其不意,那之后也该是两人落荒而逃,被通缉才对。 徐州的世家大族,精兵强将,天刑堂的武者,乃至徐州本地的宗门,帮派强者,难道都是死人不成?” 这就像是两个江湖草莽,在冀州邺城内,将如今的冀州刺史杀了,然后尽夺南北六营的兵马,扯旗造反,还闹出极大声势,席卷相邻的梁兖雷等州,一时难以遏制。 可能吗?孟家自己就能灭了两个蠢货。 用孟昭的话来说,话本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太他娘的无脑了。 要说此时是王朝末年,天灾频发,地祸不绝,土地兼并严重,民不聊生,百姓难以为活,又没有武道这种超然力量挡着,倒也可能发生这种事。 但如今,不得天时地利,单凭所谓的两个绿林大豪就掀起如此风浪,未免太过儿戏。 孟川也是连连点头,不过他倒是也提了一嘴, “爹,难不成这两位是宗师高手,所以能以武力压服这么多人?” 这倒也是一种可能,武道宗师扯旗造反,危害性绝对不小,其单单宗师之武望,就是一笔难以估量的政治财富。 但,这种可能性极低。 果然,孟弘道摇头回道, “不,这高迎忠和栾孝杰都只是先天武人,绝非宗师武者。” 这下就连孟川这个有些愣头青,并不怎么喜欢政治思考的少年,也察觉到一些诡异和不对劲的地方。 武功不是绝顶,缺少一锤定音的武力,没有家世,只是江湖打拼,缺少名望和人脉关系,就算是绿林豪杰,做些黑道活计,赚些银钱,又能有多少?拿什么养兵? 如此两人,怎么可能造反,就算造反,又如何有这般声势? 孟昭倒是很快品出几分异常来,眯着眼睛,紫眸闪烁精光,看着孟弘道问道, “三叔,据我所知,那徐州真正的主人,应该是九姓李家吧?宋国公难道就任由这两个小丑在台上蹦跶?” 孟弘道赞赏的看了眼孟昭,这孩子真是心思敏捷,独具慧眼。 第三百九十四章 皇唐李家 大雍一朝并非大一统王朝,倒有些类似晚唐藩镇割据时的局面,不过不同的是,皇族实力强劲,一统之势不可动摇,有能力压制其他势力。 而宰割天下的大小势力,大多都是建国的功臣。 诸如兖州的军政大权几乎旁落于圣人世家孔氏一族,扬州几为金陵沈家所有,南安郡城也是孟家的地盘,同理,徐州的无冕之王则是九姓之一的李家。 此李家,据传为中古皇唐的李氏皇族后裔,底蕴深沉,直到中古结束,明末乱世,方才重新履足世间,并助力北堂恭建立大雍,成为开国功臣,位列九姓之一。 李家世袭宋国公爵位,乃是顶尖大贵族,其家族经营徐州七郡,其家族子弟与门客,充斥军政各个角落,徐州境内的数个大宗门,也与李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然,朝堂在徐州也不是没有任何的势力底蕴,州府的最高长官,刺史,向来由朝廷指派担任,且天刑堂也与地方少有瓜葛,直属于玉京总部,生生在徐州开了一个口子。 正因为如此,孟昭才觉得有些奇怪,甚至产生一个明明很不靠谱,却又无法解释的想法和猜测。 “不错,昭儿你说的很对,北堂皇族在徐州的势力,远远不及经营这么多年的李家,所以,你不妨再大胆一些,说说看。 那个什么弥天神王,玉天上将,为何有胆子敢造反?” 这时候不需要孟昭去答,一旁恍若小山似的孟川已经目瞪口呆的惊道, “爹,你是说那两个人背后的指使之人就是宋国公李家?不会吧!” 农民起义,看起来声势浩大,实则也就是为王先驱,少有成功的,不过贵族造反就不同了,那玩意必定是筹谋良久,什么文臣武将,粮草军备,战略战术,都配备齐全,为祸为患远在前者之上。 若只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自不量力的蠢货造反,估计朝廷弹指可灭。 但若是九姓之一的李家暗中支持,那么或许造反仍不会成功,却绝对会动摇大雍的国本,大伤其元气。 就像是一个人,被断了一条手臂,如何能不痛,如何能没有影响? “为何不会?五弟,三叔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若没有宋国公李家的允诺和支持,就算那两个绿林大豪杀了徐州刺史,也不过是亡命天涯罢了。 在天刑堂通缉榜上有名,和榜上的其他凶人无什么不同。 如何能安抚一众文武,又招收英杰,抚镇大军,纳十万之众,其威煊赫,势不可挡?” 哪怕是同为九姓十三家的其他势力,都绝不可能在徐州做到这一步。 但,问题又来了,李家图什么呢?造反也得有个理由吧。 在大雍,九姓就是最有地位,最有权势,最有财富的顶级贵族,相比起那些以武道圣地形势存在的十三家,掌握有更多的资源和势力。 某种意义上来说,北堂皇族虽是皇族,但也是九姓之一,与其余八姓并列,有差距,却没有绝对的高下。 此为太祖北堂恭开国时留下的隐患,因为泰山至尊会盟,他向当时支持自己的大小势力许诺,共享富贵,同理天下。 现在看来,北堂恭是急功近利,虽然成功涤荡神州,建不世之功,开创大雍。 但也给子孙后代留下了重大的隐患。 但又有句话说得好,事无绝对,若不是牺牲一定利益,换取大部分势力的支持,定鼎天下。 北堂恭还未必能横扫群雄,一统天下,万一另有真龙出世呢? 反正不管怎么说,在北堂恭的一通操作下,李家分享了许多本该作为皇族才能有的权柄,势力滔天。 其家族子弟,也是钟鸣鼎食,大富大贵,要银子有银子,要女人有女人,要兵权有兵权,他娘的什么都有了,完全没理由造反啊。 难不成真是富贵太过,人生没了追求,只剩下造反才能实现自己的存在意义? 孟昭想了这么多,自然也就问了出来,和孟弘道没什么可隐瞒的, “三叔,侄儿不明白,李家为何要这么做,难道真是人心欲壑难平,非得登临九五,富有天下才能填满吗? 还有,单凭一家一姓之力,根本无法动摇北堂家族的统治,难道他们就不想想一旦失败,自己家族会面临什么处境?” 以孟昭所观,大雍如今虽说不上盛世,至少也可得享太平,摊上好时候,好官员,安居乐业也不是不可能。 是,他此身的确曾为乞丐,但贫富差距什么时候都有,乞丐在他前世那个无比繁荣昌盛的时代,依然存在,又怎么能指望这个世界没有呢? 要说真的不太平的地方,就是他们这群掌握了武道力量的武者,一旦心术不正,便会造成极大的安全隐患,但这也是特殊的世界,特殊的产物,无法指责。 总不能来个小说中说的绝地天通或者斩龙脉,断绝武途吧? 谁敢这么做,天下武者都会共击之,他也不例外。 所以,大雍已经很不错了,如今的大帝北堂盛上位以来,手腕强硬,整饬吏治,安抚地方百姓,颇为英明神武,日后想来也只会蒸蒸日上。 至少不该是这个时候起波折,使得社稷动荡。 而且,虽然李家是假借高迎忠,栾孝杰两人之名,但明眼人谁能看不出背后是他们在撑腰? 掩耳盗铃,不过是自欺欺人,一旦这叛乱被平定,李家危矣。 孟弘道摇摇头,一对锐利如鹰的眸子颇为彷徨, “首先,李家敢这么做,必定不可能只是他一家的想法,和李家向来交好的苍梧派应该是同意的,苍梧派乃是十三家之一,这势力不小了吧。 除了李家,其实元州的白家态度也很是暧昧,此同为九姓之家,且向来与北堂皇族关系不睦,如此时机,恐怕也要掺和一手。 其次,李家终归是没有撕破脸皮,直接造反,而是扶持了两个傀儡。 这就使事情有了转圜余地,万一将来失败,直接牺牲两枚棋子,北堂皇族又能如何? 真要是撕破脸皮,李家讨不得好,北堂家也未必获益。” 前者因为信息关系,孟昭了解有限,是孟弘道说完,他才知晓。 后者倒是想到了,但也不能完全没有影响。 若换成孟昭是当朝帝王,在剿灭叛乱,李家又选好傀儡替死后,完全可以以此为借口,大肆在徐州安插自己的人手,分化徐州的实力。 日后更可以天子身份,徐徐削弱李家,缓缓收回本属于帝王的权力。 所以,李家亲自造反,一旦失败,家破人亡。 选了傀儡,失败后,一样逃不过元气大伤,甚至家族覆灭的危机。 何苦呢? 第三百九十五章 震惊和联想 似也看出孟昭的费解,以及对他解释的不以为然,孟弘道思忖一下,道, “再来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吧,你不解,为何李家要冒着如此大风险做出这等没有把握的事来,只觉欲壑难平,这个说辞其实根本站不住脚。 我来问你,昭儿,你可曾知道,那徐州的李家究竟经历了什么? 若真的毫无外界刺激,堂堂九姓之家,岂会如此昏聩?难道就没有一个聪明人能看出其中的凶险吗?” 孟昭一怔,清俊的脸上想到什么,脸色有些难看,朝着孟弘道拱手道, “三叔的意思是,李家乃是不得不为之,莫非是和北堂皇族有关?” 他为人聪慧,心思机敏,早前经受那神秘人赵浑的教导,后来又喜欢看书,对于天下大势,颇有几分了解。 孟弘道的脸色和孟昭差不多,叔侄二人虽未明言,但颇有几分默契。 反倒是孟川还有些转不过弯来,一张大脸满是郁闷,无奈道, “爹,四哥,你们有什么就直说呗,这屋子里就咱们三人,怕什么。” 孟弘道哂然一笑,看着自家明明有着绝佳武道天赋,却偏偏不爱动脑的儿子,既庆幸,又失落,余光瞥向沉郁脸色的孟昭,无限感慨。 若孟昭是他的儿子,那该有多好啊! “川儿,这件事干系太大,为父今日就好好教导你一番,你用心听。 自太祖开国以来,神州大地便是以北堂皇族与大大小小的世家宗门共同治理并享有天下为格局,这源于太祖在泰山会盟时向群雄许下的承诺,咱们孟家便是既得利益者之一。 当时天下初定,且神州之外异族他国多有动作,有侵略神州之打算,幸运的是大雍上下一致对外,国力恢复,群雄强悍,倒也君臣相宜,覆灭异族他国的野心。 但时过境迁,过了这么多年,地方世家豪族势力不断膨胀壮大,勾连军政之事,已经隐隐有尾大不掉之势,极大损害了皇朝和皇族的利益,北堂皇族岂能无动于衷? 其实自当代大帝北堂盛往上数两代帝王,均有削弱世家豪强,整顿宗门,收揽皇权的想法,不过都没有实现,而且很快丢了性命。” 孟弘道一开始的话,孟昭并不意外,他早有所察觉。 大雍有点像是上古时代的部落联盟,北堂皇族是人族共主,部落盟主,其余大小势力就是分散的部落,虽臣服皇族,却拥有极大的自主权。 当然,也只是相似,终归是经历过大一统皇权时代洗礼,北堂皇族名义上,事实上,对地方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各大势力也会维持自己的忠诚。 但,皇族和地方势力的根本矛盾就摆在那里,地方势力都会大肆发展经营自己的势力和地盘,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而皇族,则要收揽皇权,将天下真正变成北堂皇族的天下,针锋相对不足以形容。 且随着时间推移,这个矛盾会越来越激烈,直至无法收场。筷書閣 对此,孟昭心里很清楚,甚至说,全天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看得出这一点。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孟弘道最后的那句话,北堂盛的爷爷以及父亲,死因竟然和这种权力斗争有关,简直是骇人听闻。 他甚至觉得是否是孟弘道在危言耸听。 真要是如此,北堂皇族岂不早就翻脸了? 谷见自己的一番话震慑住两个孩子,且孟昭明显有些不信,孟弘道继续道, “你们也别觉得我言辞夸张,实则前两任帝王之死因,虽有明目遮掩,皆为病故,但确为死于其余八姓的某个老怪物之手。 原因便是宫中流传出这两位有心打压世家豪强,扩大皇权的想法。 这一点,我和大哥乃是从孔家那里知晓的,且孔家也默认了如此做法。” 这下子别说孟昭,就是孟川这个愣头青都有点害怕,堂堂一国之君,大帝之身,竟然被人刺杀,还是连着两次,那人的武功得高到什么程度? 而且无法无天到这种程度,将大帝,天子之生死操于掌中,又该是何等的风采? 朝堂有宗师崔炜,竟然也不能挡,只怕那老怪物的武功没有天下第一也差不多了。 由此看来,这世上还真是弱肉强食,哪怕堂堂皇族大帝也不例外。 “但,三叔,若真是如此,现在的这位大帝就该熄了某些不该有的心思,不然日后倒霉的还是他,又岂敢轻举妄动?” 人家能杀两个,就未必不敢杀第三个,换成孟昭自己,没有绝对的自信和把握之前,是不会起这种危险想法的。 先自保,再进取,这才是稳妥的法子。 “呵,昭儿,你在玉京十年,难道就不知当今这位天子是个什么秉性作风吗?他又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孟昭一愣,是啊,他早就有所耳闻,如今的大帝北堂盛掌权有术,整饬吏治,安抚民生,几次压灭境内的小股叛乱,颇有明君之风。 但越是英明的君主,也越是好大喜功,总觉得自己和其他的帝王不同。 旁人做不成,做不到的事,自己未必不行。 比如隋朝的杨广,开通科举,凿通大运河,定都洛阳削减陇右贵族的影响,桩桩件件也算大有作为,但就是过于急功近利,三征高句丽,反而直接将原本富庶强盛的大隋拖垮,最终落得个亡国之君的下场。 北堂盛固然有明君之风,但未必真有明君之治,甚至明君和昏君往往也只是一线之隔罢了。 孟昭忽而又想到自己冒充的这个孟家四子,十年前与其他三十五个贵族子弟被召到玉京大慈恩寺,难道真的只是去念经,而没有做别的事? 大胆一些,是否那三十六人,全都是北堂盛用来对付世家贵族的棋子,有些从了,有些不从。 不从者,便如他这般,另外找人替代回转家族,伺机行事? 有些东西,经不起琢磨,越琢磨越觉得可怕。 当然,也可能只是孟昭自己的瞎想。 但赵浑的存在,以及对方让他潜伏孟家的做法,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 猜测与胡蛮 一时间,孟昭竟然有些失神,后背的衣衫不觉间被冒出的冷汗打湿。 哪怕按下那些阴谋不提,若确如孟弘道所言,北堂盛有心削减世家豪族,恢复皇权霸道,只怕以后的日子将会很难过。 类似的叛乱,绝不只会有一起,甚至逼急了眼,不用傀儡替身,某些世家直接撸袖子下场开干也不是不可能。 届时,天下兵锋四起,战乱不止,老百姓遭殃,他们这些豪强世家之人,恐怕也讨不了什么好,兵凶战危,岂有独善其身之理? “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反,臣也不得不反。 这次的徐州叛乱,说不得只是皇族与九姓的一次博弈啊。” 孟弘道感慨万千,虽说九姓各有矛盾,不是一团和气,但面对皇族,总归还是有几分理智在的,知道合则胜,不合则亡的道理。 作为世家中的一员,孟家在这种交锋中,始终是要站在北堂皇族的对立面的,但皇族势大,若真有一天两者对上了,那一关可不好过。 良久,孟昭方才回过神来,苦笑着问道, “三叔,您觉得这种交锋最后会是以谁胜利为结尾呢?” “若指的是叛乱的话,李家扶持的那两个替死鬼嚣张不了多久,若指的是皇族和李家的博弈,恐怕笑到最后的还会是李家。” 名为李家,实则是其余九姓,以及大大小小,包括孟家在内的所有贵族世家,宗门豪强。 说白了,皇族再强,没有那种神魔盖世,镇压天下的无双人物出世,始终是难以与整个天下与滔滔大势相抗衡的。 这也是许多有识之士的看法,毕竟力量的对比摆在这里。 但孟昭又不得不多想一层,万一北堂盛真有能力击败所有的敌对势力呢? 以他来说,当面对太多的敌手,自己不是对手时,直击硬刚绝对是最愚蠢的做法,拉拢一批,中立一批,打压一批才是正理。 换言之,打击其余九姓十三家,扶持次一级,诸如孟家这类的世家贵族,或可有一线生机。 且孟家已经有他这个假孟昭打入,将来若真有需要,未尝不能一锤定音。 若真能做成这件事,北堂盛不能说与古之诸帝并肩,至少在本朝,堪与太祖开国之功相列,未来若是宾天,不失一个世宗之庙号。 但,说实话,这个可能性真的不大,哪怕搞了一些阴谋诡计,诸如在十年前就算计一些小孩子。 实力的硬差距,不是那么好弥补的,何况北堂皇族的对手太过强大,一旦露出破绽,顷刻间会遭到致命反噬。 孟弘道看着孟昭陷入沉思,心事重重的模样,担心自己带来的消息给他压力,连忙开解道, “之所以说这些,只是让你们心里有个数,今后行事,务必要小心谨慎。 武道修行绝对不能落下,万一真有大变,未来便是武夫的天下了。 不过你们也不要太担心,战乱波及不到咱们这里来,大局还是不会变的。” 其实现在也是武夫当国,毕竟武道的力量太过霸道玄奇。 谷但乱世的武夫当国,与治世,那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 中古最后的余晖,皇明崩溃后的战乱,那可真是秩序崩塌,争斗不休,若是不学个两手,只怕都不敢迈出家门。 下克上乃是常规操作,一两个武道好手,就敢提刀血洗一镇一城,武力之影响,可见一斑。 那时候,是武夫的天堂,也是武夫的地狱,只有强者,才配傲笑风云。 孟昭当然也知道孟弘道是在开解他和孟川,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带来的影响又太过巨大,影响力深远,不得不让他们多想一些。 “三叔,你放心,我和五弟在武道方面不会松懈的,至于叛乱一事,我们也会放在心里,不会外传。” 类似的消息都会被封锁,民间不得议论,不然若是造成恐慌,或者是让莫有些野心家利用,很可能生出事端。 孟弘道对孟昭还是很放心的,这孩子能力不俗,又知进退,不会做傻事。 “那,大伯回邺城,是因为害怕战乱一起,波及咱们冀州,所以才回去坐镇?” “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还有一部分,是为了防范北方的胡蛮两族。 你们也知道,边疆之患,多在胡蛮,他们很可能在得知南方大规模叛乱的消息后,寇边劫掠,类似的事情,这两个强盗可没少干。” 孟昭点点头,胡,蛮,都是上古百族遗脉之一,生活在大雍北部地区,还保留着上古时代的一些规制,以部落生活为主,游猎为生,实力也十分强横。 这两族其实已经与人族没什么区别,不过胡族狡猾,多出神射手,蛮族凶悍,成年之人多有丈二之身,力大无穷,犹如狼狈一般,共同进退。 若只是天赋也就罢了,人族之武道,也早已经在上古时代便流传至百族之中,胡蛮体质类人,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渐渐也形成流派体系,诞生大批强者。 尤其是两族还有能人降服凶兽,以其为坐骑,训练成兵,更是难缠。 据传说,太祖北堂恭之所以命短,便是因为建国之初,曾与当时的蛮族王者大战不休,虽说击毙对方,但自己也受到重创,不久便病逝。 后来,太宗皇帝也是多次兴兵与胡蛮对战,甚至在破天关时,险些为蛮人所杀。 也正是那一战,方小侯爷的祖先,第一代清宁侯获得救驾之功,从而简在帝心,开创一番事业。 若是为了防范胡蛮二族,孟继祖的确有理由回返邺城主持北三营的军事。 但孟昭总觉其中还有不详尽之处,或许,也和北宁侯雷家有关。 “好了,你们两个也不用想太多,大哥虽不在,但有我主持也是一样。 蛟龙卵不凡,若是能为家族夺取,未来有蛟龙守护,就算动荡再大,咱们也能安稳如山。 此外,昭儿你或有特殊体质,未来也必能大放异彩,千万要珍惜自己的天赋。” 孟昭和孟川连连点头称是,对于长辈的教诲,他们还是从善如流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 突袭和大局已定 是日,在毛管事的安置之下,各方人马都有了落脚之地。 火龙洞一行人聚在一起,商讨被邪魔道袭击一事,打算获取蛟龙卵之后,便向魔尊殿进行打击报复,火龙洞有这个实力。 而唐玲儿也因为自己的任性和无知,导致弟子有所死伤,狠狠的被明霞等人骂了一顿。 错非她是火龙真君的唯一亲人,怕是还要遭受严厉惩处。 不过经此一事,小姑娘一改过去的刁蛮任性,成熟不少,让明霞等人颇感欣慰。 赵家与巨鹿侯府的秦韬则两方合归一处,散播人手探听消息,显然没有将一切都放归火龙洞与孟家掌控,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行事也算堂堂正正,没有隐瞒。 黄家的一行人则在黄宝英的带领下,洒下大笔银两,于集镇之内采买各项物资,包括不少奇珍药材,开炉炼药,似是在为上山做准备。 而如此多人手和高手入镇,也引起了各方的关注和忌惮,孟家与火龙洞的宅邸四周,多了不少眼线,显然是有心人想要窥探火龙洞与孟家的虚实。 至于率先打入集镇,颇有建树的孟昭,则在大批人马的到来后,急流勇退,一心只在自己的小庭院之内消磨时间,静修武学,很少外出。 其一,是因为孟弘道既然来了,不论是从辈分上,身份上,还是从能耐上,孟昭都不占优势。 若是还锋芒毕露,未免有喧宾夺主之势,哪怕孟弘道不介意,始终不太好。 其二,则是孟昭也无心管理这些琐事,南方徐州造反的消息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心中的猜测也让他始终难以平静。 孟昭的这个身份,始终是他的一个死穴和地雷,若只是赵浑也就罢了,他底牌不少,未必不能反制对方。 但若一切的阴谋和布局都是大雍皇族,那他面临的对手就强大太多,他有必要思忖自己未来的出路。 当然,不管怎么说,云雾山一行,孟昭都必须要掺和一手,有蛟龙在手,那层次登时又不一样。 如此,集镇之内又平静了大约两天时间,直到第三天傍晚。 云遮雾绕的远方山脉被瑰丽的晚霞照射的如人间仙境,而仙境底下的集镇,却宛如人间炼狱。 厮杀不停,怒吼声,哀嚎声,绝望声,充斥大街小巷。 以雷家为首,诚意伯杨家,十二连环堡,九渊门等势力,对孟家和火龙洞所在的联盟势力展开了一次声势浩大的袭击。 这是属于两个强大势力联盟的一次碰撞。 不过,或许得益于孟昭之前的挑拨分化,以北宁侯府为主的一方并没有合归一处,而是彼此依托又相互戒备。 雷杨两家为一派,攻的是孟家在集镇内的大本营,而十二连环堡和九渊门则为另一派,联合起来想要打破曹家庄的防御,好使首尾难顾。 此战,先天高手频出,精锐后天武士也是层出不穷,彻底拿出来这几家先来集镇的底蕴和优势,打着放手一搏的想法。 若能成功打残孟家和火龙洞,正好将这两家有关云雾山蛟龙的线索趁势夺过来,他们自可从容布置,上山夺取蛟龙卵。 若能压制孟家和火龙洞,也可以转为武力胁迫,相互结成盟约,瓜分好处。 当然,在孟昭看来,此举无异于困兽之斗,打着不拼必输无疑,拼了还有一两分成功可能的想法,属于赌徒心理。 谷这其实已经输了一大半,没有经过周密和详尽的计划,单凭血勇,怎么可能和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孟家与火龙洞相斗? 是,论人数,孟家与火龙洞一方远不如对手,但论高手的数量和质量,则北宁侯府一方差的远了。 别的不去说,单单孟家此行便有包括孟弘道在内的七大先天高手,火龙洞四个明字辈真人武力也绝对是先天中的强者,这便集齐十一大先天,何况还有赵康白师城两人,以及各大天才和精英高手,如何会输? 在排除大规模军阵战阵的厮杀后,顶级高手的数量和质量,往往代表着各自的实力和潜力,这是如今这个世界很平常的一种衡量力量的方式。 百个后天武者,比不上一个先天有成的强者,何况足足有十三大先天在他们这一方? 用脚指头去想,都知道想输都难。 曹家那边倒是有些势弱,但单凭曹演一人,就足以镇压一方,安全无忧。 孟昭甚至都在怀疑,北宁侯府的那些人可能根本不了解孟家和火龙洞这方的真正实力,在缺乏关键信息的前提下,出了昏招。 不然解释不了如此作死的行径。 而事实也是如此,先天大战开始没多久,整个战局便已经落下帷幕。 侯府,伯府,以及两大江湖宗门的先天高手纷纷溃败而逃,麾下招揽的那些炮灰高手在失去顶层战力的护持下,死伤惨重。 先天的一刀一剑,一拳一掌,皆可虐杀后天武者,可想而知那些被蛊惑而来的武人们的凄惨程度。 当晚,从尸体中流淌的血液甚至如一条小溪,将小半个集镇给划分成两截。 孟家,火龙洞,赵家的年轻武者们,乃至秦韬这个有些二世祖倾向的侯爷之子,至少人手一条性命。 勇烈如虎的孟川,甚至生生毙杀二十来人,硬桥硬马,将赤旗令之霸道和凌厉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走向孟昭时,其浑身是血,形如修罗夜叉,恐怖骇人。 哪怕韩普,跟随孟弘道回返集镇的吕乐,以及新加入麾下的曹湛,也都大放异彩。 倒是孟昭表现的比较淡然,从大战开始到结束,不超过两刻钟功夫,旁人衣衫浸血,他的一身紫袍却始终纤尘不染,整洁如新。 孟昭不动手,主要也是不久前才大开杀戒,宣泄掉胸中的不少戾气,没什么杀心。 且此战既然有胜无败,便站在后方观看,学习一下先天高手的手段。 能不能学到手并不重要,有没有这个上进心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这些也都只是开胃小菜。 从孟昭独自一人将这集镇闹得翻天覆地的那一刻起,孟家和火龙洞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今日之战,不过是将这个结局确定下来罢了。 而雷家,杨家,以及两大宗门的高手被打残,打散,也意味着火龙洞和孟家可以进山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入山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莽莽起伏的山脉上,天地一片洁白。 天高无限,地长无穷,此时山雪一景,竟使得天地交汇。 偶有千米高空之上振翅飞翔的异种雄鹰,发出尖锐的唳啸声,震荡四野。 引得某些深藏的凶兽也跟着此起彼伏的凶叫起来。 野蛮,凶残,弱肉强食,这是一个纯粹的凶兽乐园,人类在其中的存在意义,对于某些强大凶兽来说,无非是多了一些口粮,换换口味。 自然而然,进山之人,便显得要多小心,有多小心。 哪怕准备充足的孟昭一行人也不例外,毕竟小心无大错,总比妄丢了性命强。 整个队伍人数为数不少,洋洋洒洒数十个,至少也都是后天大成的修为,没一个拖后腿的,除了孙堤这个至关重要的人形地图。 行路时,队伍按照品字形队列前进,打头的是作为云雾山向导的曹家武者,以及火龙洞诸人。 作为开路先锋的同时,承担着一定的危险,同时有两个黄家的武士在旁策应。 其后两翼则分别是孟家以及赵秦两家人,也各自配备有曹家和黄家的人手。 可以保证若有意外发生,阵型被冲散,三家都有对山内地形以及各类凶兽熟知的人手可用,不至于就此淹没在茫茫云雾山之中。 关键人物孙堤,则被三房势力围在正中间,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且上山之人,俱都身穿白衣,披白袍,戴白帽,踩白靴,将整个人与雪融为一体,若不注意看,很容易在大的环境下忽略掉这个规模不小的队伍。 所有人都如此,哪怕那些先天高手也不例外。 之所以做如此打扮,乃是曹家和黄家共同建议,据说可以充分利用地利的优势,在皑皑白雪当中,蒙蔽某些视力不好的凶兽的注意,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除此之外,在上山之前,孟弘道一行人也早在曹家与孙堤的指点和建议下,规划了一条通往蛟龙潭的路线,而不必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探索云雾山上。 这就节省了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更将风险降低了许多。 若无曹家,做不到,若无孙堤,也做不到,所以两者皆是至关重要。 当然,此时大雪覆盖下,许多明显的标志物被淹没,路径不明,给此行带来一些麻烦,甚至一度辨不清方向,错非曹湛老辣,说不得就迷失在这山中。 开始时,进山事宜颇为顺遂,因为走了曹家开拓的一条隐秘山路,所以危险极小,大家伙只需要卯足了劲赶路就可以。 且中途还建有木屋补给,不需动用自身携带的物资,让不少心中惴惴之人安稳不少。 不过,随着深入云雾山,遇到的危险开始逐渐增多起来,主要还是凶兽方面。 弱一些的,也堪比后天大成的武者,以狼类凶兽为主,多为族群聚居。 强一些的,非先天不能解决,多是虎豹熊蛇之类,哪怕本该冬眠的熊蛇之属,似乎也因为凶兽血脉而逆改了习性。 好在队伍中有足够的强者击杀或驱赶凶兽,黄家之人也提出不少建议,一行人也只是有惊无险,并找了一个貌似安全的地方修整片刻。 这是一片略显茂密的桉树林,是一头豹类凶兽的领地范围,不过被火龙洞的几个先天联手驱赶,短时间应该不会有危险,故而选择此地暂歇。 吱呀,吱呀,脚下的白靴和树林中的白雪交融到一起,踩在上面绵软又强硬,感觉十分有趣。 身材高大健硕的孟昭忽然一笑,觉得自己竟还有几分小儿姿态,不免摇摇头。https:/ 径直走到附近一棵三人合抱的巨大白树之前,伸手轻轻一按,劲力吞吐,树身上的积雪便扑簌簌的抖落,而后从容靠在树身上休息。 长而亮泽,夹杂紫色的头发被白色毡帽压住,紫眸忽闪宛如灿烂的宝石。 腰间系着一柄刃长四尺的连鞘长刀,刀柄上被厚厚的白布裹缠。 虽不用刀,也不会用刀,却颇有几分刀客之风。 在孟昭的四周,石杰,吕乐,韩普,曹湛四人,无声无息的将他包在中间,显然充当护卫的角色,孟川则哭丧着脸跟在孟弘道边上聆听教诲。 孟昭反手将背后的包裹挪到胸前,伸手掏出一枚已经冰凉的肉饼嚼了起来,味道还算不错,但因为过于冰冷,嚼头却没多少,算不得美味。 正常来说,习惯了山珍海味的孟昭,是吃不惯这类粗糙之物的。 不过山中环境不同,险恶之时处处见生死,穷讲究有时就是没事找事。 所谓口腹之欲,也不得不收敛起来,一切都以安全,简便为主。 再者说,孟昭虽然习惯了享受,享乐,锦衣玉食,却也不是不能吃苦。 此身从小到大的乞丐的生活记忆,还存在于他的脑海当中呢。 论苦,谁能比乞丐还苦?一张肉饼,已经是曾经的这具肉身所遥不可及的了。 一念及此,孟昭不免得又开始发散思维。 遥想当时,他初来此世,附身在这具肉身上时,也是这副冰天雪地,森冷苦寒的环境。 只是,当时是在城内,周围尽是些冷漠之人,脏乱的街道,骨瘦嶙峋的野狗,残败的土墙,无一不让他心生绝望。 更不要说身体得了重症,险些就要饥寒交迫而亡。 幸好这副面容给力,被赵浑给遇到,起了心思,将他救下。 不但给了他一条生路,还帮他有了一段全新的人生。 单凭这一点,孟昭就打从心眼里感激对方。 不过感激归感激,涉及生死,依然不会后退半分,这是原则性问题。 再想想如今,自己已经觉醒龙体,又拥有照天镜,掌握神魔至尊武学…… 就算没了孟家的身份,依然有足够的实力和能力,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生活下去。 这种改变,可谓翻天覆地,不免感慨人生无常,际遇难得。 吱呀,吱呀,又有一人踩雪过来,不但引得孟昭四面之人的注意,也打断了孟昭的思绪, 循声望去,是一个身材矮小,形容枯瘦,其貌不扬,但气息颇为卓越之人。 黄家的大公子,黄宝英。 第三百九十九章 担忧和猜忌 此次进山一行,孟家,火龙洞,赵家,秦韬等人联盟合作。 虽有主次,但地位却是相同的,也有资格分割好处。 唯独黄家以及听命于孟昭的曹家乃是附庸,从属于联盟。 曹家且不去说,黄家之所以派人前来相助。 其一便是受到火龙洞的雇佣,得到不菲好处,其二则是孟家相请,不得不从。 或许也有自己家族的一些小心思,万一能捡漏呢? 当初孟昭初次遇到唐玲儿以及郑克邪时,他们两个便是前往南安郡黄家联络之人,联络的内容,想必就是如今的上山之事。 目前来看,黄家对于云雾山的认识远不如曹家,但在凶兽方面的研究却也不是曹家所能相比。 一路上遇到不少凶兽,都是仰仗黄家的秘法奇术,将其驱走或是降服,解决不少麻烦,在队伍中地位逐渐变高。 毕竟在如此凶险的山中,有时候武功高低并不是关键,能和凶兽打交道的人才是宝贝。 黄宝英乃是黄家的大公子,又是此次行动的黄家主导人,尽管其貌不扬,但能力不俗,气息藏而不露,颇为引人关注。 护在孟昭身侧约两丈远处的吕乐连忙迎了上去,在接人待物这一方面,他完全承袭了老管家吕忠的精髓,很是得力。 两人说了几句,吕乐便侧开身子,让道给对方,显然黄宝英的目标就是孟昭。 “孟兄,怎么样,山上的条件很艰苦,还可以坚持吧?” 黄宝英个子不高,但声音中气十足,很有男儿雄风,一双眼睛不大,看着孟昭手里干硬冰冷的肉饼却闪烁精光,有些揶揄道。 孟昭哈哈一笑,将啃了一半的肉饼放回行囊之内,然后挪了挪背带,将行囊重新背在身后,挎着腰间长刀走上前,伸手轻轻的在黄宝英的肩膀上锤了一下,以示亲近,道, “黄兄岂可小觑于我?在玉京时,十天半月见不到一次肉,那滋味可比现在难过多了,我才回家族没多久,这点苦还是能吃的。” 两人言笑晏晏,看起来关系匪浅。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当初在鸣花楼时,孟昭便结交了黄宝英与玉骨门的玉天野两人,彼此谈武论道,十分投缘,颇有一见如故之态。 此次由黄宝英带队赶来集镇,两人重新有了交集,见面一多,关系自然又亲厚许多,算是好友了。 这些天来,队伍中不少人已经知道黄宝英与孟昭乃是好友,因此见到两人攀谈,只当是闲得无聊,打发时间,很快将注意力收回。 而孟昭和黄宝英寒暄了几句之后,却一改之前的嬉笑之态,彼此的神色都肃穆许多,来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孟兄,对那位孙堤,你究竟是怎么看的? 难道真的相信他会老老实实的带着咱们去找那蛟龙老巢吗?” 说着,黄宝英还特别侧头看向孙堤所在的方向,神色凝重。 孟昭神色一变,左手手掌缓缓的摩挲着粗糙质感的刀柄,紫眸飘忽,道, “我如何看并不重要,关键的是火龙洞之人,还有我孟家长辈,都笃定那孙堤不敢乱动,会老老实实的帮咱们办事,这是他唯一的活命机会。” 黄宝英眼神多了几分急迫,哎了一声,恍惚道, “是啊,孙家所有人都死了,就他一个人还活着,哪怕有一线希望,或许孙堤都会紧紧抓住不放,但孟兄,你觉得事成之后,孙堤真能活吗? 若是他有了异心,在这云雾山中,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威胁,不能不防啊。” 孙堤的本质,就是一个俘虏,被火龙洞与孟家利用,并寻找蛟龙行踪的工具。 这一点,孙堤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一路上表现的十分平静,也很配合孟家与火龙洞,有什么说什么,看起来是坦诚无私。 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能保证,孙堤就真的一点私心杂念都没有。 第一,一家的血海深仇,包括孙堤的父亲,兄弟,妻儿,尽数被杀,留他一人苟活在这世上,真能问心无愧吗? 还要帮着仇人增强实力,哪怕再懦弱的人,心里也该有点想法才是。 其二,就算孙堤真的是个为了活命不择手段的小人,那么他势必要考虑自己的任务完成之后,孟家和火龙洞对他的处置。 说是能放了他,然而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孟家也好,火龙洞也好,都不是那种慈眉善目的人。httpδ:/m.kuAisugg.nět 自然而然,孙堤和他们这些人是一条心的概率也就无限的放低。 由于他对云雾山也很熟悉,甚至误打误撞找到了蛟龙所在之处,所以万一有什么阴损的心思,足以将一行人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黄宝英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 孟昭不经意的看了眼这黄家大少爷,表情淡淡,没多少焦虑不安,而是疑道, “能不能活,我不清楚,这是三叔和火龙洞几位真人决定的事情。 不过黄兄,看来你对这个孙堤的忌惮很深啊,那么为何在上山之前,你不将这个事情向三叔和火龙洞的几位说清楚呢?” 在孟弘道入主集镇后,孟昭虽说退居二线,减轻自己的影响,但眼线却也不少,清楚知道黄宝英私下里并无接触旁人的行径。 几场商议和确准进山路线的聚会,孟昭也都在场,同样没见到黄宝英提出这个担忧,怎么现在上山了,反而提出来,意欲何为? “唉,说实话,黄某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恐怕在那些先天高手的眼里一文不名,如何能影响他们的决策? 之所以向孟兄诉说,实在是越想越没底,心中压力过大,想要找个人诉说排解一番,同时提醒孟兄,切要小心谨慎,以免被人所趁。” 这话听起来像那么回事,但仔细盘算,还是经不起琢磨。 首先,以孟昭认知的黄宝英,此人虽说长得矮小干瘦,贼眉鼠眼,但行事老辣,外柔内刚,绝非那种意志不坚的无胆之辈。 其次,真要提醒他,同样早在山下时便可以,如何已经进了山才说?不觉得太晚了吗? 这让孟昭愈发怀疑,虽然表面没什么表现,但心中已经起了猜忌。 第四百章 建议,提防,野心 不得不说,孟昭虽有豪雄之气,心中却不乏沟壑城府。 纵然黄宝英与他相交甚佳,此次还特地为提点他而来,却依然难掩猜疑之心。 不过,孟昭懂的隐匿自己的心思,面上故作感激,笑道, “黄兄所言有理,我晓得了,会注意的,不知还有别的建议没有?” 黄宝英踌躇片刻,还是点头道, “有,孟兄不觉得咱们对那孙堤太过放任了吗?虽说分为三队,将其围在中心,万一有个意外,阵型被冲垮,此人极可能趁机逃脱,咱们不可不防啊。” 之前说过,孟家与火龙洞一行人是按照品字阵排列行进,而将活地图孙堤围在中央监视和保护,但都距离孙堤有一段距离,身边近侧却无人保护。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只因为虽说三方联盟,但彼此之间也不是一条心,勾心斗角的厉害,谁都知道孙堤的重要性,谁都不愿意孙堤被某一方的人所掌控,所以只能用这种法子维系一个微妙的平衡。 不然,孟家派人保护孙堤,火龙洞和赵家秦韬不愿,同理,换成其余两家派人看守孙堤,孟家也不会同意。 当然,如今这种安排,其实也很妥帖,三面有人,封住死角,且俱都有先天高手坐镇,阵型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冲垮的。 黄宝英的担忧虽有道理,却也有些杞人忧天了。 不过孟昭因为起了猜忌之心,倒没有提出表示,而是犹豫道, “话虽如此,但黄兄你也知道,火龙洞以及赵康秦韬等人不会容忍我们派人到孙堤身旁的,若是三家都派高手,则外圈的力量便减弱,万一碰到厉害凶兽,很难防守的住。” 黄宝英依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做出沉思状,片刻后才瞪着一双小眼,精光闪烁的直视孟昭道, “既如此,若孟兄信得过在下,不如有我去那孙堤身旁,将其看住。kuAiδugg 在下出身黄家,只是受雇来此,想来另外两方纵有疑虑,也可说服。 而一旦那孙堤有什么异常心思,以我武功也足以将他拿下,孟兄意下如何?” 孟昭瞳孔骤然一缩,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垂首缓缓抚摸刀柄,思索良久,方才抬头看向黄宝英,见他一副坦诚大度的模样,缓缓道, “黄兄,不是我不信你,而是就算我答应,三叔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黄家和我孟家关系匪浅,又受火龙洞雇佣,干系不小,难以让人信服啊!” 黄家说是雇佣而来,实则和火龙洞与孟家牵扯极深,谁也说不准黄家究竟会倾向于哪一方,而正因为吃不准,黄宝英的这个提议才不会被采纳。 其次,是黄宝英想要接近孙堤的心思引起了孟昭的极大警惕。 虽说进山的路线早已经研究了好多次,但说的再多,也不如一个活地图来的实用。 纸上谈兵的也不只是战事。 所以孙堤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也是夺取蛟龙卵的强力臂助。 黄宝英接近孙堤,或许为公,谁又能说他没有半点私心呢? 再联想一番,黄家乃是研究凶兽的行家,那蛟龙之物,虽说强大凶悍,拥有先天武者难以匹敌之力量,但到底脱不开凶兽之属,万一黄家有对付的法子,他们未必没有非分之想。 尤其是那孙堤与孟家有仇,和火龙洞不睦,但和黄家却没什么仇怨。 谷万一这两者私下里达成什么合作,那对进山的一行人来说,绝对是个极大的隐患和打击,迟早是会出事的。 所以孟昭也不给面子,直接回绝,断了他某些不该有的念头。 黄宝英看着孟昭那双紫色的瞳孔,冰冷中不带感情色彩,明明也没什么恶意,却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仿佛被什么大凶之物盯上一样,脸色讪讪道, “孟兄不要误会,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想来也知道他们不会同意。、 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不知孟兄能否为在下释疑?” 孟昭此时对黄宝英再无过往的那种欣赏。 不过城府深沉的他却表演出了一种放松的姿态,一改之前的严肃,仿佛回到鸣花楼初见时的样子,豪迈笑道, “黄兄有什么不解之处,尽管提问,若知道的话,必不会藏私。” “就是此行云雾山,若真的能寻到蛟龙卵,究竟要如何分配呢? 据我黄家所了解,蛟龙虽性淫,但纯血者繁衍艰难,一般而言,一胎只有一枚蛟龙卵,也就是可产育一条蛟龙,罕有例外的,若此次也是如此,孟家总不会真的为火龙洞做嫁衣吧?” 孟昭愈发小心谨慎,虽仍猜不出黄宝英的用意,还是回道, “能争则争,不能争,则退而求其次,等蛟龙孵化,取其九滴精血。 赵家以及秦韬那边则更少一些,只能得三滴蛟龙精血。” 蛟龙之物,虽为凶兽,但乃是真龙的近亲,一身血脉玄妙强大,拥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奇效妙用,既能炼丹融药,也能直接吞服提升武者的实力和根基。 不客气的说,蛟龙之精血,直接就比拟地阶上层甚至绝顶的灵物,能使顽石开窍,铁树生花,人为塑造武道天才,充实势力之底蕴。 黄宝英默默的盘算着什么,良久,才开口道, “若是在下能帮孟家夺取蛟龙卵,不知孟兄能否替在下讨得精血? 不要多,三滴足矣。” 孟昭再次震动,若说先前的黄宝英还是试探,那么这句话,便表明这位黄家大少爷似乎并不甘于作为一个局外人了。 他想要获得和赵家,秦家的对等地位,也就是从一个附庸者,变成同盟者。 有野心,并不让孟昭意外,因为曹湛有时候也不免流露出对蛟龙的渴求和期盼,这是源于人本性中的贪婪。 但,黄宝英不但有野心,而且似乎想要将这种野心付诸于行动,这就很大胆了,和火中取粟无异。 毕竟盘子就那么大,多一个人分,别人自然分的就少了。 蛟龙之精血,可不是普通的血液,每丢失一滴,都是极大的损耗。 但,看黄宝英这副言之凿凿的样子,孟昭又不免有些好奇,他究竟有何底牌,敢如此夸口? “黄兄可言可非虚?” 第四百零一章 决定与用意 “自然是真心之言,孟兄也知道,黄家和孟家乃是通家之好,孟家若是能更进一步,我们黄家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相对而言,火龙洞虽名头更响,为十三家之一,但终究只是冀州的过客,难以久留南安。 所以我黄家更希望蛟龙能被孟家入手。” 这句话内容不多,但黄宝英说的格外小心,还刻意压低声线,使得只有他们两人所能耳闻。 甚至还动用了一些内力使用的小技巧,保证不会被人听到。 孟昭笑而不语,反而看着黄宝英,示意他继续说。 见孟昭有些无动于衷,黄宝英叹了口气,冲他抱拳说道, “孟兄,在下一片拳拳之心,绝无半点虚言假语,还请你仔细斟酌。” “感谢黄兄的厚爱,不过还是那句话,做主的人不是我,黄兄该去向我三叔建议,此事也只能由我三叔决定,我无权做出任何的承诺。” “孟兄,我若去见了孟大人,那火龙洞和赵家等人岂能不生起警惕之心? 我正是希望孟兄作为我和孟大人联系的桥梁,以作暗子,待到关键时刻,相助孟家一臂之力啊!” 这话倒也现实,孟昭和黄宝英有个好友的身份,彼此又都是年轻人,彼此亲近一些无可厚非,但若是黄宝英刻意去见孟弘道,很容易让火龙洞等人产生怀疑。 但,孟昭既然已经对黄宝英的起了猜忌之心,自然不会被对方的几句话就蒙骗打动,只是沉默片刻,回复道, “黄兄且回去安心等待,我会向三叔说明这些,若是三叔答应了,便让吕乐前去通知你,可否?” 黄宝英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不再多言,貌似兴冲冲的离去。 然而在孟昭看来,却又有一种做作掩饰,他可不是如此跳脱之人。 等黄宝英离开,孟昭大步流星的往孟弘道休息的地方走去。 让孟川把守四周,不要让外人靠近,随即将刚刚与黄宝英交谈的内容详细的叙述给孟弘道听,作为此行孟家的主心骨,孟昭还是比较信服这个三叔的。 “昭儿,你觉得这个黄宝英究竟有什么用意?” 孟弘道白衣胜雪,气质翩翩,像士子胜过武夫,眼神中颇有几分玩味。 孟昭没有任何敷衍的回道, “黄宝英想要接近孙堤,用心恐怕不良,有火中取粟之嫌。 毕竟黄家有御兽驱兽之法,如果劫走孙堤,未尝不能先咱们一步夺取蛟龙。 后来的提议,表忠,恐怕是害怕咱们对他产生猜忌,刻意提起的,用来麻痹咱们的手段。” 孟弘道满是欣赏的看着孟昭,缓缓点头,表示认同, “说的不错,黄宝英,或者说黄家,的确是心存不轨,所以对你进行试探,这一点毋庸置疑。 谷但你难道就不好奇,他们有什么法子能在咱们的重重包围下,将孙堤劫走吗?还有,黄家的胆子如何这么大,竟敢在三方势力的眼皮子底下,硬插一手?” 孟昭摇头,这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了,而且既然有孟弘道在,也轮不到他去指手画脚。 “好了,你先回去,注意保护好自己,剩下的我会安排,你不用担心。” 孟昭拱手一礼,缓缓退去。 等孟昭离开不久,孟弘道便派遣手下的武士分别朝着打头的火龙洞以及侧翼的赵秦联盟送信,表示想要安排黄宝英以及两个黄家子弟贴身保护孙堤的意愿。 按照正理来说,这两方应该会言辞驳斥,就算同意,也会比较麻烦,但偏偏双方都是很通情达理的表示遵循孟家的安排,黄宝英也是等不及,又惊又喜的连忙带着两个黄家的手下赶到孙堤身边。 这让收到消息的孟昭大加吃惊,纵然以他才智,也有些摸不准孟弘道此举的用意,浅显一点理解,是引蛇出洞。 但用孙堤这个人来作饵,风险也太大了些,万一丢失了孙堤,很可能云雾山一行就此功亏一篑。 孟继祖将此事全权交由孟弘道处理,若是一无所获,恐怕也很难交代。 那往深层次理解,又该如何呢?httpδ:/m.kuAisugg.nět 当然,不管怎么说,孟昭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质疑孟弘道的决定,只是悄悄的向自己手下的吕乐,韩普,曹湛三人示警,同时,也让朱广喜多多注意四周环境。 大约修整了半个时辰,整个队伍继续在苦寒的气候下开拔,且速度不知不觉快了许多。 “公子,此处便是云雾山脉外围有名的六盘峰,若是迈过六盘峰,从更高处往此俯望,便可见到六块如圆盘一样的平峰,故而名为六盘。 六盘峰虽大,真正的霸主凶兽却只有一只,乃是六翼霜蜈。 此凶兽春夏潜伏,秋冬活跃,昼伏夜出,实力极为凶悍,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中,能极大的增幅它的实力,是咱们必须躲避和防范的。 此外,便是一群嗜血狂蜂,身如精铁,大如人拳,尾针半尺,采的不是花蜜,而是鲜血,人血也好,兽血也罢,所过之处,人畜皆绝。 也只有六翼霜蜈这等凶物才能不惧嗜血狂蜂,咱们同样不能大意。” 曹湛在身侧小心的讲解,朱广喜,吕乐,韩普,以及七个孟府精锐武士跟在一旁倾听,小心翼翼。 孟昭曾从曹演的手中得到一张云雾山外围的笼统地图,了解不少山中信息,知道这六盘山不只是这两种凶兽,其实还有更多,不过是作为食物链底层的存在。 正说着,一众人忽然脸色大变,纷纷抽出刀剑兵刃,护持在身体前,只因一阵嗡嗡嗡的挥翅震动虚空的鸣动响彻山间,使得一些树梢上的白雪坠落,给整个队伍带来极大的压力和不安。 若不是无法探知那声音的具体来源和方向,这些人早已经在曹家子和黄家武士的指导下逃得无影无踪了。 曹湛没有动用背上的大弓,同样拔出一柄战刀来,单掌擎在身前,势若磐石,双耳急速的颤动,本来还算平静的脸上忽然大变,惊叫道, “小心脚下。” 话音刚刚落下,只见一条长约十丈的白色雪瀑倏然扬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凶戾无比的啸声传出。 第四百零二章 突变与反应 雪瀑飞扬,遮住云雾山的半边天穹,直接将铺满厚雪的狭长山道一分为二,更将三个队伍从中间截断开来。 那凶戾无比的尖啸之声,更是好似九幽地狱传来的厉鬼之音,让人闻之胆寒。 伴随着雪瀑坠落,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则是一只极为稀罕而又霸道的凶兽。 只见其宽有丈许,身体扁平,头部狰狞,獠牙犀利,浑身被一层厚厚的雪白甲壳所覆盖,仿佛一只装甲巨兽。 宽厚硕长的身体,还长有数不清的细足,摆动之间,仿佛一柄柄锋利的战刀,闪烁着金属的光泽,以及摄人的杀机。 更令人瞠目的是,这形似蜈蚣的巨大凶兽,于身体两侧,还各长着三对如冰晶一般的飞翼,振翅一动,便掀起一阵龙卷狂风,夹杂如土白雪,寒人心脾。 六翼霜蜈,先天绝顶级别的恐怖凶兽,肉身无双,拥有驾驭天地霜雪之力的天赋。 这是一只比之孟昭之前所见的狰狞蛇兽仍恐怖三分的杀戮巨兽,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武器,无一处不令人畏惧,凡人岂能与如此凶物相抗? 当这只凶兽出现的刹那,恐怖的煞气席卷而至。 当即便有三个胆魄不足的武士恐惧的大叫一声,肝胆俱碎,七窍流血,生生的被吓死。 余下之人,也多是精神恍惚,战战兢兢,包括那火龙洞的嫡传弟子。 属实是见过凶兽,但没见过这么凶的,被吓坏了。 不过,此行先天高手众多,逾十人,且各个都是一等一的精英奇才,拥有强大的自保之力。 此凶兽虽然狰狞恐怖,又有非常之力,但终究不会不战自溃。 登时便有数道强横无比的气息宣泄而出,横扫而来,与滚滚凶煞之气冲撞在一起,劲风如潮,雪浪翻涌,被似虚若实的力量轰成雪粉,一时间竟成对峙之势。 另有火龙洞的明阳真人,寒雪刀白师城两大先天不管不顾的施展卓绝身法,朝着孙堤所在之处掠去。 黄家有三人跟在孙堤之侧,在两方看来,属于孟家之人,所以他们此来除了保护孙堤不被凶兽所害之外,也是防范他被人掳走。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不出片刻,于整个队伍的四周之处,嗡嗡嗡的又出现铺天盖地的银色巨蜂,正是之前异动的源头。 各个有成人拳头大小,尾端的尖针泛着猩红血芒,应为嗜血狂蜂。 虽单个的气息不强,但群居生物强就强在数量上,密密麻麻的如蝗虫一般。 孟昭前世曾见过行军蚁所过万物不留的恐怖视频,这些称得上凶兽的嗜血狂蜂,恐怖之处,岂不百倍于行军蚁之害? 孟昭也不由得心中一沉,眼皮直跳,转瞬间想到什么,一边反手从背囊中掏出一个鹅卵石大小的药丸,一边高喊道, “快用驱兽丹,注意阵型,不要单个人行动。” 错非孟昭用了内力增幅自己的音量,在这振翅嗡鸣,喧嚣无比的环境下,只怕还没人听到他的指示。 好在,能被选入上山的人,绝不是草包,那三个被吓死的高手,也只能说心理素质不行,一旦有人出头拿主意,登时便有了极高的执行力。 纷纷从包裹之内取出和孟昭手中相似的丹丸,握在手中,以作防护。 彼此或是三三一对,或是两两一组,相互信任,扶持,形成一个个小团队,将恐惧的情绪稳定下来。 人嘛,都是从众的,且孤单一人无依无靠容易绝望,一旦有了帮手,有了同伴,心理就有了底,自保能力大增,行事也多了许多章法。 而说起孟昭手里的这驱兽丸,也不简单,乃是黄家以秘法所炼制,当初在集镇之内大肆采买各种药物,便是炼制此类丹丸。 其用处旨在用强烈的刺激性气味,气息,驱赶驱散各类凶兽,原理可能是用凶兽简单的喜恶天性,以及对危险的本能躲避来进行。 就像是人会远离那些老虎狮子之类的威胁,出于生存本能。 也会远离那些肮脏恶臭之物,出于人的喜恶天性。 这驱兽丹,便是用于此,而且对于实力低微的凶兽,作用尤其明显。 嗜血狂蜂的强大与威胁,不在于它个体的力量。 因为从记载上来说,一对一的情况下,它甚至无法威胁后天小成的武者。 但巨大的数量,弥补了质量上的不足,百个千个嗜血狂蜂,足以将一个后天顶尖高手啃噬干净。 但驱兽丹的作用,便在于气味,气息的扩散性,对于嗜血狂蜂之类本体弱小,却依靠族群数量的凶兽来说,效果格外的明显。 故而在孟昭的提点下,除了那些正和六翼霜蜈对峙的先天高手之外,所有人都将黄家炼制的驱兽丹取出,并运用内息加速催发丹丸的气味。 刺鼻怪异的味道宛如熊熊的大火蔓延开来,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扩散到蝗虫般飞来的数不尽的嗜血狂蜂边上,形成了一个无形的防护圈。 众人只见银白色的洪流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覆盖整个天穹,遮云蔽日,宛如失控爆发的洪水汹涌而至,却在距离众人大约十丈范围外,仿佛被无形的堤坝所挡住,虽有不少嗜血狂蜂上下乱舞,却难以靠近。 这般情景,让一众武人心中松了口气。 更令他们惊喜的是,这气味因为过于浓烈的关系,似乎也对那恐怖无比的杀戮凶兽,六翼霜蜈产生了影响,让它不安的扭动身躯,隐隐有退避的意图。 之前联手宣泄气息,抵挡六翼霜蜈的武者不急不躁,依然联手,牢牢锁定凶物的气机,只要对方有任何危险性的举动,必将遭到他们的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当然,能造成多少伤害,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看着六翼霜蜈那厚实的甲壳泛着金属光泽,不免就有几分忐忑。 而正当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发展时,突变陡然而至。 只听到两声轰然的爆鸣之声,以及凄厉悲愤的怒喝之音,在孙堤身边,两道色泽艳丽,灿烂无比的气芒升腾而起,直接扫开一条道路。httpδ:/m.kuAisugg.nět 黄家的黄宝英,以及他带着的两个黄家武者,竟然偷袭了明阳真人以及白师城,带着孙堤冲了出去。 沿路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原本被驱兽丹阻挡的嗜血狂蜂,纷纷为他们让开道路,而等他们离去,这些凶物却隐隐有失控的趋势。 个别的蜂兽竟然挑着尾针,冲着一行武人们刺去。 第四百零三章 命令和突围 好在此次进山的武者功力不俗,最差也是后天大成,身手过人。 面对零星十几只嗜血狂蜂的袭击,并不畏惧。 手持锋利的兵刃,灌注内力,使出精妙的武学,将其纷纷斩杀。 带着银质的蜂血喷洒而出,十几个如铜铁一般的重物坠落在雪地之上,咚咚咚的密集声不绝。 使得本就蠢蠢欲动的蜂群更加不安躁动,顷刻间又有数千只分散开来,冲向众人。 孟昭此时又急又恨,急的是黄宝英三人果然心怀不轨,趁着凶兽来袭,切割战场,在他们无暇顾及的空当,将极为重要的指路人孙堤给掳走,或者说带走。 恨得是孟弘道明明知道此人别有所图,还是自傲自大的做出昏聩的决策。 如今内有六翼霜蜈的压力,后有大群嗜血狂蜂来袭,根本无法立即追踪,很可能云雾山一行就此而终,他如何能不恨不怒? 不过,更让孟昭惊奇和不安的是,黄宝英手下的那两个武者竟然能偷袭火龙洞的明阳真人,以及巨鹿侯府的白师城,且将两人击伤。 其暴露出的实力,绝非后天,而是先天一级的存在,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说明黄宝英甚至黄家早就有不轨之心,这才偷天换日,悄悄的将两个先天强者伪装成普通的武士,混在他们当中,一直到刚才,方展露獠牙。 而从接触黄家之人开始,从没人发现那两个家伙有任何的不妥之处,哪怕孟弘道也没有察觉,可见对方要么功力远胜过一行先天,要么懂得藏匿气机的秘术。 孟昭更倾向于后者。 此外,便是黄宝英的大胆也让孟昭颇有些疑惑不解,就算此次他行事成功,但岂能不考虑后事?难道就不怕南安的黄家被孟家连根拔起吗? 蛟龙卵入手,不代表就能顷刻间实力大增,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只能给旁人做嫁衣。 甚至于,由于黄宝英的背叛偷袭,黄家所炼制的各种解毒丹,驱兽丹的可信度,可用度也要大打折扣,谁也不知这帮人是否在里面动手脚。 不过,孟昭已经没工夫去思考太多,只因蜂群已经冲来,闪烁着寒芒的尾针比之刀剑更利,犹如金铁浇筑而成,万一被刺中,必将是精血狂泻而死,他必须集中精力,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吼,一声怒啸之声如慷慨激越的雄狮,孟川手中大刀狂舞,银光闪闪,水泼不进,仿佛一柄银制的罗伞将他罩住,一路不知搅碎斩杀多少狂蜂,朝着孟昭这边推进而来,他的身后还有数个武士同样对着蜂群大杀特杀。 其实孟川并不精通刀法,用刀也只是因为方便,毕竟面对这类凶兽,外物总比赤手空拳来的省力,也更具杀伤性。 且出色的体魄,带给他强大的力量,迅捷的速度,过人的反应神经,再配合精准无比的眼力,杀起狂蜂来,比起刀法大家,似也不逞多让。 孟昭则因为有韩普,吕乐,曹湛三大高手的护持,以及朱广喜这先天武者的策应,气定神闲立在原地。 一手握着驱兽丹,一手按在腰刀的刀柄之上,身姿挺拔,给人以强大的自信。 “四哥,我爹有命,让你带人先走,等他解决了这边的凶兽之患,再去汇合。” 一边说着,孟川已经杀到孟昭的近侧,和韩普两人一左一右,双刀并行,匹练般的刀光比这漫山的大雪还要白,杀机比这隆冬之月还要冷。 谷孟昭尽管不知道最终汇合的地点在哪里,孟弘道的打算是什么,但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又将孟川派到自己身边,应该早有安排。 当即有了决定,反手将驱兽丹送回包裹之内藏好,而后拔出象征意义更浓的战刀,在曹湛的指引下,一马当先的朝着外围的蜂群杀去。 和孟川相似,孟昭精通拳脚,擅长内家功夫,对于刀法粗疏,并不精通。 但正所谓一法通,百法明,有着龙体这强大的根基体魄,手上武学也是精湛无比,用刀的威力,也差不到哪里去,最起码不会比孟川差。 况且孟昭从屠休处继承的锁龙功,其涵盖的四门武学,除了囚龙指,盘龙掌,乃是真正的手上武学。 剩下的擒龙手,缚龙劲,尽都是内家运气运劲的法门,乃是为了发挥龙劲的强大威力而创。 既可用于拳脚,自然也可于刀法之上施展。 孟昭此刻便是将擒龙手的运劲法门,挪于手中的战刀之上,一刀砍出,气劲翻卷,犹如大海之中的万丈海渊,其内暗流无尽,汹涌澎湃。 哗啦啦的扭曲劲道竟生生将孟昭身前半米宽,十米纵深的蜂群一扫而空,银血如瀑雨而下。 这道刀劲既刚且柔,刚劲与刚劲碰撞,夹在其中必化为齑粉,柔劲与柔劲拉扯,犹如一团团重力扭曲,力场失衡的诡秘之地,裹在其中,表里俱被恐怖力量撕扯挤压,危害更甚于前者。 甚至于,连孟昭自己也不曾料到,他这一刀之下,竟然能斩出如此犀利的一击,一时间惊喜莫名。 压着心境,故技重施,刀路大开大合,毫无技巧,却偏偏效果惊人。 顷刻间,孟昭便好似那下山的猛虎,纵横睥睨,杀蜂如灭蚁,大片大片的收割蜂群。 且因为有着明确的目的,不在杀,而在跑,宛如离弦的箭矢,生生将铺天盖地的蜂群凿穿,带着身旁大约二十来人冲出包围,并很快不见了踪迹。筷書閣 朱广喜始终不曾出手,倒也不是偷懒,而是不远处的六翼霜蜈和那帮先天正针锋相对,以气机拼搏,衡量强弱。 他若是冷不丁的暴露自己,宛如迷路之人误入大军对峙之地,成为强战爆发的导火索,更可能将那凶物吸引到自己这里来。 这是朱广喜所尽量避免的。 至于之前的黄家之人,敢于暴露出手,或许是因为黄宝英用了什么法子,掩饰压制了先天战力的波动,让六翼霜蜈不曾被刺激。 而且,在发生惊变之后,此时不少聪明人已经在怀疑,六翼霜蜈也好,这成片成片的嗜血狂蜂也罢,未必就是凭着本能找上他们。 更可能是被黄宝英用什么法子给吸引过来冲垮阵型,创造掳走孙堤的机会。 但,不管如何,孟昭终归是带着一部分孟家武士脱离这里,暂时安全了。 而剩下的人,只能面对铺天盖地的蜂群,鼓起所有的勇气和信念,学习孟昭冲出包围。 第四百零四章 孟昭的怀疑 一行二十多人,在跟随孟昭冲出那嗜血狂蜂的包围圈后,便在曹湛的指引下撒丫子往侧山跑,路程崎岖,小道险阻,足足狂奔一个多时辰。 途中格杀数个拦路的凶兽,方才停在一处乱石嶙峋,被两侧山岩夹住的低洼之地。 清扫积雪,露出淡青色的岩石纹理,一众人惊魂未定,喘着粗气休息。 曹湛背负大弓,腰悬战刀,双手攀附山岩,好似灵敏的猿猴一般跳上岩顶。 并以手作檐,挡在眉前,顶着呼啸森寒的山风,向远方眺望,关注来时路上的情况,不多时便回到孟昭身前汇报道, “公子,那些狂蜂没有追来,而且隔了这么远,六翼霜蜈应该也构不成威胁,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孟昭正靠在一枚大石边,垂首注目,用一条白色的丝巾,缓缓擦拭沾染一头凶豹之血的战刀,清俊的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只是紫色瞳孔中,有些许的疑惑和深邃。 他没有回答曹湛的问题,而是将孟川叫到身前来,并屏退四周之人,隔开一个安全的距离,方才脸色沉重的问道, “五弟,老老实实的跟我说,三叔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为何要容许黄宝英跟在孙堤身旁,又为何在凶兽包围的情况下,要我们突围而出,却不管其他人?” 其实到了这一步,孟昭已经慢慢冷静下来,很容易就知道,孟弘道一定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和底牌,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心中稍稍有些愤怒,觉得自己被人愚弄,欺瞒,但转念一想,他本就不是孟家之人,就算真正的孟昭,和孟家之人也只有血缘关系,或者加点愧疚,真正的亲情层面因为十年的不见面早已经疏离很多。 这么一来,他心中的不满和愤恨就缓解许多,开始思考起接下来的打算。 孟川身材无比的高大魁梧,仿佛一个巨灵神,但在孟昭面前却像是一个小孩子,动作也显得憨直幼稚,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苦着一张脸,磨蹭道, “四哥,我知道的也不多啊,是我爹吩咐我什么,交代我什么,我就照办。 你也知道我不是能藏主心事的人,有什么更不会瞒着你,现在的情况,连我也搞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 孟昭死死盯着孟川,良久,方才表情舒缓,眉头张开,缓缓点头道, “好,我相信你不会骗我,那就将三叔交代你的所有事都说出来,一点一滴都不许遗漏,我要决定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孟川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即脸色微微变化,只因为孟昭没有打算完全按照孟弘道的指示去做,而是先分析形势利弊,再权衡打算。 不过他转念一想,孟昭的这种做法说不定才更符合常理,孟弘道又不是算无遗策的神算子,对他们如今的情况又不了解,肯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而孟昭向来聪明,能干,有领袖之风,听他安排,对于他们这些人的安全更有保障。 于是乎,便将孟弘道交代他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孟昭,连同孟弘道交给他的东西,也一并从包裹中取出,交了出来。 其中包括对孟川的命令,必须仅仅跟随孟昭以及曹湛两人,不能脱离队伍,这是出于孟弘道的爱子之心,此外,还有他们失散之后的汇合之地,应该是六盘峰再深入云雾山大约一百三十里左右的仙台峰,那里有一条绚烂无比的瀑布,终年不息,壮阔绝伦。 约定的时间最迟在明晚日落时分,若是那时候孟昭等人不见孟弘道汇合,便不要继续深入云雾山,而是让曹湛带着他们返回山下,图谋蛟龙一事就此作罢。 另外,孟弘道还给孟川流了一枚飞天雷,大约有一尺长短,竹筒粗细,由某种不知名的矿铁以及特殊粉末制成,应该是机关术一类的成果。 类似于武道世界的烟花,一旦使用,便能在高达一百二十丈的天穹上空爆发,遍及半亩方圆的范围,可以用作警示,定位,求援等作用。 孟弘道交给孟川的这一枚,便是用作联系之用,而且仅限于孟家之人。 当然,还有一些零碎的信息,都是孟川自己细心观察到的。 孟昭用心将这些信息记下,不禁陷入沉思,默默推算。 这里面有一点十分反常,那就是被人掳走的孙堤。 孟弘道的指示中,竟然对无可替代作用的孙堤视而不见,这是为什么? 是孟弘道他们有把握追回此人,还是这个孙堤根本就不重要? 联想到孟弘道允诺黄宝英随身保护孙堤这个决定,很可能那人要么被彻底掏空所有关于云雾山的情报,没了价值,要么孙堤的身份有问题。httpδ:/m.kuAisugg.nět 再说说孟弘道放任黄宝英行事,将队伍搅的四散奔逃,尤其让孟昭带人突围,又事先约定好了汇合的地方,很显然是在突变发生之前就有了谋算。 这又说明,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并没有超出孟弘道的掌控范围。 而也只有在明晚到来之前,还见不到孟弘道等人,才说明此行谋取蛟龙卵的意图彻底告吹,现在还不能轻易下判断。 但,如果结合火龙洞,以及赵家,秦韬等人现在的处境呢? 渐渐品味出孟弘道更深层次的用意,孟弘道的瞳孔中紫芒越发炽盛。 他隐约明白了孟弘道的想法。 火龙洞,赵家,秦韬所代表的巨鹿侯府,虽然看起来是与他们孟家结盟,实则也是相互掣肘的累赘,更是将来要分润好处的豺狼。 难道孟家自己上山,在掌握了孙堤,曹家,以及黄家的前提下,就拿不到蛟龙卵了吗? 当然不是。 要知道,为了这次行动,可是出动了包括孟弘道在内的七个孟家先天武者,绝不是一个小数目,比另外两方加起来的先天高手数量还要多。 所以孟家有足够的好处吃独食,那么为何要将好处送给旁人呢? 孟家能在南安乃至冀州经营这么多年,代代昌盛,手里那也是染满鲜血的,可绝不是个善茬。 如今发生的这些事,或许都是孟弘道所期望甚至策划的,目的,就是让云雾山一行,孟家将所有好处独吞。 若是如此去推算,孟弘道一些比较迷惑的行为就能有好的解释了。 毕竟,现在队伍中,可全都是孟家的人。 等汇合之后,孟弘道带来的也都是孟家高手,那么他们中间可就没有外人了。 第四百零五章 恨怨魔刀 但,孟昭仍有一点未能明悟,那就是黄宝英此人的行为,究竟是孟弘道授意的,还是他的确有问题,心存不轨呢? 不过这点疑惑只需要思考一下黄宝英之前的一些行径,不难看出他和孟弘道应该并未有勾结,换言之,他的确背叛了孟家。 缓缓将手中的战刀插回刀鞘当中,孟昭随手丢弃沾满鲜血的白色丝巾,面无表情,眼中寒光如剑,杀气腾腾。 他与黄宝英相识时间不长,但颇为投机,甚至一度想要用情义笼络此人,将来引为心腹手下。 想不到此次竟是看走了眼,心中愤怒,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这种挫败感,对孟昭而言,的确比较罕见。 不过,这点心思却不足为外人道哉,因此旁人只见孟昭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样,倒是看不出他究竟因为何事而面露不虞。 这时,孟昭耳朵微颤,听到了什么,示意孟川先自行休息,恢复体力内力,准备出发前往仙台峰,而后朝着朱广喜所在的方向走去。 见到孟昭走过来,戴着人皮面具的朱广喜抱拳一礼,举止谦恭,率先开口道, “公子,有礼了。 不知您可曾看清,刚刚偷袭明阳以及白师城的那两个高手所用的武功?” 这一路上朱广喜的表现很是低调,仿佛一个沉默寡言的护卫,始终跟在孟昭身侧,存在感薄弱。 孟昭也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不与其言语,以免露出破绽。 毕竟此人的身份始终是个隐患,石杰这层皮能披多久,也不确定。 孟昭之所以过来和朱广喜相见,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此人通过传音入秘的手段,请他过来商议一件要事,没想到竟是为了那两个黄家的先天高手。 “在下孤陋寡闻,见识浅薄,未曾窥出个中门径,不知石先生可有见教?” 孟昭还真不知道那两个先天高手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不就是黄家的手下吗? 虽说黄宝英所在的黄家在南安郡城只是孟家的小弟,但先天高手还是能拉出几个人的,这有什么好追究的? “不错,我曾和雷家的雷耀交过手,能看出其中一人所用的,应是雷家内传的先天武功,雷云手,刚猛如雷霆,轻柔若浮云,性质变化多端。 大成时,只手遮天,宛如雷暴降世,十分恐怖,且此人对雷云手的造诣,还在雷耀之上。” 孟昭眉头一跳,没有说话,既然朱广喜点出雷家的雷云手,就说明那人八九成是雷家的人,且应为雷家三先天隐藏最深的那个。 雷禀已经断掉一只手臂,变成残废,不堪大用,雷耀接了围杀孟昭的任务,却也铩羽而归,让人失望,唯有最后一个先天雷鸣,隐藏颇深,乃是此次北宁侯府派出争夺蛟龙卵的主事之人。 之前孟昭还在奇怪,在上山之前,雷家杨家,以及九渊门,十二连环堡怎么失了智一样,不顾力量悬殊强弱,硬要去攻打孟家与火龙洞的联盟,结果损失惨重。 现在看来,应该是此人策划,牺牲了大部分人,将他们一行营造成大败亏输,没有任何余力进行争夺的模样,降低孟家与火龙洞诸人的警惕。 却暗中潜伏到了黄家手下,进行阴谋算计。 可以想象,此人之难缠可怖,绝对还在雷禀雷耀之上。 “雷鸣,真是好大的胆子,好精巧的手段,藏在我们身边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却在关键时候抢走孙堤,厉害。” 雷鸣此人,孟昭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并非北宁侯府雷家的血亲族人,而是类似王天雷柳乾坤的管家式人物,不过因为几代效忠,早已经被赐姓雷氏,远比一些雷家的偏远族人还要来的受信任和重用。 谁知听了孟昭的喃喃言语,朱广喜却并没有附和,反而脸色凝重摇头道, “公子,那你就错了,此人虽然也厉害,但比之另外一个,却还差了些。” 孟昭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朱广喜所说的两人,也许并非同为雷家,而是来自两个势力。 之所以一同潜伏在黄宝英的手下,可能是暂时联盟关系,就像是之前孟家和火龙洞一样,便追问道, “另外那人的武道有何奥妙?我只觉那人虽手中无刀,武道却是与刀道有关,且秽愿难解,让我很不舒服。” 朱广喜赞赏惊叹的看着孟昭,果然是心思灵慧,精神敏锐,点点头, “公子说对了,那人虽是手发真气,横扫如波,实则用的却是刀法,而且这门刀道我恰恰认得,名叫恨怨魔刀,乃是邪魔道当中极负盛名的刀道武学。 此门刀道重意不重招,想要入门,需经历三恨三怨,于自然当中,积累无穷恶念,出刀时,刀劲裹挟恨怨之意,宛如厉鬼复苏,邪魔降世,十分恐怖。 大成后,更可借此刀意直入宗师武道,威力更强,更凶,距离天人也只差一线,可谓一等一的大魔头。 只是成也此刀,败也此刀,因为恨怨魔刀积聚无穷恶念,会渐渐影响习刀之人的心智,使其杀意陡增,心性大变,渐有走火入魔之状,最终的下场都不会很好,得善终者,更是寥寥无几。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若能参透恨怨之意,化解魔念,相当于佛门所说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可由魔入道,直达天人,又是一种登天之道。” 孟昭听得如痴如醉,如此刀道,的确令人又爱又恨,爱其威能无限,前景广阔,恨其威力虽大,却有天大的隐患。 同时,他底蕴深厚,所学又都是神功绝技,见解深切,点破道, “想要由魔入道,只怕万中无一吧?若能真由此刀道练成大宗师,魔念只怕已经无可救药,这应该是创刀之人,或是后人对此刀最终境界的一个推演才对。” 朱广喜再次点头, “公子所说一点不差,据我所了解,迄今为止,还未曾有一人能练成此刀理想中的最高境界,但方才那人,却有几分可能,我想公子已经注意到了对方的不同之处。” 孟昭眯起如紫宝石一般的双眸,不错,通过他所直观感受的,以及朱广喜所阐释的,那人的确有些与众不同。 明明该是魔念如渊海一般,难以自制,凶险莫测,偏偏能控制自己,压制魔念,甚至若不是他的精神敏锐,还察觉不到对方的异常之处。 这很不正常,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能。 但孟昭对那人的刀道法门并不是很热衷,他只是关注另外一点。 修炼邪魔道武学之人,岂不正是邪魔道之人? 第四百零六章 决策 孟昭从未忘记过,他正是从邪魔道人手中,救下了火龙洞的唐玲儿。 也正是那一次,被人围杀,错非带着朱广喜,面对雷耀那先天高手的战力,只怕会很危险。 那么,谋算唐玲儿的邪魔道势力,和方才扮做黄宝英手下的那先天高手,是否来自于同一处呢?两者究竟有无关系? 这让孟昭陷入深深的思索当中,只觉本来已经拨云见日的形势,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不由得大感头痛。 当然,他现在唯一确认的一点,就是黄宝英敢背叛他们孟家,的确有所准备。 不是已经倒向了北宁侯雷家,就是和邪魔道势力相关,总之已经不可信。 这是黄家的底气,以为有了靠山,就能将旧主子给踢到一边去。 不过,黄家那是想得美,等回到南安郡城之后,孟家必会进行一次清洗活动。 将这等背佞家族,连根拔起,也好震慑其他的魑魅魍魉。 见孟昭陷入沉思,朱广喜踏前一步,继续说道, “若是我所料不错,邪魔道的某一方势力,已经和雷家短暂联盟,达成一致来争夺蛟龙卵,这才有今日之意外之事,甚至连那活地图都被人抢走。 公子必须要承认,咱们现在已经没了一张最重要的底牌,在接下来的争斗中,恐怕会落於下风,一定要小心啊!” 孟昭垂首而立,笑而不语,这朱广喜的确有些聪明才智和见识,分析出了一些东西,但所知毕竟有限。 又岂能如他一般掌中观纹,已经猜出孙堤被掳,乃是孟弘道有意为之? 没了一个孙堤,非但不影响大局,反而勾引出了潜藏的北宁侯雷家以及邪魔道的先天高手,将暗处的黑手放到台前,不再成为威胁。 同时将孟家与火龙洞以及赵家等人分开,有了单独行事的可能性,还不会遭到道义上的指责,可谓一举两得。 如此算来,简直是大赚特赚,所谓的落於下风,不过是朱广喜的自以为是。 当然,这些只要他自己知道就好了,其余的,在还没确定之前,透露出去没什么好处。 除了这些分析,当务之急是解决眼下的困境。 现在孟家的这伙人士气低迷,精神倦怠,经历一场如此危险的遭遇,只怕不少人已经心生退意,不愿再向前冒险,以免坏了性命。 哪怕全都是孟家培养出来的忠心武士,也免不了被生死之忧左右情绪。 故而孟昭在和朱广喜谈论一番后,便朝着一个个的孟家武士走去,用温和的言语和厚利安抚许诺,同时又表明孟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志,提振士气。 其后,又将朱广喜,孟川,吕乐,韩普,曹湛等核心层人员叫到一边,围成一个圈子,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孟昭将自己想要带着众人直奔仙台峰的打算说了出来,这完全契合孟弘道的要求,孟川自然举双手赞同。 但吕乐思考问题却很现实,直接道, “少爷,其实不管您做什么决定,小奴都会誓死遵从,但如今担忧您和五公子的安全,不得不多提一嘴。 一百三十里的距离,看似不远,实则也不近,且有迷路的可能。 处在云雾山这等凶兽遍布,危机四伏的地方,不免要谨慎一些。 谷若是碰到那嗜血狂蜂般的凶兽还好,若是遇到那类比六翼霜蜈的凶兽,咱们该如何是好? 就算石先生武功再高,怕也难以一人之力抵挡吧?” 顿了一下,吕乐看了眼面无表情,沉着倾听的孟昭,继续道, “另外就是黄宝英背叛了咱们,他们黄家所炼制的那些解毒丹,驱兽丹之类的物品物资,是否有留用的必要? 若不留用,恐怕咱们遭遇凶兽的可能和危险将大大增加,印证小奴之前所提出的担忧。 若是留用,小奴觉得,之前那六翼霜蜈被吵醒,还有那漫天嗜血狂蜂来袭,未必不是人为引来,毕竟黄家就是研究凶兽的大家,黄宝英趁着凶兽来袭的空当,带着两个先天高手将那孙家之人掳走,更像是早有预谋。 若真是如此,咱们手里的那些由黄家炼制的东西,非但是福,还是祸啊!” 吕乐此言绝非无理取闹,反而道出了一个比较急于解决的问题。 云雾山广大,地势走向错综复杂,世居于此的曹家便能帮着梳理方向。 同时,山中凶兽繁多,种类万千,危险非常,需要有这秘法传承的黄家帮着解决麻烦。 两者可谓相辅相成。 但如今,曹家这边没问题,黄家那边已经不值得信任,便使得他们在路途过程中遭受威胁。 孟昭想了想,笃定道, “黄家留下来的那些东西没问题,一路上咱们也见到了,驱兽丹的确可以驱散凶兽,之前错非黄宝英逃离,仿佛又使了别的手段,说不得那蜂群早就散掉。 而且若真有吸引凶兽的暗手在,咱们现在也不会在这里轻轻松松的说话了。 还有,仙台峰咱们是一定要去的,这是三叔的命令。 他要求咱们一定要在明日日落之前赶到那里汇合,自有其用意。 再退一步来说,若无足够的先天战力护持,咱们就算想要退缩,怕也难以如愿。” “还有,也不要觉得离了黄宝英,咱们就什么都做不成了,你们别忘了,虽然黄家有秘术秘法,钻研凶兽,但曹湛熟悉云雾山外围的环境,从小也是和凶兽打交道,自有手段帮着咱们避开那些强大的凶兽。 我相信,只要足够的小心,谨慎,凭咱们的力量,足以安全抵达仙台峰。” 孟昭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反驳,显然已经拍板做了决定。 他既然打算带着众人前往云雾山,而且打算让曹湛担负重任,众人自然也不会和他唱反调,纷纷应允。 曹湛虽然压力极大,但在孟昭信任的目光下,也拍着硬邦邦的胸脯保证,一定会将众人完完整整的带到仙台峰去。 如此,再度休息半刻钟时间,盘点好各自所携带的物资,进行一番动员。 这些人便再度在孟昭的带领下,朝着云雾山深处赶去。 矮矮白雪中,仿佛一条逆流而行的白蛇,一往无前。 第四百零七章 秦韬之死,白师城之忧 路上的情形恰如孟昭所预料的一般,在曹湛的带领下,又有朱广喜这个先天大高手作为定海神针,一众人等走走停停,又刻意绕了两段路。 虽然遇到一些凶兽,但并没有人员伤亡,验证了孟昭之前的决策并没有出错。 黄宝英带人炼制的那些丹丸并不能吸引凶兽,驱兽丹的效果也还在。 ’而曹湛虽不如黄宝英对凶兽研究来的深,但应对的经验也十分丰富,足以帮助他们避开危险。 不过暮色深沉,即将入夜,因为山上地势复杂,赶夜路容易迷失方向。 故而孟昭一行人找了个比较开阔和安全的地方,清扫积雪,驱逐凶兽,准备休息一夜。 明日一早便尽快出发。 也幸好孟昭这些人都精修武学,内功深厚,有内力护身。 虽不能说如此森寒的低温对他们毫无影响,至少在穿上御寒之衣物后,不会轻易被寒风冷雪所诱发疾病,体质都是一等一的强悍。 按照估算,大约是晚亥时初不久,临时的营地内,已经有不少人沉沉睡去,发出细微的鼾声。 四面有搬来的巨石遮挡寒风,倒也算是聊胜于无的安慰。 孟昭睡意全无,在例行练气修行之后,轻轻一跃跳出被大石包围的营地,接连几个纵跃,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崖口处。 他双手背在身后,身体挺拔的立在一棵高大的树梢之上,呼吸间有白色的蒸汽哈出,吞吐时宛如一条细龙在口鼻间来回游弋。 仰头望着星光灿烂的夜空,心中不觉生出一股无比怅然的情绪。 相比起白日的云雾缭绕,不见天日,朦朦胧胧。 夜晚的云雾山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由半遮半露的含羞带臊,变为不遮一物的豪情大胆。 天空是如此的靠近自己,仿佛触手可得,如在仙宫深处。 清新无比的空气环绕在身侧,让心体澄澈,洗练。 再看天空,干净,纯粹的仿佛一条墨色的玉带,镶嵌着让人眼花缭乱的深蓝色宝石,一闪一闪,瑰丽无比。 不过,没容孟昭多多感悟天地之自然奥妙,沉浸在这山中之瑰丽景色当中,一点异动便引发了孟昭的注意,使得紫眸忽闪,隐有寒光透出。 距离他们宿营之地大约一个山头之外,隐约有火光闪烁,也多亏孟昭居高临下才能看到。 他心中一惊,也不知道是其他上山来寻宝之人,还是之前失散的高手误打误撞也找来这里。 孟昭没有独自行动,而是将正打坐的朱广喜叫起,并吩咐孟川和曹湛等人看好营地,两人便悄悄朝着火光闪耀的方向奔去…… 手里持着一根临时制成的菜油火把,青色的火苗随着外来的冰凉气息而不断摇曳晃荡,隐隐有熄灭的征兆。 身长七尺,原本魁伟不凡的白师城此时格外的狼狈不堪,一身洁白胜雪的外衣破破烂烂,嘴角还有血渍残留,手中的雪亮长刀倒是锋芒依旧,不过在神色迷茫的映衬下,能发挥几分威力也未可知。 在白师城身后,是两个秦家的高手护卫。 一人背负数个行囊,尽是上山前准备好的物资,脚步轻快,如若无物。 另一人则背着个可能是昏迷的人,表情凝重,眉头紧锁。 这两人同肩并行,目光偶有交汇,带着愤怒,痛恨的目光望着那原本视若天神一般的白师城,分外诡异,颇有种嘲弄的感觉。 谷陡然,原本走在最前方的白师城突然停下脚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噗的一声吐出殷红鲜血,气息又微弱几分,持着火把的手掌似乎都有些无力,单膝下跪,拄着雪亮长刀,瞳孔倒映着渐渐微弱的青色火苗。 跟在后面的两个秦家护卫毫无怜悯,反而目光冰冷的看着对方。 背着一个人的秦家护卫说道, “白师傅,咱们必须尽快找到孟家之人,让他们派出曹家子,带咱们下山。 七少死在山上,这件事必须尽快禀报给侯爷知晓。” 一边说着,这秦家的护卫一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背着的那人缓缓放下,将其满是血污的发丝撩起,仍能看到是相貌俊秀的秦家第七子,秦韬。 只是,这俊秀少年,贵爵之子,此时宛如摆在案板上的猪肉,已经彻底没了生命气息,胸口处衣衫碎裂,有巨大的凹陷血洞,看起来极为可怖。 这般伤势,别说只是一个后天武者,便是生命力大增的先天高手,也免不了一死。 白师城看着躺在地上,仿佛安静睡在那里的秦韬,脸色迅速变得难看起来。 这个难看,并不是因为伤势过重而引发的,而是心情极度恶劣所导致。 他是巨鹿侯府所招揽的江湖强者,在当代巨鹿侯的安排下,专职保护侯爷之子,并兼任侯府的武学教头,指导府上一些公子,小姐们的武学修炼。 看起来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实则待遇颇为优厚,使他一个江湖漂泊的刀客,有足够的资源,加速在先天阶段的修行。 而今已经是先天九窍之力。 若能再进一步,便是周天循环之境,未来甚至有望练气成罡的先天绝顶之境。 但,侯府给他优厚待遇,自不是善心爆棚,而是有着条件的。 那就是保护好侯爷的子嗣,不要有有任何的意外。 现在,意外发生了,由他贴身保护的巨鹿侯府七少爷秦韬,死在了云雾山上,尽管凶手是一头没有任何理智的凶兽,他依然难辞其咎,无法向巨鹿侯交代。 故而,此时白师城的心情可谓极度恶劣。 “侯爷会如何处置我?将我赶走也就罢了,会不会因为丧子之痛,而追究我护身不利的过失,将我杀死? 我死了,我的妻子,女儿,又该怎么办?” 这是白师城此时最头痛的地方。 妻子是他的青梅竹马,多年感情,同生共死。 他若被杀,妻子必不会独活,这是当年便许下的约定。 女儿尚不过八岁,天真可爱,是他的心头之肉,不容任何人欺负。 一想到自己若死去,女儿将会孤苦伶仃,受尽欺凌,甚至未必有长成大人的机会,白师城便心如刀绞。 尤其是当代的巨鹿侯性情并不算好,狭隘自私,无容忍之量,却又特别爱护自己的儿女,迁怒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所担忧的,也极可能发生。 第四百零八章 问责和矛盾 更可怕的是,他的妻女还一直住在侯府邻边的一栋小宅中,被当成人质看管。 平日无事也就罢了,生活与常人无异,富足按了。 一旦发生剧变,侯府能以最快的时间将他的妻女拿下,控制在手中。 到时他只能束手待毙,以祈求秦家不要太过残暴,杀他一人总好过迁怒他全家。 至于白师城自身对秦韬之死的心情,只能说虽有悲痛,但也是无可奈何。 秦韬是怎么死的? 追溯缘由,便是秦韬先是指派白师城去看管孙堤,以防不测,同时存了掳走孙堤的想法,好独吞蛟龙卵。 结果白师城一时不察,被一个伪装成黄家武者的刀道高手暗算打伤。 错非他还有几分警醒提防,直接被打死也说不定。 而正因为身受重伤,在一众先天大战六翼霜蜈时,他无法及时照看秦韬,导致秦韬最终死在战斗的余波当中,胸口被一块迸溅的大石砸中,脏腑碎裂,心脉断绝,纵然大罗金仙也难救。 这里面固然有他护卫不力的责任,但秦韬自己,以及其他秦家护卫,也有着极大的责任。 若是秦韬武功够高,或是护卫处置得当,完全能避免这个结果发生。 再说秦韬为人,虽不是那种最差劲,最恶劣的纨绔子弟,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武功平庸,处事能力一般,好酒色玩乐,不堪大用,甚至欺男霸女的事也隐秘的做过几起。 比起孟希,孟文都差得远了,更不要和孟昭相比。 人品上,白师城就不愿多说。 而感情上,虽然秦韬向来对他礼敬有加,然而因为为人粗疏之故,暗中不止一次诋毁过他,甚至有过视其为猪狗的不当言辞,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再不济也是先天武道高人,与侯府关系也是雇佣,而无卖身之约,秦韬两面三刀,表里不一,如何能让他真正生出感情? 所以,白师城对于秦韬之死,其实并无多少感觉,只是秦韬之死带来的后果,却是他不能承受的。 见白师城脸色难看,目光飘忽,显然在想着什么,这两个秦家护卫眼神更是不善,其中一人道, “白师傅,你在想什么?咱们还是快点赶路要紧。” 白师城恍惚的点点头,随即心中一动,问道, “回去后,你们打算如何向侯爷交代?七少一死,我等皆有护卫不力之责。” 他这番话本意是想要和这两个护卫通通风,彼此串联一下口供,好减轻彼此的责任,将来回到巨鹿郡,也好向巨鹿侯交代。 只是因为自矜的关系,没有把话说透,却也有着暗示的意思。 然而,这两个后天的粗鲁武夫向来愚钝,哪里知道那么多的花花道道,见白师城这么说,顿时大怒,其中一人原本跪在秦韬的尸体前,骤然起身,气势汹汹道, “怎么?白师傅你难道想要将七少之死的责任推在我们身上?” 这种言语和态度,实在不该是一个后天武者应对先天强者时表现出来的,但这也有多个原因。kuAiδugg 其一,便是秦韬还在世之时,手下的护卫多揣摩其心思,溜须拍马,又因为贴身保护的关系,得到超过白师城的信任和青睐,使得这些护卫一个个养成骄傲自大的恶劣性情。 谷长时间的自大,颐指气使,使得他们有时候拎不清自己与白师城的差距。 其二,便是他们本身就不是一个聪明人,粗鲁武夫,行事莽撞,哪里会考虑那么多。 本身秦韬一死,他们心中就惴惴不安,担心回到侯府之后,会被严厉惩罚,甚至被杀死,而现在白师城又这么说,顿时引爆了他们的不满。 也就顾不得什么后天先天的差距,直接质问。 白师城何等样人,本来还存着和两人联手渡过难关的想法,一看这两个蠢货的表现,就知道是在对牛弹琴,心中也发狠。 本来柔和的双眼霎时变得凌厉如刀,宛如两道闪电一般刺向那两人,冷冷道, “难道不是你们的责任吗?身为七少的贴身护卫,竟然在主家遇险时,只顾自己逃命,最终导致七少之死。 难道侯府养你们,就是用在平时谄媚献上的吗?一群废物。” 这话也是他的真心之言。 护卫,就是保镖,用来保护人的人。 首要一条是忠心,要有奉献自己,替主子挡刀赴死的决心,这是最重要的。 其次,是要有武力,功夫不硬,实力不够,当护卫就是害人害己。 而恰恰,跟在秦韬身边的这些护卫因为长年的酒色侵蚀,疏于练武,早就没了视死如归的男儿豪气,以及强大的实力保护主子。 说是狗腿子更贴切一些。 当然,这里面的因素也有很多。 比如秦韬作为侯爷之子,巨鹿侯府又是巨鹿郡的顶级势力,哪有不开眼的人敢惹他 英雄无用武之地,侯府的待遇又十分优厚,产生懈怠并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还有,就是白师城的存在,也让这些护卫们处境变得有些尴尬。 论武功,再厉害,他们也比不过先天强者,还是那种闯出名号的先天高手,保护秦韬,有白师城一人就够了,何必再用他们? 如此一来,秦韬身边的护卫都不堪大用,渐渐沦为谄媚献上,助纣为虐的恶徒小人。 所以,白师城指责这两个护卫也有些道理。 易地而处,若是孟昭有那等危险,不提他自己的后天绝顶之武道,吕乐,韩普,曹湛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足以保护他不受伤害。 不过,事实是事实,感情是感情,这两个护卫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秦韬之死都是他们这些人的过错,哪怕真的如此,也不能承认。 不但事关名誉,脸面,更关系着自己的生死存亡。 另一人此时也站起身来,攥着拳头,怒不可遏,唾沫横飞大声道, “呸,白师城,你是先天武者,武功远高于我们,你才是真正要保护七少的人,现在七少死了,你想让我们替你背黑锅,没门,我们绝不答应。” 另一人也是连连附和,神色极为不善的看着白师城,满是警惕。 第四百零九章 现身和野望 人有主从之别,事有主次之分,责也有主责和次责。 这两个秦家的护卫,只愿承担次责,甚至不承担秦韬死亡的责任。 如何能同意白师城将秦韬之死怨到他们身上的言辞? 也就是两人武功不足,自知哪怕白师城身受重伤,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不然老早就拔刀而起,将其乱刀砍死,然后将所有事都栽赃在他的身上。 可惜,两人纵然有推责的想法,也不该这么快的就表露出来。 白师城又不是傻瓜,如何听不出他们的言外之意,目光更加阴冷, “你们两个是说,秦韬之死,责任都在我的身上,是我保护不力的关系喽?” 眼见双方难以和谈,颇有种撕破脸皮的架势,那两人也不在委曲求全,道, “不错,就是如此,我们只是府上的小小护卫,听从七少和你白师城的命令,少有自主之权,而今七少意外死亡,大部分责任都在你白师城,而不在我们。 就如同战争失利,将一切推到小卒身上,而主将无辜,简直是无耻。” 白师城的脸色愈发难看,隐藏在瞳孔之下的杀机也愈发强烈,只因为他了解那巨鹿侯,知道事情极可能真如这两人所说,秦韬之死的一切后果都将由他承担。筷書閣 为何巨鹿侯会放心秦韬来这南安郡城,不就是信任他白师城能护他安全无忧吗? 现在秦韬一死,不管经过如何,不管他如何辩解,巨鹿侯都会将账算到他的头上,最终的结果怕是不会很好。 由这两个秦家护卫说出的话,彻底勾动了白师城心中的不安,更将他的侥幸与点点期盼,打击的粉碎,使得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更因为深恨这群秦家护卫的无能,不由得生出一股凶恶杀念,强大精神加持之下,在这月冷雪寒的山间,更显危机。 两个秦家护卫到底不是普通人,早年既能被秦家看重,也是一点点打出来的,对于杀气,敌意之类的气机格外敏感,立马察觉到事有不对。 再借着山间的星月之光看去,白师城脸上惨白如涂了厚厚的脂粉,刀眉狼眼,手中拄着的长刀,不知何时已经将刀刃对准了他们两个。 “不好!” 两人目光交汇,同时察觉到事有不妙,白师城似是受了刺激,已经有除掉他们的想法,焦急之下,便想着解除这场危机。 武力反抗是不可能的,自己有多少斤两,白师城的寒雪刀又有多强,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心知肚明。 所以,要么逃,要么将白师城安抚下来,如此才能逃得一命。 两人心中大觉后悔,不该这么早就表露心中所想,结果让白师城生出杀机。 其中一人连忙道, “白师傅,不如这样,咱们回府之后,共同将七少之死的责任推到孟家身上,孟家势大,又有地利之优。 咱们保不住七少也很正常,想必侯爷也不会过于苛责咱们。” 另一人愣了一下,没想到同伴竟然有如此急智,琢磨了一下,眼睛渐渐发亮, “不错,白师傅,正该如此啊。 孟家贪图蛟龙,想要独得蛟龙卵,阴谋暗害七少,这是谁都不曾想到的。 白师傅还为此受了重伤,此非战之罪,侯爷定不会责怪咱们的。” 这两人也是大悔,若早有此念,早点说出,白师城未必会对他们产生杀意。 这人刚说完,便听到一声轻轻的嗤笑声传出,在寂静的山间,格外的清楚。 谷白师城,以及两个秦家护卫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旁边竟然有人。 尤其是白师城,暗暗责怪自己,就算身体有伤,反应下降,也不该如此松懈,连有人欺近身前都不知晓,这太危险了。 心中却又不免生出一丝悲怆,若非六神无主,担忧未来,何至于此? 发出笑声的自然是发现火光赶来的孟昭了,身边跟着面无表情的朱广喜。 两人缓缓从黑暗处走出,踱步来到三人前不足五丈远的位置,悠然而定。 白师城以及那两个秦家护卫看着负手而立,高大英武的孟昭,以及仿佛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朱广喜,脸色狂变,惊惧交加。 刚刚还在提议要将秦韬之死栽赃给孟家,结果就遇到孟家的人,这运气也太差了吧,现在又该如何收场? 两个秦家护卫叫苦不迭,不着痕迹的挪动身形,让白师城顶在最前面。 白师城也是又羞又臊,自家的腌臜事被孟家人知道,简直是颜面无存了。 反观孟昭,只是嘴角翘起,笑吟吟的看着白师城,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 从白师城和这两个秦家护卫发生摩擦,发生争执时,孟昭和朱广喜已经来到附近,潜伏在周围,暗暗关注着双方。 再听到起因是秦韬之死,摩擦的根本是害怕巨鹿侯降罪。 孟昭更是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看着白师城犹如一件珍宝。 这宝贝未必是最宝贵的,却是最适合自己的。 看白师城的言语和反应,对秦家和秦韬并没有多少忠心可言,又畏惧秦家的威势,甚至已经到了惴惴不安的程度。 那么,能不能利用这些,将此人拉拢到自己麾下,让他为自己所用呢? 要说孟昭也是很心累。 孟家高手众多,但听命于二房和他的,只有一个老管家吕忠。 所以从来到孟家开始,一直就想着多加招募强者,最好是先天以上的战力,如此才能增加二房的底蕴,也让他有更多的安全感。 后来遇到石杰,一通操作,开始还算顺利,后来为了屠休的宝藏,两人反目,对方被他杀了。 遇到这朱广喜,因为对方是出身大内的太监,又加入了布衣盟,虽有心,难度却也不小,暂时没有希望。 至于岷山老大梁素秋,那女人暂时不予考虑。 直到遇见这白师城,才算看见点曙光来。 首先,此人本身就为侯府所供奉聘请的高手,用来护卫秦韬,可见他是愿意将一身武学卖给权贵的。 既然能卖给秦家,为什么不能卖给他? 孟家非但不差于秦家,反而远胜过秦家。 其次,现在白师城的处境不妙,很可能会遭到巨鹿侯的问罪和责罚,且结果将是白师城所不能接受的。 若是能帮助白师城解决麻烦,岂不是又能增加几成可能性? 所以,孟昭在听到那两人欲要栽赃孟家时,却不惊不怒,反而发出嗤笑声。 全是开心所致,乐出了声。 第四百一十章 斩杀 “孟公子,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栽赃孟家的想法,只是这两个家伙自作主张,他” 白师城面色愁苦想要解释,眼角余光瞥向静静立在孟昭身后的名为石杰的高手,警惕非常。 很怕对方不管不顾朝他攻来。 这石杰虽然一路上未曾出手,但他知道既然孟昭用此人护卫自己,必是武力高强之辈,而如今他却身受重伤,一身武功只能发挥四五成,真要是起了冲突,争斗起来,他恐怕连回巨鹿的可能都没了。 不过,孟昭没容白师城将话说完,就大手一挥,打断了他,声音淡淡,道, “白师傅不必解释,刚刚你们所争议时,我就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想必是你对这两人产生杀意,所以他们临时出了个主意,想要祸水东引,祈求保命,我不会怪白师傅。 不过,白师傅真的相信这两人所说之言吗?若是他们真的有诚意,为何不一早就提出来,反而是在白师傅心生杀机之后才说? 在下觉得,他们只是在敷衍,拖延,等到回了巨鹿侯府,只怕秦韬之死的所有责任,都要栽到白师傅的身上。” 清冷的声音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然而听在白师城耳中,却如晨钟暮鼓,让他醍醐灌顶,浑身打了个冷颤。 是啊,若他们真的有心共渡难关,为何不一开始就沟通好呢?反而是在他显露杀机之后才开口,明显是为活命而临时想出的托词。 那两个藏在白师城身后的护卫,则是浑身发冷,看着孟昭的目光无比的怨毒,愤恨,若眼神能杀死人,想必孟昭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还有,就算白师傅真的用这般言辞搪塞巨鹿侯,难道我孟家不会辩驳吗? 我想,秦韬死的时候,他身边一定不止你们几个,赵家兄弟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还有跟在你们身边,或许失散,却未必死亡的那些黄家,曹家武人,想必也知道事情的真相。 到时候,白师傅你非但有护卫不力之责,还会被认为欺上瞒下,罪加一等。” 若说前一句还只是动摇白师城的心神,这一句,则彻底将他打入地狱的深渊。 是啊,有些事情,做了就会留下痕迹,他想将事情推到别人身上,又哪里会那么简单?巨鹿侯作为一方霸主,又岂会那么幼稚就相信他? 而且白师城知道,就算事实真是这样,巨鹿侯也绝不会原谅他,一时间再度陷入悲观情绪当中。 孟昭心中有些焦急,他对于白师城的了解不多,只是刚刚在暗中观察时,有一个浅短的认知和分析,此刻见到自己已经勾动了对方的悲观情绪,哈哈一声,浅笑出声,将白师城的注意力再度吸引过来,道, “白师傅,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如何?” 此时此刻,白师城就如同一个溺水之人,不论是谁向他伸出援手,都会毫不犹豫的接受,更何况孟昭乃是一等一的人杰,他曾见过对方果敢勇烈的一面,也有几分信任,连忙追问道, “还请孟公子明示!” 孟昭露出残忍的微笑,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的两个人, “很简单,第一步,先将这两个一无是处,却想置你于死地的废物杀了。” 白师城一怔,没想到孟昭会这么说,不过这倒也符合他的心意。 之前他便已经产生杀心,如今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而那两个秦家护卫听到孟昭这么说,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也顾不得什么秦韬的尸体,两人同时转身,想要施展轻功逃命。 然而白师城纵然身有重伤,先天武道却仍非后天武者可比,只见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刀气如霜,仿佛头顶的天空再度飘过鹅毛般的大雪,清冷而又凄厉。 谷两颗眼睛瞪得滚圆,满是惊恐与不甘之色的头颅便咕噜噜的滚落在地,喷溅的血液散发出温热的气息,在这寒冷的山上,飘出白雾,并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冷却,结冰。 隔空一刀,精准无误的将两人斩首,好似轻轻的捏死两只蚂蚁一般,轻松写意,连牛刀小试都算不上。 啪啪啪,孟昭鼓掌赞道, “好刀法,寒雪刀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只是杀两个后天的废物,但个中痕迹,刀中神韵,却可管中窥豹,不同凡响。” 白师城面无表情,缓缓的将长刀收回,刀尖棱角处挂在地上,皱眉道, “谬赞了,孟公子。 在下已经杀了他们,不知您可有什么教我?” 杀人不过是出了他心中一口闷气,对目下的处境没有任何帮助,但他相信孟昭绝不会无缘无故的骗他。 孟昭哈哈一笑,抬头看了看依旧仿佛触手可及的星空,没有直接提出什么建议,而是反问道, “白师傅,你觉得目前这种情况,回到秦家,会有你的好果子吃吗?” 将心比心,若是他死了,身边的吕乐,韩普等人,绝对不会好过,孟继祖与孟弘道等人就不会饶了他们。 同理,那巨鹿侯,可是秦韬的亲生父亲,虽说儿子太多,未必顾得过来,但父子天性总是有的,子若亡,生父又岂能无动于衷?https:/ 白师城苦涩摇头, “绝不会,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必瞒孟公子。 这一代的巨鹿侯为人多疑,虽有豺狼之狡诈,但性情狭隘,自私,而且手段毒辣。 若我回去,必死无疑,但,那里还有我的家人,我不能让他们出事。 可,可我又怕真的逃了,妻女将会遭受难以承受的屈辱与折磨。 所以我现在根本无法冷静思考,未来的出路在哪里。” 孟昭还未说话,却给朱广喜递了一个眼色。 朱广喜了然,心中感慨,这孟家小子当真是个人精,胆子也大,竟然想要借此收服这个武力高强的白师城。 但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运气好,以及行事果断。 换了一个人来,未必能有如此妄念,更不要说付诸实践了。 不过,他的胆子也不小,可不会怕区区一个巨鹿侯。 更因为已经和孟昭有了很不错的合作经历,感情基础也很扎实,便踏前一步,开口劝道, “白师城,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单凭你自己,当然救不出自己的家人,但我家公子却未必做不到这一点。 只要将你的家人都安全救出,你又何必回巨鹿侯府自投罗网呢?” 第四百一十一章 暗桩和再见名册 事实上,巨鹿秦家虽然为大雍贵族,且有强兵在握,实力雄厚,然而势力范围也仅仅止于巨鹿郡,以白师城的先天武道,高明身手,只要想,完全可以在救出家人之后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后依然可以活得很好。 但,难点就在于,他无法悄无声息的将人救出来,这不是武功高低就能解决的,必须要有强大的人脉关系作为依靠。 出身平凡,一向钻研武道,少有交际的白师城做不到这一点,孟昭作为顶级豪门之一的贵族子弟,或许有几分可能。 这让白师城惊讶同时,心脏开始有力的跳动起来,开始思索个中利弊。https:/ 首先,他能听得出,孟昭是用救出他的妻女为代价,来索取他的忠诚。 换言之,此人是想将他收服,放在门下听用,这并不会让他感到反感或屈辱。 不管怎么说,孟昭都是贵族之一,且南安孟家之名,放在大雍整个天下或许只是一流偏下,算不上顶尖,但在冀州这一亩三分地里,却是妥妥的巨鳄级别。 他既然能效忠秦家,跟在秦韬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身边,当然也可以投效在孟昭手下,只要对方真诚对待,没什么不可以。 在不反感,有商量的前提下,他是否接受这个橄榄枝,其实自己的态度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对方是否真能救出他的妻女。 一念及此,白师城那因为内伤而略显黯淡的双眸,爆发惊人的光芒,抱拳道, “孟公子,在下学得一身武学,并不排斥向人效忠。 若您只能将我的妻女从巨鹿郡救出,我愿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孟昭大喜,连忙几步上前,十分亲密的握住白师城的双手,允诺道, “白师傅放心,云雾山事毕,我立马着手营救的相关事项,只要延缓巨鹿侯得知秦韬之死的消息,我有九成的把握。” 白师城可不是好忽悠的,尽管也很激动,却还是压抑心情,问道, “孟公子有所不知,在下妻女所居住的小宅,就在侯府西畔不远,平日里虽无监视,但也有侯府侍卫巡逻把守,尽都是精锐武士。 若真要离开,短时间尚可,时间一长,必回被人发现,到时候巨鹿侯府动员,只怕营救之人连同在下妻女,最终还是会被堵回去。” 孟昭也知道自己若不拿出点真东西来,光凭空口白话,白师城是不会相信他的,退后一步,松开握着白师城的手,蹙眉片刻,道, “不妨透露给白师傅知道,巨鹿城中,我有六个关系。 其中三人为商贾,家资百万,产业遍布全郡,可以用利益为引,相互合作。。 还有两人,一个是巨鹿郡府衙的郡尉,一个是威远镖局的副总镖头,可以打通关节,将白师傅的妻女顺利接出。 最后一人,一个是巨鹿侯府的三管家,罗震。” 孟昭这番话让白师城,以及立在旁边的朱广喜大吃一惊,两人谁都没想到孟昭会在巨鹿郡中有这般潜在的实力,却又不免怀疑,是否只是孟昭的谎言。 “这,孟公子,您此话当真?” “白师傅既是为秦家效力,应该也知道罗震此人。 他是孤儿出身,吃百家饭长大,有幸卖身进入侯府,渐渐凭借个人天资和能力,成为内府的三管家,但他仍不忘本。 每年的七月初三,都要回老家省亲,看望曾经养育他的那些老人。 每次都喜欢去福德坊购置三大箱茶叶作为礼品送给乡里,对吗?” 白师城脸色大变,头一次用一种恐惧的目光看向孟昭,这件事他的确知道,但也是无意中得知,为此对罗震的感官很好,认为此人知恩图报,可以结交。 孟昭只是一个刚刚回归家族没多久的二房之子,充其量对南安郡城之内的人进行调查,哪里来的信息渠道,让他得知如此隐秘之事? 还是说,他刚刚所说的那些关系,全都是真的,他真能暗中联系如此多的人,调动如此庞大的势力,为他所用? 朱广喜本来也以为孟昭在用诈数欺骗白师城,但见白师城的表情,表现,心里也是一突,知道孟昭必然说的不错,一时间也有些惴惴不解。 孟昭在他心中也愈发神秘起来。 “不错,但是这也不是什么隐秘的消息,孟公子说的这些还不足以取信于我。” 孟昭笑着点头,目中带着飘然的神光, “但,你不知道,罗震去采买的三大箱子茶叶,实则不过是伪装,幌子。 那其实是三千两银子,以及三十颗价值百两的明珠,福德坊不过是寄存这些财物的据点罢了。” 白师城刚想质疑什么,忽然想到前年的中秋,侯府大宴,那罗震为了讨侯爷喜欢,特别献上细心雕琢的明珠手串作为贺礼,受到嘉奖。 那些明珠,单个的价值并不算昂贵,大约也就是百两银子,但数目极多。 且看起来各个珠圆玉润,形貌一致,也颇为难得,莫非竟是从福德坊中收的不成? “那些,难道是公子送给他的?不可能吧。” 据白师城了解,罗震的这个习惯,至少也有十年时间,难不成当年八岁的孟昭就能布局落子,谋划巨鹿了?扯淡也没有这么扯的。 “是不是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罗震的软肋和把柄,可以让他帮助你,救出你的妻女,逃离巨鹿。 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信不信,全看白师傅你的选择了。” 孟昭说罢,便神色淡定的将目光投向白师城,看他的抉择。 真正的效命,他可以等到白师城妻女救回来之后再说,现在,他要得是一个名义。 果然,在他抛出些许信息之后,白师城再无任何犹豫,笃定孟昭能帮助自己,也顾不得什么强者尊严,朝着孟昭单膝下跪,垂首道, “白师城请主人收留。” 孟昭连忙上前将白师城扶起,没有志得意满,而是安抚道, “白师傅放心,我必会救出你的妻女,若不然,你随时可以离去。” 而在心中,孟昭则得意的朝着已经死了有段时日的胡百万进行由衷的道谢。 要不是拿到胡家的名册,孟昭还未必能如此轻易的说服白师城。 所谓的六个关系,实则都是胡百万经营多年的人脉,虽不至于拿来就能用,但至少孟昭有了门路,知道一些人的弱点破绽,甚至是握住其把柄。 如此一来,在延迟秦韬死亡的消息后,秦家没有防备,托人救出两个不那么重要的女人,又有什么困难的? 他相信,只要救回那母女,将其握在手中,白师城就跑不掉。 第四百一十二章 询问后续 既然名分已经定下,现在白师城就算是自己人了。 尽管彼此还不是十分熟悉,但相处时的气氛已经变得极为融洽。 孟昭缓缓踱步走到秦韬的尸体前,就着月光,朦胧的看到一张失去生命活力的俊秀脸蛋。 这真的是一张很不错的面容,可惜如今只是一张死面。 这让孟昭不禁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嚣张跋扈,要将他拦下,险些发生冲突的一幕。 对秦韬的死,孟昭感到很困惑,不禁问道, “白师傅,能和我说说,在我带人突出那蜂群之后,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白师城原本心情不佳,仿佛整个人被一块无比沉重的大石压住,不过得到孟昭的承诺后,倒是轻松许多,将雪亮的长刀收回鞘中, “主人” “白师傅不必如此,像以前那样,叫我公子就好。” 这可是堂堂先天高手,可不是单靠一时的恩义,威慑,就能彻底收服的,平日里的尊重也必不可少,自然不希望对方将自己当成奴仆。 白师城感激的看了一样孟昭,肃穆道, “公子带着一些人突围之后,蜂群以及六翼霜蜈便同时向我们进攻。 蜂群还好,数量虽多,但可能因为有驱兽丹的关系,并没有一拥而上,而是一批一批的朝着我们攻来,威胁性大大降低,最终也只是造成不到十人的伤亡。 包括赵家,秦家的武士,以及数个黄家的武者。 可怕的是六翼霜蜈,这凶兽简直是宛如修成金刚不坏之身的大能武者,先天气劲攻击在它的躯壳上,并不能对它造成严重伤害,相反,此兽却有着极为惊人的破坏力,非但拥有如杀戮利器的庞然身躯,还能喷出一种极为森寒凌厉的寒气,中者立即化作冰雕,生命元气立马会被散掉,极为恐怖。 它还能振翅飞行,动辄开山裂地,将原本的地势打乱,分散了我们所有人。 在秦韬死后,我和这两个秦家护卫同样杀出蜂群,那时孟三爷依然带领一众先天强者与六翼霜蜈激战不休,我想虽然未必能围杀那凶物,退走应该不难。” 孟昭面色凝重,就算明阳以及白师城两人因为受伤的关系,不能下场,那七个孟家先天,以及三个火龙洞先天,再加上有一个赵康也有十一大高手,难道真的拿那个凶兽没办法吗? 还是说,只有先天大圆满的高手,或者手持地阶神兵的先天强者,才能将这六翼霜蜈斩杀? 应该不太可能,尽管这六翼霜蜈是一种非常罕见且凶戾之兽,但它面对的可都是修行神功绝技,战力强悍的先天高手,还是足足十一位。 旁的不说,若孟弘道全力施展赤旗令神功,凭借其炎阳至刚的特性,足以克制这能吐出寒气的六翼霜蜈,再有旁人协助,焉能无法斩杀? 更大的可能,是一众先天各自为营,甚至相互算计,留手,这才容许这六翼霜蜈逞威,白师城虽然没有直接和这六翼霜蜈开战,但应该也看出这一点来,只是没有说出而已。httpδ:/m.kuAisugg.nět 或许他已经从孟弘道诡异的留手中,看出什么东西来,未免尴尬,才避而不谈。 若真是如此,倒是说明之前孟昭的推测有七八分正确。 这时朱广喜开了口,眼色有些游移,道, “那,白师傅可能见到那黄宝英以及孙堤?或者有他们的线索,消息?” 今晚跟随孟昭前来查探异常,朱广喜表现的比较沉默,一切都由孟昭出面,只是在关键时候逼了白师城一把,并给了他一个台阶。 谷如今,则十分关切夺取蛟龙卵的关键之所在,那就是此事源头的孙堤。 若无此人,如何能清楚知道蛟龙潭在何处?先前所议的方向,也未必能作准。 白师城听到黄宝英三个字,也是气的不行,攥紧双拳,目光冷厉的如同刀子,愤恨不已道, “并没见到,一路上也没有他们的行踪,只是知道当时他们是往东南方向跑的,孙堤没有任何反抗,应该早就暗中勾结在一起。 那两个先天武者,功力十分不俗,尤其偷袭我的那人,虽是用掌,实为刀法,且隐约不似正道武学,可能是邪魔中人。” 孟昭和朱广喜两人对视一眼,这白师城的眼力也很不错,思维也很开拓,直接通过感受对方的武学,猜测出对方的出身来历。 于是孟昭就将朱广喜之前对他说的那些猜测复述了一遍,听得白师城脸色愈发难看,眼神中也带着些许的迷茫。 “雷家,邪魔道的人,怎么会勾结在一起? 若真是如此,那么他们现在得到黄家的帮助,又有孙堤在手,或许会早咱们一步,夺取蛟龙卵,将最大的好处拿到手。 公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千头万绪,绕不开一个乱字。 本来队伍就不是一条心,还出了一个叛徒,引出两个势力来。 眼下所有人又都失散,这次云雾山之行眼看就要以失败而告终。 当然,对白师城来说,从秦韬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失败了。 只是如今投到孟昭麾下,就被打击到,有些迷茫。 孟昭负手在山间月色雪景当中,踱步走了几圈,方才说道, “石先生,白师傅,其实事情并没有到那种不可挽回的程度。 首先,我和三叔他们已经约好,明晚之前,在仙台峰上汇合。 纵然失散,以他们的武功,以及整理的山间地图,应该能赶到那里。 只要大家聚在一起,总能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最不济也能安全撤离云雾山。 其次,孙堤虽然没了,但未必是一件坏事,至少将黄宝英和两个心怀叵测的先天高手给引了出来,总比在争夺蛟龙卵的关键时候暴露出来的好。 再者,我三叔未雨绸缪,他既然中途安排黄宝英去靠近孙堤,未尝没有算计,所以我们也没必要妄下论断,等见到三叔,或许柳暗花明也说不定。 所以,我希望两位不要灰心丧气,先去仙台峰,届时若能和三叔汇合,便听从我三叔安排,若不能汇合,咱们便跟随曹湛下山,返回镇内,你们意下如何?” 孟昭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铿锵,眉眼坚定,十分具有说服力。 朱广喜点点头,白师城也若有所思,若是这样,倒也不是不行。 只要有规划,就比无头苍蝇乱撞要强。 第四百一十三章 汇合 有了白师城的加入,孟昭所在队伍的实力再次壮大,应对危机的能力加强。 赶往仙台峰的速度也大大提升,在第二日正午时分,成功的赶到目的地。 仙台峰,乃是云雾山外围比较靠内的一座峰峦,形如圆台,高耸直插天穹,四周被朦胧如棉花的云雾所缭绕,形如仙境,故而被称为仙台峰。 此地在曹家所绘制的地图中也有标注,往南大约不到二十里,就是被曹家认为是至凶之处的五毒瘴地,毒物遍地,瘴气与云雾纠缠在一起,凶煞无比。 相传其内更有剧毒凶物,纵然先天一时大意踏入其中,怕也难逃一死。 相比起五毒瘴地的危险,仙台峰则不愧仙台之名,非但少有凶兽驻足,峰上气候更是反常,霜雪不降,常年苍松翠柏,鸟语花香,和盛夏时节没什么分别。 这也是从进入仙台峰之后,孟家一行人的心境愈发轻松,欢快的原因。 前脚还是冰天雪地,后脚便是温暖如春,冬的肃杀,与春的生机,在连日赶路,精神和肉体十分疲惫的人们心中,自然是更喜欢后者一些。 这还不止,众人还发现野兔,山鸡,梅花鹿等野兽,成群扎堆的在这片山峰中繁衍,看起来十分肥美。 其实云雾山最多的还是野兽,凶兽只是位于食物链顶端的一种生物罢了。 曹湛更是持手中大弓猎杀不少野兽,扒皮拆骨,生火烧烤,打算改善一下中午的伙食,让一行人分外期待,干粮虽然饱腹,终归不能满足口味需求。 孟昭作为队伍的主心骨,临时的决策者,决定大本营所在之后,安排孟家武士往四周查探,有无他人踪迹,并留下孟家记号,接引其后而至的孟弘道一行人。 这些繁琐事务也不简单,孟昭却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没有疏漏。 中途,孟家一个武士无意中发现了一片桃树林,里面已经结下一一枚枚硕大的仙桃,饱满多汁,让人垂涎欲滴,这在野味之外,又多加了一道饭后甜点。 直到大约申时左右,孟昭才终于和孟弘道一行人重新汇合。 赶到仙台峰的人,以孟弘道为主,七大先天一个不少,另外还多出六个之前来不及和孟昭一起突围的孟家武士,总之是没有一个外人。 这让孟昭再次确信,自己之前的推测八九不离十,孟弘道正是利用这个机会,摆脱火龙洞与赵家,欲要独吞蛟龙卵。 一处长满青草的斜坡上,尽头是一排参天大树,两边各色艳丽的鲜花耀眼。 此时这仙台峰温度反常的炎热,孟弘道将自己披着的白色棉袍褪下,挂在手边,眉眼舒缓的朝前漫步。 在他身边,只有孟弘道与孟川两人一左一右跟在后面,没有旁的护卫打扰。 很明显,这是一次小型的,仅属于孟家嫡系血脉之间的聚会。 其他人,哪怕是王天雷,杨九这般的高层也没资格掺和进来。 “昭儿,你做的不错,一个不少的将咱们府上的人带了过来,很好。 不过,白师城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孟弘道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一个白师城而有所变化,毕竟他势单力薄,又身负内伤,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但他不得不问明白一些。 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导致他们孟家的谋划前功尽弃,不得不谨慎。 孟昭亦步亦趋的跟在孟弘道身后,执晚辈礼,面色平静,步调从容,闻言,恭敬道, “回三叔,在和六翼霜蜈大战的时候,巨鹿侯的七子秦韬死在乱战当中。 白师城作为秦韬的护卫,难以回巨鹿侯府交代,走投无路之下,被小侄招揽,日后便为小侄身边的先天供奉,护卫小侄安全,可以信任他。” 这件事孟川已经知道了,没什么表现,但孟弘道却是第一次听说,尤其是秦韬之死,更是让他轻咦了一声,猛地转头看向孟昭,目光凝实, “秦韬死了,可是真的?” 孟昭知道孟弘道在担心什么,点头道, “是真的,尸体是小侄亲手检验,并毁掉的,不会有假。 白师城也是真心投效,小侄已经答应他,将其妻女救出,这是他效忠的前提。” 孟弘道的目光柔和许多,不过神色依旧没有轻松多少,继续向前踱步道, “昭儿,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招募先天高手,代替吕忠坐镇二房,其实我和你大伯已经挑了几个能力武功忠诚都不错的人,就等你去选,现在你要了白师城,可未必比得上我们为你挑的人啊!” “你要知道,白师城在巨鹿那边的名声不小,还在侯府里面干了不短的时间,秦韬一死,便不想担责任的逃离,此等人能力再高,也不能轻信,重用,不然早晚会被其反噬。” 孟昭知道,白师城很容易被人诟病的一点,就是他为秦家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护卫,却在出事之后,背离秦家,不能说卖主求荣,但心思不纯是一定的。 没有一个家族,势力,喜欢这样的手下,忠诚度不够,能力再强,武功再高也是白搭。 但孟昭也有自己的一套认知, “三叔,我很感激您和大伯的关心,只是我相信,白师城绝不会负我。 他若是投效过来,没有咱们孟家的庇护,必会被巨鹿侯死命追杀,会认清现实,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再者,若是将他的妻女救出,既能施恩于他,又能布威其中。 只要手握那两个人,不怕他白师城生二心。 另外,小侄相信,自己不是秦韬。” 孟昭还有一点不曾明说,若用了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推荐的先天武者,自己身边便多了一个不定时炸弹。 谁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效忠于孟昭,还是效忠于孟继祖,孟弘道。 这是孟昭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哪怕没有白师城,短时间内,孟昭也不会容许自己身边多出一个不受控制的强者,他的秘密太多了。 相比之下,白师城在忠诚方面或许的确不足,但同样,他对孟继祖和孟弘道的忠诚更少,这是一个相对的衡量关系。 所以,孟昭宁愿自己辛辛苦苦的拉拢,招募,也不想用孟继祖和孟弘道推荐的人。 这是一种本能的自保心态,也是他刻意为之。 孟弘道作为孟家的二号人物,心智非凡,隐隐也察觉到这一点,微笑点头,算是认可了孟昭的说辞。 第四百一十四章 解惑 “好,既然这样,白师城的事情便由你自己做主,我和大哥不会多加干涉。” “还有,你有没有什么疑惑不解的地方,想要向我请教?” 孟昭眼睛一亮,孟继祖因为南方造反一事,干系甚大,不得不北上冀州邺城统兵,留下的孟弘道便是如今南安孟家事实上的主人,任何谋划,策划,想必他都是一清二楚的,想了想,便道, “小侄疑惑的确不少,不知三叔是否是有意让黄宝英出手掳走孙堤,又刻意离乱形势,趁机让咱们孟家分离出来,好独自前往蛟龙潭,盗取蛟龙卵?” 孟弘道眉如刀裁,细密黑浓,抖了抖,似乎吃了一惊,随即笑道, “你这孩子善于思考,又聪明,能看出为叔的打算,不愧是咱们家的千里驹。 不错,这是我和你大伯一早便议定的,什么和火龙洞的结盟,赵家的结盟,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目的,不过是利用他们来为孟家减轻关注,敌视,压力罢了。 从咱们先祖神通公开始,一直秉承的就是狼式作风,进取十足,与其瓜分那不上不下的蛟龙血,何不直接将整个蛟龙纳入掌中? 这可是足以绵延咱们家族五百年长盛不衰,甚至更上一层楼的契机。” 这很符合孟昭对孟家的认知,强大,而富有野心,诸如已经修建许多年,至今无人发现的那条直通城外的地道,再比如孟家那收揽整编,颇有强军之风的猛卒,再到如今想要执掌蛟龙。 可以说,孟家的大胆,某种程度上,不比现今操纵徐州造反的李家要弱。 不过,作为如今孟家的一员,孟昭对此只会感到欣喜,因为任何一个强盛的家族,都要保持旺盛的进取心,不然就离覆灭不远了。 紫色瞳孔闪烁些许的担忧,孟昭沉吟片刻,又问道, “但,三叔是否知道,跟在黄宝英身边的那两个先天武者,很可能一个是雷家的雷鸣,另一个是邪魔道出身的先天强者。 这说明已经有另外两股势力上山,已经冲击了现有的山上势力格局。 单凭孟家的实力,是否能够成功争取到蛟龙卵,成功后,又真的可以应对后续的风波吗?” 孟家的打算,火龙洞与赵家也许一开始不清楚,但他们绝非愚蠢之辈,早晚会察觉,到时候岂会甘愿为孟家做嫁衣? 孟弘道此时显露出强大的自信心,眸光迥然闪烁,犀利如神剑,决然道, “这你大可放心,其实一切都准备的很好,很充分,如果不出意外,大约两天后,咱们就能功成身退,离开云雾山。 这是你大伯一手安排,设计的,我虽说也参与其中,但更多的只是一个执行者,天雷,杨九两个,则是辅从之人。 蛟龙潭在何处,我早已经烙印在脑海当中,那条母蛟龙于何处产卵,我也有七分把握,如何引诱蛟龙离巢,如何保护蛟龙卵,甚至如何将蛟龙孵化出来,并与其建立通灵关系,咱们孟家也早都搜集足够信息,加以规整,学习。 总之,万事俱备,现下只欠一样东西。” 孟昭并不怀疑孟弘道话中内容的真实性,他相信孟家有这个能力,不过还是下意识问道, “缺少什么?” “五毒瘴地内的至毒绿蚺,取其胆,浸水溶于黄家炼制的解毒丹,这是能吸引蛟龙离巢的关键一步,只要此步骤完全,蛟龙卵应可从容入手。” 看孟昭和孟川都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孟弘道解释道, “绿蚺之胆,乃是其毒性与一身元气精华所在,而黄家所炼制的解毒丹,与绿蚺之胆相容,便会散发出一种对人类来说十分恶臭,难闻。 但对蛟龙来说,犹如罂粟一般具有吸引力的美妙气味,足以将其引出巢穴。” 个中的具体原理是什么,孟昭不清楚,也无意弄清楚,反倒是注意到另一点, “三叔,黄家炼制的解毒丸,是否真的有效?您也知道,黄宝英已经背叛了咱们,若是在这解毒丹上动手脚,会不会?” 孟弘道摇头,从手臂上挂着的棉袍中,取出一枚丹丸,置于掌中,道, “昭儿,首先你要先明白一点,黄宝英的背叛,不等于黄家的背叛,前者是个人的行为,有着极大的主观性,后者是家族的选择,务必是慎之又慎。 其次,黄家的人,未必不能为咱们孟家所用。 这枚解毒丹,便是万无一失的一枚,炼制于一个半月之前,那时候,黄宝英还没露出狐狸尾巴,而这枚丹药,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原来孟家所做的准备,远比孟昭所了解的要多得多,这下子一颗心放下大半。 他对于一些疑惑已经不再那么耿耿于怀,比如孙堤的去向,以及此人是真是假,再比如火龙洞与赵家的后患,既然孟弘道已经打算这么做,必然无所畏惧。 相反,当务之急,反而是五毒瘴地之内的绿蚺。 “可是三叔,五毒瘴地乃是这云雾山外围的绝地,其中非但遍布剧毒之物,而且飘散的云雾与空气,也尽布满毒素,若是强取绿蚺,恐有死伤啊。” 更关键的是,这个死伤还不是后天武者,而是先天强者,这种损失也是极大了。 孟弘道哈哈一笑,看着孟昭罕有的露出一丝得意, “昭儿,你小子原来也有脑袋发轴的时候。httpδ:/m.kuAisugg.nět 谁说咱们一定要进入五毒瘴地之内才能猎取绿蚺? 难道曹家叱咤云雾山这么多年,连条小小的绿蚺都弄不到? 若非咱们所需要的是新鲜的绿蚺之胆,连此物也可从山下购置。 好了,接下来你只要将曹湛借来给我用,剩下的,就不需要你去操心了。” 孟昭一寻摸,倒也是,想来在上山之前,孟弘道已经与曹演有过一番交流。 “好,不过三叔也得多关照一下曹湛,他毕竟是曹演最器重和宠爱的长孙,别让他陷入危险中就好。” 孟弘道笑着点头,心中则有些怅然。 其实,在来云雾山下的集镇之前,他们觉得最麻烦的便是获取绿蚺之胆,也曾想要武力收服曹家,直到孟昭送来这份大礼。 可以说,云雾山上一事,做了那么多的事先准备,孟昭的功劳不说排在首位,也是次位。 同时,他想到孟继祖在出发之前,与他的一次彻夜深谈,看向孟昭的目光多了些考究的意味。 蛟龙之重,真要放在他身上吗? 难道川儿就不可以? 第四百一十五章 进发 接下来的时间,也正如孟弘道所说,一切都和孟昭没什么关系。 孟弘道可用的人手充足,先天武者的数量也有不少,还有如曹湛这样的专业人才,有任何需求都能很快解决,猎取绿蚺一事,也自有谋算。 孟昭只能在临时搭建的木质棚板屋内打坐练气。 自来到云雾山以来,他的修行并没有因为行程颠簸,事务繁忙而有所懈怠,每日勤恳,在超卓的资质,以及无比深奥玄妙的修行法门之下,内功境界几乎没有关隘,内力也是愈发雄浑浩瀚,距离打通十二正经,已经不远。 此外,孟昭还有渐渐采其余武学之所长的打算,诸如天蝠化血真经这魔道武功,莽蟾吞月功这道家武学,个中奥妙,也渐渐为赤龙都天秘典所吸纳。 这不是照天镜的推演融合之功,而是孟昭个人的武学修为智慧大有增长之后,所尝试的一种另类的提升实力的法门。 再加上近日来接连遭遇厮杀,观摩强者武道,好似烈火煅精钢,不论龙体的根基,单纯以武道修为,也渐有后天绝顶之风姿。 次日正午时分,外出猎取绿蚺的队伍便凯旋而归,没有任何伤亡。 新鲜的绿蚺之胆色呈碧青,散发着淡淡的香草味道,又经过孟弘道的亲手调至,与解毒丹于清水中相融,最终凝聚成一拳头大小的墨绿色晶状物。 刚刚成形时,便散发出浓浓的恶臭味道,暖风一吹,扩飘十里,比之茅厕还要臭上百倍不止,当场便有数人呕吐不止。 为了防止气味扩散,削弱这晶状物的效用,孟弘道命人搜集淤泥,草木灰,烂树皮等物,运用烧制秘法,将其包裹住,封其气味,如此,便完成最后一项准备。 做完这一步,孟弘道又让人猎杀野兽,采摘鲜桃,饱餐一顿,恢复精力。 最后才大手一挥,以其为主,朝着云雾山深处的某处奔行而去。 一路上,孟昭表现的很是沉默寡言,重在看,重在想,而不在言,所以比起以往,更多了几分敏锐,能看出孟弘道当真是早有准备。 不需要曹湛引路,他自身便是最好的向导,引路人,对于四周的环境十分熟悉,地脉走向也了若指掌。 更接连数次避开先天级别战力的凶兽,解决了很大的麻烦,这实在很奇怪,更令人费解,明明这该是孟弘道第一次来云雾山才是。 且一路上,孟弘道按照早已经打好的腹稿,将跟随而来的孟家武士,分成两队,各自行动。 一队跟随他们继续前行,好处理一些琐事,杂事,另一队,则在三个先天强者的带领下,直接留在扼守回程路线的一条陡峭山崖之上,隐藏身形,以保证只有他们能通过此路,阻击其他人,同时做好接应准备。 事实上,刚开始孟弘道要分兵两道的想法,孟昭是想要提出异议的。 毕竟此处已经不是云雾山外围,凶兽的繁衍和活动轨迹更加密集,危险也更大,众人聚集在一起,力量更强,安全性有保证,若是分开行动,未免有给人可乘之机的可能。 且还要将三个先天留下来坐镇,更是大幅度削弱盗取蛟龙卵的力量。 但后来仔细一想,倒觉得孟弘道如此选择,是比较契合当前的形势的。 其一,把守要道,将可能追来的火龙洞,赵家,乃至雷家邪魔道的人,拦截在那里,以免他们在盗取蛟龙卵的关键时刻,被人摘桃子。 其二,分兵两侧,其实也是将冗长的队伍精简下来,人数越多,带来的动静越大,越可能引起山林中掠食者的注意,而人数一少,不但灵活性大大增加,而且隐蔽性也大大增强,可以有效减缓外部威胁。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盗取蛟龙卵其实真的不需要太多人手,人数再多,七大先天齐聚,难道就能将那蛟龙给斩杀不成?难道就能正面与那蛟龙对抗不成? 这完全是不现实的,面对蛟龙,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他们夺取蛟龙卵的关键,也在于人谋,而不在武力。 先天强者,不过是保证这谋划,策略,能成功施行的倚仗罢了。 如此一来,四个先天就能做到的事情,为何要将七个人一股脑的带走? 相反,留下这三个先天战力,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孟家武士安全,同时御敌于外,保证孟弘道一行人的行动不受影响。 所以,在想清楚这些之后,孟昭就觉得此行已经成功了一半,毕竟作为主事之人的孟弘道如此清醒,又做足了准备,如何能不顺利? 如果不出意外,盗取蛟龙卵这件事,将比他预想中的还要轻松简单。 大约疾驰两个时辰,直接穿透三座山头,两片茂密无比的丛林,孟昭一行人终于来到一片高耸的山峰之上。 往东南方向看去,是一片氤氲蒸腾,白雾缭绕的模糊环境,山谷地貌若隐若现,隐约能感知到其中有一股无比强悍可怕的气息盘亘,冲霄,如威如狱。 一众先天强者,以及精神感知得天独厚的孟昭,脸色尽皆一白,只觉心头被一座无比庞然巍峨的大山压住,甚至生起一股就此逃离此地的念头。 “蛟龙,真有蛟龙!” 孟昭紫瞳中的光芒大盛,体内铿锵的流溢出江河滚滚,大浪拍案的气血翻涌之声,衣衫之下,有紫色的虚化鳞片闪耀,乃是被一股虽不纯,但强大的龙气所刺激导致。 也幸亏有了之前面对那狰狞蛇兽的经历,孟昭运用赤龙都天秘典,牢牢锁死一身气息绝不外露,故而尽管体内异象频生,但体外则没有任何动静。 不然他此时显露出紫元龙体的气息,极大可能招致不知相隔多远的蛟龙的注意,继而招致不可测度的危机。 同时,他又有一种茫然,孙堤那么一个家伙,是如何在上山采药的过程中,失散,迷路,深入山中,最终来到此处观得蛟龙一事的?筷書閣 且不提那山中的凶兽,毒虫,散乱的山道,错综如迷宫的山势。 单单眼下这远隔的蛟龙便有如此强烈气机,若是靠近接触,单凭孙堤一人,只怕肝胆俱裂而死也不稀奇,缘何还能保持常态,安稳而归? 难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第四百一十六章 蛇谷 孟弘道瞳孔中闪过丝丝惊颤和诧异之色,表情更凝重几分。 虽然早已经从各个渠道中了解到蛟龙的可怕,但从未有这一刻如此清晰,明了。 这是如不亲身面对,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凶威。 他伸手一招,便见到作为左膀右臂的王天雷以及杨九两人走上前去。 王天雷身躯魁梧,手臂粗壮,双眸开阖之间,有电芒火花闪耀,好似雷霆般的刚猛气机本该如山中猛虎一般让人畏惧,此刻也被他死命压制,不肯泄露半分。 杨九则宛如一柄收藏于鞘中的宝剑,本就锋芒不显,刻意隐藏下,更是存在感薄弱,一度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三人凑在一起,商议片刻,便见到王天雷与杨九两人从孟弘道手里接过一个灰色包裹,随即施展轻功,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孟弘道没有任何懈怠,反而目光炯炯的盯着诸人,声音不大,却响彻在大家的耳畔当中, “接下来,你们每个人都要牢牢按照我的嘱咐去做,将气息锁死在体内,不能露出半分异常,这是生死大事,绝不能大意。 不然非但蛟龙卵拿不到,大家伙还会死在这里,听清楚了吗?” 无人敢在这等大事上作死,哪怕再桀骜不驯的人,面对蛟龙这等凶物,也被打掉所有的傲气,出奇的听话。 而后,孟弘道又带着诸人选定隐秘之地,潜伏隐蔽下来,等待时机。 这个时机也并不算短,大约也就在半柱香的时间后,空气中传来一丝淡淡的恶臭味道,顺着南风吹向那被浓密白雾所遮掩围绕的山谷之中。 不多时,便听到一声震耳欲聋,似象鸣,似蛇吼的蛟龙吟,其音滚滚,其气如虬,郁郁苍苍,回荡在这片天地之中,充斥着莫可名状的霸气与凶蛮。 那一瞬间,蛟龙吟所辐射的区域范围之内,无论人畜鸟虫,俱都不自觉的压低身体,朝着蛟龙吟源头所在的方向臣服。 百兽之王为虎,然而蛟龙却是凶兽之王。 在这片云雾山,乃至整个云雾山脉,都是足以称王称霸的强大凶物。 好在明明是兽类的吼叫,但隐蔽的众人,却偏偏都可以清楚的感觉出那蛟龙吟所蕴藏的急切,渴求,躁动的情绪,就像是一只饿了几天的馋猫闻到鱼腥味一般,这才减缓了众人心中的烦躁不安。 这说明孟弘道利用绿蚺之胆以及解毒丹融合而成之物,引诱蛟龙离巢的想法是可以实现的,这就大大降低了此去蛟龙老巢的危机。 片刻后,呼啸如飓风席卷,滋啦啦如铁甲摩擦山石的巨响便一刻不停的在众人耳边徘徊,并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压在众人的心间。 像极了凡人在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海潮时的无力与胆怯,可见这绝对是一头体格庞大,远超六翼霜蜈,以及孟昭之前所见蛇兽的巨物。 孟昭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屏住呼吸,气如密锁,将周身气机严密罩在体表之内,并单手作爪,如金刚一般插入坚硬的石体当中,拉伸向上,悄悄的探出脑袋。 可惜,掩藏在云雾当中的蛟龙依然是不见首尾。 只是游动爬行的摩挲之音渐行渐远,明显是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山谷。 还没来得及感慨,孟弘道那抑制不住的激动之声已经传来, “快快进谷,按照计划行事。” 十数道身影嗖嗖嗖的从隐秘的各处抛出,身法各异,轻盈如飞鸟,踩着长满青苔的湿滑山体,向下飘落,孟昭也是其中之一。 然而,在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风流拂动,落体滑翔后,众人快要落到崖底时,那将要大功告成的喜悦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如坠深渊的不寒而栗之感。 这是一块形如倒扣之碗的山谷,底侧四边是灰白色的石体地面,零星长着黑色血色交织的巨树,枝杈如刀剑,挂着一颗颗仿佛人头一般的果子。 中间有一汪大约三亩范围的深潭,水质浓黑,深不可测,应是蛟龙日常栖息之所。 但这些都不是众人所畏惧和害怕的,他们之所以感到不寒而栗,完全是因为在这蛟龙潭的四周,布满了各种蛇蟒之类的爬虫。 黑色的,白色的,青色的,灰色的,任何能想到的颜色,这里都有。 花纹状的,斑点状的,扁头的,长头的,三角头的,奇形百状。 大小也是不一,有的长达十数丈,盘在诡异的树上,缓缓移动,应也是凶兽之属,有的比人的胳膊还要短一些,虽短小,却数量繁多,聚集在一起,不断的翻涌,蠕动,拉成长长的一条,看起来比前者还要可怕,恐怖。筷書閣 更有多达十数个分布在蛟龙潭四周的蛇球,即是各种各样的蛇类聚集在一起,所形成的巨大球体,外围有成千上万蛇头,蛇尾露出,更有浓浓的毒瘴之气,环绕在蛇球三丈之外。 更恶心的,还是分布在各处,大吞小,强吞弱的蛇类进食画面,胆小的直接能被吓死。 就是看到这样一副宛如人间蛇国的景象,原本以为能轻松盗取蛟龙卵的众人方才惊出一头冷汗,有一个赛一个,施展生平所能,运足内力,扣在崖壁半腰,死死不松手。 生怕一不小心就落到这谷底,成为这无尽蛇蟒的点心。 有一个孟家武士因为落得太急,又因为见到这副场景后,太过恐惧,一时手脚发软,内力不振,直接掉落在谷底的一颗蛇球之内。 甚至来不及惨叫一声,瞬息时间,便被翻滚的蛇球,无尽的蛇蟒淹没,吞噬,连个骨头渣子都看不到,更给众人的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这等情形之下,想要盗取蛟龙卵,几乎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了。 哪怕身为先天强者的孟弘道,朱广喜等人,也不可能在这万万千千,数不尽的蛇群之中,找到蛟龙卵,而后强抢出来。 人力有时尽,先天虽能借用天地元气,增幅手段,却也敌不过这漫山遍野的长虫,尤其里面不乏可与先天匹敌的蛇蟒类凶兽。 谁下去,谁就是在找死。 哪怕此行的主事者,孟弘道此时也是罕有的白了脸庞,目光犹豫不定,显然在盘算究竟该如何做。 现在别说能不能找到蛟龙卵所在,能不能落地都是一个问题。 进退两难啊。 第四百一十七章 幼蛟显踪,跃跃欲试 孟川此时单臂挂在一块凸起的岩壁之上,露出的手臂上青筋根根迭起暴凸, 脚下则勾住一根攀附岩壁生长的粗长藤蔓,晃晃悠悠的,看起来极为惊险。 主要是孟川的体魄雄伟,状若天神,沉重的肉身看起来很容易坠落,而他本人对于下面蛇蟒成堆的场面也很是畏惧,颇有些害怕道, “爹,咱们恐怕是找不到那蛟龙卵了,趁着蛟龙还没回来,快撤吧!” 王天雷和杨九两人只能利用手里的绿蚺胆以及解毒丹融合而成的晶状物,引诱并拖延蛟龙一些时间,但时间绝不会很长,是有限制的。 眼下谷底又是万蛇聚集,毒瘴遍布,没有他们立足之处的情况,想要寻到蛟龙卵,根本是天方夜谭,更遑论深入谷底取走蛟龙卵。 孟川觉得与其这样上不上,下不下的,还不如直接离去,潇潇洒洒。 大不了就当这次上云雾山是来采风,观光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他的武者,包括朱广喜以及白师城等先天强者,其实也都倾向于立刻退走。 毕竟现实情况摆在这,不是甘不甘心的问题,若是真的头铁,硬要下谷底,搜罗蛟龙卵,怕是没几个人能活下来。 若孟弘道真要一意孤行,白师城不好说,朱广喜是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给孟家的发展壮大添砖加瓦的,本就是看在孟昭的面子上才掺和一手,把命送了多不值得! 孟弘道没有回应,而是眉头皱起,双齿紧扣,带着些许的惊疑和不解。 孟昭相比其他人,知道孟家为了这次蛟龙事件,做足了准备和功课,未必不曾料到眼下的情景,又怕有什么隐患之处,会动摇武者们的意志,传音道, “三叔,可是想到了什么?” “不错,我和你大伯通过不同渠道,搜罗了许多有关蛟龙的信息。 知道蛟龙产卵,三月破壳,破壳之初,在母蛟的护持下,会有万蛇汇聚,蛇虺横行,并吐纳莽莽瘴气,森森毒雾,化作瘴丹为蛟龙幼崽吞食。 既可增进血脉之力,又能使其在幼年时便获得百毒不侵之体。 眼下情形,似乎那蛟龙幼崽已经破壳而出,甚至已经在母蛟的帮助下,召集万蛇,吞纳了蛇毒瘴丹,初步获得一定的自保之力。 只是计算起来,明明还有一个月时间才对啊!” 孟弘道的脸色分外难看,别看只是差了一个月的时间,实则就是天地之别。 纯血蛟龙一般都是凶蛮霸道的性子,蛟不见蛟,便如王不见王。 一旦相遇,大概率会生死相搏,分出个强弱胜负,哪怕一公一母也是如此。 除非是正处在发情期之间。 而蛟龙性淫,纯血蛟龙一旦交配,十有八九便会交感生孕,一击即中。 这也是孙堤判断蛟龙产卵的一个重要原因,并依此计算出蛟龙产卵,以及幼蛟破壳的大概时间范围。 现在看来,意外发生了。 没破壳的蛟龙卵,就是一张雪腻空白的纸张,可以任人挥毫书就,充满了可塑性,但若是蛟龙破壳,又有母蛟在侧护持,幼蛟便尽收凶蛮之气,很难再为人所降服。 现在情形便是如此,不是搜寻蛟龙卵的问题,是蛟龙大概率已经破壳,隐藏在这谷底漫漫无尽的蛇蟒之中。 将这些信息告知孟昭,同时也是梳理眼前的情况,孟弘道面露黯然,也有了就此退去的打算。 孟昭则是目如疾电,闪烁紫辉,靠在一块岩石上,向着谷底望去,依然是密密麻麻的蛇群翻滚,犹如杂色浪潮起伏,心绪不安的同时,又充满了跃跃欲试。 “三叔,可能将降服幼蛟的法子说给我听?”httpδ:/m.kuAisugg.nět 孟弘道已经打算退去,听到孟昭这么说,脸色一变,紧张传音道, “昭儿,你想做什么?千万别做傻事,蛟龙虽好,如今却不是咱们能对付的。” “三叔,你放心,我身怀特殊体质,未来前途无限,自不会用生命为代价去做不可为之事,但现在我觉得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孟弘道看着面庞白皙英俊,神色充满坚定刚毅的孟昭,忽然想到一件事。 那就是孟昭在闭关回来,一招挫败火龙洞史思明后,交代出他身体以及武学发生异变质事。 当时他和大哥就猜测,这个侄儿极可能是觉醒了某种特殊体质。 而且孟昭还背诵出了一段精妙武学,似是引发他体内根基变化的原因。 他与大哥两人修为高深,却也难以修行,可见是有门槛的。 再联想到孟昭如今内劲成为龙形,威力大增,很可能是受那篇神秘武学与体质双重作用的结果,孟弘道也觉得事情真的还有转机。 为什么是龙?会不会孟昭就是某种趋近于龙体的特殊体质,甚至直接就是真龙之体呢? 蛟龙也是龙种,孟昭会不会因此而博得收服蛟龙的一线生机呢? 这让本来已经灰心的孟弘道瞬间死灰复燃,也来不及思考更多,便利用传音入密的法子,将如何将蛟龙收为护法灵兽的法门一股脑说给孟昭听。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法门并不复杂,反而很简单,孟昭没用多少时间和功夫便参悟八九成。 “三叔,个中窍门,我已经了然于心,你先带人退出这里,以作策应,我先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那幼蛟。” 孟弘道犹豫片刻,便点点头,转头对着其他人道, “昭儿另有法门寻找幼蛟,咱们在这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碍手碍脚,先退回崖顶再说。” 吕乐韩普几个孟昭的死党,以及孟川这个关系匪浅的弟弟,当即大惊失色,就想劝阻,结果被孟昭一个无比坚定的眼神给拦住。 无法,孟弘道在之前已经说过他的命令不容置喙,再加上孟昭信心满满,一行人只能施展精妙身法武学,或是借助岩壁,或是借助攀附的藤蔓,嗖嗖嗖的往崖顶赶。 甚至所有人的心中还有一丝丝的庆幸,谷底比之九幽地狱的恐怖怕也不差多少,能离多远,是多远。 孟昭则在众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云雾中之后,一手并指插在坚硬的岩壁之内,固定住身体,另一手掏进自己的胸口内衣处,一阵窸窣摸索,最后掏出一枚绽放青光和凶横威压的金属鳞片。 正是曾经一度闹得集镇之内腥风血雨的源头,蛟龙鳞。 只不过,当时的蛟龙鳞是伪造的,如今孟昭手里的这枚,却是货真价实。 第四百一十八章 龙鳞之利,心灵烙印 孟昭右手食中双指捏着散发着森然凶意的蛟龙鳞,眸光忽闪,暗暗忖道, “当初孙堤鬼使神差之下深入云雾山中,本是九死一生,想要原路返回,更是十死无生。 其之所以能安然下山,恐怕八九成是因为随身携带的两枚蛟龙鳞。” 这鳞片一枚被孙家的老家主献给火龙洞,用以证明蛟龙产卵之事并非杜撰,另一枚,则被他暗中交给自己的私生子保存,最终落到孟昭手上。 蛟龙鳞,源自强大无比的纯血蛟龙,非金非铁,却胜过金铁之物,坚硬无比,其上有神秘纹理以及恐怖气息,完全可以用作铸造的材料。 然而,在孟昭眼中,这蛟龙鳞,却是此时他能否成功找到隐藏在谷底之内无数蛇蟒之中的幼蛟,以及成功逃离此处的关键所在。 蛟龙鳞与蛟龙的气息同出一源,对于蛇蟒之兽,尤其是这蛟龙潭便的各类蛇蟒虫虺具有十分强大的威慑性,就如同雄狮会借用小便中的气味,来标志领地,震慑其他雄狮一样。 果然,当孟昭从怀中取出蛟龙鳞时,尽管相隔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谷底的那些蛇蟒依旧发生了变化,蜿蜒曲折,蠕动爬行,显得躁动不安。 很明显的一点便是,以孟昭此时所在位置的垂直下方范围,不论是巨蟒才是毒蛇,尽都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仿佛遇到天敌一般。 数万乃至数十万蛇蟒游动,甚至将原本几团硕大的蛇球都给淹没,看起来绝对是地狱级别的恐怖场景,反正孟昭自诩胆识过人,勇烈刚健,此时也有点腹部泛酸,做出十分难看的表情。 蛇潮外涌,很快就空出一片大约百米左右的空白之地,上面除了青白色交织的石面,碎裂掉落的蛇鳞,便再无一物。 而在这种情况下,一条大约五尺长短,孩童手腕粗细,通体被黝黑色鳞甲所覆盖的小蛇却逆反常理的朝着孟昭所在方向的岩壁游去,左扭右绕,略显钝质的鳞片与光滑的石面摩擦,发出滋滋声,且身形十分灵活,速度奇快。 小蛇虽小,却有王霸之气,一路所过,无论是水桶粗的巨蟒,还是三角头,艳色非常的剧毒蛇,都很规矩且畏惧的朝着两边散开,生怕挡了这小蛇的路。 一开始,孟昭还并没有察觉谷底的异常情况,正打算带着蛟龙鳞再往下多落一段距离,试探能否招来幼蛟。 大海捞针的事情他做不出,但当一个钓鱼的渔夫还不错,而蛟龙鳞,便是他的鱼饵。 而后,便见到一条十分神异,迅捷如风的乌黑之色的小蛇,沿着粗糙且凹凸不平的岩壁以及藤蔓,迅速朝着他所在的位置爬来。 且这小蛇不大,但却自带一股上位猎食者的气息,以强横来说,自是不值一哂,但若以本源高低来看,比之孟昭所见过的一众凶兽,强大太多。 不多时,那小东西便已经凑到孟昭身下一块内凹岩壁前,尾巴一甩,好似堂堂正正的大军列阵,将修长的身躯盘在一起,上半身躯笔直朝天,头部朝着孟昭探去,一对金青色的竖眸带着些许的防范和疑惑。 离得远时,尚不觉如何,只以为是条黑蛇,结果凑近,仔细端详,孟昭才大惊大喜,目光灼热的在心中大叫一声,天助我也。 无外乎他如此激动。 这哪里是什么小蛇,分明就是能让天下武人疯狂,甚至大帝得知也要下令捕捉的幼蛟。 只见其头颅象似马脸,额角两端却伸出小巧玲珑的青角,宛如翠玉,双眼硕大,炯炯有神,竖直瞳孔内自有一股威严和凶横之气。 谷更令人嬉笑的是,小家伙的两腮处,还长着细长的龙须,下颌以及头部四周,飘摆着毛茸茸却分外威严的龙鬃。 再看其盘起的身躯,前段两侧明显有两条缩着的龙爪,一翘一翘,看起来像是人类白胖婴儿的小脚丫。 当然,幼蛟可比人类的婴儿凶残多了,这家伙虽然可能没破壳多久,但实力可不弱,至少孟昭感觉到,这玩意竟然对他有些许的威胁。 “人说蛟龙足生三爪,为何这幼蛟却有四爪,难不成是基因变异?” 孟昭在脑海中吐槽了一番,强忍住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剧烈心跳,运起呼吸吐纳的法门,三长一短,绵密听不出其中间隙,整个人竟完美的与手中蛟龙鳞的气息融为一体,圆润无缺,妙法自然。 这是赤龙都天秘典中的呼吸秘术,人有呼吸,龙同样也有,且呼吸之规律法门,更加玄奥莫测,拥有强壮气血,改换体质的能耐。 当初孟昭向孟继祖孟弘道等人透露出的练气法门,便是其中一段,可惜凡人根本无法借此修行,强要运功,只会适得其反,伤及自身. 也只有孟昭这般觉醒龙体的天之骄子,才能顺利修行,并将各种呼吸的妙用全数激发出来。 在孟昭将赤龙呼吸法用出后,那原本还带着些许疑惑以及警惕的幼蛟顿时迷惑起来,不过很快这种迷惑就尽数成为亲昵。 明明两者还隔着大约四丈左右的高低距离,幼蛟身体一绷,一跳,弹射而出,便宛如利箭一般落到孟昭的身上,并将蛟躯轻轻的缠绕在孟昭拿着蛟龙鳞的手臂上,缓缓勒紧,却又保留着几分余地。 孟昭此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惊喜,害怕,茫然,都有,更多的,则是一种源自身体本能的亲近,幼蛟虽小,也有龙气,他能感受的到。 看着幼蛟仿佛孩童撒娇似的在自己身上盘绕,孟昭知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眼下幼蛟是因为蛟龙鳞散发的气息,与他产生亲昵联系,但一旦真正蛟龙回归,这种联系必将被斩断。 所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要动手,就得趁现在。 孟昭再无迟疑,脚下连蹬,逆反重力规则,嗖嗖嗖的朝上攀跃了大约三十米左右的高度,落到一块天然形成的岩石台上。 被幼蛟缠绕的手臂不敢有任何动作,却将另一只手伸出,咬破中指,挤出一滴泛着紫色毫光,散发淡淡桂花香的血液。 在血液气息刚刚显露不久,幼蛟便似乎受到什么刺激,疯狂的扭动着缠在孟昭手臂上的蛟躯,龙头乱晃。 孟昭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滴血按在幼蛟的龙角中心处,同时精神扩散,心灵烙印,顺着作为媒介的鲜血,与幼蛟产生了一丝极为微弱,却确实存在的联系。 幼蛟本来疯狂的行径便很快舒缓起来,看着孟昭的竖瞳中,也多了几分绝非因为龙鳞,而是心灵相通后才有的亲昵状。 这算是成了吗? 第四百一十九章 此非天人乎 ? 孟昭心中惴惴,总觉得自己这般做法有些过于轻松简单了,甚至连一点点的反抗都看不到,就把这幼蛟收作护身灵兽,真有此等好事? 这与孟弘道所言,心灵烙印时,将会遭遇九死一生的反噬不是很相称。 不过看着缠在手臂上,状若孩童向他撒娇的幼蛟,以及内心深处,多出的一丝丝心灵感应,他知道,自己真的将这幼蛟收服了。 简单,是真的简单,但这也只是针对他一人来说。 能走到此处的人,不说凤毛麟角,也是极为稀少,漫山谷都是蛇蟒虫虺,千千万万,毒瘴如雾,遍布谷底,走到此处的人,十之九九,也都是望而却步,无法找到幼蛟踪迹。 也只有孟昭,因为是孟家中人,一路顺遂来到此处,本身也有奇遇气运,早早获取蛟龙鳞,还能想到用蛟龙鳞威慑群蛇,勾引幼蛟前来。 这已经是万中无一的机缘。 更关键的是,孟弘道所传降服凶兽,沟通心灵的法门,看似简单,实则凶险,换做另一人,哪怕是孟继祖这样的先天绝顶高手,成功率也不超过一成。 孟昭之所以表现得如此轻松写意,完全是他的特殊体质之故。 自他觉醒龙体一刻起,体内流淌的便是龙血,气息也是近乎真龙,苍莽,浩瀚,威严,神圣,故而在幼蛟的感知中,十分亲近,仰慕,而毫无对陌生人族的防范。 两者之心灵沟通,便是恰到好处,顺其自然,是千万分之一的几率。 换成旁人,就算是得到蛟龙卵辛苦孵化,想要借着新生幼蛟一片空白时打下心灵烙印,自会激起幼蛟强烈的抵触,导致功败垂成。 这不是武道高低就能豁免的,因为蛟龙威严,血脉强横,精神天生强大无比,是种族差距。 正是种种的机缘巧合,让孟昭将此行的最大收获收入囊中,顺利的简直让人不敢相信,气运之强盛,也令人咂舌。 不过,一味以气运来强推孟昭此行之顺利,倒也不尽然,至少孟昭自己是有这个聪慧劲利用蛟龙鳞,也有这个大无畏的勇气,孤身留在崖壁半侧,面对谷底数之不尽的蛇蟒做出尝试。 可以说,是气运和个人能力的双重组合,才有降服幼蛟的成功。 心中难掩激动,孟昭勾动手指,用光洁白嫩的指肚,轻轻摩挲幼蛟颌下与颈间的龙鬃,感觉滑顺同时,又有种坚实感,绝非摆设,而是有着强大的防御能力。 幼蛟晃动着小脑袋,随着孟昭手指的动作,一顿一顿的,还时不时的发出啾啾,啾啾的音调。 孟昭看着愈发怜爱欢喜,这小家伙肯定是没有小猫小狗小兔子之类来的可爱,甚至在旁人眼里,还是十分狰狞可怖的那一种,但对他而言,却绝非如此。 倏然,谷底爆发出阵阵强烈的嘶鸣之声,蛇蟒如潮翻涌,既畏惧孟昭手中的蛟龙鳞,又被孟昭惊鸿一现的紫元龙血所吸引。 这番变故让孟昭清醒过来,知道眼下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他的处境仍十分危险,若是蛟龙回来,发现幼蛟不见,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精神一动,以那心灵烙印的存在,向着幼蛟传递了一个念头,便见到这幼蛟黑长般的身躯缓缓松开对孟昭手臂的缠绕,鳞片细密,游动同时,缓缓落在孟昭的腰间,首尾交缠,仿佛一条腰带挂在上面。 简直比所谓的宠物猫,宠物狗还要听话十倍,百倍不止。 孟昭再也压不住心中的喜悦,哈哈哈的大笑三声,晦气尽去,收回蛟龙鳞,脚下一纵,使出神龙百变的精深功夫,腾出两条气龙托着他向上飞跃,犹如驭龙遨游,满是潇洒。 当旧力用尽,便手如金刚,利如刀剑,插入岩壁当中固定身形,从而继续施展轻身功夫向上攀爬。 没用多长时间,孟昭便双臂展开,驭风而上,宛如一条神龙游至崖顶。 旁边顷刻间跳出十来个人,是孟弘道,孟川,朱广喜,吕乐等人。 见到孟昭安全归来,吕乐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前圆脸紧张,眼眶红红,担心无比道, “少爷,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真情表露,论忠诚,论亲近,在场之中,谁都没法和他相比。 孟昭也知道这一点,笑着安抚道, “怎么,阿乐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受伤的人吗?” 吕乐这才喜笑颜开起来。 孟弘道则略显失望,只因为孟昭两手空空,和之前相比,没有任何不同。 他虽知道获取幼蛟的可能性已经不大,还是存着些许的期望。 如今孟昭能归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孟川则不管那些,看孟昭身体健康,神满元足,问道, “四哥,可曾寻到那幼蛟?它长什么样子?” 不止是他,其他人,诸如韩普,曹湛,朱广喜,白师城等,也都翘首以盼。 他们不辞辛苦,不畏危险,所来至此,不就是为了蛟龙吗? 只是谷底万蛇翻涌,实在难以探知,更寄希望于孟昭能有所收获。 孟昭哈哈一笑,心念一动,腰间本来装成腰带的幼蛟便呲溜一声滑到孟昭的右臂上,小小的蛟龙首晃悠着靠在孟昭的肩膀上,对着紧张望来的众人龇牙威慑。 别看幼蛟还小,但传承的血脉极为高等,可谓绝顶凶兽,众人只觉一股恶气迎面扑来,不由自主的倒退数步,紧张无比的做出防御之状。 孟昭笑着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幼蛟的脑袋,小家伙这才不情不愿的啾啾一声,趴在那里,不动弹了,同时,也收敛了外放的狰狞气机。 旁人眼见这一幕,均倒吸一口凉气,各人心中俱都百感交集,充斥着难以言述的情绪。 惊讶有之,喜悦有之,心酸有之,心痛有之,自然也离不开羡慕,嫉妒,畏惧等等。 属实是被孟昭既寻获蛟龙,又在这屁大会的功夫便降服幼蛟的恐怖效率给镇住了。 白师城更是白着脸,既惊且喜,脱口而出道, “此非天人乎?” 这个天人,不是说武道修为境界,而是孟昭仿佛不是凡俗中人,而是生活在天阙之中,拥有神奇异能的非凡之人。 可见孟昭表现的犀利与强悍。 第四百二十章 离去 说实在的,白师城堂堂先天大刀客,过往在巨鹿郡也算是声名卓著,一口寒雪刀,也不知斩杀多少强者武夫。 能令他臣服和投靠的,根本不是区区一个秦韬,而是作为一方霸主的巨鹿侯。 同理,正常而言,他若是投向孟家,也应该向孟继组,再不济也是孟弘道效力,孟昭不过区区一后天武者,且乃是三房中实力最弱小的二房,如何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效力? 若非孟昭占了先机,又承诺会救出他的妻女,白师城根本不会考虑向这么一个小子投诚,这是作为先天强者深藏的一种傲气。 但目下,眼睁睁的看着孟昭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找到并降服幼蛟,宛如通俗话本小说里那些资质风流,其余无双的天之骄子,这等手段,这等机缘,乃至这等气运,都非凡夫俗子能有。 甚至被其认为是天人,这才真真正正折服了他。 能在孟昭手下效力,再无任何不甘和怨言,反而是一种机缘才对。 当目光掠过那黑色布满蛟鳞的身躯时,白师城知道,这玩意看起来如小蛇,实则乃是无比凶悍的蛟龙,眼下不过潜伏爪牙,待到天时一变,风云汇聚,便会龙腾于世,焕发出无比惊艳和璀璨的锋芒。 类似白师城想法的,不止一个,曹湛也大抵是差不多的认知,对于自家爷爷让自己跟在孟昭身边,再无异议,反而十分庆幸。 孟弘道也是半喜半酸,喜的是这蛟龙之属,终归还是落到他们孟家手上,成为此次喧嚣事大,沸沸扬扬的蛟龙一事中最大赢家。 酸的是,降服蛟龙的,乃是孟昭,而不是他,或者孟川,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知道,心灵烙印一旦种下,再无第二种可能改换主人,杀了孟昭,心灵烙印非但不会化解,反而成为永远解不开的锁,更何况,孟昭也是孟家子弟,血脉嫡亲,岂能妄用杀伐手段? 心下起伏,思量片刻,孟弘道双目绽放熊熊烈焰,仿佛蕴藏两轮大日于其中,气机凛冽强横的不可思议,警示道, “诸位,幼蛟为昭儿降服,此事干系重大,还请不要向外泄露,等回郡城之后,我必回从府库内藏中,挑选珍品,为诸位犒劳。” 孟昭本来也打算和孟弘道通个气,隐瞒他获取蛟龙一事,至少不能传得沸沸扬扬,以免成为众矢之的。 正所谓树大招风,他只是一颗小树苗,还未长成参天大树,若是被人盯上极容易半路夭折,还是闷声发大财来的妙。 庆幸的是,孟弘道并非骄傲自大的愚蠢之人,他也有着清醒的认知,为此半是利诱,半是威慑,让众人保守这个秘密。 在场之人,就没有蠢笨之辈,知道事关重大,万一他们有丝毫异样,孟弘道绝不会心软,杀几个人,在这偌大云雾山中,又算的了什么? 故而都神色凝重的表示一定会保守秘密。 孟昭也不担心其他,他最担心的反而是跟随自己一路走到现在的朱广喜。 此人乃是大内太监出身,后来又加入了布衣盟,身份特殊,与他又只是欣赏与利益关联,并不算纯粹的自己人,故而特别传音道,筷書閣 “朱公公,希望此事你能为我保密,日后孟昭若有成就,必不会忘记朱公公与我之间的恩义。” 朱广喜其实的确有着将孟昭获取蛟龙一事向上通禀的打算,这可说是大功一件。 他来南安,本是为了刺杀方小侯爷,不过最终因为小侯爷身负异宝,功亏一篑,可说是一次失败的任务。 若能立下此大功,或许不但功抵罪过,还能获取赏赐也说不定。 不过随着这段时间与孟昭的近距离接触,也看出孟昭天资非凡,气运过人,又能降服蛟龙,未来成就不太好说,但留个善缘,却是有益无害。 在宫廷之中也好,在布衣盟内也罢,讲究的就是一个为人处世,朱广喜也是个中高手,自然知道留一条退路的重要性。 再加上他本身在布衣盟内地位很高,就算回去后,顶多被训斥一番,具体责罚落不到他头上,反倒不如卖孟昭一个面子。 他这番心思,也就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想清楚,不曾说话,却隐晦的朝着孟昭点点头,算是应承了他的请求。 孟昭消除隐患,对着孟弘道说道, “三叔,事不宜迟,既然幼蛟已经到手,还是赶回下山来的好,我和这幼蛟的心灵烙印还不稳固,若是母蛟回返,幼蛟说不得便脱离掌控。” 正说着,在云遮雾绕的山崖的另一侧,骤然传出一声高亢无比的蛟龙嘶啸之音,声震百里,引动群山之间,数之不尽的凶兽也剧烈躁动起来,仿佛收到什么命令一般。 “不好,蛟龙快要回来了,大家快走。” 王天雷与杨九两个武功高强,手段灵活,自有脱身的法子,反倒是他们,此时或有危机,万一被什么凶兽拦截住,被蛟龙追上,必死无疑。 一念及此,大家伙也顾不得研究孟昭肩头的那头幼蛟。 这既是机缘,福源,也可能是一种祸根,且看能不能躲过这一遭再说。 众人再不迟疑,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头,沿着原路狂奔不止。 遭遇了数次凶兽袭击,都被孟弘道以霸道无比的赤旗令直接烧成灰,没能阻拦他们回程的锋芒。 且细心的孟弘道还让人将包裹中的驱兽丹,碾成粉末,握在手中,一边赶路,一边洒下这驱兽粉,算是一种善后手段。 过了许久,众人回到之前留驻过得一座山峰。 本来这里还驻守着孟家另一支人马,此时却只见到一片大战狼藉,另有几具孟家武士的尸体,身体焦黑,衣物仿佛被火灼烧,死状凄惨。 孟弘道当先飞身上前,查看片刻,冷冷道, “是人为手笔,雷家的雷云手,看来是黄宝英那个叛徒还有那两个掳走孙堤的先天动的手,不过我留下三大先天高手,应该是将他们引到另一个方向去了,另有些人四散逃了。” “不过仍不能大意,这些蝇营狗苟的家伙不足为惧,火龙洞以及赵家那里却不得不防。 昭儿,你带着川儿,以及曹湛他们,先走一步,等出了仙台峰,走另一条路下山。。 记住,路上不论是谁拦你,都可先斩之,事后有我为你清理痕迹。” 孟昭也不矫情,当即带着自己的死忠,以及孟川离去。 孟弘道的心思他了解,先将好处保住,至于之后的风浪,则由他承担。 这也正符合他的想法,至少眼下,他还不足以承受那滔天巨浪般的袭击。 第四百二十一章 朱公公的提醒 火龙洞,枪王赵家,以及暗藏潜伏的雷家,邪魔道中人,没一个省油的灯,蛟龙一事的后续,也必然是无比繁琐且危险。 他留在这,非但没有任何帮助,反而有暴露的危机,离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另有一桩遗憾,便是孟昭曾从曹演老爷子的口中得知,曹家于云雾山中有一尊大靠山,为曹演少时奇遇结交,拥有极高灵性,智慧过人。 此次上山,本想通过曹湛去见一见这位凶兽霸主,最终还是没有机会。 至于回程,在抛却一切的负担后,众人轻装上阵,更回到云雾山外围五百里范围之内,变成曹湛极为熟悉的山行形地势,一切十分顺利,并没有任何意外…… 集镇之内,条条砖石堆砌的长街,雪景清丽,太阳光照耀下,街道商铺屋檐下,有细长的冰凌慢慢往下滴水。 且因为不久前雷家为主导的,对孟家与火龙洞大战的失利,许多江湖散修武者对蛟龙卵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纷纷离去,使得原本熙攘热闹的集镇变得冷清起来。 大白天的,行人稀疏,大多是做贸易采买的商人,以及原本就居住于此的居民们。 孟昭回到集镇的住处后,并没有就此消停,安稳起来。 反而变得格外忙碌,就连洗个热水澡,休息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首先是朱广喜,在他之前,钱掌柜和柴老板,因为已经暗中投效孟昭,被他送出去,回返布衣盟当成暗子布置,有独特的联系方式,当然也不乏控制那两人的手段。 朱广喜不同,此人乃先天强者,剑术造诣不凡,他暂时难以收服,也只能以短暂的恩义,感情所牵绊,加深彼此的联系。 此时,云雾山事毕,孟昭大获成功,收服幼蛟,朱广喜也到了告辞离去之时。 对此,孟昭虽感遗憾,却也没有拖着不允的理由,端坐在房间中对其说道, “朱公公,你我相识时间虽短,但经历过的事情不少,孟某多得你关照,此恩此义不忘,虽然今日一别,山高水远,但你我仍有相见之日。 这里有五千两银票,赠予朱公公当作盘缠,另有一枚金刚菩提子,为你我之间的信物,日后若有所请,但叫人持此物来寻在下,必万死不辞。” 这屋子原本是一间厢房侧卧,不过被孟昭临时改成书房,陈书百卷。 故而面积不大,且其内满溢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而贴着褐色油纸的案桌上,正陈列着一叠银票,以及一枚金刚菩提子。 银票暂且不提,这金刚菩提子乃是已死巨贾胡百万所珍藏的宝贝,后来被孟昭从胡应明身上掠得,应用一段时间,收获不菲。 不过自打孟昭觉醒紫元龙体,金刚菩提子对他的智慧提升,佛韵加持,已经微乎其微,没有多少作用,此时便将其拿出,用作收揽人心的工具。 孟昭和朱广喜初识于鸣花楼,其后因为赵浑与他的暗号,而不得不相助三人逃脱郡城的搜捕追杀,再之后,便是蛟龙一事,颇得朱广喜照顾。 尤其是孟昭去营救唐玲儿时,有雷家先天过来杀他,若无朱广喜,孟昭纵然使尽手段逃生,怕也要大伤元气,可谓不小人情。 当然,这些都不是孟昭如此做的原因,根本只在于,朱广喜实力够强,孟昭馋他的武道,这才下本钱经营两人之间的关系。 并将互相利用,渲染营造成两人恩义感情深厚,也算是舌灿莲花了。 朱广喜已经卸下属于石杰的那张人皮面具,换了一身青色的衣袍,头顶戴着一个黑纱斗笠,手边一柄长剑,颇有浪迹江湖的剑客之风。 闻弦知雅意,清楚这是孟昭对他的拉拢,笑笑将银票以及金刚菩提子收下, 谷“好,既然孟公子这么客气,咱家也不虚伪,这五千两银票,就收下了。 说来惭愧,咱家自从被通缉追杀,手头上还没拿过这么多银两的时候。 至于金刚菩提子,也暂时保管,日后权当你我之间的一个联系信物。 我若有消息或急事,便会遣人持此物来寻孟公子。” 朱广喜也是久违的将咱家的称呼拾起,收拢银票以及金刚菩提子时,还翘着兰花指,显然这段时间将他憋坏了,扮演另一个人,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将东西塞到自己已经整理好的包裹中,朱广喜想了想,指点道, “还有,孟公子,咱家不知道你和那赵浑有什么关系,但有一言相告。 此人武功不入先天,但差之不远,修行的应为邪魔道失传已久的炎魔神炉。 炎魔神炉肖似孟公子家族嫡传的赤旗令,不过内息乃是阴损毒辣的魔炎,可以灼烧人的筋骨,气血,内力,溯本返真,化作精纯元气填补修行者的内力。 换言之,此功可以掠夺人类的生机精华,归于自身,十分诡异强横,日后若有敌对,须得小心提防,以免中招。” 以朱广喜的智慧,当然早就看出孟昭恐怕有把柄落在赵浑手中,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一点点暗号便冒着大风险将他们隐藏起来。 其实朱广喜还有一点未曾明说,但孟昭也已知晓。 既然赵浑有如此邪门霸道的武学,可以飞速提升功力,一日千里。 后天境界对其根本没什么意义,积蓄功力,冲破经脉枷锁,更是稀松平常。 朱广喜所说赵浑未曾迈入先天,但那是基于他过往的认知。 而今赵浑武功究竟到了何等境界,怕是谁都说不准。 “还有,咱家与赵浑接触不多,但能通过蛛丝马迹,看出他应该与大内的某些人有瓜葛。 或许是某些达官贵族放在布衣盟内的代表,或许,直接就是有着官面身份。 这一点,比之他的武功还要重要,万一此人真有朝堂身份,孟公子行事切记要小心再小心,如非不得已,万不能与其冲突。 不然孟公子大好前程,恐毁于一旦。” 孟昭也明白朱广喜的担忧。 赵浑个人实力再强,其实也不算什么,但怕就怕他背后有着无比强大和可怕的朝廷撑腰,那种实力,不是个人所能抵挡的,除非有宗师级别的战力。 当然,朱广喜所知也有限,不知道孟昭的身份有着巨大的缺陷和破绽,唯有将赵浑斩杀,消灭这个隐患,才能真正以孟昭这个身份,生活下去。 不过,即便如此,知道这两点重要讯息,已经让他十分感激。 这也算是朱广喜对他的一种善意回馈。 第四百二十二章 用人之术 送走朱广喜,孟昭紧接着又接待了正担忧自己妻女安全的白师城。 当时跟着他们一同上云雾山的秦家护卫,有七个。 被白师城杀了两人,另有三个死在嗜血狂蜂的袭击之下,最后有两人失散在茫茫群山之间。 白师城很怕这两人安全走出云雾山,将秦韬之死的消息带回到巨鹿侯府,到时巨鹿侯一定会严密监视,甚至软禁他的妻女,想要营救,将会困难太多。 故而,白师城此来便是想要请孟昭完成自己的承诺,尽快派人营救他的妻子以及女儿,迟则生变,悔之晚矣。 孟昭对这个第一个确认投效自己的先天刀客还是相当看重的,走到案桌侧面的一张茶几边,拾起一个紫砂壶,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递到白师城身前,道, “白师傅可以放心,贵妻女的安危,我时刻放在心上,正打算以韩普为主,带人前往巨鹿行事,不知白师傅看,如此安排是否可行?” 孟昭经营二房的时间尚短,得力人手不多,粗粗数来,也就吕乐,韩普以及新投效不久的曹湛有大将之风,无论是武功,潜力,还是办事能力,可以让人放心。 吕乐为孟昭的近身心腹,日常行事,都需吕乐安排照料,孟昭不愿派他外出。 曹湛新投效他不久,武功能力固然不错,但尚需时间磨合,忠诚度没有保证,也不是合适人选。 唯有韩普,行事果断,为人也十分聪慧,懂的随机应变,他的妹妹韩露未来必是孟昭的房中人,不必担心泄露名单机密,派他前去,应该能圆满完成任务。 白师城和孟昭相处时间尚且极短,对于韩普,所知更是寥寥,但他知道一点,孟昭既然指名道姓,让韩普负责此事,应是对此人十分放心。 但,孟昭是孟昭,他是他,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对方可不会像自己那般紧张老婆和女儿,故而极为郑重道, “公子,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能跟随这位韩普小哥,回到巨鹿,一同参与救援妻女,不知您意下如何?” 一边说着,白师城一边十分紧张且忐忑的看着孟昭,这种情绪是很少出现在他的身上的,尤其面对的还是一个武功远不如他的少年。 但他也没办法,孟昭如今是他的主家,他又有求于对方,若孟昭不允,他不可能自己偷偷跑回巨鹿,若妄自行事,日后与孟昭之间,必有嫌隙。 孟昭沉吟片刻,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在心中衡量利弊。 让白师城跟着韩普去巨鹿救他的妻女,好处有没有? 当然有,那就是多出一个先天强者,应对危机的能耐大大增强。 毕竟是路途遥远,又可能与巨鹿侯府发生争执厮杀,有先天战力在侧,韩普的安全大有保障,同时,多了一个熟悉巨鹿当地环境的人,各种准备也更加充足。 甚至于,有白师城在旁,他的妻女才会更加相信韩普,降低可能发生的意外。 若不然,随便来个人便要将人家母女接走,还是从未见过者,任谁都得再三思量,说不得便会坏事。 但,让白师城跟着韩普一起去,也不是没有弊端。 因为白师城武功高强,远非韩普可比,若救出人来,他半道带着自己的妻女远走高飞,他孟昭就算再智谋过人,势力滔天,也拦不住对方。 这就很有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可能,废了那么大的功夫,不辞辛苦与危险的帮他把人救出来,却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他可接受不了。 至于像是对待石杰,以及梁穆秋一样,给他喂下毒药,以作牵绊,也不是不行。 谷但若真是如此,行事便过于阴诡,小气,上不得台面,容易造成逆反之心。 只怕白师城本来有心效忠,也被他这种多疑猜忌的性子给劝退,隐患极多。 所以,最好就是拒绝白师城,求他一件贴身信物,以及一段只有夫妻才知晓的秘事给韩普,让韩普去救人。 这样既保证事情能顺利进行,也不用担心白师城接到妻女后立马跑路。 不过,看着白师城那忐忑紧张,又期待万分的表情,孟昭思量许久,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何况是白师城这等刀道已入大家,未来可窥先天绝顶武道的大刀客,更是可遇不可求。 孟昭要用他,必须收服其心,个中尺度把握,也需慎之又慎,不然伤了这位大高手的心,再想挽回,那可是难上加难。 如今白师城紧张妻女的安全,他若一味强压,终归不美,反倒不如顺其自然,自会以大度,宽仁之德,收揽其心。 用人之术,绝非简单的以胁迫,威胁,就能将人操弄于鼓掌之间,此等霸道之术,不可持久。 而且,孟昭也相信,虽然在面对秦家时,白师城表现的很是淡漠,甚至不堪,竟然背主逃脱,但这应是多种原因造成。 凡事不应该唯结果论,个中隐情与经过也是十分重要的。 再者,他对白师城信任有加,亲厚异常,不惜动用名册当中的暗藏人脉相助于他,可谓仁至义尽。 若此人真的半途而逃,将他的信任与看重,弃若敝履,也不过是提前察觉到一个有才无德的不堪之人,日后有机会,擒杀之便可,没什么可惜的。 果然,白师城见孟昭竟然答应了他的请求,一时间又惊又喜,直接对着孟昭躬身一礼,感激涕零道, “公子待我恩重如山,在下发誓,今生必为公子效死力。 若违今日之言,必死于荒野之外,尸骨为野兽啃噬,死无全尸!” 白师城之所以如此激动,甚至赌咒发誓,其实也并非一时起意。 他向孟昭提出这个要求,其实便是存着试探的想法,看一看孟昭此人品性,心胸,究竟如何,是否为可效忠的对象。 毕竟孟昭头角峥嵘,异人异象,又降服幼蛟,未来成就不必多言,怕只怕性情不定。 而今孟昭的反应,算是给了白师城一份完美的答卷。 孟昭自也是想到这一点,更确认自己之前思虑的半点不差,笑道, “白师傅无需如此,你我之间往后日子还长,若有一天,白师傅觉得我孟某人大势已去,或是不值得效忠,也自可离去,我绝不会阻拦。 对了,这有一张人皮面具,白师傅回巨鹿时,可佩戴此面具,转换身份,如此才可万无一失。” 白师城见到孟昭取出的人皮面具,十分熟悉,再一想,不正是平常时候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先天高手吗? 一时间疑惑重重,不过也知道轻重缓急,不敢发问,将人皮面具收下,又和孟昭仔细商谈救援的具体经过和实施人手,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第四百二十三章 观摩,领悟,黑蛟护体罡气 送走白师城,又将韩普叫来细细交代一番,孟昭这才有时间休憩片刻。 回到自己在集镇之内休息的房间,着人烧水,准备沐浴。 结果还不待孟昭褪去衣衫进入浴桶,缠在他腰间,扮做腰带的幼蛟已经先他一步,呲溜一声滑入泛着腾腾热气,以及淡淡花露香气的热水当中。 孟昭看着好笑,同时脑海当中,还传来幼蛟向他传递的丝丝喜悦,兴奋的情绪,像是一个小孩子得到了喜欢的玩具,爱不释手一般。 孟昭倒不在意区区一桶浴水,手撑在浴桶边缘,细细打量着在热水中翻来覆去,扑腾不停,玩的不亦乐乎的幼蛟。 只见这小家伙黑长的身躯,在清澈透明的浴水之中,进进出出,迸溅出滴滴水花珠,不过可以清楚的看到,它的黑色鳞片仿佛涂抹一层透明的幼稚,清水根本无法润湿它的身躯。 孟昭心中一动,探手一抓,将幼蛟从浴桶之中捞起,将这小家伙放到自己手间,而后并手如刀,掌缘气劲单薄如刃,朝着幼蛟的身体轻轻割去。 却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叮当之音,那幼蛟鳞上,连条白印都没留下。 他的手刀布满雄劲锋锐的赤龙劲,断金分铁也非难事,却奈何不得这幼蛟分毫,可见这小家伙的防御力之惊人,纵然只是刚刚破壳没多久,依然是普通后天武者难以应对的。 当然,孟昭眼力非凡,察觉出,幼蛟实则本能的也运用出一种卸力的法门,将砍在它鳞甲之上的气劲崩散卸掉,虽不通武学,却有着最上乘的武道痕迹。 孟昭恍然间明悟,这就是古往今来,那些师法天地自然,从神,魔,仙,佛,乃至神兽,凶兽处,领悟出无上武道的关键所在。 就如他一般,有机缘和能耐降服幼蛟,未来关注这幼蛟成长,随着他武功愈发精深,悟性只要不是太差,大抵都能从蛟龙身上,领悟出些许的武道真功。 比如蛟龙游行之身法,运力卸力之妙诀,挥舞爪牙之锋芒奇巧,都可衍生为人类修行的武道,以之为根基,自开一门,创建宗派,也无不可。 对于孟昭而言,目前这幼蛟最有价值之处也在于此,能帮他通过观摩,熟络蛟龙之态,之性,参研至高的赤龙都天秘典,将虚浮的,空洞的武学,彻底转化为踏实的,具有神韵的奇功。 这就像是听旁人说,泰山是如何巍峨耸峙,雄伟磅礴,内心中粗浅的有个印象,依靠自己的认知,以及旁人描述,对其进行想象。 但只有真正的去泰山看一看,才能清楚知道,语言描绘不及之处的那些灿烂与壮观。 武道也是如此。 屠休为何能成就如此霸道不凡的功业与武道? 其实根本就在于,他真切的遇到了一头当时根本不见踪迹的真龙,从而领悟了真龙神形,真韵,修行真龙武道,也就事半功倍,威力强悍无比。 但,他所领悟的,终究不足,终究有所缺失,通过武道神韵传递给后人,也即是孟昭的真龙观想图,也可能只有真正真龙风采的十分之一,乃至百分之一,千分之一。 但如今,孟昭有机缘,得到幼蛟,可以观摩蛟龙神形,便有机会补足真龙观想图中缺失的真韵。 谷蛟龙是蛟,也是龙,拥有龙形,龙气,若有机会,未尝不能脱胎换骨,化作真龙腾飞于九霄之上。 故而,孟昭愈发欣喜的端详着幼蛟,如白玉般的手掌,还捏着幼蛟细长身躯,寸寸感应其筋肉细微颤动的精妙之处。 不知不觉,丹田之内,原本沉寂的赤龙之气,竟然生发出一股特异的灵性,便如画龙点睛一般,一条条细小的赤色游龙,自孟昭的浩瀚如海的丹田之内窜出,朝着宽阔坚韧的经脉冲去,肆意奔腾,如真龙闹海。 须臾之间,孟昭周身发出嗤嗤嗤的内息破关之声,体表浮现出一股扭曲视线,凝若实质的气浪,跌宕起伏,仿佛海潮一般愈发高涨。 竟是势若破竹,直接冲破十二正经仅剩的两条经脉,完成对正经的淬炼。 只要他再打通奇经八脉,便算是将后天境界修炼到大圆满,可以着手突破先天了。 而突破时,内息汹涌澎湃,难以遏制,自发透体而出,这才爆发出惊人的威势。 这还不止,孟昭此时精神高度汇聚,灵性天成,清亮的双眸中,绽放出惊人的紫色光芒,隐约有无数枚龙鳞在他眼中飞腾,组合,相互嵌入,化作龙躯。 恍惚间,他以心念驾驭体表的气浪,将其渐渐收缩,凝练,竟仿佛一片片鳞甲一般,贴在他的肉身之上,宛如披了一层难以摧毁的坚硬铠甲。 刀劈不开,剑斩不断,虽非金刚之躯,却有金刚之能,已经是第一流的护体护身手段。 而这气浪化鳞的手段,其实不单单是观摩方才幼蛟所得,更与他身负紫元龙体,可以通过血脉凝聚紫龙真鳞护身有莫大干系,幼蛟不过是触发了他的一个引子罢了。 “好护体神功,消耗小,而防御力惊人,便叫黑蛟护体罡气吧。” 此罡气,虽非先天武道的练气成罡,却也是孟昭体内赤龙劲极度压缩凝练而成,性质如钢一般千锤百炼,而钢通罡,便叫做黑蛟护体罡气。 实力不能说大进,但也有提升的孟昭对幼蛟更显爱护,将其提溜到自己的颈边挂着,一边褪去衣衫,缓缓迈入浴桶之中,一边以精神沟通幼蛟的心灵烙印,加深彼此之间的联系。 这也是日后孟昭所要坚持做的事。 蛟龙本为凶兽,虽无比强大,但也无比凶煞,好杀,其实很难被人降服。 孟昭也就是占了个便宜,一有龙体,二有蛟龙鳞在手,三则是幼蛟刚刚出生不久,宛如白纸一张,可以勾勒描画。 但,这个过程也是漫长的,随着时间推移,幼蛟成长,其源自血脉天性的凶煞之气,也将与日俱增,消磨心灵烙印。 只有不断以孟昭的精神导引幼蛟,从其小时便灌输思想,才能真正将这凶兽王者,霸主,变做他孟昭一人的护身灵兽,如臂指使,无有不从。 第四百二十四章 神通与小九 此外,蛟龙有神通,翻江倒海,行云布雨,喷涂毒瘴等,全看蛟龙自身血脉浓厚,天资高低,以及后天际遇,有的会的神通多,有的会的少。 这也很正常,蛟龙乃是一族,便如人也是一种族群,天资有高有低,能耐有强有弱,这是种族,生物内部的天赋差距。 便如孟昭身负紫元龙体,天资盖世,天下又有几人能与他相比? 孟昭此次降服的幼蛟,灵性颇高,且乃是天生四爪,高于普通蛟龙的三爪,想来血脉之浓郁,以及天资之超群,在蛟龙这整个族群之内,也是十分稀少宝贵的,未来说不得也能领悟多种大神通。 不过,令孟昭讶异的是,在他脑海中萌动相关思绪念头时,惬意浸泡在热水之内的幼蛟竟向他传递了一个模糊而隐晦的心意。 随即,便见到这幼蛟身躯摇头摆尾,龙须飘摆,发出啾啾两声后,身躯肉眼可见的在变短,变细,咔咔咔的细微骨骼碰撞,在短短五息时间之内,竟变成一个筷子粗细,数寸长短,好似蚯蚓一样的生物。 小家伙翻滚着游到孟昭的手边,轻柔的环绕在孟昭的手腕之上,首尾衔接,就像是一条纯黑色的手链,若是不认真看,完全看不出这是一条活的生物。 “好厉害,没想到这小家伙竟有如此能耐,大小如意?” 大小如意,乃是一种肉身神通,作用于身躯之上,可大可小。 不单是凶兽,人类也可借由某些横练武学,练成此种秘诀。 大可抻筋拔骨,壮硕身躯,增幅力量,小则易筋缩骨,精灵巧妙,进退从容。 甚至专门衍生出一些如缩骨功之类的功夫,多用在易容改换身形之用。 蛟龙领悟此等神通,其实并不罕见,在成长过程中,直至成年阶段,都有这种可能,但奇就奇在,幼蛟破壳未久,尚属幼年阶段,竟然自行领悟一门神通,这就非常难得了。 就像是刚刚诞生的鸟儿,如何能够张开羽翼,腾飞于青冥之上?这是很逆反常理的一件事,但也恰恰说明了此幼蛟的不凡。 再者,孟昭发现幼蛟还有藏匿气机,化作枯木死石的能耐,这才能被人当做手链而不留破绽。 仔细想想,在云雾山上时,小家伙便一直不露气息,这才避免了许多麻烦上门,不然他们休想这么顺遂的离开云雾山。 可以说,这幼蛟带给孟昭的惊喜是一波接一波,仿佛一个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的宝藏一样。 心念一动,通过心灵烙印,向着小家伙传递了一个念头,幼蛟便从手链状态脱离,咔咔咔的脆骨之音响起,恢复了原本的身形,孺慕的环在孟昭身体周围,冰凉的身躯,却带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心和舒适之感。 孟昭双手拘起一抔水,洒落到幼蛟的小脑袋上,玩耍之余,忽然想到,前世那个世界,家养宠物尚且会被取个名字,他这可是蛟龙,未来的护身灵兽,宗师乃至更强级别的战力,可不能马虎,念叨, “看你啾啾,啾啾的叫着,不像是蛟龙,倒像是鸟儿,不如就叫你小九吧。” 孟昭倒是想给自家幼蛟取个霸气侧漏的名字,什么战王,吞天,黑渊之类的,光听名字就能让人不敢小瞧。 不过想一想,太过中二,反而不美,不如起个温馨俏皮点的,小九就不错。 于是乎,孟昭叫一声小九,幼蛟就啾啾一声,一人一蛟,玩得不亦乐乎。 如此一般,足足过了一个半时辰,差点洗秃噜皮,孟昭方才踏出浴桶之内。 其间浴水几次变凉,幼蛟小九啾啾不高兴,用尖锐的牙齿,轻轻厮磨主人。 无法,孟昭只能以内功外放热劲,将浴水重新变得温热,小九这才罢休。 洗漱过后,孟昭换了身干净爽利的常服,又叫厨房下人准备一桌上好酒菜,这才叫吕乐和曹湛一同过来用餐。 两人此时也颇为相熟,结伴而来,对于和孟昭一同用餐,也并不避讳,知道这是主家向他们表示亲善的一种方式。kuAiδugg 餐桌上,摆了足足有十八盘美食,荤素皆有,冷热搭配,散发浓郁香气,还有新鲜的果酿陈列其上,此为孟昭所钟爱。 酒桌边,吕乐圆脸喜庆的看着盘绕在孟昭肩头的幼蛟,笑眯眯的双眼发亮,手中竹筷夹起一块肥嫩的肉块,伸到幼蛟头前,啧啧一口,引诱道, “小九,小九,看看这又肥又嫩的红烧肉,想不想吃啊?” 幼蛟小脑袋探了出去,在吕乐夹着红烧肉的竹筷前晃了晃,哇的一口将这红烧肉吞下,随即收回身体,并无多少对美食的眷恋。 曹湛则是摇摇头,若有所思道, “公子,您可有喂养这蛟龙的想法吗?” 现代社会,养个宠物都是吃的专业宠物粮,幼蛟当然也不可能让其自生自灭。 孟昭点点头道, “之前在山上时,我与三叔有过交流,一般而言,蛟龙食肉,以血气旺盛者最佳,若在云雾山中,小九有母蛟抚养,必能啖得最上乘的凶兽之肉,有助于其成长。 我自也可从各处收购凶兽之肉,以供小九食用,不会短缺分毫。 此外,我也会收集蕴藏大量精气的奇珍异草为小九佐食。” 喂养一头幼蛟,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是穷逼所不能想象的消耗。 也就是孟昭,背靠孟家,又手握屠休宝藏,这才有底气,供养这么个吞金巨兽。 当然,想来孟家是相当乐意付出的,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有能力的势力,也都不会因为蛟龙消耗资源而感到不满或心痛。 资源始终是资源,太多的金银财宝,也比不上一头宗师战力的蛟龙。 不过,曹湛既然提出这么一个说法,显然是有着另一层考量,道, “公子,属下曾听爷爷和一个颇有见地的游商谈起过,蛟龙其实也是食矿的,诸如铁,铜,乃至各种珍惜矿质,皆可嚼食吞用,炼化其中金气,温养肉身。 山中蛟龙时常难以寻获矿质,多食山石,成就未免有所欠缺。 若是您能用珍惜矿质喂养小九,获能有意外收获。” 孟昭面露疑惑,这种事他还真不知晓,倒是可以试试看。 尤其是他在那屠休所留的洞天之内,还有多个由珍惜矿石铸造的大殿,完全可以用来喂养小九。 权当正餐之后的零食了。 “好,这件事我晓得了,会仔细为小九斟酌选用好的矿石。” 第四百二十五章 其志为何 略过蛟龙,三人又谈起云雾山一行。 孟昭面露歉色,对曹湛道, “你们曹家此次上山的除了你,另有四人因为遭遇六翼霜蜈而失散,也不知道能否安全回返,若有不测,乃是我的过失。 不过咱们还是要尽力援救,不知曹湛你可有寻找,营救的法子?” 曹湛闻言,脸色也是一沉,不过倒没有责怪孟昭,反安慰道, “公子不必内疚,我曹家既然选择相助公子,自然会承担相应的风险。 况且,我那些同族弟兄,都是对云雾山最为熟悉,了解的猎人。 他们能够在山上很好的生存下去,甚至找到下山的路途,您不用担心。 而且在回来时,已经将此事报与属下的父亲知晓,他自会派人沿着咱们上山的足迹去搜寻,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嗯,不管如何,此次我孟昭都承你这几个同族兄弟的人情,待他们回来后,会每人送上五百两白银,以及我孟府炼制的修炼,疗伤丹药各两瓶,算是个人答谢,不算在孟家的酬劳内。” 五百两白银,说多不多,说少,对几个靠山吃饭,且有巨大风险的后天武者来说,也不算少,至少算是白得的一笔钱财。 至于修炼所用,以及治疗伤势的丹药,那就更为珍贵了,像是曹家日常所用,也不过是采摘现成的草药,用土法子熬炼而成,药性损失不小,药效也不太好,还有药毒残留。 也只有如孟家这等大贵族,才有专门的炼药大师,炼制丹药,调和草药之力,论价值,远在那五百两白银之上,更显诚心。 曹湛当即拜谢,对孟昭也愈发感激。 孟昭却笑呵呵的对着曹湛道, “我为感谢你的同族兄弟,给他们不菲报酬,却丝毫不提你,曹湛,你可曾心有疑惑,乃至不满?” 曹湛面色端正,毫无任何犹豫或是怨毒之意,光正从容道, “公子之所以重赏我那些同族兄弟,是因为他们本非公子属下,却甘冒风险相助,不得不厚赏。 ,而在下既为公子手下听用,所做一切皆为本分。 自是不必多次一举,故而也无任何疑惑以及不满之处。” 孟昭欣赏的点点头,对着吕乐笑道, “如何?我就说曹湛是个聪慧之人,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吕乐适时的举杯对曹湛道, “曹兄之心,我已经明了,但你所想也有偏颇之处。 既然外人都能得到重赏,少爷又岂会对你一路上的功劳视若无睹? 待回到郡城之内,二房府库所藏,曹兄尽可前去挑选,或是手头不宽,需金银财物,也尽可向我开口支取,总之不会寒了自家兄弟的心。” 所谓患难见真情,云雾山一行说不上患难,到底是一起经历许多,曹湛表现的可圈可点,再经过刚刚之言,已经被吕乐视为自己人。 曹湛正脸肃穆道, “公子英明神武,有天人之姿,更能降服蛟龙,属下能跟随公子,只会感到荣幸,绝无二志,今后若修行资源有所欠缺,必会向吕兄开口。” 这不是向孟昭表忠,而是对吕乐表明自己的心意。 同僚相处,有时也是一门学问。 谷随即,曹湛又问道, “只是直到今日,在下仍不知公子的志向在何处,不知公子可否给予解答?” 孟昭出身南安伯世家,更有大帝近卫的清贵身份,拥有远超寻常人的家世,也即是起跑线胜过千千万万有志之人。 同时,他绝非那种纨绔庸碌之辈。 其头角峥嵘,资质绝伦,胸有沟壑,武道潜力无可限量,但未来的定位究竟如何,还未有痕迹。 曹湛的发问,若是往日,便是有失礼之嫌,但刚刚才互表心迹,阵营明确,算是彻底的入伙。 因此无论是孟昭,还是吕乐,都没有丝毫不悦。 尤其是吕乐,他跟随孟昭最久,最了解孟昭,却也难以窥测其内心半分,跟着追问道, “不错,少爷,咱们二房而今蒸蒸日上,产业各地开花,金银之物滚滚而来。 只是,这只可作为底蕴,而不可当成经营之主业,不知少爷日后,是有志于朝堂,还是想要在江湖武林建功立业呢?” 这话问的其实也颇为凡尔赛,旁人都是有机会就抓住,生怕机会稍纵即逝,谈何选择? 难道想进朝堂就能进,想当官就能当,想在江湖中建立一番霸业,便能成真吗? 但事实上,这还真是如此。 谁让孟昭起点贼高,孟家既是朝廷的贵族世家,拥有军政双重影响力,又是名声赫赫的武林世家,一部赤旗令,享誉大江南北,所控制的江湖武林资源,也是相当丰厚。 拥有这样的家族势力,他不论走哪条路,都有门路,且成功的可能性,也远不是一般人可比。 曹演之所以让曹湛为孟昭效力,除了他本人出色之外,家族势力不容小觑。 而也正是可选择的多了,才会陷入这种纠结与麻烦当中。 孟昭端起乳白色的瓷杯,咽了一口甘醇香甜的果酿,眉头皱起,良久不语。 这让曹湛和吕乐面面相觑,心中同时不解,又有些失落。 难道孟昭也不知道自己未来该如何发展吗?这似乎不符合孟昭的性子啊。 其实还真是如此。 孟昭本身是个冒牌货,并非真正的孟家血脉。 正因如此,不论是过去也好,现在也罢,都有一个致命的威胁,让他无暇去计划未来道路,那就是神秘人赵浑对他真实身份的掌控。 这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一旦引爆,他现在所拥有的的身份,地位,财富甚至女人,都可能一朝沦丧。 所以,以往孟昭所想,也都是如何增强自身的实力,底牌,在身份暴露后,有能力东山再起。 至少能逃脱赵浑以及孟家的追杀。 搜掠古代武者所持有的古董,为照天镜填补能量点,搜寻地灵珠,争夺屠休宝藏,谋算胡百万经营的人脉名册,觉醒龙体……乃至如今降服蛟龙。 其实都是为了生存,这很现实。 至于曾经升起的,要取代孟希孟文,继承南安伯爵位,将孟家纳入掌中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法,在没解决隐患之前,更是不切实际的空谈。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大势之论 这些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孟昭更不会将自己这软弱,孱弱的一面,说给旁人听,因此很快恢复精神,笑道, “其实这并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大的环境,你们可晓得个中道理?” 吕乐久随义父吕忠身边听从教导,曹湛也是曹演耳提命面的乖孙,两人虽出身不同,但见识同样的不凡。 吕乐喜庆的圆脸露出一丝凝重之色,若有所思道, “大的环境?少爷可是说,大势不可逆,人若想于其中成就功业,便须得顺势而行,因势利导,如此才能事半而功倍?” 孟昭不置可否,这种说法不能说错,但也未能涵盖所有,道, “打个比方,若当今天下,官场黑暗,民不聊生,曹湛你若想混迹官场之内,要么随波逐流,顺从时势,要么孤芳自赏,为众所不容。 你会选择哪一种呢?” 曹湛一时间有些失神,想了片刻,唇角颤抖道, “前者不符我的性子,要我对那些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的恶霸之流同流合污,比死还难,后者也非我所愿。 若只我一人也便罢了,纵然被人排挤,甚至陷害,也自可磊落而行,但涉及家族,亲眷,却又不得不为他们考量。 故而实在是两难,若真是如此世道,我愿永不入官场之内。” 说罢,他恍然大悟,之前的疑云尽散,看向唇角噙笑的孟昭,道, “原来这就是公子所说的大环境,我有些明白了。” 这其实就像是现代社会的就业大环境一样,当计算机专业火热时,大批学子在就读大学时,便会一窝蜂的涌向此专业,当金融也火热时,另一茬学子又会抛弃计算机,而选择金融,这便是环境对个人志向与成就的影响。 吕乐所领悟的大环境,正是如此,是更符合人的价值期望的一种行为方式。 至于曹湛从孟昭举例领悟出的大环境,实则是被孟昭限定之后的一种狭义定义,因为一开始就被孟昭限定为官场,这就是大环境下的小环境。 而曹湛从孟昭圈定的两个选项中,选择弃官不做,也就顺势明白孟昭所言志向与大环境的关系。 当然,这实则是寻常人所想的。 有那么一种人,可能人所不能,行人所不行,甚至可以逆流大势,为先驱者,他们向来是愿意逆天而行,这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孟昭也不管两人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继续问道, “好,若你们真明白,我且问你们,在如今这个世道下,我究竟是入庙堂之上好,还是行江湖之远妙?” 这下子吕乐以及曹湛两个就明白了,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自然是入官场来的好。” 当今之世,大雍为赤县神州“大一统”王朝,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民风富饶,人口繁多,皇朝之势,独尊无敌。 以九姓十三家为代表的势力之所以有宰割天下之能,便是在皇朝这个大盘口之内,享有极大利益。 孟昭入朝堂之内,从政,便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入朝拜相,从军,便是期望有朝一日,手掌大军,领大将军衔,二者任何一个,都是人杰顶峰的成就。 若孟昭真能如此,如吕乐,韩普,曹湛之辈,也会得到极大的裨益,成为人上之人,不足为奇。 孟昭见两人分外契合,轻轻一笑,晃荡着手里的瓷杯,摇头道, “你们所知有限,我告知你们一件事,眼下此事还少有人知,但想来不久之后,天下人都会知晓。” “大雍南地,徐州治所彭城,有高迎忠,栾孝杰两人扯旗造反,而今拥精兵十万之余,作乱徐州,引得元,青,卫三州也动荡不安,至今未能平息,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在两人的头顶,纵然以吕乐之镇定,曹湛之从容,依然面色狂变,一同不自主的起身惊骇,险些将桌子掀翻过去。 孟昭瞪了两人一眼,幼蛟小九也恶狠狠的以金青竖瞳看着两人,龙须抖了抖,似是在响应孟昭的威风, “慌什么慌,造反的是徐州之地,离咱们北地隔着十万八千里呢,打也打不到这里来,给我坐下。” 他一发话,一瞪眼,两人便如鹌鹑一般缩了头,小心翼翼的坐回原地。 吕乐想了想,还是不敢置信道,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世局,时局 这实在是耸人听闻的一件事,而且既然宋国公李家敢于这么做,必然是有所持,也即是北堂皇族拿他李家没办法,至少不会损及根基。 曹湛不了解其中关窍,吕乐长于伯府之内,却是颇有感悟,试探问道, “公子,若是如此,其他的九姓与十三家,难道也会暗中相助于李家? 这才是朝堂迟迟没有将这股叛乱剿灭的根本原因?” 九姓子弟,以及门下弟子,大多于朝堂之上占据高位,他们若是阳奉阴违,北堂皇族想要迅速平定叛乱,的确不太容易,因为叛乱不可怕,可怕的是九姓之家作乱,那才是对大雍最沉重的一击。 孟昭点点头,算是认可他的猜测。 紫眸闪烁光芒,白玉一般的手掌轻轻抚摸幼蛟小九的龙头,陷入深思之中。 大雍今日之形势,让他想起了前世所在世界的大隋。 历史中,隋朝之所以崩溃,是有多重因素在内的。 其中之一,便是隋炀帝杨广想要瓦解关陇贵族手中的权利,一如今日北堂盛要从九姓十三家里将本属于皇族的权利收回去,导致贵族势力离心。 且他的手段过于强烈,激进,使得大隋元气大伤,最终皇朝覆灭,取而代之的,便是昔日关陇贵族之一的李家。 而今日九姓十三家之能耐,比起隋朝的关陇贵族,强的太多,就连皇帝都格杀两位,可见其势焰熏天。 北堂盛若是知难而退,就此罢手,维系这般局势不变,大雍将稳如泰山,至少五十年内,不用担心有大变发生。 至于往后,是否会养虎为患,却是以后才该考虑的问题。 但若是北堂盛真的头铁,真的打算当一回杨广第二,那么眼下大雍就危险了,这个体系将会被打乱,固有的利益与势力格局,也将重新洗牌,天下大乱也不远。 再思及孟家经营百多年,所拥有的巨大底蕴,以及若有若无,显现的野心,孟昭不由得更为眼下的大雍多了几分担忧。 世局,时局,半点不由人啊! 倒不是多愁善感,忧国忧民,而是若真的天下大乱,势力洗牌,未来的孟家会如何,真的不太好说,或许兴盛,或许败亡,都有可能。 而他作为既得利益者,也将遭受结果不定的风险,这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此外,但凡是正常点的人,也都会希望生活安定,祥和,邻里和睦。 谁也不希望天天遇到乱兵光顾,贼匪冲杀,那时,人间也是地狱,地狱胜过人间。 一时间,孟昭又有点出神。 曹湛倒是品味出孟昭内心的想法了, “所以时局变换,未来朝堂如何,还不知晓,公子打算于江湖之上,建功立业了?” 这种选择也不能说不好,至少某种程度上来说,十三家武道圣地,也都是江湖武林中的一员,只要混得好了,不比在朝堂差,甚至直接平步青云也说不定。 当然,相比较官场而言,在江湖中发展,要经历的厮杀,战斗,对手,也将会十分复杂且多变,因为要有成就,建立功勋,掠夺资源,便要从别人手里头抢。 没有谁会白白将自己的手头利益交出来,你有刀子,我有刀子,谁能笑到最后,就看谁的刀子利了。 谷而且,这种做法,也是也比较符合曹湛这种猎人奉行的弱肉强食,比起官场的人心百种,阴谋诡谲,要简单的多。 这其实就是曹湛的天真了,江湖又岂能是打打杀杀这么简单就能概括的? “嗯,在江湖打滚,规矩小的多,也更善于武人发挥,只要实力够硬,够强,足以在短时间内建立基业,而朝堂之上,就算有靠山,有背景,也得遵照规矩,熬资历,攀关系。 至于该如何做,我也还没想好,至少也要过完这个年,再和大伯三叔交流。” 孟昭还有一些用意没说,那就是于江湖中建立基业,征服吞并强者,能最短时间聚集高手,得到一支强大力量在手里听用,若是真有大变,那才是安身立命之所在。 不然,官职不过是旁人一纸文书,可用可丢,起伏太大,尤其是这种封建皇朝制度,更是如此。 比如孟家撤销对他的支持,朝堂无人关照,熬到死怕也出不了头。 若真能为一方雄主,手下猛人如云,高手如雨,一声号令,无数浴血之士为其效力厮杀,将来有一天自己的身份被发现,处境也不会很危险,这就是最大的威慑力。 至少韩普,韩露,乃至曹湛,白师城等人,依然不会背叛他,依然会为他所用,梁穆秋,以及岷山六怪,也未尝不可能受雇于他,帮着抵挡孟家的报复。 再不济,也可依靠自身强大势力撑腰,胁迫孟家在桌上谈判,将前因后果讲清楚,大家好聚好散。 甚至于,动脑筋,让孟家承认他这个假货是孟家人,也未必不行。 孟昭甚至于十分不良的琢磨出一个法子,自己嫁给孟蓉,当个上门女婿,这样侄子变女婿,也算是另类的变成自己人。 至于孟家在发现真相会会不会认同这种解决方法,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吕乐此时完全发挥了自己的管家特性,点头道, “其实少爷所想也正符合咱们现在的情形,手头有大笔银钱,资源可以动用,于江湖争霸,雄立一方,已经有了关键的物质基础。” 孟昭有财,只要有心,很快就能凝聚势,有财有势,那才是双重保险。 至于现在他的势,威,多来源于孟家,而不是他孟昭自身。 这其实就是一个主次的问题。 孟家不是他孟昭的,人家畏惧的也不是他孟昭,而是孟家。 假使孟家将孟昭开除宗籍,赶出孟府,他没了靠山,岂不就从云端跌落泥潭当中?有人再想对他动手,可不会顾忌什么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相反,若是他自己手握大权,手下之人以他为主,江湖武林,人人都说他是某某之主孟昭,纵然孟家不认他,又有几人可以小觑于他? 总而言之,不论从现今可能大乱的格局,还是未来有可能发生身份泄露的危机,都迫使孟昭,不得不远离朝堂,于江湖拼搏奋发。 这才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届时,进可以争霸一方,如屠休一般,由江湖势力而至一方军阀诸侯。 退,也可从容整顿,护卫自己的安全不失。 第四百二十八章 争位之说 三人围着酒桌边吃边聊,也有小半个时辰。 待到外边天色近暗,温度剧降,曹湛便告辞离开,要回自家庄子内,同自己父亲一同主持搜寻遗失在云雾山中的同族兄弟。 毕竟他虽为孟昭之属下,也是曹家的一份子,须得对那些兄弟们负责。 孟昭自不会拦着他,反而调拨了孟家的几个好手随他一起前去,算是一点心意。 随即,让下人收拾整理残桌剩饭,勾连火墙,为室内取暖,等他回来安歇。 又让幼蛟小九化作腰带缠在腰间,掩人耳目,这才领着吕乐来到临时书房之内,显然另有事情商谈。 点燃灯火照亮房间,烛影重重,将两人之倒影印在窗纸之上。 孟昭扯过幼蛟放于掌中摩挲,安然坐于书案之后,对静默立在案边的吕乐道, “阿乐,此处只你我二人,相谈之事,也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要问你一句,你觉得,而今我在孟家的处境如何?” 吕乐双手自然垂放在两侧,圆脸严肃,目光忧虑,良久才抱拳道, “回少爷,只怕您现在是烈火烹油,虽声势愈旺,但也有喧宾夺主之嫌。” 吕乐心中很清楚,孟昭不会无缘无故将他叫来说一些废话,必然是有所思忖。 大抵就是之前有关志向之谈的后续。 只不过,当曹湛在场时,有些话,孟昭说不出口,也不能说。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主仆一心,自无不可言的道理。 而孟昭不能对曹湛说的,便是孟家内部之事,终究相处时间短,不曾百分百的信任。 甚至于连韩普也不行,只有吕乐,才真正让孟昭放心分享一些隐秘。 孟昭白皙富有润泽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眉梢带着一缕锐气,道, “怎么个喧宾夺主之法?” “自然是少爷您资质超群,武道潜能惊人,不但已经完全盖住孟希孟文两位公子,就连五公子与您相比,怕也逊色不少。 再加上这次云雾山之行,少爷降服小九,得蛟龙护身,只要按部就班的发展,未来必有一尊宗师级别的战力掌握在您的手中,这已经大大威胁了那两位的地位和身份,甚至于,家主那里,也未必没有想法。” 吕乐经历过二房最困顿,孱弱的一段时期,甚至于一度成为钱袋子,被孟希孟文两兄弟当成提款机一样对待,直到孟昭回返家族,这才摆脱窘境。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了解,孟昭与孟希孟文之间的关系绝非外人所想。 “是啊,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看似形势大好,实则一个不留神,就容易有死劫之危,这些也只有你和忠伯能看得到,所以,有些话,我也只能与你和忠伯说。”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既然我之出色,远在孟希孟文两兄弟之上,又有幼蛟相随,未来必有宗师战力,成为世间绝顶之一。 那么,南安伯之爵,孟家家主之位,有几分可能,传到我的手上?” 吕乐大吃一惊,猛地抬头,目光满是忧虑和焦急的看向孟昭,却见到自家少爷目光并无多少疯狂与激进,反而冷静无比,眼瞳若紫色静湖,波澜不起,心下一定,咬牙道, “请少爷恕罪,以小奴来看,少爷若想继承南安伯之爵,以及孟家家主之位,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于不可能。 诚然,少爷天资盖世,未来成就宗师都不是没可能,但,说到底,南安伯之爵,孟家家主,并不取贤,而是唯血脉论。 如今的家主乃是少爷的大伯,虽然对您疼爱有加,但不过是出于愧疚与弥补的心思,叔侄之情,始终还是比不上父子之情。 故而,未来南安伯以及孟家家主,必在大公子孟希,与二公子孟文之间产生。” 顿了顿,吕乐继续道, “至于少爷,虽有绝世之能,将来或许还要为家主所顾忌,限制,打磨锋芒,折损傲气,以留给未来的家主任用。 这是小奴的一点浅见,绝无不敬之处,还请少爷明鉴。”筷書閣 孟昭轻笑一声,赞叹道, “你啊你,说的不是挺好的吗?各方面分析的都很对,并无不敬之处。” “我那大伯有枭雄之性,别看他日常表现的对我十分宠爱,疼惜,若真的涉及争位,或我流露出对伯爵,家主之位的觊觎,只怕他痛下狠手时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世间传位,皆为父传子,子传孙,就算无子无孙,也可兄终弟及。 至于侄儿继承伯父,叔父事业的,实在是很少。” “即便如此,我也曾经想过和孟希孟文,争一争这个位置。 大家都是祖父嫡脉,当年我父论资质能耐,还要在大伯之上,为何大房能当家作主,二房就不能?这是心有不平之气。 再者,孟希孟文两人虽有血脉之优势,但资质于我而言,不过平平,为人也多有短板不足,破绽极多,当有几分成功希望。” “但,如今我改主意了,你可知道又是为什么?” 吕乐圆脸困惑,摇摇头。 他曾猜出孟昭心有野望,但却并不知道为何如今不愿争了。 “很简单,因为我想通了一件事。 和我争位的,其实根本不是孟希孟文两个人,而是我那个大伯。 他若不同意,我想继承爵位以及掌控孟家,根本不可能。 而如今的我,羽翼尚未丰满,如何能争得过大伯?反倒不如脚踏实地一点好。” “所以,我才想要外出打拼,去江湖厮混一番,看看能否建立一番功业。” “孟家的,我未必够得到,但自己拼搏奋斗的,却谁也夺不走。” 吕乐点点头,孟昭分析的很透彻,他想要入主孟家,最大的对手其实正是孟继祖,而孟继祖代表的,就是现在的孟家。 这股力量之大,绝不是孟昭所能抗衡的。 真要头铁,硬抗,更大可能是撞个头破血流。 “少爷英明,您锋芒愈盛,如大日悬空,光芒万丈。 孟希孟文必然也都会感受到压力,说不得还会暂时统一阵线,针对于您。 眼下少爷决定离开孟家另起炉灶,不,是再开一支,便表明无意与他们争夺孟家,家主也好,那两位公子也罢,对您的防范之心必会大减,对您在外打拼的支持,也必然会不遗余力。 这是明智之举。” 第四百二十九章 平衡之道,权谋之术 明智倒说不上,但对孟昭来说,退一步,却必然是海阔天空。 他过于强势,反倒会将大房两兄弟弄得忐忑不安,对于彼此不再当成首要大敌,或许会将他当成要除之而后快的对手,这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威胁。 倘若他暂时离开孟家,以往斗的不可开交的两兄弟,势必故态萌发,说不得还会斗得个两败俱伤。 待孟昭将这个用意说给吕乐听时,吕乐却有些不解, “莫非少爷未放弃争夺孟家?您不是说,不打算再争了吗?” “我的意思,是暂时不争,却不意味着永远不争,这是一个时间问题。筷書閣 这样吧,阿乐,我再考考你,你觉得孟希孟文两个,谁胜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谁未来最可能执掌孟家?” 吕乐摇摇头,根本想也不想便道, “回少爷,小奴实在是想不出来,不论两人再如何争,最终决定之权,始终是掌握在家主手中,家主属意谁,谁便能最终胜出。” 孟昭哈哈一笑,手指勾动幼蛟的胡须,边玩耍,边眯眼开释道, “是啊,你都知道决定之权掌握在大伯手中,难道就想不明白,只要大伯在一天,这孟府的大权,便始终没有旁落之忧吗? 而大伯春秋鼎盛,先天武道大成,寿命悠长,既无旧患,也无新伤,你觉得十年内,甚至二十年内,大伯会有退下去的可能吗?” 吕乐心中仿佛被一道闪电劈过,瞬间明晃晃发亮,恍然大悟道, “是了,大家都在看孟希孟文两兄弟相争,却没发现,争来争去,实则不过是争个空名罢了,家主健在,别说二十年,恐怕三十年都不会退下,如此一来,两兄弟斗的不可开交,又有什么意义呢?” “呵,这就是我大伯的高明之处了,难道你就不知权谋平衡之道吗? 孟希也好,孟文也罢,两人争斗,其实只源于我那大伯的默认和挑唆,若无他的恳切,两人如何会斗的那般严重? 而只要两人争斗不休,我那大伯便可从容应对后继之人对他权位的觊觎。 因为我那两个哥哥都被人骗了,他们要想继承孟家,最大的对手,其实一直都是他们的父亲啊!” 也直到参悟透彻这一点,孟昭才真正明白孟继祖的老辣之处,甚至不惜算计自己的亲子,让兄弟阋墙。 某种意义上来说,孟希,孟文,还有他,任何想要执掌孟家之人,面前都有一座拦路大山,那就是孟继祖,这一点三人的处境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孟继祖巧用手段,让两人忽视了这一点,反而彼此争斗不休,让继承之路离自己越发遥远。 孟昭则看清了这一点,毅然决然的打算抽身而退,离开这个漩涡之地。 至少在没有把握搬倒孟继祖,让这个大伯提前退休之前,是不会掺和到争位之中了。 孟昭之言,粗看来,似乎有些异想天开,过于解读,然而吕乐仔细想想,越琢磨越有道理,再联想到他所掌握的一些信息,只觉这便是事情的真相。 孟昭瞥了眼吕乐,见他目中仍有犹疑不解之处,道, “我知道你还有一点不解,那就是我大伯如此做法,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这全出自于一片爱子之心,不忍我那两个哥哥走上歧途。” “你可知道,等待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而越漫长的等待,越看不见希望的等待,便越会令人绝望。 我那大伯不论是选谁做了继承人,那人都会翘首以盼。 等着自己继承南安伯,执掌孟家,享受权欲快感的时候。 但,他渐渐的就会发现,自己的这个继承人,实在太过无趣,有名无实,或许要等很久很久,才能上位,而许多人,是没有这个耐性去等待的。 于是,便会产生异心,想要提前上位,为此,不惜动用手段,让他们的老子提前退下。 父子相残,有时候就是在那一念之间。” 这话也绝不是危言耸听。 华夏历史之上,曾有多次太子被废,被杀的事迹。 诸如戾太子刘据,其为汉武帝之子,虽然本身没有谋反之心,但刘彻本人待机时间超长,生怕太子等不及,不免就对太子产生猜忌之心,再有奸臣诬陷,最终才有巫蛊之祸发生。 再如大唐废太子李承乾,同样因为父亲春秋鼎盛,下面的弟弟们各个对他虎视眈眈,最终选择兵变上位的道路,结果也是可以预见的凄惨。 岂不闻李世民便是搞玄武门之变上的位,又岂会被同样的手段所算计? 再比如康熙的太子胤礽,也是因为康熙自己做皇帝时间太长,担心儿子等不及,会分润自己至高无上的权柄,产生猜忌,才数次废立。 种种例子,不胜枚举,旨在说明一个道理,在权利面前,父子亲情是如此单薄,如此的不可靠。 若早早立下继承人,便会滋生对方想要夺权上位的野心,继而发生父子相残之人伦惨剧,当然,这也是因人而异,胸无大志者除外。 “但如今呢? 你且来看,我那大伯丢出继承人名分,让孟希孟文相斗,却始终维系在一个他可控制的范围之内,不伤根本。 故而,他仍是慈父,爱父,对自己的儿子,既保持有绝对的掌控,又不乏对他们的感情,就不会逐渐衍生成分润权力的对手。 所以,我才说,大伯此人的手段当真高明,用意也极为深远,不是等闲之人能堪破的。 短期之内,我那两个哥哥,也不会分出胜负来。 不论是谁落了下风,大伯都会暗中相助,将对峙之势,保持一个平衡。 或许有一天,我大伯自己打算退位让贤,那时,他随意指认一个继承人,都能结束这长达数年,乃至十数年,数十年的兄弟之争。” 孟昭还有一句话没说,但吕乐也已经领悟到了。 那就是孟继祖既然深谙此等权谋之道,孟昭的奇峰突起,未尝不会成为他的一个平衡棋子。 例如,暂时也将孟昭列入继承人考察范围,而后团结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孟昭形成相争之势,同样的手段,却远比让自家两个儿子去斗的死去活来强得多。 牺牲的,无非是他这个侄儿罢了。 更可怕的是,孟昭若是傻呵呵的信以为真,以为自己真能继承孟家,最终只怕会被耍的一无所有。 这也是孟昭打算暂避漩涡,离开孟家外出江湖打拼的一个重要原因。 与其靠人施舍,不如自己动手来拿。 也直到将这些都了解的七七八八,吕乐方才恍然明悟,自家少爷行事,绝非一时意气,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去江湖,而不入朝堂,非是不愿,而是不能啊! 第四百三十章 王天雷下山 在愈发冷清的小镇之内,风平浪静的又等了两日时间,依然不见孟弘道等人从山上返回。 这不免让孟昭生出几分担忧,是否会出了什么意外? 或者是遭受到什么恐怖的敌人的暗算,埋伏,所以暂时回不来? 不过黄昏时分,孟昭正用新鲜宰杀的凶兽血肉喂养幼蛟小九时,却见到了从山上返回,匆匆赶来见他的王天雷,看其表现,不像是有事的模样,这才安下心来。 当日王天雷与杨九两个奉命带着绿蚺胆与解毒丹融合而成的晶状物,前去吸引蛟龙的注意,将这个绝世凶物引出巢穴之内,立下大功,这才让孟昭有机会降服幼蛟。 然而这个任务本身十分危险,纵然王天雷与杨九两个都是先天中的强者,但在面对蛟龙时,孱弱的与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稍有差池,必会陨落于蛟龙腹中。 故而孟昭也曾担心他们两个的安危,甚至在离山前都不知道二人生死。 如今见到王天雷平安归来,气色虽不太看好,满面风尘,但气息平缓,毫无受伤的迹象,自是惊喜交加。 先命人备好酒菜热水,让其饱餐一顿,洗尽身上的疲惫与灰尘,这才一同来到燃着炭火的卧房内详谈。 “四公子,我听三爷说,你已经降服幼蛟,以心灵烙印将其收为护身灵兽,快快将那小家伙叫出来,让老王我开开眼界,见识一番。 他奶奶的,大家伙太凶,跟个巨无霸似的,一路追杀,龙威压得我们喘不过气,差点没把我和杨九那家伙给吞掉,好悬才躲过一劫。 如今大事已成,功德圆满,怎么也得看看小家伙,搓搓它的脑袋,报这一箭之仇。” 王天雷身高八尺,膀大腰圆,声如洪雷,本是极为威猛强势一个汉子,且为人不拘小节。 即便面对孟昭,也是如此,毫不顾忌强者身份,将自己的窘态向着孟昭道出。 同时还颇为好笑的要对幼蛟下手,当真是打不过老的,就欺负小的。 颇有种赤子之态。 孟昭在孟家生活也有一段时间,除了大管家相处不多,另外三人交集均有不少,对王天雷的性格也颇为熟稔,不以为意。 心念一动,让化作腰带的幼蛟缠在自己右臂上,向王天雷展示了一番,笑道, “王叔与杨叔吉人自有天相,蛟龙虽凶,也未必能耐你们如何。 不过,当日因为云雾遮盖,我并未见到蛟龙全貌,不知王叔所见的那大蛟龙,与我手臂上的这幼蛟小九,有何相似,又有何不同?” 王天雷瞪大一双虎虎生威的眼睛,没料到那幼蛟竟然好似腰带一般缠在孟昭的腰间,隐蔽性之强,连他都未曾发觉异样,眼珠子都快直了,连连啧道, “像,除了体型相差过大之外,都是蛟龙,形态上自然是如出一辙。 四公子你看看这龙头,小归小,却自有一股威严凶恶之态,完全不是那什么蛇蟒之流能媲美的,甚至与流传中的真龙之首也颇多雷同之处。 要说差异,倒也存在,老王我见到的那头大蛟龙,乃是山林中的巨无霸,通体碧青,日光下粼粼闪烁光泽,这却是与幼蛟的黑鳞有所不同。 也不知道是成长时慢慢便会改变鳞片颜色,还是始终如此。 咦,对了,还有这幼蛟的龙爪,也很不一般。 我记得那大蛟龙只有三爪,指节分明,轻轻一勾,便将山林大地划刻出丈许深的痕迹,握石如泥,远胜神兵利器之威。 但四公子手上的这幼蛟,却有四爪,这比起普通的蛟龙,却多了一爪,比起传闻中的五爪真龙,也只相差一只龙爪,不简单啊。 看来这幼蛟的血脉有一定程度的返祖,潜质很高,若是用心培育,成年之后,战力也必然非一般蛟龙可比。” 宗师武道是一种大的范围,就像是先天境界,其内还划分为三个小境界,层层递进。https:/ 宗师战力,也只是一种涵盖的说辞,小宗师是宗师,大宗师也是宗师,无上宗师同样是宗师,战力却是天差地别。 王天雷是真的很吃惊,又十分开心,高兴。 因为幼蛟表现出来的潜能和天赋,十分恐怖,恐怕不是一般的宗师蛟龙能比,只要用心培养,未来必是孟家最强的依靠。 相应的,王天雷看向孟昭的目光不免的也多了几分异样光芒。 或许是多了几分尊敬,或许是多了几分畏惧,当然,本就欣赏与亲近的善意更是浓厚许多。 总之这种变化很不起眼,却又真切存在,至少孟昭之察觉到个中态度的不同的。 说完这些,王天雷又探手朝着幼蛟摸去,却见到小家伙啾啾一声,猛地缩头,避开那粗壮有力的大手,竖瞳灵动非常,带着几分嫌弃。 王天雷悻悻的收回手掌,哼了一声,道, “小东西倒是怕生,四公子要注意,别看眼前这家伙胆小无能,做出一副十分弱小的样子,真要是让它成年,反口就能将咱们吞了,日常须多多以心灵烙印镇压它精神深处的凶性,以免受到反噬。”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一声, “对了,我才想起来,刚刚四公子叫它什么?小九对吗? 这倒是让我想起杨九那个家伙,我记得当年老伯爷就喜欢交杨九小九,待下次见到那家伙,必要好好臭他几句。” 王天雷乃是性情中人,耿直坦率,和他相处,很容易生出好感来,故而在孟家中,他的朋友很多,杨九是其中之一,感情甚好,故而也才能用小九这个名字以作嬉笑玩笑之言。 关系不是好到一定份上,这么开玩笑,其实很容易结仇。 孟昭倒是才想到这一茬,,突然一拍大腿,有些担心道, “看我这脑袋,竟然忘记这一茬了,若是引得杨叔不悦,岂不是我的过失? 看样子要给这幼蛟重新起一个名字了。” 王天雷连连摆手,摇头道, “不必如此,四公子放心,杨九不是小心眼的人,不过就是一个名字代号而已,叫了又能怎的。 再说了,世上以九字排列为名的不胜枚举,什么王九,沈久,赵九,他岂能管的过来,就叫小九,这名字起得好,听得顺耳。 小九可是蛟龙,将来真论起能耐来,杨九可远不是这个小九的对手。” 第四百三十一章 山上变数 对于王天雷人不如兽的说法,孟昭心里是认同的,毕竟从价值上来说,王天雷和杨九加一块,再乘以十倍,也不及蛟龙之贵。 但心中所想只是在个人心里面,万万不能泄露出来,更何况王天雷资历老,与杨九交情深厚开得起玩笑,他却不行,若是得意忘形,很可能就得罪了杨九。 孟昭笑着摇头,故作为难,沉吟良久,才道, “那好吧,希望到时候王叔能对杨叔好好开解一番,我并无任何不敬之处。” “好了,好了,婆婆妈妈的,有我帮你说和,你怕个什么劲?” 孟昭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眼珠子一转,泛着紫光,问道, “对了,只知道三叔他们在山上没有危险,不知道如今形势到底如何,为何至今不曾回来,莫非还有什么要紧之事要做吗?” 说起这个,王天雷之前略显狂风轻浮之态便尽数消失,转为严肃道, “此事我正要与四公子说,现在三爷已经和火龙洞以及赵家两方重新汇合。 不过出现了一点差池。 其一,枪王赵家的赵康在与咱们失散后,带着赵家人以及一个曹家子,在山间迷路,一时不察,伤在了一头先天凶兽的手上,中了毒,很麻烦,黄家炼制的解毒丹解不了这种毒。 好在那曹家子懂的延缓毒性的法门,暂时让赵康维持住现在的状态。 我这次下山,其中一个目的便是要到曹家寻曹演那个老家伙要解药。” 孟昭吃了一惊,赵康他虽接触不多,但听孟弘道说起过,其枪术通神,一杆一百七十斤丈二红铁枪刚猛强悍,似虬龙之柱,施展之时,宛如千军万马纵横驰骋,杀气腾腾,乃是一等一的军中战阵枪术,招式大开大合,却不失细腻,更精妙的,则是枪中之神,枪中之势,当有捭阖睥睨之威。 如此强悍的高手,竟然伤在了云雾山上,中了凶兽之毒,可见其中凶险。 更能得知,他们能从头到尾有惊无险,除了准备充足,运气够好也是一方面。 “为何不将那赵康从山上直接带下来呢?直接送到曹家不是更方面吗?” 王天雷摇摇头,解释道, “四公子你有所不知,赵康所中之毒,极为霸道难缠,整个人根本无法经历奔波颠簸,况且那曹家之人用来压制毒性之物,就在云雾山的一处奇地之中,一但远离三个时辰,必回毒气上涌,甚至直接进入五脏六腑,到时就算有曹家的解药,也救不了赵康了。 我知道曹演那老家伙对四公子十分亲近,希望待会儿四公子手书一封,让我带去给那老家伙,求取解药。” 顿了下,似是害怕孟昭误解什么,道, “之所以要救赵康,乃是三爷的决定,因为赵康是枪王赵家的老资格人物,地位崇高,将其救下,有助于咱们和赵家拉近关系。 四公子应该清楚,赵家虽和火龙洞关系更近,却未必不能为咱们拉拢。” 孟昭若有所思, “嗯,我晓得,既然此次幼蛟为我降服,火龙洞必会无功而返,甚至对咱们孟家不利,若是能将赵家拉拢过来,有助于咱们分担压力,赵康必须要救。 这样吧,也不用手书一封,我直接陪王叔去一趟曹家庄。” 王天雷轻松的摸了摸自己宛如钢针一般的胡须,尽管笑眯眯的,眼睛依然滚圆,道, 谷“正是如此,难怪三爷说,只需略略提点,四公子就能尽知赵康之重要,果然没有说错。” “第二个差池,则是火龙洞那边出事了,明阳以及女道明音被人偷袭,身负重伤,若非明霞以及明元及时施救,只怕两人已经陨落在云雾山中。” “偷袭之人,用的是邪魔道名气不小的恨怨魔刀,且诡异的是,出刀前,魔气不显,出刀后,魔性倍增,让人防不胜防。 三爷和他们相逢之后,也废了不小的功夫才保住那两人,没有生命危险,伤势也不会损及根基,但短时间内,不要想着动武了。” 说起这个,王天雷粗犷的脸上不免也流露出一丝心惊,眼神寒光闪烁。 明阳,老倒霉蛋了,之前在看顾孙堤时,就被人偷袭过一次,受伤不浅,没想到汇合自家师兄弟后,又被偷袭一次,还加上明音,没死都说明他命大。 “既然他们两个已经受伤,又不能动武,为何还留在山上,早点下山修养不好吗?” “嘿,四公子,咱们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架不住火龙洞之人自己心存龌龊,担心那两个伤员落到咱们手里,受到委屈和伤害,所以宁愿自己在山上照料,也不愿送回山下,那两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孟昭更加不解了, “都伤成这个样子,为何还留在山上眷恋不返,难道火龙洞的人,还对那什么蛟龙卵念念不忘吗?” 王天雷点点头,唇角露出一丝不屑, “不错,明霞那家伙好大喜功,心眼又小,这次他出山带领自己师弟师妹,前来谋划蛟龙,结果弟子死了不少,师弟师妹重伤,却连蛟龙的尾巴都没见到,岂能甘心? 再者,他们留在山中,还打算找到偷袭明阳与明音两人的那个高手报仇。 为此,明霞那老家伙还假惺惺的向咱们三爷许诺,希望得到孟家的帮助。 若是事成,会在之前许诺利益的基础之上,再加五成,一手画大饼的功夫,真是厉害,脸皮也是真的厚。” 孟昭想了想,明霞那老家伙的确就是这么个性格,只能说,火龙真君以此人为主,下山行事,实在是一招臭棋。 不过,火龙洞与赵家皆损失惨重,山上形势均有利于孟家,他倒是能松一口气。 力量上占据绝对优势,孟弘道又是个精明的人,不会有大问题。 “三叔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有,三爷让我告诉四公子,不必再待在这云雾山下,尽早返回郡城,派人密信给家主,将云雾山始末告知,以免家主忧心。 云雾山这里,恐怕还会牵扯一段时间,这些事三爷会妥善处置,四公子不必挂念。” 孟昭点点头,心中一片澄明, “我知道了,王叔回返云雾山时,尽可告诉三叔,我会小心行事,不会让幼蛟有失。” 说白了,让他回家,还是怕招惹是非,煮熟的鸭子万一非了,所有孟家人怕都得吐血。 这样也好,反正他也觉得是时候打道回府,准备新一轮的征程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陀罗庄 当天,孟昭便带着王天雷去曹家找曹演讨要解药。 放在别处,那解药是个稀罕东西,须得用云雾山特有的一种凶兽毒囊炼制。 但在曹家,也不是没有,甚至是常年配备用作山上受伤中毒之人所用,因此过程很是顺利。筷書閣 解决完这件事,孟昭不再耽搁,乘着夜色,带着孟川,吕乐,以及十个孟家精锐武士,悄然上路,以免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 至于曹湛,孟昭念及他的同族兄弟还在山上,曹家也有事宜需要他参详,便让他暂时留在这集镇之内,等日后随同孟弘道一起返回郡城之中。 一行人轻装简行,除了用来防身的兵刃,只带了用作充饥所用的干粮与清水。 踏马如雷霆滚滚,一路疾驰,身后卷起风雪如龙。 接连赶了一夜一日之路程,实在人困马乏,众人才终于来到一处村庄内借宿。 村子名叫陀罗庄,占地虽广,却统共只有一百来户人家于此处居住,庄子内的人以邓姓为主,主要靠着种地为生,如今年景尚好,人人不说富足,至少不会蓬头垢面,面黄肌瘦。 对待外来之人,虽有防范,但总体也是以善意为主。 陀罗庄的村长安排孟昭等人住在村子靠西边的一排略显陈旧破败的砖瓦房内。 按照村长所说,这些砖瓦房的主人家要么离开此处去外讨生活,要么是孤寡老人死后无人继承房产,便这么空置下来,但凡有路过之人前来借宿,都会统一安排在这里。 里面的家具,被褥什么的,也都齐全,这样既能妥善款待外来客人,也不会与陀罗庄内的人发生太多纠葛矛盾。 孟昭等人围着红瓦青砖的房舍转了转,倍觉满意。 他们人数虽多,但一人住一间还富裕许多,也不需怎么打算,就能直接入住。 只是可能多日无人居住,没有烟火气,屋子里倍显冷清,冰凉,让人不适。 不过只要买柴烧火,很快就能将温度提上来。 再者说,他们都是练武之人,体魄强健,气血旺盛,有屋子避寒,已经足够了,云雾山时直接露宿山岗,不也熬过来了? 此外,住宿条件不错,饮食也差不了,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大餐,但农家小菜胜在干净,简便,口味也多,就连炒鸡蛋都比城内来的更鲜更香。 喂养马匹的草料,也都是精料搭着粗粮,且有专门马厩存放马匹,很是方便。 众人长时间赶路,在吃饱喝足,又舒舒服服的热水烫脚之后,便纷纷返回屋内休息,哪怕在门外,也能听见呼噜声此起彼伏,如打雷一般。 孟昭修为精湛,体质也特殊,倒不觉如何疲惫,回到自己的那个独院小屋之后,照常打坐练气,调养体魄,整个人置身于一种似想非想,似念非念的境界当中。 而今他十二正经俱通,只剩奇经八脉,以他的天资悟性,以及功法资源,短则两月,长则半年,势必就能将这剩余八脉也一一贯通,届时后天大圆满,便可以冲击先天武道。 谷先天若成,或能彻底觉醒紫元龙体,届时这天地之大,才任由他驰骋纵横。 故而孟昭格外用功,未曾有懈怠之时。 正所谓天道酬勤,他天资本高,又够努力,何愁不能有武道通神的那一天? 幼蛟小九也饱餐一顿,吃的却不是凶兽血肉,而是孟昭专门给它准备的精元丹,以及珍惜矿石,细长的腹部处,鼓起硬硬的一坨。 不过看小家伙惬意的表情,就知道孟昭这些天将它喂的还不错,精神头也很好。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屋外,圆月已经升至当空正中之处,整个陀罗庄也都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家家户户门户漆黑,陷入沉眠。 陡然,孟昭双耳颤动,似听到了什么异常的动静,在黑暗的屋子内,猛地睁开双眼,紫瞳闪烁,暗室生电,犹如一道霹雳划过,空气中隐隐有焦糊味道传出。 只见孟昭白皙如玉的面庞闪过一丝疑惑,侧着脸庞,又细细听了听,忖道, “脚步轻盈,应是练过武功的,修为还不错,至少也是后天大成,不过怎么气势如此稀松平常,莫非我的精神感应有误?” 孟昭自领会紫元龙体天赋龙威的妙用之后,于精神武道上,颇有研究造诣,又通过赤龙都天秘典,研习了一种真龙感应妙法,大体可以通过气机,气味,气息,来感应目光所不及之人的虚实强弱,极大程度避免藏气,匿息之术带来的感官蒙蔽。 孟昭心念一动,幼蛟小九嗖的一声爬到孟昭腰间,晃荡着小脑袋,熟练的伪装成一根黑色腰带缠在那里,小尾巴还俏皮的抖了抖。 随即轻手轻脚的走下床榻,来到门前,贴在门缝前,静立不动,朝外面看去。 他更用了特别的法子,将气息内敛于体内,不用肉眼来看,单凭感觉,只会以为是一块顽石,一根木头,毫无生命气息。 在黑暗寂静的房间之中,有这么一个人,眼睛瞪得滚圆,还放着紫光,贴在门前,颇有恐怖片既视感。 若是有谁推门而入,猛然见到藏在门后的孟昭,说不得直接吓个半死…… 夜色寂静,清凉冷寂,银辉般的月光洒下,让漆黑的大地多了几许光明。 月光映照的阴影之下,一个身材娇小却丰润的人,身手敏捷的从院外跳墙而入,落地时,身子前倾,胸前两坨晃悠悠,颤巍巍,显然是个女性。 并用了一种极为巧妙的卸力法门,不但将坠落之余震抵消,甚至连落地时发出的声音,也变得极为轻微。 不过,虽然有极为高明的武道傍身,但来人却显得缩头缩脑,鬼鬼祟祟。 明明有着高明的轻身功夫掩藏行迹,却偏偏做贼心虚,弯着纤细的腰肢,像是屏住呼吸一般,弓着身子朝孟昭所在的房间内悄摸摸的滑去。 是的,孟昭透过门缝,看得清清楚楚,这疑似小偷的丰润女贼,就是用滑的,那小心翼翼的劲头,看得孟昭差点没笑出声来,暗暗思忖,可能这女贼才刚入行没多久,不然如何连撬门溜锁都如此生疏? 第四百三十三章 可爱珠儿 一时间,孟昭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童稚之趣,想着逗逗这个小贼。 目中凝聚神芒,不再压抑内敛气息,反而放出一股模拟天蝠化血真经修行者的邪魔,鬼魅之气。 顿时如同邪魔在世,十分唬人。 只见那刚刚来到房前的女贼身躯突然一顿,打了个哆嗦,一双黑亮如宝石的大眼睛极为恐惧的看向静悄悄的房门处,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她似的。 孟昭看得好笑,虽然那女贼身穿夜行衣,脸上还蒙了一块黑布盖着面容,但仍能看出她应该已经怕的快要哭出来,胆子很小,却也愈发有趣。 孟昭还要继续逗弄,却发现这家伙竟然有打退堂鼓的趋势,脚步竟然已经开始慢慢后撤,也不知该说是她谨慎好,还是直觉准,不过,又岂能让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呼的一声,无比安静的环境下,孟昭猛然将木门朝内一拉,冷风灌入,月光下,一道黑影犹如疾风般落到那女贼的身后,还不待其有什么动作,便见手指如鲜花盛开,依次绽放,幻化出重重残影,将这女子的一身气脉尽数封锁。httpδ:/m.kuAisugg.nět 动手之人自是孟昭了,本以为这家伙功力不俗,应也是个强者,结果废了好大功夫,对手根本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或者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点住,一时间很有种给瞎子抛媚眼的窘态。 孟昭心中有些小题大做的羞恼,故意沉着脸,将这浑身僵硬如木头的女贼扛了起来,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很是撩人。 哒哒哒的走进房间当中,将其扔到他刚刚端坐修行的床榻之上,而后转身关门,取出火折,点燃油灯。 黄豆大小的火芯摇曳着照亮房间,不大的屋子内,昏黄却已能看清楚人。 孟昭将火折吹灭,来到床前,也没故弄玄虚,直接将这女贼的面巾扯掉,见到一张圆乎乎,肉嘟嘟,有些婴儿肥的脸庞。 不过因为过于恐惧和害怕,面部有些扭曲,大眼睛内,眼泪湿润,已经有两滴晶莹沾在长长的睫毛上,小嘴微张,似乎怕的口水都流出来。 这是一个年纪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上三两岁的姑娘,肌肤娇嫩,容颜俏丽,不输韩露,且娃娃脸十分讨喜,可爱,让人看了就想要捏一捏。 孟昭却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反而嫌弃的从自己的包裹中翻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囫囵的把这姑娘嘴角的口水擦了擦,然后丢到一边。 继而用白皙修长的手指,肆意的将那肉嘟嘟的可爱俏丽的小脸搓揉成各种形状,好一会儿才罢休。 这个过程中,婴儿肥的小姑娘更是委屈的不行,对于未知鬼怪的恐惧退去,相反,想要将孟昭大卸八块的愤怒却升腾起来。 孟昭过足了瘾,释放了一波小孩恶作剧的情绪与念头,手指在小姑娘的胸前点了几下,解了她的部分穴道。 可以说话,身体也可以动,只是绵软无力,内息也难以运用,掀不起大风浪。 刚刚解开穴道,孟昭本以为这恨不得用眼神将他戳死的小姑娘会凶巴巴的上来锤他,还打算趁机好好反教训一波,谁知这家伙胆子比预料中的还要小。 在身体勉强恢复行动能力后,第一反应竟然是抱着自己的双膝,低着头,极力往后缩,恨不得整个人变成纸片,贴在床榻边的木柜上。 那副神态,动作,像极了纯洁无瑕的小白兔,胆小怯懦,而孟昭则是不怀好意的大灰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事实上,孟昭才是真正的无辜受害之人,这貌似怯懦胆小的姑娘,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正经人家,谁大晚上的不在家里睡觉,穿着个夜行衣,带着面罩,跑到别人院子里跳“滑板舞”,真是闲的找抽了? “说说吧,你是谁,鬼鬼祟祟的来我房间是想做什么,偷东西吗?” 孟昭直接就排除了这小姑娘是什么狠角色的想法,尽管她的武功的确不错,内家修为很精深,但气势不足,明显没有太多阅历,恐怕连真正厮杀都没有过,故而直接开门见山的盘问。 而且这也得亏了孟昭自身是个颜狗,不然换成是男的,或是女的,但长得一言难尽的,哪里会这么温和? 直接让吕乐过来用刑,不怕她不招。 所以说,长得好的,始终还是有作用,至少现在就受到孟昭的优待,盘问归盘问,却没用刑。 小姑娘听到孟昭的声音,娇小丰润的身子抖了抖,不经意间缓缓放开缩着的身子,略显紧致的夜行衣,将好身材展露出来。 小耳朵也红红的,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怕的。 见孟昭除了一开始捏着她的脸蛋像是揉面团一样摆弄,其后并没有伤害她。 脸色虽然阴沉,但相貌俊朗,也不让人害怕,松了口气。 紧紧捏着自己的小粉拳,做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道, “孟昭对吧,你快点给我解开穴道,不然马上就会大祸临头,知道吗?” 婴儿肥,俏丽可爱的小姑娘做出恶狠狠的表情,又能有多少杀伤力呢? 普通人可能还会心生喜欢。 但孟昭却心头一动,气息变化,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甚至隐约有杀气。 他本以为这就是某个不开眼的小姑娘,或是翘家出来,扮做女贼,体验生活的某家千金小姐,却没想到,此女竟然认得他的身份。 这就不一样了。 既然知道他的名字,还敢来这里,必然是有所图谋。 这就不能因为长得好看,可爱,就放任自流,必须得弄清楚她的来历身份,以及来这的目的,用意,不吝动用大刑,严加拷问。 刚想给这不识好歹的小姑娘一点教训,好让她快点吐口。 就见到这家伙似乎察觉到不对劲之处,自己的威胁非但没有效果,反而起了反作用。 怂的比谁都快,马上低下小脑袋,怯生生道, “我叫珠儿,来这里不是偷东西,而是来找你的,替我家小姐向你通风报信。” 说着,在自己的身上一阵摸索,迷迷糊糊的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张小纸条,递给孟昭,畏惧道, “诺,这就是字条,本来想悄悄塞到你的门缝里,然后就离开。 没想到你这么阴险,不对,是警觉,发现了我,还把我抓住,我说的都是真的……” 第四百三十四章 套话 一边竭力向孟昭解释自己只是来送信,一边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擦拭着自己眼睫毛上的泪珠,楚楚可怜,软萌可欺。 若是换一个意志不那么坚定的,恐怕早已经色心大发,扑上去尽情蹂躏这丫头了。 不过孟昭倒没有这么做,其一,他本人虽也好女色,却不是上头后失去理智的类型,其二,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这小姑娘背后之人的身份。 接过字条,草草看了一眼,上面只简短的写了一句话, “魔尊殿长老千蛟有意抓你,切勿小心。” 字迹娟秀漂亮,很明显的女儿家手笔,看起来很舒心,不过上面的内容却让孟昭心头一震,警铃大作,防范状态拉满。 别的不需要多说,沾上魔尊殿三个字,就没有好惹的,更何况还是堂堂长老,百分之八九十是个先天强者,这可不是目前的他所能应付的。 尤其朱广喜早已经离开,白师城也和韩普去巨鹿郡救他的妻女,身边只有一些后天武士,完全抵挡不住先天高手的突袭。 而且这张字条写的也是没头没尾,光说那什么千蛟有意抓他,倒是将时间和地点说明白啊,还有,最起码将千蛟为什么要抓他也给说清楚吧! 孟昭心中疑惑颇多,若真是留下一张似是而非的字条,他出于谨慎,或许不会当成某些人的恶作剧,但没有足够的信息分析,推测形势情况,将会让他很难受。 好在,现在除了字条,还有一个白白嫩嫩,肉肉可爱的小姑娘在眼前,纵然是个小丫鬟,身份不高,应该也得知不少内情才对,不然轮不到她来送信。 甚至于,孟昭猜测,小姑娘背后的那人,知道他定会抓住这个珠儿,具体的情况,可以从珠儿口中得知,算是一种无言的默契。 孟昭放下手里的字条,再次细细端详了下缩在床榻上的小姑娘,通过她的一些言行,以及外在表现,可以推测出,她应该很少独自出来做事,属于温室里的花朵,而小小年纪,便有一身高明内功,可见资质非凡的同时,她背后之人所属的势力,应该也非同小可,如此才可大量供应一个小丫头修行武道。 孟昭定了定神,见小姑娘格外害怕,便散去脸上的阴沉可怖,转而露出特别温和阳光的笑容,道, “猪儿?这个名字起的不错,形象又生动,难怪刚刚扛着你的时候,明明个子不高,分量却不浅,原来是一头小肥猪啊!” 小姑娘家,最爱美,最喜欢听别人的赞扬,哪里会容许自己被说成小肥猪,那还能见人吗? 顿时忘却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愤怒的瞪着孟昭道, “呸呸呸,什么猪儿,不是肥猪的猪,是珠圆玉润,掌上明珠的珠。 再说了,人家哪里有那么重,明明很轻的,就是,就是今晚来前,多吃了一些,而且身上衣服也多了些。” 小姑娘越说声音越小,很不自信,明显知道孟昭所说她体重不轻是真的。 但孟昭却知道小姑娘的身材别有奥妙,说胖倒也不至于,不过是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实乃是他最喜欢的那种身材。 又见小姑娘有些伤心,自卑,浅笑道, “其实你这身材是一等一的好,小小年纪,便发育的如此出色,难怪会显得如此有分量,你若自卑,天下女人岂不都要自杀?” 还别说,孟昭这么一夸,小姑娘的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回想起和小姐一起沐浴时,也经常被吐槽自己发育良好,不禁傻呵呵的笑了下。 同时,对于孟昭的印象大好,觉得这家伙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顶多只有一丢丢罢了。 孟昭自不知自己因为一点夸赞便在少女心中形象升级,见哄好了少女,不再如之前那般畏惧与惶恐,便道, “珠儿,你家小姐是什么人?可曾与我相识?又与魔尊殿有什么关系?” 孟昭从听到魔尊殿时,脑海中已经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个人,正是当时救下唐玲儿时,遇到的那个身披白狐裘衣,看起来妖冶与清纯并存,自称谭采儿的绝美少女。 当时那少女便对他颇多言语与调戏,甚至扬言未来可能成为他的正牌夫人,给他留下极深刻的印象。 当然,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源自于紫元龙体的血脉悸动,让他猜测,那少女可能对他的特殊体质大有裨益,故而念念不忘。 珠儿眨巴着黑亮如珍珠的眼睛,忽闪忽闪,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既不想出卖自家小姐,但又怕遭到孟昭的严刑拷打。 尤其是孟昭和她接触短短时间,喜怒无常,接连变脸。 有时候温和阳光,像是邻家大哥哥,有时轻浮好色,看得她浑身起疙瘩,有时又冷酷如冰,带着摄人的杀气,实在是害怕的紧。httpδ:/m.kuAisugg.nět 最后,还是出于自保的打算,老老实实的低头认道, “我家小姐名叫谭采儿,之前和你见过一面,就是在那个山谷里面,中间还遇到一条大蛇,好吓人,你还将那凶兽往我家小姐那边引嘞。” 孟昭点点头,这小丫头说的应该不假,和他推测的一致,毕竟他认识的,对他好像有那么点好感,又和魔尊殿扯得上关系的,也就谭采儿一个。 不过,让他皱眉的是,珠儿似乎仍没有说出关键之处,问道, “谭采儿,我认得,胆子大得很,和一个叫许癞子偷袭埋伏火龙洞的人。 我听说,那许癞子是魔尊殿的候选圣子,难道你家小姐也是魔尊殿出身? 嘿,魔尊殿莫非起了内讧,所以你家小姐才特意让你来提醒于我?” 珠儿有些不忿,攥着粉白的小拳头反驳道, “我家小姐才不是什么魔尊殿的人,不过魔尊殿的八长老是我家小姐的父亲,你……呀,你在套我的话?” 珠儿虽然阅历尚浅,经验不足,也有点小迷糊,但这时候反应还是很快的,在脱口而出一个关键信息之后,连忙捂住自己的小嘴巴,眼神里满是懊恼和后悔。 孟昭则是目光一动,紫辉盈盈,魔尊殿八长老,是谭采儿的父亲? 又是一条大鱼啊。 第四百三十五章 玉面罗刹 魔尊殿乃是现如今邪魔道的扛鼎宗门之一,曾活跃于皇明崩乱之时,有绝代魔尊意欲逐鹿天下,建立地上魔国,成就前人未竟之事业,虽然最终没有成功,甚至使得魔尊殿遭受重创,但依然可见其潜力底蕴。 能在魔尊殿做长老的,不论是个人的实力,还是势力,资历,都绝对是邪宗内的佼佼者。 谭采儿有这样一个父亲,绝对是铁靠山。 或许明面上没法子给予谭采儿太多保证,但谁要是敢欺负了谭采儿,就等着这位邪魔巨擘派人追杀吧! 当然,孟昭也注意到了珠儿口中的一个异常之处,父亲是魔尊殿长老,女儿却不是魔尊殿中人,着实有些奇怪。 一般而言,若是父母在某个势力出身,子女大多也会跟随父母加入,其一,是有关系,好铺排,可以节省自己打拼的过程。 就连孟昭前世,也讲究个传承,例如医生的儿女,如果资质尚可,为人也努力,有父母关系在,大概率进医疗系统也是很容易的事。 不随着长辈走的,要么是心太野,不屑于此,要么是自有出路,而且比父母安排的路子还要好。 孟昭猜测,谭采儿可能就是看不上邪魔道只能龟缩于黑暗当中,所以才没有跟着自己的父亲假如魔尊殿,甚至极可能在正道武林,有十分显赫的身份。 “魔尊殿的八长老,是你家小姐的父亲,可别胡乱攀关系,真若是如此,那你家小姐为何不趁势加入魔尊殿啊?还有你,你这小丫头和魔尊殿又有什么关系?” 孟昭使了一招激将法,好似在说小姑娘在吹牛,实则若是她按捺不住,便极可能将谭采儿的老底都给掀出来。 果然,小姑娘虽然意识到孟昭故意在套他的话,但依然不愿意自己被人当成胡乱吹牛,爱说谎话的坏姑娘,得意道, “哼,你知道什么,我家小姐可是天之骄女,老爷是魔尊殿最强的长老,未来很可能还是执掌魔尊殿的太上长老,我家主母那也是大雍响当当的人物,你可曾听过玉面罗刹的名头?” 孟昭意识恍惚,有些意外道, “玉罗刹,你家主母难不成是白发魔女,练霓裳? 别告诉我你家老爷,也就是谭采儿的爹叫卓一航,不会吧?” 珠儿红嘟嘟的小嘴瘪着,嫌弃道, “练霓裳是什么人?我说的是玉面罗刹,不是玉罗刹,你认真听好不好。 还有,我家老爷也不叫卓一航,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 且,还说你是什么孟家的公子,居然这么孤陋寡闻。” 孟昭点点头,搬来一个圆木凳子,老老实实的坐在床头边,抱着双臂,做出倾听状道, “好吧,我孤陋寡闻,见识浅薄,珠儿小姐既然见多识广,便和我说说吧。” “玉面罗刹,乃是冀梁兖三州之地,名声最响亮的一个女强者,统领十二水道,四十九山寨,一百零六路绿林豪杰,被尊为天狼盟主。” 孟昭噗嗤一声笑出来,摇摇头, “说来说去,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的贼婆娘,难怪我没听过。” 珠儿鄙视的看了眼孟昭, “小小的贼婆娘?你的口气可真大,那十二水道,四十九山寨,一百零六路豪杰,其内光是先天便逾百人,后天强者,更是不计其数,你孟家能有这般实力?” 孟昭吃了一惊,脸色大变,他忽然想到,自己也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长时间待在孟家之内,所见所闻,皆为孟家筛选过滤之后的信息,有些东西,他未必能比眼前这个小丫鬟看得清楚。 通过短短的交流,他已经看出,这小丫头不是个撒谎的人,换言之,那玉面罗刹,也即是谭采儿的亲娘,真能号召百多位先天齐聚,千军万马附随,这股势力可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 这哪里是什么贼婆娘,分明是纵横天下,驰骋三州之地的江湖大豪,武林霸主,真拼起来,孟家还未必能赢。 至少孟昭知道,孟家无论如何拿不出这般多的先天强者,估计一半都够呛。 不过,孟昭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 “你家主母真有这般能耐?别处不好说,冀州之地,各方势力,强者,我不说如数家珍,也是知之甚详,她有这么大名头,我不可能不清楚啊?” 至少冀州之地,他未曾听闻什么玉面罗刹之名。 珠儿脸色一窘,大眼睛左右飘闪,很是心虚,害怕,道, “我家主母大本营在兖州,你在冀州当然不清楚了。 还有,这,这些都是秘密,外面人不知道的,只有一同订立盟约的天狼众才知晓,就算你们冀州绿林道,估计也只有少数高层强者才知晓。 要不是我跟着小姐一起参加并见证,也是不可能知道的。 孟昭,不,是孟公子,你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小姐一定会打死我的。” 这就更增添小姑娘话中的真实性。 “好一个巾帼女枭雄,竟然能干出这好大的事业,还不露声色,闷声发大财,真是吾辈之楷模。” 孟昭不由得对这个玉面罗刹生出几分兴趣来,倒不是有什么不良想法,而是他马上也要外出建立基业,闯荡江湖,在武林厮杀打滚,很想通过前辈的创业经历,给他一点启迪和引导。 若他能如这玉面罗刹一般,有这般庞大的势力,振臂一呼,上百先天响应,才真正算是立地生根,可以在神秘人赵浑,孟家的双重压力下,泰然自若。 因而即便是女子,他依然有点钦佩对方。 在男强女弱格局下,还能有这般成就,她比自己的女儿更适合天之骄女这个称谓。 “还有,你别以为我家主母是天狼盟主,是什么草莽,就小觑于她,实话告诉你,除了玉面罗刹这个身份,我家主母还是兖州都督,镇北大将军,高平侯谭长明的长女,在朝廷也是有诰命的。 怎么样,侯爷哦,比你孟家什么南安伯还高一级呢!” 若说先前那些信息,还在孟昭的理解范围之内,那么谭采儿的外公,魔尊殿八长老的老泰山,也即是岳父,竟然是当朝大将军之一,都督兖州军权的高平侯谭长明,就彻底超出他的预料之外了。 谭长明,这个名字也是近代以来的传奇之一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千蛟长老 此人乃是白手起家,出身不过小县一县尉之子,勉强算是豪强之身。 不过谭长明资质过人,又有机缘,小时便拜师异人,学得一身惊人武艺,后来从军征战,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开始崭露头角。 而谭长明人生际遇之改变,实则是娶得前任兖州刺史之女为妻,在老岳丈的帮助下,这才开始渐渐走上人生巅峰,而今已经成为大雍皇朝军制顶层的大将军,更得侯爵封赏,虽非世袭,但也可谓勋贵中的一员。 尤其是谭长明这个大将军并非虚衔,而是实封,都督兖州军事,便是总领一州之军事大权,在枪杆子特别硬的此方世界,绝对是封镇一方的大将。 孟昭算计了一下,谭采儿的外公是大将军谭长明,乃是大雍皇朝少数实权大将军,且兖州向来是陈兵重地,故而谭昌长明手下精锐大军,不下三十万。 这可不是三十万民夫,而是三十万脱产,职业化,通晓武道,会战阵配合,战场厮杀的精锐之兵,可谓北地军中的佼佼者,孟继祖,雷万彻相比起谭长明,也只能算是弟弟。 假如珠儿所说为真,谭采儿的母亲,除了谭长明这方面的关系,自身也是纵横三州之地的江湖大豪,武林霸主,这身份也只比谭长明低一头罢了。 还有,谭采儿的父亲,那也不是普通之辈,而是魔尊殿的长老,邪魔道中的巨擘,不比自家老婆,岳丈差多少,虽然不太能见光,但换言之,这人行事也可能肆无忌惮,造成的破坏力,很可能比前两者要高得多。 数下来,这身份,这背景,一度让孟昭有些眼馋,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尤其是他回想起谭采儿那天的表现,他不是没机会和这些大佬们拉上关系,靠女人上位,不磕碜。 就像谭长明,不也是从傍上自己的老泰山之后,这才真正开始发迹吗? 这个世界人口众多,英杰,人才,也绝对不少,少的,只是发现英才的人。 小姑娘珠儿眼巴巴的看着孟昭,暗暗懊恼,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多了,希望这个孟昭不要多嘴,不然自己死定了。 等孟昭消化掉这些惊人的消息后,回过神,又问道, “好,我相信你没有吹牛,说的都是真的,你家小姐我惹不起,暂且略过。 再讲讲这个千蛟吧,他是怎么回事?为何要对我不利?” 珠儿听到千蛟两个字,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大眼睛露出畏惧和厌恶的神情, “千蛟是个长得好丑的老头子,是魔尊殿的九长老,听小姐说,他修行的是千鳞万爪九转蛟龙诀,他的千蛟之名,也是从这门武学中得来的。 还有,这个千蛟长老为人很是凶残霸道,动辄破腹杀人,在魔尊殿的名声都是很差的那一类,连同为魔尊殿的那些弟子们都怕他怕的要命。 至于其他的,我只是个服侍小姐的丫鬟,就不清楚了,大不了改天我向小姐多问一些消息,然后偷偷告诉你。” 小丫头特意在后面加了一嘴,是想提醒孟昭,别忘了放她回去向小姐交差。 见孟昭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既没答应,也没拒绝,珠儿有些失落,继续道, “至于他为什么要抓你,是因为那个丑八怪许癞子。 那天你不是去救人吗?结果许癞子死在了一头凶兽的嘴里,千蛟长老因此对你很是不满。” 孟昭打断问道, “许癞子?他和那个千蛟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师徒吗?” “不是,许癞子是千蛟长老推举的候选圣子,两人应该是狼狈为奸,嗯,这还是我家小姐说的。 本来千蛟长老是要利用许癞子来谋夺魔尊殿大权的,结果因为你的关系,死了,他能不恨你吗?” 孟昭更觉无语, “那人又不是我杀的,是那头凶兽,我亲眼看见那家伙被吞进肚子里,我可没向他下手!” “是,但就是因为你的关系,让我家小姐和许癞子的计划失败,没能抓住那个火龙洞的女人,所以千蛟长老就迁怒你喽,我刚才不是说过吗,千蛟长老这个人很凶残霸道的。” 孟昭点点头,算是认了这个说法,这就相当于魔尊门的明霞,甚至还要过火许多,毕竟是邪魔道出身,讲道理才是怪事。 说到这里,珠儿有些不满道, “哎呀,人家话还没说完呢,能不能等我说完你在问,刚刚说到哪了? 哦,除了许癞子,千蛟长老还想抓你当人质,好胁迫你们孟家将蛟龙卵交给他,本来这个人质是那个火龙洞的女人,结果因为你多管闲事,被千蛟长老盯上,这都怪你自己。” 孟昭捋顺了一下,蛟龙卵一事,引得魔尊殿的那个叫千蛟的长老的觊觎,派出许癞子和谭采儿设计抓捕唐玲儿,想要胁迫火龙洞等人就范。 这说明这个叫千蛟的掌握一定信息,知道火龙洞很可能成功盗取蛟龙卵。 结果,因为他的干预,让千蛟的打算彻底落空,愤恨之下,转而将矛头对准他,想要故技重施,用他的安危来胁迫孟家替千蛟行事。 而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谭采儿,不知因为是什么,对孟昭持有善意,得知千蛟要对他不利,特别派了自己身边这个蠢萌胆小的丫鬟过来报信,提醒他。 就已知的情况分析,谭采儿对他应该是好心,而那个千蛟,则是恶意满满。 至于千蛟想要谋取蛟龙,这却不是什么怪事,听名字,看他练得功夫,就知道一只蛟龙对他有多么关键,重要,不想法子谋划才是稀奇。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千蛟具体打算怎么做?亲自出马抓我吗? 时间,地点呢?” 珠儿圆溜溜的大眼睛闪了闪,摇头道, “那我可不知道,我只听小姐说,千蛟正想法子要抓你。 不过根据小姐推测,他亲自出手的可能性很低。 因为他这个人有个缺点,就是自恃身份,不愿意对后天武者动手,反而愿意指派自己手下的人帮他行动。 就像是上次,如果是千蛟长老亲自动手,恐怕你就救不了那个女人了。” 孟昭满意的嗯了一声,有这个信息,自己心里就有了底,不至于慌不择路。 小丫头见自己说的口都干了,不禁可怜兮兮的说道,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能不能放我回去,小姐还等着我呢!” 孟昭呵呵一笑, “放你?且先在我这待些日子,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总要好好感谢你一番。 还有,我想你家小姐应该也会同意的。” 珠儿眨了眨困惑的眼睛,欲哭无泪。 第四百三十七章 提议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房间冰凉的砖地上,盘坐在一块斑点状床单上打坐冥想的孟昭调匀呼吸,筋肉放松,准时的睁开双眼,瞳中隐约有道紫色气流环过。 一夜无眠,以冥想打坐度过一整个夜晚,孟昭非但不觉精神疲惫倦怠,反而精神奕奕,两眼有神,精力旺盛。 虽没有餐风饮露的神仙之姿,却也渐渐与寻常武者拉开差距。 摸了摸同样醒转的幼蛟小九的龙头,以心灵烙印与其沟通,作日常感情维护。 随即来到床前,见到珠儿正大咧咧,睡相极不雅的躺在他的床榻之上呼呼大睡。 昨夜一番盘问,连唬带吓,将这小姑娘可谓折腾的够呛,大惊大恐之下,很快就疲倦的入眠,而且睡眠质量极好,一晚上都不曾起夜。 现在还张着小嘴,露出雪白的贝齿,呼呼呼的还往外流淌着晶莹的口水,偶尔还说些迷糊的梦话,明明胆子很小,却偏偏心大的很,一点都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 当然,孟昭也不会将其当做俘虏。 谭采儿这女人背景雄厚,本身对他的紫元龙体似还大有裨益,当然要用心笼络。 这珠儿既是谭采儿的贴身丫鬟,总归是有几分用处,不会过于苛待。 况且孟昭对这小丫头也有几分喜欢,性子简单,淳朴,为人可爱,单纯,身材相貌又符合孟昭的口味,这对习惯了阴谋算计的孟昭来说,是一种很大的吸引力。 没有打扰熟睡的珠儿,孟昭轻轻的拉开房门,走出屋子。 遥远的天际,金乌正从东方的地平线跃出,红日若火,照的天地皆白。 陀罗庄的砖路上,盖了一层淡淡的白霜,家家有炊烟升起,饭菜香气扑鼻,偶尔还传来鸡鸣狗叫之声,一派田园风光。 孟昭心情大畅,迎着朝阳,呼吸吐纳几番,以洗净身躯内的浊气。 吸时如龙吞鲸饮,呼出则白气成箭,离体三尺不散,可见孟昭脏腑之强大。 “好功夫,四哥的修为愈发精深了。” 同样早起而出的孟川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出口赞叹,对于孟昭的习武天赋,实在是自愧不如,当然,这种感叹一多,渐渐也就习以为常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巴掌 不过,孟昭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安全问题,若是头铁,不信邪,非得和魔尊殿的人硬碰硬,他未必能占到便宜,更大可能会导致手下的这些孟府武士死伤惨重。 想了想,道, “这样吧,就按照阿乐所说,咱们暂且分开行事,我会带着来报信的那个小丫头,乔装打扮,装作普通人前往郡城,至于你们,直接从此处回返云雾山,去曹家等三叔下山,再一同回返郡城。 有曹演坐镇,纵然那千蛟是魔尊殿长老,也未必敢上门放肆,安全也有保障。” 孟川有些不解,皱眉问道, “四哥,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按照吕乐说的,咱们兵分两路,一明一暗回郡城不就好了吗? 虽然这个主意怂包了点,但我觉得大体上没什么问题。” 孟昭摇摇头,冷肃着脸孔,训斥道, “糊涂,你知不知道,那魔尊殿的千蛟要抓我,除去我坏了他的好事,得罪他之外,还因为此人想抓住我,以我为人质,胁迫三叔谋取蛟龙。 若是见不到我,他仍有可能将目标转移到你的身上。 届时你若是落到此人手中,非但自己性命不保,就连三叔也要受其挟制。” 说罢,见吕乐圆脸有些犹豫,还想说些什么,大手一挥, “好了,我已经决定,就这么办,阿乐你现在就去做准备,通知咱们的人准备原路返回,等到了云雾山脚的镇内,将此事告知曹演,让他多加提防。 同时,唐玲儿那边你也要提醒一番,免得她再胡闹,被人钻了空子。” 唐玲儿因为自己任性妄为的关系,导致自己两个青梅竹马的师兄惨死,一度十分自闭,之前上云雾山时,并没有跟去,而是留在集镇内,整天将自己锁在房门当中,连孟昭这个喜欢的人也不愿意见。 现在既然知道当初打唐玲儿主意的是魔尊殿的千蛟,自然而然,要将这个消息告知唐玲儿,除了让她转移愤恨的目标,从悲痛中走出,也是想要分担孟家要面临的压力。 若无魔尊殿千蛟的谋划,史思明,郑克邪两人也不会英年早逝,这可是一笔血债,相比起孟家可能的利益分割,更容易成为火龙洞的集火目标。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孟川和吕乐也只能听命行事,孟昭骨子里的霸道独夫属性,他们不一定完全了解,但也能察觉到几分。https:/ 等孟川离开,孟昭将吕乐留了下来,而且面色阴沉如水,走到吕乐身前,盯着他看了片刻。 而后扬起手掌,狠狠的扇了他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在安静的四周,显得十分响亮。 吕乐被重重打了一掌,没有闪躲叫痛,面颊上五根指印痕迹鲜明,却低着头一言不发。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吕乐点点头,圆脸严肃,眼神却很平静道, “小奴知道,少爷是在惩罚小奴之前的那个提议,因为小奴犯了忌讳。” 只两人在空寂的菜圃之内,有些话也不必顾忌,孟昭直接道, “不错,就是因为这个建议,你知不知晓,如果我听从你的建议,会有什么后果?” 吕乐圆脸羞愧,垂下头,闷着不做声,显然也知道自己的用心被孟昭看穿。 “我知道你是想要保护我,出于对我的忠诚,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但,你实在不该连孟川也一并算计并牵扯进来,这会惹上大麻烦的。 况且,他不是孟希,孟文两兄弟,与我素来亲厚,感情上佳。 谷若是真因为你今日之提议,让他被千蛟抓到,日后我有何面目再去见他?” 孟昭越说越气, “还有你自己,真当世上有不透风的墙吗? 若你这番言辞建议泄露出去,以我大伯和三叔的精明,岂会看不出你祸水东引的想法,以奴算主,你今后还想安安分分的在孟家待下去吗?” 真要是闹到那等程度,吕忠也保不住吕乐,甚至他未必愿意保他。 孟昭倒是可以,但他若是一味死保,势必会和孟继祖孟弘道两人产生嫌隙,关系恶化。 毕竟一个只是家奴,一个却是血脉亲人,哪有将亲人置于家奴之后的? 吕乐噗通一声跪倒在孟昭身前,以头叩地,坚决道, “少爷,小奴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只是想着能保着您平平安安,为此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孟昭看着伏在自己脚下的吕乐,长长叹了口气,心中百感交集,吕乐对“孟昭”的忠诚,可谓是宁死无悔,这与吕忠从小到大对他灌输和洗脑的思想不无关系。 但,假使有一天,他这个孟昭被人拆穿真实身份,吕乐又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吕乐效忠的是孟昭这个身份,而顶着这个身份,一直获得吕乐忠诚的,又是他,有时候,真真假假,实在很难分辨的清楚。 若真到了那一天,恐怕吕乐自己也会分不清自己的心吧! “好了,你起身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告诫你,今后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不能草率,也许你的本心的确是为我好,但有时候,却往往会坏事。 再者,你真当我那个五弟什么都不懂吗?” 吕乐闻言起身,刚刚抬起头,便听到孟昭后面的一句,脸色微变,有些懊悔道, “少爷,您的意思是,五公子他?” 吕乐向来觉得孟川不是个精明之人,难道对方是伪装的? “没错,我这个五弟,看起来性子粗疏,憨直,实则是内秀于心,喜欢打架,痴迷练武,并不说明他就是一个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糙人。 他有时候好像漠不关心,实则只是大度,不在乎,不计较罢了。 你的那点小心思,瞒不过他。 也幸好我及时将话说开,他不会产生芥蒂,等你和他一同返回集镇时,也不必提及此事。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平日该如何相处,就如何相处。 我相信,孟川不会将这件事告诉旁人的。” 吕乐缓了一口气,庆幸道, “还好少爷聪慧,看人透彻,不然我这次可真就办了坏事。” 他心内倒是还有一个疑问,假如孟川真是那种鲁莽无智之人,少爷会同意自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同时祸水东引的计策吗? 当然,关于这一点,只怕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 第四百三十九章 商队与大胡子 吕乐和孟川的效率很高,一行人连早饭也没来的及吃,便带着临时采购的干粮和清水,纵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赶。 按照珠儿带来的消息,千蛟大概率会在通往郡城的要道设伏,故而孟川他们返回云雾山反而没有太大危险。 至于孟昭,则早早将珠儿唤醒,一番乔装打扮之后,无声无息的离开陀罗庄。 笔直宽阔,人马纵横往来的官道上,薄冰盖在清理的相对干净的地面上。 两侧积雪重重,高高堆起。 叮铃当啷,铜铃摇曳,车马滚滚。 一支行商队伍朝着南安郡城所在的方向缓缓前行,庞大的车队显得十分热闹。 车上装着的货物,种类繁多,不过多以丝绢,茶叶,精美陶瓷等物品为主。 这些都算上奢侈品,在小地方销路不好,价钱也卖不上去。 只有到诸如南安郡城这样的大城,才能捞上一笔。 商队主家姓宫,雇佣了二十人的护卫队伍,多来自帮派,武馆,镖局,以及底层跑江湖的散手,敢打敢拼,动辄拼刀子,属于彻底的拿命换钱的代表。 这些护卫手上最起码都是斩获过人命的狠角色,正常情况下,足以保护商队的财产安全。 除了商队内部人员,以及护卫队伍,还跟了十来个同样赶往南安郡城,借助商队力量保护自己的行人,毕竟在荒野之内赶路太过危险,聚集在一起不但能提振胆气,也的确更加安全。 这些人大多都是人单力薄,在路上遇到商队,付出一些银钱后,可以暂时加入其中,在外围跟随,其中就有孟昭和珠儿扮做的农家小夫妻。 孟昭此时乔装成一个二十来岁,沉默寡言,木讷无趣的老实农户。 头上的长发被一顶产自北地牧民的高顶棕色毡帽盖住,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脚下还踩着一双磨得泛油光的皮靴,双手互相套在袖口里,满面黝黑,十分显老相。 除了眼睛瞳色略显异常,其他地方,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进城投奔亲戚的穷酸。 在他旁边,是同样打扮成村姑模样的小丫鬟珠儿。 娇小却丰润诱人的身材同样被厚厚的花色棉衣遮住,愈发显得肥硕蠢笨。 原本肉乎乎的娇俏娃娃脸,此时抹成蜡黄色,上面还零星长者黑色的斑点,一看就倒人胃口。 而且孟昭做的更绝,直接就点了珠儿的哑穴,让她扮成一个哑巴。 之所以这么做,除了掩饰身份之外,也是为了避免麻烦。 要知道,漂亮的女人,总是会受人垂涎的,真实面貌身材的珠儿,连孟昭都怦然心动,若是放到外界,妥妥的祸源,不得不谨慎几分。 就像是此时保护商队的那些护卫,各个不说贪花好色,绝对也算不上好人,假如他扮演的穷酸农户,却有一个漂亮可人的妻子,硬要玩一出当面侵犯的戏码,他是反抗还是不反抗? 所以,还是提前将意外的根子掐灭来得好,既然乔装打扮,就做的彻底一些。 他的目的,也不是和人家玩什么扮猪吃老虎,而是避开千蛟的耳目,尽快安全的回返郡城孟家,到时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当然,因为要扮演夫妻的关系,两人一路上免不了多多亲近,就比如现在。 两人坐在一驾装满了稻草的驴车上,随着大青驴缓慢踏动步法,依偎在一起晃晃悠悠,看起来很是恩爱。 当然,也只是看起来。 实际上,珠儿掩藏在黄色草药下的肌肤已经一片通红,因为封了气脉的关系,手足无力,根本推不开蛮牛一样的孟昭。 孟昭则是恬不知耻的占着小姑娘的便宜,搂搂抱抱且不提,还时不时的在人家耳朵边说些撩骚话,什么等见了你家小姐,就将你讨要过来,做我的贴身丫鬟,什么将来你家小姐也是要嫁给我的,到时你就是通房大丫鬟之类的。 惹得珠儿心乱如麻,既有害怕,迷茫,也有害羞,欢喜。 怕的是孟昭还没来的及向小姐讨要,便坏了她的身子。 迷茫是她不清楚孟昭说将来会娶谭采儿这件事是真是假。 毕竟谭采儿派她来向孟昭通风报信是真,未必没有那种心思。 害羞和欢喜,那就更好说了。 怎么说呢,毕竟是从未与男子亲密接触过的清纯小姑娘。 孟昭虽然不是什么花丛老手,但妥妥的高富帅一枚,花点心思,来几记直球,拿下这个没什么经历见识的小姑娘,简直不要太轻松。 偶尔再说些甜言蜜语,或者笑话,逗得姑娘家芳心大颤,那更是稀松平常。 所以别看珠儿偶尔从肢体上,以及神态上,甚至语言上,表现出对孟昭的抗拒,实则心里还是有些喜欢的。 然而,两人有些你侬我侬的表现,却让旁边骑着一头矮脚马的大胡子很是不满。 这人是个跑单帮的武者,修得一身不俗的横练功夫。 在孟昭眼中,筋骨如铁,气力如象,一身气血滔滔如江河,内力也是极为雄浑,显然是有些际遇在身上的,在整个护卫之中,实力绝对是佼佼者,算是沧海遗珠了。 而且,此人眼光也很是毒辣,虽然孟昭一直表现的很低调,伪装的也很普通,但此人硬是从如此多人中,看出孟昭筋骨如龙,气血成炉,乃是罕见的横练天才,想要收孟昭当弟子。 故而一路上几次三番过来找孟昭探听口风和身份背景,打算到了郡城之后,便摊牌。 尤其孟昭一路上表现的虽然木讷,冷淡,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只想着去郡城投奔亲戚,但偶尔也显露出几分强干本色,更让这大胡子怦然心动。 这年头,资质好的,有点悟性的,大都被那些大势力,小势力给搜刮干净,要么就是耽误了练武的最好时机,白白糟蹋了一身天资。httpδ:/m.kuAisugg.nět 像他这种自己独自厮混的,只能靠运气,硬撞徒弟。 好在,老天待他不薄,将这个虽然年纪大了,但横练之资质根骨可谓他所见第一人的江二狗子送到他面前。 从年龄上来说,江二狗子练武肯定是没希望的那一类,但架不住资质太好,天生就是横练苗子,用心栽培,说不得还能青出于蓝呢。 唯一让大胡子有点不太满意的,就是这个徒弟媳妇长的有点太磕碜了。 第四百四十章 丑婆娘 一边骑着可能比不上他自己高的矮脚马,大胡子一边摇头晃脑,抚摸着自己浓密虬髯,感慨道, “二狗子,你这人是真不错,就是娶了这么个婆娘,有些亏了。 按老子的意思,实在不行你就和这婆娘和离,等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个贴心人,保管你满意。” 旁边同样骑着瘦了吧唧马匹的扛刀汉子哈哈大笑起来,他和大胡子虽然也是刚认识不久,但投机的很,欣赏对方豪爽大气的作风,知道大胡子有收这穷小子当徒弟的想法,附和道, “就是,你这小子长得人高马大,仪表堂堂,怎么也是个大好男人,这婆娘却又丑又肥,还是个哑巴,根本配不上你,早晚得分开,就听大胡子说的吧。” 大胡子没用真名,用的就是绰号,用他的话来说,行走江湖,绰号比名字重要的多,更具有辨识度,虽然这观点挺奇葩,可能有隐藏身份的用意在其中。 比如他真实身份是曾经犯过事,现在还被官府通缉的人,不用真名当然是为了安全着想。 孟昭搂着珠儿心里都快乐出花来了,不过脸上却是闷着没什么表情,既不愤怒,也不动心,只是略显冷淡道, “不,珠珠是我的妻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弃她的。” 说着,还特意用一副深情的目光看向此时羞愤欲死的珠儿。 也不得不说孟昭的心理素质强硬,以珠儿现在顶着乔装并简单易容后的颜值,都能做出如此神色,其演技之精湛,职业水准之高,不下于焦恩俊对西门大妈的痴情表现。 珠儿满眼寒光,奶凶奶凶的,她只是被点了死穴,又不是真的哑巴,聋子,听不到旁边两个家伙对她的品评和嘲讽,心里边本来都要气炸了。 结果孟昭还玩角色扮演玩上了瘾,一副十分痴情的样子,差点没让她吐出来。 但她也不是没有报复的手段,也顾不得很可能惹恼孟昭这个大魔王,很是直接的伸手在孟昭的手背上狠狠的掐了下。 虽然看似用力,但本身她因为气脉被封,体力就大减,孟昭又是龙体之身,肌肤比之铁皮也差不了多少,毫无痛感,反而让孟昭倍感得意。 当然,他这么聪明,当然也早就看出大胡子的想法,知道之人有着一双慧眼,看出他体质特殊,资质,根骨都是绝世无匹,想要收他当弟子。 好笑同时,也觉得这大胡子潜力不错,所学横练武学,也是相当不俗,是个好苗子,可以收归手下听用,毕竟以后走出孟府,到江湖武林厮杀打拼,手下可用之人,怎么都不嫌多,此人就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则是此人和他有缘,也合他的眼缘,可以栽培一下。 这年头,跑单帮,走江湖的,是苦差事,漂泊不定不说,危险性还高,谁也不知道哪天就会被占山为王的某个强人给咔嚓了,人家更不会顾忌你一个背后连个撑腰的都没有的小人物。 能得到权贵,或者豪强等大人物的赏识,那绝对是对自己十分有利的一件事。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商队此时已经来到一家官道边开设的小酒馆。 谷商队的主人宫掌柜是个酒鬼,每日无酒不欢,此时因为已经赶了很长时间一段路,他自己酒葫芦里装的好酒也都在路上喝的一干二净,不禁被酒馆内飘出的酒香给吸引住。 也不去算计小酒馆内的酒水是否劣质,起了馋虫,便下令整个队伍到酒馆吃些饭菜,修整一番,同时购置干粮,准备路上饥饿时食用。 当然,事实上,不过是这家伙自己想要痛痛快快的喝酒而已,不然早一天赶到郡城,便早一天将手里这次运输的货物出手,降低风险。 当然,有关这些,其他人是不会提出异议的,知道真相也好,不知道真相也罢,都会开开心心的去酒馆里坐一坐,休息一番。 赶车的,随身带着的宫家仆役,或是临时雇佣的护卫,都不过是给人打工的,老板都不着急,他们几个什么劲? 而且,这二十来个护卫,也大多是好酒好肉好色的汉子,巴不得能到这小酒馆里好好的喝一杯。 酒,是江湖文化十分鲜明的一个标签,有的人以滴酒不沾为目标,以示虔诚武道,有的人无酒不欢,将酒看做自己的第二条性命。 当然,酒也和浪子,豪侠等息息相关,无酒也无侠,可不是一句空话。 就像是孟昭才认识不久,有心要收他做土地的大胡子,那也是酒中豪客,虽然有些牛嚼牡丹的意思,但不可否认,正是这些人,才让那些卖酒的挣的盆满钵满。https:/ 当然,也只有这些护卫才喝得起酒,吃的起肉,那些赶车的,以及做些粗活的仆役,是没有这个资本的,拿钱太少,还要养家,不会有闲钱用在这上面。 护卫则不同,各个都是高薪聘请而来,按照孟昭的估算,一趟货物,起码要拿利润的两成来喂饱这些在江湖混迹厮杀的汉子。 这也没办法,不花这个钱,可能没到地方这些货就被抢光了,花了钱,虽然利润看似减少,实则也降低了风险。 而且类似这个宫老板的老油条,会极大限度的限制这些护卫们本身对商队的威胁,诸如他们来历不同,身份各异,就是明证,至少不会出现联合起来自己做匪的勾当。 就算真做了,后续的分赃也会很难办,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凭什么你多我少,甚至对半分都不会有人满意,到时候狗脑子都会打出来。 这也算是一种平衡之道的权术运用,让孟昭暗暗称奇。 权谋,权术这种东西,看似虚无缥缈,实则生活中处处都有与其息息相关的例子。 小到一个家庭,丈夫,妻子,孩子,已经自发形成了权谋的基础土壤,何况以人为点,连点成线,多线成网,更是扩大了这个范围。 可以说,生活中,处处是学问,只看你自己能不能发现并吸取学习罢了。 关于这一点,孟昭便做的极好。 第四百四十一章 邪魅书生 不过,孟昭和珠儿所扮做的是贫贱夫妻,却是没有资格去享受美食的。 本就是勉勉强强才拿出银子加入商队一同赶往南安郡城,哪里来的闲钱去大吃大喝?不怕引人怀疑吗? 故而孟昭只是让珠儿在铺满稻草的驴车上安稳坐着,自己去小酒馆花了几文铜钱,要了三个大饼,还有一壶清水,算是当成两人的午饭了。 珠儿看着自己递到自己面前,虽然散发着热气,却难掩干硬难咽的大饼,一双唯一没有被易容所改变的漂亮大眼睛愤恨的瞪着孟昭,似乎用眼神在质问, “你就让我吃这个?” 虽然珠儿是个丫鬟,但她从小便跟在谭采儿身边,吃的,住的,用的,无一不是精品,上品,就算比之一些豪强世家也只强不弱,何曾吃过这般寒酸的食物? 若是当主食配菜也就罢了,结果就是一张大饼配清水,对她那娇生惯养的身子来说,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折磨。 孟昭虽然看懂了珠儿的不满以及质问,却没打算解释什么,毕竟在驴车边,还有不少一同散落在四周休息,不舍得去酒馆消费的人们,略显温柔的微笑道, “既然不饿,就先留着,等什么时候饿了,再什么时候吃。” 说着,孟昭重新坐回到驴车上,迎着冬日的太阳,一口咬掉一块大饼,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味道的确不怎么好,却胜在充饥。 珠儿则略显吃惊的看向孟昭,似乎很难理解,这么一个出身不俗,锦衣玉食的家伙,竟然能如此适应这般粗糙食物,看起来倒真像是一个混迹底层的穷人。 不过没有多久,珠儿就笑了起来。 只见大胡子手里提着一个黄色的牛皮纸包,大步流星的朝着他们走过来,还没走到近前,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 “二狗子,给,大男人吃这种糙粮只能充饥,却坏了身子,你的身板好,可不能亏了自己的身子。” 大胡子对孟昭扮做的江二狗是真不错,特意从酒馆里买了熟食送来,算是用心了。 孟昭刚想拒绝,没想到珠儿这小丫头已经没脸没皮,笑呵呵的伸手接了过来,因为不能说话,只能张着嘴巴,呵呵呵的吐气表示感谢。 大胡子很是不满的瞅了眼珠儿扮做的丑肥乡下婆娘,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冲着孟昭点点头,便回到酒馆中继续喝酒。 珠儿却不管自己被人鄙视,双手麻利的打开牛皮纸,只见里面是切好的大约有一斤重的鲜红酱牛肉,还有一只烤的香脆诱人的烤鸡。 珠儿也不客气,抓起一块牛肉就咯咯吱吱的咬了起来,吃了好几块,才想起什么,有些心痛的将牛皮纸往孟昭那边推了推,显然小姑娘虽然护食,却也知道轻重。 孟昭也不客气,他又不是受虐狂,能吃好的,自然不会亏了自己的嘴和胃,也吃的满嘴流油。 抽空,还在珠儿都不注意的时候,掏出特质的药丸,喂给缠在他腰间的幼蛟。 也幸好他高瞻远瞩,一早就将幼蛟的喂养工作提升日程,这才保证幼蛟的成长发育不受影响,不然现在四周危机重重,很难保证幼蛟的存在不被人发现。 而就在他和珠儿大快朵颐之时,酒馆之外,哗啦啦的又来了一大群人。kuAiδugg 只见这些家伙各个人高马大,手持凶器,满脸的狰狞恶态,脸上没道伤疤都不好意思抬头,属于瞅一眼就能吓坏小孩子的那一种,妥妥的恶人做派。 为首的大汉更是凶猛无比,身高八尺五寸,手提一杆厚背金环大砍刀,双臂鼓起,似有千斤之力。 再加上满脸的络腮胡,配上乱蓬蓬的头发,一看就是个颇有勇力的猛男。 而在他旁边的二号人物,却有点不同,更确切的说,是与整个队伍气质有些格格不入。 五官俊秀,甚至略显阴柔,肌肤白皙,头戴纶巾,就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儒者,跑到山贼里面,又像是一头山鹿混在群狼之中,总之不太搭调。 珠儿本来吃的满嘴流油,结果见到这个白面书生似的人后,却是娇躯一颤。 因为棉衣以及里面塞着饰品而显得圆滚滚的身体瑟瑟发抖,不着痕迹的朝着孟昭身上凑了凑,同时低着头,竭尽所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孟昭本就知道千蛟会对他下手,心里始终就没放松过,立马察觉到珠儿的不妥之处,心中一动,猜测这伙人里,很可能就有珠儿认识的,千蛟派来的高手。 好在,珠儿的表现虽然很夸张,但放在整个大环境下,却是一点都不出奇,因为凡是在外面歇息的商队中人,在看到这伙突然而至的猛男后,大体上反应都差不多,一个个怕得要死。 不怕不行啊,都不用打,用眼睛看,就知道这伙人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打家劫舍的勾当估计都做了不止一次,说不得便是盯上他们商队的这批货了。 眼下能和这伙人抗衡的都在酒馆里面潇洒呢,剩下一群老弱病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故而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有个胆小的,原本站在一棵树下小解,结果直接被吓了一跳,呲的自己浑身骚味。 孟昭虽然有些担心,却也并不畏惧。 且不说他现在乔装打扮,对方未必认得出他来,就算认出来,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唯一害怕的,就是千蛟也在附近,万一将这魔尊殿的长老给引过来,他怕是要落荒而逃,还未必能逃得了。 故而,谨慎起见,他的表现和珠儿,以及四周的那些胆小之人没什么不同,紧紧缩着头,抱着珠儿,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 那五官俊秀,面相阴柔,酷似书生的家伙眼角竟然还画了眼线,颇有些邪魅,不声不响的扫了眼这群人,顿时没了兴趣。 一群上不得台面,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孟昭怎么可能藏身其中? 故而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和手持厚背金环大砍刀的络腮胡猛男说了什么,一行人十分利落的下马,瞅都不瞅吓得要死的商队一行人,迈着狂妄嚣张的步伐,往酒馆走去。 不得不说,有时候经验主义害死人。 第四百四十二章 寻人 等这伙人进了酒馆,一众商队的人才纷纷舒了口气,连连擦拭因为过于紧张而布满汗水的面庞,大冬天的,能有这出汗量也是稀奇。 由此可见,人在紧张情绪下,的确是会分泌大量汗水,比长时间体力劳动也不差多少。 孟昭心中一动,抱着珠儿的手指轻轻一点,一缕赤龙劲打入珠儿体内,不但解了她的哑穴,而且将原本被锁的死死的气脉撬开一丝缝隙,同时传音道, “珠儿,你认识刚刚进去的那个书生模样的人?说说他的来历!” 珠儿倒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更怕引得那伙人的注意,提运内力,泛着油光的嘴唇翕动,将本就轻微的声音逼成一条细线,传入孟昭耳中, “那人叫陆浩纯,是千蛟长老的亲传弟子之一,在魔尊殿有个外号,叫毒心秀才,指他为人心肠毒辣,之前我和小姐去见千蛟长老时,见过他一面,整个人就像是一条毒蛇,很吓人的。” 说起这个叫陆浩纯的家伙,珠儿眼神不免就有些慌乱,像极了一只小白兔遇到一条大蟒蛇的感觉。 “他的实力如何?他身边那些人又是什么身份,千蛟便是派他来抓我吗?” “听小姐说,他修炼的是魔尊殿的秘传武功十步阴风诀,算是先天武道中比较厉害的一种,可以凝练纯阴内劲,不但精纯,而且杀伤性很强。 不过应该没有那个许癞子厉害,不然千蛟长老直接就推选他去做圣子了。 至于他旁边的那些人,我也不认识,可能是他自己找的人手吧。 至于是不是来抓你的,这我哪里知道,大概吧,不然他没道理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孟昭点点头,无声无息间,重新将珠儿的哑穴点住,并封住了她的气脉。 小姑娘顿时不满的瞪了眼孟昭,却也没什么过激的表现,相反,在孟昭怀里,有一种浓浓的安全感,仿佛那个毒心秀才再厉害,再恶毒,也伤害不到她。 这种安全感,完全冲淡了小姑娘自身武力全无的失落感。 毕竟有人保护,总比她亲自上阵来的好。 珠儿很有自知之明,也不止一次被小姐吐槽过,她就是典型的功力高,而战斗力不高,真和人动手,就算只有她一半内力的人,如果懂的嗜血拼杀,也能将她打的找不着北。 而孟昭则没有关心小丫头的内心情绪,而是目光略显阴郁的看向酒馆方向。kuAiδugg 他才和珠儿出发没多久,距离郡城也有一段不短的距离,竟然已经出现千蛟的手下,接下来的路程,怕也是千难万阻,未必能如他所料安全回返。 酒馆开在官道之上,招待往来行商游客,地方不算小,光是桌子就有二十来张,除了商队一伙,之前也坐了六桌客人,不过当陆浩纯以及一众狰狞凶恶的猛男跨入门槛后,登时引得坐在桌边的众人侧目,本来喝酒划拳,熙熙攘攘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无他,原本落座的这些客人,包括商队的护卫,怎么也都是正派人士,而新进来的这伙,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匪气凶气太重。 酒馆老板娘是个三十岁左右,体态丰腴,眉眼如画的风流美人,敞开胸襟,一条薄纱罩在身前,将诱惑若隐若现展露出来。 见到这么一伙疑似强盗的家伙们进来,也不害怕,而是十分动人的笑了笑,叫来一个肩上披着白巾的跑堂去招呼客人。 扛着厚背金环大砍刀,双臂有千斤之力的猛男虽是打头的,却十分重视毒心秀才陆浩纯,示意他上前交涉。 陆浩纯阴柔一笑,啪的一声展开一枚画着山水,散发着阵阵幽香的檀香扇,推开上前招呼的跑堂小厮,径直走向柜台前随性而坐的老板娘,道, “老板娘,在下陆浩纯,今个来此,并无捣乱之意,只是想要找一个人。” 老板娘红唇若火,眉眼风流,娇滴滴的看了眼阴柔俊美的陆浩纯,十分诱惑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娇笑道, “陆公子真是好俊俏的人,而且既然这么懂礼貌,本姑娘也不是不通情理,你想找什么人,尽可在这大堂之内去搜,不过抓人的话,得等他出了我们这个店。” 那手持大砍刀,留着络腮胡猛男的身后当即就有一个小弟不忿,还什么抓人要到店外面,你当咱们是慈眉善目的老好人吗? 可能也是长时间没碰过女人,陡然见到这么风骚勾人的女掌柜,有些蠢蠢欲动,便低头在络腮胡的耳边小声道, “大哥,姓陆的找人归找人,也不影响咱们在这干一票,外面不但有商队,里面货品不少,很值钱,做他一票,够咱们快活几个月了。 这老板娘又长得这么漂亮,不如大哥抢了山去,等玩够了,也好给兄弟们开开荤啊!” 原来,他们还真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强盗贼匪,不过不图虚名,比较低调,属于一心攀业绩,但不怎么注重经营名声的实力派贼人。 络腮胡狠狠瞪了眼这个脑子里全是浆糊的小弟,拉到一边小声道, “你个眼睛长到屁股上的狗东西,成天就知道抢抢抢,不知道这些都是硬茬子吗?” 一边说着,络腮胡一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在桌边正十分豪爽饮酒的大胡子。 高手不要多,一个就能震慑人心,而毫无疑问,络腮胡很看重大胡子,他知道这个大胡子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可能不下于他。 这与大家伙都留胡子没什么直接关系,不从形象上甄别,只是纯粹的气机感应。 除了大胡子,另外两桌也有几个武功不错的高手,虽然很可能和商队没什么关系,但架不住有脑子抽抽想要行侠仗义的。 最后,则是这个老板娘了。 人家敢在这官道上开饭馆,必然是有关系有底气的。 而且真当这么一个漂亮女人抛头露面是好惹的? 若手里面没几把刷子,恐怕早就被人抢走当压寨夫人,哪里轮的上他? 不得不说,这络腮胡猛男看似粗豪,实则心细如尘,而且颇知进退。 绝非勇猛无智之人。 第四百四十三章 剑拔弩张 另一边,在柜台前和美艳老板娘交涉的陆浩纯却是微笑摇头,伸手朝后摆了摆,便有一个脸上刮了两道刀疤的精悍汉子走上前,递过来一张画像。 陆浩纯将檀香扇收回,并将这张画像展开,道, “老板娘,刚刚我看了下,你们酒馆中并没有我要找的人,所以我想请你帮着认一认,最近这些天,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若是能提供一些线索,在下必有重谢。” 那美艳老板娘本来还有些敷衍,熟料刚刚一见画像上的人,脸色便是一变,艳若桃花的脸上满是肃杀之气,目光中也十分诡异的打量着陆浩纯, “他?你确定要找的是这个人吗?” 只见这张画像上的,正是孟昭,相貌英俊,五官端正,棱角分明,十分具有辨识度,而且画工十分出色,绝不会出现明明画的是张三,却看起来像李四这种事情发生。 美艳老板娘的反应让陆浩纯一愣,很明显,对方是见过孟昭的,心中不由得大喜,直接道,httpδ:/m.kuAisugg.nět “这是自然,若老板娘知道这个人的下落,请告知在下,这是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一边说着,陆浩纯一边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一枚翡翠戒指,色泽鲜绿,犹如清水般透彻,品相一等一的好,单拿到当铺或者首饰店抵押贩卖,至少也值几百两银子,遇到喜欢翡翠的豪客,卖上上千两也不足为奇。 可以说,陆浩纯真正是大手笔了,一个消息而已,值如此多钱,可见他对孟昭的志在必得。 老板娘打量了下放在柜台上的翡翠戒指,笑了笑,没有收下,而是道, “你可以先拿着这个画像去找我酒馆中的这些人问问,他们或许能知道相关线索也说不定。” 好巧不巧,大胡子所坐的位置,正好就离柜台不远,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画像上的那个人,心中一动,总觉得自己见过这个人,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然而,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这让生性粗豪耿直的大胡子十分不爽,一只手提着酒壶,一只手抓着自己乱蓬蓬的大胡子,陷入苦恼当中。 陆浩纯早就见这老板娘见到画像时,反应激烈,颇有异常之处,猜测对方很可能知道孟昭的身份,再不就是见过孟昭,当然不会无意义的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脸色一沉,阴嗖嗖道, “老板娘,我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如无必要,我也不愿意惹你。 但,此人乃是我志在必得之人,你最好将他的下落告诉我,不然” 一边说着,陆浩纯一边将手按在棕色平整的柜台之上,片息时间,重新将手移走,却留下一道深达寸许,纹理鲜明的手掌掌印。 其上还散播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寒之气。 这份掌上功夫着实不凡,既表现出自身的掌力高明雄厚,又表现出对力量的精准把控,不然这木桌要么会被一掌拍碎,要么掌印四边会有龟裂痕迹,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干干净净,像是天然如此。 两人交谈时,整个酒馆几乎就没什么异常的动静发出,所有人都在关注他们,见到有些谈崩,不少人更是悄无声息的将武器提在手中,以防万一。 一时间,气氛异常的紧张,似乎随时都会爆发一场大战。 谷之前那个被陆浩纯推开,肩上披着一条白巾的小厮,则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美艳老板娘的身旁,看起来年纪不大,身材相貌也普通,却宛如一头苏醒的猛兽,冷冷的盯着陆浩纯以及站在门口的猛男们。 小小一个跑堂,竟也是一个狠角色,似身怀高明武功。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一触即发的时候,一直抓着自己乱蓬蓬胡须的大胡子猛地一拍桌子,颇有一种便秘许久终于一泻千里的畅快之感,兴奋道, “我记起来他是谁了。” 脱口而出后,还颇为豪迈的狠狠灌了自己一口烈酒以示奖励,咕噜噜,咕噜噜,因为喝的太猛太急,酒水甚至洒在了乱蓬蓬的大胡子上,看起来颇有几分喜感。 他这一闹,将酒馆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尤其是一直暗中关注着他的强盗老大,络腮胡猛男,因为一直将他当做大敌,被这一嗓子吓到,差点挥舞手中的厚背金环大砍刀就冲了上去。 好悬才抑制住自己那澎湃的气血和劲力,却也将大砍刀的刀柄握的咯吱作响,眼神里带着危险的气息,这狗东西,一惊一乍的,实在可恶。 就连本来已经颇有杀心的陆浩纯也被大胡子吸引过来,眼神中散发着惊人的寒意,还有些微的期待。 孟昭乃是他师傅千蛟点名要得人,千蛟此人性情残暴,喜怒无常,对待徒弟也不怎么亲近维护,只能靠自己去讨好恭维,处境才能好上那么一丢丢。 这次机会难得,若能抓住孟昭,必能让千蛟赏识,许癞子又死了,说不得能争一争他遗留下的候选圣子的位子。 这看起来不怎么有逼格,实则对他们魔尊殿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对于声望的提升,有着无可衡量的帮助。 故而衡量片刻后,似是吃不准这美艳老板娘的背景和底牌,冲着她抱了抱拳,转头走向那大胡子。 他既有毒心秀才之名,自然除了用心歹毒,也有心思灵巧聪慧之意。 这大胡子一看就是商队的护卫,受到商家雇佣,往往来历不大,甚至直接就没有背景,而且和商队其他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可靠关系,他若出事,旁人未必愿意出手相助。 相比起摸不着来历的老板娘,自然是从他这边入手更可靠一些。 当然,假如此人口中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最终还是得从老板娘这边下手。 反正孟昭这个人,他是要定了。 大胡子也看到了没几步就走到他面前的陆浩纯,心里一咯噔,倒也不怕,只是暗暗苦笑一声,自己这性子真是怎么也改不掉,差点就办了坏事。 “这位兄台,你刚刚所言,是说认出了我手中画像之人,是吗? 不知你可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第四百四十四章 掀桌子 陆浩纯阴柔的面上满是微笑,然而口吻却带着令人心中生寒的杀气。 大胡子混了这么多年江湖,可不是被吓到的,冷哼一声,眼瞳闪烁冷光, “怎么,老子认没认出那个人干你什么事?空口白牙就想打探消息,你好大的威风啊!” 旁边和大胡子相熟的一个护卫扯了扯他的衣袖,想要提醒他这伙人可不是好惹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该怂的时候千万别逞强墙,然而完全没能将大胡子拉住。 陆浩纯哈哈一笑,明明十分俊俏,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阴森骇人之感,十分飘逸的从自己的手中甩出一张银票飞射到大胡子的面前,道, “怎么会,这是小小感谢,不成敬意,还请兄台说出那人的下落。” 大胡子伸手敏捷,探手一抓,便将飞射而来的银票捏在手里,好奇的瞅了瞅上面的数额,顿时勃然大怒道, “格老子的,你给那骚娘们出手就是几百两的戒子,给老子却只有五十两银票,当老子是叫花子吗?” 别说大胡子本来就没想将实情说出去,现在陆浩纯这么看不起他,就更别想知道他所知道的消息了。 不错,大胡子方才绞尽脑汁,终于想到,那画像上的人,不正是他才认识不久,并想收为弟子的江二狗子吗? 虽然江二狗子做了乔装打扮,将自己弄得又脏又糙,看起来平庸许多,但基本的眉眼大体上还是能认出来的。 尤其是那种偶尔流露出的神韵,和这栩栩如生的画像,极为相似。 大胡子想收孟昭当弟子,因此对其多番观察,对孟昭的部分体态以及神情有所了解,这才能在见到画像的时候,觉得似曾相识,并最终想到孟昭的身上,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缘分。 尽管如此,大胡子却从没想过要出卖孟昭。 其一,是他个人性格问题,豪迈,大气,耿直,正义,要是孟昭不合胃口也就罢了,偏偏被他看中,还想当做弟子传授衣钵,他怎么可能出卖自己的徒弟? 其二,也是最关键的,便是他看陆浩纯一行人很是不爽,很是不屑,直接的恶感让他对这伙人很不感冒,更不要说出卖孟昭了。 陆浩纯将画像扔到旁边的小弟怀里,重新取出檀香扇啪的一声展开,自顾自的扇了扇,清香四溢,淡然道, “这位兄台,不是我吝啬,而是你只值这个价钱,五十两,不少了。” 其实在场有不少人,包括陆浩纯同行的那个络腮胡猛男,都十分不解,为何对一个娇滴滴的柔弱女子,他肯给出价值数百两,甚至上千两银子的翡翠戒指,而对这样一个武功高强,凶神恶煞的强者,却如此吝啬鄙视呢? 这不是眼瞅着甩人脸子,逼着人家逆反吗? 这却是个人缺陷所在,因为陆浩纯猜出大胡子只是跑单帮的小人物,武功纵然高强,却没有势力支撑,这才看不起他,傲气作祟,也不觉得区区一个小角色,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大胡子气的浑身发抖,长久以来碰壁的经历,并没有消磨他的志气,反而将他的锐气打磨的愈发锋芒凌厉,旁人瞧不起他,不要紧,且用实力说话。 只见他突然仰起满是大胡子的面庞,哈哈哈大笑起来,雄浑阳刚的声音仿佛经过数十上百个喇叭扩音,瞬间飙升至不可思议的程度,将空气搅动的如暗流汹涌的河底,哗啦啦作响,甚至使得不少桌子上摆放的酒杯茶碗崩碎开来。 酒馆之内,所有人的耳边顿时和装了音量放到最大限度的音响一样,一个个气血翻涌,不自禁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却依然难以压制沸腾的脏腑。 这一手先声夺人玩的很漂亮,大胡子无意泄露孟昭的存在,也不想和对方发生什么流血冲突,适当展示自己的功力,好使对方知难而退,是个不错的法子、 然而,过往百试不爽的法子,这次却偏偏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陆浩纯乃是千蛟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武功高强,出身魔尊殿这等传承悠久的大势力,或许见不得光,但体量和底蕴是毋庸置疑的,故而对自身也是充满自信。 “阁下好内功,不过仅此而已,还是老老实实的将我要的人的下落交代出来吧,不然惹得我发火,怕是不好收场。” 大胡子再也绷不住了,一个小白脸罢了,在他面前装什么大头蒜,哐啷一声,却是他单手直接掀飞自己身前的酒桌,朝着路浩纯这边扔过来。 真掀桌子。 呼的一声卷起剧烈的气流,劲风硕硕。 这算是厮混江湖武者的一种生活常态了,一言不合就动手,拔刀相向分个生死更是犹如等闲。 故而混江湖的,只要功夫不硬,或是背后势力不够,都活不长。 陆浩纯鬓边长发被铺面而来的劲风吹动,还没动手,旁边一道刀光却是后发先至,犹如一道霹雳般,将掀飞在半空中犹如炮弹砸去的酒桌砍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手持厚背金环大砍刀的络腮胡猛男面色凝重,眼神却战意灼灼的瞪着大胡子,刚刚那一刀,正是他的杰作。 很明显,他盯上了大胡子,若双方厮杀,真正出手的人,会是他,而不是陆浩纯。 而双方这么一动手,却打破了原本的局势。 原本寂静的酒馆瞬间变得更加气氛紧张,凝肃,陆陆续续有客人站起身来,手持利器凶刃想要离开酒馆,以免战火蔓延,殃及池鱼。 这些人未必全都会武功,诸如商队的宫掌柜,以及服侍他的两个小厮,就是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因此虽然人数不少,胆略却微有不足。 持刀络腮胡猛男所带来的这群贼人却是胆量极大,又贪婪过度,直接将酒馆的大门给锁死,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将在场所有人都给洗劫一遍。 酒馆内乱哄哄一片,场面愈发失控起来,外面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之前已经隐隐传出动静,后来大胡子使了一招展现自身实力的音波功,更是听在外面不少人耳中,当即就让不少人心存去意。 也别管什么契约精神,这年头契约可比不上自家的小命重要。https:/ 孟昭和珠儿,也是彼此对视一眼。 不过不同的是,珠儿是想暗示孟昭,赶紧趁机离开这里,免得被发现。 孟昭想的却是,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突然爆发如此激烈的冲突,这和他有没有关系呢? 第四百四十五章 想法和下毒 孟昭倒也不是闲的蛋疼,操心有的没的,而是以他估算,就算眼下能越过陆浩纯这关,千蛟散播围追堵截他的人手,仍是一个未知之数,不可大意。 相反,若是能把这个陆浩纯抓到手里,弄清楚千蛟那边的具体情况,才能真正的变被动为主动。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很有道理。 其实从始至终,孟昭并不畏惧千蛟,这或许是长久以来无往不利,气运所钟给他带来的自信,也可能是身怀照天镜,又是紫元龙体带来的自信,反正不管是哪一种,孟昭只是重视,而不畏惧。 感觉棘手的,也只是他所知太少,两眼一抹黑,除了谭采儿派珠儿过来告知的有限信息,其他一概不晓得,这就让他束手束脚。 只能被动的承受千蛟使出的招数,而没有还击的手段和底气。 但现在,因为酒馆之中,剧烈的冲突,似乎随时可能发生大战,让孟昭升起抓住陆浩纯,逼问出千蛟那边具体信息的想法。 而他向来是一个行动派,知道自己虽然会冒一定的风险,但收获也一定很大。 便直接解了珠儿身上所有的封禁,使她恢复内力,道, “接下来可能会有大战,我未必能顾得了你,自己保护好自己。” 说罢,孟昭便拉着珠儿朝着酒馆的方向跑去,表现的依然是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但掩藏在厚厚棉衣之下的身躯,却滚烫如火,白皙如玉的肌肤表面,时不时的浮现出一道道仿佛小蛇一样的凸起线条,乃是竭力运转内息,却又封存体内不显于外的表象。 珠儿自是不清楚孟昭的打算,虽然心里很害怕,但被孟昭拉着手,晕晕乎乎的也只能听之任之,同时暗暗叫苦。 酒馆之中,大胡子已经眯起自己那充满威慑性与杀机的眼睛,体内血气团团簇簇,内息凝练。 他所修行的武功,名为万紫千红炼体术,名字听起来奇葩,实则十分不凡。 这门武功乃是中古皇明时代绝强者对特殊体质探索研究的成果,修行分外三步走,一外练,二内练,三药练。 外练,便是从十花手,修至百花拳,千花掌,乃至最高境界的万花决,通过动功,锤炼人体肉身,着重将人体的气血,凝练成一朵朵盛开的鲜花,听起来阴柔,实则阳刚霸道,气血炽盛,为一等一的炼体绝学。 内练,则是通过正常的呼吸吐纳,锻炼内息,与外练相辅相成,内力越高,气血越强,气血若强,内力也会水涨船高。 最后的药练,则是万紫千红炼体术的关键法门,非得有准确无比的药方配合练习,才能将此功入门,乃至修至大成,不然,强自练习,前期可能颇有进境,后期必会溃败血气,走火入魔。 而一旦将这门武功练成,便可凝练一门肉身神通,为千莲圣体,肉身至纯至净,力大无穷,犹胜过白玉之体良多。 且心念一动,便是千朵莲花浮现于他的体表,朵朵勾连,宛如佛陀在世,化作坚不可摧的护身罡气。筷書閣 同等功力下,纵比不得金身大成之人,或是真正的特殊体质者,也是罕有能破他防御的。 正因为这门武功的厉害,大胡子自信纵然不敌这些人,也可于乱战当中,杀出重围,打不过,他还是能跑的。 然而,他想的很好,事情的发展却往往出人预料。 只见他刚刚凝练内息不久,便脸色大变,察觉到自身的内力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瓦解,宣泄,仿佛身体破了一个大洞,精修的内力,尽数从这个大洞中漏出。 其实不只是他,酒馆中其他运转内力之人,也大多察觉到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 “有人下毒,该死的,这是家黑店。” 一声惊呼喊出,随之附和的便是十分嘈杂的骂骂咧咧之声,不少人更是气愤的将身旁的酒桌给踢翻,认定下毒的,必是这酒馆的老板娘。 其一,他们也只是刚刚才发觉自身身体有所不妥,短时间内,所食用,饮用之物,也都来自于这个开在官道之上的酒馆,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是酒馆之人下毒。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十字坡孙二娘的人肉包子的恐怖,但江湖上开黑店的也不在少数,说不得今日就栽在这个臭娘们手上。 其二,则是陆浩纯与老板娘之前的博弈表现,让大家伙看出,这酒馆之人绝不简单,大有来历,如此一来,更加坐实开黑店的可能了。 然而,当众人无比怨毒且惊恐的看向那酒馆美艳老板娘时,却见到这风骚妇人却一改之前的从容与轻浮模样,一张宜嗔宜喜的脸蛋犹如生了一层寒冰,无比僵硬,眼神更是凶光四溢,肃杀的望着陆浩纯。 一时间,大家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难不成这毒还是这个看起来阴阳怪气,一看就满肚子坏水的家伙下的? 可是,这人也只是刚刚来此,并没有下毒的机会啊? 也幸好这毒只会镇封,瓦解内力,而不对人体本身产生作用,众人依旧气力充足,不然只怕已经瘫倒一大片了。 老板娘对于那些客人们谩骂她黑店的举动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的看着陆浩纯,良久,才道, “听闻魔尊殿有一品绝密之药,名为孤夜幽香,采集百种珍奇草药与毒虫制成,闻起来香气馥郁,却是一等一的歹毒之术。 中招之人,内力宣泄,十二个时辰都无法动用,甚至可以化解先天真气,暗算先天强者。 两年前左右,兖州名侠,先天剑客楚向川被一个无名小卒暗算而死,便是因为中了这孤夜幽香,所以,陆浩纯,你便是魔尊殿的人了,是吗? 你几次动用香扇,并非附庸风雅,而是心思恶毒,这香扇之上,涂抹的就是那孤夜幽香的奇毒,我说的没错吧。” 美艳老板娘这一番话,可谓石破天惊,内容惊人,将在场大部分人震得七晕八素,只感觉脑袋晕晕乎乎,性命随时不保。 明明只是一个来找人的小白脸,怎么忽然就变成了穷凶极恶,被整个正道江湖武林所通缉追杀的邪魔道分子了呢?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大战与拿下 对于传说当中的邪魔道,魔尊殿,在场中小部分人不了解,但大部分跑江湖,在武林中打滚的,却绝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毕竟想在江湖上混,消息灵通是第一位的。 若只是区区强盗响马,大家伙虽然忌惮,但也不会过于畏惧。 但邪魔道不同,那可真是闻之色变的恐怖源头。 陆浩纯底细被人看穿,本来成竹在胸,笑眯眯的表情也隐匿起来,皱着眉头,颇为阴郁道, “好见识,孤夜幽香乃是我魔尊殿的秘药,江湖上都很少有人知道,你不但了如指掌,似海亲身经历过,我现在倒是很好奇,你又是什么身份?” 他从进入这小酒馆开始,便对这个美艳轻浮的老板娘十分忌惮与好奇,根本弄不清这女人到底是何来历,而越是如此,他心便越痒痒。 老板娘没再说话,只是静默的立在柜台之后,也不知想些什么。 大胡子却是忍耐不住,大吼一声,便朝着酒馆大门冲去,一边冲一边喊道, “早死晚死都是死,大家伙和他们拼了。” 他虽然遭遇暗算,一身雄厚无比的内力暂时无法动用,然而他本身精修横练武学,体魄惊人,纵然无法动用内力,肉身之力同样是后天中一等一的高强,故而虽惊不乱,反而趁着在场诸人心中惊恐不安的时候,鼓噪所有人一起出手。 由此可见,此人并非勇而无谋之辈,至少很清楚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是最有利的。 那手持厚背金环大砍刀的络腮胡猛男以及手下众人,一早应该就服用过解药,因此这孤夜幽香的药力并没有对他们产生影响,反而一个个的面露狰狞狠厉之色,看着内力全无的酒馆众人,宛如对待柔弱无害的小白兔一般。 那络腮胡更是一直盯着大胡子看,见他虽然内力全失,但一身气血却熊熊燃烧,在体表泛出惊人的热意,体魄如熊虎一般刚强勇健,当即拖着大刀,就朝着疾冲而至的大胡子迎面斩去。 一刀生,一刀死,刀下寒光如霹雳惊魂,惨烈的杀气好似失控的海啸一般扩散开来,隐约间,可见那刀光中有一头沐浴雷电的巨兽仰天咆哮,刀法不俗,刀术更是一等一的精妙。 可见络腮胡能领导自己手下众人,收拢一干骄兵悍将之心,必有所长。 迎面一刀如此惊艳,大胡子若是全盛之时,自然不会惧怕分毫,直接强力镇压过去,如今缺了雄浑内力支撑,单凭肉身之力,却不敢过于大胆。 因此脚下一错,使了个很巧的步法,将身体横空挪移一尺避开大刀锋芒,同时双拳连劈,肌肉鼓鼓,气血贯通经络,澎湃出炽热气流,轰轰轰的震荡空气,朝着络腮胡的头上砸去。 二人电光火石之间,便战作一团,刀来拳往,转眼片刻,已经斗了十几来招。 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持刀的络腮胡优势极大。 他天赋过人,或者也练过横练功夫,一身巨力惊人,沉重的厚背大刀在他手中却是轻如绣花针,劈来斩去,非但气势雄烈,且迅捷如雷,武功本就不比大胡子弱多少,算是后天中的强手。 更何况大胡子如今内力全失,只靠肉身之力,体魄之能,一身武功发挥不到七成,就更加不是络腮胡的对手。 可以说,大胡子落败是迟早的事情,陆浩纯也乐得自己清净,没有贸然下场,只是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厮杀起来,混乱无比的场面。 看到已经有人被他带来的贼匪砍翻在地,鲜血喷溅,凄惨嚎叫刺耳,心中大悦,张开双臂,很有些病态道, “看见了吗?鲜血,厮杀,死亡,真是太让人迷醉了。” 他说话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那一直冷漠以待的酒馆老板娘,似乎是刻意的给对方营造压力,当然,也可能的确有着这种病态的思维。 谷邪魔道出身的人,固然有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但相当程度的一大群人,应该都是不为世俗以及固有认知所容忍的邪魔之辈。https:/ 他们凶残,恶毒,丧尽天良,喜好无意义的杀戮,并以之为乐,陆浩纯固然有秀才的外号,却也承袭了邪魔道的一些魔性念头。 老板娘对酒馆其他人的遭遇并不理会,死则死了,断手,血液,脑浆,在她眼里也不过尔尔,显然早已经看淡,或者看惯。 但那疑似认识孟昭的大胡子,却始终吸引着她的目光,似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陆浩纯阴柔的眼睛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暗暗思忖,莫非这老板娘对这个大胡子一见钟情,不,绝不可能,莫非是因为,孟昭? 她怕的,并不是那大胡子失手被擒,甚至被杀,而是怕大胡子被拿下后,将孟昭的下落泄露出来,难不成,这女人是孟家的人? 一念及此,陆浩纯心生杀意,阴柔俊秀的脸上满是残忍。 既是孟家的人,那便非死不可了,也无所谓得罪不得罪的。 毕竟我连你们家族的嫡系血脉都要绑架,何况区区一个下属? 激战的环境中,狭小的酒馆,成为障碍的桌椅,使得场面愈发混乱。 不过有一处异常激烈的战斗之余,其他厮杀的人却都刻意避开来。 无他,实在是那两头人形凶兽太过恐怖。 打起来毫无保留,大刀一斩,擦着就伤,碰着就残,严重点直接就被砍头,谁不害怕? 自然能躲多远躲多远喽。 在交手到二十八招时,厚背金环大砍刀裹挟风雷,划出道道残影,朝着大胡子的右肘砍去,同时,那镶在刀背上的巨大金环,却以一种极为巧妙且迅捷的速度碰撞,发出叮叮铃铃的响声,扰乱人的精神与思绪。 这竟是那络腮胡大汉头一次使用这般刀法,且一击建功。 厚背金环大砍刀,形状骇人,那金环也绝非装饰,而是刀体本身的组成部分之一,自有其存在意义。 金环成响,摄魂迷神,配合独特的刀术,足可在突然之间,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那络腮胡也是一个外表粗豪,内在精细的人,早前出手,一直压着这招不出,直到见大胡子有所松懈,这才趁着对方露出破绽,直接使出杀手锏。 而络腮胡这一招,也的确一击建功。 金环碰撞,发出夺魂摄魄之音后,大胡子便觉耳中轰鸣,头脑昏沉,出手有着刹那的僵硬,而这一刹那,已经足以分出胜负来。 便见到那络腮胡手腕一转,反手间将砍向大胡子的砍刀刀刃换了个方向,以寸许厚的钝质刀背拍向对方。 砰的一声,大胡子直接砸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之前的勇烈不见踪影。 第四百四十七章 威胁与扑朔迷离 大胡子本来内力全失,全靠着肉身之力与一身血勇支撑,如今落败,并被打出内伤,自然也威风不起来,还不待起身,脖颈上已经压了一柄沉沉的砍刀。 刀锋凌厉,刀身森寒,冰凉的触感,带着淡淡的血腥之气,其锋刃处,还呈现暗红之色,也不知了结过多少人的性命。 陆浩纯见到这一幕,不禁拍掌赞道, “大当家的好刀法,此人虽勇猛,但相比大当家,还是差之远已。” 络腮胡只是稍稍将压着大胡子的大砍刀提了提,表情平淡,没有自得之色。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个大胡子一身内力全无法动用,仅凭一身横练修为,便与他战到如此程度,武功犹胜于他,这种彩虹屁听听就好,不必当真。 而随着大胡子失手被擒,其他的商队护卫,以及之前在酒馆的客人们,也纷纷落败,要么被络腮胡的小弟踩在脚下,要么已经倒在血泊当中,使得这小小酒馆之内,新添了不少亡魂。 陆浩纯也不在意络腮胡的反应,正打算上前逼问大胡子有关孟昭的消息,又有变化发生。 只见到那原本神色淡漠冰冷的酒馆老板娘,突然出手,素手芊芊,甩出三枚寒光闪闪的银针,目标直指战败被擒的大胡子。 这突然的一手直接惊得陆浩纯勃然色变,根本来不及救援,好在那络腮胡刚刚一场大战热血沸腾,战意仍未消散,灵觉敏锐,大刀横在倏然而至的银针之前,宛如一块盾牌,将这三枚银针正正好好的挡了下来。 即便如此,银针之上所爆发的力量,依然使得络腮胡手臂酥麻,可见若不是他出手,或者他稍有不慎,这倒在地上的大胡子便将成为那女人的针下亡魂。 大胡子心脏都快跳出自己的嗓子眼,看着持刀的那络腮胡,竟然有些感激。 诚然,对方抓了他,但不得不说,也是对方保护了他,不然以他横练还未大成的水准,必死在那恶毒女人的针下。 陆浩纯后背也是湿漉漉一片,被吓出一身冷汗,生怕大胡子有个好歹。 直接闪身到那大胡子的身前,将他护住,同时正对着酒馆老板娘,怒道, “你想杀人灭口,看来我猜的没错,你真是孟家的人,该死。” 酒馆之内,所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感觉智商欠费,不太够用,包括那在生死间走了一遭的大胡子,也是一脸懵逼,不敢置信的看着那虽然漂亮,却又分外恶毒的老板娘。 本来大家也只是萍水相逢,连人家邪魔道出身的人,都没下手杀他,怎么这个臭娘们却要杀他,还有,孟家的人又是什么鬼,哪个孟家啊? 那老板娘在听到陆浩纯的话后,也有片刻吃惊与疑惑,有些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和孟家扯上关系了,对方为何会这么说? 一时之间,局势又僵持下来,陆浩纯在看到老板娘那不似作伪的神色后,也有些怀疑,难不成自己猜错了? 对方若不是孟家的人,为何要将知道孟昭下落的这个大胡子灭口,她和孟昭又有什么关系? 而这番交锋,也引得此时已经悄然潜伏在酒馆之外,将里面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的孟昭分外吃惊。 首先一点,他是绝对不认识这个酒馆的老板娘的,从来没打过交道。kuAiδugg 这次回程,他因为千蛟之故,特地选了有些曲折的回程路线,故而前次从郡城前往云雾山时,并没有经过这里,属于第一次见面。 其次,他不晓得为何陆浩纯会有这般猜测,灭口,与孟家,有什么关系吗? 孟昭纵然再才智过人,在错过之前的对峙阶段,没有关键信息的情况下,也无法分析推敲个中缘由。 谷不过,纵然根据现有的信息,也能知道,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至少这个酒馆老板娘,就很神秘。 “陆浩纯,我不晓得你为何要找那个人,但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此人不是你能得罪的,就连你们魔尊殿也得罪不起,所以最好打消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良久,老板娘才缓缓开口,威胁道,似是在说明一个十分严肃的事情,然而听在陆浩纯耳中,却又如此可笑。 孟昭,一个区区孟家子弟,连他们魔尊殿都得罪不起?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诚然,孟家是大雍皇朝的大贵族,开国伯爵,掌有兵权,自身还有着强大的武力,但这绝不能说明,魔尊殿便怕了孟家。 事实上,就连火龙洞火龙真君的侄女儿,他们都敢下手,何况区区一个孟家子? 但,陆浩纯觉得诡异的一点是,这女人似乎真的很用心,很郑重的在说明这件事,更关键的,这女人来历神秘,一语道破他魔尊殿的孤夜幽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就不得不让他产生一个微妙的念头。 他要找的这个孟昭,和这个女人所说的不能得罪的厉害角色,是一个人吗? 陆浩纯是个很聪明人,也很大胆,善于联想,假如这只是两个长相相似的人,而非同一个人,那么目前为止,这女人的一些异常表现,就能说的通了。 不过,事情不能草率的认定。 且大胡子既然已经落到他手中,便是盘里的菜,飞不走。 “老板娘,你这话似乎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若我真是魔尊殿的人,这世上,还有我们不敢得罪的人吗? 你的主子,似乎也不能让我感到畏惧。” 一边说着,他重新将一旁小弟手里的画像拿出来,当着老板娘的面,将栩栩如生的孟昭画像,一点点的撕碎,就像是用剑,在孟昭的身上割下去一样。 同时,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对方看。 他不晓得什么微表情分析,但他自有识人之术,可以分辨对方反应是真是假。 “陆浩纯,你在找死!” 老板娘森冷的表情再也无法维持,俏颜布满杀机,手指一指。 便见到一直悄然跟在她旁边的那跑堂小厮如鬼魅一般飘向陆浩纯。 普通,甚至略显单薄的身材,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与力量。 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柄两尺长的短剑,剑面阔而两刃薄,暗沉如墨,剑锋破空,发出嗤嗤声。 身法无声无息,而剑术则如长虹贯日,奔着陆浩纯的眉心刺去。 第四百四十八章 爆发 这一刻,曾经卑微,普通,不起眼的跑堂小厮,却爆发出无比强烈的锋芒,压的整个酒馆众人都黯然失色,犹如一颗划破天际的流星。 剧烈的杀气凝聚成一条细长的虚无直线,将小厮与陆浩纯两个人连接在一起。 锐烈的剑啸声,仿佛丧钟敲响,带给人浓浓的枯败与死亡之感。 其剑气之强劲,剑意之深沉,竟都是后天中一等一的水准。 说时迟,那时快,陆浩纯到底也是魔尊殿大佬的亲传弟子,功夫绝对不弱。 对方气势之强,杀气之盛,是陆浩纯在邪魔道也少见的,更不知为何,对方没有受到药力影响,内力充沛,绝不可小觑。 手中铺展开,描山画水的檀香扇被他以精妙柔劲一撇,瞬间脱手,化作一道旋转的齿轮,唰唰唰的斩碎空气,朝着如长虹贯日一般刺来的酒馆小厮飞去。 极快的速度,竟产生极静的效果,旋转的檀香扇在空中每片扇叶都清晰可见,却带着能斩碎金铁的强横力量。 短剑碰到旋转的檀香扇的刹那,只见这酒馆小厮面目沉凝,剑锋一挑,生出一股柔韧卸力,将飞旋而来的香扇直接拍飞,随即没有受到任何阻力一般,继续轻飘飘却又杀机无限的飞向陆浩纯。 毫无疑问,这个普通的小厮,实则是一个后天顶尖的高手,然而,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认识。 譬如武功差一些,或是见识少一些的,只以为这跑堂小厮是个十分犀利高明的剑手,剑法超群,内力也高,若不是流落在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酒馆中,可能早就声名鹊起,乃至名动一方了。 然而,类似暗中窥探的孟昭,直面杀气的陆浩纯,被砍刀压着的大胡子,以及手持砍刀的络腮胡等人,则都清楚,明白,这人压根不是什么正经的武者,而是一个精通刺杀之道的刺客,杀手。 潜伏杀王,血溅五步,刺客,杀手,本就不需要出名。 他那外人眼中看来无比精妙凌厉的剑术,其实更是一种杀人之术,剑可,刀可,或许一根普通的竹筷,也可以。 而且,这种刺客,杀手,绝不是空有名号,以武力压人的假刺客,假杀手,而是真正受过严苛训练,是专业的不能再专业的人士。 尤其是孟昭,杨九便是孟家操盘控制的杀手组织的老大,他身上的那种气质,气息,与此刻的这个小厮,简直惊人的相似,甚至于两人的某种运用力量的法门,也颇有相似之处。 只不过,杨九乃是此道之大成者,武功远远超过这个小厮,但内在的精神内核是骗不了人的。 孟昭有心思猜测这酒馆老板娘的身份,而直面这一剑的陆浩纯,却绝不敢分心。 只见他脚下连踏,步履间,隐隐形成一个八卦图案,移形换影,身法变化,虚实难测,待到小厮持短剑杀来,接连戳破十二道幻影,方才终于来到陆浩纯身前。 剑气冲击震荡之下,陆浩纯险险以一双肉掌将其夹住,手掌之上,摩擦出红色的鲜血,竟是直接被刮出一层血皮来。 且剑身虽被拦住,但如电蛇腾空的剑劲却未曾消弭,错非陆浩纯身如柳絮,柔软富有弹性,将本来笔直的身躯弯折,避开余下的剑劲,只怕躲不过剑劲灌脑的下场。 要知道,这还是他以自身精妙的身法,步法,层层迷惑,化解此人锐气,杀气,剑气后,方才险险逃得一命。 这人的刺杀之术,简直是无解,若不是在这个有心防范的场合,若不是事前泄露了底子,让陆浩纯有所提防,很可能这位邪魔道长老的亲传弟子,便陨落在这个无名小酒馆当中。 当真是惊险无比。 谷这一剑带来的震撼,还远远不止于此,就算在暗中窥探的孟昭,也不由得为这一剑所震慑,此人全力爆发之下,竟隐隐给他带来威胁,虽不致命,但却极有可能受伤,这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好厉害的杀手,在背后训练他的人,或者组织,一定十分厉害,庞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要训练一个如此厉害的杀手,刺客,所要耗费的精力,资源,是远超同等级的武者的,尤其是杀手,必须要不断的杀人,不断的磨砺自己的杀人术。 不然,将会极大的限制杀手自身的实力进展。 也只有强大的杀手组织,才能有源源不断的目标,供这些杀手,刺客,去积累,蓄养自身的杀气,直到杀人术大成的那一天。 而在冀州,有三大臭名昭著,又令人无比畏惧的杀手组织。 一为流星,二为暗日,三为独狼,都是战绩煊赫,杀孽极重的存在。 其中,流星便是孟家所暗中建立并掌控,如今掌舵者为孟府四管家杨九。 暗日,独狼则都无比神秘,孟昭甚至怀疑,此人可能便是出身这两大组织中的某一个,当然,也可能是外州之人,那么目标可就大了,孟昭可没有一眼就看穿对方,将其身份来历了若指掌的本事。 接下来,这酒馆小厮的表现,更是让人侧目。 短剑剑势已尽,被挫,其之前所凝聚,积蓄的杀气,也中途宣泄,正常来说,应该是立刻退回,整军再战,这也符合刺客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精髓。 然而,此人在一击无功后,却反其道而行之。 只见他本来平和的双眸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亮,周身腾起无比惨烈的杀气。 脚下一踏,浑身大筋如蟒颤动拉伸,握着短剑的手掌,嗤嗤嗤的冒出血水,显然是用力用劲过猛导致。 他竟是在短剑落于陆浩纯之手的情况下,再度发起袭击,刺杀。 且这一次,与之前长时间凝聚内力,气势,剑意不同,纯粹的靠舍身杀敌的大勇气支撑。 一剑无回,一剑无悔,燃烧自己的生命,也誓要斩杀其人。 这股子强烈无比的精神,念头,竟催使他本身的实力于巅峰之后,再度攀升。https:/ 剑光暴涨,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球碎裂,四散开来。 随剑光一同爆发的,还有一抹无比凄冷,凄艳的红芒。 那是血的颜色。 第四百四十九章 扯呼 若说酒馆小厮之前那一剑,只是刹那流星,一闪而逝,那么这一剑,便是永恒太阳,其光芒之盛,声势之隆,威力之强,远在前一剑之上。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出的第一剑,所蕴含的,只不过是内力,剑法,杀气等等交织而成的产物,而这一剑,则是以自身的潜能,生命力为引,催发而出。 生命有多绚烂,多宝贵,多精彩,那么这一剑便同样有多厉害。 甚至于,孟昭都在怀疑,若没有紫元龙体,而单凭赤龙都天秘典,以及所修成的白玉之身,怕也挡不住这一剑。 后天当中,孟昭觉得这一剑可算是他目前所见过的最强一剑。 而事实上,陆浩纯武功再如何厉害,也比不上低配版孟昭,也即是赤龙都天秘典加上白玉之身的孟昭,自然而然,面对这惊天动地,璀璨芳华一剑,也抵挡不住其一往无前的攻势。 半空中,高高抛落的,是两只血淋淋的手掌。 而陆浩纯,这在之前表现的强势,霸道,厉害的魔尊殿弟子,则宛如死狗一般,差点被一剑捅穿自己的胸膛,剑身没入右腹之处,鲜血汩汩外涌。 好在他反应也不慢,反脚踹出,踢中那酒馆小厮的持剑手掌,让自己逃过致命一剑,即便如此,此时也是无比的凄惨。 两只手掌齐腕而断,腹部插着一柄阔身短剑,牙缝中吸着冷气,痛的发狂,靠坐在一张翻倒的酒桌旁。 若非他内力深厚,又对自己的肉身有着不低的掌控力,只怕已经死的透透的。 逃过死劫的陆浩纯,也并非高枕无忧了,至少没了双手的他,几乎可算是废人一个,不死也没用了。 石破天惊,任谁也没有想到,陆浩纯,竟然还没来得及显示自己的霸道,强势,凶狠,便被这酒馆小厮给直接压得没脾气,差点刺死,简直是衰神附体。 那本来用厚背金环大刀压着大胡子的络腮胡也是惊得目瞪口呆,遍体生寒。 假如那一剑不是针对陆浩纯,而是针对他,他绝对抵挡不住,必死无疑。 现在,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即使这个酒馆小厮爆发之后陷入虚弱当中,还有一个看不清深浅的老板娘在旁边虎视眈眈,更别说,这酒馆后厨还有始终不曾露面的厨子。 跑堂的是个能把陆浩纯打成死狗的狠角色,大厨难道就是普通人了?用脚指头去想,也知道不太可能。 故而一时之间,络腮胡竟颇有些骑虎难下,一双大眼满是踟蹰,将大砍刀横在大胡子的脖颈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总之烦躁的很。 说来,他和陆浩纯本身关系也并不算多好,只不过是因为利益牵扯,才暂时合流一处,帮对方搜寻孟昭的踪迹。 其一,他顾忌陆浩纯的强悍武功,以及魔尊殿弟子身份,其二,对方开的价码不低,足以请他出手效力。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挣钱嘛,抢劫可以,替人帮场子,当打手,当然也可以喽。 本来一切也都是顺顺利利的,谁知道竟然在这该死的小酒馆中,遇到该死的女人,还偏偏厉害的可以,将他的雇主给废了,一时间打起了退堂鼓。 若是没危险也就罢了,现在对手这么犀利,他实在怕自己罩不住,没看见陆浩纯都歇菜了吗? 只是,他很怕对方不肯放过他,执意要灭口,这才难以下定决心。 酒馆老板娘冷笑一声,若火红唇轻启道, 谷“早就说过,你得罪不起那人,现在遭了报应,又怪得了谁?”筷書閣 对于陆浩纯,她此时已经不放在眼中,一个没了双手,身受重伤的废人而已,随时可以捏死他。 只是,这酒馆之中,不止一个陆浩纯,还有那络腮胡大汉,以及他手下的人马,终究是个麻烦。 想了想,便道, “那边拿刀的那个,你们现在若是离开,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若是继续留下来替这个废物卖命,便想好自己的下场。” 美女冷傲,换做一般娘们,络腮胡和他手下的这帮悍匪,绝对把她折磨的欲仙欲死,欲罢不能,但这个女人却不同,因为她手指一指,会死人的。 陆浩纯满面大汗,脸色苍白,十分惶恐,担心的看向那大胡子,强忍着双腕以及腹部带来的痛感,咬牙道, “别信她,我若出事,你们绝没有好下场。” 然而,他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永远不要在自己落魄的时候,去威胁他人,因为那看起来绝对是虚张声势的无能表现,根本吓不住人。 还是之前提议络腮胡将老板娘拿下的那个小弟走上前来,一张本来凶神恶煞,与良善无论如何挂不上边的脸孔畏畏缩缩,吞了一口唾沫,道, “大哥,这女人可不好惹,他手下人太厉害,咱们还是撤吧,好汉不吃眼前亏,不然就算打赢了,兄弟们怕是也死伤惨重。 再说,咱们先前都拿了一笔钱,回头再把外面的商队给劫走,也不算白来一趟。” 说着,还眼巴巴的给络腮胡打眼色,那意思就很明显了,别硬撑,赶紧跑吧。 这家伙绝对是欺软怕硬的典型,之前见人家是一个女流之辈,就想着抢走祸害,凶的不行。 现在看这女人厉害的很,便不敢冒头,又怂的不行,还十分猥琐的劝解络腮胡扯呼。 虽然听起来很没节操,但你能指望一群打家劫舍的货,去遵循什么契约精神不成?这和对牛弹琴有什么区别? 讲一句难听的,若不是陆浩纯有一身好武功,又是邪魔道出身,将他们给压住,只怕早就将他抢的一干二净了。 现在,不过是将自己的本性暴露出来。 这小弟见络腮胡心动,却又端着不放,急的嘴巴都有些发麻道, “我的好大哥啊,快别犹豫了,人家都说放咱们一马,还撑着作甚? 咱么本就和那姓陆的没什么关系,何必为了他损伤兄弟们的性命呢?” 络腮胡瞳中光芒一闪,有了决断,大刀收回,冲着那酒馆老板娘抱刀道, “既然老板娘这么说,小的也不会不识抬举,这就离开,不给老板娘添乱了。” 第四百五十章 盘问 天大地大,性命最大,络腮胡本就不是善茬,就算是他的亲兄弟遇险,他都不会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竭力拯救,何况区区一个不相干的人? 老板娘摆摆手,没有再理会这个家伙,她看得很清楚,陆浩纯与这伙人压根就没多深的关系,故而她根本不在意他们,尽快打发走便是。 络腮胡点点头,转身时,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大胡子,眼神一动,伸手就抓住了大胡子,想要连他一起带走。 倒不是什么好心,而是他见这大汉功夫纯熟,武力惊人,显然身负上乘武道传承,想要从他的嘴里拷问出精深武道,这才想着将人掳走。 其次,他很欣赏这个大胡子,可能因为两人的毛发都很旺盛,身材体格也都很相似的关系,有种一见如故之感,想要拉这大胡子入伙。 有了这么一个武力惊人的高手入伙,对他们实力将会有着十分巨大的提升,未来做大做强,成为傲啸冀州的巨寇大贼不是梦。 大胡子见络腮胡伸过来的粗大黝黑的手掌,此时脸都发白了,只感觉自己今天怕是要栽了,被这贼人给掳走,那还能有自己的好?怕是要被扒皮拆骨了。 “等等,其他人你可以带走,唯独这个人,不能碰。” 酒馆老板娘突然出声,惊得络腮胡等人条件反射般的将兵器横在胸前,好在听清楚话中内容后,知道是闹了乌龙。 络腮胡当即丢下大胡子,他也只是打着又便宜就占的想法,现在这女人既然发话了,他自然是不会违背,便呵斥自己的小弟们,将商队,以及其他在酒馆的客人一同拉走,也算是小赚一笔。 酒馆外,一直窥探的孟昭和珠儿两人连忙隐藏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这伙贼匪才俘虏众人,以及商队的那些货车,匆匆离去。 而酒馆之内,此时遍地狼藉,到处是碎裂的桌椅,破碎的酒坛,瓷碗。 尸体,鲜血,残肢,交织成一副暗色画卷,看起来犹如地狱一般。 老板娘始终没有离开柜台,耳朵听见车马离去的声音,轻轻咳嗽一声,便见到从后厨挂着的青色帘幕后,走出一个一身油烟味道的壮汉。 只见这个汉子方面大耳,脸型微圆,穿着一身青色的布褂,手里还提着一柄刃上站着绿色菜沫的菜刀,显然正是酒馆的后厨。 此人一出来,便颇有些埋怨道, “青娘,无端端插手魔尊殿的事作甚,他们要找人就让他们去找好了,惹下这么大麻烦,咱们这小酒馆还开的下去吗?” 老板娘摇摇头,面色凝重,满脸肃杀看着气息微弱,满面绝望的陆浩纯,道, “再麻烦咱们也不能置之不理,他要找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我一个厨子,成天只琢磨怎么把菜弄的更好吃,哪知道那么些事? 而且我加入你们之前已经说过了,只领银子,只做厨子,不惹麻烦。” 这厨子显然也是个有经历的,对于老板娘的话颇有些嗤之以鼻。 被留下的大胡子,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的,虽然被那络腮胡掳走,不是什么好事,很可能成为那群匪徒们泄愤折磨的对象,但留下来,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他可没忘记,之前就是这个女人,以飞针之术,偷袭杀他,错非那用刀的络腮胡刀法精湛,反应过人,他恐怕已经是这满地尸体中的一员了。 不过,他虽然也怕死,却也不愿在死前做出一副腌臜不堪,贪生怕死的入安骨头相,冷冷道, “休要在那边唠唠叨叨,是杀是剐,赶紧划出道道,老子没空看你们演对手戏。” 他这话将那酒馆老板娘以及厨子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眼神颇为玩味。 那厨子手掌肉乎肥胖,轻轻一转手中菜刀,便挽出七朵刀花来,朵朵泛着清光,宛如生长在水池上的荷花盛开,刀功,或者说刀法,简直是神乎其技。 “呦呵,是个硬汉啊,操,跟老子面前自称老子,装好汉,待会儿就把你抽筋扒皮,做成人肉包子,看你似还练过横练功夫,一身筋肉一定十分劲道了。” 这话把大胡子给吓出一身冷汗来,他不怕死,却怕死后被人吃在肚子里,想想都觉得瘆得慌,颇有些吃惊,脸色难看道, “你们真的如此伤天害理,做出这般勾当?” 甚至于最后一个字,音调都有些虚高,显然也是慌了。 那方面大耳的厨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老板娘伸手拦住,道, “好了,吓唬他做什么,我有要紧事要盘问。 而且此人武功不错,中了孤夜幽香,竟然还能有着堪比一流的身手,实在不错,到时收他入门,算是个好帮手。” 而后转头笑眯眯的看着大胡子, “如何?听得够清楚了吧,我非但不杀你,还要收你做手下,只是在此之前,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几个问题。” 大胡子的心思当即活泛开来,能活着,没人想死,他虽然是个猛男,硬汉,但看见生还希望,自然也多出几分期待,点头道, “好,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能说的我一定说。” “你真的认识那画像中的人?” 大胡子面色一紧,随即恍然,思忖片刻,点头道, “差不多,我认识的那人,应该是做了乔装打扮,不过绝对是同一个人。” 酒馆老板娘心中存疑,据她了解,那人现在应该在梁州才对,怎么会来冀州,就算来了,又为何会与这么一个明显是江湖草莽的汉子相识? “他现在在哪?你知道他多少事?” 大胡子此时更放心不少,因为从这老板娘的言谈表现来看,她对于那个人,也即是他认识的那个江二狗子,应该是十分看重,甚至是敬畏的。 “他就在我们这个商队里,是半路添银子加进来的,身边还带着一个长相十分肥胖丑陋的女人,说是他妻子。 现在看来,那人应该就是为了躲避魔尊殿的追杀,这才改换身份,乔装打扮。 至于其他,我就不清楚了,甚至我知道的关于他的名字,怕也是假的。” 老板娘点点头,这就对了,这人应该只是萍水相逢,对他了解浅薄。 第四百五十一章 相似的人 至于商队的人被之前那络腮胡一行掳走,美艳老板娘根本不担心,若是他连这种小角色都搞不定,如何能承担那般重任? 至于他为何不来与他相见,老板娘也自我脑补了一番,总之一切严丝合缝。 随即,女人又将杀气腾腾的目光,转向靠在破碎酒桌边,凄惨无比的陆浩纯。 这位出身魔尊殿,千蛟长老弟子的年轻才俊,此时当真是落魄到了极点,两只手被削断,腕处血刺呼啦,腹部一柄短剑插在上面,却因为没有手掌而无法拔出或处理,就那么摆在那里。 即便如此,他仍然顽强的生存着,看他的神情目光,阴郁中带着癫狂绝望,仍显得生气勃勃,至少短剑不拔出,一时半刻不会死。 “说说吧,你们魔尊殿为何要找他,到底为了什么?你们还有多少人手?” 陆浩纯此时万念俱灰,即便活了下去,也生不如死,没了双手,对于千蛟而言,他只是累赘,未来一片黑暗,故而宛如行尸走肉,对女人的问话不理不睬。 “不说话?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我给你一次机会,活命的机会,说出一切,我让你走。” 这句话其实明显具有诱导成分,老板娘从头至尾,表现的好像言出必践,事实上,就算她事后反悔,陆浩纯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不过,到底是一条活路,生路,有总比没有好,所以他宁愿搏一把。 “你说的那个人,是孟家的孟昭吗?” 陆浩纯这句话,听起来十分的古怪,在酒馆之外,悄悄潜伏窥探的孟昭以及珠儿两个也是身躯一震,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尤其是孟昭,心中生起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烦躁之感,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了。 而那酒馆老板娘的反应,也出乎一些人的预料,眉头紧蹙,有些摸不着头脑道, “孟昭?你要找的那人,和孟昭有什么关系?不对,你是说,你在找孟昭?”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脸上带着某种惊讶,不解,困惑,随即若有所思,想到些什么,嘴里喃喃道, “难道这就是他真正的身份吗?” 此地距离南安郡城虽然有一段距离,但也是南安郡城下辖之地,往来商旅侠士,川流不息,带来天南海北的消息,孟家的孟昭之名,乃是近些日子以来,比较出挑,出头的一个,他们酒馆之人,自然也听过不止一次。 那拿着菜刀的厨子有些懵逼,摸了摸自己满是肥肉的肚皮,茫然道, “我说青娘,你到底在弄些什么东西,什么这个他,那个他,又和孟昭扯上了关系,弄得老子脑壳疼。” 不但是他,手掌受伤,一直沉默寡言的那酒馆小厮,也是目光闪烁的盯着酒馆老板娘,似是在验证着什么。 陆浩纯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恍然间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这女人所说的那个他,和他要搜寻抓捕的那个孟昭,极可能是两个相貌相似,但实则不同的人。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孟昭是那个他的外在身份的一种,这就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了,因为这极可能代表着某个极大的阴谋。 像是这种开马甲的大佬,绝对是一等一的狠角色,这也印证了之前老板娘说的,他惹不起,魔尊殿也可能惹不起的言论。 谷想想看,他竟然还大张旗鼓,不知死活的拿着画像到处招摇,这种行为和耗子扛枪,到处找猫有什么区别?作死啊! 此时陆浩纯心中百感交集,悔恨交加,对于吩咐指派这一切的千蛟,他这个授业恩师,更是恨入骨髓。 要不是这个老不死的,他岂会遭到今日之噩难? 相比之下,那大胡子却是泛起了嘀咕,眼神有些飘忽,忖道, “难不成,那个江二狗,实际上是孟家孟昭所假扮的?” 一边想着,嘴角不禁便泛起苦涩滋味,他还寻摸着等到了郡城,就收江二狗为徒,传授对方自己毕生所学,现在一看,真是有点不自量力了。 孟家,在冀州地界,那真是顶级豪门,一等一的名望。 在朝堂上,乃是开国伯爵,军功赫赫,党羽为数不少,势力庞大。 在江湖上,那也是响当当的武林世家,其先祖孟神通,一套赤旗令纵横天下,罕逢敌手,代代传承,这门宗师神功,也是天下皆知,久负盛名。 相比如此势力,如此底蕴的孟昭,他那点武功,根本不算什么。 当然,心里也有点埋怨的意思,觉得孟昭做人做事有点不地道,根本没拿他当朋友,亏他掏心掏肺,宁死也不愿出卖他,原来全是一厢情愿。 至于一直在酒馆外盘亘窥探倾听的孟昭,此时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自从觉醒龙体以来,这种心惊肉跳之感,口干舌燥之感,还是第一次出现。 那个他,和他这个孟昭,莫非长得很相似,甚至直接就是一模一样? 世界上,除了他和真正的孟昭,难道还有第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可能吗? 那么,那个他,到底是谁呢?kuAiδugg 他隐约觉得,自己触及到了一个极大的秘密,当然,这个秘密,既可能让他解决自己所有的隐患,也可能让他堕入无底深渊。 孟昭的脑海竭力运转,念头飞动,如雷似电,数不尽的信息如大海一般汹涌而至,甚至根据他如今掌握的信息,逆推出之前酒馆发生的事情。 陆浩纯拿着他的画像找人,结果被这女人错认为另一个,双方发生矛盾,继而开战。 这个女人对于那个他,似乎很是紧张,当然,似乎了解也有限,应该是下属一类的人,或许能成为他窥破隐秘的关键。 倒是大胡子能认出他来,有些出乎预料,不过也说明他的乔装易容术,有点上不得台面,自以为高明,实则烂的可以,不然哪里会这么轻易就被人认出来? 这倒是他妄自菲薄了,实则是大胡子天赋异禀,有着独特的识人之术,换做其他人,认出他的可能性不超过三成。 抛开大胡子,陆浩纯,孟昭眼下又多了一个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第四百五十二章 救下与现身 他不但要救大胡子,将陆浩纯掌握在手中,拷问出千蛟的后续计划,他还要将这酒馆老板娘几人一同擒下,试探那长相可能与他相似之人的底细。 事实上,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的话,孟昭觉得,对方百分之九十可能是真正的孟昭。 毕竟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如何还能出现第三人? 至于为何真正的“孟昭”没有被那神秘人赵浑解决掉,反而看起来大有身份,那就得孟昭将酒馆之人拿下再去探究了。 内部,酒馆老板娘似是做出什么决定,脸色微微阴沉,目光冷肃,对着那一直沉默寡言的酒馆小厮使了个眼色。 虽然没有说一个字,但其中传递的信息,却精准无误的被小厮领略到。 老板娘虽然依然很想知道魔尊殿为何要追杀他,又调用了多少人马,但自从猜出,他在阳光下的身份,可能是孟家的孟昭之后,老板娘就失去了继续盘问的耐心,因为这很可能知道一些她不该知道的事情。 她所在的组织很严格,也很冷漠,血腥,知道的太多,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一个秘密,当然要尽快处理尾巴,降低整件事的影响。 而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灭口。 酒馆小厮脚下一踏,卷起一阵劲风冲向目露绝望之色的陆浩纯,就在毒心秀才即将变成死秀才的时候,从酒馆之外,骤然发出一声呼啸之声,疾射来一枚暗器,指向这酒馆小厮。 作为一个受过极端专业训练的刺客,杀手,酒馆小厮除了杀人书炉火纯青之外,还有两个不得不提的能耐,其一,便是身法,其二,则是反应。 身法的好坏,感应的快慢,直接就决定刺客的下限,若是两者都很不错,那么差也差不到哪去,而这个酒馆小厮,明显便是刺客中的佼佼者。 虽然他的目的是杀死陆浩纯,然而,依然耳聪目明,敏锐察觉到一缕杀机袭击向自己,足下一搓,脚下如踩油,如闪电般避开这突然的一击,一缕长发被强猛的气劲扫,好在躲了过去。 那暗器仍不休止,轰的一声撞在酒馆的一侧砖墙之上,砸出碗口大小的坑洞,屡屡烟尘飘起,仔细看去,那嵌入墙体之中的,竟然只是一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石子。 酒馆老板娘,方面大耳的厨子,沉默寡言的酒馆小厮,以及已经面露绝望的陆浩纯,眼含异色的大胡子,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真是好恐怖的力量,极致的力量,带来极致的速度与冲击,至于投掷石子的手法,实则并不算多么高明,与精妙更是无缘。 但,只要有力量,已经足够了,一力降十会,绝不是什么瞎编乱造的话。 众人齐齐看向酒馆大门处,不知道从哪里又杀出来这么一个程咬金,将水搅的更浑了。 出手的自然是孟昭了,他有心拷问陆浩纯,企图搜罗更多有关千蛟的信息,自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就被杀,所以投掷石子,围魏救赵,将他救下。 随即,带着珠儿,大摇大摆的走进酒馆大门。 一阵冰凉的气息从外界传来,冲淡了酒馆内那浓郁的血腥味道。 基本认不出孟昭的本来样子,因为此时的他除了一身贫穷寒酸打扮,打着补丁的棉衣将身体遮掩,更欲盖弥彰的将自己的面庞用一块粗布包住。 外人仅仅能看到一双瞳底泛着紫芒的眼睛。 虽然衣服寒碜了些,但一身强者气势,霸道威严,却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掉。 双手负于身后,身姿高大挺拔,英武健壮,眉眼散发着顶级掠食者的霸气和凶气,披靡扫视之间,犹如一只猛虎巡视山林,一头蛟龙,遨游大海。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能吸引人的目光,无论何时何地,都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并感慨,赞叹,欣赏。 以往,孟昭只在沈天赐的身上,见识过这种气势,气质,而今,他自己也变成了这种能人,而且比起略有青涩稚嫩的沈天赐,孟昭的一举一动,更显浑然天成。 基本上没人认出来,不代表一个都没有,至少场上有一个人,看到蒙面的孟昭气势森严霸道,强势无比的走进来时,就身体激动的发抖,犹如久旱逢甘露一般,大为欢喜。 这人当然就是大胡子了,他与孟昭化身的江二狗接触最多,知道他穿的什么衣服,同时,那跟在孟昭身后的珠儿,更是显露了他的身份。 然而,他还是有些吃惊。 毕竟他认识的那个江二狗,虽然天资根骨乃是一等一的卓绝,让他看了都大流口水,恨不得将其收归门下,传授毕生所学。 但本质上,表现的仍是一个很普通,甚至带着些沉闷,死板,平庸的人。 而眼下的江二狗,不,应该是孟昭,才真正表现出一个大家族子弟的风范。 与之前想比,完全就是草鸡变凤凰,驽马变麒麟的标范。 大胡子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演戏真是一把好手,甚至将久经江湖,阅历丰富的他都给骗的一愣一愣的。 除了吃惊,还有一点点的疑惑不解,让大胡子摸不着头脑。 因为在他看来,江二狗是孟昭的身份,应该是确认无疑的,这个酒馆女人以及手下,应该也都和孟昭有瓜葛,剩下的陆浩纯虽然针对孟昭,但眼下已经是废人一个,不死也没用,完全没必要掩饰自己的身份,还专门用一块粗布蒙上自己的脸,行径着实可疑。 他也想到了,孟昭可能有某些顾忌,这才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份。 除了吃惊,疑惑,大胡子如今心里面最多的,则是放松。 他觉得,自己一路上对孟昭化身的江二狗照顾有加,没有苛待,大家关系处的不错,对方没理由害他。https:/ 而且孟昭毕竟是豪门孟家的人,这点道德应该还是有的。 所以见到孟昭出现,于他而言,绝对不亚于救世主降世。 至少,孟昭若是表明身份,开口饶他一命,应该就没什么危险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得寸进尺 至于其他人,完全看不出孟昭的真正身份。 酒馆老板娘面色凝重,不敢大意,问道, “阁下是什么人?莫非也是魔尊殿出身?” 在她看来,这人是在陆浩纯将要被杀时才出手相救,很可能是魔尊殿的人,和陆浩纯是同门师兄弟也说不定,心里泛起嘀咕。 若只是一个普通角色,她根本不会如此郑重询问,直接宰了就是,反正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完全没压力。 但,不得不说,孟昭进门后表现出的气势实在是太过强烈,独特,那种披靡强悍的味道,不得不让人收起傲慢与轻视。 做任何决定,也得三思而行,不会脑袋一热就拍板决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严重后果。 孟昭笑笑,嘴角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可惜此时脸上蒙着一块粗布,没人看得到,眼睛里则泛着一抹幽幽寒芒,紫晕明显, “错,我不是魔尊殿中人,救下这个陆浩纯,也只是和你一样,有些问题要问他,所以,能请你将人交给我吗?” 语气很温和,一边说着,孟昭一边优哉游哉的向前漫步,悠然闲适,仿佛在游览一些名胜景点,看起来是个很好相处,很容易商量的人。 然而,语言,行动,神态都会骗人,唯独一个人的精神,气韵,骗不了人。 只见那酒馆的厨子砸吧了下嘴,挠了挠自己长着稀疏胸毛的胸膛,将手里的菜刀收起来,转头说道, “青娘啊,我看这家伙不是个好惹的,反正你留着这个废人也没什么用,不如将人交给他,咱们没必要再招惹麻烦。” 相比起旁人,他这个老油子见的人更多,见识过的高手,也不计其数,但从未有一人会如孟昭这般,带给他如此大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并非单纯因为武功强弱决定,因为孟昭武功再高,也不会是先天。 但偏偏,那种强者神韵,发自灵魂深处的霸气,实在让他心惊。 本来他连陆浩纯都不愿意招惹,对这个气度,气势远胜陆浩纯的家伙,当然更不愿意招惹了,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 老板娘却是面色一紧,狠狠瞪了眼这个死厨子,却也没说什么,片刻后,道,https:/ “好,我给你这个面子,此人你可以带走。” 孟昭点点头,手轻轻一指,跟在他身后,一直存在感薄弱的和空气一样的珠儿便晃荡着肥球一样的身材,屁颠屁颠的跑到陆浩纯身边,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势,随即扶着人走到酒馆门口,将人靠在门槛边安置。 同时,小姑娘心里对孟昭的感官不禁又变化一层,看着孟昭的眼神仿佛暗夜里发光的星星。 可能碍于语言,通俗点看,就是孟昭气度过人,气势太盛,要是转换为比较现代化的评价,就是太帅了,太酷了,太猛了。 今天这么一出不战而屈人之兵,直接让珠儿变成孟昭的半个迷妹,之所以是半个,因为她毕竟还很崇拜自家小姐,不会贸然爬墙。 酒馆老板娘本以为这人既然得到了想要的人,马上就会退走,没想到孟昭又笑眯眯的指了指一直坐在地上的大胡子道, “还有,此人我也要带走,希望老板娘再行个方便!” 孟昭双目如炬,眼生毫芒,微微一扫,便将大胡子眼下的身体状况看得八九不离十。 他受的伤其实并不重,只要用心调理,服用补药,十天半月便能恢复如初。 谷原因是他精修横练武功,气血旺盛,将体格练得和铅铁一般坚硬强壮,抗击打能力惊人,同时,那络腮胡下手也比较有分寸,没有下死手。 眼下他之所以做出好像不能站起身的姿态,表演的成分更大一些,至少不是全无反击之力。 如果不是那魔尊殿的孤夜幽香让他暂时失去内力,大胡子的安全根本不用他操心。 听到这话,老板娘脸色绷不住了,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呵呵一笑,冷意如冰, “得寸进尺,你难道” 她话还没说完,旁边的那个厨子咳咳一声,将她打断,挤眉弄眼道, “青娘,虽然这位兄弟要求有点多,但也不是不合理,毕竟咱们要这大胡子也没什么用啊。 你想想,咱们开酒馆,我管酿酒烧菜,小南管跑堂接客,你管计算收支账目,人手已经够了。 多他这么个人,非但没用,说不得还会打乱咱们的关系。 再者说,这大胡子一看就是大肚鬼,能吃的很,我这烧菜的压力很大啊,你说是吧!” 是,是,是,是你个大头鬼。 老板娘此时对于厨子的怨念还在得寸进尺的孟昭之上,恨不得将这家伙的皮给扒了,吊到树上狠狠的修理。 毕竟人家是外人,对头,自身又有本事,做事情过分一些,也很正常。 但厨子可是自己人,不帮忙也就算了,老是胳膊肘往外拐,这怎么行? 当即就想开口驳斥。 她虽是一介女流,有时候以酒馆老板娘身份行事时,表现的也十分轻浮,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很强悍的女人,不然哪里压得下这两个货? 不过当老板娘看向跑堂小南,也即是那个两剑重创毒心秀才陆浩纯,并将他废掉的强悍刺客时,目中却不禁泛起一股担忧。 旁人不知,她却知晓,小南眼下的身体状况十分不好,甚至可以说已经濒临极限。 之前刺杀陆浩纯时,他一共出了两剑,却已经是竭尽所能。 毕竟陆浩纯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小角色。 第一剑被挡下,第二见虽建功,却也是激发生命潜能才打出的效果,属于半个天魔解体大法的自残类爆发招式。 所以且不提战力,若是再有战斗,小南的身体只怕真的废了,这是互相相处已经有一些时日,生出些默契和感情的老板娘所不愿看到的。 女人毕竟是女人,感性总是比理性多一些。 孟昭之前以石子打向小南时,便显露超卓力量,再配合那股气势,武功只可能在陆浩纯之上。 如此一来,闹翻的话,她真的没多少把握能保证小南能安稳活下来。 第四百五十四章 厨子出手 再加上死厨子在一边推波助澜,思忖片刻,老板娘还是咬着牙,屈辱道, “好,这个人也交给你了,你带着他们马上离开这里!” 语气已经十分不善,若不是跑堂小南身体堪忧,会伤及性命,她绝不会如此软弱。 这从之前她面对陆浩纯时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二。 本质上,这是一个强势泼辣的女人。 孟昭默然不语,冲着大胡子点点头,使了个眼色。 坐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样子的威猛汉子便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三两步跑到孟昭身后,表情满是庆幸,看身子很是康健,明显之前的虚弱尽是伪装。 其实说伪装也不尽然,那络腮胡用厚背金环大砍刀架在他脖子上时,是真的动也不敢动。 毕竟他的横练功夫远未大成,仍是血肉之躯,挨不了刀口之利。 后来面对能将陆浩纯两剑捅翻的狠人跑堂,以他内力全失,身负内伤的状态,也不是对手,故而选择示敌以弱才是上策。 如今既然江二狗,不,是孟昭如此强势将他索要过去,便没必要继续装下去了,赶紧脱离险境才是正事。 同时,大胡子心里边也是庆幸自己一路上对这小子照料有加,算是善有善报了。 然而,接连从酒馆老板娘处索取两人的孟昭仍不罢休,背着双手,继续往前走了走,修长笔直的身躯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老板娘真是好说话啊,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知你是否能仔细说一说,让你们争执那人的情况?” 嘶,倒抽凉气,从牙缝溜进口腔内部发出的声音在略显安静的环境下颇为刺耳。 方面大耳,体态胖而壮的酒馆厨子看着蒙面的孟昭也有些不太冷静,原本眼神中的善意消失,变得有些不满。https:/ 凡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他们已经接连答应将陆浩纯,大胡子两人交给孟昭,这人竟还不满足,逼迫太甚! 老板娘更是气的浑身发抖,此时也再没有别的想法,心中只留下一个念头,杀了这个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家伙。 事实上,酒馆的三人,已经很清楚明白,这人就是来者不善,想要和谈已经难了。 故而,也不用老板娘发出什么指令,那之前表现亮眼惊人的小厮已经有了决断,飞身至右侧半丈远处,足下连踢,化作道道残影,将散落在地上的碎裂桌椅,瓷片踢向孟昭。 他的动作虽然简单,甚至简朴,但发力却十分巧妙,原本只是普通的物品,在他的气劲加持下,却变成了犀利的杀人凶器,并发出剧烈的破空之声。 他的选择也很明智,本身因为刺出两剑已经濒临极限,若是贸然上前与孟昭贴身而斗,极可能将自己陷入死地当中。 相反,而今以远程攻击,试探孟昭,却是一个极好的法子,这样既能让自己处于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也能窥探孟昭的虚实。 是真的十分强大,强势的人物,或者只是一个外强中干的样子货? 面对突如其来,漫天飞舞而至的杂乱物件,孟昭不慌不忙,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掌凝握成拳,当面径直轰出,拳风噼里啪啦发出连串爆响,以他目力所及身前一丈空间范围,尽数被一股凝若实质的拳劲所笼罩,化作一道无形气墙,拦在那里。 经过刺客小南催发气劲化作的杀人利器,迎面撞向拳劲凝练的气墙之上,立即遭到无情的碾压,碎木成粉,瓷片如沫,化作一团绚烂的烟火,转瞬而灭。 这一拳,堂堂正正,势大力沉,不闪不避,彻底将孟昭雄浑无底部的内力修为展现出来,像极了先天高手真气外放的手段。 当然,也仅仅是相像,两者之间,还是有着本质的差距的。 其一,后天内力与先天真气差距极大,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就像是水和冰一样。 其二,先天高手真气外放,往往会震荡虚空元气,加持真气威力,这又不是后天武者所能比的。 即便如此,也已经足够惊人。 让酒馆三人清楚,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是实实在在有着嚣张的本钱,而不是虚张声势。 孟昭之所以如此做,也是有意向三人施加压力,他已经了解这个刺客的底牌和手段,但并不清楚那个女人和厨子的身手究竟如何,故而希望以强力镇压的方式,让他们信心受挫,争取主动。 果然,他这一一出手,简简单单的一拳,毫无花哨,以暴力轰碎小南的试探,让三人心中一沉。 老板娘此时也不敢含糊,直接道, “许铎,给老娘杀了他,事后我会向上面为你请功。” 许铎,也就是那酒馆的厨子,此时一脸的苦相,一对卧蚕眉几乎挤到一起,打量着孟昭,有些为难,却又不得不出手。 若小南全盛之时,说不得能和这家伙掰掰手腕,但现在既然已经无法全力出手,自然也不是表现惊人的孟昭的对手。 所以,他也只能上了。 倒不是贪图什么功劳,或者是被胁迫,而是他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南和人拼命吗?还是能眼看着这臭脾气的女人被人抓住凌虐? 人心都是肉长的,一个喜欢做饭,烧菜,享受生活,怕惹麻烦的人,更是如此,当然不会愿意这样的局势发生。 “所以人啊,总是不由自主,罢了,老子今天就舍了这身肉,陪你这家伙斗一斗。” 厨子喃喃念叨一声,重新将手里的菜刀提出来,手指灵活转动,粗糙的菜刀便仿佛一只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菜色蝴蝶,充满了迷幻的色彩。 他已经很久没练过武功,也很长时间没有和人动过手,对于和这个一看就很强大的人搏杀,并没有把握。 但,他仍愿意试一试。 话音落下,咻的一下低沉啸声传出,厨子许铎动了。 他的身躯沉重,身法却比刺客小南还要稍胜一筹。 暴力刚猛,踏在地板上时,犹如一头凶猛的大象朝着孟昭冲去。 身法的迅捷,不会让人感到威胁,但配合绝妙精彩的刀法,却足以造成成吨的杀伤力。 孟昭眼前晃过一抹白电般的亮光,身体内流淌的血液温度瞬间飙升,表面肌肤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尤其是喉咙处,明显感到森然寒意划来。 这是一个很强的厨子! 第四百五十五章 庖丁刀法 若说之前那小厮的两剑,是孟昭见过的,后天最具有杀伤性的剑法,那么这一刀,也是孟昭所见过的,后天武者所能用出的最为精妙玄奥的一刀。 即便用刀的韩普与之相比,也是略显稚嫩青涩,颇有差距。 刀光很灿烂,宛如闪电掠长空,刺的他眼前一片白,暂时失去视力,刀锋很锐利,散发的犀利锋芒,让他毫不怀疑,若是接不下这一刀,他的脑袋会像陆浩纯的双手一样,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 更让孟昭感觉兴奋的,是这粗糙菜刀带来的一种奇妙的韵律,让他有种无论怎么躲避,无论怎么抵挡,最终都会被砍掉脑袋的危机与紧迫之感。 “好刀法。” 孟昭只是在心中晃过这个念头,下意识的肌肉团簇,筋脉如条条大蟒绷紧,不由自主的使出炼铁手的千针雨,消耗赤龙劲,化作千千百百条游弋的小龙散乱而出,朝着四面八方轰击而去。 他不知道那诡异的刀路究竟是如何使出来的,但他知道,自己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冲击,防御,打消对手一击必杀的妄念。 其实,对于一般的人而言,这般做法,无异于饮鸠止渴,因为后天武者内力有限,动用这般超高强度消耗内力的招式,也只能躲过一时,之后势必陷入劣势当中。 但孟昭不同,本身是根基完美,乃是凝练最强丹田才迈入的后天大成之境,其后更是觉醒龙体,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一身实力飙升,底蕴,根基,是一般天才的数十倍之多,内力近乎无穷无尽,回气速度也是超快,这才能不惧消耗,也不怕身体细微经脉受创。 事实证明,孟昭的这个做法成功了,但也没完全成功。 他消耗赤龙劲,打出炼铁手的千针雨,的的确确起到抵挡厨子许铎惊艳一刀的目的,但,时间,也仅仅是一瞬之间。 千针雨这一招毕竟是群攻之术,将力量分散,而许铎的菜刀却如有神助,砍瓜切菜一般,将孟昭凝练的赤龙气劲,纷纷斩碎,瞬间来到孟昭的身前。 他的刀看起来很可笑,但刀中所蕴含的力量,却很可怕。 给人一种,什么都能切开,什么都能砍断的霸道感,毕竟赤龙劲可是神魔武学的基础篇武学,等闲功夫根本无法与其相比。 当然,孟昭也只是需要许铎那一刹那的迟钝,已经足够了。 在菜刀浮光掠影般切来的时候,孟昭足下已经疾行而出,闪电般退开三尺,同时手抚琵琶,接连三次弹击在菜刀的刀身之上。 厨子许铎浑身犹如雷击,微微一颤,愣在原地,孟昭则不紧不慢的又撤后数步,颇有些诧异与凝重的看向这个方面大耳的家伙。 咔咔咔,只见那菜刀刀身,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出现数不清的裂纹,继而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仅剩一个刀把握在许铎的手中。 孟昭则轻轻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中指指节处,上面有明显的一点红晕,乃是将菜刀弹碎的反震之力所伤。 不过孟昭体质超凡,龙血的恢复能力实在卓越,不需片刻,红点已经消失,整个手掌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也没做过一般。 一番交手,孟昭略占上风,但他前所未有的以防代攻,也说明厨子许铎的厉害之处,刀法简直比小南的刺杀剑法还要厉害三分。 区别只是,小南的对手是陆浩纯,且用了禁忌方式提升实力,对自身伤害很大,而许铎只是正常的出刀,且他面对的,是身怀龙体,武功深不可测的孟昭。 “你的刀法不错,叫什么名字?” 孟昭笑意吟吟,并没有因为差点落入险境而有羞恼之色,反而兴致勃勃的想要探知对方的武功来历。 短暂的交手,他已经大体摸清楚这厨子许铎的根底,功力也是后天顶尖一层次,却远不如他的根基雄厚,若是纯内力对拼,他能直接轰爆对方。https:/ 但武功,绝不单单只是功力的比拼,就像是这个方面大耳的家伙,一手刀法当真亮眼,不说成为他的对手,至少武道素养绝对不差。 许铎,也即是方面大耳的厨子有些失神,却不失落,看了看地上散落的菜刀碎片,缓缓道, “没有名字,刀工是师傅教我做菜时练出来的,你若觉得不错,叫它切菜刀也行。” 孟昭若有所思,的确,这个厨子的刀法相比起正常的刀法,有些特殊,因为菜刀算是奇门兵刃的一种,运刀用刀的法门,和一般的刀器并不相同。 但,刀就是刀,长刀,厚背砍刀,朴刀能杀人,菜刀当然也能杀人,而只要能杀人的,便是好刀。 “你这刀法炉火纯青,让我想起了一个典故,庖丁解牛,不如叫庖丁刀法更合适。” 那一刀真正的奥妙,孟昭此时也品味出三分真韵来。 快,狠,准,不过是此刀的表象,真正的刀意,便是以无厚入有间,也即是循着破绽,用最小的力气,最精湛的刀术,发挥最大的威能。 算是以小博大的代表性武功,爆发出的威力十分惊人。 而且,这刀法绝对来历不俗,是有上乘武道真意为根基的。 绝不是什么随便一个厨子在厨房切菜十年,几十年,就能领悟出来。 由此可见,这人的师承应该不简单。 孟昭觉得,这许铎若是有朝一日迈入先天,其刀法造诣,绝不在寒雪刀白师城,以及那通晓恨怨魔刀的高手之下,成为名刀客指日可待。 一时间,孟昭再起了爱才之心。 这等高手,就是瑰宝,是有着极大的潜能和后劲的,他又马上要自立门户,外出打江山,若是能将其收为手下…… 不过,念及此人可能与真正的孟昭有瓜葛,孟昭心底又是一冷。 这世界太大了,武者数量也极多,人才一多,也便没那么重要。 他现在更想做的,是弄清楚和他长相相似那人的情况和下落。 许铎自是不知孟昭所想,只是面色复杂,露出一抹怅然, “庖丁刀法,你说的不错,正是庖丁刀法。 可惜,此刀仍是奈何不得你,我终究不是庖丁啊。” 孟昭暗暗摇头。 哪里是许铎不行,分明是他遇到的对手太强。 遍数天下后天武者,能和孟昭掰手腕的,又有几个? 除非是超级天才,绝代天骄,不然被紫元龙体压都压死了。 许铎有这般表现,足以证明刀法的厉害。 第四百五十六章 舍身诀与击杀 不过,孟昭也无意与这酒馆厨子吹捧,遮在粗布下的面庞微微一笑,道, “既知道不是我的对手,便退下吧。 我不是嗜杀之人,只是想要从这位老板娘口中,得知一些消息,仅此而已。” 然而,他的这种承诺,并不能打动三人,因为之前他表现的太多无赖与咄咄逼人,接二连三的戏耍他们,这样的人说的话,又如何能相信呢? 许铎默然,他手中之刀已经被碎,一身实力不能说就此全部折损,但未能领悟手中无刀,心中有刀境界的他,武功难以发挥是必然的。 不待他说话,似杀手刺客出身的小南,十分眷恋和黯淡的看了眼老板娘,随即决然的朝着孟昭冲去。 在冲击过程中,在场众人都能很清楚的看到他的身体在发生一些异常变化。 他的体表飘散出一股淡淡的血雾,双臂,双腿,以及前胸后背,都仿佛被填充了碎布,骤然变粗,变壮,扩张起来。 体型比起原本的不起眼,顷刻化作一个威猛强壮的彪形大汉。 他的气势同样无比高昂,且惨烈,比之激发生命潜能而刺出的那一剑,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是将整个人的所有能量都爆发开来,如划破黑夜的流星冲来。 孟昭仍不能看出,这人所用的究竟是何等秘法武学。 倒是一直处在他身后,看顾陆浩纯的珠儿眼睛瞪大,不自主的惊呼道, “舍身诀!” 三个字清晰无误的落入孟昭耳中,让他瞬间想到这门大名鼎鼎的自杀绝学。 这门武功,最早可以追溯到皇唐时期的天下十大宗门之一的无量寺,由一位寺内高僧所创,原名叫做舍生降魔大法,属于一门强力的佛门神功。 本来属性平平,但通过独特的运功法门,在交战中,可以不断提升战力,属于越战越强的异类神功。 直至战斗结束,或者施展此功之人无法承受重压爆碎而亡。 其后,此功残篇沦落到江湖武林当中,逐渐删繁增减,精粹要义,形成一门专门刺激人体潜力,爆发战力的绝学,也即是舍身诀。 一般,是由豪门世家,武林帮派豢养的死士,炮灰所修行,相当于现代社会的人肉炸弹,很是恐怖。 且此功和一般武学相同,那就是自身武功越高,施展之后爆发的威力便越强。 从这刺客的身手来看,他施展舍身诀的威力,足以对孟昭产生生命威胁。 已经来不及去躲避,也不能躲避,不然他身后的珠儿以及陆浩纯必死无疑。 孟昭也不觉得,单凭舍身诀,就能拿他如何。 毕竟,再强大,也不会一跃而成先天战力,而只要不成先天,他需要怕吗? 只见他长啸一声,气势激荡,凛凛生威,整个人气质大变,仿佛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龙,一条遨游九天,纵横四海,威严无尽的真龙。 兔起鹘落之间,已经正面迎上浑身喷着血色热气的小厮小南。 两人就仿佛丛林中最为凶猛顶级的肉食者相撞,爆发出火星撞地球的剧烈战斗。 孟昭双手握拳,招式大开大合,尽显阳刚勇猛之风,毫无软弱退避,其拳劲更是如一座座巨大山脉自高空压下,充满着凝滞的爆发力与压迫感。 谷不止如此,赤龙劲虽有龙劲,但仍有赤旗令的焚天煮海的霸道,炽热无比的火劲自孟昭的拳风之间跌宕而出,不多时,整个屋子已经变做炎炎夏日一般,让人汗流浃背。 和孟昭对攻的刺客小南同样拳如疾风,势大力沉,完全放弃防守,将所有的力量,精神,意志,都灌注在双拳之上,唯一的念头,只有打死面前的敌人。 在施展舍身诀之后,他的功力爆发式增长,并压下了之前濒临极限所带来的伤痛和不适,故而表现的极为凶猛,狠辣,完全冲着同归于尽而去的。 之前也说过,这小南真正厉害的,其实并不是剑术,那只是表象。 他真正厉害的,乃是杀人术,何谓杀人术?能杀人的,都能算在此列当中。 剑,刀,乃至一根牙签,一根头发丝,都可以,拳头当然也不例外。 两人以快打快,以猛对猛,拳拳到肉,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发出如放鞭炮一般的噼里啪啦之声,激的劲风如海浪连绵不绝,吹得众人眼神迷蒙,完全看不清拳劲,拳影之内的人影。 这般火爆,刺激的碰撞,让在场之人都热血飙升,实在是太凶太猛了。 两人交手速度加快,分出胜负的速度也不慢。 也只不过在交手的第八次呼吸时间,一道身影便轰的一声退出拳影笼罩的圈子,呼啦一下撞击在一块酒木凳之上,连连翻滚,这才止住颓势。 众人看去,是酒馆的小厮小南。筷書閣 他被拳劲轰退,又连滚数圈,身上脏兮兮一片,却仿佛没事人一样,扑腾一下站起身子,朝前走了两步,威猛高大强壮许多的身体看起来依然充满力量。 然而,就在走第三步的时候,整个人却忽然变得一动不动。 只能看到,原本萦绕在小南身体外部的血雾消失不见,整个人,更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如被戳破的气球一般,从威猛高大的姿态,恢复原本的体型。 不,严格来说,是比原来还要瘦小一些。 且,让人感到恐惧和不适的是,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肉,极短的时间内,仿佛被人从内部用刀划开一个个鲜明的口子,一道,两道,三道…… 一股股深红色的鲜血,从数不清的口子里冒出,并很快流干。 再看去,这人已经没了生命气息,只有一双眼睛,还死死的看向前方,仿佛一个永不屈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斗士一般。 “小南!” 酒馆老板娘痛呼一声,眼中点点泪水涌出,纵越而出,几步间来到小南身边,将摇摇欲坠的尸体靠在自己的身上,面色悲痛。 酒馆厨子许铎沉默的看着这一幕,一缕缕颓丧,悲伤的气息,弥散开来。 他很了解小南,知道这是小南最后能为青娘做的。 同时,许铎再次将目光放到孟昭的身上。 这个人的状态,依然前所未有的好,只是气息略微急促,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势。 他真的是后天境界的武者吗? 为何能强到这般地步? 第四百五十七章 镇压与偷袭 孟昭能不损分毫,除了本身根基雄厚,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在与那刺客小南对攻时,运起不久前通过幼蛟小九领悟的黑蛟护体罡气,将对手的凶猛拳劲,层层削弱抵消,再加上龙体之强,这才没有受伤。 换做其他人,像是火龙洞的一票后天武者,面对施展舍身诀的小南,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许铎心中再度迟疑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为了青娘向此人出手,因为大概率他会步小南的后尘,但,胸中憋的一股气,因为小南之死而产生的怒,让他做出了最终的选择。 “杀!” 一声大吼震天响,许铎迈着狂暴的步伐,瞬息拉近与孟昭的距离,他手中没了菜刀,不能用庖丁刀法,但没人说,厨子便只懂得一门武功。 捏指如喙,凝劲如针,许铎此时表现的就像是一只肥硕的丹顶鹤,踩着瘦长的腿,扑扇翅膀,运起尖锐的鹤喙,朝孟昭啄来。 姿态潇洒飘逸,而气势凶猛狂暴,将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诡异的统一并融合,威力固然不及那庖丁一刀,砍瓜切菜,却依然算得上上乘拳法。 孟昭毙杀一位后天绝顶的杀手,胸中杀意未曾消散,热血仍滚烫涌动,心中一时间竟产生一种莫名的孤寂,怅然,与失落。 自觉醒龙体以来,他战必胜,攻必克,后天中人似无抗手,竟有几分独孤求败的寂寥感,但无敌之势也愈发强盛,雄壮。 神而明之间,目中紫光闪耀,探手一抓,裹挟龙劲,在重重残影当中,精准的抓住那朝他胸口点来的手掌。 修长的手指如精钢铸成,狠狠一捏,便听到咯嘣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顺势掌心下压,捏指成喙的手掌已经诡异的扭曲出一个骇人的弧度,竟是一招间废掉许铎的一只手掌。 随即气劲吞吐,掌心间,一股磅礴吸力将猝不及防的许铎身体拉近。 孟昭出手更显果决刚劲,在许铎来不及反应时,于他胸口处连拍三记。 第一掌,缚龙劲入体,将其整个人的内力气血尽数封锁,比中了魔尊殿的孤夜幽香还要霸道厉害。 第二掌,赤龙劲热劲腾腾,火毒浸入许铎的经脉气血之中,顷刻间让这刀法惊艳的厨子,口干舌燥,心火,肺火,肝火,肾火,脾火大炽,五内俱焚,痛苦难堪。 第三掌,刚猛汹涌的外劲催发,直接将许铎的胸骨打断,若非孟昭还刻意留着力,只怕断裂的骨刺会戳破他的脏腑而死。 即便这样,三掌之后,许铎也变成了一个比陆浩纯还要虚弱无力的弱者,无力的倒在地上,胸前染血,浑身大汗淋漓,痛苦的不停嘶吼,像是一只陷入绝境当中的野兽。 大胡子将这一切收入眼底,打了个寒颤的同时,目瞪口呆。 这种眼神呆滞的表现,看起来就像是脑筋不太清醒的傻子一般。 不是他反应过于剧烈,实在是孟昭连翻简短出手,给他带来太多的震撼。 这种强势霸道的作风,干脆利落的身手,无比凶猛的武功,简直不似后天中人,至少不是他以为的,认知中的后天中人能做到的。 太夸张,太变态,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别说大胡子,就连向来跟在谭采儿身边,见惯了强者高手的珠儿,也是看得目眩神迷,愈发朝着孟昭小迷妹的方向发展。 无他,强大的男人魅力太足,哪里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片子能抵挡得住的? 那酒馆老板娘见小南身死,许铎也无力再战,心中绝望,无比仇恨,怨毒的看着孟昭,忽然说道, “你是孟昭!” 这不是一个问句,而是充满笃定与肯定的陈述。 孟昭吃了一惊,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为何对方会认出他来。 谷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苦涩一笑,摇摇头,道, “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想不到我也有自作自受的时候。” 说着,孟昭抬手将蒙在自己面上的粗布扯下,露出一张看起来十分沧桑,普通的面容,棱角依旧还在,五官也十分立体,只是经过修饰,才显得和真正的他只有三两分相似。 而就是靠着这三两分相似,大胡子能认出他来,也是不容易。 老板娘嘲弄道, “智者千虑?我却觉得你是真的很愚蠢,竟然以为戴着一块破布便能隐藏自己的身份,你知道自己露出的破绽有多少吗?” 孟昭掰着手指,数了数, “嗯,先前大胡子出卖我,将我乔装打扮,藏身商队之事,告诉了你。 而我和珠儿的衣服,明显就就不该是这般身手的人该穿的,这是一个破绽。 还有,救下陆浩纯,又救下大胡子,逼问你有关那个人的事,应该是第二个破绽。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我欲盖弥彰,怕你看到我的脸,这是第三个破绽。” 说罢,孟昭拍了拍手,赞道, “不错,这次我是犯了蠢,但你这个女人也不是一般的聪明,那么,聪明的女人,现在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吗?” 老板娘冷面以待, “唯死而已,又有何惧之?” 她虽有武功,却绝不如许铎与小南,此二人拼命尚且不是孟昭对手,何况是她?最终也不过自杀以保秘密罢了。 一个女子,竟有视死如归的男儿豪气,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不但珠儿眼中尊敬,便是大胡子都有几分敬佩之色,却忘了女人先前差点宰了他的事。 孟昭却不以为意,貌似悠然的往前走了一步,两手垂落大腿两侧。 实则暗中运劲,镇定惬意间,指力外放,无声无息便以困龙指笼罩这女人全身。筷書閣 他从出场以来,便以强势霸道,堂堂正正,以力压人的姿态镇压全场,任谁都以为是个自负,强硬,骄傲的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骄傲的人,却暗中偷袭,让毫无防备的老板娘直接中招。 毕竟这和人设完全是不符,相悖的。 体内内息一乱,身子便软了下来,还不等做出反击,又是两道破空指力点在她胸前几个大穴上,控制住她整个人不能动作。 唯一能动的,也只有眼睛,和嘴巴。 “卑鄙小人,你竟然暗施偷袭?” 大胡子和珠儿也没料到孟昭会这么干,一时间有些懵逼。 第四百五十八章 逼问 面对满目悲愤,痛斥自己的老板娘,孟昭表现的十分平淡,笑道, “说的不错,我的行为看起来是不怎么光彩。 但若不如此,怎么才能让你这么一位视死如归的女豪杰乖乖的听话呢?”https:/ 孟昭从不将自己狭隘的定义为英雄,小人,英雄光明磊落,但过于伟岸光正,却也容易被人算计;小人卑鄙无耻,但过于涉猎阴谋,也容易陷入怪圈,成不得大气候。 他也从不相信,英雄总是光明的,小人总是黑暗的,因为人本身就是一个十分复杂且充满矛盾性的生物,他所做的一切,仅仅出自自己的本心,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用枭雄来形容他,或许更加恰当。 便如针对这个老板娘,他深知对方不怕死,也会选择死亡来堵住泄露秘密的可能,所以,他不得不采取这样一种不太光彩的方式,将对方拿下。 事实也证明,孟昭的做法并没有错,至少眼下这女人也只能过过嘴瘾,其他的一切完全不能由她自己操控,想死都做不到。 老板娘眼睁睁的看着孟昭朝自己走近,明丽的双眸满是恨意与不甘,当然,也少不了无法控制的畏惧和慌乱。 孟昭走到女人面前,轻轻一推,便将原本靠在老板娘身前的小南尸体丢到一旁,之后很邪恶的伸手掐住她光滑细白的脖颈,缓缓用力。 可以想象,一个很高大强壮的男人,伸手掐住一个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美女的脖颈,这种画面感,十分具有冲击力。 呼吸变得紧张,困难,浓浓的窒息感很快便填满女人的心房,眼睛更是不由自主的翻白,眼看就要窒息而死,孟昭却忽然松开手掌。 在孟昭做出这番动作的时候,大胡子以及珠儿两人看得也是心惊肉跳,虽然不忍,但完全不敢出言相劝,说恐惧也好,说冷漠也罢,总之是不愿意面对那般气势和模样的孟昭。 尤其是大胡子,感觉孟昭的那股子强势的劲头,和他见到的那些江湖大佬也不差多少。 给予老板娘浓浓的死亡压力与窒息感,孟昭没有急着去逼迫,询问什么,而是骤然转身,将她留在原地,看起来暂时不打算对她如何。 这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实则也是一种心理博弈的手段,毕竟看得到的,往往不可怕,神秘不可测的,才最让人恐惧。 再者,老板娘之前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不排除一时脑热,给她一些时间,等她冷静下来,孟昭相信,会有更好的效果。 当然,在老板娘冷静期间,孟昭打算对付另外一个人,逼问出一些关乎他眼下生命安全的信息。 来到酒馆的大门处,冷风呼呼往里灌,吹打在人脸上,如刀子一般锋利。 躺在地上呼吸绵缓的陆浩纯看到朝他走来的孟昭,激动的咳出血来,眼神里尽都是畏惧和绝望。 大胡子和珠儿两人面对迎面而来的孟昭,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急忙闪到一旁,看起来对孟昭也是又敬又畏。 没有理睬两人,孟昭来到陆浩纯身前,很是朴素的蹲下身子,与这重伤残废的魔尊殿弟子相隔不足一尺,眼睛眯成月牙,笑呵呵道, “毒心秀才,陆浩纯,便叫你陆秀才吧!听说陆秀才你一直在找我? 不知所为何事,能否告知孟某人?” 表现的前所未有的和蔼可亲,但陆浩纯只是身体受伤,脑子却并没有痴呆,肉体上的疼痛,反而刺激的他精神愈发活跃。 谷他知道,自己落到那老板娘一伙人手中,和落到孟昭手里,没什么本质区别,总之生还的希望很渺茫,却也不得不为这渺茫的希望而奋力博一把。 “咳咳,对,小人也不过是奉师尊之命行事,绝无对孟爷不利之意。”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便面对许癞子那魔尊殿的候选圣子,他也从没叫对方一声爷过,但面对孟昭,他却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自尊,虚荣,不忿,仇恨,这种种情绪,对眼下的他没有丝毫的帮助,只有不要脸的奉承,讨好对方,才可能活下来。 孟昭笑容更加欢快,伸出秀长的手指,按在贯穿陆浩纯腹部的短剑剑柄上,力道不大,但带来的摩擦和撕裂感,却让陆浩纯痛呼出声,眼角几乎开裂。 一阵急促的呼哧喘息声过后,陆浩纯用自己毕生的毅力忍住痛苦,对着孟昭露出一个比哭还要扭曲难看的笑容, “嘶,孟爷,您,您这是?” 孟昭看着对方腹部伤口撕裂,往外呼呼流血的模样,收敛了笑容,看起来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却让人压力大增, “你的师尊,是千蛟,他要你来找我的目的,是抓我,这就是你所说的毫无对我不利之处?看来陆秀才你对千蛟很忠心啊。” 陆浩纯心中当即一咯噔,他怎么也想不到,孟昭不但知道他的来历,甚至连他师傅的存在都说的分毫不差,还知晓他们的目的,这是出了内贼? 来不及猜测究竟是哪个混蛋泄露消息,陆浩纯哭丧着脸,痛苦道, “这全都是千蛟那个老贼下的命令,小人只是听命行事,孟爷明鉴,孟爷明鉴。 小的现在别无所求,只求活命机会,您想知道什么,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孟昭这才满意的拍了拍陆浩纯的肩膀,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个聪明人,很好。 我要知道的说多也多,说不多,也不多,你就从这次行动的具体安排说起吧。 千蛟人在哪里,手下有哪些人手,分布在何处……以及你们互相的联络方式是什么,事无巨细,全都说出来吧。” 陆浩纯当即醒悟,对方虽然知道他们在追捕他,所知却也不多。 这才想要通过他来问取更具体的信息。 这能否帮他讨价还价呢? 但,当陆浩纯和孟昭那双看起来异于常人的紫色瞳孔对视时,所有的小心思立马消失不见,压下各种复杂情绪,忍痛道, “回孟爷,千蛟老贼此时应藏身在大潼镇内……” 陆浩纯是个聪明人,很清楚孟昭绝对不是一个软弱无能之辈,想要威胁对方,换来的只会是自取其辱。 第四百五十九章 有用信息 孟昭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心情看起来也不错,如果陆浩纯没有说假话,那么形势对他来说一片大好,千蛟带来的威胁,也并不算大。 根据陆浩纯所言,千蛟此次发动的人手不算多,加上他在内,也不过十七人。 其中有六人乃是千蛟的亲传弟子,也是魔尊殿出身,武功俱都不弱,年纪也普遍年轻,最大的不超过三十岁,过往很长时间都是在魔尊殿内潜心修行,少有外出历练。 其余十一人,则是千蛟这些年在武林中所收服的手下,分别把控各个从云雾山通往南安郡城的要处。 这些人则都是经历过浮沉的老油子,江湖经验不是一般的丰富。 陆浩纯算是这些人当中,武功比较厉害的,不过算不得最有威胁。 这十一人中,最厉害的,是千蛟手下的头号高手,也是先天武道强者,牧歌,最有威胁的,是千蛟都十分倚仗信赖,精通毒道的后天武者,彭川。 只要避过此二人,其他的人孟昭直接就能横趟过去。 不客气的说,哪怕纠集了诸如络腮胡那般的江湖贼寇,也挡不住武力值爆表,后天罕逢敌手的孟昭,一人杀败一群武者,他又不是没有做过,反而十分轻松。 孟昭又接连询问了一些关于千蛟以及魔尊殿的隐秘信息,陆浩纯同样是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表现的十分顺从和配合。 这让孟昭受益匪浅,对于这个邪魔道霸主,五宗之一的魔尊殿,有了更多了解。 当然,关于魔尊殿的具体信息,对他其实并没有多少帮助,毕竟两者之间,暂时没多少交集,魔尊殿的实力又太强,就算知道老巢,也奈何不得对方。 倒是关于千蛟的信息,让孟昭多了许多想法。 “原来这个老家伙竟是练功走了火,受了暗伤,几年都没缓过气,这才不遗余力,不惜代价的要将蛟龙弄到手,恐怕谭采儿都不知道这件事!” 按照陆浩纯所言,千蛟这个人武功虽高,但性情急躁,急功近利。 早年修行千鳞万爪九转蛟龙诀,便是取了巧,用凶兽独角火蟒的鲜血,替代蛟龙之血冲关,导致他后天境界不圆满,根基有损,伤了手太阴肺经。 后来是借助魔尊殿的最强绝学,魔罗战经,才暂时压制住伤势,借机冲击先天成功,但多年来,修为也只在先天五窍上卡主,难以寸进。 若不是千蛟所修炼的这门武功杀伐极盛,威力绝伦,他本人行事又格外凶残狠辣,以他的修为,是决计做不到长老这个位子的。 多年来,千蛟也一直在搜寻蛟龙踪迹,来了云雾山其实也不止一次。 可惜次次都是无功而返,直到最近,才被云雾山蛟龙卵一事吸引过来。 他要夺取蛟龙的目的,是要借用幼蛟之血,弥补自己受损的根基,不然继续这么撑下去,他也没几年好活了,处境竟是和孟昭的老管家吕忠有几分相似。 但不同的是,吕忠仅仅是旧患未愈,只要安心保养,各种补药不断,还是有极大可能多活几年,而千蛟则是暗伤愈发严重,江河日下,甚至已经到了不得不尽快解决的地步。 只有得到蛟龙,用蛟龙之血为他弥补根基,疗养伤势,才能恢复健康。 孟昭也才明白,为何千蛟如此疯狂,敢谋划绑架唐玲儿,想要借机威胁火龙洞。 这全是被现实所逼迫所致,不然就算他是魔尊殿长老,其实也未必能承受火龙洞的报复。 甚至于,魔尊殿都不清楚他的行为,之前一些事情也就能说的通了。 等等,孟昭眼神闪烁,他忽然又想到一个可能。 也许,千蛟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蛟龙,而只是蛟龙之血呢? 这个可能性极大,毕竟千蛟的解决根本,只是蛟龙血,而不是一头完整的蛟龙,他对火龙洞,也必然不敢得罪太甚。 用唐玲儿,换取几滴蛟龙血,是完全有可能成功的。 再联想开来,千蛟在失利之后,将目标对准他,想要故技重施,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孟家和火龙洞联合一事并不算秘密,孟家分润好处,也是情理之中。 他完全可以取代唐玲儿的作用。 哪怕孟家得不到蛟龙,能分到几滴蛟龙血,也足够千蛟所用了。 可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走投无路之人的垂死挣扎,也是一个老谋深算之辈的最后一搏。 自然而然,孟昭也明白,近些年千蛟不愿意出手,原因根本不是什么性情高傲,看不起弱者,实则是他不敢动手,不能动手,因为他表现的越强,可能离死就越近。 眼前一片迷雾瞬间消散,如拨云见日,孟昭的脑海前所未有的清醒。 这对他而言,会不会是一个机会呢? 千蛟有疾,而需治疗顽疾的药,则被他掌握在手中,等于捏住这家伙的七寸,不怕对方不就范。 不过,事情也绝不会如他所预想的那般简单,从千蛟行事,便能看出此人表面凶蛮,残暴,实则极为狡猾,决不能小觑于他。 若真想挟制对方,必须得有一个完整且周密的计划,不然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大胡子将这样一切听在耳中,有些晕晕乎乎,完全无法理解个中的复杂信息。 对于他这个在江湖中混的不怎么样的人来说,什么魔尊殿,什么千蛟长老,甚至于孟昭这个孟家公子,距离他都太遥远了。 但并不妨他在内心升起对孟昭的敬畏。 这是一个厉害的人,不仅仅是武功,行事作风也厉害。 倒是珠儿因为出身问题,知道不少内幕,再一听陆浩纯说的这些事,想明白不少东西,暗恨老贼狡猾。 因为谭采儿很明显是被千蛟给戏耍了,为此还特意做了不少动员和准备。 陆浩纯说完这些,也算是将自己的价值给彻底掏空,眼巴巴的看着孟昭,眼神满是哀求,他只求一条活路。 孟昭在沉思后,缓缓抬头,见到了陆浩纯哀伤而软弱的表情,叹了口气, “陆秀才,你很配合我,所说的这些,对我也很有用,所以,我会让你走的没有痛苦,十分安详。” 话音落下,有力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按在陆浩纯的额头之上,内劲吞吐,一缕柔劲便透体而入,将陆浩纯的脑内搅成一团浆糊。 来不及感受痛苦,便已经远离这个世界。 的确没有痛苦。 第四百六十章 狠辣 孟昭的动作很突然,大胡子和珠儿两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顿时被他的狠辣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往后挪动脚步,只觉这实在是一个很危险的男人。 毕竟按照正常逻辑,对方已经是个没什么能耐的废人,又如此顺从,配合,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实在不该杀他。 但,仔细一想,倒也不难想通孟昭的动机,本就是敌人,岂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放虎归山? 陆浩纯是废人,但他身后的千蛟,以及千蛟手下的那群人,可不是。 若是知晓孟昭踪迹,追杀过来,必回带来极大的麻烦。 孟昭重新站起身,不再理会咽气的陆浩纯,这不过是一团死肉罢了,再没有任何的价值。 有价值的,都已经留在他脑海当中。 “你!” 大胡子见缓步而来的孟昭,瞳孔一缩,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被他挥手打断。 “你和珠儿先留在这里守着,我有一些事情要问,这是秘密,最好不要偷听。 等出来了,再说说你的事。” 说罢,孟昭快步走到僵硬如雕塑的老板娘,以及还在地上痛苦挣扎与哀嚎的厨子许铎身边,一手一个,将两人抓到手中,拎着往酒馆的后厨走去。 等看不见孟昭,大胡子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明明威猛的汉子,却露出后怕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下巴,道, “好厉害的人,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大胡子又不蠢,孟昭当着他们的面,审问陆浩纯,明显没把魔尊殿以及千蛟的信息当做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他独自将那酒馆二人给转移到厨房中拷问,还特别提醒不要偷听,孰轻孰重,自然一目了然。 而出于谨慎,以及对孟昭的敬畏,大胡子当然不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好奇心,去做偷听这种事,人能活着,为什么要找死? 是的,现在的孟昭,与他所认知的那个江二狗,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珠儿也有些无语,无奈,摇头道, “我哪知道这些,你难道看不出我也是被他强迫和挟制的吗?” 大胡子一时哑然,这他还真没看出来,主要也是之前接触中,珠儿的外貌和哑巴人设实在让他厌恶,没心思去仔细观察。 想了想,大胡子又忍不住道, “你觉得孟公子,会杀那两个人吗?” 珠儿虽然对大胡子不是很感冒,但本身性子就柔弱,不敢表现的太过分,回道, “可能吧,毕竟他连陆浩纯都杀了,不过,也可能放过他们,毕竟那是女人。” 在珠儿的心中,女人虽然也有强弱之分,但面对这个男权当道的世界,总归还是有几分柔弱优势存在,毕竟娇滴滴的小女人,总是会惹人怜惜。 大胡子却对此保持怀疑心态,暗道, “女人,女人又怎么样,老子又不是没杀过女人,何况孟昭这等霸道枭雄?” 是的,尽管认识孟昭不久,看清他真正为人的时间更短,但大胡子就是觉得,自己已经了解孟昭的为人。 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枭桀霸道,这样的人,岂会因为是女人这种可笑的原因就心慈手软? 不过不管心中如何想,表面却表示认同,也没想着就此逃走,最不济,也得向孟昭说声谢谢再离开。 酒馆的后厨间看起来很有烟火气息。 面积不大,掀开帷帘,从侧门走进后,一眼就能将整个空间看得通透。 灶台上,正热着一锅沸腾的热水,锅边摆放着各种烹饪工具以及调味料,各种诸如米面瓜果肉食之类的食材占据绝大部分空间,相比较大堂内的宽阔,略显狭窄憋闷。 孟昭看到烧的沸腾,数不清气泡翻滚的热水,眼神一动,露出微笑,顺手将两人扔到地上,嗯,看起来并不怎么卫生,干净的地上。https:/ “还是之前那个问题,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仔仔细细的说明白。” 孟昭知道,这女人虽然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但嘴巴还是可以活动的。 “哈哈哈,我早就说过了,要杀就杀,要剐便剐,我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瘦削的后背靠在一捆晒干并捆好的木柴上,鼻间尽是干燥与怪异的腥味,感觉不是很舒服,然而,连死亡都不怕,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微的痛楚与不适呢? 只是,相比起之前的决然,老板娘此时眼神中还是有些许强撑与勉强,与其说是视死如归,不如说是死鸭子嘴硬。 正如孟昭所想,人是情绪化生物,是会上头的。 三分钟热血上来,连死都不怕,这就是有些血勇之辈看起来彪悍的原因。 但人不会永远上头,血再热,总会有冷下来的时候,就像是现在。 没有理会强作镇定的女人,孟昭走到灶台前,给灶底添了把火,而后提起一旁放置的,用干葫芦切成的木舀,舀满沸水,上面还冒着滚烫的水蒸气。 走到女人身前,看着女人还一副倔强不屈的模样,孟昭微笑着将手中装满沸水的木舀缓缓翻下,丝毫没有怜悯之意,眼中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淅淅沥沥,宛如一条珍珠细线的沸水看起来很是清澈漂亮,然而落到肉体之上,又是如此的痛苦。 大概,也只有修行特殊功法,或者肉身强度练到一定程度的横练强人,才能无视沸水带来的伤害,但绝不包括这个女人。 “啊,你杀了我,杀了我呀,畜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女人只觉自己的大腿部分,瞬间滚烫,裂开,娇嫩的皮肉遭受重创,冲击灵魂的痛苦,让她所有的恐慌,畏惧,痛恨,都一股脑的宣泄出来。 涕泪横流,痛苦难当,她终究不是那些受过疼痛与折磨训练的强人,只是沸水一浇,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理智,近乎崩溃。 严格来说,也不仅仅只是沸水带来的伤害,孟昭给她的心理压力,才是女人崩溃的决定性因素,沸水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将如此丑陋,虚弱,难堪的姿态表露出来,可谓尊严扫地。 而孟昭要的,恰恰就是如此。 他本质上,并不是凶狠残暴之人,也不愿意用这种手段,折磨一个女人。 但,事关他的性命,事关他的未来人生,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第四百六十一章 威胁与恐惧 一旁侧卧在脏兮兮地面上的厨子许铎虽然也在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但他依然在关注着老板娘,在见到这一幕之后,也是怒急攻心,呃呃啊啊的竭力想要站起身,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他现在就像是一只丧家之犬,还是饿的几乎没有任何力气的丧家犬,落魄颓丧到了极点,面对孟昭,他和老板娘的处境没什么不同。 孟昭温和的笑容依旧,眼中的森冷寒光不曾消逝,反手将木舀端平,结束了对美艳老板娘的折磨,略显残酷道, “有时候,死亡其实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你叫青娘是吗? 我知道你对那个人可能很忠心,但忠心也是有价值的。 而如果我不愿意让你死,想要折磨你,也有太多的办法,所以,不要逼我走到那一步。 乖一点,听话一点,老老实实的把我想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免得受苦。” 女人将下唇咬的满是鲜血,额头上满是汗珠,秀发染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韵味,却依然狠厉道, “畜生,你休想知道一切,我不会说,死也不会说。” 不错,孟昭的残忍与冷酷的确让她十分恐惧,害怕,但对那人的忠心,对孟昭的恨意,让她强压下这种种情绪,竟在崩溃之后的极短时间内,又冷静下来,这的确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老板娘,孟昭转身走到沸腾的锅内,再次舀起一瓢沸水,走回到她的身前,在一双惊恐畏惧的目光中,眼看要再次浇下,孟昭却停住了动作。 “知道吗,我的耐心有限,之前那次,我浇的是你的腿,这次,我浇的,将会是你的脸,可以想象待会儿你会面对什么吗?” 老板娘心中狂跳,瞳孔放大,泪水不由自主的又流淌出来,眼神中尽是绝望与恐惧,所有的底气,所有的决然,也被这庞大的压力所冲垮。 在她的脸上浇下滚烫的沸水,这比杀了她还要难以接受。 这会直接毁掉她的脸,一想起脸上变成血肉淋漓,水泡遍布,坑坑洼洼的模样,老板娘几乎要窒息,这太可怕了! 看到老板娘的表情,孟昭笑了,这次是真的开心的笑。筷書閣 在他看来,女人其实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对于自己的脸蛋,身材,有着超出男人想象的执着,甚至是痴愚,且越漂亮的女人越是如此。 这一点,是不分小女孩,还是老女人,也不分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 就像是孟昭前世,随着医学与技术的不断发展,各种整容手段大行其道,人造美女已经不罕见,各种开刀,打针,将本来自然,柔和的脸庞,弄的僵硬,违和,付出巨大的金钱以及代价。 曾经的孟昭就很困惑,那些敢在自己脸上,身上动刀子的人,到底存着是一种什么心态,美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其实,困惑归困惑,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就像是男人天生喜欢追逐权势,财富一样,女人追求美貌,也是一种天性。 他知道,这个女人,的确是个硬骨头,可能不怕死,但她一定怕自己那美丽的脸蛋被毁掉。 就像是死亡对男人也未必是惩罚,而当不成男人,才是最严酷的折磨。 正是通晓人心,孟昭才一步步的将老板娘逼在这里。 从一开始的偷袭将她擒下,冷淡处理,让她旁观陆浩纯死亡的过程,又以沸水之刑折磨施压,最后以毁掉她美丽的脸蛋为最后通牒。 步步为营,编织一个针对于她的大网,让自诩宁死不屈的女人,也感到力不从心,因为她做不到死,也不能承受自己的面容被毁掉的后果。 于是,她第一次闭上了眼睛,第一次不敢再倔强的嘴硬,实际上,已经是一种退缩,退避的表现。 孟昭没有直接将沸水浇下,倒不是怜香惜玉,而是真的如此做了,反而会逼的对方再没有任何退路,彻底封锁自己。 毕竟连自己引以为傲的脸蛋都被毁了,死也不怕,她还怕什么呢? 这是急于从对方口中得知信息的他所不能容忍的。 这时,一直挣扎试图站起的许铎,近乎咬碎自己坚硬的牙齿,强忍住近乎无法承受的剧痛,开口道, “不要,不要,你,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说,什么都能说,别伤害她。” 孟昭露出诧异之色,他那三掌可不是好受的,说实话,这人能意识清醒的表述,已经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其精神意志,绝不可小觑。 但,随即,孟昭想到了什么,看了看仍然仰着头,闭着眼睛,眼皮,睫毛接连颤抖,显然心中正剧烈起伏变化的女人,恍然大悟道, “原来,你喜欢她啊,这就更好办了。” 事实上,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尤其是两个人朝夕相处,女人的身材,相貌,又极好,就更是顺理成章。 既然这个厨子对老板娘有意,那么老板娘对厨子呢? 可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也可能是两情相悦。 若真是如此,就更好办了。 女人为了爱情,家人可以不要,道德可以抛弃,连世界都可以毁灭,那么区区忠诚,又算的了什么? 孟昭觉得,自己对这个厨子只伤不杀,实在是一招妙棋,因为又增添了一份极为关键的筹码,或许,直接撬开这女人的嘴也说不定。 而且,这厨子既然和女人是一伙的,也许能知道一些秘密。 随手将木舀连同里面的沸水扔到一旁,孟昭略显惊喜的走到厨子许铎身边。 伸手在他的胸前轻轻一拍,便化解掉其体内无处不在,翻江倒海的炎热气劲,消了他最大的痛苦,道, “好,你将知道的,长得和我很相似的那人的所有事,仔仔细细的说出来。 我不为难她,也不为难你,说不定还可以放你们离开。” 这当然是画大饼了,但不可否认,这对于心处绝望的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希望。 连大饼都不愿意画的人,谁又能老老实实的配合呢? 第四百六十二章 关键信息 然而,让孟昭失望,甚至愤怒的是,这个方面大耳的厨子,竟然对那个人一无所知,完全没有有用的信息。 见孟昭愤怒,这厨子也很光棍,一边竭力运转脑筋,一边说道, “但,我虽然没见过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却应该也和那人打过交道。 先说我和青娘,其实都听命于一个叫布衣盟的组织,只不过青娘是核心人员,我是为了躲避仇家和麻烦,才加入其中,以求脱身,所知有限。” 当听到布衣盟三个字时,孟昭心里当即就是一咯噔,喜悦之情油然而生,知道自己所追寻的方向是正确的。 “说起来,布衣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有多大势力,我不知晓,但它隐藏的很深,成立时间应该也不短,那死在你手上的小南,便是布衣盟一手训练出来的刺客,杀手,这些年刺杀过不少有名的江湖人士。 我们三个,以及这官道之上的小酒馆,就是布衣盟安插经营的一个据点。” 这些算是将三人的来历交代清楚,这也不是孟昭第一次和布衣盟的人打交道,甚至他现在还掌握着布衣盟的两个暗子,和大太监朱广喜也有一定的交情。 “再说你想知道的那个人,我应该只见过他三次,并没有说过一句话,只不过猜测他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晓得他是布衣盟一个很核心且有权势的人物,喜欢穿着黑衣,身材高大,与你相仿,且最关键的是,他喜欢戴着一个青铜面具,除了隐藏相貌,掩人耳目,没有别的解释。” 还不等孟昭提出怀疑,他就解释道, “我之所以说他可能就是你要找的人,全因为青娘对他忠心耿耿,也只有那人,才会让青娘如此紧张。” 孟昭脸色顿时狂变,气息外涌,不由自主的向前狠狠踏了一步,直接将坚硬无比的水泥地面踩出裂纹明显的痕迹,急切道, “你说他戴着青铜面具?” 也不怪孟昭这么激动,实在是厨子许铎透露出的消息太过离奇,震惊。 这个特点,也实在容易让人产生遐想。 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接触最多,认识时间最长的,就是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一个曾让他畏惧,退缩,感恩,痛恨……种种复杂情绪交织的人物。 也正是在此人的帮助以及安排下,他才有了如今这个孟家贵公子的身份,也才有如今的武学成就,身家势力。 假如,是说假如,那个青铜面具人,化名赵浑的人,就是真正的孟昭,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舍弃掉自己沐浴在阳光下的身份,挑了一个相似的替身,玩游戏吗? 再退一步,就算他所认识的那个青铜面具人,不是真正的孟昭,两者也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毕竟他们同属于布衣盟,甚至可能十分熟悉。kuAiδugg 当然,这一切猜想的前提,都是基于厨子所说不是谎言。 孟昭不再理会他,转而气势汹汹的来到老板娘面前,她应该是听到了许铎说出来的一切,显得很是冷漠,但比起之前的癫狂,却又多出几分理智。 “他说的都是真的?我要找的那个人,真的戴着青铜面具?” 女人这次倒没有直接否认,而是用很怪异,诡异的目光,打量着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那个人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无非是两个人长得有些相似罢了,这个世界上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是啊,这个例子的确有,相传在皇明前期,就有一个小厨子,和南方武林盟主长得一模一样,后来盟主被杀,小厨子被盟主手下的管家和侍女发现,来了个移花接木,暂时稳定大局。 本以为也就是糊弄一时,谁也没想到,小小厨子竟也是个有大气运,大机缘的人,非但桃花旺盛,接盘了原盟主的不少女人,还屡屡有高人提携,最终成长为比肩原本南方武林盟主的人,成为新一代传奇。 这算是近代以来,历史上可考的最靠谱,也是最戏剧,最传奇的两生花的例子。 但孟昭和那个人可不同,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更复杂,所爆发的矛盾和争端,也可能十分巨大,难以调和,最终活下来的,也可能只有一个。 所以,他必须尽可能的搜寻对方的信息,知己知彼,制定可行的计划,从而笑到最后。 而他也一直在为此做准备,无论是解除胭脂红剧毒,还是苦修武功,搜罗人脉,财物,人手,都是为了那一天的到来。 若不是如此,他吃饱了撑的,去招惹那么一个来历莫测的人物。 当然,这些孟昭是不会说出来的,他也不会透露丝毫可能泄露自己真正身份的信息,那是禁忌。 似乎是因为已经知道了关键信息,孟昭显得很有耐心,也不回答,只是微笑着,静静的看着女人。 良久,女人才道, “我知道的也不多,主人其实从没有在我面前摘下过面具,不过,我曾偷偷看到过他的模样,知道他和你长得很相似,不,不是相似,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仅仅是相貌,你们的声音,做事的手段,也几乎就是一个人。” 孟昭眉头一挑,哦了声,表示自己的怀疑。 他知道,正是因为两者极为相近的硬件,神秘人赵浑才挑选他进入孟家,而不是随便找个易容高手。 毕竟,只要有动作,必有破绽,他这样的情况实在罕见,也更不容易穿帮。 “你说的这个主人,对外叫的名字,是不是赵浑?” 孟昭紫色瞳孔瞪大,死死盯着女人,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都不放过。 而听到赵浑儿子,女人果然表现的很是吃惊和怀疑,因为这个名字也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至少厨子许铎便不清楚。 似乎也是破罐破摔,也可能是彻底认命,女人直接应承下来,不再固执。 接下来的将近半个时辰,几乎就在一问一答当中度过。 孟昭的问题有太多,但女人能给他解答的,却并不多,甚至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但某些关键信息,足以让孟昭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推测出些许真相。 第四百六十三章 劝说与拿下 外面的大胡子以及珠儿两人觉得等待是如此的煎熬,很长一段时间,空荡,凌乱,寂静的环境下,只有他们两个静悄悄的待在原地,陪伴他们的,只有满地的残肢死尸。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方才见到补丁满身的孟昭阔步而来,双臂摆动间显得铿锵有力,炯炯然的目光尽是凌厉欲霸道,而且心情似乎不错,嘴角含笑。 大胡子和珠儿两个连忙迎了上去,前者强挤笑容,后者嘟着嘴,似有不满。 “孟,孟昭,你把那两人怎么样了?” 首先开口的是珠儿,小姑娘依然是乔装易容后肥硕蠢丑的样子,做出娇憨的神态,实在是让人难以承受,不过她显然没有自知之明,旁边的大胡子都是好悬才压抑住打她一拳的欲望。 孟昭对于珠儿的态度并没有多少不满,只是点头道, “不用担心,我已经处理好尾巴,保证不会给咱们接下来的行程惹麻烦。” 虽然没有直接表明他对那酒馆老板娘以及厨子究竟做了什么,但灭口的可能性极大。https:/ 珠儿眼珠子转了转,想要说什么,不过看着孟昭那富有侵略和压迫性的眸子,咽了下去,没再多嘴。 小姑娘跟随谭采儿,其实也见识了不少的江湖腌臜之事,同情心也并不泛滥,只不过出于女性的角度,对于孟昭太过辣手的行径表示不满。 不满归不满,她是丫鬟出身,胆子本就不大,当然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孟昭也不去理会珠儿,这是谭采儿放在他身边的一枚棋子,他也配合对方留下来,未来若是想要合作,至少有一个传声筒,充当联络人员。 尤其是他刚刚得知一些重要讯息,更是急于扩张自己的势力以及影响力,交好谭采儿这种背景深厚,势力庞大的人,有益无害。 将目光放到人高马大,魁梧强壮的大胡子身上,见他气息虽弱,身负内伤,但行动自如,伤势不重,便道, “大胡子,商队已经没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一边说着,孟昭一边走到柜台后边,取过上面摆放着的一小坛美酒,找了个瓷碗倒满,宛如琥珀的质地色泽表明这是一种很不错的浓酒,气味也具有刺激性。 大胡子听到孟昭这么问,脸色也是一垮,感觉十分晦气。 像他这种跑江湖的,受雇于商队,酬劳一般不会直接全付,而是启程时先付百分之四十,给一颗定心丸吃,等到了目的地,一切安全无损失,再付剩下的百分之六十。 因此,这一趟,他只拿了酬金的四成,现在商队被劫走,剩下的六成自然没了着落,再加上这次受了伤,差点送命,完全是大亏特亏。 不过,他倒也不是不能承受。 其一,大胡子是漂泊江湖,没有固定根基的武者,不会窠臼于一地难以挣脱,换言之,他随时可以溜走,而不用理会被掳走的宫掌柜家族的责难,免除后顾之忧。 其二,他本身有实力,有武力,只要恢复了孤夜幽香封住的内功,自身生计就不成问题。 “这,我想先等所中的药性散去,恢复功力,再找生计。” 大胡子也很老实,对于孟昭的询问,没有打马虎眼,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孟昭笑笑,伸手将刚刚倒满的酒碗递过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 谷大胡子鼻息急促,闻着甘冽的酒香,馋虫被勾起,闷了一口后,点头道, “知道,你是南安伯孟家的孟昭,我听过你的名字,相传绝世奇才沈天赐都对你赞赏有加,认为你若进军先天,可为他的对手,这件事流传很广泛。” 迄今为止,这算是孟昭自身最为醒目的一个标签,是南安郡城外,乃至冀州外江湖武林中人对孟昭的最直观认知。 假如是真的,一个被天赐麟子所认同且欣赏的武者,绝对是前途不可限量的绝代天骄,这一点不需要怀疑。 当然,大胡子亲眼所见孟昭的强势霸道,卓绝武功,以他看来,后天中人,很少有孟昭的对手,似乎也印证了沈天赐的那番言论。 天骄果然是天骄,眼光不是赖的。 孟昭对于自己被沈天赐捆绑一事颇感无奈,不过倒也无意辩驳,点头道, “不兜圈子,我之所以乔装易容,隐藏身份,正是因为遭到魔尊殿长老千蛟的追捕,此人是先天强者,手下也是高手众多,暂时不宜硬拼。 好在我已经了解千蛟的布置安排,有信心以最快的速度突破防线,赶回郡城。 这一路上,你对我多加照顾,又宁愿得罪陆浩纯,也不出卖我,有缘分,有恩义,现在既然没有计划,不如跟我回孟家。” 大胡子迟疑一下,这对他当然是件好事,别的不说,日后至少不需要风餐露宿,为前程担忧,背靠孟家,简直是一些底层武者毕生追求与梦想。 毕竟有时候人才多,却未必能出头,更多的是没有机会,没有平台。 而孟家,毫无疑问,可以作为一个武者的依托,百多年铸就的赫赫威名,绝对是一块金字招牌。 但,怕就怕人家只是让他过去养老。 大胡子总归是一个人才,有机缘获取厉害武学,自然想要冲击先天境界,而这是需要极大资源的。 若孟昭只是因为些许感激和缘分让他去孟家养老,却不给与资源修行,他宁愿继续在江湖厮杀,战斗,寻找机会,积累可能。 尽管大胡子没说什么,但孟昭似能窥破人心,明白他担忧的是什么,安抚道, “你放心,我即将从孟家外出开拓事业,需要人才,需要高手,不会让你空耗年华。 而你不但根基出众,武学也很不错,未来若是能进入先天之境,必是极大助力,我会帮你的。” 这话直接打消了大胡子的后顾之忧,欣喜若狂。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没了一个传承武功的徒弟,却多了一个背景深厚,权势巨大的靠山,这非但不是坏事,还是好事。 毕竟徒弟什么时候都能找,可拿出大批资源,帮自己进入先天的,就少之又少了。 “那,周虎,就拜见公子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开诚布公 扑簌簌的雪花宛如调皮的洁白精灵,从空中缓缓飞舞而落,越落越多,越积越厚,将幅员辽阔的郡城染成一片冰雪城市。 可喜的是,有雪无风,气候虽寒冷,却也并非不能忍受。 南安郡城,孟府西苑,一座八角飞翼青石亭内。 紫瞳紫发,换了一身竖领贴身淡黄锦衣的孟昭正悠然的坐在红木大椅上。 身姿挺拔,背脊如剑,白皙清俊的面庞挂着舒适的笑容,看起来心情极佳。 昨晚回到郡城,好好的休息一夜,今早起床后,可谓精神倍增。 一段时间积累的各种负面压力,一扫而空。 在他面前,是一桌十分有格调和富有创意的黄铜火锅,里面沸水滚滚,辣子鲜红,旁边摆放着十数盘菜色可供涮洗,另有西苑厨子调配的各色口味酱料任其挑选。 在他身旁两侧坐着的,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韩露以及珠儿两人。 只不过,漂亮的女人,心情却未必美丽。 珠儿从一开始就是被挟制而来,被勉强的人,心情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固然在相处过程中,对孟昭产生些许的崇拜和喜欢,但在来到孟府之后,见到美丽温柔,将孟昭照顾的无微不至的韩露,却又产生几分排斥。 脸庞始终气鼓鼓,不过肉肉的娃娃脸纵使生气,也不失可爱。 相比之下,韩露表现的就很开心,白净娟秀的脸上,笑容就没停过。 因为一段时间和孟昭分开,女人心思难免患得患失,这次重聚,心情大好是必然。 不过,颇有些城府的韩露固然表现的对珠儿很欢迎,孟昭却也看出她内心深处的不安以及疏离。 若不是顾忌孟昭,对新来的小丫头片子,想来也不会客气。 在撕逼这方面,女人绝对比男人要激进的多。 且女人一旦多起来,勾心斗角,争风吃醋,那都是必然,和谐大后宫想想就好,真想实现,基本上不可能。 毕竟都是有着自己思想和意志的独立人格,不可能一点小心思都没有。 好在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面子上也过得去,孟昭便没有多加理会,只是稍微介绍了下彼此,便放任她们自己相处。 相较之下,他现在更多的,是将目光放到坐在他对面的女人身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滋养,调理,女人绝世之姿初现峥嵘,明明韩露和珠儿也都算是风格各异的一流美人,但三人坐在一起,直接吸引人目光的,却只有她,梁穆秋。 对于这个岷山七怪的老大,孟昭的态度可算是几经变化。 一开始,想着威胁逼迫,套取好处,将其收为手下,后来想着攻陷美人,将其纳入房中,如今孟昭却又想开诚布公,将话说开,以求合作。 无他,不同的态度,思想,来源于不同时期的不同处境,至少现在孟昭很是急切的想要扩大自己的势力,需要更多的人手帮助,以应对随时发生的危机。 自然而然,不会放过面前这个武力高绝的女人,以及她可能调动的其余岷山六怪,若能得到岷山七怪相助,他的麾下势力将急剧扩增,以他的官面身份,关系,到任何一处地方,都能在极短时间内,打开局面。 “孟公子,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梁穆秋被孟昭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发慌,急急忙忙抿了口特酿的果汁,酸酸甜甜的滋味从口中扩散到全身,只觉得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没有岷山老大,没有先天强者,生命里不再有杀戮与破坏,女人在这段时间中,竟过的格外的舒心与顺畅,甚至前所未有的轻松。 “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得到一个消息,有关梁姑娘,想要证实一下!” 谷梁穆秋凤眉微蹙,如水晶般光亮明媚的眼睛闪烁一丝阴郁,随即无表情道, “哦,是什么?” 奢华,安逸的生活,固然会腐蚀她的内心,让暂时失去体力与所有武功的她沉浸其中,但她毕竟曾是堪与孟继祖相斗拼杀的绝顶高手,心志,毅力,绝非泛泛可比。 孟昭目光从梁穆秋的身边移开,低着头,沉默将近半分钟左右,才答非所问道, “梁姑娘,你知道岷山七怪吗? 将南安郡孙家灭门,又和我孟家大打出手,最后惨遭痛败的岷山七怪!” 梁穆秋的眼神中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缓缓点头, “听过,又如何?” “我,这次外出,又遇到将你卖给我的那个老乞丐了,从他口中得知,梁姑娘很可能是岷山七怪之首。 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我犹豫再三,方才想向梁姑娘求证。” 满嘴跑火车,但听起来却仿佛是真的。 旁边,韩露面色一变,转头看向孟昭,似是不能理解,为何少爷要改变计划。 除去吕忠,吕乐父子两个,韩普韩露兄妹,算是孟昭身边少有的心腹近人。 他有什么打算,就算不明说,聪明的兄妹两个,也多能看出一二。 就像是上次孟昭觉醒龙体回返孟府后,韩露便看出孟昭是有意要摘取梁穆秋的芳心,目的或有喜欢,更多的是有心收服武力强人。 虽然韩露心中酸涩嫉妒,但也很好的完成孟昭嘱托,将人照顾的很好。 这次,她却是看不出,少爷究竟打算做什么了。 毕竟若是想要攻陷一个女人的心,还是有防备的女人,所耗费的时间和精力绝对不短,过早的摊派,并不是一件好事,容易弄巧成拙。 但,孟昭可算是她心中的一片天,做什么,她只会支持,不会拉后腿。 所以也只是看了眼孟昭,便很快恢复正常。 另一侧的珠儿刚刚进府,对什么都还不清楚,基本的人都认不全,只是听得云里雾里。 故而一心对付眼前的火锅,小嘴巴哧溜哧溜的,大快朵颐。 梁穆秋同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觉得我是吗?” “我?情感上,我不愿意相信,也不觉得姑娘是什么岷山老大。 但理智上,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一点,毕竟那老乞丐才是第一个接触梁姑娘的人,所以,我也希望梁姑娘能诚实的回答我。” “而且,不管梁姑娘是不是那个身份,我都发誓,不会有害姑娘之心。” 这一次孟昭与过往接触梁穆秋的油滑表现,大相径庭,看起来正经许多。 不过,也符合正常人思维。 第四百六十五章 用意和试探 不知身份下,一个身材,相貌都无可挑剔的绝世美人,自然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冲动之下,说些口嗨之言,花花之语,也属人之常情。 但,若是绝世美人之外,还有江湖凶人,顶尖高手的身份,就不得不让人顾忌。 再好色的人,也总有惹不起的麻烦。 梁穆秋噗嗤一笑,竟比百花盛开还要美艳三分,也不知是笑孟昭异想天开,还是笑他信口开河,随意承诺,道, “是吗?若我真是岷山七怪的老大,曾和你们孟家作对,厮杀,你不伤害我,岂不是对家族不忠,若是传出去,必为千夫所指,值得吗?” 家世对于一个人的加成有多大,其实只要是个明白人,都能知道一二,这一点,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如出一辙。 没有家族庇护,没有家族资源利用,没有家族关系维稳,孟昭再天纵奇才,甚至有照天镜这等金手指,也未必能在这短短时间内,取得这般成就。 最简单的例子,若没有孟家的庞大资源,他如何能搜罗蕴藏武者精神的古董,用于照天镜的钻研利用? 不利用照天镜,他又如何能从一个灌顶内功的武者,成为如今根基雄厚,远超寻常天才的挂逼? 所以梁穆秋的这话,虽然刺耳,但算是有的放矢,并非刻意针对。 孟昭早有腹稿,狡黠的看了眼女人,一本正经道, “若你带着岷山七怪打赢了孟家,还给我孟家造成极大人员伤亡,损失,我自是不敢包庇,但现在你们不是失败者吗?也并没有不可调和的血仇。 我孟家乃豪门贵族,百多年来自有风骨,可不会心胸那么狭窄,对一个手下败将赶尽杀绝!” 说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傲然,这话虽然有避重就轻之嫌,但听起来也有道理。 双方若是有了血仇,比如孟川死在这女人手上,那肯定是不能原谅,更不能包庇的,现在充其量就是有摩擦,死了几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可操作空间就大多了。 “而且,你们充其量也只是一枚棋子,了不得算一把刀。 我听大伯说过,孟家真正的敌人,对手,是冀州邺城的北宁侯雷家,要对付,也是对付雷家。” 虽然孟昭说的都是事实,不过梁穆秋听来还是有几分生气,觉得自己被小觑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好事,起码证明孟昭没有撒谎,即便真的知道她的身份,也不会加害于她。 “好,既然你这么坦白,我也不隐瞒,是,我就是岷山七怪的老大,你有什么打算?” 孟昭此时也在仔细斟酌,竭力将自己的演技发挥到极致,有些兴奋,又有些激动,道, “那,你有法子联系到另外的六怪吗?我想找到他们,然后招揽他们。” 梁穆秋绝美的脸蛋上满是错愕,显然孟昭的打算让她猝不及防, “这,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异想天开的想法,这不可能!” 梁穆秋直接否定了孟昭的打算,在她看来,这不现实。 孟昭却是笑了笑,和之前伪装的青涩不同,显露出沉稳扎实的气质,问道, “为什么说异想天开,又为什么不可能? 我打听过,你们岷山七怪本就是在岷山郡成名的高手,做下不少大事,风头很盛,一直是江湖武林的独行者,并没有明确加入某个势力之中。 也才在不久前,才被发现已经被雷家所招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黑活。 既然你们能帮雷家做事,为什么不能帮我们孟家?” 孟昭的思维就很清奇,既然都是打工,给谁干活不是干?跳槽这种事简直不要太寻常好吧! 当然,这个世界的人文精神还是比较传统的,侠义,忠诚,在前世那个花花世界,自然没多少市场,但在此世,却是江湖武林,乃至天下绝大多数正派人士奉行的准则。 问题是,你岷山七怪,压根和大侠扯不上边啊,坏事也没少干,又不是江南七侠,玩什么一诺千金? 梁穆秋这次倒是没有直接否定孟昭,而是解释道, “你不知道,我们七人在岷山郡因为行事作风,招惹了不少仇家,当初是遭到数个大势力围剿的,才远走他乡,甚至还曾一度陷入险境,被雷家相救,我们七个这才决定投靠雷家。 其一,报答雷家的活命之恩,其二,也是打算将来借助雷家的势力,重新回到岷山郡,向当初追杀我们的人复仇。” 看着梁穆秋一副我很认真,我很郑重的表情,孟昭忍俊不禁,笑道, “这么说来,你们岷山七怪还是有恩必报的好人喽?” 梁穆秋耳朵一红,有些别扭的瞪了眼孟昭,却没说话,这玩意自己听了都不相信,被人嘲笑也没法子。 “好,就当真是如此,梁姑娘,你有没有想过,雷家为什么要救你们,或许这本就是雷家和岷山郡那些人的阴谋呢? 为的就是让你们走投无路,为的就是在特别的时机,特别的地方,将你们救下呢?不然一切在我看来太过巧合,而许多时候,巧合未必真的是偶然,而是算计之后的必然!” 孟昭这番话听起来有点不着调,但偏偏让梁穆秋心底泛起涟漪,有点顺着孟昭的思维去走的意思,随即醒悟过来, “你这是假设,不论如何,雷家救了我们是事实。” “但你们也不能否认,这一切也有可能是雷家算计你们,只要有可能,你们所谓的恩情,不过是笑话罢了。 被人愚弄,戏耍,还帮人卖命,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反正我是不太相信,雷家的运气那么好,偶然遇到你们,偶然将你们救下。” 其实刚开始孟昭也不过是强词夺理,不过说着说着,自己竟然也有几分相信这份说辞,或许,这就是说鬼话的最高境界,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 不等梁穆秋反驳,孟昭继续道, “好,就算是真的,你们应该也替雷家做了不少事,报了恩,不然就因为救了一次,就吃定你们,雷家的用心险恶,也不难看出。” 梁穆秋这次倒是学乖了,不说虚头巴脑的,直接说现实, “雷家帮了我们很多,也承诺了很多,所以我们不会背叛雷家。”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利益纠葛。 第四百六十六章 考量与犹豫 孟昭笑笑,看起来并没有揶揄嘲弄的意思, “是啊,雷家帮了你们,但你们不是也回报了雷家吗?至于雷家承诺你们的,我孟家未必做不到,相信以梁姑娘的眼界渠道,应该晓得南安孟家的名声。” 梁穆秋沉默,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孟昭的这一句话,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至少她不能昧着良心说,孟家不如雷家。 诚然,从爵位上看,雷家是侯爵,孟家只是伯爵,侯在伯上,但孟家自身的实力,底蕴,影响力,乃至在朝堂政治,军事上的地位,比起雷家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雷家和孟家不对付,若雷家真有能耐,早就把孟家按下去了,岂会有现在这般局面? 甚至不客气的说,雷家某种程度,是处于劣势的,若不然,也不会秘密派遣他们七个来南安将孙家之人灭门,完了还想对孟家进行刺杀,展现肌肉。 这恰恰说明他的心虚,因为在规则之内,玩不过孟家,才想用破坏规则的法子来剑走偏锋。 但,就这么另投孟家,实在让梁穆秋很难接受,尤其是不久前,他们七人才被孟家算计击败,有几人还身受重伤,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仇怨了。 孟昭明亮锐利的眼睛注视着梁穆秋,似乎有看破人心的力量,继续道, “梁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结,说句不客气的话,在南安,我孟家就是无冕之王,你那另外六个同伴若是被抓住,下场怕是不会太好,相反,如若能弃暗投明,大家就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他们的安全,自然也不用担心。” “反倒是你们一味的做雷家走狗,岂不知这次任务失败,雷家又会如何看待,如何对待你们? 姑娘聪明睿智,有巾帼之风,想必心中自有一杆秤,愿你能多多思考。” 旁边的珠儿哧溜一声将一片沾满酱汁的肉片塞到小嘴里,像只松鼠似的嚼啊嚼,眼神怪异的看着孟昭,充满警惕。 一路上她见惯了孟昭的霸道武功,强势性格,狠辣手段,过人智慧,但这般三寸不烂之舌,却是第一次见,简直就是一个大忽悠。 韩露则在一旁适当的烘托,温言细语道, “梁姐姐,少爷为人宽仁厚道,他既这么说了,必是对您有益无害的。” 珠儿亮晶晶的眼睛更是错愕,红嘟嘟的小嘴张得老大,眼神惊诧。 宽仁厚道,孟昭能当的起这般评价?反过来说才对吧! 梁穆秋自是看到两个小姑娘的表现,对珠儿她并不了解,很陌生,但韩露这段时间一直陪着她,甚至一度对她动手动脚,感情升温很快。 说不上好姐妹,至少有几分感情在其中。 她早就得知韩露早年清贫困苦,窘迫不堪的家境,知道如果不是孟昭看重并提携她的二哥,这一家人可能还住在那肮脏,混乱,穷困的地界苟活,说不定什么时候韩普被杀,她这个颇有姿色,秀丽非常的少女,便会遭受无法挽回的噩运。 自古红颜多薄命,这话还是有一些道理的。 故而,她知道,韩露对孟昭是多么的喜欢,尊敬,崇拜,恐怕为其赴死也心甘情愿,些许夸赞,夸张,不足为奇。 “但,这件事不只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就算我愿意,其他六人也未必能同意。” “梁姑娘,休要用此话敷衍我,外界都说,你岷山七怪,同进同退,且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以你的意见为准,我相信,只要姑娘愿意,其余六个都不是问题。” 所谓蛇无头不行,一个小团体,必然是主次分明,不然迟早分崩离析。 梁穆秋武功最高,又排在老大位置,她就算不能搞一言堂,其实对于整个团队的影响也极大,至少具有一定的倾向性。 而就算岷山七怪为此事的闹分裂,对孟昭而言也没什么损失。 若是大家意见统一,孟昭收揽七大先天,实力暴涨,不成,至少也有梁穆秋和对梁穆秋忠心之人追随,不算颗粒无收。 相反,若是什么都不做,那才是真正的损失,因为将会连一个先天都捞不到。 梁穆秋心内纠结,犹豫,彷徨,竟是少有的难以做决定。 理智上,她认为如果孟昭承诺一切为真,对七怪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 情感上,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对敢于调戏自己,甚至向自己示爱的孟昭,是有一些好感在其中的。 而理智情感都倾向于孟昭,她仍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在,只是因为梁穆秋还有顾虑,一个不得不提前向孟昭诉说,以免他后悔的顾虑。httpδ:/m.kuAisugg.nět “孟昭,我们能单独聊聊吗,不会用很长时间的!” “当然,我很愿意,正好今天雪景不错,咱们就出去逛逛再回来吧。 阿露,你好好照顾珠儿,这丫头的主子不好惹,我还得靠她和对方联系。” 孟昭应承之后,转头对韩露嘱咐道,直接将珠儿的价值道出,毫不在意小姑娘那幽怨的眼神。 韩露微笑点头,给了孟昭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梁穆秋缓缓起身,胸前曲线弧度惊人,完美的身材展露无疑。 且身材也比一般的女子高挑健美,却因为中了孟昭所下之毒的关系,显得弱质纤纤,仿佛风一吹便会跌倒。 孟昭从凉亭的护栏处取来一柄淡青色,上面描绘艳丽牡丹花的油纸伞,撑开来,然后走到梁穆秋的身侧,搀扶起她的一只手臂。 动作很轻柔,也很礼貌,没有任何逾越以及咸猪手的迹象,看起来像是一个翩翩君子。 梁穆秋脸色一红,有心挣脱,却因为身子软软的,没劲道,只能随他去了。 两人便合撑一柄油纸伞,走出亭子,漫步于满天飞雪之中。 珠儿见孟昭离得远了,瞅了瞅温婉随和,举止得体的韩露,好奇道, “韩姐姐,你这么喜欢孟昭,难道就不怕那个女人抢走他吗?” 韩露早就从珠儿的一些言行表现,看起来对方对她的排斥,却想不到这丫头竟然也知道适可而止,主动释放善意,笑道, “不怕,少爷身份高贵,是做大事的人,我没别的期望,只希望一辈子伺候少爷就心满意足了。 倒是珠儿,你家的主人是?” 珠儿撇撇嘴,本不想说太多,想了想,还是回道, “呐,提到我家小姐,那可就厉害了……” 不知不觉间,原本表面和平,内里看不顺的两人,竟也聊得热火朝天。 至于是不是真的能保持这种关系,谁也不知道! 第四百六十七章 绝代梁王 白雪飘零,簌簌落到精致的油纸伞上。 呼吸之间,白雾丛生。 原本盛开的鲜花尽数凋零,只有栽种在沿途两侧的梅花娇艳依旧,红梅变白。 孟昭搀着软弱无力的梁穆秋,缓缓前行,留下串串深切的足印。 “孟昭,你想招揽我岷山七怪,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首先你要确认,真的能容忍我们这种人吗? 岷山七怪绝非善类,包括我也是,手中沾染洗不净的鲜血,杀过的人,连自己也数不清。 其中不乏无辜之人,孟家真能无动于衷?” 孟昭笑笑,岷山七怪算什么,孟家连杀手组织都有,论起杀孽,可比岷山七怪大的多,根本不是一个层级,当然,这种事是不能往外说的。 “梁姑娘,首先我要明确一点,招揽你们的,是我,是孟家二房。 只有你们投靠,效忠于我,和孟家的恩怨,才能彻底化解。 其次,你们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我要得不是什么善良正义之辈,而是能为我做事,替我扫清障碍的武功高强之辈。 只要能献出忠诚,我并不在意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梁穆秋点点头,她看出来了,孟昭恐怕有着极大的野心,一开始始终以孟家向她展露实力,施加压力,如今在两人独处之时,则又明确效忠对象,是他,而不是孟家。 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实则是确认主权。 这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说明孟昭不是他之前表现出的那种迂腐之辈,他们这些人,也才有大展拳脚的可能。 而孟昭想的,也很清楚,用人,其实第一位的永远是忠诚,不忠诚,就有反噬的可能,且才能越大,反噬越重,被阴死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第二位的才是实力,没有实力,孟昭也不会用他们。 至于什么正义,善良的品性,完全排不上号,打着的旗号可以光明伟岸正直,真正行事,决不能如此,不然这个黑白难辨的世道,必会让不懂变通之人折戟沉沙。 “好,第一关算你过了,咱们再说第二关,你知不知道,我们七人得罪的是谁?” 孟昭摇摇头, “梁姑娘,又是老生常谈的问题,就不必说了,对方是谁根本不重要。 雷家能做到的,我们孟家也能做到,雷家不怕的人,我孟家就更不可能怕了。 我可以向你保证,银子,武学秘籍,修行资源等等,雷家承诺你们的,我尽可以向你们提供,我只要高手,只要你们的武力。” 梁穆秋一时间有些失望,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孟昭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重要,不过随即压下这种感觉,继续道, “最后一个顾虑,也是我的秘密。 岷山郡得罪的人,其实对你们孟家而言,并不算什么。 但和我有恩怨,甚至大仇的,则你们孟家也未必能抗的下来。 你真不后悔要让我替你做事?” “哦,梁姑娘身上似乎还有秘密,若是信得过我,不妨说出来。” 谷孟昭倒是真挺好奇的,这梁穆秋年岁不大,却武功惊人,先天九窍便堪与孟继祖这等先天绝顶高手争雄,其刀道之强,世所罕见。 但她的出身却是个谜,一出道,便是以岷山七怪的名头响彻冀州武林,其行事作风狠辣,在某些地方,威名可止小儿啼哭。 但,师承,家世,来历,全无,整个人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当初若不是那老乞丐告知孟昭此女是岷山老大,孟昭做梦都想不到这一点。 但,这些其实就很有问题。 “我叫梁穆秋,姓梁、 这世上曾有一人,让梁姓辉耀神州,威名震古烁今,堪与上古年代的神人匹敌,他是我的祖先。” 一般人听到梁穆秋这话,可能以为这女人是个大嘴巴,吹牛不打草稿,满嘴跑火车。 但孟昭知道她的实力,身份,自不会认为对方信口开河。 其次,据他所知,此方世界,的确曾有那么一个强到不可思议之人,曾给整个赤县神州带来剧变,姓名一度成为禁忌的天骄。 那就是中古皇朝大唐末年,诛灭上古百族余孽,开辟梁州,打的天下噤声的绝代强人,梁王梁彬。 要知道,中古皇朝开端大夏时,中央皇朝所占之地只有九州,故而帝禹铸造九鼎,为帝道至尊神器,象征天下。 如今大雍十四州,完全是历朝历代向外开疆拓土而来,九州增加其五,梁彬独占其一,且梁州以其姓氏为名,风流资质,不说空前绝后,至少在史册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巅峰之时,梁彬号称无冕之皇,其威势比之皇唐大帝还要浓重,一句话吩咐下去,就能引起腥风血雨,死伤无数。 不过,此人巅峰时消失无踪,留下偌大梁家,成为历史一大谜案。 好在其子也算颇有能耐,在当时开拓不足,自保有余,直到大宋开国太祖横空出世,梁家顺应大势,成为大宋皇朝梁州的实际掌控者。 再后来,宋朝分崩离析,经历一段外族入侵,大元鼎立的时期,梁家便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若梁穆秋不说,孟昭几乎没想过那个家族还有后人流传下来。 梁穆秋若真是梁彬的后人,倒可算是名门之后,只不过,真有这种事? “梁姑娘说的是梁王梁彬?那个在巅峰全盛时期,忽然失踪了的绝代强人?” “不错,皇宋崩灭,大元建立,我梁家遭受重创,从此隐退不出,积蓄实力。https:/ 后来几番变化,皇元末年,皇明初端,皇明之末,都曾外出活动,建立势力,企图恢复祖先荣光,可惜难掩颓势。 直到近些年,梁家再度遭遇重创,我被人追杀,从梁州逃到冀州,同时隐藏行迹,结识另外六人,同进同退,成为岷山七怪之一。 覆灭梁家,追杀我的势力,比你们孟家只强不弱,若是得知我在为你做事,恐怕会对你,对孟家不利。 如何,你还希望我为你做事吗?” 孟昭没有直接回复,而是陷入沉思。 梁穆秋所说,是真的吗? 假如这些都是谎言,或许为了试探他的真心。 员工跳槽,至少也得看到新老板的诚意。 但如果梁穆秋所言属实,那么事情或许真的有些麻烦。 第四百六十八章 谈成 孟昭的确是想借助梁穆秋以及其余六怪,充实自己手中的武力,增添砝码,以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变化,甚至可以说危机。 但,若是梁穆秋真的会惹来一个连孟家都对付不了的强大势力,个中得失,可就不太好说了。 他的承担危险的能力,并不算高,当然,加上孟家的话,也不算低。 “梁姑娘,你刚刚说的这些,似乎太过宽泛一些,缺乏具体的细节,我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不知能否仔细说一说?”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孟昭更不会草草就做下决定,所以希望知道更多有用信息,来帮助他分析局势。 比如,在覆灭之前,梁家的实力,到底是处于一个什么水准,这将直接反映出追杀梁穆秋那个势力的强大程度。 再比如,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招惹这么一个传奇人物所留下的家族,必有所图,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自己能否从中得利? 还有,最关键的,梁穆秋又知不知道那个势力的具体底细,若是有直接参照就最好。 然而,让孟昭失望的是,梁穆秋只是很坚定的冲他摇摇头, “抱歉,这事关我家族的一些隐秘,我不能说出去,但可以明确告诉孟公子,覆灭我梁家的,极可能是邪魔道的一派,甚至几派联手,不排除有天魔宫的存在。” 孟昭脚步停驻,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梁穆秋,白皙的面庞闪过犹豫,很快问道, “那,为什么雷家敢于收留姑娘呢?” “那当然是因为我没将这个秘密告诉雷家的人,他们只知道岷山七怪,却不清楚梁家梁穆秋,甚至我那其余六个同伴,也不清楚我真正的名讳,只叫我老大。” 绝世容颜的美女罕有的露出一丝恶作剧得逞的表情,让孟昭忍俊不禁,这还真是一个大坑,得亏梁穆秋自身保密措施做的不错,不然雷家恐怕被人盯上还懵然不知呢! “既是这样,便请梁姑娘放心,只要你依然以岷山七怪的身份示人,被追查到的风险便会小很多,我愿意承担相应的风险。” 梁穆秋吃了一惊,她想过孟昭最终会继续之前的想法,却没料到这男人如此果断,只是略微思考便做出决定,目光闪闪,带着狐疑, “你真的决定了?难道就不怕我给你带来解决不了的麻烦?” 孟昭转过头,避开女人探究的视线,唇角扯出一抹微笑,道, “怕,当然怕,不过,这个可能很小,不是吗?我愿意赌一把。 所以,将你,和你六个同伴的未来交给我,信任我,我也会给予你们回报。 而且,我很年轻,你很年轻,这个世界,永远是属于年轻人的。 或许再过几年,你我有能力为梁家复仇也说不定。” 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意味着无穷的潜能,孟昭对自己有信心,对梁穆秋,同样有信心。 要知道这位可是单凭先天九窍修为,硬刚孟继祖的猛女,而且年纪如此之轻,就有如此修为,天资之强,恐怕不比一些特殊体质的天才要差。 而,这个世界,终归是高武世界,后天,先天,尚且无法左右战局,但当成就宗师时,天下绝大多数禁忌和规矩,就能打破了。 谷尤其是,孟昭自己正耐心,贴心的抚养一头幼蛟,蛟龙长大,哪怕他修为不曾迈入巅峰,也足以成为整个天下的巅峰战力,前提是整体大环境不变。 梁穆秋固然不是那种心软,耳根子软,哪里都软的小女人,但她依然有着女人细腻,感性的一面,当草率说出自己的来历时,她真怕孟昭直接拒绝。 如今,总算能松一口气,而且孟昭后面说的话,明显是将两人的关系,再度拉近,肯为他向庞大敌对势力复仇的男人,差的了哪去? 一时间,她心中再无任何彷徨,犹豫,直接将头凑到孟昭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语不多,内容却很丰富,甚至关键。 包括,岷山七怪一开始来到南安的落脚之地,行动失败,甚至受伤之后的几个备用据点,还有他们小团队之间隐秘而独特的联系方式。 毫不夸张的说,有了这些信息,若是阴狠一点,孟昭直接就能借用孟家势力,将六大先天高手一举覆灭,当然,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他又不傻,杀了六大先天,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而有梁穆秋在他手中表态,七大先天战力在握,就算外出打拼,孟家支持力度有限,他也有足够信心开创一番新天地。kuAiδugg 同时,他不得不诧异的看了眼梁穆秋,只因为从这短短几句话中,能看出他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更小看了岷山七怪那复杂的关系。 不夸张的说,岷山七怪,梁穆秋不单是名义上的老大,也是事实上的老大,对于整个团队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他的计划此时可说已经成功了七成,剩下三成,就看他的手段和能耐了。 一时间,孟昭心情大好,灿烂的笑容仿佛连身边寒冷的冰雪都能消融。 “对了,我有两点不明之处,还请梁姑娘指点。” 两人重新开始漫步,踩在不断加厚的积雪上,咯吱咯吱作响,别有一番滋味。 梁穆秋的心情也变好许多,矜持的点点头, “有什么不解,尽管道出,我能说的,必不会藏私。” “第一个不解之处,为何连岷山七怪都不晓得梁姑娘的姓氏,芳名,而在下却能这么轻松的知晓呢? 第二个不解之处,梁姑娘的身世既是绝密,当初既然可以不告诉雷家,自然也可以瞒着我,为何梁姑娘要如此诚实将一切和盘托出?” 梁穆秋顿时愣住,她没想到孟昭竟然会问出这样两个问题,叫她如何作答? 难道说,透露出自己的姓名,是因为被下了药,身子绵软,连意志也受到影响,再加上彷徨不安,对向自己示爱的孟昭心生好感,所以心软,说漏了嘴? 还是说,她内心不愿意欺骗孟昭,不愿意将孟昭拖入那阴谋与危机的漩涡之中,所以将自己的顾虑道出,为的就是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不管怎么说,好像都表明,她对孟昭,有好感。 这让梁穆秋再次陷入迟疑,不过相比之前的凝重,这次美丽的脸蛋上,画满了红色的晚霞。 再猛的女人,遇到感情问题,总归还是会害羞的。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大胡子的心思 最终,孟昭还是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回答,搀着梁穆秋返回亭中。 让三女先自己边吃火锅边交流,他则匆匆离开,命下人将吕忠以及大胡子周虎叫到自己的书房当中。 经过孟府神医的把脉诊断,以及金针调理,周虎此时的气色不错,又换上一身玄黑色的锦缎劲装,看起来孔武有力,精神奕奕,充满着旺盛的激情与生命力。 就连本来乱蓬蓬的大胡子,也都修剪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像是花园中茂盛繁密的草丛。 整个人威严,强壮,真如他的名字一般,是一头磨砺爪牙的猛虎。 “周虎,看样子心情不错,如何,刚来这里,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现在的生活可是我以前想都没想过的,公子今后但有吩咐,周虎誓死相从。” 大胡子笑呵呵的抚摸自己的颌下茂盛的胡须,打心里效忠道。 只感觉自己的人生真的不一样,曾经的潦倒窘困,朝不保夕,惶惶不安,而今尽都消散一空,变得自信,从容,安心,舒适。 甚至于短短的一天之内,他就彻底被孟昭的糖衣炮弹给打蒙了,俘虏了。 晚上睡得,是价值百金的朱漆金雕檐拔步床,盖着的,是漂亮轻柔的火鸟绒乌蚕丝被,吃的,是精心烹制,蕴含庞大精气的食膳,服侍他的,是明眸皓齿,白净礼貌的丫鬟…… 种种待遇,让这个过去拼命赚钱,修行,再赚钱,从没享受过的汉子感受到了什么叫人和人的差距,更打定主意,坐在孟昭这条船上,不下去。 开玩笑,他这种武力的,全天下多的是,但能给孟氏一族这等世家贵族做事,且看重的,能有几个? 若是不抱紧这条超级粗大腿,他都怕自己死去的爹娘晚上托梦来揍他。 对于周虎的表态,孟昭感到十分满意,对方的姿态放的很低,自我认知也很明确,这就很不错了,说明他没看错人。 正如周虎所想,他的武功的确不错,且潜力巨大,若是进军先天,必是一个好手,但放眼数目庞大近乎浩瀚的后天武者之中,也不算稀罕。 之所以能得到孟昭青睐,还是之前在商队时结下的善缘,以及之后对孟昭义气的表现,这是他的福缘。 其实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最终成就,往往是由多方面决定的,天资,性格,能力,固然重要,若是遇到贵人提携,更能减小自身夭折的风险。 甚至某种程度上,贵人的重要性,还要在个人禀赋,天资之上。 孟昭愿意做周虎的贵人,却不愿意做一个施恩不图报的傻子。 “嗯,好好做,先熟悉一下孟府的环境,认一认人脸,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 “我晓得了,公子放心!” 周虎肃穆回道,正因为珍惜眼下的一切,才更加小心谨慎,因为孟昭可以将他推到天堂之上,也能将他拉到地狱之下。 转而,孟昭又将目光放到慈祥注视着他的老管家,吕忠身上。 吕忠,对孟昭来说,是个极特殊的人,虽然名义上是下人,但也可算孟昭的长辈,哪怕是冒牌货,孟昭依然打心眼里尊敬,欣赏这个已经迟暮的老人。 在他的身份不暴露的前提下,天下没人会比这个老人待他更好,他确信这一点。 一段时间不见,吕忠矮小的身子看起来更枯瘦许多,黝黑布满皱纹的脸上笑眯眯的很是慈祥,穿着一身很朴素的灰色棉袍坐在搬来的椅子上。 吕忠服侍了孟家三代人,年纪并不算太大,但年轻时受过的暗伤,让他的身体处于一种风雨飘摇的状态,也就是孟昭不计消耗,时不时的送上无比珍贵的补药,让老人家身体维持在一个恒定的状态上,不然吕忠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堪忧。 “忠伯,姚顺怎么样了?” “被穿了琵琶骨,暂时囚在咱们二房私建的黑牢当中,骨头很硬,一般的小手段难以让他屈服,不过相信过一段时间,他会软化态度,帮少爷做事。” 吕忠虽然老态毕露,不过言语间依然中气十足,提及正事的时候,双目炯炯,看起来不像是老人,倒像是正当盛年的青壮。 对于姚顺的身份,他也有几分忌惮,魔尊殿长老的弟子,可不是好惹的。 不过经历和孟昭一段时间的相处,他相信自家少爷不会无缘无故树敌,更有能力,也有手段处理相应之事。 提及姚顺,周虎眼皮就是一跳,看向孟昭的目光尽是敬畏。 自那日离开酒馆,孟昭便极富有目的性的挑选了一条看起来很大胆,实则很安全的路线返回南安郡城,一路上无惊无险。 因为陆浩纯将千蛟的布置尽数道出,所以有这般针对的选择,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换成周虎自己,大概也能做到。 不过,让他和珠儿没想到的是,孟昭选取这条路线,竟然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魔尊殿千蛟老儿的嫡传弟子,姚顺,也即是陆浩纯的师弟,给抓在手中。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大胆,很冒险的举动。 毕竟千蛟正发动自己的人脉力量,到处搜寻孟昭,处境可说是万分紧急。 孟昭却还反戈一击,精准的达成目的,简直是没把那个魔尊殿长老当回事,行事之大胆,作风之干脆,计划之缜密,都远远超过他和珠儿的想象。 要不怎么说,人和人不一样呢? 换了同样处境的他,只怕早就悄然离去,哪里会去摸老虎的屁股? 孟昭则表现出睿智,果敢,极富有侵略性的一面。 好在,孟昭到底成功了,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用计将武功不弱的姚顺拿下,然后昼夜疾行,返回郡城孟家,一切方才尘埃落定。 周虎虽然不清楚孟昭为什么要抓这个姚顺,还将此人带回孟府,但他相信,其中必定涉及魔尊殿的千蛟。 “莫非,公子竟想对付一个先天强者? 纵然心存报复,也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大胡子觉得孟昭虽然大胆,但应该还没到丧心病狂的程度。 那可是魔尊殿,那可是千蛟长老。 第四百七十章 打算与询问 孟昭自是不清楚大胡子心中所想,只是嘱咐道, “可以用刑,不过最好注意分寸,此人我有大用,会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其实陆浩纯本身也是不错的棋子,当时在了解到千蛟可能存在的某种暗伤与隐患时,他就有了一个懵懂,朦胧的想法,并需要一个能和千蛟说得上话的人来做传声筒,并在一定程度上偏向于他。 可惜,陆浩纯被那刺客小南一剑削断双手,成为废人,纵然逃过一劫,回到千蛟身边,地位怕是也会大不如从前,所以孟昭才如此轻易的将其毙杀。 最后,选了姚顺这个人当做目标,希望能一切如他所料。 孟昭不但心思越来越深沉,胆气越来越盛,就连胃口也越来越大,他可以招揽寒雪刀白师城,对朝廷通缉的朱广喜伸出援手,收服岷山七怪,也不在乎多加一个邪魔道的长老。 黑的也好,白的也罢,不黑不白的也算上,孟昭只求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争取一切能争取的力量。 接下来,孟昭又问道, “咱们二房各方面的人手登记,产业梳理做的如何?有没有麻烦的地方?” 吕忠皱了皱眉头,想想后,摇头道,httpδ:/m.kuAisugg.nět “人手方面,我已经登记的差不多,若少爷真要外出开辟新基业,咱们带走三分之二的人手,剩余三分之一留在孟家,维持二房运转不成问题。 若少爷还嫌不够,可以向家主求助,从家族那里借调一批高手不成问题。 至于产业上,的确有些麻烦,主要涉及到和大房和三房交叉管理的方面,少爷您也知道,家族有几个红利特别多的产业,都是大房做主,二房,三房辅助经营,若是少爷想要撤出来,恐怕会牵扯到家主那里,大概率不会通过。” 孟昭嗯了一声,倒没有意外,或者说,这些都是他早前就预料到的。 大家族,其实尤其讲究宗族亲缘,除了血脉关系,利益牵连也是维系感情的重要因素,而类似那等重要产业,必须得是整个家族都参与其中才算完整。 他若贸贸然提出分割家产的事,恐怕第一个跳出来修理他的,就是孟继祖。 尤其孟昭在云雾山下,领悟到孟继祖对平衡以及权术的把握,更是让他心生忌惮,一点都不会小瞧这个便宜大伯。 沉吟片刻,孟昭回道, “算了,产业的事情,先放下吧,若是贸贸然将这些产业脱手,怕是大伯和三叔那里都会有意见,不过可以先将各地的产业流水,在不影响经营的情况下,抽调集中在咱们手上,为以后做准备。” 孟昭一开始的打算,是将自己二房手下的各种产业,包括房产,田产,矿产,布庄,茶庄,药店……全都脱手套现,然后带着大笔资源,以及人手,外出开拓全新基业,相当于在如今的孟家之外,再开一脉。 有钱,有人,不愁打不下基业,孟昭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能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但直接脱离是不可能的,孟家这个牌子绝对不能丢。 不然手握大批资源的孟昭就是一头被养肥的蠢猪,随时会被人盯上。 有了孟家,就不是无源之水,有心思的,也要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格。 不过,他这样做,明显对孟家利益是有所损害的。 而且孟昭是这样想的,孟继祖和孟弘道两兄弟,却未必能认同。 真要是这么轻松就能独立出府,那么也不会在孟家之内,会有大房,二房,三房之分了。 相比起孟昭,孟弘道才更有资格独立一脉,也更容易成功。 所以,在吕忠提出这个麻烦后,思虑不是一两次的孟昭终于还是不敢冒然做出决定,打算先收拢自己麾下的资源,探探两个叔伯的口风再说。 “还有,我打算将岷山七怪招收到手下做事,忠伯你觉得怎么样?” 吕忠从座椅上嗖的一声站起,大吃一惊道, “什么,少爷你要招揽岷山七怪,可不久前那岷山七怪才灭了孙家满门,还欲对孟府不利,一番大战之后才退走,少爷,三思啊!” 吕忠觉得孟昭虽然有着远超凡人的才干,潜能,但这胆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刚刚招惹完魔尊殿的人,这又惦记上了岷山七怪,而且口气大的惊人。 大胡子周虎则是一愣,岷山七怪凶名赫赫,他走南闯北,倒也听过不少传言,没想到孟昭竟然有这般想法,实在是,实在是雄心壮志,非人所能及。 至于岷山七怪灭掉孙家,并与孟家有过交手这件事,他倒是不清楚,毕竟之前南安被封城,消息流通渠道被断,一些传言向外扩散的要慢上许多。 但,并不妨周虎看出吕忠对这件事的排斥。 孟昭示意吕忠坐下,道,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说一千,道一万,七怪并没有对咱们孟家有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是吗?” 吕忠嘴巴张开,就想说哪里是没有实质性伤害,之前那次激斗,孟家可死了好几个高手,不过话到嘴边,看了眼一边的周虎,又被他咽下。 死了的人,不过是后天中的高手,而岷山七怪,却各个都是先天强者,一边是随处可见的石子,一边是美轮美奂,珍惜无比的钻石,换谁都会选择后者。 是,情感上来看,孟昭的做法有些过于冷些无情,但,凡事不能只看感情。 也正因为知道孟昭的一些阴暗心理,吕忠才不愿意在周虎面前将其揭破,也可算是用心良苦了。 “就怕家主那里不好说,而且二公子那边,上次作饵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怕是” 孟昭表情淡漠,伸手打断吕忠想说的话, “大伯那里,自有我去分说,总之有八九成把握让大伯高抬贵手。 至于孟文那边,我和他本就没什么好说的,日后离了孟府打拼,靠的可不是他兄友弟恭,而是手下的人实力究竟够不够强。 忠伯,你要知道,那可是七大先天强者,而且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您年岁已高,我不愿再让您外出冒风险,白师城独木难支,所以有这七人加入咱们,能很大的充实我二房的底蕴。 我相信,这是目前二房扩张实力最好的一次时机。” 第四百七十一章 说服 对于一个势力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既不是充沛的财力,也不是丰富的人脉资源,而是人才,只要身边有一票忠心耿耿,又有实力和能力的人才,时机一到,必能鹏程万里,龙翔九天。 这方面比较明显的例子,就是汉末的刘备,刘皇叔,起家之初,就有关张两员万人敌追随,底子不是一般的厚实,尽管命途多舛,半生颠沛流离,但终归还是有大放异彩,一展所能的时候。 同理,孟昭也很看重人才,甚至荤素不忌,甭管黑的白的,只要愿意为他做事,都愿意敞开胸膛,接纳到手中。 基层,处于后天实力的武者,孟昭不缺,比较有潜能,未来可以展望先天的天才,他手下也有不少,吕乐,韩普,曹湛,乃至面前的周虎,都是大有可为之人。 他缺的,就是威慑力惊人,杀伤力无匹的先天强者。 吕忠虽强,甚至有先天三窍逆杀先天七窍的巅峰时刻,可惜身有暗伤,同时年事已高,不堪重用,还必须让他静心修养,希望多活些年岁。 白师城武功倒是厉害,一手寒雪刀绝对是先天中档级别的高手,但只有他一个人,根本撑不起孟昭的野望。 孟昭当然也可以向孟继组与孟弘道求助,但那样一来,日后他拼下来的家业,究竟属于谁,就很难说了。 所以,他才心心念念的想要收服先天强者到自己手下做事,而岷山七怪,无疑是个中的极好选择,足以让他省却无数心力,避过无数弯路。 若是真能成功,他手下既有成规模的高层武力,也有数目繁多的中低层武力,一个比较清晰的势力层级便建立起来,前期发展,不成问题。 而孟昭的想法,信念,也通过复杂的眼神,传递给吕忠。 让这一辈子奉献给孟家的老人心生感慨。 他知道孟昭的用意,也理解孟昭的想法,只是很担心,这样一来,孟昭会朝着越来越偏的方向发展。 因为从孟昭希望招收岷山七怪这件事来看,就能得知他内心有着很强的忐忑与不安,在彷徨中,希冀快速扩充自己麾下的实力,保护自己,甚至生冷不忌。 同时也表明,孟昭对于孟家,是有着隔阂的,甚至刻意克制靠拢孟家。 不然,以孟家实力,足以保护他,何必借用这些歪门邪道之辈呢?完全是舍本逐末。 也许,是十年的离家,让他的心始终未曾收回,也许,是孟昭本身就不是甘于人下之辈,对于孟家有着抵触和不信任。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孟昭这么做,除了防范那名叫赵浑,疑似真正孟昭的人,也是为了防范孟家得知真相,朝他下手。 “少爷,就算你不考虑家主和二公子的想法,至少也得做好准备,岷山七怪性格古怪,正邪难辨,并不是容易收服的。 尤其这七人武功高强,万一心存不轨,咱们恐怕会引狼入室啊!” 吕忠不愿直接否定孟昭的想法,便借用这个说辞,来委婉规劝他,希望他多加考量,不要为一时之利,而忽视了暗中潜藏的危机。 孟昭沉默,不错,吕忠这话虽然不中听,却依然是难以改变的现实。 岷山七怪不是傀儡,不是木头,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他们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喜好,且出了名的桀骜难驯。 这样的人,也只有更强大,更强势的力量,才能将其压制住。 至于忠诚,这玩意他就不做过多幻想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如吕忠吕乐一样对“孟昭”这个身份死心塌地。 等白师城回来,加上吕忠,他手下才有两个先天,而对方则有七人,双方力量差距过大,根本不平衡,很容易产生危机。 万一主客移位,七怪产生野心,在外将他架空,恐怕整个二房都将被人吞掉。kuAiδugg 到时,他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典型。 不过话又说回来,世上绝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不可能光有好处,没有隐患。 他希望在极短时间内,扩充自己麾下强者数目,就必然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相比起日后可能遭到反噬,孟昭更怕那个隐藏在暗中,不知何时就会跳出来咬他一口的赵浑,这才是真正的大敌。 而且据他观察,这岷山七怪,虽然武功高强,但各个都属于纯粹的武夫,杀人他们是专家,干事业,统领大局,他们就是个弟弟。 更何况,他也不是一点保障都没有,便道, “只要七怪投靠了我,便是背离了雷家,在冀州这片地界,得罪了雷家,又得罪了孟家,绝没有他们的生存余地,我相信,他们性格虽古怪,却绝不是蠢笨之人。” 言外之意,还是有孟家这块金字招牌作为底蕴,压制岷山七怪,这并不困难。 除了这一步,孟昭最大的信心,还是来源于梁穆秋。 这个岷山老大如果不是演技出神入化,和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便有八九分可以信任。 以她为纽带,足以缓和,磨合双方,渐渐将其余六怪拉到他手下。 换一个思路,就是他交好,甚至攻略梁穆秋,而梁穆秋统领六怪,层层下压,他并不需要过多的接触其余六怪,也是他们的大老板,指派他们做事并没有难度。 当然,这样也不是没有风险,万一梁穆秋出了岔子,他和其余岷山六怪的上下关系便会戛然而止,但他会尽量规避这一点。 而且,孟昭的实力,是不断在进步的,迈入先天的时间并不会太长。 迈入先天的同时,他将会彻底觉醒紫元龙体,境界虽低,战力却恐怕直线飙升,具有一定的威慑力。 再者,借用七怪,也可以不断扩充实力,招揽新的先天高手,引入麾下后,做出一定的牵制,平衡。 总而言之,招揽七怪,有风险,但孟昭有信心,将风险降到最低。 可惜有些事,暂时还不能告诉吕忠,所以只能用那略显粗糙的言辞对付一下。 吕忠自也是知道靠孟家压制七怪,有可能成功,心下叹气,又道, “那好吧,不管少爷做什么,老奴都一定支持到底,全听您的吩咐。” 孟昭笑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那,忠伯和大胡子就和我出去一趟吧。” 第四百七十二章 六怪争执 黑色打着乱结的棉帽下,是一张饱经沧桑,泛着菜黄色的普通面庞。 双手像是田垄间的老农,抄在袖口之内,缩着身子,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麻蛇袋,顶着鹅毛大雪,在南安郡西城安平坊的一条狭窄街道上,匆匆而行。 “要三斤酱牛肉,两只烧鸡,两只烤鸭……麻烦快一些。” 略显破旧的熟食店内,哈着白气的伙计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平平无奇的中年, “老乡,要这么多,能吃的完吗?咱李家铺子做的熟食,最好现吃现买,时间一长,就不好吃了!” 中年憨厚一笑,跺了跺似是被冻着的双脚,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几钱碎银子,递过去,道, “没法子,家里人多,养的几个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耽搁了,而且这不是快要过节了吗,俺也是想多犒劳犒劳家里人。” 伙计不再多说,按照中年的要求,将还冒着热气的烧鸡以及酱牛肉用纸包起来,递过去,接过银子,刚想给人找钱,却见到中年已经一路小跑,溜走了。 “这傻鬼,连银子都不要就跑了,看你回家心不心疼。” 伙计喜笑颜开,这种好事可不常有,店铺本就小,位置还偏僻,往常来的都是精打细算的穷苦人,哪里有对银子这么不敏感的马大哈? 他却没有怀疑男人的身份,只是觉得这人家中有事,等的急了,反正他有好处可捞,哪管的了对方是谁?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活法,有自己的目标,伙计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多赚钱,并没空,也没心思理会萍水相逢的客人的身份。 另一头,算了一下,分批次购买的吃食暂时够一天用,中年将包着熟食的黄纸搁在蛇皮袋中,不敢在外面晃悠,急急忙忙返回自己在安平坊的老宅中,也可说是据点。 一路上脸色不复之前的木然,看起来忧心忡忡,眼神放空,似是在想什么棘手的事情。 老宅位于安平坊同和街的一条窄巷中,左邻右舍早已经搬走,四周静悄悄,显得人气不足。 从外面看去,老宅大体还维持一个比较鲜明的形态,可以住人,不过墙体已经斑驳,大门上的红漆也在漫长时间的侵蚀下逐渐褪色,底部缺了许多口子,看起来像是漏了缝的门牙。 大门前的一株光秃秃的柳树,此时压满了白色的雪花,远远看去,如一座白色的灯塔,给人一种很强的指向性。 中年心中一松,扫视前后左右,又以精神感知,以他卓绝武道,并没有发现有人跟在身后,甚至四周也是苍白一片,连个鬼影都见不到。 脚下一搓,溅起飞雪,拉着蛇皮袋子好似一只翱翔的飞鸟,轻飘而迅捷的拔地而起,纵入老宅之内。 院中更显荒凉,不过正北方的堂屋中,却隐约传来激烈的争吵之声。 中年脸色一变,目光变得阴冷和不满,挥舞手臂,大步流星,带着满身的积雪和不满,推门而入。 迎面处,是一个头大身小,丑陋无比的男人踩在房屋正中央位置的长凳上,手臂挥舞,面色激动,似是在说些什么。 在男人身旁不远,艳丽红妆的女人酥胸半露,用不知从哪弄来的透明油脂,抹在脸上,仰面朝天,动也不动,若非胸部还有起伏,几乎以为是死人。 房间的西侧,长相足有九成相似的双胞胎,竟然围在一条双人榻上,噼里啪啦的对弈围棋,每人嘴里都叼着一根长而细的竹签,兴致勃勃,全神贯注。 最后,是东侧靠窗的软塌上,躺着一个孔武有力,雄壮无比的男人。 他有着黝黑的皮肤,堪比大理石强硬而霸道的肌肉,狂野的气势,也非常人能比,可惜气机稍弱,而且隐约可见眉心处一点黑气,显然身受重伤,未曾恢复。 见到中年推门而入,原本吵闹的房间霎时安静下来,几个人将目光投放到中年身上,确切的说,是中年的蛇皮口袋上。 “三哥,你终于回来了,我正和二哥说,要去找你呢!” 头大身小的丑陋男子尴尬的放下挥舞的手臂,笑着的同时,露出一口黑牙。 “又在吵什么,知不知道咱们现在还没摆脱孟家的人,万一有什么动静被外人听到,传到孟家人耳中,咱们又得像丧家之犬往外逃了。” 中年正是易容之后的岷山七怪的老三,名为摘花道人,本来面貌十分英俊,不过为了掩人耳目,特地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普通,且毫无武人气息,藏气功夫十分厉害。 这全赖他所修行的玄重金罡玄妙无双,其他人就没有这般幸运。 所以,在躲避孟家追杀的同时,为了不和外界失联,老三摘花道人就时不时的往外跑一趟,一来采购生活所需,以及治疗伤势的药材,二来打听老大的下落,希望尽快汇合,离开南安这个龙潭虎穴。 一边说着,摘花道人一边走到房间角落放置的铁盆处,草草洗了把脸,将上面的各种易容药水,粉末洗掉,恢复原本相貌。 貌似在给自己美容的老四,也即是那动也不动的美妇人开了口, “老三,也不能怨我家男人,实在是咱们等在南安的时间够久了,却连老大的丁点消息都没打探出来,心中烦闷,这才提议是不是先撤。 毕竟二哥的伤势不能继续拖下去,少了地心果,根本没办法根除二哥体内的那股奔雷劲。” 美妇话音刚落,躺在软塌之上的老二大铁锤已经开腔, “放屁,老子看你们夫妻两个就是贪生怕死,难道忘了咱们曾经发过的誓言,这辈子都不能抛弃兄弟姐妹,你们两个想跑,别拿老子当挡箭牌。 就算是死,也要将老大先给找到,不然我死不瞑目。” 这男人纯纯一硬汉,虽然身体虚弱,重伤缠身,依然不改彪悍本色,对于死亡毫无畏惧,只是很懊恼没能将七怪的老大找到。 听到大铁锤这么说自己,头大身小的丑陋男子脸色涨红,气的脖子都粗了两圈, “老二,你少给我栽赃,要真是贪生怕死,当初我们夫妻何必与你们惺惺作态,只是你难道还认不清现实吗?” 第四百七十三章 难做抉择 “现实,什么现实?你觉得老大抛弃咱们,还是老大已经遭遇不测?” 大铁锤虽然卧在软塌之上,看起来也没什么威胁,但两眼一瞪,长久以来建立起的威严,还是让老五,也就是大头小身的丑陋男子避开目光,不敢答话。 还是那美妇,微微转动了下脖颈,将目光放到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清水的摘花道人,若有所指, “我没这么说,只是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是一点消息没有,心里着急。 老三,今个你出去的时间也不短,可曾探到老大的消息?” 摘花道人摇摇头,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两根山楂糖葫芦,丢给正弈棋的双胞兄弟,缓缓道, “不曾,我觉得,老大并没有被孟家发现,不然孟家应该早就宣扬开来,但,就算老大逃走,处境怕也不太好。 要么被人软禁,要么重伤难愈,连主动和咱们联系都做不到。 见躺在榻上的大铁锤还要嘴硬辩驳,摘花道人直接伸手打断他的话, “老二,我知道你崇拜老大,但事实就是,咱们这次真的栽了,你输给王天雷,我输给孟弘道,连老大也败在孟继祖手上,可谓一败涂地。 孟家赤旗令的威力,比奔雷劲只强不弱,你觉得老大现在会如何? 老大给咱们殿后,知道咱们安然退走,若是她有能力,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和咱们汇合?” 大铁锤哑口无言,他嘴硬归嘴硬,却不会连这点简单的道理都看不出。 “还有,你的伤势不能再拖了,我是万万没料到,王天雷那家伙竟然将这刚猛无比的功夫,练得如此阴毒。 那缕奔雷劲此时已经与你的血脉相连,若想彻底根除,必须得找到地心果,可惜,孟家做的太绝。” 嘴上这么说,摘花道人却不得不佩服孟家的强势与厉害。 硬实力,直接将他们尽数挫败,打的狼狈而逃,软实力,也能让整个郡城所有药铺,禁止向外提供地心果,直接打到他们七寸处。 地心果虽然珍贵,却并不罕见,孟家能做到禁令全程药材铺,甚至地下交易向外兜售地心果,只能说对南安郡城的操控与掌握,与土皇帝无异。 在摘花道人看来,老大凶多吉少的情况下,不能让老二被这伤势拖垮,必须尽快找到地心果,要么在城内用强,要么离开南安。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抉择,用强,必定惊动孟家,虽然看起来,孟继祖前往邺城练兵,孟弘道前往云雾山做事,但孟家并非没有主事之人,他们行踪暴露,危险只大不小。 而离开南安,则意味着他们放弃了老大,也背弃了曾经的誓言。 外界都以为岷山七怪行事亦正亦邪,彼此之间也是勾心斗角,却不晓得,七人曾经历过什么,感情又有多么深厚。 老五拧了下丑脸,叹口气,道, “若不然这样吧,我去城外购置地心果,尽量快些赶回来,你们在城内尽快找到老大,咱们分开行事,怎么样?” 这次躺在榻上的老二却没有指责他,只是略有些自责道, “老五,不必如此,你一个人出城,太危险,孟家绝对会在四处布防,你一露头,很可能就回不来了,我就不信区区一个王天雷,就能要了老子的命。” 大铁锤生性凶蛮,有股子执拗劲,固然佩服王天雷的强横武功,却绝不愿认输,要输,只会在他死了之后。 说起王天雷,大铁锤的目光不免变得怅然起来。 当天大战,他以浑天三十六锤,与王天雷的大枪硬撼数十招,两人不避不退,最终却以他的受伤而告终,这无异于表明,他的实力不如对方。 这对一向骄傲自负的大铁锤是个不大不小的打击,也就是他性子坚韧,换一个人,可能早就精神肉体双重打击,一蹶不振了。 那边,双胞兄弟开了口, “哥哥,你说咱们是不是要抛下老大,帮铁锤治伤?” “弟弟,我觉得咱们不应该抛下老大,最好继续找她,至于铁锤,皮糙肉厚,死不了!” 两人一言一语,对话内容让人哭笑不得,尤其是大铁锤,看着一本正经的双胞胎大哥,眼珠子都快红了。 一时间,房间内吵吵嚷嚷,再次变得喧嚣起来。 六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主意,拿不出个大家伙都认同的措施。 第四百七十四章 敲门 老二大铁锤面色一变,强撑着从平卧的姿势靠坐起来,闭目回道, “你们不要管我,且去看看到底是谁,总之能走一个是一个,不要为了我而被人瞧出破绽,快去。” 若只是旁人也就罢了,如果是孟家的人找来,必是带着他们抗衡不了的力量,以他现在的状态,只是累赘,只会拖累他们。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摘花道人已经一马当先推开屋门走出,步履间似一只轻盈的狸猫,悄然不留痕迹,不发声响。 他的呼吸也变得微不可闻,听不出间隔,体表的玄重金罡仿佛一副密不透风的铠甲,不但将他整个人包裹进去,也将他与外界撕裂分开。 若摘花道人愿意,他随时可以变成一个手段惊人的刺客。 待他来到院门前时,后面的四人也已经跟上,樊氏兄弟肩并肩,手里各拿着穿糖葫芦的竹签,一甩一甩,随时会变成恐怖的杀人利器。 老四彻鬼鞭已经从腰间抽出,在巧劲的运使下,仿佛一条长蛇,嘶嘶嘶的在雪地上摩挲,老五则双拳紧握,背生青筋,恐怖的气血与真气灌注其中,将血肉之躯,打造成无坚不摧的利器。 这就是岷山七怪,他们是合格的武者,优秀的战士,恐怖的杀戮者,是身经百战锤炼出来的成就。 绝非那种按部就班,连大战都没打过几场,全靠修为硬撑的先天强者能比。 孟昭需要的,也正是这样的人,在江湖厮混,不杀人怎么行?真以为靠仁者无敌四个字就能摆平一切? 所谓仁者无敌,指的是在拥有绝对压倒性力量的前提下,道德足够高尚,便会折服人心,靠的不单单是德行,还有力量。 院中的五个人屏住呼吸,积蓄力量,随时爆发。 他们都是先天境界,一等一的实战强者,精神感知无比敏锐,气机感应也不差,彼此交流了下眼神。 摘花道人伸手竖起三根手指,示意门外只有三人,其余四怪也都很快点头应承,说明摘花道人的感知没有出错。筷書閣 摘花道人更觉稀奇,警惕同时,多了几分探究,三个人,来对付他们岷山六怪,难道以为每人都能以一敌二,且战而胜之吗? 咚咚咚,就在五人心中生疑时,从破败的大门处,传来三声沉闷而清晰的敲门声,还有一个十分年轻富有朝气的声音, “孟家孟昭,受一位好友之托,前来拜谒六位高人,还请现身一见。” 众人更觉古怪,他们早有猜测,如有追兵,应是南安伯孟府派人前来,外面的人自爆身份,也印证了这一点。 但,怎么这么礼貌,这么随和,完全不像是来追杀他们的,倒像是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过来寒暄,做客,这太奇怪了。 还有,他们是因为雷家的请托,第一次来南安,和这里的人从没有交集,本身也很少与外界联系,是哪个朋友让孟昭来见他们? 几人一时间陷入沉思,尤其是摘花道人,老大失踪,老二重伤难调,作为老三,一切重担自然而然落到他的肩膀上,每个决定,都必须慎之又慎。 老四,也就是使彻鬼鞭的美妇则想到了什么,嘴唇翕动,开阖间,以传音入秘之法,对摘花道人说道, “老三,先把人领进来再说,我觉得,可能是老大叫他过来的。” 摘花道人本来反应并不慢,不过是关心则乱,一听老四这么说,立马醒悟。 他们六人选的这老宅,乃是十分偏僻,少人之地,连附近的小混混都不来打秋风,直接就将暴露的风险降到最低。 六人与外界的唯一联系,只有他,而他又恰恰自负,觉得自己不会出错,更不会有人跟踪而不被他发现。 那么,外人是如何查到这里来的呢?极可能就是一直没有消息的老大指点过来与他们联络的。 若换做旁人,或许摘花道人很快就开门迎客了,毕竟老大失踪一段时间,他们实在担心,想着尽快汇合,好离开南安。 但,门外边的人自曝身份,为孟家之人,这就让他有些迟疑,乃至怀疑。 真要是孟家人抓到老大,不说杀了泄愤,怎么可能还指派人过来联络? 就在摘花道人纠结不已的同时,立在破旧大门前的孟昭三人,也显得十分凝重,谨慎,从三人的站位就能看出一二。 老管家吕忠站在最前方,之前敲门的也是他。 隔了大约有一丈五距离,则是双臂张开,身体微微前倾,浑身热劲澎湃的大胡子周虎。 虽然大胡子武功还不如孟昭,面对岷山六怪,就是送死,但他的心态摆的不错,知道自己既然进了孟家的门,给孟昭做事,这条命,算是办卖给孟昭,以换取未来的前程。 自然而然,也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什么是他的责任? 肉盾,替死之人,必须竭尽所能,保障孟昭不受到伤害,这就是他的责任。 至于孟昭,固然因为有梁穆秋这张底牌,显得胸有成竹。 面带微笑,气势不凡,高大强壮的身躯宛如巍峨的山峦矗立在那里,任凭天塌地陷,也难以撼动他的心神,实则心里也有点打鼓。 他不怕和对方交流,就怕这六人现在是惊弓之鸟,连谈都不愿意谈,直接就动手,那他可就危险了。 那毕竟是六大先天,吕忠年老体衰,怕是对付一个都很勉强,剩下五个,分出一个对付大胡子,还有四个可以对他出手。 别说紫元龙体只觉醒一半,就是完全体,以他现在境界对付四大先天,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所以,他在让吕忠敲门之后,又将自己的来历道出,表达一定的诚意。 当然,事情若有变,他也会第一时间离开,到那时,梁穆秋不算,这六个人,没一个能活。 好在,事情并没有朝着最坏的方向演变下去。 在孟昭开口大约半分钟的时间,里面终于传来一声略带冷漠的声音, “等着,这就开门。” 话音落下,从门内传来一声噼里啪啦的锁链断裂之声,而后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走出几个人来。 第四百七十五章 初见 “好有特色的人!” 这是孟昭见到摘花道人几人后脑海中滑过的第一印象,尤其是老四老五那充满矛盾与反感差的亲密接触,老刘老七那近乎一样的相貌身材。 当然,还有共同的一点,那就是岷山七怪身上的那股子邪气劲,以及历经杀伐,百战余生的铁血强势之气。 这就是他要找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白师城也不如他们。+ 毕竟白师城只是一个有名的刀客,一个用作保镖多过打手的人,而这群人不同,他们过往做的最多的,是杀人,而且杀得,都是高手,不乏先天强者。 相比起孟昭心中的诧异与满足,摘花道人等则觉得有些尴尬。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三个男人。 一个老头子,瘦巴巴的,气机最强,迈入先天,但气血干枯,不足为虑。 一个看不出具体年龄的大胡子,气血旺盛,筋肉虬实,可能修行有某种横练功法,后天瞧来算是不错,可惜修为太低,对他们也造不成威胁。 最后一人看起来的确让人眼前一亮,抛开英俊外表,挺拔身姿不谈,那种目中生威,眉现睥睨的霸道之姿,完全让人忽略他修为尚低的事实,而且紫瞳紫发,生有异象,看起来反倒像是一个大人物。 当然,再怎么表现的像是一个大人物,也改变不了他仍是一个后天武者的事实,换言之,他仍不能对岷山六怪造成什么伤害。 那么,他们之前表现出的各种凝重,谨慎,如临大敌,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尤其是摘花道人,想起自己仿佛面对孟继祖一般的作态,恨不得时光倒流,躲在屋中不出来。 其他几人倒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大哥不说二哥,谁能想到来的是这三个货? “你就是孟昭?南安伯孟家的人” 没怎么区分,摘花道人已经看出三人是以谁为主,径自朝孟昭所在方向迈前两步,目中带着探究,问道。 孟昭微笑点头,知道这人应该就是岷山七怪的老三,那个明明修行童子功,却往往因为称号而误被认为淫贼的摘花道人, “不错,正是我。” 摘花道人脸色瞬间冰冻起来,眉毛挑起,一双淡漠的眼睛仿佛两道利剑刺来, “我很好奇,你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为何只带了这两人来找我们,莫非以为上次大战,我们身受重伤,仅凭你们三人就能将我们擒下?” 孟昭摇摇头,抬头看了看天,大雪依旧没有停歇,此时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半尺多厚的雪,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不想惹麻烦,还是进去再说吧。” 摘花道人耳边再度想起老四像是妖精一样的声音,想了想,没有拒绝,侧过身子,伸手指了指大门内部方向, “请!” 孟昭虽然心中也在忐忑,手心都渗出细汗,但依然表现的十分镇定,甩开双臂,大步流星朝院子走去,仿佛那不是什么凶险之地,而只是好朋友的家门。 但事实上,双方都知晓,若谈得来,这地方确实没危险,若谈不来,那么这地方极可能就是龙潭虎穴,吃人的那一种。 不过孟昭也不是毫无把握,关键一点在于,他是真的在梁穆秋给他的位置中,找到了岷山六怪,这是很重要的信息。 正常来说,他们在孟家面前遭遇惨败,且有人受到重伤,留在南安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尽早离开才是常态。 但,他们为什么不走? 孟家严密排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能就是他们在等,等梁穆秋,为此耗费这么久,可见梁穆秋在七人中的地位与重要性。 这给了孟昭极大信心,有把握促成这次招揽。 吕忠以及大胡子周虎两人连忙跟上孟昭,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 虽然心中也没底,但孟昭的决定,他们只能遵从,而无法违背,换言之,只是工具人。 “嘿,这小子看起来倒是个人物,胆子够大的,我倒是有点喜欢上他了。” 头大身小,相貌丑陋的老五笑起来,露出满口黑乎乎的牙齿,偷偷在自己夫人身边咬耳朵道。 有胆魄的人,总是会给人好感,唯唯诺诺,胆小怯懦之辈,则会让人看不起。 虽然两种性格没有什么高下之分,但人本身作为一个情感情绪的集合体,是有自己的喜好的。 美艳妇人若有所思,她之前就猜测孟昭极可能带来老大的消息,现在这小男人这么勇,直接就往他们房子里走,丝毫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就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刚刚走进门,孟昭就瞧到大门后的地上,掉落了一块锈迹斑斑的铁锁,似是被人一锋锐无比的气劲直接削断,很快明悟,这伙人恐怕在这住了这么长时间,连正门都没走过,全都是翻墙而入,很谨慎。 这个发现再度加深这几个人在孟昭心中的评价,虽然他要得是打手,杀手,但有勇有谋之辈,明显更高端。 一行人匆匆走到房间之中,摘花道人向老二大铁锤介绍了一下孟昭,至于吕忠和周虎两人,则被略过。 大铁锤一听说是孟家人,瞬间产生杀机,眼光扫过孟昭,仿佛看死人一般,咬牙道, “你们孟家的人还敢来?老子现在这个模样,全拜王天雷所赐,你做好替他受难的准备了吗?” 孟昭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某些想法出现偏差,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榻上的那人从外表上看,绝对是个比大胡子还要勇猛的猛男,现在却猛虎变病猫,罪魁祸首是王天雷,对方岂能不恨? 既恨王天雷,也恨孟家,当然,他也在其中。 孟昭自信此行手到擒来,必能一举收揽六大先天为自己所用,是因为那日一战,岷山七怪无人死亡,按他估算,当初就算受伤,也该好的差不多了,有梁穆秋的关系在,抵触不大。 现在发现,情况很不对劲。 岷山老二竟然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还好没死,不然他这次可真的是羊入虎口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没有避让, “二当家说笑,当初一战,是你们挑衅在先,我孟家自卫反击,输了就怀恨在心,实在有失先天武师的风度与胸怀。” 第四百七十六章 取信 (新春快乐) 大铁锤狂笑一声,丝毫也不在乎面子问题, “风度?胸怀? 小子,我看你是生活在孟家时间太长,忘了这个世界讲究的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当日一战,我们虽败,但今日若能宰了你,未尝不能扳回一局。” 还别说,大铁锤真有这种想法,当初雷家派遣他们来南安将孙家灭门,避免出卖军械的案子牵连到雷家,同时伺机刺杀孟家关键人物,打击孟继祖,算是孟家算计他们的“回礼”。 结果岷山七怪小看了孟家,反而被人设计,一番大战后,惨淡收场。 老大失踪,老二重伤,可谓损失惨重。 且不提眼下处境如何,日后回到邺城,怕也很难和雷万彻交代。 雷家不是开善堂的,当初之所以从岷山郡那些人手中保下他们,也是为了让他们七人替雷家做黑活,脏活,现在却做事不利,难免遭人白眼。 大铁锤生性刚强,不服输,更不容人小觑,眼看孟昭自己送上门来,再加上恨意驱使,当真想要将孟昭留在这里,因为孟昭一死,他们之前一败,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如他这般想法的,还有那樊氏双胞兄弟,他们虽言行古怪,脾气乖张,却十分精明,同样打着这个主意。筷書閣 唯有老三摘花道人,老四老五夫妻两个,对孟昭坦然而来抱有一定期待。 孟昭身后的吕忠以及周虎两人表现的很是紧张,手足发力,内息就绪,随时可以出手。 别看他们两人一个是历经世事的老辣之人,一个在江湖打滚,也不知遇到多少危机,但面对满屋子先天,终归还是心虚气短的。 孟昭对于大铁锤的态度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担心对方鼠目寸光,直接下死手,不敢玩什么云遮雾绕的戏码,直接道, “逞一时成口舌之利,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只想知道,诸位是否有诚意与我相谈。” “那得看孟公子想与我们谈什么了,你方才说,是受一位朋友之托,前来拜谒,不知那位朋友,可与我们相识?” 摘花道人并不抗拒在此格杀孟昭,砍下他的头颅,向雷家请功。 但前提,得是孟昭和老大没有任何关系。 “好,我就不兜圈子了,我此次前来,乃是受你们老大,名为木青的女人所托,前来与你们联络,同时,也是来接你们前往孟家的。” 木青乃是梁穆秋在岷山七怪面前所用名字,木通慕,青似秋。 孟昭话音刚落,便察觉到数道锐利的目光仿佛火炬一样落在他身上。 靠坐在软塌之上的大铁锤哈哈哈大笑三声,虽中气不足,依然气势昂扬,道, “好一个胆大心细的家伙,你以为说出老大的名字,就能取得我们的信任,然后将我们骗到孟家?老三,休要与他多言,杀了他!” 大铁锤声音冷酷无情,蕴藏杀机,只因他绝不容许有人借助老大的名头招摇撞骗,尤其还是孟家之人。 樊氏兄弟同时踏前一步,正想出手,而吕忠也强撑着老迈的身躯,挡在孟昭身前,愿用最后一腔热血,替孟昭尽忠。 正值剑拔弩张之际,老四手持软便,噼啪一声抽的空气爆裂,劲风倒卷,迫退樊氏兄弟, “够了,老二,此人有老大的消息,你若加害于他,等于害了好大,若执意如此,休怪我不讲情面。” 摘花道人也适时插嘴道, “不错,就算要杀,也不急在一时,且看看他有什么证明。 孟公子,单凭空口白话,以及我们老大的假名假姓,可唬不了人。” 孟昭后背也是湿了一大片,纵然设想的再好,始终还是有人力所不及之处。 不过面色镇定,点点头,从自己的袖口处,掏出一枚质感不错,泛着青光的瘦长令牌,用巧力甩到桌子上,咯嘣一声,令牌尾端如刀切豆腐一般,插在木桌之上,道, “此为雷侯令,乃是你们接取雷家任务时,从雷万彻那里得来的密令,非但能调动雷家隐藏在南安的势力为你们所用,还可以用此令牌配合暗语,从通宁票号取走最大额度五十万两的现银,价值连城,你们且看看真假。” 雷侯令,乃是雷家所特铸的密令,相传只有十枚,其中七枚都固定留在七个雷家的大人物手中,三枚为北宁侯雷万彻所持有,代表着身份,地位,以及极大的人力与资源。 能得到一枚雷侯令,就意味着七怪在雷万彻心中,地位极高,有着极大的利用价值,当然,任务完成后,这面雷侯令还是要收回去的。 屋中之人尽数将目光落到桌面中央,竖直插在桌板上的雷侯令。 摘花道人走上前,细细观察了一下,见正面刻雷字,背面有八道闪电痕迹,底部还有一圈好似波浪一样的纹理修饰,与他之前所见的雷侯令一般无二。 “是真的,此令一直被老大贴身收藏。” 听到摘花道人这么说,其他几怪,包括大铁锤,心中都是一松,只感觉困顿多时的迷雾散去许多,心情畅快不已。 找了这么长时间都一无所获,现在终于有老大的消息了,怎么能不喜? 反而是摘花道人固然开心,也有一些疑虑,道, “就算令牌是真的,也不能说明是老大叫你来找我们的,这令牌可能是你捡的,也可能是你偷得,我等并不能就此相信于你。” 其他人也才恍然大悟,纷纷瞪着孟昭,目光多是审视,怀疑,甚至带有恶意。 孟昭叹了口气, “三当家,若不是你们老大相告,我如何能知道你们藏匿之所? 这令牌的确不能说明什么,但至少算是一个证明,证明我不是空口白牙。” 这话有理有据,大铁锤心中的恨意与杀意都化解了不少。 相比起他个人的荣辱得失,大铁锤更在意老大现在的处境,以及下落。 “还有,木青也早就知道你们不会轻易相信我,所以,还告诉我几件事,是只有你们七怪之人才知道的秘辛。 先说第一件,老二大铁锤,在雷家时,你曾与雷家主母身边的一个叫红鸳的长侍女有所接触,有过四次房事,一次在……” 话没说完,靠坐的大铁锤在其他几怪诧异和揶揄的目光中,满脸通红的吼道, “好了,你不用再说,我信你是老大派来找我们的,老大现在怎么样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招揽 (新春快乐) 大铁锤和那名为红鸳的侍女之事,在雷府这等贵爵之家,绝对是不能容忍的,故而大铁锤事先和梁穆秋通了风,好有个准备。 万一事发,他们也好采取相应对策。 故而,此事只有大铁锤以及梁穆秋知晓,红鸳甚至都被瞒住。 有此情报,足以说明孟昭最起码是在近期见过梁穆秋,且相谈甚欢。 就算要用刑,拷问的也该是一些关于岷山七怪以及雷府的正经事,此等风月异闻怎么会向外透露? 所以,大铁锤此时已经认可孟昭是老大叫来见他们的,双方关系应该不错。 其他几怪一见大铁锤这个反应,也纷纷明白过来,心情欢快许多,放松下,那老五,也即是头大身小的丑陋男子道, “嘿,老二,没想到你的口味那么重啊,红鸳,我记得她得有三十好几了吧!” 老三摘花道人也是轻轻一笑,摇头道, “好了,这是老二的私事,咱们回头再聊,先把老大的状况搞清楚再说。” 孟昭见气氛缓和下来,不再如之前那般剑拔弩张,随时大战的样子,攥紧的拳头终于缓缓松开, “你们老大正在我孟府二房疗养身体,我很是钦慕诸位的武道成就,在和木青(梁穆秋)商议后,决定请你们前往孟府。 其一,和木青汇合,想来诸位之所以留在南安,便是为了寻她。 其二,则是为二当家治疗伤势,我孟府自有神医供奉,还有数不尽的珍惜药材,想来要不了多久,二当家就能恢复如初,重振雄风!” 美艳妇人老四则在欢喜过后,想到一件事,冷冷道, “既然我们老大安然无恙,为何她不亲自来见我们,而是遣你过来?还有,为什么一定要去孟府,而不是别的地方?” 一边说着,美艳妇人一边缓缓将自己手中的彻鬼鞭盘在手臂之上,倘若孟昭一个应对不当,她立即将其擒下,至少可作为一个人质,作为交换梁穆秋的条件。 其他人一听,也是纷纷冷静下来,看着孟昭的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友善。 他们也都不是傻子,梁穆秋若是有能力,不可能假外人来见他们,除非力不从心,而之前孟昭虽然说的好听,但仍不能打消一个疑点,那就是梁穆秋或许被他软禁起来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决定 待到孟昭,吕忠,周虎三人走出门,在院落中静待,屋内的六怪开始商议起来。 率先发表意见的,是七怪中的老五,他对孟昭感官不错,再加上知道老大梁穆秋的消息,很是急切的与对方汇合,直接道, “我看这小子说话很实在,不会骗咱们,而且老大既然都在孟家,想来是很愿意替孟家做事的,大家伙觉得如何?” 他性子比较急,也比较耿直,有什么说什么,答应去孟家,乃至改换门庭,为孟昭做事,根本原因就是梁穆秋的影响。 可惜,他的妻子,也即是用彻鬼鞭的那美艳妇人老四,却摇头凝重道, “不可轻易相信他,诸位,咱们不能光看这小子许诺了什么,还得看咱们真的答应下来,雷家那边会是什么反应。 咱们在雷家已经待上一段时间,虽不能说对雷家了如指掌,但也知晓一些北宁侯掌控的力量,明的也好,暗的也罢,都绝非咱们七人能抗衡。 你们想想,咱们先是得罪了岷山郡的那些老不死,被追杀,再背叛雷家,雷万彻也不是好热的,若孟家虚晃一枪,咱们将来在冀州,必定会寸步难行。” 听到老四剖析的这种局势,屋内众人都有些沉默,哪怕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樊氏兄弟也是如此。 常人看来,他们岷山七怪凶名赫赫,武功高强,必然是搅动一时风云的大人物,然而,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固然实力强大,但得罪的势力,比他们还要更强,更恐怖。 “老四,你是说,孟昭所说有不实之处?” 老三摘花道人顿时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他们岷山七怪,将成为历史云烟,很快在冀州地界销声匿迹。 “不错,只要不是孟继祖亲口应承,我觉得都很不保靠,孟昭毕竟只是一个二房子弟,他在孟家地位如何,有多少影响力,还很难说。” 老四接下来的这句话,更是让众人心中犹豫,毕竟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南安伯孟家,分为三房,虽然分属同支,但也有主次之别。 大房,也即是长房,便是南安伯嫡长脉,实力最强,影响力也最大。 而孟昭分属二房,且先父早早过世,再加上孟昭之前离开孟家十年,在玉京城的大慈恩寺中生活,更是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在孟家的地位。 第四百七十九章 通风报信 最后,孟昭还是很开心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复,尽管六怪并没没有直接开口,答应替他做事,但至少愿意随他去孟府见梁穆秋,一同商议,这无疑是个很好的信号。 有些事,不必说明白,大家都懂的。 而去孟府,其实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涉及到方方面面。 孟府方面,他此行之前,已经派人去见柳乾坤,将此事向大管家钟涛报备,算是打好预防针,不会因为七怪现身而出现让他难做的场面。 私通外敌,算是家法中极严重之罪,性质特别恶劣者,甚至会被逐出宗谱。 按照之前的表现,七怪无疑是孟家的敌人。 孟昭对孟家子这个身份可是宝贝的很,当然会犯下这种错误,留人把柄。 七怪这边,他也给予六人最大的信任和妥协,不一定要求他们全部前往孟家,只是去几人,见过梁穆秋,已经很好了。 好在,六怪行事很果断,本着共同进退的想法,包括大铁锤,都愿意直接前往孟府,算是投桃报李,没有让他一片苦心白费。 且大铁锤而今身受重伤,外面又大雪飘飞,苦寒冷冽,孟昭便将自己来时乘坐的华丽,温暖,舒适的马车让出,自己随其余五怪一起在外面行走,留老成持重的吕忠在马车内照料这个伤员。 同时,他也承诺会尽快帮大铁锤采购疗伤所必须的药材,这是举手之劳。 这番举动虽然明显有收买人心之嫌,但六怪很吃这一套,相比起孟昭的礼贤下士,雷家的态度可就差多了,说是尊敬,实则还是将他们拿杀人工具利用。 这么一对比,高下立判,至少情感上,会更倾向于对他们富有“感情”的孟昭。 风雪愈大,郡城内到处都是银装素裹,好在有城内清雪工人,时时刻刻保证街道畅通,使得马车可以正常行驶。 一行人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方才赶回到孟家。 这其中照顾大铁锤,避免马车颠簸使其伤势加重是最主要原因。 因为梁穆秋目前一直在孟昭的房间内休息,孟昭也只打算将六人收归自己手下所有,因此并没有走正门,而是从西苑侧门而入。 而这一切,全被一个早晚盯着孟府二房的人给看得清清楚楚,他恰恰认得岷山七怪,只因当初护卫孟文的侍卫之一,便是他的亲生兄弟。 可惜,他的兄弟武功未入先天,运气也不够好,死在当日孟文作饵,围猎七怪的一战之中…… 北苑雅兰亭,白石铸成的亭体与飘落的白雪融为一体,昔日繁花似锦,绿草成茵的雅致秀丽的景色,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一派冷清,死寂之相。 时节的变换,似也正应对着孟文的心境,这位长房二公子,此时正独身一人,在风雪之中,于石亭之内,自斟自饮,醉眼惺忪。 他的相貌依旧很清俊,衣着华贵,面料上的一针一线,可能都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资,然而,这样的外表,这样的衣饰,却有着与其不相衬的气质。 一种与过往的他截然不同的气质,充满着颓丧,不堪。 有时候,孟文一度做梦回到那天晚上,他主动出击,意气风发的于此宴请孟昭,同坐相伴的,还有一直被他视为左膀右臂的孟青淮。 言谈之间,豪情万丈,孟昭与孟青淮固然不和睦,但在他弹压之下,尚能保持表面功夫,且随着孟昭隐晦的表态,有二房相助,似乎家主继承人的位置,他唾手可得。 可惜啊可惜,斯人已逝,生者却未能如旧。 他不是过去那沉稳大气,行事周密,有龙凤之姿的二公子,孟昭,也不再是初回孟家,想要急切融于孟家的愣头小子,一切都变了。 谷一想起这些,孟文就恨得双目发红,杀意充盈内心,好在,用不着他动手,一切的罪魁祸首,火龙洞的史思明,已经死在邪魔道人的算计之下。 这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若不是史思明,他不会一败涂地,不会失去信心,失去气势,若不是史思明,孟昭不会踩着他上位,本该辅佐他的人,也不会如此冷漠,敌对。 但,再如何缅怀,再如何不甘,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了的事实: 他在孟家的声威愈弱,大哥因为受伤前往孔家疗养,也不及往昔。 唯有孟昭,表现亮眼,势头激进凶猛,人所共见的受重用,且无论是武功,才智,都胜过他和孟希,难不成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南安伯的争夺之人? 不得不说,相比起孟希,孟文更不愿意孟昭成为对手,或许是源自于他败给史思明,而史思明又两败于孟昭,几成他内心深处的一道永不可磨灭的心魔。 更可悲的是,因为史思明的死,唯一打破心魔的机会,就是面对面,将孟昭击败。 但他知道,终其一生,怕也不会有这样的可能。 所以,举杯消愁愁更愁,孟文似也格外喜欢这种醉醺醺,物我两忘,沉醉于自己世界的情绪当中。 恍惚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孟文思绪回转,心中发怒,抓起一瓶由中原腹地徐州特产的火玉酒壶,大步走出石亭。 见到自己护卫正顶着厚厚的积雪,拦着一个想往里面闯的三十岁左右的高瘦男子。 定睛一看,这男子似是他安插在二房的一个眼线,心中不由得一动。 而那男子见到持着酒壶,带着一缕缕酒气的孟文,激动不已,强压着声音,用孟文必能听到的音量道, “二公子,我有要事禀告,是关于四公子的。” 一听到四公子三个字,孟文似是条件反射的心脏一停,双眼泛光,寒意比空中飘飘而下的大雪还要再冷三分。 思忆归思忆,他却从不会将过往的孟昭,和现在的孟昭画等号,过去是朋友,或者下属? 现在,则是敌人,或许,还是竞争者。 能打击孟昭,他必不会留情,也不会留手。 不过,他不会蛮干,傻干。 真当他不知道孟青淮是死于谁的算计吗? 正因为他知道是孟昭的手笔,却找不到破绽,才更知晓孟昭的心狠手辣,以及心思缜密。 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他宁愿维持现在这种敌对却平静的状态,也不会贸然出手。 或许,这人带来的消息,会是一个机会? 孟文嘴角扯出一丝阴戚戚的笑容。 第四百八十章 召集高手 将男人带到石亭当中,孟文虽然心中很期待对方给他带来好消息,但表现的却很冷漠,自顾自的斟酒,却没有让对方入座的意思。 而男人似乎也很拎得清自己的位置,并没有丝毫不满和犹豫,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孟文,噗通一声跪倒,将额头重重抵在冰凉的石地之上,道, “二公子,小人刚刚从西苑过来,从洱房侧门处,见到了当日在长街上,意图对公子不利的那岷山七怪。” 这话一说,孟文当即不淡定起来,若说他生平最大的耻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惨败给史思明,最大的危机感,则要数那次被岷山七怪刺杀,生命随时离他远去的忐忑与忧虑感,是他从小到大,都未曾有过的。 故而,对于岷山七怪,他的恨意也颇深,在七怪战败之后,也是他一力负责派人封锁郡城外出要道,追杀逃离的七怪,为此甚至都得罪了两个小家族,可见他对七怪的怨念。 而今,听到七怪的行踪,他第一反应,是大喜,只因他有了宣泄积蓄已久的各种负面情绪的渠道,但随即就是疑惑不解, “你是说,岷山七怪是从西苑侧门进的孟家?” “不错,小人亲眼所见,那些人的特征和岷山七怪很是相似,尤其一对双胞胎,应该就是精通摄魂邪术的那对兄弟,而且他们跟在四公子身旁,关系似乎十分亲密。” 男人的最后一句话十分具有诱导性,听起来,就像是孟昭很早就和岷山七怪相识,且交情深厚,不乏有勾结岷山七怪,暗害他孟文的可能。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但可能因为兄长被杀带来的仇恨,让男人连带恨上与七怪言笑晏晏的孟昭,在孟文面前给他上点眼药,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说白了,男人很笃定,孟昭和岷山七怪就算不是特别亲厚的关系,各种牵连也绝对不简单,不然哪里会将七个本应通缉的人接进孟府之内,这风险可大了去了。 孟文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小心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水晶铸成的酒杯,陷入沉思,他很明确一点。 当初若不是孟继祖早前安排人护卫在他左右,当日他必会死于七怪之手。 故而,岷山七怪,绝对不是他孟家事先安排的人手,是敌人无疑。 孟昭既然和七怪有所勾结,那么大可安上一个私通外敌的罪名,家法处置不为过,若是严重一些,还可向郡府府衙揭发此事,到时连官府也会向孟昭追责。 但,孟文了解的孟昭,乃是一个十分奸猾狡诈之辈,就算真有问题也不会将偌大破绽,明晃晃的摆在大门前,任人旁观,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孟昭既不蠢笨,也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所以,当中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晓的隐情呢? “二公子,那七怪现在应该还在西苑之中,若是去的晚了,他们很可能中道离开,到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男人见孟文陷入沉思,迟迟不做决定,心中焦急,不由得建议道。 孟文思绪被打断,冷冷看了眼这人,眼神内并没有多少欣赏,反而藏着深深的厌恶,淡淡道, “我知道你哥哥死在七怪手中,这笔血仇,我会帮你报的,且耐心等着。” 说罢,孟文伸手将亭外一个穿着黑色棉服的魁梧护卫叫来,轻轻对他耳语一番,便安然等在亭中。 不多时,便有大约十人规模的高手汇聚在石亭之内。 谷这十人,乃是孟家所特设供奉堂的高手,凡得入供奉堂内之人,起步修为就得是先天,部分是孟家自身培养出来,部分是由江湖招揽而来,黑道白道皆有。 修为是个中翘楚,又信得过的,还会从供奉堂内脱离,正式加入孟氏一族,成为南安伯府一员。 以往就算孟文乃是孟继祖的亲子,也无权调动供奉堂内的高手,这是属于孟继祖和孟弘道两兄弟的权柄。 直到上次他主动请缨,向孟继祖请求追杀七怪,这才得到宽限,最大限度调集供奉堂十个先天为他所用,而一旦七怪被擒,这项权柄也要被收回。 正常而言,在岷山七怪有人受伤的情况下,十大先天,对付六怪,不说万无一失,也是十拿九稳,人多打人少,且修为也未必处于下风,战力估算很合理。 将十大先天召集过来,孟文不敢摆自己少主人的谱,直接对着众人躬身一礼,道, “孟文在这般恶劣天气中,将诸位召集于此,乃是逼不得已,有急事要办,还请大家见谅。 刚刚我身旁这位兄弟,探知岷山七怪的行踪,希望诸位能帮助孟文,将七怪擒拿,等候父亲回来发落。” 孟文知礼懂礼,又提前说明是针对岷山七怪之事,这些先天自无什么怨言。 他们被孟家供养,作用便是在关键时候奉献自己的武力,且孟继祖之前也有留言,自然对此事十分上心。 为首之人,是一个四十来岁,面相古朴鲁钝,厚厚长发扎成一个丸子的中年,名为苍舒云,先天九窍的修为,在十人之中,似乎并不拔尖,因为他身侧便是两个周天循环级别的高手,。 但,一众先天看向苍舒云的目光,都带着淡淡的敬畏,只因这是一个与梁穆秋类似,决不能简单用修为来衡量战力的怪胎,奇才。 “二公子,不知七怪现在在何处,当日与伯爷大战一场的七怪老大,可曾露面?” 孟文迟疑一下,还是透露道, “现在那岷山七怪,应该正在孟府西苑之内,由我那四弟招待,至于岷山老大是否在其中,我不知晓,不过大概率应该是在那里的。” 苍舒云问岷山老大,并不是担忧其武力,而是向往与其交手,然而,一听七怪现在正身处孟府之内,且似和二房孟昭有所瓜葛,众人不免有些犹豫,怀疑。 毕竟府内都传,长房的大公子,二公子和二房那位四公子,看起来可不是那么要好,反而颇有明争暗斗之嫌。 正常来说,作为伯爷之子,老大老二,肯定是压着老四的,但偏偏那个在外面待了十年的孟四公子在短短时间内,大放异彩,颇得府内两位主人的看重和青睐。 相比起孟希孟文,孟昭似乎也更受重用。 如此,他们自然不愿得罪孟昭,更不想掺和进这一家子的明争暗斗当中。 老老实实的当自己的工具人,打手,就完了,掺和孟家家族内部矛盾,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上门要人 这十大先天,此时心思竟是出奇的一致,倒不是怀疑孟文所说情报有假,而是怀疑孟文是不是打算借此机会,对付孟昭,而他们,则成了一把杀人的刀。 到时候,孟文孟昭两人怎么样不好说,他们这些外人,恐怕会在南安伯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继而影响到将来的前程。 他们这些供奉,依附于孟家,不单纯是因为孟家给予他们银两与修行资源,还有相关社会地位的提升,甚至不少供奉堂的前辈,已经在孟家的支持下,加入军中,或者在江湖中称霸一方,扬名立万,他们自然也希望追寻前辈足迹,成就一番自己的事业。 毫无疑问,孟继祖就是他们实现自己期愿的关键人物,有了大佬的扶持,未来的路才好走,没有大佬的青睐,再天才的人,也会被埋没。 天才多不多,多,可惜,出头的天才少,因为没有一个可以供他们施展才华的平台。 “这,二公子,此事,是否还需斟酌一二?毕竟事关四公子,若是伯爷怪罪下来,我们?” 这次说话的不是苍舒云,而是他身旁一个体型瘦削,却拥有一双虎虎生威眼睛的武者,他也是十人中唯二的周天循环级别的高手,论修为,还在苍舒云之上。 孟文心中恼怒,从这些人的态度中,也能发现,他们之所以听命于他,全是因为他父亲事前有所嘱托,不然大概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一下。 而且能够微妙的感觉出来,这些人十分看重孟昭,忌惮孟昭,即便有他主导,也不敢轻易得罪对方,不得不让敏感的孟文,联想到他败给史思明后,名声大损,而孟昭则借着史思明与沈天赐二人,扶摇直上一事。 愤怒好似盛夏燃烧的烈火,愈发炽热,旺盛,对孟昭的恨意,也愈发浓烈。 然而,孟文终究有些城府,没有坦露出来,只是故作洒脱和轻松道, “这一点你们放心,此事我会和四弟沟通,想必他也是受奸人迷惑,这才与外敌有所联系,不会让大家难做的。” 这些先天依然不敢保证孟文的承诺会兑现,最后纷纷将目光放到苍舒云身上。 这个外貌朴实无华的男人,思考片刻后,便抱拳道, “好,既然是这样,那苍某便随二公子走一遭。” 他如此抉择,想要和岷山老大痛快打一场的想法,起到决定性作用。 其他人见苍舒云都如此说了,自不会拒绝孟文,得罪这位二公子,也纷纷应承,至于心中如何想,待会如何做,那就未可知了。 孟文自也知道这些,不过他更相信,到了危急关头,这群先天还是会站在他这边,毕竟孟家是他孟继祖一脉的孟家,而不是二房的。 至于孟昭,孟文正要趁势将其钉死,最起码要让父亲和三叔对他的观感变差…… 话分两头,当孟昭带着岷山六怪回归西苑之后,便让韩露和珠儿,将梁穆秋带来与六怪相见,让出一间宽敞屋子,容七怪叙旧商议。 同时,吩咐吕忠尽快请童神医过来替大铁锤疗伤。 这便是有一个势力的好处,但有所想,吩咐下去,自有人去办,而他自己,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在自我提升上。 修为在按部就班的提升,不必过于急躁,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孟昭还是知道的。 故而,他选择在这个空档时间段中,到书房之内写写画画,勾勒未来的发展方向,同时让一直伪装成腰带的幼蛟小九出来放放风,陪它玩耍一番,加深心灵烙印,培养感情。 结果,还没容他轻松多少时间,大胡子周虎,便跨着夸张的步伐,健步如飞的闯进他的书房,大呼小叫道, “公子,大事不妙了,有人上门来,指名道姓,要咱们将岷山七怪交出去。”httpδ:/m.kuAisugg.nět 孟昭眉头一皱,缩在书架一侧的幼蛟小九悄无声息的游到他脚下,确认周虎没有发现异常,这才不咸不淡道, “慌什么慌,这是孟家,在南安郡,谁敢来孟家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周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当,连忙抱拳道, “是周虎失礼了,只是公子,来要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您的二哥,他还带着十个先天强者,来者不善。 忠伯正在会客厅内拖延他呢,还请公子尽快做决断,是否要将那岷山七怪交出去。” 而不等孟昭回复,哐啷一声,书房大门又被人推开,走进门的,是面色沉重,双目赤红,带着丝丝杀机的摘花道人,进门后,直接怒道, “孟昭,你竟然真的要将我们一网打进,难道不怕鱼死网破吗?” 他们信任孟昭,所以选择一同前往孟府,甚至在见到梁穆秋之后,已经做好委身孟昭麾下的打算,为他出血出力,血拼一场,搏出个未来。 然而万万没想到,孟昭竟然真的是心思深沉,将他们诓骗来孟府之后,要来个瓮中捉鳖,其心可诛。 摘花道人甚至已经做好最坏打算,实在不行,就先宰了孟昭,再搏命一战,打废整个孟家,不能让孟继祖伤筋动骨,至少也让他心痛一番。 孟昭知道事情大条了,现在不单单是孟文带着十大先天逼他交人,同时面临着岷山七怪内部反水的艰难处境。 一切看起来还在掌控当中,实则随时失控。 万一外面的人真的不声不响打进来,他有口难辩,梁穆秋只怕也会怀疑他的用意,届时,这盘算好的手下,说不得将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无法,孟昭只得坚决安抚道, “三当家且稍安勿躁,外面来人,并非我招来,不然现在我之性命,皆在三当家一念之间,岂会任由自己陷入如此险境当中? 给我一些时间,我必回将此事处理圆满,不让你们七人受到任何伤害。” 摘花道人也在怀疑,可能是孟府之内意见不统一,诚如孟昭所言,若真是他有心算计,现在哪里会这么不小心的待在书房之内,早就在高手重重保护之下,稳坐钓鱼台。 再念及老大对孟昭的称赞和交好之意,他也只能压下不满和怒意,道, “好,那我就等孟公子拿出诚意。” 第四百八十二章 面和心不和 孟昭现在是着急又上火,身体内的血液似乎都要燃烧起来,不过要安抚岷山七怪,因此表面还不能流露出丝毫的心浮气躁,在给出摘花道人承诺之后,当即带着他和周虎两人,前去见孟文。 西苑的会客大厅,是一座仿皇唐时期的古典建筑,外部是用南海特产的琉璃瓦点缀,内部松香古木堆砌,空间宽阔,三面墙壁,开了足足十八扇外窗,在冬日暖阳的照射下,将整个房间熏的明晃晃一片。 孟文为首,十余人静坐在大厅中,气氛显得比较沉默,唯有吕忠时不时的以自己的老资格应付孟文,拖延时间,直到孟昭到来。 对于吕忠,孟文表现的也不敢太过怠慢与无视,到底服侍了孟家三代人,放在皇朝中,那就是三朝元老,固然没有四大管家那般位高权重,但资历却是最高,连孟继祖和孟弘道,对吕忠也多是以礼相待,不能单纯当成是孟家的下人。 孟昭在进入会客厅之后,也是一眼就看到孟文带来的这些人,绝大部分,他都不曾见过,不过各个气势卓然,不可小觑,应都是孟家供奉堂出身的先天高手,且都随身携带者趁手的兵刃,显然很可能存在动武的可能。 不过,有两人他有着比较深刻的印象。 其一,是紧靠着孟文入座的一个高瘦中年男子,相貌普通,气息干练,乃是他二房内的一个管事,主管对西苑下人们的管理,武功不高,不过很受信任,能力也不错。 之前吕乐还曾几次向孟昭举荐,在孟昭的计划中,是当成未来自己势力的中坚力量培养的。 不过现在看来,吕乐识人不明,这分明就是孟文扔在他二房的一枚眼线,竟然没有丝毫察觉,甚至差一点就当成核心亲信培养,若是传出去,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 当然,现在对方既然暴露出来,在二房这边的前程肯定是完了,孟昭也不会容忍这样的毒瘤继续留在他身边,同时,也给他提了个醒。 “看来,二房之内的人员,还是有许多隐患的!” 关于这一点,孟昭也早有腹稿,等他离开孟家时,带走的,应都是受他信任,背景清白之人,类似这二五仔的,大可留在孟府二房这里,当成闲人养着。 这样既不会让有心之人,掌握他的动向,也可以释放出一些假的信息,造成烟雾弹效果。 当然,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困难,必要的一点,就得花费大量时间与精力,将可能存在问题的人排查出来,这一点,孟昭不打算再用吕乐,周虎外粗内细,韩普若是能及时归来,也可参与其中。 第二个认识的人,是供奉堂的苍舒云,这人孟昭曾见过两次面。 第一次,是他第一次在孟府大门之外,见到孟继祖和孟弘道时,打过照面,苍舒云是作为护卫跟随孟家两个大佬身边公干。 第二次,是在柳乾坤府邸见面时,恰逢苍舒云前去拜访柳乾坤,探讨武道,孟昭与苍舒云就此真正结识,虽然统共也没说过句话,到底有了一个初步印象。 根据孟昭了解,这位可算是供奉堂之中最为出挑之辈,修为并不算拔尖,但战力却是一等一的高强,甚至柳乾坤曾透露,孟继祖与孟弘道正暗中考察此人,若是确认没问题,忠心又有保障,会将苍舒云接纳入孟府核心体系,将来四大管家,未尝不会变成五大管家。 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意向,是否真的会顺利,还未可知。 不管怎么说,苍舒云此人,不可小视,尤其武力高强,手段过人。 孟文带他过来,对岷山七怪而言,尤其是梁穆秋不能动手的情况下,不算好消息。 这些念头只是在孟昭心中一闪而逝,随即平复所有的心绪不宁,笑呵呵走上前,抱拳道,httpδ:/m.kuAisugg.nět 谷“二哥到访,真是稀客啊,正好小弟命厨房烧了一桌好菜,二哥不如留下来与小弟共饮一杯水酒如何?” 不管内心深处是如何想的,表面的和平和恭敬必须要维持,这是规矩,而且是决不能打破的规矩,谁让孟文有个好老子呢? 正如孟昭表现的很平和,亲近,孟文也绝非愚笨之辈,知道面子工程很重要。 若只有孤身两人相对也就罢了,横眉冷对没什么不可以,但这里这么多人,他要是敢搞窝里反,传出去,第一个不饶他的就是孟继祖。 也是因为自觉抓到了孟昭的把柄,可以一举将其打入深渊,孟文才显得比较开心。 笑呵呵站起身,走上前,似乎很是兄弟情深的拍了拍孟昭的肩膀,感慨道, “老四,多日不见,你的精神是越来越好了。 我听爹说,正打算为你寻摸一门可靠的亲事,说不得,再过些时日,就能喝你的喜酒了!” 孟昭闻言,脸色一窒,眸光闪烁,随即摇头笑道, “此话不然,自古以来,长幼有序,大哥,二哥,三哥,尚未成亲,哪里有小弟先娶亲的道理?” 孟昭对自己的婚姻有着极强的规划性,那就是女方要么实力出众,要么势力惊人,最好兼而有之,至于长得,只要不是太难看,他都能凑合。 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他注定不会有一个女人,所以老婆长的什么样子,并不重要,想要美丽的女人,只要有权有势,什么女人找不到? 怕就怕,孟继祖随便给他安排一个小家族出身的女子,那就与他设想的婚姻大不相同。 而且,孟昭早就盯上了珠儿的小姐,也就是谭采儿,此女背景深厚,不在孟家之下,相貌也是国色天香,若能将她娶进门,那可真是赚大发了,不说二十年,少奋斗十年,还是可以做到的。 孟文不知这些弯弯道道,只以为孟昭是用长幼有序来刺激他,告诉他,孟文比他更有资格继承南安伯的爵位。 脸色也是瞬间拉下。 于是乎,两人就这么面对面,仿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仿佛变脸,之前的和谐融洽的气氛消失不见,反而变得格外沉闷,严肃,隐约可以看出他们之间针尖对麦芒一般。 旁观之人,那更是看得清清楚楚。 苍舒云,吕忠,周虎,以及那些先天,有一个算一个,纷纷侧过脸庞,视线偏移,不愿过多搅合进两人间的争斗。 第四百八十三章 说和与针对 摘花道人跟在孟昭身后,将一切收入眼底,也是暗暗吃惊,思忖道, “之前就猜测孟家内部对我们的态度,可能不会很一致,没想到这兄弟两个竟然如此不对付,简直和仇人一样,看来真是冤枉了孟昭。” 也不怪摘花道人这么想,孟昭,孟文两人杵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笑容收敛,怎么看怎么要大打一场的样子,这也印证了孟文派人过来,孟昭并不知晓。 过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孟昭才收回自己的目光,重新抿起嘴角,微笑道, “二哥,还请上座。” 孟文不知想些什么,同样将目光从孟昭的身上移走,转而注意到摘花道人。 此时,摘花道人并没有易容改面,用的是本来英俊带有邪魅的相貌,十分醒目,再加上那日孟文对岷山七怪的印象格外深刻,一眼认出他来,不由问道, “老四,不给为兄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两位吗?一个看起来很面生,一个看起来,却很面熟啊!” 孟昭点点头,先指了指大胡子,道, “此人名叫周虎,乃是小弟从云雾山返回南安时,结识的一个高手,精通横练功夫,肉身强横,武艺高强。” 孟文点点头,这大胡子,他不认识,很明显是个小角色,也不在意。 “至于这位,我也是刚刚才认识,具体名字不知,只知晓,他在江湖中,有个称号,叫摘花道人,与另外六大先天,合称岷山七怪,在咱们冀州地界,可是武林中响当当的强者。” 孟文脸色瞬间变得冷酷无情,眯着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寒芒, “岷山七怪?四弟,你难道不清楚,前不久,孙家才被人灭门,而做下如此凶案的,正是岷山七怪? 不止如此,那日我曾在郡城长街之上,遭人刺杀,动手之人,也是这岷山七怪,他们的确凶名赫赫,不过,恶名更多。 四弟,咱们孟家乃是累世贵勋,世家豪门,最重清白身份,怎可和这般污浊凶佞之辈结交?莫非你忘了家规族训吗?” 来了,来了,原本正安然坐着的一众供奉堂先天,霎时间将目光转移到房间的中央,放到孟昭和孟文两人身上,同时,不少人暗暗提运真气,随时准备出手,将这岷山七怪的老三擒下。 摘花道人闻言,气息一变,仿佛一只原本潜伏的猛兽,露出狰狞恐怖的爪牙,随时扑向孟文,属实是这小子说话太过无礼。 什么叫污浊凶佞之辈?他们叫七怪,自然做过许多坏事,但也不乏好事,岂能直击将他们归于腌臜不堪之人的行列当中、 况且,摘花道人知晓孟文就是来找麻烦的,自然存着先将其拿下,继而作为人质,胁迫孟家人放他们离开的想法。 不过很快,孟昭就拦在摘花道人的前面,回身冲他摇了摇头,见摘花道人气息回落,没有动手的打算,这才对孟文说道, “二哥,据我所知,那孙家灭门一事,郡府那边还没有查出具体是谁做的,现在城内针对岷山七怪的通缉,也是来源于咱们孟家下达的追杀令。” “不错,你既然知道岷山七怪乃是咱们孟家的敌人,追杀目标,为何还要与他们勾连?难道就不怕家法处置吗? 老四,兄弟一场,别怪我不给你机会,将七怪交给我处理,父亲那边,我会为你求情,总之不会让你受委屈。” 孟文竟还用一副我会为你着想的姿态来迷惑孟昭,只能说太小儿科一些。 孟昭摇头道, “二哥,你先听我说完,官府那边,七怪并没有暴露身份,孟家这边,我正打算当个中间人,化解七怪与咱们之间的误会,此事,我已经知会钟伯,柳叔,大伯那里,我自也有法子应付,不劳烦二哥费心。”筷書閣 一听这话,孟文大吃一惊,跟随孟文而来的那原二房管事,以及供奉堂十大先天,也是不敢置信,孟昭竟然有如此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 孟文更是哂笑道, “老四,我在与你说正事,休要用玩笑话敷衍我。” 孟昭十分正经,严肃的回道, “二哥,这就是正事,绝不是玩笑。 难道你认为,岷山七怪,不值得咱们孟家人招揽吗?这可是七大先天战力,而且素有凶名,杀出来的威风,我想大伯若是知道,也必会赞同我的做法。” “不可能,岷山七怪,坏我孟家好事,还是雷家的人,我必须要将他们拿下交给父亲发落。” 第四百八十四章 交涉 苍舒云所言,也是这些供奉堂先天高手心中所想,上有所命,下有所从,孟继祖要抓岷山七怪,他们不会留手,但假若孟继祖同意了孟昭的这个想法,他们自然也不会违背。 至于眼下,他们固然不愿意得罪孟昭,但若是孟文强令他们出手,此次来西苑,必不会善了。 孟昭眉头一皱,看了眼苍舒云,对于这个回答,他自是不满意的,但也不能苛求什么,本质上,他们都是听从孟继祖之前下的追杀令,孟文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所以,事情终究还是要落到孟文山上,将他暂时安抚下来,等孟继祖回来,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成了。 “二哥,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孟昭即将从孟府抽离,不愿意和孟家人闹得太难看,哪怕是孟文,所以,他还是抱着一份解决问题的想法来对待旁人。 孟文见他的语气有所松缓,甚至低声下气,心中无比畅快,本想直接拒绝,不过转念一想,在他们上面,还有长辈压着,闹得太难看,恐怕他也讨不了好,倒不如听听这家伙想说什么,若是说不到点子上,岷山七怪,该抓还是得抓。 “好吧,看在兄弟情分上,我就听听你想说什么!” 让吕忠招待供奉堂高手,周虎以及摘花道人自找位子坐下,孟昭便带着孟文走进正厅靠东的一间偏房当中。 暖上火盆,将门关牢,又亲自给孟文倒了一杯温水,孟昭才道, “二哥,说说你的条件吧,想怎样才肯放岷山七怪一马?” 对于孟昭毫无遮掩的直白,孟文不怒反喜,哈哈哈笑了三声,摇头道, “孟昭啊孟昭,你还真是一个虚伪的人,在外人面前,装的兄弟情深,现在屋内只有咱们两个,就变得冷酷无情,只有利益交易,看来不但是我,就连父亲和三叔也都被你给骗了。” 孟昭自顾自的坐在孟文对面,抬手将桌上的一杯温水吞入腹中,一股暖流散入身体各处,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貌似真诚的微笑, “骗?二哥,此话何解啊,似乎小弟从回到家族之后,一直秉着以诚待人之心,对大伯,三叔,孝顺,对两位兄长恭谨,对弟弟妹妹,也是疼爱有加,自问不曾做过什么出格之事,为何二哥要用骗这个字来形容小弟? 这话只在你我两人之间说还好,若是让大伯知晓,二哥怕是免不了被教训一番。” “以诚待人?无耻之尤。 你可还记得,当初你初回孟家,是我诚心待你,也是我,暗中出手,帮你化解了不少二房的隐患,结果你呢,是用什么回报我的?” 孟文始终愤愤不平的一点,就是孟昭本该是依附于他的小弟,结果反而踩在他头顶,光芒万丈,成为外界人人赞颂,前程远大的人杰。 这种反差感足以让一个理智的人失去理智,一个温和的人,失去从容。 何况,孟文本就因为史思明一事而痛遭打击,心胸狭窄,对于孟昭的种种行为,更认为是背叛,这种痛苦,耻辱,曾一度如毒蛇啃噬他的内心,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孟昭沉默片刻,摇头无奈道, “我想大概明白二哥对我的误解之处了。 想必是因为二哥曾惨败于史思明之手,而我,则战胜史思明,名声大振,所以二哥认为,我是踩着你的肩膀上位的吧?” 亲耳听到孟昭说出此事,孟文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双目发红,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炽烈霸道的热劲,正是孟昭所无比熟悉的赤旗令。 看他表现,若不是还仅存一丝理智,只怕早就向孟昭动手了。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二哥可还记得,当初你重伤不起,卧在床榻之上,我与五弟前来看望你之事?当时只觉无比愤怒,想要教训史思明,为二哥报仇,哪里会去琢磨那许多阴谋诡计? 况且,当初小弟武道未成,修为尚且不及二哥良多,哪里会有心思,有胆气,冒着那巨大风险,做吃力不讨好之事?” 说起这个,孟文倒不得不承认,是有这么一回事,对方所言,不无道理。 “而且,以二哥的耳目,应该早就打探到,当日一战,实是史思明主动挑衅,旁人在侧推波助澜,明显是针对小弟的一个杀招,却不料小弟吉人自有天相,险胜一招。 本以为此事过后,二哥会感激于小弟,哪里想到正因为此事,你我兄弟才心生嫌隙,甚至一度两相生厌?” 孟昭言谈举止,也是极具有蛊惑力,明明是他老谋深算,在辩解中,却将自己打造成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莲花,不得不让人感叹他的面厚心黑。 孟文知不知道孟昭说的这些“事实”?他当然知道。 但,那又如何? 起始不重要,经过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而结果就是,孟昭上位了,他作为背景板,则像是一个小丑,成为郡城大小家族势力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切的不平,只源于此,至于孟昭是否冤枉,并不重要。 假如当日一战,孟昭败了,或许孟文会更加喜欢和欣赏孟昭。 “够了,我今天不是听你来叙旧诉苦的,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你我之间的关系,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那般,所以,这些不必要之言,也无需再提。 今天,我只想将岷山七怪抓走,至于你想将这七人收为手下,可以,等你征得我父亲的同意再说吧!” 孟文看着紧皱眉头的孟昭,心中愈发开心,嘴角笑意难掩,这一刻,他等了许久。 孟昭大打感情牌这一招,他确实没想到,从这也能看出对方能屈能伸,但,他卯了劲要给孟昭添麻烦,自然不会轻易吐口。 孟昭则是一愣,随即呵呵一笑,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孟文,自手腕处褪下一串碧玉佛珠,缓缓拨动,佛珠间碰撞时发出哒哒哒之声,泛着紫辉的眸子,仿佛一汪深潭,让人难以琢磨。 明明看起来很年轻,也很英俊,却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孟文心中一紧,像是被一头强横无比的凶兽盯上一样,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过脸上却维持淡定。 他就不信,孟昭敢在这里动他,那纯属是不想好好活了。 武力,永远不是他们这种人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 第四百八十五章 施压与两难 良久,孟昭才道, “二哥,你觉得,现在在孟家,此代当中,谁最为出挑?” 孟文一愣,他思来想去,几番猜测孟昭会用什么理由说服他,却没料到这人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虚晃一枪,问起了这件事。 “你觉得是你?是吗?” 孟昭手里拨弄佛珠的动作不停,营造出一种恐怖的压迫感,缓缓点头道, “我觉得是这样,孟希在鸣花楼一事中,身受重伤,现在到孔家求救,二哥你败在史思明手上,早就不复往昔之势,三哥到现在还在外地游荡,至今不曾见过他,至于五弟,固然天资过人,潜力非凡,但相较之下,也是远不及我。 所以,而今孟家此代当中,以我能力最强,潜力最大,武功最高,想来是没什么异议的,就算你去问外面那些供奉堂的高手,他们想必也会这么认为。” 孟文冷笑一声, “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就算如此,又能如何?” 孟昭对于孟文的态度,并不恼怒,而是略带深意的一笑, “要知道,你姓孟,我也姓孟,你和孟希想要争家主的位子,固然有着无比优越的先天条件,但若是差距过大,你们中的一个想要成功上位,怕也不容易!” 咔嚓一声,孟文手中有力,将原本捧在手掌中的瓷质水杯直接捏碎,手心被碎片划出血痕,也不觉痛,反而吃惊无比道, “你,你,你也想争位?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真当你也姓孟,就能有机会吗?” “机会自然不大,甚至可以说渺茫,但,我的存在,对你们两个而言,绝对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想想吧,日后人们提到孟家年轻一代,第一个想到的是我,永远在我的阴影下生存,你们就算想争那个位子,也有能力争,但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能将种种不利的因素和影响祛除呢? 况且,侄儿继承叔伯基业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孟文一时无言,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不得不说,孟昭这几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孟昭纵然无心,只要愈发瞩目,声望越强,他的存在本就是一种阻碍。 在这一点上,他那个大哥和他一样,有着共同的敌人。 曾经,他也几次三番担心过这一点。 “你说这些是想表明什么?向我示威?” 孟昭连连摇头, “不不不,小弟并无这种想法,只是想告知二哥,不久之后,我应当要离开孟家,外出新开辟一番基业,此后,我在孟府的存在,应该淡化许多。” 这个消息,孟文是第一次听到,有些欣喜,又有点怀疑,更多的是摸不着头脑,问道, “什么?你要离开孟家,自己去外面闯荡?莫不是在说笑?” “小弟不开玩笑,这件事在云雾山时,已经与三叔商议过,等大伯回来,也会争取他的同意,所以,我才急着替岷山七怪求情,将他们收归手下。 如此一来,二哥是否能仔细斟酌,别让一时的仇恨,蒙蔽自己的双眼?” 孟文这次倒没有直接出言开怼,而是垂首沉思,显然很是心动。 没多久,便问道,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就算你能耐再强,离了孟家,绝不会轻松。” 谷孟昭看了眼孟文,见他眼神闪烁,笑道, “二哥何必明知故问,之前所说之事,不正是我要离府的原因吗?” 果然,孟文心中一动,他猜的果然不错,孟昭之所以要离府,就是未雨绸缪,生怕未来有一天,他挡了长房两兄弟的路,遭孟继祖猜忌,因此提前离开,避开这个是非。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远香近臭。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孟昭的确算得上深谋远虑,有这般想法,倒是不足为奇。 但,孟文犹豫的是,就算孟昭离开,暂时来说,对他并没有多少好处。 见孟文若有所思,孟昭趁热打铁,继续显露实力,道, “二哥,你可还记得,我和三叔前往云雾山,是为了什么?” 孟文猛地抬头,双眸爆发出惊人的光亮,似两道利刃刺去, “你得手了?” 孟昭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种话,孟昭也不会一点底牌和后手都没有,就急着离开孟家,他一定是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心念一动,通过心灵烙印,向腰间缠着,扮做腰带的幼蛟小九下了个指令。 便见到这条绝对算是稀世罕有的幼蛟探着自己的小龙头,慢慢游到桌面之上,黑色鳞片仿佛金属,灿然声辉,盘起自己的半条身躯,面对着孟文,龙须飘摆。https:/ 尽管处于幼年期,但顶级纯血凶兽的气势已经初现端倪,昂扬间好似丛林霸主巡游一般。 孟文在见到幼蛟小九的刹那,整个人的目光,注意,就都集中在它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如此夺天地造化的奇物,更是连当今皇室,都求而不得的至宝。 幼蛟一旦成年,便相当于一尊强横宗师战力长成,放眼如今这个大势颓丧,罕寻宗师的武道环境下,一条蛟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但,所有的激动,悸动,以及各种心绪,最终都化作深深的嫉妒。 他知道,这条幼蛟,不属于他,也不属于孟继祖,而是属于孟昭的。 “你,以心灵烙印与它缔结了关系?” 孟文的声音有些干涩,听起来像是有人用自己的手指甲,剐蹭感应粗糙的树皮,十分难听。 但,孟昭却觉得十分悦耳,他心胸虽广,却也绝非什么老好人,孟文几次三番挑事,他又怎么会不恨? 对方的嫉妒,不甘,就是他最大的快乐源泉。 “不错,就连三叔也没能做到这一点,所以,我若继续留在孟家,你该知道,对你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我劝你一句,不要打歪主意,幼蛟除了我,当世不会有第二人能得到它的认可。 最后,我向你承诺,若你和孟文两个未来斗到关键时刻,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孟文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闪烁,依然舍不得将目光从幼蛟身上移开。 这下子,真是两难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和解与忽悠 感情上,孟文恨孟昭,嫉妒孟昭,绝对不愿意为他提供方便和助力。 但从理智上,他必须得承认,孟昭说的这些,的的确确打动了他,至少有幼蛟在手,孟昭就算在外面混不出个模样来,回归孟家,也必然掌握有极大实权,他的意见和倾向,便将左右孟家之主,也即是他父亲孟继祖的态度。 仔细想一想,眼下给孟昭添堵,对他而言,除了出一口气,似乎并没有本质上的帮助,但,如果能借此机会,得到孟昭的帮助,或者承诺也好,总归能加强一下自己的竞争力。 孟文固然有自己狭隘与局限的一面,但到底是贵族教育体系出来的人杰,仇恨可能蒙蔽他一时,不会蒙蔽他一世,追求最大利益和好处,才是他现在最应该做的。 随着他渐渐捋清自己应该做的,和不该做的,孟文脸上的笑容多了些真诚, “你说真的?其实你有蛟龙在手,未必不能于我和孟希,一争长短!” 血脉,资历,能力等等,的确是争位的很关键因素,但有绝对性影响力的,还是实力,不巧,孟昭手握蛟龙,等于未来掌握有一尊宗师强者,已经有打破规则的可能。 所以,孟文固然愿意作为交换,暂时放过岷山七怪,帮孟昭一把,但他必须弄清楚,孟昭是不是虚晃一枪,未来还会回来。 孟昭何等精明,眼神一动,已经察觉出孟文有所松动,不过还有疑虑, “二哥,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吗?” 孟文一愣, “不知!” 自远古神魔时代起始,赤县神州就是世界的中心,但四方仍有数不尽的莽荒与苍凉地界未曾发掘,无垠的大海,广袤的森林,雪天一线的极冰之地,重重荒漠砂砾的沙漠地带……孟文当然不知晓。 “世界之大,二哥你只着眼于孟家,着眼于南安,而我,放眼的则是天下。 孟家虽强,也势大,但终归是先辈代代拓展经营而来,某虽不才,也愿为子孙后代,留下一个锦绣前程,恰好,幼蛟在我手里,更给我了这个自信和底气。 这个答案,不知二哥满意吗?” 孟文缓缓点头,不管怎么看,孟昭说这话的时候,意志坚定,气魄雄阔绝伦,当得起一声伟丈夫的赞誉,有野心自开一脉,也不无可能。 再加上,他在孟家声势愈弱,孟希不回来还好,一旦回来,两兄弟只怕又要斗的难解难分,实在不愿意再将孟昭也牵扯起来。 “罢了,此事便如你所愿,不过,你记住,未来有一天,如果真的要站队的话,你必须要站在我这一边,发誓。” “还要发誓?二哥莫非就这么信不过我的人品吗?” “孟昭,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没办法相信,你是个人物,但也很危险。 今天我的这个决定,可能就是放虎归山,必须要捞到一些实惠的东西。 你必须发誓。” 孟昭想了想,便道, “好,我孟昭发誓,未来如若要站队的话,必定会站在二哥孟文这边,如有违背,必遭天谴而亡,此誓言如何?” 孟文自己念了念,孟昭是顺着他的话说的,没什么问题,便点头道, “好,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岷山七怪一事,我就当做不知道,至于父亲那里,自有你自己去分说,我不会插手。” 孟昭总算满意的笑了笑,停止拨弄佛珠的动作,将碧玉佛珠串回自己的手腕处,温和款款道, “二哥果然目光深远,你轻拿轻放,我得到好处,这是双赢之事。 对了,不知等我离府之后,二哥打算如何与大哥相争啊?” 孟文眉头一皱,将被茶杯碎片划伤的手掌缩了回来,有些拿不准主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在我看来,鸣花楼一事中,大哥丹田受损,未必是祸,是福也未可知。” 孟文更觉郁闷,看着孟昭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就恨得压根直痒痒,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在这里和我打哑谜。” 孟昭呵呵一笑, “只是提醒一下二哥,大哥借此机会,可能会与孔家那里亲近不少,拉到一些助力也说不定,而孔家作为九姓之外除了北堂皇族的第一世家,实力之强,不言自明。 如果孔家有心出手,扶持大哥上位,那么就算有我帮衬,二哥的希望也不大。” 孟昭这话纯属晃点,忽悠孟文,毕竟他之前在云雾山时,已经悟出孟继祖对两个儿子的保护与平衡权术之道,外界想要影响孟继祖,可能性微乎其微。 只不过,孟昭看得透,却不说破,孟文却没那个眼力和能耐,自然被唬的一愣一愣的,闻言之后,脸色大变,表情就像是六月的天,骤然下起了雪,违和又反常。 孟昭这话,算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孔家乃是孟家姻亲,又实力雄厚,在朝堂之上,素有孔半朝之撑,可见其政治资源之庞大,影响力自然也是少有人能及。 别的不说,那南安郡城孙家背后的靠山,曾是大帝身边近臣,不就是被孟家和孔家联合给拉下马的? 孟文过去只以为他和孟希同有孔家血脉,孔家不会偏向某一方,却忘了,除了血脉,还有人情往来。 孟希未尝不会借着这次前往孔家的机会,拉拢关系,到时候,他可就直接出于劣势下风了。 尤其是,他现在声势不如过去,手下可用之人也不多,一向做事得力的孟青淮,又早早被孟昭给设计阴死,到时孟希携孔家大势回归,他恐怕很难抵挡下来。 越想越怕,越想越急,孟文后背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这,四弟,你可有计教我?”https:/ 孟昭笑笑, “此事简单,二哥也去孔家探望自己的长辈们,不让大哥专美于前,不就好了? 我相信纯以能力来说,二哥,是在大哥之上的,人格魅力也是如此。” 孟昭几句话,犹如拨云见日,说的孟文心里暖呼呼的,有些欣喜,有些感激。 “不对,怎么会感激他?这小子好厉害,难不成会什么摄心邪术不成?” 孟文一个激灵打消了对孟昭的好感,但还是决定采纳这个意见。 虽然去的晚了些,但只要有心,好饭不怕迟。 第四百八十七章 再挖一坑 会客厅内,气氛略显沉闷,吕忠,摘花道人,周虎相邻坐在一侧,以苍舒云为首的孟家供奉堂高手,则坐在三人对面,偌大空间,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传出。 等孟昭和孟文两人走出偏房后,十数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两人,见之前他们那种表面和睦,内里暗流汹涌的古怪气氛已经消失不见,反而变得十分和谐,不由得大为惊奇。 便是吕乐这深知孟昭手腕的老管家,也于心中啧啧称奇,暗道, “少爷的手段还真是了得,才没过多久,就能将孟文这难伺候的小子弄得服服帖帖,这手段,连主子当初都没有。” 孟昭之父,孟正安,当年是以武道天资著称,论及待人及物的手段,远不如孟昭,而相比之下,孟昭武道潜力也更在孟正安之上,在吕忠心中,妥妥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来到厅内,孟文心情不错,露出笑脸,对苍舒云等人道, “刚刚四弟已经与我说好,七怪之事,先等父亲回来再做决定,咱们便先回去吧。” 苍舒人等人心中大多松了口气,能不与炙手可热的孟昭动手,自是一件好事,同时,他们心里也十分好奇,孟昭到底说了些什么,竟然让孟文在进屋前后,态度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 当然,疑惑只能放在心中,苍舒云起身抱拳道, “既是如此,我等便先告退,叨扰四公子了,还请见谅。” 孟昭对供奉堂的高手既垂涎,又忌惮,笑眯眯的点点头,回敬一礼道, “诸位不过是职责所在,日后若有空闲,大可来西苑这里做客,在下这里别的不多,美酒佳肴管够。” 这话一说出口,供奉堂一行人心情更显轻松,看样子,孟昭是不会将今日之事记在心上了,日后自也不会因为此事而影响前途。 对他们来说,能和平解决,不发生冲突矛盾,是最好的了。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想,原本出身二房,却向孟文告密的那高瘦中年,则是满面苍白,一脸的不可置信,死死盯着孟文,肉眼可见的张嘴想说些什么。 然而,话到嘴边,他终究没有说出口,就算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是谁? 是孟家的人,好听点叫管事,不好听的说,只是孟家养的一条狗,主人希望他叫两声,他叫出声,那能有赏,若主人希望他闭嘴,他却嗷嗷嗷的叫个不停,那就是在找死。 人活在这个世上,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认清自己的定位,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拎不清的人,往往都不得善终,尤其是在这个异样血腥和残酷的世界当中。 所以,男人最终之事将头垂下,死死咬着嘴唇,攥紧双拳,当一个哑巴。 不甘,不忿,又能如何?什么也改变不了。 孟文此时满心的想要赶紧启程前往孔家拜访,自己母亲那边的长辈,拉拢关系,自不会在意一个小人物的心理变化。 正要带人离开,却不料被孟昭叫住。 “老四,你还有什么事?” 孟昭表情依旧十分温和,笑呵呵的探手指了指那个中年,道, “二哥,此人乃是我二房的人,你就这么带他离开,是不是不太好啊?” 孟文一愣,苍舒云等人也是一愣,齐齐转头看向那面色仓惶,头冒冷汗的男人。 吕忠作为二房的大管家,早早就盯上了这男人,也是倚老卖老道, 谷“不错,二公子,老头子我正有一些事要交代他去办,不知能否将他留下?” 这话其实问的就有点诛心了。 人是二房的,问他的意思,不久摆明了这人是他安插在二房的棋子吗? 有些事情,可以做,却不能认,不然性质就大不一样了,孟文决不可能承认这男人和他有什么瓜葛,只是迟疑道, “老四,此人哥哥在上次长街一战中,护卫于我身侧,死于岷山七怪之手,也是一时心中愤恨,这才向我通禀此事,不知你能否?” 孟昭淡定的摸着重新化作腰带的幼蛟,感受着光滑鳞片带来的冰凉触感,道, “二哥多虑了,此人不过是一心为公,我当然不会对他做什么,你且放心走吧,别将心思放在这等无意义之事上,做该做的事,才能在未来占据主动。” 听着孟昭隐晦的提醒,孟文踌躇片刻,终究还是一咬牙,道, “那,此人就先留下来,等过些时日,我从孔家回来,再向老四你讨要此人,你可要照料好啊!” “二哥放心,我非小肚鸡肠之人,不会做出格之事,你安心去吧。” 孟昭还特意玩了一句必死flag,他在前世看得影视作品中,一般有你安心去吧的台词,人基本上已经没了。 也就是欺负孟文不懂梗,不然说不得立马就得打起来。httpδ:/m.kuAisugg.nět 说实在的,也就是遇到了孟文,还正好给他挖了一个坑,在他心绪不宁,思潮起伏时,提出此事,不然换做一个有担当,有远见的人,万不会将向自己通风报信之人,留下来,那是对自己手下忠诚以及向心力的严重打击。 今天他孟文可以放弃一个人,明天是不是可以又放弃另一个人? 有的事情,连一条口子都不能开,一旦开了,迟早就是大患。 这也算是孟昭再一次算计孟文,不过也全看孟文自己中不中计。 若孟文强要保下此人,孟昭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直接就在这里开打,他不敢,也不能。 好在,他还是算准了孟文的心思,在孔家之外,又给他挖了一个坑。 而且相比起远离孟府,前往孔家活动的坑,这次留人的事,才真正会动摇孟文的根基。 试想一下,这件事传出去,以后还有人愿意给孟文提供消息吗? 人心很复杂,但有时候也很简单,趋利避害,是最普遍的想法。 孟文可算是走错一步大棋。 至于这些想法,也只有聊聊几人能看得出来,但看出来,也不会说破。 毕竟,一切的主动权都掌握在孟文手上,是他自己放弃了机会,也怨不得孟昭坑他。 至于那男人,在孟文以及一众先天高手的身影消失后,直接瘫倒在地,心如死灰。 他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命运,离死不远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处置与安排 吕忠也是老脸阴森,犹如厉鬼一般看着此人,问道, “少爷,此人吃里扒外,该如何处置?” 其实吕忠还是有些顾虑的,毕竟孟文在离开之前,曾出言索要此人,如果将其杀死,或者弄成重伤,未来怕是不好收场。 孟昭没有答话,而是目光淡漠,仿佛看死人一样看着他,道, “我自问待你不薄,吕乐更是屡次在我面前说你好话,为何要出卖我?” 这人此时也知道命运已经不是他自己能掌控的了,索性也放开一切,冷冷道, “你的确待我不薄,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那七个血腥的屠夫招进孟家,你可知,我那从小相依为命的大哥,就是死在这七个恶人手中? 我们为孟家抛头颅,洒热血,你却如此对待我们,难道还要我对你死心塌地不成?” 周虎虽然来孟家时间不久,但看问题方式却比较独到,直接拆穿他的假面, “别把自己说的这么高尚,你说是为自己哥哥报仇,大可以向公子诉说委屈,要一个说法,何必给人当狗做奴才?我看你不过是贪心不足,得陇望蜀罢了。” 孟昭点点头,对周虎之言很是赞同, “好了,此人不过是小角色,就交给忠伯你处置,虽说背叛了我,以往好歹也为二房出了不少力,念在他为兄报仇心切,就不折磨他了,直接送他去地下和兄弟团聚吧。” 闻言,这男人身子一软,嘴巴发紧,眼泪和鼻涕刷的一下就涌了出来,像是在玩变魔术一般,显然很是贪生怕死。 吕忠对孟昭的命令自不会违背,但也会适时的提供一些想法和建议,顾忌道, “但此人终究是二公子要保的人,这么做是不是会?” 孟昭冷笑一声,孟文之于他不过是一块破了的抹布,用完就可以扔掉,何况,他们即将离开孟家,日后都很少往来,孟文不满又能怎么样? 要不是他顾忌岷山七怪之心未曾完全向他放开,今日可不会费这么多口舌和心机,说动孟文罢手,直接打一架,就不信孟文真敢下死手。 更不要说,他对背叛自己的行为,深恶痛绝,就算今日一事,换成是吕乐以及韩普,孟昭固然念旧情,但绝不会原谅。 第四百八十九章 坦白与斗志 说完这些,孟昭便将吕忠和周虎两人屏退,独留下摘花道人留在房间中。 “三当家,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你们,不知可还满意?” 摘花道人英俊而邪异的脸上生出动容,除了孟昭和孟文单独相处那一段时间,其余整个过程,他都亲身经历,对孟昭的维护十分感激,道, “是在下先前孟浪了,没有将事情弄清楚,便跑来大放厥词,还请公子降罪。” 孟文代表着什么,他就算不完全清楚,至少知道一部分,倘若孟昭稍有弱势,只怕七怪真的要命丧孟府西苑之内。 尤其是孟昭斩杀通风报信那人,与其说是给自己泄愤,不如说是给他们七怪一个交代,这种厚待也是少有了。 扪心自问,是他们刺杀孟文在前,对方大哥被杀在后,结果孟昭将此人杀死,对他们的偏爱和看重,肉眼可见。 其实这也很正常,孟昭如今很有紧张感,急迫感,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拥有大量战力填补麾下势力的上层空缺,七怪绝对是不能怠慢的。 相比之下,那人和他哥哥,充其量只是后天武者,踏入先天基本无望,论作用,论价值,如何能与岷山七怪相比? 也是他自己找死,替孟文做事,通风报信,坐实吃里扒外的行为,不然他若真如周虎所言过来向孟昭告状,诉苦,孟昭还真得头痛一番。 “好了,这些不过是小事,现在我更关心,木青和你们聊得如何了?” 提起老大,摘花道人脸色有些不太好,想说些什么,不过嘴巴蠕动片刻,还是不曾开口,只是闷着声,低着头,似是梦游。 孟昭心思如电,急转之间,将一切想的通透,直接戳破那层窗户纸问道, “可是因为我给木青下毒,让她现在内力全无,肉身之力也孱弱,所以你们心存芥蒂,觉得我亏待了你们老大?” 这话可是孟昭自己说出来的,摘花道人只得点头道, “不错,其他几人也都是这般想法,事实上,若不是老大拦着,我又有几分理智,在公子二哥来找麻烦时,恐怕那几个莽货已经出手,要打出孟府了。” 在之前孟昭的描绘中,他和梁穆秋之间关系可是相当不错,得到梁穆秋的支持和承认,完全可说是自己人。 谁能想到,自家老大在孟府不过是个内力全无,完全处于幽禁状态的弱女子,这简直颠覆了梁穆秋过去在他们心中强势和霸道的形象。 换言之,孟昭相当的不地道,不但骗了他们,还将他们带到孟府之内,万一动了坏心眼,岷山七怪怕是要变成岷山七尸。httpδ:/m.kuAisugg.nět 孟昭哈哈一笑,缓缓踱步,走到大厅北角的一个软塌前,脱掉靴子,盘腿坐下,毫无任何紧张和忧虑道, “但,我并没有让人伤害你们,不是吗? 还有木青,虽然我限制了她的实力和自由,但你应该清楚,我这是最好,也是最无奈的选择,不然她那样一个可与我大伯力战的强者,早就在伤好之后,跑的无影无踪了,哪里还会有咱们今日的关系?” “而且,你大可放心,既然你们七怪聚齐,我很快会为木青解毒,想来要不了多久,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岷山七怪,将重新踏入江湖之中。” 摘花道人心中也是无可奈何,都已经被骗来了,他们现在算是上了孟昭的船,想要下船,哪那么容易? 尤其想到孟昭杀人不眨眼,狠辣无比的作风,他这个先天强者,甚至在心中暗暗对这样一个后天武者,生出几分敬畏之心。 敬的是孟昭所拥有的庞大背景与势力,畏的是孟昭无论是能力,心性,都不是好糊弄之辈,为这种人做事,只怕七人真要替孟昭卖一辈子命了。 他们先是自由之身,后效命于北宁侯雷家,现在又转投孟家,作为纯粹的江湖武人,到底有几分忠义之心,或许眼下孟昭地位,实力,远不及雷万彻,但只要孟昭对他们够好,七怪就绝不会背叛他。 这是摘花道人内心深处的想法,并没有向其他人透露。 孟昭倒没有意识到摘花道人对他会有这般态度和评价,盘坐在榻上,低眉顺目,笑问道, “怎么,觉得我不值得信任?” 连忙将脑海中种种的念头散去,摘花道人面色郑重道, “不,我相信公子会做到这些,所以,我们七人也会信守承诺,为公子做事。” 顿了下,摘花道人又道, “不过,既然公子决定离开孟家,自己去打拼一番事业,在下不得不提醒一番,雷家那里若是得知我们七人的下落,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孟昭心中一沉,这的确也是他最为担心之事,雷家本就与孟家水火不容,他外出,势必会被雷家认为孟家有心壮大实力,明里暗里自不会让他轻松。 更关键的是,七怪背叛雷家转投他一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整个雷家都会将他当成头号大敌,这是奇耻大辱,无论如何都会轻易放过他。 孟家这边倒是能借力,但既然他决定外出,就表明所能借的力量极为有限,不然,也就失去了他离府的用意,他仍只是孟继祖,孟弘道的侄儿,而不会是某个雄霸一方,可与他们相提并论的霸主。 当然,他也早有准备,谭采儿那边,是一个不错的助力 若真能与这女人联盟交好,得到她背后势力的支持,雷的威胁不足为虑。。 还有魔尊殿千蛟,作为魔尊殿一方大佬,手握实权,邪魔道中人,此人孟昭一早就瞄上,还特地将他的亲传弟子姚顺拿下,现在囚禁起来,日夜严刑调教,让其为孟昭所用。 这都是他的一手牌,未来还会为此做更多的准备,只看到底能不能起作用。 当然,最大的底气,实则还是孟昭自己。 身怀紫元龙体,手握照天镜,修行的是赤龙都天秘典,更不要说眼下还饲养一条纯血的幼蛟。 只能说,给他时间,他自己说不得就能硬蹚雷家,不必倚仗任何人。 所谓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靠自己,才真正最为可靠。 一念及此,孟昭整个人散发出旺盛的斗志,紫眸生辉,炯炯道, “放心,一切有我,既然肯接纳你们,我就有自信掐住雷家。 且去和木青再交流一番,晚上,我会设宴款待你们。” 摘花道人点点头,不管孟昭是真有底气,还是做出姿态,他只能选择相信对方。 第四百九十章 再见白师城 接下来的时间,孟昭除了正常时间的修行武道,喂养幼蛟小九,其余时间一门心思的扑在整合自己麾下势力当中。 其中主要包括人手的调查和筛选,资金人脉关系的梳理,产业的调整。 人手方面,孟昭主要带的是三种人,第一种,二房自己培养以及在外招募的武者,修为最起码也在后天小成之上,精通杀伐之道,为武力保证。 第二种,是管理型人才,多是管事,不能说坐镇一方,但至少在有主心骨的前提下,能很好的协助主心骨将底下的人管理的井井有条,这是任何一个势力都必不可少的精英人才,靠的更多的是脑子,而不是武力。 第三种,则是特殊性人才,不过主要还是以经商类人才为主,当然,也包括用惯了的厨子,医术过人的大夫等等。 也幸好有二房这个底子,孟家这座大靠山,让孟昭省却了无尽的麻烦,直接就能建立起一个势力的框架,相当于有了骨骼,日后在填充血肉筋络,将顺遂许多。 资金人脉这方面,也很好理解,主要就是孟昭目前所掌握的财富,金银只是硬通货,还包括珍惜药材,罕见凶兽血肉,各种奇珍异宝,尤其是他因为照天镜要消耗能量点的关系,收藏了为数众多的古董。 放在懂行之人眼中,也是巨大财富。 此外,屠休宝藏中的海量财富,也被孟昭以蚂蚁搬家的方式,分批次的转移进二房产业之中,论起经济体量,只怕孟继祖和孟弘道知道了,也要大吃一惊。 最后,关于二房产业方面的调整,孟昭主要将其名下一些冷门的产业卖出,套取资源,只留下优质产业,维持一个大体框架,不至于说他人一走,二房也没了。 二房之外,也出现了几件事。 首先,是孟文,在和孟昭交谈后,受到蛊惑和怂恿,急不可待的留了信,带着几个高手就匆匆忙忙的离开孟家,前往遥远的孔家探亲。 只能说,孟文还是太嫩,此事甚至于没有和孟继祖商议,只是派人向邺城的孟继组通报一声,还没得到回复,就匆匆离开,很明显是失分的表现。 其次,是大管家钟涛,应该是得到孟继祖的首肯后,开始在一定程度上对郡城黄家进行打压,以孟家的影响力和势力,黄家这段日子可谓相当难受。 黄家大少黄宝英在云雾山对孟家进行背刺,不管是不是黄家在背后指使,黄家都脱不了关系,理亏之下,甚至没法子向外求助,声势愈弱。https:/ 好在,孟家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只是点到为止,即便如此,没有几年时间,黄家的元气也休想恢复。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孟昭整个人的心境愈发平淡,从容,修为也在稳步提升。 准备的越多,对未来的日子,就抱有越大的信心。 只是,邺城的孟继祖,云雾山的孟弘道,始终不曾回归南安。 前者是因为边境愈发紧张,徐州叛乱带来的影响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时有战事,不能脱身。 后者则是一无所获的几大势力不肯罢休,一直在扯皮,孟弘道只能留在那里处理这件事。 一晃眼,冬去春来,嫩柳抽枝,即便是寒冷的北方,也变得暖意融融起来。 孟昭率先迎回了前往巨鹿的白师城与韩普,以及白师城的妻女。 尽管风尘仆仆,长时间赶路,但白师城依然显得十分精神。 双目炯炯,皮肤泛着亮泽,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磊落铿锵之气。 谷“师城,你路上可还顺利吗?” 浅褐色严肃风的房间之内,孟昭手拨佛珠,笑意吟吟的坐在舒适的紫檀太师椅上,四平八稳,安如泰山的问道。 这是他很看重,看好的人才,未来有望练气成罡,更别说现在已经有着极高的武力。 白师城抱拳一礼,面容肃穆,身子略微弯曲前倾,恭谨道, “全靠公子指点与福荫,白师城才能安全的救回妻女,此恩没齿难忘。” 说着,白师城便将一路上的经过详细的和孟昭叙述一遍。 总的来说,整个过程有惊无险,因为巨鹿侯秦家并不知道秦韬已经死在云雾山上,缺乏对白师城家小的严格监视把控,也没人会怀疑白师城会背叛秦家。 所以在白师城与韩普偷偷跑回家中时,一且都显得十分顺利。 最关键的,孟昭将胡百万留下的几个暗子人脉告知两人,使得他们多了不少底牌和路径,完美避过秦家的追查,这才平安的将人救走。 “只是,属下的妻女消失后,秦家必会有所察觉,以后只怕会给公子带来些麻烦。” 说起这个,白师城的表情也带着忐忑。 没有孟昭,他不会有机会救回自己的妻女,但他也怕孟昭畏惧秦家之势,不再庇护他,那未来的日子,只怕要隐姓埋名,背井离乡了。 孟昭点点头,倒没有多少意外,秦家虽不如雷家与孟家,也算是冀州境内的一流豪门,潜在能量不小,早晚会查到白师城在他手下做事。 但,秦家不是雷家,和南安伯府没有特别明显的敌对关系,不会无缘无故的招惹孟家,巨鹿侯作为一个合格的势力首脑,绝对会衡量利弊关系。 其次,秦韬之死,乃是死于意外,白师城只是护卫不力,而非有意谋害,他托庇于孟昭麾下,仅仅是出于自保,这样一来,秦家对于孟昭的观感,或许不好,但也不会如雷家那般对他恨之入骨。 所以,秦家带来的威胁,可以忽略不计,可能会使些绊子,也无伤大雅。 “放心,既然你替我做事,我会护佑你和你妻女的安全,秦家那边,我会处理,真要是挡不住,也会为你谋一个好去处,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孟昭对于权术的运用,也日趋成熟。 之前面对雷家带来的威胁,他明明只有几分把握,却表现的胸有成竹,而如今对几乎没有多少威胁的秦家,却表现的有些凝重。 只因面对的人不同。 岷山七怪,他必须表现的强势,霸道,以安抚他们。 白师城而今投效于他,又长时间效力于秦家,性子不如岷山七怪桀骜,所以孟昭表现的沉着谨慎,这样反而更好收揽其心。 果然,听到孟昭这么说,白师城的脸色松缓不少。 第四百九十一章 韩普的奇遇 “对了,公子,还有件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是关于韩普的。” 白师城紧接着又有些犹豫不决道。 孟昭脸色微微一变,韩普乃是他内定的大舅哥,还极可能是拱卫紫薇的某个星宿之体,极有潜力,若他出了事,对孟昭来说,可说是一个巨大打击。 “有什么尽管说,不要隐瞒,阿普出了什么事?他不是和你一同回府了吗?” 根据孟昭了解,韩普整个人并没有什么变化,也不曾受伤,得到他的同意后,现在正在西苑和韩露兄妹团聚,会出什么事? “公子勿忧,不是坏事,是好事。 在巨鹿城时,韩普机缘巧合,得到些好处,功力大进不说,还得到一柄看不出来历的古刀,属下感觉,那应该是一柄地阶神兵,只不过受到某些影响,威能未曾释放。”httpδ:/m.kuAisugg.nět 白师城而今对孟昭忠诚度没有九十,也有八十五上下,固然感激韩普,但也觉得有些事,不能瞒着孟昭,不然很可能埋下隐患。 更何况以他眼光看来,孟昭心胸如海,智慧如渊,大气磅礴,绝不是那种强夺手下好处机缘的鼠辈,挑明此事,对韩普应该有益无害。 孟昭自不会认为白师城是挑拨离间,知晓他是暗暗表明忠诚,更加满意道, “嗯,此事我稍后会了解,师城,你先去找周虎,将你的家小安顿下来,晚上我再为你接风洗尘,同时,为你介绍一下我新招揽的高手。 他们各个都是先天强者,武功高强,以后你和他们共事,最好能相互配合,减少摩擦。” 闻言,白师城心中一惊,不由自主的垂下头,双手安分的落在腰间两侧,显得十分恭敬,顺从道, “是,属下必不会让公子失望。” 他本以为孟昭手下,除了一个不知踪迹的石杰,以及老迈的吕忠,再无先天高手,日后也必将倚重于他,说不得便是二房首屈一指之人。 没想到才没多长时间,孟昭就招揽了旁的先天强者,听口气,数量还不少,不得不打消了他内心深处的一点自傲,同时怀疑,这是孟昭对他的制衡和敲打。 但,不管如何猜测,对孟昭更加用心,态度更加恭谨,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挥手让白师城先退下休息,唤来仆从,让他去将韩普找来,孟昭坐在太师椅上,陷入沉思。 韩普有机缘,功力大进,其实这并不是一件多么稀罕之事,如果他有心,也可以在极短时间之内,帮助一个人,翻天覆地的提升功力,但这是以消耗潜能为代价,得不偿失。 韩普绝非不智之人,他既然感接受好处,就表明不会被某些隐患所影响,应该是某种奇遇福源,这很好。 更关键的,是韩普似乎还得到一柄疑似地阶神兵的古刀,这件事可不小。 地阶神兵,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此方武道世界的初级黑科技,拥有不同的功能,产生不同的作用,甚至不乏吞噬气运,吸**血的邪魔兵刃。 而且,拥有地阶神兵,等于手握一门勾连先天的发动机,若是完全释放威能,配合自身武道,韩普完全在后天境界,具备先天战力,对于武道修行,也会有极大的裨益。 但,其中会否有诈呢?这是真的天掉馅饼,还是存在阴谋? 他可是没少在书中见过一些邪恶神兵,最后反噬主人的事,就算天降馅饼,往往也是有毒的,他必须要为韩普把好关。 正思索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便见到清秀而英气的韩普大步走进房间。 孟昭见他双眸如星,浓眉若刀,薄薄的嘴唇抿成好看的弧线,行走之间,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不由更觉喜爱。 这是他一眼相中的人才,也是他预定女人之一,韩露的亲哥哥。 他越优秀,孟昭便越高兴,足以证明他的眼光是多么犀利。 “少爷,我回来了。” 相比起与白师城之间的略显客气的礼貌,韩普与孟昭之间,多了些许默契和亲近,像是许久未见的家人一般。 孟昭更是直接站起,魁梧高大的身材巍峨如山,气质威严强势,几步走到韩普身前,眉眼高挑的打量了一眼,方才拉着他入座,笑容满面的道, “路上可还辛苦?白师城有没有耍手段?他的妻女怎么样,会不会对他产生一些不利的影响?” 虽然只问候一句,其余都是探听消息,但足以说明二人的关系,不需要那些假模假样的示好和安抚来维系。 韩普是孟昭的眼睛,也是耳朵,一路上自不会只想着救人,也曾多番观察,摇头道, “少爷放心,白师城一路上都表现的很配合,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表现,也不曾和旁人联络,对于属下也很亲近,应该可以信任。 而且,我见过他的妻女,都是很本分的人,一般不对白家之事指手画脚。 真正做主的人,还是白师城自己。” 孟昭点点头,白师城能回来,已经说明他从内心深处接受自己现在的处境,他也不过是出于谨慎再询问一遍。 “那阿普你呢?这次回来,我见你气机打磨的愈发圆融,体内内息锐烈非但不减,反而更显浩瀚磅礴,显然功力大进,遇到什么好事了?” 韩普倒没有怀疑孟昭的眼力,恭敬回道, “少爷明鉴,属下的确功力大进,如今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俱通,后天境界已经圆满。 不但如此,属下如今也由曾经的天煞刀经,转修一门焚风五绝刀,根基已变。” 说罢,便见韩普并手为刀,虚空作斩,刷刷刷的使出一招极为精巧的刀术。 映衬在孟昭的紫瞳当中,宛如一座浩瀚山峦,被灼热的风刃席卷,寸草不生,灭绝一切。 孟昭双眸一亮,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纵然只是一招,足可见此门刀法之绝妙,远在天煞刀经之上。 招法也便罢了,其气韵,神机,已经完全由原本的天煞刀,转化为一种更为凌厉,强势,恐怖的气机。 给孟昭的感觉,其实和赤旗令有四五分相似,但又多了许多刀中霸气,锐气,乃是刀为主,而热劲次之,相得益彰。 第四百九十二章 室火猪与上天之子 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这门刀法,烈字应该是最为妥帖的了。 “好刀法,阿普你果然有福源,竟能得到这种刀法,可曾知晓其来历?” 浩瀚历史长河,数之不尽,如恒河沙数的天才强者,任所谓的武林百晓生,也难以尽窥古今之武道,孟昭对于此门刀法一无所知,也很正常。 韩普摇摇头,解释道, “在巨鹿郡时,属下无意中救下一个被打断双腿的老弱之人,赠予他银两度日,没想到这番善举,却换回一柄不知来历的古刀。 按照那人所说,此刀乃是他祖祖辈辈相传,虽始终没有显现出什么奇异之地,但古刀质地坚不可摧,即便时光也难以在其刀身上了留下点滴痕迹。 属下本也不是为有所报才帮人,本想拒绝,结果在接触刀身的刹那,从其内度入一股极为磅礴的精元,还有就是属下现在修行的这门焚风五绝刀。 如此,才知晓这古刀确实是一尊重宝。 只是可惜,此后这柄古刀再无任何异常之处,属下屡次试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以参透其中的奥妙。” 说着,韩普从自己后腰侧解下一柄中等长度的古朴铜刀,十分恭谨的递给孟昭,毫无犹豫,有着百分百的信任。 孟昭也是第一次见到疑似地阶神兵之物,目光探去,细细端详一番。 只见此刀刀身笔直,除去刀柄处,约有二尺四寸左右,半个手掌宽阔,通体泛着一抹淡淡的红霞之色,散发着温热暖意,犹如秋日之阳,柔而不燥。 同时,隐约可见刀身靠背处,有波浪状的细密纹理浮现,隐隐绰绰间,线条在不停的移动,但定睛一看,却又一切如常,没有发现怪异之处。 用孟昭的眼光来看,此刀似观赏把玩的工艺品,胜过杀人的凶器,实在看不出哪里与地阶神兵有相通之处。 但,没有异常,往往就意味着最大的反常,若真是普通的刀具,怎会让韩普功力大进,又怎么能传授韩普一门高深无比的刀法? 待到他将这古刀接到手中,脸色一动,双眸间散发紫色毫芒渐渐隐匿,瞳孔深处七彩光芒大放,脑海中,许久未主动有动静的照天镜,给了他一些反馈,让他眼前多了许多的影像画面。 起始之影像,是在一处火云缭绕,熏烟袅袅的巨大铸器盆谷之中,成百上千的赤膊精壮大汉,热火朝天的在谷中锻造,锤炼兵刃,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刃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成千上万的兵刃汇聚在谷中,凌锐铿锵的杀伐之气,甚至汇聚成一头无形的锐金白虎之形,组成一个天然大阵,守护谷底。 其中,有一个满面皱纹,头发花白,却依然高大强壮的老人,似是那盆谷之内,地位极高的一人,他在数十壮汉的帮助之下,亲自锻造出一柄通体绽放红金两道光芒的神刀,看形状,就是孟昭眼下的这一柄。 不过,不同的是,初生的神刀,锋芒毕露,神异自生。 锤炼圆满之时,刀吟四十九响,天地为之动容,有烈风化作无尽刀刃袭来,乌云当中,雷霆滚滚,时不时的砸下一枚磨盘大小的雷球,几与世界末日一般。 随即,画面一转,古刀此时已经握在一个表情木讷,身披重甲,头戴银盔的年轻人手中,他初得此刀,便以之斩杀十数同级武者,在众目睽睽之下,傲然而去。 谷其后,这年轻人从军征战,磨砺武艺,不停的厮杀,不断的战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古刀渐渐染上一抹妖异的血红,那是鲜血浇灌得来的。 最吸引孟昭目光的,是这木讷年轻人在迈入先天之后,演练刀法之时,往往自天穹之上,降下无边无际的星辰之气,化作一团被熊熊火焰围绕着的猪。 是的,就是一只仿佛燃烧着的猪,但此猪并无任何蠢笨痴愚之相,反而尽显阳刚,勇猛,强悍之气。kuAiδugg 孟昭下意识的想到这团星辰之气的来历, “北方玄武七宿之室火猪,而能接引室火猪之星辰之气修行的,只有相对应的星辰之体才能做得到。” 而孟昭,很快也从一系列的影像画面反应的事迹,推敲出此人的真实身份,乃是皇汉中兴明主,号称天子神体的刘秀麾下大将,大树将军冯异。 比较容易辨明他身份的一个特征,便是手持古刀的冯异,在行军中,经常端坐于大树之下冥想修行,沉默寡言,很少掺和军中事务与争斗,这与此世历史中关于冯异的记载几乎一致。 第四百九十三章 如在梦中 继而,画面再转,这一次,是连闪形势的切换影像,古刀在一代代人的手中流传,一个个痴迷刀道的刀客想要持此刀再现神威,可惜,却再也没有释放过如冯异手中那般璀璨夺目的光芒。 最后一副画面,是古刀落到韩普手中的一幕,刀中生光,隐隐升腾起一只烈火燃烧的室火猪,非但给韩普度入庞大精元,替他洗精伐髓,增进功力,同时,传授他铭刻在古刀当中的刀法。 此刀法,就是大树将军冯异所独创的焚天五绝刀,只不过,此刀乃是天人巅峰的刀道,太过高深晦涩,后天之人难以理解,便简化拆分为焚风,焚山,焚海,焚雷四门层层递进的刀法,四部刀经合一,才是完整无缺的焚天五绝刀。 孟昭识海当中的七彩光芒消散,瞳孔当中的紫色毫光重现,目中惊喜,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古刀,一边赞叹的看着淡然的韩普,笑道, “阿普,你真是好运道,可知道此刀何名?初代主人为谁?” 韩普本来见孟昭根本未曾听过焚风五绝刀之名,已经熄了探究此刀来历背景的心思,没想到还可能有所收获,连忙摇头道, “得到此刀后,属下曾几番查阅资料,未曾有收获,莫非少爷认得出?” 孟昭点点头,说不出的开怀, “此刀名为常阳神刀,位列地阶神兵,它的第一任主人,名叫冯异,乃光武大帝刘秀麾下二十八将之一,一生战功赫赫,武道强横,乃是天人巨擘。 你能得到常阳神刀,同时还接受了冯异的武道传承,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韩普听得目瞪口呆,清秀的双目瞪得滚圆,薄薄的嘴唇张的老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这般际遇,而看起来平平无奇,似是工艺品的古刀,竟然是地阶神兵。 “这,这,这,少爷,不会弄错吧?若真是地阶神兵,怎么可能一点表象都没有?最基本的,勾连天地元气,我现在就做不到!” 是否是地阶神兵,一个辨认标志,便是武者能否借助神兵,沟通天地元气。 若能,就说明最起码是地阶神兵往上的水准,若不能,再坚固,再锋利,再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也只是人阶兵刃。 韩普也曾怀疑过此刀是地阶神兵,可是一通操作过后,完全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这让他无比失望,只以为是某件比较奇特的兵刃,还算不上地阶神品。 这一点,其实白师城就比韩普看得透彻,说白了,韩普只是后天武人,眼光有限,而白师城则是先天武道强者,拥有敏锐的嗅觉和洞察力,察觉到蛛丝马迹,才怀疑此刀是地阶神兵。 而有此猜测,同时也是刀道中人的白师城,一路上竟然没有丝毫觊觎韩普神刀的表现,反而十分体己,照顾,人品如何,可见一斑。 “放心,我说的十有八九不会错。 它本为地阶神兵,第一任主人,就是冯异这等至强武者,表现自然与一般的神兵不同。 你可知道冯异此人?” 韩普有些尴尬,摇摇头,有些惭愧道, “属下没读过多少书,只知道紫薇天子刘秀,以及他麾下二十八将,至于具体到个人,就不是很清楚了,对冯异,基本上没有了解。” 这有些出乎孟昭的预料,不过,他很快想通。 这个世界文化差异也很大,又没有普及教育,许多武者都是只知拼杀战斗的莽夫,很少有知书达理的,更不要说,对历史感兴趣。 韩普能知道刘秀和二十八将,恐怕都得仰仗于流传的一些传说故事与戏曲。 孟昭只得给他解释道, 谷“此人生平之事,你回去后可翻阅典籍查看,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两点。 第一点,冯异此人乃是特殊体质之身,为室火猪星命临凡,也即是星辰之体。 此等体质,后天没有显现异能,只有迈入先天,才渐渐超凡脱俗,不论是修为,进境,还是战力,都远在寻常武者之上,乃是天之骄子。 第二,冯异武道高明,最起码都是天人之境,甚至已经窥入神魔武道。 正因为如此,他带给常阳神刀的影响太大,使得此刀深深打下他的烙印。 过去的数不尽岁月当中,你不是第一个触摸此刀之人,却是第一个得到神刀度元,同时传承武道之人,未来完全掌控神刀,也只是顺理成章,你需要的是耐心。” 韩普为人向来机敏,不次于吕乐,经由孟昭话语点拨,再联想到自己的境遇,不由得口干舌燥起来,心脏更是如密集鼓点,砰砰砰乱跳不停, “少爷,你,你是说,我,我也可能是室火猪星命,是星辰之体之一?” 当看到孟昭给他肯定的答复,韩普瞬间愣住了。 特殊体质,在这个世界,就是天生贵族的象征,是人上人的标志,寓意着注定成为强者,搅动天下风云,成为时代的弄潮儿。 远的不说,当代沈天赐,这么出名,被誉为绝代天骄,奇才,不就因为他是通灵玉体? 他韩普,一个曾经卑微如尘埃的人,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照顾好,大哥,老娘,小妹,让一家获得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现在,在孟昭的帮助下,他做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又下定决心,辅佐孟昭,为自己的妹妹,挣出一个名分来。 但,他可从没有过这般奢望,自己会是特殊体质之身、 如果这是梦,那这个梦,是他从未有过,甚至不敢想的。 见到以韩普这种沉着冷静的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都有种晕晕乎乎,五迷三道的表现,孟昭不得不感慨万分。 如果不是遇到他,如果遇到他,却没有得到他的青睐,这个室火猪星命的天才,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还会得到常阳刀,走上一条无限光明的武道之路吗? 恐怕希望不大,更大的可能,是韩普成为埋在砂砾当中,永不为人所知的一块金子。 金子再有价值,不被人发现,也等于零。 从这一点上了来看,他说是韩普的命中贵人也毫不为过。 但话又说回来,他是紫元龙体,有紫薇星命,手下星命之人越多,对他的加成,提升越大,算是一个双向的助益。 不管缘分也好,注定也罢。 至少,眼下的结果,是好的。 第四百九十四章 新的消息 有关于冯异,有关于常阳刀,孟昭能说的就这么多,剩下的,也只能勉励韩普勤加修行,争取早日迈入先天,得到常阳神刀的认可。 届时,他的星辰之体,才会真正觉醒,一跃成为孟昭手下的重要即战力。 而当夜,孟昭便设下酒宴为回归的白师城与韩普两人接风洗尘。 此次出席酒宴的,基本上都是孟昭手下核心人员,包括吕忠,韩普韩露兄妹,周虎,岷山七怪,以及白师城一家。 不错,酒宴上,孟昭见到了白师城心心念念的家人。 他的妻子气质端庄,五官秀丽,身材婀娜,并无中年妇女的臃肿,反而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是个很美丽的女子,对待孟昭,话里话外都是感激,处事也算得体。 他的女儿,看起来也是一个美人坯子,不过性格有些沉闷,属于很典型的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而且完全不通武道。 孟昭知道,对待白师城,可以不用心,对待他的妻女,却务必要谨慎,毕竟要不是这两个女人的安危是白师城心中抹不去的忧虑,孟昭也不会有机会将这等高手囊如麾下。 席间,岷山七怪也与白师城有过交流,根据孟昭观察,只能说面子上过得去,但彼此之间依然显得十分陌生,想要变成真正的自己人,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发展和磨合。 好在,孟昭现在还没有离开孟家,并不缺少时间。 随着白师城和韩普的回归,接下来数日,好消息也是一个个的传来。 先是邺城那边,本来这段时间形势紧张,徐州叛乱宛如一只扇起风波的蝴蝶,引得多地格局变化,彼此关系紧张。 许多人已经察觉到战争将要爆发,各地物资价格飙升,破天关内,大批民众携家带口往关内靠冀州方向迁移,气氛显得十分肃杀,凝重,大战一触即发。 结果九皇子,也就是受封福郡王,并冀州大都督的北堂述,力排众议,派遣孟继祖与雷万彻两人,领南北六营大军陈兵关外,演练武艺军阵,气势滔天,杀伐之气涤荡塞外,着实震慑了不少心怀不轨,想要乱中取利之人。 胡蛮铁骑固然强大,但占据神州中央精华之地的,始终是人族,说明胡蛮两族对人族终究还是心存顾忌的,而福郡王北堂述强势的一面,也取得了预想中的收获。 双方对峙许久,虽然有过小规模的交战,但都保持一个理性的克制,大战最终没有到来,在三月二十三那天,胡蛮撤回北方,关内关外恢复和平,各地的物价也直线降下。 在接到孟继祖送回来的消息后,孟昭才得知,这场看起来十分平静的大战背后,其实是波涛汹涌,跌宕起伏。 首先是大雍这方,这次胡蛮入侵,看似只有军方动作,南北六营出动,实则,冀州各地大小豪门世家,全都倾囊相助,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说句难听的,即便南北六营战事不利,全军覆没,冀州方也能在极短时间之内,再度拉出一直不论是人数,素质,还是军备都不次于南北六营的精锐大军。 当然,作为回报,不少家族也在这场迟迟未开启的战争中,发足了战争红利,这也是以福郡王北堂述为主的一众大佬所认可的。 既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大雍是一个国家,讲究的是制度,是有功必奖,有过必罚,而不是周扒皮,不然恐怕不用胡蛮动手,冀州境内自己就爆发内乱了。 另外,胡蛮撤军,看起来似是被演武之事给震慑住,其实,是九皇子暗中动用皇族强者,潜入胡蛮之内,大肆鼓噪战争,煽动人心,搞破坏,使其大本营出现问题,这才不得不灰溜溜离去。 作为死对头的孟继祖,以及雷万彻两人,此次也算是精诚合作,虽然暗中还有小动作,但面对种族大战,国家兴亡,还是识大体,懂进退,面子上过得去。 而最让人意外的,其实就是九皇子,福郡王,冀州大都督,北堂述此人。https:/ 孟昭第一次关注他,是因为从魔蝠口中得知,胡百万与北堂述之间,有某种利益纠葛,极可能就是九皇子暗中扶持的一个钱袋子。 当时,他还担忧了许久,自己和孟家将胡百万给弄死,会不会引得九皇子不满,继而招致报复。 一个皇子,哪怕再如何不受宠,也不能轻视,何况北堂述在一众皇子中,也算是比较受重用的了,光冀州大都督这一实封官职,就可见大帝北堂盛对他的期许。 这次,面对危机,北堂述表现的也不负众望,用自己皇子身份,大都督官职,以及人格魅力,将各方面人际,矛盾,都处理的游刃有余,还展现出极大的魄力与智慧,将一场可能导致冀州萧条多年的大战,化解于无形。 不单单是孟昭对北堂述的能力感到惊叹,据孟继祖传回来的消息,冀州不少家族,也对北堂述此次出色乃至完美的表现感到满意,甚至暗中勾连,开始商议谋划站队的问题,不过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意向。 站什么队? 当然是皇子争位的队了。 历朝历代,皇子夺嫡,都是一件高风险,高收益的大事。 成者,不论是家族还是个人,都将名利双收,光速起飞,从寒门跃迁到豪门,可能也就是一个站队的问题。 这是借助皇朝以及新帝皇的青睐,等于坐在风口的猪,起飞不是问题。 不过若是选择错误,站队的皇子夺嫡失败,那么带来的影响也是极为深远。 当然,按照不同的家族,不同的底蕴,也会有不同的影响。 诸如雷家,孟家这等大家族,根深蒂固,人脉资源错综复杂,实力受损也有限,主要是底子好,经得起折腾。 但一些小家族,甚至没有家族的个人,就很容易因此而身死族灭。 这是政治斗争,一个合格的政客,对待政敌的打击,绝对是不遗余力的。 很明显,北堂述的这般表现,就使得不少有心投机的人,将目光放到他的身上。 第四百九十五章 派系与矛盾所在 不少家族之人,还将主意打到孟继祖与雷万彻两人身上。 他们两个,乃是冀州军中的实力派人物,又都是地位崇高的贵族派势力,由他们牵引,形成一个巨大的政治联盟,投资站队皇子夺嫡,其实还是很有操作性的。 绝对能起到一加一加无数,等于无穷大的作用。 自古以来,地域势力抱团,都是一个难以回避的问题。 譬如说冀州但凡势力根基在冀州的,在大雍这个皇朝势力中,都可算作冀州派系,或许内部会有各种摩擦,矛盾,乃至生死相向,但总体而言,抱团取暖,远比各自为营来的更有前途。 如果真能以冀州派系投资站队北堂述,又最终成功,那么回报也必然极为惊人,未来朝堂之上,冀州出身的高官数量,可能飞速提升,这就是投资回报。 不过,很明显,孟继祖也好,雷万彻也好,绝不会掺和进这种事情里来。 很容易就能想明白,他们目前所在的家族势力,已经十分庞大,只要按部就班的经营,发展,总能一步一个脚印的继续壮大下去,毕竟他们也只是一流势力,算不得顶级,距离九姓十三家,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故而,参与夺嫡这种风险极高之事,对这种大家族而言,实在是得不偿失。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押注的这个人,最终就能战胜其他的竞争者,登临大宝,历史已经告诉无数的投机者,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知道结局究竟是怎样的。 也正是出于为家族考量,孟继祖才在来信当中,将这些事情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叙述给孟昭知晓,以免他不识人心险恶,个中关窍,被人欺骗,利用,将整个孟家拖下水。 另一个孟继祖和雷万彻不参与此事的原因,便是他们两家实在不睦,于外族入侵时,尚且小动作不断,你可以想象,两人共同执掌冀州派系,一定会爆发更加激烈的冲突与矛盾。 雷家也好,孟家也好,都不会容忍对方坐大,不掺和,维持原状两家都能接受,一旦谁参与进去,便将使得原本位于暗处的矛盾,摆在阳光之下,届时,才是真正的决战大爆发。 孟昭也是经由这些,再一次拓宽了自己的眼界,甚至隐隐参透了雷家与孟家之间不睦的一个很重要原因。 利益,利益,还是他妈的利益,这极可能涉及到冲顶方面的事宜。 九姓十三家,乃是大雍官方公认的顶级大势力,各个都是雄霸一方的存在,如北堂皇族,更是天下名义上的主人。 但,冀州并没有九姓十三家势力的诞生,这在整个大雍地域都是很少见的。 毕竟按照九姓十三家势力排列,以及大雍十四州之地分化,有些州界,可能有不止一家将大本营安插在其中。 这实在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 不过,若是结合孟昭所了解和探知的信息,却也能推敲一二。 第一个原因,是冀州的定位问题。 冀州,北部边缘就是胡蛮之地,属于边疆战地,时时刻刻面临异族的入侵与威胁,不利于超大型势力的入主和发展。 万一扛不住异族入侵,千年世家一朝丧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其次,还是冀州的定位,是北方四州的中心,也是四州之首,冀州的动向,往往关乎四州的动态,若真有一个超大势力坐镇,直接就能借助冀州的隐形资源和地利之便,将手伸进其他三州之地,打造一个跨越四州的超然大势力,这是北堂皇族,乃至一众顶级豪门宗派所不能容忍的。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别的因素,但宏观来说,这两点最为重要。 但,事实归事实,外界的因素,也难以影响到冀州内部各大小家族的野望。 他们本就处在冀州这个北方首屈一指的大州之内,自然野心勃勃,想要更进一步,成为比肩九姓之家的庞然大物。 其中,尤以孟家,雷家等有底蕴,有实力,更有望冲顶的家族为最。 有句话叫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不想成为九姓的家族,绝不是一个有潜力和未来的家族。 孟家,雷家,或许有各种各样的仇怨,但根本的分歧与矛盾,就在于,冀州只容得下一个比肩九姓的大族,而不是两个,这样一来,两家想要握手言和都做不到,因为那意味着放弃冲顶的机会,且未来可能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或许也正是基于此,两家都显得既激进,又保守。 激进在,于冀州之内,对敌对家族不遗余力的打压,诸如孟家算计雷家,而雷家立马派出岷山七怪,还以颜色。 保守在,他们不愿意让自己家族处在极危险境地当中,尤以夺嫡这种惨烈的斗争为最。 所以,他们宁愿放弃所谓的冀州派系首领地位,只是求稳,只有稳中取胜,才能最终脱颖而出。 这些,便是孟继祖送来的信息,以及孟昭自己分析推演所得,其中也有许多可借鉴的地方。 最直接的,他未来出府,要寻求一处基业,最好便是如同冀州这般格局,没有一个超大型势力镇压一切。 不然的话,在一个诸如九姓十三家势力的眼皮子底下开辟基业,发展壮大,在宛如死水一般的环境中,几乎不太可能实现,那直接就会阻碍他的野心和发展。 孟昭甚至于直接就将自己之前选定的几处地界给排除掉,只等孟继祖孟弘道两兄弟回府,便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征求意见。 第二个好消息,则是来自于云雾山那边。 根据传递消息的人所说,经过长时间的扯皮,推诿,磨叽,一切终于尘埃落定,那些来自于各个不同州郡的势力,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回返家族宗派 大概要不了几天,孟弘道就将带领高手从云雾山回归。 孟昭最担心的火龙洞,此次一无所获,纵然不满,也无可奈何,因为从明面上,其他大小势力,也同样空手而归,总不能将所有的不满和不甘,都发泄到孟家身上。 只能说,这次对蛟龙的投入,是失败的。 一个十三家安安稳稳的离开,算是这段时间孟昭听到的第二大好消息。 孟家,或者说他,才是整个云雾山事件中最大的利益既得者。 第四百九十六章 踏青 时间来到五月,云雾山的诸人陆陆续续已经回到孟府之中,曹湛也在人群之中。 一段时间不见,他的实力也有一段长足的进步,似是曹演那老东西又用了些手段,将曹湛的实力与潜力,又提升了一截。 如此,孟昭手下最亲近和富有潜力之人,已经汇聚一堂,吕乐,韩普,曹湛,周虎,这四人各个都有强大的天资,过人的武道,以及福源际遇,乃是未来麾下势力的核心,大体与孟家的四大管家类似。 吕乐曹湛两人在得知孟昭的打算,以及麾下新招募的高手后,也是惊中带喜。 吕乐是完完全全将自己的一腔忠心,奉献给孟昭,在身份没有拆穿之前,他背叛孟昭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孟昭越强大,他便越高兴。 曹湛固然为孟昭的个人魅力所吸引,但不可否认,他从曹家来到孟昭身边,当然还有为将来前程打算的想法,甚至一度是主要念想。 孟昭的发展,对他来说,也意味着他乘坐的这艘大船,越来越稳当,哪有不欢喜的道理? 五月初六,当日天降霏霏细雨,烟雨朦胧,孟昭携梁穆秋,韩露,珠儿三女,在白师城以及吕乐,韩普等下属的护卫下,前往城内著名景点,青雪湖踏青游玩。 青雪湖位于郡城的西南侧,是郡府开凿的巨型人工湖泊,湖边凉亭成片,芳草碧树,姹紫嫣红,倒映在湖水之中,青碧之色浸染湖水,得名青雪湖。 尤其这日细雨绵绵,雨丝敲打在澄碧的湖水当中,溅起阵阵波纹涟漪,使得景观更加清新自然,充满着悠扬与浪漫,惬意的格调。 青雪湖边游玩的人不少,大多成群结队,不少都是大家公子小姐带着家中仆从前来雨中游湖,孟昭甚至还遇到几个相识的小家族子弟,都抱着宁肯亲近,绝不得罪的想法,与孟昭交流。 甚至还有几个自诩姿色不错的千金小姐,与孟昭交谈时,化身老司姬,明里暗里充满暗示挑逗,大有孟昭肯上,她们就肯张腿的趋势。 还别说,这番作态,看在三女眼中,带来不小的轰动。 梁穆秋身侧,撑着一把粉红纸伞的韩露有些鄙夷和担忧的看着那些女人,嘴上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暗骂几声骚狐狸,显然对这些发骚发浪,勾引自家少爷的女子十分痛恨。筷書閣 她倒不是不能接受孟昭有别的女人,但一心向着孟昭的韩露,却绝不希望孟昭被这些除了姿色与大胆放浪,再无别的优点的庸脂俗粉所迷惑。 就算有女人,也得是如梁姐姐,珠儿妹妹这样的人才是。 不错,经过数个月的相处,韩露,梁穆秋,珠儿三女的感情可谓突飞猛进,大有连成一线之势,时不时的搞个小团结,把孟昭都弄得灰头土脸。 有这般发展,其实也并不出乎孟昭的预料,内外因素都有。 外在因素,西苑之中,大部分都是粗俗无礼,好斗嗜杀的武夫,三女身为女人,还是三个未婚的美女,自然而然报团取暖,这是一种趋势和必然。 内在因素,则与个人的性格与特征有关。 梁穆秋,典型的武功高,霸气足,是大姐大似的人物,有一种有别于普通小女人的豪气与霸气,不但吸引男人,也天然带给女人好感,给人带来的安全感,也让人十分安心。 韩露,跟随孟昭时间最长,却丝毫没有恃宠生娇之态,因为她出身低微,更晓得今时今日的一切来之不易,愿意放下所有芥蒂,与两女打成一片。 最后的珠儿,以往是作为丫鬟,伺候谭采儿而存在的,但自打来了孟府,除了还要伺候孟昭,大部分时间,其实是作为一个女主人的身份而存在,甚至于她自己都有几个小丫鬟在侍奉。 这给小姑娘带来极大的满足感,甚至都有种不再回小姐身边,就算孟昭放她走,也不走的想法。 梁穆秋,韩露两人对她又极好,前者指点她武功,后者关心她的生活起居,感受到如家人一般的温暖,让小姑娘心中暖暖的。 而作为都与孟昭有着某种秘而不宣关系的女人,梁穆秋和珠儿对那些女人自然也没多少好感。 谷珠儿这小姑娘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鼓着可爱又肉乎乎的娃娃脸道, “这帮女人真不知羞,孟昭也不是好人,看他那色眯眯的样子,一定不安好心!” 梁穆秋虽然表面没什么表示,更没说什么,但心中也不是很痛快。 于是乎,等孟昭应酬完那些主动前来寒暄的人之后,来到三女身边时,遭到了北极寒流一般的冷遇。 他说什么,做什么,三女一概不理会。 逼问的急了,珠儿瞪着一双乌黑溜圆的大眼睛,直接质问道, “刚刚那些女人和你说的那些话,我们都听到了,你既然和她们玩的那么好,就去找她们啊?还来管我们作甚?” 看着小姑娘一副吃醋不忿的样子,孟昭哈哈一笑,摇头解释道, “你们这就是误会我了,这些女人我怎么会看得上呢? 她们无非是畏惧我南安伯府,有心巴结,这才说些话来讨好我,当然,也不能否认一些女子心中存有妄念,但我可对她们没兴趣!” 梁穆秋表面故作不在意,实则暗暗竖起耳朵倾听。 珠儿再问道, “你骗我,她们长得又不差,身材又好,我就不信你会一点都不动心。” 谁说小丫头什么都不懂?人家懂的,可比一般人多的多。 孟昭揉了揉珠儿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发髻,道, “这就是你们外行了。 有些家族女子,千金小姐,端庄矜持,落落大方,乃是良配,但有些人,则生活靡乱,放荡不堪,早就和不知多少男子有过肌肤之亲。 这般女子,你觉得我能瞧得上?” 虽然孟昭没有直接说,但三女都明白,刚刚与孟昭搭讪的那些女子,应该就是后者了。 换言之,不是孟昭不想,而是那些女子配不上他。 虽然这话有点自恋,又自负,但三女的心情却放松许多,珠儿的小脸也重新绽放出笑容,恢复活力后,吵吵嚷嚷的要坐船游湖,体味在这蒙蒙烟雨当中,泛舟湖上的惬意。 孟昭自无不可,一声令下,安排吕乐准备船只。 练武,他是认真的,发展势力,他是用心的,而游玩,自然也是不可缺少的。 不然,人生岂不是太过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