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太子爷》 第1章 太子醉死美人乡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楚国的一个对子,竟让我大唐三百翰林院学士苦思三日不得解!我新唐上国,颜面尽失!如何是好?” “失了颜面事小,若今日再无下联,朝廷便要遵守赌约割让燕云十六州了。” 窗外戏言,吵嚷不休。 李怀安只觉头痛欲裂,心烦气躁,突然感觉一段的记忆涌入,让人瞬间清醒。 一睁眼,一翻身,记忆重组,瞬间明了。 “娘的,穿越了!” 李怀安本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都市小市民,守着一家图书馆干了十年,成天除了看书还是看书。 他相信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所以三十岁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票子车子房子。 还记得昨晚特别疲倦,不小心在整理图书时摔倒,不省人事。 “然后……就这么穿越了?这也太随便了吧!” 李怀安多了一段记忆,一段属于新唐太子李怀安记忆。 消化记忆需要时间,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明白。 然而,身边一个柔媚却惊讶的声音打断了李怀安的思绪。 “太子殿下,你……你没死?” “死?” 李怀安想起来了。 新唐太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好色成性。 昨晚听说醉仙楼来了个新鲜美人儿,堪比京城花魁,于是不顾两国之间的文斗赌约,偷偷溜出皇宫来尝鲜。 没想到这新来美人儿是楚国安排的鱼饵,钓的就是这位好色成性的新唐太子。 看着枕边绵软无力的女人,李怀安禁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和新唐太子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一点很像…… 美人在侧,他可做不得柳下惠。 只见这绝色女子唤作李师师,身段窈窕,肌肤紧致,身无寸缕,风光尽显。 被敌国安排来勾引太子的女人果然非凡,小腰细得单手可握,香臀峰峦之处却又双掌难控,如一潭泥倒在床上,整一个完美的倒葫芦形状,什么明星模特,真不及其万一。 身段如此,更别说那无可挑剔的眉眼,上下搭配,相得益彰。尤其是那一双能装星辰的璀璨眸子,透着几分惊骇,盯着李怀安,却也更显出其内心的无力,好似是刚刚经历过狂风暴雨般的摧残,已经没了反抗的力气。让人忍不住想要扑倒…… 李师师喘息着,殷桃小嘴一张一合,随着胸脯上下起伏,看到李怀安坏笑着一步步逼近,紧张害怕竭力地想要退后。 “你……你要干什么?” 回想昨夜种种,李怀安暗想那太子死得冤啊。 而这李师师从小习得一身采阳补阴的邪魅之术,靠吸男人的阳气以补自身。 昨晚太子便是被她吸干了阳气而死。 不过嘛,看李师师的状态,采阳补阴似乎也有后遗症,现在的小妖女好像没力气反抗呢…… “本殿下阳气太旺,劳烦姑娘再吸一吸?” “你别……唔……” 话没出口,李师师便是闷哼一声,柔软的小嘴已经被李怀安粗暴地堵住。 穿越一趟,李怀安可不想当什么正人君子。 人人都说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狗屁! 格局太小。 李怀安的目标只有一个——醉卧美人膝,醒了也要卧在美人膝! 李怀安手脚都不老实,肆无忌惮地摸索这已经失去力气的小妖女。暗暗感叹,不愧是参与色诱的任务的女检察官,这身子柔软得能挤出水来。 李怀安涨得难受,才不管什么怜香惜玉。 “啊!你这个斯文败类!我……我……” “小妖精,本太子是败类,可一点儿都不斯文,你杀我一次,用肉来偿,是便宜你了。” 这时候,一个小宫女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咱们不能玩了,皇上派人到处找咱们呢!” 李怀安被坏了好事,气不打一处来,回头瞪着小萝莉。 既然是纨绔太子,当然不会客气,抡起巴掌就要打。 可这小萝莉也就十三四岁,太软萌了,脸蛋儿急得通红,像是冬雪里被霜打过的红苹果。 舍不得。 真舍不得。 一巴掌变成摸一摸,心说这小花蕾还能养一养。 小萝莉哪儿见过殿下这么温柔,俏脸更红了,害羞都退了两步,眼睛往殿下腿间一扫,不知想了些什么。 “小玉,滚一边儿呆着去,别扰了本太子兴致。你若实在无聊,在旁好好看,好好学,待你成年了用得上。” “殿下,现在不是玩儿的时候。楚国使团当面羞辱皇上,说我新唐自称以文立国,却对不出一个对子。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您作为太子要是不陪在皇上身边,只怕皇上一怒之下会降罪在您身上啊。” “嘶……” 李怀安突然觉得有些道理,虽不想掌权吧,但太子的身份还是很有用的。 不能随便就丢了,该表现的时候还是要表现。 可到嘴边的美人儿更舍不得。 李怀安一想,不就是对对子吗,这有什么难的? 他当了十年的图书管理员,什么诗词歌赋不会? “上联是什么来着?”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原来这个时代也有战国的历史,那就好办了。” 李怀安撕掉了李师师身下压着的裙摆,手指沾了沾床上血迹,在裙摆碎布上血书一句。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第2章 血书到,下联出 小玉捧着布满精血的碎布,激动得手都在抖。 “殿下,您……您对出来了?” “赶紧传走,要震惊让他们震惊去,本太子现在只想捉妖精。” 床上的美人一口气没缓过来,这纨绔太子竟又扑了上来。 “小妖精,今儿不把本太子吸干了,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唔……唔……” 李师师连哭都哭不出声,小嘴又被堵上了。 她不知哪儿出了问题,怎么吸干了阳气的唐太子非但没死,现在反而更加生龙活虎。 凭着她拳打脚踢,在人胸口上绵软无力,阻止不了男人,反而更添情趣。 眼泪滑落,李师师只有承受李怀安的摧残,但她还憋着一口气,待到她炼化体内阳气,便可武道入玄。 只要半个时辰! “待本姑娘恢复力气,就将你碎尸万段!” …… 长安城,翰林院。 新唐皇帝李渊面如沉冰盯着院中日冕。 还有半个时辰便是约定之时。 三日期限,别说三联,就是一联,新唐也没对出来。 三百翰林院学士还在翻阅典籍,苦思冥想。 外面朝臣汇聚,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稍动。 大楚使团不过十余人,扫视新唐众人眼中多是不屑,带着三分讥讽。 大楚长公主楚含砂漫步场间,一身紫色轻纱所制的大袖长裙迎风而动,飘逸优雅,几缕发丝纠缠在长长的睫毛上,显露出三分男子的不羁,衬着婀娜的身段别有一番风味,不愧为大楚第一美人。 清丽声音传出。 “传言新唐多才俊,如今看来不过徒有虚名罢了,泱泱大国,占据中原富硕之地,竟连我大楚的一题都解不出。什么狗屁翰林院?唐皇,本宫劝你还是尽早把翰林院拆了吧。用百姓税款养这么一群饭桶,本宫都替新唐子民所不值!哈哈哈……” 李渊听闻,面色更加难看。 他戎马一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没想到年过半百却要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当面嘲讽。 可气! “时辰未到,胜负未分,一切犹未可知。”李渊沉声道。 “哈哈哈,唐皇竟还不死心?本宫劝你先准备好割让燕云十六州的文书吧。” 李渊不再搭理,小声询问身侧丞相长孙无极:“民间悬赏已有三日,可有人对出来了?” 长孙无极摇头。 李渊无奈,留下一声幽叹:“我泱泱大国,难道要受困于一纸对联?” “陛下,此联乃楚国文圣欧阳恒所出,自然是非同凡响。” “我儿李二有新唐第一才子之名,他可能解此题?” 说话间,李渊转头期盼看向身侧二皇子李玉明。 李玉明眉头一皱,无奈低头。 什么新唐第一才子,其中水分很多。 他要能解,还能藏拙? 若能在此刻为父皇解忧,还愁太子之位不得? 可惜,能力不够啊! “这是天亡我新唐吗?”李渊终于憋不住了,仰天质问,声音传遍了翰林院。 翰林院学士听闻齐齐下跪,磕头不止。 “朕要你们磕头何用?还不赶紧给朕想!” “父皇何不问问太子殿下?兴许太子能解?” 李二轻声,却异常刺耳。 楚国使团听闻是大笑出声。 “哈哈哈……谁不知新唐太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如果两国文斗要靠那废物太子,新唐怕是离亡国不远矣。” “我们来了长安几日,连那废物太子的面都没见着。” “不求他能解题,能安安稳稳守在翰林院就不错了。” “哈哈哈,就是,连人都见不着,定是当那缩头乌龟去了!” 李渊一听,火冒三丈! “李怀安这个混账,国家荣辱之际,他身为太子不见踪影!朕不求他为国立功,只求他与国家共渡难关!他现在究竟身在何处?” 李二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说:“听人说,太子殿下昨夜出宫去了醉仙楼。” “来人!把太子给朕捉来,朕要罢免他的太子之位!” 李渊怒不可遏,朝中早有人劝说其废长立幼,李渊不愿破坏祖宗规矩,多有顾虑,但此次已是下定决心。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太子来了,太子来了……” 太子来了? 哪儿来了? 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双手捧着一尺锦缎,朝圣一般地到了场中。 小宫女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小玉?” 此乃太子殿下的贴身宫女,朝臣多是认识。 李渊喝道:“你说太子来了,太子人在何处?” “太子人没来,但太子的下联让奴婢送来了。” “什么下联?” “楚国的对子被太子对出来了。” “哈哈哈!” 楚国使团再次哄笑出生。 这废物太子要能对出楚国文圣欧阳恒的对子,那比老母猪登天还要好笑。 “放肆!”李渊怒了,“如此场合,岂容你小小宫女口出戏言。” “皇上,您看!这是太子呕心沥血写下的血书啊!太子他想了一夜,都想得吐血了,可算是把下联想出来了。”小玉急了,信口胡诌了一段。 “血书?” 李渊一看,只见小玉手中锦缎确有血字,便将其拿在眼前一瞧,顿时色变。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对……对出来了?” 难以置信。 楚国长公主楚含砂上前两步,瞪大了眼睛口中喃喃: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真的对出来了?是那个废物太子对出来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3章 公主救我 莫说这楚国公主不信,新唐文武大臣,翰林院三百学士,秦王李二又有哪一个相信? 长安城三日无人能解的上联,居然被废物太子李怀安给解出来了? 这要传出去,该得是多大的新闻呐! 唯独只有唐皇李渊手捧血书感动得老泪纵横:“有此血书,方知我儿呕心沥血有了此作!快,快去把太子给朕请来,不管今日结局如何,朕都要好好赏赐太子。” 小玉暗暗担心,心想要是皇上知道这血书上的血是怎么来的……会不会被气得吐血啊? 楚国公主楚含砂也是不信,按理说新唐太子已经死了才对,怎会对出下联来? 楚含砂无法理解,立即离开翰林院朝醉仙楼去,她要亲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国使团出发,新唐朝臣和翰林院的学士也跟了上去。 他们也要看看太子殿下是如何在醉仙楼呕心沥血一整夜写下惊天血书的? …… 醉仙楼。 “喂喂喂!姑娘,你你你冷静一点。”李怀安被逼到了角落里。 事情办到最关键的节骨眼儿,绵软无力的小妖精突然恢复了力气,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匕首架在了李怀安的脖子上。 这女人会功夫! 李怀安一个图书管理员,又没有系统,哪儿是对手? 要早知道这女人能突然恢复体力,他就该把人给捆起来。 “姑娘,你在流血,要不先把血给止住?” 李怀安陪着笑脸,伸手指了指李师师的腿间。 李师师经过半个时辰恢复了力气,可已经被这狗太子给狠狠地摧残了一遍,此刻身下阵阵刺痛,只想一刀把他给捅了。 李怀安知道外面有护卫,可刀架在脖子上,只能动之以情:“姑娘,你放心,我们已有了夫妻之实,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我乃堂堂太子,自然会对你负责的,与其当一个居无定所的刺客,还不如跟着本太子享受荣华富贵,以后当太子妃,给我生个孩子,说不定还能当上皇后,母仪天下,岂不美哉?” 哪有女人喜欢当个无根的浮萍,主子只是把她当做棋子,看重的是她的容貌。 今日要牺牲色相伺候新唐太子,明日不知道还要伺候谁? 李怀安一看有戏,赶紧继续:“姑娘,我虽是个纨绔,但对女人可都是真心实意的。若姑娘还是不信,便挖出我的心来自己瞧瞧。” 李师师思绪飞转,她虽不喜欢这个纨绔太子,可想想往后暗无天日的日子,似乎跟着太子才是个完整的归宿。 手中的匕首软了,李师师不情愿地看了李怀安一眼,轻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会真心待我?” 李怀安眼睛一亮,顺势就把手摸在那还带着香汗的纤细腰肢上,柔声道:“那当然,能娶如此佳人,乃本太子的荣幸,岂能不真心?” 李师师自小就学如何取悦男人,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位新唐太子,便不再显露冷意,身子一软就靠在了李怀安的怀中,娇声说:“以后奴家可全仰仗太子了。” “放心放心……” 李怀安一边揉着李师师光洁如玉的后背,一边牵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坏笑之中突然闪过一道狠厉。 李怀安抓住机会,从身后抓住李师师的双手,将其两手一扣,自己一只手就给牢牢地抓住了。 李师师一惊:“太子殿下,您要做什么?” 李怀安冷笑一声,从床上扯下一条薄毯,三两下就把这女人捆了个结实。 李师师还在挣扎,她是会一点儿功夫,可她真要有那么厉害,就不会用色诱之法。 被捆住之后哪儿还能挣脱? 最后,李怀安把人往床上一甩,这才趾高气扬地说道:“你个臭娘们儿,要杀老子,还要老子对你真心,你不撒泡尿照照,你也配?” “李怀安,你不是男人!居然骗我!”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没听过?” “你这个斯文败类!我……我要杀了你。” “我是败类,但我一点儿都不斯文。”李怀安大笑着,狠狠在李师师臀上一拍,“来人!” 外面几个护卫进来。 李怀安指着床上的女人,狠狠道:“把这女人带回东宫,本太子要好好调教调教。” 几个护卫听命办事,正要带着李师师离开,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出传来。 “住手!” 李怀安寻着声音看去,发现竟是个身着紫色宫装的绝色美人,只是一瞥眼,甚至比脱光了的李师师还要好看,尤其是那傲然的峰峦,看得人直咽口水,估计能稳稳当当放一块菜板。 见此紫衣女子,李师师激动地叫了起来:“公主救我,公主救我……” “公主……” 李怀安恍然,原来这位就是楚国公主,也是想要自己性命的元凶。 “把人放了!”楚含砂冷声说道。 “狗太子,快把我放了!听到没有?” 见到公主后,李师师以为有了靠山,说话也有了底气。 “放人?”李怀安笑问,“凭什么?” 楚含砂眉头一皱:“凭……” 刚刚开口,李怀安打断道:“这女人昨夜行刺,被本太子重伤在床,正不知她背后主使之人是谁?我想公主殿下应该跟这么一个女刺客没什么关系吧?” 楚含砂脸色一变,此刻落人把柄确实不好。 见楚含砂不说话,李怀安大笑着走到李师师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小声说:“小妖精,晚上等我哦,咱们呀,慢慢算账。” 第4章 太子二联只三步 随着楚国公主驾临,唐皇李渊带着文武大臣也到了醉仙楼外。 醉仙楼的姑娘们都看傻了,心说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皇上要公费请满朝文武包场? 又见太子李怀安衣衫不整地从醉仙楼中出来,蓬头垢面,眼圈发黑,一看就是为了新唐兴亡殚精竭虑。 苦思一夜,留下血书,破解敌国上联。 这果然不假! 李渊一看,激动地上前亲自扶着儿子,老泪纵横:“皇儿,为了国家兴亡,真是辛苦你了。” “额……” 李怀安愣住了,他大概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但没想到这么大的阵仗。 至于国家兴亡…… 传宗接代也算是为了国家兴亡吧? “谢父皇关心,不辛苦,不辛苦……要是能买下醉仙楼就好了。” 李怀安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李渊大手一挥:“买!” 窝草? 真买? 李渊回头问道:“这醉仙楼是谁的?”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醉仙楼是长安城中有名的花楼之一,能开到这样的场面,背后东家肯定跟在场的大官有关系。 “嗯?”李渊扫视一眼,沉声道,“太子为了想对联,都吐血了,区区一座花楼,尔等还舍不得?” 看皇上面带怒意,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竟然是李二! 李二恨恨地看了李怀安一眼,以为是他故意借题发挥。 别看一座花楼小,可花楼里的姑娘可是他废了数年时间精挑细选培养出来,花费的时间和金钱无法估量。 “哦?原来是皇儿的产业。”李渊看着李二顿生笑意,“这就好办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大哥立了功,你就把这座的醉仙楼送给你大哥便是。” “噗!” 李二咬了舌头,盯着父皇,心说这不是明抢吗? 李二当然不愿意送人,尤其是送给他这个废物大哥! 可看到李渊警告的眼神时,哪儿敢有话说。 “全……全凭父皇做主。” 李怀安暗暗得意;“老天爷待我不薄,穿越成太子,要什么有什么,也就不必费心费力地搞发明赚银子了。” 再看看楼上偷偷观望姑娘,以后全是自己的人。 啧啧…… 想想都刺激。 这时,楚含砂带着人从醉仙楼中出来,冷声说道:“唐皇,咱们的赌约还没结束呢,现在就想着赏赐,是不是言之尚早?” 一句话将在场众人拉回到了现实。 是啊,赌约是三联,就算太子灵光一现对出了一个,后面还有两联呢。 楚含砂笑盈盈地站在醉仙楼门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的李怀安。 这小子跟传言中大不相同,倒是个人物。 但楚含砂并不担心,即便新唐太子有些能耐,那也不可能对出后面两联。 楚含砂说道:“唐皇,我们有言在先。三联用三天时间,你们对第一联就用了三天时间,后面这两联我们可不会再给你们时间苦思冥想,必须要马上作答,否则就算输。” 新唐众人一听,顿时黑了脸。 听说楚国三联是一联比一联更难,这第一联用了三天都无人可解,就算是太子,不也是苦思冥想一夜,想得都吐了血才解开的不是? “公主殿下,您这就有些为难人了。”丞相长孙无极说道,“即便是再简单的对子要马上作答也不容易吧?总也要一个期限。” 楚含砂冷笑一声:“也好,本公主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如此,每一联再给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会不会太短了?” 后方的翰林院学士小声嘀咕。 “有一炷香也好吧。” 这些学士都知道之后是要靠他们的表现了,都显得十分紧张。 “不用!” 这时候,一个声音打断。 李怀安走到楚含砂面前:“一炷香太长,本太子没工夫在这儿跟你耗着,赶紧出题,我马上作答。” “什么?” “太子疯了不成?人家给一炷香的时间还不要?” 翰林院一众学士炸了锅。 掌院大学士虞江北赶紧到了李渊面前,行礼说道:“皇上,此事可由不得太子!要是一炷香的时间都不给我们思考,如何能对出下联?” “就是!太子如此行事,要害得皇上丢了燕云十六州,可怪不住翰林院。”又一翰林院学士出言说道。 “一句‘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三日都解不出,一群酒囊饭袋,新唐江山岂能交到你们手上?” “你!”虞江北一听,大怒,“你虽贵为太子,也不可羞辱天下文人!” “谁给你们的勇气妄称自己代表天下文人?”李怀安眼神微眯,一步步走到虞江北的面前。 太子今日不同寻常,气势凛然,底气十足,完全是变了个人。 虞江北身为翰林院掌院,年过四十,却在太子的气势逼迫下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李二本要借题发难,见此情形也打消念头,心中琢磨:“这个李怀安,醉仙楼一夜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李怀安缓缓转身,对李渊道:“父皇,儿臣以太子之位作赌注,请楚国使团出第二联,若儿臣在三步之内答不出来,可废除太子之位贬为庶民!” “你此话当真?”李二万分激动,问道。 “自然。” “好,咱们一言为定!” 李二嘴都要笑歪了,费尽心机求而不得的太子之位,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可李怀安却是冷冷一笑,看了李二一眼:“二弟,此事似乎轮不到你做主吧?” 李二脸色一变,回头看父皇,果见父皇脸色阴沉。 刚才是他越轨了…… 李渊没有搭理李二,沉着脸问:“皇儿,满朝文武在场,楚国使团为证,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李怀安坚定说道,“但是,若儿臣三步之内答了出来,还请父皇答应儿臣一件事。” “何事?” 李怀安转头看向虞江北和他身后的三百翰林院学士,沉声道:“若儿臣侥幸答出楚国使团的第二联,请父皇封闭翰林院,将这群不学无术的学士轰出去,朝廷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 第5章 还是文人脸皮厚 此话一出,翰林院学士瞬间炸了。 “说谁是废物呢!” “真是可笑,长安谁不知道太子才是新唐第一废物。” “就是,一个废物有脸说朝廷不养废物!” “他就是朝廷养的最大的废物!他根本就不配当太子!” 虞江北身为翰林院掌院,没想到太子的要求竟是封闭翰林院,如何能忍? 虞江北强忍心中火气,拱手对李渊说道:“皇上,太子目无礼法,藐视文章,出言不逊,有悖纲常,实非明君之所为,新唐江山若交给这样的人,乃是天下之大不幸。我新唐以文立国,翰林院乃国之根本,岂能废除?还请皇上给臣等做主!” 说完,三百翰林院学士齐齐下跪:“请皇上为臣等做主!” “哈哈哈……”李怀安大笑出声,“既称文人,不以文章论输赢,却跟三岁孩子一样只知道告状扣帽子。说你们是废物都是对废物最大的侮辱!” 说完,李怀安再看楚含砂:“别管这些垃圾,公主殿下请出题吧。” “好个狂妄的太子!”楚含砂冷笑道,“这第二联乃我楚国文圣欧阳先生访仙山时,路遇仙人所得。当初欧阳先生为解此联用了整整三年时间!本公主倒要看看你这太子爷如何在三步之内解出来?” 李怀安自信一笑:“洗耳恭听。” “听好了!上联是:山石岩前古木枯,此木为柴。” 众人一听,纷纷皱眉,压力重新回到了新唐的一方。 “这是拆字联,一句拆三字!这难度可比之前一题大多了。” “不愧是仙人对!欧阳恒十年前就扬名天下,被封文圣,连欧阳恒都用了三年才解开的上联,太子用三步解开?白日做梦!” 虞江北拱手问李怀安:“太子殿下,三步之内可有下联?” “哈哈哈……”翰林院中大笑声起,“什么是废物?就是那种狂妄自大且不自知者。” “哈哈哈!” 狂笑声再次传来,不过这一次却是从李怀安口中传出。 所有人都盯着李怀安,心说这小子莫不是被这上联给吓疯了?笑个什么卵? 李怀安大笑看向楚含砂:“未想到楚国的第二联竟如此简单!三步还是太保守了,其实半步都不用。” 楚含砂皱眉,问:“难不成太子殿下已经有了下联?” “怎么可能?”虞江北冷哼一声,“欧阳先生用了三年才解出来上联,这纨绔太子怎么可能……” 话没说完,李怀安打断道:“下联是:白水泉边女子好,少女更妙!” 山石岩前古木枯,此木为柴。 白水泉边女子好,少女更妙! 哗! 在场所有人听到的太子口中一句“白水泉边女子好,少女更妙”时,顿觉心中来了一击闷拳。 太子说要三步作答,可见太子才刚刚迈出腿,一步都没走完,只用了半步。 绝了! 更神了! “少女更妙……真是绝妙啊!”长孙无极口中喃喃,心中回味无穷。 “太子真乃文曲星下凡,来救新唐于水火不成?”李渊身边老太监都忍不住啧啧称赞。 李渊更是激动得满面红光,压抑了三天,终于轮到新唐扬眉吐气了。 “吾儿怀安,大器晚成也!” 李渊说着,上去重重地拍了拍李怀安的肩膀。 李怀安一笑,恭候看着虞江北和翰林院的学士们:“各位,到底谁才是废物?尔等是否该收拾行李,准备滚出翰林院了呢?” 翰林院的学士无话可说,一个个老脸涨得通红,比吃了屎还要难受。 还得是翰林院的学士脸皮厚啊,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当做没有听见,一个个死皮赖脸地纹丝不动。 李怀安还得看着父皇,问:“父皇,我们有言在先,只要儿臣……” 话音未断。 虞江北出言打断:“皇上,楚国第二联不难,不过是太子抢先了一步对了出来。此题若是交给的翰林院,翰林院一样可以对出。” “呵!”李怀安冷笑一声,“难得翰林院这么有信心,不如就再给翰林院诸位学士一次机会,就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看他们能不能作出下联来。下联并非唯一,本太子倒是愿意听听掌院大人的题解。” 虞江北眉头一皱,沉默片刻后咬牙说道:“此题乃是绝对,臣所想下联跟太子一模一样!” 噗! 李怀安差点儿被气吐血了。 还得是文人的脸皮厚啊!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就这样的人当上翰林院的掌院,可想新唐文化风气会变成什么样? 难怪楚国这么简单的题,新唐都没人能解。 这样的翰林院必须废除! 李怀安下定决心,今天就必须把这些酒囊饭袋给打回原形! “掌院大人说此联是绝对?” “当然!一句拆三字,题解绝无仅有!这一句‘少女更妙’已然穷极!” “那我要是再写一个下联呢?” 听李怀安这话,虞江北微微一愣,然后大笑:“哈哈哈,太子殿下,难道是想吓唬下官知难而退?太子能写一联,已经是新唐皇室庇佑,还能再写一联?纯属白日做梦!” 此刻,李怀安三步踏出,站在场中大声念道:“寸土寺中一人大,山人为仙。” 第6章 所谓无解之题 三步! 太子果然只用了三步! 但太子这三步不是一联,而是给出了两联。 且每一个下联都是绝妙之解,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楚国使团都震惊了,相互间交头接耳,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新唐果有人杰啊!是我们小瞧了人家。” 楚国公主楚含砂痴痴地盯着李怀安,这位太子跟传言中的大不相同,非但不是纨绔,而且有些威武。 此刻,李怀安正看着虞江北,似笑非笑。 虞江北表情木然,脸皮微微抽搐,看到太子的眼神,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烧。 打脸来得太快! 前一秒还说不可能再有第二联。 后一秒就被太子作了出来。 翰林院的学士脸皮再厚,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渊也对这些所谓的学士失望透顶,冷声说道:“即日起,暂封翰林院,翰林院中所有学士……” “父皇三思!”这时候,李二上前打断,“翰林院乃是新唐立国之本,岂能因为太子一人之愿就废除。如果父皇听信太子所言,只怕就落入了敌人的圈套之中。” “嗯?”李渊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父皇不觉得奇怪?太子殿下自小不学无术,文武不通,如何能在一夜之间就大变样?满朝文武都解不开的对联,偏偏就是太子能解出来?儿臣怀疑,太子跟楚国勾结,是楚国事先泄题给了太子!借太子之口废除翰林院,他不是要燕云十六州,而是要动摇新唐根基!” 一听这话,翰林院中多人附和。 “没错!还是秦王殿下明察秋毫!” “事出反常必有妖!请皇上明察!” “太子不可能对出来的,只有可能是楚国使团泄题!” “皇上,其中必有阴谋,太子其心可诛!废除翰林院乃是动摇国本。” 场面十分混乱,李渊严肃看着李怀安:“太子,对此,你又有什么说法?” “父皇,儿臣并非要废除翰林院,只是要将翰林院的所谓学士都剔除出去。”李怀安搜寻原主记忆,一边思索,一边说着。 “翰林院代表是我新唐文人之巅,必然是要真正的有才有德之士才能加入。可如今的翰林院学士位子皆被各家士族子弟掌控,这些人中多是沽名钓誉之徒,非才学文章优秀,不过生得一个好家庭,有个好父母而已。 儿臣谏言,以后这翰林院不可大族举荐,需要以考试经过层层审查,只以文章论长短,不以家世分高低。如此才能为我新唐寻得真正的人才。” “胡说八道!”虞江北打断,“照太子这么说,岂不让那些低贱的寒门子弟也有了入仕为官的机会?” “寒门低贱?无非是尔等自命清高,诗词文章样样不行,反倒一身优越感。要知道,高人在民间,民间多有学之士,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只要能为国谋福,寒门又如何?” 啪啪啪…… 不远处传来轻飘飘的掌声,楚含砂饶有兴致地走了上来,扫视着李怀安:“不想传说中的纨绔太子竟有如此见识,英雄不问出处,倒是与本公主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父皇,您看,二人果然合谋!”李二说道。 “不用说了!”李渊冷声说道,“翰林院的确整顿了,新唐的文人场也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候。即刻起,翰林院学士全部贬为庶民,翰林院停封,待来日商议后再开院招贤。” 皇上开口,不可更改。 翰林院三百学士就此失业,众人只能是哀叹退下,但这笔账全都记在了太子李怀安的头上。 稍作停顿。 楚含砂笑着开口:“楚国和新唐太子之间是否有合谋,你们听了第三联自然会有分晓。” 说到第三联,这才是新唐生死存亡的关键。 燕云十六州的归属,尽皆在此。 没了翰林院学士,希望都寄托在太子李怀安的身上。 此时此刻,再无人小瞧李怀安。 答出一联是偶然,答出两联就不是偶然那么简单了。 楚含砂盯着李怀安说道:“太子殿下,您要是还能在三步之内答出第三联,本公主就是彻底服了你。非但从燕云十六州撤兵,还保证五年内绝不犯境。” “好!咱们闲话少说,直接出题吧。” 狂! 新唐太子给楚国使团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狂了。 可见到李怀安的这份自信,楚国使团众人却都是暗暗好笑。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第三联根本无解。 楚含砂挺了挺嗓子,提高了音调说:“这第三联很简单,不过区区五个字——三光日月星。” 三光日月星! 文武大臣一听,骤然色变。 此联流传甚广,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 大将军秦钟怒道:“贵国出此联简直太不要脸了!三光日月星,乃是文圣欧阳恒入圣拜访天地文宫,从文宫古籍之中所得,自十年前此联出世,至今无人能对!就算是文圣欧阳恒自己也没能解出!” “就是,天下人都知道‘三光日月星’是无解之题,也并非你楚国所出,凭什么来考我们?” 说话间,楚国使团之中有一人缓缓出列。 此人穿着一件灰蓝色的袍子,始终带着一顶斗笠,见不得阵容。 之间对方走到楚含砂身前,缓缓说道:“此联自天地文宫中取得,便归欧阳恒所有,欧阳恒乃楚国之臣,他用此联为题,有何不可?” 说话间,那人缓缓取下兜里。 待众人见其真容,不由脸色大变。 楚国文圣欧阳恒! 没想到文圣欧阳恒居然亲自来了长安。 不等众人回过味来,欧阳恒对着李怀安一拱手:“太子殿下,您已对出老夫两联,堪称奇绝!但事关国家,老夫不得已以此无解之联作题,还请见谅。” 对方看似谦和,李怀安却颇为不屑:“无解之题?老先生真够自信。” 欧阳恒笑道:“三光日月星,看似只有五字十分简单,此题之难处在于字数,题面五字,三光占用二字,后面正好还剩三个字作为对仗。上联已用了三为头,下联只能用非三的数字为头,而无论你用任何数字为头,字数上都达不到标准,所以此乃无解之题。此题自天地文宫中所出,十年传遍天下,至今无人能解。太子殿下即便天纵之才,在此无解之题上……” “我对四诗风雅颂。”李怀安淡笑打断。 全场寂静无声。 第7章 四诗从何来 四诗风雅颂! 文圣欧阳恒愣在当场。 在场所有人皆有错愕片刻,但很快面有疑虑。 楚含砂娇笑一声,上前说道:“哈哈哈,风雅颂明明只有三诗,哪儿来的四诗?太子殿下,莫非不会数数?” 此话一出,楚国使团大笑出声。 “这个李怀安!真是丢人现眼,如此简单的错误都看不出?”李二在李渊身边小声嘀咕,一副愤恨表情,“我新唐的颜面都被他丢尽了!” 李渊也是皱眉。 风雅颂,明明只有三诗。 根本对不上啊。 朝臣也感叹道:“毕竟是无解之题,岂能强行对仗?天下那么多文人墨客花费十年都没有对出来的上联,怎么能被太子转瞬间对出来?” “是啊,前两联还有奇迹,这最后一联,便有奇迹也解不出了。” 长孙无极观察却更仔细,他在李渊耳边小声说:“皇上,您看那文圣欧阳恒,表情古怪,不见丝毫喜色。” 李渊一看,果真如此。 楚国众人皆大笑,唯独欧阳恒死气沉沉,脸皮微颤,显然是陷入了极度的震撼之中。 怎么?难道欧阳恒没瞧出太子下联的错漏? 难道欧阳恒认为太子的下联是正解? 不可能啊! 如此简单错漏怎么会发现不了? 楚国使团的笑声之中,楚含砂傲娇地站了出来,插着小蛮腰,傲然山峰挺立,喊道:“唐皇,这最后一联是你们输……” 话音未落,脸色阴沉的欧阳恒缓缓抬手,挡在楚含砂身前。 楚含砂一愣,不明所以。 只听欧阳恒哀叹一声:“公主,是我们输了!” “什么?” “是我们输了!”欧阳恒再次强调,“新唐太子殿下这一句‘四诗风雅颂’解了老夫十年不解之题,老夫拜服!” 说着,大名鼎鼎的文圣居然双膝下地,对着李怀安行了跪拜之礼。 所有人都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礼也太重了! 对方可是文圣啊! 关键是怎么就解题了? 不是三诗风雅颂吗?何来四诗? “先生!何故如此?我们没输!”楚含砂惊慌失措,想要去搀扶,却是被欧阳恒拦住。 李怀安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泰然自若享受了文圣的大礼。 “不要脸,他也受得起?” “文圣给这纨绔下跪,他也不怕天下文人群起而攻!” “瞧他那得意的模样,我好想掐死他!” 刚走没几步的翰林院学士回头看到这一幕,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啊。 但李怀安有这自信,他有传承千年的中华文化加持,一俗世文人的跪拜,他当然受得起。 全场只有此一人瞧出下联之妙,倒也不负文圣之名。 欧阳恒行礼起身,看着公主面露羞愧之色:“臣有负重托,羞愧难当,请公主降罪。” “欧阳先生,到底怎么输了?”楚含砂还是不明白。 “看来公主殿下还要多学学《诗经》呐。”李怀安笑着上前一步,说,“《诗经》之中《雅》之一篇有大雅与小雅之别,大雅、小雅,各成一系诗歌,我对‘四诗风雅颂’又有何错呢?也难怪,谁叫楚人地处蛮荒,未经开化,不似我新唐子民自小习得四书五经,通晓孔孟之道。公主,见笑了…… “你!”楚含砂看着李怀安阴阳怪气的模样,急得想要杀人,可人家句句在理,不容反驳! 而李怀安一说,众人恍然。 对啊! 诗经之中,雅分大雅和小雅,如此算来岂不正好就是四诗? 三光日月星。 四诗风雅颂! “绝对!这才是真正的绝对啊!”李渊重重地一跺脚,激动得原地转圈,恨不得起飞。 龙颜大悦,龙颜大悦! “哈哈哈!朕有太子,何愁新唐文化不兴?” 文武大臣不明所以,都没反应过来。 可见皇上如此高兴,很配合地下跪齐声高呼:“皇上万岁,太子千岁!新唐洪福,江山社稷洪福……” 李二跪在地上也不情不愿地配合喊着,偷偷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一声脆响。 “不是做梦……李怀安是怎么了?难道以前都是在装傻充愣?” 李二彻底凌乱了。 李怀安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上一世被所有人无视,这一世定要成为世人之焦点,受万人敬仰,不负一生所学! “公主殿下,现在可以遵守约定撤兵了吗?五年之内,决不犯境,是你亲口所说,对吧?” 楚含砂不服,咬牙切齿说道:“慢着!你别高兴太早!” “怎么?公主是要耍赖不成?” “此前都是我们楚国出题,却不见你们新唐出题。你若出题,而我楚国答不出来,那我便服了。” 新唐朝臣听了连连开口。 “之前说好的,只要答出三题,楚国便撤兵。现在三联已经答出,公主又要我们出题,明显不合规矩。” “对!不能答应她!” “楚国出尔反尔,若一题之后他们还不认输,又如何?” 楚含砂俏脸通红,她还没有如此狼狈之时,今日她颜面尽失,必须找回面子。 楚国可以退兵,但此刻必须找回颜面! “不管输赢,楚国皆遵守承诺从燕云十六州退兵!”楚含砂大声喊道,“这一题是本公主与太子之间的赌约!无关新唐与大楚,是我跟他的私怨!” 说完,楚含砂冷冷地盯着李怀安:“太子,你敢赌吗?” “赌什么?” “太子只要能让本公主服气,本公主便答应太子一件事。” “任何事皆可?” “皆可。” 李怀安一笑,伸手捏住了楚含砂的下巴。 这突然的动作让现场紧张起来。 楚国使团之中有人似要出手,但楚含砂抬手阻止,她倒要看看这位纨绔太子想要干什么? “若本太子让公主殿下服了,公主便嫁我为妻,如何?” 公主殿下配合一笑。 这一笑妩媚动人,勾人心魄。 又听公主红唇微张,吐出一个字:“好”。 哗! 现场一片哗然。 可更刺激的还在后头。 没想到这狗太子还没开始赌约呢,就对着公主的红唇一口吻了上去。 李怀安心一动:“真甜!” 第8章 新的赌约 “唔……” 楚含砂瞪大了眼睛,未曾想这太子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四周众人无不惊骇呆滞,楚国使臣更是下巴都掉地上了。 都说太子是长安出了名的纨绔无奈,可强吻楚国公主也太离谱了,这是要勾起两国战争吗? 事发突然,现场无人议论,只有醉仙楼上看热闹的姑娘们挥着手绢起哄打诨。 李怀安享受着楚国公主的甜美滋味,突然感觉下唇一痛。 嘶…… 李怀安把怀中女人推开,捂着嘴,满手是血。 “你……你怎么咬人?” 楚含砂吐着香气,俏脸通红,胸脯上下起伏,此刻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其实她早就可以咬人,可在这男人的强吻下竟有了那么短暂的失神,心里甚至还有几分享受。 这是楚国公主从未体会过的感受,回忆起来,让人娇羞无限。 “咬你算轻,信不信我叫人杀了你?” “太子亲吻太子妃,有什么不妥?”李怀安一摊手一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这泼皮无赖!”楚含砂怒道,“我们还没比呢,怎么就成你夫人了?” “因为公主你肯定会输,成为太子妃是迟早的事。” “好大的口气!要是你输了呢?” 李怀安又是一笑:“亲都亲了,即便把命赔给公主,我也不亏。” “你……” 楚含砂跟世间各种大人物都打过交道,但是头一次遇到李怀安这样的纨绔,感觉比各国的王侯将相还要难缠。 她擦了擦嘴,有些嫌弃李怀安留在身上的味道,皱眉又说:“你……你出题便是,休说那些废话。” 话音刚落,一边的欧阳恒小声提醒:“公主殿下,切莫轻敌,这位新唐太子看似玩世不恭,实则颇有才学。我们不能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公主不要轻易答应他的赌约。” 楚含砂听完却是狡黠一笑:“欧阳先生,您几时见过本公主鲁莽行事过?本公主既然敢答应这个赌约,便有十成的把握让他赢不了。” “新唐太子能解老夫三题,他若出题,只怕就算是老夫也……” “欧阳先生,本公主跟他的赌约什么时候是说对不出下联就算输?” “这……”欧阳恒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 此刻楚含砂才轻笑道:“我们的赌约是要让本公主服气才行。但若本公主死不服气呢?这算是不算是立于不败之地?” 言罢,欧阳恒拱手告退。 长公主殿下不愧是楚国最有权势的女人,论诗词文章,公主年幼尚不及文圣欧阳恒。 但要论人心权术,在场众人却少有能跟长公主相提并论的。 楚含砂成竹在胸,回头问李怀安:“太子殿下的题想好了吗?” 李怀安同样是胸有成竹,说道:“我只出一联,请公主作答。我这上联是:天对地,地对山,日月对山川,暮雨对朝烟。北斗七星三四点,南山万寿十千年。” “嘶……太子这题出得有点儿长啊。” “听着对来对去的,应该有些难度吧?” 大唐朝臣之间相互议论,乍听之下都觉得有些意思。 但过了一会儿,有人便察觉出其中隐患。 “此题看似字数不少,但细品之下,好似并不太难啊。” 楚含砂先是一愣,很快笑颜如花:“哈哈哈……还以为能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对子,没想到这么简单,你听好了!本公主的下联是:朝对暮,夏对春。五戊对三更。重阳对七夕,冬至对秋分。三百枯棋消永昼,十千美酒赏芳辰。” “妙啊!” 楚国使臣立即齐声附和,掌声四起。 先前全听新唐太子秀,这回终于轮到他们楚国公主了。 方才都是新唐朝臣妙来妙去,如今也轮到楚国使臣喊妙极了。 楚含砂欢喜雀跃,拍起手来:“太子,你还有什么话说?本公主都能轻易化解之题,也好拿出来丢人现眼。” 新唐朝臣个个脸色难看,虽然是太子和公主的私人恩怨,但两国文臣武将之间讲出来,脸上无光啊。 “李怀安,先前你三步出两联,本公主今日也出三步,还你三联。” 场中,楚含砂走出两步,傲娇念道:“楼对阁,院对宫。栋宇对垣墉。墙头对屋角,寺外对庭中。几万黄蜂寻苑圃,一双紫燕入帘栊。” 楚国使团再起掌声:“公主文采斐然,我等佩服!” “我楚国公主不比那新唐太子差啊。” 楚含砂兴致正佳,此前阴郁一扫而空,于是,再走两步,已至李怀安金近前,然后笑盈盈地说道:“本公主再送你一联:经对史,赋对诗。传记对歌辞。典谟对风雅,赞语对箴规。萤窗励志穷经日,凤陛成名射策时。” “哎!” 连长孙无极都重重叹了一口气:“就不该让太子搞什么赌约,看来太子殿下只会答题,不会出题,此题过于简单了。” “我看太子就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我新唐颜面扫地!”李二乘机说道。 李渊皱眉,他现在担心的是楚国公主赢了太子之后要提出什么的要求?万一要太子的命怎么办?又或再提出让新唐交出燕云十六州呢? “你输了!” 场中,楚含砂大声说道,纤纤玉指点着李怀安的胸口,得意之中显出几分暧昧。 李怀安一把抓住了公主细腻的小手,一脸坏笑。 楚含砂等着李怀安,要把手挣脱出来,几次不得,正要发作。 却听李怀安突然反问:“公主殿下,你我之间的赌约似乎不是看谁对出下联为准吧?” 第9章 文道分高低 楚含砂笑颜一顿,亮汪汪的眸子眯了起来,扫视李怀安,带着几分戒备说:“的确不是说对出对子来就算赢,但我们约定是要让本公主服气,可就你这么简单的上联,如何让本公主服气呢?” “照这么说,输赢岂不全看公主的心情?要是公主死活不服,那太子岂不永远赢不了。”小玉小声嘀咕了一声,撅着小嘴说,“这赌约根本就不公平嘛。” “是啊,如此赌约,太子岂不是输定了?” 李二一笑:“这是他自己答应的赌约,跟我们有何关系?就算公主要他赔上性命,也是他个人自找的,怨不得别人。哈哈哈,太子还是太年轻,不知进退,以为侥幸对出了三题,就忘乎所以,真把自己也当文圣了?这楚国公主可不好对付,鬼心思多着呢,若早先没有计划好,断断是不会答应太子的。楚国公主不好娶,小心丢了城池赔进去小命。” “皇上,若楚国公主提出要求让我们割让燕云十六州,断断不能答应。这是太子自己惹的祸,不能拿新唐江山来赌注!我们好不容易保住了燕云十六州,不能因太子一人之失而前功尽弃。就是对方要太子赔上性命,我新唐也绝对不能退让!”工部尚书张亮上前说道。 小玉站在皇上身边,听到这话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怎么能这样?燕云十六州能保住不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吗?如果不是太子,燕云十六州早已不归他人所有,现在怎么能见死不救?” 张亮沉声说:“太子殿下的确立下盖世奇功,但不管有多大的功劳,也不足以用国家城池去作交换。太子没了可以再立,城池丢了,想再要回,便要用千千万万新唐将士的血肉去堆积。一人之生死岂能跟国家疆土相提并论,一人性命岂能与千千万万将士的性命相比较?” 小玉说不过他,急得眼泪打转,带着哭腔,抓着皇上的龙袍喊了一声:“皇上!” “国家大事,岂容你一个小小宫女能插嘴的?”张亮怒斥一声,一把将小玉推开。 李渊表情凝重,他所担忧的正是此事:“难道此次真要牺牲太子才行吗?” 长孙无极小声说:“皇上,且听楚国公主开出什么条件再说吧。” “是啊,公主还没提条件,希望对方不要那么决绝。” 所有人都在为太子的遭遇担忧,也有不少人幸灾乐祸。 唯有李怀安还是那么风轻云淡,好似浑然不觉自身处境危险。 “太子,你若自认为奴,本公主倒是可以饶你一命。咯咯咯……” 楚含砂毕竟还不到二十,扬眉吐气之时难掩心中欢喜,笑得是花枝乱颤。 李怀安突然一问:“开心吗?” 楚含砂愣了一下,然后傲娇地回答:“当然。” “开心就对了。” 李怀安说着,转头对所有人大声说:“对子嘛,本就是给人快乐,供人闲趣的游戏而已。何时用于较文学长短的?好的对联,应该人人可对,人人可解,以娱他人而自娱,非以他人所难而自乐。新唐拥有中原富硕之地,新唐百姓深受孔孟儒家思想影响,文人学的是礼让和成全,与楚国文人处处争先,不肯认输的文道相差甚远。敢问欧阳先生,您觉得是争胜之文道属上乘,还是以娱他人而自娱的文道属上乘?” “新唐文人学的是礼让和成全……君子成人之美……以娱他人而自娱……” 欧阳恒面露惊骇之色,口中喃喃,身子已有些颤抖起来。 余下众人,无一不陷入沉思之中,太子李怀安这一番话真正是推翻了所有心中的信仰,给众人一片新的天地。 文人争胜,作诗赋词,不就求一个登高远望,俯瞰于人? 而太子所言文学大道乃成人之美,不以难题而自得,要以娱乐他人而自乐。 这与君子成人之美十分契合,无人能有一句反驳的话语。 可太子是纨绔啊!为什么纨绔会说出如此高风亮节的话来? 这跟太子从小到大在长安的人设完全不同啊。 然而,李怀安的表演还未结束,他的大道理说完,又是一番小情趣,似笑非笑地对着公主一拱手:“今日之事,关系国家,怀安不得已出对三联是为护国家守疆土,并非有意冒犯公主殿下。怀安出此一联,是为公主赔礼,只求让公主开心。从方才公主言语来看,想必公主心中之气已经消了大半。我与公主这赌约,全凭公主定夺。公主不服,怀安认罚,听凭发落,但是……” 李怀安话音一顿,深情款款地上前一步,温柔地捧起了公主的小手。 新唐太子虽是纨绔,但不得不说太子殿下真的是英俊非凡,加上一副深情的表情,就是楚含砂也有些招架不住。 楚含砂心跳加速,脸蛋儿通红,被一个男人光天化日地抓着手也没有退缩。 想到先前都已经被强吻了,这会儿牵着手也不算什么了。 所有人都盯着太子殿下,不知道但是之后究竟要说什么…… 李怀安盯着楚含砂的眼睛,缓缓开口:“但是,我李怀安欲娶公主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今两国大臣汇聚为证,新唐太子李怀安在楚国公主楚含砂面前立誓,从今往后,我李怀安对公主忠心不二,真情永不变。请公主成全……” 说完,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姿势,李怀安低头凑了上去。 所有人都看呆了! 太子这操作也太骚了吧? 这算什么?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这是要把楚国公主给直接拿下啊! 还管什么赌约?只要楚国公主的心给掏走了,赌约还有个屁用! “公主!公主……” 不知是谁在低声提醒,楚含砂恍惚听到有人在提醒:“此乃新唐太子攻心之术,不可上当呐!” 但是…… 这该死的浪漫! 古代姑娘哪儿经受过现代男人的求爱攻势? 楚含砂一瞬恍惚,不觉间已经主动送吻,闭上眼睛,好像真的有点儿喜欢上这个纨绔了。 第10章 三吻定情 都说古代女子秀外慧中,循规蹈矩,与陌生男人对视一眼便会脸红,摸一摸小手就要定终身。 可这位楚国公主倒是不同,大庭广众之下竟也主动送吻,毫不在意周围目光,特立独行,又香软可捏。 李怀安自己也有些把持不住,呼吸渐渐粗重,有些心动了。 两国的太子和公主当街拥吻,真乃千古奇景! “这这这……这成何体统!” “简直有辱斯文!” “太子跟公主都如此目无礼法,难以入目,难以入目!” 周围声音此起彼伏,传入拥吻的男女耳中。 李怀安看着怀中女人问:“你不怕闲言碎语?” “你是太子,我是公主,谁敢乱说,我便杀了谁。” “呵,不错,挺对我的胃口。看来太子妃之位,非公主莫属了。” “李怀安,你藏得可真够深的。想用太子妃之位把本公主留在长安,那样楚国就会内乱。想要娶我,说说罢了。” 怀中的女人狡黠一笑,早就看出了李怀安的心思。 李怀安眉头一皱,心说这公主还真聪明。 正想着,楚含砂继续贴在李怀安耳边说:“但你是本公主遇到过最霸道最无赖的男子,哪怕明知道你的话都是假的,可本公主还是忍不住心动了。所以,本公主现在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本公主的驸马,不是本公主留下当太子妃,而是你要跟本公主一起回楚国当驸马爷。” 说话间,一根青葱玉指轻轻地顶在李怀安的下巴上。 在楚含砂的眼中,这位太子像是成了人间美味,让她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李怀安,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让本公主再尝尝……” 说话间,楚含砂闭上了眼睛。 这公主有点儿意思! 楚含砂细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细腻的脸颊被红霞染透,所谓秀色可餐便是如此。 在两国大臣的注视下,两人再度拥吻。 三吻定情! 在这样的场合下,谁都不能赖账了。 太子跟公主如果不能成婚,传出去那是丢两国皇室的脸。 “我们不是来打仗的吗?怎么……怎么现在变成联姻了?” 楚国使团中,有人摊手说道。 无人应答,只是叹气不断。 在场中的二人,不管其他,只是认真地体会着彼此身体的变化,然后拥抱越来越紧。 然后李怀安感觉到有些胸闷,主动从热吻中挣脱出来,皱眉说道:“你顶到我了。” 目光往下,撇了撇公主傲然的胸前。 “你也顶到我了。”楚含砂含羞带俏,妩媚地白了李怀安一眼。 李怀安尴尬一笑,这才跟楚含砂分开。 终于结束了! 周围人狗粮都吃饱了。 李怀安回头对李渊说道:“父皇,儿臣与楚国公主一见钟情,我们已经私定终身,请父皇成全。” “真……真的已经决定了?”李渊有些懵,搞不懂年轻人的爱情啊。 “事已至此,已无退路,为全礼法,儿臣必须娶楚国公主为妻,方能保住两国皇室颜面。” “是啊!”李渊恍然,这对男女当街抱了亲了,要是没有成婚,传出去不成了两国笑柄? 李渊神色严肃道:“朕准了,只是不知楚国公主……” “本公主非太子殿下不嫁!”楚含砂霸气说道。 李渊有些担心:“如此大事,若没有楚国皇帝的应允……” “旁人家的女儿我不管,但本公主自己的婚事,自己能做主!”楚含砂深深地看了对面的纨绔一眼,从讨厌到喜欢就是那么一瞬间的过程,楚含砂真的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纨绔太子,回头扫了一眼带来的使团众人,冷声问,“尔等可有意见?” 楚国使团众人左右互看,觉得此事有些不妥,却也无人敢贸然出口, 楚含砂自信一笑:“唐皇大可放心,太子到了大楚,绝对不会受到任何的威胁。唐楚联姻,以后就是一家人,两国之间……” “等一下。”李怀安出言打断,“公主殿下,我何时答应你要去大楚了?成婚可以,但公主必须留在长安当我新唐的太子妃才行。民间有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公主嫁了太子,岂能不跟随太子?” “本公主可不是寻常女人,太子殿下若真对本公主有心,便随本公主去大楚生活,入赘当驸马。” “我堂堂新唐太子,岂能入赘?” 话到此处,两国朝臣逐渐明白了。 为什么会有今日婚约? 原来不是表面所见的那么简单。 这是太子和公主之间的角逐啊! 公主留在长安,楚国内部必然动乱,因为这位公主虽是一介女流,但大楚朝堂一半势力都听长公主差遣。 若长公主没法回去楚国,楚国势力定要重新分组,到时候楚国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 而太子去了大楚也一样,以后太子就是质子,楚国可以随时作为要挟,逼迫新唐在两国利益问题上作出让步。 新唐重新确立太子,一样会引发不小的动乱。 “这么说来,双方各不相让,不如就再赌一局?”李怀安提议道。 “好!本公主就再陪你玩玩。你说对联只是供人闲趣的小道,那我们此次比‘琴棋书画’如何?” “怎么比?” “琴棋书画,各成一局。你我各选四人代表出战,四局之中,只要有一局,太子输了,便跟我去大楚完婚。若琴棋书画四局,我大楚一局不胜,本公主便乖乖留在长安当太子妃。如何?” “凭什么?”有人不服,“凭什么我们太子要四局全胜?这不是欺负人吗?” 楚含砂一笑:“让本公主委身投靠的男人,没这点儿本事,如何让本公主心服?” 李怀安一股热血上头,刚要答应下来,李渊却沉声打断:“太子,事情关系重大,不可如此简单答应。” 李怀安刚要说话,却见李二上前说道:“事已至此,若太子退缩,岂不被人笑话?” “不可!”长孙无极也上前说道,“若太子有失,朝堂必然动乱!” “若能将楚国公主留下,我新唐至少有五年安稳日子。想要长治久安,不冒风险怎么行?”李怀安沉声说,然后对李渊坚定说,“父皇,儿臣能赢楚国一次,就能赢楚国第二次,若儿臣真有所闪失,便将太子之位让给二弟便是。” 李二一听,两眼放光,回头看着父皇,唯恐父皇不答应。 李渊看着太子,看到太子灼灼目光,感觉儿子真的变了。 以前的纨绔太子何时变得能给人带来信心和希望? 李渊终于点了点头:“朕准了。太子,定要替新唐百姓将楚国公主留在长安,镇国定邦!” 第11章 花楼有琴师 “我答应你!琴棋书画,四题,只要我新唐输了一题,我便甘愿入赘大楚。” 李怀安回头,傲然对楚国众人说道。 楚含砂面露欣赏之色,笑着回应:“好,本公主难得君子一回,只要新唐能在琴棋书画,四题上全胜,我楚含砂甘愿嫁你为妻,留在长安当太子妃,绝不反悔。” “今日比试已经尽兴,我们约个时间再战如何?” “三日,本公主给你三日准备时间!” “好,三日之后,我在东宫设宴等候诸位光临。” 话至此处,今日诸事已告段落。 楚含砂认真地看了看李怀安,娇笑一声:“还真是个如意郎君,落到本公主手上,可不会放你走了。” 欧阳恒上前问道:“公主殿下,真要如此?给他们三日准备时间,对我们不利。” “怕什么?人家四题全胜都不怕,本公主还怕给他三日时间准备?别忘了,我们此行是有备而来。比琴,我有南调乐府首席秦艺绝;比棋,我有棋圣方洁;比书,更有欧阳先生坐镇;比画……” 楚含砂傲娇一笑,“本公主亲自出手,新唐画师,岂有能与本公主相提并论的?琴棋书画,四题,莫说他全胜,他能赢一局便是奇迹。” …… 琴棋书画四题,三日筹备时期。 需得遍访长安名家代表新唐出战楚国。 长安之中,要数琴艺之最,当是安乐坊中天香楼的秦夫人。 秦夫人号称长安第一琴师,早年曾是南调乐府的首席琴师,琴技冠绝天下,若有她代表新唐出战大楚,可说十拿九稳。 听闻秦夫人原是楚人,生得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曾也是楚国第一美人。但因天命克夫,一连克死了三位丈夫。 如此遭遇,被楚人认为不祥,遭到楚人嫌弃,不得已辗转到了长安。如今已近三十,据说依旧风华绝代,却是没人敢娶,为了生活,只能在天香楼内做起了卖艺的营生。 秦夫人在天香楼献艺多年,却从未显露真容。碰巧今夜秦夫人招选幕宾,是个千载难逢的亲近机会。 天香阁内,宾客满座。 长安城中各路文人才子汇聚,就为了见一见秦夫人之真容。不知这位年近三十的秦夫人是否真如外界传言那般明艳动人? 但秦夫人尚未露面,楼中文人还在议论今日太子三联退楚国的事情。 “我敢打赌,那三联绝非太子所写,必是有高人代笔。” “正是,以那纨绔的学识,怎么可能写出那样的对联来?” “可笑那楚国文圣还当众跪拜,真乃我等文人的耻辱!” 天香楼大厅中议论纷纷,所有人皆认定太子三联退楚国的事情有猫腻,个个说得是眉飞色舞,宛如亲眼所见一般。 这时候,李怀安带着小玉也到了。 现场瞬间安静,但刚刚议论纷纷的文人不约而同起身避让,一脸嫌弃。只有一书生起身拱手,讥讽笑道: “太子殿下好风光呐!不管走到哪儿,都有隐士高人为您作诗写词,照这么下去,太子殿下岂不马上就要成为千古名家了?” 李怀安搜寻记忆,方才知晓此人是长安有名的才子陆寻。 此人出生寒门,才学非常,被李二相中,是秦王府的宾客,跟李二私交极好。 陆寻不惧太子身份,表现从容有度,顿时赢得满场称赞。 “陆公子不愧是长安名士,无惧强权,从容有度,真乃吾辈楷模。” 李怀安不屑一笑,心说这人不就是蹭热度吗? “听陆公子的意思是说,本太子的三联是出自他人之手?” “这还用说?”陆寻冷笑一声道,“长安城中谁不知太子殿下不通文墨,不懂诗词,不……” “我问你,那三联是否出自本太子之手?别在这儿打哑谜,有种就大大方方说出来!” 李怀安气势陡增,走到陆寻跟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今日的太子有些不同! 陆寻莫名有些心虚,咬牙强撑不要退缩。 “哎,长安名士,不惧强权……不过尔尔嘛!”李怀安一副不屑的样子,耸耸肩,笑了。 今日天香楼汇聚的都是长安名流,这么多人看着。 陆寻脸上挂不住,热血上头,大喊道:“没错!那三联根本就不是出自太子之手,定是有人代笔!” 李怀安站在场中,摆手鼓掌:“好好好,算你有种。不过本太子想多问一句,证据何在?” “证据?需要什么证据?公道自在人心……” “大胆!”李怀安突然呵斥一声,“没有证据,胆敢构陷太子!其心当诛!来人,把陆寻拖出去!” 李怀安突然翻脸,在后随行的官差也不藏了,直接闯入天香楼,不管陆寻如何叫喊,直接就把人扣上了。 “为什么抓我?为什么?” 李怀安笑道:“构陷太子,污蔑皇室!是你亲口所说,众人亲耳所闻,你还想抵赖不成?” “我不过是说了一件事实!” “还敢说?”李怀安冷笑一声,“给我掌嘴!” 第12章 兄长教训的是 “慢着!” 一声低喝,秦王李二从人群中站了起来。 秦王李二,贤名遍布长安,结交甚多,在场文人都是李二的朋友。 况且李二在长安权势滔天,三省六部皆有他的人。 虽不是太子,却胜似太子。 而真正的太子不过只是个挂名而已。 长安谁不知道亲王殿下才是真正的靠山? 见了李二,就是李怀安带来的官员都有些退缩,手上一松,被陆寻给挣脱出去。 “哼,我乃秦王府的幕宾,也是谁都能动的?” 陆寻见有李二撑腰,立即嚷嚷起来。 全场文人也都似笑非笑地盯着李怀安,且看他要如何收场? 长安之中都知晓,太子殿下虽然纨绔,但却也有不敢招惹之人。 秦王殿下就是其中之一。 以往多次遇事,都是秦王殿下出面将太子给压了下去。 此刻秦王殿下出面,相信太子很快就会服软。 李二看着李怀安,淡淡一笑:“太子,陆寻是我的人,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斤斤计较了。” “你的面子值几个钱?”李怀安上前两步,迎向李二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哟呵! 今儿情况不对啊。 太子遇上秦王竟然不怂了? 难道是三联之后让他有些飘了? 不会真以为那三联就是他所写吧? 一群人顿时来了兴致。 李怀安回头看了几个官员一眼,呵斥道:“把人给我扣上,谁要敢不从,本太子马上摘了他的帽子。” “谁敢?” 李二冷哼一声,不怒自威。 同一时间,天香楼外进来了十几个人,都穿着秦王府府兵的衣服。 这一下,李怀安带着的几人彻底怂了,站在一边不敢稍动。 小玉也有些害怕,红着眼眶,轻轻地拉着李怀安衣角说:“殿下,还是算了吧,咱们斗不过他们的。” 李二根本没把李怀安当回事,指着李怀安的鼻子说:“在父皇面前,本王还给留几分颜面,这里不是皇宫,不要给脸不要脸!谁都知道,你这个太子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傀儡,欺负平头百姓也就算了,别真把自己当根葱。” 啪! 一声脆响。 但不是李怀安被打。 而是李怀安给了李二一巴掌。 所有人都傻眼了,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这……这是什么情况? 太子殿下疯了不成? 居然敢打秦王殿下! 他也不看看现在的局面,现场都是秦王的人,他怎么敢的? 李二捂着脸,同样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怀安。 李二都不敢相信,愣了好一会儿,感受到右脸火辣辣地疼,方才意识到刚才那一下不是错觉! “李怀安,你……你找死!” 李二瞪红了眼睛,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 身边府兵也都按捺不住,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李怀安突然凑到李二耳边,冷笑着说:“你勾结楚国刺杀太子的事情还没被父皇知道,你确信自己把屁股擦干净了吗?别忘了,那个女刺客还在我的手上。” 听到这番话,李二表情瞬间一变:“你什么意思?” “醉仙楼是你的地盘,楚国的女刺客是怎么进去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可笑,楚国诡计多端,若刻意隐藏,我不知道其身份又如何?” “可是那女刺客在我手里,楚国公主又是我的未婚妻,我让那楚国女刺客一口咬定是你秦王密谋的,这应该不难吧?再说了,以后我跟楚国公主同床共枕时,你说公主殿下会不会说一点儿关于秦王的事情呢?” 李二脸色更加难看了。 李怀安瞧见,心中冷笑。 这个李二跟楚国果然是有勾连的。 “你说父皇会不会容忍一个跟敌国勾结的皇子?若天下百姓知道亲王殿下为了太子之位不惜弑兄,你经营多年的贤名还保不保得住?” “你想如何?”李二冷声问道。 “你设计杀我一次,我给你一巴掌,那是便宜你了!实相的,今天就老实规矩点儿,当哥哥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否则把事情闹大,咱们就让父皇查个水落石出,且看是否那么干净?” 李二深吸一口气,强忍愤怒。 身边护卫见兄弟二人说完,上前问道:“秦王殿下,是否将这贼人拿下?” 周围众人见此一幕,知道秦王殿下是动了真火,各自冷笑。 “有好戏看咯!” “堂堂太子,要是被秦王直接抓了一顿毒打,那可真是脸都丢尽了。” “太子当得这么窝囊,不如一头撞死的好。” 陆寻更是得意,大步上前,指着几个试图扣押他的官兵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们几个是什么东西,本公子是秦王府的人!你们也配跟我动手动脚的?” 议论之间,众人都在期待秦王好好收拾一下太子。 没想到秦王殿下只是深吸一口气,对着李怀安一拱手,浅浅地弯了弯腰。 众人一愣,心说这是什么情况? “秦王殿下在干什么?” “刚才那动作好像是在赔礼啊!” “不对不对,秦王不该大发雷霆好好教训一下太子吗?这算什么?” 议论之间,又见李怀安昂首挺胸,伸手轻轻拍打着李二的侧脸,像是在说教:“自古以来,长幼有序,天道伦常,再如此目无尊长,当哥哥的可要动手教训人了。今日见你知错能改,大哥就不跟你计较了,可要好自为之。” 李二低着头,额上青筋直跳,面对如此挑衅竟是一声都不敢吭。 场间众人,目瞪口呆。 秦王殿下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然而,李怀安还不满意,低声说道:“敢问二弟,兄长教训得是否?” 秦王再次深吸一口气,瞪了李怀安一眼,不情愿地说:“兄长教训的是。” “大点儿声,没听清。” “兄长教训的是!” 第13章 此题太难了 现场鸦雀无声。 就连天香楼的姑娘们都没这一幕所震惊了。 秦王殿下给太子认错了? “这位太子倒是跟传闻中的有所不同……” 二楼小露台内,一层珠帘的背后,一个小丫鬟轻声说道。 小丫鬟身边以为绝美的妇人捧着一架古琴,恬淡安静地调试着音律,好似对楼下的一切都不关心。 小丫鬟又说:“夫人,那些文人都说今日三联都不是太子所作,您觉得到底是不是太子所作啊?” “是与不是,对你我又有什么好处?”妇人简单一句,心思又放在了自己的琴上。 “夫人今日选幕宾,太子和秦王都来了,这二人到底谁更合适?” 妇人此刻已经不再作答。 大厅之中,李二悻悻而回,一群府兵气势汹汹地进来,却又是畏畏缩缩地离开。 一群文人不知该说点儿什么,一个个的表情纠结又狰狞,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李怀安走到陆寻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给你个机会,有什么遗言赶紧交代,等进了东宫,能不能活着出来,可就说不准了。” “咕噜……” 陆寻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回头看看秦王殿下,发现秦王连看都不看一眼,自己最大的靠山眼看是靠不住了! 陆寻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子饶命……小人口无遮拦,冲撞了太子,小人该死!” 李怀安扫一眼众人,文人脸上皆是气色不好。 好似陆寻这一跪,好似带着所有文人也一起下跪了一般。 “呸!没骨气!” “寒门就是软骨头的贱命,不配与我等士族为伍。” 现场只有李怀安一人春风得意,趾高气昂地站着,冷声问道:“刚才本太子说过要掌嘴的对吧?” 陆寻一听,二话不说就扇自己耳光。 这会儿再讲什么气节,万一被抓到东宫,那真可能会没命的! 一介寒门,纵使被打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太子息怒,小人该死!太子息怒,小人该死……” 陆寻一边抽自己耳光,一边重复着同样的话。虽然手上不见用力,但在这么眼睛的注视下,脸面算是丢尽了。 小玉见他可怜,弱弱地说:“殿下,要不就饶了他吧。” “饶了?”李怀安话音一顿,“倒也不是不行……” 陆寻一听,有了希望,便连连拱手:“多谢太子,多谢太子!” “先别着急谢我,你不是说本太子的三联是有人代笔吗?那本太子就给你出一个上联,你什么时候对出来了下联,什么时候就能离开,否则……”李怀安冷笑一声,“哼,否则就不停地抽自己耳光,一刻都不能停!” 此话一出,非是陆寻一愣,就是刚刚沉默的文人也都先后起身。不知这太子又要搞什么把戏? “莫非太子殿下要在我等面前大秀文采?” “陆公子不必担心,太子给楚国出的上联,楚国公主只三步就对出了三联,照此下去,陆公子肯定能够答上,就可免去皮肉之苦了。” 陆寻一听,面露希冀,对着李怀安一拱手:“请太子出题。” 李怀安淡淡一笑:“本太子向来乐善好施,就给陆公子来个最简单的吧,陆公子号称长安名士,要还对不出来,可就不是本太子刁难了。我这上联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嘶…… 陆寻当即抽了一口凉气。 此题一听,便不简单呐! 一众文人再次哑火。 李怀安拍了拍陆寻的脸,说:“对不上来,耳光不停!难不成还要本太子打你?你配吗?” 陆寻一听,赶紧抽自己耳光,一边抽,一边想,愁眉不展,不见头绪。 “各位长安名士,倒也可以各抒己见,若是有谁能对出来,本太子一样可以放人。” 现场无人敢应,只听李怀安张狂至极,哈哈大笑:“哈哈哈,尔等自命不凡,不信本太子能写三联退楚国,怎么连本太子随口的一句最简单的上联都对不出来啊?长安文士,多沽名钓誉之辈,看来本太子封了翰林院乃是明智之举。” “太嚣张了!实在是太嚣张了!” “是啊,到底有没有人想出下联来?必须杀一杀太子的锐气。” 现场文人相互嘀咕,有人硬着头皮说:“我……我倒是想出来了一句,可我跟陆寻非亲非故的,干嘛帮他解围?” “就是,凭什么我们帮他想?就该陆寻自己想嘛!” 楼上,珠帘后的妇人难得停下了手中之事,小声嘀咕起来:“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难得的绝句啊!” “夫人,这上联很难吗?”小丫鬟问道。 “难!不输楚国文圣欧阳恒的三联。” “这么厉害?太子能想出来?” 妇人淡淡一笑:“若太子能想出来,岂能在给楚国出题时出那么简单的?想必太子背后有隐士高人!” 楼下大厅,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青衣小厮询问小主:“公主殿下,他既有如此绝句,何故不在两国对垒时用呢?” 女扮男装的楚含砂脸蛋儿微红,把玩着手中折扇,心中暗想:“难道这太子真是不想当众为难与我?故意选个简单的逗我开心?” 突然,场中传来一声哭嚎。 陆寻突然跪地不起,对着李怀安连连磕头:“太子殿下,饶了小人吧,这道题太难了!” 第14章 九霄环佩 “来人,把这人带回东宫,好好看着,什么时候对出了下联,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没有人给陆寻说情,更没有人上来阻拦。 如果连秦王殿下都管不住这位纨绔太子爷,其他人多嘴自然是自取其辱。 陆寻被带走,天香楼中逐渐恢复了平静。 没人乐意跟李怀安同桌,李怀安一人坐了一张桌子,大喊一声:“有什么好酒好菜,赶紧上来!还有,秦夫人什么时候露面?” 这话倒是把众人的思绪勾到了正事上。 大家今夜前来是为秦夫人,可不是为了看太子殿下耍威风。 此话一出,现场纷纷起哄。 “就是,都快三更天了,秦夫人怎么也该露面了吧?” 天香楼老鸨连忙赔笑:“好了好了,诸位这么久都等了,难道还差这几分钟?秦夫人马上就准备好,稍安勿躁。” 为见美人,大伙耐性还是有的。 等待之余,李二身边多了一个冷面中年:“二殿下,既然已经撕破了脸,要不要属下寻一个机会给太子来个痛快?” 李二拧眉摇头:“倒是不必如此,且看三日后跟楚国的‘琴棋书画’四题,只要新唐一输,李怀安便会入赘大楚,太子之位便顺理成章地到了我的头上。犯不着在此刻冒险……” 说着,李二紧了紧拳头,小声嘀咕:“若非顾全大局,本王岂能受此羞辱?只要这秦夫人不代表新唐出战大楚,这第一题比琴,李怀安就没有胜算。” 此刻,丫头小玉剥了一瓣橘子送到李怀安嘴边:“殿下请。” “把筋给撕干净,本太子不想看到一点儿筋膜。” “啊?”小玉瞪大了眼睛,“殿下,这哪儿剃的干净?” “敢顶嘴了是吗?” 小玉小嘴一撅,委屈地低下头,一边撕着筋膜一边小声嘀咕:“殿下就是折腾人……” 李怀安转头揪着小玉的耳朵,凶巴巴地说:“今天只是给你个教训!本太子在教训狗东西的时候,哪儿轮到你个小丫头片子装好人?你是我的奴才,你让本太子很没面子!懂吗?” 小玉一听,心中恍然,然后眼眶红红地点了点头:“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不会了,请太子责罚。” 李怀安看着楚楚可怜的小萝莉,本来一身戾气,都被萌化了。 想了想,伸手在小玉屁股上重重一拍,打得小玉身子一哆嗦。 太子动作挺大,但好像不怎么疼,反倒让人心里痒痒的。 “全是骨头,没有肉,没手感,不舒服!”李怀安简单评价后,将那一瓣橘子直接塞到了小玉口中,“多吃点儿,长胖点儿,才好给本太子暖床。” “殿下……”小玉泪眼婆娑地看了太子一眼,将橘子咽了下去,“好甜。” 说话间,楼上传来琴音。 楼中热闹收尽,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都朝着楼上露台汇聚。 珠帘背后,古琴一盏,人影一道,倩丽身影抚琴,身随声动,起伏婉转,如一朵藏在幕后的鲜花在呼吸的节奏中摇曳。 “是秦夫人!” “秦夫人终于出现了。” “这身段如妙龄少女一般,哪像是年近三十的妇人?” “嘘……听琴!” 场间稍稍躁动,很快就在如诗画般柔美的琴音中安静下来。 李怀安虽一身痞气,但心怀雅致,在此琴音之中渐渐闭眼享受起来。 长安第一琴师,果然名不虚传。 琴音绕梁,轻柔如山林晨风,拂面贴耳,又似女子细语呢喃,相思入骨…… 其中美妙,言语难诉。 起调舒缓,余音未尽,忽而音调一转,疾风骤雨,叫人精神一震,温婉琴音忽变大气磅礴,似奔流大河汇聚入海。 急转急停,听者心惊肉跳,弦外之音竟是藏着几分杀气,好似在提醒众人知难而退,要成她的入幕之宾可不容易。 “秦姑娘,听此琴艺,你可有信心胜她?” 楚含砂面露陶醉之色,小声询问。 她身后一小厮低声回应:“秦夫人虽是前任南调乐府首席,但她疏于钻研,琴艺发展至今,已有了许多新的技艺。秦夫人所奏《山海调》已是旧曲,虽大气磅礴,但要胜她不难。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秦夫人手中这把琴——九霄环佩,乃南调乐府的至宝,素有天下第一琴的美称。此琴音调是千古奇绝,有魔音鬼道之称,传说在琴道大家手中能让人产生幻觉。若秦夫人用九霄环佩,属下担心手中无仙品琴音,不敢保证完胜。” “这还不简单?”楚含砂淡淡一笑,“藏剑,今夜就将这把九霄环佩抢来。” 另一清瘦小厮,冷冷一声:“是。” 第15章 以音律为题 琴音停滞,而后楼上珠帘掀起。 场间众人纷纷起身,瞪大了眼珠子,生怕漏看了一秒。 一直不曾露面的秦夫人今日终于显露人前了。 可见过之后,场中没有惊喜之声,反倒是留下一阵阵的叹息。 只因珠帘后的秦夫人是露出了身形,却还带着面纱,遮住了半张脸,唯有一双璀璨晶莹的眼睛含羞带俏,半垂着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面纱后的脸颊轮廓清晰,线条柔美,一个标志的瓜子脸。 一身大红的半袖开衫甚是清凉,里面的肚兜若隐若现,体态尤为丰腴,不似小姑娘那样骨干利索,却有一种妇人才有温香软玉之感,叫人浮想连篇。不知这温软的怀中入睡是种什么滋味? 传说秦夫人年近三十,可从裸露在外的脖颈和香肩锁骨来看,哪有半分三十妇人的体貌?肌肤顺白似血,遥看如初生的婴儿,吹弹可破,只怕挤出来的不是血,都是白花花的牛奶。 可惜呀可惜,秦夫人胜过传言百倍,可偏偏多了层面纱,挡住了最要紧的面容,但也吊足了客人们的胃口,都恨不得冲上去把秦夫人面纱和衣裳都撕了才好。 “秦夫人,藏在珠帘后这么久,好不容易见了却还要遮住脸,未免也太不地道了?” “就是,我等文人尽皆来捧场,秦夫人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哈哈哈,就是,赶紧让我们都瞧瞧,看过了之后,价钱嘛自然好说。” 场中文人见过秦夫人后皆有几分发骚,说话是越发放肆,偏偏还有些人出言附和。 不想楼上秦夫人冷哼一声,衣袖一甩,又藏到了珠帘背后。 “诶?这是……” “哎呀!尔等休要放肆!”老鸨着急说道,“秦夫人只是艺伎,是卖艺不卖身,今日招选入幕之宾更是分文不取,只求有才之人。再出言轻薄,小心秦夫人直接走了,看你们找谁哭去?” “那还等什么?就请秦夫人出题吧。” “对,请秦夫人出题。” 片刻后,楼上小丫鬟喊道:“秦夫人说了,以音律为题,请各位才子文人作诗词。秦夫人从各位的诗词之中便可寻得那真正的知音。” “以音律为题?倒也少见……”李怀安小声嘀咕了一句。 “哦?听太子殿下这口气,难不成您也想赋诗一首?” 邻桌一文人骚包地扇着扇子,不屑地看了李怀安一眼。 “你又是什么货色?” “呵,我乃长安四杰之首,蒋文明,今夜只为秦夫人而来,谁都别想跟我抢!” “噗!”李怀安狂喷一口,“你不会有个兄弟叫树新风吧?” “太子殿下除了逞口舌之快,还有什么本事?须知,写诗作词非对对子可比,不是靠着灵光一闪,就能蒙混过去的。” 李怀安还想说什么,身边小玉小声说:“殿下,还是算了吧。写诗要真本事的,这么多人看着,万一写不好,不是给人看笑话?” “哈哈哈!”蒋文明大笑不止,“连丫鬟都知道太子是什么水平,还是不要逞能,小心露馅儿了。” 这小妮子又来拆台,李怀安真的火了,一把捏住小玉的小屁股呵斥道:“敢再拆台,信不信本太子就这样把你给生生捏着一团肉饼!” 小玉脸蛋儿红红的,忸怩着说:“殿下,人家是为了您好。” “还说!” 李怀安下手更重了,小玉身子更软了。 这时,一个穿得花红柳绿的骚包公子作诗道: “音律啊!像花蕊! 弹琴啊!真是美! 夫人啊!必定多水! 我一边听琴一边亲嘴。” 李怀安直接懵了,心说民间有妖孽,此子前途无量啊! 这种诗都能出口? 突然,楼二倒下一杯凉茶,直接洒在了作诗的骚包头上。 “登徒子,还不快滚!” “哈哈哈……” 场间哄笑一片,公子却是嬉皮笑脸地抹了一把脸,拱手道:“谢秦夫人赏赐,此茶虽凉,但夫人体香犹在。” “这人可真不要脸!”小玉愤愤道。 “还是自己脸皮薄啊。”李怀安颇为赞赏,“真乃吾辈楷模也。” 李怀安关注他人,有人却一直盯着李怀安。 “公主殿下,关于音律,属下有一首诗,要不要献于场间,为公主扬名?” 楚含砂摇摇头:“相较起来,本公主倒是关心这位太子殿下能否作诗。” “公主觉得这纨绔太子真能写出诗来?写诗跟对对子可是大不相同的。” “到了现在,尔等还觉太子是坊间流传不学无术的纨绔?方才那一句‘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你对出来了?” 身后小厮微微低头,不敢搭话。 “虽说写诗不同于作对,但太子绝非坊间传言的那样。单单是他在两国文武大臣中间的那份从容和淡定,就不是寻常人所为。若他还能写下好诗,震惊全场,那本公主非要将他拐到大楚去。如此人才,留在新唐,日后必为祸患。” 说话间,李怀安已经起身,拱手道遥望楼上:“本太子有诗一首,请秦夫人品评。” 但同一时间,那自称长安四杰之首的蒋文明也拱手说道:“我有一诗,请诸位品评。” 第16章 诗无首尾,灭垃圾足矣 李怀安和蒋文明同时出口,立即吸引了现场目光。 这就有意思了。 一个是纨绔太子,一个是长安有名的文士。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结果嘛。 “在长安四杰之首蒋公子面前,太子殿下也敢作诗?” “太子殿下还是赶紧坐下,小心失了皇家颜面。” “若秦夫人出题作对,太子尚可一展才学,但要说作诗赋词……哈哈,不听也罢。” “哈哈哈。” 笑声四起,在场众人从未把李怀安放在眼中。 毕竟太子的纨绔之名太久,想用一天时间改变世人看法,显然还不太可能。 更别说其中不少人都坚定地认为,太子不过是借用他人所作,是个剽窃之人。 蒋文明看着李怀安,问道:“太子殿下,是您先请还是我先请?” “还是你先来吧,我怕你听完我所作诗词便不敢当众念出来了。” “哈哈哈……” 笑声再度传来,太子这不要脸的程度令人咂舌。 “太子知不知道面前的蒋公子是何许人?长安四杰之首,马上就要入选翰林院学士了!长安城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流传在外的佳作可是不少!” “居然说怕蒋公子听了他的诗就不敢出言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太子除了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百姓,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蒋文明胸有成竹,淡淡瞥了李怀安一眼,大声吟诵道: “冬来醒山水,酒酿醉好眠。声暖春前雪,弦续好炊烟。 夫人弹绝响,书生心枉然。琴艺盖春色,弹在腊月前。” “好诗!” “蒋公子大才!” “真是好诗啊。” 现场叫好声四起,不少人起身鼓掌,连楼中姑娘们都对这位蒋公子刮目相看。 盛名之下,果然有几把刷子。 蒋文明自得意满,用侧眼轻撇一眼李怀安,然后拱手对楼上道;“请秦夫人品评?” 现场安静,都等着楼上秦夫人的答复。 过了半分钟,楼上丫鬟喊道:“秦夫人说不好。” “不好?” 这下众人有些懵了,虽说蒋公子刚才所作算不上名作,但因是即兴所出,短短片刻时间,写出这样一首诗,怎么也算得佳作吧?怎么就不好了呢? 蒋文明也有几分情急,忙问:“敢问秦夫人,我方才所作有何不妥?” 楼上丫鬟喊道:“不好就是不好,哪有这么多解释!” 蒋文明脸上挂不住,更多是不服:“秦夫人既然说不出缘由,那便是故意刁难人!敢问一句,秦夫人您到底懂不懂诗词?” 噗嗤! 李怀安终于是绷不住了,笑出声来。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李怀安的身上。 蒋文明更是质问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李怀安强忍笑意,说道:“若你这都能称作诗,本太子随便放个屁都能流传千古了。” “好大的口气!难不成你的诗还能比蒋公子的好?” 李怀安捧腹:“我新唐自称是以文立国,我看尔等才学,那些诗词文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李怀安!你纵然是太子,但你口出狂言,是要跟天下文人作对吗?” 全场文人大怒,纷纷起身盯着李怀安。 李怀安见状摇头,心说又来了,跟翰林院的那些学士一模一样,让人心生厌恶。 既然新唐的文坛就烂到了根儿里,那自己就把这些三教九流的迷之自信打破,让他们感受这个世界的参差。 “我李怀安斗不过天下文人,但要让你们这些附庸风雅的无学之辈都闭嘴,那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 众人气得是面红耳赤,若非是太子千金之躯,一群人早就冲上去打人了。 这时候,李二起身冷笑道:“我倒要听听太子殿下在音律一题之中有何高论?” “对!让他作诗,倒要看看他能写出什么花来!” 李怀安今日也为秦夫人而来,也没想过要低调,提气大喊:“听好了!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哗! “太子殿下?” “这真是太子殿下?”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样的诗作怎么可能是太子殿下写出来的?” 此诗! 可传千古! 这每一句都是千古绝唱。 “好一个‘此时无声胜有声’!” 楼上传来了秦夫人惊骇的称赞,随即传来了淡淡的掌声。 随后小丫鬟在上头喊道:“太子殿下,请移步小居,秦夫人稍后便至。” 什么? 秦夫人已经选定太子了? 这么快! “等等!”李二有些急了,说道,“太子所作‘四弦一声如裂帛’作为何解?琴乃七弦!” “谁规定一定要写琴音?以音律为题,天下音律这么多,我所写的乃是琵琶声。”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 原来写的是琵琶声,其中不解之处尽数了然。 蒋文明也不服,再问:“此诗没头没尾,并不完整!” 李怀安扫眼众人,不屑说道:“打你们这些垃圾,用得着一首完整的诗词?去头去尾,摘选一段,足矣!” 第17章 知音难求 “狂妄!简直太狂妄了!” “就是,这根本没把长安文人放在眼里!” “但那又如何?谁能写出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句子来?” 现场气氛热烈,李怀安的狂妄已经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李二更是着急,他怎么能让李怀安跟秦夫人接近? 只要不是李怀安,其他任何人成为秦夫人的幕宾都可以。 因为成为秦夫人的幕宾就有可能说动秦夫人代表新唐出战大楚。 可谁能料到现场这么多文人,竟还是被李怀安拔得头筹! 李怀安怎么可能写出那样的诗句来? “你这诗一定是抄的!” 混乱之中,李二突然开口。 在场的文人九成都跟秦王殿下有关系,听到秦王殿下如此一说,现场众人纷纷附和。 “对,这一定是太子抄的。” “今日的对子也都假借他人所作!这人乃是惯犯!” “秦夫人可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 李怀安冷笑:“既然说我是抄的,那先给出证据来吧。” “证据?这首词我见过,乃是本王先生萧瑜所作!” 现场哗然。 “竟是萧瑜先生所作?难怪!” “萧瑜乃当世大儒,能作出如此词作合情合理,但若是这位不学无术的太子,根本就是不可能。” 李二盯着李怀安,冷声道:“你窃取前辈所作,为自己扬名,乃是文贼!” “这么快都急着扣帽子了?”李怀安笑道,“萧瑜所作是吗?那就请萧先生出面对峙!” “哼,你明知道萧瑜先生访名士不在长安,故意说让先生来对峙?” “你也可以啊!”李怀安指着李二,淡淡道,“我这词不是藏头去尾吗?你真要见过,便将整首作品,不……只需要你随便念出一两句,证明自己真的见过。” 李二一愣。 要是一首完整的作品也罢,可李怀安这一首作品本来就不完整。 现在让他随意念一两句,他哪儿知道? 看到李二表情怪异,李怀安淡淡一笑:“怎么?想不出来了吧?污蔑他人之时先动动脑子!秦王殿下,贤明广博,要是今夜之事传到外面,不知道天下百姓会怎么看你呢?” “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不信你能写出如此词作来!”蒋文明上前开口,主动给李二解围。 “你信不信关我鸟事!秦夫人信了就行。” “你!”蒋文明被李怀安无情地呛了一口,直接被无视了。 楼上的人影自楼下众人吵嚷之后便没有了动作。 秦夫人一直关心着现场情况,身边小丫鬟问:“夫人,您相信这是太子殿下所作?” 秦夫人没有说话,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啊?”小丫鬟有些惊讶,“夫人何出此言?” “感觉……”秦夫人轻声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不是通晓音律之人绝写不出如此绝妙的诗句来,我听太子多是风流事,想来也不甚懂音律。必然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堂堂太子殿下,竟是如此偷奸耍滑的小人,夫人,咱们选谁也选不到他吧。”小丫鬟的气愤地说。 秦夫人愁眉不展,渐渐是潸然泪下。 “夫人,您……您怎么哭了?” 秦夫人眼眶泛红,一面擦眼泪,一面摆手:“我只恨知音难求,写下此作之人必然通晓音律,否则绝写不出如此生动的诗句来,让人身临其境。 此时无声胜有声……只看文字便绝的是一位让人仰慕的翩翩公子在山间抚琴。为何如此高人会藏在太子身后,为太子借用自己心血所作?想必那位先生有着难言之隐吧…… 我见太子非为名利,只为求见太子背后之人,那才是我苦苦寻觅的知音啊。” 说话间,楼下大厅传来了蒋文明的喊声:“想让我服气,除非你再作诗一首!你要还能写出如此千古绝句,我就相信你并非事先准备!” “凭什么?”李怀安问道。 “呵,你是不是心虚了?” “对,他就是心虚了!” “如此说来,太子是事先知道了今日秦夫人的题目。要他现场再写,也是写不出了。” 李怀安真的无语了,在这些文人就跟牛皮糖一样,沾染上了甩都甩不掉。 “想要比,总要有点儿彩头不是?” 现场文人料定了李怀安乃事先准备,就不信他不露馅! 蒋文明更是自信满满地说:“太子若是输了,就请着女装在此给大伙儿献舞一曲,如何?” “哈哈哈……妙极妙极!” “这法子好哇,堂堂太子殿下,身着女装,大庭广众之下跳舞,想想就好看呢!” 现场众人哈哈大笑。 李怀安也是笑了:“你要是输了呢?” “任凭太子发落。” “我就不让你穿女装了,你就脱光了给大家朗诵一遍《道德经》,如何?” “……” 蒋文明愣了一下,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那个画面。 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玩儿,还是太子会玩儿啊! 第18章 诗半首 “那就以秦夫人为题,写诗一首!” 说完,蒋文明看向李怀安,“是你先还是我先。” 李怀安淡淡一笑,直接吟诵道:“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七弦半遮面。” “……” 蒋文明一下愣住了。 现在其余人等也是一愣。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七弦半遮面。” 不远处,楚含砂小声念叨,忍不住小酌了一杯,仍觉意犹未尽。 “堪称绝句啊!”身边小厮感慨,“新唐太子真让人捉摸不透,如此也能被传说成不学无术?” 楚含砂眯着眼睛打量着李怀安,小声嘀咕:“怎么没有了?难道后面的还没想出来?”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着李怀安继续。 可李怀安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没了声音。 过了几秒钟,有人才问:“没了?” “怎么没了?” 一双双眼睛落在李怀安的身上,只见李怀安耸耸肩:“没了。” “就一句?”蒋文明问。 “就一句!” “你这算什么?” “本太子一句顶你一百句。有本事先写一首比本太子更好的来。” “靠!”蒋文明那叫一个郁闷,遇到这个狗太子,写诗写词都整一半,这算什么事儿? 偏偏就算对方只写出一半,你也没法反驳什么。 因为人家的每一句都是千古绝句啊,那是真的一句能顶一百句的。 蒋文明意识到情况不对,一句“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七弦半遮面”像是一道强力的封印,珠玉在前,自己诗作如果太差,对比起来就会成为笑话。 这下蒋文明算是体会到太子说的那一句,他要先写就怕后来者不敢张口的意思了。 蒋文明真的就不敢张口的,对方就这么一句,直接搞得蒋文明连张口的勇气都没。 有的只是汗流浃背,惊慌失措。 李怀安找了一条手绢递给蒋文明:“别急,慢慢想,先擦擦汗……” 蒋文明拿过手绢手都在抖。 太子这一句实在是太……太太好了。 “你你你……你,你别得意,有本事再写一句。” “行啊,那就再来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嚯! “这一句更绝了!” “但前一句跟后一句不搭啊!” “太子是在搞什么鬼?” 现场再次议论。 楚含砂听得脸都红了,突然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心说为什么是写给一个妇人的? “李怀安!” 楚含砂站了起来,小手一指,瞪眼问道:“你前言不搭后语,就不能写一首完整的诗吗?” 李怀安这才注意到场中有个极为俊俏的小生,但也没多想,十分爽快地回答:“不好意思,本太子人称诗半首,写诗作词只有一半,还是那句话,打你们垃圾,半首诗足矣。” 一群文人憋得老脸通红,被纨绔太子骑脸嘲讽,竟是无人敢多回应一句。 但相比于其他文人的郁闷,真正感受到无尽压力的就是蒋文明了。 “蒋公子,怎么到了现在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我……” 蒋文明心态崩了啊! 遇见个诗半首,欲哭无泪。 他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半句能跟此等千古绝句相提并论的诗作。 一个字写不出来是笑话。 硬着头皮念两句,就是更大的笑话。 见蒋文明无言以对,李怀安笑着拍手:“来来来,各位都注意了。长安四杰之首蒋文明蒋公子要给大伙儿讲道德经了,各位公子小姐,都端正一点儿,认真看认真听。” 扑哧…… 楼上楼下的姑娘们忍俊不禁,笑出来声来。 刚才的赌约大家可都听到了,当然知道太子殿下所说是何用意。 现场文人脸上义愤填膺,心中则是偷笑。 如此好戏,岂有不看之理? “来人!” 李怀安吆喝一声,刚刚离开的官差又来了。 这些官差刚带走了一个陆寻,连秦王殿下都拦不住,现在出现,蒋文明直接就跪下了。 “太子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您看……” “我看,我当然要看,但要扒光了再看!”李怀安转头对几个官差道,“把此人扒光了!” 几个官差一拥而上,场中瞬间传来一阵杀猪似的惨叫。 “不要!不要……秦王殿下救我!秦王殿下……” 今夜之事闹得如此,李二脸上无光,听到喊声非但没有搭理,而是拂袖离开天香楼。 李二到了街上,表情阴晴不定。 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在李怀安面前折了面子! “殿下,难道就这么算了?如果秦夫人代表新唐比琴,太子很有可能会赢的。” 李二冷笑一声:“哼!那便让长安没有秦夫人。” “杀?” “杀!” 第19章 夫人有所求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天香楼内传来了读书声。 红灯之下,一书生昂首挺胸,负手而立,口述文章,慷慨激昂。 全场青楼女子何曾听过如此标准的《道德经》? 唯一让人捧腹的就是,这诵读的男子身无寸缕,涨红了老脸,夹着双腿,姿态忸怩像个小媳妇儿。 “蒋公子也是长安名士,竟被如此羞辱!成何体统?” “辣眼睛!实在是辣眼睛!” “辣眼睛你还看?” 现场文人有义愤填膺者,有无关紧要者,有偷笑戏谑者。 竟有文人在青楼大厅之中脱光了吟诵道德经! 这也堪称绝唱了。 蒋文明算是彻底火了,这行为多少是有点儿不讲文明了。 姑娘们掩嘴轻笑,根本没几个听书的,都偷偷地盯着他的身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李怀安在一个姑娘指引下上楼与秦夫人会面。 只是那姑娘一路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一眼场中光溜溜的蒋文明,似乎想多看看这难得见证的一幕。 “姑娘,别看了,文人都是笔杆子硬枪杆子软。” 姑娘脸蛋儿微红,娇俏地白了李怀安一眼:“那太子殿下哪儿硬哪儿软?” 李怀安坏笑着把姑娘搂入怀中,伸手入人衣裙,轻轻抚摸,轻声道:“本太子笔杆子硬,身板子也硬,枪杆子更硬……至于哪儿软嘛,自然是看到姑娘之后,腿软嘴软心太软咯。” “咯咯咯……太子殿下就会讨姑娘欢心!” 姑娘笑得花枝乱颤,小嘴在李怀安脸上轻轻一啄,悄声说:“奴家今夜不做清倌人,若那夫人滋味不好,来尝尝奴家如何?” 李怀安哈哈一笑,道了一声:“今夜留门。” 说话间,李怀安已经到了楼上一间闺阁之中。 闺阁朴素,不见红绸幔帐,只有一个茶台,一张古琴,后方一盏屏风,屏风之后一张床影。 一个小丫鬟半跪茶台前,认真沏茶,见李怀安来了,抽出一个蒲团放在茶台前。 “太子殿下请稍后,夫人稍后便到。” …… 大厅中,慷慨激昂的道德经演说告一段落。 蒋文明跟个姑娘似的跪在地上掩面而泣。 楚含砂看着李怀安刚刚进去的闺房,轻声道:“藏剑,将那九霄环佩给本公主取来。” “是!”身边小厮严肃领命答道。 “对了,顺便看看李怀安在房间里面跟那狐狸精都说了些什么?” 藏剑一愣,看看公主,又看看二楼的房间,若有所思。 …… 李怀安手中花茶尚温,终见秦夫人推门而入。 此时相见,相隔咫尺,秦夫人还是那身大红的轻薄开衫,不知是什么面料,透光柔顺,肌肤若隐若现,甚至能看到里面肚兜上绣得栩栩如生的荷花。隔得近了,看得分外清楚。 这一身红装跟房间内素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股浓香相随,这美妇的风情是被秦夫人演绎到了极致。 李怀安咽了口口水,十八的身子装着三十岁的灵魂。 秦夫人这等风姿正是李怀安喜欢的。 眼下没了面纱,五官精致而淡雅,如一幅标准的仕女图跃然纸上,古代女子的诗情画意,似是被这一张俏脸所囊括。一缕绣眉,墨染青烟,一双美眸,填尽星河,红唇半张,如熟透的蜜桃裂了口,嘴角美人痣,勾了男人的魂。 这般美妇,哪儿是青涩姑娘能比? 李怀安起身,对着秦夫人一拱手:“眼前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秦夫人一怔:“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便是倾国倾城吗?” “正是。” “民妇年迈色衰,哪儿经得起太子如此称赞?” 说话间,秦夫人有些迷茫,心说这太子在外自称诗半首,为何见面随口就是一句如此惊艳的诗作? 到底背后有无高人指点? 想着,房中小丫鬟小声嘀咕了一句:“哼,要能自己写一首出来便好了。” 李怀安并不在意,笑嘻嘻地说了一句:“年少不知姐姐好,错把妹妹当成宝!” 噗! 小丫鬟忍俊不禁:“这才是太子该有的水平嘛。” 秦夫人眉头一皱,突然有些失望。 看来还是自己多想了,太子恶名在长安流传数年,岂能一朝改变? 落座之后,秦夫人也不隐藏,直接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今日为民妇而来,可是为了三日后的琴棋书画比试?” “哦?秦夫人早已料到?” “太子三联退楚军,护得燕云十六地,为国求亲楚公主,三联之后又四题……长安城人尽皆知,民妇岂会不知?” “那秦夫人意向如何?” “只要太子答应民妇一件事,三日后比琴,民妇必当全力以赴。” “何事?”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民妇飘零半生,只求得遇一知音,恳请太子殿下代为引荐词作之人。” 第20章 真有刺客? “听秦夫人这语气,似是认定了方才词作非我所写?” “太子殿下,左右无人,何必再装腔作势?” 秦夫人言辞肯定,显然是认定了此前种种皆非太子所出。 李怀安今夜有求于人,不想多做解释。 既然对方认定是有他人代笔,便是他人代笔吧。 只要秦夫人能代表新唐出战楚国,一切都好说。 除琴艺大家之外,棋道、书法、绘画,还有三题,他还要找寻三人,此时暂无寻花问柳的兴致。 思量之后,李怀安说:“那就请秦夫人随我移步东宫,待三日之后赢了楚国,我便给夫人引荐您口中的知音之人。” “移步东宫?” “自然。难不成夫人还想继续留在天香楼?” “有何不可?”秦夫人问道,“太子不过是民妇选定的入幕之宾,并非太子的女人,岂能凭太子一句话就走了?” “难道秦夫人一点儿不在意自己安危?” 秦夫人一怔,皱眉道:“安危?” “百姓都知道秦夫人乃新唐第一琴师,是唯一能代表新唐出战大楚之人。想来长安之中定有人不愿见到秦夫人出手吧?只有去了东宫,本太子才能确保夫人的安全。” “太子所言未免也太危言耸听了,民妇不过一个艺伎,何至于……” 秦夫人话音未落,只听窗户砰的一声巨响! 一个黑衣人窜了进来! 黑衣人蒙着脸,提着刀,杀气凛然,目标直指秦夫人。 秦夫人脸色一变,不想还真有杀手! “夫人小心!”李怀安上前一步,将秦夫人拦在身前,对着那黑衣人大喝一声,“岂有此理,天子脚下也敢行凶!” 黑衣人也不说话,提刀冲了上来。 只见刀光一闪,李怀安衣袖被一刀撕碎。 看到这一幕,秦夫人也惊慌地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李怀安看了看左手,发现并未受伤,乘着对方一刀之后的空隙,赶紧上前一步跟那黑衣人扭打在了一起。 “来人啊!” “救命啊!” 秦夫人跟她的小丫鬟都叫嚷起来。 此刻虽是三更,但楼下气氛热闹,听到很楼上的喊声,都是一愣。 来人救命? 都是姑娘的声音! “一定是太子轻薄秦夫人!”一个文人义愤填膺地叫了起来。 这还用猜? 所有人的脑中都浮现出了太子殿下兽性大发压着秦夫人的画面。 如此还得了! 秦夫人乃是艺伎,就算是幕宾也不能轻薄的! 至少不能用强。 可李怀安打破了规则,破坏了规矩,绝不能原谅! “快!快上楼营救秦夫人。” 随着一人的喊声,大堆文人义愤填膺地跑了上去。 当头的文人踹开门,还没反应过来,迎面飞来一张凳子,砸在他的小腹,整个人倒飞而出,撞断了围栏,从二楼直接掉了下去。 此一幕,吓了众人一跳。 然后就见秦夫人和她的小丫鬟一起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 “有刺客!太子正在跟刺客缠斗,快去救救太子。” “刺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房中传出清晰的打斗声。 太子殿下和黑衣刺客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互不相让。 门口的文人都懵了。 心说这是啥情况? 不是说太子文武不通吗? 先前对了对子,写了文章,震惊了众人。 现在连功夫也有了? 难道太子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变得文武双全,无师自通? 楼下,听说楼上有刺客,楚含砂就是眉头一皱,小声嘀咕:“难道是秦王的人?秦王现在都忍不住了?” 嘀咕一声后,身侧名叫藏剑的小厮突然腾空而起,在一个文人头顶一踩借力,直接飞上二楼。 藏剑见了房中扭打的二人,哪有什么招式可言? 不禁一声冷笑,上前两步就要将那刺客拿下。 可藏剑接触到了黑衣刺客的瞬间,稍一用力,那黑衣刺客体内一股暗劲微颤。 藏剑手上一滑,居然没拿住! “是个高手!”藏剑低喝一声,意识到黑衣人不简单。 而那黑衣人见到藏剑时也感觉到了此人不俗。 待藏剑再次出手,黑衣人直接甩开了刘怀安,并在耳边提醒道:“殿下小心,来了个高手!” 这本是李怀安里边自导的戏码,可没想到来了个搅局之人。 这二人在房中一交手,那可就不是摆架势,做样子了! 一瞬间,小房间内气浪纵横,桌椅板凳,瓶瓶罐罐乱飞。 李怀安见势不妙,直接躲在了屏风之后,贴着墙壁往外溜。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润再说! 几个官差上来,将刘怀安护住,一步步到了外面。 “殿下,您有没有受伤?” 李怀安一身狼狈,没有回答,回头着急问道:“秦夫人,秦夫人在哪儿?” 秦夫人正在已被人群层层护住,都在门口看着房中的打斗。 李怀安赶紧上前,满脸关心:“秦夫人,您没受伤吧?” 秦夫人经历了先前的惊魂未定,在此处看了片刻,倒是看明白了一些,见到太子的殷勤不禁一声冷笑:“太子殿下,您这自编自导的戏码未免也太拙劣了!您这样无非是想将民妇囚于东宫,当你的私人玩物!民妇现在就告诉殿下,民妇非但不会离开天香楼,连三日后的比琴也不会参加!有本事,您就把民妇给处死!” 说完,秦夫人冷哼一声,拂袖下楼而去。 李怀安心里骂娘,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人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眼下没能赢得秦夫人的好感,反而适得其反。 眼看着秦夫人下楼离去,白宋突然看到楼道上的文人之中有一个人带着一丝冷笑。 这个人…… 李怀安思绪如电,是李二身边的人! “秦夫人小心!” 李怀安意识到不对,大喊一声。 可秦夫人根本没有再搭理李怀安的意思。 秦夫人关系重大,李怀安也来不及多想。 于是快步冲了过去。 秦夫人不查,被李怀安死死抱住。 “放开我!你这登徒子!” 秦夫人奋力挣扎,粉嫩拳头对着李怀安的胸膛一阵乱锤。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绵软无力的拳头竟将李怀安锤得口吐鲜血。 秦夫人也吓到了。 对方可是太子,伤了一点儿皮毛都承担不起的。 怎么回事? 自己不过捶了两拳而已,怎会如此? 秦夫人还在发懵,但人群已经乱了。 李怀安的后背不知何时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 第21章 阳关三叠 太子遇刺,朝堂震动。 唐皇李渊第一时间来到东宫探望。 三更过半,太医从太子寝宫中出来。 “张太医,太子伤势如何?” “万幸!太子殿下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臣已为太子敷药包扎,休养数日便可痊愈。” 李渊听罢,方才放心,随后推门而入,轻手轻脚地走到李怀安的床边坐下。 “太子,你感觉好些了?” 李怀安靠在床上,动了动左手,立即感觉到钻心的刺痛,眯起了眼睛。 “诶,刚刚包扎好,千万别乱动。” “父皇,凶手抓到了吗?”李怀安问。 听到这个问题,李渊表情瞬间阴沉下来:“放心,父皇一定把凶手抓到,给太子一个公道!” 李怀安用力地挤出了两滴眼泪,可怜巴巴地说:“父皇,儿臣虽不算成才,但好歹也是太子,到底……到底谁会这么大的胆子想要行刺儿臣?” 李渊没有回答,但长安之中有谁胆敢做这样的事,身为皇帝自然心中有数。 除了楚国使团,也就只有秦王李玉明了! 正想着,寝宫外传来了惊慌的喊声:“大哥,大哥……” “秦王殿下,皇上在里面,您不能硬闯呀!” “闪开!我要看看大哥的伤势!” 说着,李二硬闯了进来。 李怀安见李二蓬头垢面,满脸的焦虑,这演技还不错。 李渊起身,冷眼一扫:“吵什么吵?太子现在需要静养!” 李二假惺惺地走到床边,说:“父皇,大哥的伤势如何?” “放心,死不了。”李怀安接过话来。 “太好了,听说大哥遇刺,臣弟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大哥放心,臣弟已经全城搜捕凶手!” 李怀安冷冷一笑:“可千万别留下活口哟。” 李二还想说什么,李渊却是冷冷地打断道:“李二,你跟朕出来,不要影响你大哥休息。” 李二对李怀安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老老实实跟父皇离开。 到了寝殿外,李二想要解释两句,可还没出口,李渊转身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李二脸上。 李二吓了一跳,赶紧跪下:“父皇息怒!父皇息怒!” “你好大的胆子!平日里玩玩闹闹也就算了,今日居然敢对太子下手!明日是不是就要对父皇下手了?” “父皇,您……您何出此言?儿臣……儿臣听不懂啊。” “听不懂?你真当朕是傻子吗?别跟朕说太子受伤与你无关!” 看到父皇如此笃定的眼神,李二内心咯噔一下,赶紧解释:“父皇,此事真是误会!儿臣并非不知轻重,今夜……今夜的确是误伤……儿臣也不想如此的。” “非是朕知道乃误伤所致,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跪在朕的面前说话?” 李二眉头紧皱,现在恨不得把那刺杀的手下碎尸万段! 要不是误伤了李怀安,哪会有这样的局面! 伤了也就伤了,你好歹下手重一点儿,肩膀上捅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算什么? 真是个废物! 此事一出,打草惊蛇不说,还惹得自己一身骚。 “儿臣知错,儿臣知错!” 李二连连磕头。 李渊冷冷地扫视李二,压低了声音说道:“李二你的胆子也真够大的,居然想要暗杀长安第一琴师!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思!你想争太子,朕由着你!此次两国比试关系国运,岂容你从中作梗?朕告诉你,你若再敢出手干预两国比试,小心朕要了你的脑袋!” …… 东宫寝殿内,唐皇离开不久。 “殿下,秦夫人来了。”小玉说道。 秦夫人看到床榻上病恹恹的太子,眼眶泛红,跪下哭道:“多谢太子舍命相救。” “夫人,您现在相信自己有性命之忧了吗?” 秦夫人吸了吸鼻子说道:“信了。” “未来三日,秦夫人可要时刻留在本太子身边,知道吗?” “嗯,有劳太子殿下保护。” “好说好说。只要能在三日后赢下比试,本太子这一刀就不算没有白挨。” “民妇必当竭尽全力为太子赢下第一题,只是……” 说着,秦夫人低下头,突然有些不自信了。 “只是什么?”李怀安疑惑道。 “事发之后,场面混乱,民妇的琴不知何时不见了。” “一把琴而已,难道新唐连一把琴都出不起吗?” “民妇所用之琴非同小可,乃天下第一的古琴九霄环佩,若无此琴相助,只怕会在比试中失色不少。” “夫人何故妄自菲薄呢?依本太子所见,即便夫人没了惯用之琴,天下间也难逢敌手吧?” 秦夫人为报救命之恩,此时绝非敷衍,认真思量着,摇头说:“民妇数日前见过一位故人,此人名叫秦艺绝,乃民妇侄女,现任南调乐府首席。想来就是三日后代表楚国出战的琴师。秦艺绝乃琴艺天才,当世第一,她的技法新,曲调新,多年钻研新派音律,我所不能比。民妇自离开南调乐府,便少有钻研,长久以来,所用技法和曲调都已老旧,恐……” “夫人所虑,是恐没有新曲?” “正是。” “如此好办,有一曲名唤《阳关三叠》,我只会唱,不会弹,夫人听听能否谱写成谱?” 第22章 笼中鸟,需调教 夜已深,东宫寝殿内却传来了忽隐忽现的歌声。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秦夫人颇为惊讶,从太子所唱曲调中可以感觉到这的确是一首古琴曲,且曲调优美,节奏韵律奇特,一句三叠,故为阳关三叠。 只是随口一唱,就感觉到琴曲之中多有妙处,比之市井间流传的种种琴曲不知高明了多少! 关键唱词也是绝佳,一听便是出自大家之手。 待到李怀安将三叠唱完,秦夫人已是激动起身,正色询问道:“太子殿下,您是何处寻得此曲?此曲又是谁人所创?” 看秦夫人脸颊绯红,眼含热泪,李怀安淡淡一笑:“夫人可还记得那幕后之人?” 经此一说,秦夫人精神一震,随即明了。 “也是,除了写下‘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大儒,还有谁能创作出如此琴曲?” 秦夫人已然认定,一切都是太子背后的高人所出。 可新唐既有如此高人,何故不请那位高人代表新唐出战大楚呢? 李怀安则是懒得解释,若说自己所写,只怕又要被鄙视一番,既然对方认定是自己背后有人,那便让她误会下去好了。 “秦夫人,我唱也唱了,您能否在三日内谱写成曲,且熟练弹唱呢?” 秦夫人稍作思量,肯定回答:“太子殿下放心,民妇必不辱使命!” …… 李怀安背后挨了一刀,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 太医叮嘱要在家中休养,但琴棋书画四题只准备好了一题。 听说工部尚书张亮之子张姚自号棋痴,嗜棋如命,棋力精湛。 年仅十八便已在长安无敌手,哪怕是钻研棋道数十年的新唐国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连唐皇李渊都说,代表新唐出战大楚的棋手,除了张姚别无他人。 李怀安准备亲自见一见,论下棋,他还是有点儿发言权的。 上一世,李怀安是自学成才,喜好下网棋,尤其是在有了人工智能的加入后,让业余棋手有了学习提升的渠道,李怀安这个野路子棋手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古代棋手的实力究竟如何? 光靠外界传言还不够,要下过之后才知道。 一早,东宫传召张姚。 但在张姚来之前,李怀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 东宫密室内,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李师师奄奄一息。 听到密室内突然有了动静,立即喊了起来:“放我出去!我愿意投靠太子殿下……快放我出去……” 啪……啪……啪…… 李怀安不紧不慢地拍着手,吩咐小玉点燃了密室内的油灯。 “诗诗姑娘这么快就服软了?本太子还以为姑娘多少会有点儿骨气的。” 看到李怀安的那张脸,李师师眼泪滚滚,被吊在刑架上动弹不得:“奴婢知错了,太子殿下,求您饶了奴婢吧……呜呜呜……” “刺杀太子,以为哭哭鼻子就算了?”李怀安走上前,一把捏住了李师师的脸蛋儿。 “奴婢愿意给太子当牛做马,此生永不背弃,求求太子,饶了奴婢……” “这番话你跟楚含砂也说过对吧?本太子为何要信你?” “太子……太子……奴婢已经是你的人了,求您看在我们一夜风情的份儿上,不要再打奴婢了……” 李师师哭得梨花带雨。 小玉见她可怜,可是想到昨日殿下的教训,也不敢插嘴。 李怀安手一伸:“取鞭子来。” 一听这话,李师师面露惊恐之色,哭得更厉害。 小玉送上鞭子,转身闭起了眼睛。 看到太子殿下对待别人如此凶狠,回想往日太子对自己的种种,那已算是温柔至极了。 小丫鬟的心思就是捉摸不透,想着想着自我感动起来。 心想就算太子殿下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小玉也要永永远远地伺候太子爷。 李怀安可不知小丫鬟心中个所想,眼前的女人堪称绝色,只是这蛇蝎之心叫人猜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还得好好调教一番才能留在身边。 要是调教不好…… 那也只有杀了! 对待敌人,李怀安向来无所不用其极。 此刻更无半点儿怜香惜玉之心,鞭子一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好在这鞭子经过特殊的油脂浸泡,只伤胫骨,不伤皮肉。 落在李师师光洁如玉的身上也只留下了一道红痕。 “太子不要……不要再打了……” “不要?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以后如何伺候本太子?” 说完,又是一鞭子。 啪! 这一下,李师师学乖了,强忍眼泪,挤出一丝笑意喊道:“谢……谢太子赏赐。” 这时,守在密室一夜老妈子走上前来:“太子殿下,何劳您亲自动手。交给老奴,保管让这妮子服服帖帖的。” “昨夜就是你把她打成这样的吗?”李怀安突然开口问道。 老妈子得意一笑:“正是。” 经过一夜审讯,这女人什么都交代了,跟楚国的关系,楚国和秦王之间的勾结,还有她的身世。 瞧这女人服帖的样子,老妈子还以为要被太子赞赏呢。 没想到迎接她的竟是李怀安的一脚。 嘭的一声,老妈子被踹到了墙壁上。 “哎哟……” 老妈子痛呼着起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见李怀安杀气腾腾地站在面前,冷声说道:“没有老子的吩咐,谁让你私自动手的?还要,给我听好了,本太子玩过的女人,只有本太子打得,旁人打不得!” 老妈子吓蒙了,赶紧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太子息怒,老奴知罪!” “滚!” 李怀安一声呵斥,老妈子仓皇而逃。 李师师错愕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猜是太子做戏,但不知为何她的内心还是免不了感动,眼泪滚滚而下。 第23章 棋士的信心 李怀安重回李师师身边,捏着对方下巴问道:“本太子日后打你骂你辱你,可有怨言?” “不敢……无论殿下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不会有怨言。” “以后就老老实实在本太子身边当一只金丝雀,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想好怎么服侍本太子便足够,知道吗?” “知道。” 李怀安满意地点点头,将李师师手上的绳子一扯,整个人就跪在了李怀安面前。 李师师感激涕零:“谢太子不杀之恩,师师以后一定尽心竭力服侍太子。” “殿下……”小玉撅着小嘴走了上来,“以后她服侍太子了,那小玉做什么?” “她服侍本太子上床,你服侍本太子起床,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可是……小玉也能服侍太子上床啊!”小丫头怔怔地说。 李怀安似笑非笑地盯着小玉说:“你还太小了。” “小玉哪儿小了?小玉已经成年!” “我不是说的年纪。” 李怀安坏坏地捏了捏小玉的脸蛋儿,这个小妮子,倒也是真心对太子,李怀安当然是喜欢的。 不过嘛,古代的成年跟他心中的成年差距不小,小小花蕾,少说也要再养两年。 身边的李师师就不同了,人间尤物,顾盼生媚,无论柔弱还是凶狠,眼中各有风韵,哪儿是小玉这样小妮子能比的? 李怀安把李师师拖了起来,将她身上破破烂烂的碎布衣裳给撕了下来,无所顾忌都自上而下揉搓了一遍,低声对小玉吩咐道:“帮她洗干净,换上干净的外衣,稍后来见客。” “是。”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回应。 李怀安松手准备离开密室,刚走出两步又回头提醒了一句:“记住了,是换干净外衣,里面不用穿。” …… 半个时辰后,东宫的后花园内。 号称棋痴的张姚已经到了。 李怀安饶有兴致地打量这稍显傲气的年轻人,实际年纪看似比李怀安长几岁,可李怀安身体里的灵魂依旧是看个孩子一样。 “都说长安之中,唯有你能代表新唐出战大楚比棋。你可有信心?” “回禀太子,草民没有十成把握,却当竭尽全力。” “我想要的是赢,不管你能不能尽全力,都要赢。” 张姚犹豫了一下,咬牙道:“既如此,草民便有十成的把握能赢!” “如若输了呢?” “若输了,愿献上全家性命!” “好!”李怀安一拍手,“这可是你说的!” 李怀安动作太大,动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身后是经过简单洗漱的李师师,穿着一身透光的轻薄纱裙,手里拿着药膏和刮刀,正在给李怀安的伤口换药。她专注样子十分小心,如今身陷东宫,只有顺从这位纨绔太子,她这娇滴滴的姑娘可没什么骨气,只想好好的,不要再挨打了。 此刻是因为过于专注,不知自己换药的动作下,一身纱裙飘飘荡荡,里面风景更是若隐若现。 “殿下……”李师师看李怀安痛得抽泣,紧张得浑身发颤。 李怀安回头在那香臀上狠狠一拍,怒道:“若在弄痛本太子,便自己去领鞭子。” 李师师不敢说话,动作更小心了。 她手中的刮刀带着寒光,李怀安的脖子就在咫尺之间,只要她稍稍用力,就能直接抹了太子的脖子。 可是…… 有那么一瞬间,李师师稍稍犹豫,但很快就把心思放在了给太子处理伤口上。 张姚看了太子身后的女人一眼,眉头紧皱。 心说传言不假,太子殿下的纨绔非同寻常,外界说那退楚国的三联是借他人之手,应该是真的!身边女人穿成这般,让人不能直视。如此荒淫无道的太子,这新唐江山能交到他之手? “太子殿下。”李师师突然弱弱地插嘴一句。 “何事?” “听说代表大楚比棋的是棋圣方洁,这位张公子还有信心吗?” 李师师原本是楚含砂的人,此事从李师师口中得知应该不假。 这会儿,李怀安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 听了李师师的话,李怀安笑盈盈地将身后的女人拉到怀中,任其坐在自己的腿上。 “师师姑娘,这么快就学会表忠心了?不错不错,让本太子好好奖励你一番。” 说话间,李怀安轻抚其身,这柔弱无骨的身子在一层轻纱的阻隔下更显细腻,上下其手间,惹得这娇躯忸怩不停。 “太子……”李师师羞红了脸蛋儿,饶是她学过逢迎之术,却也架不住太子殿下如此荒唐的行为。 尤其是与那张姚目光相对,李师师更是娇羞不已。 刚刚洗过的身子滑溜得如同一条小蛇,扭动着腰肢想要挣脱,却又不敢。 “殿下,有人看着呢。” “看则看矣,如此绝色,不给人看,岂不失了滋味?” “太子,你可真坏!” 李师师婴宁一声,吓得一头埋在了李怀安的怀中。虽说太子行为荒诞,但却不得不承认被太子言语轻薄,小狐狸的心中生出了一丝享受,估计她这般女人也只有太子能制得住吧? 亭下男女种种行为虽在张姚眼前,却没在张姚心思。 当听说自己的对手是棋圣方洁后,张姚就陷入了沉思。 斗大的汗珠一颗颗往外冒,张姚的脸色有些发白。 过了好一会儿,张姚才说道:“太子殿下,若对手是棋圣方洁,只怕小民没有十成的把握。” “没有十成,有几成?” “一……一成吧。” “没事儿,本太子可以教你下棋。” 第24章 真正的棋手 “太子教……教草民下棋?” 张姚愣愣地说了一遍,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怀安上下其手,把玩着怀中女人,看也没看张姚一眼,却是十分自信地说:“怎么?以为本太子还教不了你?” “太子殿下,棋道非儿戏,两国比试更非儿戏。” “你以为本太子在跟你开玩笑是吗?那好,不如本太子就先跟你对弈一局,且试试你的水准。” 小亭石桌上就是一个棋盘,李怀安不舍地从诗诗姑娘身上抽出一支手来,随意地拿起一枚黑子放在了星位上。 张姚眉头一皱,他看到太子殿下拿棋的手法就不对,一看就是新手。 而李怀安上辈子只有下网棋,哪有机会跟人面对面地对弈过? 一辈子都没几次能正经地碰过棋。 “怎么不走?”李怀安不知张姚在想什么,随口问了一句。 张姚皱眉说道:“太子真的会下棋?” “还没下呢,你怎么说我不会?” “当是白棋先行。” 闻言,李怀安先是一愣,然后才意识到这是古代。 古代围棋规则跟现代有所不同,应是白棋先行。 李怀安尴尬一笑,重新取了白子放在棋盘上:“先前没有注意罢了。” 张姚没有戳破,心中却是冷笑。 笑这太子太过目中无人,他虽畏惧棋圣方洁,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挑战的。 一个纨绔太子居然敢大言不惭地教自己下棋! 更可笑的是,太子跟自己对弈居然还抱着个女人左右揉搓,也太看不起人了! 必须杀他个片甲不留,让他知道知道知道厉害。 古代棋手实力如何不是关键,关键是古代棋手在遭遇现代定式之后会是怎样应对? 围棋经过数千年的发展,推陈出新,不断演变,到了人工智能时代,各种各样的定式已经被吃透,每一种定式的最优解已经是公开的答案。 李怀安知道这些,但古代棋手不知道。 所以,李怀安在布局阶段就有了绝对的优势,甚至有很大的可能会在布局阶段就获胜。 张姚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开始就想着把太子杀得片甲不留。 可随着棋局进行,张姚逐渐意识到太子的棋力不是他拿棋时那么萌新。 虽然他的下法很少见,但一时半会儿间居然看不到什么破绽。 李怀安短时间内没有破绽,可张姚的棋却先一步出现了纰漏。 一个小雪崩定式的后续变化下,张姚算错了一步,被李怀安提了两子。 而这两子又是棋筋所在,导致整个局部崩盘。 张姚直接就傻眼了,一时间分不清楚是自己不小心还是太子太厉害,挠挠头,汗如雨下。 李怀安淡淡一笑,知道张姚这厮要陷入长考了,便专心致志地对付起了怀中浑身发烫的女人。 李师师在太子手中随意拿捏,这片刻功夫已是意乱情迷,若非记得亭下有人,此刻怕是早就主动献身,急切求欢。 “太子殿下,我们回……回寝殿好吗?奴婢的心都快出来了……” 柔柔的,李师师吐了一口香气,偏头偷看了一眼陷入沉思中的张姚,这才大胆地说了一句。 李怀安哈哈一笑,心说正合心意,抱着李师师转头离开了小亭。 一刻钟后,李怀安整理衣裳回到亭下,看到张姚还在沉思,笑着打断:“要不要再下一局?” 张姚精神有些崩溃,头发都已经被抓乱了。 听到李怀安的话,赶紧把棋盘清理出来,急切地说:“太子请。” 第二局棋的结果跟第一局并无不同,甚至比第一局棋结束得更快。 “不可能!不可能!”张姚盯着棋盘,双手抱头,眼睛瞪得通红。 他能接受自己输棋,却不能接受自己这么快输棋! 布局阶段就崩盘,这只有在新手对弈情况下才会出现。 他一连两盘都是在布局阶段就崩盘,一局棋还好说,可同样的情况出现了两局! 难道自己是新手? “太子殿下,这一局是我不小心,恳请重新再来一局。” “行,别说一局,就是十局,一百局,只要你愿意,本太子都陪你。” 第三局棋继续! 张姚这次明显的慢了许多,每一步棋都要考虑很久,让李怀安忍不住有些打瞌睡。 张姚一直认为是自己不小心导致前两局棋崩溃,但真正的情况是这样吗? 结合了千年围棋知识的李怀安从某种程度而言就是无敌的存在。 只需要选择一些变化相对复杂的定式,在对弈的过程中只要等待对方失误就行。 对手需要经过精密计算的每一步棋,李怀安根本不需要思考,因为他的每一步都是最优解。 第三局经过了半个时辰,张姚没有坚持过布局。 他自号棋痴,自认在新唐无敌手,没想到连个规则都搞不清楚的新手也下不过。 “我……我有何面目代表新唐出战大楚?如何跟棋圣方洁的过招?” 张姚死死地攥着拳头,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之中。 他突然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头:“请太子赐草民一死!草民愧对太子信任,如今已无勇气面对楚国棋圣!只求……只求太子免了草民全家……” “本太子何时说过代表新唐出战楚国棋圣之人一定就是你?” “嗯?”张姚愣了一下。 “你只是一个陪练罢了!请摆正自己的身份,天下人都说只有你能代表新唐出战。但本太子从未把你当成唯一人选,能赢楚国棋圣的人便是本太子自己。” 第25章 三局换三年 李怀安亲自代表新唐出战。 这本就是李怀安一开始的计划。 让张姚来东宫,的的确确是需要一个陪练罢了。 目的只有一个,熟悉古人的棋路。 李怀安相信,只要自己熟悉了古人棋路下法,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在棋道之上胜过他。 哪怕是楚国赫赫有名的棋圣也一样。 围棋发展千年,进入人工智能时代后,前期可以建立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琴棋书画四题,棋道是李怀安最有自信的一题。 张姚这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真正的大佬,看着棋局喃喃询问:“太子殿下方才原来是在藏拙。” “藏拙倒是算不上,我下棋姿势确实不对,也不太理解你们的规则。但棋下得好不好,不是靠着姿势来决定的。” 张姚起身,拱手行礼:“学生受教了!” “学生?你什么时候成本太子学生了?本太子可不会随便收徒的。” “……” 这话让张姚有些尴尬。 李怀安也是说说而已。 要在尔虞我诈的长安生活,光靠一身本事还不够。 必须要有自己的人! 原主在长安空有一个太子的名头罢了,走出了东宫,没有一个可以用的人。 如今的朝堂几乎被李二一人把持,满朝文武都以李二马首是瞻。 哪怕是一些不喜欢李二的大臣,也是独善其身,可不会听太子的吩咐。 李怀安深知自己的处境,相比于对付楚国,培养自己的势力显得更加紧要。 张姚虽是个棋痴,但好歹也是工部尚书张亮之子,将来也会成为国之栋梁。 现在跟他拉近关系,以后必有所用。 “你这一声先生,本太子今日可就接受了。” “请先生教我棋道。” “好说。”李怀安淡淡一笑,重新坐到棋盘前,“所谓棋道,亦是熟能生巧尔。” 说话间,李怀安和张姚又是一局。 九月秋末。 东宫花园内红枫遍地,小亭上红斑点点,地面一片枯黄,只有秋菊争艳,给天地染了一层生机。 小亭内,对弈二人似是忘了时间。 一局之后又一局,随着棋局进行,张姚是越发觉得天子殿下的棋力深不可测。 尤其是在布局阶段,更是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而只要自己稍有破绽,对方便可抓住机会快速取胜。 如此棋力,就算楚国棋圣怕也要望尘莫及。 就算是度过了布局阶段,太子在中盘棋力也不容小觑,虽不如布局阶段的那么无懈可击,但至少也能算得上个棋道大家。 不知过了多久,张姚终是无奈地叹息一声:“先生棋力,学生望尘莫及!今日时辰不早,学生改日再来讨教。” “稍等。”李怀安说道。 “不知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你既叫我一声‘先生’,今日就算是拜师,按照规矩,当有拜师礼。” 张姚苦笑一声:“学生视钱财如粪土,先生好意,学生心领了。” “你不看看这拜师礼是什么,你就拒绝?” “先生的意思是……” “我为你准备的拜师礼乃是一局棋谱。” “棋谱?不知是哪两位高人对弈的棋局?” 李怀安神秘一笑:“你且看过再说。” 说完,李怀安就在张姚面前摆起棋来。 李怀安所用棋谱非同小可,作为一名围棋爱好者,此棋谱早已烂熟于心。 他左手白棋,右手黑棋,左右互搏,一步紧跟一步,偶尔会停下瞥眼看看张姚的表情。 那张姚初时面带疑惑,而后多有不解,片刻逐渐震撼,随之目瞪口呆。 此乃柯洁对战阿法狗三番棋之一。 当时棋道最强之人对战人工智能,这是改变了围棋格局和世人认知的一盘棋。 如今被李怀安提前了千年展现在一个古代棋手的眼前,其震撼可想而知。 虽是一盘小小的棋局,但对一个棋痴而言,便是给他打开了一片全新的世界! 棋局中的每一步都足够他研究数月甚至数年,这才是真正的现代围棋。 人力对机器的巅峰对决,从某种程度而言,这就代表着的棋道的极致。 看到后半段,张姚已是泪流满面,这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触碰到的层面。 半个时辰后,李怀安见棋局摆完,笑盈盈地看了张姚一眼,问道:“这一局棋如何?” 张姚回神,无法言喻,激动之下竟是跪在石桌前对着棋局磕了个响头,额头都出血了。 李怀安看着都疼,心说不愧为棋痴,是真把棋当成道了。 “先生,这便是传说中的神仙局吗?如此棋局,除了天上的仙人,哪有凡人能下得出来?” “神仙局?”李怀安冷笑了一声,看着天上,喃喃道,“如果这世间真有仙人,看到这样的棋局,只怕也要跪下吧……仙人跪!倒是比较贴切。” “仙人跪……好一个仙人跪!”张姚看着棋局面露狂喜之色,“先生这一局棋,足够学生研究一生了!” 说着,又对着李怀安拱手一拜。 “一局棋而已,这才哪儿跟哪儿?这是一场三番棋,除了这一局,先生手头还有两局。” “还有两局!”张姚震惊道,看他的样子,显然是期待着李怀安把剩下的两局棋一并给传授了。 李怀安知道他的心思,笑道:“三局棋换你对本太子忠心三年!你可愿意?” 张姚一愣,没想到太子切换得这么快。 刚刚还在讲棋,怎么突然就要效忠了? 张姚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当即不再犹豫,对着李怀安下跪而拜:“从今日起,先生之命,学生莫敢不从。” 第26章 一块玉佩 琴棋书画之中,比琴,比棋已各有准备。 四题只有一个“书”字让李怀安多有不安。 书法一道,李怀安只知道个皮毛。 要说毛笔字,李怀安只能说是写出来能认得。 若要赢下楚国,只有把全部信任都交给对方。 好在新唐有书法大家虞江南,便是楚国文圣欧阳恒,在书法造诣上也难出其右。 都说若能请动虞老出山,琴棋书画四题之中,书是新唐胜面最高的一题。 虞老乃当世大儒,名声非仅存与大唐之中,即便是五国境内皆是声名远播。 但有一个问题。 虞老虞江南的胞弟叫虞江北,曾任翰林院掌院学士。 如今的翰林院已经被封,虞江北受到牵连,已经被皇上贬为庶民。 这一切皆拜李怀安所赐。 就此缘由,虞老是否愿意出山犹未可知。 但李怀安从来不信传言,能不能请动虞老,还要请过之后才知道。 又一日。 李怀安带伤出东宫。 而虞老居所在长安城外西郊茶园。 传言虞老生性高雅,淡泊名利,喜好青山绿水,以茶为伴,住在茶园之中极少抛头露面。 去西郊茶园的路上,李怀安带着小玉和李师师坐在车内,悠哉游哉地享受着两个女人的伺候。 小玉见太子殿下两手空空,忍不住出言相问:“殿下,我们此行也算访名士,怎么一点儿礼物都不带?去了茶园,还不被人嘲笑太子的抠搜?” “你以为本太子愿意空手而去?实在是东宫府库空虚,早已没钱!” 这是李怀安刚发现的事情。 虽贵为太子,但每月用度皆由皇宫划拨。 新唐本就不富裕,这位纨绔太子花钱又是大手大脚。 尤其是在外惹事了,能用钱摆平的事情全部都用钱摆平。 如今的库房里非但是拿不出钱,一堆外债倒是堆成了山。 李怀安算是明白了,他真的只有一个太子名头,没有人也没有钱,更没有名。 以后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但眼前还是把楚国的比试应付过去。 李怀安说着,看到小玉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一把就给扯了下来。 “东宫之人,人人都要节省,你这玉佩拿去当了,充当东宫用度。” 小玉急眼了,嚷嚷起来:“太子殿下!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奴婢的,不能当!” “我说能当就能当!” “这是人家的东西。”小姑娘噘着嘴,眼泪汪汪地说。 李怀安正色道:“小玉啊小玉,你是没把本太子当一家人呐。” “哪有?小玉是一直都是殿下的丫头,自然跟太子是一家人的。” 说到一家人的时候,小玉脸蛋儿扑红扑红的,有些害羞,也有几分甜蜜。 “既然是一家人,在家庭困难之际,是不是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小玉点着自己小脑袋,有点儿转不过弯了。 李怀安则是心安理得地将玉佩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那是皇后娘娘赐给……” “好了,等太子见了母后,再给你求一个。” “殿下可不能骗小玉。” “放心。小玉这么乖,太子怎么会骗你?” 李怀安笑盈盈都说着,然后将刚刚到手的玉佩亲自挂在了李师师的脖子上。 那雪白的锁骨有了一块温润的玉佩装饰更显水灵,李怀安忍不住把人搂过怀中舔了一口。 “啧啧……美玉配美人,相得益彰呐。” 李师师红着脸,她发觉只要顺着太子的性子,这位纨绔太子还是很宠自己的。 但眼前这样的宠法…… 倒让人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小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算什么? 明明是自己玉佩,怎么转眼就挂在了别的女人脖子上? “太子殿下!” 车内传出一声尖叫,马儿都吓得一个哆嗦。 “嚷嚷个啥?”李怀安掏着耳朵,不耐烦地说。 “这是我的玉佩!” “前一秒你不是已经送给本太子了吗?” “我以为太子要去当了换银子!” “这么好的玉佩,当了多可惜?当然是要放在配得上的人身上才行。” 李怀安说着,坏笑着勾了勾李师师的下巴。 李师师含羞带俏,低头不语,只是看着那张从没离开过自己身上的手掌,感觉心里痒痒的。 不得不承认,纨绔也有纨绔的好,玩女人的手段太子殿下可是相当纯熟。 当太子的玩物,在哪儿都不会感觉寂寞无趣。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太子就是明抢!我要去跟皇后娘娘告状!” 小玉气得脸都圆了。 以前的太子虽然爱打骂,但也没这么气人的时候! “凭什么嘛!小玉这么听话,太子为什么老是欺负小玉?难道老实听话的丫头活该被人欺负吗?呜呜……” 小姑娘委屈极了,撅着小嘴不停地抹眼泪。 李怀安喜欢这丫头,就是喜欢欺负她。 不过自己欺负得,别人欺负不得,这就是李怀安的原则。 看到小玉哭了,李怀安心情不错,苦口婆心地说;“不管在什么年代,世道就这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说着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李师师,问道:“师师姑娘,你说是这道理吗?” “啊?”李师师一愣,不解太子之意。 然后屁股上狠狠地挨了一巴掌。 啪! “马善被人骑,你还愣着作甚?” 李师师忽然会意,俏脸通红,扭扭捏捏地跪在了车内。 车外,马夫挥鞭:“得儿~驾!” 第27章 好诗好诗 西郊茶园已至,墙外看墙内,只见老竹成林,独立秋日。 放眼秋末萧条,唯有这茶园内多了一些生机。 茶园门口有两位系着丸子头的道童,见了太子的车驾前来迎接。 李怀安下车拱手,和气说道:“太子李怀安前来拜见虞老。” 小道童拱手回应:“茶园规矩,一诗进一人。” “啊?”李怀安愣了一下,来时没听说有这种规矩啊。 小道童说:“近日来访客人众多,虞老喜好清净,却又不忍拒人于门外,故有此规矩。” “访客众多……” 李怀安嘀咕一声,倒是想到了缘由。 和秦夫人一样,长安众多人都知道虞老将是代表新唐出战大楚的不二人选。 李怀安回来拜访,相信还有其他人会来拜访。 有了这么一个规矩,倒也可以理解。 “好说,请出题吧。” “梅兰竹菊,太子殿下任选一题。” 李怀安一笑:“这何其简单?” “呵呵……”突然,茶园内传来一阵冷笑,一个中年人从门口走了过来。 赫然就是被李怀安扫地出门的前翰林院掌院虞江北! 对方冷眼扫视李怀安,冷笑道:“太子殿下可不要小瞧了此题,可不是随便一首打油诗就能蒙混过去的。至少也要老夫看过觉得满意才行。” 小玉一听,立即表示抗议:“这可不行!你跟太子殿下有过节,由你来评判肯定不公平。” “这里是城外茶园,不是长安,更不是皇宫。来了此地,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若是不服,大可打道回府。” 虞江北满心怨气,听他说话那是对李怀安恨之入骨,岂能放他进园? 小玉还想说点什么,却见李怀安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说道:“诶,本太子倒是相信掌院大人的格局,要是本太子侥幸写出来了好诗,怎么也不会故意刁难吧?” 虞江北冷笑一声:“太子殿下,现在说好话会不会已经太晚了?” 李怀安不予理会,笑着说道:“就先以梅为题,试作一首。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 现场寂静。 突然几句,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这首诗虽不长,但堪称绝世! 谈笑之间,李怀安竟写出了一首传世经典? 别说虞江北,究竟不太懂诗词文章的小道童都傻眼了。 相互交换眼神,嘀咕道:“太子此作,听着似是比一般人的要好啊。” 小玉激动得俏脸通红,攥着小拳头喊了一声:“太子真厉害。” 古代才子便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不管什么女人都挡不住这份儒雅的诱惑。 李师师目光迷离,看着这个欺辱自己的男人,竟有些心跳加速。 太子这一身才气都快溢出身体了,对着李师师扑面而来。 明明知道这个男人是个恶魔,却还是控制不住让人着迷。 甚至连那车夫,都是严肃地看着太子,他也觉得太子并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 或许太子一直都在藏拙,良才磨砺十数年,终是到了出鞘显锋芒之时? 李怀安淡淡一笑,看着虞江北,问:“掌院大人,不知我这首梅花诗能不能过您的一关?” 如此传世之作都不过关,还有什么诗作能过关? 虞江北纵然是要刻意刁难李怀安,也不敢在这样的视作面前刁难,否则传出去只会损害自己的名声。 虞江北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但却让开一条道做出请的手势。 李怀安自信一笑,对着身后三人一招手,然后大摇大摆地朝着茶园走去。 可是轮到小玉过来的时候,虞江北却是出手阻拦:“一诗进一人,除了太子殿下,其他人不能进去。” 小玉一听就不干了,嚷嚷道:“太子殿下乃千金之躯,身边怎么能没个伺候的人?” 车夫也说:“我有保护太子的任务在身。” 这车夫便是前夜在天香楼跟李怀安配合演戏之人,也是东宫之中唯一值得信任且功夫不俗之人。 李怀安见自己带来的人被阻拦,笑了笑说:“此事也简单,不就是一诗进一人吗?我再写三首便是。” “再写三首?” 虞江北有些想笑,写诗若真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天下凡有经典出世便不会引得文人们争相推崇了。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好的诗词文章那是靠机缘,靠缘分,再厉害的文人也不可能每一首都是传世经典。 但对方是李怀安! 虞江北已经看不透这位太子了。 不知道这位太子能整出多少让人震撼的事情来。 “梅兰竹菊四题,梅已经写了,就写一首兰花吧。” 李怀安笑着,然后缓缓吟诵。 “空谷有佳人,倏然抱幽独。东风时拂之,香芬远弥馥。” 嚯! “太子殿下莫非诗仙附体?”小玉感觉都快不认识眼前的太子殿下了。 李怀安根本不等虞江北的评判,骚包地打开了折扇,继续说到:“再来一首写竹。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最后一首写菊,就更简单了。”李怀安摇着扇子,绕着呆愣的虞江北走了一圈,再赋诗一首,“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虞江北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狠狠地揉了揉自己老脸,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太子殿下与传言中不同啊……此作有帝王之气!好诗,好诗!”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是想挑选毛病也挑不出来,虞江北是发自内心地感叹,对着李怀安施了一礼。 什么狗屁翰林院掌院学士! 这一回,他是真的服了。 众人皆赞:“好诗,好诗……” 李师师看着太子殿下潇洒的背影,紧着双腿,居然有些发软,也跟着赞道:“好湿好湿……” 第28章 茶园春景无人赏 太子殿下茶园前梅兰竹菊四首,若是传出去了,不知会引来多少风波。 看着李怀安的背影,虞江北有一种说不出的憋闷。 太子这一身才气让他折服,可偏偏为何是太子? 这纨绔太子什么时候有了这一身惊世骇俗的才气? “听好了,今日太子所作之诗不能有一首传扬出去!”虞江北严肃提醒道。 两个小道童连连点头,表示知道。 李怀安毫不在意,外界如何传言,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除非是有大户人家的小姐听到诗作后被太子才气所吸引,愿意以身相许,那样倒可以出去传扬传扬。 茶园内走入四人,这排场不可谓不小。 自茶园兴了写诗入园的规矩,每日访客是有,但访客皆是独行,何曾见过一人带着三个下人进来的? 园中多是书生,见过之后都生疑惑,还道是疏通了关系,失了公平。 一进门,李怀安便听到有书生愤愤嘀咕:“这不是那纨绔太子?未曾想连虞老都不能免俗,要给这太子特殊待遇。” “哼!这狗太子真是阴魂不散,我等在哪儿,他便在哪儿!” “他来此定是为了两日后的比试!想让虞老出山,他也配?” “此次我等齐心,定不让他如愿!” 几个书生走在上茶山的石阶上,说的是眉飞色舞。 唯有一个年轻书生目光呆滞,面泛桃花,像是丢了魂儿一般。 “刘兄,你在看什么?” 那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刘兄!” 这时,李怀安已经走了上来,与这几人打了个照面,看到那人的表情就是一笑,然后轻轻地掀起了李师师裙摆的一角。 这位刘兄只是看到那雪白美腿上红彤彤的大掌印,顿时老脸一红,气血上涌,鼻血狂喷,血流如注! 李怀安这一举动才让另外几个文人注意到太子身边的绝色美人,顿时眼睛一亮! 尤其是那大白腿上的巴掌印,何其显眼! 这是要有多狠的人呐,如此绝色姑娘任何男人都巴不得捧在手心,哪有舍得打的? 李怀安一面走,一面将李师师的裙摆越撩越高。 师师姑娘饶是经过训练,却也经不起这样羞臊,脸蛋儿通红,却又不敢阻止,只能是低头不语,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几个书生被这条大长腿臊得不行,个个都是心乱如麻,却因在场人多,不敢暴露内心,想看又不敢看,说话都哆嗦。 “有有有……有辱斯文。” 李怀安一笑,突然一下将李师师的裙子彻底地提了起来。 这一下,风光外显,无限春意。 噗! 先前那书生失血过多,直接晕倒。 其余几个书生也都纷纷回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李师师娇滴滴地轻呼一声,吓得钻到了李怀安的怀中,小手捂着眼睛,不敢看了。 李怀安看着几个书生,不屑地撇撇嘴:“一群闷骚。” 然后转头撩起师师姑娘的耳边发丝,小声问:“刺激吗?” 师师姑娘的身子瞬间软了,声音都在发颤:“殿下……殿下饶我。” “跟在本太子身边,首先就要学会服从。本太子不单对你如此,待你的主子落在我手里,结局也一样。” 师师不敢回话,她是真的有些畏惧这位太子殿下了。 纨绔和有手段是不一样的。 李师师感觉这位太子殿下可不是纨绔而已,他的手段很多,真的可以很轻易地揉捏自己。 李怀安见差不多了,放开了李师师,小声地安慰道:“别紧张,我只是想看看这些文人会有多少愿意当你的裙下之臣。不过,看他们这怂样,都是些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满口之乎者也,道貌岸然,居然连女人的裙底都不敢看一眼,哈哈哈!” “殿下,奴婢才不要这些裙下之臣呢。他们这样的男人,连舔奴婢的脚指头都不配。奴婢只喜欢殿下这样的坏男人。” 李师师借机表忠,期待赞赏。 可是那香臀上又挨了一巴掌。 李怀安质问道:“本太子是坏男人?” 看到李怀安的眼神,师师姑娘吓得花枝一颤,忙改口:“不是不是,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个正人君子?” “因为……因为太子毫不掩饰,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哦?这话我爱听。” 李怀安勾着师师的下巴,浅浅一吻。 李师师脸蛋儿红得快挤出血来了,鼓足了勇气试着回应,这浅浅一吻已是过了,小小的舌头扑了个空,弄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几个书生被臊得抬不起头,甚至都不敢再看李师师一眼。 这剧情不比春宫图还要刺激? 但是尺度太大,不敢看啊! “不知廉耻!” “有伤风化!” “我等文人岂可与之为伍?” “如此风骚的女人,就算是送……我也……” “兄台,你也如何?快说呀!” “我也……” “口水,注意口水!” 李怀安闹够了,搂着李师师加快了脚步。 小玉在后面看着殿下和别的丫鬟卿卿我我,小嘴撅着老高。 都说当丫鬟的哪儿能吃主子的醋? 可小丫头心里就是不高兴,控制不住嘛! “人家跟着殿下这么些年,怎么就不见殿下这么宠着小玉?” 嘀咕着,小玉跺了跺脚,提着裙摆赶紧跟了上去。 茶山阶梯很长,山头是一片茶园,茶园中间是一座小亭。 小亭内外文人更多,李怀安有些捉摸不透了。 “不是说访客已经少了许多?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车夫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因为数日前皇上下旨封闭翰林院,所以翰林院的人便联合起来想要请虞老出山为大家主持公道。虞老乃是五国公认的三圣之一,声望极高。要是虞老登高一忽,斥责关闭翰林院的行为,哪怕是皇上,或许也会收回成命的。最近访客皆因翰林院之事而来,故而人很多,如果不是在外设题,今日茶园恐无落脚之处。” 李怀安眉头一皱:“原来如此,看来是我想错了。看来没人为了两日后的比试而来,如此倒也放心了不少。” “谁说无人为比试而来?” 一个熟悉又傲娇的声音从李怀安身后传来。 回头一看,竟是那峰峦叠嶂的楚国公主,一袭长裙飘然欲仙,束胸紧缚依旧澎湃,灵动傲娇的眸子闪烁着自信的神光,今日的楚含砂似乎吃定了李怀安。 “李怀安,今日你纵有千般诡计,也休想说动虞老代表新唐出战?” “为何?” 楚含砂狡黠一笑:“因为虞老是我外祖父呀。” 第29章 茶山小亭会面 此言一出,身边几人皆是惊愕。 李怀安看向车夫,觉得此人或许知道一些。 车夫却是摇头:“未曾听过虞老跟楚国皇室有牵连……只是楚国皇后曾被人称作虞妃,难不成真的跟虞老有关系?” 楚含砂看着李怀安震惊的表情甚是愉悦,笑着说道:“此间关系本宫懒得与你解释。倒是想看看,你如何说动虞老出山,咯咯咯……” 说完,楚含砂大踏步上前,走到了李怀安的前面。 小玉着急说道:“哎呀,那这可怎么办?虞老要是楚国公主的外祖父,怎么可能会帮我们?殿下,你快想想办法。” 小玉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李怀安身上,从最近发生的种种来看,太子殿下总能化腐朽为神奇的。 事发突然,李怀安感觉措手不及,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时候,走到茶山小亭外的楚含砂,笑盈盈地对着李怀安勾了勾手指,表情挑衅。 李怀安冷哼一声,一把将李师师搂在怀中,把手伸进了衣内,肆无忌惮起来。 李师师是楚含砂的人,现在却是李怀安的掌中玩物! 看着李师师在李怀安面前温顺如猫,任人拿捏,楚含砂的心里闪过一丝狠厉,嘀咕了一声:“贱人!” 这时,娇小的贴身护卫藏剑走到其身后,低声说:“此间人多眼杂,公主最好不要离属下太远。” 楚含砂盯着李怀安怀中的女人,冷声道:“寻个机会把那个女人给杀了。” 藏剑点了点头,目光锁定李师师时,看到对方一身轻浮,沦落纨绔太子的掌心随意搓揉,心里升起了一丝怪异之感。 纨绔太子身边的丫鬟是否皆是如此? 两日之后,不管输赢,太子和公主总要成婚,自己身为公主的贴身侍卫,也是公主的贴身丫鬟,也自然要成为陪嫁。 陪嫁丫鬟也要服侍太子…… 难道自己以后也要如这般沦为他人手心玩物? 想到这里,藏剑平静的内心荡漾起了涟漪,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而此时,楚含砂已是进入小亭,推开了好几个文人。 几个文人对此还有些不满,可见到是楚国公主,却都选择了闭嘴。 虞老正在小亭之中泡茶养神。 熟悉虞老的人都知道,虞老最不喜被人打断了清静,尤其是在慢慢体会茶香的时刻。 然而,楚含砂窜了进来,直接坐在了虞老对面。 本以为虞老会大发雷霆,没想到虞老见到楚含砂之后没有丝毫不悦,反倒是温柔地笑着拍了身边位子,是要楚含砂坐到他身边去。 一群文人目瞪口呆,虞老和楚含砂的关系显然还是秘密。 虞老虽然没有刻意隐瞒,却也能察觉到老人家并不想公开,一旦公开,肯定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议论。 楚含砂单独将消息告知李怀安,就是设计要李怀安来捅破这层关系。 此事之后,虞老必然心生不悦,那李怀安便将虞老给得罪了。 祖孙二人相见无话,楚含砂很配合地跟虞老一起闭眼享受茶味。 此时,李怀安到了小亭外,遥遥拱手,说了一声:“学生李怀安特来拜见虞老。” 纨绔太子自称学生,已是给足了虞老面子。 但长安文人跟李怀安已是死敌,当即出言冷嘲热讽。 “学生?虞老可收不起太子这样的学生。” “就是!如果不是太子殿下谏言,翰林院也不会被关闭。太子殿下乃是天下文人共同的敌人!” “太子无视礼法,荒废旧制,意图让新唐弃文兴武。虞老乃当世大儒,岂能跟你这样的人为伍?” “虞老,我等文人尽皆等待您的带领,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对,应该把太子轰出去,茶园并不欢迎他。” “够了!”虞老终于开口打断,一身花白的老人蹙起了眉头,显得有些不悦。 一群文人听罢也不再多说,等待虞老一个回应。 在场文人全都是来诉苦的。 翰林院乃新唐文学根基,朝廷唯一认可的文人衙门,岂能说废就废? 在李怀安来之前,虞老早已听了许多关于太子的荒唐事。 虞老对这位太子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 同时,虞老还注意到李怀安的身边三人,更是脸色阴沉。 “太子殿下可曾对老夫有过半点儿敬重之意?”虞老低声询问。 李怀安拱手回答:“先生乃当世大儒,学生不曾有半分不敬之意。” “既如此,为何要坏我茶园的规矩,强行带人进来?” 李怀安一笑,从容回答:“虞老误会了,茶园规矩是一诗进一人,门口设立梅兰竹菊四题,学生即兴写下四首,换来四人进入,可有不妥?” “什么?” 周围文人纷纷惊讶。 “梅兰竹菊一人一首!还是即兴?” “不可能!太子所作定是些不入流的打油诗,又或是门口的道童碍于其太子身份,故意放水!” “有本事就把四首诗当众念出来,让我们品评品评。” “就是!有本事就念出来!” 李怀安耸耸肩问:“先生,一定要如此?” 见太子殿下信心满满,有人疑惑: “难不成太子是真的作出了什么好诗?” “怎么可能?此前不过写了几个对子,纯属侥幸!写诗作词,他也会?” “可听说他在天香楼下了一首词,得到了秦夫人的赏识。” “什么叫一首,明明只有半首。至于秦夫人嘛,不过是想攀附权贵罢了。” 时至今日,依旧没人相信纨绔太子会突然变身才子。 虞江北见状赶了过来,他可不想太子借机扬名。 可已经太晚了。 只听李怀安缓缓吟诵了一首: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第30章 何为圣人 现场众人,相顾无言,唯有惊骇。 和此前在茶园门前相比,空气中了多些惊呼之声。 如此传世经典就在谈笑间吟诵出来,除了震撼之外,更多的是让人感觉不真实。 若说代笔,这小小的一首五言绝句似乎谁都能写,却又是谁都不能写。 简单的是诗作的字句,困难的是诗作之意境。 非大才感怀而发不可得! 就连虞老都震惊得站了起来,问道:“这真是你所作?” 李怀安一笑:“虞老莫非也认定我之所作皆为代笔?” 虞老一怔,连连摆手:“非也非也……是老朽说错话了。老朽并非怀疑太子殿下,实在是心中过分惊讶,以至于言过有失。还请太子见谅!” 说着,虞老反倒对李怀安拱手一礼。 周围书生愤愤不平,指着李怀安继续说:“虞老何许人,太子他受得起吗?” “他能作诗又如何?不过也是有才无德之辈罢了!” “正是,太子之罪在于封禁翰林院,这跟他作诗无关。” “虞老,您要替我们做主啊。” 虞老再看李怀安,皱眉询问:“皇上下旨封禁翰林院,传言是太子殿下一力促成,此话当真?” “当真。”李怀安洒脱应道。 虞老眉头蹙起:“太子虽有大才,但断送新唐文道根基,此乃有损天道的重罪!” 李怀安一笑:“虞老未免过分危言耸听了吧?封禁翰林院便是损害文道根基?学生请问,新唐的文学现在还有根基吗?” 不等虞老回应,李怀安走入小亭下,敞开双臂潇洒地继续说:“楚国以文论战,只出了三个对联,便让的新唐文坛鸦雀无声!这些所谓的文坛巨匠,非但不能在国家危难之时为国解忧,反倒对着有功之臣各种诋毁和污蔑!不以文章论长短,只会抱团取暖,各自安慰。书本上的文章没学多少,朝堂之中结党营私的一套倒是被学全了!如果这样的一群文人都能代表新唐文道根基,那我觉得这样的根基新唐不要也罢!” 李怀安重重一顿,毒辣的眼光扫过在场文人,像是在刻意提醒他们:“老子说的就是你!” 最后,李怀安的目光落在了虞老的身上,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我在两国之间一力抵挡楚国使团之时,敢问虞老又在何处?” 哗! 全场色变。 李怀安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此话莫不是在质问虞老? 这是在给虞老问罪不成? 虞老乃是当世圣人,是天下人所公认。 这跟欧阳恒被封文圣不同,那是楚国自己封的,而虞老是天下评定的,天下就那么三个。 李怀安竟然质问虞老当时在干什么,他哪儿来的胆子? “李怀安不要太过分,虞老乃当世大儒,早已脱离的国家之间纷争!”楚含砂打断说道。 强调虞老的身份已经脱离的国家层面的纷争,便是告诉周围人,之后的比试,虞老参加也不合适。 李怀安大笑:“哈哈哈……人生天地,岂有独善其身者?天下纷争不断,天下生灵便没有脱离尘世的说法!古今训诫,无非忠君爱国!三岁孩童蒙学时都懂的道理,圣人岂能不知?若不关心脚下土地姓甚名谁,那与不记祖宗的小人又有何不同?” 李怀安言辞激烈,对虞老可没半点儿好言语! 周围文人已是不敢说话,震惊地瞪着李怀安,不知其还要说些什么让人匪夷所思的话来。 虞老也是许久没被人如此说过,脸色极其难看,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要论祖宗的话,老朽乃是楚国国丈,是否是要为楚国出力呢?” “什么?” “楚国国丈?” 这下文人们蒙圈了,这可是从未听过消息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含砂听着有些失望,没想到外祖父会自己承认了,不禁微微蹙眉,但也很配合地起身说:“哼,你们还不知道吧?虞老可是本宫如假包换的外祖父。” 嘶…… 周围人等尽皆抽了口凉气,此等消息不可为不劲爆啊。 这么说来,虞老就是楚国皇后的父亲,是楚国的皇亲国戚? 可是虞老一直都生活着长安城啊。 此间种种让人浮想连篇,可虞老没有深讲。 李怀安早已知道,自是不会惊讶,继续说着:“身在何处便是何处人家,虞老久居长安,受到长安百姓的爱戴,受长安文人尊崇,在新唐享受着圣人的待遇,难道还要想着为他国出力?虞老既被称作圣人,想来如此简单浅显的道理不会不懂。再者,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眼看新唐和楚国的四题比试在即,虞老作为新唐鼎鼎有名的圣人,此时不为国出力,反而想着独善其身,这配得上圣人之称号?” “外公,休听他胡说八道!”楚含砂有些着急了,听李怀安一板一眼地说着,不能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亲外公给拐跑了跟自己作对吧? “此人最善蛊惑人心,他所说的都是歪理!孙女来新唐时,母后千叮万嘱,希望请外公去楚国团聚,孙女已在楚国京都安排了最大的茶庄,外公可以在茶庄安心种茶品茶,不会有这么些人来打扰。” 虞老表情凝重,身为圣人,太久没有听过如此真实的声音,虽然很刺耳,但也给人醍醐灌顶的冲击。 虞老看着李怀安,反问一句:“依太子所言,似乎老朽只要代表新唐参加书法比试,就能称之为圣人?如此说来,当圣人也太简单了。” “要当圣人,自然不会那么简单,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总要从小事做起,方才对得起天下人的尊崇。” 虞老再问:“依你之所见,如何能称为圣人?” 李怀安大袖一挥,对着全场文人大声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虞老精神一震,昏沉的眼中似乎有光芒在闪烁。 其余人等皆是感觉头皮一麻,暗道了一声:“好一个恢宏圣人道!” “纨绔太子竟有成圣之心?” 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 李怀安一听,对着虞老拱手一拜:“学生乃是俗人,知此圣人之道,却自知终成不了圣人。本太子不行,但虞老可以!今日学生前来,不为跟楚国比试的四题,只为求虞老出山!新唐文坛已是不破不立之时,正需要虞老这样的文坛大家主持大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是为虞老所写,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岂可蜗居于这小小的茶园之中虚度光阴?” “……”虞老无言,但却老眼泛红,嘴角有了些微抽搐。 李怀安拱手再拜:“学生当上奏父皇重开翰林院,请虞老代管翰林院掌院之职。” 第31章 虞老出山 “外公!不要听他的话,跟孙女回楚国,您想要什么职位就要什么职位,别说翰林院掌院,就是国师,丞相,都不在话下!” 楚含砂连连开口,原本虞老都已经答应了,待长安事情罢了,就跟随楚含砂去楚国看看。 等到了楚国,楚含砂就有办法让虞老永远留下来。 如此楚国境内便多了一位圣人。 楚国在五国之中影响力会再上一个台阶。 可谁曾想,李怀安这一张碎嘴竟如此厉害,靠着一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就把虞老说得动摇了。 此刻,楚含砂正看到李怀安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在回应刚才的挑衅。 “李怀安,今日你纵有千般诡计,也休想说动虞老代表新唐出战!” 李怀安没有千般诡计,只有一句话而已。 天下有志之士,听到这横渠四句无有不热血澎湃者。 虞老虽年事已高,但何曾少年过! 果然,虞老从震撼中缓缓回过神来,表情逐渐严肃,抬手阻止了楚含砂的话。 “传闻太子不学无术,乃贪玩好色之徒,今日所见,相去甚远。无论是这诗,还是这句,皆是横贯古今之大才所有。今日所闻,让老朽汗颜!细细思量,老朽的确愧对天下人的尊崇,身为圣人,苟安与野,未立寸功,不知还能不能创一个盛世太平?” “必然!”李怀安坚定道,“学生封禁翰林院是有宏图伟业,但只靠学生一人难成气候,必须要有虞老这样的圣人登高一呼,要万民响应!只要虞老愿意,就能重振文坛,给新唐、乃至给这五国共同的天下开一个先河。” “不知太子有何良图?” “事关重大,请虞老借一步说话。” 虞老缓缓起身,对不远处的虞江北说:“请太子到山下小居。” 我靠! 一群文人都傻了。 虞老这么快就被拐跑了? 竟然要跟纨绔太子私聊! 他们这么多人的苦谏怎么算? 几百号人天天走访虞老,就是想要虞老为他们主持公道。 现在公道没有,虞老反而叛变了革命! 靠! 最郁闷的还得是楚含砂。 她可是虞老的亲孙女啊,怎么会这样? 外公不帮孙女帮外人? 还帮着外人跟孙女作对? 楚含砂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又被李怀安半路截胡。 “气死本宫了!这个李怀安!有点儿聪明过头……”说着,楚含砂忍不住笑出声来,“噗……不过他刚才的样子真的挺帅,藏剑,你觉得呢?” 身后的小厮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公主殿下何必担心?四题之中只要赢一局就行,就是第一局比琴,秦夫人没了九霄环佩,已不可能是秦姑娘的对手。” 说话间,虞老已经同李怀安一道去了山下小居落座。 李师师三人都在门口等候。 藏剑距离不远,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李师师身上,现在倒是个机会。 房间之中,虞老捧茶问道:“太子殿下,现在可以说说您重开翰林院之后的打算了吧。” 李怀安理了理思绪,缓缓开口:“此前翰林院皆被各家士族子弟掌控,这些人中多是沽名钓誉之徒,非才学文章优秀,不过生得一个好家庭,有个好父母而已。学生欲重整翰林院,从此之后,翰林院不可大族举荐,需要以考试经过层层审查,只以文章论长短,不以家世分高低。如此才能为我新唐寻得真正的人才。” “不以大族举荐,改为考试?如此不是让一些寒门子弟也有了机会?” “民间多有学之士,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只要能为国谋福,寒门又如何?” “只要能为国谋福,寒门又如何……”虞老若有所思。 李怀安说得简单,但对于古人而言,此举无疑是破坏了传承千年的传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接受的。 “如今世家子弟过得太安逸了,没有竞争,故步自封,只要有家世,有关系,哪怕是一头猪也能在翰林院钻研文章!不仅是新唐,天下文坛都是一潭死水。只有破陈出新,注入新血液,让内部出现竞争,才能改变现状。以考试为前提,广纳贤士,是给寒门子弟平步青云的机会,更是给士族子弟压力,迫使士族子弟从蒙学开始都必须刻苦钻研,这样连士族也会获益。” “听太子一说,老朽觉得亦有几分道理。可为何太子不做,要让老朽来?” “此举是伤天下士族之根本,若是学生号召而起,只怕天下士族联合反对,到时候立新不成,反倒害了我的太子之位,故而需要虞老出山。” 虞老思量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是啊,此举无疑与天下士族为敌,凶险万分呐!” “所以要虞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虞老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点了点李怀安:“太子好谋划,要当圣人是真不易啊!不过……老朽愿意舍弃这一把老骨头试试能不能成就这圣人之道。” 明知此举凶险异常,虞老依旧欣然接受。 李怀安亦是心生敬佩,对着虞老一拱手:“学生果然没看错人,虞老受学生一拜。” “苟安多年,也是该为这天下做点儿什么了?那翰林院何时重开?” 李怀安一笑:“自当是等与楚国四题比试结束之后,琴棋书画四题之中,只有书法一题最为头疼,不知虞老……” 虞老也是摇摇头,苦笑一声:“事已至此,老朽已无法置身事外,太子殿下放心,两日之后,老朽必为新唐提笔,定不负所托!” 第32章 被丢弃之人 李怀安拜别虞老,却无人知晓二人在房中说了些什么。 但虞老离开小居后第一件事便是送客,然后闭关练字。 一行四人离开茶园,小玉急不可耐地问道:“殿下,我们的第三题已有了着落?” 此乃众人关心之事,连李师师和车夫都纷纷回头。 李怀安淡淡一笑:“本太子亲自出马,岂有不成之理?” 话说得骚气了一些,但也是事实。 几人上了马车,准备返回。 小玉心情不错,连连追问:“那最后一题作画,殿下可有打算?” 说到这儿,李师师腻在太子怀中柔声说:“要说绘画,楚国公主自小天赋奇佳,有楚国第一画师的美誉,曾有一幅出塞图拍出了十万两白银的天价。天下画师都自愧不如呢!” “哼!”李怀安不屑一笑,“莫不是公主的身份,天下人追捧罢了。” “不是的。”李师师正色道,“奴婢见过公主的画作,当真是栩栩如生,以假乱真。殿下不可小瞧。” 李怀安一笑,捏着师师姑娘的脸蛋儿:“怎么,害怕本太子输了?以后跟着我回去楚国,担心自己的日子不好过?” 李师师万般委屈,眼泪漱漱:“奴婢一心一意向着殿下,没有半点儿私心。殿下错怪奴婢了。” “啧啧啧……瞧我的小奴儿哭得,把殿下的心都哭碎了。” 李怀安假惺惺地擦了擦怀中女人的眼泪,鼻尖游过发端,轻嗅发香,气味怡人,撩人情思。 小玉在旁看着好生羡慕,撅着小嘴不敢打扰。 车走了,车内小有颠簸。 小玉尽职尽责地给太子殿下捶腿,只是看到那中间的小山包翻着白眼。 “殿下,第四题我们请谁呢?” “不用请人,本太子自己上。” “啊?”小玉惊得长大了小嘴,“殿下亲自上场?岂不白送!” “你!” 李怀安眼睛一瞪,一把揪住了小玉的耳朵,狠狠一拧。 “哎哟!殿下……殿下……呜呜呜……” “你个小妮子,看不起本太子是不是?” 小玉学着李师师刚才哭泣的样子,凄凄惨惨地擦着眼角说:“奴婢一心一意向着殿下,没有半点儿看不起。殿下错怪奴婢了。” 说完,小姑娘把脸凑到了太子面前,想着太子会想宠幸李师师的那样帮自己擦眼泪,然后把自己抱在怀中,好一阵亲昵。 没想到迎接小玉的是一个大嘴巴子,直接就被扇在了车板上。 “呜呜呜……”小玉哭了,“殿下不喜欢小玉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了?”李怀安可不理会这小妮子,转头对着师师姑娘雪白的脖颈闻了过去,“还是小奴儿合本太子的胃口,这味道,嘶……妙不可言。” 李师师受不得太子一刻不停地捉弄,每每腻在太子怀中都觉得浑身烧得慌,声音也跟着打颤起来:“殿下……别这样,奴婢怕痒……” “姑娘怕什么,太子便喜欢什么。” 李怀安凑得更紧,鼻尖贴着脖颈线条感觉如水一样,不知不觉就已经滑到了锁骨,深吸一口气,是一股撩人的茉莉花香。 李师师不行了,仰着头喘着气,双手不受控制地抱住了太子的脖子,狠狠地用力,像是要把太子捂死在怀中。 “啊!” 不是娇喘,而是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 一道血箭直接喷在了李怀安脸上。 李怀安视线被染红,鲜红的视野中,李师师的左肩被一箭洞穿! 这娇艳如花的女人浑身是血,脸色瞬间惨白。 李怀安能感觉到鲜花在凋谢,娇滴滴的人儿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师师!师师姑娘!” 李怀安回过神来,不断地摇晃着李师师的身子。 师师姑娘如秋风中的枯叶软软地倒在李怀安的怀中,张了张嘴:“太子……救……” 同一时间,身后传来了小玉虚弱的声音:“殿下……殿下小心……” 听到这个声音,李怀安脑子嗡的一声,回头看去,只见一支沾满血的雕翎箭插在小玉的小腹,鲜血染红了小玉的下身。 “狗日的,老周你护的什么驾!”李怀安大叫。 那车夫已经弃车追那放箭的恶人去了。 先前还跟自己说说笑笑的两个女人转眼间都半死不活地倒在自己面前,李怀安心情无比沉重,也异常愤怒。 看到小玉奄奄一息,李怀安眼泪控制不住涌出,丢下李师师,赶紧将小玉抱了过来。 “小玉,你……你怎样了?” “殿下……殿下快躲起来……有人……有人要杀你。” “傻丫头,别说话了!你一定不会有事!” 李怀安擦了擦眼泪,暗叫的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那车夫不知追到了贼人没有,但不排除还有其他贼人。 此时不能停留,必须马上离开此地。 李怀安抱着小玉到了外面,拽住了缰绳,翻身上马。 然后,李怀安竟将拖着车厢的绳子给解开了,带着小玉,笨拙地抽了下马屁股。 “驾!” 车内李师师都傻了,亲眼看着太子殿下带着小玉越走越远,她眼眶通红,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太子……太子!” 没有回应! 连一个回头都没有! 这一瞬间,李师师如坠冰窟,如梦方醒,自己不过是个玩物,是可以被随时丢弃的。 小玉奄奄一息,在马背上颠簸着,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但她还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厢,小手指着后方:“殿下,殿下……师师姑娘……还在……” “你管她作甚?管好自己便是!” 小玉红着眼睛,哽咽难言:“为什么……为什么殿下要……要救小玉。殿下不是讨厌小玉的吗?” “你傻啊!逢场作戏看不出来?本太子跟谁最亲你自己心里没数?”李怀安盯着怀中的傻妞恨不得给她一巴掌,可她都这般模样了,越看越是心疼,心疼得眼泪狂涌,“打是亲,骂是爱,本太子喜欢你才欺负你,懂不懂?” “嗯……小玉要是还能活着……这辈子就给殿下欺负,好不好?” 李怀安心疼地摸了摸小玉的脸蛋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好!但你答应我,一定要坚持住。” “嗯。” 第33章 两瓣橘子入谁口 新唐太子再遇刺,整个长安城都开始戒严。 好在这次太子没有受伤,受伤的是太子身边两个无关紧要的丫鬟。 虽是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但三天之内,太子接连遭遇两次刺杀,这让李渊十分气愤。 为了保证太子的安全,必须要有更多的贴身护卫才行。 李渊很贴心,此次挑选护卫由李怀安提要求,朝廷再根据要求去筛选。 李怀安听到这安排,提的要求很简单,就两个字——“美人”。 挑选护卫肯定要些时间,而李怀安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小玉的伤情。 太医诊断过后,走出房间。 李怀安赶紧上去询问:“太医,到底怎样了?” “小姑娘伤到了內府,需要休养一月,但没有生命危险,殿下不必担心。” 李怀安长舒一口气:“那就好了。” 这时,一个小太监来报:“殿下,周先生带着师师姑娘回来了。” “抓到贼人了吗?” “好像……没有。” “告诉老周,他要抓不到凶手,便不要回东宫见我。” “是!那师师姑娘……” “她没死?” “命悬一线。” 李怀安皱了皱眉,对着太医一拱手:“劳烦太医再辛苦一趟。” “应该的,应该的。” 太医笑着说着,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去了别苑。 李怀安推门走到小玉床边,小丫头见了太子,挣扎着起身还想行礼。 李怀安一把将她按在床上,拍拍小丫头的脸蛋儿,一副丧气样子:“可惜了,太医说你死不了。” 小丫头眼睛一亮,然后又疑惑起来:“小玉死不了,不是好事,殿下为何可惜?” “你死不了,本太子就换不了贴身丫头了。” “啊?太子就这么嫌弃小玉呀?” “当然,一个花骨朵,要长好久才能摘,本太子是个急性子,不喜欢养成型,要是换个大丫头来,每晚都能暖床,我也不必对着一个骚狐狸过瘾了。” 李怀安满口胡话,一点儿没有太子的姿态,听得小玉脸蛋儿红红的。 “殿下,小玉已经成年了,可以伺候殿下的。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有些笨拙,虽然看过殿下跟那狐……那师师姑娘的事情,但想过之后还是觉得不会。” 李怀安拿了一个橘子来,一边剥一边说:“你就别想了,等到了时候,本太子会亲自教你。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伺候本太子的衣食住行,然后努力发育,多多长肉,就你现在的身板,我可不喜欢。” “嗯!”小玉认真地点头,嘴角带笑。 经历了一场生死,小玉终于明白自己才是殿下心中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现在不管太子说什么贬低自己的话,小玉都不会生气,因为只要知道殿下的真心就够了。 小玉充满了幻想,想到自己再过两年,有了跟师师姑娘一样丰腴的身子,就能天天腻子殿下的怀中,给太子生一堆白白胖胖的小宝宝,自己也算是光宗耀祖了。那样的日子该有多风光,有多幸福? 想着,小玉目光停留在太子手中橘子上的。 太子手里的橘子剥得特别干净,一点儿筋膜都没有。 小玉咽了口口水,心说自己给太子殿下剥了好几年的橘子了,终于有机会能尝到太子给自己剥的橘子了,一定是特别特别甜的。 可是,小玉期盼了许久的橘子一转眼却是被李怀安自己给吃了! 李怀安吃完吧唧吧唧嘴:“真甜。” “咕噜……” 小玉又重重地咽了口口水,死死地盯着太子手中的另一瓣,心说太子都已经吃过了,剩下这一瓣怎么也该轮到自己了吧? 然而,李怀安却是起身朝门口走去。 “殿下,您要去哪儿?”小玉心慌慌地问道。 “给我那小奴儿骚狐狸送橘子去。” “啊?殿下,小玉也想吃橘子。” “你自己不会剥啊?你刚刚还能自己起来的。” 说完,也不看看小玉那哀怨的眼神,摔门而去。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活生生被李怀安折磨成了深闺怨妇。 李怀安把玩着一瓣橘子,快步到了别苑的雅居内。 这是李怀安安置李师师的地方,毕竟是太子,身边跟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不能在东宫的正院中走来走去。 太医还在给李师师处理伤口。 要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但要说多担心,那也不是。 李师师这个女人从一开始认识便是因为一场刺杀,说起来也是害了原主性命的罪魁祸首,算是李怀安的半个仇人。 李怀安贪恋的只是李师师的美色,单纯的美色而已。 天下绝色美人何其多,便是死了,也不会多可惜,或许会为她流几滴眼泪吧…… 毕竟人家床上功夫了得,留下了一些美好的回忆。 如此想着,李怀安突然绝色李师师不配吃自己剥的橘子,然后一口塞到了自己口中。 李师师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失血很多,伤势比小玉更重。 她注意到了李怀安,眼角余光扫视这边,当看到李怀安眼中的满不在乎时,眼泪顺着眼角渐渐滑落。 李师师无法忘记太子殿下在危难关头的决然离去,那种画面一遍遍地重演,每一次都会让李师师的心碎一遍。 这一次,她把真心交了出去,因为她真的被太子殿下的才气所吸引,更被太子殿下的坏所折服。她就是一个在骨子里透着奴性的女人,希望被一个男人所征服。短短两日相处,李师师感觉自己即将被征服,可那个男人却把她丢弃在了路边。 之前还以为真的获得了太子的独宠,可现在一切都清醒了。 一切都是太子殿下主导的游戏而已。 可是,这又能如何? 她这辈子已经离不开新唐太子了。 因为只有李师师知道,这场刺杀根本就不是针对太子的! 这是楚国公主在报复背叛之人,她已经没有回头路。 离开太子,便无人庇护,必是死路一条。 而且,她的心也已经离不开太子殿下了。 此刻见到太子,内心深处找不到一点儿恨意,哪怕被抛弃,她也生不出一点儿恨。 有的只是想更加投入的侍奉太子,希望自己的付出和迎合,在未来某一天能换来太子片刻的正眼相待。 早年的调教经历已让她无法正常的生活下去了。 第34章 比试之期已至 “回禀殿下,师师姑娘的伤已经处理完毕,姑娘运气不错,只是被一箭贯穿,体内没有残余,只要修养十日就能痊愈。” 太医说完,留下一个药方,告辞而去。 看来是虚惊一场,两个女人都没事,这是最好的结果。 李怀安到了李师师枕边,擦了擦对方湿润的眼角。 李师师目光偏移,似是不想看李怀安。 “怎么?生气了?”李怀安问。 “奴婢不敢。” “不敢生气,说明是真的生气了。” “奴婢没有生气。”李师师竭力解释,泪汪汪地回头看着李怀安,“奴婢是想何时才能让太子相信奴婢的真心。” “要本太子相信你也简单,若他日有人要取我性命,你能为我死一次,我便信了你。” 李师师目光灼灼,坚定说道:“能为太子去死,是奴婢的荣幸。” 这个女人天生就是当私宠的料,李怀安看着她竟有几分喜欢了,今日真要死了,那才是可惜,保不准要为她哭一阵。 李怀安见李师师没有多余的情绪,也不关心了。 离开别苑又到了厨房。 东宫小厨房何曾见过太子亲至,一群下人是诚惶诚恐。 古有君子远庖厨之说,太子之尊岂能往厨房这等肮脏所在? 有人出言阻拦,但李怀安根本不在乎。 他来厨房是有目的,从一堆木炭中精挑细选出几根上好的坯子,然后又找来了木匠,将木炭打磨成芯,又用一圈薄薄的木头将木炭夹在中间。 一群下人不知道太子做此物有何用? 只见李怀安拿着碳笔在地上写下四个大字——“丰乳肥臀”。 下人们直皱眉,太子如此身份,怎么写这些腌臜的词汇? 但不得不承认,太子这几个字写得是真漂亮,苍劲有力,笔锋干练,颇有大家之风。 太子的字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李怀安也很满意这四个字,心道一声:“舒服,还是碳笔用着顺手。” 还以一日便要与楚国决战,要比作画胜过楚国,全在这一支碳笔上。 最后一天,李怀安哪儿都不去,闭关在家,没人知道太子在干什么? 倒是有许多画师慕名而来,纷纷亮出自己的画作,表示自己愿意代表新唐跟楚国决战。 只是所有人都吃了闭门羹,随后就传来了消息,说是最后一题比画,不需要任何人参与,太子要亲自出马。 外界议论已经传不到李怀安的耳中。 经过一日闭关修炼,唐楚之间关于太子和公主去留的比试终于正式开始。 正午时分,皇宫太极殿内。 新唐群臣汇聚,殿中设宴,以待来客。 李怀安早早赶到,坐在皇帝左手侧方,对面是秦王李二,正在闭目养神。 楚国使团还没到场,殿中群臣议论纷纷。 “今日比试到底结果如何?我们有几成胜算?” “关于此次比试消息甚少,也不知我们新唐有什么准备。” “我是已经打听到了,楚国那边有南调乐府的首席琴师,还有棋圣方洁,更兼文圣欧阳恒,最后是由楚国公主亲自作画。” “这四题看上去要赢一题都难呐!何况要四题全胜?” “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如此为难的赌局都能答应。这不是摆明了要输吗?” “输了便输了,不过是将太子送入楚国入赘。” “太子一人事小,新唐朝堂动荡是大!新唐没了太子,不晓得要成什么,周围列国乘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有秦王殿下主持大局,到时候只要立秦王为太子,朝堂必然能稳固。” “你就是巴不得太子被送走,好让秦王继承太子之位吧?” “你什么意思?说得我跟秦王勾结一起似的。” “难道不是?” “你!” 殿中议论激烈之时已有了争吵声。 宫女太监有条不紊地上菜,只等楚国使团的到来。 “兄长,今日比试你准备得怎么样?你的伤好了没有?” 李二举着酒杯走到李怀安跟前,假惺惺地问着。 李怀安举杯示意,回了一句:“自然是准备得妥妥当当,至于伤势嘛,好得也差不多了。只是那个刺客不知道二弟找到了没有?” 在天香楼的刺客至今下落不明,李二最担心的便是刺客落入李怀安之手。 要是李怀安掌握了什么证据,肯定会让他很被动。 李二嘴角抽抽,笑容显得不那么自然。 说话间,门前守卫大喊一声:“楚国使团到!” 正主来了,太极殿内瞬间安静。 只见楚国公主穿着三日前一样的紫色长裙大步行来,身后便是十几人楚国使团。 三日不见,楚含砂依旧是那副高傲的姿态,在太极殿中扫眼一瞧,没有任何礼仪,直接就坐到了位子上。 “楚国公主也太无礼了,皇上还在上面坐着呢,她竟然连一个礼节都没有!” “楚国目中无人,似是忘了三日前被我们三联逼退的时候了!” “呵……”楚国文圣欧阳恒冷笑一声,从使团中走了出来,说道,“长安多有传闻,说那三联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并非新唐太子之功。新唐行事躲躲藏藏,可不是皇家做派!” 长安传言已经被楚国使团知晓,竟成了楚国反击的借口。 李渊听着刺耳,身为皇帝,他当然知道太子背后没有什么高人,这楚国的人好不要脸,才过三天就要不认账了? 这时,李怀安站了起来:“欧阳先生乃是文圣,文学水平没让本太子多佩服,翻脸的速度倒是让本太子十分佩服。还记得当日那跪拜之礼?听先生这口气,好像不是很服气呐。” “你!” 欧阳恒语塞,当日他一时冲动,对着李怀安一拜。 可事后回想觉得过于鲁莽,他不在乎个人名节,可当时的环境下,他代表的乃是整个楚国。 那一拜着实是不应该。 欧阳恒强压怒气,平和一笑:“今日乃是两国聚会,共商联姻之事,倒是不必如三日前剑拔弩张。之前以对子与太子相交,不如今日也用对子跟太子讨教讨教。” “怎么个讨教法?” “听闻太子在天香楼写下一副上联,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此联在长安城中至今无人可对,老夫便来试解一下。我下联是:观山亭,观山林,观山亭内观山林,山亭无数,山林无数。” 第35章 以对联为开始 太子在天香楼的上联已流传了几日,太极殿内群臣多少有些耳闻。 本是惊叹于太子的对联绝妙,没想到会被欧阳恒对了出来。 楚国文圣,果然是名不虚传! “哼!” 新唐文臣之中有一位中年臣子走了出来。 此人刚到中年,头发已有花白,官服有些破旧,显得有些邋遢。 “这是何人?”李怀安问。 身后一个小太监上前说:“殿下,这是大理寺少卿刘正文刘大人呐。” 刘正文。 李怀安也听过,这可是个清官呐。 看他一身装束就知道。 这人特别传统,是个守旧派。 即便太子风评最坏之时,也是站在太子一边,坚决不能废太子的人。 李怀安一直在琢磨朝堂上有哪些人可以用,这个刘正文就是其中之一。 今日朝堂上,欧阳恒对出了李怀安对子,守旧派的刘正文立马就出来给太子说话。 伴随着一声冷哼,刘正文出列拱手:“楚国文圣讨得好巧,写出了三日的上联,到了殿前来解。解出来了又有什么本事可言?须知我新唐太子殿下解贵国后两题可是当场作对!欧阳先生若真有本事,也效仿我家太子,当场解题如何?” 欧阳恒一笑,拱手道:“观阁下装束,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的大清官刘正文刘大人吧?” “好说,正是在下。” “听闻刘大人也是大唐名士,今日又是两国聚会共商友谊的大好时机,权当娱乐,就请刘大人出题吧,欧阳恒洗耳恭听。” 今日出题当是娱乐? 可两国文臣坐在殿前,一言一行都绝非娱乐可言。 纵然没有赌约,也关系两国脸面。 此间发生种种,往后必当在外传扬。 刘正文也有一身傲气,即便是文圣,他也不在乎,便主动出题说道:“我出上联:引袖拂寒星,古意苍茫,看四壁云山,青睐剑外。” 李怀安眼睛一亮,嘀咕一声:“这上联有些意境,只是……过于简单了。” 果然,欧阳恒捋着白须,笑道:“下联是:停琴伫凉月,予怀浩渺,送一篙春水,绿到江南。” “好!” “不愧是楚国文圣!此联难在意境相符,欧阳先生下联意境非但相符,且更胜一筹!” 刘正文脸色一变,皱起了眉头,马上出题:“书似青山常乱叠。” 欧阳恒答道:“灯如红豆最相思。” “嘶……” 刘正文抽了一口凉气,这楚国文圣真有些厉害。 之前是欧阳恒出题,刘正文心里多少有些不服,心说是仗着几个难解之题在新唐耀武扬威,真实水平可能不怎么样。 但现在看来,是刘正文想错了。 能被称之为文圣,岂能简单? 刘正文陷入沉思,双手插在袖中,弓着身子有些驼背,亦有几分猥琐,不甚体面。 新唐文臣皆是皱眉,觉得朝堂大臣如此缩着,像什么样子? 但是,刘正文却是真的认真思量。 片刻后,刘正文再出一题:“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欧阳恒再答:“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刘正文一听,立即反驳道:“欧阳先生,您这下联对得不妥!我上联是南北,你下联是东西,上下联皆是方位词,有重复之嫌。不妥!我不服!” 楚国使团之中一人冷笑着说:“刘大人,这么吹毛求疵就不妥了吧?您要立即作答,连同是方位词都不能用,要工工整整,一丝一毫的毛病都挑不出来,只怕无人能做到。刘大人这样刁难,是不是输不起啊?” 刘正文气得缩了缩脖子:“我输不起?此下联本来就不工整……” “那就请唐皇给个公正的裁判吧,新唐臣下用此刁难人的手段吹毛求疵,是否有失公允?” 李渊还没开口,李怀安站了出来,笑道:“怎么叫吹毛求疵,不工整,就是不工整,还不让人说了?” “哦?”欧阳恒看到李怀安发言,笑着反问,“难不成太子殿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已经有了毫无破绽的下联?” “下联该是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好!太子这个下联更好!” 新唐众臣听完那是各个叫好,不是吹捧,那是发自肺腑。 春秋读书读春秋。 此句甚妙! 比欧阳先生所对好了太多。 刘正文也是激动地对着李怀安拱手行礼:“太子大才,是乃新唐之福啊!” 欧阳恒脸上不好看,打断道:“既然贵国要吹毛求疵,那就听我出题!” “欧阳先生三日之前三题皆被太子所解,还要出题?” “既然是娱乐,那就娱乐娱乐,输赢皆可。” “好,请欧阳先生出题。”刘正文一拱手说道。 欧阳恒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正文说:“我的上联是:脸无颜,兜无钱,人到中年可怜可怜。” “你!” 刘正文一听,心态直接炸了! 这哪儿是对子,这是当面骂人呐! 这不就是嘲笑他又穷又丑又老又可怜吗? 欧阳恒笑着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刘大人,请对。” 话音一出,楚国使团哈哈大笑,就连新唐文臣之中也有人忍俊不禁。 刘正文臊得满脸通红,现在进退不得,尴尬到要死。 他清正廉洁,却得不到任何人的尊重,如今反倒成了别人的笑料,心里既愤怒又憋屈。 此联一出,他心已乱了,如何对答? 就在刘正文慌乱之时,李怀安走到刘正文跟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着欧阳恒一拱手:“我的下联是:棺一躺,布一盖,十人一桌上菜上菜。” “……” 现场众人皆是一愣。 噗嗤…… 最先笑出声的居然是殿前伺候的宫女。 随即全场哄笑。 好家伙! 欧阳先生骂刘大人老丑穷。 太子殿下直接咒欧阳先生去死。 十人一桌上菜上菜…… 俏皮之中带着不羁,果然是太子这样的纨绔才写得出来。 绝了! 欧阳恒眼睛都红了,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 对待文圣,可有半点儿尊重? 李怀安笑盈盈地对着欧阳恒拱手:“失礼失礼,权当娱乐。我看欧阳先生这身子骨也挺不错的,至少一年内不会上菜上菜,但一年之后……啧啧……估计悬!” “咳咳……你!你……” “欧阳先生开席之日,千万要来新唐通知我呀,本太子就是跋山涉水远赴楚国,也要吃一顿先生的头七酒……” “噗!” 欧阳恒一口气没上来,居然喷出一口鲜血! 所有人都惊呆了。 唯有李怀安故作惊讶地喊道:“哎呀,欧阳先生气性这么大,不会现在就要开席了吧?” 第36章 楚国文圣与我新唐何干 “来人!来人!快把欧阳先生带下去治疗!” 太极殿中乱成一团。 太子三言两语将楚国文圣气得吐血? 听上去有些夸张。 但作为新唐一方的朝臣们却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感。 被楚国压制了太久,今天总算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 但美中不足的是,为何是这纨绔太子促成了这一切,要是秦王殿下站出来,一切就完美了。 毕竟秦王殿下也有才子之称。 可这么些时日看下来,秦王殿下好似并未对两国文斗出半分力啊。 这时,李二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指着李怀安说道:“太子,你也太不懂分寸了。欧阳先生乃是楚国文圣,深受天下文人爱戴,你敢对欧阳先生出言不逊,还将他气得当场吐血,性命垂危,难道就不怕天下文人的口诛笔伐吗?” “是啊!欧阳先生毕竟是文圣,德高望重。” “太子出言不逊,刻意贬低,有损我新唐名声。” 李怀安一听,瞬间哈哈大笑:“名声!我新唐的名声被你们这群只会溜须拍马的窝囊废糟践得还剩下多少?” “楚国使团在此,还请太子注意礼节,否则就是被天下看笑话。” 李怀安表情收敛,扫眼群臣:“被天下人耻笑的人是你们吧!” “什么?” 李怀安根本不给其余人说话的机会,大袖一挥:“他楚国文圣与我新唐何干?楚国文圣在我新唐境内耀武扬威,还受天下文人爱戴?我想问问这位楚国文圣是帮新唐教授了多少人才?还是帮新唐编修过多少典籍?又或是在新唐救助过多少平民?他到底给新唐带来了什么好处?” “这……” 李怀安这一席话让现场众人是鸦雀无声。 然后转头盯着李二,冷笑道:“尔等吃新唐的粮,舔楚国的臣,开口闭口圣人,前辈。却不知自己已经忘了本吗?他国之臣敢辱我朝的官,不管是谁,本太子决计不答应!别说让他吐血,就是让他克死当场,本太子也干得出来!” “好!”李渊忍不住起身赞道。 所有人都看着皇位上的唐皇。 “方才有目共睹,是楚国欧阳恒出言伤人在先,太子怀安为护我朝贤臣出言是有过激之处,但也是情理之中。至于欧阳先生吐血,新唐朝廷一定会竭力救治,就当给楚国赔个不是,楚国公主,意下如何?” 楚含砂还没说话,李怀安不乐意了,直接说道:“父皇,儿臣根本没错!哪有出言过激?是欧阳先生自己说的娱乐,一个对子而已,就能气得那样?还说什么圣人,分明是没有半点儿容人的度量。” 太子当面反驳皇上,这看似有些不敬,但李渊听着舒坦。 头一次觉得有个纨绔一点的太子也不是一无是处,也只有风评不好纨绔说出那样的话才不会被人抓着斤斤计较吧? 爽! 李渊好久好久没这么硬气过,但脸上还是一本正经地道:“太子,不得无礼。” 李怀安刚要说什么,吐血的欧阳先生却是拦住要带他去治疗的太监,擦了擦嘴角的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太子殿下说得没错,咳咳……”欧阳恒再次开口,不让人搀扶,走到了李怀安跟前,拱手对李渊道,“此事跟太子无关,老夫咳血是因旧疾复发,碰巧而已。” “哦?真是如此?”李怀安假惺惺地问。 “多谢太子关心,老夫并无大碍。”欧阳恒说着,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平复心情。 稍稍停顿,欧阳恒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你我之间因对联结缘,如今互有胜负,还没有结束呢。” “互有胜负!好一个互有胜负!”李怀安重重地一顿,然后对着欧阳恒深施一礼,“还是文圣脸皮厚啊,李怀安佩服佩服!” 欧阳恒是强忍尴尬,他在李怀安面前屡屡遭挫,已经是把年轻的太子当成了死敌,今日若不能在众人眼前赢他,往后钻研文学只怕是心魔重重,再也不得寸进了。 所以,欧阳恒他不能退。 “之前都是老朽出题,不如请太子再出题试试。” 李怀安嘿嘿一笑:“欧阳先生乃是文圣,那本太子就出一个稍微难一点儿的上联,权当娱乐,输赢无所谓啊,无所谓……” 欧阳恒深吸一口气,半眯着眼睛严阵以待:“请太子出题。” “上联是:五十六年冷眼,看穿人世沧桑。想桂殿探香,芹宫拾秀,蓉境及第,柳汁染衣,身世等华胥,转瞬已为陈迹。纵分茅胙土,点缀些草露瓦霜,更剪桐命圭,幻化出风灯石火,悲夫伤哉!指古井以盟心,告我先生,不必向青磁枕中,黍饭一炊寻梦境。” “……” 现场寂静,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太子这上联…… 未免也太长了一些。 这不开玩笑吗? 别说对了,就是记都记不住。 李怀安骚包地一笑,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欧阳先生,请……” 欧阳恒有些恼:“太子殿下,哪有这么长的上联?” “长?”李怀安一脸无辜,“这不长吧,也就区区108字。” “区区108……” 现场文臣皆是倒抽一口凉气。 现场作对108字,比写一首词还要长,开啥国际玩笑。 李怀安笑道:“诸位要是不信,我再换一个,两百字,三百字,五百字的对联我都有,欧阳先生,您要是记不住,我把上联写一遍,要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对出来,算你赢。” 第37章 殿前调戏还挺暖 太子殿下这手段属实是有点儿无耻了。 对对子不比对仗押韵,不比意境美感。 比字数! 还要限时作答。 对太子一联,得对别人十联。 “你这根本就不公平!”楚含砂终于是坐不住了,起身娇叱一声,“欧阳先生年事已高,哪儿能记住这么多字?” “不公平?”李怀安笑问,“今日琴棋书画四题我新唐是要全胜,请问这公平吗?” “……”楚含砂无言以对。 李怀安继续说:“此间不过游戏,公主何必介意?” 欧阳恒在殿前来回踱步,根本不是在想怎么对,都记不全。 想了许久,欧阳恒实在没办法:“还请太子殿下出一个短点儿的。” “这么说就是欧阳先生对不出来。行,我也不欺负老人,就给先生出一个短点儿的。就怕老先生长的不行,短的也不行,那就不好了。” 欧阳恒听了眉头倒竖:“除非太子殿下能出比‘三光日月星’还要难的上联。” “那就请欧阳先生听好了,我这上联是五月黄梅天。” “五月黄梅天……” 五个字! “此题听着倒也不难。” “太子这上联正常了,也听不出什么玄机呢。” “不对,太子此联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 现场议论纷纷。 李怀安主动解释道:“五月黄梅天,五个字组在一起是一联,五个字拆开分别当作五联。下联非但组一起能成对,拆开了每一个字都能单独对上我上联的每一个字。” 众人一听,瞬间明了。 “五是数字,要对数字,月是星象,要对星辰,黄是颜色,要以色彩,梅是花卉,需要对花,天还得对地海空……看似一联,实则六联!” “我草,这能对吗?怎么可能对得出来?” 区区五字,处处玄机啊! 甚至比那“三光日月星”还要难对。 欧阳恒汗如雨下,稍微一琢磨就知道这五字联的难度。 想到李怀安刚才所说“就怕长的不行,短的也不行,那就不好了”…… “欧阳先生,不过五个字而已,以您楚国文圣的称号,要对出来应该不难吧。您要多长的时间合适呢?一炷香?一天?一个月?” “你……你容老朽想想!”欧阳恒勉强回答,又是不停地擦额上细汗。 李怀安抓住机会阴阳怪气,继续说:“哦,听说上次的第二联欧阳先生就用了三年时间才解开,那我这五字联,岂不是要十年,二十年?啧啧,看老先生这年岁,估计难熬啊……” 欧阳恒心态炸了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文人骂人不揭短,遇到个不要脸的太子,句句话都是往欧阳恒的伤口处撒盐。 句句诛心,半点儿情面都不讲。 眼看欧阳恒就快憋不住了,要是第二口血再喷出来,只怕这条老命去了一半,待会儿还要代表楚国出战第三题书法的比试,到时候还比个毛线。 “李怀安!”楚含砂直接上前,将欧阳恒护在了身后,直勾勾地瞪着李怀安。 这个未婚夫现在虽然神气,但毕竟关乎国家颜面,容不得半点儿女私情。 此刻,次当是保护自己的谋臣。 “公主殿下有何指教?莫不是您对出来了我的五字联?” “你这人言行不一!” “我言行不一?公主殿下何出此言呢?” “三日前,你说好的对联,应该人人可对,人人可解,以娱他人而自娱,非以他人所难而自乐。文人学的是礼让和成全,今日你却处处为难一位老先生,没有半点儿儒雅之风,你作何解?” 李怀安轻笑一声:“呵,公主真是天下最纯粹可爱的姑娘啊!那些胡话公主也信?当日只因是公主答题,我不想让公主为难,故而选了个简单的上联而已。那些说辞也是为了讨公主开心,若三日前是这些老东西作答,本太子岂会故意放水?毕竟,公主将是我李怀安的妻子,岂有不好好护着的道理?” 楚含砂脸蛋儿泛红,莫名的居然有些心动了。 一群文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太子殿下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调戏人家公主,居然听着还有点儿暖。 恐怕这就是纨绔太子在花街柳巷中浸淫多年练就的本事吧。 一群老臣哪儿会这些骚操作? 心中直呼佩服。 “你……你……”楚含砂俏脸通红地不知该说什么。 李怀安笑盈盈地上前一步,楚含砂如临大敌,赶紧伸手挡住他的胸口,然后小声警告:“不准强吻!” “不准强吻?”李怀安听到一笑,凑上去小声撩了一句,“从此以后我只等公主主动献吻时。” 楚含砂有点儿招架不住了,脸蛋儿更红,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倔强地回了一句:“谁要主动了?你可少做梦!” 几句话下来,没人再去关心什么对子。 欧阳先生也被晾在了一边。 “今日虽是比试,但也是联姻。不似之前那样针锋相对,大家不必拘谨!”李渊笑盈盈地说,“楚国公主,还请落座,咱们先吃饱喝足了,再进行约定的比试如何?” “对对对。”长孙无极起身帮腔,“楚国诸位远道而来,新唐尚未尽地主之谊,今日备了上乘的美味佳肴,请楚国各位品评,大家先坐下休息吧。” 楚含砂对着李怀安一笑,转头回到了自己位子上。 宴席开始前的闹剧收场,一位楚国官员出列说道:“今有新唐美食,不能没有楚国特色。我等远来,也为唐皇准备了有些奇珍美味,就是不知新唐的诸位有没有见识过?” “哦?”李渊颇感兴趣,“不知是何种奇珍?” “带上来给唐皇瞧瞧。” 楚国使臣拍拍手,外面等候许久的宫女便抬着几个大蒸笼进殿。 新唐众人都有些好奇,能拿来上供给皇上的物件儿,想来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等到打开蒸笼,一股浓烈的热气散去过后,看着蒸笼之中的所谓奇珍,太极殿内各个都很疑惑。 “此物不是那田间蟹子?” “蟹子能吃?” “这蟹子好似不同,比田间的大了不少啊!” 众人议论时,李怀安也颇为惊讶。 这不就是大闸蟹吗? 这些大闸蟹可不得了,在古代没有污染的环境下生长,蒸透了红得发灿,个个都是巴掌大小,一看就特别好吃。 在古代没有多少调味品的环境下,大闸蟹是属于不需要多少调味都能展现极致的美味,正合了李怀安的胃口。 但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 看着大闸蟹皆是皱眉沉思,新唐可没这种新奇玩意儿。 就算是田间农户抓到了此物也是不会要的。 “公主殿下用田间蟹子糊弄我等,难不成是欺我新唐无人?”有大臣不满说道。 楚含砂冷笑一声:“井底之蛙,不识山珍……此乃楚国独有之湖蟹,并非你们所说的田间蟹子。此物在我大楚乃是贡品,一般人都是吃不上的!” 第38章 蟹从何吃 湖蟹? 奇珍? 长安水产不兴,别说吃蟹,就是吃鱼也少。 楚国送来大闸蟹,说是奇珍美味,倒是有些新鲜。 新唐大臣们面面相觑,终有人来问:“我新唐民间无人吃此物,都说此物形如蜘蛛,唯恐有毒。” “哈哈哈……” 一听这话,楚国使团是哄笑一片。 那询问的大臣被笑得脸上通红,不好意思。 楚含砂说道:“传言新唐地广物博,没想到连这上乘的湖蟹都不知晓。竟说形如蜘蛛,唯恐有毒!哈哈哈,这是本宫听过最好笑的笑话。难道新唐的各位都是井底之蛙?” 李怀安当然知道大闸蟹是好东西,只是不知道古代的大闸蟹跟他记忆中的大闸蟹有什么区别? 而更让李怀安怀疑的,是楚国拿出大闸蟹的用意? 此刻,李二似是被勾起了好奇心,起身说道:“既说是奇珍美味,还请楚国的各位演示一下此物该如何享用呢?” 楚国使团中走出一人来,取出一只大宅蟹走到殿前,然后开始了演示如何吃蟹。 太极殿内一群文臣武将专心致志地看着一人演示如何吃蟹…… 李怀安莫名想笑。 可当李怀安看热闹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上方的父皇轻轻地捶腿。 “父皇,是否哪有不适?”李怀安小声问道。 李渊看着下方的人演示吃蟹正起劲呢,听到皇儿关心,和善一笑:“无妨,朕的老毛病了。” 李二回头冷笑着说:“大哥不会连父皇有邪风症都不知道吧?” “邪风症?不就是痛风吗?” 李怀安皱起眉头,起身看着下方的蒸笼。 蒸笼里面的大闸蟹个个肥美,却是有个问题——没有放姜。 再看那演示之人,只说如何拆蟹,却不说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看到这儿,李怀安心中明了。原来上供大宅蟹的目的在这儿! 楚国之人当真阴险狡诈,处处都在下绊子呢。 李怀安不动声色,且看他还有什么手段。 今日的四题比试还没开始,平和的气氛中各种暗流涌动,李怀安心说好不精彩。 “皇上,这蟹黄乃世间极品美味,只要吃一口,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下方楚人拆蟹完了,言说之后大口吃着蟹黄。 蟹黄入口,楚人面露享受之色,眯着眼睛,看着滋味非常。 李渊咽了口口水,起身道:“非但美味,拆解起来也很有意思,就请众卿家一起品尝美味吧。待吃完了湖蟹,两国的比试方正式开始。” 一群宫女进殿,开始给众人分蟹。 李渊拿着一只大闸蟹准备动手,一个太监上前,拿出银针试了试。 见银针不变色,李渊就更加放心了。 正待大家准备大快朵颐之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 “慢着!” 所有人都看着突然起身的太子殿下。 “大哥,父皇兴致正浓,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李怀安不搭理他,而是看着楚含砂问:“公主殿下,湖蟹这么吃,您就不怕吃出问题来?” 楚含砂眉头一皱,起身冷笑:“吃出问题?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我们的湖蟹有毒?唐皇若是不放心,本宫可以先吃。” “诶,本太子可不是这个意思。这湖蟹肥美,的确是上乘的美味。可若我所知不差,湖蟹乃是寒凉之物,若这般直接食用,对一般人并无害处,可对年迈体弱,身有寒疾之人有诱病之功。父皇有邪风症,此物可直接吃不得。” 一听这话,楚含砂眉头紧皱,没想到这纨绔太子知道湖蟹的寒凉属性! 李渊也有些意外,看着手中湖蟹,皱起了眉头:“皇儿的意思是朕无福享用此佳肴?” 李怀安不说话,只是看着楚含砂,倒要听听她能有何种说法? 楚含砂自知计策被看穿,也不想强撑,故作惶恐地说:“唐皇勿怪,不想您有邪风症,是我等犯了糊涂。诚如太子所言,有体寒之症者,不能食用此物。” 李渊淡淡一笑:“不知者无罪,只可惜朕没那口福了。” “父皇,儿臣只说是不能直接吃,却没说不能吃。” “哦?”李渊疑惑,问道,“当如何吃?” 李怀安看着楚国众人,淡笑说着:“有诗曰: 铁甲长戈声势壮,一朝出水盘中装。八足交错朝霞色,两螯高擎赤炎光。 黄菊香冷散暑气,绿蚁青烟敬秋凉。平生快意无经纬,何惧东海换姜汤。 这首螃蟹诗中言说‘黄菊香冷散暑气,绿蚁青烟敬秋凉。’已说明,吃螃蟹需要配菊花茶,绿蚁酒。何惧东海换姜汤,更是直接说了姜汤才是湖蟹的绝配。若要调味,可以佐之以香醋,更添鲜美。” 说完,李怀安看看楚含砂,拱手一笑:“试问公主殿下,我说的可对?” 楚含砂鼻子皱了皱,有些悻悻,更有些不服。 心说这李怀安是妖怪变的?怎么什么都知道。 “太子殿下博闻广记,见识非凡,小女子佩服。” 难得听到楚国公主服软,对着李怀安行了一礼。 李渊心情不错,立即吩咐备茶备酒添醋煮姜汤。 李怀安今日又是出尽了风头。 跟以往可是截然不同。 以往在皇上面前出尽风头的人可是秦王李二。 今日的李二就像个隐形人一般,毫无存在感。 李二自觉不能这样下去了,自己也得好好表现一下。 见父皇拆蟹吃蟹忙得不行,于是不顾自己吃了,走到父皇身边帮忙拆蟹。 李渊看着儿子如此孝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湖蟹虽是美味,只是吃起来过于繁琐,能有皇儿照顾,朕心甚慰。” 不过这李二也没吃过螃蟹,拆蟹起来笨手笨脚的,没一会儿就失了耐性,叫着结果宫女和太监一起帮忙。 这时,李怀安走了过来,让宫女太监都退下,自己站在一边为父皇拆蟹。 李怀安上辈子是个吃蟹的好手,拆蟹手法比下方的楚国人还要熟练,一边拆蟹还一边给父皇讲解湖蟹的身体构造,顺便把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都讲解了一遍。 听得李渊是一愣一愣的。 李怀安看了一眼傻站着的李二:“二弟,你吃自己的去吧,父皇这儿有我照看着就行。” 说完,李怀安送上满满一蟹盖的蟹黄和蟹肉,惹得李渊眉开眼笑:“皇儿孝顺,孝顺!” 然后李怀安很自然地坐在了龙椅上! 李渊非但没有排斥,反倒挪了挪屁股,给儿子让开了一点位子。 父子二人共坐皇位,共同吃蟹,成了奇境。 李二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李怀安只是对着李二挑了挑眉,试问:“你要咋滴?” 第39章 比琴 一场螃蟹宴充满了祥和。 谁人知道这一口小小蟹肉背后藏着楚国怎样的险恶用心? 李怀安举杯走到楚含砂跟前,躬身小声询问:“公主殿下,我没将你们的险恶用心抖搂出来,你该怎样谢我?” 楚含砂眉头一跳,挤出一个生硬了笑容:“太子殿下想我怎么谢?” “以后都是一家人,当然是在床上感谢咯。” “哼!”楚含砂冷哼一声,“到了我楚国的床上,本宫随你折腾。” “不不不,本太子喜欢新唐东宫的床,够大够软,能十人同榻。” “说去说来,还是要到今日之正事!” 说着,楚含砂起身拱手:“唐皇,今日宴席已经差不多了,我们约定的琴棋书画四题比试也该到了开始的时候。” 是啊! 正题该开始了。 刚才不管发生什么都不重要,之前种种关系颜面。 四题比试最终结果关系的可是两国气运。 李渊表情也跟着郑重起来,擦了擦手起身说:“好,琴棋书画四题早已约定,现在就请两国琴师出场吧。” 楚含砂娇笑着拍了拍手,从后方使团中走出一个妙龄女子,手捧古琴,含羞带俏,低眉垂目。 李怀安没有去看女人,而是看到了她手中古琴。 秦夫人跟他描述过丢失古琴的构造。 正与楚国琴师手捧古琴一致。 “九霄环佩!” 刘怀安沉吟一声。 楚含砂笑道:“太子殿下好眼力,竟识得此琴。” “盗琴之人竟然是你!” “太子殿下,空口无凭可不要乱说!天下谁不知道九霄环佩乃是南调乐府的至宝?此女乃是南调乐府的首席琴师,九霄环佩在她手上不是天经地义?何来偷盗之说?” 李怀安无言以对,一脸郁闷。 楚含砂很是开心,咯咯咯笑着:“还请太子请出你们的琴师吧。” 李怀安没有纠缠,知道此时再说一把琴的归属为时已晚,于是也拍了拍手。 秦夫人带着一把琴也走到殿前,双膝下跪,道了一声:“参见皇上。” 李渊表情凝重,低声道:“秦夫人是南调乐府的前任首席,这位秦姑娘是南调乐府的现任首席,听闻二位乃是亲属关系,今日比琴,不论输赢,都是难得一见的。” 楚含砂问道:“这第一题当由谁先开始?” 李怀安看向秦夫人,在询问她的意见。 秦夫人今日报恩,已是全力以赴,她在自己的意境之中不愿过多等候,便说道:“就由民妇先来吧。” 秦艺绝看了看秦夫人手中的琴,笑着点了点头。 太极殿前摆上案几,一张蒲团,一盏檀香。 秦夫人盘膝而坐,没有调琴,轻抚琴弦弹出几个柔和的音符,轻声说:“民女今日所奏乃一首新曲,唤之《阳关三叠》,琴曲之外,兼带唱词,民女这厢献丑了。” “阳关三叠?” 楚含砂微微一愣,看向秦艺绝。 秦艺绝早已皱眉,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听过。 只听琴音起,悠悠扬扬,只是间奏,便已让全场陶醉了。 听闻秦夫人殿前弹唱,皇宫各种好多宫女都在殿外偷听。 秦夫人还是许多宫中歌女的老师,大多人都给秦夫人攒了劲,也都是秦夫人的小迷妹。 这一曲音来,激动得小宫女们跺脚,暗暗感叹不愧是秦夫人,长安第一琴师,这琴技简直绝了。 弹琴对上曲子简单,难的是在琴音之中带出琴师的情绪。 好的琴师,只要一个音符便能让听者代入其中。 而秦夫人就是这第一个音节出现,便让众人所陶醉。 李怀安亦是如此,感叹古琴还得古人弹,现代哪有这样的仙音可听? 古曲经过古人谱写,味道才对,意境也对,听着就是舒服。 而琴音之后,随着秦夫人天籁一样唱腔而来,全场更是惊讶。 只听秦夫人轻声唱到:“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开篇一词,全场哗然。 琴曲已是天籁,配词更是传世啊! 好一个“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词究竟是谁写的?怎会从未听过?” 楚含砂有些震惊,原以为秦夫人只会一些老的曲调,没想到今日拿出一曲新调,配上一首足可传世的填词,太让人意外。 就算秦夫人没了九霄环佩,也不禁为秦艺绝捏了一把汗呐。 楚含砂小声问:“秦姑娘,你可有信心胜她?” 秦艺绝已然没了回应,此刻正陷在秦夫人的琴曲之中暗暗体会。 “长亭柳依依,伤怀伤怀,祖道送我故人,相别十里亭。情冣深,情冣深,情意冣深,不忍分,不忍分。” 琴曲唱词继续。 阳关三叠便是在这词曲的三叠三唱中有了韵味。 曲妙,词也妙。 一些老者听着感慨:“如此绝妙的琴曲怎会蒙尘呐?难道是秦夫人自己所创?真若如此,秦夫人足以称为大家,留名青史了。” 李渊暗暗点头,听了秦夫人的演奏,这第一题他的心里也是有了底气。 李怀安听着亦然。 半刻时间,琴停音断,秦夫人缓缓起身对着众人浅浅一礼:“民妇献丑了。” 太极殿内众人鼓掌,赞誉之声不断。 秦夫人笑盈盈地抱着琴走到了李怀安身边,小声问道:“太子殿下,民妇没有让您失望吧?” “辛苦夫人。” “那太子殿下何时带民妇引荐那位高人?” “今日事罢,东宫别苑,秦夫人练琴之处,那位高人自来相会。” 秦夫人一听,心怀憧憬。 能谱写出《阳关三叠》的高人,非当面讨教不可。 “咯咯咯……” 太极殿内传来了一阵娇笑声。 众人看去,是那秦艺绝。 “秦姑娘何故发笑?” “民女笑姑姑未战先怯,比琴之中带唱,便是对曲调不够自信,若是足够自信,何须唱词。无可否认,姑姑这一首阳关三叠乃是极好的,但也藏不住姑姑心中胆怯。既然已经露了胆怯,那这第一题比琴,姑姑是输定了。” 第40章 君子琴,靡靡声 不见琴音,先声夺人。 好一个狂妄的首席琴师! 若是别人,或许众人会嗤之以鼻。 毕竟秦夫人也是琴道宗师,不经过比试就宣布他人落败? 而且秦夫人的《阳关三叠》堪称绝唱! 如此琴技,谁能不服? 然而,秦艺绝将九霄环佩放在案几之上,也是入座而音动。 这一拨弦,妙音天成,同样是一个音符就让现场所有人陶醉其中。 而先前殿中众人明明还在讨论秦夫人的《阳关三叠》。 秦姑娘能在此刻依旧瞬间抓住众人耳朵,这似乎比秦夫人刚才弹奏更难。 一听音,李怀安眉头便是一皱。 九霄环佩不愧是天下第一琴! 琴技可以弥补曲调强弱,但琴之音色就不是通过技术能弥补的了。 秦夫人刚才所用之琴乃是目前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古琴了。 依旧是一把天下鼎鼎有名的极品。 可要跟九霄环佩相比,音色上明显弱了一个档次。 加上秦姑娘长期钻研琴技,虽然更年轻,但研究琴技的时间比秦夫人反而更长。 她这一曲《红鸾调》亦是绝佳,在《阳关三叠》出现之前,更是被誉为天下最难之曲。 但此曲在秦姑娘的演奏下没有丝毫错误,一曲浑然天成,更兼没有唱腔,乃是对琴技最直接演示。 没有唱曲,却跟秦夫人的弹唱不相伯仲。 如此看来,秦姑娘所说秦夫人的唱曲乃是露怯,好似也没有说错。 从这一点来论述,还真就是秦姑娘的琴技更高一筹! 李怀安都有点儿拿不准了,都拿出《阳关三叠》了,还赢不了这个南调乐府的首席? 不会在第一题上就翻车吧? 秦夫人一直听着秦艺绝的琴曲,全场只有她面无表情。 似乎是看到了李怀安脸上的紧张,瞧瞧走到李怀安身侧说:“太子殿下不必紧张,这第一比,我们已经赢了。” 李怀安稍稍一愣,不想得到如此答案。 想问问秦夫人何出此言,然秦艺绝一曲弹罢,自信满满地对着众人欠身行礼:“各位,民女献丑了。” 现场再次掌声雷动。 这第一轮比琴,抛开结果不谈,今日两首琴曲无一例外都是天下间难得的享受。 “若所料不错,这第一题应该是我们楚国赢了吧?”楚含砂笑盈盈地看向李怀安。 “如何解释?” “这还用说?秦夫人弹唱结合,我们秦姑娘只用弹琴,没有唱曲,便跟秦夫人不相伯仲。而此题是比琴,可不是比唱,秦夫人除开了唱腔,剩下琴技来算,是不是就落在了下乘?” 李怀安皱眉,饶是他能言善辩,从此题来论,对方所说并无错误。 然而,秦夫人却是淡淡一笑:“公主殿下,只怕是你想错了,这一题是我们赢了。” “秦夫人,您也是琴道行家,难不成输了之后还要逞口舌之力?” “民妇可没输,输的是小秦。” 说着,秦夫人笑盈盈地看着秦艺绝。 秦艺绝皱眉不语,她知道姑姑的性格,若她真的认为自己输了,绝不会不承认。 既然她如此说,必然有她的道理。 秦夫人盯着秦艺绝,笑问:“用九霄环佩弹奏《红鸾调》?” 秦艺绝微微一愣,好像想到了什么,瞬间脸色大变。 “怎么了?” “秦姑娘脸色有些不对啊。” “难道发生了错漏,我们没有听出来?” 议论声中,秦夫人提高了声音说道:“九霄环佩以梓木为底,梧桐木为面,究其根本乃是梧桐琴。梧桐琴声音轻、松、脆、滑,似泉水叮咚,干净利落,有君子之说!而《红鸾调》乃风月场所的艳曲,曲调妩媚多姿,凄美婉转,声声相连,似女子起舞。君子之琴弹靡靡之音,犯下如此大忌,岂能赢我?”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 他们虽然不懂,但一句“君子之琴弹靡靡之音”足以说明一切。 只听秦夫人继续解释:“弹奏要选对琴,正如点将要选对人,钓鱼要选对饵,一点儿马虎不得。对的琴和对的人是一生的伴侣,相互组合,无论何时何地,随性而发,不怕音涩,不怕意走,一拨弦,一出声,一曲仙音便是浑然天成。小秦,这九霄环佩终究不是你所有,初识此琴,没有默契,拿来跟姑姑比试,哪有半点儿获胜的可能呢?” 秦艺绝面红耳赤,已经低下了头。 秦夫人上前,手一摊:“还不把琴还给姑姑?” 秦艺绝低头下跪,双手将九霄环佩送上,然后灰头土脸地到了楚含砂身边,小声道:“请公主殿下降罪……” 楚含砂皱眉摆手:“此事与你无关,若非本宫要偷什么九霄环佩,估计不会出现这样的结局。第一题而已,输了便输了,还有三题可比!” 楚含砂也不纠结,挤出笑容对着李怀安躬身行礼:“佩服佩服!这第一题是我们输了。就请太子准备第二题吧。” “来人,把棋盘摆出来!” 一声呵斥,便有宫人送跟上棋盘。 第二题比棋,胜负判断就简单多了。 楚含砂拍了拍手,走出一位中年。 “楚国第二题代表是棋圣方洁。” “棋圣方洁!” 新唐大臣之中炸出了不小风浪。 棋圣方洁和文圣欧阳恒不同。 文圣是封的。 棋圣是赢的。 这是战遍天下无敌手,货真价实的五国第一啊。 传说已有十年未输过一局棋。 这样的人物出现,新唐还有人能赢? 新唐棋道本来就不太行,也就听说工部尚书的儿子张姚号称棋痴,乃是新唐棋道第一人。 但想想都知道结果,棋痴怎么可能是棋圣的对手? 这一句新唐拿头赢? 棋圣方洁仰头走到棋盘前,盘膝而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副谁来都不怕的样子。 现场文臣都在寻找张姚,觉得整个新唐除了张姚这个后起之秀便没有人有资格坐在棋圣方洁的对面了。 但所有人扫了一圈后,却根本不见张姚此人。 这下就热闹了。 “张姚人呢?” “都什么时候了,怎么不见了?” “不会是临阵退缩了吧?” “要是临阵退缩,我们新唐不被他人当作笑柄?” “不对,今天根本就没见到张姚出现,他根本就没来皇宫。” 议论声中,楚含砂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唐皇,代表贵国出战的棋手呢?不会害怕方洁棋圣已经跑了吧?” 李渊没有回答,却听棋盘所在传来了李怀安的声音:“棋手是我,请棋圣赐教。” 第41章 落子无悔 “太子?太子坐到棋圣对面去了?” “我没看错吧?” “开什么玩笑!” “莫非是张姚真的不见了,太子唯恐新唐丢人,故而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可这跟白给有什么区别?我们是一局都不能输的!” “但就算是张姚来了也赢不了吧。” 太极殿中更加热闹,所有人都表示不理解。 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太子坐在了棋盘前。 李二也懵了,起身问:“父皇,大哥这是在搞什么?难道他就没想赢吗?” 李渊眉头紧皱,但他是事先知道李华安的计划的。 李怀安说过要自己去面对棋圣方洁,而且说自己必胜。 如果是以前,李渊肯定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 可时至今日,这位纨绔太子创造的奇迹已经太多,李渊选择了相信儿子。 李怀安落座,根本不理周围的议论声,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棋圣前辈,您先请吧。” “太子殿下,您真要跟老夫下?” “当然。” “这可是关系两国国运的重要比试,就算是太子殿下,我也是不会留手的。” “自然自然。” 李怀安依旧是笑盈盈地说着。 方洁有些拿不准,回头看了看楚含砂。 楚含砂也没想到是李怀安坐在对面,皱眉说道:“李怀安,看来你是真的想入赘我大楚了。” 李怀安没有说话,正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虽然他有领先千年的围棋积累,但棋圣的实力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有下了才知道。 但李怀安始终坚信自己有超过九成的胜算。 楚含砂见李怀安不是开玩笑的,对着方洁点了点头。 方洁看了李怀安一眼,无奈地一叹息:“若是换个时候,我该让太子三子。” “现在让两子也成啊。”李怀安嬉笑着说。 方洁淡淡一笑,不接茬,也不上当,拿出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盘星位上。 李怀安也提子落子,只是李怀安拿棋的姿势特别…… “这也太胡闹了!太子拿棋的姿势都不对,明明是个棋道新手啊!” “皇上,不能让太子胡闹下去。今日比试虽然是太子自己的婚事,但也关系到了新唐脸面和国运。” “必须马上找张姚来,工部尚书张亮何在?你儿子躲到哪儿去了?” 工部尚书张亮出列,不停地擦汗,他也不知道儿子去哪儿了,所有人都以为这第二题是儿子张姚参加。 方洁看到李怀安落子的姿势也是皱眉,心里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应该答应太子让他两子。 赢一个连拿棋都不会的新手,实在是对棋圣之名的玷污啊。 可是,随着棋局的进行。 李怀安下出了第一个大斜定式后,方洁开始皱起了眉头。 现代围棋中,“大斜”、“妖刀”、“雪崩”并称为三大最难定式,因为定式变化万千,极为复杂,过程之中但凡有一步出错,便会导致崩盘。 在李怀安眼中局部是定式,但在方洁的眼里却是要经过精密计算的战斗了。 方洁没有经历过大斜定式的精确计算,硬生生靠着实力跟李怀安下了十几手棋。 但随着局部战斗越来越复杂,落子越来越多,计算也越来越缓慢。 一丝细汗缓缓从方洁的额头渗出。 棋局旁边围拢了无数人,里三层外三层,甚至还有人用大棋盘在旁边复盘研究。 太子的一个局部战斗让人惊讶。 看似连棋子都不会拿的新手,居然在这么复杂的战斗下没有任何失误! 关键太子落子都不待考虑的,只要方洁一落子,太子马上就下,好像一切都在太子的计算之中,分毫不差。 “这也太恐怖了!我们十几个人一起研究都不能看透的棋,太子连考虑都不需要吗?” “以前也没听过太子会下棋,那太子现在的棋力是哪儿积累而来的?” “不可能!就算太子棋力惊人,可对手是棋圣方洁啊!这可是五国棋力第一人,公认的棋圣!” “现在棋圣已经被太子完全压制了!你看棋圣脸上汗,都滴到棋盘上了!” 这可是始料未及的变化,太子居然能在围棋上力压棋圣方洁! 楚国使团也乱了,大家看着棋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但凡会一点儿围棋的都知道,现在局面是方洁在苦苦支撑,好似只要一步走错,棋圣就要认输了。 楚含砂暗暗嘀咕:“怎么会这样?资料之中说李怀安从来没下过棋啊?这小子自三日前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难不成真的撞见鬼了?” 太极殿内各自都在小声议论。 突然听到李怀安喊了一声:“取个沙漏来!” “沙漏?要沙漏作甚?” “棋圣前辈下棋太慢,咱们下棋之前也没规定个时间。难不成每一步棋都要思考一个时辰?那得到什么时候去了?” 李怀安哪儿是要沙漏,这话明显是在搞心态。 方洁听到此话,手都在发抖,突然,棋子没有拿稳落在了棋盘上。 “遭了!”方洁惊呼一声。 落子无悔! 他居然棋子掉在了棋盘上! 这一下可真是把所有人都惊到了,这样棋局竟出现了如此意外的情况? 所有人都懵了。 唯有李怀安笑盈盈地将那一枚棋子拿起来,交给了棋圣方洁。 “前辈,小心一点儿。” 看样子太子殿下是不打算追究,示意棋局继续! 楚国众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心说太子殿下真是仁义! 方洁也对着李怀安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然后有专注地准备落子。 这一下,方洁不会出错,可他刚要落子棋盘时,身子微微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众人不解,觉得方洁落子的位置没有太大问题呢,怎么犹豫不决的? 方洁目光呆滞,缓缓地摇了摇头,最后将棋子落在棋盘上:“我输了!” 输了! 棋圣认输了! 十年不曾败局的棋圣方洁居然输给了新唐太子? 而且这才走了不到五十手棋,这么快就认输了? 方洁心里清楚,太子可以不计较一子失误,但他身为棋圣,岂能无视规矩? 落子无悔,掉在棋盘上边没有了后悔的机会。 身为棋圣,更应该遵守规矩,否则就会遗臭万年。 所以这不是太子认不认的问题,是他已经输了。 第42章 斩一段亲缘 输了! 比棋,棋圣输了…… 楚国使团鸦雀无声。 原以为琴棋书画四题只要赢一题对楚国而言是轻而易举。 没想到才片刻功夫,楚国就已经输了两题。 这可是始料未及的情况。 “公主殿下……方洁无能……” 棋圣落寞起身,在楚含砂面前行礼赔罪。 楚含砂已无先前的平和,眉头紧皱,沉吟不语。 沉默了一会儿,楚含砂重振精神:“好,开始第三题比试吧。” 至于这棋局的惨败,楚国都不想再过多回味。 李怀安不再是拍手,而是亲自走到太极殿外,看着外面等候许久的虞老,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虞老,有劳您了。” 虞老点了点头,捧着一卷笔墨,在李怀安的搀扶下进了太极殿。 虞老出现,现场大惊。 虽说虞老声名在外,且书法超绝,亦是代表新唐出战的最佳人选。 但虞老是虞老,虞老可不是一般人,能说动虞老出面可不简单。 “太子殿下到底使了什么妖法?” “是啊,以虞老的资历,早已不在国家之间,人家可是证道天地,谋福苍生的大道,怎么来参加世俗之间的比斗呢?” “虞老出手,楚国断无胜算呐。” 众人议论纷纷。 楚含砂见到虞老出现也是眉头紧皱。 “外公,您竟真要代表新唐跟外孙女作对?” 殿前,楚含砂拦在虞老身前,语出惊人。 哗! 这下现场炸了锅。 昨天就有传言说虞老跟楚国公主有些牵连。 只是传言刚出,还没有被所有人知道。 可没想到楚国公主在太极殿上当面叫虞老“外公”! 外公! 外孙女! 竟是如此亲近的关系? 这虞老岂不跟楚国皇室是亲戚,这算是国丈啊。 这样的人代表新唐跟楚国比试? 会不会有诈? 以前从未听过虞老跟楚国有牵连,这个消息一爆出,新唐大臣尽皆皱眉。 “什么情况?” “这不会是真的吧?” “虞老在长安生活了一辈子,怎么可能跟楚国有关系?” “但如果没有关系,为何虞老连一句反驳都没有?” 楚含砂淡淡一笑,再问:“外公,您看这么多人都在议论,他们对您的身份都持有怀疑态度,外公您就不想解释几句?” 楚含砂可真够狠的! 为了赢得比试,连自己外公的名誉都要摧毁! 虞老是他请来的人,李怀安必须说点儿什么。 但虞老却是阻止了李怀安说话,而是拱手朝着李渊说道:“草民育有一女,喜好游历天下,三十年前出走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之后便听闻消息当了楚国的皇后。” 嚯! 虞老竟然承认了。 那虞老真就是楚国的皇亲国戚。 “既然是楚国皇室,代表新唐出战楚国,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呢?” 一个楚国使臣适时说道。 很显然他们已经提前做了准备。 既然楚国的皇亲国戚,代表新唐出战楚国还真就是不合适。 就算是赢了,新唐也是丢了颜面。 李渊听了一皱眉,看来也是深以为然。 李二说道:“父皇,虞老确实不适合出战这第三题。若传扬出去,岂不是被他国耻笑新唐无人?对虞老的名声也是不好。” “可现在换人,又要换谁出战呢?” 事发突然,新唐根本没有准备。 李怀安? 李怀安搓了搓手,心说看来只能是自己赶鸭子上架了。 手里拿着碳笔,用硬笔书法对一对毛笔书法,不说写得多好,胜在新奇,配上有些说辞,倒也不是不能赢。 正在李怀安准备自告奋勇时,虞老却是平稳地对所有人说道:“有女离家三十载,成婚时未经父亲同意,这么些年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在老夫心中,早已经跟那不孝女断了关系!” 嘶! 又是一句惊天话语。 虞老这是不认女儿? 三十年杳无音讯,成婚不经父母同意。 这的确是大不孝! 楚含砂一皱眉,没想到外公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有些意外。 “外公……” “公主殿下。”虞老沉声答道,“老夫是有一个女儿,但在三十年前已经死了。老夫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请公主殿下自重。” “……” “老夫生在长安,便是新唐之人。太子殿下说过,人不能忘本,生在哪里根就在哪里,便是哪里的人。老夫身在长安,代表新唐出战有何不可?楚国来势汹汹,对我新唐之国土觊觎已久,身为新唐之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幼,应当为国出力!今国家有需要,老夫义不容辞。” 国家需要,义不容辞。 此话从虞老口中说出,给人以震撼之感。 年过七旬,却还要在此为国出力,此情让人无不动容。 既然虞老都不认这个关系,且是当女儿的不孝,代表新唐出战便是无可厚非! 虞老缓缓闭眼说道:“无需多言,请楚国代表出来吧。” 现在,问题抛给了楚国。 楚含砂表情凝重,听了外公决绝的话语她有些伤心,甚至还有几分后悔。 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损坏外公的名声,逼迫外公离开。 兴许外公就不会当众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沉默了一会儿,楚含砂缓缓开口:“第三题,楚国认输。” “认输?” “楚国直接认输了?” 大臣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渊也懵了,试着问了一句:“楚国公主,你不是说笑的吗?” 楚含砂重复了一遍:“楚国认输,开始最后一题的比试吧。” 楚含砂也是无奈之举,本来代表出战第三题的乃是文圣欧阳恒。 先不说欧阳恒的书法能不能跟虞老相提并论,光是一开场,欧阳恒就被李怀安气得吐了血,带伤上阵遇到虞老,怎么可能赢? 与其当众献丑,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认输,至少看着体面。 然而,楚含砂对最后一题作画更有信心,这一题是她亲自出马,她的画作乃是天下公认的最佳。 至少在新唐之内没有人能与她相提并论。 楚含砂坚信,不管之前的结果如何,这压轴一题由她亲自坐镇,新唐不管是谁来,都不可能赢! 这时,只听李怀安干脆地应了一声:“好,听说公主殿下是楚国第一画师,那就由本太子来领教一下楚国第一画师的精彩技艺吧。” 第43章 最后一比,作画随性 “太子?” “又是太子?” 今天这比试可真够意思。 意外之事频频发生,太极殿内两国大臣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好像必须出现点儿什么意外,才对得起今天的比试一般。 “太子要作画?跟楚国公主比?” “怎么听着总觉得有些怪呢?” “能有什么怪的?没看到太子刚刚下棋就赢了棋圣方洁?” “就是,太子身上什么事情不能发生?只要太子出马,楚国公主也不算什么。” 一群大臣已经开始对太子盲目崇拜了。 楚含砂可不这么认为,听到李怀安的话,凑上前,皱着小鼻子问:“李怀安,你到底有什么花招?” 在楚含砂看来,李怀安除了使花招,要光明正大地赢自己根本就不可能。 李怀安却是淡淡笑着,反问:“公主殿下是心虚了?” “我心虚?哈哈哈……李怀安,你是没见过本宫画作!” “那以后在东宫,本太子天天晚上给你当模特,裸替的那种。” “模特?”楚含砂不懂,但后面一句裸替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李怀安也不解释,喊了一声:“取我的画板来!” 外面的宫女等候多时,赶紧抬着李怀安的画板进来。 所谓画板就是一块木头平板,上面夹着一张白纸,也不甚稀奇。 稀奇之处便在于这画板是竖着的,带着一点角度。 古人作画皆是在书案上平铺而作,哪有这么竖着放画纸的? 没等众人看明白太子的画板,太子又拿出几根黑漆漆的木炭来,这就更稀奇了。 “这不是木炭吗?”楚含砂道。 “这叫炭笔!” “碳笔?说到底还是木炭!”楚含砂不屑道,“李怀安,你真是疯了,难道要用木炭跟本宫比画?”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所谓作画,谁规定一定要用毛笔,又有谁规定一定要用水墨?只要能成画,谁在乎用什么物件?” 李怀安所说让人无法反驳。 楚含砂愣了愣,感觉是被小瞧了,特别不爽。 傲娇的插着小蛮腰,指着李怀安说:“那咱们就来试试吧,本宫可不会输给一块黑炭!” 此刻,公主的书案上已经准备好了作画工具。 而李怀安也拿着一张小板凳,坐在了画板前。 “今日作画,可定题?”李怀安问道。 楚含砂说:“不定题,只要三炷香时间,可自由发挥。” “三炷香太长,只要一炷香!” 新唐朝臣有人出面说道。 楚国公主善工笔细描,时间越长对公主越有利。 所以才有人出面规定时间。 但楚国使臣不同意:“公主殿下身为女子,太子殿下连这点儿肚量都没有?” 李怀安一笑:“三炷香便三炷香,十炷香都没问题。” 心里却想,老子画的是素描,只要时间够,画一天都没问题。 香点燃,画作开始。 关于楚国公主的传闻很多,传说楚国公主自出生就带着画笔而来。 绘画技巧是无师自通,不到十岁,楚国皇宫中的画师都已经比不上了。 后来拜入名师门下,学了一年就超越了师父。 当然这很多故事都是传说,当不得真。 但无可否认的是,楚国公主那是真正的大道宗师。 许多新唐文臣都很好奇,不知道楚国公主亲笔作画到底是什么模样,有没有传说之中那么惊奇。 但相较于太子…… 李怀安手中炭笔显然是更加神奇的东西。 更是没人见过竖着画画的。 李怀安身后人更多,楚国使团全都来了,还有很多新唐大臣围拢,甚至李渊和李二都被吸引了过来。 “太子什么时候学会了作画?” “这一块黑炭也能画出名堂来?” “目前倒是能画出一些线条,但光有线条又如何?” “是啊,太子动作有点儿慢,且看那公主已经勾勒出了一幅宫廷图了。” “太子这边可一点儿东西都没有。” “太子到底要画个什么东西?” 时间一点点儿过去,太子的碳笔和画板固然新奇,可短时间内瞧不出画的是个啥。 反观楚含砂的画作,密密麻麻的线条在纸上,速度奇快。 而且公主的画作大气,乃是一幅长卷宫廷俯视图。 这样的大作,一般画师十天都不见得能完成,公主只用三炷香时间,足可以惊骇全场。 李怀安的画作就简单多了,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个人形,好像是画的女人。 光是看构图就能分辨出两人的水平。 画作技法可不是靠着新奇的作画工具就能弥补的。 “太子的画作虽然新奇,技法同也有,但跟公主殿下比起来,似乎差了不少。” “毕竟作画靠的是硬功夫,不是靠邪门歪道能赢的。” “看太子拿出这么个东西还吓我一跳,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物件,终究只是些假把式。” “你们能不能安静点儿?吵到老子了!” 李怀安有些恼,周围那么多人,看个屁呢! 李怀安一声呵斥,大家都住嘴,远远地退开。 要是待会儿太子说被影响到了,怪罪到各位头上,可担待不起。 于是围观众人各自离开,转头去看公主作画。 李怀安身边没了人,便也专注下来。 今日比试,宴席在正午开始,其间种种故事,晃眼之间已经快到黄昏了。 三支香也燃了两支,不觉间已经到了作画的最后阶段。 所有人都在公主身后看着,无论楚国还是新唐的大臣,都被公主的画作惊呆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果真有人能在三炷香的时间内画出常人需要十天甚至更久才能完成的长篇大作! 一幅宫廷鸟瞰图,虽然画得匆忙,但笔墨稳准狠,没有丝毫错漏,色彩搭配得当,看着如教科书一般。一幅画该展示的都展示了,不该展示的也展示了。 不管是谁来,也不敢自称比公主画得更好。 公主已经到了最后收尾阶段,只有一小块地方等待染色。 第三之香还有一半,时间足够。 新唐文臣叹了一声:“完了……彻底完了!楚国公主的画工惊为天人,这样的画作太子怎么比啊?” “胜负已分,已经没有再比的必要了。” 第44章 跃然纸上楚公主 “公主神乎其技,真不知天下间还有什么画师能与之媲美?” “是啊,今日我们总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天才!公主画作,足可传承千年。” “有些事不是靠着奇淫巧技就能改变的。什么画板炭笔,哼,我看不过是些哗众取宠的小伎俩罢了。” 公主身后众人议论纷纷,没人在意太子所画内容。 因为在众人眼中,不管太子画出何种惊世骇俗的画作,也已经没法跟公主殿下的这一幅画相提并论了。 “画好了!” 对面突然传来了李怀安的声音。 只见李怀安从小凳子上起身,狠狠地伸了个懒腰,感觉异常舒畅。 看李怀安嘴角笑意,似乎对自己的画作甚是满意。 周围大臣虽不见李怀安的画作如何,可看到李怀安这种自以为是的表情就觉得很可笑。 “他居然笑得出来?” “真不知太子是何等的心性,大好局面已经丧尽。之前三题都白费了,他居然还笑。” “估计是还没看到公主的画作吧,等到他看到了公主的画作,只怕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就是!之前我看了太子的画作,不过是一些模模糊糊的线条而已,估计就是一个人。怎么能跟从公主殿下的宫廷图相比。” “太子殿下,您还是来看看公主的大作吧?” 说话间,李渊已经走到了儿子身后,看着画板上的画面。 “咳!”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李渊重重地一声咳嗽,差点儿把肺都咳出来了! 全场文武都被吓了一跳。 “皇上……” “皇上这是怎么了?” “太子究竟画了个什么?这是把皇上吓到了吗?” “哈哈哈,还能是什么?还不就是画得太差,不堪入目吧。” 李渊指着李怀安,沉默良久终于是一声叹息:“你呀你!你这也太胡来了!” “胡来?太子如何胡来了?” “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唐皇的反应让更多人有了的好奇之心,原本不在意太子画作的人也都再次回到李怀安身后,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画作能让唐皇如此失态。 那李二走得快,到了李怀安背后,看到李怀安画作的一瞬间居然噗的一声喷了出来,然后捂着嘴,跺着脚,老脸通红,后面竟找了个宫女寻了张手绢擦眼睛。 越来越多的人到了李怀安背后,这下众人的表情可就精彩了。 有人转头,有人捂脸,有人跺脚,有人嘴角抽抽,有人直呼辣眼睛。 “有辱斯文!这简直太无耻了!” “纨绔,他真的是个纨绔!一点儿都没变!” “太无礼了,实在是太无礼了!” “唐皇,你得给我们楚国一个交代,太子殿下竟然画出如此污秽之物!” “污秽?”李怀安突然打断看向那人,“你确定我画中之人乃污秽?” “不是不是……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怀安大喊了一声:“这叫艺术!懂不懂?” 说完,李怀安取下画作,在太极殿中展开。 那些宫女一看,赶紧转头,蒙着眼睛,却又忍不住偷笑。 一众大臣表情更是五花八门,各种情绪的都有。 李渊脸上也有几分尴尬,也不大好意思去看。 那画纸之上,乃是李怀安精心雕琢了三炷香的素描人像! 那人像正是殿中收尾作画的楚国公主楚含砂。 素描画人像那叫一个栩栩如生,论真实性上,素描要比古代工笔水墨好太多,这是笔和技法决定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李怀安的素描把楚国公主画得是微妙微翘,除了没有色彩,整个人像是活了一般,好像马上就要从画中走出来。 要论技法,太子殿下这一幅画也是绝了。 虽然篇幅较小,也只有一个人,但要跟公主殿下的长卷画作相比也不遑多让。 哪怕是比公主殿下的画作稍弱,也弱不了太多。 然而最最最要命的是,画作中的楚国公主栩栩如生,特别逼真。 不过没有穿衣裳…… 也是因为素描太逼真,一个没穿衣裳的楚含砂跃然纸上,才让众人是不敢直视。 现场的怪异气氛逐渐影响到了楚含砂。 楚含砂的画作只有一个小角落没有着色,眼看就要完成,结果在最后关头被众人所影响,好奇地抬头的看了一眼。 只是这么一眼,楚含砂都愣住了,然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看错。 但看到李怀安的画纸上是一个身无寸缕的自己时,脸蛋儿一下就红透了,然后还看了看自己身上,恍惚间以为自己到现在都没穿衣服。 “李怀安!” 太极殿中传来一声尖叫,楚含砂俏脸通红,红得都冒烟儿了。 “李怀安,我要杀了你!” “公主殿下,您发什么火呢?是您自己说的随意发挥,不定题目。又没规定不让我画公主殿下。” “你画……你画则画矣,为何不穿衣裳?” “我见公主后便是魂牵梦绕,公主在我心中便是如这般干净纯洁,没有穿衣裳呐。” 李怀安如此不要脸的发言引得殿中许多人忍俊不禁。 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估计也只有这位纨绔太子才做得到。 也只有这位纨绔太子干出这样的事情才显得合乎情理。 李怀安笑着。 楚含砂要吐血了。 不管是什么女强人女权臣,看到这样的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谁还能有心思坐起来的? 楚含砂哭了,眼泪横流冲了过来,那样子恨不得要把李怀安给吃掉。 但就在她踏出一步之后,一下撞到了自己的书案。 书案打翻,笔墨纸砚散落一地,她的那幅画也掉在地上被墨汁浸染,已经失去了原形。 “糟糕!” 楚含砂惊呼一声,自知犯了大事。 可事已至此,如何使得? “诶!”李怀安惊叫一声,指着地上大笑:“哈哈哈,公主画作已经毁了!她的画作都没有完成,最后一题比画还需要评选吗?是我新唐赢了!” 全场哗然! 最后一步,最后一秒,竟出现如此变故。 公主撞翻了书案,画作没有完成,结果已经失去了的意义。 这下不用比了! 楚含砂根本不在乎结果,她冲到了李怀安跟前,一把将那画给抢过来,哭着撕了个粉碎。 李怀安失了画作,却抢过了楚国公主,将其拦腰抱起,哈哈大笑起来;“太子妃,我们回家吧。” 第45章 四题之后,威胁再生 “大胆!放了我家公主!” 人群中走出一个干瘦的青年,对着李怀安就是两把飞刃! 唐皇身边的老太监冷喝一声:“谁在大胆?” 话音一出,带着一股无形声波划过的全场,两把飞刃便是两声脆响! “当当……” 飞刃落地,掉在了李怀安的脚边。 太极殿内剑拔弩张,几个武将出现在李怀安身边。 先前的刘正文也站了过来,哆哆嗦嗦站在李怀安跟前,张开双臂。 “太太太,太子小心。” 怀中的楚含砂还在挣扎,哭闹着捶打李怀安胸口,像一条活力四射的鱼儿怎么都安静不下来了。 李怀安笑着,由着这妮子挣扎:“太子妃,别闹,咱们晚上去洞房。” “李怀安,你无耻,你流氓,你卑鄙!” “谢谢公主夸奖。” “我要杀了你!” “杀了我?公主岂不成了寡妇?” “你你……你!” “我们有言在先,琴棋书画四题,只要我全胜,你就留在新唐当太子妃。怎么,公主难道要言而无信?” “我就不认!就不认!” “好了,本太子虽然纨绔,但对公主那是三心二意,天地可鉴的。” “三心二意……你……” “我贵为太子,不可能只娶你一个吧。” “谁要嫁给你了,你个臭流氓!” “三日前,咱们三吻定情,难道不算?” “你要跟我会楚国就算,留在新唐就不算。” “好你个小妮子,这么任性!” 李怀安伸手一拍,啪的一声脆响。 整个太极殿都听得清清楚楚,打得公主哎哟一声,委屈地哭了。 “呜呜呜……杀了他,杀了李怀安!” “唐皇!你真的要引发两国大战吗?”楚国使臣喊道。 这里毕竟长安,是新唐的国都,更是皇宫禁内。 要闹起来,楚国使团必然是全灭的结局。 就算听到公主哭喊,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渊眉头紧皱,他心情虽然不错,但太子这么对待楚国公主的确有些过了。 而且论国力,楚国是新唐的两倍。 真的跟楚国决战,新唐乃是以卵击石。 李渊想要劝说李怀安注意分寸,不想李怀安的抢先一步说道:“我教训自家媳妇儿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你们这公主不服管,三从四德没学吗?身为丈夫还打不得?” 说完。 啪! 又是一巴掌打下去,落在了公主的香臀上。 “太过分!太过分了!” 楚国使团都快炸了,但大殿内都是新唐的高手,谁敢乱动。 李怀安继续说道:“我们之间的赌约天下尽知,难道楚国要出尔反尔?因为一个公主,沦为天下的笑话!就算你们乐意,楚国皇帝怕也是不愿意。就算两国之间免不了一战,你们也要等回去禀告了楚国皇帝才知道。但这之前,楚国公主是说什么都不会放的!你们要是有诚意,就回去请一道婚书来。从此唐楚两国化干戈为玉帛,放弃刀兵,结为联盟。如若不然,我新唐也不是好欺负,要战便战!” “放肆!” 李二呵斥一声,“两国交战,生灵涂炭,可不是你担待地起的!此事当由父皇做主,岂容你胡说八道?” 李怀安冷笑一声,转头对李渊说:“父皇,我泱泱大国岂能容言而无信的小邦小国随意欺辱?若两国开战,我李怀安愿当先锋,不灭楚国不回朝!” 不灭出国不回朝! 新唐文臣武将尽皆一震。 一个纨绔太子尚且能说出如此血性的话来。 他们这些大臣还有什么好退缩的? 两国之争到了现在,新唐内部已经部分党政,不分亲疏,只要一致对外。 “皇上,新唐不能退!” “皇上,要战便战!” “皇上,我等愿战!” 李渊激动得浑身发颤,多少年了? 多少年没见过文臣武将上下一心的时候了? 只要新唐上下一心,就算新唐国力薄弱,身为皇帝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李渊大声道:“今日比试有言在先!是你们输了,那应该履行承诺!楚国公主,新唐是绝不会交还的!就请楚国使团众人回到楚国,请楚国皇帝来回应。楚国要和,我们新唐绝对欢迎。楚国要战,我新唐必然集结全国之力,跟楚国一战到底!” 此言一出,楚国众人如坠冰窟。 有了唐皇这一句话,便说明自家公主是走不了了。 至少现在是走不了。 楚含砂也绝望了,渐渐停止了哭闹,朝着楚国使团喊道:“快回去,让父皇带兵来救我。” “救你?” 李怀安淡淡一笑。 “太子妃,你可别想得太天真了。你以为消息传回去,你的父皇还有闲心来救你不成?” “李怀安,本宫绝不会从了你的。” “哼,咱们有的是时间,就看公主殿下嘴硬到什么时候吧。” 说着,李怀安将公主放下,回头对几个宫女说:“先把公主殿下送回东宫。” 说完又对刚才出手保护自己的老太监说:“公公,有劳您护送一趟,毕竟公主身份特殊。” 老太监回头看了看李渊。 李渊点了点头。 公公拱手回应:“老奴领命,将公主殿下护送回东宫。” 今日比试到了此时已经尘埃落定。 李怀安看着还不肯走的楚国使团,笑道:“诸位要是愿意继续享受长安风水,本太子可以派专人好生招待诸位。” 楚国使团尽是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拱手告辞。 当日便离开了长安。 “太子,跟朕到后殿议事。” 李渊对着李怀安一招手。 李怀安拱手领命,跟随李渊到了后殿。 后殿之中没有别人,只有李渊和李怀安两个。 李怀安心头暗喜,看来自己这些天的表现已经让父皇对自己的态度有了改变。 只要父皇信任,那他这个太子就是安稳的。 不管那李二掌握了多少朝堂力量,也绝对扳不倒自己。 “父皇有何事吩咐。” “太子,你今日所为是否过于莽撞了。扣押了他们的公主,万一楚国打过来,新唐国力薄弱,难以应付啊。” “父皇放心,儿臣敢担保,三年之内,楚国必不会来犯。只要这三年间,新唐厉兵秣马,严阵以待,待到楚国来时,已不足为虑。” 第46章 远交近攻 见李怀安满心自信,李渊稍显疑惑:“太子何以肯定楚国三年内不会来犯?” “楚公主被扣,楚国皇帝必然震怒。可楚国的朝臣并非齐心,说不定还会有人乐于见到公主被扣押在新唐。” 李渊若有所思:“太子的意思是,楚国公主被扣之后,楚国内部势力变动。楚国公主的敌人会借机拖延?会有一些人希望楚国公主永远困在的长安。” “正是!”李怀安自信地说,“听说楚国公主虽是女流,却是楚国朝堂第一权臣。掌握着楚国大半的势力,这老大没了,楚国的老二老三岂不都跳了出来?楚国内部首要关心的不是公主的死活。而是没了公主之后,那些无主的大臣又该何去何从!” 李渊听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对自己的皇儿是大感惊讶。 如今这儿子非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天下格局也能分析得头头是道。 “太子,你真的已经长大了。父皇终于也能放心了……” 李渊幽幽一叹,伸手放在了李怀安的肩上,用力地捏了捏,像是传承了自己所有的寄托。 “只是……”李渊忽地话音一转,“即便拖延三年,以新唐的国力亦是难以应对。太子所说,三年之后楚国再来便不足为虑,是否已有了对策?” “这天下五国纷争,新唐国力最弱,环绕在四大列强之间。相信没有任何一国希望新唐被灭。只要抓着各国的这点儿心思,我新唐虽小,但可屹立不倒。” “当如何做?” “四个字。” “四个字?”李渊眉头一皱,看着太子严肃的眼神也变得郑重起来,“哪四个字?” 李怀安淡淡一笑:“远交近攻。” “嘶……”李渊吸了一口凉气,太子所言,言简意赅,但暗含深意啊。 “五国之中,新唐与楚、齐接壤,若能与燕、赵结为盟好,便可互为接应。且两国必然欢迎,因他们也担心我们和楚国的关系修复,让楚国没了后顾之忧。” “言之有理!皇儿言之有理啊!那如何结盟?” “自当是联姻。” “联姻……”李渊眉头轻皱,“适龄皇室之中人选不多,好似只有你四妹……” “诶,四妹不妥。”李怀安立即打断。 “你四妹不妥,那还有谁合适?” “燕、赵皆是大国,我们主动与之结盟,自当表现出足够之诚意。送一个公主过去,只怕人家不会重视。” “公主不被重视……难不成还要送皇子去当质子?” “有何不可?为了新唐的兴衰,牺牲一位皇子,又有什么不妥?” 李渊愁眉不展,在殿中踱步起来。 太极殿内大臣尚未散去,太子进去跟皇上密谈已有了些时候。 这是诸位大臣头一次见到皇上和太子单独聊天这么久。 以前皇上虽然宠溺太子,却从未让太子参政。 反倒是秦王殿下时常跟皇上商议国事。 唯独今日,秦王殿下被晾在了一边,太子却被叫到内殿。 如此做法是否预示着皇上准备让太子涉政了? 这下众人看着秦王殿下便显得有些尴尬了。 李二在殿中来回踱步,几次想要进去看看,终究是不敢。 而李二做梦都想不到,自家大哥是一有机会就要把他往死里整啊。 此刻,李怀安为联合燕赵说出了四个字:“秦王李二。” “胡闹!” 一声低喝! 太极殿内都能听到皇上的呵斥声。 刚刚还在琢磨的大臣们都是摇头晃脑。 “太子还是那个太子,怎么可能有变化?” “是啊,瞧这,又惹皇上不高兴了。” “呵,皇上声音这么大,也不知说了何等忤逆的事情?” 大臣说笑,李二心里也放松了。 “这二傻子哪儿懂得揣测圣意?就算得到了父皇的信任,不出一日便把父皇给得罪了。以后这朝堂还得是靠我。” 内殿,李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李怀安的胆子真够大,居然把秦王都给算计进去了! 李渊指着李怀安,严肃说道:“皇儿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为了扫清障碍,你是一点儿兄弟情义都不讲了?老二跟你是不对付,但他是众多皇子之中,除你之外唯一能替朕分忧之人。” “父皇,您何必动怒,儿臣只是这么一说。”李怀安陪着笑脸,“但儿臣所说也是事实,因为二弟在新唐分量很重,所以将二弟送到燕赵才能表现咱们的诚意。只要能为国分忧,在哪儿不是我新唐的皇子?如果新唐需要儿臣,儿臣亦会为了国家肝脑涂地!” “够了!”李渊低喝一声,他是真的有些发火了,“此事无需再提,远交近攻固然重要,却也不至于让我新唐付出如此代价。” “是!”李怀安故作惶恐,“儿臣只是随口一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随口一说? 李怀安当然不会随口一说。 这个意念只要种到了老爹的心里,真到了那个需要的时候,老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当初的提议。 那李二想把自己卖到楚国去。 当哥哥岂能不心疼弟弟? 楚国太近,送到更远的燕赵,让他好好品一品所谓的北国风光。 此时,新唐和楚国之间比试的结果已经传遍了长安城。 长安百姓再次欢腾。 这可是提振民心的良机,所有的百姓都在为朝廷欢呼。 离开皇宫后,到了长安街上准备离开的楚国使团被一众百姓是夹道欢送。 说是欢送,实际却是各种挖苦和嘲讽。 楚国来长安耀武扬威多时,没有想到却是惨败的结果。 使团之中,有人压着声音问道:“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丢下公主走了?” “传言那太子顽劣无度,公主落在他的手上,不晓得会遭遇什么虐待。” “藏剑!” “在。” “你是公主的护卫,我们都能走,唯独你不能走!” “诸位大人放心,藏剑必当竭尽所能救出公主。” “藏剑,不是要你救公主。” “大人的意思是……” “杀太子!” 第47章 今夜有约 东宫,太子寝殿。 “李怀安,你再过来一步,本宫……本宫就咬舌自尽!” 宽大的枣木大床上,身无寸缕的楚含砂被捆着手脚,裹在柔软天鹅绒暖被之中。 李怀安洗漱好了,带着一身温热钻入被褥中,嬉皮笑脸地跟楚含砂裹在了一起。 楚含砂噙着眼泪,此刻的楚国公主已经没了在楚国使团时的高傲,像一只迷路的小白兔,缩成一团,警惕地注视着钻入被窝的大灰狼。 但小白兔已经掉入陷阱了。 这些嚷嚷也是最后的挣扎而已…… 李怀安一把将被褥中的娇躯揽入怀中,伸过头去在楚含砂的脖颈间轻嗅。 从她的脖颈处一直闻到了发梢,舒服得让人长叹一声:“嘶……香啊。” 楚含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手脚被绑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啊,李怀安,你这个禽兽,杀了我得了。” “太子妃,你不是咬舌自尽吗?那你赶紧咬啊。” 咬舌自尽? 怎么可能? 公主殿下可惜命了,要想死的话何必等到现在? “你别摸我!就算要成为太子妃,也要等到举行了婚礼,你现在就要轻薄我,日后这太子妃不成了笑话。” “那就日后再说嘛……” 李怀安一脸坏笑,吓得楚含砂闭上了眼睛。 楚含砂心里清楚,落到这小子的手上,想要完璧之身是不可能了。 她所求只是想让太子儒雅一点儿,对自己温柔一点,仅此而已。 可这李怀安偏偏折磨自己,恐吓自己! “你要敢轻薄我,父皇肯定会大军压境的!那时候,你新唐如何抵挡?你若能善待本宫,日后本宫还能替你说几句好话,兴许就不会开战,更不会生灵涂炭。” 嚷嚷半天,就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楚含砂虽是落在了李怀安的手上,但李怀安现在还真不能动她。 楚国公主在新唐得到善待,楚国一方的反应就不会太大。 如果得知楚国公主被太子轻薄,等于是对楚国莫大的羞辱。 那时候,楚国受到刺激,或许能促进楚国内部统一,加快楚国犯境的进程。 李怀安喜欢胡来,但也知道轻重,这会儿只是享受手足之欲,顺带吓唬吓唬公主而已。 “小妮子,要本太子不碰你也行,你在东宫就要老老实实的。若是耍花招要偷跑,被我发现的话……” “不会不会!”楚含砂听出李怀安言语缓和,赶紧配合表忠。 李怀安一招手。 床边宫女送上一套干净衣裳。 李怀安也把楚含砂的手脚放开。 公主躲在被子里赶紧缩了起来。 “这么害怕我?”李怀安笑问。 公主蹙眉没有回答,赶紧穿衣裳。 李怀安又凑了上去,将公主搂在怀中,楚含砂想要挣扎,就听李怀安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亲都亲了,还搂不得?” “你说过不碰我……” “是那儿不碰。” 楚含砂俏脸通红,也不再辩解。 若能保住清白之身,叫他亲亲抱抱举高高也可。 其实…… 公主的心里并未有那么排斥太子。 只是公主不喜欢一个纨绔太子,她喜欢的是那个在两国之间款款而谈,出口文章的太子。 这饿狼一样李怀安太挫,一点儿都不儒雅。 若是一开始就这么温柔地搂着,说几句骗人的好听话,说不定这会儿就真的从了。 “本太子今夜还要会女人,你不陪我,有的是人陪我。” 李怀安说着从床上起来,光秃秃地站在床上,张开双手,闭上眼睛,打着哈欠只等伺候。 太子就是好,不缺人伺候。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事都不用做。 几个宫女上来帮李怀安穿好了衣裳。 楚含砂就在床上默默看着。 楚含砂有些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粘胡子? 而且一身儒衫也是老气横秋的。 好好的一个精神小伙打扮成了满口之乎者也的老先生…… 李怀安可是没多解释,穿好衣裳,出了寝殿,沿着游廊一路穿行到了别苑的门口。 突然发现一个宫女拿着一个书卷看得津津有味。 李怀安走了过去,一把就把书卷给抢了过来。 宫女吓懵了,跪在地上哭着磕头:“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李怀安哪儿管小宫女说什么,把书卷一拿,背在身后,一副儒雅之气,气质就更对了。 于是没有理会小宫女,缓步走入别苑,遣退了随行宫女太监。 东宫别苑有三个院落,一个院落中李师师还在养伤。 中间一个院落里便是秦夫人暂居所在。 今日听了秦夫人的琴,李怀安真是有些着迷了。 这无关美色,是单纯对琴音的喜好。 古代社会,能供人娱乐消遣的东西太少,秦夫人的琴声便是难得的,能让李怀安流连忘返的事物。 所以,李怀安想将秦夫人给留下,若能长久留在东宫,这古代的日子多少添了分情趣。 只是秦夫人一心求见所谓的背后高人。 但哪有什么的背后高人? 李怀安实话说,秦夫人不信。 李怀安也没办法,只能是牺牲一下色相,打扮成世外高人的模样,先稳住秦夫人再说。 别苑小院,水榭楼阁,夜里有水声,风中带琴音。 音随风而来,人在院外,已见清雅。 这琴音可不必今日在殿前的音律,简单的音符之中带着几丝尊重和期待。 “这秦夫人为了今夜看来是静心准备,这琴音自带b格,还带着她的情绪。” 李怀安心中好笑,既然秦夫人格调拉高了,那他也不能跟寻常一样那么老不正经。 于是手里拿着书卷,缓步走入小院,进入小院池塘石子小路,向着水榭而去。 “小园调玉琴,一弦清一心。泠泠七弦遍,万木澄幽阴。能使水月白,又令池水清。始知梧桐枝,可以徽黄金。” 小吟一首诗。 水榭琴音止。 妇人微望斜。 书生在水池。 “先生?真是先生?” “太子有命,让某来水榭见夫人。”李怀安拱手行礼,扯着嗓子说。 “先生,里面请。” 一个小丫鬟从水榭出来,对着李怀安恭恭敬敬地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李怀安端着架子,进入水榭。 秦夫人起身行礼,恭敬说道:“民妇秦氏,见过先生。不知先生名讳?” “李……太白。” 第48章 夫人买醉 “太白……是太白星的太白吗?” 秦夫人听闻,若有所思,心说这名字便无愧世外高人。 “西山太白峰,夕阳穷登攀。 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 李怀安简单吟诵,落座之后,笑着一说,“是太白山的太白。” “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先生果真是世外高人,好气魄。民妇这厢有礼了。” 秦夫人有些激动,浅浅一礼后,赶紧吩咐丫鬟给李怀安倒酒。 李怀安举杯一问:“听太子说,夫人定要见我,却不知夫人所谓何事?” 这个问题叫秦夫人难以回答。 所谓何事? 为心中仰慕,更为心中情丝。 年仅三十,静心养性多年,难得有人能撩动内心情丝。 一句此时无声胜有声便让秦夫人心生爱慕之情。 只是人家乃是世外高人,品行高洁,自己残花败柳,年老色衰,哪有颜面说出心中所想? 秦夫人犹豫良久,没有回答。 李怀安倒是瞧出了端倪,含笑不语,先喝了一杯。 秦夫人见李怀安喝了一杯,自己也赶紧喝了一杯。 没有多余的话,这次又亲自给李怀安满上。 水榭中稍显尴尬,秦夫人举杯再饮:“民妇先饮三杯,以表对先生的仰慕之情。” 说完,也不废话,仰头三杯下肚。 但古代的酒着实少了些劲道,三四杯喝了,秦夫人还是面不改色。 李怀安咂咂嘴,也觉得酒味太淡,没有意思,心里琢磨着有机会该把酿酒提上日程。 三杯之后,秦夫人倒也想到了问题,轻声询问:“先生,当初太子在天香楼中所写‘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皆是出自先生之手?” “是。” “先生之才,天下罕有。只是那诗没头没尾,叫人意犹未尽。如先生能将全词赐予民妇,民妇自当铭记的先生大恩。” 李怀安无甚可藏,也想代上一世的前辈高人们为这无趣的时代添一点光彩。 就当抛砖引玉,也是需要将那些千古名作流传于世的。 于是李怀安平静说道:“此诗稍长,只怕夫人记不住。” 秦夫人眼睛一亮,赶紧说道:“取纸笔来。” 片刻后,水榭桌上有了笔墨纸砚。 秦夫人一手提笔,一手挽袖,做好了准备,只等李怀安开口。 李怀安拿着书卷,站在水榭中,望着长安月明,缓缓吟诵:“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一首琵琶行,吟得月无声。 秦夫人提笔纸上,泼墨疾书。 不觉间已经心潮澎湃,手中的笔也跟着颤抖起来。 一诗写来,天下文章已然失色。 可恨这诗中所言琵琶女不是自己。 若能得先生赋诗一首,不求这浩然的长篇惊世之作,只求那只言片语,人生于世,若能随先生文章流传与文字之中,即便现在死了,也无憾事。 秦夫人泪染纸上,却不敢停。 字迹之间添了几点墨迹,则更显不易。 再听“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时,秦夫人的心中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心境体会了。 然而,在东宫别苑小院之中,并非只有秦夫人一人为《琵琶行》心神荡漾。 树梢阴暗里,一个不懂诗文的女人也因为这一首《琵琶行》失了神魂。 藏剑懵懵懂懂,她来杀李怀安,不想自己已然沉寂在了李怀安的诗词之中。 一个练武的女人,头一次被诗词吸引,直至李怀安已经吟诵完了,她却还在意境之中久久不能醒来。 这会儿早已经忘了自己的来意了。 吟罢,李怀安回头看秦夫人,不觉有些意外:“秦夫人,为何哭了?” “听先生所作,方知这世间真有仙人。” “夫人过誉。” 秦夫人将一卷诗作小心卷起,视为珍藏,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然后才激动地回到位子,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怀安:“先生之才,超天下文人万倍,何故于此世间寂寂无名?又何故屈身新唐太子的背后?先生就该扬名天下才是,此非争夺名利,乃是若少了先生,世间就少了十分精彩啊。” 是啊! 若少了古今文豪的名篇,这世间的确少了很多精彩呢! 李怀安也有同感,只是此刻不得回应。 无人能解秦夫人心中激动,她这一生飘零,见了太多文人才子,看尽了风花雪月,她活在幻想之中,觉得这世间就应该有一个超脱于尘世的大儒存在,属于她的风花雪月就是要跟那样绝世且独立的文豪一起,无论是轰轰烈烈,还是简单平淡,总是能在人间留一段佳话。 至少在她年轻时是这么想的。 那时候她还是南调乐府的首席琴师,受到万千男人的追捧。 盛名让秦夫人收获了赞誉,也遭遇了不幸。 出嫁三人,绝非她所愿,不过是被强权抢夺,身不由己。 那些世俗的达官显贵哪儿能入秦夫人的眼,说什么克夫,那根本就是缪传。 三人丈夫,全部是被秦夫人在新婚当夜给害死的。 时隔多年,秦夫人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心仪之人,可惜斯人已老,不复荣光。 剩下的唯有遗憾了。 醒时,秦夫人断断是说不出那些不要脸的话,唯一一醉方休,借着酒劲儿要给先生一句表忠。 突然,秦夫人提起酒壶,对嘴而饮。 今夜秦夫人求醉,想要放纵一次。 丫鬟看了夫人如此,赶紧去劝,可秦夫人一把将身边丫鬟推开,咕噜咕噜地喝着酒。 一个白玉壶很快就见空了。 李怀安亦有几分意外,没想到端庄典雅的秦夫人也有如此性情的一面。 秦夫人将酒壶丢到了水榭之外,不知被水流冲到了哪儿。 古代的酒再怎么不烈,这么一整壶喝了下去不醉也是不可能的。 “先生……” 秦夫人醉了,借着酒劲朝着李怀安这边扑了过来。 李怀安一手将秦夫人揽入怀中,美人投怀,岂有拒绝之礼? 这位秦夫人对别人而言叫做残花败柳。 对李怀安而言,却是人间尤物。 第49章 身份暴露 “先生之才,让民妇折服。今日约见,只求表忠,若先生不弃,留民妇在侧,不求什么名分,只求能听先生教诲。” 借着酒劲儿,秦夫人终于说了出来。 李怀安想说东宫之大,总有个给夫人的安居之所。 可惜秦夫人喜欢的终不是他这太子,不过是她臆想出来的文豪而已。 不知等到拆穿之时,此刻主动求合的秦夫人又是一种什么态度。 “嗨,管那作甚!”李怀安心中一叹,看向秦夫人裙下泄露出的一条雪白,还是那句“年少不知姐姐好,错把妹妹当成宝”。 这滋味先尝再说吧。 “夫人之味,便是这美酒佳肴,世间男子有谁能挡?” 秦夫人眼神迷离,借机攀上李怀安的胸膛,低眉含泪地说着:“先生不嫌弃民妇残花败柳?” “残花败柳?那是世人有眼无珠!我看夫人,花开正艳,深得我心。” “狗男女!” 一声低喝从水榭外面传来! 嗖的一声,一支飞箭穿过水榭花窗,朝着李怀安这边飞来。 李怀安下意识地一打,手中书卷正好被一箭穿透! 但薄薄的书卷哪儿挡得住外面势大力沉的一箭,眼看飞箭穿透书卷就要射入李怀安的心窝。 一支纤细的小手猛地将飞箭拿住! 竟是秦夫人眼疾手快! 秦夫人用尽全力,将飞箭拿下,但却也被划破了手心,鲜血染红了箭枝。 李怀安吓懵了! 那箭头就在自己心脏的咫尺位置,哪怕再往前一寸,自己可能就挂了。 再看那箭头和箭尾,乃是一支雕翎箭! 这与从茶山出来时上了李师师和小玉的箭一模一样。 李怀安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将秦夫人给拦腰抱起,赶紧逃出水榭。 果然,下一秒又是一支箭飞了过来。 “先生,放我下来。”秦夫人在李怀安怀中大声喊着。 但李怀安根本不理,此刻行为也是出于本能。 大老爷们儿临危之时,再怎么害怕也要先保护好女人。 就连那小丫鬟也被李怀安拽了一下说赶紧先跑。 小丫鬟懵的,回头一看,夫人已经被抱着跑了好远。 犹豫一下,赶紧抱着琴跟了上去。 “来人护驾,来人啊!有刺客!” 李怀安一边跑,一边喊,冲出了小院,到了别苑主路。 东宫的护卫已经看到了动静,纷纷赶了过来。 但那刺客可不是接护卫就能阻拦的。 李怀安也不敢看后面动静,只是抱着秦夫人就往有更多人的地方去。 “先生,快放我下来,那贼人……” “别说话,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伤。” 李怀安心里着急,也就忘了装着声音。 秦夫人听着有些古怪,但也就那么一句话,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 秦夫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看到手中的飞箭还有被刺穿的书,便有些好奇。 不知如此文采的先生看的都是些什么书? 秦夫人看了眼身后逐步杀来的刺客,又见这先生担惊受怕的眼神,自己虽然受伤,但也平静。 于是摘了书下来。 秦夫人在李怀安怀中翻开书,随便翻了一页就是目瞪口呆。 “这……这竟然是一本的春宫图?” 秦夫人上下一翻,看得是面红耳赤。 “先生也看这个?看则看了,也不知藏着些,怎么就堂而皇之拿在手上?” 想着,李怀安脚下一空,不知踩到了什么,眼看着就要跌倒。 忽然感觉一股无形之气划过身子,硬生生将他吹拂而起。 李怀安一愣,感觉有些古怪。 怀中的秦夫人借机挣脱了李怀安的怀抱站稳,一手小手轻轻搀扶。 这时,秦夫人的丫鬟也追了上来,怀中抱着九霄环佩。 “夫人!” “把琴给我!” 秦夫人表情严肃,从丫鬟手中接过古琴。 此时,藏剑已摆脱了几个护卫追了上来,手中宝剑出鞘,已是沾了血了。 “狗男女,一起去死!” “秦夫人小心。” 同一时间,琴音一出,一声嗡鸣。 李怀安想去拉扯秦夫人一把,就在琴音出现的瞬间,李怀安感觉像是撞上了一堵墙。 一股无形之力把自己推开,连连退出去十几步。 李怀安还好,那追来此刻是闷哼一声,空中炸出一道火花,整个人倒飞而去。 她手中的剑好像断了! 李怀安下巴掉在地上:“窝草!” 秦夫人竟然……竟然是高手! 李怀安没反应过来,秦夫人却是侧身卧琴,单手拨弦。 一串琴音后,天地肃杀,别苑内的树叶一扫而空,不知被斩成了多少片段。 那藏剑在天上还没落下,噗噗噗一连串的撕裂声传来。 空中只留下了一阵惨叫,人已经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秦夫人掌琴准备再弹,突然从后方跑出来一个人,喊着:“别杀她!不要杀她!” 来人正是楚含砂。 楚含砂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在夜风中哭着飞奔而来。 “不要杀她!太子殿下,只要饶藏剑一命,我什么都答应你!” 楚含砂到了李怀安面前,扑通一声直接跪下,涕泪横流,不停地磕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藏剑是她的护卫,更是她从小一起的玩伴。 听到屋外的喊声,楚含砂就猜到了是藏剑。 可是没想到以藏剑的身手居然只能在对方手中坚持一个回合! 现在楚含砂知道了,这东宫就是她未来几年的囚笼,自己是怎么都逃不出去的。 若是能救下藏剑,至少未来的生活还有一个伴儿。 所以一直高傲的楚国公主在看到藏剑惨叫着从半空坠落后,放弃了一切高傲,跪在了李怀安的面前。 一声“太子殿下”勾起了秦夫人的疑惑。 秦夫人也是惊疑不定,回头看着先生,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事已至此,李怀安也是藏不住了,撕掉了胡须,抖了抖衣袖,对着秦夫人笑道:“没错,就是我。” 秦夫人眉头紧皱,突然升起一丝恼怒:“太子殿下,你骗我!那位先生呢?” “哪有什么先生?”李怀安无奈地一摊手,“我说诗词都是我写的,秦夫人又不相信,我只能假扮一个什么世外高人来,免得秦夫人说我言而无信。” 第50章 送别 藏剑被抓,有些意外。 相信长安城内没人想到秦夫人会是以为绝世高手。 李怀安身份暴露。 秦夫人的幻想破灭。 面对长安城中臭名昭著的纨绔太子,秦夫人怎么也不信他能写出那样惊世绝伦的诗词。 但对李怀安而言,知道秦夫人是一位绝世高手后,便更要将她留在东宫了。 重回别苑小园中。 夜已深沉。 小园阁楼内还亮着灯。 李怀安坐在桌前,隔着一道屏风,看着屏风上冷冰冰的人影。 “秦夫人,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您要还是不信,本太子也没有办法。” “民妇不是不信。” “既然夫人已经相信,又何故拒人于千里之外?” 李怀安有些心急,说着便是起身,想要走到屏风背后。 刚有动作,屏风后传来一阵琴音。 吓得李怀安重新坐下。 “夫人你说,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留在东宫?” 不一会儿,屏风后传来一声幽叹:“哎,这长安给我开了一场天大的玩笑,这里的山水已经留不住我了,明日一早,我便要离开长安,寻个别去处。” “离开长安?为何?秦夫人走了,我这东宫处处都是危险,若是再有刺客来,我当如何应对?” “说来说去,太子身边只是缺一个保镖。” “缺保镖,也缺夫人。”李怀安继续说,“夫人飘零半生,不也缺个安稳的家?若夫人不嫌弃,可以把东宫当成家,你若不喜欢我是太子,把我当成李太白也可。以后就在这小园之中,每天都给夫人写一首诗,作一首词,以后有了诗词为伴,夫人也不会寂寞。” “您是太子,以后是新唐的皇上,少不了三妻四妾的,何苦把时间浪费在一支残花败柳的身上?” “我说过,那是世人没眼光!夫人若是不弃,我必能跟夫人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李怀安还没这么自降身份求过谁,但这毕竟是自己多见过的最厉害的高手,为了往后安全,拉下脸来求求也无妨。 但秦夫人心意已决,不管李怀安说什么,对方都不为所动。 李怀安也不是个喜欢纠缠的人,见劝说不了,只能是告辞:“夫人请先休息,明日一早,李怀安亲自相送。” 李怀安走了。 屋内传来了琴音,悠扬婉转,带着几分凄凉。 小丫鬟问:“夫人,既然太子真是那么有才之人,您为何不留下?夫人仰慕的是写诗之人,就算太子一时间没有表明身份,但诗词不是假的。奴婢来看,写诗的人是太子才好,不然是个长胡子的老家伙,看着也碍眼。” “梦醒了……我这样的人又如何能有理想中的情郎呢?太子留我,并非喜欢,只是想我保护东宫安全。” “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凭夫人的姿色,难道还会被嫌弃?要知道以往夫人可都是被那些大人们争抢的。他们为了夫人,可以不择手段。太子也是男人,他会忍得住?” “是啊……”秦夫人幽幽一叹,“太子又会怎么对我呢?以往那些男人为了得到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哪怕是杀了自己妻子和朋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人的本性。” “我看太子不敢把夫人如何,毕竟已经知道了夫人的手段。” “手段再高,我也只是一个人,若真要强留,凭着太子跟楚国的所作所为,想来是不难的。若他真要不择手段,本夫人便多嫁一个男人,不过是新婚之夜多一条人命罢了。” 听秦夫人所说,小丫鬟都有些被吓到了,紧张兮兮地说:“那如何是好?之后东宫送来的东西,夫人和我都不能吃了。” 一个时辰后,天际泛白。 李怀安按照约定亲自相送,同时也带来了一些糕点。 看到糕点,小丫鬟看了看秦夫人,都不敢去接。 “两位,不吃点儿东西吗?要离开长安,此去路途遥远,可不能饿了肚子。” “回太子,我们不饿。”小丫鬟轻声回应。 李怀安倒是没多想,对随行的宫女说:“把糕点给秦夫人都装上,那就等在路上吃。” 路上吃可以。 小丫鬟把糕点拿了过来。 秦夫人一路无话,抱着九霄环佩,坐在马车上不知想着什么。 只是偶尔会揭开车帘看看外面骑马随行的太子。 送行的太子坦然洒脱,没了夜里的纠缠和主动。 秦夫人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无法控制地多了一些惆怅和失落。 秦夫人相信太子的才华,但她始终无法将那些诗词和太子重叠在一起。 看着太子的背影,不知不觉间,人已经到了永安河的渡口处。 李怀安掀开了车帘,问了一声:“秦夫人,真的要走吗?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秦夫人一晃神,淡淡一笑:“多谢太子美意,只是民妇已经下定了决心。” “哎,那夫人一路多小心。” 小丫鬟插嘴一句:“我家夫人那么厉害,太子多担心担心自己。” “江湖险恶,夫人一介女流,当多带些心眼。” 分别之时,李怀安所言发乎于心,没有半点儿虚假。 不管怎么说,秦夫人帮自己赢了楚国,又救了自己一命。 对待恩人,李怀安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真诚。 李怀安的真诚也被秦夫人所察觉,都说太子是长安第一大纨绔。 可她见过了无数自称正人君子的男人,到头来还不及这位纨绔太子的一半正直。 至少他为国尽忠,为人不装,只是稍显好色。 带着万千思绪,秦夫人上了船,小舟缓缓而行,离开渡口。 李怀安站在岸边挥手,大喊:“秦夫人,江湖玩腻了记得回来东宫,别苑小亭终为夫人留着。” 小丫鬟挥手回应:“多谢太子殿下的款待,咱们后会有期了。” 小船内传来了悠扬的琴音。 九霄环佩是君子琴,弹的君子之声。 一曲《高山流水》作为回应,以子期与伯牙之情,秦夫人想用此作为回应。 然而,李怀安在渡口大声作诗相送: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一首诗乱了船内琴音。 小丫鬟拿出了从东宫打包而出的糕点,用银针试了一遍:“夫人,太子殿下并未下毒。” 第51章 军方来人抢功劳 人生最怕离别。 纵是牵连不深的女人,李怀安也是心生烦闷。 秦夫人这一走,不知以后还能否相见。 在渡口短暂停留,李怀安骑马朝着皇宫而去。 身为太子,在楚国比试中力挽狂澜,为新唐扭转局面。 立下了汗马功劳,岂能没有封赏? 今日上殿,李怀安自是风光无限。 在一众大臣的簇拥下跪在了太极殿前。 唐皇李渊心情正佳,看着太子眼中尽是满意之色。 李二看着父皇的表情,不禁冷笑一声。 都以为今日李怀安接受封赏,却只有他知道,今日殿前会有针对李怀安的大戏上演。 “太子,你为国立下汗马功劳,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吧。” 李渊眼中尽是宠溺,当着文臣武将的面说赏赐随便说。 这是怎样的信任? 文武大臣们都是羡慕之色,同时也很清楚,朝堂势力会有变化了。 朝堂之上不再是秦王殿下一手遮天。 太子就算不能马上跟秦王分庭抗礼,至少也有了一席之地。 有些混得不好的大臣有些蠢蠢欲动,今日早朝散了,东宫之中必来不少访客。 李怀安今日也是有备而来,赏赐金银珠宝都没意义,他可以自己去赚。 封号赏地更是虚的。 他现在要的是实权。 “回父皇,儿臣身为太子,也已成年,只想好好磨炼自身。以备敌人再次来犯!” “好!太子能有如此决心,是我新唐之福。从今天起,太子每日听政,不得缺席。” 听到此话,李二眼皮一跳。 若李怀安真的每日听政,真就是枕边多了只猛虎,以后睡觉都不再安稳了。 于是李二,看向了太极殿外,心说那两人怎么还没到? 正想着,外面果然传来了一声呵斥:“慢着!” 突兀的声音传来,太极殿内所有目光都转向了外头。 只见一男一女身着军装跨步而来。 这男女皆是年轻,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却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英武之气。 看到这两人,李怀安搜寻记忆,很快响了起来。 三弟李天霸,四妹李元姬。 这两人十岁就在军方历练,听说此前在燕云一带驻守跟楚国交战。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了长安? 就是李渊也感觉很意外。 儿子和女儿回到长安,他这个当父皇的居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天霸,元姬,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人大步上前,跪在了李怀安的身侧。 左右两人冷冰冰地扫了李怀安一眼,然后拱手对李渊说道:“父皇,我们星夜兼程,用三日时间从燕云回到长安,途中累死了三匹马,也是刚刚才到。” 李渊愣了一下,然后从皇位下来,亲自将二人搀扶起来:“天霸,元姬,你们在云州受苦了,那燕云十六州的楚国军队退了吗?” “退了!”李天霸大声说道。 “退了就好,退了就好!看来楚国还是言而有信,愿赌服输的嘛……哈哈哈!”李渊大笑,宽心许多。 不料李元姬娇叱一声,不顾在场文臣武将,直接打断了父皇的话:“父皇,我们星夜兼程赶回长安就为了此事!” “哦?”李渊有所不解。 “我们怕在晚回来了一步,属于我军将士的功劳,会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给抢走了!” 无关紧要的人? 这就不需多说了吧…… 肯定是说太子! 李渊眉头一皱:“何出此言?” “听说楚国使团来长安写下三联,用三联来决定燕云十六州的归属?可有此事?” “正有此事!”李渊说道,指着李怀安,“是太子在最后时刻用三联力挽狂澜解救了燕云十六州,为我新唐立下了汗马功劳。” “哈哈哈……”李元姬当场大笑,“父皇,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轰! 太极殿内一阵骚动。 四公主这话之大胆骇人听闻呐! 说这是笑话? 也就是说皇上是笑话? 这可是在太极殿内! 早朝呢! 这么多人看着听着,公主也敢? 别的公主是不敢,但四公主是个例外。 四公主殿下可是李渊众多皇子公主之中天赋最好的练武奇才。 武道九品,四公主习武不过五年,已是八品武者。 这样的天赋,放眼五国天下也是的百年不遇的奇才。 正因为天赋太好,所以即便是女儿身,依旧要送到军方去历练。 假以时日,若能成为武道宗师,或许能成为一人守一国的传奇人物。 所以,李元姬的受宠程度甚至超过了太子和秦王,若非是女儿身,太子的宝座怎么也轮不到李怀安。 四公主从来都不讲什么规矩,想到什么说什么,李渊更是听之任之。 就如现在一样,李渊被说成了笑话,那也只是尴尬一笑,很快就露出慈父讨好的表情,笑着说:“乖女儿,你有什么不满意就说,父皇替你做主。” “我军将士在云州跟楚国军队浴血拼杀,死伤无数。我们在外抛头颅洒热血,为国镇疆守土,没有得到半分好处,反而是有些躲在长安安于享乐的纨绔,凭着三句对联,就能抢走我军将士的头功?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诶诶诶……”李渊连连赔笑,“乖女儿你别生气,父皇是说你大哥立了汗马功劳,却也没说过守在云州的将士们没有功劳啊。太子和云州的将士们都给新唐立下了汗马功劳!朕全部都要赏!” “都是汗马功劳?”李元姬冷笑一声,“那以后我也让将士们回到长安,吟诗作对,下棋作画即可,还打什么仗,还练什么兵?反正只要会写对联就行了。” 这公主,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皇帝。 场面有些尴尬,文臣武将都不敢吱声。 李怀安看了弟弟和妹妹的表演,这会儿也站了起来:“三弟,四妹,看你们匆匆回来,一身怨气,想必是在云州打了一场大胜仗吧?正好,殿前满朝文武都在,你们就说说最近在云州跟楚国军队交战结果如何?大小战役经历了多少次?杀敌多少?折损多少?夺城多少?失守又多少?咱们就一笔一笔地算,且看楚国退兵是被二位打退的,还是本太子的对联逼退的?” 第52章 时机未到 一笔一笔的算! 李怀安突然升起一股气势让兄妹二人一愣。 老三老四常年在外,不知长安之事。 没有见证太子的变化,纵然听到了一些传闻,仍旧是不放在心上。 今日到了太极殿上,听到大哥这一句质问,方才感觉到今日的大哥与记忆中有些不同。 云州战事如何,满朝文武心里都清楚。 如果一切对新唐有利,何来的三联之约? 又何必对楚国使团唯唯诺诺? 云州之兵有没有功? 当然有功! 但有没有过失呢? 当然也有过失。 功过评说,当由大局在决定。 无论如何,云州战事僵持了一年,总体而言是新唐处于劣势。 这方面可做不得假,除非老三和老四敢在太极殿上谎报军情,给自己邀功。 只要他们敢,以后被查出来,这可是天大的重罪。 就算是皇子公主,清算之后也是要掉脑袋的。 这二人终究年轻,看着气势汹汹,胆量和脸皮对比李怀安可差了太多。 听了李怀安的话,公主李元姬当即皱起了眉头,气势瞬间就弱了。 但那李天霸号称新唐最勇皇子,实际就是缺根筋,见李怀安态度强硬,他更是愤怒:“若不是你,我们即将迎来一场大胜,没有你,我们一样可以击退云州之兵。” 李怀安听完一笑:“哈哈哈……三弟,你说的都是假设。如此一说,看来你们还没有打下决定性的胜仗。那请问楚国突然撤兵又是因为何事呢?” “这……”李天霸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李二站出来说:“兴许是因为楚国军队粮草不足,已经没办法跟我军继续消耗了。” “正是!”李元姬娇叱一声,“眼下马上就要入冬,云州楚军已经不能支撑到入冬,所以撤军。” “若是因为季节变换,那楚国撤军也是天公作美,跟你们云州将士关系也不太大嘛。” “那也不是你的功劳!”李元姬指着李怀安,分毫不让。 “够了!都不要吵了!”李渊忍不住了,呵斥一声,叫停众人。 臣下都看着李渊,没人吱声。 这毕竟是家事,谁都不好多嘴,就等皇上来断公道。 “今日乃庆功之日,岂容你们兄弟几人胡搅蛮缠的?朕说过,不管是谁,都有功劳。所有功劳,不分大小,这是太极殿,尔等在此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几个皇子都不再说,李元姬还想说点儿什么,被李二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李渊说道:“你们几人各有封赏,今日在朝议论乃是太子是否应当入朝听政!这是奖赏,也是商议,一切悬而未决。朕还要听听众卿家的意见。” 几人听了也不再争吵,各自收回心思,退了下去。 李怀安也一样,虽有几分不服,但这样的结果却是预料之中。 既然是兄弟阻拦,此事就会牵涉到子女情感。 父皇就不会完全按照规矩来。 哪怕父皇知道一切功劳都是自己的,也要考虑其余皇子的情绪。 李怀安清楚,再做争论已无意义。 各自退下后,原本父皇任命成了满朝文武商议。 太子入朝听政还要大臣们的同意,这何其可笑? 难道以后将江山交给太子之时,也要经过他们的允许? 李怀安暗暗腹诽,但也清楚这是自己必须面对的现实。 要改变在长安在朝堂的地位,可不是一次立功就够的。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现在,一切对李怀安都太早了。 果不其然,朝堂上要对太子听政的事情商议,便有大臣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皇上,太子年幼,入朝听政时间尚早,臣觉得应该暂缓几年。” 听完这话,朝臣之中便有冷笑声传来:“哼!太子年幼?太子乃是嫡长子!如今秦王都能听政,为何当哥哥的太子不行?” 说话的乃是刘正文,他站在殿前,继续说:“太子听政早该行之,那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更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太子听政是必然,不听政才是奇怪。” 又有一位大臣说:“太子殿下岂能跟秦王殿下相提并论?秦王殿下文韬武略,从小便有贤名。而太子殿下在长安城中是臭名昭著,人人称之为纨绔。若让一纨绔入朝听政,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 刘正文继续说:“太子殿下为新唐立下赫赫功勋,众人有目共睹,足见太子已经改过自新,不能再以以往的传言揣度。至于名声嘛,关键时刻也不见得能有什么用?还得是要有真才实学的太子才靠得住啊!” 说完,刘正文一声冷笑,看着几位大臣。 昨日,太子殿下为刘正文解围,刘正文无以为报,连一声感谢都没说。 今日见太子被群臣围攻,义愤填膺,已然是不怕得罪谁了,连秦王殿下也要挖苦一番! 果然,李二听了刘正文的话眉头紧皱,眼皮已经跳了起来。 这时,老三李天霸笑着到了李二身边,轻笑着说:“二哥,才两月不见,怎么朝堂上的边缘人物都敢对您指手画脚了?看来此次唐楚相争,对二哥的权威影响甚大啊。” 李二脸色阴沉不定,回应道:“多谢三弟关心,看这朝堂变化,谁又说得清楚呢?你看我们的纨绔大哥不也没把三弟放在眼中吗?” 李天霸脸色也阴沉下来,看了李怀安一眼,低声道:“此次回朝,我便不走了,在这长安之中,跟大哥碰面的机会有的是,咱们慢慢来,看谁能笑到最后。” 此时,朝臣有言:“朝堂论政可不靠诗词歌赋,要的见闻历练,用的是治国大道。太子殿下附庸风雅已久,些几首艳辞艳曲可算不得什么,难登大雅之堂。” 李渊听了皱眉,大臣们你一言我一句,都不看好太子李怀安。 帮李怀安说话的就刘正文一个。 他一人又哪儿说得过满朝文武? 最后,李渊打断众人,问到丞相长孙无极:“丞相,你说太子怀安入朝听政,此事可行否?” 所有人都看着长孙无极。 此乃朝臣之中最受皇帝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很多事情,丞相大人的意见便能决定皇上的决定。 大家心里都清楚,皇上这么问,是想让丞相来分担群臣的压力。 在李渊心中,此次是想让太子入朝听政的。 但长孙无极看到了朝廷情况,犹豫一下开口道:“回皇上,现今太子在民间声誉不好,此刻入朝听政的确言之过早,不若暂且压下,待民间对太子的风评有所好转,再令太子入朝听政,可否?” 第53章 破局之法 丞相大人如此一说,满朝文武皆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丞相大人还是跟其余大臣们一条心的嘛。 李渊一皱眉,显然是对丞相的回答不满意。 但话已出口,已是无可更改。 刘正文不服,怒道:“尔等过河拆桥,忘了楚国压境时,无人吱声的丑态了吗?” “放肆!”李渊怒斥一声,“朝堂之上岂容你频频污言秽语?给朕轰出去!” 言罢,几个护卫进入,将刘大人拖离了太极殿。 李怀安看着,也是无奈。 满朝文武,就一个站在自己这边,即便来了朝堂论政,估计也是被排挤的。 还是缓缓谋划的好。 李怀安出列说道:“父皇,孩儿也觉得此时入朝听政有些早了。不如先给儿臣谋个实差历练历练,也好过整日在东宫虚度光阴。” 李渊一听,大感欣慰,不停地点头:“怀安有此志向,朕心甚慰。只是不知太子欲往何处历练?” 李怀安也自己说,反而是看看李二,笑道:“二弟,你觉得大哥该去哪个衙门历练合适呢?” 李二感觉有些奇怪,此事问自己作甚? 不是将主动权交给自己? 他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 李二没有头绪,也不去多想,心里一动,便有了决定。 京城中的清水衙门自然是工部。 士农工商,匠人地位只是略高于商人,生活又最苦。 把太子安排到工部去,不管干什么都对自己没有威胁。 李二欣喜,觉得自己如此聪明,赶紧说:“我觉得工部比较适合太子。” “不妥不妥!”李渊连连摇头,“工部多是匠人,身为太子成天跟匠人厮混,不成体统。” “父皇,儿臣觉得工部不错。毕竟儿臣没有经验,先去工部历练最合适。” 听太子主动要去工部。 三皇子和诸多大臣都笑了。 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去工部能有什么成绩?能有什么出息? 大家避之不及的清水衙门,太子却要主动请缨? “二哥,如此鼠目寸光之人也能成为你我之威胁?你还是把大哥看得太过了。” 第54章 丞相有女初长成 长孙无极…… 这的确是朝廷内的大人物。 当之无愧的文臣之首,更是父皇最信任的近臣。 今日殿前,就是长孙无极一句话,让李怀安未能得到入朝听政的权力。 可见,长孙无极在新唐朝堂的分量。 如此人物,就算是秦王李二都未能拉拢。 李怀安现在不过是个光杆太子,如何能说动长孙无极呢? 楚含砂自是知道李怀安的心思,淡淡一笑:“听闻长孙大人只有一女,名唤长孙莲,乃是长孙大人的心头肉。若能寻个法子把这长孙家的小姐骗到东宫来,以后长孙大人除了辅佐太子,还有别的选择?” “……”李怀安微微一愣,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新唐朝堂中,各方势力本宫都有了解,否则怎敢只身来到长安跟你们新唐对赌?”楚含砂有些得意,但很快就生出了一些愁容,“恨就恨算到了天下,却算漏了的你!没想到太子的装疯卖傻二十年,为的就是今日一朝翻身。” “若要娶长孙莲,以长孙大人在新唐的地位,即便是太子,也难以妾室身份取之。唯有太子妃的身份方才能让长孙大人同意。你这提议,不会是认为我娶了别的太子妃,就会把公主给放了吧?” 楚含砂嘀咕一声:“殿下若是见了那长孙莲便不会在乎本宫这样的胭脂俗粉了。” “什么?公主在长孙莲面前亦是胭脂俗粉?” 李怀安有些不信,上下打量楚含砂。 楚国公主姿色已是上乘,尤其是丰腴的身材和婀娜的身段,可让天下男人为之疯狂。 李师师这样的狐媚子跟楚国公主比起来都要逊色不少。 可公主却说长孙莲之美更甚于她。 那长孙莲就究竟要美到什么程度? “殿下若是不信,可去看看便知。只是这长孙家的大小姐深居简出,一般人可见不到。就算是太子登门,要说去见那大小姐,估计长孙无极会叫人把太子给打出去的。” “没法相见,难道直接去跟长孙大人求亲?” “若事情真这么简单,长孙莲早已嫁人。难就难在这位大小姐说要自己真心喜欢方可。长孙无极爱女心切,从来不强迫女儿,所以这长孙莲已有双十年华,却还没出嫁。算起来,她还比太子长两岁呢。” “见不得,又求不得,那如何才能接近她?” “长孙莲也是才女,常在各类诗会、游园会中出现。太子可以留意最近的文人聚会,打听一下是否有长孙莲参加,凭着太子的文采风流,要赢得长孙莲的关注并不难。” 李怀安细细琢磨,感觉公主所言不无道理,于是立即下令东宫人手去四下打探,将长安之中的诗会、灯会、游园会等一系列活动汇总起来,一旦发现有长孙莲的参与立即汇报。 拉拢长孙无极是个漫长的过程,李怀安现在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多谢公主赐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李怀安起身拱手,作势要走。 楚含砂有些不适应,心说这坏东西今日怎么转性了? 居然也不轻薄自己,也不享那手足之欲,就这么要走? 楚含砂是不知道,李怀安在朝堂上感受到了压力,如今无心纵欲,故而变得斯文不少。 “诶,你要去哪儿?带着我行不行?”楚含砂下意识地说。 李怀安回头笑看一眼,摇了摇头。 …… 醉仙楼。 人去楼空。 只有一块摇摇欲坠的招牌留给了李怀安。 此楼是在数日前,皇上亲口许诺赏赐给李怀安的。 而此楼原主乃是李二。 这家伙还真够绝的,说是赏楼就是赏楼。 只给李怀安留下一个空壳子,是一个姑娘都没给他。 但李怀安也不嫌弃,这楼生在永乐坊最当中的位置,不管做什么生意都是好的。 这年头,任谁都缺钱。 东宫缺钱,秦王府也缺钱。 新唐规矩,太子、王爷都可以养五千府兵。 但养兵可不是一笔小开支。 据说李二在长安只手遮天,却也只养了不足一千府兵。 李怀安就更惨了,东宫府兵也就二十来人,连日常的防护都不够,还要从皇宫借调人手。 所以那藏剑才能深夜潜入东宫。 整个东宫都快揭不开锅了,光是记载本上的欠债就有四五千两银子,何况其他未记录的账目? 债主是畏惧东宫太子身份,不敢来要。 但李怀安若要得到他人支持,这些债务还是要慢慢还清的。 所以,摆在李怀安面前的就是个烂摊子。 生意一步一步做,银子一点一点还。 眼前先要决定这醉仙楼改做什么营生。 李怀安站在醉仙楼门口张望许久,看着长安百姓人来人往,注意到坊市之中因为醉仙楼停业,其他两家青楼的生意好了不多。 一个坊市原有三家花楼,那围绕姑娘做买卖的裁缝店、首饰店不少,过往商贩临街摆摊,多是些小玩意儿。 又看到不少百姓路过时捂着肚子东张西望,看见一个挑着担子卖枣泥馒头的贩子经过,一群人围拢上去,争相购买。 然后,又一个奇景发生了。 两家花楼走出来几个打手,追着那卖馒头的小贩呵斥,小贩生意没有做完,就被撵走了。 李怀安眼睛一亮,立即去楼内取来一张白纸写上:“招掌柜、厨子、小二,寻食材合作供应商。” 醉仙楼门口大纸一贴,很快就有人围拢过来。 以前醉仙楼也是永乐坊标志性的地方,周围百姓天天都盯着这儿呢,不知道醉仙楼停业要搞出什么大动静。 一看门口多了招聘告示,一下便明白了。 “醉仙楼要改做酒楼了?” “我的妍儿姑娘呢?” “对,以前的好姑娘都去哪儿了?我们都想念得紧。” 李怀安乐呵呵地笑着:“以后醉仙楼专做酒楼,不做皮肉生意了。” “为何?以前那么多姑娘,一个个都水灵着,不见了多可惜啊。” “诸位,我乃太子李怀安!从今往后,醉仙楼便是我李怀安的产业。” 一听是太子,看热闹的人都吓得后退了两步。 毕竟太子的风评可不好。 但李怀安继续说:“身为太子,我当以身作则,不做那些污秽的营生!要赚干净的银子,要给咱们长安的百姓立个榜样!记住了,以后醉仙楼还叫醉仙楼,但醉仙楼不卖姑娘,只卖天下最好的酒。” 第55章 工部报到 招聘信息已经发出去了。 消息在街坊邻间传播得很快,相信用不久便有人来询问。 开酒楼是李怀安灵光一现,却也是目前所能做的最简单的生意。 酒楼最大的开支就是门店。 醉仙楼这门店是现成的,开青楼都行,酒店自不必说。 李怀安现在什么都没有,酒楼开支小,只需要人工钱和食材成本。 而且李怀安对美食颇有研究,上一世看过不少食谱,更有无数美食博主的现场教学,这些用在调料匮乏的古代必能吸引大批食客。 穿越古代的标配发明酿酒是肯定要有的。 有了酒楼就有了独家销售渠道,可以成为自家酒楼的支柱产品。 倒也不必开什么酒坊,只需要不断开酒楼分店。 况且这条街一家吃的都没,有百姓饿了只能到自家来。 天时地利人和皆有,开个酒楼必定成功。 李怀安刚要离开,突然面前走来一个络腮胡的中年汉子,背着个包袱,包袱外面露出了锅铲、菜刀、水瓢等物件儿。 看到那菜刀柄,李怀安警惕地后退一步。 但那人直接就跪了下去:“太子殿下,求您收留。” “你……你这是干嘛?快起来啊。我都不知道你是谁?” 中年汉子跪在地上,不停地擦眼泪:“太子殿下,草民原是醉仙楼的厨子。现在醉仙楼的人散了,草民就没了去处,那些姑娘有秦王照顾着,草民这样的粗人便没了去处。太子殿下若要招厨子的话,请殿下给草民一条活路。” “你本就是醉仙楼的厨子?” “正是!草民叫王单,在醉仙楼干了两年了,会做的菜不少。” “呵,这不巧了吗?那还找什么厨子,你留下继续干。以前是什么待遇,现在还是什么待遇。” 王单一听,兴奋地连连磕头:“多谢太子宽宏,多谢太子宽宏。” “好了,你先起来。如今这醉仙楼没人看着不行,你就先留下帮我看着地儿,如果有人来问当小儿或者掌柜的,你就帮我接待一下。” “行行!”王单点头如捣蒜,“太子放心,这里交给小人便是。” “还有,明日准备些食材,本太子要来试菜。咱们以后开酒楼,对菜品要求要更高。” 王单面露为难之色,欲言又止。 “怎么?不行?” “行!”王单一咬牙,先答应下来。 厨子有了。 李怀安开始构想其他。 看天色马上就要黄昏,李怀安还有一件事没做。 那就是去工部报到。 …… 工部。 张亮张大人准备离开。 忽见衙门口来了一辆富贵逼人的马车。 马车车帘掀开,露出秦王殿下的半张脸。 张亮见之,赶紧迎了上去:“秦王殿下,大驾光临,臣下有失远迎,还请殿下赶紧下车,去工部里头喝一杯热茶。” “不必了。”李二冷冰冰地道,“张大人,您在这清水衙门多久了?” 张亮一愣,讪笑着说:“回殿下的话,已有五年了。” “在工部,张大人是屈才了。” “下官惶恐,承蒙秦王厚爱。” “大人可要好好表现,本王觉得张大人会有更好更大的舞台。” “殿下的意思是……” “大人应该听说太子将要来工部挂职的消息。” “没错。只是下官等了一天,也没等到太子前来,正准备回府。” “我那大哥就是这般,除了吃喝玩乐,从来都不为正事。他不来则已,要是来了工部之后,他在工部每日一言一行,希望大人多多留心。” 听到这里,张亮才是恍然大悟:“殿下放心,下官已然明了。” “很好!” 李二淡淡一笑,伸手出来拍了拍张亮的肩膀,然后关上了车帘。 秦王的马车缓缓走了。 张亮皱着眉头,还在思量刚才秦王殿下的话。 “张大人,刚跟我二弟在说什么呢?” 李怀安的话突然出现在张亮的耳边,吓得张大人一哆嗦,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 张亮被吓了一跳,不停地拍打胸口,好久才缓过来。 可这是太子,他也不敢说什么。 就算是工部尚书,但也属于朝堂的边缘人物,有一点儿实权,但不多。 “太子殿下,您终于来了……下官还以为今日您不来了呢。” “说好要来工部挂职的,怎么能不来?现在带我进去逛逛吧。” 张亮擦了擦汗,收敛心思带着李怀安进入工部。 进入工部衙门里面,各处的差人都来给太子请安。 工部的差人看着都有些许古怪,因为他们不似别的官员一身官气,一个个都透着世俗气,跟他们身上的官服一点儿都不搭。 可他们对太子十分尊敬,那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因为他们都是官职体系中最下等的一批人。 他们都是各行各业的匠人,吃朝廷的俸禄为朝廷制作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木工、铁匠、巧工、建筑工,等等。 这些人在古代身份低微,就算是在民间也是不被人待见。 长久以来的冷眼和漠视让所有人都变得唯唯诺诺,被人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不敢有丝毫意见。 世人不待见他们,但李怀安待见。 这是新唐之中最有用的一批人。 要在这个时代混出个名堂,李怀安少不了他们的帮助。 “见过太子。” “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千岁!” “好了好了。”李怀安赶紧将人搀扶起来,“都起来,在工部没有太子,以后咱们都是同僚。李怀安日后有怠慢之处,还请各位多担待。” 说着,李怀安对着众人一一拱手。 这一下可把差人们吓到了,作势又要下跪。 “别别别,谁在下跪,我可要发火了。” 这么一说,差人们方才站定。 大家都很迷糊,相互交换眼神,感觉眼前的一切跟预想中完全不同。 长安传说太子是纨绔。 吟诗作词都是请人代笔,为人更是嚣张跋扈,我行我素。 那是长安城赫赫有名的第一大恶人。 可现在一看,太子看上去似乎挺和善的,哪有半点儿纨绔之风?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太子来了工部到底是福是祸啊? 第56章 蒸馏器图纸 李怀安有意拉拢工部的能工巧匠,奈何用度紧张,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表示。 现在看来,还是先赚钱要紧。 跟工部的差人一一见过后,李怀安就开始了自己的事情。 张亮跟其他差人都很好奇。 皇上让太子来工部挂职,工部官员只要把太子当成祖宗供着就行。 太子怎么玩怎么闹都随意,只要太子开心。 但太子一来就开始画图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画了个甚…… 难道太子真要在工部大展拳脚? 李怀安这一张图纸直接画到了深夜。 今天是太子第一天来,官员们没有太子的吩咐也不敢走,一直就等到了深夜。 “谁的木工好?”李怀安突然问道。 守着的官员们昏昏沉沉几乎都要快睡着了,突然一个激灵,然后有一人出来回答:“殿下,下官善木工。” “过来,看看此物能造否?” 官员上前查看,发现太子的图纸上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图案都有。 看似复杂,但每一个图案上都有清晰的标注。 “殿下,此物不难,只是稍需点时间。” “几时能造好?” “这得看用多少人。” “把工部所有的好工匠都用上。” “待到天明,当差的手下都来了,半日时间就能给造好。” 李怀安眼睛一亮,兴奋得拍了拍大腿:“好!那我明日来看成果,先生可要用心,不能出差错。” “先生……” 李怀安这一个称呼让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殿下,可使不得!” 面前的木工吓得跪在地上,惶恐说道:“小人贱命,可受不得殿下如此称呼,若是被人听见,小的是要被砍头的。” “这蒸馏器制作不简单,我原以为少说也要十天时间,没想到你们只要半天。如此能工巧匠,我称一声先生怎么了?各位都受得起。” “使不得使不得,小人魏河,殿下喊小人老魏便是。” “一个称呼,不打紧,只要你把东西给我造好了,别说叫先生,让我叫你爹都没问题。” “啊?” 魏河眼前一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周围官员簇拥搀扶,喊着魏河的名字。 李怀安已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工部。 …… 最近太子变化颇大,不仅仅是李二。 刚刚返回的李天霸和李元姬兄妹也都关注着大哥。 男人都喜欢在暗地里偷偷摸摸。 女人反而更加直截了当。 第二天,李怀安照例出东宫,李元姬便骑马拦在了李怀安的马车前。 “大哥,这么早,又要去哪儿寻欢?” 一个女人骑着马,一个男人坐车内。 这画面有些违和。 李怀安掀开车帘,看着四妹。 这妮子一身男人的装束,绑着丸子头,系着头巾,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只是她在朝堂上表现实在难以让李怀安有好感。 “吃早餐。” 李怀安简单地回了三个字,放下车帘叫车夫继续。 李怀安的车夫已经回来了,虽然他没能抓到行刺的凶手。 但种种迹象表明,藏剑就是在茶园外行刺的人。 车夫万般保证,说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李怀安身边无人可用,便将其留下,让其戴罪立功。 车夫一言不发,驱动马车向醉仙楼去了。 留下李元姬有些发愣。 哟呵? 大哥还真的变化不小。 李元姬还记得上次与大哥单独见面时的模样。 大哥好色无度,哪怕是自己的妹妹也用一双色眯眯地眼睛打量。 李元姬讨厌大哥便是因此。 不过相处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了。 但今日可不同,自己主动跟他说话,他居然不搭理自己! “怎么?大哥转性了?还是说本公主已经没了魅力?” 李元姬生出一丝好奇,长安处处都在讨论太子的变化,她倒要看看这个纨绔大哥能有什么变化。 “驾!” 李元姬挥动缰绳又追了上去。 一刻钟后。 马车停在了醉仙楼外。 李怀安下车。 李元姬下马。 李怀安看着身边的女人,皱眉:“你跟着我作甚?” “这不是二哥的醉仙楼吗?大哥来得,我来不得?你玩得了女人,妹妹就玩不得女人?” 李怀安翻了个白眼:“你先搞清楚了,现在的醉仙楼是我的,是父皇赏赐给我的。且这里已经没有了女人,也不是玩儿女人的地方了。” “啊?” 李元姬十分意外,转头去看,才发现醉仙楼比以往冷清了不少。 门口的告示还在招聘掌柜和伙计。 这时,醉仙楼的门开了。 厨子王单迎了过来:“太子殿下,您这么早就来了?” “今日试菜,你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准备好了。” 听王单这口气,好像不太自信。 李怀安皱眉,暗想这厨子会不靠谱。 “试菜?试什么菜?”李元姬插嘴问道。 “以后醉仙楼改做酒楼,要试菜自然是试试厨子的手艺。” “我也要试试!” 李元姬感觉有意思,赶紧把马给拴在了外面,又见李怀安不等自己,已经进了楼内,又赶紧追上。 李怀安瞥了他一眼:“这是我的地盘,吃我的东西,也不怕我毒死你?” “你可以试试!”李元姬娇叱一声,瞪着圆溜溜的眸子,随意拖了一张凳子坐下。 她可不是一般的姑娘,乃是货真价实的八品武者。 李怀安敢下毒? 她动一动手指头都能把他给碾死。 王单给两位都倒了茶,笑着说:“两位稍后,小人马上就去炒菜。” 说完,王单走了。 李怀安坐着打哈欠,看都没看李元姬一眼。 要说李元姬这相貌那也是绝色佳丽,不说比楚国公主好看,至少也是跟李师师一个品级。 照理李怀安也不至于看都不看一眼。 只因这女人没点儿女人的样,出生军旅,一身男人婆的气质。 李怀安到了古代可不想宣扬什么男女平等,解放思想。 他喜欢的女人就是古代大家闺秀,绝不是李元姬这样类型。 再说了,就这女人,胸无大志,妥妥的飞机场。 这辈子只能当兄弟。 李元姬很奇怪,以往看着自己跟牛皮糖一样的大哥怎么这样了? 欲擒故纵是吧? 跟本公主玩儿兵法,你还太嫩了! 想着,桌下一只小脚偷偷地伸了过去,放在了李怀安的腿间。 第57章 桌下小脚丫 李怀安发现身下有异,下意识伸手去摸。 没想到抓到了一只小脚。 更没想到了是那只小脚竟然不闪不躲,连鞋子都脱了,小小指头在袜子里扭动着,好似是在勾引李怀安的手指,喊着;“来抓我呀。” 李怀安眉头一皱,看着桌子对面的女人。 这出生军旅的妹妹似乎并不是眼前所见那般男儿性格。 英姿飒爽的表面似乎有着一颗比普通女人还要撩人的心。 李元姬拖着腮帮子,若无其事地看着别处,好像那脚丫子根本不是她的一样。 只有微微上扬的嘴角证明了她的内心在试探。 漫不经心地外表下,心里实则在关注李怀安的一举一动。 李元姬讨厌李怀安,但她更讨厌李怀安无视自己的样子。 这个大哥原本就是在自己脚下的一条狗! 换做以前,这时候已经跪在地上给自己舔脚了。 怎么? 才几个月不见,狗已经不认主人了? 李元姬料定了大哥在装,她就要看看大哥能装到什么时候? 李怀安哪儿知道妹妹心中的龌龊思想,但无可否认这只小脚很不错。 只是李怀安的性格哪儿能让女人骑在头上? 把玩了一阵,甚是无趣,便丢在了一边。 李元姬有些纳闷儿,转头盯着李怀安,认真问道:“不再玩玩吗?” 李怀安笑道:“你若求我,叫声好哥哥,我可以再把玩一会儿。” 反客为主? 李元姬可不喜欢,眉头一皱,马上收回脚,陷入了沉思。 看着妹妹的表情,李怀安心里暗暗嘀咕:“果然生在帝王家的儿女,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当然,李怀安从未把自己当成正统的皇子。 更不会把这些男女当成自己的同胞兄妹。 这是,王单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酱肉上桌。 王单有些没谱,搓了搓手说:“太子殿下,您尝尝。” 酱肉一出,酱香味儿浓郁,香气扑鼻。 李怀安的口水一下就出来了。 古代食物跟现代美食没法相比,以李怀安的现在胃口能被勾出口水来,足见其风味。 这酱肉就是卖相差了些,烧得有些发黑,不过出品已经超出了李怀安的预期。 李怀安先尝了一口。 酱肉软烂多汁,十分烂糊。 “取一碗饭来。” 李怀安张口就喊。 这样的滋味,不配三碗米饭可不行。 但王单犯难了,有些尴尬地回应:“太子殿下,小人没有准备米。” “没米怎么行?” “小人也想买,可是……可是小人拿不出钱了。” “买米的钱都没有?”李怀安有些意外。 “嗯。”王单苦着脸应道。 “那这肉你从哪儿来的?” “这肉不要钱。” “肉不要钱?”李怀安懵了。 “此肉味道极佳啊!”李元姬吃了一大口,跟着赞了一声,“这是什么肉?” 王单唯唯诺诺地说:“豚肉。” “豚肉!” 李元姬一听,脸色大变,转头就做干呕状,想要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可是已经晚了。 李元姬怎么也吐不出,最后转头起身,瞪着王单:“好大的胆子,竟敢给本宫吃豚肉!” 八品武者,动了真火,光是这气势就把王单吓得跪在了地上。 李怀安也被吓得够呛,这气势比外面车夫更强! 或许也只有秦夫人能与之相比了。 之前还跟自己玩儿暧昧的软妹子竟这般凶悍。 “你要干什么?”李怀安呵斥一声,“豚肉招你惹你了?给你吃就不错!” “豚肉是乞丐吃的东西,我乃公主……” “不跟你说,也不知这是豚肉。”李怀安转头瞪着王单,“你这人也太实诚了,她又不知道,你主动承认作甚。” 王单万般委屈:“太子殿下,小人也是没有办法,但凡小人还能拿出点儿钱来,也不至于用豚肉来糊弄贵人。这些调料都是醉仙楼剩下的,只能是一切从简了。” 李怀安有些惊讶,又尝了一口酱肉。 细品之下的确能吃出一些猪肉的骚味来。 但现在的猪肉都没有经过阉割,味道特别重。 王单能用古代的简单调味料把豚肉烧得唱不出骚味,这是一把好手啊! 以后套几头山猪回来,把小猪仔阉割了养起来。 这酱肉的滋味会更上一层楼,说不定还能成为酒楼的招牌。 “你这厨艺过关了!”李怀安直接说道。 “太子殿下,我能留下来了?”王单不敢相信。 李怀安点头。 王单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多谢太子收留。” 然后又十分为难地说:“太子殿下,您能不能预支一点儿工钱?小人也好准备一些食材,万一有客人来了,咱也好招待一两桌。” 李怀安一摸兜里,空空荡荡。 他是太子,也是个穷鬼。 以前在长安欺男霸女,可从未想过给钱,身上也从不带钱。 现在李怀安想拿钱,居然是一文钱都拿不出来。 倒是把身上的佩饰卖掉,却也舍不得。 这些简单的佩饰,在李怀安心里可都是古董宝贝呢。 最后,李怀安看向李元姬。 李元姬眉头一皱:“你要干嘛?” “好妹妹。”李怀安声音柔和了许多,手伸向桌下面一掏,将那小脚丫又捧在了手心,细心温柔地摸着,“好妹妹,要不投资点钱?” “投资?” “是啊,以后咱这酒楼收益分你一成。只要一百两银子,就当咱们的启动资金,如何?” 看着李怀安嬉皮笑脸的样子。 李元姬这才把他跟以前的大哥联系起来。 就是这种谄媚的表情,虽然看着很恶心,但妹妹心里受用,久了不见,心中想念,看得多了,还挺喜欢。 一百两银子对李元姬可不算什么。 就当是给大哥谄媚取悦自己的一点儿赏钱,直接丢出两锭银子。 李怀安接过银子,直接就把小脚丫给甩开了。 然后将一锭银子交给了王单,抱着令一锭银子喜欢得亲了一口。 李元姬眉头一皱,嫌弃地喊了一声:“恶心。” 李怀安坏坏一笑,反问一句:“妹妹不就喜欢这调调吗?” 李元姬心神一颤,感觉自己被人看透了心思,俏脸通红,烧到了耳垂。 然后赶紧逃出醉仙楼。 但她并未走远,而是在外喊道:“我们又去何处?” 第58章 一壶酒 这个李元姬还甩不掉了? 李怀安看了看手里的银子,感觉这个妹妹应不缺钱,跟在身边,忽悠些银两来应急也好。 第二站自然是去工部。 但去工部之前,需兑酒水来。 长安最好的酒庄离工部不远。 见李怀安半道停下,李元姬骑马停住问道:“你买酒作甚?” “请你喝酒。” 李元姬不屑:“市井间的浊酒难以下咽,宫中佳酿不少,何故要来买?” 李怀安并不解释,笑道:“是你自己说的,待会儿可别求我赏酒吃。” “切,谁稀罕?” 宫中有清酒,也是经过简单过滤的。 说是清酒,但也只是比市井间的浊酒略微干净些。 酒味也更好。 但那只是过滤出来的酒,哪儿能跟真正的蒸馏酒相提并论? 要酿出好的蒸馏酒,就得用市井间最常见的浊酒。 只要经过蒸馏一步,酒香酒色酒味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时再看这公主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工部内,几个木工在魏河的带领下忙活着。 李怀安没有打扰,找了个地方悠哉游哉地等着。 李元姬感觉大哥真的有些变化,言谈举止之间少了些顽劣多了些不羁,看着着实怪哉。 “你当真要开酒楼?”李元姬好奇问。 “当然。” “身为太子,你要做的事多着呢,学做商贾,只能落人笑话。” 李怀安一听就笑了。 这公主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你笑什么?”李元姬有些不满。 “小妹,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东宫开销,光靠朝廷那点儿拨款怎够?手里没钱,纵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施展不来。有了钱才能治国,有了钱才能领兵,有了钱才能打造个新唐盛世。” “你真是掉钱眼儿里去了!”李元姬嘀咕一声,然后小声问,“你要多少钱?” “你给我?” “可以,但有条件。”李元姬狡黠一笑。 “什么条件?” 李元姬把鞋一拖,伸出小脚丫来,坏坏笑着:“舔……脚!” 李怀安差点儿就是一巴掌甩过去,忽然想起这妮子是八品武者,这才强忍着没动手。 李元姬看到了李怀安眼中的嫌弃,眉头一皱,不客气地揪住李怀安的领子:“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以前都是你求本宫,本宫都不给你的!” “所以世事变迁,你的小脚已经不吃香了呗。” “装!你继续装!总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地跪倒在本宫的石榴裙下。” “男人婆,哪儿来的石榴裙?”李怀安嘀咕一声。 李元姬没听清:“你说什么?” 李怀安便不再搭理。 工部人来人往,但见到太子和公主,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绕道而行。 一直等到了正午时分,李怀安要了蒸馏器终于做好了。 木工师傅们只是做好了此物,却不知此物用于何处。 当然,李怀安不会告诉他们,就连李元姬也不让偷看。 自己悄悄在房间内忙活一个时辰,最后拿着一个酒葫芦回到了院中。 李元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赶紧问道:“你折腾半天,到底在搞什么鬼?” 李怀安扬了扬手中酒壶,笑着说:“一壶好酒。” “什么好酒?”李元姬不屑,“不就是方才在酒坊买的一壶浊酒吗?怎么?难道去了房中出来,一壶浊酒就能变成清酒?” “嘿嘿!”李怀安神秘一笑,“你还真说对了。” 说着,李怀安走到院中石桌,将酒壶放下。 公主和工部的差人都围拢过来。 他们都想知道太子折腾许久到底干了什么。 李怀安轻轻打开酒壶盖子! 顿时一股奇香扑鼻而来! 满满都是酒味,纯正浓烈,不见丝毫异味,光是闻着已经醉了。 如此浓烈的酒味,即便是身在宫中,尝遍琼浆的公主也没见过。 咕噜…… 李元姬重重地咽了口口水。 其余差人亦如是。 “这酒……这是酒?” 李元姬都开始怀疑了,这么香的东西会是酒吗? 如果不是酒,这么浓烈的酒味儿从何而来? 然而更惊奇的事情在后头。 李怀安拿出酒杯,将葫芦中的琼浆玉液缓缓倒出。 看到那清澈如水的酒浆,所有人都揉了揉眼睛。 此酒之清澈已经超越了世间所有的清酒,连一点儿浊物都没有,如山间清泉一般清澈见底,关键还能感受到有些浓稠。 酒怎么可能这么清? 这世间的清酒只要过滤太多,酒味就会丧失,岂能如此清澈却酒香如此浓郁! “太子殿下,这真的是酒?”魏河擦了擦嘴角,试探着问了一句。 然而还没等李怀安回答,李元姬已经把酒杯抢了过来,然后一口喝下。 紧接着,李元姬涨红了俏脸,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杯清水,却是辛辣刺喉,超乎李元姬的想象。 “咳咳……咳咳……这酒,这酒好烈!” “哈哈哈……”李怀安哈哈大笑,“小妮子吃不来酒便不要硬来,我这酒可不一般,小心闪了舌头。” 李元姬咳嗽老半天,眼泪都出来了,缓过劲儿来,脸上的红晕却是退不去了。 几个差人都在咽口水,因为实在太香了。 有人壮着胆子问道:“公主殿下,请问这酒口味如何?” 李元姬盯着酒葫芦舔了舔嘴唇,皱眉道:“方才喝得太急没唱出味儿。” 李怀安看妮子的眼神就不对,下意识便要将酒壶收回。 可已经晚了,妮子一把将葫芦抢了过来,后退两步,小嘴对着葫芦就是一阵咕嘟咕嘟。 如此豪饮乃是喝多了古代的淡酒,甜酒,哪有人能这么喝经过蒸馏的烈酒? 小妮子是不管不顾,酒水已经从嘴角溢出,流到了她的领口,却还是不肯听。 半分钟后,直到那葫芦里一滴酒都不剩了,李元姬才舒服地把葫芦一扔,喊了一声:“好酒!堪比天上的琼浆玉液!不,就是琼浆玉液也比不上!” 说完这一番话,李元姬已经耗尽了力气,摇摇晃晃地抓住了李怀安的胳膊,一个大熊抱就把李怀安抱住了。 一壶酒,小妮子红透了半边天,红霞少烧到了心窝,满身酒气。 但她还不知足,难得露出女儿姿态,抱在李怀安的怀里,娇滴滴地撒娇起来:“好太子,好哥哥,人家还想要。” 第59章 东宫有祸 第一壶蒸馏酒连味儿都没尝到,全给这妮子糟蹋了。 李怀安有些恼,可粘在自己身上的姑娘很香。 一身酒味儿混着点点处子气息,然后怎么都甩不开。 没办法,只有带着李元姬重新回到小房间用蒸馏器重新酿了一小壶。 原本已经在李怀安身上呼呼大睡的李元姬,闻到酒味儿又醒了,伸手就要抢酒喝。 好在李怀安眼疾手快先尝了一口。 滋味不如二锅头,但比这时代的酒水好了太多太多。 李怀安心头一喜,此事能成! 自己琢磨的时候,不想剩下小半壶酒又给那李元姬给偷喝了。 这妮子年纪不大,喝酒有一手。 只是若把这酒当成寻常酒来,吃苦的还在后头。 李元姬彻底醉了,成了长在李怀安身上的累赘。 再也甩不开了。 四公主一直抱着太子,走在工部看着多有些扎眼。 李怀安没有办法,赶紧打道回府。 离开工部,车夫看到公主的模样,也是皱了皱眉。 李怀安扛着这女人把她丢在了车厢里,李元姬就跟没了骨头软泥怪一样,瘫在车厢内,挪着身子要来抱李怀安的大腿。 李怀安赶紧把车帘拉上,招呼车夫:“赶紧走。” “殿下,现在去哪儿?” 是啊,去哪儿呢? 李怀安看着车厢内活在自己脚下的女人,心说如此状态直接送回宫中,被父皇知道岂不认为是自己做了什么? 就这样子,不管被谁看到,都会解释不清的。 李怀安虽然好色,但也知道分寸。 他现在已经是孤立无援,再招惹李元姬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先回东宫吧。” 马车行驶,朝着东宫而去。 马车刚走,便有人将消息送到了秦王府。 “秦王殿下,刚刚收到线报,太子把四公主给拐到了东宫。” 李二一听,眉头皱起:“等等,你说什么?拐……到了东宫?” “没错!小人亲眼所见,公主殿下上车时已经没了神志,一路都是被太子抱着走的。小的想,肯定是太子用了迷药。” “当真?”李二听完喜形于色。 “当真!” 李二有些激动,若李怀安用迷药把四妹拐回东宫,肯定是要行那苟且之事。 这会儿要是追到东宫,肯定能抓个现行! 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太子迷奸四公主,乱伦之举,罪无可赦。 太子之位说什么都是保不住的! “走!马上去皇宫通知父皇!我们一起去捉奸!” 李二大喝一声,精神抖擞。 可李二刚走出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喊了一声:“等等!” 那哨探有些着急,如此良机要是失去,之后不知等到何时! “殿下,机不可失啊!” “先别急,把消息传给三弟,且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哨探稍一思量,很快就明白了。 一刻钟后,三皇子府中传出一声爆喝:“岂有此理!来人,速去皇宫通知父亲,府中所有兵将,与我一起杀到东宫,杀了淫贼!” 三皇子府外面,李二听到声音已掩饰不住地露出了笑容。 外面的车夫笑着说:“军中传言,三皇子对四公主垂涎已久,只是碍于四公主的功夫,一直不敢动手。如今听说太子捷足先登,岂能忍得住?殿下这一招借刀杀人当真是妙啊。” 李二很是满意,笑着说:“这偌大的长安城没有几个兄弟,就是少了些乐趣。” 说话间,三皇子府外已经集结完毕,一群人浩浩荡荡杀向东宫。 片刻功夫,消息传到了皇宫。 李渊正在御花园赏景,闻听此事,先是有所怀疑,立即着人去打听。 很快有公公回报:“回皇上,公主不在宫中,确实是一早就去了东宫,至今未回。” 一听此话,李渊脸色骤变,手中茶盏摔了个废碎,怒道:“大胆!摆驾东宫!马上,立刻!” …… 东宫已有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三殿下带着府兵近百人持刀而来,杀气腾腾,把一众东宫下人围在中间。 东宫下人本来就少,三殿下的府兵又都是从军中调集而来,气势天差地别。 “把李怀安给我揪出来!” 李天霸在人群之中大喊,声势震天,路过行人赶紧退开,尽皆绕道。 东宫有人壮着胆子喊:“这是东宫,没有皇上的令,谁敢……” “啪!” 话没说完,下人就重重挨了一记耳光。 三皇子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全是军中汉子,直接就进入东宫找人。 李天霸心中着急,自己也要进去。 这时候,李二马车假意从东宫门口路过,掀下了车帘喊了一声:“三弟,你怎么在这儿?” “二哥?” “这是怎么了?东宫外头大动干戈,是有什么事吗?” 李天霸满面怒容,根本没心情解释,转头就进了东宫。 李二一笑,下车跟上,他一个人没带,今天就来看戏。 李天霸带人进入东宫,见人就抓,一路嚷嚷:“四妹!四妹!” 到了太子寝殿门前,一群人还没进去。 楚含砂到了,见到这一批面生来客,娇叱一声:“你们是谁?” “楚国公主!” 李天霸眼尖,一眼了认出了对方。 想当初在云州交战时,他手下的将士可是吃了这女人的计策的不少苦。 “李天霸!” 楚含砂也认出了对方。 这二人有仇,但今日李天霸不是为楚含砂而来。 正在此时,太子寝殿中传来李元姬的喘息声,十分清晰。 “好哥哥,好太子,人家还想要嘛……” 李天霸一听,直接炸了,果然如他所想! 这四妹可是个人间极品,在军中时,李天霸夜夜想的就是这妮子在自己胯下婉转,想了这么久,一直不敢有所行动。 没想到这个纨绔太子居然捷足先登! 一点儿本事没有,胆子比自己还大! 关键他居然得手了! 一想至此,李天霸心中那个恨,真是无以复加。 为何自己就没想到用迷药呢?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李天霸收敛自己心中那些龌龊思想,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一脚踹开房门,大步流星进入其中,同时大喝一声:“李怀安,我要杀了你这禽兽。” 第60章 一杯二锅头,呛得眼泪流 房门打开。 寝殿内哪有李怀安的影子? 大床上只有李元姬抱着被子翻滚蠕动,像一条毛毛虫,偶尔吐出一两个浑浊的字,偶尔发出一阵撩人的喘息。 但这一切都是四公主自编自导自演,没人在旁边,连衣裳都没脱。 李天霸看不懂了,心说这是咋回事? “李怀安呢?李怀安在哪儿?” 没人搭理。 李天霸走到床边,一把抓住了李元姬的手腕问:“四妹,李怀安现在哪儿?” 李元姬浑浑噩噩,睁开迷离的眼睛看了李天霸一眼,娇叱道:“大胆,岂敢直呼太子名讳?太子殿下是人家的好哥哥,也是人家的坏哥哥,给人酒喝,却不给人解馋……人呢?酒呢?” 李天霸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只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儿铺面而来。 这味道也太香了! “酒?哪儿来的酒?”李天霸问。 “是比琼浆玉液还要美的美酒。”李元姬迷迷糊糊地继续解释。 这时,外面传来了李怀安的声音。 “喂,你们什么人?胆敢闯东宫?” 李怀安一句话吸引来所有目光,李天霸也赶紧出来,正看见李怀安捧着一碗汤药过来。 “原来是三弟啊。” 李怀安淡淡说着,但没有搭理,径直走到寝殿之中,到了李元姬的旁边坐下。 李天霸看着李怀安的一举一动,眉头紧皱。 “李怀安,你把四妹带到东宫意欲何为?” “你没看见我在给四妹喂药吗?” 李怀安眼皮都不抬一下,把那醉醺醺的女人搂在怀中,舀了一汤匙药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了李元姬的嘴边。 “好哥哥,妹妹头好疼。” 不知怎么的,到了大哥怀中,闻着大哥的味道,李元姬就控制不住地想要撒娇。 李天霸听得耳朵嗡嗡作响,心说这是从四妹口中发出来的声音? 这娇媚无骨的声调,只有在烟花柳巷的青楼女子口中才能听闻。 李元姬堂堂八品武者,军中大将,岂能如此? 但事实就是如此。 平日里有多彪悍,醉酒后就有多么柔软。 这滋味也只有李怀安能感受了。 李怀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吃惊的李天霸,然后看着李元姬小声说:“乖,吃了药就不头疼了。” “嗯。” 李元姬轻轻应了一声,迷迷糊糊地开始喝药。 李怀安一边喂药一边看向李天霸:“三弟,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四妹怎会如此?我听闻你用迷药迷晕了四妹将她带回东宫,欲行苟且之事。” “迷药?”李怀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这是我的四妹,我纵有千万坏心,也不会害了自己的妹妹。至于行苟且之事,这就更可笑了。你认为本太子是你所想的那种禽兽?” 李天霸感觉情况不对,擦了擦喊:“那你说说,四妹她为何如此?” “你是不是没长眼睛?四妹醉成这样都看不出来?我将四妹带来东宫,就是为了给她醒酒。怕她醉醺醺地回宫被父皇训斥!这药就是醒酒汤,不信你可以自己尝尝。” “你胡说!”李天霸不信,“四妹号称千杯不醉!在军中喝过三坛酒都不曾醉过!你若没有下药,岂能成现在这般?” 李怀安笑着,还没解释。 怀中柔软无骨的女人却是抢答道:“哥哥的酒不一样,烈得很,乱喝……乱喝不得。” 李天霸皱眉,也是不懂。 李怀安叹了一口气:“三弟,你要不信,我正好酿了一壶,你若把酒给喝了,自然也就懂了。” 说完,李怀安将李元姬放在床上睡下,然后一步步走到了屋外,喊了一声:“取我二锅头来!” 二锅头是刚刚起的名字。 太子府的下人都知道。 因为今日太子返回,一面照顾四公主,一面就关着门酿酒。 一个宫女取来了酒壶,李怀安拿过手,在院中看了一圈。 来的人一身戾气,看来是来者不善。 李怀安便已猜到了大概。 只是没想到人群中还有李二。 李二看着李怀安表情阴沉。 经过上几次跟李怀安的接触,李二现在学谨慎了。 看到现在的情形,李二暗暗庆幸,还好自己多留了个心眼。 李怀安把酒交给了李天霸,笑了笑:“尝尝呗。” 李天霸晃了晃酒壶,不以为意。 可当李天霸打开酒壶,就像四溢在院中。 现场所有人都是惊呼一声。 嚯! 这酒味也太香了! “嘶……” 李天霸抽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珠子盯着酒壶里面。 浓郁的酒味儿冲得他睁不开眼,其中浓香根本无法想象。 “这是什么酒?” “我称之为二锅头。” “二锅头?” 身为军人,哪有不喝酒的? 李天霸闻到酒味的时候就忍不住了,先是浅尝一口,辣得他打了个摆子,过后便是纯正的米香冲入鼻息,那滋味可比天下任何酒水都要美妙百倍。 古人喝酒都有这陋习,觉得好酒都要大口喝才过瘾。 李天霸初尝二锅头犯了李元姬相同的错误。 尝到其美味之后便不管不顾地猛灌。 这一壶酒的酒精含量比世面浊酒好几坛都要重。 喝是喝得高兴了,但人已经蒙圈了。 李天霸把酒喝完,一样是大喊了一声:“好酒!” 李怀安还要说点儿什么,突然发现穿廊里面有人过来。 是父皇! 其余人也都注意到了皇上驾到。 现场众人都安静下来。 “参见皇上!” “参见父皇!” 李怀安跟着人群跪下,低头不再说话。 整个院中只有李天霸一人还站着,这小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到李怀安跪在了他的面前,接着一声冷笑:“喝,大哥呀大哥,你还知道要跪我?算你实相!” 李怀安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父皇已经到了李天霸的身后,脸色阴沉。 “三弟,别说胡话了,赶紧跪下。” “要我跪?没门儿!老子在军中所向披靡,立下赫赫战功,天下有谁能让老子跪?” “父皇!父皇啊……”李怀安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父皇?父皇又如何!你少拿父皇来吓唬我!到了军中,天高皇帝远,父皇也管不了我!” “逆子!” 身后李渊终于忍不住了,愤怒咆哮一声! 李天霸这才摇摇晃晃转头看去,发现父皇之后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嬉皮笑脸地指着李渊说:“嘿嘿,这酒真怪,还能让人做白日梦,父皇……我梦见父皇了!” 啪! 李渊抬手就是一巴掌! 李天霸被打得有些懵,但不疼,又嚷嚷起来:“谁敢打我,不要命了!” “来人,把这逆子给朕拿下,送到大理寺死牢!” 李渊话音落下,背后走出一位公公,一掌推出,李天霸整个人瞬间倒飞了出去。 第61章 还要赐婚 李天霸也是少年将才,传闻是天生神力,单比力量甚至超越了已是八品武者。 但在公公一掌之下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出。 重重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 一开始吐的还是浓烈的酒水,过后便是吐着鲜血了。 这一掌,直接要了李天霸半条命,但也把他的酒给打醒了。 李天霸跪在地上咳嗽,直到被禁卫给架起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父皇饶命,父皇饶命……孩儿一时口误,不是故意出言不逊的!” 李渊冷哼一声:“你若有意为之,朕便将你击毙当场了!带走!” 李渊震怒,不给李天霸解释的机会。 李天霸欲哭无泪,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李怀安身上。 “李怀安,你这个奸贼,竟然坑害我!你给我等着,等我从牢里出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出来?”李怀安小声嘀咕一声,“死牢要这么容易出来就不叫死牢了。” 李渊已经冷着脸又走到了李怀安跟前,问:“公主是否在东宫?” “是。” “在你东宫作甚?” “休息。” “休息?公主在皇宫之中不能休息?为何偏要在你的东宫休息?” “公主她……”李怀安故作犹豫状。 李渊一看就是他心中有鬼,顿时色变:“朕听闻有人见你将公主迷晕带回了东宫!现在特来听太子一个解释。” “迷晕?父皇,您从何处听来的谣言?儿臣纵使再纨绔,也干不出迷晕皇妹的事情来!儿臣酿出了一种新酒,皇妹不知那酒多烈,一时贪杯喝多了不省人事。儿臣怕皇妹一身酒气回宫会被父皇责罚,才将她带回了东宫,加以调养。” “醉酒?”李渊眉头一皱,突然想到了李天霸刚才混账模样,现在都还能闻到一股酒味。 难道真是因为醉酒? 这时,李怀安寝殿的门开了,李元姬揉着额头,扶着门框,拧眉喊道:“父皇,您怎么来了?” 李渊看了看女儿,隔着几米,似乎都能闻到女儿说话的酒味。 “身为公主,睡在太子的寝殿,成何体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元姬喝了醒酒汤,状态好了很多,看到外面这么多人,意识到可能出事,便认认真真将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李渊听完,虽依旧蹙眉,但已是松了口气。 若太子敢做出那种禽兽行为,必然沦为天下的笑柄。 那这个太子也要不得了。 所幸没有出现那种情况,李渊叹了一口气,带着李元姬就要回宫。 这时候,李怀安突然跪在李渊面前,声泪俱下地说道:“父皇,请您为儿臣做主啊!” “朕又没罚你,你哭什么?” “但父皇怀疑儿臣是那迷奸皇妹的禽兽之人,父皇定是受到奸人的误导。儿臣如今去了工部,还是处处被人针对,难道儿臣就只能处处受人欺负吗?” 李渊表情严肃起来。 回想今日得到消息,确实是有人误导。 自己立的太子一个靠山都没有,着实可怜。 以前太子顽劣,不堪重用,也就听之任之。 但现在的太子,焕然一新,还知道公主醉态回宫会被训斥,还贴心地把妹妹给带到东宫照顾。 这太子不单有了才学,更有了细心。 不能再像往常一样,什么都不管了。 李渊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既如此,你有什么请求?在朝堂上未能给你赏赐,这私下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的?” “请父皇赐婚!”李怀安坚定说道。 “赐婚?”李渊愣住了,“你不是刚跟楚国公主订了婚约,怎又要赐婚?” “跟楚国公主的婚约哪能当真?不过是牵制楚国的计谋罢了。” 一听这话。 别说李渊大惊失色,连李元姬都瞪大了眼睛。 太子这也离谱了吧? 先不说两国婚约有多严肃,关键太子跟楚国公主之间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人都住在东宫来了。 这也能反悔的? 而楚含砂就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渣男! 楚含砂火气一下就被点燃了,指着李怀安嘶吼道:“李怀安,你还要不要脸?你敢违约?” 李怀安一脸蒙圈,看着楚含砂问:“你不是不想嫁给我?如此以来,你我不就解脱了?” “你……你……” 楚含砂指着李怀安,气得一对水袋都要爆了。 但她的确说过不想嫁给李怀安的话。 可这种话女人能说,男人不能说,这就是女人的逻辑。 李怀安懒得解释,喊了一声:“来人,将楚国公主带下去!” 楚含砂心里莫名酸楚,这可不是简单的吃醋,而是一种被抛弃的堕落感。 这太子虽然很坏,但无可否认是楚含砂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动心的男人。 楚含砂不想嫁给他,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为了自己的国家,也为了自己心中更伟大的理想。 她可以不嫁,但不能是李怀安不要自己。 亲都亲了,抱也抱了,睡在一张床上,摸都摸了。 就差最后一步和一场婚礼。 为什么到了现在,李怀安都还能反悔? 难道他对自己才是从头到尾的演戏? “他有喜欢的女人,带回东宫便是,本宫有不是妒妇,他要多少妾室都没关系的。” 想着,楚含砂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只听见身后的李元姬问了一句:“大哥又是看上了哪个姑娘?不会是看上了妹妹吧?” “不可胡言!”李渊呵斥一声,看向李怀安,“朕也想听听,你想要朕把谁赐给你?” “丞相府大小姐长孙莲。” 第62章 三年之期 “长孙莲……” 李渊听到这个名字,便已知道了儿子的心思,琢磨之后缓缓点头。 “皇儿能想到这个,朕心甚慰。但长孙家的大小姐不同于常人,即便是朕下旨赐婚,只怕人家也不会答应。若是国家兴盛之时,朕倒是不会在意,但现在正多事之秋。如以皇命逼迫,若那长孙莲宁死不从,便会是朕和丞相不和,于皇室极为不利。” “那就订个久一点的婚期。以三年为限,不会把长孙家逼得太紧,即便长孙莲不同意,也有三年时间缓冲,儿臣有信心在三年之内让长孙家的大小姐倾心。” “你倒是很有信心。”李渊摇头笑道,“也好,三年为限也行,只是你们年纪都不小了,若等三年……” “三年之内,长孙莲何时倾心,我们何时成亲。” “既如此,那就准你所言!”说着,李渊拍了拍李怀安的肩膀,“你若真能娶得长孙莲,那昨日在朝堂之上便没有今日之阻力,所以,努力吧。” 李怀安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 李渊走了。 其余人也走了。 李二很想知道父亲和大哥又说了什么。 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在长安城内只手遮天,又在朝堂上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 可李二看得出来,父皇的心永远都在大哥身上。 无论是三弟还是自己,都是大哥继承大统路上的试金石。 李二攥紧了拳头,很不甘心,就因为一个嫡出长子,李怀安便能为所欲为。 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不能成为皇帝的第一人选。 以前李怀安不学无术,李二还稍微安心。 如今李怀安突然变了个人,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笼罩在身。 李二看了许久,直到李怀安注意到了他,才带着一身怨气离去。 李怀安的表现再一次给李二拉响了警钟,此次幸好了借了李天霸之手,否则此刻被打入死牢的人就是自己! “李怀安好生狡猾,以后非得更加小心谨慎不可。” 东宫外,先前传递消息的手下看着东宫内人群散去,还看到李天霸重伤被人拖走。 那手下十分好奇,见到李二出来,赶紧上去询问:“殿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三皇子重伤被人拖走了?” 啪! 一个巴掌甩在那人脸上,手下直接懵了。 李二怒斥道:“都是你传递的好消息!老子差点儿被你害死!以后再有这种不确定的消息出现,老子把你的头给拧下来。”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到底……到底是怎样了?” “四妹根本不是被迷晕的,不过是喝醉了而已!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迷晕和醉酒都分不清楚?” “醉酒?不可能啊!”手下一脸疑惑,“听说四公主是海量,军中男子都喝不过她的,怎么可能醉酒?” 啪! 又是一巴掌。 李二再骂:“狗东西,当老子眼瞎不成?李怀安酿出什么二锅头,只要一壶,便能醉得人神志不清!那李天霸就是喝了李怀安的酒,当场撒起酒疯,被父皇撞见,说了几句大逆不道的话,惹得龙颜大怒,已经把李天霸打入大理寺死牢了。” “……”手下脸色铁青,差点儿没站稳,“三皇子都能被打入死牢,皇上是有多生气?” 李二眉头紧锁,思量着说:“这李怀安不好对付,这几日每每与之交锋,我竟没有占到一次便宜。” “殿下不必担心,即便我们没有占到便宜,却也是置身事外,借他人之手来给太子找麻烦,咱们怎么都不亏。” 李二点点头,终有了一丝笑意,淡淡道:“李怀安以为自己无声无息把李天霸弄入死牢就赢了,可因为这样,他就成了萧贵妃的死敌。萧贵妃只有三弟一子,乃是她的全部希望。消息传入萧贵妃耳中,必然要让李怀安偿命。咱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好戏有的是。” “殿下英明!” …… 送走了外人,李怀安长舒一口气。 现在才感觉太子不好当,处处都是坑,一不小心就要掉进别人的陷阱里。 回到寝殿,楚含砂坐在床边独自抽泣。 李怀安有些累了,不想跟她解释什么,走到面前说了一句:“暖床,本太子稍后要睡一觉。” 楚含砂婆婆索索哭了好一阵,还想着太子能来安慰几句。 没想到他没有安慰不说,还没心没肺地让自己暖床! 楚含砂涨红了脸,转头要去怒斥李怀安几句。 可这一转头,李怀安居然一声不吭地把自己拖了个精光,连个裤衩都没有,站在中间,张开双臂,绘出了一副天底下最辣眼睛的画面。 楚含砂脸更红了,赶紧转头,捂着脸,叫了一声:“死变态!” 李怀安才不搭理,几个宫女抬着澡盆进来,看到太子这模样,都是娇滴滴地说了一声:“太子威猛。” 然后就开始伺候着李怀安洗澡。 楚含砂正郁闷,后又想着李怀安说的暖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藏剑还在他手头。 要是李怀安不开心,不给藏剑疗伤,她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想了想,楚含砂还是委屈巴巴地钻到了床上,入冬前的被褥表面冰凉,冷得她瑟瑟发抖。 回想以前,都是小宫女们给自己暖床的。 没想到自己也会沦落到给别人暖床的时候。 想着,似乎也不那么冷了,渐渐地也有了一丝暖意。 温暖的被窝催人困意,楚含砂缓缓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股冷风来,一个热乎乎湿漉漉的无毛山鸡跳了过来,一下就把楚含砂给抱住了。 “啊!” 楚含砂惊呼一声,下意识就要去推开。 小手往背后一抓,也不知抓到了什么,只听身后的人“哦”了一声,一下就贴得更紧了。 “公主好手艺,再给本太子摸摸……” 李怀安从身后吹着风,吹得楚含砂浑身发抖。 楚含砂感受到身下有动静,扭动着身子却又挣脱不得。 此刻莫名的委屈,吸了吸鼻子说:“你说过不碰我的。” “我碰了吗?难道不是公主的手一直在碰我?” 第63章 结仇萧贵妃 楚含砂一愣。 好像李怀安说的没毛病。 怎么? 怎么自己的手突然不听使唤了! 动什么动? 楚含砂又羞又气,突然用力一捏。 乖乖,李怀安发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叫。 人一下成了虾米。 李怀安火了,一把就将楚含砂拽了过来,藏在被窝里在她臀上来来回回打了几十下。 楚含砂痛得哼哼唧唧,眼泪汪汪,却是十分老实,没有任何反抗。 等到李怀安打完了,楚含砂才泪眼汪汪地说了声:“我错了。” “还知道认错?” 楚含砂低着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李怀安刚刚想问,突然感觉一只小手又来了,细细软软的,摸着特别舒服。 此刻无需多言,楚国公主很会,李怀安只需要闭眼享受。 片刻时间,李怀安打了个摆子,不受控制地咬住了楚含砂的嘴唇。 有些狠,给公主的嘴上留下了一排牙印,但却也是真的舒服。 楚含砂突然变得很乖,让李怀安有些不适应。 “太子,还要吗?” “公主殿下,您是怎么了?就因为不让你当太子妃?” “太子妃可不好当……”楚含砂撅着小嘴嘀咕着,“若那长孙莲听信了太子的话,估计也会跟我这般狼狈。太子妃的位子也只有能给太子长久利益的女人吧?” 这公主聪明过人,李怀安是真心喜欢。 但她的身份特殊,所以要常常欺负,若不欺负,她便要来欺负你,转而就会骑在男人头上,就当养的宠物,你得让她随时知道主人是谁才行。 “一个称呼而已,何必这么在意?”李怀安勾着楚含砂的下巴贴在耳边小声说,“只要是真心喜欢,哪怕是一只小猫小狗,本太子都不会让它们受一点儿委屈。” “本宫也是太子的小猫小狗吗?” “算是吧。” 楚含砂有些不甘心,咬了咬下唇,然后又问:“太子,我想见见藏剑。” “现在不行。” 楚含砂心头一沉,有些失望:“那……那何时可以?” 李怀安坏坏笑一笑,细细地说:“再来一次方可。” …… 李渊摆驾回宫的路上。 李元姬少不得被一番训斥。 喝酒失态,在长安城中被人发现,还被传说成为是太子迷晕。 虽然是一场误会,但对皇家颜面有损。 并且李元姬身为公主,对风评不妥。 “元姬,你要知道。父皇送你去军方历练,只是为了挖掘你的武学天赋。并非要你在军中混成一个男人。女子终要有个女子的模样,你终归是要嫁人的。” 李元姬浑浑噩噩,好像还没彻底醒酒。 李渊摇了摇头,也是无奈:“今日亏得太子带你回去,要是放任不管,还不晓得你会闹出怎样的笑话。元姬,你有没有在听?” “啊。”李元姬答应一声,轻轻地咬住了下唇,“都被抱到床上了,他也不偷吃?明明是条龌龊的野狗,装什么正人君子!” 想着,队伍突然停下。 萧贵妃带着几个宫女来了,拦在圣驾前,下跪哭泣起来。 见到萧贵妃,李渊就是眉头一皱,知道她因何而来。 但萧贵妃还是声泪俱下地说着:“皇上饶命,放过三皇子一次吧。他还只是个孩子,皇上求您念在天霸也为新唐立国军功的份儿上,从轻发落……” “萧贵妃,你知道李天霸都说了些什么?也敢来此求情?” “臣妾知道,但臣妾……” 李渊脸上一变,厉声打断:“你知道?朕刚刚回宫,你便已经知道东宫的消息了?萧贵妃,你的消息可真灵啊!” 萧贵妃一听,脸色跟着一变,呆呆地不敢说话了。 李渊喊了一声:“走!” 公公尖着嗓子一喊:“起驾回宫。” 一行人再不管跪在地上的萧贵妃而去。 皇上已经走了很久,萧贵妃还跪在地上。 身后一个跪着的宫女,小声说:“娘娘,皇上已经走了,您这么跪着皇上也看不见了。” 萧贵妃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但眼里只有阴寒的杀意和仇恨。 “李怀安,若我儿有个三长两短,定要你碎尸万段!” …… 醉仙楼重新开业,生意不多。 楼上楼下就王单一个人,勉强凑合。 拿着昨天公主给的一锭银子买了些食材,打了点儿酒来。 李怀安去了后厨,监督王单炒菜。 发现这厨子天赋不错,只是做菜没有章法,尤其是卖相很不好。 他做得最好的便是昨日的酱肉,酱肉是好吃,但端上桌黑黢黢的,看着没有食欲。 其他菜对食客而言中规中矩,但李怀安就不是很满意。 开酒楼,李怀安是认真的,觉得有必要对这厨子进行一些特训。 中午食客多,李怀安没有打扰。 然后又去了工部,吩咐木工全力制作蒸馏器,多多益善。 很快,秦王府上就收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蒸馏器。 但全部是零件,没人知道是怎么拼凑一起的。 看着摆在地上的零件,李二有些不屑:“太子天天往工部跑,为的就是这么一堆东西?” “正是。据说此物拼装组合之后便可从市井间的浊酒中提炼出一种名叫二锅头的奇酒!此酒香味浓郁,烈性十足,但清澈如水,无一丝杂物。” “酒?”李二笑了,“以后这种事情就不必汇报了,哪怕是天上的琼浆玉液,那终究是酒。他喜欢怎么折腾随他去便是,不把眼光放在朝廷,终究是成不了气候的。” 下午时分。 工部的匠人们又聚在一起议论起来。 因为太子殿下又开始画图纸了。 不知道这一次又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李怀安琢磨了许久,发现以当下的工艺没法造出手枪之类的武器。 只能退而求其次画了一幅火铳的图纸。 火铳有别于手枪,子弹构造相对简单,只要火药混合一些铁砂,装在一个密闭的铁蛋子里头,加一条引线就可以。枪管、把手也只要大差不差,就能成为当下时代的大杀器。 虽然没有真正枪械的威力,也只能一弹一装,但比现在的刀枪棍棒厉害太多。 “就按照这上面的造!只要造好了,本太子重重有赏。” 工匠们都看了图纸,比蒸馏器简单,却更是看不出有啥用了。 有人小声商议:“此图要不要呈给秦王?” “还是算了吧,秦王都说太子做什么都由着他。” 第64章 经典之雉兔同笼 李怀安的生活不如预想中的奢华放纵,却难得有了些烟火气。 至少这个太子也需为钱财奔波。 又一日。 今天小玉恢复得差不多了,又成了李怀安的跟屁虫。 几天没有小玉跟随,李怀安还有些不习惯。 看到小丫头恢复,心情是很好的。 大夫说小玉需要休息十天,结果也就五六日时间。 年纪越小恢复越快,不像李师师那病娇,还赖在床上不肯起。 李怀安都憋不住了,需要她伺候。 小玉心情也不错,只是还没完全恢复灵性。 换了一身最好看的衣裳屁颠颠地跟来:“殿下,咱们今日去哪儿玩?” 李怀安上下打量一番,今儿的小玉着实好看,不像个宫女更像个公主。 小玉看着殿下看着自己,原地转了个圈,傲娇问:“殿下,小玉今天好看不?” “好是好看……不过……” “不过什么?”小玉蹙眉。 李怀安伸手敲了小妮子额头一下,怒道:“你穿成个花蝴蝶出去作甚?赶紧把衣裳换了!换最朴素的。” “啊?人家穿了好久才换上的。”小玉抱着头,委屈抱怨。 “低调一点,别像个土老帽一样招摇过市。” “哦……”小玉垂头丧气地嘀咕着,转头继续说,“以前太子不就这么招摇过市的?” “你说什么?” “没……殿下稍等,小玉马上就换好衣裳。” 主仆二人再出东宫,不过李怀安已经换上了市井衣裳,进入城中主街,很快就跟丫鬟一起融入了人流之中。 李怀安今日目的地是东市。 目的也很简单,就是确认一下这个时代的物价,以及当代有些什么食材。 东市是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尤其是在午时前后。 但古代的集市环境很差,小玉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这里好臭。” “记住了,穿上了便装就得叫少爷。” “知道了,殿下。” 李怀安回头又是一个脑瓜崩。 小玉抱着头喊:“我错了,少爷。” 李怀安在东市转悠了一个时辰,最后买了二十斤绿豆。 同时也对当下的民生条件有了大致了解。 没有红薯、土豆、番茄等经济型作物,玉米、小麦、水稻等等都还处于比较原始的阶段。 民间肉食以家禽为主,山中野味为辅,畜牧业发展落后,羊是上流肉食,驴肉、鹿肉次之,河鲜更次。至于猪肉,那真是最不受待见的食材,哪怕是乞丐也不会轻易尝试,就算吃狗肉,甚至吃菜根也不会吃猪肉这等骚味。 东市有人卖仔猪,是山里的野猪幼崽,却也无人问津。 李怀安想买几头回去养着,以后必能发家致富。 可好歹也是个太子,在东宫养猪,听着着实是有些怪异。 于是,李怀安将此事记在心中,等自己有了本金,开启自己的商业版图后,养猪肯定要安排上。 这一趟东市虽然只买了二十斤绿豆,但对李怀安而言收获颇丰。 除了养猪之外,有商业价值的项目还有很多。 二十斤绿豆被人送到了醉仙楼后院。 正巧,今儿来了两个中年人要应聘掌柜。 王单见李怀安来了赶紧引荐。 “东家,您快瞧瞧这二位,咱一个粗人哪儿分得出个好坏?” 说完,王单注意后院拖来的二十斤绿豆,于是又问:“这么多绿豆,请问东家是要做什么?” “去将所有绿豆都磨成粉。” 李怀安随口吩咐一声。 后院正有个石磨,本是用驴推的,可醉仙楼一无所有,王单又是个直肠子,卖得一身力气,自己就上了。 李怀安回头看着两个来应聘的账房的中年,两人皆是下跪行礼。 “起来吧,不用这些俗理。” 两个中年,一个干瘦,一个圆润,特征分明,很好辨认。 李怀安也不多废话,说道:“要当醉仙楼的掌柜,只要能把账算明白就行。至于其他要求嘛,就看两位的眼力劲儿了。反正在我手底下干活的,只要犯错,便直接走人。” “太子放心,小人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有私。”干瘦的中年笑盈盈地拱手道。 另一个胖子就有些木讷了,半天了才学着身边之人拱手:“俺也一样。” 李怀安想了想,叫小玉拿来了纸笔,随手写下了两张试卷,不过是些简单的加减乘除。 能写出答案,证明算数不能问题,且说明识字。 聘用个掌柜,有此两项足够,至于为人处世,就算差一点儿也能在跟客人交流中谩骂脑改变,李怀安倒是不担心。 很快,那干瘦的中年就写出了答案。 李怀安看着,没有一个错漏。 “不错。” 李怀安称赞了一句,那中年有些得意,仰着头瞥了一眼还在作答的胖子。 胖子有些紧张,见都在看他,下笔都在发抖。 “喂,你到底行不行啊?这么简单的术算,用得着思考这么久吗?”瘦子还不忘嘲讽一番。 胖子更加紧张,颤微微地说:“别急,别急,马上就好。” 瘦子不屑地瞥了一眼,对李怀安说:“殿下,不如您先出第二题吧,等这人慢悠悠地算账,还不晓得等到何时呢。” 胖子又说:“殿下,小人平日算账都用算盘。” 李怀安点点头:“你身上有算盘吗?” “有。” “那就用算盘算吧。” 胖子赶紧拿出算盘,搓了搓肥手,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瘦子一看不对劲,赶紧说道:“太子殿下,这样不公平?他为何能用算盘?” 在酒楼做生意,客人会因为你不用算盘就多给你一两银子? 瘦子哑口无言。 胖子有了算盘后,速度果然提升了不少,非但很快有了结果,还把之前的所有题目都进行了一次验算。 “太子请过目。”胖子双手呈上。 李怀安扫了一眼:“没有问题。现在是第二题,听好了。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雉兔同笼?”胖子直接懵了,“谁家雉兔会同笼?” 那瘦子瞥了一眼,一脸不屑,然后开始了计算。 过了一分钟,瘦子给出了答案:“回太子殿下,雉二三,兔十二。” 说完十分得意地又问了一遍:“请问太子对否?” 李怀安平静地点了点头,问胖子:“你算出来了没有?” 胖子挠头,还在琢磨,纠结地问了一句:“太子殿下,鸡和兔子是不能关在一起的。” “哈哈哈!”瘦子大笑,“你管太子怎么养,鸡和兔子,只要是太子殿下说的,那肯定就是正确的,太子问你雉兔几何,你算出来便是,管那么多干嘛?” 胖子摇头:“太子,小人实在想不明白,雉兔为何同笼?算不出来。” 瘦子一听大喜:“太子殿下,小人是不是可以当选掌柜了?” 李怀安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指着胖子一笑:“从今往后你便是醉仙楼的掌柜了。” 第65章 东宫有枪声 “他?”瘦子懵了,“太子殿下,有没有搞错?怎么会是他?他第一题算得那么慢,而且还借用了工具,第二题根本没有答出来,怎么可能是他?” 李怀安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笑盈盈地反问了一句:“本太子选什么人,需要跟你解释?” 听完,瘦子方才回过神来,面前的人可是太子殿下。 他们这样的长安小百姓哪儿敢顶撞? 瘦子反应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了。 李怀安冷冷扫了一眼,挤出一个字:“滚!” 瘦子头也不回,赶紧开溜。 胖子看着瘦子走了,不停地挠头:“太子殿下,小人……小人真的被选中了?” 李怀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没错,真的是你。以后每月工钱二十两银子,醉仙楼的五分利息提成。” “五分!”胖子瞳孔地震。 “别激动,是五分,不是五成。” “小人当然知道,但五分利也太多了,这……这不合规矩啊。” “本太子的话就是规矩,以后就好好干。” “可是,为什么?太子为什么会选择小人?” 胖子遇到事就是一根筋,想不通就会一直想,突然想到瘦子问话时太子的表情,于是赶紧下跪,“太子息怒,小人不该问的。” 李怀安摆摆手,和气说道:“从今往后,你便是太子的人,本太子对待自己人没有那么多规矩,想问什么就问什么。至于你心中疑惑,道理其实很简单。本太子要的只是一个会算账的人,酒楼买卖收点银两,可用不到那么精明算计之人。你一根筋的性格在别处或许是缺陷,但当个掌柜却是优点,以后的账目一定会分毫不差。” 胖子心头一喜:“多谢太子厚爱,小人一定会尽心竭力为太子殿下看好这家店的。”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朱金斗。” “待会儿你就跟王单对一下这几日账目,自己去熟悉一下店铺。” “成!”朱金斗压抑着兴奋,铆足了劲儿准备大干一场,但走出没几步转头又问,“太子殿下,请问雉兔为何同笼?它们真不能养在一起。” 李怀安听着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 小玉在旁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脸崇拜地看着太子殿下。 如今太子干啥都是有条有理的,感觉什么都知道。 自己养伤几天,太子的酒楼都已经开业了,而且越来越像那么一回事儿。 以后肯定能跟着太子吃香的喝辣的,日子错不了。 李怀安事情多着呢,可没工夫管小玉。 回头看王单,发现绿豆粉已经磨出来不少,累得那汉子一身的汗水。 “小玉,打水来,将这些绿豆粉全都倒水里,搅拌均匀。” 说着又跟王单交代:“把这些绿豆粉全部照此跟水搅拌一起,然后放在院中沉淀。” 王单一边推磨,一边问:“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明天我再告诉你。” 说着,李怀安又去了厨房。 厨房里有一个大的窖缸,有一股特别浓郁的酱香味飘出。 里面装着的是王单用来做酱肉的豆子,叫做酱豆。 这酱豆其实就是酱油的前身,是在豆子软化出水之前取出停止了变化。 如果延长酱豆的存放时间,只需要在上头压一块重物,七天之后便能出酱油。 这年头的人不是没有酿出过酱油,而是没人知道那是酱油,还以为放置太久,豆子变质,没人敢吃。 李怀安又在厨房中几句交代,过几天酱油也会有了。 接着又是煮盐提纯之法,步骤十分简单,同样是给王单交代。 如果被人学去了技术,就当是为当下百姓谋福了。 李怀安琢磨着连厨房的构造都可以改一改,按照现代厨房的工序进行。 想想还是算了,觉得一步一步来,一次变化太大,古代人也接受不了。 除了醉仙楼,工部便是李怀安另一个每天必须去的地方。 他倒不是在乎干出什么政绩,小小工部也没有什么政绩。 李怀安心心念念的是火铳,先自己试用,逐步完善推广到新唐军营去。 三年后楚国敢来,必将其打成筛子。 在工部挂职就是方便,李怀安一声吩咐,工部所有的差人都会帮忙。 而且工部本来就多闲差,有什么活都交给了手下学徒,真正能在工部挂职的都是大师傅,平日很少做事。 现在好了,李怀安天天下达任务,各种师傅忙得不可开交。 经过一天,李怀安要的火铳居然给造好了。 看到火铳的时候,李怀安都不敢相信,没料到是这么快。 可看到好几个差人顶着黑眼圈,估计是到现在都没休息的。 李怀安也爽快,每人赏了一瓶二锅头。 所有师傅都千恩万谢,很是满意。 火铳可不能随便尝试,必须找个没人的地方。 深夜东宫传出一声枪响,没人知道是什么声音。 但有人听说当天夜里太子殿下跟疯了一样大笑不止。 …… 十日后。 皇宫传出令人意外的消息。 黄山给太子赐婚,太子妃是丞相家的大小姐——长孙莲。 一石激起千层浪。 长孙大小姐可是长安城内公认的第一美人。 当然,这只是在官府人家中的大小姐作比较。 毕竟民间美女多不胜数,还有许多美人期待挖掘。 更兼长安家家花魁各领风骚,她们之中也有比长孙莲更好看,更多情,更风骚的。 但长孙大小姐绝对是整个长安城除开公主之外最尊贵的女人。 嫁给太子,门当户对,顺理成章,两全其美,没得挑。 单论身份倒是合情合理。 可此消息一出,整个长安都炸了。 因为太子不是跟楚国公主已经订婚了吗? 怎么还能跟长孙莲订婚? 还是说皇上根本不认同太子和楚国公主的婚事? 对此,皇宫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但跟长孙大小姐的婚期有点儿长——三年之后。 第66章 送酒上门 “爹,您如何能答应皇上的婚约?” 丞相府的书房内,下人都被打发走了,大小姐站在长孙无极面前气势汹汹地质问。 新唐丞相长孙无也算是新唐朝廷的一号人物。 哪怕是皇上,也难用质问的语气跟他说话。 偏偏就是这位大小姐敢! 长孙无极看着女儿的表情,讪讪一笑:“莲儿,你别生气。此事也是迫不得已,皇命难违,爹总不能公然抗旨吧?” “那李怀安臭名昭著,女儿岂能嫁给他?” “太子今非昔比,莲儿难道没听过太子三联退楚国的事情吧?” “那算什么?这市井之间众说纷纭,到底是不是太子所出尚需考证!” “但太子和公主之间的‘琴棋书画’四题总不能假吧?” “琴棋书画四题都是别人的功劳,而且最后一题,太子所用手段之卑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反正女儿不嫁。” 长孙无极头疼,就知道女儿会是这般反应,却还是耐着性子说:“又不是让你马上出嫁,不是说了三年吗?” “温水煮青蛙,你们就是想用时间来消磨我的性子。以为时间长了,我就会接受,但你们想错了,不管时隔多久,我不嫁之人终是不嫁的。” 说完,长孙莲转身而去,回到闺房便有了哭声。 婚约一出,李怀安名声又变得不好了。 关于他的诗词作品,真真假假不予评论。 但他跟楚国公主的婚约是天下尽知的。 今日他可以将公主的婚约当成儿戏。 他日也能将丞相府大小姐的婚约当成儿戏。 如此反复无常,是小人,更薄情。 每每想到此处,长孙小姐便泪流不止。 好在还有三年,事情还有回转余地。 丞相府内大小姐在哭,长孙无极心情很是不好,心里也对皇上抱有怨言。 如此安排,傻子都知道皇上是想将丞相府和太子绑在一起。 可皇上这么做,根本没有问过丞相府的意见,更没考虑到女儿的幸福。 所以长孙无极嘴上是答应了,心里却并不服。 正在心烦意乱之际,有下人来报:“老爷,太子殿下求见。” 长孙无极眉头一皱,嘀咕了一声:“这臭小子竟然还敢找上门?” “老爷,要不小人把他给打发了?” “打发?太子殿下是能随意打发的?把人带到客厅来。” 说完,长孙无极理了理衣裳,脸上表情消失不见,先一步到了客厅外候着。 片刻之后,李怀安来了。 长孙无极赶紧上前,拱手行礼:“太子殿下请里面坐。” 然后看了看李怀安手中的酒壶。 心说这小子抱着一壶酒来作甚? 到了客厅,长孙无极让李怀安上座,但李怀安不肯。 一老一少相互推辞,倒也精彩。 “太子请上座。” “不可,我是可,这主位自当是丞相的。” “您是太子,天下都是您的。” “今日起,丞相便是怀安的长辈,理当丞相为主。” 长孙无极呵呵笑着,却是在上下打量李怀安。 此前都是在朝臣之中,长孙无忌知道李怀安有所改变,但感受不深。 只有在两人单独相处时,才能更准确地观察出一个人的心性。 进门第一局,李怀安的表现让长孙无极比较满意,至少能证明太子是真的有了转变。 换做是以前的太子,肯定是问都不问直接坐在了主位上。 李怀安收敛往日乖张,将带来的酒送上。 长孙无极早有耳闻,问道:“这便是那喝醉了四公主,喝废了三皇子的二锅头?” “正是。” “此酒可是不祥,太子送此酒究竟有什么用意呢?” “只要好喝便是,管它祥不祥的。” 长孙无极笑着点头:“太子所言极是,来人,将酒收下。” 李怀安又说:“此酒是送给小姐,听闻长孙小姐好酒,特送来给小姐品尝。” 长孙无极又问:“殿下,您不会是想用一壶酒就把我女儿骗走吧?” “怎么算是骗呢?”李怀安乐呵呵地说着,“我也是多番打听,琢磨了许久才了解到小姐好酒。所以才送来了。” 长孙无极皱眉:“太子何处打听来的消息?为何连老夫都不知道小女好酒?” “那大人可否与我打赌?” “赌什么?” “就赌小姐喝了此酒后会不会追问酒从何来,若小姐对此酒感兴趣,丞相大人就准许我跟小姐见一面。” 看着李怀安自信满满的样子,长孙无忌有些怀疑。 他根本没见过女儿喝酒,哪有什么好酒之说? 自己女儿除了好诗词文章之外,就好一口甜食。 难不成女儿背着自己偷酒喝已经被外界知道了? “丞相大人,不过一次小小的游戏,不会不敢赌了吧?”李怀安笑问。 “赌就赌!”长孙无极知道是激将法,但也是真心不服! 自己女儿自己比了解喜好? 这能行? “把酒送给小姐,请小姐品尝。” 下人应了一声,赶紧送到小姐的闺房去。 大小姐还在哭,闺房外都能听见抽泣声。 小姐的贴身丫鬟在外守着,不放人进去,只是将酒壶接过来,皱眉说着:“老爷怎么想的?小姐哭得那么伤心,不去求你皇上收回成命,反而送酒来?小姐何时喝过酒?拿走拿走!” 丫鬟就要轰人,可脸面哭声一顿,长孙莲在里面喊着:“慢着,爹爹送了酒来?” “是的,小姐。” “把酒送来,我要喝。” “小姐,您可从未喝过酒啊,不太好吧?” “总听人说一醉解千愁,连爹都要我买醉,我又何必拒绝呢?” 丫鬟皱眉,把酒送了进去。 长孙莲已经哭花了脸,却依旧风姿卓绝,绝色之姿根本无需妆容点缀,无论是悲是喜,皆是花容月貌。 只可惜世间男子能欣赏到的少之又少。 “小姐,您真要喝酒?” 丫鬟把酒放在长孙莲面前,皱眉又问。 长孙莲看着酒壶也是蹙眉,这酒她从未碰过。 以前跟朋友聚会,需要喝酒之时,她也都以茶待之。 今日心烦,就豁出去了! 长孙莲取来茶碗,打开酒壶,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长孙莲虽没喝过酒,但也闻过酒味。 可这酒一点儿酒味都没有,反倒是茶香混着奶香,十分浓郁。 “这是什么酒?”小丫鬟也搞不懂了。 第67章 酒从何来 今日送来的酒有点儿怪。 就算是两个没有喝过酒的姑娘都感觉有些奇怪。 此味怪哉,没有酒香,只有茶香与奶香。 但无可否认,茶香与奶香相互交融,特别融合,似乎本就是融为一体的。 长孙莲本没食欲,闻到此味,竟不禁咽了口口水。 犹豫一下,长孙莲准备试饮一口。 倒出酒来更是惊讶,这酒居然枣泥色,不见清澈,乃是浆状,似很浓稠。 “小姐,这是什么酒啊?” 长孙莲摇摇头,表示不解,却也有了几分好奇。 于是伸出舌头轻轻一舔,然后明眸一闪,表情惊讶。 此酒不见辛辣,唯有甜腻,滋味非常。 对于喜好甜食的长孙大小姐更是新奇。 “小姐,好喝吗?” 长孙莲没有理会,一口饮下,舒服得眯起了眼睛,然后赶紧又倒了满满的一个茶碗。 这次除了酒水之外,还有一些红豆状的东西混在其中。 细细一看,还果真是红豆呢! “这根本不是酒!”长孙莲给出了自己的判断,然后捧着茶碗认真地品尝起来。 甜食就是具有治愈伤痛的功效。 一个茶碗没喝完,大小姐的嘴角已有了笑意,如果不是眼角还挂着泪滴,谁能想到这大小姐还哭得撕心裂肺呢。 小丫鬟看小姐喝得这么开心,自己也想试试,谁知小姐不给,将那一壶酒跟宝贝似的抱在怀中。 “赶紧去问,这酒从何而来!” …… 一刻钟过了。 客厅内,长孙无极依旧耐着性子陪着李怀安。 “太子殿下,这次您的消息来源应当不太准确,小女确确实实是不喝酒的。” “听说长孙大人爱女如命,今日一见只叹传言有虚,连自己女儿喜欢喝酒都不知道,长孙大人可不太称职啊。” 长孙无极也不生气,反倒觉得这赌局有些好玩。 说话间,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来了。 长孙无极看到,笑着问:“小翠,小姐尝过酒了吗?” “回老爷,尝过了。” “小姐觉得如何?” “小姐先是浅尝一口,随后倒入茶碗中畅饮不停。” “什么?”长孙无极这下坐不住了,“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小翠回答十分肯定,“小姐很喜欢这酒,就是奴婢想尝一口都不给,现在让奴婢来问酒是从何而来的?” “哈哈哈!”李怀安大笑起身,对着长孙无极一拱手,“长孙大人,看来您还是不够了解小姐啊。” 长孙无极脸色有变,现在不是赌约的问题,而是女儿背着自己喝酒,自己居然不知道! “莲儿何时学会喝酒的?” 长孙无极怒气冲冲地走到小翠面前,作势要打人。 小翠吓得跪在地上,急忙解释:“老爷,小姐没喝过酒。” “小姐没喝过还喝抱着茶碗来喝?” “小姐说那根本不是酒,也不知究竟什么东西……所以才叫奴婢来问的。” “不是酒?”长孙无极转头看向李怀安,“殿下,你那酒壶中装的究竟是什么?” 李怀安笑着说:“商业机密!” “……” “大人,咱们的赌局是您输了,现在是不是该让我跟小姐单独见一面?” “殿下,老夫赌局是输了,但要单独过分小女见面只怕有些困难。不是老夫不愿意,只是小女骄纵惯了,她是不会答应的。” 李怀安坦然道:“放心,我又不是要去闺房之中见面。小姐在内,我在屋外,只是跟小姐简单交代两句便走,大人要是不放心,可以在监视也行。” “如此是没问题。” …… 小翠回到小姐闺房,发现小姐已将酒壶掏空,意犹未尽地躺在床上,揉着发胀的小肚皮。 “问到了吗?此酒从何而来?快去给本小姐打两壶过来。” “小姐,送酒的人说了,非得隔窗亲口告诉小姐。” “哦?” “人已经到了屋外。” 长孙莲有些意外,撑着床沿坐起来,本来还想去窗口看看的,结果就听有人说:“大小姐,李怀安有礼了。” “李怀安?”长孙莲捉摸着,“这名字有些耳熟。” “小姐,这是太子殿下。” “太子!”长孙莲惊呼一声,眉头皱起,赶紧退到了床上,拉上了床帘,“快,快去把爹叫来。” “莲儿,为父也在外头。” “爹?”长孙莲更懵了,心说不会是爹要把自己卖给太子吧? 正担心,长孙无极在外说道:“这酒是太子送来的,太子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在窗外跟莲儿说两句话就走。” 长孙莲没有回应,心头有些害怕,总觉出现这样的情况不会有好事。 这时,李怀安再说:“大小姐,今日叨扰只为解释那一纸婚约。” 提到婚约,长孙莲的心情跌落谷底,小声嘀咕:“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求父皇赐婚实乃无奈之举。大小姐也该知道,我虽贵为太子,却无实权。在长安毫无根基,无人帮衬,最近总有人加害,让我十分不安。故请求父皇赐婚,想要请丞相大人帮助,这是最直截了当的办法。” 李怀安把话说完,坦然地看了长孙无极一眼。 长孙无极面露骇然之色,未曾想李怀安能如此直接说出来,而且眼神坦荡,没有丝毫遮掩。 当惊讶的情绪过后,长孙无极的心中却也生出了一丝欣赏。 坦荡的小人总好过虚伪的君子。 长孙无极一直不肯站在秦王李二的一方便是因为此。 房内,长孙莲也十分意外。 太子言语不卑不亢,十分得体,站在床位,没有探头看里面,颇有君子之风,跟传言不同呢! 而且知道了太子的苦衷,长孙莲也十分认同,换做是自己,估计也要如此选择。 这么一想,虽是不愿意尊崇婚约,但也不会那么排斥了。 只听李怀安继续又说:“三年之期不远,我只求三年发展站稳根基,求丞相大人护我三年周全。三年之后,只要大小姐不愿意,我便奏请父皇取消婚约。此间耽误小姐三年,作为赔罪,我会每日为小姐送上奶茶,给小姐解馋。” “殿下,你说那酒换做奶茶?” “嗯,大小姐可还喜欢?” “香浓淳厚,丝滑柔顺,甜蜜入心,滋味非常,我很喜欢。” 第68章 千秋功绩送上门 “既然小姐喜欢此物,日后东宫每日请人送来可好?” “好。” 房间内,大小姐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 长孙无极听闻大为惊叹。 女儿方才还哭哭啼啼,对李怀安是恨之入骨。 现在听女儿的语气,似乎已经不在乎那场婚约了。 李怀安也不纠缠,得了大小姐一句话,便告辞离开。 看到李怀安走了,丞相也是赶紧相送。 太子非但是变了,而且还变得无可挑剔。 长孙无极大受震撼,可笑民间还有许多流言称太子不过假借他人之手在新唐扬名。 就太子这般心性,将来的成就便无可限量。 “太子殿下,还请稍后。” “怎么了?” “咳咳……”长孙无极轻咳了两声,“关于赐婚之事,皇上也曾与我提及,说太子殿下大有改观,将来必能成才。只因在朝中孤立无援,难以施展手脚。” “确有此事,我正为难。” “太子求皇上赐婚,为将老臣绑在东宫,此事又是真是假?” 李怀安苦笑一声:“我虽有此心,但也知道如今的东宫还没资格跟丞相大人谈条件。此事也就只有暂缓,为什么是三年时间?也是为了让丞相大人好好看看我的变化,相信三年时间足以让丞相做出选择了。” 长孙无极点点头,不可置否。 就现在来看,不管李怀安有何种天资绝世,终究只是一个人。 要在长安立足,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长孙无极欣赏李怀安,却不会全身心帮助李怀安,要让他明确站队,除非女儿真的成了太子妃。 想到这里,长孙无极轻声说道:“太子能理解老臣的苦衷,老臣甚是感激。老臣虽然不能帮助太子太多,但一些举手之劳还是可以帮太子的。” 李怀安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立即说道:“正巧,本太子正有一事需要丞相的举手之劳。” 长孙无极一愣,看看李怀安,有一种上了套的感觉,嘴角抽抽问:“不知太子有何事相托?” “大人可还记得被封禁的翰林院?” “翰林院?当然记得!” “我想请丞相在父皇面前奏请重新开放翰林院,但加入翰林院的条件要改变。” “改变?如何改变?” “废除察举制,改用科举制!” 长孙无极眉头一皱,他虽不解何为科举制,但察举制度存在千年,要废除旧历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察举制传承千年,天下五国皆是如此,我们若废除旧历,必将遭到无数士族的排斥。” “遭遇士族排斥的同时也会受到天下寒门的拥护!我新唐在五国之中国力最弱,要吸纳天下人才,必须废旧立新!我们先废除察举制,让天下四国分享士族,但天下寒门必千里来朝。如此名传天下的旷世奇功,我亲自送给丞相大人当做娶小姐的聘礼,丞相大人难道不要?” 长孙无极被李怀安一句话说得有些热血沸腾。 天下寒门千里来朝! 这是何等波澜壮阔的画面? 但是,长孙无极也不是傻子,淡淡一笑说:“太子所言是要跟天下士族为敌,单单是废除察举制就会引来无数的阻力。更别说推行新法了。如果真如太子所言,此事是一件旷世奇功,那太子为何自己不去做?说到底,太子也是知道其中的风险,不敢贸然行动罢了。” 李怀安朗声大笑:“哈哈哈,我若有丞相大人这般势力,早已是将新唐从头到尾改了一遍,何至于似如今这般一潭死水?非我不想去做,而是无力去做!不然一个名垂千古的机会摆在面前,傻子才会拱手送人!” 李怀安话音一顿,说得越发激动:“此事本太子无力去做,但丞相大人有这个能力!都说丞相大人才新唐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怕是秦王李二也要忌惮三分,大权在手,丞相难道想要碌碌无为一生?不乘着这把身子骨去闯个千古美名,老了只会徒增遗憾。” 长孙无极负手而立,看着长安城的蓝天白云,眉头渐渐皱起,缓缓地念了一声:“是啊,老了回想,我是否会甘心?” 李怀安继续说:“丞相大人,我知道此事万分凶险,但也不会让丞相大人一人独闯龙潭,在此之前,我已为丞相大人找了一个强援,如今正在外面等着呢!丞相不知何为科举制,可以去问他。” “他?他是谁?” “丞相大人去见过后自然会知晓。” 长孙无极将信将疑,看了李怀安几眼,有点儿分不清太子上门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了。 可当长孙无极看到太子口中的强援后,一瞬间是目瞪口呆。 “虞老!” …… 大小姐的闺房中,长孙莲拖着香腮坐在窗口,看着太子跟爹爹谈话的背影很久。 丫鬟小翠也在一边看着。 她们听不到二人说了什么,但一老一少能说这么久的话就很新奇。 “小姐,这太子看着也挺不错的,也不像个什么大奸大恶的人,怎么名声这么臭啊?” “他是太子嘛,很多人都盯着他的位子呢。当然会有人去抹黑他咯!这并不奇怪。” “啊?小姐不相信外界的传言?” “当然不信,我只相信眼前所见。” “小姐刚才不也没见着,隔着一扇窗,连个正脸都没瞧见。早知道刚才就应该看一眼的。” “看一眼又能如何?”长孙莲笑了笑,并不在意。 “兴许小姐看上了呢?小姐年纪也不小了,马上双十年纪,可不能拖着!要是照着婚约拖三年,小姐都二十二了,嫁出去了也是被人笑话。” “你说什么?!”长孙莲眸子一瞪,警告地盯了的小翠一眼。 小翠撅着小嘴抱怨:“本来就是嘛!长安城的公子哥都被小姐选了个遍,怎么也该有个称心如意的。可小姐总是看不上,瞧着小姐这般,老爷不着急,小翠都着急。” “看在奶茶的份儿上,那李怀安倒是不讨人厌。可惜他是太子,所以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嫁给太子不好吗?就算当不了太子妃,以后也能当个贵妃娘娘。” “伴君如伴虎,那李怀安还只是太子,便已经需要求皇上赐婚来拉拢我爹,可见在他身边有多危险。我要爱上某个男人,便是要平平淡淡相守一生的,可不想生离死别掉眼泪,更不想当寡妇。” 第69章 酒楼有名菜 最近几日,醉仙楼的酒出名了。 听说因为这酒,三皇子被打入了死牢,至今都没有放出来。 此酒名曰二锅头。 酒香浓郁,亘古未有。 只因此酒,整个永乐坊都弥漫着酒香。 路过的行人只要闻着香味儿都能找到醉仙楼去。 百姓们都想尝一口这酒究竟是什么味道,怎么就能让三殿下酒后乱言? 结果就是永乐坊的酒蒙子多了不少。 因为李怀安定价不高,所以谁都能买一壶。 这些人,一个个不会品酒,却装那个最豪横的,逮着酒壶就是一口闷。 结果全都躺尸在街,成了长安的一道奇景。 醉仙楼除了酒之外,菜也是一绝。 尤其是店中有一道叫蜜汁红烧肉的硬菜,广受喜爱。 肉汁晶莹剔透,色泽红润,真像是加了蜜一样。 蜂蜜可是贵重物,一般家人可吃不起。 可一道菜的价格只要二钱银子,真的是天地良心。 有客人都担心不够成本的。 再者便是红烧肉,软烂多汁,肥而不腻,老少皆宜。 吃着有一点点的骚气,但丝毫不影响,一份肉,两碗饭,干一天活都不会累的。 醉仙楼酒菜价格便宜,出品在线,非但吸引了食客,也吸引了不少同行。 长安各个酒楼的厨子不约而同扮作食客来踢馆,尝不出酒是怎么酿的,更尝不出红烧肉是怎么烧的。 甚至连那肉是什么肉都分辨不出来。 桌上,李渊扮作商户也来了醉仙楼,对面坐着一个老人,都在品尝这蜜汁红烧肉。 李渊上了年纪,牙口不好,就喜欢此等软烂的食物,吃完之后都由衷地赞赏:“不想民间还有此等珍馐,老余,你这御膳房的大师傅可能尝出此中门道没有?” 对面老人尝了一口放下筷子,拱手之后,小声说道:“回皇上的话,此菜唤之蜜汁红烧肉,定是没有蜜汁的。这红烧技法也不算独特,许多菜系都有迹可循。只是这肉,它的面上勾的汁有些奇特。下官一时还琢磨不出来。” “此菜确实新奇,得是去问问人家师傅怎么做的,学到御膳房去,朕也好享享口福。” 老人拱手起身,这便去问掌柜。 “掌柜你好,我想见见你家厨子,还请行个方便。” 胖掌柜脸色不变,相同的问题他已听过无数次,随口答道:“不可不可。” “行个方便。” 老人又说,随后掏出了一锭金子,放在柜台上。 胖掌柜看了那金子一眼,居然碰都没碰一下,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耐烦:“现在不方便,我们家正在研发新菜品。” “研发……” 老人愣了一下,觉得这个词有点儿古怪。 老人吃了个闭门羹回来,脸上有些挂不住。 同一时间,醉仙楼后院。 李怀安在厨房内抓了一条新鲜的鲤鱼来,一手抓布,一手拿刀,三下五除二便将一条鱼给解剖得干干净净。 上辈子是个独居苦逼中年男,以为一手好厨艺会对找对象有帮助。 练成厨艺之后才发现卵用没有。 没想到是在古代有了用武之地。 王单看着太子殿下杀鱼那手法,眼睛都直了。 谁能想到太子习得一身好厨艺? 李怀安杀鱼片鱼,一气呵成。 鱼骨熬汤,鱼片拍粉,去了一碗酸菜切碎备用。 柴火大锅猛火将鱼汤熬制浓白,将鱼骨挑出,再将酸菜放入熬出酸味,最后将拍粉之后的鱼片轻轻放入,十秒定型,锅铲轻轻一推。 豆芽粉条垫底,起锅! 浓香扑鼻,酸爽生津,浓白的鱼汤配上雪白的鱼片,只有一些酸菜在面上点缀。 撒一把香,成了。 “这叫出水芙蓉。” 王单眼珠子都掉进汤里了,心说同样是没人要的河鲜,到了太子手上怎么又变成了美味珍馐? 李怀安递给王单一双筷子,小玉却已经自己吃了一起来。 尝了一口便叫唤:“好吃好吃!真的是太好吃了!殿下,回到东宫你做给小玉……不对不对,是殿下教给小玉之后,小玉做给殿下吃。” 李怀安看着王单:“尝尝。” 王单尝了一口,赞道:“绝了!太子,这鱼汤真是绝了!小人从未想过鱼肉也能做得这么鲜嫩……真是开了眼界!” “这都要归功于淀粉,这是我们店的秘密,制作方法切勿传与外人。” 王单连连点头:“殿下放心,小人一定是守口如瓶。” “切记,此菜名为出水芙蓉,不可告知他人是鱼汤。” “明白明白!” “河鲜乃是极品食材,各类河鲜都有不同的做法。百姓不喜河鲜,乃是不知河鲜腥味出自何处,比如这鲤鱼,腥味源于脊背一根筋膜,只要取出,加以重味烹调,变更只保留其鲜味。你要好好研究!” 王单对太子殿下那是一万个佩服,眼神如朝圣一般,连连点头:“殿下放心,小人一定尽心竭力研究食谱,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咱们酒楼这么好的酒菜,太子为何要卖那么便宜的价格?咱们根本没利润,就算卖得再多,也赚不了几个银子。” 李怀安却是自信一笑:“别人开店是赚客人的钱,本太子开店是要赚资本的钱。这才只是开始,以后有的是赚钱机会。” 说着,李怀安捧着一盆酸菜鱼到离开厨房,又吩咐小玉摆上碗筷,自己也饿了,需要就此对付一顿。 可李怀安将将离开厨房,就看见掌柜的带着一群人进来。 人群之中,父皇李渊最为显眼,还有李二和四妹,以及几位面生的大臣。 一行人看到李怀安直接愣住。 李怀安现在端着一碗鱼汤,穿着围裙,带着袖套,肩上还搭着一条帕子…… 这不就是个厨子的打扮吗? “太子殿下,您这是在干嘛?”一位大臣问道。 李怀安一个现代人,没察觉气氛有些不对,下意识地回答:“没什么,不过是教自家厨子炒两个菜而已。” “教厨子炒菜?”李二一听,直接笑了,“哈哈哈,太子,你可真会说笑啊。” “说笑?这很好笑?”李怀安依旧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李渊色脸色已是阴沉到了极点,突然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话:“即日起,太子禁足东宫,没有朕的允许,不得离开东宫半步。” 第70章 事情闹大了 李怀安愣住了,皇上却已经转身离开。 跟随皇上而来的大臣左右看了看,赶紧跟着离开。 李二满心欢喜,盯着李怀安得意笑了许久,摇摇头转身便走。 留下的人只有四公主李元姬。 李怀安蒙圈,心说这是咋了? 李元姬上来一脸嫌弃地扯掉了李怀安的围裙:“你这是在干嘛?” “做菜啊,我自己的酒楼,研究自己的菜品怎么了?” “君子远庖厨知不知道?你贵为太子,岂能做这样的事情?” “君子远庖厨……” 李怀安才明白过来,但父皇已经下令禁足。 没有办法,李怀安只能回到东宫老老实实呆着。 可一直这样呆着也不行,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好在四妹因为上次醉酒的事情跟李怀安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这次李怀安被罚还跟着一起回东宫。 半路上,李元姬还老气横秋地教育李怀安:“大哥,你是太子,该操心的是国家大事,而不是开酒楼,酿酒,研究菜品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你这样的,刚刚有所好转的名声很快就会坏下去的。” 李怀安到了东宫门口,直接就往里走。 李元姬被无视,十分恼火,追上前:“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你很闲吗?”李怀安回头白了一眼,“没事儿自己去玩,别来烦我。” “我……”李元姬语塞,目光逐渐恼火,“我烦着你?不是看在你帮本宫醒酒的份儿上,本公主根本就不会搭理你!” “你若真要报恩,就想办法让父皇把我给放了。” “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父皇好不容易对你有所改观,今日见你下厨,当然十分生气,罚你禁足一月已经是轻的了。” “是啊……”李怀安也是幽幽一叹,随即想了想,又对李元姬道,“你过来,我有话交代你。” 李元姬皱眉:“交代我?我凭什么听你的?” 话是这么说,但李元姬还是凑了过去,等候吩咐。 李怀安压低了声音跟李元姬嘀咕了许久。 李元姬眸子闪烁,偶尔疑惑,偶尔惊讶。 李怀安讲完:“你去告诉父皇,就照着我所说的来。” “这样真的能行?” “把话带到便是,其余的不用你操心。” “哦。” 说完,李怀安回到东宫。 等李元姬要跟进去时才发现东宫大门已经关上了。 “不对啊,本公主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李元姬感觉自己莫名其妙领了差使,一边挠头一边走,最后还得老老实实地去皇宫传话。 李怀安回到东宫,直接去了别苑找师师姑娘温存。 在太子的逼迫下,师师姑娘还得拖着伤体用心伺候。 两人你侬我侬,难解难分之时,小玉着急忙慌地带回来了个惊人的消息。 短短一个时辰过去,太子开酒楼亲自下厨的消息在长安城内传开。 现在无数文人去醉仙楼一探究竟。 醉仙楼这次是真的火了。 可这不是李怀安想要的火。 下厨引起了风波远远超出李怀安的想象。 有人扯着大旗高声宣扬,太子不知检点,与糟粕为伍,让皇室蒙羞,要将太子废除。 李怀安一听这事儿,呆愣当场。 不就是下厨吗? 能牵涉到太子之位的归属! 上纲上线到了这种地步? 小玉急得满头大汗,拽着李怀安从李师师身上下来:“殿下,您别玩儿了,赶紧想想办法。消息这么快就传开,肯定是秦王在背后散播消息!二殿下真的是太坏了,一有消息就巴不得抢太子的位置。今天这事儿可怎么办呀?” 李怀安还没说话。 楚含砂竟也闻讯赶来:“李怀安,听说长安文人又开始声讨你了,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去请虞老来,若有虞老为太子站台,文人们便不会有声音。” 小玉说:“可是殿下现在被禁足了,不能离开东宫,上哪儿去找虞老。” “我去!”楚含砂坚定说,“虞老是我外公,由我去的话肯定能说动他。” “殿下,楚公主所说不无道理。” 李怀安听了淡淡一笑:“算了,此事还是不要麻烦虞老的好。还是我亲自出面去解决吧。” “太子不是禁足吗?如何亲自出面?”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关系到太子的名声,就算是父皇的口谕,也不是一定要遵守的嘛。” “太子要抗旨?” “这叫变通。” 楚含砂脸色微变,故作严肃:“你不信任我?” “我能信任你吗?”李怀安也不点破,自上次说要另立婚约之后,这楚国公主就有了离开之心,今日不过寻个离开东宫的借口罢了。 “……”楚含砂沉默,没有言语。 李怀安再问:“藏剑的伤应该也好多了吧?” 楚含砂抹着眼泪,声泪俱下:“既然太子这般不信人家,人家也不再为太子操心了,我这就退下,再不碍了太子的眼。” “诶,别急着走啊。若公主在东宫太久,觉得烦闷,不如跟我一起去见见世面。” 李怀安一把将楚含砂拉了过来,吩咐小玉:“准备车轿,回醉仙楼看看到底是个什么阵仗?” …… 消息传遍全城。 丞相府内,丫鬟小翠刚刚拿到了从东宫送来的奶茶,然后急急茫茫回到小姐闺房。 喜欢甜食的小姐姐哪儿逃得过奶茶的诱惑? 才过了几日,丞相府的大小姐就对奶茶有了依赖性。 一天不喝,浑身难受,感觉提不起精神来。 小翠尝过,也很喜欢。 今天的奶茶收到之后,长孙莲就发现分量不够。 “小翠,你是不是偷喝了?” 小翠脸一红,赶紧低头,一副心虚的样子:“小姐,太子出事了。” 一句话成功转移了话题。 长孙莲很有兴致:“出什么事了?” “听说太子下厨被皇上撞见,不知怎么又被长安城的百姓知道了。现在好多文人去醉仙楼问情况,还有很多人吵嚷着要罢免太子。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 “太子下厨?”长孙莲也颇为惊讶,毕竟这样的事情可不敢去想,同时看着手中的奶茶,心里嘀咕起来,“难怪会制作出奶茶这样的美食……可君子远庖厨,这终究是不妥的。” 第71章 君子远庖厨 “走,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思量了一会儿,长孙莲有了决定。 此事多少跟她有关,喝了太子这么多天的奶茶,总要关心人家一下。 小翠却十分诧异,自家小姐可不是爱看热闹的人。 今日主动出门,实在是有些稀奇。 当长孙莲的马车到了醉仙楼外后,今日的奶茶也喝完了。 她很喜欢最后那几口红豆,软糯香甜,细细的,沙沙的,口感很好。 把奶茶吃得干干净净,方才又掀开了车帘,才注意到外面的声音有些嘈杂,大多是些文人,说的话可不好听。 “一国太子,竟然与庖厨为伍!简直是不知廉耻!” “太子曾代表新唐文人与楚国比文,现在公然下厨,乃是让我们文人也跟着丢脸。” “就是!新唐不能有这样的太子,他日成为一国之君,岂不是被他人嘲笑是个厨子皇帝。我等新唐文人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天下文人?” “废除太子!另立新储!” “废除太子!另立新储!” 喊声震天,永乐坊里人满为患。 长孙莲看到这一幕,不禁皱眉,竟对太子有了一丝担忧。 她虽不赞同太子下厨,可她毕竟是喝了太子的奶茶。 小翠也很担心,小丫鬟觉得太子不错,至少看上去没有任何架子。 于是关心问道:“小姐,太子殿下他会不会被牵连?听说他已经被禁足东宫了。” 长孙莲没有回答,抿着唇认真地盯着事态发展。 人群的另一头,上次通报消息的手下在李二身边搓手笑着:“还是殿下手段高明,谁能想到一句‘君子远庖厨’便能让太子的位子摇摇欲坠,这么闹下去,皇上为了稳定民心,肯定会废除太子的。” “你错了,今日之事可不是本王的意思。” “不是秦王殿下?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三弟还在死牢里关着,宫中有人比咱们更狠李怀安。” 手下恍然大悟,笑着一问:“殿下是说萧贵妃?” 今日之事,为首的先生也大有来头,乃是正德书院的萧先生。 萧先生虽算不上什么圣人,但也绝对是新唐境内的大儒了。 在正德书院教书五十年,教出来的学生多不胜数。门生遍布天下,尤其是在长安城内居多。 此事由萧先生做主,只要振臂一挥,长安城的学生无不响应号召。然后一传十,十传百,逐渐就有了现在的规模。 所有人都聚在醉仙楼外嚷嚷要罢免太子,这样闹下去迟早会把皇上给招来。 如果皇上不来,明日早朝肯定会有无数奏折。 到了太极殿上,这件事必然会更难处置。 “哟哟哟……才走多久,这儿竟如此热闹?” 李怀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醉仙楼门口。 太子殿下出现,醉仙楼外安静了一瞬,然后疑问就更多了。 “太子?” “真的是太子!” “太子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被禁足在东宫吗?” “好哇,这太子竟公然抗旨,违背皇命!” “李怀安,你死定了!” “这人不知礼法,不知廉耻,如何能当太子?” 吵嚷声不断,李怀安闭着眼睛,掏着耳朵,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李二看到李怀安也是大惊失色:“这小子好大的狗胆,居然抗旨不在东宫呆着!” “殿下,这是好事!不管太子因何而来,抗旨是事实,我们应该立即告知皇上!” “对,马上去通知父皇。父皇要知道李怀安不在东宫反思,反而跑了出来,必然大怒!那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他。” 丞相府的马车内,小翠指着外边喊:“小姐,是太子,太子怎么来了?他这算不算抗旨啊?” 长孙莲也是蹙眉,隐隐有些担忧:“此前不信外界传言,现在我是信了,纨绔终归是纨绔,是真不把规矩放在眼中。胆子太大了!现在如何收场?” 醉仙楼门前,萧先生指着李怀安怒道:“李怀安,你竟然敢出现!是不怕长安文人将你生吞活剥了?” 李怀安淡淡一笑:“萧先生是吧?如果没有记错,您应该是三弟的外公,对吗?” “今日老夫不为他事,只想问太子与庖厨为伍,可有此事?” 李怀安坦然地点点头:“没错,此事不假。” 此话一出,现场哗然,文人议论声音更大,一双双眼睛都带着杀意。 李怀安是真不懂,至于如此? 就算跟礼法不合,也轮不到他们来管吧? “好!既然你承认就好!君子远庖厨,乃孔孟之道的根本,你身为太子,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如此心性,如何能当我新唐的未来储君?” “对!这根本不配当太子。” “李怀安,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李怀安耸耸肩道:“本太子只是进了次后厨,你们就这般上纲上线,因为一句古训就要改选太子。到底是什么给了你们这么大的勇气?” 萧先生回答道:“既知是古训,就该知道君子远庖厨的意思,下厨之人非君子,你连君子都做不成,还谈什么太子?更别谈一国之君!新唐不能交到一个小人之手。” “君子远庖厨的意思?”李怀安依旧笑着,没有丝毫压力,“萧先生是书院的先生,应该对课本研究颇深。但听萧先生今日所言,方才知道您是连最基本的本章都读不懂,也难怪会交出了这么一批乌合之众。” “什么?” “你说什么?” “你说谁是乌合之众!” “你侮辱我们可以,但决不许你污蔑萧先生!” 人群炸了,李怀安真是大胆大包天,侮辱先生不算,还连带着攻击在场所有的文人。 萧先生见群情激奋,就是自己要的结果,也不生气,冷笑着说:“老夫钻研文章几十年,你说老夫连最基本的文章都读不懂?被以为在两国比试中取巧获胜就真能跟老夫相提并论。论文章,你还差得远呢!” “好好好……”李怀安笑着鼓起掌来,“萧先生的自信让人佩服,那学生就问先生一句,君子远庖厨是出自哪一篇文章?” 第72章 不解其意 “君子远庖厨出自什么文章?” “哈哈哈,这还需要问?” “这是太子殿下,成天欺男霸女,哪有心思学文章?别人无知不奇怪,但太子无知,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哈哈,正是正是!” 一听李怀安的问题,醉仙楼外众人哈哈大笑。 君子远庖厨,这一句可是小儿蒙学时都要学的典故,太子居然为源自何处?岂不是说太子比小孩儿都不如? 众人笑得开心,萧先生身侧一人说道:“‘君子远庖厨’取自《孟子——梁惠王章句上》。” 李怀安一笑:“这么说来,你们读的《孟子》跟我读过的《孟子》并无差别,那我就放心了。” 众人不解其意,交换眼神。 李怀安继续侃侃而谈:“孟子原书中有载,乃齐宣王杀牛时见牛可怜,不忍杀之,遂换羊以作替代。孟子赞齐宣王怀有仁心,是以君子远庖厨也。试问孟子所说意在男子不可下厨?” 李怀安话音一顿,方才回答之人已是不再说话。 李怀安转头再看那萧先生,淡淡发问:“您是先生,学生就请教一句,君子远庖厨是说下厨之人便不是君子吗?” “曲言狡辩,君子远庖厨,古来有之,难道你想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改变事实?”萧先生咬牙辩解着。 但如此苍白无力解释,别说李怀安不放在心上,便是周围学生也都觉得有些牵强。 李怀安继续说道:“孟子所言,重点不在远庖厨,而在人当有恻隐之心。意指君子当远离杀生,心怀仁义,同情弱者。这才是孟子真正想要表达的君子之道。尔等也是学过几年文章的文人,对文章对典故一知半解,不问缘由,只听信所谓先生的教导,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试问似尔等这般还能有什么出息?” 嚯! 李怀安话音一转,矛头直接对准了在场文人。 众多文人义愤填膺,但却无言以对。 只因世人对“君子远庖厨”多取其字面意义,没有结合上下文的语境去理解,以讹传讹,才有了俗世间对“君子远庖厨”的片面了解。 “君子远庖厨……是劝君王行仁政。” 远处,李渊在女儿的陪同下听到了李怀安的一番话,心中如有所思。 李怀安在醉仙楼的话便是他告知李元姬带给父皇的话。 李渊听了李怀安的解释,深有感触。 世人都忘了“君子远庖厨”的真正含义,唯独太子还记得。就凭这一点,李渊便决定饶恕太子下厨的罪过。 只是没有想到,在来的路上又听到了新情况。 李怀安居然擅自离开东宫来醉仙楼跟闹事的文人对峙。 这不是公然抗旨吗? 此事让李渊深为不满,可到了醉仙楼,看到太子孤身一人站在众多文人面前,身后一个人都没有,显得是那样单调。 这可是太子,新唐的未来储君,如果面对指责和质疑,只能让儿子一人面对,是不是自己这个当爹的不够称职呢? 李元姬也在看着李怀安,此刻的李怀安身边没有一兵一卒,却似那战场上的大将军,一身豪气。身为文人,比武将还要威武霸气,看着有点儿小帅。 人群中很多人都看着李怀安。 跟着李怀安一起来的楚含砂也不例外。 “这个男人前途无可限量……可惜为何是新唐太子,而不是楚国之人?”楚含砂幽幽一声叹息,然后狡黠一笑,“闹吧闹吧,希望新唐所有人都与你为敌,畏惧你的能力,等你对新唐彻底失望的时候,就跟本公主去楚国,一样可以当皇帝。” 然而,李怀安的话还没有说完。 他直接绕过了萧先生,面对在场所有文人。 今日来的文人有一个特点,他们都出生寒门。 李怀安心情有些不爽,不单单是因为他被群起而攻,还因为这些寒门子弟竟如此容易被煽动。 李怀安要自知要坐稳江山,以后的根基就是这些寒门子弟,可如今的寒门空有一腔抱负,没有半点儿脑子,稍微煽风点火就主动成为他人棋子,以后如何能成事? “尔等皆出自寒门,不花时间去研究诗词文章,却来这里闹事。我念你们无知,不与你们计较!若要计较,单单一条污蔑太子的罪状就能把你们给抓了!全都散了吧,不要再被有心人利用了。” “被有心人利用?”萧先生一听立即反问,“太子殿下,还请您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被有心人利用?听您的意思,是说我有意利用我的学生?” 李怀安淡淡一笑:“一句君子远庖厨,先生就能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若非有意煽动,谁又解释得通呢?” “老夫教学数十年,门生遍布天下,美名传遍四海,你说本先生煽动学生,谁信?分明就是长安苦太子久矣,这是民心所向!” “就是,就是!” 学生们在一起闹腾起来。 李怀安攻击先生,乃是大家的逆鳞。 “先生德高望重,世人所知!也是一个纨绔太子能比的?” “哈哈哈!”李怀安大笑,“德高望重能值几个钱?别说一个小小的先生,就算是古今圣人终究逃不过‘世俗’二字!你看那孟夫子何其幽默,一句君子远庖厨,教你得离杀牛杀羊的地方远远的,嘴里吃得着肉,心里还保持着不忍人之心,又有了仁义道德的名目。不但骗人,还骗了自己,追捧的人多了,自己也就飘了,估计自己也把自己当成了圣人吧。” “李怀安在说什么?” 人群中众人表情怪异,有人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声音。 过了片刻,有人沉声问道:“他说的孟夫子是孟子吗?” “还能有谁?” “李怀安是在数落孟圣人?” “孟夫子,乃是古之三圣之一,是全天下公认的先贤,是天下文人的标杆!他……他怎么敢的?” 萧先生是目瞪口呆,指着李怀安,眼睛都红了:“李怀安,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孟夫子出言不逊!” “萧先生,我就是对‘君子远庖厨’有些疑惑。齐宣王不忍杀牛,而改杀羊,如此之事都能被孟夫子夸赞其仁德。牛活着,羊死了,是仁义道德。那有一天皇上不忍杀士族,而用寒门的血来顶替,这也算仁义道德吗?” 第73章 活出个自我来 目瞪口呆。 李怀安这比喻始料未及。 却又出奇地贴切。 在此之前谁又敢去质疑古圣人的言行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因不杀你便是仁义? 牲畜如此。 这世间的寒门如何不是如此呢? 牛杀不得,羊便杀得? 牛的命是命,羊的命便不是命了? 君子远庖厨,一开始便是为求吹捧上位者的话。 如今却被一群寒门奉为圣经,令天下文人追捧,定为君子之道。 这是何其可笑的事情? 李怀安见现场无人回答,再次大声喊道:“这世间,无论圣人、文人、官人、士人、男人、女人,终究只是个人。只要是人,便免不了世俗,除了皇上,任何人的话都不会是绝对的正确。 我没有贬低孟夫子的意思,只是想让你们都清楚地了解到,孟夫子在说出‘君子远庖厨’时的情形。连孟夫子都懂的审时度势,知道在齐宣王前需要出美言,保自身。尔等年轻文人,身兼振兴家门的重任,就更应该懂得审时度势。 大家虽是寒门,但寒门的命也是命。不要轻易受人蛊惑,遭人煽动。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凡事都想一个为什么?有听取乞丐妇孺意见的胸襟,有质疑圣贤达能的胆魄。只有活出自己的精神来,才不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相比于四书五经中教你们的诗词文章,我觉得现在寒门子弟更应该学习怎么活出一个自我来。” 寒门子弟该怎么活出一个自我来? 现场继续沉寂,但此刻沉寂比之前更多了一份震撼和恍然。 所有文人眼神中都透着思考和疑惑,他们相互叫唤着眼神,回想着自己来此的目的。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心怀愤怒,郁郁不得志?是什么让他们聚集在一起喊出要罢免太子的口号? 这件事对在场所有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就算朝廷真的撤换了他们,他们这些寒门子弟又能得到些什么? 算起来,他们好像什么好处都没有。 只是追寻着心中觉得正确的东西,然后不管不顾,一往无前,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这样值得吗? 沉默之时。 刑部配合城卫带着数百人的队伍进场,现场陷入了混乱。 百姓们纷纷避让,有些闹事的人感觉到失态严重,于是想要逃脱。 但官差和卫兵早已封锁了一切可能逃遁的线路,没有一个人能顺利离开。 “皇上,咱们要不要避让一下?” 老太监看着现场即将混乱,便上前问道。 李渊还沉寂在震撼之中。 相比于皇儿对‘君子远庖厨’的理解,李怀安刚才对寒门所说的那一番话,跟更让他感觉到意外。 他的儿子应该是个纨绔。 就算有些才学,也有些治国之道,但要说正气,太子终究是少了些的。 但今日的李怀安像是变了个人,不再搞那些歪门邪道,内心之中竟藏着这么远大的志向。 “有听取乞丐妇孺意见的胸襟,有质疑圣贤达能的胆魄。这是连朕都要学习的气度啊!”李渊感慨一声。 李元姬也有些意外,感觉自己已经快不认得这位兄长了。 她身在军中,从来没有由衷地佩服谁。 可大哥的一番话让她有了敬佩之情,而她的内心有些排斥,不想承认这一点,然后傲娇地说道:“父皇,大哥要让天下寒门活出个自我来!难道他想让天下人都不听父皇的使唤吗?” 李渊笑着摇头:“你没听太子说,天下除了皇上之外,任何人的话都可以质疑?说明你大哥还是记着皇权在上的。” 说完,李渊又是一声叹息:“算了,我们回宫吧。太子的禁足,给他取消了。” “真的?”李元姬突然有些欢喜。 “朕的话还能有假?” “那臣女先不回宫,我把父皇的话带给大哥。” 此刻,楚含砂目光灼灼,看着李怀安的背影,心中的喜欢如潮水一样涌出。 这才是配得上自己的男人! 那一句“有听取乞丐妇孺意见的胸襟,有质疑圣贤达能的胆魄。”非但打动了皇上,也打动了楚国公主。 身为女人,她的意见从小都不被人重视。 世俗逼着她成了楚国的权臣,因为只有掌权,才能让那些男人都重视女人的话语。 在李怀安的言语中,楚含砂有一种被认同的感觉。 长了这么大,楚含砂缺的就是被男人认同的感觉。 而且李怀安有着质疑先贤大儒胆魄,她楚含砂又何尝不是? 可惜了,终究是两国之差,他们之间感情终不能如常人一样去表达。 楚含砂只能压抑心中的情感,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现场有些混乱。 这些寒门公然侮辱太子,大小都是个罪名。 不管怎么说,刑部肯定是要有所行动的。 刑部侍郎贾悦带队来给李怀安见礼:“太子殿下勿惊,这些文人没有一个能逃走。刑部必然给太子一个交代。” “这里少说两三百号人,你们抓得完?” “能抓完。” “抓完了刑部有那么多牢房?” “这……”贾悦有些为难,“我们可以去大理寺借用一些。” “算了吧。”李怀安摆摆手,“都是些寒门子弟,虽然闹事了,但也不是什么大事,所谓法不责众,不如放了的好。” “这样能行?”贾悦疑惑。 “能行,当然能行!大人要觉得不好交差,那就抓一个带头的便是。” “带头的?谁是带头的?” 李怀安顺势往后一退,指着萧先生:“喏,就这位。” “萧先生?”贾悦眉头一皱,“太子殿下,如果带头的是萧先生的话……” “怎么?萧先生比太子还大?萧先生就能污蔑太子?” 贾悦一听就明白了,呵斥一声:“来人,将萧先生拿下!” “谁敢?” 一声娇叱从后方传来。 萧贵妃的銮驾挤开了人群,缓缓地到了李怀安跟前。 贾宇一看萧贵妃,赶紧跪倒在地:“参见萧贵妃。” “给本宫掌嘴!”萧贵妃冷声道。 一个宫女上前就给了贾悦两记耳光。 刑部侍郎是一声都不敢吭,老老实实挨了下来。 萧贵妃低笑一声:“哼!敢动我父亲,信不信让你整个刑部陪葬?” “贵妃息怒,小人……小人实在是不知道啊。” “带着你的人,赶紧滚!” 第74章 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皇后亡故三年,照旧应该是重新立皇后的时候了。 今日后宫,左右可能成为皇后的人除了萧贵妃没有第二人。 萧贵妃的父亲便是国丈大人。 更别说萧先生在长安之中德高望重。 一个小小刑部侍郎哪儿敢动人家。 刑部的人赶紧走了,来了又去,行色匆匆。 文人都松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萧贵妃的出现,文人们获救的功劳都该记在李怀安的身上。 可现在萧贵妃吓退了刑部侍郎,这份情是谁的就不好说了。 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萧贵妃的銮驾停在李怀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怀安:“太子果真能言巧辩,居然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色将此事化解。即便是本宫也不得不佩服。不过,咱们之间的事没有那么容易了结,敢害我儿,本宫绝不会就此放过!咱们走着瞧。” 李怀安知道对方同自己的恩怨,也不在乎,淡淡道:“走着瞧便走着瞧,我倒要看看贵妃娘娘还有什么手段?不过,下次记得认真一点儿,说实在话,您这手段真的很low?” “楼?” “额,就是很没技术含量。” 萧贵妃冷笑一声:“最为简单直接的手段才最有效,你迟早会明白的。” 说完,萧贵妃将萧先生请上座,父女二人扬长而去。 銮驾上,萧先生看着女儿,欲言又止。 “爹,女儿害您受苦了。没想到这个李怀安真有几分本事,如此机会没有搞坏他的名声,反倒让他损了爹的名声。” “哎!”萧先生重重叹了口气,“女儿,此事还是算了吧。事情已经发生,继续纠缠已经没有意义。再说,李天霸是自己酒后乱性,说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算起来也怪不住太子。” “怎么怪不住?”萧贵妃眼神一凛,表情立即阴沉下来,“若不是李怀安的酒,我儿怎么会身陷死牢?若不是李怀安带着公主去了东宫过?我儿又怎会惹上这些事。天霸是本宫的全部,寄托了本宫所有的希望。原本我是不想争什么太子之位的。可事已至此,绝不能就此罢休!皇上不念父子之情,如此决绝,那就别怪本宫下手狠辣了。” 萧先生一听,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女儿,你还想干什么?为父已经做了蠢事,你可不要一错再错。” “爹,你放心,接下来的事情牵连不到您!李怀安的话倒是给本宫提了个醒,要给我儿报仇,何必搞这些麻烦的事情?简单直接才是最好!” 说完,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了銮驾之前,单膝下跪:“北海狂刀李望海参见贵妃娘娘。” 看到此人,萧先生大惊失色:“北海狂刀,这可是朝廷通缉多年的杀手!女儿,你可不要胡来,万一失手,被牵连到是要诛九族的。” “哈哈哈……”李望海闻言大笑,“万一失手?老先生真会说笑。” 萧贵妃冷森森地说着:“北海狂刀乃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九品巅峰武者,拥有半步宗师的实力,新唐之内能与之交手的人不出十人。由他亲自出手,杀一个纨绔如碾死一支蚂蚁,就算他身边有护卫也不足为虑。” 李望海笑道:“贵妃娘娘放心,在下一定提太子人头来见,到时候,娘娘可别忘了对我的许诺。” 说完,李望海转身而去,从小巷出,进入人流,朝着东宫的方向去了。 萧先生看着李望海离开的背影,心中惴惴不安,感觉事情越发不可控了,于是问道:“这样的江湖人物,就算是朝廷也没法控制,你是如何让他听命?还有,你到底许诺了他什么?” 萧贵妃淡淡一笑:“还能是什么?男人不都图个色吗?只要他能为我儿报仇,就算便宜了他又如何?况且这样的高手留在身边,以后总有用武之地。” 萧先生听完低头不语,他是教书的先生,不能如女儿一般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想要劝说,却知女儿不会听从。 不管如何,已经无能为力了。 只求一切能安稳吧。 …… 李怀安准备返回。 李元姬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 “大哥,父皇让我给你带个话。你已经不必再禁足了。” “哦?”李怀安稍显惊喜,“这么快?” 李元姬心情不错,笑着道:“大哥在醉仙楼的一言一行全部被父皇看到了,父皇甚是欣慰,故而饶了你。” “什么叫饶了我?我本就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李怀安骚包地一甩头,既然已经不用禁足,也就不必这么着急地返回东宫。 他在醉仙楼的菜单还没有完成呢,还有很多菜品没有传授给厨子王单。 于是,李怀安重回醉仙楼。 这会儿,醉仙楼内已是人满为患。 都知道这是太子亲自下厨的酒楼,当然是要来试一试咯。 突然爆满的生意让王单手忙脚乱,大厅内的胖掌柜也都成了临时的小儿,开始招呼起了客人。 醉仙楼急缺人手,李怀安撸起了袖子,对身边两个女人说:“我去帮厨,你们两个给我好好招待客人,要是哪个客人投诉,看老子不打烂你们的屁股。” 说完,李怀安一人冲向了后厨,留下两位公主目瞪口呆地站在大堂。 天了噜! 新唐和楚国两位公主殿下在酒楼里冲当起了店小二? 事情还真就这么发生了。 也只有李怀安的吩咐才能使唤动两位天之骄女。 两位公主何曾干过这样的事情,笨手笨脚地惹出了不少事。 客人们知道两位公主的身份,哪儿敢有丝毫怨言? 两位公主见太子都能下厨,她们便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觉得这样的事情有些新奇,都觉得挺好玩的。 “这便是太子殿下炒的菜?” 小翠盯着一盆名为“出水芙蓉”的菜品小声嘀咕,又轻轻巴拉了两下,夹起来一片鱼。 “小姐,这是什么肉?洁白如雪,又晶莹剔透,闻着可真香。” 长孙莲早早地溜入醉仙楼占了位子,同样也很好奇这名为“出水芙蓉”的菜,她也是第一次见。 “尝尝便知是什么了。” 一主一仆都尝了,然后由衷赞了一声:“鲜嫩爽滑,酸爽开胃……” 可要那洁白如雪的肉片是什么? 还真猜不出来。 第75章 酒楼来刀客 “酒来咯!” 随着一声娇俏地喊声,楚含砂端着一壶二锅头送到了长孙莲的跟前。 看到长孙莲的瞬间,楚含砂微微一惊。 在来新唐之前,楚含砂了解了很多有关长安的情报。 长安官府第一美人长孙莲的画像她是见过的。 一开始以为那画像过于好看,有些不真实。 如今见了长孙大小姐的真容,方才意识到长孙小姐的容貌在传言中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长孙小姐来醉仙楼做什么? 按照原先的计划,楚含砂只要帮助李怀安追到了长孙莲,就能放她自由。 之前一直苦于没有接近长孙莲的机会。 现在居然在酒楼撞见了,按理来说是该赶紧通知李怀安,然后设计一场浪漫的偶遇。 可最近的接触逐渐改变了楚含砂的心思。 尤其是听了李怀安在醉仙楼外的那些愿景,楚含砂渐渐有些后悔帮李怀安制定了追求长孙莲的计划。 今日见了,稍稍惊讶,然后便恢复了正常,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招呼大厅中的其他客人去了。 长孙莲和丫鬟下小翠则是关注着刚送来的二锅头。 “听说这二锅头也是太子亲自酿造的。就是因为这二锅头,害得三太子酒后乱性,被打入了死牢。这酒烈得很,小姐可千万少喝。” 长孙莲根本没喝过酒,今日是临时起意想要尝一尝。 在醉仙楼外见了李怀安的高谈阔论,大小姐的心中莫名地升起了敬佩之情,虽说不是男女之情,但能让长孙莲生出好奇之心,已是破天荒头一次。 长孙莲对这位纨绔太子充满了好奇,但凡跟他有关的东西都想尝试一下,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喝酒也在所不惜。 只是长孙大小姐对二锅头的预估低了些,一杯下肚,心如火烧,脸染红霞,转眼就醉了。 此刻,醉仙楼来了一位刀客,一身杀意,带着股冷冽的气势,落座之后便是一声大喊:“来一斤二锅头!” 胖掌柜一听,笑呵呵地过来说:“这位客官,咱家的二锅头可不比别家的浊酒,咱们的二锅头可烈得很,寻常人只喝二三两便醉了,就算酒量最好的人,也喝不过半斤。” “哪儿来的废话!把酒送上来便是!” 说完,刀客十分豪爽地拍下一锭金子。 “哼,喜欢喝就给他喝!”李元姬笑着走了过来,直接将一锭金子给揣上了。 李元姬可是亲身经历过的,在二锅头面前,别说自己酒量好。 周围有经验的客人也都在偷笑,等着看这刀客的笑话呢。 一斤二锅头上桌。 李元姬是亲自送了过去:“你要的一斤酒来了。” 那刀客看了一眼,直接拿着酒壶就灌了一口。 一口下去,刀客的眼睛立刻红了,然后一声赞叹:“好酒!” 接着便是不停歇的狂饮,跟喝水一样。 周围客人一开始还在偷笑,但表情逐渐凝重。 因为这刀客喝了半斤没有丝毫醉态,依旧十分平稳。 一壶半斤,第二壶就是一斤! 刀客还是没有醉! “不过瘾,再来一斤!” 说着又是一锭金子放在桌上。 此话一出,醉仙楼内传来一阵掌声,有人称赞:“好!好酒量!” 李怀安都听到动静出来看。 迄今为止,还没谁能喝一斤二锅头不醉的。 那刀客喝了一斤只是稍有飘忽。 现场十分热闹,这样的场景对自家生意也有益处,于是李怀安喊了一声:“若再喝一斤不醉,这酒便不收钱了!” “好!” 全场一阵欢呼。 角落里的长孙莲也扶着窗口站了起来,醉醺醺地望着场中,嘴角带着笑意。 小翠拍着小手,欢喜雀跃:“好玩好玩,这里真好玩。小姐,以后我们可要常来。” 又是一斤酒送来。 但李元姬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妥。 此人喝酒是喝酒,但他的步伐很稳。 他不是不醉,而是步伐已成潜意识的行为。 这可不是一般刀客,至少也有几十年的功力才能做到这样。 李元姬眼神微眯,发现此人身上隐隐有荧光,是武道真气。 真气也在帮他挥发酒精。 李元姬是八品武者,在新唐已经属于极少见的高手。 但这刀客一出现,李元姬还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说明这刀客比李元姬还要厉害。 “难道是九品武者?” 疑惑间,刀客突然将最后一个空酒壶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 酒壶粉碎。 同时,现场想起了热烈的掌声。 所有人都在称赞刀客的气魄。 古代就是如此,大家做不到的事情,你能做到,那就会受到大家的追捧。 酒量好那是英雄的标志,到哪儿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但在这一片叫好声中,刀客缓缓地抽出了佩刀,高高举起。 这一举动瞬间让现场没了声音。 众人先是不解,随后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最后,刀客的刀锋指向了李怀安。 哗! 现场气氛骤然一紧。 果然事情不简单! “北海狂刀请太子赴死!” “北海狂刀!” “九品武者,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杀手。” “朝廷悬赏万两黄金!十年了,没有人能杀了他。” “他……他怎会出现在此?” 议论声四起,同时也有客人偷偷溜走。 李怀安眉头一皱,当那把刀指向自己时,他便感受到了来自对方身上的压力。这种压力只有在秦夫人身上才感受过,这个刀客绝不简单。 此人敢当众宣布要杀太子,便是有绝对的自信。 不管李怀安采取何种行动,最终都逃不过被杀的命运。 车夫从后院走了出来,拦在了李怀安跟前,小声道:“太子往皇宫方向去,此人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挡住禁卫军的阵势。” 李怀安点了点头,缓缓往后退。 刚有退缩的动作,那刀客提刀便来。 九品武者,出手便有无我的气势,气势化作劲风,如无形之力压地车夫连拔剑都慢了几分。 噹! 一柄断剑飞了过来,直挺挺地插在了李怀安想要逃走的木门上。 如果在跑快一步,那剑锋就要划破他的喉咙。 李怀安咽了口口水,脚都软了。 回头去看,那车夫已经重伤吐血,倒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了! 一击秒杀! 李怀安亚历山大。 第76章 第一枪 “杀人了!” 尖叫声从醉仙楼内传出,引来了一阵骚动。 客人们从楼中窜逃,街上行人不知情况也随人流乱窜。 长孙莲和丫鬟小翠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李怀安已经跑到后院躲避。 但这北海狂刀哪儿能轻易躲避? 李怀安刚到后院,一个人影直接从后门窜出,在空中闪转腾挪,一吸之间便到了李怀安的身后,反手一刀横扫。李怀安是本能地扑在了地上,躲过了一刀,却被那人一脚踩在了头上。 “哈哈哈!” 只听得一声狂笑,那刀客大声喊道:“我取太子人头,睡天下最美的女人,纵是死了,此生无憾矣!” “酿的!” 李怀安大骂出声。 此人绝不是两句求饶的话就能说动。 李怀安在生死之时可不想弱了气势,就算是死,嘴上也要占点儿便宜才行。 要说不怕死。 李怀安绝对是天底下最不怕死的人! 他这辈子是赚来的,多活一天就赚一天。 哪怕现在死了,他也不亏! 不怕死便无畏,只是被人踩着头很不爽。 李怀安拼尽全力地要站起来,越是用力挣扎,那刀客就越是用力。 李怀安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爆了,脑子嗡嗡作响。 刀客没想到太子如此难缠,挣扎得厉害,便难以下刀。 他说要把人头献给萧贵妃,便是要砍个整整齐齐。若胡乱地砍几刀,把人杀了,尸体却弄坏了。这对一个九品刀客而言,无疑是一种美中不足的表现。 在刀客眼中,什么狗屁太子?这就是一只还在蹦跶的蚂蚱而已。 “臭小子,给老子消停点儿。老子才好给你个痛快,你若不想要个痛快的,信不信老子踩爆你的头?” “有种你就踩爆了试试!” 不想李怀安竟有如此之横! 刀客的威胁没有奏效,反而让李怀安挣扎得更厉害。 “啊!” 李怀安大叫着,真是拿出了必死的狠劲儿。 刀客再不松脚,真的要把李怀安的头给踩爆了。 对方可不敢踩爆李怀安的脑袋,不然如何跟萧贵妃交差? 刀客眉头紧皱,不得退开两步。 本以为李怀安会抓住机会赶紧逃跑,没想到李怀安不退反进,同时掏出了腰间火铳! 火铳引线已经点燃。 这等最原始的火器只有一次攻击的机会! 李怀安心里清楚,一枪不中,后患无穷。 但这是火铳第一次亮相,这世间无人知晓其威力。 所以当火铳对准刀客时,刀客还在冷笑,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降临。 “好小子,真是不怕……” 刀客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枪响! 嘭! 北海狂刀,九品武者,瞬间倒地! 只有胸口上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他至死都不会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无人知道醉仙楼的后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唯一能听到的只有一声枪响。 当然,也没人知道那是一声枪响。 李怀安咬牙切齿,揉着自己的额头,刚才被这人踩着,真的是要爆炸一般,也不知脑子有没有被踩坏。 但这人死也值得。 李怀安走了上去,狠狠地在刀客的头上踩了几脚。 “能成为第一个死在我枪口下的人,你应该自豪。” 说着,李怀安捡起地上的刀,一刀落下,将人头提了起来。 同一时间,身后传来一声娇叱:“有种先过我这一关!” 李元姬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把三米长枪,气势汹汹杀入后院,扫过一阵劲风,吹得后院落叶黄沙纷飞,以为是一场悍然的大战,没想到留给她的只是一具倒在地上血淋淋的尸体。 李元姬正好看到大哥砍下北海狂刀人头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了。 北海狂刀死了? 这怎么可能? “大哥,你……你杀了北海狂刀?” “就这家伙叫北海狂刀?”李怀安不屑一笑,提着那人头,面不改色。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北海狂刀是成名已久的九品武者,就算是我也只能在其手中勉强支撑一盏茶的功夫。我已经向皇宫中的九品高手发出了求救信号,才敢与之对战。可大哥你根本没有学过功夫,怎么可能杀了他?” “天底下不可能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要用你所认定的去考虑世间之事。而是要相信自己所见的事实。” 说着,李怀安淡定地将人头丢了过去。 李元姬看着面前滚动的人头,脸色微变。 “四妹,拖你一件事。” “何事?” “将此人头先给萧贵妃。” “大哥怀疑是萧贵妃派人的人?” 李怀安点点头:“帮我看看萧贵妃的表情,是不是她主使,一眼便知。” 李元姬点了点头,然后皱眉又问:“大哥,你究竟是如何杀了北海狂刀的?” “你很想知道?” “嗯!”李元姬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可是我的秘密,除非是我的亲信,这样的秘密我可是无可奉告的。想当初你在朝堂上对我这位大哥可是一点儿尊重都没有,处处针锋相对,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李元姬表情凝重,她看了看尸体心窝处的伤口,心说能有此威力,除非是九品之上的宗师级强者才有这等功力。 “难道大哥是一位宗师级强者?” 李元姬自小习武,对于高手有种与生俱来的尊崇感。 眼前的兄长她已经看不透了。 但隐隐地有些兴奋,只有这样的兄长才称得上兄长! 李元姬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大哥,小妹以前多有得罪,日后定以大哥马首是瞻,绝不再跟大哥为敌。” 这小妮子跪得倒是挺快的。 李怀安杀了人,心情激荡,满心的邪念无处发泄。 伸手掐住了李元姬的脖子,冷声问着:“我能信你吗?” 李元姬身为八品武者,被掐着脖子稍稍屏住呼吸,气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目光微颤,坚定道:“大哥要如何才肯相信。” “你不是喜欢舔脚吗?” 简单的一个问题,李元姬瞬间明了,心中有些犹豫,但还是跪在了李怀安的面前。 这个女人,有待开发。 李元姬刚有动作,李怀安一脚将她踩在地上。 就如方才那刀客踩着自己的一样。 “你会枪法,我也会枪法,我的枪法可比你的厉害。” “大哥也会用枪?用的是什么枪?” “老子有两把枪,一把打男人,一把打女人,你若不听话,便来试试。” 第77章 公主献宝 当皇宫的高手赶到醉仙楼时,现场已经没有了任何痕迹。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太子殿下平安。 所以也没有人再去追问什么。 此时,李元姬已经回到了皇宫。 直到现在,她还在试图理解大哥的话。 在醉仙楼内,她只听到了一声响,然后便看到那北海狂刀已经死了。 “大哥的枪法到底练到了什么程度?居然能一击秒杀九品武者……日后有机会,一定要领教大哥的枪法如何。想来一定能让我获益匪浅,说不定还能让我突破,进入九品境界。” 心中想着,不觉间已经到了萧贵妃的寝殿外。 萧贵妃尚不知醉仙楼的情况,只是听说皇宫中有高手出宫。 能让皇宫中的高手出宫,只能说明是有皇亲国戚遭遇了超级高手的袭击。 作为始作俑者,要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并不难。 此刻的萧贵妃还沉寂在喜悦之中。 “想不到那北海狂刀下手如此之快,本宫刚刚返回,人已经耐不住了。” 一边的小太监笑道:“还不是娘娘国色天香,任谁都无法抵挡。是个男人都忍不住的。他哪儿是急着杀人,分明是急着拜倒在娘娘的裙下。” “哼!一个臭男人而已,若非本宫无人可用,岂能答应他的条件。但为了给我儿报仇,付出再多也在所不惜!” “今日太子是死定了,长安城内必然出现动乱。而且,若是太子死了,便少了一位皇子。皇上为了有人能牵制秦王殿下,必然不会再问罪三殿下。娘娘此举非但能保护三皇子,还能给三皇子创造争夺皇位的机会,真是高明的手段。” 萧贵妃冷冷一笑:“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那对父子逼的。” 刚说完,宫殿外有人喊道:“报!四公主求见。” “四公主?”萧贵妃嘀咕一声,“她怎么来了?” “四公主跟三皇子一起在军中,一直关系匪浅,她来了说不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萧贵妃点点头:“传!” 宫殿大门打开,李元姬带着两个宫女进来。 两个宫女抬着一个锦盒,看样子十分辛苦。 “是什么风把公主殿下吹来了?”萧贵妃问道。 李元姬淡淡一笑,指着身后的锦盒:“有人托我送此物献给娘娘。” 萧贵妃看看后面的锦盒,那大小正好可以装下一颗人头。 心头已经有了猜测,随即一笑。 “送上来吧。” 李元姬点了点后方两个宫女:“送上前,打开给娘娘看看。” 宫女上前,将锦盒放在地上。 萧贵妃笑着到了锦盒跟前,等着看那张恨之入骨的脸死气沉沉地出现在眼前。 可当宫女打开锦盒,里面装着的却是人头一颗。 但不是李怀安的,而是那北海狂刀! “啊!” 萧贵妃惊叫一声,脸色瞬间惨白,连连后退,却是绊到了台阶,身子一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宫女和太监都吓到了,赶紧簇拥上去:“娘娘,娘娘!” “拿走,拿走!快把此物拿走!” “快,快把东西搬走。” 宫殿中一片混乱,萧贵妃被那一眼吓得魂归天外,一时间失了神,捂着额头,愁眉不展,闭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问:“公主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故意吓唬本宫吗?” “岂敢?萧贵妃可是父皇身边最受宠的妃子,臣女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吓唬贵妃娘娘。只是今日在醉仙楼,太子殿下遇刺,刺客便是此人。太子托我来问娘娘一句,娘娘可认得此人?” “本宫……本宫岂能认得此人?” “不认得最好,要是认得,非但太子不会放过娘娘,就是我也不会放过娘娘。” “公主,你与三殿下同在军中,今日为何如此?” “听好了!以后谁敢动太子,便是跟我李元姬作对!我李元姬只有一个兄长,那便是太子殿下。” 说着,李元姬转身离开,潇洒地一挥手:“我已给娘娘叫了太医,请娘娘安心养伤,不要再为三皇子的事情操心了,否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 …… 今日事多,危险频发。 李怀安回到东宫心里憋着一股子邪火。 楚含砂一路相随,思绪飘忽。 天下无人知晓李怀安如何杀的九品刀客。 唯独是被楚含砂看见了。 但楚含砂只是看见而已,却不知李怀安手持之物是什么,更不知是如何杀人。 就是听到一声枪响,那刀客便倒在血泊之中。 “兴许是一种暗器?” 楚含砂自顾自地想着。 “但这暗器的威力也太过了!” “要是这样的暗器用在军队之中,岂不是横扫天下,所向披靡?” “不过他并未将此物在工部大肆打造,说明此物锻造必然十分复杂。好在如此,否则唐楚之间优劣便要逆转了。若有机会,必将此物拿来好好研究一番。” 思量了许久,不知不觉,楚含砂跟着李怀安到了李师师养伤的别苑之中。 李怀安推开门,便是一声大喊:“奴儿,过来给本太子降降温。” 听到主子召唤,李师师丢下了琵琶,踩着小碎步到了李怀安跟前。 这奴儿是越发乖巧了,见了主子很是自觉地解开了衣带,但也不脱衣裳,因为她知道这些衣裳要留给主子一件一件地摘,否则主子是要生气的。 李师师伤势初愈,养病十几日之后越发觉得这东宫别苑才是自己的家,只要知晓了太子的喜好,被当成宠物养着,日子过得比以前舒适太多。 可今日过来时突然看见了楚含砂。 这位可是她以前的主子,小奴儿脸色突然就不自然了。 李怀安捏着师师姑娘的下巴,把头转向楚含砂。 楚含砂见到自己养出来的奴婢成了别人的宠物,脸色也是不太好。 李怀安笑问:“主仆难得相见,不准备一起躺在床上叙叙旧?” 楚含砂眉头一皱,感觉不妥。 但还没做出反应,已经被李怀安抱起,一把丢在了床上。 “公主殿下!我真心待你,你却还想着逃走,让本太子寒了心。今日定要教你尝尝苦头,否则怕你忘了主子是谁!” 第78章 给一点温柔 李怀安突然翻脸,楚含砂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惊慌失措时,人已经被死死地压在了床上。 随着一声衣裳撕裂的声音传来,胸前便是一阵凉风袭来。 春光已泄,娇艳欲滴。 “李怀安,你要……你要干什么?” 啪! 一声脆响。 楚含砂屁股上狠狠地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没有半点儿酥麻的感觉,是实打实的刺痛感,伴随着一阵火烧,必然多了个五指印。 真的好痛! 楚含砂的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她咬着下唇强忍着,带着哭腔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还敢问为什么?” 李怀安恶狠狠地抓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死死地按在自己怀中。 “本太子真心实意地待你,听你的要求救了你的下属!现在你的下属伤势痊愈了,你却想着法子要逃走?” “我没有!我没有……” “本太子宣布,我们之间的约定作废,现在本太子就要了你,看你为本太子生了孩子之后,你的心能不能收回来!” “不要!” “不要?已经晚了!” 李怀安心情不好,今日他不想怜香惜玉。 他的身边处处是敌人,每个人都在抢夺他的太子之位。连身边的女人也想离他而去,这一次,李怀安是真的受到了刺痛。 没有值得信任的人,看似在外蛮横耍威风,实则内心是空虚且孤独的。 所有的人中,楚含砂是李怀安唯一觉得可能成为自己知音的人。 所以在楚含砂面前,李怀安保持着一点克制。 但楚含砂没有让李怀安满意,从她主动请缨借口去请虞老的时候,李怀安就压着一股火气。 现在也是到了该发泄的时候了。 既然这个女人始终想着要离开,那便早早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就算是跑了,那也永远带着自己的味道。 “奴儿,过来把她的按着,给本太子一个舒服的姿势!” 李师师一愣,面前的女人也是自己曾经的主子。 现在的主子开口了,自己要对付以前的主子? 一瞬间的犹豫,李师师俏脸上挨了一巴掌,她再也不敢多想,老老实实上前将楚含砂给抱住。 不管楚含砂怎么挣扎,她终究是逃不过李怀安的魔爪。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美感的邂逅,楚含砂知道太子这次不是开玩笑之后便放弃了抵抗。 公主泪湿了床单,也染了鲜红。 身为女人的第一次经历没有任何值得回味的地方。 没有太多美妙,也没有太多痛苦,好像一切也就那样。 水到渠成,终于是成了太子的女人。 不知过了多久,楚含砂已经哭得累了,茫然地躺在床上休息,经历过摧残之后,身子也变得有了妇人的媚态,懒懒散散的,没有丝毫动静。 枕边的男人还没消停,就在她的身边,又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打闹。 不知为何,看着枕边的风景,楚含砂的内心多了一丝酸楚。 因为这对男女好像更契合,不像先前那样生涩无趣。楚含砂有些羡慕,想着如果这个男人能更温柔一点儿就好了。 “为什么?” 楚含砂突然抹着眼泪问道。 李怀安回头看了一眼,没有搭理,继续享受着小奴儿的红唇。 “为什么总是在我快要接受你的时候再用力地把人推开?每次在我欣赏你的才学和志向时,你却要用粗暴将我唤醒,让我记得你还是个纨绔。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儿?我只要一点点温柔就够了。” 李怀安突然有些不耐,推开李师师,将这凄凄惨惨的女人拽了过来:“那你为何却给不了我一点点的忠诚?我的温柔只会给忠诚的女人,而不会对怀有二心的人生出半点儿怜悯!这是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下次被我发现你怀有二心,或是想要离我而去……就算你是楚国公主,我也会杀了你!” 楚含砂身子一颤,眼中生出了恐惧。 她知道,李怀安不是跟她开玩笑。 真有下次,他肯定会抛弃所有顾虑。 可是,这样的人一开始怎么没有要了自己呢? 楚含砂默默想着。 原本楚含砂觉得自己很了解李怀安,他不敢动自己,是担心激怒楚国,将战争提前引发。 现在突然改变态度,今日强行要了自己的身子。 难道他就不怕楚国的报复? “想什么呢?”李怀安突然放缓了语气,轻声询问。 “没……没什么。” “是不是想我为何突然发火?又如此蛮横地要了你?” 楚含砂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因为本太子已经喜欢上你了呀。” “……”楚含砂身子微微一颤,明知道太子的话九成是假的,可还是免不了心里一阵感动。 感动? 楚含砂很想给自己一耳光。 那纨绔太子这样对待自己,就凭他的一句花言巧语,自己就为他而感动? 自己不该是恨不得杀了他才对! 怎么会这样? 楚含砂感觉自己这样思想很可怕,自己不应该喜欢上这样的男人。 可偏偏又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 “记住。”李怀安勾着楚含砂的下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虽然我根本不会给你太子妃的名分,但你若敢背叛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我……我知道了。” 李怀安深深一吻,将怀中的女人吓得忘记了呼吸。 良久,李怀安才问李师师。 “告诉你的主子,当太子的女人感觉如何。” 李师师面红耳赤,娇滴滴腻在了李怀安的身后,很认真地说:“妙不可言。” 楚含砂喘息着,茫然无措,觉得应该很讨厌这个男人的,可是身体似乎被他给征服了,没有任何排斥,只有一种亲切的滋味。 “藏剑何在?”李怀安突然问。 楚含砂从恍惚中回神,有些惊讶:“太子,求您放过藏剑吧!她虽是我的护卫,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只要你放过藏剑,太子以后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绝不会再生二心,必然一心一意为太子生儿育女的。” “你想什么,我只是想让藏剑教我练武。” “练武?” “当然!我睡了楚国公主,消息要不了就会传开。唐楚之战,势在必行!我现在开始练武,以后到了战场才有用武之地。” 第79章 楚国再犯境 楚国公主失身。 事情隐瞒半月之后终于还是传开。 又经过半月。 消息传回楚国。 楚国朝野震动。 又一个月之后,新唐收到消息。 楚国集结兵力准备再次犯境。 燕云十六州再次告急。 李怀安不是管不住下半身的人,上次睡了楚国公主,自然是会考虑后果的。 新唐朝廷党派形成已久,各门各户都是密不透风。 李怀安连连被人针对,遭人刺杀,烦不胜烦。 要打破如此困境,便只有借助外力。 楚国犯境,朝廷必然将重心放在边防上,就不会有人过多地针对自己。 李怀安便有了更多的发展时间。 现在楚国犯境,果然给到了朝廷极大的压力。 现在满朝文武都在声讨李怀安,觉得李怀安欺辱楚国公主是导致战争爆发的主要原因。 其中绝大多数朝臣都提议应该将太子和楚国公主送给楚国,以消楚国的恨意。 李渊也是大为恼火,听到军情之后,第一时间传召李怀安入朝。 此次入朝距离上次已过了两个半月。 此时正值冬末,长安飞雪。 李怀安穿着一身披风,顶着一身雪花出现在太极殿上,突然感觉恍惚。 太极殿上的人恍如昨日。 区别是上次是给李怀安庆功。 此次是针对李怀安的问罪。 “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急招儿臣来所谓何事?” “呵!”李二当即一声冷笑,“所谓何事?大哥闯下弥天大祸,到现在还不知所谓何事?” “父皇尚未开口,二弟这么心急,难道两月之后,二弟不是听政,已经涉政了?” “这……”李二一下哑火,不知该说什么,悻悻地一甩衣袖,哼了一声。 李渊半眯着眼睛,沉声道:“刚刚接到燕云十六州的军情急报,说是楚国再次犯境。原因便是你欺辱了楚国公主,楚国现在需要我们给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李怀安不屑一笑,“楚国公主本来就是我的女人,身为太子的女人,伺候太子,为皇家生儿育女,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为何要给他们交代?” “放肆!”兵部尚书秦政大声道,“太子跟楚国公主尚未完婚,便不能苟且,再说了,这是太子强行要了楚国公主,换做谁都无法容忍!太子因一己私欲引起了两国战乱,难道还不知罪?” “可笑至极!我强行要了楚国公主?你听谁说的?楚国公主说的?”李怀安大声说着,两月之后,他已不是上次那般在殿前束手束脚,而大踏步地走在殿前,声音底气十足,“要不我将楚国公主叫来,让她当面说说,到底是我强迫了她,还是她心甘情愿的!说本太子用强,本就是市井流言,都是些心怀叵测的人挑拨唐楚关系。秦将军乃兵部尚书,难道也想挑拨唐楚关系,从中得利?” “你,你休要胡说!”秦政脸色一变,“皇上,臣对朝廷一片赤诚,可从未想过要挑拨……” “好了好了。”李渊打断道,“朕自然相信爱卿的忠心,不过楚兵压境乃是不争的实事。上次楚国有使团来长安求文斗,只怕此次不会再用相同的方法了。若要两国开战,我军实力较之薄弱许多,众卿家可有什么退敌的良策?” 李二出列说道:“启禀父皇,楚国此行是为声讨太子恶行。只要将太子和楚国公主送交楚国,他们自然会退兵。” “没错!事情由太子引出,自然该由太子自己去解决。不能因为太子一人而拖累整个新唐。” “对,交出太子是最简单的办法。” “哈哈哈!”李怀安大笑。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你大难临头还不知道?” 李怀安指着说话的大臣:“我笑你们异想天开!若楚国真为了我一个人而来,把我送去便是。只可惜若我新唐如此没有骨气,被楚国尝到了甜头,下一次再来要人,新唐给是不给?这次要太子可以送,下一次是不是各位大臣还想把父皇给送出去?” “大胆!竟敢辱没皇上!” “是谁辱没了皇上,各位心里不清楚?” “够了!”李渊再次打断,“朕要的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不是听你们来斗嘴。太子,你来说,有没有什么对策?” 李怀安傲然拱手:“敌国压境,除了一战到底,还有其他办法?尔等朝臣,面对敌国侵犯,首先不是请战,而是求和,未战先怯,要你们何用?”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都是无光,大臣们都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了。 “大哥,你说得倒是轻巧。我国连年与楚国交战,败多胜少,兵力已经严重不足,此刻再跟楚国交战,其中困难,你可知道?” “就是!楚国兵力强盛,那是不争的事实。行军打仗,靠的不是嘴皮子,那是要真刀真枪打的。” “太子殿下纸上谈兵,光靠说的谁不会。难不成太子去领兵?” “我领兵就领兵!” 李怀安等的就是这句话,顺着话题请缨:“父皇,既然此事因儿臣而起,就让儿臣领兵击退楚国贼寇!儿臣愿立军令状,不退楚国,誓不回朝!” 嚯! 太极殿内一片哗然。 “太子疯了不成?” “他去领兵打仗?在长安城内欺男霸女也就算了。打仗岂是儿戏?楚国的将士可不会把他当太子。” “太子领兵无异于送死!” 李渊也是蹙眉:“皇儿,事情非同小可,不能儿戏。你还是速速退下!” “父皇,请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文斗能胜楚国,武斗也一样!” 李二竟然也出言帮腔:“父皇,大哥所言甚是。大哥能赢楚国一次,也能赢楚国第二次。大哥近来变化很大,大家有目共睹,相信大哥定有带兵打仗的能耐。” 李渊蹙眉,事情有些突然,然后转头看向了丞相长孙无极。 长孙无极看了看李怀安,然后上前说道:“皇上,玉不琢不成器。这是一次让太子历练的机会。由此也能让我们好好瞧瞧,太子殿下文韬武略,到底有多少实学?” 第80章 三日从军 李渊有些意外:“既然连丞相都支持太子领兵,那朕就准了太子的请缨。令太子为燕云十六州大营监军,三日后前去支援边防。” 李怀安领命谢恩,毫不拖泥带水。 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到了军营,就能立威! 只要立威,就会有属于自己的根基。 这一仗打好了非但能震退楚国,转头还能威慑朝廷。 回到长安,自己就不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来刺杀的傀儡太子了。 朝堂中大臣们的心思却不一样,觉得太子此去九死一生,搞不好就要换太子了。 散朝之后,朝臣纷纷来跟秦王李二打招呼,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摆明了是要开始跟李二拉近关系。 一些尚未站队的大臣,看到大势已去,也有了站队的想法。 李怀安走在出宫的路上,李元姬追上来一把将其拉住:“你是不是疯了?” “嗯?” “你为何要请命领兵?两国交战不是儿戏,你根本不知道战场有多残酷。” “你一个女孩子都能去得战场,为何我去不得?” “我从小习武,岂是你能比较的?我知你枪法了得,但你一人一枪,又能杀几人?” 李怀安坏坏一笑:“我家妹妹何时这么关心哥哥的死活?” 李元姬蹙眉:“别开玩笑了,赶紧去求父皇收回成命!” “放心好了,我既然请命,必然是有所依仗。此行看似凶险,实则并无大碍。” “你!”李元姬满腔怒火,“你若非去不可,便将我带上!” “这么乖?为了哥哥,自己的安危也不顾了?”李怀安稍有意外,但却颇为挑逗地摸了摸她的香臀。 李元姬身子一下就软了,却强忍着打开了李怀安的手:“休得如此,这么多人看着,到了无人之处,我便随你如何。” “随我从军尚可,别的,你就别想了。我们是兄妹!” 李怀安强调一句,但心里却想:“狗屁的兄妹!” 说话间,身边传来了轻咳声。 是丞相长孙无极。 李怀安一把将李元姬推开,吩咐她:“早做准备,三日后随我离京。” 说完,李怀安到了长孙无极身边。 长孙无极眉头紧皱,心情不太好:“太子殿下如此莽撞,到底是为何?想要争权,也不该如此心急。要知道稍不注意便会丢了性命。” “多谢丞相大人在殿前支持,没有丞相大人的支持,想来我也不会那么容易混入军中。” “老夫也是犹豫良久!” “既然大人选择了相信我,那就更应该知道本太子不会做出莽撞的决定。” “你且说说如何不莽撞的?” 李怀安笑着答道:“丞相大人不觉着此次楚国的反应有些过于迅速?” “嗯?此话何意?” “楚公主失身,消息刚刚传回楚国,楚国立马集结兵力犯境。换做寻常时候,面对这样的突发消息,楚国内部不应该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再做出应对?况且楚国公主被困新唐,楚国内部应该处于动乱的时期,我跟父皇都说过,楚国的入侵会在三年之后爆发。三年之内,楚国自身都难以安定,哪有心思来入侵我们?” “你说楚国此次是虚张声势?” “不说虚张声势,至少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我们在前线只要稍作抵挡,相信用不了多久,楚国的大军就要撤退。我去前线,那是送上门的功劳,正好给我在军方立威,让我收拢人心。自我睡了楚公主那一刻起,等的就是今日,我岂能退缩?” 长孙无极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你睡楚国公主便是为了今日?” “正是!朝堂之上党派已经成型,已经容不下我一个半路杀出的太子,我要有自己的根基,只能从外部入手。长安城中没人把我放在眼中,连后宫之中一个小小的贵妃,也敢来行刺!本太子受够了,不得不加快一些步伐。” 长孙无极没有说话,心底是难以形容的震撼。 这太子看似胡作非为,实则早有自己的打算。 两个月以前都已经想到了今日的局面,这太子的谋算也太深了。 犹豫了一下,长孙无极问道:“太子既然谋划如此久远,却又为何对老夫没有隐瞒?” “我对丞相乃是一片赤诚,本太子希望得到丞相的支持从未改变。而且我也知道,任何小聪明在丞相面前都是画蛇添足,只有真诚才能打动。而且那婚约不是一纸笑谈,只要丞相愿意支持我,太子妃和未来皇后的位子,必然是大小姐囊中物。” “哼!太子这话让人不敢相信呐。您之前说太子妃是楚国公主的,不也一样食言了?” “楚国公主乃是敌国俘虏,我岂能把未来皇后的位子交给一个敌国公主?但大小姐不同,因为本太子都没见过大小姐的真容,却依旧许诺丞相,足以证明心诚。有丞相大人在,本太子就不会食言,哪怕大小姐是头猪,我也娶了,供着。” 长孙无极听得眼皮直跳,心说老子的女儿若是头猪,天下女人都没男人敢要了。 不过嘛,李怀安这话倒是实话。 长孙无极犹豫一会儿,笑道:“一切还是等太子殿下平安回来再说吧。” …… 很快,太子远赴燕云监军的消息就传开了。 民间议论也都不看好太子。 觉得太子去战场就是去送死。 而且朝廷也太儿戏了,居然纵容太子的纨绔行为。 长孙无极心事重重,回到府上还没坐下,女儿竟然找上了自己,一脸焦虑地问:“爹,太子他要去前线监军?” “女儿,你从何处听来的?” “大街小巷的人都在传,女儿想不知道也难。” “既然知道,那便收心了吧。前线战斗凶险非常,参军的将士十个活不下去一个,即便是太子,此去也是凶多吉少。若是太子死了,婚约之事你也不用操心了,岂不是很开心的事情?女儿为何如此焦虑?” “我……”长孙莲语塞,红红的眼眶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长孙无极笑了:“女儿,你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了太子?” 第81章 若有一日,且先杀我 闻听此言,长孙莲俏脸一红,顿时慌了:“爹,您……您说什么话?” 长孙无极继续笑道:“你是爹的女儿,你的心思,爹岂能不知。若不是喜欢,怎会如此焦急地来询问?况且这太子的确跟坊间传闻不同,不说举世无双,却也是难得一见的有才之人。” “爹,女儿只是担心。他毕竟是一国太子,若是遭遇不测,新唐必然震动,长安也会不安稳的。” “放心好了,太子所言所行都有他的考量。此去参军看似凶险,爹也相信他能逢凶化吉。不过,凡事也都有意外,女儿你纵然是喜欢,此时也要把心收回来,一切等他回到长安,你们再慢慢相处。” 长孙莲听完不便再说,愁眉不展退了出来,回到自己闺房之中辗转反侧,终不得安稳。 随后,又从闺房的柜子里翻出了一面护心镜,交给丫鬟小崔,再作叮嘱:“速把此物送给太子殿下。” 小翠噘嘴:“小姐,咱别把心思放在了纨绔身上了!到处沾花惹草不说,还强要了楚国公主。能干出禽兽之事的男人,小姐还关心他的死活作甚?” 长孙莲最烦听到此事,眼眶红了,却又板着脸说:“叫你去你便去。” “哦。”小翠应了一声,乖乖离开。 小翠送出护心镜,带回来奶茶一杯。 今日这奶茶喝着没味儿,不如往日的甜,反倒有些苦涩。 女人的心,便是水滴石穿的过程。 每日一杯奶茶,已是在长孙大小姐的心中埋下李怀安的影子。 况且两月前在醉仙楼外的高谈阔论,更让大小姐心生敬佩。 本来都是逐步逐步接受了婚约的,可偏偏又传出来强抱楚国公主的消息。 这两月之间,大小姐便是在纠结中度过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太子。更不知这样的男人是好是坏。 心中还没有答案,在听到太子要赴前线监军。 长孙莲忽然感觉会再也见不到太子了,心里是莫名的酸楚。 那护心镜原是她幼时的贴身之物,今日相送权当是自己对这两月的相思有一份交代。 看到奶茶,心中又想以后还能不能再喝到。 心中五味杂陈,喝了一口便哭了。 …… 同一时间。 东宫内的莺莺燕燕也在哭哭啼啼。 小玉哭着喊着让太子别去前线。 楚含砂和藏剑感觉意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李师师卖力地吸着太子的阳气,像是把他的阳气都吸干了,人就可以留在长安似的。 李怀安也习惯了长安生活,想着三日后就要离开,稍有不舍。 最不舍的就是身下压着小奴。 这妮子是调教得越发顺从了,就是一只自己的猫儿,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今日还动情地为自己哭鼻子,作为回报,自当狠狠地鞭打一番。 同时又拿出了刚刚到手的护心镜。 “喏!送你的。” 李师师接过手来,丢在一边,哭哭啼啼地说:“奴儿不要太子的东西,只要太子的人。没有了太子,奴儿一天都活不下去。” “这可是本太子的贴身之物,一般人可是不会送的。你若不要,我便送给别人。” 一听这话,李师师又赶紧攥在手中,挂在了脖子上,娇滴滴地说:“以后此物便是奴儿的链子,一辈子都不取了。” “乖!” 李怀安心满意足地从李师师身上下来。 门外是茫然无措的楚国公主和藏剑。 楚含砂见李怀安春风得意的样子,眼泪簌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般无所谓?” “要怎样才算有所谓?”李怀安把楚含砂搂在怀中,用力一吻,“三日之后便要出发,你也要早做准备,你可是本太子的护身符,只要有你在手,即便我落在了楚国手中,相信公主也不会杀我吧?” “我已是你的人,即便杀了你也难以改变。只是我不在楚国时日已久,只怕楚国朝堂变化,已经没有了我的立足之地。纵然我想保你,也保不住。” “那若是把你送回楚国呢?你的人会不会退兵?” “你!”楚含砂猛地将李怀安推开,“你会如此无情?” 说完,楚含砂神色暗淡,不禁苦笑一声:“你要不无情就不是纨绔太子了。难怪你会主动请缨,只需要把我送回去,一切迎刃而解……可笑我还以为如今从了你,你便会多一点怜惜,我求的那一点温柔,你终究是给不到我的。” “呵。”李怀安狠狠一笑,一巴掌抽在楚含砂的屁股上,“你这深闺怨妇,看来本太子是白宠你了。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 “什么信任?” “我堂堂太子,若用一个女人退敌,传回长安岂不成了全国的笑话?我再怎么纨绔,脸面还是要的!你这脑子是不是烧了?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哭哭哭,就知道哭!” 楚含砂一愣,感觉李怀安说得有道理。 同时还觉得自己的确是变傻了。 李怀安捏着楚含砂下巴:“小妞,你记住一点,成了我的女人,那就只有我欺负得,其他谁都欺负不得。而且自此之后便只能跟在我的身边,若有一天,楚国要你回去,我又留不下你,我便杀了你也不会放你走!” 楚含砂心里一软,眼泪更多:“你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我还能信吗?” “你摸摸,便知还能不能信。” 说着,李怀安在楚含砂耳边吹了一口气,卸掉了楚含砂的浑身力气,让这女人重新软在了自己的怀中。 楚含砂悄悄摸了摸,红着脸柔声道:“我便信你的话,他日我要被人带走时,你可千万要先杀了我。见识了你的坏,便容不得别人对我的好了。” “公主殿下何时学会了妖言惑众?勾得本太子又想对你使坏了。” “太子刚才与那贱人云雨,此时不知还行不行?” 李怀安坏坏一笑:“方才摸了,公主心里没数?” 楚含砂破涕为笑,娇艳欲滴。 “殿下。” 小玉突然跑了过来,脸上泪痕未干。 李怀安大怒,抬手就要打。 小玉抱着头,赶紧说:“丞相府大小姐送来请帖,请太子殿下参加南调乐府的诗会。” 第82章 第一眼相见 “南调乐府的诗会?”李怀安大感好奇,“还是长孙莲的邀约?” 听到“长孙莲”三个字,楚含砂便有了一丝醋意,冷着个脸,先前的打情骂俏全然消失,反倒是酸溜溜地说:“看来太子殿下水滴石穿的法子奏效了,每天一杯奶茶喝,人家姑娘的心都被太子融化了吧?毕竟那什么奶茶的,天下也没第二个人有幸品尝。” 李怀安哈哈一笑,轻轻地揉了揉楚含砂的屁股:“小妮子还吃醋了,那奶茶几次要你尝尝,是你自己不尝。” “奶茶是太子妃的私有,我等妾室岂能跟太子妃平起平坐?不敢尝,不敢尝……” 李怀安手上用力,捏得公主香臀发烫,烧红了公主的脸,方才说:“今日就罚你喝奶茶,喝到饱!否则便把你送回楚国。” 楚含砂没有回答,但心里却是在权衡。 两月前,她是做梦都想回到楚国。 两月后,回到楚国对于她而言却已成了一种天大的惩罚。 这人心变换,就在日夜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想法就已经变了。 楚含砂偷看了李怀安一眼,心中觉得奇怪,男人坏到了极致,女人反倒是离不开了。 李怀安这会儿又嘀咕:“几次听到南调乐府,那秦夫人是前任首席琴师,你们楚国的秦艺绝又是什么首席琴师。这南调乐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楚含砂解释:“南调乐府就是一个民间乐府,其中都是擅长乐器、弹唱的艺伎。因为起源于楚国,所以总部在楚国,但南调乐府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乐府分布很多,五国之中都有。长安城的南调乐府在永乐坊,这诗会也是每年春节之前择期举行。因为是南调乐府的诗会,届时会有一些新任艺伎献艺,总能吸引很多年轻人参与。” “在永乐坊?岂不是醉仙楼的附近?以前怎么没见过。” “南调乐府并非营业性质的青楼,靠着培养艺伎给其他青楼为营生,也有一些大户人家送自家小姐去学习乐理的,所以算是个乐府学堂。” “那肯定要去看看。” 说着,李怀安便想到了秦夫人。 这东宫若能有个秦夫人一样的琴师,日夜有声乐作伴,必然多谢情趣。 只可惜没能将秦夫人留住。 既然是声乐学府,那自己送个学生过去应该没问题。 再者,三日之后便要离开长安赶赴前线,虽说胸有成竹,但难免会有意外,能不能活着回来犹未可知,这几日自当好好玩玩才行。 …… 诗会当日出行。 李怀安没有带着小玉,而是带着李师师一道。 李师师难得私宠,喜出望外,换了一身轻薄透风,肉眼可见的内衬供太子路上闲玩,又是浓妆艳抹满身戴香,可谓费尽了心思。 可今日却不讨好,出门就被太子数落了一番。 “你这小贱人是真的贱命,是恨不得让别人知道你一身风骚吗?穿得比青楼里的娼妓还少,带你出去我脸往哪儿搁?” “殿下,我……” 李师师委屈噘嘴,不知该说什么。 李怀安手指戳着李师师的额头,说教道:“本太子今日见的是未来太子妃!你给我收敛点儿,夹紧自己的狐狸尾巴,要是漏出来坏了本太子的光明伟岸的形象,看我怎么收拾你?滚回去,换一身干净体面的衣裳,把身上的狐媚子味道都洗干净了。” “哦。” 李师师乖乖地应了一声,心里有些不服。 太子真是见人下菜碟,见到长孙大小姐便要斯斯文文的,要有一天太子能对人家如此斯文就好了。 刚想,又赶紧否定。 “不好不好,太子还是越坏越好。” 一转身,李师师准备回府换衣裳,忽觉身后有人一拉,一下就被太子按在了车厢里面。 “殿下……” “你这妖女,又勾得本太子无法静心,若不泄泄火,亏了这一身火辣的衣裳。” “可是,时辰不早……大小姐还……” “什么大小姐,让她等着!本太子现在要捉妖。” 片刻之后,车厢内有了响动。 东宫院墙上野猫也一对一对地打架了。 …… 今日诗会是从早上开始,午时有午餐,晚时有晚餐,参与的人随时可以离开,但若没能尽兴也可留宿。 诗会最吸引的是各家各户的小姐。 因为大户人家的小姐家教严苛,平日里甚少出门,难得有诗会光明正大地结交朋友,自然都很有积极性。 丞相府后门,丫鬟小翠先等不及了。 “小姐,都已经午时了,太子殿下怎么还不来?要不咱们先去嘛,小翠的肚子都饿扁了。” 长孙莲蹙眉望着东宫方向的来路。 与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太子的队伍还没来。 名帖上写得清楚,是邀太子一道去诗会。 理当是太子车架先来丞相府汇合。 但等了这么久,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长孙莲都有些怀疑,是否是太子会错了意,直接去了诗会。 不过大家小姐就是性子好,等再久都不会有怨言,只是派人去东宫打探消息。 终于有人来报:“来了来了!太子车驾来了。” 长孙莲本来忧郁的心情瞬间开朗起来,望着来路,赶紧带上了面纱。 毕竟两人没有正式见面过,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 李怀安在车上折腾太久,现在浑身酸软无力,躺着让李师师给自己捶腿揉肩。 听到长孙小姐在外等了自己许久,也赶紧坐起来,理了理衣裳。 车轿停了,李怀安掀开车帘,想要看看这位官家第一美人是何种容貌,不想见到的却是一层面纱。 心情一下就不美丽了。 不过虽看不见容貌,却能见其衣着、发饰、身段儿,还能见到一双温婉的眼睛。 今日的长孙小姐穿着一身胜雪的白纱裙,上身是淡绿的内衬,鹅黄色的披肩,绣着梅花纯白大袖,盛装的样子像出嫁的新娘。 不过她的束胸连着束腰,系得太紧,为了展示身材,把整个人勒得有些木讷,虽是好看,却显出一点儿傻傻的可爱。 掀开车帘的第一眼,李怀安便扫了她的胸前一眼,又看着她的肚脐,顿时一笑。 惹得长孙小姐莫名的害羞,目光闪躲,不敢看李怀安了。 第83章 脸上的唇印 这一眼相见,很对口味。 因为这是自己必须要娶的女人,为了得到丞相的支持,哪怕是一头猪也要逼着自己去喜欢。 显然,长孙小姐要比猪好看那么一些。 “大小姐,你怎么不看我?” 李怀安坐在车上随意一问。 “啊?”长孙莲应了一声,不知道这问题怎么回答。 “难道大小姐不想看看未来夫婿是何种模样?” 这话问得。 隔着两三米,李怀安都能感觉到大小姐的俏脸在升温,面纱挡不住火烧,面纱都开始泛红了。 李怀安没接触过正经家的大小姐。 什么李师师、楚含砂、小玉、藏剑、秦夫人、李元姬,哪有一个是正常女人? 李怀安习惯了冒失,说话随性。 这回可把长孙小姐给为难惨了。 好在李怀安名声太臭,如此冒失的说话反倒显得正常。 长孙莲是憋足了勇气才敢抬起头来,想着看一眼太子就低头离开,没想到这第一眼就看呆了。 李怀安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得意:“本太子有这么帅吗?啧啧,这小妞有眼光呢!” 这一下,李怀安对长孙小姐生出了好感,难得当一回衣冠禽兽,很礼貌地伸手过去:“大小姐,上车来。” 长孙莲又懵了。 心说这太子缺心眼儿吗? 上车? 就算有了婚约,那也不能同乘一车啊。 长孙莲吓到了,赶紧后退,低着头说:“使不得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李怀安是真不懂。 身边的丫鬟终于忍不住了,羞红了小脸抗议道:“太子好无礼!我家小姐冰清玉洁,岂能跟太子同坐?太子先走,我们车驾在后头。” 李怀安这才看到丞相府门口的马车。 原来一道去诗会不是坐在一辆车里,而是另外有一辆车跟着。 李怀安嘀咕一声:“娘叻,原来如此!那还同行个屁啊,直接去诗会不就行了,多此一举。” 说完,关掉了车帘,躺了回去。 但李怀安心情不错,想着那小妮子看着自己发呆的模样,肯定被自己帅到了,还有几分得意。 而李师师忽然发现了什么,叫了一声:“糟糕。” “糟糕什么?” “殿下该是擦擦的……” 李师师拿出自己的手绢来,要给李怀安擦拭,被李怀安给一把抓住。 这时李怀安也意识到了问题,伸手进李师师的衣内,拿出了送给她的护心镜一照。 “乖乖……” 李怀安脸一黑,自己脸上全是唇印,都是这小奴儿造的! 难怪把大小姐给看呆了。 换做是谁也要惊呆的吧? “你这贱婢!”李怀安恼了。 李师师知道自己犯错,连连认错:“对不起,是奴婢疏忽。请太子责罚!” 说着,伸手就要去擦。 但又被李怀安拦住。 “就罚你在到达诗会前,把自己胭脂全部舔干净了!” 李师师不敢迟疑,赶紧舔了舔自己的双唇,然后闭着眼睛贴在了太子的脸上。 “早知道是各坐各的车,便不让你换衣裳了。” 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李师师,李怀安心如止水,连红唇也勾不起半点儿欲望。 想着平心静气,主要还是因为不行了。 …… 午时已过,车驾缓缓抵达。 太子和长孙小姐大驾光临,早入了诗会的宾客也都纷纷出迎。 这是一座梅园,门前没有牌匾。 李怀安多次经过门口,没有看见过任何人进出。 原先还以为是废弃的庄园。 今日进门一看,方知院中内有乾坤。 下了车来,李怀安等在长孙小姐的车前。 同样围在长孙小姐的车前之人甚多,其中不乏年轻的文人才子。 李怀安知道长孙小姐是个香饽饽,娶了她就等于有了丞相的支持。 长安城中其他人又岂能不知? 之前是有了皇上的婚约,大家有所收敛。 可现在太子要去打仗,十有八九是回不来的。 婚约自然就作废,长安的公子哥们就都有了机会。 长孙莲刚一掀开车帘,周围文人就开始迫不及待地自报家门,见过小姐。 还有人憋不住直接开始作诗,想要用才华吸引大小姐的注意。 可长孙莲的眼里根本就没其他人,她扫眼人群,寻找着太子殿下。 她想到太子脸上的唇印,心里更是着急。 就怕被其他人见了,以为是自己留给太子的,那她以后怎么见人? “太子呢?太子殿下!” 大小姐慌得很,忍不住喊了起来。 刚掀开车帘就找太子,文人公子遭了当头一棒。 没戏了! 狗太子太狗了。 一声不吭怎么把长孙小姐给拿下了? 李怀安本来是要等长孙小姐一起的,可她车厢前的人太多,挤都挤不进去,于是转头自己先去诗会。 长孙莲见了李怀安的背影,赶紧跳下车,挤开人群去追太子。 一群文人看到这一幕,心里吐血。 “还有没有天理了?这狗太子名声这么臭!长孙小姐为何要去倒贴啊?” “太子!太子殿下!” 长孙莲的哪儿知道周遭文人的心思? 慌忙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李怀安的胳膊。 李怀安一回头,跟长孙莲撞在了一起。 李怀安只觉得胸前有了柔软的触感,脸上隔着一层面纱,鼻尖轻轻一碰,一股静电电得两个人一哆嗦。 长孙莲脸蛋儿一下就红了,好在有面纱,没有被人瞧见。 她现在被李怀安搂在怀中,但却无心理睬,她只想告诉太子擦擦脸上的唇印。 等她看清了太子的脸,发现唇印已经没有了,这才深吸一气,长舒一口。 然后李怀安感觉胸前又被一压。 再然后,李怀安条件反射似的捏着一下大小姐的屁股作为回应。 但大小姐好似没有察觉,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可后方的文人公子就反应大了。 这一刀深深地扎进了所有人的心窝里,惨不忍睹! “长孙小姐,长安城最后的白月光,也被太子玷污了!” 第84章 长孙小姐有点甜 片刻回神。 长孙小姐才感觉自己跟太子动作有些过于暧昧。 自己胸脯压着对方,对方胸膛的温暖她自己也清晰可见。 于是便要挣脱,可李怀安一手环腰,一手按在臀上,双手用力,便让长孙莲挣脱不开。 长孙莲后知后觉,才片刻功夫,自己从未被男人碰过的屁股已经被偷偷地捏了两次,腰肢上的手好像也不太老实。 长孙莲羞得两腿发软,感觉快被这太子给捏出水来了,娇滴滴喘息着:“太子,不要……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是要哪样?是要本太子两只手一起吗?” 李怀安坏笑着,原本放在了腰间的手也滑溜溜地移向下方。 男人的手划过身子,长孙小姐感觉身子经过一串电流,酥酥麻麻的,感觉这男人浑身都带着电,任何触碰都会电得人酥心乱颤。 “太子,太子……真的不要了,那么多人看着呢!” 长孙小姐已经乱了方寸,根本都不知道该如何挣扎,也怀疑是不是浑身力气已经被抽干,除了说话,身子做不出任何反应。 好在是背对着所有人,否则是要把大小姐给羞得晕过去。 李怀安看着一群人死猪般的眼神,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反而十分得意。 “我们已有婚约,他们要看便看。你我一对,乃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有什么不能看的?” “羞死个人了!以后我如何见人?” “小姐还想见谁?以后嫁到东宫,当了太子妃,就不能见别的男人了。以后小姐的眼中只有我一个夫君,他们就是想见也见不到小姐的。” “可是……” 长孙小姐脑子都烧得糊涂了,哪儿说得过李怀安,犹犹豫豫地继续坚持:“还是不要这样了,太子若真怜惜人家,便放了长孙莲吧。这被人瞧着,我快不能呼吸了。” “小姐的意思是待会儿寻个没人的地方,便是可以让我亲热?” “不是……” 长孙莲还没来得及解释,李怀安已经放开了长孙小姐。 “大小姐,我们已经说好了哟,稍后找个无人之所,我跟大小姐说些悄悄话。” 长孙莲哪儿还敢回答,捂着脸赶紧小跑进去园中,留下李怀安闻着手心残留的大小姐的体香。 “令人发指!” “罪无可赦!” “李怀安,我等跟你拼了!” 长孙小姐的追求者们彻底炸了,一个个怒目圆瞪地盯着李怀,如非碍于其太子的身份,此刻众人早就冲上去与其拼命了。 “怎么?我跟我的未婚妻亲热,你们气得面红耳赤的作甚?” 李怀安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当然不会给好脸色。 “当众亲热,你还要不要脸?” 李怀安耸耸肩:“真要脸的人不会见人亲热还在旁边看着,也不害臊?” “你!”说话的人气得鼻血都喷了出来,赶紧低头去擦,有些好笑。 又有一人上前说:“诸位不必气急,这太子自寻死路,要去前线参战,估计十有八九是不能活着回来了。他跟长孙小姐的婚约自然就会作废!” “对!别以为长孙小姐就是你的了!过了今日,你便与长孙小姐无缘。” “哈哈哈,就看长孙小姐过不过得去今夜了。” 留下一句话,李怀安也不跟这些酸腐废话,转身进了梅园。 一群文人琢磨着李怀安这句话的味道。 细思极恐! “李怀安要干什么?” “他能干什么?” “他不会是先想趁着今夜就把……” “他敢!” “他是纨绔,他有什么不敢的?” “不妥不妥!我们得想办法保护长孙小姐,不然过了今夜,即便太子死在了战场上,长孙小姐也成没人要的破鞋了。” “你才是破鞋呢!你全家都是破鞋!” 丫鬟小翠拿着小姐每日必喝的奶茶,碰巧听到了文人的对话。 尤其是听到“破鞋”二字,瞬间变成了发疯的小母猫,冲上去就是一阵抓挠。 那文人嗷嗷惨叫,不到半分钟,一张脸被抓得鲜血横流,直接给破了相了。 小翠抱着奶茶,气势汹汹地盯着在场文人:“谁敢议论我家小姐,本姑娘就撕下他的脸皮来!” 文人不敢得罪长孙小姐的丫鬟,又见识了小姑娘的战斗力,都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小翠也跟着进去,但心里有些担心。 她听到文人的对话,害怕那太子真有什么歹心。 小丫头在梅园诗会中追上了大小姐。 长孙莲正跟几位许久不见的闺蜜闲聊,有许多话要说,叽叽喳喳不停歇,似乎忘了刚才门口发生的事情。 见小翠回来,长孙莲赶紧招手,把一壶奶茶放在了梅园小亭的石桌上。 几位闺蜜看着酒壶分外好奇,连连询问:“莲姐姐,这便是你说的奶茶?” “正是!” “奶茶奶茶,便是奶与茶的融合?也不知是何滋味?” 长孙莲取下酒杯,给几位闺蜜各自都倒了一杯。 一人尝过之后觉得滋味甚妙,取杯还要,长孙莲却是不肯给了。 “莲姐姐,你未免也太小气了。就一杯,哪儿够尝?” “尝尝味道便是,我每日就此一壶。此物非酒,多喝又不醉,我都不够喝,哪儿有多的给你们尝。” 说完,长孙莲举着酒壶咕嘟咕嘟喝了起来,唯恐小姐妹们又要。 奶茶对古代小姐的诱惑力可是不小。 只是一口便俘获了所有小姑娘的心,这甜腻腻的滋味胜过了民间所有的饮品。 关键偶尔尝到的几颗红豆,沙沙软软的,让奶茶又添了新的口感。 “这红豆特别软糯,不知是怎么制作的。” “是呀,这奶茶究竟是怎么做的?姐姐不如告诉我们,让我们也好自己制作。” “这个我也不知是如何制作的。” “那莲姐姐是从各处得来?” 问到关键问题,长孙莲笑着回答:“听说是太子殿下亲手调制,只有东宫才知道配方,每日送一壶给我。故也不知如何制作。” “哎哟,原来是情郎相送,难怪莲姐姐这么舍不得。” 长孙莲一听情郎,下意识就想到了门口刚发生的事情,瞬间就觉得屁股发烫,感觉这石凳都做不安稳了。 “他呀?哪儿是什么情郎……就是个坏人,无愧纨绔之名,就会欺负我。” 说是这么说,但表情有点儿甜。 第85章 闷骚和明骚 说起太子殿下,小姐妹们又叽叽喳喳起来。 “莲姐姐,那婚约你可当真?” “太子殿下还入得姐姐眼?” “听说太子是个纨绔,在外很是风流,姐姐嫁给太子,岂不处处受委屈?” “最近关于太子的传言好多,几分真,几分假?姐姐可有什么内幕?” “还有,听说太子要出征,姐姐可怎么办?” 一群姑娘赛过一群鸭子,长孙莲都有些头晕了,无奈摆手:“哎呀,你们这么多问题,我哪儿回答得过来?” 这时,一个姑娘问道:“太子人呢?” 长孙莲这才想到去找李怀安,刚起身,李怀安便已出现在了她的伸手,偷偷地又是一摸。 “啊!” 长孙莲本能地喘息一声,忽又觉得太过撩人,赶紧捂住了嘴。 好在无人在意,全都看着太子。 大家都知道这两位是一对,都是让开了一个位子,让太子跟长孙小姐坐在一块儿。 长孙莲有些心虚,这太子手脚不干净,又是胆大,不知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便小声提醒:“殿下莫要欺负人家,被姐妹们瞧见,人家便做不得人了。”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李怀安手还偷偷摸着长孙小姐,却装最无辜最可怜的那个人。 长孙莲越发心慌,害怕又在姐妹跟前出丑,便说道:“殿下现在莫要欺负人,稍后寻个无人的地方,我……我……” 最后一句,长孙莲死活是说不出口的,脸红心跳,低下了头。 “哎哟,莲姐姐怎么这般害羞?以前在那么多文人公子面前全都没有过如此害羞的时候。” “就是就是,看来莲姐姐是真的对太子动心了。” “太子殿下,您可不能欺负莲姐姐。” “我欺负她了吗?”李怀安笑着,手上更加不老实了,扯着一层轻纱裙摆,好像要一探究竟。 然而,长孙小姐只是略微娇羞,身边另一位不知名的姑娘却是脸红到了脖子根。 “陆姑娘,你怎么也脸红了?” 李怀安尴尬地收回手,小声跟人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摸错了。” 小翠站在小姐身后,那可是看得个真切,脸都吓白了。 这太子简直就是恶虎。 小姐就是待宰的小羊羔。 小姐落在太子手上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待会儿寻个没人的地方,还不被吃了? “太子殿下也来参加诗会,当真是个稀客啊。” 一个有些惹人厌的声音打破了小亭的气氛。 李怀安回头去看,见是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文人,大冬天的拿着一把折扇,骚包地扇着,把自己冷得挂满了鼻涕。 李怀安轻咦一声,感觉此人有些熟悉。 几番思量,突然想到了:“你是天香楼的陆寻?” “太子殿下还记得小人?” “上次那个上联你对出来了吗?” 天香楼内,李怀安写下“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的上联,让陆寻作对,对不出来就扇自己耳光,后面也不知这人扇自己扇了多久? 提及天香楼的事,陆寻脸色不好,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当初太子在天香楼号称诗半首,可谓是占尽了风头。今日来了诗会,岂能不写一篇诗词?也好让我们瞻仰瞻仰。” “怎么?你是嫌上次挨的耳光不够?” “上次是草民口不择言,受到太子责罚是咎由自取。可今日草民没有半点儿过错,太子总不能以势压人吧。” 李怀安笑着点点头:“行,今次是学乖了,咱们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我虽贵为太子,自然也不会胡乱伤人。” 话音刚落,李怀安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 陆寻被打得原地转了个圈,人都懵了。 李怀安故作惶恐,鞠了个躬:“对不起。” 抬头起来又是一巴掌。 啪! 陆寻再转一圈。 李怀安又鞠一躬:“对不起。” 起身之后第三巴掌过去。 陆寻终于是反应过来,后退了两步,躲过了。 但即便如此,陆寻的左右两边脸各一个火红的五指印,脸盘子大了一圈,说话都含混不清了:“你你你……你敢随意伤人!” 李怀安一脸无辜:“我已经跟你说了对不起,你还要怎样?你若不解气,那本太子让你打回来好了?” 说完,李怀安没脸没皮地把脸伸过去,自己拍了拍:“喏,用点儿力,消消气。” 陆寻脸都绿了,他哪儿敢打? 这要是打了太子一巴掌,太子还不借题发挥要了自己的命? “你刚说不会胡乱伤人啊。” 陆寻委屈得像个被强暴的小媳妇,欲哭无泪。 “是啊,本太子没有胡乱伤人。我没打别人,就打你一个,还不是因为你凑上来讨打?你没看本太子在跟妹妹们谈情说爱吗?这年头来参加诗会的,有谁是来安心写诗的?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打你算轻的。” 听完李怀安这一番话,连姑娘们都忍俊不禁。 本来觉得太子挺无礼的,可太子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 姑娘们来参加诗会,也不是为了写诗而来的。 尤其是刚才被摸错的陆姑娘,心里想的不就是跟文人公子有点儿羞涩的接触,留下一点儿美好的回忆? 写诗的文人是闷骚。 使坏的太子是明骚。 明骚就比闷骚强,写出一万首诗都比不过人家。 陆寻不敢逗留,灰头土脸地走了。 李怀安重回小亭坐下,姑娘们丝毫不觉太子无礼,反而是越发受欢迎。 毕竟太子的身份摆着呢,就算是一个纨绔,那也比天下九成九的男子更有权势。 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除了丞相府的大小姐会考虑一下个人喜好,别家小姐若要嫁给太子,那是想都不想就要倒贴上去的。 “太子殿下,您别跟那些俗人一般见识。” “对,那些自诩风流的文人只会自我陶醉,也不管我们姑娘心里怎么想的。其实呀,我们来诗会一点儿都不想听他们的吟诗作词,我们就先敢跟太子说说话。” 李怀安突然改口:“不妥不妥,既然是诗会,无诗不成会。现在本太子诗兴大发,各位可有心听一听?” 姑娘们也跟着改口:“好呀好呀,太子作诗,我们洗耳恭听。就是不知太子想作一首什么……” “太子不管作什么都是传世之作,我等有耳福了。” 李怀安指着小亭外挂在树梢的积雪,缓缓念道:“一片两片三四片……” 第86章 太子作诗,必有反转 太子要作诗! 小亭附近的文人都凑拢过来。 但见过刚才陆寻惨状,他们都在小亭外小声听着。 连园中伺候的丫鬟们都跟着好奇,纷纷尖着耳朵细听。 毕竟是号称以一人之力击败楚国文坛的男人,被人传说是“诗半首”,今日终有幸听太子作出一首完整的,当然要洗耳恭听了。 第一句:“一片两片三四片。” 太子话音一顿。 “嘶……” 小亭内的小姐们面露陶醉之色。 “简单易懂,通俗明了。” “一听就是画面感。” “太子果然文采斐然。” 亭外公子哥就不这样想了,一个个心中冷笑。 “故弄玄虚。” “什么玩意儿?” 长孙莲更是充满了期待,她早就亲眼见识一下太子的才学了。 这第一句非常简单,想必之后会有精彩的反转。 李怀安扫了一眼四周的反应,继续吟诵:“五片六片七八片。” “五片六片七八片?” 小姐们表情有些怪异:“嗯,好戏在后头。” “太子这手法叫欲扬先抑。” “我始终相信太子的。” 文人们都快笑出声了。 “这是什么鬼?” “不会是在数数吧?” 长孙莲小手紧张地攥在了一起:“嗯,之后必有反转!” 李怀安再看周围一眼,继续笑着吟诵:“九片十片无数片。” 第三句了。 小姐们有些绷不住了,表情有些尴尬。 “太子好风趣。” “我就喜欢太子的幽默感。” “我到底该不该相信太子?” 再看亭子外的文人们,终于是笑出声来。 “哈哈哈……” “太子好文采!好文采啊!” “这才是太子的正常水平嘛。” 长孙莲目光灼灼,攥紧了拳头:“之后定有反转!” 李怀安似是注意到了未婚妻眼中的不安,停下摸了摸她发白的小手,安慰一句:“别担心,我这最后一句是,飞入梅花都不见。” 李怀安话音刚落,碰巧就是一阵冷风袭来。 吹散了小亭外梅花枝头的点点积雪,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诗出于景,应时应景。 现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只听长孙莲痴痴的重复了一遍。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九片十片无数片,飞入梅花都不见。” 沉吟良久,长孙小姐重重地挥了挥绣花拳头,激动地喊了一声:“最后果然有反转!” 各家小姐更是不吝掌声,纷纷赞赏。 “太子这一句‘飞入梅花都不见’真是神来之笔,化腐朽为神奇。把前三句诗都赋予了灵气。” “就是,看似一首简单小诗,却是显现出了太子对于生活的观察,不然不会写出如此应时应景的诗作来。” “我一直都是相信太子的!” 一个小姐举着小手喊出声来。 李怀安笑着看了看小亭外的文人们,笑着问道:“各位才子文豪,本太子这首‘咏梅’可还入得眼?” 一群文人刚才笑得多欢乐,现在就有多尴尬。 还等着看太子的笑话呢,结果他们反倒成了小丑。 此刻,梅园之中传来了淡淡的琴声。 这是今日诗会的主题。 诗会是由南调乐府举办,没有声乐舞蹈怎么可能? 小亭之外,三丈之外就是舞台,由南调乐府培养出来艺伎准备表演各自的绝技。 如果某个姑娘被相中了,那是可以优先于长安的各家青楼出手买下的。 这也是南调乐府的盈利方式之一。 所以这诗会也不是免费举行,推向自家的商品才是主要目的。 表演还有片刻开始,丫鬟们开始送上各类点心。 长孙莲看到点心眼睛一亮。 这位大小姐是典型的吃货,不然不会被一杯奶茶收买。 关键今日出门等了太子很久,连诗会准备的午餐都错过了。 来时在丞相府门口就饿得不行,终于见到吃的,一时间口水横流。 诗会的点心不多,但种类不少。 红豆糕、绿豆糕、米酥、芝麻团子样样小巧且精致。 小点心刚一上桌,一群姑娘就伸手要拿。 李怀安大手一挥:“且慢!” “太子,怎么了?” “看到这点心,本太子诗兴大发,忍不住又要吟诗一首了。” “哦?”姑娘们大为惊奇,没想到太子兴致如此之高,刚才听了一首小诗颇有意境,不知太子看到这些点心又有什么感悟? “太子且试吟之。” “咳咳……”李怀安轻咳一声,拿起了一块绿豆糕塞到嘴里,“一个……” 念着,又拿起一块红豆糕。 “一个……” 再念,拿起一个芝麻团子。 “又一个。” 一群姑娘看着李怀安骚包地一边吟诗一边吃东西,然后抹了一把嘴。 “两个三个四五个。” “六个七个八九个。” 姑娘们发现端倪,不是说太子一直在吃。 而是这诗作跟上一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 “太子作诗都是喜欢数数吗?” 姑娘们都看着长孙莲。 长孙莲茫然摇头,但却十分认真地说:“太子作诗,必有反转。” 李怀安最后拿起一块米酥,不动声色塞到嘴里,最后念叨:“吃到嘴里还是饿。” “一个一个又一个, 两个三个四五个, 六个七个八九个, 吃到嘴里还是饿。” “这诗……好似不怎么美啊?” “哎呀,这盘子糕点被太子一首诗给吃完了啦!” 不知谁发现了,喊了一声。 姑娘们后知后觉,一看桌上的糕点,已经被李怀安一人吃了个精光。 这会儿,姑娘们才察觉到太子的真实目的。 他哪儿是为了作诗? 分明是为了偷吃! 李怀安抹了一把嘴,讪讪一笑:“哎呀,出门太急,没有吃东西,先吃点儿糕点,垫吧垫吧。各位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会跟本太子计较这些吧?” 小姐们心里翻着白眼,嘴上却不好说什么。 “太子请便就是,我们都不饿。” “就是,太子饿了便说,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 李怀安一一拱手示意,最后看向长孙莲,笑着一问:“大小姐,你气色不好,是不是饿了?” 长孙莲哪有李怀安十分之一的脸皮? 还能怎么回答,只能是浅浅一笑,说了一声:“不饿。” 刚说完,肚子咕噜噜一声,小亭下所有人都听见了。 第87章 大灰狼的尾巴夹不住了 这一下,长孙莲脸蛋儿彻底红了。 小姐妹们投来忍俊不禁的目光,长孙莲是更加不知如何处置。 李怀安一笑,伸手轻轻地放在了她肚皮上。 长孙莲伸手想要挡开,李怀安却是不给机会。 “傻妮子,饿了就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不饿。”长孙莲还要犟嘴,偏偏这肚子不争气,一说不饿,马上就咕噜噜地叫唤。 长孙莲更羞了,低着头不敢看李怀安。 李怀安悄悄地搂住了长孙莲的细腰,再问:“你再说一句不饿试试?” 长孙莲不敢回答。 “饿不饿?” 长孙莲架不住太子连番追问,终于是羞涩地点了点头。 “那我带你去吃东西。” 李怀安手一用力,牵着长孙莲起身。 长孙莲有些慌乱,要挣脱,却不得,唯恐闹得人尽皆知,便不敢再挣扎,就由着太子牵手了。 反正有婚约的,又被捏过调戏过,牵手什么的,也就从了。 “但是,要去哪儿呢?” “隔壁的醉仙楼是我开的,那里的酒肉管饱。我们去那儿吃好的。” “可是……现在是诗会,马上就要有表演了。” “这诗会表演有什么可看的?若真要看,不如让本太子看看小姐的真容……” 说着,李怀安对着长孙莲轻轻吹了一口气,吹起了她的面纱一角,那惊艳绝伦的五官是惊鸿一瞥,被李怀安看到了,但却远远没有看够。 “太子,您这样太过轻浮了,我不太喜欢。” “连不喜欢都说得那么温柔,又叫本太子怎么能不喜欢呢?” 说着,李怀安轻轻勾起了长孙莲的下巴,另一只手就要去摘面纱。 “殿下不要。” “你跟不跟我走?” “嗯,只要太子不欺负人,我便跟太子走。” 李怀安立即放过了小妮子,继续牵着手离开小亭。 小亭的姐妹们纷纷询问:“太子殿下,莲姐姐,你们要去哪儿?” 李怀安回道:“长孙小姐身子不适,要打针。我们稍后回来。” 小翠赶紧跟上:“小姐,你等等我。” 最后李师师看着太子的背影,感受到了被冷落,有些不开心。 但她知道,长孙小姐落入太子之手,已经逃不出太子的掌心了。 …… 时隔两月,醉仙楼的生意已经成了长安酒楼之最。 但醉仙楼一直都不是长安城中最赚钱的酒楼。 因为醉仙楼酒菜都很便宜,一人一顿,平均消费五钱银子,还能喝二锅头。 醉仙楼的生意就没有停歇过,古代也有了等座现象。 很多人都在疑惑,既然这么好的生意,为什么不涨价? 这不是有银子不赚吗? 但李怀安坚持己见,只要保证酒楼能正常运转就行。 赚钱不急于一时。 现在,已有几位商户有了加盟醉仙楼的意愿,准备在长安别的地方挂醉仙楼的招牌,只要醉仙楼提供二锅头就行。 二锅头是醉仙楼的镇楼之宝。 不管菜品怎么更新,这二锅头始终是醉仙楼的灵魂。 没有二锅头,就不算去了醉仙楼。 已经成了食客们的共识,而二锅头是醉仙楼的独家秘方,就算有人想打着醉仙楼的招牌去别地儿开店,没有二锅头,百姓根本不认。 所以,现在就有了加盟费的商谈。 但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结果。 而长安自有了醉仙楼后,其余的酒楼被迫降价,生意都受到了打击。 酒庄就更不用说了,二锅头的出现直接让长安酒价降了三成。 所有酒庄都把醉仙楼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无奈是太子的产业,没人敢动,连找麻烦的人都没有过。 新唐民生正在一点点发生改变。 而当李怀安牵着长孙莲到了醉仙楼之后,便直接在楼上的房间坐下了。 东家到来,酒楼新招的小二全程伺候。 “东家,您要吃点儿什么?” “长孙小姐,这里想吃什么随便点。” 小二对着长孙莲说:“姑娘,咱们这儿……” “什么姑娘?叫夫人!”李怀安义正辞严地打断。 小二一愣,赶紧拱手说:“夫人……” 长孙莲俏脸通红,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可又不好意思,而且是在小房间内,没有多余的人,想想也就算了。 小二介绍了一圈自家菜品,长孙莲只是低头不说话。 李怀安喊了一声:“把所有的菜都上一遍。” “得叻!” 小二离开,不多时小房间内已经摆了满满一桌。 满屋子肉香,长孙莲食指大动,不停地咽着口水,犹豫了一下也不矜持了,端起碗筷自顾自地吃。 小翠看得肚子叫唤,这一桌子菜,十个人都吃不完,自己想要尝一口的。 可还没动作,就被李怀安叫住了:“懂不懂规矩?主子吃饭,哪儿轮得到你?” 小翠被凶巴巴地吼了一阵,吓得不敢动了,只能是可怜巴巴地咽口水。 李怀安故作关心:“你饿了?” 小翠点点头。 “出去叫小二给你单独上菜,去别的地方吃。” “谢谢太子!”小翠连连感谢,转头对自家小姐说,“小姐,奴婢去吃点儿东西再回来。” 长孙莲没有多想,关键醉仙楼的饭菜太好吃了,全部都是她没见过的,便点了点头:“去吧,早些回。” 小翠刚一走,李怀安的大灰狼尾巴就要夹不住了。 不动声色地坐在了长孙莲的身侧,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长孙莲的腿上,那细腻的触感隔着一层纱裙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这不比在诗会装逼更香? 长孙莲感觉腿上一麻,好像触电似的一哆嗦,震惊地看着李怀安。 还没说话,李怀安先问道:“长孙小姐吃东西都带着面纱,也不怕不便?我给小姐摘了可好?” 此间无人,只有一个小奴儿在旁守候,李怀安也就不故作矜持了,直接上手,摘掉了那碍眼的面纱。 粉粉嫩嫩的脸蛋儿逐渐展现,傻傻的姑娘没有一丝阻挠,好像是傻了,呆呆的,叼着一根卤鸡腿,满嘴的油水,半边胭脂都被自己舔干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饿死鬼投胎。 但好看是真好看,就是这般狼狈的模样也一样秀色可餐。 姑娘吃鸡腿,太子吃姑娘。 李怀安是真心动了,在她流油的唇上轻轻一舔,吓得姑娘嘴上的鸡腿都掉了。 “以后不准遮脸了,我喜欢看着你……满嘴流油的样子。” 第88章 莲儿别怕 长孙莲瞳孔地震,姑娘家怎么也想不到太子殿下会这么大胆。 但她的身子已经被拿捏,不停使唤了。 只有僵直的被李怀安越搂越紧,然后感受男人身上的味道。 关键房中还有太子的婢女看着,这……这如何使得? 李怀安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位大小姐的心思喜好,她一个眼神就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停下亲吻轻声说道:“她只是我的爱奴,就当她不存在。大小姐身上这滋味本太子很喜欢,只可惜今日尝了,不知来日还有机会品尝否?” 此话半真半假,戳中了长孙莲心中柔软。 她着急与太子见面,便是听说了太子将要去前线打仗,也不知能不能回来。 今生好不容易遇见个生出好感的男子来,大小姐不想无疾而终,故而想见一面。 哪怕以后真的见不着了,至少也有一个念想。 可怜的大小姐就是太善良,总能被有心人利用心中的善念。 原本是很排斥的,可一想到他们之间可能只有这么一次幽会,心里便有一些伤感。 这一月的奶茶,可用今日的暧昧作为补偿。 于是,长孙莲真的闭上了眼睛,把房中唯一女人当成了空气。 李怀安看着怀中已经放弃抵抗的大小姐,心头有些悸动,但想着这位大小姐是那么简单干净,落入自己的套路中,内心居然受到了小小的谴责。 不过这样的心思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 李怀安为人,就是一个见人下菜碟,区别对待。 对待李师师以奴驭。 对小玉以驱使。 对楚含砂以控制。 对这位清纯的大小姐,难得心生爱怜,不忍伤害。 当然,一切都建立在没有外力干预的情况下。 李怀安很愿意跟这位大小姐谈一场纯纯的恋爱。 但现实不允许,他必须将大小姐拿下,才能得到丞相的支持。 如此也就不得不使用手段了。 想着,李怀安将女人拦腰抱起,轻轻地送到了床上放下。 长孙莲有些害怕,睁眼抓住了李怀安的手:“太子,我们不能如此的……毕竟还没有成婚。” “莲儿别怕,太子只是想亲一会儿。” “嗯,若太子发誓不悔婚,今日莲儿就让太子欺负一次。” “当然不悔婚,除非我死了。” “太子别说不吉利的话,莲儿在长安等太子回来。” 大小姐太可爱了,李怀安心情激动亲吻了上去。 长孙莲欲拒还迎,几番闪躲最后是从了。 片刻时间,长孙莲再次睁眼,有些错愕,有些震惊,抓住了李怀安的手。 “太子殿下,不可以的。” “莲儿别怕,太子只想摸一摸。” 长孙莲面如火烧,看着床脚上自己的衣带和披肩,心乱如麻。 她觉得太子有些过分了。 可太子不同一般的贵公子,太子没有那么多文雅。 相反对待其他人都有几分凶恶,长孙莲看他打了陆寻,多少有些害怕,除非真的做不到,否则是不敢忤逆太子的。 一番天人交战,想着都这一步了,那便从了吧。 于是床脚又多了一件衣物。 又是片刻功夫。 长孙莲再次睁眼,再次惊愕地看向李怀安。 “太子殿下,不可以这样的!真的不可以!呜呜呜……” 大小姐被欺负得哭了。 李怀安温柔地摸了摸大小姐的脑袋,说:“莲儿别怕,本太子只是蹭一蹭。” 长孙莲听到这话感觉浑身触电一般,一阵哆嗦,害怕得不知看什么地方,却还是不敢拒绝。 目光游移时,狗太子已经当人家默认了,越发地热情起来。 最后长孙莲扫到了不远处的李师师。 这个婢女在旁观摩,看得面红耳赤,几乎是坐在了地上盼着太子来宠幸。 当然长孙莲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这婢女脖子上的链子。 看上去有些眼熟呢! 长孙莲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一变,赶紧推开了身上的男人。 李怀安翻身再扑,却又被挡开。 “莲儿,放心吧,我会一心一意待你的。过了今夜,我也不知能不能回来,你就从了我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李怀安心想照着大小姐的讨好型人格,怎么也不该反抗了。 没想到迎接他的全是一顿粉拳。 “走开!走开!” 李怀安有些恼,按住长孙莲的双手,呵斥一声:“别逼我用强!” 当然,只是吓唬一下她。 但之前逆来顺受的大小姐再也不温顺了,反而咬了李怀安的手臂一口,然后眼泪滚滚而来。 “嘶……真生气了?”李怀安察觉不对,赶紧安慰,“莲儿,你怎么了?” 长孙莲扭头闭上了眼睛,没有动作:“你来吧,反正……反正都这样了……大不了,大不了你走了以后我便自尽。” “莲儿,我刚才逗你玩儿的。我们是父皇赐婚,难道我还真能逼迫你?” “从头到尾,你何时不是在逼迫?” “好了好了,我错了行吧。” 李怀安把衣裳一套,对李师师吩咐一声:“给大小姐穿衣。” “我自己会穿!” 长孙莲不开心地坐了起来,缩成一团,慢慢地穿衣裳。 李怀安看着大小姐的动作,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好端端地就翻脸了? “莲儿,你有心事就说嘛。” 李怀安再次试探。 长孙莲也已经冷静了,回想刚才的一幕幕,自己都觉得心惊肉跳。 自己也是大家闺秀,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跟太子滚床单了? 不过李怀安刚才停手叫长孙莲有些意外,本以为太子会直接硬来的。 虽说是女子,但长孙莲也懂太子的处境,知道只有占有了自己,才能更快地获得父亲的支持。 从一开始,太子喜欢的都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背后的丞相府。 于情于理,太子都不该停下的,但太子还是停下了。 长孙莲心中气闷因此少有缓和,于是指了指李师师的脖子:“我给太子的定情之物,太子却赠给了别人,您叫莲儿如何自处?” “定情之物……”李怀安后知后觉,原来是因为这个。 “哎呀,我那婢子没说是大小姐相赠!我还以为是坊间买来的!莲儿,我错了,但我实在不知此物如此重要!快,把那护心镜给本太子戴上,从今往后,精在人在,精亡人亡。” 第89章 红豆成诗 李师师有些舍不得。 这护心镜明明是太子赏给自己的。 可这会儿也不敢说什么,赶紧过去给主人戴上。 长孙莲看着自己的贴身之物重新回到了太子身上,可一想自己的宝贝多了别的女人的味道,心里还是不舒服。 倒是太子的一句“镜在人在,镜亡人亡”稍微安慰。 当然,大小姐根本没察觉到李怀安的发音问题。 李怀安戴上护心镜,放在心口拍了拍,重新看向大小姐:“满意了吗?” 长孙莲脸色稍缓,点了点头:“此物是莲儿贴身之物,得知太子要远征,特意送给太子,希望在要紧之时能保太子平安所用。太子千万不能转赠他人。” “嗯。” 李怀安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凶巴巴的太子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乖巧的一面,长孙莲居然有些欢喜雀跃,全然忘了自己刚才是被怎么欺负的。 李怀安见长孙莲露出笑颜,又笑嘻嘻地凑了上去,一把将其搂在怀中,上下其手,似乎又要开始方才的活动。 但长孙莲被骗过一次,岂能那么容易被骗第二次? 这会摸摸可以,但要更进一步是死活不答应。 李怀安也是无奈,但他的套路还很多,见此法不行,便温柔地将人搂在怀中细细抚摸。 长孙莲感觉舒服,缓缓地眯起了眼睛,想着今夜之后不知何时能再见,就像好好地在太子身边睡一觉。 到了这一步,要说不嫁给太子,那已是不可能的了。 在李怀安面前,长孙莲已经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除了太子的非分之想。 “莲儿,那奶茶好喝吗?” “好喝,可每日就一壶,根本不够。” “可不能多喝,瞧你两月都胖了一圈。” “……” “跟着本太子,以后还有许多好吃好喝好玩的。” “除了奶茶,还有什么好喝的?”长孙莲睁开眸子,小吃货动了心思,忍不住舔了舔红唇,咽了口口水。 李怀安想了想说:“椰浆喝过吗?” 长孙莲摇头:“椰浆是何物?好喝吗?” “好喝极了。” “什么味道?” “消毒水的味道。” “消毒水又是何物?消毒水又是何种滋味?” “莲儿想知道消毒水是什么味道?” “嗯。” 李怀安顺势捧着大小姐的俏脸,轻轻地把那脸蛋儿从胸膛往下牵引,缓缓地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小声问:“闻到了吗?消毒水的味道,这便是椰浆了。” “哪里?” 话刚出口,大小姐像是闻到了什么滋味,恍惚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俏脸瞬间通红,想要起身,却被李怀安按住了头。 然后…… 然后大小姐居然咽了口口水。 李怀安可遭不住了,小妮子无意间的动作最撩人,这会儿真要把她给办了。 恰时,丫鬟小翠冲了进来:“小姐,我吃好了!醉仙楼的饭菜可真好吃哩!” 但小翠很快就发现房间内情况不对,小姐跪在太子腿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小姐,你在找什么?” 小翠一开口,居然帮两人把解释都想好了。 李怀安和长孙莲赶紧顺着话说:“是啊,我的发簪掉了。” “帮大小姐找找发簪。” …… 从醉仙楼出来,长孙莲上了自家的马车。 今日诗会是没法参加了,跟在太子身边处处凶险,要是回到诗会,保不准还会遇到刚才的情形,那时候心志不坚,就清白不保,她还要把身子留着在成婚当日再给太子的。 李怀安对着大小姐不舍分别,说自己也要回东宫了。 目送长孙莲离开后,身后李师师便问:“殿下,我们也要回去了吗?” “回去?诗会中那么多小姐等着本太子去宠信,回哪儿去?” 李怀安提了提裤子,有些躁动不安。 方才被大小姐撩拨得不上不下,总要去诗会上祸害几位大家小姐才行。 再不济,南调乐府的艺伎还要品评品评。 不能为了大小姐一片绿叶放弃一整片的森林不是? 前方马车内,小翠掀开了后帘,然后说:“小姐,太子又去了诗会。” 长孙莲眉头一皱,也跟着回头,果然看到李怀安往梅园去了。 “这太子言而无信,刚说回东宫的。怎么又去了诗会?” 长孙莲愁眉不展,原本的好心情又有些低落了。 小翠义愤填膺地说:“小姐,那太子的话,您是一句都不能信!他就是一个纨绔,外界传言是真的错不了。” “虽是纨绔,也是有才有谋的纨绔。” 长孙莲回忆着今日跟太子的所有接触,觉得太子的每一步都是套路,自己一直在掉入太子的圈套之中。 可是,太子的套路倒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哪怕有些让人讨厌的地方,但只要喝一口甜腻腻的奶茶,大小姐就不会去计较了。 马车缓缓而行,回到丞相府时,今天的一壶奶茶已经喝完。 长孙莲有些不舍,但还不是全部。 因为每天的奶茶最后还会剩下好多红豆。 按照惯例,小翠取来一个小婉,大小姐在把壶中红豆全部倒出来,一颗都不会剩下。 每天细品红豆滋味也是特别享受的小时光。 李怀安便是用这点儿小伎俩彻底赢得了长孙大小姐的欢心。 同样的红豆在梅园中的小亭下还剩下了一颗。 在李怀安回到诗会时,也不知当时是什么活动环节。 只听说有一位小姐以“红豆”为题,请参加诗会的文人公子作诗,谁要能让小姐满意,便可获赠小姐的贴身手绢一张。 不知前面有多少人作诗,见到李怀安回来,又是许多文人出言嘲讽。 “太子回来得正是时候,以红豆为题,想来太子又要开始数数了吧?” “哈哈哈,是啊!太子作诗,不数数是写不出来的。” “我已经给太子想好了开头一句:一颗两颗三四颗,五颗六颗七八颗……” “哈哈哈!太子诗才,我等佩服。” 听着周围的嘲弄声,李怀安是直翻白眼。 片刻之间,亭下小姐送上香帕,红着脸娇滴滴地说:“太子大才,小女子万分敬佩。贴身手绢相赠,请太子不要嫌弃。” “若贴身手绢换做贴胸手绢,那便更好了。” 小姐面红耳赤,却是点了点头:“那小女子便给太子捂热了再给。” 说完,小姐羞羞地把手绢塞到了领口以内,脸已经烧到了脖子根。 丞相府中,当长孙莲吃完最后一颗红豆时,诗会的消息传了回来。 “大小姐,太子在诗会以‘红豆’为题,写下一篇旷世奇作!诗会全场寂静,无人出声!只怕那些跟大小姐相好的闺蜜要向太子投怀送抱了。” “什么?”长孙莲有些惊讶,“太子写的什么?”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第90章 太子出征 咯噔! 大小姐的内心似是经过一丝电流。 身子微微一麻,脸上瞬间多了丝滚烫。 “什么?那诗是什么?你再念一遍。”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此物最相思……” 长孙莲看着空荡荡的小碗,还残留着软糯香甜的红豆味道。 平静的眼神中泪光闪烁,内心却已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如此……” 长孙莲浅浅地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想着那个坏坏的太子殿下。 原来他并非流氓纨绔,还藏着如此细腻的心思。 “他把相思都藏在了红豆里……难怪会每日送来一杯奶茶,又难怪奶茶之中会加入红豆。” 或许这种不经意的惊喜才是所有姑娘心中追求的浪漫。 听到这一首诗后,大小姐的心已经被击穿了。 她只恨自己发现得太晚,又恨那太子心思太深,怎么就不能早先把这首诗给自己听? 偏偏又是在诗会中传回来,要是当面听见此作,说不定在醉仙楼内已经成了太子的女人。 此刻再想明日就要分别,不知太子能不能再回长安,长孙莲便是脸色暗淡,相思成病。 这一夜之后,长孙小姐就病了。 …… 三日之期,转瞬而至。 太子出征,长安尽知。 无论太子曾经如何,未来怎样? 今日太子是为国出征,必然受到全城百姓的拥护欢迎。 李怀安穿越至今,第一次这么受欢迎。 骑在马上,左右环顾,颇有几分自得。 李怀安身边是李元姬,看到大哥骚包得意的样子,感觉有些丢人,把脸偏向一边,心说这也太没皇家气质了。 此次出行带的随从不多,也就百十号从皇宫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百姓之中,也有其他人在关注太子的出行。 “人员都准备好没有?” “已经齐备。” “只要这狗太子离开长安城走上官道,保证让他们这一群人爆尸荒野。” “但要注意四公主。三殿下不想四公主出事。” “放心,早有交代。此次暗杀必然不会出错。” 城门就在前方,李怀安突然招手:“停下!” “怎么了?”李元姬问。 “先去一趟工部。” “去工部作甚?” “此去工部不远,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李怀安没有解释,好在队伍人少,改道去一趟工部也方便。 过了一刻钟,队伍到了工部门口。 工部的一批工匠已经准备好了行囊,只等太子的到来。 李元姬大为意外:“这是什么情况?” “这些工匠我也要带到前线去。” “什么?带着这些工匠作甚?他们又没经过训练,即便到了战场上也是一群炮灰。” “你懂啥?他们才是此次战役的关键。必须带上,而且一应物资都要优先满足他们。” 李怀安自信满满地说。 工匠总共也就十几人,带上就带上吧。 工匠之中,楚含砂和藏剑主仆二人也在,根据约定,楚含砂的车轿也在这里跟李怀安汇合。 李元姬看到这些心有不悦,觉得大哥过于儿戏,带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便罢,竟然还带着女人! 打仗可不是风花雪月,女人在军中只能扰乱军心。 不过,李怀安也积累的威信,至少李元姬不会去质疑。 然而,更加离谱的还在后面。 工部之中有推出车几辆板车,板车上装满了圆木桶,被捆得严严实实。 众人不解,一个随军的将士忍不住了,问道:“太子殿下,此为何物?看着很沉呐,难道也要带着队伍一起去?” “这是醉仙楼盛产的二锅头,自然也是要带去军中的。” 将领眉头紧皱,耐着性子说:“太子殿下,此事怕是不妥,我们此次支援云州,贵在急行。若带上如此辎重,原本十日路程,可能要用半月,甚至更多。万一被有心之人半路拦截,我们一百来人很难保证太子的安全。” “啥?”李怀安一愣,“我没听错吧?本太子需要你们来保证安全?” 将领表情越发难看,早知道此次护送的太子是纨绔,没想到是如此的顽劣。 这样的人去前线支援? 岂不坏了国家大事? 但他一个小小的将领,人微言轻,根本是说了不算的。 只能是不再说话。 李怀安很不满,骑在马上,点着那个将领头发,说:“你听好了,不是你负责本太子的安全,而是本太子负责你们的安全。” 那将领十分年轻,也有一股血性,被太子点着头心里窝火,回头瞪了李怀安一眼。 李怀安难得不在意,大手一挥,爽快道:“把我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每人发一个。” 又是一阵不解,不知道太子还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工部又出来一批人,这回是带着一批形似弓箭,却又不像弓箭的东西。 李元姬来了兴致:“大哥,这又是什么?” “此为连弩。” “连弩?” 李怀安没有多说,只是吩咐道:“每人身上预备一把,等到需要的时候本太子自然会跟你们讲解。” 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既然太子吩咐便带在身上就好。 工部门口一切也没有什么隐藏,百姓也都看着。 同样为了跟踪太子的人也一样看着。 “这狗太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这还看不出来?寻了个理由带上自己的女人供路上玩乐。送去酒水希望跟将士们打成一片!哈哈哈……何其天真搞笑。” “那什么连弩的又是啥?” “这还重要吗?他们这队伍有了几车酒水和一辆马车,行动速度必然减缓。三殿下的计划只会更加轻松!” “没错,只要太子死了。皇上迫于压力,必然不会再追究三殿下的忤逆之罪,必然重用三殿下来打压秦王。届时,三殿下便能重获圣宠,贵妃娘娘再坐上皇后的位子,以后的长安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第91章 杀手至 原本轻松的小分队,在工部走了一趟,队伍就变得臃肿起来。 离开长安的时间比计划中晚了一个时辰。 云州城距离长安不远,而云州城则是燕云十六州的第一城,燕云十六州组成了新唐北方边境线,呈一字展开,跟楚国接壤,可以说每一个城池对新唐都极其重要。 此次增援燕云十六州,一方面是为打破长安朝堂的孤立,另一方面则是亲眼去看看新唐的江山是何种模样。 毕竟这江山天下未来是自己的,别人可以不守天下,当太子的不能袖手旁观。 为了此行,李怀安是煞费苦心。 每一步都不是毫无作用。 这些工匠是为了带去制造连弩,让燕云十六州的守军全部装备上连弩,至少可以保证边境线三年无忧。 虽然李怀安自己都已经装备上了火铳,但科技树要慢慢点,火器在现在的大环境乃是大杀器,肯定不能让所有人都装备,否则以后被人用枪指着自己的头,那会很尴尬。 至于送到前线的酒水,自然不会是为了送去劳军的。 而是为了通过边境线,把二锅头送到楚国,让楚国的人感受下蒸馏酒的滋味。 李怀安构建的商业版图可不会仅限于长安或是新唐,他的目光很远,首先打通楚国,之后还要通往更远。 经商不止为了赚钱,经商也是一种武器,不战而屈人之兵,等到天下人都习惯了大唐的商品和人文,往后便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口流入新唐。 现在五国之中最弱的是新唐,但经过几年发展,强弱态势就会不经过战争在悄然中发生反转。 李怀安不习惯骑马,出了长安城后就钻到了马车里,构思着自己未来的蓝图,内心有些得意。 马车内的楚含砂却是在细细琢磨另一件事。 只听她口中喃喃念叨:“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李怀安依稀听到,皱眉打断:“你嘀嘀咕咕念了好几遍了,不过一首诗嘛,有什么稀奇的?” “哼……”楚含砂冷哼一声,“没想到太子殿下除了强人所难之外,也有如此心思细腻的时候。我在想那丞相府的大小姐,听到这首诗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再得知从今日开始,便不会再有奶茶送到府上,又会是什么表情?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以后这相思红豆是再也尝不到了。人说杀人诛心,太子给长孙小姐的一刀是真够狠心啊!” 楚含砂说完,幽幽感慨:“初闻此作,我还心生醋意,觉得太子若能这般对我,我便心满意足。可出了长安细细一想,方觉着太子还是直截了当地好,打我骂我也行,也好过惹上相思病,那才叫个生不如死。” 李怀安摸了摸鼻子:“这不需要丞相府的支持嘛,还得是用点儿pua的手段。” “屁又诶?” 李怀安见这楚公主又有些傲娇了,便伸手扯掉了她的衣带。 楚含砂一惊,捂着自己的领口:“你要干什么?” 李怀安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坏笑道:“这一路舟车劳顿,路上也无游玩之事,除了干公主,还能干什么?” “藏剑!藏剑!快帮我!” 楚含砂自知危险,惊慌失措地叫嚷起来。 藏剑坐在车中,看着李怀安有些犹豫。 这两个月教李怀安练剑,已经没有了以前生疏,也很清楚公主已离不开新唐太子,公主虽是叫得厉害,但迟早还是要被降服的。 藏剑很识趣,掀开车帘,留下一句话:“我骑马看风景去。” 说完,便不再理会打情骂俏的二人。 车厢之中没了他人,李怀安自然是更加肆无忌惮了,扑在楚含砂的身上,吸着她雪白的脖颈,小声威胁道:“若不想我撕烂你的衣裳,便不要挣扎。你我早有了夫妻之实,还装什么小姑娘?” “虽有一次,但也只有一次!在长安时,你也不喜欢我,就饶了我吧。” “还不是公主殿下自持身份,故作清高!我那小奴儿虽不及你的美色,却比你听话乖巧得多。若要我选,我自当选她。现在只是她不在我身边,你以为本太子喜欢和你做这些事情?” 楚含砂一生自负,处处比人强,谁想到落在太子手中竟被如此嫌弃,被人压在身下,却被当做个临时充数的,委屈难过,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乃楚国公主,岂能如那狐媚子学逢迎之术?太子若嫌弃,便赐我一死,那便了了。” “你也是公主,自当知道皇家宫廷的那些事,你若不学乖,以后只会受到冷遇,我不杀你,不放你,就把你关在冷宫之中,让你孤苦伶仃过一辈子。我看你这个小傲娇要跟本太子傲娇到什么时候?你若不从,我去找藏剑师父,相信人家还比你更懂男人。” “你别说了……”楚含砂偏头哭泣,想了好一会儿,声音柔软了许多,“那太子殿下可要教我,若我手脚笨拙,可不许笑。” 李怀安揉着那细腻的肌肤,轻声说着:“不笑不笑,当然不会笑。能得楚国公主的细心伺候,天下间除了本太子,也找不出第二个男人了吧?” “那当然,殿下这么说,难不成还想本宫去伺候谁?” 不多时,队伍之中已有缠绵声传来。 行军队伍中各个都是愁眉不展,如此纨绔无度的太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谁叫人家是太子呢? 皇家血脉,未来储君,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车厢内的缠绵之声惹得一众人心猿意马,唯有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将领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离开长安不过十里,官道上应该有不少的客商。 可今日出城走出不久,官道上便见不到一个行人。 而且四周都安静得可怕。 “停下!” 将领大喝一声,队伍立即停顿。 马车也骤停,车厢内缠绵难分的男女一下从软凳上栽了下来,摔得不痛,却把情调给全部破坏了。 李怀安大怒,掀开车帘喝问:“搞什么?本太子在孕育龙种,怀了好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哈哈哈……果然是纨绔子弟,都快死了,还在玩儿女人。” 一个狂笑声,从李怀安头顶一掠而过,一个黑衣蒙面人站在了门帘口。 李怀安脸色阴沉,身后火铳已经点燃了引线。 第92章 连弩之威 “小小太子,杀你如屠猪。” 车帘前的黑衣人傲然大笑。 李元姬见状,正要提枪来刺,就听见车内传来太子大笑声:“哈哈哈,老子虐你如打鸟!” 话音落,便是一声枪响。 砰! 李元姬头皮一麻,想起了之前在的醉仙楼后院听见的响声。 暗道:“死人了!” 果然,枪声之后就是一声惨叫传来。 “啊!” 那黑衣人从马车上摔下,脸上染红,皮开肉绽,隐隐还有白色的脑浆出来。 黑衣人瞬间被杀,才放一句狠话而已。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随着那黑衣人的声音,便是吹响了行动的号角。 箭已离弦,不得不发。 官道左右的隐秘之处忽然传来一阵喊声。 “杀!” “杀了太子。” “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下。” 看到四面八方如潮水一样涌来的敌人,李怀安队伍中的士兵一个个面如死灰。 只是粗略一看,暗藏的杀手不下两百人,他们队伍人数的两倍有余。 若是全面交手,这些从长安出来的精锐要剿灭他们不难,可要保护太子不受伤,这就有些困难了。 前方小将立即调转马头,到了李怀安跟前,严肃道:“太子速速上马,小将带您杀出去。” “跑?为何要跑?” 小将皱眉焦急说道:“太子殿下,现在可不要逞能,若被贼人包围过来,纵然想跑也跑不掉了。” 李怀安根本不搭理,扫一眼四周,看到来人觉得人数正合适,大喊一声:“所有人拿出连弩进行准备!” 一声令下,士兵们微微一愣。 但从工部出来的工匠们早有准备,各自取下连弩,纷纷上膛。 眼看着敌人是越来越近,李怀安带来的人才开始不紧不慢地教其他人上膛连弩。 一开始那小将有些着急,可过了片刻,已失去了杀出去的可能,反而不急了。只是他心中有气,自己死得冤,这狗太子带都带不动,非要找死,那也是没办法。 这什么连弩的东西能有什么用处? 无非就是弓箭一般,如此四面八方涌来的敌人,哪儿招架得住? “本太子说过,要保护队伍中所有人的安全,自然是要兑现承诺的。” 说完,李怀安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的火铳重新上膛,看着蜂拥而至的杀手把火铳举过了头顶。 “所有人以我的枪声为令,各自瞄准贼人!” 李怀安的命令很简单,那连弩也很简单,只有一个扳机而已。 这些士兵也都见过弓箭,自然也知道这连弩的大概用途。 还有二十米! 嘭! 又是一声枪响。 “射击!” 嗖嗖嗖…… 一连串箭雨攒射的声音传出。 二十米的距离,就算没有用过弓弩的人,就算是想射空都难。 这第一轮箭雨飞射,简单地扣动扳机而已,但箭枝的威力便已经超过了训练有素的弓箭手。 一声声惨叫传来,冲在最前面的贼人倒了一大片。 所有人都骇然。 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这连弩的威力简直有些过分了! 冲击的队伍一顿,看到周围死伤之后有些错愕。 情报之中可没有弓弩! 带头的人大喊一声:“冲!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二十米的距离转瞬之间,而古代弓弩不管什么构造,一箭之后便要花费时间搭弓第二箭,这中间间隙足以让他们冲到跟前。 只要近身,弓弩手便不畏惧。 然而,随着李怀安的又一声大喊:“射击!” 没有上膛,没有搭箭。 只是看见这百十个士兵重新扣动扳机,又是一轮速度奇快的齐射撺出。 嗖嗖嗖…… 啊! 冲在前面的贼人如割麦子一样一个又一个地倒下。 方才还是两倍有余的人数,两轮齐射下来,少说倒了七八十人。 没等敌人反应,第三轮齐射过来。 因为隔得太近了,又是倒了一大片。 三轮齐射彻底击碎了贼人信心,带头之人拔掉了肩上的一支箭,咬牙切齿喊道:“撤退!撤退!咱们上了奸贼的当了!” 初见连弩,这些杀手连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还没照面就折损了一大半的兄弟,这还怎么打? 没搞清楚对方所用兵器之前,继续冲锋无异于送死。 现在只有撤退。 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前后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看到敌人仓皇而逃,身边的士兵还没从震惊中回过味儿来。 李怀安高声大喊:“不用去追,找一两个活口。其余伤员全部杀了!” “是!”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这些连弩让士兵们意识到了太子的作用,是太子的命令让他们转危为安。 不对! 从一开始就没有危险过。 一切都在太子的掌控之中。 现在太子再下令,没人敢怠慢分毫,所有人都去清理战场。 连弩不致命,很多伤员倒在地上清理。 有个士兵来问:“太子殿下,全部都杀了吗?” “我说过留一两个活口就够了,其余人,一个不留!” 李怀安冷峻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这跟在马车内与女人寻欢作乐的样子截然不同。 周围士兵听完心中就是一寒,表情也更加认真了。 知道如果自己犯了事,只怕太子也会一样不留情面。 官道上的惨叫声响彻不断。 李怀安杀起人来是眉头都不眨一下。 连李元姬都有些畏惧,骑马在侧,没有做声。 李怀安看向身边有些发愣的小将,冷声问道:“本太子说过,会保证你们所有人的安全,现在可以相信了?” 那小将咽了口口水,看了看手中连弩,感觉此物忽然变得沉重了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子,小将秦双。” “本太子念你之前是护驾心切,不计较你的不敬之罪。若有下次,再在本太子面前大呼小叫,擅作主张,本太子直接崩了你头!” 说着,指着地上脑浆迸裂的黑衣人。 以示这就是你的下场。 秦双打了个哆嗦,赶紧下跪:“末将知罪,以后……以后定当听从太子差遣。” 第93章 云州城外 “把人带上来!” 清理好了战场,李怀安回到轿中,喊了一声。 留下三个活口被士兵带来,站在车帘外头,哆哆嗦嗦看着车内。 没等他们看清太子的模样,就听太子吩咐道:“把这三人的裤子脱了。” “……” 士兵一愣,心说这是什么? 楚含砂脸色一变,赶紧转头,恼怒一声:“你要作甚?” 李怀安一笑:“我帮他们再就业。本太子一直都很好奇,古代太监是怎么切的,是切成一片一片的,还是切成一条一条的?把刀磨锋利点儿,别让两位受苦,本太子要亲自研究研究。” 三个俘虏一听,吓得腿都软了,直接跪了下去:“太子殿下饶命,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您要问什么,我们一定如实回答。” “是是是,我们一定如实交代,求太子饶命。” 李怀安自己抽出了小刀,若有所思地比划一阵,摇摇头:“我看你们都是小角色,也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还是直接阉了送宫里去。但本太子的刀工不太好,切完了能不能活着,我可就保证不了了。” 俘虏脸都绿了,心说这太子连问都不问,直接下手,这如何是好? 其中一人稍显激灵,也不管了,直接抢答:“是三殿下,是三殿下支使的。” “三弟?”李怀安眉头一皱,“三弟不是在大理寺的死牢之中吗?他还能支使你们?” “三殿下有那个能耐,虽被关在死牢之中,但皇上哪儿能真的把三殿下关到死?” “对对对!我们还听说,此次太子离开长安后,皇上就会把三殿下放了。毕竟是父子之情,过了这么久,皇上的气都消了,一直不放人只是给太子脸面。现在太子离开了长安,皇上自然也没了顾虑。” 听到这个消息,李怀安心里莫名窝火,掀开车帘,问骑马的李元姬:“是否有此事?” 李元姬摇头:“我可不知道。如果是三哥要对大哥动手,等到了军营,只怕会有更多麻烦。毕竟燕云十六州的军队中全部是三哥的人。” “既如此,老子便看看老三在军营关系能有多深!” 说完,李怀安突然一刀捅穿了面前俘虏的裤裆。 “啊!” 对方发出一声死猪的惨叫,缩成一团在地上抽搐起来。 李怀安丢了匕首,冷声道:“都杀了,继续出发!” 回到车内,楚含砂主动上来擦拭李怀安手上的血,一边擦,一边问:“三殿下被关在牢中都如此不老实!既然他对殿下起了杀心,那我们何必顾念感情?” 李怀安看了楚含砂一眼:“你且说说当如何?” “过些时日,可书信一封,就说前线战事告急,需要增援。那三殿下好大喜功,得知太子殿下没能战胜楚国,必然自告奋勇要来抢功。届时,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半路截杀,永绝后患。” 李怀安若有所思:“老三有人,而我没人。如何半路截杀?” “太子殿下不是有那无人可敌的暗器?方才那黑衣人少说也是九品武者,居然被一招毙命。太子有此能耐,还愁杀不死他?” 李怀安眉头微皱,认真地看着楚含砂,然后捏住了她的下巴,将一张俏脸拽到了眼前。 “公主,你好像对本太子的枪很感兴趣?” “枪?那暗器称为枪?可那么短……” “短么?”李怀安提醒道,“公主不是刚刚尝过滋味了?” 楚含砂脸一红:“我是正经为太子出谋划策,太子不听就算了。” 李怀安摇头:“杀老三何其简单?但杀了之后只会引得军方震动,我怕届时会引发不小的麻烦!新唐国力最弱,受不得风雨飘摇。新唐江山迟早是我的,我不以江山为重,在长安城时便已下了杀手!还能等到现在?所以,现在无论是李二还是老三都杀不得。往后,这样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 云州城外,燕云十六州守军已得知消息,今日太子的队伍将会抵达。 为表郑重,云州城守军早早出城迎接。 只是队伍在城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依旧没有看到太子的人影。 队伍中士兵稍显不耐,北地风雪连绵,十分寒冷。 为首的将领叫胡涵,算是李天霸的半个师父,李天霸第一天参军便是他教李天霸习武。 此人见将士显露懈怠之情,脸上显露不悦,呵斥一声:“都打起精神来!太子殿下亲临前线,我等岂能不好好招待?” 说是好好招待,可对方的眼神中隐含杀意,脸上更是一副毅然决然的表情。 只是迎接太子的队伍,却给人一种慷慨赴死的感觉。 昨日,胡涵收到了一封密信,乃是三殿下亲笔所书,写的就是李天霸回京之后的遭遇。 自己是如何被太子陷害,死牢中有又如何的生不如死,甚至的半路暗杀太子失败都写明。 这些消息的倒是句句属实,可而不同之处在于。 李天霸并未说明自己已经被父皇赦免,反倒是说自己即将被斩,只有太子死了,才能迫使父皇赦免。 收到密信后,胡涵便已知晓自己的任务,更有了必死之决心。 今日在云州城外,只等太子出现,自己便一刀砍了狗太子的头! 反正太子也是个纨绔,自己杀了太子乃是为新唐除了祸患,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届时在自绝城下便是。 没人知道胡涵的心思,将士们反倒觉得胡将军有些过于郑重了。 时值黄昏,飞雪尽头终于有了队伍的影子。 太子的队伍姗姗来迟,秦双一马在前,先来通报:“见过胡将军。” 胡涵深吸一口气,冷声问道:“为何慢了这么久?” “太子带来了一些酒水,不知作何用,有了辎重,故而行程很慢。” “太子呢?带我去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秦双反而有些疑惑了,“胡将军难道没有见到太子殿下?” “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的马车独行,应该早两个时辰已经入城了。” 第94章 小鸟剑法 云州城位于燕云十六州最后方的第一城,连接长安和边境。 此地是天然的后勤补给站,囤积粮草,有五千驻军把守。 这是李怀安的第一站,也是最重要的一站。 此地可以作为军方的补给站,也能成为李怀安商业版图的补给站。 在李怀安的构思中,云州城将要大力开发。 比如酒窖、烧窑、锻造、良田…… 这些都需要以云州城作为根基。 所以,李怀安丢下大部队,先坐马车混入云州城中感受一下云州城的民生。 初入云州城,给李怀安最大感官便是军民混杂。 因为常年有驻军,云州城内到处都是士兵在活动。 军民混杂就多冲突。 才进来两个时辰,李怀安就看到了好几次士兵欺压百姓的事情。 “云州城内兵痞这么多,太子殿下也不管管?”随行的藏剑忍不住说道。 藏剑这女人一身正气,眼睛容不得沙子,一路过来几次想要出手,却都被李怀安拦住了。 李怀安淡淡一笑:“你也知道云州城内兵痞就这么多,和还是燕云十六州的第一城,可想而知各地城池中的景象。你若见一个管一个,我们就不用做别的事情了。” 藏剑无从反驳,但她还是捡起一颗石子,打了一个士兵膝盖。 那小兵被打得一个趔趄,直接跪在地上,引得一阵哄笑。 “谁!谁敢偷袭老子!” 小兵立马叫嚷起来。 李怀安三人走在街上,此处行人不多,那兵痞几人居然直接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自然李怀安也在其中。 跪倒的小兵拔出了刀,嚷嚷道:“偷袭老子的人若不站出来,今日你们所有人都别想完完整整地离开!” 李怀安眉头紧皱:“藏剑师父还真能惹事!” 说完一伸手,补充一句:“借你的剑一用。” 藏剑把剑,交给李怀安。 李怀安练剑月余,一直没有机会尝试。 难得遇到这么一群兵痞,可以练练手。 自李怀安持剑的那一刻起,一群兵痞便将三人给围住了。 “好小子,居然敢承认,算你有种!不过嘛,别以为手里拿着一把剑就能当自己是剑客!云州城乃是老子的地盘,今天就算知府来了,你也别想活着离开!” 百姓见状,赶紧逃窜。 楚含砂皱眉:“殿下到底行不行?毕竟只学了两月。” 藏剑颇为自信,负手笑道:“毕竟是学的属下的剑法,若几个不入品级的兵痞都对付不了,岂不丢人?” 李怀安也是颇为自信,穿越古代,若练不成一身功夫,那也是白来一趟。 若习武有成,谁会去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诗词歌赋? 看谁不爽,一剑砍了,岂不痛快? 所以,李怀安习武之心坚定,谁都动摇不了。 李怀安持剑,没有废话,率先出手,这第一剑就直接命中了正面一人裤裆! 李怀安拿着剑,看起来一身正气,谁想到下手这么黑…… 专攻人身下。 只听噗的一声,一个小兵倒在了地上哀嚎连连。 “娘的,一起上!杀了他!” 小兵们战法更多用于战场,这种小规模的战斗并不擅长。 况且一群兵痞也就欺负百姓,真打起来,没有本事。 就算人多,李怀安一样从容应对。 五个士兵,先倒了一个,剩下四个跟李怀安纠缠了一会儿,很快又有一个人中招。 楚含砂在一旁看着,就老觉得太子殿下的目光扫人裤裆,果然抓住机会就是一剑刺了过去。 又是一个人裤裆开裂! 楚含砂害羞地捂住了脸,不忍直视,有些恼怒地问藏剑:“你教他的什么招式?为何如此下流!” 藏剑这般清冷的女人,此刻也有些脸红,小声解释:“这并非我传授的招式,乃是太子殿下自己悟出来的。” “悟出来的?”楚含砂更加无语,“太子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居然能悟出这个?” 藏剑继续说:“我只教了太子用剑的方法,没有传授任何招式。用剑之道,关键在于快准狠。太子没有根基,所以我让太子先学会,快准狠中的狠字诀。出剑要狠,不可留情。于是太子就悟出了专攻人下体的剑法,还取了一个名字。” 说着,藏剑脸上更红。 “什么名字?”楚含砂问。 藏剑有些不好意思,半天才小声说:“小鸟剑法。” 楚含砂眼皮一翻,差点儿给气晕了过去。 太子也是自己的男人啊,怎么能用这么下流的招式,取这么下作的名字? 然而,在两人说话间,李怀安已经收剑而回。 看着地上倒下的兵痞,无一例外都是抱着裤裆不停地抽搐惨叫。 小鸟剑法,名不虚传! 剑锋所过,天下无鸟,全部噶掉! “爽快!”李怀安心满意足,赞了一句,把剑丢给了藏剑,然后问楚含砂,“本太子的剑法如何?帅不帅?” 楚含砂俏脸通红,看了看四周,还好是没有人…… 刚说没有人,不巧碰到了一队官差过来,看到这一地的士兵,顿时变了脸色。 李怀安一看,伸手对藏剑说:“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看来还得试一遍我的小鸟剑法。” 本以为这些官差要来找事,没想到只有捕头走了过来,还是小声地说:“快走快走,不要声张,我们就当没看见。” 说完,转身而回,带着自己的队伍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去了别的街巷。 李怀安无奈收手,只叹了一声:“这么多鸟,飞走了。” “我们现在去哪儿?”楚含砂问。 “算算时间,我们的人也应该到了,云州城也逛过了,就把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一起带上,直接去城中军营吧。” 李怀安一声说完,藏剑动手将五个要死不活的士兵给捆成了一串葫芦,一路拖拽朝着城中军营的方向而去。 此去一刻钟,几个士兵都还吊着一个口气。 到了军营,正巧与大部队撞上。 李怀安走在前头,与从城外接队返回的胡涵对上了眼。 一开始倒不觉得什么。 李元姬骑马过来,喊了一声:“大哥。” 那胡涵瞬间眼神一变,杀意已是藏不住了。 第95章 小以惩戒 前方来人,敌意太强,即便李怀安当作不见,也不能无视此人。 李怀安一皱眉,未理会骑马过来的李元姬,心中嘀咕:“这人到底什么情况?苦大仇深的样子,弄得像我杀了他全家一样。” 李元姬下马,胡涵也到了李怀安面前。 一群人站在城中军营门口停下。 李元姬介绍道:“这位是胡涵胡将军,主管燕云十六州所有军队的后勤补给。” 李怀安点点头,没有发言。 李怀安现在倒要看看,这个苦大仇深的将军到底要干什么? 胡涵没有动作,沉吟了许多。 这里是军营门前,不是城外,若在此处动手杀了太子,胡涵担心皇上会迁怒全军将士。 死他一人可以,倘若要连累其他人,胡涵做不到。 于是,胡涵终究还是拱手抱拳:“末将见过太子殿下。” 李怀安掏了掏耳朵,很不满意:“我没听错吧,你叫我太子殿下,可你行的礼是对太子的行礼吗?还是说将军你立了大功,被封公侯,可以见太子不跪?” 胡涵在军中声望极高,至少在云州城内,胡将军的命令比圣旨还要管用。见到胡将军跟太子一个照面就闹得紧张,其他人也是跟着很紧张。 太子的名声可不好,在长安发生的种种事情根本传不到军中,即便是传来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李怀安在此的名声依旧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概括——纨绔。 而更让士兵们反感的,则是李天霸回京时留下的消息,说是太子抢了大家艰苦守护燕云十六州的功劳。 这件事,一直在军中流传。 士兵们最痛恨的就是自己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时,功劳被朝中的酸腐文臣所抢。 军中只知道太子殿下在长安城写了三个对联,就说把楚国军队击退了,立了大功。 可想而知,这燕云十六州的士兵对待太子是怎样的心情? 现在所有士兵敬重的胡将军被太子刁难,有些士兵居然把手按在了刀柄上,好似只要胡将军一声令下,大家一拥而上直接就把太子给宰了。 胡涵当然知道将士们的心思,知道他的军营里没有一个孬种,要杀太子何其简单,但他只想一个人去承担罪责。 虽然胡涵很不情愿,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隐忍。 胡涵深吸一口气,缓缓跪倒,低头喊道:“末将见过太子殿下!” 李怀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起来吧,本太子初来乍到,先带我去熟悉一下军营,看看后勤补给如何。” 说完,李怀安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指了指身后半死不活的五个兵痞:“哦,对了。军中对于欺压百姓的士兵有什么处罚?这几个人被我撞见欺负云州城的百姓。” 胡涵看向后方几人,发现这几人之中有一个熟面孔。 那人也看到了胡涵,凄苦叫到:“胡将军救我……胡将军!” 听到此人喊话,李怀安好奇看着胡涵:“难道此人跟胡将军有交情?” “此人乃是程友金程将军的儿子程友杰。” 简单一句介绍,胡涵就没有再说了。 “程友金?”李怀安疑惑一声,他在长安就听过这个名字,官至燕云大将军,封卢国公。 这是开国元勋,镇守燕云十六州。 胡涵表情微动,突然补充了一句:“欺压百姓,乃是死罪,请太子定夺。” 此话一出,地上的小子忍不住怒骂道:“胡涵!你这小人,公报私仇,想要借刀杀人!太子,太子饶命,小人有眼无珠,只求太子给小人一个机会……” 李怀安被架住了。 自己刚来军中是要立威,但要杀这么一个人,得罪大将军,对自己以后的发展极为不利。 若此时服软,以后再要立威恐怕就难了。 这个叫胡涵的家伙是有些针对自己啊。 李怀安想了想说:“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本太子刚来燕云就杀自己人,于军不利。这几人已被本太子小以惩戒,这次就留他们一条命,给他们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胡涵听完,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这太子只要露怯,便不足为虑了。 “太子殿下,您若不正军法,只是小以惩戒,以后军中人人效仿,云州城将永无宁日,百姓更是苦不堪言。末将为治理兵痞已经下了许多功夫,太子此次坏了规矩,岂不让末将的辛苦都白费了?” 胡涵是继续逼迫。 李怀安听完一笑:“人人效仿?那倒是可以,只要其余士兵都不怕断子绝孙,本太子倒是愿意多切几鸟。” 初听此言,周围人还不甚了解,可看到几个人都是下身流血,联想到太子口中“断子绝孙”四个字,仿佛又都明白过来。 胡涵眼睛一瞪,赶紧走了过去,蹲下身想要去检查那程友杰的下身。 结果被程友杰打开手:“胡涵,别碰老子!” 胡涵转头去检查另外一人,看过之后大惊失色:“真的被切了!你们几人全都被切了?” 五个人一听此言,顿时是痛哭流涕。 其余士兵都觉得身下一紧,赶紧摸了摸,这才松了口气。 李怀安淡淡说道:“以后谁要敢气压百姓,这就是下场!反正长安皇宫缺人,本太子亲自给你们动手术,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到了宫中一辈子的不愁吃喝,也是一种归处,各位要来以身试法的,尽可以去城中惹事。” 妈呀! 燕云大将军的儿子都被切了,其他人还敢去以身试法?太子口中的小以惩戒未免也太狠了。 虽不是砍大头,但也是砍小头。 大头小头都是头,谁愿意被砍呢? 胡涵青筋直跳,恍然觉得是自己把太子想得太简单。能把三殿下陷害至此,怎么会是一般人? 不过,这程友杰成了个的太监,就算没有杀他,却肯定是得罪了大将军。 胡涵很是满意,心说哪怕是自己失手没有杀了太子,以后在大将军面前,太子必然还有许多麻烦在等着。 第96章 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李怀安知道自己切了大将军儿子的鸟,有些后悔。 他是来收拢人心,结果直接把大将军给得罪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李怀安虽然一身傲气,专治不服。 可也不是脑瘫,处处树敌。 现在得耐着性子好好安抚下少将军,虽然把人的鸟切了,再谈安抚有些扯淡,但总也要试试。 李怀安打消了原先计划,先让胡涵为自己安排了一个军帐。 到了军帐之后,李怀安便将程友杰给传了过来。 程友杰刚刚被紧急处理了伤口,脸色惨白,本该躺着修养,被太子传召不能不来,以为是太子殿下故意刁难。 程友杰到了,怀着满腔愤怒却不敢作声。 程友杰在军中也算是个纨绔角色。 身为纨绔就知道身份尊卑,欺负百姓可以,但要他跟太子叫板,他也没那个胆量。只是站在门口,摇摇晃晃,等待太子吩咐。 李怀安拍了楚含砂一下,怒道:“没见到少将军站着辛苦?还不给人赐座?” 楚含砂还是头一次被吩咐去伺候太子以外的人,顿时柳眉倒竖:“我乃楚国公主,岂能给别人端凳子!” “啪。” 楚含砂屁股上挨了一下。 李怀安威胁道:“你去不去?” “不去!” 李怀安作势又要打,这会儿那程友杰已经的自己端着凳子小心翼翼地坐下了。 李怀安一看,讪笑道:“少将军身子可还受得住?” “受得住!”程友杰咬牙应答。 “不愧是少将军,有体魄,也有胆魄。换做本太子就不行了,估计早就疼死。” 程友杰瞧出了太子有几分讨好之意,不禁冷笑一声:“哼!这天下有谁敢动太子的根?” “少将军,我知你心中有怨。但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本太子要早知道你的身份,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了。” “是啊,要小人能多学几手功夫,也不至于落得的如此,那时候就是小人失手伤了太子,且不知那时候小人说一句不知者无罪是否行得通?” 李怀安眼角抽了抽,继续讪笑说:“本太子来是作为参军,给大将军出谋划策,击退楚国的。为了击退敌军,首要便是将士和睦。我呢是希望少将军能不计前嫌,在大将军面前说几句好话。” “说几句好话?太子殿下断了我的根,这是几句好话就能了结的吗?” 程友杰万分委屈,听了几句太子的讨好之话便有了忘乎所以,以为太子是被自己拿捏住了,说话的声音都跟着大了起来。 李怀安继续讪笑,不过这回是慢慢起身:“听少将军的意思,咱们这一番是过不去了?” 说话间,李怀安已经到了程友杰的跟前。 程友杰见太子的眼神不善,感觉到了危险,低声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李怀安突然翻脸,一脚踹在了程友杰的裆下! 别说是程友杰,就是公主楚含砂在一旁看了就觉得痛彻心扉,一个女人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胯下,夹紧了双腿。 那程友杰倒抽一口凉气,连喊声都没了,倒在地上痛得翻起了白眼,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李怀安的讪笑瞬间转变成狠辣,一把将程友杰拽了起来,提着他的领子冷声道:“给脸不要脸是吧?本太子连女人都没舔过,今儿个扯下老脸来舔你这阉货,你还给老子摆谱起来了?既然已经把大将军得罪了,那就不怕多得罪一点,本太子今天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切香肠!” 说完,李怀安一把扯掉了程友杰的裤子,把他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也给撕开了。 程友杰痛得是只张嘴,说不出话,涕泪横流,几乎晕厥。 “把剑给我,本太子看少将军的断头萝卜没平整,老子亲自给他修一修,保证切个干干净净,顺顺溜溜。” 程友杰吓懵了,之前一剑已经要了他半条命,如果一次不够,再来第二次,即便不死,他也不想活了。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慌乱之下,程友杰终于喊出声来。 李怀安剑都已经摆在了程友杰的裆下,冰冰凉凉,吓得程友杰三魂七魄都不见了。 “饶命,太子饶命,别切了,再切就真的没有了……” 李怀安把人一丢,居高临下:“那咱们现在可以谈一谈了不?” “可以,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小人一切听太子的吩咐。” 于是,军帐中传出一封信,让人送往前线大将军跟前。 信中言明,太子宅心仁厚,治军有度,宽宏大量,大仁大义,乃世之君子,国之栋梁。儿子断根是咎由自取,跟太子无关,太子救治及时,保住了儿子一命,父亲千万不要以儿子为念。儿子如今已看破红尘,一心习武练兵,要为新唐灭楚吞赵之类云云。 不多时,军帐之中又是欢笑连连。 胡涵都有些奇怪了,不知军帐中太子跟程友杰在干什么。 有士兵通报:“胡将军,太子又让人备了香台,酒肉,贡果,好似是要跟太子义结金兰。” “啥?”胡涵一听懵了,“跟太子义结金兰?这怎么可能?太子让他断子绝孙,不应该是恨入骨髓吗?怎么会义结金兰的?” “这就不知道了,但太子似乎有些手段,好像已经没了嫌隙,程友杰少将军已经不嫉恨太子了。” “嘶……”胡涵挠头,实在想不通,“怎么也不会义结金兰啊!” 军帐内,义结金兰是义结金兰了。 只不过不是跟李怀安,而是跟楚含砂。 也不是结拜兄弟,而是结成了姐妹。 楚含砂也很无语,不知道这太子哪儿来的荒唐心思,逼着自己跟这么个没了根儿的男人结拜成姐妹。 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李怀安却很满意,完成了结拜之礼,便拍着程友杰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小姨子。” 程友杰欲哭无泪,经历了刚才的翻脸,他哪儿敢有任何违逆太子的意思? 于是讪讪一笑:“嗯。” “这就对了嘛!有什么事情就好好谈,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意见就提,本太子从来都是虚心求教,绝不搞一言堂的。以后你就跟着本太子混,等我当了皇帝,你当个首领太监,统领后宫,岂不美哉?” 程友杰还是讪笑,还是点头,泪往心里流。 李怀安重重拍拍程友杰的肩膀:“记住,没了命根子,你的人生就通透了,真的!所谓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你的未来无可限量。” 第97章 太子打赌没输过 程友杰病恹恹地半跪地上,头发蓬乱,下身带血,脸色惨白如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李怀安给摧残过。 李怀安蹲在地上,拍着程友杰肩膀,继续洗脑:“说真的,当个太监没什么不好的,尤其是当本太子身边的太监。不必为女儿而困扰,不用受到家族的桎梏,以后一样权势滔天。你已经这样了,活在怨恨之中受苦的是你自己,何不化悲愤为力量,跟着本太子好好干,以后谁敢瞧不起你,你就杀了谁,那是何等的快活?” 程友杰目光有了几分闪动,他竟然有点儿被说动了。 “是啊,事情已经发生,继续哭戚戚的活着,一样改变不了。就算杀了太子报了仇,还是个改变不了!只有成为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让天下人都畏惧自己,才不会有人嘲笑自己。跟随太子,等待太子登基皇帝,才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程友杰没有回答,军帐外来了士兵通报:“太子殿下,胡将军请您去巡视军营。” 李怀安再次拍了拍程友杰的肩膀:“你好好想想。” 说完,李怀安便跟着士兵离开了军帐。 军帐外,胡涵将军已经等候多时。 见了李怀安,胡涵稍稍隐藏心中的敌意,试探着询问:“太子殿下,听说您跟程友杰在军帐内结拜……” “胡将军也想加入?” 胡涵眉头一皱,接连摇头,也不问了。 “将军还是带我去看看军营吧,毕竟云州城的军营是后勤补给的根基,十分重要。不知道,军中所剩的军粮还能支撑多久?” “足够支撑一个月。” “那兵器储备呢?” “兵器……”胡涵一顿,话音一转,“太子殿下,我军在云州城外跟当地百姓军民合种良田有万顷之多,规模属实壮观,若能年年收成,足够供给燕云十六州各地军营将士,哪怕是十年百年都不愁军粮。太子要不要去看看?” 李怀安并未引起怀疑,但他还有别的事情,摇摇头:“我要去看看制造兵器的作坊,还有将所有的工匠都招呼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吩咐。” 胡涵一皱眉,还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来了军营第一件事便是将连弩的工艺传授给军中工匠,此处负责后勤,需要抓紧时间给军队装备连弩。 不多时,云州城的工匠全都聚集在了一起,等着太子的吩咐。 李怀安拿出连弩,同时也拿出了图纸。 “此物唤作连弩,可视作弓箭,在战场上有极大的杀伤力。我要你们停下手中所有的工作,学会制作连弩,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连弩装备到燕云十六州所有的军队之中。” 一听这话,工匠们议论纷纷。 军营中的工匠可都是十分忙碌的。 来自前线军营各处的兵器订单堆积成山,每天都是连轴转,没有一刻休息时间,如果完不成前线的订单任务,轻则挨鞭子,重则掉脑袋。他们现有的任务都完不成,若停下手中工作制作什么连弩,前线各个军营怪罪下来,谁来担当责任? 胡涵也是蹙眉,看了看李怀安手中的连弩,再看看他手中图纸,随即一声不屑的冷笑:“呵,太子殿下未免过于天真了。看你这图纸构造十分复杂,哪怕是最好的工匠,一天也未必能制作出一把。要让全军装备,不是天方夜谭?况且,即便都装备上了,被敌军近身之后还不是任人宰割?” “是啊,我军缺的不是兵器,而是真正能战斗的士兵。”另一个将领说道,“我军多是新兵,缺乏训练,到了战场上,三个人勉强能对付一个楚国士兵。与其搞这些歪门邪道,不如多训练训练新兵。” “你们是不信连弩的威力?”李怀安无奈笑道,“也好,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连弩的威力!叫一个新兵,再叫一个军中最厉害的弓箭手。” “太子要作甚?” “这还用说,当然是用连弩跟一般弓箭作对比。”李怀安大声说着,“本太子只要教给新兵连弩的使用方法,一分钟之内就能成为军中最厉害的神射手。” 哈? 跟随巡游军营的将士们听了都是一愣神,然后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太子,您没说错吧?教新兵一分钟,就能成为军中最厉害的神射手?” “正是!” “哈哈哈……” 一群将士大笑出声。 “太子您有所不知,咱们军营最厉害的神射手号称百步穿杨,而且一息之间出一箭,在楚国军营都颇具威名。” “是啊,别说是新兵,就算是善用弓箭的老兵,也都对此人望尘莫及的。” 胡涵冷着脸说:“太子殿下,您虽是皇室血脉,身份尊贵。但军营之中不似您游戏的风月场所,还请不要浪费我军将士宝贵的时间。” 胡涵是真的有些恼火,言语越发不善了:“我不管皇上派您来监军有什么目的,我也不管您想要怎么玩闹。但有一点要记住,别影响我军部署,若燕云十六州有失,长安危急,那太子您便是天下罪人。” “要不咱们打个赌?”李怀安笑问。 “赌什么?” “就赌新兵用我的连弩战胜你军中最厉害的神射手!若我输了,本太子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再也不插手军营之事。” “好!”胡涵爽朗一声,这正是他所想要的。 “那如果我赢了,胡将军从今往后便对本太子唯命是从,不管本太子如何吩咐,你都不能有半点儿反对意见。这很公平吧?” “哈哈哈!”胡涵大笑,“听太子的口气,好似真以为自己能赢?” “哈哈哈……”李怀安也是跟着大笑,“本太子打赌至今尚未输过。” “既如此,就请太子划出个道来,我们怎么比试?” “你说神箭手有百步穿杨的称号,咱们就定在百步之外。你又说那神射手能一息出一箭,咱们就比一分钟内,谁能命中的目标更多。此法可行否?” “如此甚好!” 第98章 全军造连弩 云州军中的神射手叫周运,名气颇高,但只是军中弓箭手的教官,军职小得可怜。 此人带着一股英气,上来就对李怀安一拱手,没有说话。 李怀安回头随意点了一个小兵:“你,过来!” 小兵有些紧张,哆哆嗦嗦地说:“回禀太子殿下,小人从未习过弓弩,只怕会有负太子所托。” “你怕什么?就算输了,本太子又不会砍你的头。” 说完,拉着那小兵走到一边,开始给他讲解连弩的使用方法。 百步距离也就是三十米的距离,正好是连弩的最佳射程。 李怀安很有信心,只需要对准了准星,扣动扳机,绝对能命中目标。 但胡涵以及军中将士就不这么认为了。 百步距离,一般的弓箭手没有个半年的苦功夫,肯定是射不中目标的。 看到太子跟一个从未用过弓箭的新兵有模有样地讲解,都是暗暗好笑。 但是,忽然有一人走到胡涵身边,冷冷提醒一声:“将军若以为自己赢定了,可就大错特错。这连弩之威,我们在同往云州的路上是亲眼所见,此物或可成为振兴我新唐的大杀器。” “……” 胡涵沉默,看了秦双一眼。 秦双出身军中,后因屡立战功,被调往京城负责皇城防务。 胡涵知道此人,更清楚此人的眼界。 能让秦双说出这样的话,就绝对不会简单。 胡涵不免怀疑,难道这连弩真有那么玄妙? 胡涵可不想输,走到神射手周运的身边提醒:“待会儿比试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周运冷笑一声:“将军放心,今我必胜。” 很快,李怀安讲解完成。 百步之外的空地处,一排凳子上每隔半米都放置了一块石头。 胡涵说道:“限时一分钟,谁能命中石头更多,就算谁赢。” 两个士兵各自站开,一人弯弓搭箭,一人暗弩上膛。 只听胡涵喊了一声:“开始!” 周运一箭飞出,箭枝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命中了百步之外的一块石头。 “好!” 众将士高声叫好。 在将士们的心中,今日比试项目纯粹就是给周运展现自我的机会。 如此距离,周运岂有落靶的时候? 周运也颇为得意,想要在太子面前展现一番。 他虽是神射手,但却少了点儿机缘,始终得不到重用。 此次若能得到太子赏识,说不定还是个升官发财的机会。 心中如是想着,有些得意地偏头看了看旁边的新兵。 这一看不要紧,周运直接傻眼了。 只见那新兵也不弯弓搭箭,只是扣动扳机,两三秒一次,箭枝射到百米之外,有的落空,但至少三箭之中中一箭。 而且对方出箭速度太快,就那么看一眼的功夫,新兵已经射出去了六七箭。 那连弩一连射出了好几次才上膛补充箭枝,补充箭枝也十分简单,只需要将箭枝放入箭筒之中,然后拉开卡住弓弦,扣动扳机。 再拉弓弦,再扣动扳机。 那神射手号称一息一箭,在士兵心中就已经是弓箭连续的最快速度了。 可对方手中的连弩,一息之间至少箭,这还是新兵使用不太熟悉所导致。 这下军中其他人可真的蒙圈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 “为何速度这么快?” “根本就不用换箭枝!” “还有,只需要扣动扳机,拉弦十分轻松,好像不怎么用力。” “有没有搞错?那个新兵真的是头一次射箭吗?” “应该不会错吧……方才他是三箭中一箭,现在是两箭中一箭了!” “……” 胡涵目瞪口呆,这还比什么? 根本就不用比了! 周运也停止了射箭,他知道自己无论用多快的速度也没法同连弩相提并论。 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技能,在连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人家只用一个新兵,学习了片刻功夫就超越了自己。 而自己为了练就一身神射手的功夫,在军中混了整整十年。 周运只射出去了一箭,然后便将弓弩丢在了地上,同时重重地一跪:“我输了!” 全场骇然。 虽然从见识到连弩的威力开始,结果就已经知晓。 但听到周运如此无力地认输,大家的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感觉。 这就是科技碾压的感觉,新型的科技出现,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否定人类一生的努力。 在连弩面前,似乎所有的弓箭手都是笑话。 将士们脸上除了惊骇之外,现场没有人发出声音。 时间没有用到一分钟,比试就已经结束。 李怀安大声问道:“现在你们可知道连弩的威力了?” 无人应答。 李怀安笑着再说:“尔等记住自己此刻的心情,当你们都装备上连弩与楚国交战时,尔等此刻的心情就是敌军面对连弩时的心情?只要全军都装备上连弩,试问还有什么战斗会输?” 是啊! 连弩的威力虽然让人感到窒息,但这样的神兵利器是给自己装备的,要面对连弩的不是自己,而是敌人! 想到此,将士们眼中都闪过一抹兴奋,想象楚国军队面对连弩的画面,似乎以前憋屈都能在下一战中彻底发泄出来。 胡涵也有几分激动,也不管什么赌约了,大喊一声:“所有人听令,从今天开始,军营全力制作连弩,务必在一月之内完成第一批,增援前线战场!” “是!” 将士们齐声应答。 这一刻,所有士兵都有了干劲儿。 李怀安则是走到胡涵面前,淡淡一笑:“胡将军,咱们这赌约怎么算?从今往后,将军可要对本太子好一点儿哟。” 李怀安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贱兮兮地很讨打。 胡涵表情怪异,犹豫了一下问道:“请问太子,这连弩是由谁发明的?此人应当重赏!” 李怀安指了指自己:“将军不相信本太子有此才智?” 胡涵当然不会信,因为李怀安能抢军工,也能抢制作连弩的功劳。 于是胡涵没有回应。 见胡涵不懂声色,李怀安以为是他颜面有失,不好说话,也不去计较。 “对了,胡将军不是提议我去看看城外军民合种的万顷良田?现在有空,可以去看看了。” 第99章 开辟新天地 离开军营就有了机会。 太子死在军营之外,军营中的将士就不会受到牵连。 胡涵隐忍许久,等的就是把太子送出军营。 现在太子主动提及,胡涵心中暗喜,自然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出发之前,李怀安带上了一个从工部来的工匠。 这位是工部研究屯田技术的钱旭河钱大人。 这人颇有几分能耐,被李怀安相中。 李怀安相中此人是看到此人的一篇笔记,大致是疑惑长安外山地之间有两种水稻。 一种是米粒小,不长虫。 一种是米粒大,难生长。 自己提出疑问怎么就不能取两种水稻各自长处,去掉它们各自的缺陷。 就这么一篇笔记,李怀安便认定了此人是可造之材。 他的疑惑便是开启了杂交水稻的畅享。 以前古人没有杂交水稻的想法,那是没有现代人的提点。 李怀安虽然只是在书中看过杂交水稻原理,不懂怎么种植,但只要将原理告知懂水稻的古人,帮他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后续就不需要李怀安来操作了。 此次带来的工匠之中,钱大人是最重要的人。 云州地处北方,附近又是一片巫山雪线,大片大片的林地值得开发。 钱大人现在是空有理论,没有实践之所,所以把他带到云州城来,就是让他大展拳脚的。 即便钱大人没法研究出杂交水稻,只要带着军民一起用科学的方法种植,这万顷良田也能增产无数。 钱大人一直盼着去田地里看看,终于到了出力的时候,到了军营门口显得是异常兴奋。 胡涵看着此人,觉得有些古怪,好奇问了一句:“不知这位大人在长安城中任何职位?” 钱大人压根儿不理他,手里捧着几种稻米,细细地打量,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说的什么。 胡涵身后副将小声嘀咕:“这莫不是个疯子?” “管他的,出发田间。” 一支小队数十人离开军营。 胡涵一直关注着太子的动静。 李怀安身边什么人都没有,这次出营他没有任何防备,反倒是很在意钱大人的反应,时不时地问一句:“钱大人,云州城的稻米跟你从过长安带来的几种良品有何差别?” “太子殿下,这云州城的稻米明显细小圆润一些,应该是受云州附近的天气影响。下官猜测,这些稻米的产量肯定不如长安城的稻种,但它们更适应当下环境,可以先在云州附近山脉下种植长安来的稻种,看看涨势如何。再开多块田地,将几类稻种各自杂交,半年之后再从中筛选涨势最好的进行培育。如果一切顺利,三年之内,必然会有一种或者两种杂交水稻能在云州大面积种植。” “如此甚好!” 李怀安心满意足,重重地拍了拍钱大人的肩膀:“若钱大人能改良新唐水稻,大人就是震古烁今的第一人,名流千古,不输孔孟!” 钱大人听得是热血澎湃,激动得老泪纵横:“若有一日真能完成太子所说的杂交水稻,老夫死而无憾,至于千秋功业,都是太子一人的!若非太子提点,下官纵然耗尽一生也想不到此等杂交之法。” 胡涵听得是云里雾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几颗稻子就能成就千秋功业?太子未免也太小瞧了千秋功业吧?” 听了这话,李怀安尚未开口。 钱大人直接急了,怒道:“你个匹夫,你懂什么?” 胡涵眼睛一瞪:“老东西,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匹夫!不懂民生,不懂社稷,除了舞刀弄枪,什么都不会!” “老东西,你再说一遍试试?” 胡涵直接拔刀,噌的一声,看样子是要杀人。 但胡涵只是吓唬钱大人而已。 一般的文官见到武将拔刀都会被吓得屁滚尿流,没想到今日遇到个倔驴。 胡涵所说是挑战钱大人的精神向往,岂能退缩? 于是把脖子一扬,冷声道:“老匹夫,有种你把本官砍了!本官乃工部侍郎,正四品的官员!你一个校尉,从五品!以下犯上,你敢杀我试试?” 胡涵的刀都快架在钱大人脖子上了。 没想到钱大人突然搬出了官职压他,虽然很生气,但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队伍气氛有些尴尬,一群人都看着李怀安,以为太子该出面调和。 谁想太子一副吃瓜群众的样子,盯着二人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嘛,火铳已经刚准备好了,只要这胡涵敢真下手,第一时间就把他给崩了。 钱大人可是新唐的宝贝,莫说是个小小的后勤校尉,就算是李二来了,也一样先崩掉再说。 眼看着双方剑拔弩张,不知如何收场。 反倒是钱大人平缓了心情,叹了一口气:“哎!罢了罢了,也不怪你们如此不屑。工部的匠人们,何时被人看重过?也只有太子殿下,不嫌我等卑贱,予以重任。下官自当用尽毕生所学,为太子开辟一片富硕的天地来。胡将军,此非我一人之事,以后还要求您多多配合才行。只要这粮食种在了云州,燕云十六州便不会有士兵再挨饿,更不会有百姓被冻死。您难道就不想看到这样的新天地吗?” 胡涵拧眉看着钱大人的眼睛,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限希望,的确很有感染力。 一个没有士兵挨饿,没有百姓冻死的新天地,那的确值得向往。 可是,仅仅是凭着钱大人手中的一把稻子? 胡涵多少是有些不相信。 “钱大人,真的可以那样?” “这是太子所说,不会有错。” “太子?”胡涵看了李怀安一眼,还是那样不屑。 “将军难道忘了那连弩?太子带来了太多神奇的改变,容不得人不信。” 胡涵一惊:“是啊!有连弩在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岂能相信世间真有那样杀器。 不管是谁发明的,但的确是太子带来的。 有了连弩,下一场对阵楚国的大战就有了底气。 这是给军队实打实的好处。 既然太子能带来连弩那样神奇的武器,为何就不能开辟出一片崭新的天地来? 第100章 要为自己的江山做点事 胡涵心中存疑,不觉间已经到了田间地头。 此地只是云州城外万顷良田的冰山一角。 田间还有百姓和士兵在一起耕作,马上就要开春了,军民在为春种做准备。 远处是巫山山脉,藏在云雾之中,隐约可见白雪皑皑。 巫山之下,田地一望无际,所见是一马平川,但在李怀安心中却是波澜壮阔。 这是新唐的天下,这是自己的天下啊。 以前李怀安从未有过如此真切的感受,可看到这一望无际的山野时,方才有一种尽在自己掌握的感觉。 自己是太子,未来是皇帝,眼下是自己的江山! 为了自己的江山,岂能不好好守护,岂能为他人所染? 百姓是自己的百姓,军士是自己的军士,一切都是自己的。 李怀安是个纨绔,喜欢当个纨绔,但在江山社稷面前,李怀安想要真正地做点儿什么了。 此刻,李怀安有些感慨,让队伍停下,自己下马到了田间。 胡涵喊了一声:“太子殿下,您要做什么?” 李怀安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到了一个农妇面前,跟对方认真地谈论起来。 李怀安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是说些家长里短,问问家里几口人,存粮有多少,官兵收粮比例是多少,有没有被官兵欺负,还有孩子丈夫什么的。 现在是冬末,天气依旧寒冷,这里又是云州城,虽然不如楚国天寒地冻,但气温也就几度。 李怀安脚下是水田,冰凉刺骨。 然而太子之尊竟然没有丝毫排斥和不适。 胡涵皱了皱眉,不屑地笑了一声:“装模作样。” 的确,所有士兵都觉得太子是在装模作样。 刚来军中,作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给士兵们做出表率罢了。 跟随来几十个士兵很懂官场那一套,也都配合地露出感动的表情,当太子目光扫过的时候,还会小声地夸赞几句。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士兵们隐隐有些不耐烦。 太子装腔作势差不多就行了,怎么还真在田里赖着不走? 李怀安了解了很多人,探了许多人的口风,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士兵欺压百姓的事情。 当然,兵痞那种欺压不算,田间百姓都说胡涵胡将军治军严格,只要发现军民纠纷,一般都会主持公道。 只是兵痞太多,屡禁不止,是没有办法。 但军方定下了规矩,军民合作按比例分粮,都是按照规矩在办事,百姓没有被军方欺负过。 也就是很小一部分人会抱怨两句军粮收得太多,抽走了七成,要能改一改就好了。 李怀安给田间百姓保证,说朝廷会派厉害的人来带领大家一起种田,收成会变多,就算是保持比例不变,大家也不会饿肚子。 后面也说了杂交水稻的畅想,保证三年内让云州城所有百姓的家里都有吃不完的粮食。 军方不把太子当回事,可云州百姓可是把太子的话当回事。 那可是太子啊! 太子的话基本就等于圣旨了。 太子是不会说大话的,太子所说的一切都会成真。 至少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是这么认为的。 当众人以为太子总该回来的时候,李怀安却又把钱大人叫了过去,一起研究田间土质,还有水渠方向,还有更远的田地规划。 两个人嘀嘀咕咕半天,也不知说的什么。 这时候,胡涵注意到周围士兵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将士们看着田里的太子,眼神中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肃然起敬的感觉。 胡涵眉头紧皱,他也有些看不透了。 如果真的只是装模作样,这也太久了。 太子不该是养尊处优的金枝玉叶吗? 怎么可能下田地跟田间百姓打成一片? 又怎么可能研究起田地、水稻来? 看他认真的样子,绝不是玩玩闹闹,专注的模样几乎到了忘我境界。 此刻,再想钱大人所说的未来畅想,胡涵有些茫然:“难道一切可以成真?” “走,继续往前。” 不知何时,李怀安回到队伍前简单都说了一句。 胡涵愣了一下,哦了一声。 但李怀安又说:“别骑马了,步行过去,看得清楚些。” 胡涵不明所以,但李怀安已经率先走了,钱大人紧跟其后。 这时候的太子,简单的话语之中带着毋庸置疑的味道。 就算是胡涵,也生不出半点儿质疑的心思,很自然地下马,招呼队伍跟在了李怀安身后。 本以为今天只是简单的游览一下云州万顷良田的样子,没想到太子一直走到黄昏,走到巫山脚下才算完。 每一处田地,李怀安就会带着钱大人一起去研究半天,了解当地的作物,分析土壤。 最后到了巫山脚下,太子更是指着绵延千里的巫山山脉说山上也能利用,还说了梯田的设计。 夜深了,李怀安上马告诉所有人回营。 一群士兵长舒一口气,太子不觉得累,他们这些士兵都快累死了。 夜路难行,只有点点星月作伴,田野之中寂静无声。 胡涵有些失神,身后突然出来了副将的声音:“将军,我们何时动手?” 胡涵一惊,这一路他竟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一瞬间,胡涵紧张起来,李怀安走在前头,后背露在外面,没有一点儿防备。 借着月光,胡涵能清楚地看到太子身上一身污泥,骑在马上,鞋子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这般狼狈,还能称得上是太子? “将军,将军……” 见胡涵久久不语,副将再次出声提醒。 胡涵眉头紧皱,一咬牙,压着声音说:“先别急,容以后再说。” 话音刚落,李怀安停马回头,冷笑一声问道:“胡将军,今日本太子看了所谓的万顷良田,说实话,本太子十分失望!你总管后勤,手握如此聚宝盆,却不懂善用!当后勤就要有后勤的样子,你不懂种田,还不知去请个会种田的来?” 李怀安突然发难,胡涵有些懵。 李怀安继续说:“这万顷良田看似广大,却有诸多弊病!田地排布有问题,导致田地利用率低。有的土壤肥沃,有的土壤缺养,导致田地收成不一。水渠没有设计,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增加了灌溉难度。我真的懒得说你,你若是干不好,就别在后勤占着,直接去前线打仗,或许还有用些。” 第101章 收服周运 毫无征兆,李怀安劈头盖脸地一顿痛斥。 胡涵有些茫然,下意识地应声道:“末将……末将定当自省。” 李怀安看了看天色:“今日太晚,明日一早,我要检查练兵的情况。” 交代一声,驱马冲到了前头,消失在了夜色中。 “将军,这……这真是传言中的纨绔太子吗?”副将问了一声。 胡涵也看不懂了。 …… 天刚露白,李怀安便从楚含砂的温软胸上起来,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楚含砂睡眼惺忪,抱着太子的胳膊撒娇道:“殿下,这么早,你又要去哪儿?” “今日整军,我不能迟到。” 李怀安没有留恋温香软玉,挣扎着起身。 楚含砂看着太子的背影,有些奇怪,感觉自从到了军营,太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离开营帐。 连护卫都很惊讶。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胡将军呢?” “胡将军还在睡觉。” “天都亮了,身为主将还在睡觉,成何体统!来人,去把胡将军给我叫来。” 护卫领命而去,李怀安一人在军营门口活动起了筋骨。 好多士兵都在偷偷观察李怀安,小声议论着。 “都说太子是纨绔,可我看着不太像,这么早就起来巡视,几个人能做到?” “是啊!听说昨天太子去了田间,不怕脏不怕累,跟军民打成一片,在田里干活干到深夜才回。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太子在作秀,可哪个人作秀会这么认真?跟随的士兵都觉得太子辛苦,许多人去劝说太子不要下田,结果太子都不搭理,而且今天看来跟没事儿人似的。” “不管怎么说,太子殿下这次是主动请缨,要来前线跟将士们一起作战的。就凭这不怕死的劲儿,就不是朝堂上那些酸腐文臣可以比的。” “那是!太子不愧是太子,事事争先。” “议论什么呢!”胡涵副将从旁经过,冷声道,“你们忘了是谁抢走了我们击退楚国的功劳吗?” 说完,一群人停止了议论。 那副将说归说,却也是远远看着李怀安,愁眉不展。 李怀安却没注意到这么多,他走到了演武场,只是士兵每日操练的地方。 现在时间还早,演武场中一个人都没有。 不对,是只有一个人。 有一个人在练箭。 是昨天跟连弩比试的神射手周运。 周运距离标靶足足三百步,是昨天的一倍有余。 然而李怀安惊讶地发现,如此距离之下,周运竟能箭箭命中靶心! 李怀安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古代的弓箭射程有多远? 据说在保证命中率的情况下,五六十米就是极限。 如果不保证命中率,一百二十米内有杀伤力。 三百步有多远? 一百米左右。 别说是命中靶心,李怀安连看到靶子都不容易,这么远都能命中? 这第一神射手到底有多厉害? 早就这样的水平还只是个教官? 连个队长的职位都没有? 李怀安对此人有了兴趣,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周运注意到了太子的靠近,停下弓箭,下跪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李怀安简单一声。 周运起身,李怀安发现对方的眼窝深陷,显得十分疲惫。 “你昨夜没睡?” “没有。” “为何?” 周运低头犹豫一下说:“难以入眠。” “又是为何?” “太子带来的连弩过分厉害,小人想要多练练弓箭,否则在军中将无用武之地。” 李怀安一笑:“你多虑了。装备再好,也需要人的运用!连弩虽强,却也不能取代弓箭。就比如你现在,三百步射箭,已经超乎常人,连弩连你的一半都够不到。军中若人人都是你这样的神射手,那才是一支战无不胜的王者之师。” “太子殿下不必安慰,小人还想多练一会儿。” “以你箭术,在新唐应该无人可比,为何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教头?” “都是小人自己的命!小人只想为国建功,也不在乎什么职位。” “是吗?为何本太子看你的眼中藏着不甘?” “……” “你若有向上之心,可以来本太子身边当个护卫。我虽贵为太子,身边豺狼虎豹环伺,正需要人保护。你若对本太子忠心耿耿,待本太子登基,朝堂之上总有你一席之地。” 听完,周运暗淡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犹豫。 李怀安很看重此人,有此人在身边,岂不多了一把awp? 于是再说:“虽然本太子现在的地位不高,在长安也没几个人支持。但你要清楚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是不一样的,今日你投靠本太子,和明日投靠,又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太子殿下,小人出生卑贱,您当真不嫌弃?” “巧了,本太子今生所愿便是让出生卑贱之人能活出骄傲来!文人我要启用寒门,何况于武士?” 周运看着太子的眼神,突然在下跪:“小人周运愿意一生追随太子殿下,为太子而生,为太子而死,绝不背弃!” 李怀安满意地点点头。 军营之中,藏龙卧虎,今日算是捡了个漏。 出生卑贱的人就是容易感动,要获得他们的真心,只需要稍微付出一点点真心就可以。 “你跟我来,本太子还有宝贝送给你。” “太子殿下,小人不图钱财,只图能出人头地。” “不是钱财,是真正属于你的宝贝。” 李怀安买了个关子,带着周运离开演武场,到了工匠的营地之中。 此时,军中工匠已经开始全力打造连弩。 但连弩不是李怀安带来燕云唯一武器。 一个从工部来的工匠见了太子,立马上前问道:“太子殿下,可是有何吩咐?” “把复合弓拿出来。” 一听复合弓,周运来了兴致。 不知“复合”二字作何理解,但弓肯定就是弓箭了。 工匠听了明亮,这是他们带来的物资之一,更是太子最复杂的设计之一。 复合弓原本是李怀安设计来自己使用的。 可没想到火铳的复刻会这么顺利,对比起火器,弓箭就显得落伍了许多。 但即便如此,复合弓也要比一般的弓箭强力无数倍。 更准,更轻,更兼射程。 如果被一个神射手使用,那就是真正的暗杀神器,连火铳都没法比的。 第102章 整顿军纪 “太子殿下,这是弓箭?” 周运把持复合弓,上下打量,有些疑惑。 “此物名叫复合弓,你可以理解成普通弓箭的改良版。此弓箭更加轻便,射程更远,准头更稳,你若能熟练运用,实力必然有极大的提升。” 周运看了许久,单论造型就很牛,比一般弓箭看着讲究多了。 周运是弓箭手,看到这样造型奇特的弓,岂有不喜欢的道理。 “太子殿下,我能试一箭吗?” “自然。” 周运面露惊喜之色,又赶紧回到了演武场。 此刻,胡涵和副将也已经到了演武场内。 见到李怀安和周运一起,皱了皱眉。 “太子殿下,你千金之躯,还是要多注意休息,若是来军中伤了身体,末将也没法跟朝廷交代。” 胡涵这话倒是发自内心,因为他发现李怀安来了军营后就没有消停过,所做的事情虽然诸多不解,却不是异想天开的玩笑。 太子好似真的在做些实事。 “本太子风华正茂,这点儿累算什么?倒是军中诸多事情,你们这些当将领的,哪儿还睡得着?” 李怀安不满胡涵的作派,出言挖苦。 胡涵并不在意,目光落在周运手持的复合弓上。 “周运,你这弓是怎么回事?” “此乃太子所赠宝物。” “太子所赠?” 李怀安懒得解释,对周运说:“赶紧试试。” 周运简单研究一下,便猜到了复合弓的设计,弯弓一拉,不觉多少力道就已经是满弦。 “这么轻巧!” 周运一惊,同时也是皱眉。 胡涵也笑了:“太子所赐的宝贝是个摆件,岂能真当弓箭作战?瞧这弓弦力道,估计射不出十米。如何杀敌?” 李怀安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些自以为是的草包。 周运跟胡涵的想法一致,却是没说,瞄准靶心,射了一箭。 咻的一声。 周运、胡涵,还有副将大跌眼镜。 随手的一箭之间飞出了校场,不知落在了何处。 过了好久才听到有人在喊:“不好,有人中箭了!是谁在射箭?” 校场左右两百多米! 胡涵熟悉了普通的弓箭,按照普通弓箭的飞行弧度来估算复合弓的飞行路线。 自然是瞄得太高,没想到这一箭飞出两百米,落地之后伤了人。 还好只是皮外伤,没有闹出人命。 几个人是久久不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复合弓的射程已经超出了普通弓箭一倍! 准确杀伤范围也应该提升一倍。 也就是说,两百米内都在复合弓的狙杀范围。 两局对垒,前阵相隔也就两百米。 有了复合弓,只要能熟练使用,就能在对阵过程中直取主将性命。 这是何等夸张的效果? 一念至此,胡涵后背都凉了,心说太子还带来了什么宝贝? 周运不敢在射了,呆呆地看着手中复合弓,若有所思。 李怀安笑着拍了拍周运的肩膀:“全新的弓箭自然是要花时间去适应,你能把普通弓箭练到三百步内百发百中,我相信你能用复合弓练到三百米内百发百中。以后你就是本太子的人形awp,狙击之王,非你莫属。” 周运不懂太子在说什么,但他感觉到太子是真的委以重任,不然不会将如此重要之物送给自己。 周运再次下跪,脸上已有泪痕:“小人定当努力练习,不负太子所托!士为知己者,从今往后,周运的命就是太子的了。” 李怀安笑着看向胡涵:“将军,我从军中调走一个人不过分吧?”’ “太子是想要周运?” “没错。” “周运是我军中第一射手,恐怕……” “本太子给你们带来了连弩,还给你带来了种田的大才,难道还换不来一个弓弩手?” 胡涵叹了一口气:“那就随太子吧。” 说完,一批士兵列队进入演武场,开始了今日的演练。 云州军营负责后勤,日常训练比较少,也不是每日操练。 今天临时操练,主要就是做给太子殿下看看。 整个操练的过程可想而知。 李怀安想过军营的操练都是些花架子,不实用。 可没想到军营操练会这么拉垮。 全部都是些花拳绣腿,摆造型,做样子,也不整齐,也没气势,完完全全地应付了事! 李怀安都看不下去了,到了一半直接打断。 “都停下!” 李怀安一人的声音盖过了校场全军操练的声音。 一瞬间,校场内鸦雀无声。 李怀安是真的火了,难道就靠眼前的士兵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难怪新唐是五国最弱,边境屡屡遭人犯境。 有这样的军队,国家能安宁就怪了。 所有人都发现了太子殿下脸色不善,就知道太子现在非常不满。 没人说话。 只有胡涵上前问道:“太子殿下,怎么突然叫停?” “怎么突然叫停?”李怀安冷声反问。 突然一巴掌甩了过去! 胡涵没有反应过来,被李怀安一巴掌抽得结结实实。 演武场内所有人都看得清楚,瞳孔地震,吓得一哆嗦。 胡涵也蒙了,震惊地盯着李怀安,眼皮抽搐,看样子随时可能爆发! “大胆!” 副将见状大怒,他们是要暗杀太子的,根本不把太子的身份放在眼里。 于是直接拔刀! 副将正要冲上去的时候,胡涵抬手阻止,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副将犹豫,猜想将军是要自己忍住,等到更好的机会再动手。 于是把刀给丢了。 李怀安双眼微眯,低声说:“怎么?想要行刺太子?” 胡涵赶紧解释:“副官并非如此,他只是习惯了保护本将军,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好一个本能反应?难道对太子拔刀,一声不响就要混过去?” “拖下去,打三十军杖!”胡涵下了狠心说道。 士兵们听了纷纷求情。 李怀安大怒:“谁敢请求,就跟他同罪!本太子今日倒要看看,云州城的兵是不是不把太子放在眼里了!” 李怀安气焰滔天,士兵们面面相觑都不再做声。 副官没有求情,被人拖了下去。 没想到副官人没有被拖走,就听李怀安大喝一声:“胡将军治军不严,导致军容散漫,罪无可赦,带着一起,拖下去打三十军杖!” 第103章 兵民军事训练手册 “什么?” “太子殿下疯了不成?” “为何要打将军?” “治军不严?一听就是故意刁难!” 李怀安语出惊人,但没有士兵响应。 李怀安扫眼四周,表情逐渐凝重:“怎么?本太子到了军营之中,所说的话就不是军令?还是说在云州城内,胡涵才是土皇帝?” 士兵们纷纷下跪:“请太子殿下手下留情。” “胡将军是良将,没有犯过错误,如何认罚?” “不犯错就是良将?当将军未免也太简单了!身在军营,就该心系国家!有些将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以为如此就能高枕无忧,心安理得地吃着朝廷的俸禄。身在后勤,就不在乎士兵的操练,不在乎军纪军容。今日所见,尔等算什么士兵?又有什么资格去上阵杀敌?若说要罚,所有人都该罚!但小兵情有可原,没有主将的表率,有所散漫可以原谅,但身为主将,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消极带兵,罪无可赦。打三十军杖是手下留情!” 李怀安站在的人前有理有据,表情严肃,士兵们面面相觑都是说不出一个字。 李怀安回头看着胡涵:“胡将军,你到现在都还意识不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若真如此,可就别怪本太子要削你的职了。” 胡涵看着这位纨绔太子,眼神闪烁不定。 听了太子所言,胡涵后知后觉,自己似是真的有些消极了。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正是他领兵的宗旨,被太子一言戳破。 他自认为是上将之能,却被调到云州城管理后勤,心中憋闷,便有了消极之心,也认为后勤的士兵无需前线士兵那么高强度的训练,只要没有大的问题,其他小问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长久下来,云州城的军队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军队该有的样子。 胡涵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低下头说:“末将甘愿领罚!” 演武场上,李怀安亲自监管,看着士兵给胡涵及其副官打了三十军杖。 这三十军杖可没有半点儿拖泥带水,都是实打实的。 胡将军和副将都是被抬着回到的军营。 同时李怀安还下令,从明天开始,全军士兵都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谁要敢消极应对,就是军杖伺候。 现在全军将士都在私下议论,这太子来了军营是要搞大动作,后勤的军营都闹得鸡飞狗跳,到了前线主战场,还不晓得是要怎么闹腾? 新唐羸弱,李怀安这次是要从根儿上给整个军队治一治。 他不知道能有多大用处,但只要他能想到的办法都会试一试。 折腾了半天,李怀安准备从演武场返回了。 这时,周运到了李怀安身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太子殿下,您要当心胡将军。” “哦?此话怎讲?” “胡将军是三殿下的师父,听说是您害得三殿下被打入死牢的。听说在您来之前,三殿下送来了一封密信。且在您抵达云州城的当天,胡将军似乎是想在城外对太子动手的,没想到太子是偷偷进了城,所以才作罢。我不知胡将军为何迟迟不下手,但今日您当众打了他三十军杖,肯定是会惹来他心中的怨气。属下心想胡将军不会就此作罢。” 李怀安一皱眉:“那就看他如何反应吧。” …… 士兵正在给胡将军疗伤。 三十军杖下去,胡涵的后背血肉模糊,上药的士兵都闭上了眼睛。 副官在旁也痛得嗷嗷乱叫,实在是忍不住,骂道:“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这狗太子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来了不到两天竟敢杖责主将!打了小将不要紧,主要是老将军年事已高,他一个黄毛小子,谁给他的够胆!” 胡涵闭着眼没有说话。 副官却是越说越多:“将军,我们就不该犹豫不决!昨夜在田间就该动手!杀了这狗太子,也是为民除害!他这样的纨绔,根本就不配活着!” “纨绔……到现在了,你真的还觉得太子是个纨绔?” 忽然,胡涵睁开了眼睛,死死地咬着牙,忍着身后的疼痛。 副官不解,又问:“不是纨绔,那是什么?” “太子此次来了军营,先是带来了连弩,让我军拥有了更新的武器。又是不辞辛苦改良农田。今天又看到了那复合弓,听说还带来准备通商到大楚的酒。他做的每一件事都瞧不出半点儿纨绔来,不管这一切是不是他所作,但我军因为这些改变得到益处是真实有效的。” “但他打了将军!不是纨绔是什么?” “本将军自己有罪,太子罚得不冤。” “不冤?将军怎么不冤了!我军主管后勤,只要不延误军机便是。” 胡涵想着李怀安在演武场时的眼神,沉声道:“太子是真想打造出一直能振兴新唐的大军来,他不想我军一直被敌国欺负。太子的眼中燃着斗志,而我们,早已把斗志都丢了。” 说完,胡涵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老夫会被太子上了一课,此刻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啊。” “可是三殿下他……” “三殿下信中所言有误,待我们确认之后再说吧。” “再说什么?” 突然,李怀安的声音出现在军营之中,吓得营中众人一跳。 “太……太子殿下。” “怎么?伤得这么重,还要起身行礼不成?” 李怀安居高临下地冷哼一声。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不知所谓何事?”副官咬牙问着。 李怀安丢下几包药粉:“试试我带来的药。” “药?” “效果好过普通的金疮药十倍,是宫廷御医的配方,称作云南白药。” 李怀安也难得解释了,面对对方有怀疑自己不坏好心,说是宫廷配方,也让他们用得放心。 “云南白药?” “你别管他是什么名称,用在身上好得更快,早点儿好起来,才能带着士兵一起训练。你要觉得此药好用,就在军中推行,此药的配方比例都在这本书中有详细记载。” 说完,李怀安又丢下一本书,转身就走了。 书? 胡涵有些好奇,拿过书册一看,只见书面上写着:“民兵军事训练手册”。 第104章 负荆请罪 小小的一本册子,让胡涵震撼不已。 待他翻开第一页之后,像是忘记了自身的疼痛,全身心地投入在了这本册子之中。 这可不是一本简单册子,其中包罗万象,推陈出新,全是关于士兵训练的内容。 其中包括了体能、负重训练,搏击技巧,心理建设,战术制定,野外生存,侦查、警戒、行军、观察、宿营无一不全。 还有伤口应急处理,伤员救治的土方。 这云南白药的配方就在其中。 甚至还有伤口缝合技术详解。 古代士兵有七成都死于伤口感染,不是战场战死,而是伤兵营中一点点病死。 有了这个伤口缝合的技术,能大大降低伤口感染的概率,也就极大提升了伤员的存活率。 胡涵看得是目瞪口呆,小小的册子里每一条都是足够让军队改头换面的提议。 现在还看不出成效,几乎所有的内容都要时间去检验。 但胡涵有种感觉,如果真的照着小册子上的内容去训练军队,新唐必然会练成一支钢铁之师。 …… “你的脾气真的该收一收了。” 回到自己营帐,李怀安就听楚含砂满眼幽怨地说。 李怀安在外累了一天,早就期盼楚国公主为温香软玉,笑着上前一把抱起,就朝着床上走。 楚含砂在挣扎,有些不老实:“我在跟你认真说呢。” “我也在认真听啊!” 说完,李怀安一把将楚含砂丢在了床上,又扑了上去。 藏剑见了,识趣地离开了军帐。 “你是纨绔,但也不傻!你在长安欺负些女人也就罢了,何故到了军营也不知道收敛?如此得罪主将,只会在军中处处树敌,闹不好会有性命之忧的?” “本太子不怕死,就怕没有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李怀安轻车熟路地伸进了楚含砂的衣内,揉捏着那温软细腻的嫩肉,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李怀安本想来个饿狼扑食,还没等他展现粗暴,忽觉怀中女人有些抽泣。 “怎么了?”李怀安心中一软,把楚含砂搂在怀中,小声问着。 “你不是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吗,那今夜就累死在我身上好了。免得为人所杀,害得人家为你伤心流泪。” 李怀安难得温柔,擦了擦对方眼角的泪水,小声说:“真替我忧心了?” “这么些日子,你还瞧不出我的真心?殿下虽然有些恼人,但也是我的男人,我不想你死得不明不白,所谓忠言逆耳,你也听听人家的话好不好?” “我听着呢!”李怀安笑道,勾了勾楚含砂的下巴,“我不就是在军前打了主将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军前羞辱主将乃是大忌!会引得士兵心中怨恨!太子本来风评就不好,听说军中对太子上次抢了退楚的功劳心怀记恨,这样下去很可能兵变的。” 楚含砂很是担心,眼中尽是关切。 “不愧是楚国权臣,看事情倒是很明白。但你判断只是基于普通人身上,可用在太子我的身上就不一样了!本太子可不是用常理可以揣度的。要不咱们打个赌?” “都什么时候了,殿下还有心思打赌?” “我们就赌那胡涵胡将军被我打了之后非但不会怨恨,说不定还会来表示感谢。” “什么?感谢?” 楚含砂听完太子所言,翻了白眼,感觉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太子蛮横惯了,在长安有皇帝照应还好,到了军营继续如此,肯定会惹火烧身。 打了主将还要人家上门感谢? 这不是活在梦中是什么? 正想着,突然感觉一条温热泥鳅钻入口中,熟悉的味道瞬间搅乱了楚含砂的思绪。 坏男人又来欺负自己,但是这种感觉久了之后就越发地着迷。 太子殿下的身子就是催情的迷药一般,只要一接触,一靠近,楚含砂的脑子就是一片空白,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去想了,只想好好地享受男欢女爱。 藏剑守在军帐门口,透过门帘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男女交欢。 来云州城的路上也常常观摩,早已见怪不怪。 可越是熟悉,越是心动,哪个女人天天看着活灵活现的春宫图而不想要的? 只是这太子对待公主如此肆无忌惮,对待自己却是相敬如宾。 有时候藏剑也会想,或许是自己一介武夫根本就入不得太子的眼吧? 想着,外面来人。 “胡涵求见太子殿下。” 藏剑看了胡涵一眼,表情有些怪异,皱了皱眉,然后进入军帐内。 床上男女交战正酣,藏剑开口:“胡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 李怀安招呼一声,但动作不停。 楚含砂听了一惊,赶紧地想要挣脱,却被李怀安死死抱着,怎么都不松手。 “殿下,不要了!有人来了。” “来便来了,他说他的事,我做我的事,你听这便是。” “这可如何使得!太荒唐了!” “若不荒唐,何以为纨绔?” 说话间,胡涵已经进来,他看到了床上男女,赶紧闭上了眼睛,然后跪在了地上。 “胡涵拜见太子殿下。” 李怀安抱着挣扎的女人,温柔地抚摸,试图让她放松些许,然后转头问道:“胡将军身负重伤,还来参拜,是有什么事情吗?” “胡涵特来跟太子殿下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 楚含砂听得真切,偏头去看胡涵,才发现胡将军真的是负荆请罪来的。 “胡将军何罪之有啊?”李怀安轻飘飘地问道,捏了捏公主细腻的脸蛋儿,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逐渐惊讶的表情。 “末将有过不臣之心!在太子入云州城事曾想过刺杀太子!只因听信他人所言,认为太子是个误国误军的纨绔。请太子降罪!” “刺杀太子,那罪名可是不小。但你为何又要承认呢?” “末将受太子重任所托,深知太子之才和振国之心,天地日月可鉴,让末将无地自容,特来请罪!” “那就请公主帮我拿个主意,这个胡涵要杀我,现在我要怎么处置呢?” 李怀安似笑非笑地看了楚含砂一眼,然后依恋地枕在了她的胸上,似乎一切都与李怀安无关了。 楚含砂目光灼灼,不知发生了什么,良久才说:“若胡将军从此以后忠心于太子,本宫不予计较。” 第105章 伤口缝合之法 胡涵羞愧难当,但若要他效忠于太子,似是让人有些犹豫。 楚含砂见其不语,微微蹙眉。 李怀安却是一摆手:“好了,胡将军只要能一心效忠朝廷,效忠皇上,也不失为栋梁之才。” “多谢太子体谅,末将对皇上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别忘了自己身为将领的任务,常言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要认为身在后勤就能怠慢,待有一日需要云州城的兵上阵杀敌时,要人人都能杀敌才行。” “太子教训的是,自明日起,末将定遵循太子所赐训练手册练兵。” 胡涵说完起身,补充一句:“太子若无别的吩咐,末将就先行告退了。” 胡涵离开军帐,楚含砂还在疑惑:“训练手册?” 不等楚含砂想明白,李怀安一个翻身又将楚含砂压在了身下。 “与其思量训练手册是何物,不如想想何时能给本太子生一个乖巧的小公主?” 男人气息吹打在楚含砂的细腻脖颈上,酥酥麻麻痒痒的,惹得光溜溜的公主一阵哆嗦。 太子稍稍不正经,公主便也控制不住身子了,全然忘了先前听到的什么手册。 想着太子所说,楚含砂脸蛋儿羞红,却是更加主动地迎合,倒也想要个宝宝了。 以前心系天下,贪恋权势,如今有了男人的浇灌,再强的女人也会被点燃母性。 楚含砂抿着唇,微微地喘息着,思想了半天,在太子耳边询问:“为何不是生个皇孙?” “孩子不好,女儿才好!” 李怀安所说是心中所想,楚含砂听了却是撅着小嘴心里不愿,小声嘀咕:“就知道太子是要太子妃的儿子,不要我们这等侍妾的孩儿。” “孩子女儿都好,行不行?只要你给本太子生了,不管男女,必然给你名分。” 楚含砂没有应答,忽觉太子越发勇武,拧着眉头,眯上眼睛,脑海中尽是惊涛骇浪,哪有心思再去想别的? …… 李怀安来了军营让军营大变样。 云州城驻军的训练陡然增多,第一天就有大批的士兵累得趴下。 训练内容也是别出心裁,什么百米竞速,十公里越野,十项全能…… 士兵们安逸惯了,突然的改变把他们折腾得够呛。 将军们觉得此法新颖可以尝试,但下头的小兵们可不那么配合,觉得纯粹就是折腾人。 这样的训练跟以往的训练截然不同,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但没人敢吱声,只能是硬撑着。 士兵们早上是体能训练,到了下午就是生存技能训练。 从简单伤口处理开始,一直讲到最关键的伤口缝合应用。 全军将士见这阵仗,看样子太子是要把每一个小兵都训练成神医呢。 一开始,士兵对太子的训练计划颇有怨言。 但改变就发生在军中神医孙蕴见识到了伤口缝合的技术之后。 孙蕴乃新唐第一神医孙远之的儿子,从小从军,一直在被燕云一带的军中负责救治伤员。 如今已有三十五岁,从军二十年,救治的伤员没有一万也有五千,被将士们成为在世华佗。 云州城军营中的所有士兵都受过其恩惠,更是对神医的医术深信不疑。 孙蕴见到民品军事训练手册中关于伤口缝合的文本描述后便开始了尝试。 经过几次试验,虽然还没有看到伤员的好转,但作为身经百战的名医,已经感受到了其中的妙处。 孙蕴在伤兵营中激动得转圈。 胡涵想到孙神医会如此,有些茫然:“孙神医,您这是?” “此书何人所著?简直是旷世奇才啊!” “真有这么好?”胡涵有些狐疑,看着厚厚的一本书,关于伤口缝合技术的讲解也就寥寥两页而已。 孙蕴抹了把脸,让自己振作一些,认真说:“将军有所不知!伤兵营中病死的伤员九成都源于破伤风。我自从军以来,苦心钻研的医学之法便是治愈破伤风的方法。可钻研了二十年的,一直没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法门。此书只有寥寥几句,却是说出了一个我从未设想的方式!将人之体肤如衣裳一般用针线缝合,待到伤口愈合之后再拆线。此法听上去有些荒谬,但细细一想,这才是当今天下最容易治愈破伤风的法子啊!” 孙蕴越说越激动,指着后方的一众伤员说:“若此法行之有效,我军后方几千伤员便有了活命的机会!而且伤员能再次投入战斗。我军便有了源源不断的补充,就算我新唐兵少,却也有了底气跟楚国进行消耗。此话有关国本,是镇国兴邦的大计啊。我要见著书之人,这定是一位隐士高人!我有好多事情要当面请教!” 胡涵没见过孙神医如此激动,表情越发凝重。 孙蕴见之久久不语,于是又问:“将军,著书之人何在啊?” 胡涵稍微停顿:“此书是由太子殿下所赠,不知著书之人是谁,难不成是太子?” “不可能!”孙蕴连连摆手,“太子之名,我早有耳闻,能想出此法的神医一定是钻研医学数十年,不然不会有如此天马行空之想法。况且此书不单只有医学,其中包罗万象,变化无穷。非博闻广记之济世大才不可为。” “我也不信是太子所著,但太子此次来军中带来了许多奇巧之物,孙神医想要知道著书之人,可以去问问太子殿下。” 孙蕴没有犹豫,立即说道:“走走走,去问问太子!非但是这伤口缝合的方法,还有那云南白药,亦是神奇。将军受了三十军杖,用了云南白药,短短两日便能下地,亦是我生平罕见,观其配方,亦有些巧妙之处。许多问题都要找到著书之人才能获知。” 孙神医行色匆匆,走到太子军帐外才知晓。 太子今日不在军营,抓着两个守卫士兵当向导,去云州城逛青楼去了。 第106章 云州青楼有花魁 冬末的云州城处处积雪,寒风肆掠。 李怀安站在萧条的小楼外,被一团滑落的积雪砸了头。 “这里是青楼?”李怀安有些怀疑地问道。 从军中带出来的向导自然就是刚刚被净身的程友杰。 他在太子身后嘿嘿笑道:“殿下,错不了的。这里就是云州城内最风流的地方,别看外面简简单单,里面的姑娘那是个顶个的水灵。还有些楚娘子,在长安都不多见的。” 李怀安半信半疑,这青楼门口连个拉客的姑娘都没有,外面也没什么显眼招牌,连个红灯都不挂。 李怀安走了进去,推门之后便是一阵暖风香气,熏得人直眯眼。 门外一世界,门内又是一世界。 外面寒风萧瑟,里面温暖如春,姑娘们一个个都穿着轻薄的纱衣,敞胸露肚,布料少得跟没有似的。 云州城的姑娘又是一种风情,不似长安花楼含羞带俏,身处战乱之地,姑娘们也是热情如火,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见了李怀安,当即就有两个姑娘上来,娇滴滴地喊着:“公子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说话间,一双小手便已伸进了李怀安衣服内,一人往上,一人往下,手法熟练得很。 “哟,有点儿意思。” 李怀安眼睛一亮,回头对程友杰使了个眼神。 程友杰一看便是此间老手,一副姨母笑,颇有邀功之意。 而程友杰很快被认了出来,这家伙是云州城一霸,花场姑娘哪有不认识程将军的? 于是两个姑娘马上甩开了李怀安,转身投入了程友杰的怀抱。 “程将军,您这些天去了哪儿?妹妹想你都夜不能寐了。” “就是,程将军莫非又有了新欢?” 同样的招数,同样的套路,两个女人一人攻上,一人攻下,一般人半分钟就得缴枪。 可程友杰一把抓住了探下的小手,猛地把人给拉了出来。 姑娘皱眉,哀求:“将军,您把奴家弄疼了!” 程友杰冷声道:“今日包场,一炷香内,把所有人都撵出去!” “程将军,这……这怕是不好吧?” “嗯?还要我说第二遍吗?” 程友杰拿出了一包金子,放在姑娘的手心,然后抽出了一把刀,再问:“不管是谁,今儿若不给我程友杰面子,老子这把刀就留给他!” “是是!奴家知道了。” 姑娘赶紧点头,分散去撵人。 李怀安笑着摇了摇头:“小橙子,咱们还是不是过于高调嚣张了?” 程友杰立即换了副面孔,弓着身子讪笑着说:“太子是何身份?奴才是怕排场还不够!只要太子开心,这点儿小事是该有的。” “看来你是懂纨绔的!” 李怀安也不拒绝,来了云州城干了这么多好事,若不荒淫一回,纨绔人设都立不起来了! 今天必须大被同眠,必须来者不拒,必须扶墙而出! “楼下来人是谁?” 一个绿衣丫鬟眼神深邃,看着楼下的李怀安。 绿衣丫鬟身前,是一位白衣女子,抱着琵琶,调着琴弦,似乎一切都跟她无关。 “能让程友杰卑躬屈膝之人,整个云州城便只有那位来自长安的太子殿下了。” “太子?他就是太子?”绿衣姑娘眼睛一亮,“来得正好!太子恶名已传遍新唐,今日正好杀了他,为民除害。” “一个纨绔而已,杀他又能如何?” “若不杀他,他今日包场,难不成还要姐姐去伺候他?” “若能借机留在太子身边,伺候太子又有何妨?” “啊?姐姐此话当真?” “天机阁为求证道,你我都要有所牺牲。我看今日就是一次机会。” 说完,白衣姑娘十指连弹,琵琶声响。 正应了那句“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李怀安耳朵尖,一听琵琶声就看向楼上:“是谁在弹?” “哦?”程友杰也是一惊,“莫非是这里的花魁素素姑娘在弹?太子今天好运气,这素素姑娘很少献艺的。难不成是猜到了太子的身份,故而以琴相约。” “土包子,这是琵琶声。” “哦哦,琵琶声。”程友杰连连点头,不敢反驳。 有女相约,岂能相负? 李怀安已经寻声上楼,在三楼的过道上见到了弹琵琶的白衣姑娘。 这白衣姑娘生得肤白玉润,脸上带肉,有些微胖,但体态丰腴,肉感十足。 李怀安身边多是窈窕少女,少了些肉感美人,今日见了眼前一亮,况且对方身为花魁,五官更是无从挑剔,比例恰到好处,妩媚之中承托出了一身肉欲,到了床上定是个能吸男人精血的妖精。 “不知姑娘名讳?”李怀安问道。 “白素素。” “素素姑娘是艺伎?” “嗯。” “卖身否?” “好个不知礼的登徒子!哪有你这么问的?” 身边的青衣姑娘忍不住了,怒斥道。 “我不这么问,要如何问?难不成问一句‘姑娘除了琵琶,能吹箫否’?” 青衣丫鬟还要再说什么,却听白衣姑娘咯咯一笑:“公子好有趣,是个爽快人。小女子身在青楼,却一生只等一个人。公子要买素素,便请公子开个价,素素只求个安身之处,若公子能满足,素素就伺候公子。” 这素素姑娘肉嘟嘟的,也是个爽快人啊。 李怀安甚为满意,探头过去小声说:“太子妃之位,能买下姑娘的芳心否?” 白素素一愣,有些吃惊:“公子当真?” “明人不说暗话,姑娘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姑娘若是不信,我可写一纸婚书。” 白素素有些心动了,若能成为太子妃,便在新唐大有可为。 自己在天机阁也能得到重用。 白素素还在思量,李怀安已是笑盈盈把对方拦腰抱起。 “姐姐!” 青衣丫鬟提醒一声。 但白素素只是将琵琶交给了她,一脸羞涩。 此时无声胜有声。 李怀安得手了。 程友杰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还是个男人的时候,想要摸一下素素姑娘的手都不行。 太子初来乍到,就是要把素素姑娘给办了呀。 李怀安看着怀中温顺的小懒猫,笑着说:“姑娘取纸笔来,我写婚书给你留作凭证。” “太子言重了,只要太子信守承诺,婚书与否又有何干?我信太子。” 李怀安心中暗爽,这太子妃的位置还真不能随便给人,以后保不准还能骗……是吸引多少姑娘呢。 第107章 军营来客 “天机阁……” 胡涵拿着一块腰牌上下把玩。 身边的孙神医行色匆匆,想要去云州城寻找太子殿下,询问关于民兵军事训练手册的事情。 无奈在军营门口接到了新的军情。 一块刻着“天机阁”三个字腰牌引起了胡涵的注意。 这腰牌无甚特殊之处,天机阁三字也不知所言何意。 胡涵皱眉看着传递消息的士兵问:“从何处得来的?” “一位老先生相赠,说是通晓帝王之术,能帮皇上振兴新唐。” 胡涵嗤笑一声:“帝王之书?呵,莫不是什么骗人钱财的方士?” “小人不知,将军要不要见见?” “还见什么见?我现在只想见到太子殿下。”孙蕴说道。 胡涵想了想说:“太子殿下迟早是要回来的,早些晚些终归都能见着。倒是这什么天机阁有些新奇,见一见也是无妨。” 胡涵有了兴致,便让人把那帝王之术的老先生请过来。 老先生不似仙风道骨的方士,穿着一身锦衣玉衫,腰板笔挺,留着山羊胡子,半眯着眼睛,十分严肃。 看上去颇有几分朝堂大臣的味道,像个谋士。 胡涵见状,认真了几分,拱手问道:“不知先生名讳,来自何处?” “在下白季风,天机阁中一学士,来自何处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去何处。” 胡涵皱眉,不明觉厉,又问:“听先生自晓帝王之术,不知此言是何意?” “帝王之术自然是的一统天下的术法。” “一统天下?”胡涵越发疑惑,心说此人好大的口气。 然老先生继续说:“老夫来新唐是为助唐皇一统天下而来,故毛遂自荐来此。” “毛遂自荐?”胡涵笑了,“先生若真有通天彻地的本事,那第一站来了云州城军营就不妥。我胡涵不过一个小小的将军,哪儿有这等能耐给先生引荐?” “将军没有引荐之资,但老夫算出云州城军营之中有帝王之气,此时必有贵人在。” 胡涵这下有些惊讶了,表情逐渐严肃:“难道是说太子殿下?他怎么知道太子在军中?难道真是高人?” 胡涵重新审视对方,语气放缓说道:“既然先生有此能耐,那还得知道贵人现在不在军中。” “贵人在云州城中寻花问柳,黄昏之后便回。” 再听这个,胡涵更加确信了,拱手对着白季风行礼:“先生果然神人。来人,给先生安排住处,待太子殿下回来之后通报。” …… 李怀安不知军营有人来访。 此刻还在温香软玉中不肯离开。 雪白的宽大床榻上,李怀安埋在十几具曼妙身姿组成的肉垫被褥之中,耳边尽是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酥柔入骨的婉转娇声让所有男人都没法自持。 李怀安已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无需任何动作,感觉连每一根脚指头都有姑娘侍奉着。 而他的怀中只有此楼主角素素姑娘。 这位带着肉感的小娘子,一具身子天生就是英雄冢。 到了李怀安这样贪色纨绔之手,哪有一刻得闲的功夫? “太子殿下,此乃云州城最好的琼浆冰饮。” 青衣丫鬟守在床边,强忍着心中不适,闭着眼睛送来了酒水。 如此荒淫的画面,青衣丫鬟是见不得的。 如此荒唐的太子,换做寻常时候早一剑杀了。 但今日却不得不耐着性子侍奉,因为这太子可以引入新唐朝堂。 这关系到天机阁的百年大计。 李怀安哪知道这些,双手扣在素素姑娘身前的巍峨之中,柔软得像一团注水的棉花,手指都陷进嫩肉之中,怎么用力都掐不痛这女人。 反倒是让怀中的素素姑娘口吐兰香,面红耳赤,身子软成了一滩水,紧贴着李怀安的每一根毛孔。 李怀安不舍,看着带着点儿浑浊的酒水,着实是看不上,但他注意到唯一穿着衣裳的丫鬟有些不顺。 便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低声问道:“闭着眼作甚?我与你主子寻欢求爱,你是觉得不堪入目?” 小青身子微颤,不敢回答,也不敢睁眼。 白素素见之,赶紧笑脸相迎,拉过太子的手塞到了肉林之中,也不知被哪个姑娘含到了口中,只觉之间多了些温暖。 “殿下勿怪,小姑娘害羞而已。” “小姑娘?多大了,本太子也没看见哪里小了。” “二十。”青衣丫鬟小声说。 “本太子问的可不是年纪,把眼睛睁开!”李怀安命令道。 几番犹豫,青衣姑娘终于是睁开了眼,眼中是傲娇是不屑,是桀骜不驯。 这眼神,李怀安一下就喜欢了。 今日来此放毒,便要一展私欲,不要避讳,于是又伸手抓住了青衣姑娘的胸前柔软。 姑娘一惊,忍不住惊叫一声,想要后退时已经被李怀安拖住了手,在这么一拉,身子撞在床沿朝着人群中倒过来。 李怀安一个翻身,让开个位子,把这青衣女子也压在了身下,她刚要挣扎,就听李怀安小声问:“怎么?是想杀了本太子?” 青衣姑娘微微一惊,顿时没了动静。 李怀安几次遭遇暗杀,对于身边的杀机自有判断。 这青衣姑娘眼中的不屑带着些许杀意,但这份杀意显然还没到逼迫姑娘动手的地步。 李怀安这么问,便是给她一些警告。 “有些事情,想想可以,若要实际行动,可要想好后果。” 白素素听完吓了一跳,以为是小青显露了什么,赶紧双手环着太子的脖子,身子也紧紧地贴了上去。 “太子说的哪里话?青儿生就的一双恨天眸子,看谁都这么样子的,太子不要多想。” “是吗?”李怀安盯着青儿反问。 青儿把眼睛瞥向一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看着我!”李怀安命令到。 青儿又重新回头,还是那副不屑的眼神。 李怀安也不客气,解开了她的衣带,挑衅似地盯着对方,倒要看看她能不能忍到最后。 青儿没动,表情依旧,直至雪白的身体和周围的姑娘们融为一体时,她也是那副不屑的眼神。 直到刚才送来的冰饮被李怀安一点点地倒在了她的肚脐,冰凉的感觉惊得她忍不住一阵哆嗦,不屑的眼神终于有了烟云一般的荡漾,一时百媚生。 第108章 元气大伤 “别动!” 李怀安呵斥一声,双手按在青儿的小腹上,低下头,吸着似雪肚脐上的酒水,突然间,古代的浊酒也有了滋味。 青儿如触电一般,再也忍不住,仰头嘤咛一声,吐了一口暖气,重新闭上了眼睛,眼角已有了泪珠滑落。 白素素贴身抚摸青儿脸颊,似调情一般轻轻亲吻,却是在耳边小声低语:“既已加入天机阁,便不再以自己为重。” 青儿点点头,试着感受男人的齿温,身子也变得不那么敏感,渐渐恢复了呼吸。 “好酒!”李怀安尝遍姑娘体温,赞了一声。 身边一个姑娘将酒壶递了过来,柔声问道:“太子还要喝吗?” “雪国的酒要混着女人的香才能入口。” “如此简单。” 白素素笑着将酒壶拿过来,对着壶口灌了一口,送上香唇。 青儿看得眼睛都直了,想小姐当年何等尊贵,今日为了谋求大计,竟能做到如此? 一念至此,自己也释然了,还要什么清纯廉耻,只要太子喜欢,能勾搭上太子这条线,什么付出都是可以的。 李怀安食指大动。 美人口中酒,素有勾魂汁之说。 今日初尝,一口便是魂飞魄散。 今日寻欢就不亏了。 屋中酒池肉林,荒诞无度。 屋外程友杰却在练刀。 以前他是屋中主角,如今他已是看破红尘。 他想到了太子殿下的话: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如今他拔刀也很神。 李怀安一生都没有今天这么多舒爽过。 有了今日,即便让他马上死了也赚了。 白素素和青儿一左一右将李怀安搀扶着走出名不见经传的小楼,此刻已是夜深。 云州城内风雪夜,李怀安的心还是滚烫的。 “太子殿下,回京之时切勿忘了奴婢,奴婢如今已是太子的人了,这落红点点,太子不要不认账。” 白素素掏出了手绢,手绢上面一对鸳鸯三点红。 李怀安收了手绢,贴心放好,深情款款地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李怀安也不管这诗应不应景,反正让白素素自己体会便是。 然后盯着那青儿一双不屑的眼睛,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姐姐这眼神就是勾引男人的原罪,可千万不要变了,否则本太子就不喜欢了。” 青儿没说话,不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傲娇。 李怀安走了,跟着程友杰一瘸一拐。 今日大战,受损严重,此内伤估计要一两月方能恢复。 程友杰瞧出了端倪,颇有几分得意:“太子殿下当修身养性,如此无度,往后如何操持国事!” “乱花渐欲迷人眼,芳草萋萋不能提,我憋不住啊!” “殿下看看小人,不就是女人嘛,以前也不是没玩儿过,现在觉得也就那样。” “牛!你牛!” 李怀安竖起了大拇指,程友杰这心态转变挺好的。 说着,拿出了白素素所赠之手绢,随手一扔,飘散在风。 程友杰不觉奇怪,满意地点了点头。 “殿下,如此才是成大事之人。” “去你大爷!” 李怀安敲了程友杰的头一次。 今儿逛了青楼出来,两人的关系倒是更融洽了。 军营内,太子不见已经有些时候。 半夜里已有士兵外出寻找。 有士兵半路遇上,赶紧告知说军中来了一位传授帝王之术的先生,求太子引荐入朝为官。 李怀安哪有心思管这个,他现在只想回到军营好好睡一觉,回点血。 回到军营,胡涵亲自来说,那先生确实有些本事,让太子先见一见,同时还有孙神医,找了太子一天。 李怀安一概拒绝,说自己谁也不见,然后直接回到军帐中睡下了。 楚含砂在军中焦虑担忧了一天,见太子活蹦乱跳地出去,半夜里丢了半条命一样地回来,更是连每日欺负揉捏自己的过程都省去了,赶紧凑了过去。 “殿下,您怎么了?为何如此疲惫。” “云州城内于妖精太多,本太子打妖精差点儿没打过。” “啊?” “你别问了,我要睡觉。” “那妾身给太子揉揉肩。” “嘶……”李怀安抽了一口凉气,“你别碰我,本太子禁色!” …… 白先生和孙神医等了太子一天。 李怀安昨日误入盘丝洞,一夜之后元气还没恢复,还是躲在军帐之中不肯见人。 昨夜楚含砂从程友杰口中得知太子经历,大致了解,今日一早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壶虎虎酒。 李怀安喝了虎虎酒,没有虎虎生风,但总是感觉舒服了不少。 楚含砂心中有怨,却还在军帐中给太子揉着太阳穴。 李怀安很享受,也有些奇怪:“你从哪儿学的这些?挺舒服的。” “夜里求教孙神医,学了两手。” “孙神医?就是昨天非要见我的那个?” “正是。” “他要见我作甚?” “还不是那什么训练手册,被孙神医奉为至宝,定要求教太子寻那著书之人。” “这有什么好说的?告诉他,那本训练手册是本太子集百家所长,博览群书,翻遍古籍整理编撰而成。根本没有著书之人。” “真的?”楚含砂一边揉着,一边问。 “真的。” “殿下能骗别人,却骗不过妾身。” “妾身?你怎么自改称呼?咱们还没拜堂成亲,你也没有名分,怎么就成我的妾身了?” 楚含砂脸一红,自己身为楚国公主,倒贴给太子,居然还被拒绝? 一时间,楚含砂不知该说什么,显然下手重了,按得李怀安头痛。 “好了好了,妾身就妾身吧。本太子准了。” 楚含砂拧眉,听到太子勉为其难的样子,还是不满意,可又能说什么呢? 这太子太过花心,以后身边女人少不了,自己若不抢先占个位子,以后就只能沦为小的。 她不能统领楚国朝堂,日后定要统领太子的后宫。 想到太子殿下的女人见面都叫自己姐姐,那也是不错的风景。 “对了,你说我骗你?我骗你什么了?” “那本手册必定是太子所著,太子无非是不想与人解释,故而编出的谎话罢了。世人多愚昧,看不出殿下的才学见识,妾身跟随殿下日久,若还看不出来,就不配跟在殿下身边了。” “你呀,别给自己加戏!真不是我写的。” 第109章 又被质疑了 孙神医未能见到太子殿下,却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原话回复。 结果跟孙神医所想的相差无几,果然不是太子原创,乃是太子博览群书搜罗所得。 孙神医有些遗憾,但也对太子评价颇高。 “太子殿下定是看了许多杂书,不学四书五经,被人唾弃称作纨绔。可世人又有谁知太子为这人世间做出了多少千秋功绩呢?” 孙蕴一人在军帐中默默想着,逐字逐句地抄写手册上关于医学方面的内容,心头暗想以后定要多跟太子歌功颂德,不然对不起太子搜罗来的奇珍医术! 正想着,军帐被人掀开。 竟是昨日来军营自荐的白先生。 孙蕴立即起身,很客气对着白先生拱手:“见过白先生,不知先生来此有何事?是已经见过太子了吗?” 白季风笑着摇头:“太子日理万机,要见太子一次,可不容易。只是发现军中伤员缝合伤口用的是老夫的清创之法,而老夫少有与人提及,便想来问问孙神医,是从何处习得此法的?” 孙蕴一愣,一开始有所不解,后来恍然,面露惊讶之色:“清创之法?此缝合伤口的技术叫做清创之法?” “孙神医能用此法救人,却是不知此法名为清创之法?”白季风也是略微惊讶。 孙蕴赶紧拿出民兵军事训练手册,交给对方,然后认真说:“先生看清楚些,这书上所说叫伤口缝合技术,并未提及是清创之法。” “来来,让我细细观摩。” 白季风顺手将书拿了过来,却不是只看伤口缝合的一段,而是从第一页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过去。 白季风翻书速度奇快无比,看上去就是粗略过目一下。 但他越看越是心惊,短短的一刻钟后,白季风已经是满头大汗。 他合上书,闭眼沉吟了片刻,然后睁眼严肃道:“这便是在军中穿得沸沸扬扬的民兵军事训练手册?” “是也!此书乃少爷搜罗编纂而来,先生觉得如何?” “哈哈哈……”白季风突然仰头,大笑不止,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孙神医不解,奇怪:“先生何故发笑?” “我笑这太子如传言一般乃世之纨绔!此前流传在长安退楚国时是有人代笔,我还不信。今日看着此书,方才是信了。” “信了?信什么了?” “太子代笔,窃取他人所作,用为己用,为其搏命而不择手段!” “什么?”孙蕴大惊。 “这民兵军事训练手册是我所著,不知这太子是从何处窃取占为己有!他虽贵为太子,而我却连笑都笑不得了?” 此言一出,瞬间席卷了整个军营。 李怀安根本不在乎什么先生,他也不需要什么帝王之术,他现在只想在军帐中休息,恢复元气。 李怀安刚睡着,一会儿功夫就会被军营外的吵嚷闹醒了。 李怀安揉了揉眼睛,碰巧见了楚含砂惊慌失措地进来,于是问道:“军营里出了何事?怎这么吵闹?” “殿下,快起来,大事不好!” “不好?什么不好?” 楚含砂已经到了床边,送来衣裳,一边伺候李怀安起来,一边说:“昨日来的那位先生,今日不知怎么就突然发难,说太子殿下的那本军事训练手册是他所著,说太子是文贼!” “纳尼?” 李怀安一听,人都傻了! 他对外宣称是自己搜罗所得,已经十分严谨了。 就是怕如长安那样被人各种质疑。 没想到如此小心谨慎,到最后还是被人所误,还是有人来质疑他! 一诗一词也就算了。 今儿传出去的可是一本书,一本书都会被人质疑? 搞什么鬼? 李怀安多少是被这些无端端的质疑声搞烦了,赶紧穿好衣裳出去,他倒要看看,今日质疑他的人又能翻出什么花来。 演武场内已聚集了不少士兵。 新来的白先生就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上看着下方,背着手仰头不知说着什么。 胡涵见了李怀安,赶紧跟了过来。 李怀安表情严肃,低声问道:“你到底怎么搞的?为何还让他在那儿妖言惑众?” “殿下,此事有些棘手!我们听说的时候已经传遍了整个军营,如果我们现在把人给抓了,岂不显得是我们心虚?难得殿下在军中立下威信,不能因为此事毁于一旦。” 李怀安冷哼一声:“哼!我看得胡将军也是心生疑惑,想要借此机会弄清楚这本书到底是谁人所著对吧?” 胡涵低头,连声说道:“末将不敢质疑太子。” 李怀安可知道胡涵的心思,也不点破,淡淡一笑:“也好,今日有人质疑,本太子正好打破流言。” 说完,李怀安加快了脚步到了演武场内。 士兵们见到太子赶来,纷纷起身。 “太子来了!” “太子终于来了!” “现在会有结果的!” “到底谁是咱们的救命恩人,马上就会有结果。” 伤口缝合技术简称清创之法。 此法推行便立竿见影,军营之中数千伤员得到了医治,保住了性命。 于是伤员们对太子殿下感恩戴德,甘愿为太子而死。 本来已经收服了伤兵的军心,可突然跳出来一个什么白先生,张口就说太子是文贼。 现在伤员们都不知道该感谢谁。 李怀安当然不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头抢了功劳,所以今天必须问个清楚! 李怀安到了白先生所在的高台上。 对方见了李怀安,上下打量,然后笑着一拱手:“老夫见过太子。” “就是你说本太子窃了你的书作?” “正是!”白先生眼不红心不跳,仰头应道。 “哼!看你自信满满,必然是有十足的证据了?” “当然有证据。” “那还说什么,直接把证据亮出来,让本太子好好地见识见识吧?” “此书名为民兵军事训练手册,是老夫所著,老夫可以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太子你行吗?” “哦?一字不差?” “对,一字不差!” 李怀安一想,此书的确是他所写,但他为了写这本书也是榨干了脑细胞,掏空了记忆才拼凑而成的。 他能写,但不能背诵! 这老头儿能背? 李怀安多少有些不信。 第110章 唯一的错漏 现场所有士兵的第一感官,自然是能全书背诵之人才是作者。 这白先生先给太子机会,太子当众表示自己不能背诵。 随即白先生一笑,负手在演武场上侃侃而谈。 手册原本只有一本,大部分将士都凑在胡将军的面前,一字一句地对照。 随着白先生语速越来越快,几个将领的表情也是越来越心惊。 这白先生居然真能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 孙神医也在人群之中,脸色骇然,汗如雨下! 胡涵问道:“孙神医,此书之前在你手,可曾给这位白先生看过?” “自然是看过的,不然白先生也不会说此书是他所著。” “看过?会不会是白先生有过目不忘……” 话音未落,便被孙神医打断:“不可能,不可能!白先生虽然看过此书,但前后不过一刻钟!此书有足足的数万字,就算过目不忘,也不可能一字不差吧!” 胡涵擦了擦额上细汗,觉得事情越来越蹊跷了,狐疑地看了太子一眼,却见太子到了此时此刻还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难道太子一点儿都不着急吗?” “难道此书真是白先生所著?被太子给……” “嘘,事情尚未定论,不可胡言。” 士兵们也已经发现了将军们的表情严肃,感觉事情有些严重。 越来越多的疑惑都向太子靠拢。 这时候要有个绝对反派在身边,肯定又是忍不住地哈哈大笑,对着李怀安一顿嘲讽。 可惜来了云州城,没有李二、李三这类忠诚的反派承托。 李怀安环顾一圈,居然找不到一个打脸的人,甚是失望。 一刻钟,白先生就已将书册的过半内容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 到了这里,白先生稍稍停顿,对着李怀安一笑:“太子殿下,还要继续吗?” 李怀安淡笑着一抬手,还说:“给先生取水来润润嗓子。” 白先生也是笑着,道:“不必了。” 说完,继续背诵。 到了后半段,便是有关医学方面的内容。 白先生已经十分流畅,但是到了云南白药的配比药方时,白先生说:“三七四斤,黄丹两百,芦花一百五十……” “停!”李怀安终于出言打断了,“白先生,此处有误。” 白季风眉头一挑:“何处有误?” “黄丹两百,后面的单位是什么?是斤,是钱,是毫,还是厘?芦花一百五十,是斤,是钱,是毫,还是厘?您是作者,不会连用料的单位都不知道吧?” 李怀安说完,饶有兴致地看着白先生,瞧瞧他该如何解释。 白先生眉头一皱,他记得这一段,原先也有些奇怪,因为书中没有写单位,故而他也照着书中记载的背诵,仅此而已。 “老夫写书之时,此处有所疏漏,忘了单位是什么,所以书上也没写,不信太子可以去对照。” 几个将军看了原书,的确是没有写单位的。 但这些数字的最后都有一个统一的符号“g”。 这个符号古人都不认得,还以为是个错误的涂改,直接就忽略了。 这是李怀安写书时的遗留问题,他已经想到了古人的习惯,没有用阿拉伯数字,而是用汉字的数字规规矩矩写出来数量,但这个单位“g”克,是李怀安下笔太快,随手写的。 写过之后才发现,于是后面就把“克”换成了古代通用的单位。 所以全书就这一段是李怀安没写明白的。 但他在教胡涵、教孙蕴、教士兵们用药的时候都特意提醒过,所谓的两百“g”就是四钱。 李怀安之所以如此淡然,就是知道对方在背诵到此处一定解释不通,故而端坐钓鱼台,稳得亚匹。 果然,白先生慌了,当他说自己忘了用料多少时,一切就不攻自破。 因为军中很多人都知道了云南白药的方子,知道两百就是四钱。 李怀安笑道:“各位,不是书中没有标明用量单位,而是那个符号代表着‘克’。两百克等于四钱。这是独属于本太子的计量单位,只有本太子一人看得懂!白先生靠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能把全书背下来,着实是让人惊骇。但能背诵全书无用,要能理解书中所言,能教而所用才能发挥此书的真正价值。靠着死记硬背得来的文章,就算有千万篇,也成不了文豪。” 这一番话直接打破了所有的猜疑,所有的疑惑不攻自破。 太子殿下是清白的! 白得不能再白的那种! 将士们都有些激动,他们希望此书出自太子之手! 因为有了这样的太子,新唐才能振兴。 他们愿意相信太子是济世之才,不是京城流传的纨绔。 演武场上群情激昂,将士们激动得大喊:“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然激动之后,所有人的矛头对准那白先生。 污蔑太子,其罪当诛! “来人!”胡涵大喝一声,“把这妖言惑众的老东西拖下去砍了!” “慢着!”李怀安出言打断。 胡涵疑惑:“太子难道不想如此便宜了他?但念在此人年事已高,不如……” 话没说完,太子殿下非但没有大怒,反倒是笑盈盈地对着白先生鞠了一躬。 这下所有人都蒙圈了。 又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非但没生气,反而对着这老骗子拱手行礼? 而李怀安却是十分诚恳地说:“白先生的帝王之术,本太子今日是服了。” “啊?” 胡涵张大了嘴,看了看孙神医。 孙神医哪儿懂这些,掏着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将士们懵了一片,看不懂太子的操作。 白先生的帝王之术? 什么帝王之术? 分明是骗术嘛! 而且太子从来不对谁有好脸色,今日却对污蔑了自己的老先生尊敬有加,行了大礼。 白先生见此情形满意地点了点头,撵着须子说:“新唐帝王星出,照耀百年,今日见了太子殿下的雅量,老夫便知这照耀新唐的帝王星,非太子莫属了!” “若先生不弃,可为我东宫客卿。若能助我成事,本太子定不负先生器重。” 第111章 天机阁的百年大计 “太子殿下,此事是否有些误会,末将怎么越发听不懂了?”胡涵有些迟疑,不解询问。 “难道胡将军当真认为白先生真的是为了质疑本太子而来的?” “嗯?”胡涵疑惑,若有所思地看了白先生一眼。 李怀安继续说:“白先生当众质疑本太子不过是为了逼迫本太子现身见面,当众背诵手册内容是为了向本太子展示其过目不忘的能力。本太子不愿见他,他只是简单的一番布置就逼迫本太子不得不来见面。所谓的帝王之术不过如此,白先生今日如愿以偿地在本太子面前展示了他的能力。我说得对吗?白先生。” 白先生淡淡一笑,很客气地对着李怀安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采用此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怕太子不愿意见老夫,认为老夫只是个招摇撞骗的贼人就不好了。没想到太子如此轻易地看穿了老夫的心思,足见太子并非外界传言的那样,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 “我要没看出来呢?”李怀安好奇问道。 “太子若是没看出来老夫的用心,便设法求一封太子的举荐信去长安,老夫自去投奔他人。” 李怀安眼睛微眯,心说这老家伙心气倒是挺高,若是放去了李二帐下,将来必成威胁。 见李怀安没有搭理,对方继续说道:“不过嘛,太子殿下慧眼识真,瞧出了老夫的本事,老夫自然不会轻视太子,而看过太子所著的训练手册之后,更是坚定了老夫投奔太子之心。但老夫要问太子一句,太子这一生所求,到底为何?” “白先生这是在反问我?”李怀安笑道。 “白某人要看看太子的心有大多,白某人的本事就有多大。” “好大的口气!”李怀安大笑一声,“既然先生有此雄心,那本太子便不矫情了。本太子今生所求,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一字一句震撼全场,当着所有士兵的面,传入军营中每一个人的耳中。 高傲的白季风听到太子所言,是如雷贯耳,醍醐灌顶一般,原来一个人志向可以这么大。 如此豪言壮语一定要记下。 这不是李怀安第一次说此句,第一次是劝虞老出山,以词句作为圣人之道劝谏。 但今日,李怀安用词句当作今生志向,便是真要以此为目标而奋斗一生。 因为今日的李怀安见过了自己的江山,见过了自己的士兵,也见过了自己的子民。 他要开创个太平盛世,要让百姓安居乐业,他当皇帝要受万民敬仰。 所有人都对太子殿下肃然起敬,李怀安在军营之中的形象已是在不知不觉中完全改变了。 不远处,楚含砂目光灼灼,眼中带着崇拜和期待,这位公主还从未流露过这样的表情。 胡涵和身边几位将军如遭雷击,激动地跪在了地上,喊着“太子千岁。” 白先生连连拱手:“老夫佩服!太子有此心智,新唐振兴那是迟早之事。不过……” “先生有何请求,但说无妨。” “老夫来新唐只为求官,恳请太子留一封举荐信,老夫自去长安求官来。” “先生不愿当个客卿,想要做官也不是不行。但要做官,已无需达官显贵的举荐了。” “不要达官显贵的举荐?那用谁来举荐?”白季风一愣。 “不用谁举荐,因为新唐已经废除了察举制,改用科举制。” “废除察举,改用科举?那何为科举?” “先生去了长安打听便知,而且开春之后就是春闱,先生若有真才实学,自去长安考个状元回来,要多大的官都行。” “考试?状元?” 白季风是一头雾水,但也越发对长安好奇起来。 “好!既如此,老夫在此暂别太子殿下,我在长安考个状元等太子凯旋再相会。” 白季风潇洒地一拱手,告辞而去。 看着白季风自得意满的样子,李怀安小声嘀咕:“状元可不是那么好考的,先生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太子殿下,这位白先生真有济世之才,通晓帝王之术?”胡涵还是有些怀疑,毕竟不是只要记忆力好就能当皇帝的。 …… 白季风离开了军营,偶在云州城的风雪中。 走出没多久,一青一白两位姑娘撑着伞,将白季风拦在了路上。 “爹!”白素素缩着身子而来,脸色有些发白,看着有些可怜。 “闺女,你怎么了?气色这么难看?” “没……没什么。” “还有青儿,你的脸色也很难看啊。” 青儿听到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腿间,拧眉不语。 “告诉父亲一个好消息。” “告诉闺女一个好消息。” 父女二人在风雪中异口同声地说道。 “闺女,还是你先说吧。” “父亲,还是您先说吧。” “我们一起说。” 父女一顿,再次异口同声。 “我傍上太子了。” “我傍上太子了。” “啊?”青儿长大了嘴巴。 为什么父女二人都是一样的话? 白季风感觉不妥,表情严肃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昨日我去了军营,今日见了太子,得到了太子的赏识。” 白素素蹙眉:“昨日太子来了青楼,女儿在楼中与太子相会,也得到了太子的赏识。” “太子在青楼与你相会?” 白季风一把抓住了女儿的手腕,问道:“太子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白素素稍稍犹豫,摇头否认。 白季风不确定,看着青儿问:“青儿你说,小姐跟太子有没有过什么?” 白素素给青儿使眼色,青儿只能是摇头。 心里却是在想,“为了老爷口中的百年大计,非但小姐跟太子已经有了很多,自己也把身子给搭进去了!牺牲这么大,全都是为了天机阁。天机阁中的天机到底是什么?天机阁的百年大计又是什么?”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请老爷说个明白! “老爷,咱们加入的天机阁到底有着怎样的百年大计啊?到了现在,您总该跟小姐和奴婢说说了吧?” 以往白季风对此话题是避而不谈,都说天机不可泄露, 今日的白季风突然有了自信,昂首挺胸,认真说道:“天机阁的百年大计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好一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二女一听,面上肃穆,心中激荡,暗暗说了一声:“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后,白季风一改肃穆的表情,讪笑着伸手出来:“闺女,咱们上长安的银子有了没?” 第112章 太子为何还活着 “老爷既已傍上了太子,为何还会缺去长安的银子?” 青儿小声嘀咕。 白素素却是拿出了钱袋子。 里面装满了金叶子,足足百两多。 白季风眼睛都直了,一片一片地咬,生怕出错。 若是李怀安看到白先生竟有如此市侩的一面,不知是何感想? “都是太子给的?” “嗯。”白素素甜甜应道,然后小声说,“太子还说许我当太子妃。爹要去长安可先去,女儿要在云州城等太子凯旋。” “胡扯,太子的鬼话你也信?” 白素素有些不悦,认真说:“太子亲口许诺岂能有假,还说要立字据呢,青儿也听到了的。” 青儿点点头:“的确,太子曾许诺小姐,不然小姐也不会……” 话没说完,白素素严肃地一瞪眼。 青儿住嘴。 白季风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低声问道:“不会什么?” “爹,您就别问了,不过……不过是给了太子一吻。”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如此就好。”白季风长舒一口气,“民间关于新唐太子的传言许多,真假难辨,但千万别信太子妃的事就对了。” “为何?” “这太子善用太子妃之名引诱各路美人,先是楚国公主,后又是丞相府的小姐。而且翻脸不认账,言而无信。连楚国公主都骗,何况你?” 白素素一听,脸色骤变:“不会,不会的……这一定是谣传!” 话音刚落,风雪中突然飘来了一张手绢。 上面一对鸳鸯绣的栩栩如生,落红三点则更加醒目。 这手绢也不知流落在外多久,原本干干净净的手绢已经沾满了脏污,早已不负昨日之美了。 看到手绢,白素素知道上了太子的当了。 这就是一个登徒子,吃干抹净了就翻脸,全然不顾夫妻情分! 青儿见之直接就要炸了,按着佩剑,恨不得直接杀到军营去。 白素素眼中含泪,认真说道:“那我们即刻去往长安。” “小姐,去长安之前让我去把那负心汉给杀了!” “去了长安,便知太子是否惯用太子妃之名来骗人了。” …… “噗!” 李怀安打了个喷嚏。 “殿下怎么了?” “肯定是有姑娘在想我。” 楚含砂听完一笑:“肯定是你那小奴儿没有殿下浇灌,心里发慌,指不定把哪根手指想成了殿下的模样呢。” 想到李师师,李怀安也咽了口口水。 尝过的女人中,就属李师师最解渴。 昨日青楼荒淫也不及李师师一夜,关键在李师师的身上就不会觉得累。 也不知道为什么。 想着,不觉间已经把楚公主给摁在了身下。 “殿下,你不累吗?不是说要好好休息吗?” “本太子年轻气盛,就是有本钱。” “咯咯咯……”楚含砂笑得花枝乱颤,跟眼前的男人是越发的亲近了,细腻小手摩挲着男人的身子,然后小声问:“殿下是要为盛世开太平的圣人,岂能为美色所误?” “谁说俗人就不能为盛世开太平?” 李怀安一个翻身便抓住了作怪的小手,然后把这小妖精抗在了肩上。 军帐外,藏剑依旧忠诚守护,只是看了看缝隙中的风景,抿了抿下唇,脸蛋儿竟多了一丝红晕,忽觉身下微凉,心中泉水叮咚。 一个陌生的将领从不远处经过,打断了藏剑的思绪。 这人来得气势汹汹,进了中军大帐。 胡涵已在中军大帐等候,来人是个年轻将领,但明显军职更高。 进入大帐之后,胡涵便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见过秦将军。” 秦征,镇国大将军秦勇之子,是个练武奇才,如今已是八品武者,更兼精通兵法,在燕云十六州军营中声望极高。 秦征在门口看了看左右,确定没有人后,甩下门帘,走到胡涵身边一把揪住了胡涵的领子。 “胡涵,你怎么搞的?为什么太子还在军中活得好好的?” 胡涵眉头一皱,沉默着没有回答。 秦征松手,将胡涵丢在一边,表情凝重:“三殿下是你的弟子,以往在军中待你不薄!如果不是三殿下把你调到云州城,你现在早已经死在了战场上。现在有一个让你报恩的机会摆在面前,你却犹豫不决。你太让人失望了!是因为你的犹豫,让远在长安的三殿下受罪。你良心能安稳吗?” “天下人都说当今太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末将观其言行,觉得传言有误。当今太子非但不是纨绔,反而是能振兴新唐的大才。若杀太子,新唐等于是自断臂膀。末将实在是下不去手!” 嘭! 胡涵胸口狠狠的挨了一拳。 只一拳,胡涵身子被打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吃里扒外的东西!”秦征一改面色,变得阴狠起来,“别忘了自己是谁的人!三殿下用你养你,你倒好,居然被个纨绔太子用几日时间收买了。现在三殿下询问太子有没有死?你让我怎么回答?” “三殿下对末将有恩,末将不敢忘记。但我身为将领,是新唐的将领,也是朝廷的将领。事事应该以新唐为先,以朝廷为先。对国家有害的事情,我是万万不会做的。” “好个胡涵!现在要当忠臣了?你以为老子就不敢杀你?” 秦征咬牙切齿,一把将胡涵拉到了面前:“我问你,是你自己的性命重要还是太子的性命重要?” “国家……社稷……更重要!” 胡涵不肯退让,任凭秦征掐着自己的脖子,越老越用力。 渐渐地,胡涵眼中翻出血丝,额间青筋跳动,张大了却不能呼吸,整张脸涨得发紫。 眼看是快不行了。 副官突然进入,跪在了地上:“秦将军饶命,胡将军只是一时糊涂,末将愿意同秦将军一起刺杀太子。” 第113章 刺杀太子 “你是什么人物?” “小将是胡将军的副官胡堂,将军只是一时心乱,故而犹豫不决!请看在胡将军也曾教导过三殿下的份儿上,饶了这一次。三殿下只是想要太子的命,是谁杀的不重要。” “却是也是三殿下的老师,就算是没有完成任务,也要送到三殿下的面前让三殿下来定夺。”秦征犹豫着说,“既然如此,那就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完成任务……”胡涵微微蹙眉,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接到过所谓的任务。 但从秦征的表现来看,胡涵接受的原本就是一项任务。 胡涵接到的是一封来自三殿下的信,信中三殿下只是在抱怨自己的遭遇和经历,以及太子在荒淫无道。 胡涵终于明白过来,三殿下是在利用自己的忠诚,是借刀杀人的手段罢了。 自己将三殿下当成弟子,三殿下只是把自己当成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 胡涵粲然一笑:“用一枚无关紧要的棋子换掉太子,怎么想都是件十分划算的买卖……” 听完胡涵的抱怨,秦征哈哈一笑:“哈哈哈……胡将军,你不过是一个校尉,从五品的官,难道还想要三殿下真把你当成恩师?恕我直言,你能成为三殿下的一枚棋子,已是你毕生之荣幸,传回去也是一件能够光宗耀祖的事情。可惜,就你现在这样,连给三殿下当一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小将愿意!求秦将军给胡将军一次机会!” 副官连连磕头,显得十分紧张。 “你是他什么人?” “小将是胡将军的……独子。父亲不懂变通,被太子的小恩小惠所收买,小将心中明白,到底谁才是我们的主子!” 秦征听了满意地点点头,冷笑看着胡涵:“胡涵,你瞧瞧你儿子,这才是能成大事之人。不像你,四十好几的人了还只是一个校尉!愚忠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胡涵低头不语,看着副官儿子,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秦征再次看着胡堂,问道:“要杀太子,你有何打算?” “明日可将太子引到城外田间,太子自视甚高,从来不做多余的防备,小将愿意手刃太子,就算是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也在所不辞。” “好!我就欣赏你这样的人。” 胡堂接着又说:“但太子身边有一名剑客,实力不俗,若有她在身边,小将难以得手。还得请秦将军出手帮助。” “哼,一个女人能有几分实力?明日一早,本将军与你一道去,不管太子身边有多少高手都不在话下,只要你能出手杀了太子。” “末将领命。” 胡堂接令,秦征转头看向胡涵:“胡将军,你已经听到了我们的计划,不会去告密吧?” 胡涵满脸纠结,却是没有开口。 “将军放心,我爹一定不会告密的。” 秦征一听就笑了:“也对,毕竟要是告密,连累的可是自己的独子。本将军也很好奇,胡涵你的愚忠是否到了可以大义灭亲的地步。” …… 一早起床,李怀安便听说从幽州来的秦征秦将军来见太子殿下。 “启禀太子,秦将军正在军营外面等候,听说太子制定了许多屯田新方法,想要去田间听听太子殿下的教诲。” 秦征,李怀安不认识,但他的父亲是镇国大将军秦勇,此人与长孙无极并驾齐驱,一人掌控文官,一人掌控武将,是个大人物。 也是李怀安要结交的人物。 所以秦征,李怀安不会怠慢。 李怀安从楚含砂身上起来,惹得楚含砂有些抱怨:“这军营之事可比长安多太多,殿下一天也没多少时间休息,那些当将领的都不知道体谅太子吗?” 李怀安回头一吻:“乖,呆在军帐中不要乱走,军营中尽是男人,公主这一身狐媚子气息,我怕你被别人给吃了。” “谁敢?”楚含砂说了一声。 这时,藏剑送来了衣裳,有些笨拙地给李怀安穿上。 李怀安一直很担心楚含砂,总怕她在军中被色胆包天的小兵给偷吃,强行给自己戴一顶绿帽,那时候就算在舍不得,也只有把公主杀了,给她留个体面。 如此美人,谁能舍弃? 于是李怀安终日叮嘱藏剑要好生看护自家主子。 今日也不例外,在藏剑帮李怀安穿衣的时候,李怀安又说道:“记住,谁敢靠近军帐三米内,先把人给杀了,有何问题等我回来再说。” 藏剑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门口的小兵。 惜字如金的女人今日却主动开口,问:“那秦将军是什么时候到的?” 小兵停顿片刻,试着回答:“听说是刚刚抵达的,来云州城抽调军粮,故而十分匆忙。” “这倒是个有心的将军。”李怀安赞了一句,对秦征的感官不错。 “今日一早……”但藏剑却嘀咕着皱起了眉头。 李怀安看着藏剑,小声问:“怎么了?” “殿下,今日还是让我陪你一起吧。” 藏剑是极少有个人意见的人,今日主动提议,肯定有些蹊跷。 李怀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然后对楚含砂说:“把衣裳穿好,今日跟我一起出去转转。” 楚含砂大喜过望:“真的?” 李怀安点头。 楚含砂在军帐中已经憋闷太久,早就想出去看看了。 可李怀安保护太好,不让她出门。 今日难得太子开恩,楚含砂兴奋异常。 一刻钟后,李怀安终于在军营门口见到了秦征秦将军。 秦征面色和善,见了太子显得十分恭敬,赶紧下马叩拜:“小将秦征见过太子殿下。” “秦将军不必多礼!本太子来云州是监军之职,算起来,秦将军的品级要比本太子更高,所以这些俗礼就先免了吧。” 秦征起身,笑着说道:“小将此次来云州是为军粮一事,没有多少时间逗留。又听说太子在云州城开创了新的屯田之法,心中好奇,就想在参见太子的同时,一起去田间看看,聆听太子之教诲,顺便看看能不能在幽州也推行此法。” “新唐之中能专注于屯田之法的将军可是不多,秦将军定能成为栋梁之才。” 第114章 倒戈一击 楚含砂见太子如此虚伪,翻着白眼,藏着好笑。 若这秦将军真以为太子殿下是如此亲和之人,以后少不得吃些苦头。 李怀安来了军中的确克制许多,要收买人心,哪怕是装也要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 李怀安最烦当圣人,在军中是处处小心谨慎,只想有一天铲除了所有的异己之后,一定要当个荒淫无道的昏君。 “现在的隐忍,只为将来的放纵!” 李怀安默默告诫自己一句,继续和善地笑着跟秦将军寒暄。 “秦将军一路辛苦,稍后定要随我去军中小酌几杯才能走。” “太子如此热情,小将不能不从,一切等办完正事再说!” 秦征何尝不是在隐忍,心里冷笑,暗想:等你活着回到军营再说吧。 队伍出发,朝着云州城外的良田而去。 李怀安扫眼四周,没有发现胡涵:“胡将军呢?” “胡将军几日有些不适,就不没有来了。” 李怀安认出说话的人是副官。 出行的队伍中人员比较多,除了秦征带来的幽州士兵之外,还有几十个从军营中抽调出来的精锐。 李怀安察觉到有些异样,此行只是去田间了解田地,何必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呢? 但是,队伍已经出发,李怀安只能将疑惑藏在心里。 楚含砂似乎没有察觉,又像是把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太子殿下的身上。 两人共乘一马,公主殿下在前,太子殿下在后,公主一身长裙骑马不便,却是盖住了两人的腿脚。 民间小道上,马背稍显颠簸,公主殿下一路俏脸通红,大冷的天,脸上香汗点点,常常低头掩嘴,目光迷离。 李怀安也差不多,一手牵马,一手藏在公主的裙底,也不知搞着什么。 秦征注意到了太子和楚国公主的小动作,目瞪口呆,心想还果真是个纨绔! 不!纨绔二字已经无法形容,自己还是嘀咕了太子的荒淫。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在做什么,但没人出声。 藏剑骑马再侧,故作冷清地说:“殿下,今日的队伍构成有些古怪,应当小心谨慎一些。” 李怀安点点头,没有做声,继续自己事情。 然而,藏在楚含砂裙下的手已经将火铳递给了对方。 “此为火铳,便是我之前杀人之物,待会儿若有危险,先点燃引线,待引线燃尽时,对准秦将军扣动扳机,要么打头,要么打心窝,懂了吗?” “嗯!”楚含砂轻声应道,“但妾身从未用过,会不会……” “别担心,很简单!不过是枪而已,本太子怎么用枪打你的,你就用这枪怎么打别人。” “殿下,你别说了,妾身腿软……” 李怀安挥动马鞭,喊了一声:“驾!” 马儿加快步伐,震得楚含砂心尖儿乱颤,那滋味却是忍不住地想笑:“殿下,你可真坏!” 秦征一看太子跑到了前头,生怕他瞧出什么端倪,直接开溜,于是同样一甩缰绳,冲到了前面去。 紧跟而来的还有副官胡堂。 藏剑也追了上去。 整个队伍一起加快了速度。 片刻功夫,李怀安到了第一片田边。 后方大队伍还在追赶,身边只有几人。 李怀安下马,将浑身无力的楚含砂抱了下来,回头看着秦征和胡堂二人。 “此间无人,有什么话现在可以直说了!” 没想到太子一下变得如此直接,秦征微微一愣,然后笑道:“哈哈哈……太子殿下倒是个直性子!如此也就好办了!” 秦征下马,抽出佩刀:“我今日来此便是要为新唐除一大害!” 话音刚落,后方的士兵也已经赶到。 秦征更加张狂,张开双臂,大声道:“李怀安,此处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且看你四周,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几十个士兵,想要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 藏剑脸色一沉,她也没想到今日会如此凶险。 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趁着秦征说话主动出手。 藏剑不过武道六品,凭着剑法的精妙,能胜过一般七品武者。 但秦征乃是正经的八品武者,藏剑偷袭对方,对方早有防备,不过三招,藏剑便被秦征治住。 甚至周围的士兵都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就这点儿本事,也能算作威胁?”秦征单手压着藏剑,不屑说道。 说着,看向胡堂:“胡堂,现在就是你证明自己价值的时候了!杀了太子,你便是头功!” 胡堂眼神阴沉,扫过李怀安身上。 楚含砂小声问:“殿下,打谁?” 李怀安尚未回答,突见那胡堂的眼神一转,锁定在了秦征的身上。 胡堂一刀砍出,迅雷之势连秦征都没有反应过来。 噗的一刀,鲜血喷溅。 秦征一下懵了:“胡堂,你……你干什么?” 胡堂冷笑道:“若不引你出来,岂能暴露你的不臣之心!此刻这么多人亲眼见证,你要刺杀太子,那我便有足够的理由杀了你!” 李怀安也是一惊,还以为胡堂是跟对方一伙的,没想到是个忠臣。 胡堂喊道:“把幽州兵都拿下!谁敢反抗便以谋逆之罪论处!” 胡堂从军营中抽调出来的几十个精锐竟是为了对付秦征的亲兵而来。 秦征的亲兵也就十几人,虽然身经百战,实力不俗,但云州士兵五个对付一个,绰绰有余。 几番挣扎,十几个人被杀了几个,剩下的人个个被制,情况瞬间扭转。 胡堂面露喜色,太子的训练手册果然有用! 原本不堪一击的云州士兵经过几天训练就能对付秦征的亲卫,实在是可喜之事。 “回禀太子殿下,小将为引出秦征正面目,未经殿下允许,让太子涉险,请太子赎罪!秦征逼迫小将刺杀太子殿下,小将将计就计,为国除害!” “好小子!”秦征咬牙切齿,盯着胡堂,“你们父子都是被狗太子灌了迷魂汤不是?” “太子殿下乃新唐之福,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绝非外界传言那般!秦征你身为大将,两国交战之际,不思退敌之策,反要刺杀太子,凡有向唐之心的将士,岂能屈从?今日,就是你秦征伏诛之日!” 第115章 八品如猪狗 “哈哈哈……” 荒野中传来秦征的狂笑之声。 “伏诛?”秦征不屑地瞥了一眼,“一群臭鱼烂虾,以为靠着人多就杀了老子?老子乃是八品武者,身经百战,是从浴血之中拼杀而来!” 说完,秦征上前一步,虽然身中一刀,却依旧逼得胡堂后退了一步。 细看那刀口深入秦征胸口半寸,再不得任何进步! 胡堂隐隐察觉不妥,想要拔出刀时却发现自己的刀似是生在了秦征身体,怎么也拔不出来。 等到胡堂想要后撤时,秦征一拳轰出,一身真气凝于拳上,落在胡堂胸口。 可以清楚地看见胡堂胸口塌陷,惨叫一声倒飞出去几米。 落在地上鲜血狂喷。 “八品武者,乱军之中可以一当千!”秦征大笑,“你们这些垃圾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秦征在军中的盛名!” 云州城的小兵何曾见过如此彪悍将领,一时间吓得脸都白了。 虽然是云州城的精锐,但训练日短,要么没有上过战场,要么都是些伤员恢复过来的。 在前方悍将的气势面前,一个个都露出了胆怯之色。 秦征见此情形继续笑道:“哈哈哈,本来是不想亲自动手的,不管你是太子还是纨绔,在老子面前不过是一条狗。杀一条狗,只会脏了老子的手!不过,现在来看,是逼着老子不得不亲自下手了。” 秦征拔出次胸口的刀,不紧不慢,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他看了看被自己制住的藏剑,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小妮子,今日就先用你来祭刀!” 藏剑看着秦征一样毫无畏惧,反问一声:“你确定自己掌控了一切?” “瞄准,手不要抖,扣动扳机。” 秦征突然听到李怀安平静的声音,不像是在跟他说话。 转头看去,就见楚国公主双手拿着一根铁棍似的东西对着自己。 秦征有些疑惑,不知这是何物。 但他也已经有了警惕,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猜测会不会是什么暗器。 但不管什么暗器,只要他有所防备,一定就能躲过或者接下来。 嘭! 一声巨响。 秦征瞳孔一缩,只见那黑漆漆的洞口冒出一道火光,什么都没看到。 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心口剧痛。 低头一看,自己这心窝处已经多了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鲜血飞溅,生命正在飞速流失…… “你……你……” 李怀安连看都没看秦征一眼,什么八品九品武者,在火器面前,依旧如猪狗一般。 扑通一声,秦征的尸体已经倒在了地上,没有任何动作,唯有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还瞪着。 死不瞑目! 全场鸦雀无声,无论是云州兵还是幽州兵,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不可思议,匪夷所思,让人难以想象! 八品武者,竟然是被楚国公主给秒杀了,楚国公主手中的到底是什么暗器? 这威力也太恐怖了! 楚含砂也是吓懵了,她见过火铳的厉害,但她没想到火铳到了女人手中一样那么厉害。 一个八品武者,居然被她这么一个从未学过武的女人给一招毙命! 天下习武之人还有何用? 此物过于危险,若是普及开来,新唐便可横扫八荒,所向无敌。 只有李怀安保持着淡定,看着四周那些不可思议的眼神,喊道:“尔等亲眼所见,幽州军守将秦征刺杀太子,已经伏法!幽州各军士立即放下武器,否则与秦征同罪论处。” 幽州来的都是秦征的亲卫,但绝非秦征养的死士。 身为八品武者的秦征都被人一枪秒杀,其余人等还有什么胆子继续反抗? 所有人立即放下武器,跪在地上高喊:“太子饶命。” 李怀安走到秦征尸体前,找到了幽州军营的兵符。 有了这东西,幽州军便可成为自己的囊中物。 李怀安走到胡堂面前,看着这半死不活的家伙,冷冷地问了一句:“你还行不行?” “咳……”胡堂咳出一口鲜血,看到太子冷漠的眼神,内心多了几分畏惧,“能……能行。” “今日你护驾有功,若能活下来,本太子便上奏朝堂,让你去领幽州兵。” “咳咳咳……”胡堂一听,剧烈咳嗽起来,他没被秦征打死,却是要他被太子的话给吓死! 领幽州兵? 这是什么概念? 他一个小小的副官也已,连个正经品级都没有的下将,直接飞升当一方守将了? “怎么?你自觉没那本事?” “有!有!咳咳咳……小将不会死!一定会活下来,一定更不会辜负太子重托!” 李怀安满意地点点头,将兵符丢给了胡堂,认真问道:“你要清楚自己站在的什么位子上,该听谁的吩咐。” “小将明白!” 第116章 太子之怒 “一枚兵符要一城兵权,事情哪有如此简单?” 回城路上,楚含砂听到李怀安的设想大为吃惊。 李怀安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他所做过的事情,哪一件能用简单来形容? 无非是富贵险中求,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马上写一封书信回到长安,请父皇将幽州兵权交给胡堂。让胡涵再写奏疏回京,禀告秦征不臣之事。” “如此势必会有很多朝臣反对,你的求情是不会被通过的。” “不通过又如何?我们现在即刻前往幽州城。我们手持兵符,先把幽州的兵接管过来,后来即便朝臣不通过我的请求,不管之后任命的人是谁,我们都不搭理。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是此理。” 楚含砂听完,不觉后背发凉。 太子行为太过大胆,他杀了大将军的儿子还要夺人兵权,大将军岂能善罢甘休? 但转念一想,事已至此,不管如何,太子都已经把大将军得罪透了。 就算负荆请罪,人家也不会原谅,还不如决绝一点儿捞点好处。 太子殿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判断,并付诸行动,手段相当高明! 楚含砂依旧躲在李怀安的怀中,偷偷把玩着太子给她的火铳。 现在她已知道了太子殿下最大的秘密,此刻甚至可以转头一枪把太子打死。 但楚含砂回头看向太子之时,看到的似乎是这个男人登上皇位,号令八方时的场景。 甚至还看到了他领兵在楚国国都前,父皇下跪献城的模样。 席卷六合,横扫八荒,是只有这个男人才能完成了宏伟目标吧? “想什么呢?” 身后突然传来了太子的声音。 “妾身在想殿下将如此宝贝给了妾身,以后殿下要如何自保?” “这宝贝也不是一直给你的。” “啊?” 李怀安凑近了小声说:“本太子不是随时可以拔出来么?” 楚含砂一开始不太理解,片刻之后脸蛋儿通红:“讨厌,殿下就不能正经一会儿?妾身方才是真的感动了……” “那现在公主敢动不敢动?” 楚含砂娇躯一颤,马上颠簸,身后有枪,她又不敢动了。 …… 秦征死了。 消息传回云州军营,引起了不小议论。 胡涵带人来军营门口迎接,看到太子一手搂着楚国公主,一手提着秦征的人头,吓得一哆嗦。 难以想象,秦征八品武者也都被砍了头。 当初若是自己动手又会是什么结果。 看到胡涵,李怀安立马收敛了轻浮,冷冷扫了胡涵一眼,下马之后直接将秦征的人头丢在了胡涵面前。 胡涵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又看到儿子重伤,更是不知发生了何事。 “胡将军,秦征要杀我,您事先知道吗?” 胡涵浑身一震,知道自己说什么都脱不开干系了,直接跪在了地上:“末将……末将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不报?” “我……”胡涵低头,“请太子降罪!一切都是末将的错,跟副官无关……” 李怀安上前一步,一脚踩在胡涵肩上:“这就是你所谓的忠诚?事先知道秦征有不臣之心,你知情不报,就是同流合污!” “太子殿下……”胡堂心急如焚,跪在了地上,“太子息怒!小将愿意替父亲受罚!” 李怀安冷冷地盯着胡涵:“若非胡堂冒死救驾,今日我定要了你的脑袋!” “胡堂冒死救驾……” 胡涵瞪大了眼睛,事情跟他所想的有所不同。 “儿子,你这伤!” 李怀安将胡堂拉起来:“胡堂是为救本太子而受伤!今日胡堂护驾有功,至于你的罪过本太子就不追究了。但这是最后一次,倘若再有下次,不管是谁都救不了你的命!” 胡涵一脸茫然,磕头谢恩:“谢太子不杀之恩。” “爹,太子殿下让孩儿去领幽州兵权!”胡堂不顾伤势,第一时间告知了太子的重任。 胡涵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胡堂精神振奋:“太子要重用孩儿!让孩儿当上将,去领幽州兵!” “太子,此话当真?” 胡涵看向李怀安,目光灼灼,声音略显颤抖。 李怀安不怎么搭理,反问一句:“近几日都不见四公主,传她来见我。 有些人嘴上说着忠诚,但真到了需要展现忠诚的时候,却总让李怀安失望。 胡涵是一个。 李元姬也是一个! 军帐之中。 李怀安端坐等候,楚含砂在一旁收拾行装准备去幽州。 李元姬到了,这几日在军中仿佛消失一般,有些事情李怀安要当着她的面问清楚。 “大哥,你叫我?” 李怀安冷漠起身,朝着李元姬走了过去。 楚含砂见状放下了手头的事情,瞧瞧拿出了火铳。 只要李元姬稍有动作,便是辣手摧花时。 第117章 鞭刑 “大哥,你这是……” 见李怀安气势汹汹而来,李元姬竟有几分慌乱。 李怀安上前,冷声问道:“你知道秦征死了吗?” “刚刚听说。” “知道是被谁所杀?” “是大哥……” “我也听说了,你在幽州军营待过的时间不短。你跟老三还有秦征的关系都不错。” 李元姬眼神闪躲,低声说:“都是以前是事情了。” “今日我杀了你的故交,你是不是要杀了我为故交报仇?” “大哥说的什么话?小妹……” 啪! 话没说完,李怀安给了李元姬一巴掌,冷声道:“跪下!” 李元姬捂着脸,不敢置信,看着大哥眼中的杀意,有些腿软。 稍作犹豫,李元姬还是捂着脸跪了下去。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像是有着无限的委屈。 李怀安却是冷声说道:“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能杀一个八品武者,就能杀第二个。但凡你要有丝毫犹豫,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李怀安居高临下,恶狠狠地揪着李元姬的头发,让她看向自己的眼神。 “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李元姬咬牙说道:“最近几日冷落了兄长……” 啪! 又是一巴掌。 “好好想想!” 李元姬哆哆嗦嗦,抿着唇小声说:“知情不报。” 李怀安眼皮一跳,手上用力,扯着李元姬的头发把她拉了起来。 “啊!” 李元姬吃痛,尖叫起来。 李怀安可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冷声说着:“你跟老三相处日久,你不会不知道军中哪些是老三的人!而我来了军中又会有哪些人惦记!胡涵是老三的师父,你没有提醒,来了云州城后便躲了起来。秦征来了,你依旧没有提醒,你若不知道他的心思,今日便会主动一起出行。但你一直当个隐形人,假装事不关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你不过是想等我们分出个死活后,再来站队。天下岂有这么好的事情?” 李怀安恼怒至极,抡起了手来。 李元姬闭着眼睛,准备好了再挨一下。 但李怀安这一巴掌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李元姬缓缓睁眼,看着大哥愤怒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失望,心里莫名地一颤。 “大哥,我……我错了……” “你知道的,大哥的身边没什么值得信任的人,所以这辈子最讨厌的事就是背叛。四妹,你真的让我很失望,本来我是想把你捧着成为全天下最受宠的公主。但是你既然不配得到我的信任,那就接受惩罚,可以吗?” 李怀安语气放缓,轻轻地勾起了李元姬的下巴。 李元姬看到了一边的楚国公主,她手中多了一条黑色的皮鞭,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这一幕,李元姬的感到了畏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奇异感觉。 从看到鞭子的那一刻起,李元姬的身子就软了,软在了大哥的怀中。 “看来你是天生喜欢吃罚酒的女人!” “大哥,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处罚我吧。” 李怀安冷冷一笑,将李元姬丢在了地上,转头走出军帐。 看到李怀安离开,李元姬心头有些慌乱,喊道:“大哥,大哥……为什么不是你,啊!” 话音未落,军帐之中传来了鞭打声。 …… 李怀安还有正事要做,先去了军营跟胡涵一起分别写了两封信送往长安。 然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出发幽州。 幽州属于第一战线,进入幽州随时可能与楚军爆发交战。 秦征来幽州是为筹粮,李怀安去幽州自然要带着粮草。 带着粮草便意味着更有可能遭遇袭击,这一路的行军路线要细心规划。 李怀安跟胡涵在军营之中商议到了深夜才完。 现在儿子成了太子身边的重臣,委以重任,胡涵自然没有理由再两面三刀。 李怀安对其规划出来的路线也没有丝毫怀疑。 夜深回到军帐,门口见到了藏剑,随口问了一句:“那个女人还在吗?” 藏剑没有回答,里面便传来时断时续的抽泣声:“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军帐内点着灯,李元姬一身耻衣被打得破破烂烂,淡淡的火光下春光若隐若现,不过伴随着一身的血痕,一点儿都不了撩人。 “啧啧啧……楚含砂下手也太狠了些,怎么把我们的四公主打成了这模样?” 李怀安装模作样地蹲在了地上,捏着李元姬的俏脸,左右看着。 “这都是小妹自作自受……” “现在知道乖了?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了?” “嗯!大哥就是小妹的主人。小妹一定对大哥忠心耿耿……” “早这样就好了嘛,何必受这些苦?起来,大哥给你上药,如此撩人的身子,若是留下了伤疤,岂不是暴殄天物?” 第118章 幽州之行 昏暗灯火下,李元姬解开了衣带,缓缓退去了军装,显露出女人本该有的柔弱和细腻。 内衬有些破烂,碎布粘在血肉上,撕开了一阵阵刺痛。 李元姬背对着兄长,思绪有些恍惚。 也不知这身子是怎么了?为何只有在那些刺痛下才会有心颤的快感? 尤其是在兄长的训斥下,李元姬才会生出女人有的心痒难耐。 回想以前,也是看着兄长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像一条狗一样讨自己欢心时,才有那么一刻的爽感。 但那时候只是单纯的爽,却没有快之一字。 这是一种禁忌关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有了些许的变化。 这几日李元姬躲着李怀安,便是意识到了自己越发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心,想着如果兄长死了,自己会不会就得到了解脱。 但现在,一切幻想皆已破碎。 兄长已经看穿了自己身心的弱点,且已经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弱点。 恐怕这辈子都是无法摆脱了。 “啧啧……这身子是人间尤物,这般糟践,我看了都心疼,也不知将来会便宜了哪个男人?” 李怀安的话缓缓在耳边响起,金疮药涂抹在伤口处刺痛得紧。 八品武者在李怀安怀中柔弱得像一滩水,提不起一丝力气。 “兄长要便宜谁就便宜了谁……小妹听兄长的。” “哎!”李怀安假意叹息一声,“你知道的,兄长也不想如此对你,谁叫你这么不听话?打在你身,痛在我心,以后别再叫我为难了。” “嗯。小妹知道了。” “到了幽州,帮我拿下幽州兵权,我便好好补偿你。” “补偿什么?” “补偿你个太子妃的位子如何?” “我们是兄妹,父皇岂能应允?” “我在皇家里头,可没把谁当兄弟姐妹,你不是,老二老三也不是。” 李元姬蹙眉,显然她无法理解大哥的话。 “你不懂不要紧,你只要记住一点,别以为自己是公主就能犯错。” “我……我知道了。” …… 幽州军营有快马急报。 “秦将军被太子所杀,现带着军粮和兵符来接管幽州兵权?” “呵!真是笑话!我幽州五千精锐驻守,是抵御楚国第一城,关系重大!接管兵权岂能为这太子一句话?” “就是,他虽有兵符,但没有朝廷的公文!再说了,他说秦将军刺杀太子,事情也没有得到验证。我怀疑秦将军是中了太子的奸计!” “幸好我们早些得到了消息,今日就先商议好了。只等太子到来,不管他说什么,我们坚决不交兵权。” “好!只要我幽州军团结一致,不管那太子有什么能耐,也休想撬动我们的一兵一卒。” …… 幽州距离云州也就五日车程。 李怀安带兵有个习惯,喜欢自己走前头去城中打探情况。 去云州如此,到了幽州亦如此。 越接近前线,城市也就越简陋。 幽州城城墙上满目疮痍,可以清楚地看到战争遗留的痕迹。 “入楚第一城,这也算是最前线了吧?”李怀安在城中问道。 楚含砂看到幽州城时,心中多感慨。 曾几何时,她也曾站在过幽州城楼上指点兵将。 如今再来,城楼还是城楼,自己却成了他人的附庸,已经没了当初了雄心壮志。 “向南四十里便是楚国蔚县小城,再走五里便是楚国麟州卫麟城。若无改动,那里有守军一万,尽是精锐,若真要两国决战,卫麟城精锐尽出,半日就能攻下幽州城池。” “那若幽州城的兵都装备了连弩呢?” 楚含砂蹙眉细细思量,然后说道:“或许会是一场苦战,但我相信楚国军队的依旧能破城。” 李怀安相信楚含砂的判断,有了新式的武器能拉近两国的察觉,却不能无视两国的差距。 楚国常驻兵力是新唐的三倍,如果不是担心其他邻国的干预,早就吞并了新唐。 五国格局造就了现在的平稳局面,真正的生死大战是很难爆发的。 幽州城的驻军不在城内,而在城外北方十里的邙县附近。 马车进了城,城中依旧多见军官,在城中横行无忌,十分猖狂。 而且城中百姓更是无人敢有怨言,兵欺民的现象犹显。 李怀安掀开车帘,皱眉看向随行李元姬,问道:“云州城尚有军规,到了前线幽州,难道军法是摆设?” 李元姬答道:“此地远离长安,皇权不至,上将军秦征自己都欺压百姓,上行下效,那军规自然成了无物。而且当时三哥……李天霸也在军中,更是将军规视为无物。为了巩固军权,对手下人十分纵容。” “如此说来,来了幽州第一件事就是正军法,得杀几个人才行?” “幽州军官铁板一块,若要杀人正法,恐引暴乱。” “难道他们还敢造反?” “造反不敢,但若把我们都杀了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再转投楚国,献出幽州,就得不偿失了。” 李怀安点了点头,感觉有些道理。 “那好妹妹觉得哥哥当如何?” 李元姬拿出了一个名单:“这些人都是幽州军各部将领,喜好混迹城中的青楼。若放出消息,说城中新来了个清倌人,必将他们统统引来。到时候一起抓了,一个个逼审,谁不投靠兄长,就杀了谁。” “你能保证他们都能真心投靠?” “好色之人,也贪钱财,给足了好处,自然能真心。” “哥哥我穷啊!” “但哥哥未来会富裕,给他们许诺三年四年,往后看他们表现再谈兑现承诺。” “你怎么知道哥哥我未来会富裕?” “兄长入城什么都不带,唯独带了那些二锅头,必有深意。且看兄长在长安经营之酒楼,未来定然会有源源不断的钱财入账。” 李怀安笑了笑,回头看了看队伍后面的几车酒水。 转头再问楚含砂:“你说的幽州有楚国商户,可以送酒去楚国。” “嗯。”楚含砂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怎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楚含砂低头:“上次殿下询问,妾身未将事情说明,这些商户亦有别用,会帮楚国军方打探幽州的消息。” 第119章 忠诚和信任 说完,楚含砂惴惴不安地看了太子一眼。 果然,李怀安脸色阴沉不定,吓得楚含砂赶紧跪在了车内。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妾身也不想隐瞒,只是……只是未寻得公开的机会。” 楚含砂了解太子,太子最恨背叛和不忠。 但一个人的忠诚哪儿是一蹴而就,感情本就是滴水石穿,在离开长安之时,楚含砂对太子还有一层薄纱。 可在云州时,太子将火铳交给了她,心头那一层薄纱便彻底没有了。 今时今日,遇到这样的情形,楚含砂不想再有隐瞒,但她说了实话,自知是伤了太子的心,一时间心乱如麻,自觉也是心痛不已。 说着说着就哭了。 “殿下,我错了,妾身错了……” 李怀安揪住了楚含砂的领子,冷声道:“看来本太子始终是留不住你的心呐。” “不是的,不是的……妾身一心只为太子,自留在长安以后……” “够了!”李怀安打断,“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楚含砂吓得一哆嗦,却见殿下不动手打人,心里反而不适。 “殿下,您打妾身吧,妾身认打认罚。” “前面就是楚国,你回楚国去吧。” “啊?” 楚含砂娇躯一颤,这话可比打她骂她严重多了,瞬间是泪如雨下,抱着李怀安的腿不肯放松。 “我不走,我死也不走!除非殿下打死妾身。” 李怀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再搭理。 太子的冷漠让楚含砂心如刀绞,这男人就是扎女人心窝的刀子。 身边的每个女人都被他吃得死死的,一旦犯错,便是用那最扎人心的法子折磨人。 马车还在走,但车内女人的哭声是越来越大了。 传到街上,引来不少人的回望,都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车内还有藏剑一人,看着自家主子伤心欲绝,心里也是难受,跟着跪下了来,她的性子说不出什么讨好求饶的话,只是这么跪着,紧紧地抱着楚含砂,告诉她身边还有人。 不知过了多久,楚含砂的哭声渐渐小了。 李怀安才是睁眼:“哭累了是吗?” “殿下,不要赶我走……您若要看我的忠诚,便把我的心掏出来看看可好?只要不赶我走就好。” “我何曾说过要赶你走的?”李怀安反问。 楚含砂一愣:“殿下不要赶我走?可为何要人回楚国。” “让你回楚国,自然是有要事让你做。” “要事?” “你不必细问,需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说。” 楚含砂有些紧张:“那要去多久?” “怎么?不想走?” 楚含砂擦了擦眼泪,赶紧起身,跪得都软了,一下倒在了李怀安的怀里:“妾身是一刻都不想跟太子分开。” 李怀安深情一吻:“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楚含砂娇躯一颤,一句诗就把先前的委屈和惶恐洗刷得干干净净了。 李元姬看着车内发生的一切,绣眉微皱,看着楚含砂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说回先前的问题吧。你说在杀人空引兵变,却又列出个要杀人的清单,不是自相矛盾?” “军中杀人不可,但若是在城中青楼被杀,则不相同。主将寻欢作乐不带小兵,下头的小兵便会心生不快,若得知各家将领是在青楼被杀,军中便不会有那么大的情绪。而且我们先斩后奏,即便传回军中,又能如何?先杀出空缺来,再由兄长任命补位之人。军中士兵想要上位,就得来投靠兄长,那时候军心自然就到了兄长这边。” 李怀安大为赞赏:“这么聪明,早却不知给兄长分忧解难。” 李元姬轻咬下唇,没再回答。 马车行至一家名唤东来的酒家门前。 楚含砂出言道:“我们可在此处歇脚。” 马车停下,一个小二出店相迎:“几位商客定是远道而来,小店有库房,有马房,住得下各位。 楚含砂走在前头,下车之后与那小二打了个正眼。 很明显,小二脸色骤变,必是认出了楚含砂来。 楚含砂一笑:“都是信得过的,照常安排就是。” 小二再看身旁几人,若有所思,还是领着众人进了酒楼。 “这便是你所说的楚国商客?”李怀安小声问道。 楚含砂点头:“要在两国之间走动,需要一些不同的门道,所以这些人双方都需要些关系。他们是楚国人,虽然是商人,但也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楚国打探一些事情。殿下身份特殊,现在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李怀安点了点头:“这是公主殿下的地盘,当然听公主殿下的安排。” 楚含砂听出了弦外之音,认真说:“殿下放心,妾身死也不会害殿下的。” “我知道。” 李怀安说着,摸了摸楚含砂的小屁股,差点儿被领路的小二瞧见。 随李怀安一起先进城的人除了三个女人之外,也还有程友杰、周运和胡堂。 三人各自扮作下人,拖着酒车在楼下拴马卸货。 李怀安到了楼上,小二将他和李元姬安排在一间房,楚含砂和藏剑放在另一间房。 另外一间房内必然会有一些交流。 李元姬到了房中便看向隔壁,眉头紧蹙,小声说:“这楚国公主不会临时倒戈吧?” “你说我是更信任她呢还是更信任你?” 要说信任,李元姬自不会跟楚含砂相提并论。 毕竟那能杀九品武者的暗器都送给了人家,自己还不配被兄长宠幸,这份忠心对比,无需多言。 李元姬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小声说:“总有一日,兄长也会如信任楚国公主一样信任小妹的。” “要让我信任,便要学会牺牲。楚公主为了我连家国都抛弃了,而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能做!”李元姬斩钉截铁道。 “也好,照着你说的计划,需要找一个花魁去青楼献身。这花魁从何而来?” 李怀安说着,饶有兴致地打量李元姬。 李元姬脸蛋儿一红,惶恐道:“兄长莫不是要我去?” “到了牺牲自己的时候,可不要犹豫。” “这……这不行,死也不行,我乃新唐公主,岂能扮作青楼女子?再说,那些男人的眼神,我看着就恶心,真到了那时候还不把人给一枪杀了?” 李元姬有些紧张,低下头:“兄长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只有兄长才能……” “还不错。”李怀安突然打断,“你的反应还不错,有多了一分信任。记住一句话,本太子的女人只有本太子欺负得,别人欺负不得。” 第120章 一桩买卖 “兄长的女人……” 如此形容,李元姬若有所思,脸颊微红,羞涩之中还有几分不甘。 “别想太多,不是一定要上过床的女人才能是我的女人。” 李怀安一下打断了李元姬的思绪,然后走到了墙边贴着上耳朵偷听起来。 李元姬一愣,兄长这是在干嘛? 难道是在偷听? 可刚不是说绝对的信任吗? 李怀安这脸皮没啥可说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是他的强项。 至于偷听嘛,纯属个人爱好。 隔壁房间内,小二叫来了此间掌柜。 掌柜见了楚含砂,激动得老泪纵横,赶紧跪在了地上:“公主啊,真的是公主,您可算逃离长安了!您要是再不出现,草民便要深入长安找寻公主了。” 看着掌柜的声泪俱下,楚含砂有些不适,偏头看看隔壁的墙壁,终是有些担心。 “公主放心,草民定会为您安排车马,将公主原原本本地送回去的。” “老板,本宫与你也就几面之缘,你何故如此呢?”楚含砂这么说是要撇清跟掌柜的关系,担心隔壁的男人误会什么。 “公主不记得草民,但草民一直记挂着公主!楚国不能没有公主殿下,如今的楚国没有了公主把持,早已是乱成了一锅粥。朝堂之中,党派相争,军队内外是相互勾结,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日子过得是苦不堪言呐!” 楚含砂听完有些担心,连忙问:“发生了何事?楚国朝堂到底怎样了?” “朝堂上的事情草民哪儿知道?只是朝廷不顾民情,不愿出兵营救公主。让我们这些老百姓寒了心。您是楚国公主,是金枝玉叶,岂能被他国囚禁?近日又听闻那纨绔太子欺辱了公主,玷污了公主的清白。身为楚国子民,心中愤懑,就盼着有一天能将公主救回来。楚国需要公主殿下来主持大局。” 楚含砂有些感动,一个小小的楚国商户都能关心公主。 楚国的朝臣们却是根本不在乎,他们只在乎手头的权力。 如果营救公主后对他们有利,他们便会相救。 反之,则根本不会搭理。 掌权之人不会真把国家的颜面放在心中,只有百姓才会。 “好了,你起来吧。本宫在长安并未受到多少委屈,然此次来此或可回去,或可留下,总之事关机密,你们就不要问了。” 掌柜有些疑惑:“那公主殿下需要草民安排车马返回楚国吗?” “此事容后再说,本宫手头有一桩生意要与你谈。” “生意?”掌柜听不懂了,公主现在的处境谈的不该是国仇家恨? 怎么扯到生意上来? 楚含砂很认真地说:“本宫车队送来的一批货你可都看到了?” “见到了,三车一共十五个大桶,隐隐能闻到一些酒香。” “就是酒。” 楚含砂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酒壶,当着掌柜的面倒了一杯,然后推了过去,说:“你尝尝。” 掌柜的瞳孔收缩,惊骇非常,这可是公主赐酒,表情十分慎重。 举杯一饮,顿时色变! 他是行商,又在幽州城内开设酒楼,对酒是颇有见解的。 此酒入口,乃是纯粹的酒酿醇香,没有丝毫杂质也异味,超出了以往对酒的认知。掌柜的甚至怀疑此物不能叫酒,市井间的酒哪儿能如此纯粹? 但转念一想,此乃公主此酒,哪儿能寻常。 楚含砂笑盈盈地看着他,问道:“此酒如何?” “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只怕是天上的仙饮都不及此酒之一半呐。” “本宫可以长期给你供酒,你负责将此酒销往楚国,你能办到吗?” “啊?” 掌柜又愣了一声。 “还没明白吗?本宫想跟你合伙做生意。” “啊?” 掌柜更懵了。 李怀安听得忍不住了,直接推门而入,说道:“店家,公主殿下是给你来了天大的好处,此酒要是送到楚国去卖,能不能卖到天价?” “你……你是何人。” 楚含砂赶紧起身,介绍说:“这位是太……” “我是公主殿下商业顾问,专门负责跟公主出谋划策的。” “军师!您是公主殿下军师!”掌柜惊讶抢答说道。 李怀安也是一白眼睛,心说军师便军师好了。 “酒已经尝了,你觉得能不能做这生意?以后这酒送往楚国,你分三成,公主分七成,如何?” “公主,您真要跟草民做生意?” 楚含砂认真地点了点头,毋庸置疑。 那掌柜吓得跪了下去:“公主殿下这是给草民送天大的机缘啊!此酒若在楚国售卖,必然风靡全国,供不应求的。草民能为公主办事乃是草民的荣幸,草民岂能再收公主的银子,咱一分都不要……” “都是生意人,被一时冲动,胡乱开口。到时候回想起来又觉得吃亏的,闹得不愉快。”李怀安认真地拍了拍店家肩膀,“二锅头只是我们合作的第一步,以后还有源源不断的货物要经你手走向楚国。哪有一分钱都不要的说法?” “那……那草民收一分利就够了。多了,草民是真不能要!” 楚含砂看看李怀安。 李怀安则是十分满意,没想到楚国公主的身份就能给自己降下两成分红来。 原以为三七分成人家的还不干,现在一九分,利润可太大了。 楚含砂也是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以后你就是本宫的人了,可要好好表现!” 市井小民能得公主器重,那是何等荣光? 掌柜的激动得连连磕头:“能为公主效力是草民的荣幸,草民定当竭尽全力,为公主肝脑涂地!” 连身边店小二也跟着磕头,喊着:“俺也一样。” 楚国公主的身份还是有点儿用。 看两人这般态度,想来以后不会生出异心。 “对了,我看你这家店也没个招牌,怎么回事?”李怀安突然一问。 掌柜的拱了拱手说:“这位先生,幽州城常有战乱,开店的人是走了一家是一家,招牌换来换去无甚意思,索性就没要招牌。” “既如此,那我便给你们一块招牌。从今往后,你们这家店就叫醉仙楼幽州店。” 第121章 商路的重要性 掌柜的说好了,去楼下把带来的二锅头自行装瓶。 此次送来的酒不多,就当给掌柜的起步资金,先卖出去了再收钱。 楚含砂对此很有兴趣,见没了外人就来询问:“殿下,这酒明明可以在长安先卖起来,为何要送往幽州,再送往楚国?” “你说错了,是从长安出发,先到云州,再到幽州,最后送往楚国。在楚国,也需要打通类似的商路,要从麟州通往楚国的国都寿春。这就需要公主殿下去操心了。” 楚含砂一愣:“殿下说让我回楚国,就是为了此事?” “正是。” 楚含砂眉头紧皱,有些踌躇,声音变小了许多:“殿下费尽心机也不知为了什么,也就是赚钱而已嘛,在哪儿不是赚?” 李怀安知道公主的心思,捏了捏她的俏脸:“怎么?舍不得本太子?” “这还用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与太子纠葛许久,早已经分不清了。难得安心跟随太子一生,如今又要逼着人家离开。哪个女人听了能开心?” “好了好了,本太子不与你发火,由着你的性子,你也要适可而止。此事关系重大,远非你想的那样。只要打通了长安和寿春之间的商路,卖的可不单单是酒水,两国之间可以买卖的东西太多。以后唐楚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牵连,想要爆发战可不如现在这么简单。这是为了两国之间长治久安的大计,只有两国之间安定了,我们也能长相厮守了不是?” “长相厮守……”楚含砂抿着唇,幻想无限,这正是她所希望的事情啊。 这时,楚含砂又想起了太子无意间的一句诗。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真是应了那句话啊!” 想着,楚含砂眼中滚出了不舍的眼泪,柔柔地倒在了李怀安的怀中,然后小声问:“殿下这意思,我们是要在幽州暂别。我去楚国,太子回到长安?” “正是。楚国商路没有公主帮忙,必然成不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仅仅过去了两三个月,楚国内部尚不知是什么情况。我担心你回到楚国的安危,便将火铳给你自保。现在懂了我的用意否?” 楚含砂身子微颤,仰着头,痴痴地看着李怀安。 或许是真的感受到了离别时的痛苦,此刻的楚含砂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像一滩水轻轻地贴在李怀安的身上,幽幽地掉着眼泪:“太子殿下早已筹划好了一切,却是到了这时候才肯告诉人家。” “你且安心,带你回归之日我必给你个名分。” …… 楚含砂有了自己的任务,不得不离开。 当然,楚含砂可以离开后再不回来,但李怀安相信自己的直觉。 如果楚含砂不回,那李怀安也有自己的办法,便是带兵杀到寿春,把楚含砂抓回来,然后亲手把她给吊死! 打通商路才是李怀安此行军营最重要的任务。 此事是他将来吞并楚国的基础,所以他每一步都有用意。 燕云十六州,李怀安目光只在云州和幽州两地,因为云州是后勤,是所有地方的中转站,距离长安最近,作为商路的一个支点很合适。 所以李怀安在云州停留,征得云州守军信任,并收服胡涵。 抢夺幽州兵权也是为了商路,把幽州作为通向楚国的商道口,李怀安对于此地掌控甚至要比云州更重,所以要真正掌控全局。 李怀安为了商路可谓煞费苦心,为就是将来不战而屈人之兵。 如此筹谋不能因为舍不得一个女人而动摇,楚含砂是打通楚国商路的唯一人选,所以她必须去。 好在不是马上就要分别,幽州城内尚有赏花弄月,果身调情之时。 幽州城内也有青楼。 往来的客人很多,因为是两国交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青楼的姑娘们见过的怪人不少,但还是头一次见到客人来青楼玩,自己带女人来的。 那个人自然是李怀安,他带来的女人不是楚含砂,竟然是藏剑。 今日之藏剑不再是那一副朴素的塑身练武服,而是一身轻纱短裙,美妇装扮,一身脂粉气,红唇似火,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不过藏剑有些紧张,身子显得有些僵硬,拧着眉带着几分排斥。 论紫色,藏剑较之楚国公主是逊色一分的,可要在这边境青楼中比较,其姿色自是胜过了十分。 藏剑入楼,直接引起了全场轰动。 幽州青楼已经好久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姑娘了。 尤其是她眼中一点儿排斥和不适,更像是没有经历过什么的雏儿,是青楼客人们最喜欢调调。 客人们目光落在藏剑身上,没有丝毫隐藏。 藏剑更加不适,觉得周围的人似乎只要用眼神便能把她给扒光了似的。 李怀安搂着藏剑的腰,小声说:“藏剑师父,你要后悔,现在还来得及。我说要去寻个漂亮的姑娘来充当花魁,没有说是让小师父你来牺牲色相。” 藏剑蹙眉道:“这是我自愿的,我跟在公主身边,没能保住公主。跟在太子身边,亦没能保住太子,身为护卫什么都做不好,除了这一身皮囊,也没什么好舍弃的了。” “别说得那么悲壮,青楼不是战场,不会死人。就小师父这身段,只要稍稍卖弄风骚,在幽州小城里必然引起轰动。到时候那些贪色的鱼儿就会一条一条地游来。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位公子,你的婢女可真好看,带来了咱们楼中不知是……”青楼老鸨闻着味儿就来了,笑盈盈地问着。 “不用旁敲侧击,我来就是为了卖掉此女。” “正好!”老鸨笑得合不拢嘴,心说这样底子的姑娘买下来那是稳赚不赔的,“公子您开个价吧,老生这儿有的是银两。” “我可不要一口价!我想借此地拍卖此女,起价一万两。” “一……一万两?”老鸨倒抽一口凉气,心说这价格你真敢要啊! “不管卖不卖得掉,你先把消息给我放出去,且看我的女人值不值这个价。” 第122章 青楼杀人 边陲小城,千篇一律,青楼里的姑娘看久了也无甚意思。 听说青楼里来了新人,还是拍卖竞价,开口就要一万两。 这一条条消息单独拆来都足够吸引城中好色之徒,何况是这么多buff叠在一起? 很快,幽州城中无名的青楼内就涌入了无数客人。 老鸨也是乐于见到的此景,只因给青楼带来了客人。 后面拍卖不管结果如何,能买到姑娘的只有一个,剩下客人来都来了,还能不消费一番再走? 只是这叫价着实高了些,边陲小城哪有那么多富商老爷? 肯定是没人叫价的。 但李怀安毫不在乎,一切尽在掌控。 为了让吸引更多的人来,等到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最终成交的价格是多少便是多少。 现在距离日落还有两个时辰,所以叫价的人不多,大家都等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客人是来了不少,青楼里都快站不下了。 青楼外面,李元姬扮作男装,一个一个数着来客,将其中的熟面孔都记录下来。 军方来人也不少! 好在有李元姬,不然真认不出这么多人来。 一个时辰过后,第一个人叫价了,开口就是两万两。 引得现场一阵骚动。 只见叫价之人一身痞气,穿着一身满是脏污的军装,不似什么有钱人。 两万两? 估计两百两都拿不出来。 可人家还是叫价了。 见到是军方的人,幽州的百姓心领神会。 这些军人一旦参与,最后便不想给钱,你若不交女人,他们就要了你的命。 而且这里头军人甚多,也的不管谁是谁的,一个一个地叫价,十分热闹。 都是军人在出价,一万起头的价格,瞬间就被抬到了十万两。 在军人口中,银子都不是银子,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看热闹的百姓们逐渐安静,他们用同情的目光扫了扫李怀安和他身边的女人。 都知道,此事到了最后多半是以男的身死,女的成为众人玩物而结尾,哪儿会有什么银钱。 黄昏未至,现场仍有人叫价,但气氛却变得怪异起来。 除了几个军人轮番哄抬价格,花楼内无论是客人还是姑娘,全部都闭了嘴。 连老鸨都已经躲开,他们知道要出事了。 这会儿谁还关注价钱? 其中有一个老兵终于是忍不住了,大踏步走了过来,一把就抓在了藏剑的手腕上,拉着她就要走。 李怀安冷笑一声,站了起来。 老兵见李怀安的动静,恶狠狠地一瞪:“小子,最好老实点儿,坏了老子兴致,第一个要了你的命!” 李怀安还没说话,又一个年轻的军人冲了过来:“老张头,你什么意思?想抢在我们前头尝鲜?可没有你这规矩!” “呵,在军中总要有个尊卑有序,你这新兵蛋子也跟老子抢?” “本将军都没说话,轮得到你们?”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气势汹汹上前,挤开二人将藏剑抓在了手上。 下一秒,一个又一个的军人过来,争先恐后的爆出自己军衔。 好似不需要一分钱,只要谁的军衔最高,就能抢先享用眼前的美人。 一群人争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把李怀安和藏剑放在眼里。 藏剑全程眉头紧蹙,她早已在这些男人赤裸裸的目光中失去耐性。 憋了一个多时辰,藏剑终于问道:“可以杀了吗?” 这一句话来得突然,异常刺耳,惹得所有争论的军人停下言语看向说话的女人。 这一看不要紧,还抓着藏剑的将领眼前闪过的一道银光,他的视野便被无尽的黑暗所取代。 “啊!” 青楼中的惨叫声凄厉诡异,让所有人都回归到了现实。 也不知这一身清凉的女子从各处掏出来的剑,一剑扫过直接划破了那将领的双眼。 随后又是一人惨叫,一人的手臂被挑飞了出去,鲜血淋漓的手臂落在了一个客人的桌上,吓得那人直接晕倒。 乱战一触即发。 藏剑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早就想杀了这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了。 她下手极狠,全是杀招,混乱之中,瞬间就杀了四五个人。 李怀安则是大声提醒:“你悠着点儿,还要留下些活口的!” 场中军人见势不妙,门口几人想要开溜,不想青楼的门从外面关上,李元姬手持长枪站在门口,解开了自己的发带,抖出一头长发,然后呵斥道:“我乃四公主李元姬,尔等目无军纪,擅自离营,气压百姓,还不束手就擒!” 四公主一出,幽州士兵都是傻了。 四公主在幽州军中颇有几分名望,似她这般年纪,八品武者,想不被人知道都不行。 然而四公主跟随太子而来已是众人所知,既然四公主来了,那太子…… 一晃神的功夫,又有几人被杀。 李怀安这才站起说道:“我乃太子李怀安,奉旨整顿幽州军纪,尔等再不跪下,便是要死个干干净净了。” 太子真出现在了城中? 太过突然,剩下还有几个士兵,不敢再迟疑,赶紧跪下磕头:“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藏剑收了剑,长舒一口气,回到李怀安身边眼眶泛红。 “怎么?还不过瘾?”李怀安问道。 “如此禽兽之人,就算杀光了也难消心头之恨。” “小师父,你也就被人看看,又没损失什么,不要那么的精神洁癖。你若这样,以后本太子可不敢多看你的。” 藏剑脸红,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那是比风尘女子还要风尘,方才被那些臭男人看的时候也被太子看了许久,想着太子那眼神,心里莫名瘙痒,但她没有表现出来,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清高。 这时候还不是调情的时候。 李怀安对着李元姬招呼一声:“把人都给我绑了。” “是!” 李元姬拿出了军人的样子,把剩下七个人全部绑上。 再看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十几具尸体,青楼内血腥之气弥漫。 李怀安不想引起更多骚动,招呼李元姬带着人离开。 却又是放了其中一人,叮嘱道:“马上回去军营告诉各营主将,就说本太子已经来了幽州,叫他们来拜见!谁要不来,就跟今日青楼的酒客一样的下场!” 第123章 父亲在上 “太子驾到!太子驾到……” 一个小兵屁滚尿流地回到城外军营。 军营口几个将领正在集结,他们正是听到城中来了个要价一万两的女人,想要去尝尝味道。 却听到太子驾到的消息。 门口是个年轻的将领,负责东三营一千军士。 此人年不过十八,叫做秦耀金,是秦征收的义子。 这位比秦征也就小了三四岁的义子可是对太子恨之入骨。 因为他也收到了义父秦征被杀的消息。 但他不为孝顺,只想着没了义父的照应,自己在军中的地位只怕是不保了,这全都是拜太子所赐。 “太子?太子什么时候到了?到了哪儿?为何一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太子已经到了幽州城内!” “什么?已经在幽州城了?什么时候的事?” “小的不知,但那一万两的女人是太子搞出来的鱼饵,幽州军营去了的将士不是被杀就是被抓,小人是被太子放回来的。说让幽州军营各部将领都去拜见,谁要不去就杀了谁!” “什么?”秦耀金再作惊骇,“这太子哪儿来的胆子?竟敢随意处置军士?” “这……这恐怕不算随意处置,太子是以身试探,那女人的卖家便是太子。青楼之内,将士们为了争抢女人而大打出手,不给银子不说还威胁太子。太子正好借机杀人,就算闹了起来,太子也有说辞,且百姓们都亲眼目睹了过程。” “好个奸诈的太子爷!” “现在怎么办?太子有四公主的帮助,四公主手头有个名册,是幽州军营各部将领的名单。太子要是去得早的会有赏赐,去得晚了会有处罚,谁要敢不去,便要直接砍头。” 去还是不去,是个问题! 秦耀金思量着,他现在没有了秦征当义父,军中地位一落千丈,虽然各部将领都说好了的,太子来了都别把他当回事,大家都不配合,给太子一个下马威。 可现在太子的手段来得过于狠辣了些。 人还没到,先杀了十几个幽州军中将领,而且一点把柄都不落。 连上将军秦征都折在了太子手中,自己这样可有可无的小将如何选择将至关重要。 思量了一会儿,秦耀金对那小兵说:“你且徐徐通报其他各部,且看他们的反应如何。” 小兵若有所思,反问一句;“将军是要看其他各部的将领去还是不去?” 秦耀金根本不回答,叫上同行的副官,马鞭一挥直冲幽州城而去。 这家伙是要当太子身边的第一条舔狗了! …… 幽州城的无名酒楼挂上了崭新的招牌,从此幽州城内多了一家醉仙楼,招牌角落里还有几个小字“幽州店”。 城中酒楼的小小变化没有引起太多人关注。 但酒楼后院的马棚里蹲满了人,马儿全在外头没了归处。 李怀安提着鞭子,挺胸抬头来回踱步。 李元姬跟在兄长身后,看着那鞭子身子发颤,心说哥哥这鞭子要抽在自己身上该…… 不过李怀安打男人的鞭子和打女人的鞭子可不同。 打女人的鞭子是黑皮的,涂了蜡油。 打男人的鞭子是草编的,干燥且全是倒刺。 李元姬还不明白,可第一鞭子抽在一个将士的身上,那撕心裂肺地惨叫就把李元姬吓住了。 这种鞭子可不能用在直接女孩子的身上。 “哥哥还是宠我的。” 不一样的公主就又不一样的脑回路,看着鞭子居然生出了一丝暖意。 若李怀安知道了小妹的心思,不知作何感想? 其余的将士却是眼睁睁看着一个兄弟被太子无情鞭挞,连一句问话都没有,直接就是往死里打。 这样的太子让人心里生寒。 那鞭子没两下就把人打的半死不活了,吊着一口气,然后又走到了另一个人的面前。 这人吓得抖出一滩黄水来,骚气冲天,却是连连磕头:“太子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啊!” “你有没犯事儿,饶你作甚?” 说着,就是一鞭子抽过去,一鞭子就把人的脸打开了花。 “都知道,本太子是纨绔,生性顽劣,来了幽州不知有何好玩的,就拿你们过过手瘾。” “啪!” 又是一鞭子,打得那人张开了嘴,却是疼的叫不出声。 这时,李元姬说道:“太子殿下只对外人出手,对自己人是百般的好。听说幽州军中有人想不听太子的号令,那些人中应该没有各位吧?” 这话由李元姬说出来,叫其他人知道了太子的用意。 现在还有啥好犹豫的? 他们是被太子在青楼当场抓了现行。 他们在青楼冒犯太子,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每一条都是死罪。 就是当场把他们打死了,他们头顶的将军也不会吭一声。 这就是太子设的局,让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往渔网里面窜,被逮到了,生死就是太子说了算。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小的以后一切又太子差遣。” 李怀安看着几人态度不错,便丢了鞭子说:“本太子是一个讲理的人。” 开口第一句差点儿让人吐了血。 几个将士苦着脸心里说:“太子您可真讲理啊!” 李怀安却是脸不红心不跳,认真说;“跟着太子,只要忠心耿耿,那便只有更好的日子。听说幽州军中有人带头要反我,那个人是谁?” 几个将士交换眼神,有些犹豫。 李怀安啐了一口,再次拿起了鞭子。 “是秦征秦将军的义子秦耀金。” “放屁!” 院外传来一声大喊,秦耀金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一个滑跪就到了李怀安面前,咚的一声磕了个响头:“小将秦耀金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怀安也够没脸没皮的了,今日见了这么个货色,着实被吓到了。 “诶诶诶,你……你搞什么的?” “小人秦耀金,东三营都尉,得知太子驾临,未能远迎,特来请罪。” “你就是秦征的义子?” “都是那姓秦的逼迫,小人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幽州有了太子照耀,小人也不必隐姓埋名了!其实小将姓李,叫李耀金,若太子不弃,可收小人为义子。以后太子就是李耀金的父亲大人。” 第124章 愿听太子调遣 幽州城外,各部将领集结。 一个个骑马持刀,气势汹汹,就差一步进入城中。 此刻汇聚之将领并非幽州军士全部,还有两个大营两千军士的主将未到。 还有一位在秦征之后的右将军不在军中。 尽管如此,此时城外依旧汇聚大半要员,大家汇聚在城外犹豫着要不要去见太子殿下。 自然是已知道了太子殿下在城中的种种作为。 “相信诸位都听说了,太子要我等去拜见。若是谁去晚了,便要受到军法处置。” “说说而已,我等主将皆在于此,所谓法不责众,即便是太子,想来也不敢把我们这么多人怎样。” “若是大家一起去城中拜见了,倒也说得过去。但若我们全部都不去,倒是给了太子把柄。且看太子在青楼作为,杀我各部副将十几人,保不准真会那我们中的几人开刀。” “但是我们有言在先,太子来了,誓不服从。此时若是变卦,扰乱军心……” “此事是有由秦耀金秦将军一力促成,又得到了右将军的支持。现在太子来了,自当是由秦将军先作个表率,却不知这秦将军现在何处?” 此话一出,门口的将领左右环视,却是不见秦耀金秦将军。 便有人蹙眉说道:“莫非秦将军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太子殿下,是根本没想过要去拜见太子?” 又有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捋着长须说:“秦将军别看年少,却是一身傲骨,不肯低头,令我等佩服。” “毕竟是上将军的义子,上将军死于太子之手,身为义子,宁死不屈,乃是孝道仁义。” “有秦将军在前,我们又何必如此谨慎?管他来人是谁,只要我幽州军士同心协力,便不惧外敌。” 这一刻,一众将领难得取得了一致的心思,气势大震,纷纷表示带着人回去,不去搭理什么狗太子了。 却在此时,一个跟秦耀金秦将军亲近的小将说:“不对不对,诸位将军,事情不对。秦将军并非没去见太子,而是在诸位将军到来之前已经去了幽州城,早已经去拜见太子殿下了。” 再听此话,各位将军先是一愣,然后纷纷摆手:“不可能,不可能!秦将军乃是上将军的义子,谁去拜了太子也不会是秦耀金秦将军。” “是真的,东一营的许多士兵都亲眼见了,半个时辰前,秦将军就已经去了幽州城。” “秦将军当真先一步去了幽州城?这是何意?难道秦将军为求自保,抢先一步去跟太子表忠。” “不可能!上将军死于太子之手,秦耀金将军跟太子该是不共戴天之仇!” “是啊,秦将军抢先进入幽州城,或许是为了刺杀太子,为他义父报仇雪恨。” “定是如此,不会有假!秦将军年轻气盛,又十分仁义,乃是我全军将士的榜样!” 将军们深以为然,毕竟秦耀金在动员大家一致对外时是那样的慷慨激昂,好好地表了一次对父情深。 怎么也不可能…… 正想着,忽然幽州城门打开。 李怀安骑着马,带着几个随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幽州的军官可不都认得太子,但却都认识四公主殿下。 能走在四公主前面的男人,无用多说,自然就是太子了。 他们没去城中拜见,太子竟然主动出城过来。 这倒是让人意外。 方才还铁板一块的各位将领,见到太子殿下骑马越来越近,相互间都有些慌神。 李怀安到了众人跟前,冷冷一笑:“各位将军好威风,不来拜见本太子,还要本太子来拜见各位!好啊,好得很!” 说着,李怀安下马。 众将士还没反应过来,却见秦耀金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竟是趴在地上给太子殿下当垫脚的肉垫! “秦耀金,秦将军!” 有人惊呼一声,先前还在找他,现在秦将军终于出现了。 可出现方式有些古怪,大家伙可是给秦耀金烘托了半天啊,把他奉为抵抗太子的首脑人物! 没想到这小子第一个叛变了革命。 一群将士心中骂娘,狗日的秦耀金,年纪轻轻心眼儿这么多,左右横跳,把一群老实人当猪整! 然而秦耀金嬉皮笑脸的第一句话差点儿把老将们给气得摔下马来! “什么秦耀金!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李耀金,从今往后,太子便是我的父亲大人。太子已经是我的义父了!” “什么?” “这三姓家奴,就是靠不住!” “哎呀,我们都被这小子给耍了!” 将士们哀嚎一片,脸黑得都快能当炭烧了。 李怀安仰着头看着面前骑马带刀的众人,冷声道:“李耀金李将军已经弃暗投明,交出了东一营的兵权,东一营各部守将队长可还有异议?” 东一营的人相互交换眼神,主将都已经跪下被太子踩着头了,他们还有屁的坚持? 几个将军赶紧下马,下跪臣服。 “其余各营呢?”李怀安冷眼一扫,看向其余将领。 一位老将把脸一横,举刀大喊:“没有皇上的任命,我……” 话没说完,只听咻的一声。 一支弓箭自幽州城楼上而下,如天降雷霆瞬间射穿了老将的喉咙。 鲜血飞溅,人已从马上栽了下来。 “侯将军!” “侯将军……” “这可是一位老将,为新唐立下了赫赫战功的老将军啊!” 一群将士亲眼目睹这一切,个个都是咬牙切齿。 李怀安满不在乎地一摊手:“可惜站错了队。身为老将,却不知眼下两国战局的凶险,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等到皇上的任命下来,幽州城早就陷落敌手!谁要不认兵符行事,便是造反!与此人同罪!” 李怀安突然提高声调大声呵斥道:“幽州各部将领,还不下马听令,接受调遣?” 这一声暴喝,吓得众将士一阵哆嗦。 这可不是传言中的纨绔太子,他这一身突来的戾气,有着让人胆寒的帝王之相! 一时间,众多将士纷纷下马,俯首称臣。 “愿听太子调遣!” 第125章 春风来时多别绪 拿下幽州兵权,看来十分顺利。 但情况不会如眼前这样容易,这些将士哪一个不是见风使舵的? 今日他能宣誓效忠,明日格局变了,他们也能倒戈反叛。 李怀安带着胡堂巡查兵营,到了中军大帐之后将所有人都遣散开去,只留下胡堂一人交流。 毕竟这幽州军权是要交给胡堂的,李怀安要确信胡堂有这个能力掌握幽州兵权。 光有忠诚显然不够,还需要有那个能耐。 军帐内,李怀安问道:“就现在来看,还有什么意外能影响你掌控幽州军权?” 胡堂身子尚未痊愈,但他表情严肃,知道这是太子殿下对自己最后的考核。 “回禀太子,能影响幽州兵权的因素还有三点,第一是正在返程途中的右将军徐元,此人在军中声望仅次于秦征。若太子在军中,他尚且不敢如何,但若太子走了,他在军中振臂一挥,很有可能造成兵变,从属下手中夺权。” 李怀安点点头:“第二呢?” “手下将士口服心不服,今日他们是措手不及,不得已而臣服。日后他们有可能暗中勾结串通,只要有了时机,可能也会作乱。” 李怀安十分满意,这小子都说到了点子上。 “第三则是来自长安的圣旨,若皇上发下圣旨任命了新的幽州主将,到底是认还是不认?除此之外,不管再有什么变故,小将都能应付。” 李怀安问道:“听你这意思,只要本太子给你解决了这三个难题,你在幽州便高枕无忧?” “是!若太子给小将解决了这些事情,小将若还不能作为幽州主将,自当提头来向太子谢罪。” “好!本太子离开之前,定给你解决这三件事!” 李怀安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将军中名册拿来,指着上面的名字说:“你的第二个问题,可以通过打乱原先士兵分配结构来改变。将一营的将领分到二营的兵中,再将二营士兵分到三营的队伍。打乱原先结构,让熟悉的士兵相互见不到面,再打压一部分老将,提拔一部分新兵。培养自己的亲信,树立自己的君威。不管老兵新兵,想要在军中立足,都要来巴结你才行。” 胡堂认真听着,连连点头。 “那民兵训练手册你已熟记在心,便用书中练法传授士兵,当他们练成了新的兵法,也就成了你手中的兵。到时候我在送你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幽州的兵变会死死地攥在你的手中。” “练兵尚可用时日弥补,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如何得来?” “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安排。至于你说的第一件事和第三件事,本太子会一并给你解决了。” …… 李怀安的计划是一步一步在实施,但走到这一步,该到了分别的时候。 李怀安总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花心无度,不重感情的男人形象,可在他极力伪装的纨绔形象背后,终究是一颗用肉长出来的人心。 穿越者的情感是更细腻的,尤其是当他真的对一个女人有了感情之后。 他能将火铳赠给楚含砂,说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实际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男人对女人的情感。 李怀安让楚含砂写了一封信,大意是感谢幽州右将军徐元为她逃离新唐的帮助。 而这封信会在朝廷圣旨到来的时候恰如其分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朝廷会任命谁来接任幽州军权不需猜测,肯定就是右将军徐元。 等朝廷任命到达之时,却出现了右将军徐元勾结楚国的“铁证”,相信这份圣旨也会就地作废。 等待徐元的是被押解的入京,等待朝廷的审判。 如此一石二鸟,李怀安便可十分轻松地解决胡堂留下的第一和第三个问题。 但是,让李怀安最难受的还是分别。 说一句“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李怀安劝得了楚含砂,却难劝动自己的心。 为此,李怀安在幽州城内暂租了一间看似优雅的别苑,虽然比不上长安的小家院落,但已经是幽州城中最好的了。 在楚含砂离开之前,李怀安每日都跟楚公主如胶似漆,双宿双飞。 恰巧春风至,漫长冬夜在春风中吹亮了,似在这为了楚含砂送行。 晨风日醒,阳光明媚透窗而入,落在床榻相拥而眠的男女眼前,惹人心烦。 睁眼时,楚含砂只瞧了这太子一眼,眼泪便簌簌下来了。 辰时将走,这一去不知几时能回。 这几日,楚含砂总会喋喋不休地问这问题,但今日楚公主忽见太子眼中也含着泪光,心头一痛,便说道:“殿下,妾身忙完便回,断则半月,长则三月,我算过了,最多三月就能再见。” 三月? 李怀安怎不清楚? 楚含砂这一去是短则一年,长则三年呐! 李怀安什么都没说,只是将窗户关了,让房间显得昏暗些,再将公主压在了身下。 几番云雨,几度春风。 楚含砂到了今日才知道太子殿下竟是个温柔的痴情种子,往日的凶狠都是他的不愿付出真情的伪装。 不管未来有没有名分,但她成了第一个得到殿下真情的女人,也是值了。 楚含砂离开是有任务,为求掩人耳目,故没有送别。 辰时之后,李怀安一人离开了小别院。 连藏剑都跟着走了,身侧连个使唤人都没有。 李元姬等候多时,她也知道今日发生了何事,知道兄长心情不好。 但她内心里却因楚公主的离开而透着些欣喜,兄长身边没了楚公主,也就只剩下自己这个唐公主。 兄长身边没人,自己就有了机会。 “兄长不要伤心,小妹愿意守候兄长身侧,以待传唤。” 李怀安没那心情,冷冰冰地回应:“你还是在军中扎根好了,早日成为九品武者,保家卫国。” 李元姬被呛了一口,撅着小嘴有些不开心。 李怀安不愿多想离愁别绪,就又问道:“今日该有些大事发了才对,有什么新的军情没有?” “圣旨在来的路上,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 第126章 圣旨到 幽州军营内,最近营中气氛怪异。 唯有春风化雪,带来了一点点生机。 胡堂修养多日,早已是恢复如初。 如今胡堂手掌幽州兵符,身边也跟了几个年轻将领。 这些将领都是胡堂一手提拔出来,自然是对新的将军忠心耿耿。 今日同往日一样,所有士兵都根据全新训练方法加大了的训练量。 经历头几天的抱怨后,军营已经恢复了活力,所有士兵的干劲都很足。 但今日略有不同,胡堂带着人巡查军营时会发现总有士兵在小声议论。 “将军,听说长安来的圣旨已经到了路上,再过一个时辰就会被送到军营。事情已经传到了军中,士兵们都在议论,不知皇上的任命……” 身后将领说得十分隐晦,其余将领也都十分担心。 傻子都能想到皇上的任命不会随着太子的意愿走,朝廷格局摆着,为了稳定大局,朝廷的大人们不会让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年轻将领接管幽州。 士兵们都觉得胡堂只能威风一阵子。 等到朝廷的任命到了,胡堂只有乖乖交出兵符。 “哈哈哈……” 一阵张狂的笑声传来,另外几个将领同样骑马巡视而来。 走在最当中的便是最有希望获得军权的徐元。 上次太子夺权,碰巧了徐元有军务离开幽州,是被李怀安钻了个空子。 徐元回到幽州后一直是耿耿于怀。 他一直在幽州任职,从未离开过,秦征之后便是他的声望最高。秦征死了,怎么算也该轮到他来接管幽州军权,没想到狗太子不按套路出牌,明着抢军权,胆子太大,让人不敢想象。 徐元怎么可能服气?他跟秦征没啥交情,可本该属于自己将令被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抢走,心里憋着一肚子火。之所以忍到现在,就是一直在等长安的圣旨。 他倒要看看在朝廷的各方势力下,到底是支持谁的。 “幽州兵心中都有一杆秤,到底谁才是最有资格成为主将的人!胡堂,你仗着太子的扶持在军中作威作福也有些时日了,老子忍你也忍了有些时日。到了今日,该挪位子的时候就要好好地把位子挪开!否则,别说老子是公报私仇!” “哈哈哈……” 徐元身边一众将领大笑连连,丝毫不把胡堂放在眼中。 在他们看来,徐将军接管幽州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胡堂没有开口,他身边的副将都没有底气,低着头,有点儿丧。 如果不是身后有太子,胡堂肯定也怂了,但太子殿下亲口给他承诺过,会帮他解决掉徐元和圣旨,他相信太子的能力! 见识过太子在云州城中大刀阔斧的改革就不会认为太子是传言中的纨绔。 太子之能足可让新唐改天换日,哪儿能让一个小小的将军阻拦? 胡堂提气呵斥:“徐将军,您是不是忘了,此时此刻,幽州军符还在我的手上,你见了主将不下马受训,还敢在本将面前耀武扬威?” “我呸!”徐元啐了一口,“今时今日,还在老子面前狐假虎威?你一个外来的新兵蛋子,敢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且不看看幽州军营内谁会服你!” 话音过后,四周安静无声。 士兵们没有一个有动静,看似是两不相帮,实则是身为主将的胡堂已经落在了下风。 那徐元还不解气,高喊一声:“把人给老子带过来!” 后方看热闹的士兵渐渐让开了一条道,在一群人惊骇的目光下,不知该叫秦耀金还是叫李耀金的小子浑身是血被拖了上来,此刻已经是奄奄一息。 胡堂瞳孔一缩,心中骇然,质问道:“你好大的胆子,此乃太子的义子,你敢!” “哈哈哈……”徐元狂笑打断,“太子义子?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别说此乃无稽之谈,就算是真的!他在我幽州军中乱我军心,老子把他砍了,太子又能如何?” 说话间,徐元用脚狠狠地踩在李耀金的脸上,把他的头都压在了黄土中。 李耀金奄奄一息,看着胡堂的方向,不断地喊着:“救……救……” “噌!” 胡堂直接拔刀,指向徐元:“把人放了!现在我才是主将,军中处置没有我的将令,谁敢私自动手?徐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给本将军把他杀了试试?” 胡堂说完,驱马直冲而去:“驾!” 没想到这小子来势如此凶猛! 徐元心头一狠也要拔刀,却听身后有人提醒;“将军,圣旨将至,不要落人口舌。” 这话说得在理,马上圣旨就到了,若在这时候以下犯上,实在是不值得。 于是徐元还是后退了两步,躲过了胡堂冲来的一刀。 胡堂下马,将奄奄一息的李耀金给救下。 胡堂心里清楚,哪怕李耀金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丑,那也是太子的人,若保不住太子的人,太子怎么可能保自己! 他这一冲,是带着必死之心,准备好了被徐元杀的结果。 也正是他这不顾性命的一冲,被远处的周运瞧见,这份表现传到李怀安的耳边,才让胡堂保住了自己的地位。 “李耀金,你还好吗?” “谢……谢将军救我……” “来人,赶紧给他医治。” 话音刚落,只听军营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圣旨道,幽州各部将领前来听旨。” “哈哈哈!” 徐元再次大笑起来,拦住了前来救治的军医。 “不用救了!因为马上这里就不是姓胡的说了算了!” 胡堂心头一沉,知道该是有个结果的时候了。 听到圣旨到,各处的将领纷纷出来在军营门口接旨。 一位来自长安的百骑司大人骑马取下腰间圣旨,朗诵通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前面一些劳军的漂亮话没人放在心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听着最后的任命。 “经朝廷商议,皇上特旨任命临北将军徐元为幽州主帅,统领幽州五千军士。钦此!” 徐元激动得浑身发抖,强忍着喜悦磕头领旨。 收了圣旨,徐元双手高高举起,站在胡堂身前,居高临下:“胡将军,还不把军符交出来,是要等到何时呢?” 胡堂低头,不甘心地要取军符出来。 此刻,李元姬快马杀到,娇叱一声:“紧急军情,楚国公主逃逸,所有人都给我去追!” 第127章 责任该给谁? 楚国公主逃逸! 事情非同小可。 太子带着楚国公主来了幽州,对外宣称乃是作为跟楚国谈判的筹码。 而且幽州将领都是清楚,这位楚公主对于楚国的意义有多重? 楚国内乱给了新唐喘息之机,就是因为楚公主身陷新唐,否则新唐不会有如此闲暇之日,至少幽州附近不会这么安宁。 楚国公主跑了,别看是个女人,依旧是猛虎归山,后患无穷! 这罪责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承担的。 幽州上下,军方和地方官都难辞其咎。 公主殿下跑过来这么一说,所有人的头皮都是一阵阵发麻。 这可坏了大事了! 没有个结果,这里所有的将领都要掉脑袋! 徐元也不再耍威风了,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到了公主身边问道:“公主殿下,此言当真?楚国公主真的跑了?” “此事还能有假?赶紧去找啊!” “快!快!全军所有人都出动,一定要把楚国公主给找回来!” …… 从天明到日落,幽州方圆百里,已经找到了两国边境。 可哪儿有什么公主殿下? 这下是真坏了事了! 楚国公主跑了,连徐元都慌了神。 李怀安到了军中,对着所有人打骂,一条一条地讲述楚国公主对于新唐的重要性。 “楚国公主是我们新唐的护身符!有楚国公主在,我们新唐便可安稳发展!现在楚公主走了,是放虎归山,从今往后,新唐再无安宁之日。幽州上下都要为此负责!” 徐元忍不住了,在军中当众反问:“太子殿下,那楚国公主一直都在您的身边,请问是您没看好公主,为何怪在我们的头上?” “徐元,本太子正要问你!”李怀安把脸一横,冷声道,“幽州城内外防护都是你们军部在看管,如果没有军方的疏忽或者纵容,楚国公主就算是走了也出不了幽州城!本太子怀疑,是有军方的人勾结楚国,出卖朝廷!” “哈哈哈……”徐元大笑,“殿下,就算您是太子,也不能信口雌黄,随意污蔑我军将士!我军将士为了守卫边疆那是抛头颅洒热血,跟楚国是不共戴天,岂能跟楚国勾结?我们在这儿守江山,却被太子如此羞辱,岂不让我军将士寒心?” 说完,一众将士是面沉如铁,盯着李怀安竟有了几分杀机。 徐元话没说完,继续说道:“再说了,即便真的有人勾结楚国,那时候也是胡堂胡将军的主将,太子要追责也该问问胡将军当时在干嘛?毕竟胡将军可是太子一手提拔出来的呢。” 听着徐元阴阳怪气,其身后的将士都带着三分笑意。 胡堂不知李怀安的计划,全程蒙在鼓中,还以为楚公主真是自己溜走的,那肯定就是自己的失职,吓得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太子息怒,可能是小人一时疏忽,没有看好城中行人往来!犯下弥天大罪……是末将失职!是末将失职!” 一边说,磕头却是不止,片刻间,胡堂额头已经全是血泡。 见状,李怀安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自己用人不淑,不能怪罪到全军将士头上!理当将此人押送回京,让皇上来定罪!而我幽州将士自当继续守卫边疆!” 徐元好像找到了自信,越说越平静,没了刚才的慌乱,好像一切罪过都能推出去了似的,“太子殿下也不必担心,只要我们守军在此,就能挡住楚君,弥补太子犯下的罪过。” 李怀安暗自好笑,就这么几句话,罪过就转嫁在了太子身上,当真是够有胆的。 众将士纷纷附和:“太子放心,我等一力守护幽州!” “对!我们誓死守卫边疆!” 喊声四起,看似忠肝义胆,但这言语间的用意就是认定了此事该由太子负主要责任。 徐元也在其中,一边高喊誓死守卫边疆,一边却是似笑非笑地打量太子。 眼中得意是无以复加,今日拿到了兵权,还铲除了异己,更是把所有罪过都推给了太子,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可是徐元没有注意到,当他在挥手高喊的时候,有一封信从他的衣袖中无声无息地滑落了下来。 这个动作很小,大家都没注意到。 但徐元身后有个副官大喊了一声:“徐将军,您有什么东西掉了!” 这一声喊,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了过来。 然后全部都看着徐元脚边被绳索裹着的信件。 “哦?”李怀安提振声音,“赶紧拿来瞧瞧,不知道这是哪儿来的信件啊?” 徐元一愣,看着地上的信件还在思量,自己也没收到什么信件呀。 怎么自己身上会出现这个? 徐元也是个老江湖,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但很快就感觉不妙。 脸色一变就要去把信件捡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又是他身后的副官抢先一步将信件抢下,直接交给了李怀安。 “副官!你干什么?” 徐元大声问道! 副官却是不搭,缓缓闭上了眼睛。 李怀安高举信件,没有自己拆开:“朝廷的钦差还在的是吧?” 今日宣读圣旨,百骑司一支小队过来,正好听到了楚国公主逃走的消息,便加入了搜寻的队伍之中。 搜寻一日没有结果,自然想到公主其实已经走远了,说不定已经回到了楚国。 这件事,他还要回去禀告皇上,故而有所停留。 其中一人上前:“臣在!” 李怀安不紧不慢地说:“为求公平,就请钦差亲自拆开看看,再次楚国公主逃逸的特殊时期,这位徐元徐将军平日里到底有何通信?” 徐元已经察觉不对,有些慌张:“大人,我我我……我没有通信,我跟谁都没有通信!这封信有问题!” 李怀安笑道:“徐将军,您怎么如此心虚?还没看呢,您就急着否认,难道是心中有鬼?” 第128章 幽州收权 “放屁!”徐元大喊道,“谁说老子心虚的?老子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心虚?” 李怀安指着对方阴阳怪气道:“徐将军,您头上怎么这么多汗啊?这都还没出结果呢,您不会急了吧?不会吧不会吧,也就合理的怀疑两句不会真的急了吧?” “我……我我我……” 徐元没见过李怀安这种阴阳人,老人家气得吹胡子,差点儿都要被气得从马上摔下来。 徐元这会儿表现得越是古怪,自然也就更惹人怀疑。 那百骑司的钦差打开信件看了,表情瞬间一沉! 将信件丢在了高高举起,怒道:“徐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勾结楚国,放走楚国公主!” “什么?”徐元真的傻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但这封信出现的那一刻,徐元就感觉古怪。 果然就是陷害自己的! 一群士兵也茫然了,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是被冤枉的!” “此乃楚国公主的亲笔感谢信,感谢徐元徐将军一路变通,才有了今日楚国公主出逃!白字黑字写着,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一封信而已,这怎么能当作证据?臣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会有二心?钦差大人,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啊!若如此简单就能陷害我军大将,岂不是让我军将士心寒?” 李怀安缓步过来,得意扬扬地说道:“新唐朝廷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忠臣,当然也包括了徐元徐将军。只是此事有些突然,且关系重大,既然在徐将军的身上发现了这封信,徐将军被人怀疑是否也是理所当然?” “你!一定是你陷害本将军!狗太子,一定是你放走了公主,陷害我的!” “我放走了公主?”李怀安说着大笑,“哈哈哈,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天下间谁不知道楚国公主恨我入骨,她若自由,回到楚国再入新唐,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我。本太子是最不希望楚国公主逃走的人,岂会放走公主?” 李怀安跟楚含砂之间私密感情可没几个人知道,但世人只要想想发生在两人之间的事情,就应该判断出楚国公主对这位太子是深恶痛绝的。 太子肯定不会放走楚国公主。 徐元这话可不会被人相信。 徐元见没人反应,更是慌乱:“李怀安,你为了幽州兵权,想要污蔑我!你真的好卑鄙!” “将军,我可没说放走公主的人是你!但这封信不管是真是假,我想您都要回朝廷去跟皇上解释。一个忠诚存疑的将军,应该不能带领幽州五千军士吧?” 李怀安淡淡说着,笑盈盈地转头看向来自长安的钦差大臣。 对方眉头紧皱,点了点头:“来人,把徐元带走!” “我是冤枉的啊!为什么要把我带走?”徐元大吼道。 “冤不冤枉,将军到了朝堂上,自然会有皇上定夺。但从将军身上发现了这封信,将军暂时是不能呆在幽州了。” “不行不行!我走了,幽州怎么办?” 李怀安笑道:“将军真是忠心啊,自己的生死都不确定,居然还关心着幽州将士。您放心,您走了之后,胡堂胡将军会好好看护幽州,一定会坐好主将的位子,不让徐将军担心。” “咳咳咳……”徐元剧烈咳嗽起来,这下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封信不管真假,只要一出现,他便丢了兵权,就算回到长安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再回到幽州城已经不晓得是何年何月了。 那时候,胡堂肯定已经掌握了军心,就算朝堂大臣不支持,皇上也不得不将兵权正式交给胡堂。 想到这里,徐元指着李怀安,激动得浑身发抖:“太子,你好手段!啊!” 徐元年事已高,心中气闷发出一声惨叫,已是栽倒在地,生死不知。 事情到了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了。 即便知道是太子栽赃,可谁敢去质疑太子呢? 一切都要按照流程走,只有皇上才能问罪太子殿下! 可即便真的证明太子栽赃,那也是好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谁笑到最后,一目了然。 这次太子殿下非但夺下了兵权,还让将士们都看到了太子的手段,生出了畏惧。 连圣旨任命都能阻拦下来。 谁还敢动幽州兵权? 此事之后,幽州全员归心,五千军士尽归太子所管。 五千士兵看似不多,却是让李怀安有了从零到有的变化。 就像是蛋壳上被叮了一个口子,以后不需要什么努力,这个口子就会慢慢变大,李怀安在军方的势力自然也会越来越大。 军帐之中,胡堂举杯下跪,给李怀安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殿下神机妙算,让小将佩服!若非太子在,小将纵有十条命也拿不到幽州的兵权!殿下对小将的栽培提拔之恩,小将终生不忘!” “起来吧,客气话就不要说了。”李怀安摆了摆手,“本太子最不喜欢这种喊口号的场面,以后只要为本太子尽忠,就是最大的感谢。” 胡堂激动不已,不知如何表达心中感谢。 如果不是太子提拔,他就算在军中干一辈子也不会有半分成就。 身在军中,谁不想干出一番事业,授一身军功,领一番将士? 这下倒好,太子殿下直接把他带到了人生巅峰,这辈子好像都不需要怎么努力了。 胡堂拍了拍手,从外面进来了一位美妇。 一身红装,浓妆艳抹,甚是婀娜。 这是个顶顶的美人,但对李怀安而言还是少了点儿意思,毕竟太子殿下看过的美人有多少,无需细数。 此美妇跟李怀安所见的女人比起来稍显逊色。 只是那美妇眼中羞涩不同寻常,还有几分紧张,哆哆嗦嗦,忘了行礼。 胡堂狠狠一瞪,咬牙道:“见了太子,还不行礼,你是木头?” 美妇慌神,赶紧下跪:“民妇欧阳氏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胡堂起身,将那妇人拽着到了李怀安跟前,说:“殿下之恩,末将无以为报。末将忠心更是无以为表,今特将夫人自云州城接来献于太子,请太子笑纳!” “噗!” 李怀安捂着嘴,这一声“夫人”叫他咬了舌头。 第129章 为了新唐,我拼了 李怀安噌地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低头无语,面红耳赤的美妇。 再看大义凛然的胡堂,然后一脸震惊。 李怀安自觉已经玩儿得够花了,没想看着一脸正气的胡堂比他还要狠。 送夫人都来了! 看着李怀安一脸震惊,胡堂抓住了李怀安的胳膊,诚恳地说:“殿下不要担心,我与夫人说了过,夫人一样感念太子的提拔之情,愿意亲身伺候太子殿下。” “不不不不……” 李怀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太花了,玩不起。 “诶!太子不要客气,我家夫人虽不比楚国公主那般高贵典雅,却也是个细致入微的贴心人,伺候太子不会有差,若太子不喜,打骂随意,真不必客气。” 那美妇也是小声说道:“殿下不弃,民妇定会小心侍奉,令太子舒心。” “舒心?我这能舒心吗?胡堂,你的心意我领了,还是把人送走吧。你再这么劝,我快忍不住了。” 最后一句,李怀安说得小声,只有自己听到。 胡堂还在纳闷儿,心说太子殿下最好美色,连四公主都能被调教得服服帖帖,哪儿能不喜欢自家夫人? “殿下,您是不是不信她是我夫人?不信你跟我去打听打听,末将岂敢随意寻个女人来糊弄太子?” “哎呀,你扯什么呢?我说了我要!你若真要送,便送个青楼女子来吧。” 胡堂一听,突然火了,对着身边夫人就是一耳光。 啪的一声。 把李怀安吓了一跳。 胡堂对妇人呵斥:“瞧你,叫你好生打扮准备,惹太子不喜!你在太子眼中连个青楼女子都不如,留着还有什么用!给老子滚!” 妇人掩面痛哭,后退了几步,突然拔出一把小刀来。 外面的护卫看见吓得不轻,一群人冲了上来,把李怀安挡在身后。 妇人痛哭流涕说:“民妇惹太子嫌弃,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今日就死在太子面前,给太子个清净。” 说着,妇人真就往自己心窝扎刀子。 李怀安被这妇人唬住了,大喊:“拦下!快把她拦下!” 好在士兵眼疾手快,把妇人的小刀给夺了过来。 李怀安是无语了,看看胡堂,看看那妇人,恼道:“你们是要闹哪样?我怀疑你们夫妇在套路本太子,这不会是你们排练过的吧?” 胡堂认真说:“太子不收,便是看不起小人,这妇人讨不得太子欢心,我留她无用,来日便休了。” “不至于!” 那妇人上前来哭哭啼啼地抓着李怀安的衣角:“求殿下收留。” 李怀安正皱眉,突然李元姬闯入,喊了一声:“都下去吧,我替兄长把夫人收下了。” 李元姬把妇人拽了起来,交给身后的士兵,叮嘱说:“给夫人好好洗洗,晚上留在军帐。” “是!” 几个护卫带着妇人离开,军帐之中一下安静了。 “你!” 李怀安指着李元姬欲言又止。 李元姬只是一摆手,指着胡堂:“胡将军也先下去吧。” 胡堂拱手而去,眼神坦然了许多。 胡堂一走,李怀安刚想开口训斥李元姬。 不想李元姬身子一软,贴在了李怀安的胸口,凑到耳边小声说:“兄长心中所想当妹妹的岂能不知?无需谢我,妹妹只是将哥哥不敢开的口给开了。” 听到这话,李怀安心头一颤,居然有些腿软,但却强作正气,打了她屁股一把:“胡扯!本太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 “那美妇相伴,是为是不为?” 李怀安的话又被打断了,渐渐皱了皱眉头。 “兄长何必多想?来了这军中还不是及时行乐,须知兄长的待遇可是军中所有人梦寐以求,却不可得的。”李元姬话音一转,继续说,“再说了,您要这么拒绝,怎么能让胡堂安心?他不安心,幽州便会思变。” “他还有什么不安心的?” “兄长运筹帷幄,思虑深远,但在军中的规矩,小妹可懂得更多。” 李元姬说着走到主帅位子上坐下,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 “胡堂一没根基,二没武艺,三无军功,不过是仗着救了太子一命,有了今日之地位。现在兄长手头是无人可用,等到跟随兄长的人日渐多了,他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岂能不生担忧?就算兄长无心,他自己也无法安心。将自家夫人送来太子就是换个心安,兄长不要,在他看来便是太子迟早要换了他。日久只怕他投靠了别人,只有把这位夫人收了,胡堂才能真正为殿下肝脑涂地。您是一国太子,未来的新唐储君,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坏了大事?所以今夜,兄长必须牺牲一下色相咯。” 李元姬说着十分兴奋,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怀安。 李怀安大为震撼,居然好像有点儿道理! 太子难当,竟也有要牺牲色相的时候! “兄长,现在看来,您还要不要这位夫人呢?” 李怀安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攥紧了拳头:“为了新唐,我拼了!” “咯咯咯……” 李元姬笑得是花枝乱颤,感觉此事有趣极了。 笑了一会儿逐渐收敛,认真说:“军中就该如此,不要留下遗憾。有探子来报,楚国军队有了动静,就在幽州相对的麟州,如果要开战,那便是我们幽州军首当其冲。现在幽州军还没装备连弩,为了收拢兵权,我们又连斩了许多将领。可以说,这是幽州最虚弱之时,待到战事起来,你我虽贵为皇室血脉,但谁能保证都活着?” 李怀安眉头一皱:“什么时候的消息?” “就在刚刚。” 李怀安心头一沉,此次赶赴前线一直都是风平浪静,安逸太久都忘了自己所处境地。 现在是幽州最弱之时,也是李怀安自身最薄弱之际。 连弩还在制造,新兵还在训练,商道正在开启,军权刚刚掌握! 若此刻开战,便是没有丝毫科技优势的硬碰硬,就算是一次小规模的战斗,也是相当危险的! 及时行乐! 好! 及时行乐! 第130章 新军情 消息确认,楚国麟州有兵力调度。 幽州军中派出三支前哨队伍打探。 胡堂在前方调度,李怀安看着三支士兵离开。 都知道前哨是最危险的部队之一。 真正的大战很少发生,哨探来来回回的死伤每天都在发生。 这三支队伍出去,又不知几时几人能回。 也是有了跟李元姬的对话,叫李怀安突然有了切身之感。 他所在的地方是战场,是前线,是新唐最危险的地方。 可能上一秒还有说有笑,下一秒就有一支军队从天而降,把眼前的一切吞没得连渣子都不剩。 李怀安有些感慨,天色已经晚了,一转头看到自己的军帐口,一位美妇裹着浴布,露着香肩和半边素脸,望着在军中调度的将领背影,眼中尽是忧虑之色。 李怀安走了过去,对方见了赶紧掀开门帘,欠身行礼:“参见……” 话刚出口,胸前浴布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顺着丝滑温热的肌肤滑落了下来。 “啊!” 夫人轻呼一声,想要去捡,不想人已经被李怀安拦腰抱起,到了军帐之中。 感受到太子殿下炙热的目光,夫人羞涩偏头不敢再看,双手环胸欲拒还迎,身上点点水雾更显娇柔细嫩。 “夫人方才在看胡将军?” “未有。”夫人轻声说道,“今夜不提那人可好?” “那夫人看的是谁?” “看的是出征将士,听说又有军情,不知出征之人又有几人能回。” 李怀安心头一跳,这夫人居然跟自己想到了一起? 夫人心中感念,突然松开了双臂,勾住了太子的脖子,幽幽说着:“今日是哨探,明日可能就是主将。” “夫人是担心了?” “民妇并不担心,嫁给军人,当女人的就是要薄情一些。不然他死了,苦的是女人。殿下几番细问,无非是怕民妇心不甘情不愿。殿下大可放心,民妇若对他有请,便不会答应来伺候太子,他若对民妇有请,亦不会送民妇来太子账下。太子自来访云州,民妇在城中便已听闻了太子殿下的诸多事迹,太子学识让民妇心生仰慕,今日侍奉乃心甘情愿,更是求之不得,请殿下不要怜惜。” 这美妇却有小姑娘没有的滋味,这一番话便是打消了李怀安所有的顾虑。 将夫人小心放在床上,轻吻发间,笑意之中多了些坏水:“夫人也该知道,今夜是为了让胡堂心安,好叫他安安心心为本太子办事。并非我对夫人有什么非分之想。” “嗯。”夫人点头,已是伸手解开了太子衣带。 “还有,就此一夜。夫人可不要贪得无厌哟。” …… 一梦初醒,怀中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 营外传来了喊声:“太子殿下,有军情!上将军请您速速到中军营帐议事。” 李怀安揉了揉额头,起床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楚含砂。” 出口之后方才想起公主已经走了。 一个小兵进来赶紧给李怀安穿衣裳。 也不知怎么的,今日的李怀安感觉神清气爽,特别有滋味。 脑海中浮现出昨夜种种,居然有些留恋。 但很快甩了甩头,到了中军大帐。 幽州军所有将领已是齐聚,摆在李怀安面前的竟然是十几颗人头。 李怀安认得其中几人,就是昨天出营的哨探。 果然是不知几人能回,才一夜功夫,居然死了这么多? 见李怀安来了,所有人都躬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李怀安皱眉:“怎么回事?” “楚国公然挑衅我幽州军,杀了我们的人把头颅砍下,用马给送了回来!”一个将士怒道。 “没有一个活口?” “这是去邙县的队伍,从邙县进入楚国边境打探,结果一夜就全部被杀。“ “一夜时间……”李怀安表情也严肃起来,一夜时间非但把人杀了,还把人头送了回来,“说明楚国的军队已经进入了邙县,距离我们大营可能只有三十里了。” 李怀安冷眼一扫,有些恼怒:“如此距离,居然没有探报发现?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 胡堂拱手解释:“太子息怒,都是那徐元争权,压着军营的士兵不外出,才被楚国钻了空子。” “徐元?”李怀安眉头紧皱,“这么巧?” 胡堂继续说:“末将怀疑徐元真的跟楚国有勾结!幽州军驻扎多年,以往只要楚国从麟州入境,马上便会有消息回报。现在楚国军队进入了邙县没有消息,乃是史无前例的事件!” 这可要了老命了! 邙县距离军营也就三十里,战斗是一触即发。 “现在来不及纠结谁的过失了,我要敌军的数量。然后马上急报蓟州檀州军准备出兵。向云州城立即调度连弩,有多少要多少。最后向幽州城中征调民兵,马上去办!” 李怀安一通命令下去,整个幽州军营都变得忙碌起来。 将领各司其职,有着自己的部署,只有李怀安还在军中来回踱步。 李元姬看着兄长如此,疑惑上前来:“兄长,您不是说此次楚国只是装装样子,不会真的开战,可兄长为何如此紧张?” “战场之上,情况瞬息万变。我们在长安时,楚国或许真只是做做样子。但如今出现了一种可能,倘若徐元跟楚国勾结,对方动兵就有了理由!” “什么理由?” 李怀安指着自己说:“楚国知道了太子在幽州军营!而徐元跟楚国勾结,背后可能是老三跟楚国通气!” “李天霸?这可能吗?” “老三在天牢里关了三个月,对我是恨之入骨,这一路过来的重重障碍皆与他有关,你认为楚国动兵,他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而楚国朝廷也是恨不得我死,楚含砂的事情让楚国在其余诸国面前颜面尽失,他们若有机会能杀我,绝不会手软!” 李元姬想了想,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略有所变,但很快正色道:“兄长放心,不管楚国来多少人,小妹定将兄长从万军之中带回。” “带回?你想我跑?”李怀安冷哼一声,“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立威机会,我若赢了这一战,军中便无人敢小瞧我!赢了这最艰难的一战,后面的战斗将会是轻而易举。” 第131章 宗师入军营 半日后,前方传回消息。 此次入境的楚国军队有一万五千人之众。 是幽州军足足三倍。 就算算上左右两个城市的驻军,也就将将一万人。 此战究竟能不能胜,李怀安是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但穿越一回不能事事运筹帷幄,也有靠勇气,靠运气的时候。 他所带来的一切部署,为军队定制的一系列改变,都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看到效果。 这一战只要开打,那就是真刀真枪的碰撞。 而李怀安并不擅长军队的调度,只能控制好大概方向。 在细节上的部署只能有幽州将士自己细化排兵。 幽州五千士兵全副武装,随时准备迎战。 在此万分紧急之时,第一个传来的却是让人丧气的消息,檀州守将居然拒不发兵,说是要等大将军的将令。 镇北大将军所在的武州距离幽州有十日路程,请大将军的将令,幽州恐怕已经落入敌手。 “檀州守将究竟是谁?” “吴安,也是三殿下的人。” “狗日的,等老子回到长安,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李天霸。” 李怀安骂了一声,却又有军情传来。 “报!楚国使者求见。” “楚国使者?”李怀安眉头一皱,“莫不是来下战书的?既然来了就给本太子请来,倒要看看,楚国使者有什么好说的?” 片刻后。 李怀安回到中军大帐内,各部将领也都到了军帐之中。 楚国使者只有一位老者,藏在斗篷下,显得有些神秘。 李怀安见过不少人,这位老人却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气势,虽然形态有些佝偻,却给人一种笔挺,刚正不阿的感觉。 此人进入,护卫便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面前主将,岂能藏头露尾?把披风脱了!” 那老者却是纹丝不动,一声不吭,不见其有任何动作,却突然爆发出一股强悍的气势来。 一股劲风吹得军帐晃动,风力越来越大,感觉营帐顶都要被掀开了。 两个护卫感觉尤甚,片刻就被劲道弹飞,重重地摔在了五六米外的地上。 “保护太子!” 军帐中所有人都拔出了武器,将李怀安护在了身后。 这一刻,李怀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火铳已经没了。 暗道一声糟糕,还是自己太浪了,应该给自己留一手的。 却在此时,那袍子下的老者大笑起来:“哈哈哈……太子殿下不用找了,那火铳也伤不到老夫。” 咯噔! 李太白心跳仿佛都停了一拍。 这老人居然知道火铳? 居然还说火铳伤不了他? 此刻,胡堂为首的一众人正要冲上去。 李怀安赶紧大喊:“都停下!” 李怀安喊得及时,一众人纷纷停止。 这些一般的将士心里也是没谱,如此厉害的老人,他们上去估计也是白白送死的。 这样的人那是要由人数活着用军中的绝强之人…… 正想着,一把长枪从老者身后而来,长枪带着劲风直接扫开了老者方才释放出来的劲道! 这一枪突袭而来,直接刺穿了袍子,扎入了老者身体。 李元姬冷笑一声:“欺我唐军无人是吗?” 八品武者,李元姬是当仁不让的幽州军中第一人。 这柄枪,可穿钢铁,可开山石,一枪之威能挡千军。 新唐四公主在楚国亦有盛名,都说四公主殿下未来是有可能突破九品今日宗师境界的超级强者。 即便是现在,普通的八品武者也不是她的对手。 “老东西,你武道几品啊?” 李元姬冷笑一声,问道,同时下手也更重了似要把手中枪刺得更深入一些。 对方没有回答,还是那样默默地站着。 李元姬渐渐蹙起了眉头,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枪杆有了微微的弯曲,她这一枪根本就没有刺入老者的身体,似乎是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阻挡了! “怎么可能?” 李元姬骇然,以她的实力,全力一枪居然没法伤到对方身体?! “哈哈哈……新唐有此武道天才也是难得,小姑娘不要辜负了这一身根骨。老夫今日就下手轻一点儿吧!” 话音刚落,一股气浪从老者的袍子下倒冲而来。 气浪打在李元姬面门,将其打得倒飞而出,手中长枪也掉落在地,空中喷了一口血,重重地摔在地上。 “公主殿下!护驾护驾!” 整个军营都乱了,谁能想到一个藏在灰袍下的使者居然是刺客,这可是引狼入室,犯了大错! 军营混乱不堪,而那老者却还是原地站着,古井无波。 李怀安突然不再出声,他倒要看看这位老者到底能搞出什么动静来! 咻! 一个破空声传来。 营长后方的某处,周运手持复合弓射出一箭。 这一剑如闪电从刺透了营帐,从李怀安身后,擦着李怀安的耳边划过,朝着那老者的心脏处直冲而来。 如此速度,不是子弹却胜似子弹。 复合弓在周运手中所发挥的威力,李怀安也不知到底是火铳厉害,还是他的箭更厉害。 然而就是这么一支堪比子弹飞箭,急行之下到了老者心口处却是急停,就像是箭被什么扯住了一般,悬浮于空,静静地等了几秒钟,然后掉落在地。 再一看那老者周身的空气,浓稠像是液体,散发着淡淡地热气。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这样的战力已经无法用武者品级来形容了。 武道几品? 这是个传说中的宗师啊! 不需要对方自报家门,见识了这一切将士们全都认清了现实。 武道宗师,传说能以一敌万的超级强者,一人可守一座城。 乃是各国朝廷的禁忌人物,五国公认,宗师绝不参加世俗战争,否则宗师参战,会将战争变成一场屠杀。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五国都要遵守。 可楚国的使者居然派出了宗师? 这不是坏了规矩吗? 难道楚国已经坐好跟其他四国同时开战的准备? 思量间,灰袍下忽然有一个女子窜了出来。 原来灰袍下是两个人! 而那个女子,李怀安再熟悉不过了。 女子大喊一声:“都别打了!” “藏剑师父!” 第132章 沦为阶下囚 从老者说出“火铳”二字开始,李怀安便想到老者或可不是为了刺杀而来。 知道火铳的人,除了李怀安之外,这天下就只有楚含砂一个。 而这位老者知道火铳,必然就跟楚含砂有关。 此刻又见到了藏剑,自然更加确信心中所想了。 “殿下!”藏剑见到李怀安脸上有些兴奋,赶紧解释,“这位是我爷爷李乘风。” “剑圣李乘风?” 李元姬已是追了上来,嘴角还带着血,听到对方的名号,整个人就呆愣在了原地。 “剑圣李乘风!” 其余将士听完更是倒抽一口凉气。 李怀安微微蹙眉,就算是在新唐,他也听过剑圣李乘风的威名。 在天下为数不多的宗师级强者之中,剑圣李乘风是为数不多表述过要效忠楚国朝廷的宗师之一。 当年李乘风就是楚国大将军,曾一人一剑抵挡一万铁骑三天三夜而不败,那一战后悟出剑道成为宗师。 至此,天下再无李乘风出手的记录。 李乘风纵然没有出手记录,但天下没人会怀疑剑圣的实力。 进入宗师境,便是可以改天换日之人。 李乘风的态度很明确,若楚国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就会不顾宗师协定出手帮助楚国剿灭敌人。 李怀安头一次见识宗师级强者,这还只是对方所展现能力中的冰山一角,却已经给了李怀安难以想象的震撼。 原以为掌握了火药,制造出来火铳就是这个世界主宰。 但宗师强者用事实说明了这时代的武道巅峰,就算是火器也是不够用的。 今日一个照面,李怀安坚定了习武之心,不管自己有没有天赋,习武练剑是一定要坚持下去的,否则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不管自己是何身份,终究只能任人宰割。 “借一步说话吧。” 藏剑的声音打断了李怀安思绪。 不管未来的武道如何,目前还是要把精力都放在边境战局上。 藏剑和剑圣出现,意味着事情有所转机,肯定是楚含砂有什么计划。 李怀安示意让众人退下,自己留在军帐之中听听藏剑怎么说? “殿下,公主回到了麟州才知道麟州守将突袭幽州,现在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李怀安点了点头:“那妮子有什么计划?” “麟州守将王寿山得到消息,知道太子殿下在幽州,故而有了此次进兵。公主说要让对方停止进兵,就要太子涉险,假意被我和爷爷所擒……” 说到这里,藏剑微微一顿,蹙眉看了看李怀安的反应。 李怀安十分平静,摆了摆手说:“你继续说。” “现在请殿下跟我们走一遭,只要那王寿山见了太子,自然就会退兵。只要让王寿山回到麟州城,公主殿下便有办法拿下麟州兵权,到时候有我的爷爷护送殿下返回。” 藏剑一口气把话说完,显得有些紧张。 她跟随殿下日久,知道太子殿下是个谨小慎微之人,从来不会做冒险的事,更不会相信的任何人。 公主的计划对太子极其不利,一旦殿下答应,那他的生死就会全部交给公主。 设身处地的想,就算是藏剑也不能轻易答应。 然而李怀安想也没想直接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什么?”藏剑有些意外,感觉太子回答过于果断了。 “我问什么时候出发?麟州兵马上就要打过来了,火烧眉毛的时候当然是越快出发越好啊。” “殿下的意思是跟我们一起走?” “当然,不然还有什么好办法?” “哦。” 藏剑傻傻地应了一声。 倒是身边的剑圣前辈上下打量了李怀安一阵,反问道:“殿下就不曾想过,要是公主倒戈,你跟着我们一起岂不是身陷险境?” “楚含砂不会。” “哦?何故如此肯定?” “因为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李怀安坦然道,“我这人一般不轻易相信谁,可一旦选择了相信,那必定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剑圣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难怪公主殿下对新唐太子赞许有加,果然不是传言中的纨绔宵小之徒,就这份胆识倒是配得上公主殿下的。不过,此次离开没时间给殿下告知他人,想要演戏演得更像,那便要把自己人也蒙骗过去。” “我知道!” 李怀安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剑意袭来,似有一根银针穿透了眉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军营之中,突然一道人影飞空而去。 将士们到了军帐之中一看,才发现是太子殿下不见了。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殿下被抓走了!” 消息一出,幽州军营大乱,全军集结朝着邙县追击。 …… 当李怀安醒来时,耳边依旧是军营里的杂音。 不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周围都是喧闹声。 过了一会儿,李怀安看见自己已经被困在了柱子上,周围都是士兵打量的目光。 恍惚间像是电视剧中即将被火刑的场景。 这一下,李怀安清醒了,才意识到这里根本不是幽州的军营。 他现在已经到了楚国的军营之中。 一转眼的功夫,李怀安从太子变成了阶下囚,居然是被人绑在一根柱子上让无数人来围观。 这样的待遇叫李怀安心里有些不爽,而且突然把人打晕的手段也很粗暴。 李怀安还没有被这么招待过,心头不是个滋味。 而造成这一切的剑圣也在旁边盘膝而坐,像是一个忠诚的看护,一刻都没有离开。 周围有士兵在议论。 “快看,这就是新唐的太子。” “也没什么好特别的嘛,怎么可能抓了公主这么久?” “听说新唐太子是个纨绔,无恶不作的,把我们公主殿下给糟蹋了!” “简直是恶棍,就应该马上处死!” 李怀安在楚国士兵心中可没什么好形象,说着说着就有人朝着李怀安丢石子。 但是这些石子飞到李怀安跟前时,全都被一股无形的气劲所吸引,悬浮空中,然后用更大的力道弹了回去! 人群中,士兵们吃痛,哎哟哎哟乱叫。 有人意识到是李怀安身边的灰袍老者在作怪,有些心悸。 “这老家伙是谁啊?好像会妖法?” “能把新唐太子从军中抓回来,能是一般人?咱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第133章 逃跑计划 “听藏剑说太子殿下记仇,不知老夫今日所作所为是否为太子所不喜?又是否算作一次仇怨记在了心里?” 黑袍下,老者突然问了一句。 李怀安被捆着动弹不得,左右晃了晃身子,眉头一皱,然后苦笑一声:“换做别人,本太子估计已经骂娘了。但既然是前辈,那我当然只能装作大度了。毕竟前辈是宗师,我们这样世俗凡人哪儿敢记仇呢?” “看来还是心有不悦……无妨,老夫自会给你一些好处,作为补偿,毕竟以后我的孙女还要跟在太子身边。我这个爷爷虽是宗师却也不能时刻守护在孙女身边……” “什么?前辈是说藏剑师父会继续跟着我?” “公主殿下左思右想,终不放心殿下身边没有人,于是临时起意要将藏剑送回来。” 藏剑也是女人,只要是女人,李怀安又岂能拒绝? “前辈放心,本太子一定会悉心照顾藏剑师父,不会让她受委屈。” 前辈没有吱声,从对方的呼吸能感觉到是并不怎么爽快。 李怀安一琢磨,才察觉自己这话说得不妥,听着像是把藏剑师父给收入后宫似的。 “咳咳……”李怀安赶紧咳嗽一声,转移话题,“前辈又准备了什么补偿?可否提前透露?” 前辈停顿了许久,然后才说:“一本我名剑山庄的心法,足够殿下将武道修为提升至九品境界。” 李怀安眼睛一亮,他现在就缺心法啊。 他跟着藏剑学了两个月的剑招,自觉是小有所成。 心法是李怀安所缺的,也是最好奇的。 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现代人学了武功心法之后会不会跟武侠电影里一样飞檐走壁。 与此同时,楚国军营之中也接到了最新的军情。 “报!幽州军营全员集结,正在朝着我们的方向进来。” “来得好!”麟州守将王寿山在中军帐中一拍大腿叫喊起来,“这些幽州儒兵早就想一举歼灭了,没想到他们非但不知躲闪,居然主动送上门来,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且慢!”藏剑起身,严肃道,“公主有令,抓了新唐太子之后,将由王寿山王将军亲自护送回去。现在太子已经抓到了,王将军不思护送,反而要去营地,难道是不听公主的军令了?” 王寿山眉头紧皱,有些不情愿:“如此好的机会,放过了岂不可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那是君令有所不受!”藏剑怒道,“如今公主殿下就在麟州城,距离将军也就百里只要,区区百里,将军就不听公主的安排?还是说公主被困两月,回到军中,军部的格局已经变了,将军也有胆子不听公主的调度?” “这……” 王寿山很为难,现在公主突然回到麟州城,导致所有布局都有变化。 他这样将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也是听从上头的吩咐行事。 公主消失的两月,楚国朝廷变化的确很大,公主的地位也受到很大的动摇,即便如此,公主的权威也不是他这样的边境守将去质疑的,一个不小心,可能会掉脑袋。 “既然公主有令,本将军就随着藏剑护卫一起折返,但我军不能突然撤离,当留下一部分人阻拦唐军,然后徐徐退入麟州。” “我不懂军队调度,自然是由将军说了算。但是,一定要尽快离开,别让公主殿下等太久。” “我知道!” 藏剑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离开了军营。 看到藏剑离开,才有副将开口问道:“将军,公主殿下回到麟州,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楚国朝堂站稳,而我们却放过了一次立大功的机会。之前给新唐三皇子的种种好处不就白费了?” “正因为是刚刚返回,我们才要小心应付!现在的公主估计还在想如何立威呢!我们要是不听公主吩咐,她一个不高兴,直接把我给军法处置了,岂不成了天下的笑话?所以,现在还是小心为上,不要落人把柄。” 此刻。 藏剑到了李怀安身边,发现周围看热闹的小兵少了许多,赶紧去给李怀安解绳子。 剑圣前辈躲在灰袍下面忍不住摇头。 自家孙女什么性格他会不知道? 现在是生怕这太子受了委屈,为了把太子绑在柱子上,这孙女差点儿都翻脸。 说明新唐太子非但抢走了公主,还抢走了自己的孙女。 但剑圣前辈对子孙的教导别有心意。 名剑山庄之中优秀的后辈太多,藏剑在同辈之中属于资质比较差的。 资质较差便要多加历练,所以剑圣才把孙女送到了公主身边,让她经历风险,经历生死,在磨难之中成长。 现在从公主身边到太子身边,从楚国到了新唐,也是一种全新的力量。 剑圣相信孙女跟在新唐太子身边的经历更多,成为宗师的要诀绝不是天赋,而是历练和见闻。 只要藏剑能在一次一次的生死中成长,说不定也有机会成为名剑山庄中最厉害的人物。 藏剑根本不知道爷爷对她的期望,只是很担心太子的情绪。 太子殿下喜怒无常,一个不开心就要发作,万一在这军中来了臭脾气,真不知道如何应付。 于是藏剑一改往日的冷淡,声音变得很温柔:“殿下,您受苦了,但为了掩人耳目,只能让您受些委屈。稍后我们随队离开,会有马车,到了车里,藏剑给殿下揉肩。” 李怀安从未见过藏剑如此,听了一身鸡皮疙瘩,皱了皱眉:“藏剑,你今天小嘴抹了蜜不成?说话甜得腻人。” 藏剑脸一红,一下没了声音。 果然习武的女人永远学不来温柔。 藏剑颇受打击,赶紧换上一副冷漠的面孔,说:“殿下,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届时王寿山会带着一支小队护送,第一天夜里,我会作安排让殿下跟王寿山单独见面,爷爷出手将其斩杀,就说是王寿山跟新唐勾结,我便随着殿下返回幽州。” “这么快?楚含砂都不见我一面?” “公主说见了殿下会让她心志不坚,在完成殿下的嘱托之前,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第134章 不想走了 “这个女人,回到楚国之后心又变成了铁?” 李怀安小声嘀咕一声,对楚含砂的决定有些不满。 要她在身边,铁定了要狠狠地抽她屁股,把她身子打软了才行。 此刻,一辆马车过来。 藏剑已经给李怀安松绑,正要坐上车时。 一个将领拦住说:“哪有这么好的待遇?身为阶下囚,还要坐车?把他绑到车后去,一路跟着马车走便是了。” 李怀安眉头一皱,藏剑也是眉头一皱。 藏剑给了李怀安一个眼神,示意让她来处理此事。 李怀安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没有说话。 “哎哟,不服?到了楚国,还把自己当太子呢?” “放肆!”藏剑低喝一声,直接拔剑,架在了那将领的脖子上。 “藏剑护卫,您也是新唐太子的阶下囚。现在反过来帮助新唐太子说话?莫不是跟这新唐太子有了感情?” 藏剑出剑,对方一样出刀。 对方将领功夫不错,与藏剑交手好几回合不落下风。 士兵们都看着热闹,躲得远远的。 将领似乎还有余力,一面交手,一面继续说着:“这么紧张狗太子的命,藏剑护卫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突然,剑圣动了。 灰袍下只是稍微动了动眼神,一道无形的剑意从将领身边擦过,就见一道血花炸开,将领惨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嘶!” 一群将士倒抽一口凉气,没人看到是怎么出手的,甚至都看不到招式从何来。 楚国军队之中无人知晓灰袍人的身份,只是知道对方将太子从军营之中活捉了回来。 知道这人厉害,没想到这人会有如此厉害。 于是都不敢吭声了。 “前辈住手!” 王寿山及时赶到,挡在了双方中间。 “将军!”那将领耳朵被砍了一个,十分委屈。 王寿山拱手:“前辈,不是我军士冒犯,实在是这狗太子身为阶下囚去享受坐车的待遇,让人心生不满。” “鼠目寸光,也只能当一勇夫!”藏剑冷声道,“新唐太子即便被擒亦是贵宾,要杀要剐还轮不到尔等边境小兵说了算。你们敢苛待太子,若是引来两国战争,就是你们的罪过!别说是公主怪罪,就算是皇上听到,也绝不会饶了你们!将军是想让全军将士跟着一起砍头?” 王寿山眉头紧皱,狠狠地瞪了身后的将领一眼,然后拱了拱手说:“那就请太子上车吧。” “哈哈哈……”李怀安大笑,“现在知道服软?不把本太子放在眼里,冒犯了本太子,以为一声不吭就能糊弄过去?把那人的头砍了,否则本太子不走了!” “不走?”王寿山一愣,这狗太子还真把军营当成了自己的地盘,“你以为这里是新唐?” 李怀安可不是跟王寿山说,而是笑盈盈地看着藏剑,显然是在提醒藏剑。 藏剑眉头紧皱,以她对太子的了解,此时若不把那将领给杀了,以后自己落在殿下手里,日子应该不会好过。 藏剑不是那人的对手,只好把打乞求的目光放在了爷爷身上。 灰袍之下发出一声叹息:“哎!” 听到这一声长叹,王寿山隐隐感觉有些不妥,还没说话,却是来不及了! 只见一道剑光绕过了王寿山,后面的将领突然一颤,然后缓缓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军中一片哗然! 这还了得? 一个俘虏,一句话竟然要了一个将士的性命。 这还是不是俘虏? 军中士兵也是有情绪的,新唐太子此举让人愤怒,关键身边的老者成为帮凶更让人愤怒。 但是,对方展现的实力太强,士兵们敢怒不敢言。“ 王寿山亦是压抑着心中愤怒,对方此举不只是杀人,更是在打自己的脸。 “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 藏剑冷哼道:“有些人自己找死,亦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此举形同叛国!” 灰袍下又是低沉地传来一句:“楚国皇上亦不敢对老夫说此话,你再说一遍试试?” 王寿山身子一颤,喉咙都在打结。 李怀安此刻却已经上车,藏剑跟上,然后喊了一声:“出发吧。”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人都不敢有哪怕一丁点儿怨言。 宗师的霸道便是不将皇权放在眼中。 李怀安亦有几分羡慕,到了车上,队伍缓缓前行,然后问藏剑:“你爷爷这么厉害,帮也帮了,干脆直接把人都杀了,何必这么麻烦。” “可没那么简单,爷爷也怕落人话柄,身份不能暴露。宗师是不能参与这样的争斗的,而且爷爷更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公主殿下请求,恰好爷爷又欠公主人情,爷爷也不会参与这样的事情。公主殿下只有让爷爷出手保护,才能确保殿下的安全,才同意了此次计划。公主对太子殿下十分用心的。” 李怀安抿了抿嘴唇,有些想念楚含砂的滋味了:“算了,还是别说她了。” 言罢,马车之中陷入了安静。 …… 当夜,唐楚之间在邙县一带爆发了一场激战。 战局情况不明,但相隔数十里一句能感受到硝烟弥漫的场景。 李怀安所在的队伍没有停歇,大队人马依旧是在赶路。 李怀安看着后方,黑夜之中有火焰在燃烧,心中也多了些忧虑。 “到底什么时候离开?这是一场无畏的战斗。” 在李怀安眼中,楚国是迟早要被自己吞并的,但不会完全使用战争手段。 今夜的遭遇战只是为了追回自己这个太子,每一个将士的死都显得不必要。 藏剑点了点头,觉得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于是掀开车帘喊了一声:“等一下。” 王寿山问道:“怎么回事?” “太子要方便。” “方便?” 马车已经停了,李怀安大摇大摆地跳下车来,径直朝着野地而去。 藏剑跟在身边,同时还有几个士兵跟了过去。 王寿山看了看灰袍,发现这位前辈没有动作,于是眼中多了分欣喜。 看着李怀安去往的方向,对身边的几个人使了眼色。 第135章 突然出现的人影 “你怎么确定王寿山一定会过来?” 李怀安解开了裤带,一边放松一边询问。 藏剑有些得意说:“公主殿下这么时日根本没有展现她的能耐。回到楚国只需要一天时间,便能调查出哪些人跟新唐有勾结。我们手头已经掌握了王寿山勾结三皇子的证据,但公主殿下想要把更好的铁证送给太子殿下带回长安。” “什么铁证?” “听说三皇子为了让王寿山杀太子,居然是主动拿出了一根独属于他的玉佩作为信物。若是三皇子背信弃义,王寿山便可用这玉佩告发他,只要王寿山死了,太子便可将那玉佩给夺过来。回到长安,便可成为一道铁证。即便那三皇子有着几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出生时的贴身玉佩怎么就跑到了敌国将领之手。” “老三是不是疯了?这不是自卖破绽吗?”李怀安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太子殿下是不知道李天霸的切齿之恨,一路过来无数次计划都不能杀了太子,他已经是孤注一掷……不,是已经魔怔了。甚至还许诺将动用军方的势力,刻意战败,将幽州左右四洲城池送给王寿山。” 李怀安眉头微皱,杀意已经写在了脸上。 “喂,能不能快点儿?” 身边士兵有些安耐不住了,催促说。 “快了快了!本太子肾好,没法。” 李怀安已经离开了好几分钟。 王寿山盘算了一会儿,心头一狠,不动声色地说:“来几个人随我一起去看看,这太子不会是要跑吧?” 说完便有几个人跟了过去。 王寿山离开队伍,回头看了看那个灰袍前辈,只有此人在时他才感觉危险。 二十几米的距离,藏在黑夜下便没了影子。 李怀安提起裤子,瞬间感觉到黑暗之中有人在靠近。 藏剑将李怀安护在身后:“小心些!” “小心?现在小心已经来不及了!” “杀!” 黑暗中传来王寿山的笑声。 一群将士从黑暗中扑杀而来。 没有了灰袍老者的保护,新唐太子在他眼中完全就是蝼蚁。 藏剑出招,拦在王寿山的面前。 但王寿山身为一方主将,乃是八品武者,根本就不是对手。 尽管如此,藏剑依旧是奋力阻拦。 而王寿山担心那灰袍老者,他只为杀李怀安而来,若是失手杀了藏剑,恐惹那前辈暴怒,便也不敢下死手。 王寿山将藏剑拖住,立即大吼一声:“杀了太子,老子给他一千两黄金!” 这一声之后,王寿山却惊愕地发现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 “你们都傻了吗?赶紧杀了这狗太子!” 还是没有人回应。 黑暗之中整整齐齐地站着一排灰影,看不出模样。 但却不像是来自麟州的将士,不是他王寿山带来的兵! 王寿山感觉到不妥,感觉事情不对劲。 一看地上,横七竖八摆了一堆尸体,全部都是自己的兵! “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 王寿山发现这些灰影不是自己的人了,大惊失色叫喊道。 然而,身后突然来了一柄剑,一下洞穿了王寿山的身体。 噗! 王寿山喷出一口鲜血来,倒在了地上,后方一剑再出,正要给他死命一击。 李怀安喊道:“留个活口。” 剑停了,灰影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藏剑收了剑,冷冷地扫视王寿山。 王寿山看着四周的一行人,看到了其中一人的剑穗,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们……你们是名剑山庄……” 名剑山庄的人! 原来并非是剑圣前辈一人出手,名剑山庄的高手一直在暗处接应。 藏剑将一个小兵提了起来,小声问:“你应该知道待会儿要配合我说什么吧?” “知道知道!各位大侠饶命!是王将军勾结新唐救走了太子,我们的人都是王寿山杀的。” 藏剑点点头:“很好!只要你能活着回到麟州城,公主殿下一定会重用你的。” 小兵吓得都尿裤子了,接连点头。 李怀安完全处在蒙圈的状态下,突然出现了一批剑道高手,瞬间就把局面控制住了。 看来楚含砂的安排一直都很周到。 藏剑转身对李怀安说:“殿下,我的师兄们会护送您回到幽州,到时候我们在幽州汇合。” “行,你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藏剑便是自己给了自己两剑! 李怀安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细问,周围的人已经带上了李怀安和王寿山撤离。 又有士兵追了过来,大声喊着:“发生了什么事?” “快追!快追!”藏剑嘶声大喊,“王寿山带着太子跑了!” “什么?” 两个将领赶来过来,看到这一地尸体目瞪口呆,再看藏剑身上带伤,鲜血直流更加是意外。 “这……这……” “快追!他们还没走远!” 一群士兵赶到,果然看到黑夜里有几个在退走的影子,于是吩咐人去追赶。 显然这样的追赶已经是来不及了。 追了一个晚上没有结果,楚国的军士围在一起,开始商议。 事发突然,让人费解。 藏剑说是王寿山带着新唐太子跑了,还有一个活口小兵当做目击证人。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 但看到藏剑的伤,还有一些将领知道些秘闻。 王寿山本就跟新唐有勾结,藏剑的话没有丝毫错漏。 只是他们不知道王寿山跟新唐勾结的人是谁,又接到了什么消息。 尽管将士们有些怀疑,但亦有几分真实。 真真假假中,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质疑什么。 现在倒好,主将直接跑了? 麟州的一万五千军何去何从? 哪儿还有再打的意愿? 只能是用尽办法先撤回麟州城再说。 此时此刻,李怀安已经被护送到了邙县的民居之中。 名剑山庄乃是大门派,门派之中各个都是剑道高手,且各个都是玉树临风,器宇轩昂。 尤其是其中还有两名跟藏剑一般好看的女弟子,英姿飒爽。 只是他们对新唐太子并不感冒,甚至还有几分嫌弃。 两个女弟子注意到了李怀安的眼神总往她们身上看,皱了皱眉。 “小师妹什么时候才到?这人眼睛长了刺,不知道看什么!也不知小师妹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男人?” 第136章 折返幽州 这是李怀安头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江湖人士。 倒是跟电视中见过的武林侠客并无不同。 只是这些人对他这个太子没有多少尊敬,看来只是为了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 “尝遍世间繁华,如果没有一个江湖美人为伴,倒是人世间一大遗憾。” “你说什么?” 李怀安只是小声嘀咕,不想也被其中一个女子听见,当即喝问。 “姑娘,我只是稍稍感慨,也不行?” “你最好老实点儿,你在世人眼中更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但在我们习武之人眼中,你也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人罢了。若非师门有名,就凭太子殿下在民间留下的名声,咱们也不会跟你多说一句。” “好烈的性子!”李怀安捏着下巴细细打量此女,长得白白净净,眉宇间的英气藏着一丝柔和,有点儿木婉清的味道。 不知道驯服一匹野马会不会比养一窝小猫更有成就感? 李怀安默默想着,然后问了一句:“不知姑娘名讳?” “不好意思,我对太子并无兴趣。” “本太子未来将坐拥天下,就算是楚国公主也对本太子倾心,而你却对本太子不感兴趣?” 那姑娘翻了个白眼:“天下也有不贪图富贵权势之人!” “你的意思是只要跟本太子好的女人都是贪图富贵和权势?” 姑娘皱眉,思量着怎么回答。 这时候,一个男子过来,给了姑娘一个面纱。 姑娘直接把脸一蒙,也不搭理李怀安了。 那男子也是蒙脸,拱手对李怀安说:“还请太子殿下自重,稍后分别,我们将天各方,再难相见。我师妹其貌不扬,也不必在太子心中留下印象了。” 李怀安还想说什么,突见有人叫喊:“来了来了,小师妹赶来了。” 他们口中小师妹便是藏剑师父,李怀安立刻站了起来。 一行人藏身在邙县的小院落中,只见一人一马到了篱笆墙外。 藏剑翻身下马,跟各位师兄师姐拱手行礼,然后便朝着李怀安身边而来:“殿下,还好吗?” “没事!” 李怀安说着,看到藏剑身上两处剑伤,都是她自己伤的。 “你怎样?” “殿下放心,我没事。” 说着,藏剑指向邙县东方,“殿下,幽州军正在此处往东二十里,我们赶紧过去汇合,让幽州军不要再追了。继续追下去只会徒增伤亡。” 李怀安点头。 藏剑回头又对众人道:“各位师兄师姐,师妹有事在身,就此别过。” “师妹!这么着急?” “是啊,我们许久不见,还没来得及说话。如今师妹跟着公主走了,便是把师兄师姐都忘了。” 藏剑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李怀安上前说道:“感谢各位的救命之恩,既然都是藏剑的师兄师姐,自然也是本太子的朋友。若有机会来了长安,本太子定设宴款待。今日的确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在此下先别过。” 藏剑看到了一边被捆成粽子的王寿山,见他丢到了一匹马上,跟着李怀安一起离开。 看着李怀安和藏剑的背影,其中一人拍了一个年轻男弟子的后背,幽幽一声说:“小师妹眼中全是那新唐太子,你呀还是早些清醒吧。” 没有回应,男弟子只是瞧瞧攥紧了拳头。 到了马上,身边是藏剑师父。 李怀安终于是畅快地舒了一口气。 “此行有惊无险,还抓了一个大将回去,藏剑师父帮我立了一个大功。” 藏剑心情不错,看了看身后的王寿山,笑道:“殿下近几日脾气收敛不少,看来殿下还是知道审时度势的。根本就不是外界传言的纨绔!” 两人的对话没有任何关联,但彼此之间的气氛显得十分轻松。 这时,身后的王寿山说道:“太子殿下,求您饶我一命。我身上有证据,可以证明李天霸在暗中构陷太子,只要太子饶了我,我愿意帮太子指认李天霸。” 李怀安淡淡一笑:“一切还是等回到长安再说吧。” …… 经过两个时辰的寻找。 李怀安终于知道了正在追赶的幽州军主力。 幽州军见到楚国军队紧急撤离,胡堂在军中还在思量缘由。 楚国军队如此行动有悖常理,实在是奇怪。 “报,胡将军,太子殿下回来了,让全军止步。” 行军途中,哨探带回来了消息,让幽州全军感觉震撼不已。 胡堂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震惊道:“你说什么?太子回来了?” 说话间,李怀安和藏剑骑马赶到,拦在全军之前,并将王寿山丢在地上。 “不用追了!我已经平安回来了。” 胡堂见了太子平安,激动地下马跪拜:“殿下受惊,是本将之罪,请太子责罚。” “责罚什么的就不用提了,通知全军,折返幽州城,抓紧布防,没有紧急军情,不得再主动出击。” 一声令下,全军折返。 走的时候,胡堂才看到那王寿山。 “这是?” “麟州守将王寿山。” 李怀安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是惊得胡堂瞪大了眼睛:“什么?王寿山?真是王寿山!” “怎么?王寿山还挺出名?” 见到胡堂惊讶的表情,李怀安感觉有些不同。 “王寿山可是楚国的一名悍将,杀了我新唐不知多少将士!就连皇上都对其恨之入骨,经历了无数次战斗,新唐都没能将其擒获。没想到太子被楚国所擒,回来时,还能顺手把此人抓了。殿下的手段,实在是让人钦佩。” “彩虹屁就别吹了。我要将此人秘密送回长安,一切交给你的安排。千万不能告知任何人,更要确保中途不会出现问题。” 胡堂一听,表情严肃地应承下来。 行军一日,重回幽州。 幽州军营竟是来了一支新的小队。 前方快马来报:“太子殿下,镇北大将军程友金程将军带着亲卫星夜兼程赶来,正准备集结一支小队来接应。” “父亲来了?” 李怀安身边,程友杰突然开口。 李怀安看了程友杰一眼,突然有些紧张。 毕竟自己断了人家香火,能把程友杰忽悠住,人家老爹怕是不好那么糊弄。 第137章 跟大将军的赌约 程友杰跃跃欲试,想要先去跟父亲汇合。 李怀安稍稍犹豫点头让他先去。 程友杰拱手,满心感激。 藏剑小声问了一句:“会不会有问题?” 李怀安坦然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迟早都要面对的。” 说完,李怀安跟胡堂使了个眼色。 胡堂心领神会,立刻吩咐下去,先把王寿山给藏了起来。 又过了一刻钟,大队人马终于重回军营,各自休整。 而李怀安自然下马先给这位守卫燕云十六州多年的镇北大将军见面。 程友金乃是新唐首屈一指的重臣,军方之中除了镇国大将军秦勇之外,就是程友金军权最大。 燕云十六州,总计二十万大军归其一人所管。 哪怕是皇帝要动他,也要掂量掂量。 李怀安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感觉自己也有点儿心虚,所有收起了往日的冷傲。 笑盈盈地下马拱手:“大将军一路辛苦。” “参见太子殿下。”陈友金言语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李怀安心头咯噔一下,看了程友杰一眼,心说这小子不会怎见了老爹,就在背后告恶状吧? 上次是写过一封书信的,书信中并没有提及儿子被阉了的事情。 这件事除了在云州军中有人知道,幽州军中有部分人知道,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李怀安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程友金出现,李怀安毫无准备,也没发阻拦父子见面,方才也不知说了啥。 反正就是各种心虚。 程友杰低着头,也没跟李怀安对视。 正想着,陈友金起身说道:“听闻太子被俘,末将星夜来援,不想太子竟然自行回来了,请太子殿下好生说说,此间种种?” 见没有提及儿子的事情,李怀安心中稍微放松,赶紧解释:“本太子虽然被擒,但那楚国公主的护卫早已经被我所收服,如今是效忠于本太子的人。好在那护卫寻得了机会把我给救下,如此才算是逢凶化吉。” 说完,藏剑在后方对程友金点了点头,作为示意。 程友金眉头微皱,听李怀安说得简单,想来事情不会那么容易。 但程友金没有过多纠缠:“只要太子能平安回来就好!还有,便是那幽州守将干什么吃的?竟让太子被擒,论罪当斩!” 闻听此言,胡堂心中气恼又是羞愧,赶紧下马,下跪低头,连个解释的话都不敢说。 这会儿真要把他砍了,他也没有怨言。 李怀安当然不能让程友金把人给杀了,于是说道:“事发突然,来人是个异常凶悍的高手,军中无人能敌。胡将军也在第一时间救驾,我看就不必罚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主将犯错,如果不罚,以后何以领兵?军杖三十,拖下去打!” 李怀安还想再说,只听胡涵说道:“太子不用求情,这是末将罪有应得,受了罚,末将才能心安。” “哎!”李怀安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把人带走。 “太子殿下,咱们去帐下坐着说话吧。” 程友金提议,李怀安点头。 一行人回到幽州军营,到了中军大帐落座。 程友金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主帅的位子上,示意李怀安坐在旁侧。 李怀安没有计较,现在也没资格没本钱去计较,老老实实坐下。 然后就听程友金笑着说:“早听闻太子自告奋勇来前线作监军,要与楚国开战。本将军在武州主战场等候多时,一直不见太子人来。没想到太子一路到了幽州,不是太子殿下被抓,本将军甚至都还被蒙在鼓里。太子殿下可千万记住,这里是前线战场,可不必长安皇宫,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李怀安点头:“多谢将军关心,总算一切有惊无险。” “这前线终归不是太子来的地方,依本将军所见,太子殿下还是该早早回去长安才对。” “回长安肯定是要回长安的,但要等到楚国退兵之后。” 程友金连连摇头:“太子殿下想得太过简单,楚国撤兵谈何容易?” “将军没有看见,麟州城的兵已经退了。相信其他地方的兵也会很快跟着撤退。” “哈哈哈……”程友金大笑连连,接连摇头,却是不语。 李怀安也跟着笑:“哈哈哈,大将军是不相信我所说的?” “哼!” 军帐中竟有一小将冷笑,是陈友金的副将,冷声道:“太子殿下不知战乱险恶,张口胡诌。没有一场大胜,楚国怎肯退兵?太子殿下还是在长安养尊处优的好,如此小儿发言,在军中只会被人耻笑。” 李怀安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陈友金,想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陈友金瞪了小将一眼,却跟李怀安解释:“太子殿下被往心里去,咱们边疆战士就这般性格,直来直去,不知道什么是规矩。但这样的兵够神勇,能打胜仗。” “你们打了那么多仗,却也没见楚国退兵啊?照将军这么说,楚国到底何时能退兵呢?” “哼!何时退兵要根据两国战局来定,岂能随口一说?”小将继续说。 “那我说个数。”李怀安自信一笑,“七日,七日内,不需要发生任何战事,楚国必然全线撤兵。两年之内不会再进犯我新唐。” “哈哈哈……” 这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发笑。 军帐内,所有将领都笑出了声。 无一例外都是陈友金带来的人。 “真是小儿发言!” “太子殿下是吧战事当做儿戏。” “如此岂能但过监军?” “信口雌黄,中军议事,可不是胡说八道的地方。” 李怀安没有搭理周围的议论声,而是看着陈友金,淡淡问道:“程将军,以你所见,也是觉得本太子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太子所言,过于儿戏,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不如我跟将军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七日楚国会不会全县撤兵?若七日内楚国撤了,算我赢。若是七日内楚国不退,就算将军赢。” 陈友金来了兴致:“那赌注呢?” “幽州兵权。” 陈友金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下:“好!太子想要什么?” “将军要是输了,便将李天霸在军中的种种恶行收拢起来,上一道奏折送往长安。仅此而已!” 第138章 都怪哥哥太纯情 收集三皇子的恶行上奏朝廷? 太子殿下是要干什么? 军帐之中,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三皇子常年在军中,尤其是跟程将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谈不上是同道中人,至少关系还是不错的。 三皇子在军中都有哪些恶行? 程将军肯定是很清楚的,就算不是每一件都了如指掌,收集一下呈上朝廷,那肯定是够三皇子喝一壶了。 可这样做无疑是给三皇子背后捅刀子,此事之后多半会让边军不稳,军中各个派系之间矛盾激化。 周围都是程友金的亲信,其中有人跟三皇子暗中有联系。 有些人脸色就不好看了,忍不住说道:“太子殿下此举是在挑拨我军将士之间的关系,对燕云十六州的稳定极为不利,不知太子殿下有什么居心?” 李怀安听完冷冷一笑:“都说程将军治军严明,今日见了也不过如此,连一些小虾米都敢在军帐之中大放厥词,还不是一次两次,也不知程将军准备如何处置?” 程友金眉头紧皱,扫了一眼说话的将领。 那将领意识到自己出言不妥,赶紧跪下:“大将军赎罪。” “先前已经给过机会,你却是屡教不改。来人,拖出去打二十军杖。” 将领不敢多言,老老实实被人拖出去刑罚,很快外面就传来了惨叫声。 李怀安在军帐中慢悠悠地剥着花生,似笑非笑地看着程友金,也不说话,等着对方的回答。 程友金低声说:“太子所谋太大,只怕……” “难道程将军也觉得七日内楚国会退兵?” “……” “明眼人都知道,这个赌约是本太子白给的。谁会相信七日内楚国无缘无故退兵不是?也不想想那楚国公主都跑了,那疯婆娘被我折磨了几个月,回到楚国第一时间要做什么?肯定是集结军队朝新唐杀来,怎么会退兵是不?” 这是当然! 现场所有士兵都是这么想的。 楚国公主肯定对新唐太子是恨之入骨,不然不会派人直接把太子给抓了。 别说程友金带来的人,就是幽州效忠于李怀安的各个将领也是这么想的。 程友金看着太子吊儿郎当的模样,忽然又觉得他能拿下幽州兵权是不是偶然? 长安传言太子有所变化,但能有什么变化,不是纨绔也不会想出这样的赌约吧? 他要绊倒三皇子,只怕是痴人说梦,纯纯的送死。 “幽州兵权,如果没有我的吩咐,将军只怕是很难完全掌握在手,燕云十六州,突然出现一个幽州失控,对于将军而言,总也不是很舒坦吧?” “好!”程友金一拍大腿,“那就跟太子打整个赌!七日,就限七日,七日之内若传来楚国退兵的消息,老夫便上奏朝廷,揭发三皇子的事情。” “很好。七日之后若战局没有变化,我自会让幽州主将换人,至于换谁,全凭将军做主。” 一场赌约就此而成。 李怀安没有半点儿压力,别说楚国本就是做做样子,现在楚含砂都已经回去了,又已经掌握了麟州兵权。楚国内部不管是哪一方势力掌权,都会吩咐撤兵,专心清理朝堂内部的分歧。 现在的问题就是七日时间够不够? 李怀安觉得是足够了,除非出现什么意外。 不过,他也不在乎,即便这个赌约输了,程将军迟早也会看到楚国退兵的那一刻。 那时候,程将军多少也会对自己这个太子有所改观的。 李怀安离开了中军大帐,迎面就看到了那个被打三十军杖的将领,看他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突然有些担心胡堂。 程友金对待自己人都这么狠,胡堂同样是三十军杖,肯定会更惨吧? 于是在军中打听下落,遇到李元姬赶来。 这妮子一把将李怀安抱住,细细地打量身上:“兄长,可有受伤?” “你应该知道,我被藏剑带走,背后必然是有深意。现在回来了,定也不会有事。” “总也害怕有些意外。” 看着李元姬担忧的模样,李怀安放肆地摸了摸那染着风尘的脸颊:“小妹,你是越发乖巧了。” 李元姬脸色清淡,没有羞涩,却是往李怀安的手心贴了贴,尽显温柔。 这时,周运也到了,对着李怀安一拱手,没有说话。 作为李怀安的亲信,他们看出了太子被擒有些刻意,故而没有跟随大部队一起搜寻,只是在关注往来的消息。 “胡堂在哪儿?”李怀安收回手问。 “在帐中修养,有他夫人照顾着。” 听到有那位风情万种的夫人,李怀安也就不去过问了。 “近日无事,便去幽州城中玩乐。” “幽州城可有那夫人好玩?”李元姬打趣一句。 李怀安有些尴尬,挠挠头,然后狠狠地在妹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叫你揭短?皮痒不成?” 李元姬纹丝不动,因往来将士太多,只得贴在兄长耳边调笑一声:“哥哥大些力,妹妹不仅皮痒,还心痒……” “妖精!”李怀安嘀咕一声,转身就走。 李元姬一皱眉,就是想不明白,追了上去:“兄长连夫人都玩儿得,为何妹妹玩不得?” “因为哥哥我太纯情!” 李元姬有些泄气,翻了个白眼说:“哥哥可太纯情了。” 藏剑也在后面默不作声,她心里也在想,为何那夫人都玩得,自己这么个贴在身边的女护卫就不玩呢? 难道习武的女生就是妖怪,不是女人,就注定了不入太子的眼? 人与人终究不同,都是习武之人,李元姬能在极尽风骚,藏剑心里的话却只能藏在心里。 所以成了不同的人。 李怀安到了幽州城中,寻了一处青楼,看尽了青楼姑娘,总觉得少了些滋味。 见过了繁花似锦,再看山中野花野草,终会是变得不入眼的。 挑选了大半天,选中了一位勉强中意的清倌人。 送到房中,半推半就从了太子。 却是哭哭啼啼显得委屈,好似是没把太子殿下看在眼中,只是碍于太子权势,屈从了。 李怀安觉得没劲,之前听姑娘说不要不要,以为是想要。 结果这姑娘是真的不想要。 你娘的不早说! 会错意了! 第139章 程友杰的婚事 边境战乱之地难产美人,李怀安有些想念俏夫人了。 不过太子纯情,还有些正事要做。 幽州城中有第一家分店,除了要往楚国运输酒水之外,还要把醉仙楼的招牌给打响了。 醉仙楼除了二锅头是招牌,还有菜品也是招牌。 酱油、精盐、淀粉等各种调味料的制作,李怀安还要手把手地教给醉仙楼的厨子。 还有一些菜品,比如鱼类的烹饪技法,猪肉的制作工艺,甚至连猪的养殖和阉割,都是李怀安的工作。 这些事情全部交给当地厨子,七天时间都不够用。 所以李怀安一天比一天忙碌了。 太子殿下的一举一动也都在程友金的监视之中。 士兵来报,说太子整日呆在城中也不去青楼花天酒地,只是在一家叫醉仙楼的酒楼里跟厨子天天厮混。 程友金一听就傻了眼:“太子殿下跟厨子混在一起?” “好像天天在做菜什么的?” 程友金这才想起有消息从长安传来,太子殿下好像开了家酒楼,似乎很喜欢研究做菜,在长安时便已经因为下厨惹来了不小的麻烦,没想到这太子是死不悔改,到了幽州城老毛病又犯了。 “儿呐,你要跟着这不学无术的太子,将来前途渺茫。不如跟随秦王殿下,那才是明主!” 程友杰心里那个苦啊,心说:“爹爹你是不知道,儿子已经断了子孙根,只有跟着太子,以后当个首领太监,也算有一番作为。只有跟着太子,太子才不会嘲笑自己如今的身份。去跟秦王或者三殿下?对方肯定会嘲笑自己的残缺之身,根本不会重用的。” 程友杰没说自身情况,他现在是没脸去说,唯一的想法便是做出一番事业来,有了底气再说给父亲听。不然消息传到家族之中,铁定要沦为家族的笑柄。 “父亲,你对太子所知甚少,太子殿下绝非您想的那样。那是真正有雄才伟略之人,儿子跟着太子,必有一番作为。恳请父亲能认同儿子的选择。” 程友金眉头皱起,好在将门之中人才济济,程家可不止程友杰一个儿子。虽然他并不看好太子,认为儿子跟着太子没有任何前途,但总好过跟以前一样无所事事,到处欺男霸女地强。于是说:“好吧,既然你已有了自己的决定,就照着自己的路走便是。不过为父还有一个要求,你要答应了才能好好跟随在太子身边。” “什么要求?”程友杰有些疑惑。 “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向以往一样瞎混,必须先成亲。只有成亲了,才能……” “成亲?”听到这两个字,程友杰直接头皮爆炸。 这哪儿使得? 成亲不就等于暴露了? 程友杰老脸通红,有些慌张。 见儿子如此惊慌失措,程友金问道:“怎么了?是有为难之处?” “父亲,成亲之事言之尚早。” “胡扯!你已经二十了,怎能不成家立业?你若真的想干出一番事业,让为父刮目相看,成亲之事是刻不容缓,必须马上就办!”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此事若不答应,那就跟在为父身边,以后哪儿都不能去。” “不行不行!” “娶亲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何故如此阻拦,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程友金逐渐有了怀疑,目光扫视,打量着自己儿子。 被父亲一看,程友杰就更慌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裤裆,行为古怪。 程友金看到了这个细节,冷声道:“你在干什么?” “我……” 火烧眉毛,眼看着就要露馅儿。 突然,军帐外传来了李怀安的声音:“程友杰,你还隐瞒什么?赶紧跟你爹坦白了吧。” 李怀安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程友杰一听坦白,吓得一哆嗦,心说这事儿能坦白吗? 程友金疑惑问道:“坦白什么?” 正疑惑,李怀安拍了拍手,从外面进来了一位青衣女子,带着面纱,抱着古琴,身段婀娜多姿,染着一身风尘气,是绝顶地好看。 “这……” 父子二人几乎同时哑然开口。 那青衣姑娘浅浅一礼:“莲香见过二位将军。” 在二人都有些蒙圈的时候,李怀安却是缓缓解释说道:“将军有所不知,其实程友杰早就心有所属,便是这位莲香姑娘。只因莲香姑娘身在青楼,程友杰是恐将军不同意,故而多番推诿。但是这位姑娘是真正的清倌人,又是个难得的才女,其实身子倒是干净。” “程友杰!”程友金加重了语气,严肃道,“太子所言可是真的?” 程友杰有些错愕,看看那娇滴滴人儿,又看看李怀安,一咬牙点头:“是,正如太子所言……” 啪! 程友杰挨了一巴掌,父亲横眉冷目扫了一眼那叫莲香的女子。 “程家乃是新唐将门,你身为将门长子却跟一个青楼女人,居然还因为她不愿娶别人?你是要让我程家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吗?” “诶,将军何必动手?”李怀安赶紧上来打圆场,“莲香姑娘也是清白女子,更兼才艺,被人想娶还娶不到呢!再说了,程友杰能有此心,证明还算钟情,讲仁义,不正是将军所求?不管如何,这女子先娶回家,给您先生个大胖小子,哪儿管什么出生?您也不想程友杰没个定性,到处乱窜。他跟了本太子,本太子也想他安定下来,就让本太子来做主,先把亲给定下来。大家就安心了。” 太子在场,程友金不好言语太重。 刚听到时是觉得很气愤,但听了太子的话,转念又是一想。 本来这个长子他也没抱什么希望,比起以前那样到处闯祸,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安心,好像也不是什么太差的事情。 至于出生青楼…… 反正程友杰在军中的风评也不好,娶一个青楼女子,估计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小事。 想了一会儿,程友金问道:“若娶了这女子,你便安心?不再出去鬼混了?” 程友杰点头道:“请父亲成全。” 第140章 太子最信任的人 程友金少见儿子会有如此诚恳之时,突然心生宽慰,好歹是有了牵挂之人,不管是谁,以后总会有所收敛的。 于是程友金长叹一声:“哎!那便如此吧。” “孩儿谢过父亲。” 程友杰尚不清楚事情,只是看了看那个叫莲香的姑娘,只见其低头不语,面带愁容,似乎也不明所以。 “此事容后,等边境战事听罢,总要回到长安举办了婚事才行。” “一切凭父亲做主。” 话到此处,李怀安便带着那女子离开。 程友杰忙说跟去看看。 到了外面,程友杰便开始给李怀安使眼色,实在是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李怀安只说:“这姑娘我先安顿在幽州城中的一处别苑中,有什么话便到那里再说吧。” 李怀安口中的别苑便是与楚含砂一起风流快活过的别苑。 如今身边没了楚含砂,小别院也已经没了用处。 倒是正好可以安顿一下莲香。 李怀安先走一步,先行将莲香带到了城中别苑内。 说起这莲香姑娘自然就是那个在青楼里不情不愿从了李怀安的清倌人。 这女人哭哭啼啼扰得李怀安心烦,偏又是个痴心种,被太子睡了便要赖上太子。 李怀安倒也不是个绝情人,不管她是真心还是装的,终归是有了露水情缘。 她想跟着,也不能甩开不管。 于是李怀安就想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将莲香塞给程友杰,反正这小子也没那货,安在他在长安的府中也安全。 毕竟太子嘛,也要逐步建立人设了。 现在可以保持纨绔形象,将来真的要登基当皇帝时,花边新闻太多对江山不好。 像莲香这种出身平平,不上台面的女人,就连当妃子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早做打算,让手下人帮忙养着,权当是尽人情。 李怀安一番好心,可那姑娘却是没有想到。 放在街上不好说什么,现在跟着到了别苑里,身边没了外人,便是又哭哭啼啼起来。 “哎呀!”李怀安最见不得女人哭啼,尤其是这种柔柔弱弱的,连欺负都不忍心的女人,“你怎么又哭了?你要跟我去长安,我不是答应了嘛!” “殿下说要照顾奴婢一生一世的,原来是把奴婢送给别人。奴婢虽是青楼女子,却也是干干净净的清倌人,在殿下眼中就如此低贱,可以随意送人,又可以随便被别的男人玩弄是吗?早知如此,殿下还不如给奴婢一个痛快,叫人把奴婢处死就好了。” “我说你这女人笨,还真是笨!你这小脑瓜也能当上清倌人?” 李怀安把莲香拖到身边,拽到了屋中,关上房门,然后提醒道:“记住了,当了本太子的女人,这辈子都只能伺候本太子?要是被本太子知晓你心生不忠,本太子保证第一时间要了你的小命!” 这女人还是怕死的,被李怀安吓唬一下俏脸瞬间惨白,连连点头:“奴婢知道,只是太子要将奴婢送……” “那是个……”李怀安停顿一下,觉得此时交底还有些过早,“你放心,你跟他只是假夫妻,他是绝对不敢碰你的。” “真的?” “你是太子的女人,将来有望成为太子妃的女人,谁敢碰你一下?本太子便将他剁了喂狗。” 莲香听完,脸色稍缓,终于点了点头。 李怀安勾了勾手指,脸上多了丝坏笑。 莲香姑娘稍稍犹豫,还是陪着笑脸到了太子怀中。 “之前不愿意,幽幽怨怨的,今日心里可还有怨言?” “奴婢已经成了殿下的女人,哪有什么怨言?” “记住了,你跟本太子的关系不要被人知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程夫人。” “嗯,愿听殿下安排。” “夫人好滋味,容我好好品尝品尝了。” 李怀安来了兴致,将怀中女人拦腰抱起丢在了床上。 也不知为什么,有的女人第二次比第一次反而更有滋味了。 此前平平无奇的清倌人,今日到了床上突然变得妩媚多情起来。 程友杰到了别苑,在院中便听到房内喘息不断,姑娘的声音如夜莺一样婉转动人。 可传入他的耳中亦如寒夜里的风除了冷便没了别的滋味。 程友杰在外等了许久,李怀安才叫他进屋。 程友杰进屋后,看见床上的莲香姑娘衣衫不整,头发蓬乱,躲在床帘后,裹着被褥不肯相见。 李怀安很大度地笑了笑:“别这么在意,以后你们是一家人。” 程友杰挠挠头,有些尴尬,压低了声音说:“殿下,这是何意,您是知道的,我对女人没兴趣,我只想跟着太子干一番大事业的。” “啧啧啧……”李怀安感慨地拍着程友杰的肩膀,“不愧是将门之后,有志气!若本太子有你一半的事业心,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说完,李怀安也压低了声音说:“你小子没开窍呢?到现在都瞧不出本太子的用意?” 程友杰再看看床上妩媚动人的未婚妻,还是摇头:“请太子指点一二。” “我是太子嘛,当然不能什么女人都往东宫领!太多了影响不好。” “可是……可是殿下也不该送给小人呐。” “哎!你既然不识本太子的好心,那我就送别人府上去。” “别别别……殿下,小人只是脑子转不过来,又不是不让殿下送。” 李怀安语重心长地说:“本太子身边这么多人,为何偏偏送给你?” “是因为小人没了那货,更加安全?” “放屁!”李怀安怒道,“本太子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人吗?还不是因为信任!你要知道,这么多人中,本太子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所以才把最心爱的女人送到你的府上,让你照顾,这份心意你到底懂不懂?” 程友杰一听这话,顿觉醍醐灌顶,脸色骤变,一下严肃起来。 “殿下……” 程友杰也是个纨绔,从来没被人重视过。 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太子最信任的人,顿时感觉千斤担子压在了自己的肩上,声音都发颤。 所谓为知己者死! 太子真乃知音呐! 第141章 七日,楚国退兵 “殿下放心,小人一定不会辜负殿下的信任。”程友杰义正词严,十分郑重。 李怀安继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的,这件事对你也有好处。你现在的情况若是被人知道,少不得要被人耻笑。但要有了女人,而这女人又给你生了孩子,自然就不会有人怀疑。你说对不对?” 程友杰脸色再是一正:“还是殿下想得周到。” “哎!都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是我造成了这一切。本太子只想给你一次完整的人生,以弥补本太子的过失呐!” 李怀安出发于心,就差挤出两滴眼泪来了。 程友杰眼含热泪,跪在了李怀安面前:“殿下,我……我哭死!” “你放心,这只是第一个,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你也可以妻妾成群,儿孙满堂,本太子保证!” 莲香姑娘在床上侧卧,细细地听着两个男人的对话,没有一句能听懂的。 但她能感觉出来,自己的两个男人关系真的好好哦。 …… 这是李怀安在幽州留下的最后一件情事。 时间刚刚好。 第七天收到了前方战报。 楚国全线撤兵,没有任何缘由,跟更没有任何征兆。 这时候,程友金都开始吩咐人准备接手幽州兵权了。 结果却是让人大跌眼镜。 其实消息早在两天前就已经有了,只是传到程友金的耳中用了一些时间。 消息一出,程友金和身边的将领傻了眼,但对于整个军队是振奋人心的大好事。 程友金站在军营外怔怔发呆。 李怀安听到消息从军帐中出来开始吩咐全员将士准备宴会庆祝。 片刻后,李怀安到了程友金的身后,淡笑着问了一句:“将军,此事是否该庆祝?” 程友金愣了一下,言语有些吞吐:“该,正应该的。”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今夜我跟将军定要一醉方休。” “是啊,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程友金还在恍惚,说完之后,皱眉认真地看着李怀安,问道:“太子殿下,您到底做了什么?为何就能猜到楚国会在七日内撤兵呢?” “其实很简单,因为此次入侵本就是虚张声势罢了。楚国公主落入我手,楚国内部必然动乱,这才三四个月的时间,楚国之中怎么可能重新划分好了势力?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楚国内部不安定,哪有心思来入侵我们?现在楚国公主都已经送回去了,楚国各方势力更加紧张,也更没有闲工夫跟我们在边境瞎耗。” 李怀安的解释并不特别,其实程友金也能想到。 只是程将军无法确定七日,跟更无法撤兵会来得这么快。 然而,程友金只是不知道一个关键信息。 楚国公主已经被太子殿下给策反了。 现在的楚国公主只是一个恋爱脑,虽然那些手段还在,但目的性只是为了早一点回到太子身边。 程友金惊叹于太子殿下的判断,没想到传说中的纨绔太子会把整件事谋划得这么准确,细想一下都会让人遍体生寒。 这件事让程友金开始对太子有了新的认知,从长安传递来的消息果然有效。 太子已经变了,非但变得不是纨绔,还让人感觉深不可测。 正想着,李怀安的话打断了程友金的思绪。 “程将军,现在楚国退兵,您也该回到长安复命。” “殿下的意思是我们的赌约?” “我相信程将军自有打算,本太子相信程将军的为人,更好相信程将军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我的意思是,程将军回到长安城也该好好休息一下,多多关注一下程友杰的变化,他跟着本太子不会是个错误。相信将军看了儿子的改变,终会有所感触。东宫的大门永远都为程将军打开。” 程友金眉头一皱,心说这小子口味倒是不小,有了程家长子还不够,还想整个将军府倒向他? 别说以前,就是到了现在,程友金也是绝不会考虑的。 然而,李怀安下一句话却让程友金有些心跳了。 “待本太子登基之日,就是封程将军为镇国大将军之时。” 一个镇北大将军,一个镇国大将军。 一字之差却相差千里。 他这个镇北大将军永远都要受制于镇国大将军。 程友金打了一辈子的仗,受限于国力衰弱,难于建功立业。 但他却是实实在在在前线浴血拼杀之人,而镇国大将军却久居朝堂,在千里之外指点风云,让千万将士给他去卖命。 程友金心里没有刺是不可能的,至少在他的心里,始终认为他比镇国大将军秦勇更劳苦功高。 但这么多年了,却始终被人压一头。 程友金没有说话,笑容却变得不太自然了。 “程将军也该听说了,秦勇之子秦征被我所杀。我跟镇国大将军有杀子之仇,我们之间终究是不能调和。此次回京,恐怕秦将军已经投效了李二,之后皇位争夺只会越来越激烈!程将军身为军方第二人,自然不会独善其身,非但不能独善其身,还会牵连到整个家族。程将军终有选择的时候,到时候是选择本太子还是选择李二?或者还是那命不久矣的老三?” 程友金脸色越发难看,他知道李怀安所言句句在理,却不愿意承认堂堂镇北大将军已经到了无从选择的地步。 “程将军,留给您的选择不多。除了本太子能真心实意给将军承诺,其他人都不会真心的。哪怕是您帮了李二,但李二成事之后,他会优待将军还是优待秦勇呢?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呐!” “哈哈哈……”程友金用一声大笑打破了对话,“太子殿下不必多言,现在时候还早。皇上龙体康健,一切都是未知之数。若真有了那一日,本将军再给太子一个答复。那时候,太子殿下不会因为本将军来得太晚就冷遇吧?” 程友金没有多余的选择。 李怀安一样没有多余的选择。 他所掌控的幽州兵只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要真正掌握局势,必须要有程友金的全力协助。 军方一二把手相互牵制,才能保持平衡。 想要掌权,任何时代都离不开枪杆子。 所以程友金知道太子殿下也离不开他。 第142章 长安风云 楚国退兵。 太子赴边任务已经完成。 李怀安凯旋,返回长安已经提上了日程。 此次离京远征,日子不多。 前后也就两三个月。 冬去春来,自北向南。 一路风景春色犹显。 李怀安感觉像是从冬季走到了初春。 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 这一路收获颇多,改变不小。 看着随行回京的队伍,从一开始的零星队伍,身边没有一个可用可信之人。 到现在身边有了几个亲信,回到长安城也多了几分底气。 秦双,自长安出行便跟随的禁卫队长,虽不对李怀安肝脑涂地,却也是见识了太子的厉害,对太子心生敬畏,愿意听从差遣。 周运,神箭手终日藏身暗处,给太子保护,逐渐适应了复合弓后,箭法是越发纯熟。让李怀安对自身安全不再担心。 程友杰,这小子虽没有什么大能耐,却是李怀安用来撬动程家的关键人物。而且这小子对于李怀安的特殊性,那是谁都不能替代的。 如果没有程友杰,这回京的路上就不能带着见不得光的女人一起了。 还有在云州和在幽州胡涵和胡堂父子,未来都能成为李怀安的助力。 现在的李怀安已经不再是孤身一人。 没有谁能想到太子此次出征会无惊无险地返回,更重要的是,太子居然真能让楚国退兵。 李怀安尚未返回长安,楚国退兵的消息却已经传了回去。 长安城中,消息满天飞。 楚国退兵肯定是一件值得欢庆的事情。 这是近几年来,新唐在外战方面取得的唯一一次没有附加条件的休兵。 哪怕是上一次唐楚争文都有了许多条件。 这证明了新唐在军队方面的实力,极大增强了百姓的对国家的自信。 长安各处张灯结彩,欢庆平安。 欢喜之中也会讨论关于太子的事情。 太子去了前线到底有没有作用? 或者此次楚国退兵是不是太子的功劳? 民间意见争来争去,没有结果。 但总体说来,认为太子只是碰巧在楚国退兵的时间点出现在了前线的人居多。 民间深入了解太子的不多,李怀安要打破纨绔太子的称号依旧需要努力。 民间议论不要紧,但太子殿下的种种作为传到朝堂之上,已经引起了轰动。 二月十八。 民兵军事训练手册全本内容终于送到了朝堂之上。 文武大臣对着这本手册争论了整整一个早朝,依旧没有结果。 有人说书中的训练方式乃是胡扯,完全颠覆了历朝历代的练兵之法,无异于自毁根基,自断前程。 新唐的军队经不住如此折腾。 也有人说这样的练兵之法新奇,或许有效。而新唐军队素来羸弱,正好可以用新的练兵之法,或许能练出一支奇兵来。 再者就是书中记载的一些看似简单的医学处理办法,种类繁多,却都是针对战场伤病最容易出现的状况。 其中清创之法已经得以验证,此法挽救了无数伤员的性命,让士兵不多的新唐军队得到了很好的补充。 关于这部训练手册的内容还有很多。 一帮朝臣聚在一起根本商议不完。 更别说还有连弩以及各种改良屯田的方法…… 太子出走长安,这才将所有的才能展现出来。 根本无人知道太子殿下心中居然藏着这么多新奇的事情。 唐皇李渊听了一上午的争吵,却是一点儿都不烦躁,相反心中安定,十分满意。 因为明眼人都知道李怀安的种种办法的确是会给新唐带来很大的变化。 这种变化多是向好的。 只是这些大臣不属于太子一系,哪怕明知道是好事,也不愿意承认罢了。 今日散朝。 李天霸到了秦王府。 自从听说太子即将返京,李天霸的眉头直跳没有停过,心中不安居多,感觉要出事。 李二也隐隐不安,他不在乎李怀安整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只对一个消息比较谨慎。 朝廷第一纸文书送到幽州被拒,幽州副将徐元勾结楚国,现在都还被关押着。 幽州军权已经被李怀安的人控制。 第二次任命文书过去,皇上便没有再分配给其他人,幽州胡堂已经正式成为了幽州守军主将。 李怀安以一己之力控制了幽州,在边军上撬开了一道口子,更是有了自己的势力。 虽然这势力还印象不到长安城,但李怀安的手段给他内心敲了警钟。 面对这位大哥,可不敢再把他当成纨绔了。 听到三弟来访,李二将内心忧虑藏在了心里,装作若无其事地出门相迎。 兄弟二人到了客厅,关上门后。 李天霸就耐不住性子了,立即问道:“二哥,太子马上就要回京,有没有什么打算?” “打算?”李二装作不解,“需要什么打算?” “太子去往边疆,现在是凯旋而归!在军中有了不小的声望!就连大将军都对太子赞许有加!你难道就不觉得危险?” “军方向来都是三弟的管辖,跟我有什么关系?即便是危险,也是三弟觉得危险吧?” “唇亡齿寒!”李天霸咬牙说道,“长安如果没了我,二哥想要独自面对李怀安?” 李二表情一沉,听到三弟的话,感觉到一种被轻视的滋味。 “三弟这么说,以二哥在长安的势力还不足以跟李怀安斗?什么时候最不被看好的太子有了如此大的威慑力?” 李二话音一顿,起身再说:“三弟,曾几何时,二哥可是把你当做唯一的竞争对手。没想到才短短的三四个月,一个李怀安竟把你吓成了惊弓之鸟,他真就有那么可怕?” “今时不同往日!二哥若是不小心提防,一样不会有好下场!如今李怀安回到长安,一定会大刀阔斧地搞事情,只有你我兄弟二人联合,才能控制住局面。” “我知道,李怀安在前线的时候,你给他下了不小的绊子。现在人家平安回来了,肯定会来找你算账。三弟你心里慌,二哥自然能够理解。但是,这不是让二哥出手的理由,你总要给二哥一些好处,让二哥觉得保你有所值才好是吧?” “二哥,只要你我联手,我愿意放弃皇位,拥护你为储君。” 第143章 万事不如女人先 “夫人,长安到了。” 马车内,李怀安掀开车帘看着长安古城的风貌。 此去再回,看着长安古城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 那里才是他的家。 李怀安想那小奴儿了,也想小玉了。 当然,在没有别的女人时,程夫人便是最好的替代品。 这位从幽州回来的清倌人,经过一路的折腾,终于也是臣服在了太子的淫威之下,变得顺从了许多。 在车厢内,由着太子欺负,弄得一身绵软无力,起不来身。 莲香倒不觉得有何不妥,毕竟太子这样的上位者从来都不是讲究风花雪月的人。 可是让莲香想不明白的是,自己这未来夫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就这么心甘情愿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被别的男人骑在身下而无动于衷? 他还是不是男人? 其实莲香有时候在想,如果不做太子的女人,安安心心伺候一个将门之子也不错。 只要他不嫌弃自己的身子不干净。 未来的日子倒也过得。 可莲香想多了,他的未来夫君是真的唯太子侍从,哪怕是献上自己的夫人也无动于衷。 认识到这一点后,莲香就抛去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安安心心地伺候太子。 到了长安城,便当个程夫人守在将军府内,等着太子的宠幸。 李怀安依旧保持着以往的做派,不喜欢大张旗鼓地进城。 看到长安近在眼前,便招呼几个亲信,带着马车先走一步。 回到长安,事情繁多,但李怀安一件都不想做。 他现在所想的还是女人,一是先把莲香安顿好,虽然自己不是特别喜欢这女人,但终究是自己的女人,该有的照顾要有的。 “程友杰!” 李怀安喊了一声。 程友杰听到声音赶紧钻到了车厢内。 莲香惊叫了一声,她还没穿衣裳呢! 赶紧把衣裳裹在胸前,缩成了一团。 李怀安把莲香拖了过来,抱在怀中,一边抚摸她的身子一边对着程友杰说:“到了这儿,我的宝贝夫人可要交给你照顾了。” 程友杰看了看柔情似水的女人,一副舍生取义的架势,郑重道:“殿下放心,小人一定竭尽全力去照顾夫人,不让夫人受到一点儿委屈。” “不错。”李怀安点点头,将莲香的小手送到了程友杰的手中,似笑非笑地叮嘱,“以后你们也要相亲相爱,不要露馅儿。” 两个人都是脸红,目光相对,都低下了头。 马车停在了将军府外,李怀安将衣裳简单套在了莲香的身上:“去吧,好好过日子,给将军府添个胖小子。” 莲香听了羞得抬不起头,下车的时候,程友杰伸手来牵。 莲香害怕地往后退了退,回头看看李怀安,有些忧虑。 李怀安笑着:“没事儿,本太子不会吃醋,记住了,在将军府中只有你的夫君能碰你,其他任何人敢碰你一下,我便要了他的命。” 说话间,程友杰送来了一件薄薄的披风给莲香披上,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莲香的肩上,小心翼翼,很是谨慎。 “夫人放心,你我进了这府上,是以夫妇相伴,到了晚上,我们各自相敬如宾,绝不会对夫人有非分之想。” “那……那有劳将军了。” 说完,两人依偎进府,像极了情侣。 莲香回头看了看,却见太子的车轿已经走了,并不如她所想的那么留恋。 “将军,往后只有等太子要我的时候才能见面吗?” “这个……若是夫人想太子了,为夫可以代为传话,但太子见与不见就全凭太子的喜好了。” “哎!”莲香幽幽一叹,“也只能如此了。” 离开了将军府,车子饶了一圈终于回到了东宫。 到了自己家里,李怀安也不端着架子了,兴奋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憋了三个月,做梦都是李师师的身子。 没有谁能比李师师的身子舒坦,至少对李怀安而言。 先行一步回来,主要就为了先让这小奴儿给自己降降温,不然心潮澎湃,哪有心思做其他的事。 太子的车轿回来了,第一时间找来却是小玉。 两三个月不见,小妮子好像冒个头,高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春天来了,小玉穿得没那么臃肿,看着清凉干净不少,白嫩嫩的脸蛋儿像颗温泉蛋,一碰就会散的那种。 “殿下,殿下,你终于回来了!小玉可想死你了,呜呜呜……” 小妮子哭着扑了上来,要给太子殿下一个最大最热情的拥抱。 可没想到太子殿下不带搭理,一巴掌推在她细嫩的小脸儿上。 “哎呀,你闪开!师师呢?我的师师何在?” “在……在别苑。”小玉含混不清地说着。 李怀安是归心似箭,半路上就开始脱衣裳,解裤带,后面一众下人跟着帮太子捡衣裳。 “小奴儿,想主子了没有!” “殿下殿下!您快回来,现在师师姑娘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再不方便也得给老子方便方便!” “不是殿下所想的那样!” 小玉在后面解释,李怀安哪有心思听这些。 三两下就跑到了别苑,直接推开了李师师的房门。 “小奴……” 话到嘴边,李怀安发现这小奴儿居然还在睡觉,而且睡得特别安稳。 那勾魂夺魄的身子藏在被褥下,不用看,李怀安都能想象出是怎样的姿态。 李怀安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生怕把人给吵醒了。 简简单单将最后的内衣一拖,丢在一旁,掀开被子一角慢悠悠地溜到了被褥之中。 这褥子都是小奴儿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熟悉之中带着一点点陌生,只会吸一口,李怀安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了,然后伸手从枕头下穿过,将这温热的娇躯搂入怀中。 李怀安的身子有些凉。 稍微的动作便将李师师给惊醒了。 李师师看见太子的坏笑,整个人一愣。 “小奴儿,想我没?” 李师师没有回答,而是揉了揉眼睛:“殿下?我……我不会是做梦吧?” “小奴儿,你啥也别管,就当是在做梦,快让本太子尝尝你的滋味。许久不见,你身上的味道本太子都快忘了。” 第144章 母凭子贵 久别重逢,李怀安难得对李师师温柔了许多,伸手在这熟悉的肉体上细细抚摸了一阵。 感受到了太子殿下体味和触感,李师师亦渐渐清醒过来,眼眶一红,床上多了些眼泪。 “殿下终于平安回来了,奴儿想得好辛苦。” “既然想得辛苦,那太子定然好好补偿你,今日就把你喂得饱饱的。” 说话之后,李怀安的手就更加大胆了,摸过李师师的肚子滑向腿间,却是被李师师轻轻地勾住了。 “殿下勿急。” “此时此刻,你让本太子别急?” “以往奴儿自然随了殿下的喜欢,殿下想要,奴儿就给。可如今情况稍有变化,奴儿和殿下之间还隔着另外一人。” “另外一人?”李怀安脸色骤变,一把抓住了李师师的手正色问道,“还有什么人?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不老实?” 看着太子变脸,李师师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赶紧解释:“太子想多了,奴儿所说的另一人乃是奴儿跟太子的宝宝……” 说着,李师师含羞地低下了头,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肚子。 “宝宝?” 李怀安震惊瞪大了眼睛,一把将被子给掀了,坐在床上看着李师师光溜溜的身子。 李师师感到阵阵寒意,下意识地缩了缩,却在太子火辣辣的目光下显得有了些羞涩。 李怀安看了许久,这妮子模样上没有太大变化,还是那样如灵蛇一样腰肢,肌肤细腻如牛奶般丝滑。 但是……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细腻的肚皮好像真的大了些,李师师整个人也胖了些。 这个消息有些突然,作为一个穿越者,李怀安虽然喊着身边的女人跟他生孩子,但在李怀安的内心却没有想过,也没有真正做好准备。 李师师有了宝宝…… 这是李怀安听到过的最让人振奋的消息,说明他在这个时代有了根,有了传承,就算有一天死了,或是穿越了回去,这个孩子证明了他的存在,证明了这个世界他曾经来过。 小玉这时到了屋中,下意识地喊道:“师师姑娘她有了殿下的宝宝,殿下不能欺负师师姑娘。” “嘘!” 李怀安回头提醒了一声,“从今往后,你不能再叫她姑娘了,要叫她少夫人。” 小玉点点头,应了一声:“哦。” 随后又觉得不对,反问:“为什么要叫少夫人?” “因为这东宫里不管有多少女人,这小奴儿都是本太子心中最小最乖最需要人疼的那个。” 李师师听了,感动莫名,她自落入太子殿下之手,成天提心吊胆,从未享受过太子的温柔。 不想因为怀中的孩子,非但在东宫有了名分,还让太子殿下露出了如此温柔的表情。 一个温柔的表情就足够让李师师享受很久了。 李怀安把头轻轻地枕在了李师师的肚皮上,听着肚子里面的动静,煞有介事地说:“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李师师难得看到太子如此童真之时,温柔地摸着太子的脸,笑道:“殿下,孩子还小呢,听不到动静。” “小玉,把这里的东西收拾一下,以后师师便不再是东宫的小奴儿,而是东宫的主子,这里的一切都搬到本太子的寝宫去。以后东宫内外,师师你要去哪里便去哪里,出行不受阻,必须要有护卫相送,东宫上下,谁敢怠慢半分,我便要他脑袋。长安之中,谁敢欺负你,回来与太子说,不管是谁,本太子也要把他祖坟给挖出来!” 李师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中含泪,扑到了李怀安的身前:“殿下,师师只是个罪臣妖女,何故受太子如此大恩。如今能在东宫偏安一隅已经十分满足,殿下如此厚爱,让奴儿……” “记住,以后不可再自称奴了。东宫之中,太子妃之下,良媛二人,你占其一。” “……” 李师师无言以对,以她身份怎能占据良媛二席之一? 以后太子登基,李师师便是皇后之下的皇贵妃。 这是何等荣耀? 只可惜无父无母,光宗耀祖了也无人知晓。 母凭子贵,李师师算是真切地体会到了。 …… 同一时间,工部尚书张亮接到了三殿下的召见。 三殿下府上,李天霸最近睡得都不太好,眼皮直跳,常常噩梦惊醒。 实在是这一路要杀李怀安的部署太多,想要不留下证据太难。 此刻,李天霸手中把玩着一把连弩,对准房门口梁柱扣动了扳机。 嗖的一声,弩箭死死地盯在了梁柱上,然后只要轻轻地拉动一下弓弦,再次扣动扳机。 又是一箭! 这装填速度比最厉害的弓箭手都要快数倍,而且不需要臂力,不需要练习,只需要知道怎么上膛,怎么瞄准。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新唐若有了此物,就算横扫寰宇也说不定。”李天霸喃喃自语着,又是第三箭射出。 这一箭碰巧张亮走来,吓得对方一哆嗦,官帽差点儿都掉了。 “三殿下,您……您这是要杀下官?下官与殿下并无过节才对!” “张大人,不必慌张,让大人过来只是想问一些事情。” 张亮正了正自己的乌纱帽,拱了拱手说:“三殿下请讲。” 李天霸交出手中连弩,问道:“此物是有你工部所制?” 张亮看着连弩,他是工部尚书,工部的一切制作尚书大人心知肚明,便笑了笑:“此物是由太子殿下所发明,经由工部制作而成。” “听说太子到了工部造出了不少新奇物件,不知真假?” “倒是不假,比如那蒸馏器,可以酿造出风靡长安的二锅头。除了这连弩之外,还有更厉害的复合弓……这些都是太子殿下众多发明之中相对平平无奇的几种,还有一些发明是太子叮嘱不能泄露的。” “不能泄露?”李天霸眼神微眯,“如这连弩,事关国运,难道张大人也要任由太子,不泄露?” “三殿下想多了,还有些发明都是些市井间的小玩意儿,可不是这些杀人的兵器。” “难道此物也不算?” 砰的一声,李天霸将一张图纸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图纸中所画的赫然是能杀九品武者的火铳! 第145章 明媒正娶 看到火铳图纸,张亮十分淡然,解释说:“三殿下,此物图纸倒不算绝密,只是此物究竟作何用,在工部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你当老子是傻子,就这么好糊弄吗?” “三殿下若是不信,尽可以找任何人打听,相信得到的答案并无不同。我们工部只负责制作,并不负责使用。正如那蒸馏器一般,在工部也是没人知道到底如何酿酒的。此物就更加不解了,因为哪怕是拼凑组合,工部都没有人知道,所以工部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一个图纸,但真正拼凑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我们无从得知。至于拼凑之后又要如何使用,那便更加无从得知了。” 张亮回答流畅,不见丝毫犹豫,倒是给人一种可信之感。 而且要佐证张亮的回答也很容易,犯不着有什么隐瞒。 李天霸眼睛眯起,陷入沉思。 此物能杀九品,乃是李怀安离开长安时就被证实的事情。 而且还不是一位,而是两个九品高手! 面对李怀安无声无息地死了,连一点儿大的响动都没有,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要知道一位九品武者在战场之上,不说以一敌万,以一挡千,挡数千乃是不在话下事情。 居然被李怀安所杀! 这个事实,李天霸用了一个月时间来消化,最后经历了一番调查,发现最大的嫌疑源自于李怀安留在工部的一张图纸。 李天霸不在乎李怀安在工部的任何动静,唯一只关心的,就是这张图纸到底是什么名堂! 思量了许久,李天霸认定张亮张大人不会说谎,于是继续问道:“此物在工部还有多的?” “没有。”张亮老实道,“太子在工部有着不少发明,唯独只有此物只吩咐工部制作了一件,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了。” 听到这里,李天霸越发觉得此物不凡,压低了声音说:“张大人,本殿下对此物十分感兴趣,想请工部的各位师傅帮忙制作的一件出来,可好?” “这……”张亮有些为难,神色犹豫。 李天霸脸色逐渐阴沉,上前一步揪住了张亮的领子:“张大人,您好像对本殿下是话不甚了解啊。这不是询问,这是吩咐!告诉大人一件事,太子离开长安遭遇了多次刺杀。” 张亮脸色再变,惨白之中透着青色,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 三殿下李天霸在长安的名声一样不是很好。 如果太子是纨绔,那三殿下就是霸王,一身狂霸之气,可以干出任何事来。 刺杀太子? 张亮想想都头皮发麻,非但不隐藏,反而挂在嘴边当作引以为傲的事情。 简直是让人难以理解。 “张大人,本殿下刺杀太子都不带丝毫犹豫,听说大人有一儿一女,视为珍宝!” “三殿下,您要干什么?” “我是提醒张大人,不要给脸不要脸。他李怀安能让工部制作东西,难道我李天霸就不能?张大人厚此薄彼的话,那本殿下可要好好与你说道了。” 事已至此,张亮心中无奈,只能是一拱手:“下官明白,有了进展会将东西给殿下送来。” “如此最好!张大人前途无量,若有机会,在皇上面前,本殿下一定会为您美言的。” 张亮不再搭话,转身离开。 李天霸颇为满意,以为只要得到了配件就一定可以配凑出来。 只要拼凑成功,便也拥有了跟李怀安一样能轻易杀死九品武者的能力。 可他哪儿能想到,只有一个空壳子,火铳就只是玩具。 少了火药,李天霸这辈子都玩不转手枪。 …… 东宫之中,一片祥和喜气。 夫人有喜,乃是大事。 李怀安不是个喜欢排场的人,倒也偷偷关上家门,请来了所有的亲信之人,摆上了酒席。 东宫内院,拉起了红花绣球彩绸,李师师一样穿上了红妆,戴了盖头。 有了李怀安的种,生生死死就都是他的人了。 李怀安对皇室没有任何归属感,在他的心里始终觉得自己只是借了太子的躯壳重活一回。 而重活的一次,自己的心是孤独的,他的身边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人。 现在这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人出现了,今日是要明媒正娶,李师师嫁给的不是皇室,而是嫁给了李怀安,一个真正的李怀安。 一切礼仪从简,只有一家院落中的十几二十号人祝贺。 但这对李怀安而言,已经足够热闹了。 李师师也一样。 这一日,对李师师而言就如梦幻一般。 从在太子身边谨小慎微唯唯诺诺,一转眼居然成了东宫之中身份最尊贵之人,而且成了东宫之中第一个有了名分的女人。 她看到了太子身边各个女人投来的羡慕眼光。 丫鬟小玉、师父藏剑、妹妹元姬,这些跟太子殿下有着千丝万缕牵连的女人们,她们看自己的眼神透露出的是无与伦比的羡慕。 整个过程,李师师都觉得晕晕乎乎,仿佛这一切都不该属于自己。 直到礼堂之上,三拜之后,李师师才忍不住哽咽地问了一声:“殿下,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夫人,要改口了。”李怀安抓着绣球,将李师师拉到了身边,柔声说。 “相公……” 在一众欢闹的声音中,李师师被小玉送到了洞房。 这一路,小玉妮子可是好好地表达了一番酸溜溜的味道。 “夫人,您的命是真真好。明明是刺杀太子的人,转头却成了东宫第一位有了正式名分的夫人。自夫人第一天进入东宫来,谁能想到会有这一日。” 听着,盖头下的李师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笑着轻轻抚摸:“这一切都是孩子给我的,我一定要将孩子好好抚养长大。这样才能对得起太子,对得起相公的宠爱。” “夫人是不知道,府上曾经殴打过夫人的婆婆吓得都跳湖了,幸亏被人发现得早,就怕夫人找她算账。” “告诉那位婆婆,小奴……本夫人不会与她计较,今日这一切来之不易,本夫人不会恃宠而骄,一定会善待府中下人,这也是为腹中的孩子积福。” 第146章 回京入宫 东宫喜宴,人员简单。 李怀安走在几桌之间十分高兴。 东宫的下人少有见到太子如此随和的时候,也是洋溢着喜气。 一个小宫女看着太子,小声跟人说:“你们觉不觉得,太子从燕云回来,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我也觉得,太子回来之后变得亲切随和了不少。以往我是连看太子一眼都不敢的,现在居然能在背后偷偷议论太子了。” “是啊,以前觉得太子一个不注意就会发火,对谁都是凶巴巴的,很是吓人。现在的太子看着风度翩翩的,多了些文气,儒雅多了。” “你们在议论什么呢?”李元姬忽然出现在宫女的身边,吓得宫女们就要下跪。 李元姬阻止道:“太子大喜之日,就不必如此了。以后关于主子的事情,你们少说话。” “知道,知道了。” 宫女们赶紧离开。 李元姬看着不远处的大哥,心中也有几分疑惑。 宫女的议论没错,李怀安回到长安的确变了不少,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少了以前在长安时的戾气,变得温和了。 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无从说起,李元姬只是担心,若兄长变得随和,失去了斗志,没有了威信,在剩下的时间里反倒会变得更加危险。 李怀安丝毫不觉自己的变化,依旧是喝酒吃肉。 二锅头逐渐无法满足李怀安的味蕾,从民间杂酒蒸馏出来的二锅头品质还是太差了些。 李怀安扫一眼席间的朋友们,在一个角落处发现了张姚。 便拿着酒杯到了张姚跟前。 自与太子切磋棋艺以来,张姚答应为太子殿下效力,至今还寸功未建。 今日来参加太子的酒宴却发现太子身边已经多了许多亲信,他这个游手好闲的长安棋士显得格格不入,所以坐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见到太子来了,张姚惶恐起身:“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如此拘谨,这里所有人都是本太子的亲信,都是一家人,放松一点儿。” 张姚笑了笑,深吸一口气,表示自己正在逐渐放松。 李怀安指了指院下小亭:“张姚,你棋力如何了?许久没有跟你对弈,现在正是时候。” 张姚欣然答应,跟着李怀安一起到了小亭下,对弈起来。 任何事都是有天赋的,张姚肯定就是在棋道上有自己的天赋。 不然不会只过短短两三个月,张姚的棋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李怀安。 “张姚,你棋力进步这么快,全天下还有谁是你的对手?” “太子过誉了。如果不是太子的几次点拨和那几张棋谱,小人也绝不会进步这么快。” 李怀安点点头,继续下棋,然后又说:“咱们来说说正事吧。” “太子有何吩咐?” “我需要一块地来建酒窖。但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银子买地。” “太子建酒窖作甚?” “自然是用来酿酒,其他事你不要问了。只要帮我找一片可以长久使用的地方就行,最好是在长安城内。” “最好是在长安城内……” 张姚犯难了。 酒窖用地可是不小,别说是在城内,就算是在城外圈出一片可以用于建造酒窖的地来都十分困难。 要花费的银子不少。 太子都没有钱,他一个小小棋士怎么可能有? 李怀安知道张姚的难处,于是提醒:“你爹是工部尚书,工部是六部之中需要用地建工最多的地方。只要你爹大笔一挥,取一块废旧无人的地皮还不简单?” 张姚听完觉得有些道理,只是…… 太子所言是要父亲假公济私啊。 “怎么?你很为难?”李怀安淡笑一声问道。 “没有没有!”张姚连连摆手,看着院中一个个陌生面孔,自己要是再不帮太子做点事,也就不配跟着太子殿下了,“殿下放心,这是一件小事,我一定会求我爹拿下一块地来建酒厂。” 李怀安很满意,拍了拍张姚肩膀:“不错!你是本太子第一个拉拢的人,本太子很看好你的。” “嗯!” “还有就是平日里多盯着点儿,看看你爹跟谁走得近。还有就是工部的人来人往……我现在回到长安,工部可能待不下去了。” “殿下为何在工部待不下去?” 李怀安一笑:“忘了本太子在工部搞的那些事情?咱们的敌人好怕本太子在工部继续搞发明,他们的心里不踏实。” …… 太子殿下在工部搞出来那些新名堂已经震惊朝野。 李怀安回京的事情还没有传开,李渊面前关于给太子殿下升迁调任的奏折已经堆成了山。 说是升迁,实际就是要将太子殿下调离工部。 太子殿下才华到了工部太吓人了,随随便便整两个发明出来,就能改变五国格局。 继续留在工部,满朝文武的心都安稳不了。 非但是文臣武将,连李渊都有些畏惧太子的奇思妙想。 诗词歌赋,写得再好,都是世人所理解的,所以不管太子在诗词歌赋上的天赋上有多么惊世骇俗,都不会让人感觉畏惧。 但李怀安在工部给人的发明却是世人所不能理解的事物…… 一切恐惧源于未知。 朝堂之上,李渊没有将所有的折子都看一遍,直接就问道:“关于太子从工部调走的事情,各位有什么建议呀?” “回皇上,太子殿下在燕云阻拦楚国有功,在工部显然是屈才了,应该调任刑部。” “正是,刑部积压了不少案子,长年累月没有清查。纵观天下,只有太子殿下有此能力,能将诸多案子破获。非但能锻炼太子的鉴别忠奸的能力,还能在民间肃立良好的形象。一举两得!” 李渊一听,当即拍腿说道:“好!待太子怀安回到长安,就让他去……” “太子殿下求见!” 话没说完,殿外太监就大声传话。 太子? 太子回来了? 太极殿中群臣议论。 这真是有些意外,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呢! 李怀安大步进入,已经到了殿前,一身风尘,脸上、衣上都还带着血迹。 看上去就是经历了千难万险而回。 只是这样打扮哪儿能骗得了文武大臣? 也太做作了! 第147章 隐瞒行程的理由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极殿内传来了李怀安的声音。 太子的突然出现打得所有文臣武将一个措手不及。 整个太极殿寂静无声,只有李怀安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太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长安?”李渊惊喜交加,站起身来,本来是激动得想要到殿前牵住儿子的手,可李怀安的回答让李渊呆愣当场。 “三日前。” 三日前? 李渊愣住了,太极殿内又变得热闹起来。 太子三日前就已经回到了长安城,却是不透露任何消息。 这算什么? 这算欺瞒皇上啊! “李怀安,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李二站了出来,同样是数月不见,李二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似乎李怀安不在的时候,他在长安过得很不错。 “回到了长安城,却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连父皇都被你蒙骗,这是欺君之罪啊!” “李二,过了这么久,我以为你多少会长进一些,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啧啧,着实让人失望。” 李二听完,眼皮微跳,本来还想说点儿什么,眼角余光发现了老三正阴沉着脸盯着李怀安,于是将话都咽了回去。 果然,那李天霸见了李怀安是忍不住的,上前说道:“父皇,李怀安明明已经回到了长安,却故意隐瞒,乃是欺君之罪!” “太子,三日前都回来了,为何不通报?有什么用心啊?”大将军秦勇也出言质问。 “没错,我就是故意隐瞒。” “好小子,居然敢承认!”秦勇脸色一沉,拱手说道,“太子居心叵测,故意隐瞒行程,估计心怀异心,请皇上定夺。” 李渊表情有些冷沉,显然已有几分愠怒,正等着太子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怀安扫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三皇子李天霸身上。 “老三,你已经被父皇放了是吧?” 李天霸眉头皱起,在李怀安的目光注视下他的心思竟有几分心虚:“此事与你何干?” “此事是跟我没关系,但本太子为何要隐瞒行程,老三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我哪儿知道?” 李怀安回头拱手,大声喊道:“父皇,儿臣离开长安之前曾遭人刺杀。在边境之时,也曾遭遇多次生死。这些生死时刻不是在与敌国的对抗中,而是源于自己的人背后捅刀子!这朝中文武有人想要儿臣的命,儿臣岂能不隐瞒行程?” 李渊表情一变:“什么?还有这等事情?” “看来父皇是被一些人蒙在鼓里呢。” 李渊阴寒的脸瞬间变得暴躁起来:“是谁!谁敢如此大胆刺杀太子?” 太极殿内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李天霸说道:“父皇,这只是太子的一面之词,如此重大的罪名,总要讲个证据。” “是啊,就算是太子,也要讲求证据。” “有些事情,没有证据,说不定只是一场误会。” 重返朝堂,还是跟之前一样,太子只是个摆设。 所有人都秉持着一个原则,不管太子说什么,一概反对就对了。 对此,李怀安是早有准备,淡笑道:“现在没有证据,不代表以后没有证据。方才听父皇说准备调儿臣到哪里?” 李渊下意识回答:“刑部。” “好!就去刑部!正好儿臣也能将那些针对儿臣的暗杀好好查一查,儿臣相信,总会有些蛛丝马迹留下来的。” 李二和李天霸对视一眼。 情况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啊! 把李怀安调去刑部是让他跟着刑部的人干苦力活的。 谁都知道刑部是六部之中最累的,天天查案办案管理治安,事情多如牛毛,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不曾想李怀安去了刑部之后正好可以追查以前的案子,这不是李怀安正想要的? 尤其是李天霸! 他现在一身骚,洗不干净的,最怕被查。 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父皇,此事怕是不妥!”李天霸赶紧说道。 “有何不妥啊?” “太子乃千金之躯,身份尊贵,怎么能去刑部这种脏乱差的环境中?染了一身污秽,有失皇室体面。” 李怀安摇摇头:“诶……三弟不必为大哥操心。大哥就是个劳碌命,就喜欢在刑部这样的环境下操劳。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想来父皇也想看到我逐渐改变吧?” “没错!”李渊点点头,“太子此行改变颇多,朕深感欣慰。以后就去刑部继续历练,朕等着太子给一个惊喜。至于那些在暗中对太子不利的小人,也正好由你查出来,朕一定严惩不贷!” 听到父皇杀伐坚决的语气,李天霸的腿都软了,后背湿了一片。 李二还不忘背后小声道:“李怀安来者不善呐,三弟,你屁股擦干净了吗?这次如果再被曝出不臣之心,只怕父皇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李天霸没有再说,眼角微微抽搐,显得魂不守舍。 “太子凯旋,朕要与太子后殿议事,今日暂且如此,散朝。” 李渊没有多说什么,一声散朝让今日早朝草草收尾。 说完,一个小太监到了李怀安跟前,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太子殿下,皇上请您到后殿议事。” 李怀安看了看后殿方向,记得上一次去后殿议事时还是文斗赢了楚国后。 这一次又是在边境逼退楚国。 李怀安心中略有感触,刚到殿中就听到父皇问:“太子,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尽管说吧。” “赏赐?”李怀安有些诧异。 “没错,到了后殿,朕许你一些赏赐。免得在殿前说出来引来一帮人的反对。” 原来如此。 李渊还急着上一次要赏赐李怀安遭遇的诸多反对。 这次就单独坐在一起,没了别人,赏赐就方便多了。 李怀安还有些感动,不管其他人如何,这个老爹对待自己还是挺不错的。 要什么赏赐…… 李怀安想了一下说:“父皇,东宫缺银,不如就赏儿臣一些银两吧。” “银子?未免也太俗气了些,换个别的!除了银子,其他都行。” “银子不俗!”李怀安有些着急。 李渊还是摇头。 “既然银子不行,那就赏赐一些金银首饰,布匹锦帛?” 第148章 国库空虚 “这个嘛……” 皇上意外地有些为难,吞吞吐吐地没有应答。 “父皇,不就是一点儿银子嘛,至于这么为难?” “现今朝廷的日子不好过,太子要职务要便利,朕都能答应。但就是这实打实的银子……朝廷能省则省了。” “……” 李怀安有些无语,没想到当皇帝还舍不得钱! “父皇,听您这语气,难道是新唐国库空虚。” “嘘!”李渊做出禁声的手势,严肃又道,“不要胡说八道!我偌大的新唐怎么可能国库空虚?” “那父皇为何舍不得一点儿赏银?” “咳咳……”李渊轻咳两声,然后说道,“虽然是朝廷还有钱,没有国库空虚的情况,但朝廷的开支用度的确是很困难的。反正能省一点是一点。听说你开了一家醉仙楼,生意不错,还有许多商人来问你什么加盟。你应该不缺钱才对,何必盯着父皇拿点儿赏银呢?” 李怀安看看李渊的表情,心说国库的空缺怕是不小,又问:“既然缺钱,那就加赠赋,先把目前的困境撑过去。等到来年经济缓解,咱们再把赋税给降下去。治理国家还是现实一点,不是说只知道减税免税的皇帝才是明君,要带领好天下百姓,首先是要朝廷过得轻松。” “朕如何没有想过?”李渊说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哎!朕也是为难了,都是那楚国连年骚扰,让我新唐疲于应对,军费是连年增加。百姓的税款也只能不断增加。以前,朕也是你那么想的,今年加一点税,来年就给降回去。可是年年加税,却没有一年减税。新唐百姓已经苦不堪言,朝廷不能再加税了。皇儿,有时候当皇帝也要勤俭的,现在朝廷缺银子,每一分每一毫都要用在刀刃上。所以,能省则省。” 李怀安听完有些触动,自己这位父皇虽看起来有时候显得无能,但能说出这样的话便可称得上一个好皇帝了。 这样皇帝生在太平盛世,必然会千古留名,被人赞颂。 可如今五国纷争,连年战乱,按照父皇这样的性子,在国与国之间的争斗中,必然会吃亏。 所以新唐才会处于五国之中最弱的一方。 不过李怀安喜欢这样的父皇,也喜欢这样的皇帝。 听完之后,李怀安上去突然给了李渊一个大大的拥抱。 李渊有些惊讶,何曾见过这样的见礼方式? 不过他听到儿子轻声说:“父皇,你放心吧,新唐迟早会有钱,皇家迟早也能过上富裕的生活。这一切交给儿臣便是,我会给新唐赚出一座金山银山。” “你呀,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若真有人敢杀你,你要抓紧时间把确切的证据拿出来,否则就算是朕,也不能平白无故给人定罪。” “父皇放心,我知道。” 说道这里,李怀安也不想再要银子了,朝廷需要银子,这是自己未来要接手的地方,非但不能再要银子,还得倒贴进去才行。 难呀! …… 长生殿中,一位公公来报:“皇后娘娘,刚刚来的消息,太子殿下已经返回长安城,已经到过太极殿,现在正在跟皇上议事呢!” “啪!” 一支白玉杯子摔在地上粉碎。 曾经萧贵妃已成了后宫之主,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听到太子回归消息,萧皇后的表情也变得阴沉下来,不知有心无意,手中白玉杯子滑落,摔碎惊走了身前的大白猫。 宫女赶紧上前清理。 “太子回来了?”萧皇后言语冰冷,“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听到?” 太监回答:“回娘娘的话,这次太子回京所有人都感觉特别突然,方才在殿前还有人告太子是欺君之罪。” “隐瞒不报,刻意为之,往大了说就是欺君之罪。” “可太子说隐瞒行程只为了保命。在离开长安时,太子曾受人袭击,故而有所防范。” 萧皇后表情微变,眉头拧到了一起:“太子还说了什么?” “太子当众说了他去往前线途中遭遇的种种变故,大多指向朝中之人暗中使坏。皇上很生气,要求彻查这些事。” “查?哪有那么好查的?”萧皇后冷声道,“告诉刑部的人,让他们都自觉点儿,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 “娘娘,现在情况有所不同。” “能有什么不同?” “太子殿下调去了刑部,他要亲自调查这些事情。” “什么?李怀安不应该在工部吗?谁让他调去的刑部?”萧皇后脸色在变,愈发惊异起来。 太监欲言又止,有些为难。 “说!这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好像是三殿下最先提议的。” “天霸?”萧皇后一听,脸都黑了,骂了一声,“这个蠢猪!” “哟,什么事让皇后娘娘如此生气呀?这蠢猪骂的不会是儿臣吧?” 李怀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外面。 不等传召,李怀安已经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萧皇后瞪大了眼睛,这里是皇后寝宫,他怎么敢一声不吭就进来? 即便是太子,这也是需要避讳的。 “大胆!没有本宫传召,你岂敢直接闯入?” 李怀安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走着,还满不在乎地说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如今已是皇后,便是我的母后,儿臣千里迢迢回来,只是想见一见自己的母后而已,难道母后还会阻拦?” “李怀安,两月前在醉仙楼,你可没把本宫当做母后!所以现在也不必假惺惺的,你来此究竟有什么用意?” 李怀安走到了那通报的太监面前,停下了,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封信,在手中扬了扬:“相信母后一定会对我手中信感兴趣。” 萧皇后眉头一皱,招了招手,示意那太监把信封拿上来。 太监将信封呈上,萧皇后打开看着。 萧皇后正在看信中内容,李怀安在一边认真解释:“楚国有个将军叫王寿山,这封信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萧皇后脸色大变,怒道:“你以为光凭这一封信就能给我儿定罪?” “如果一封信不够,我这里还有第二封、第三封……甚至还有这个……” 说完,李怀安指了指自己的腰间。 那是皇上给三皇子的平安玉。 第149章 吸引李怀安的东西 “这!怎么会在你手上?” 萧皇后终于坐不住了,站了起来。 平安玉是李天霸的信物,怎么可能出现在李怀安手中? 即便是萧皇后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见到这块平安玉,那肯定不会有好事的。 “我也很奇怪,三弟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手上呢?如果在太极殿上我将此物拿出来,算不算是证据?”李怀安似笑非笑地看着萧皇后。 “一定是你偷盗所得,如此行径,你不加隐瞒,还大张旗鼓地拿出来,是不是想死啊?” “那我这就去交给父皇。” “等!等一下!”萧皇后快步走来,伸手就要去抓李怀安的腰间,被李怀安躲了过去。 “诶诶……母后这是要做什么?虽然我们是母子,但毕竟不是亲生的,多少还是要注意些男女之别。再说了,还有人看着呢!” 萧皇后眉头皱起,看了看四周,有些不情愿,却是没有任何办法,招了招手,让宫殿中所有人都先退下。 宫女和太监都领命退下,顺手还关上了长寿宫的殿门。 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李怀安和萧皇后,对方表情变冷,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吗?” “萧皇后,本太子来这儿就是想问问您的儿子李天霸究竟是有多恨我?为了杀我居然不惜通敌,这样的罪过要是查明了,皇后觉得会是什么结果呢?” “你既然来了本宫面前,便是有话要谈,不必拐弯抹角的!” 李怀安笑盈盈地伸出手,轻轻地捏住了萧皇后的下巴:“都说皇后娘娘爱子如命,想必皇后娘娘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处死吧?实话告诉你,关于老三在燕云犯的事情,根本不用调查,就我手头上的证据就足够他死十次。” “你要本宫做什么?” “此次回到长安,想来短时间是不会走了。我跟李二之间早晚是要死一个的,我希望皇后娘娘能照顾照顾儿臣。可好?” “说来说去,你还是有求于本宫。” “如果这就算有求于人的话,那我更愿意让父皇看看自己的儿子都干了些什么……” “够了!本宫答应你!” 萧皇后一声娇叱,打断了李怀安的话语。 李怀安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好了嘛,皇后娘娘何必总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呢?” 萧皇后俏脸一甩,挣脱了李怀安的手,不服气地说道:“现在满意了?满意之后就赶紧走!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李怀安笑着,非但没有走,反倒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皇后的座椅上,喝了一口萧皇后刚喝过的茶。 “你!”萧皇后语塞,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我来呢是给皇后请安,也是为了真正跟的皇后有一点儿深入的交流。毕竟我们要成为盟友,共同对付李二。如果只是靠着口头上的承诺,怎么能让人放心?如果皇后娘娘在关键时刻反咬一口,本太子总要有所提防。” 萧皇后脸色骤变,毕竟太子在长安城中素有好色之名,看他这眼神,必没有安好心。 “李怀安,本宫告诉你,你干什么都可以,别想本宫会从了你的!” “如果娘娘连身子都舍不得给我,那本太子如何能相信娘娘在关键时刻不会背信弃义呢?” “你疯了?我是你母后!”萧皇后有些紧张了,她还不知道李怀安的深浅,可对方拿出来的通敌罪证都是实打实的。即便证据还不够充分,但只要被皇上知晓,三皇子肯定不能再长烫伤立足了。 “母后?”李怀安听了哈哈大笑,“哈哈哈……皇后娘娘真会说笑。两个月前,您安排九品高手杀我的时候可没有想过我是您的皇儿啊。在您的心中,皇儿只有一个,就是李天霸。现在忽然想起自己是我的母后?您觉得有意义吗?” “……”萧皇后沉默了,看了看空荡荡的宫殿,最后目光落在了李怀安身边的空位上。 皇后的位子很宽,足够坐下两个人。 李怀安笑着拍了拍身边,自己不客气地解开了腰带,张开双臂,一副等待婢女伺候宽衣的样子。 如此行为,萧皇后十分厌恶,她倒不是有那么清高,只是单纯地恨透了李怀安。 要不是他,自己的皇儿不会落到如今田地。 虽然皇上把李天霸放了,没有追究多余的事情,但皇上信任大不如前。 想要当太子,就更难了。 现在又是受制于人,为了儿子,萧皇后不得不强压心中之火,露出了一抹虚假的笑意。 萧皇后也想明白了,只要劝服了内心,身子是最容易作出妥协的东西。 萧皇后年过三十,但在深宫中养尊处优,养得极好,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是后宫之中独一份儿的绝色。 这一身媚骨,只要稍稍扭动一下腰肢,那就是勾魂夺魄的妖精。 浑然天成的线条随着凤袍的脱落一览无余。 李怀安眼睛一怔,如此风景真乃意外之喜,未曾想这萧皇后会美得如此窒息。 丝毫不比那些刚刚成年的小姑娘差,肌肤细腻,光泽带水,更兼熟妇的韵味,别有风情。 只是简单的走了过来便如此风情多姿,不知到了枕边,这样妇人又是何等的滋味? “太子殿下,这般可算深入交流了吗?” 说话间,萧皇后外衣脱落,滑落在凤椅前,穿着一身肚兜,金线雕龙画凤,金光闪闪,富贵逼人。 然后身子入水一样倘在李怀安的怀中,一脸媚笑,哪还能找到先前的冷淡? 李怀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伸手将萧皇后头上的金钗发饰一个一个取了下来,小心翼翼,生怕弄疼的了萧皇后。 “都说太子对待女人是个粗鄙之人,没想到太子殿下对女人如此温柔,看来外界传言都不足信呐。” 李怀安不回答,似乎所有的心思都到了萧皇后的身上,又轻轻地解开了她的肚兜。 所有的风景再也藏不住了,全部展现了李怀安的眼前。 萧皇后还有些害羞,毕竟这是太子,她却是皇后,而且太子正当年轻,一身男性之气,可比宫中那些太监强多了。 说起来,待会儿的滋味应该不错,萧皇后的内心开始有了期待。 但她却发现太子似乎没怎么在意自己的身子,回头一看,进刚发现太子专心致志地将先前取下的金银首饰给放在度兜里,小心翼翼地地包好了。 第150章 黑心当铺 一身冰肌玉肤的萧皇后,身子感觉到一丝凉意,正待有个温暖的怀抱呢。 没想到传闻好色如命的太子殿下居然对她的身子视若无睹,眼看着他将金银首饰给包了起来。 萧皇后懵了,不知这太子有什么花样,小声问:“太子,你这是……” 李太白将一包金银首饰给塞到了衣裳里,心满意足地起身,摸了摸萧皇后柔软的胸脯,起身说道:“这些东西就我先带走了,皇后娘娘赶紧舔些衣裳,不要受凉了。” “啊?”萧皇后还是没有明白。 李怀安却已经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长寿宫,嘴上喃喃自语:“父皇啊,你不肯赏赐儿臣钱财,儿臣就只有从你婆娘身上扒了。” 回到长安,处处要钱,没点儿本金怎么行? 离开皇宫后,李怀安拿着皇后娘娘的贴身饰物到了当铺。 当铺的伙计还在打瞌睡,李怀安喊了一声:“诶,做不做生意?” 小伙计有些不耐烦,随意地摆了摆手说:“没有好货就别来打扰……” 话没说完,李怀安将东西丁零当啷全倒在了柜台上。 来自皇宫的物件儿岂会差? 而且还是皇后的贴身饰物。 柜台里的伙计只是瞧了一眼,顿时是没了瞌睡,翻身起来,见一个金簪捧在手中细细打量。 伙计也是个识货的,很快就认了出来,笑道:“兄弟,你这些东西是从宫中淘来的吧?” “没错。” “你先等着,我去问问东家。” 小伙计说完,赶紧跑到内堂。 今儿来的是一桩大生意,必须小声应付。 很快,当铺东家来了,是个眯缝眼的中年人,捧着那个金簪子看了许久,最后将那一包东西往柜台里面放。 李怀安一把按住:“嘿嘿,这么急?还没说价钱呢!” 眯缝眼稍稍停顿,轻咳一声:“咳咳,取银子来。” 小伙计会意去了里面,不一会儿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上下两层,每层十五锭银子。 一锭银子二十两,一共是六百两。 “六百两?”李怀安皱眉,这显然与他想象中的不同,而且差得太多,“店家,生意可不是您这么做的。” 李怀安十分客气,毕竟都是平头老百姓,他对付恶人的那一套不会用来对付正经商人,只要对方是本本分分地做生意。 这可家店铺不像是本分做生意的。 六百里银子单买一支金簪都不够,他还想买一包? 李怀安也不想多说,伸手进来:“既然你们不想要,那我去找别家。” 没想到那店家直接将所有的手势连同肚兜直接塞到了柜台,一副不给的模样。 李怀安脸色里变得不善起来,冷声问道:“怎么?要黑吃黑?” “哼!”眯缝眼是彻底地不睁眼了,底气十足地说,“小子,别装了!像你这样偷偷摸摸将皇宫东西偷出来典当的小太监多得很,老夫见多了。同时老夫也是劝你实相一点儿,给你六百里银子已经是天大的便宜,若是事情暴露出去,你非但拿不到六百两银子,小心连小命儿都要交代进去。” “……”李怀安一阵无语,感情自己被当成了从皇宫中偷东西的小太监。 见李怀安不说话,那店家更加有恃无恐,将六百两银子推给了李怀安,说:“再问你一遍,要还是不要!你若不拿着银子走人,可别怪我赶人了。” 说话间,从内堂走出来四个拿着棍棒的打手,气势汹汹就要教训李怀安。 李怀安笑了笑。 眯缝眼再问:“人要懂得知足,最后问你一次,这钱你还要不要?” “要,当然要!” 李怀安把六百两银子给拿过来。 别说,还真沉! 这年头都是金银铜钱交易,还没有银票这种东西。 之前李怀安还没有察觉,现在抱着六百两银子在怀里方才觉得不方便。 六百两银子虽不是真有六十斤,但也有个七八斤的重量。 如果再多一点儿,就不方便携带在身上了,如果银子太多,目标就会很大,容易遭贼人惦记。 看来开一家钱庄也是十分必要的事业。 看到李怀安拿着六百两银子离开,当铺东家都快乐疯了。 赶紧将物件都藏在了自家院中的宝库里,甚至还大方地赏了小伙计二十两银子。 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只值六百两? 翻个十倍估计都不止。 里面每一件首饰都是新唐最好的工艺,甚至有些东西连他这个开当铺的东家都没见过。 这一次真是发达了。 当铺店家心中正欢喜。 李怀安已经拿着六百里银子到了刑部。 朝廷刚刚有了任命,太子就来了刑部报到。 刑部的官差们纷纷出迎,显得有些惶恐。 刑部侍郎叫陆遥,见了太子赶紧地出来迎接。 “太子殿下,下官刚刚接到朝廷的任命,说太子殿下从工部调任到刑部。我们都没任何准备,不想太子就已经来了。太子殿下真乃勤政贤德之人,是刑部各个官员学习的榜样啊!” “哎呀,行了,别整这些虚的。” “……”此话一出,陆遥显得有些紧张,不知道太子要干嘛。 李怀安一招手:“把刑部的兄弟都叫过来。” “现在当差的人不齐。” “那就有多少来多少吧,先见个面,混个眼熟,马上就有公事要交给各位去办。” “公事?”陆遥稍显疑惑,但没有多问,赶紧叫着刑部的人过来。 无巧不巧,此刻当差的人正好三十个。 李怀安拿出了锦盒,打开:“都过来,一人一锭银子。不要客气。” 刑部的官差眼睛都亮了。 现在国库紧张,各个部门都缺钱。 二十两银子就是一般差人三个月的工钱,可不是小数目。 陆遥也有些欢喜,但也有几分紧张,搓了搓手:“殿下,这不太合适吧?” “你觉得不合适可以不要,给别的兄弟不行?” 李怀安如此说了一句,立刻引得大笑一阵。 气氛一下轻松许多,大家也不装了,纷纷上去拿属于自己的一份。 拿完了钱,官差纷纷表示感谢。 李怀安也是直接说道:“各位兄弟,现在有一件事,皇后娘娘的贴身饰物出现在了长安城中过的一家当铺里!获取渠道十分可疑,麻烦各位去查一查。” 第151章 三千两黄金 黄昏时分。 晚霞将尽。 丰庆当铺内几个伙计准备回家。 到了当铺外头,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一对官差给拦住了。 “你们,你们搞什么的?” “有人说你们当铺里有皇宫的物件。” “胡说八道!我们……” 嘭! 伙计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拳打在了鼻梁上。 那伙计脸上瞬间开了花,染了红,鲜血横流,门牙是摇摇欲坠。 “你们!你们是哪儿里的差人?我东家跟这儿的厘正大人是过命的交情,不要打水冲……” “冲你妹呢!” 当头的差人怒斥一声,又是一脚揣在了那伙计的小腹上。 伙计挨了个结实,一下倒在了地上,把刚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娘的!还厘正?还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事!咱们是刑部的人!” 刑部! 乖乖…… 这些当铺的小伙计活了一辈子都没跟刑部的人打过交道。 这可是需要犯了大案才能动用刑部啊。 他们一家小小的当铺咋会惹来刑部? 正当疑惑,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先打再说,记住一个原则。别出人命。” “是!” 一声令下,刑部官差一拥而上将当铺的伙计一顿暴打。 李怀安认得他们,就是这几个人充当打手恐吓自己的。 对方也认出了李怀安,知道这就是刚才来典当东西的小子。 看到李怀安居然对着一群刑部的官差发号施令,这些人是明白了,惹到了大麻烦。 可现在已经晚了,雨点一样的拳头落在他们的身上,根本连动都动不了。 当铺里面,那东家听到动静开了门,见到这一幕愣了一下。 毕竟是生意人,见过大场面,当即呵斥道:“都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殴打良民,我……” 话没说完,西面太阳落山,夜幕降临,而李怀安也已经笑盈盈地走到了对方跟前。 “月黑风高杀人夜!店家,咱们又见面了。” 李怀安丢掉了此前的和善,夜幕之下的表情格外阴沉。 那店家的眯眯眼都瞪了起来,看到李怀安特别意外。 店家察觉不对,想要转身回屋,却被李怀安一把揪住领子。 “你要干什么?我是良民!天子脚下,就算你们是官差,也休想仗势欺人!” “良民?好一个良民,那咱们就来好好论道论道,皇后娘娘的物件儿到底值多少银子。” “皇……皇后娘娘的东西……” “怎么?你不知道皇后娘娘丢了东西?让刑部来找。” “不不不,那明明是你……啊!” 店家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是李怀安生生扯掉了对方一根胡子。 “店家,你再说说看,我那一包东西到底值多少?”李华安笑着问道。 店家声音发颤,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犹豫了一下说:“一千,一千两银……啊!” 又是一声惨叫,店家胡子又被扯掉了一根。 李怀安拍着他的脸说:“你报一次价,若我不满意,便扯掉你一根胡子。再说!” “三千,三千两!啊啊啊……” 店家继续惨叫;“啊,你不是说一次车一根吗?” “不好意思,手滑了。”李怀安坏笑着,“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是还不能让我满意,那就让刑部的兄弟到你的宅子里面去搜。要是搜到了皇后娘娘的东西,那可就不是多少银子的事情了,该是你家里要掉几颗脑袋的问题!” 一听这话,店家浑身哆嗦,尿都快吓出来了。 “你说,你说多少钱都可以,求求你饶了我吧,草民不知道那是……那是皇后娘娘的东西!” “三千,就三千!”李怀安笑着说,“不过是三千两黄金。” 听到前面半句,店家松了一口气,可后面听到黄金二字,脑子嗡一声。 一两黄金最少能换二十两银子,根据目前行情,一两黄金等于二十六两白银。 三千两黄金就是接近八万两银子! “噗!”店家听到这数字直接喷了一口,“大人啊,您别开玩笑……啊!” 李怀安又拔了一根胡子,轻轻一吹:“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也好!来人,直接进府去搜!” “是!” 一个官差应道,说完就要直接进入府中。 店家慌了,要是真的被官差找出来,等于是坐实了证据,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情了。 “别,别!大人,我给,我给还不行?” “哦哟!还真是个大户,这你能拿出三千两黄金来?”李怀安大为意外,拍了拍店家的脸。 “大人呐,您这是要了咱家全部的家当啊!” “可惜了,我想跟你好好谈生意的时候你不跟我谈,现在后悔了吧?” 说完,李怀安给了店家一张地址。 “记住了,只有一天时间,把金子凑够了就送到这里来。要是敢拖延,就不是今天这个价了!” 今天李怀安已经十分克制,对待百姓他没有爆发自己脾气。 通过这种手段赚了第一桶金,也不是李怀安的本意。 敲诈富商八万两银子,说出去对于穿越者的形象不好。 不过现在正缺钱,家里夫人又怀了自己的种,自己过得穷苦一点还好,但绝不能苦了孩子。 而那店家收到了地址,连夜筹钱,第二天一早便把金子送到了指定的地点。 这个过程中,店家还几番犹豫,想着拿这笔钱去疏通关系,或许还不会损失太多。 可当店家看到指定地点的牌匾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东宫!” “哟,店家!来得这么早啊?” 碰巧了,店家送钱来正好碰到了李怀安坐车出去。 店家瘫坐在地上,还有些茫然,最后见到一个小丫鬟从东宫出来,大声喊着:“太子殿下,等等奴婢。夫人说要吃酸梅,让殿下回家带一点儿。” 小玉从店家身边经过,皱眉捏住了鼻子:“哎呀,这人怎么搞的,居然在东宫门口尿裤子,来人把他撵走了!” 李怀安伸手出来在小玉头上敲了一下:“说什么呢!这可是咱们东宫的金主爸爸,给我客气点儿。” 小玉不明所以。 藏剑骑马送来了一张纸条:“曲池坊有一块空地,可以用来建酒厂。张姚送来消息,说他已经在那边等着殿下了。” 第152章 太子的变化 开设酒厂,李怀安是要真正地大干一把了。 前线回来,身边多了些值得信任的人,也就有了底气。 都说太子回到长安跟的以前多有不同,昨日一件小事宁可劳烦刑部,也没有自己耍横就说明了太子变化。 现在开始,李怀安要丢掉了纨绔的名号,给长安百姓和朝廷都树立一个新形象,为以后当皇帝做准备。 这个酒厂非但要解决东宫和身边手下的用钱问题,还要一步步帮朝廷解决缺钱的问题。 把酒厂建在工部规划的地界上,李怀安是打算以后把酒厂上交朝廷的。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太子的良苦用心,今天带着人刚到曲池坊的空宅时,就发现有工部的人在阻拦。 上午辰时,太子的车轿到了目的地,在马车上,李怀安就听到有人在跟张姚争执。 “你是张大人的公子又如何?你不是工部的人?没有工部的改建文书,什么工序都没有。凭什么将工部的用地给你建造什么酒厂?” “我都已经查过了,这块用地已经闲置在此好几年,也没有任何规划,为什么就不能改建成酒厂?空着也是空着!” “空着那也是朝廷的地方,不是给私人牟利所用的!” “好,好,好得很!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叫我爹来!” 张姚气愤地一甩手,转头要去找张亮。 这小子被气昏头了,连太子车架到了面前都不知道。 还是李怀安喊了一声:“张姚,你要去哪儿?” 张姚闻声回头,看到太子的车架在面前,吓得一哆嗦,赶紧回来:“参见太子殿下!” 小玉先窜了出来,伸手牵着太子,小声说:“殿下小心脚下。” 李怀安下了车,看看四周,随口一问:“听说酒厂的地方已经找好了,到底情况如何?” “这……”张姚语塞,犹豫一会儿,吞吞吐吐地说,“回禀殿下,有些突发情况,可能……” “突发情况?” 李怀安转头走向拦在旧宅的几个官差前:“你所说的突发状况就是他们吧?” 李怀安认得几人,毕竟他也在工部混了些时日。 为首是工部员外郎王鹤,从吏部指派调任到了工部的。 这种从别的地方调任到工部的官员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傲气,看不上同在工部的各种工匠出生的老师傅,不喜欢与这些老师傅为伍,就算是见面打个招呼都觉得是自降身份。 而李怀安截然不同,在工部的时候就喜欢跟各个行当的老师傅混在一起,所以李怀安跟王鹤不熟,也跟王鹤身后的人不熟。 在李怀安眼里,王鹤这类人在工部就属于百无一用的蛀虫,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在工部的话语权却很高。几乎占据了所有的重要职位。 也因为王鹤等人在工部有非常重的话语权,所以他们才敢拦在这儿。 即便是看到了太子,这几人也是不卑不亢,显得很有底气。 那王鹤走上前来,先是恭恭敬敬地一拱手:“见过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来这种偏远的地方所为何事?” “这里要改建酒厂,你们在这儿阻拦,意欲何为啊?” “改建酒厂?”王鹤提高了音调,左右询问同僚,“诶,你们听说了吗?这里要改建酒厂?” “没听过!” “没接到消息啊!” 身后的人十分配合地说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王鹤笑着回头:“太子殿下,您也听到了,我们都没有听说这消息。我们都是工部的要职人员,若朝廷有什么新的安排,应该是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如果是连我们都不知道的消息,恐怕是要请示一下皇上才行。毕竟也是工部的用地,万一哪天朝廷对这块地有了新的安排,结果发现已经建成了酒厂,这罪责到底是谁来承担呢?” 李怀安听完十分淡然,现在他要当个体面人,所以对方讲道理说事实,那自己也会讲道理说事实的。 “工部用地,是由尚书大人签字认可,不必上报朝廷。再说了,这片地已经荒废许久,也是该拿出用处来的时候。各位都是工部要职,此前本太子在工部当差时,往来多次都不见各位大人。到底是什么风把各位大人引到了这偏远的地方?按理说,各位大人是不会对这样一片小地方在意的,到底是不肯让出这块地来,还是不肯让出这块地给本太子用?” 王鹤眉头一皱:“反正此事不规范,别说没有尚书大人的签字文书,就算是真的有了,也不该是有尚书大人的儿子来主持建造。我们担心有人借用公家之地谋私。” “有理有据,说得漂亮!”李怀安笑着拍起手来,然后问,“这些话到底是谁教你说的?又给了你多少钱?” “太子殿下,我为官清廉,可不受他人污蔑。” “也是,若是个贪官怎么会被扁到了工部?听说在工部当差的都是在朝堂中混得最差的人。王大人,您说是不是呢?” “殿下,下官不知您什么意思?如果您因下官阻拦而不满,大可以殴打下官等人!但只要下官在,就不会把这块地给让出来。” 曲池坊内,旧宅相对的是一家酒楼,唤做明月楼。 楼上,李二喝着酒,看着下方的一举一动,怡然自得。 对桌的李天霸却是愁眉不展,显得十分不耐烦。 “三弟,你说咱们的大哥回到长安是不是变了性子?如此阻拦,他居然不发火?” “二哥,搞这些有什么用?难道真的指望几个没有的官差就能阻拦他用地?这块地迟早也是会批下来的!而且,他搞酒厂就让他搞去!对我们根本没有影响。” “三弟,以你这样的急性子,怎么可能是大哥的对手?”李二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酒,继续说,“回想三月前,我也是把大哥想得太简单了,所以才被他多次羞辱。不过嘛,经过这两个月的休整,我也逐渐冷静下来。大哥以前的纨绔都是装出来的,看他现在态度便可知晓一二。咱们的大哥现在是要改变民间的固有印象,为将来登基做准备了。” “他也配登基?”李天霸灌了一口酒,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所以啊,咱们要在暗处看清楚大哥的需要什么,他现在不是要名声吗?那咱们就坏他的名声。” 第153章 教坊司 李怀安没想到眼前几个小官会说出求打的话。 好像李怀安动手了才正中他们下怀。 曲池坊虽处偏僻,但坊市往来人多,不单是因为有个酒楼,还因为明月楼的背后就是长安最大的赏景湖曲江。 这里百姓众多,要是在这儿动手打人,肯定引来不小的议论。 看看周围的行人,李怀安像是明白了,这背后使坏的人就是等着李怀安动手。 太子刚刚回京,没过两天就传出太子当街打人的消息,肯定会让百姓回忆起纨绔的称号。 李怀安当然不能中计,以前贴上纨绔的标签是为了掩人耳目,当作隐藏。 现在新唐的文臣武将谁还会把太子当做纨绔? 只要认真了解过太子最近的作为,就没人再给太子贴上纨绔的标签。 既然都没人相信太子是纨绔,李怀安也是去了伪装的必要。 所以现在要维护太子的名誉。 可是现在不动手,王鹤带来的几个官员颇有点儿愣头青的味道,就是拦在这里,死活不肯走。 “这些人真是不识好歹,殿下,要不要给他们一点儿教训瞧瞧!” 连藏剑都看不下去了,少言寡语的姑娘都被几个榆木脑袋给撩起了心火,把手按在剑上,随时可能出手。 李怀安摇头:“这件事还是不要闹出矛盾来,既然他们说咱们不合规矩,那咱们就搞一个合规的来。他们不是要文书吗?张姚,你马上去搞一份尚书大人签字画押的文书来,到时候看他们还让不让?” 张姚一直低头不吭声,这是太子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没想到就遇到了这样的困境,心中多有愧疚。 听到太子吩咐后又赶紧点头,马上就要去工部找父亲。 “别找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天霸! 李怀安看到这家伙,心里豁然开朗,果然是背后有人的。 李天霸站在明月楼的门口,面带笑意地走了过来,十分得意,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不知是什么。 “不用去找张亮了!关于曲池坊的用地,父皇已经给出了明确的规定。这里不会改建酒厂,将会建立一座教坊司。” 李天霸语出惊人。 李怀安都是一震:“教坊司?” 李天霸撕开了信封,将文书递给李怀安:“自己好好看看吧,这是皇上的旨意。”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张姚看了看说,“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就算现在去请文书也来不及了。” “李怀安,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在长安城内!不管你要搞什么鬼,老子就陪你玩到底!我不知道你建酒厂要作甚,但我绝对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李天霸多次在李怀安手中栽了跟头,这次好不容易逮到了翻盘的机会,不会轻易放过。 见李怀安身边一行人都鸦雀无声,李天霸内心是说不出的畅快。 “怎么?没想到吧?老子先你一步已经拿到了父皇的旨意,有本事你就去劝父皇收回成命。不然就老老实实在城外建立酒厂,城外到处都是空地,当个乡下人,那才是你的归宿!哈哈哈……” “你你你……你神气什么?”小玉撅着小嘴跺着小脚,气得脸都红了,“哼,不就是一次抢先嘛!” 小玉这么说,是担心太子忍不住,但说了之后看着太子,却见太子不以为意,表情淡然,没有任何情绪。 李天霸看着李怀安,见其不说话,又说道:“哑巴了?” 李怀安突然一笑:“哈哈哈……教坊司……谁这么天才想到了教坊司?你们听过教坊司吗?” 小玉和藏剑都是摇头。 李天霸解释:“教坊司就是官妓,收揽罪臣女眷所用之地。也就是朝廷开的青楼,若能开起来,必然会给朝廷赚不少银子。肯定比你的酒厂好,父皇听了,没有犹豫,直接就答应了。” “三弟,是你想出来的?” “咳咳……”李天霸干咳一声,整了还只能脸色:“当然。” 李怀安竖起了大拇指:“高,还是三弟高见!” 在李怀安的记忆里,教坊司的确是在大唐建立,不过刚刚建立的时候是宫廷乐属。 没想到在新唐是亲眼见证了教坊司的出现,并且直接成了官妓之所。 这里有了教坊司,还建什么酒厂? 教坊司建立起来,李怀安必定是常客。 “殿下,咱们去见皇上,让皇上收回成命!”小玉撅着小嘴,不服气地说。 李怀安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胡说什么呢?咱们怎么能阻碍长安城的发展?父皇此举关乎国运,三弟谏言乃是兴唐的良言呐!” 李怀安激动万分地对李天霸拱了拱手。 李天霸被整得不会了,心说自己是来找茬的,怎么反而让李怀安这么兴奋,而且这种兴奋又不像是装出来,好像真的很高兴。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正想着,李怀安凑上前来,小声问:“三弟,你一共娶了几房妻妾?” “你问这个作甚?” “哎呀,就是好奇,随口问问。” “三房。” “那不行,太少了,你该多找几房。” “为何?”李天霸越发不解了。 “因为哥哥我最近迷上了少妇!你不知道的,少妇滋味美妙无比,只要有过一次,寻常女子就难以满足哥哥我了。” “你找少妇找你的去,我可没那癖好。” 李怀安继续神秘兮兮地说:“以后三弟被砍了脑袋,家中妻妾还不都送去了教坊司?哥哥我就能好好品尝各位弟媳的滋味,啧啧啧……想想都带劲呢!” 李天霸一开始还没理解,细细地琢磨了好久。 过了一会儿,方才察觉到了李怀安的意思,瞬间暴怒,一把揪着李怀安的领子。 “李怀安,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哟哟哟,忍不住了?要动手打太子不成?你敢吗?” 李天霸眼睛都红了,脑海中尽是自己的妻妾在最痛恨的大哥身下求饶的画面。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做过的一些事情,恍然发现,李怀安所说的一切不是没有可能。 忽然间,李天霸打了个寒蝉,后背已经湿了。 第154章 长线规划 李天霸一瞬恍惚,赶紧甩甩头:“李怀安,到底谁吃谁的女人还不一定!咱们走着瞧!” “老三,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弄你吗?”李怀安冷笑着问道,“因为我还没玩儿够,你对我的那些作为,已经不是一条命能还清的了。不过,现在你倒是给我提了个醒,你身边所有的女人,我都会一个一个地好好尝尝,本太子要在你的头顶牧马放羊,哈哈哈……” 李怀安大笑着,上了马车,招呼一声:“我们走!” 李怀安走了。 在李天霸的记忆里,这还是李怀安头一次服软。 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不知为什么,李天霸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是有些惴惴不安。 看着李怀安的车驾离开,李二终于从明月楼中走了出来。 “怎么?我把这个嘲讽玩弄太子的机会交给了你,你怎么看着一点儿都不高兴?” 李天霸深吸一口气,表情逐渐阴沉,冷笑道:“高兴,我当然高兴!我做梦都想看到李怀安吃瘪的样子!但是,二哥,这样的机会你真会这么好心让给我?” 李二笑着拍了拍李天霸的肩膀:“老三,这么快就开始怀疑自己人了?要跟李怀安斗,可千万不要生出异心。否则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李天霸深深地看了李二一眼,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成了二哥的枪,但事情已经发生,也没有任何证据,只能把一口气给咽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 马车上,小玉愤愤说:“殿下,我们真的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 “秦王和三殿下是越来越过分了,根本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中,总是跟我们作对。哎哟……殿下打我干嘛?” 李怀安敲了小玉脑袋一下,笑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本太子都转了性子,反倒是你这妮子脾气养坏了。以后可别打着本太子的名头在外惹是生非,否则本太子打你屁股。” “小玉这么乖,才不会呢!”小玉噘着嘴,应了一声。 这时,张姚小跑着追上马车,在外说着:“太子息怒,都是属下的罪过,一件简单的事情被属下搞成这样……殿下,请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一定……” “好了。”李怀安打了个哈欠,掀开车帘示意藏剑停车,“你先上车来。” 张姚犹豫着要不要上车,毕竟以前的太子爷稍有不顺就是大发雷霆的,现在自己办错了事,还不晓得太子如何处罚? “怎么?你傻了?叫你上车都听不懂?” “殿下,我……” “就是一件小事,何必耿耿于怀。天下之大,哪儿没我一块地来建酒厂?” “殿下不怪属下?” “怪你有何用?赶紧起来,我们出城去寻一块地建厂。” “出城?殿下真咽得下这口气,听三殿下的话去城外建厂?” “老三给我提了建议,我应该好好感谢他才对。毕竟本太子以后非但要建酒厂,还要建纸厂,纺织厂……各种各样的厂。城里的地寸土寸金,不是每一次都能用公家的地皮,既然朝廷不愿意借用地皮给我们,我们就建私人的厂子,以后朝廷要征用也没有理由。我们厂子也可以建在一起,方便管理。” 李怀安说完,张姚将信将疑,但终归是松了一口气,赶紧地跟着上车了。 去城外建厂在短期内是更麻烦,但从长远的角度看,这肯定是要比在城内建成更合适的。 城外的地不要钱,想怎么圈就怎么圈。 身为太子,如果连长安城外的地都拿不下,那就混得太差了。 出城之后,经过半天时间筛选终于在城南外不到半里的官道附近确定了地方,旁边有个驿馆,往来商客很多。 只要酒厂建起来,从南门进入长安城的人就不会不知道。 确定地方之后,剩下就是设计图纸,招工人,盖房子,同时开始囤积高粱、大米、糯米、小麦、玉米,作为五粮液原料。 皇后娘娘的首饰换来的金子起了大用,成了李怀安起步的重要资金。 但是酿酒是个慢活,五粮液从生产到上市起码也要一年时间,长线投入背后必然要有短线的回报。 一家醉仙楼的收益显然支撑不起李怀安的各种花销。 铺垫了三个月的加盟到现在也是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醉仙楼外贴出了告示,醉仙楼将在长安城东市和西市开设两家分店,寻找长安城内商人合作,三天后开始招标,有兴趣的加盟商可以在三天后来醉仙楼演说自己的加盟计划。 醉仙楼会择优选择两家授予加盟权限。 告示有些复杂,尤其是这种加盟的模式,还要招标,做计划啥的。 最初看到的人都是云里雾里,不知道醉仙楼要搞什么。 但醉仙楼的生意是公认的全长安第一,天天爆满,无一例外。 超乎寻常的客流量摆在面前,商人们看不懂招标是什么,但肯定相信开醉仙楼赚钱。 关键醉仙楼的食材统一配送,厨子统一培训,还有特供二锅头,只需要交钱,之后什么都不用亲自操心。 简单又能赚钱的生意,谁不喜欢? 一时间,整个长安商界都震动了。 东宫外面天天都是商户拜访,希望跟太子殿下拉近关系,从而获得一些优待。 但招标的事情影响深远,李怀安没有任何消息放出,一切交给市场决定。 第一次招标,谁能中标全看诚意。 醉仙楼加盟之事暂且放一边,最近长孙丞相有些意见,终于是忍不住送上一份名帖请太子殿下去丞相府做客。 看到丞相府的请帖,李怀安立刻想到了一个人——长孙莲。 回到长安已有了些时日,李怀安的事情不少,居然把自己的未婚妻给忘了。 现在丞相府的请帖送来,请帖上却是一个字都没有。 很明显,丞相府在表达不满。 同时,李怀安还听到了一个消息,听说自他离开长安后,长孙小姐便一病不起,现在依旧是卧病在床,长安城的大夫都看了个遍,都没结果。 第155章 长孙小姐患相思 长孙小姐病了,听说是个怪病,药石无效。 但听过内情的人都知道,长孙小姐得的是相思病。 所思之人自然是她的未婚夫,纨绔太子爷。 此事传出于丞相府无光,故而没人敢在外传扬。 长孙无极为此也是心怀忧虑,成天愁眉不展。 丞相大人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视若珍宝,捧在手心,从来没让女儿受过半点儿委屈。 哪曾想乱点鸳鸯谱的一纸婚约,是直接点到了女儿的命门。 要高于顶的女儿居然着了太子的道,前后才接触两次,就让女儿陷得这么深。 之前听说太子要去前线参军,于是担心太子的安危一病不起。 如今听说太子回来了,又因为太子迟迟不来丞相府报平安而一病不起。 只要牵涉到太子,长孙小姐就是一病不起。 唯一能让长孙小姐振作一点儿的药物就是一碗热腾腾的红豆粥。 谁都不知道,长孙小姐是怎么爱上红豆的,但凡是红豆制作的东西,小姐都喜欢吃。 春风进门,带着清凉醒神的气息。 床上的长孙小姐还是病恹恹地不肯动弹。 丫鬟小翠送来了红豆粥,粥上洒满了黄糖,甜得腻人。 不过长孙莲就好这口,闻到味道,懒懒散散地坐了起来:“放一边吧,待会儿我自己会吃。” “小姐,刚才我去了客厅,你猜我见到了谁?” “谁也不稀罕……”说着,长孙莲打了个哈欠,作势又要睡下。 “是太子啊!”小翠惊呼道。 长孙莲身子一颤,像被施了定身法,整个人立在了床边,没了动静。 “小姐,您没听清?是太子爷来了,正在跟老爷喝茶呢!” 长孙莲晃了晃神,强作镇定,抿着小嘴看向一边的红豆粥:“来了又如何?还不是来找爹爹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刚看到太子怀中抱着一壶奶茶,跟以前酒壶一模一样的!” “奶茶?” 长孙莲眼睛一亮,只是听到奶茶两个字,一下就有了神采,接着就是咽了口口水,强作镇定的妮子已经是装不住了。 “咕噜……” 一滴口水滴在了胸窝里,微微一凉。 “小姐,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我……我看他作甚?他要有心,便会把奶茶送来。” 小翠有些着急,又说道:“待会儿奶茶送来了,但人却走了,小姐到哪儿哭去?” “我哭?我为何要哭?”长孙莲不服说着。 话音刚落,外面又来了个丫鬟,抱着一壶奶茶:“小姐,小姐,太子送给您的奶茶。” 长孙莲看到了奶茶却不见太子人,赶紧问:“太子人呢?” “太子说还有要紧事,就先走了。以后每天都会跟小姐送奶茶来!” “太子先走了?” 长孙莲小声嘀咕,说着说着,眼泪就滚了下来,眼眶红红的,模样甚是委屈。 “小姐,都说出去看看的嘛……您瞧!” 长孙莲抹了一把眼泪,虽然很委屈,却还是抱着奶茶咕噜噜灌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充满心田,长孙小姐活了。 整个人的气色一下就好了,没有任何病态,俏脸多了红润,一边流眼泪,一边喝奶茶,有些幼稚,也有些可爱。 “小姐,虽然没见到太子殿下,但太子殿下还知道小姐喜欢喝奶茶,看样子太子的心里还是装着小姐的。” “哼!他要心里真念着我,便不会这么久了不来找人家。今日来了,多半也是父亲过去说的,一点儿都不诚心。” “呐,小姐要觉得太子不诚心,这奶茶给奴婢喝吧。” 小翠说着伸手去抢奶茶,长孙莲跟护心肝一样抱在怀中不松手,一滴都不给别人尝。 小翠看着小姐气色好了,心里也是高兴,赶紧吩咐后来的丫鬟向老爷汇报小姐的情况。 长孙无极刚刚送走了李怀安,听到女儿喝了奶茶气色全好,病体全消,不知是高兴还是哭闹,一巴掌拍在脑门儿上:“冤孽啊!我长孙家被一壶奶茶给绑在了东宫身上了!” 这时候,长孙莲已经喝完,意犹未尽抹着小嘴。 小翠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酒壶瓶盖:“小姐,瓶盖下有东西。” 长孙莲翻开瓶盖,才发现瓶盖下插着一张小纸条。 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了一段话——“醉仙楼见”。 “哎呀,原来是太子爷有约呢!”小翠惊呼一声,知道小姐这下开心了。 长孙莲笑颜如花,看到小翠调笑的眼神,立即板着脸,小心翼翼将小纸条给叠好,小声说:“太子不来见我,却要我一个女儿家去见他,没诚意,不诚心。” “哎,那小姐自己决定去不去吧?” “去!当然要去!”长孙莲赶紧说,然后又放缓了语气,“那个……我们许久没有出门,那就顺便出去走走。” “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 “小姐也不打扮打扮?瞧您这病恹恹的样子,也不怕太子……” “对对对!赶紧给我打扮一下,去把我的首饰盒拿来。” 小姐的房间内开始忙活,醉仙楼的招标也已经开始。 今日的醉仙楼依旧热闹,但今日热闹和往日略有不同,楼中皆是商客不是食客,虽然面前都摆着酒菜,也在小酌,但气度跟一般的客人截然不同。 一个招标吸引来了长安城的各路商户,也吸引来了把李怀安视作眼中钉的李二。 李二坐在楼上,看着楼下。 今日在李二身边的不是李天霸,而是大将军秦勇。 秦征被李怀安所杀,虽然所有的证据都证明是秦征意图谋反,但丧子之痛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只因现在身在长安城,为了整个秦家,秦勇没法真的对太子动手。 但如果能打压太子,秦勇绝对鼎力相助。 一直没有站边的大将军因为儿子之死已经走到了李二身边。 李二现在很得意,能得到大将军的支持,可不是一般的助力。 算起来,此事还得多谢太子。 李二心里嘀咕着,举杯跟秦勇碰了碰。 “大将军觉得此酒如何?” 秦勇嘶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太子搞得这些花样之中,这二锅头的确是世间罕有的好酒。可惜了,如此美酒落在一个不懂经营的人手里,乃是暴殄天物。” 第156章 投标现场 “不懂经营……还真是不懂经营啊。若二锅头的制作手法落在我的手中,这肯定是一桩可以日进万金的生活。瞧瞧现在,长安城中人人能喝,一壶酒才二两银子,能赚几个钱?就算建立了酒厂又如何?本来赚的就不多,现在还要拉别人入场,将自己赚的钱分出去给别人,也不知李怀安心里怎么想的?” 李二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不停地摇头,一副嘲笑不屑的样子。 秦勇乃是当朝大将军,他听闻醉仙楼投标会,兴趣还比李二更大。两杯酒之后,摇头晃脑地说:“来此之前尚不明秦王殿下邀请本将军的用意,现在看了如此景象,倒是猜出了一些。” 李二笑着又给秦勇倒了一杯,笑着继续说:“都知道秦将军的女婿朱家乃是新唐第一富商,商路往来通往五国各地,放眼新唐,在此经商之道上,应该没有比朱家更精通。李怀安自边境回来,便有了许多动作,又是建酒厂,又是招标开分店。听说这醉仙楼在幽州城中也开了一家。我不知道他这么做有什么用意,但只要是李怀安的动静,都要盯紧一些。” “秦王殿下的意思是让朱家出面干扰醉仙楼的扩张?” “不仅仅是醉仙楼,而是李怀安所经营的一切。” 说完,李二举杯请秦勇再喝。 秦勇笑道:“殿下放心,就算您没有吩咐,本将军也不会放任李怀安不管的。我儿死在他手,此仇不共戴天,干扰他的营生算得了什么?老夫若寻得机会,还要他的……” 最后一个字,秦勇稍有停顿,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楼下:“不过嘛,殿下倒也不必过于担心。太子不过会些奇技淫巧,没有什么经商之道,一家酒楼而已,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李二深以为然。 今日招标会他们根本就不懂,只是大概知道类似于拍卖会,无非就是看谁的报价高,就把加盟权交给对方。 可是,就算交了加盟费,还要花钱租房,雇工,进货…… 原来不用交加盟费的生意,也要经历这些,那么交加盟费的意义又何在呢? “不知醉仙楼的加盟费要多少?”李二笑着摇头,打趣地问了一句。 秦勇冷哼一声:“估计五百两了吧……或许更少,亦或许根本没有人。我看呐,今天醉仙楼如此热闹,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 李二摇头:“五百两也太少了些,估计有人出一千两,毕竟背后是太子,这块招牌也值。而且还是不要下来看了李怀安,最近他的变化不小,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今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有所准备的。” “一千两?谁会这么蠢?白白给他一千两,还要花多余的钱去开店。” 秦勇是不信的,当他再看楼下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熟人。 “朱元?” 李二一皱眉:“谁?” “朱元,我那女婿。” 李二恍然:“就是朱家的大公子?他也来了?” 秦勇站在楼上往下喊道:“朱元!” 大厅中,富商打扮的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见到秦勇之后,遥遥拱手:“岳丈大人!” “上来,我有话问你。” 秦勇命令一声,楼下朱元屁颠屁颠地就跟上来了。 “岳丈大人,这位是……” 朱元看看李二,不认识。 毕竟只是个年轻商人,也才刚刚接手朱家生意,也没见过什么大人物。 秦勇便引荐道:“这是秦王殿下,还不跪见?” 一听秦王二字,朱元脸色骤变,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直接跪在了地上:“草民朱元,见过秦王殿下。” “免礼吧。”李二淡然说着,“今日是私下约见,不必计较俗礼。” 朱元依旧惶恐,站在一边,不敢落坐。 “我问你。”秦勇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你今日来醉仙楼是为何事?” “回岳父的话,今日醉仙楼有招标会,我来是代表朱家投标的。” “投标?朱家也要投标?”秦勇皱眉问道。 “是啊,近两日长安商界闹得最凶的就是今日的醉仙楼投标。也是来得太急,只有三天准备时间,消息只在长安内流传,所以只有长安的商户来了。若是再给十天半月机会,估计长安周边的城镇商户也都会来,那时候,场面比现在更热闹。” 说起投标会,朱元眉飞色舞,十分精彩。 李二和秦勇却是皱起了眉头,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感情情况不对。 李二点了点桌面,亲自倒了一杯酒,示意朱元坐下说。 朱元不敢,被秦勇瞪了一眼,还是硬着头皮坐下,只有半边屁股挂在凳子上,双手捧着酒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李二问道:“你朱家应是新唐第一富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关键听说你们在东市也有自己的酒楼,为何对醉仙楼有兴趣?” 朱元笑了笑,小声说:“朱家是商户,当然是什么赚钱做什么。加盟醉仙楼,只要能赚银子,还管他开几家酒楼作甚?这醉仙楼有专供的二锅头,菜品新颖,深受食客喜欢。长安城的客人都盼着多开几家醉仙楼,家父认为这醉仙楼不管开在哪儿都会生意火爆。如果我们不来投标,以后这醉仙楼就是咱们家酒楼最大的敌人。” 李二若有所思,不愧是商户子弟,赚钱的事情确实比一般人想得更明白。 “既是投标,那便有个价钱。不知道朱家这次准备出多少银子来加盟醉仙楼?” “这……”朱元有些犹豫,这关系到商业机密,如果提前泄露,恐被别家抢走合作。 秦勇呵斥一声:“叫你说你就说!秦王殿下问你的话,难道秦王府还会自降身份来抢你的生意?” 朱元赶紧说:“十万……家父决定出十万两银子拿下东西两市的加盟权。” “什么?!”李二惊呼出声。 秦勇听了也是大笑,一巴掌捏在朱元的脸上,瞪着眼睛问:“小子,秦王面前可不是你说笑糊弄人的地方!” “院长大人,小婿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您跟秦王殿下啊!的确是十万两,这只是第一轮的报价,据说投标是两轮。如果第一轮发现有人跟朱家抢,这个价格还能上涨几万两。朱家招标书都在,白字黑字写着呢。” 第157章 策反朱家 还有招标书? “什么是招标书?”李二皱眉问。 “这招标书啊,还是咱们托关系请教东宫的人才知道。要加盟醉仙楼可不止要钱那么简单,你还要有一个详细的经营计划。有什么经营理念,有什么社会关系,有什么未来构想,加盟醉仙楼有些什么独有优势,你都要在招标书上写明白。醉仙楼在从各家的招标书中择优选择一两家。” “什么?你们捧着钱给他们,他们还要你们出经营计划,这不跟青楼的花魁选幕宾一样吗?有钱不行,还得有才!” 朱元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秦王殿下,您这比喻是一语中的,再恰当不过了!现在这醉仙楼在商户眼中就跟男人眼中的花魁一样,人家可不是只认钱的。所以家家户户招标书都写得十分精细,各家都不敢有一丝一毫怠慢。” “十万两银子不够,还要出计划,小心翼翼地捧着?你们图个什么?” “当然是图赚钱了!十万两加盟费虽然不少,但照着醉仙楼现在生意,未来的潜力可以说是无限大。殿下有所不知,长安城因为有了这家醉仙楼,大小酒楼的价钱下降了三成。您别看醉仙楼现在不怎么赚钱,但因为醉仙楼的存在会拖垮其他同行。醉仙楼继续发展下去,很有可能形成行业垄断,如果我们不跟醉仙楼拉近关系,以后我们朱家就会被挤出酒楼行业。这种损失是很恐怖的。” 李二听不明白,始终感觉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朱家愿意出十万两银子来加盟醉仙楼,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而且,十万两银子只是试探,如果要加钱,他们也是愿意的。 回想刚才李二和秦勇的猜测,一个五百两,一个一千两,听上去越发觉得像个笑话。 楼下,投标已经开始,场面越发热闹。 朱元起身想要告辞,却被秦勇一把抓住。 “岳丈大人,小婿下去先交了投标书,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如何?” 秦勇却是冷着脸说:“今日的投标,你不要去参和了。” “啊?”朱元一愣,满眼疑惑。 “现在开始,但凡跟太子扯上关系的生意,你和你朱家都不能参与其中。相反,我希望朱家能够出面干扰,绝不能让太子称心如意。就如眼前的醉仙楼,绝不能放任其做大做强。” 朱元沉默一会儿,看看面前的二人,似是想到了什么,试探询问:“岳丈大人的意思是要朱家跟太子殿下为敌?” 秦勇点了点头。 朱元面露难色:“岳丈大人,那可是太子啊,朱家虽然是大户,但俗话说民不与官斗……” “太子又如何?老夫乃是镇国大将军,难道还不够给你朱家撑腰?再说了,就算老夫不够,你身后还有秦王殿下。” 李二看着朱元,微笑着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坐下吧,朱公子何必这么着急?” 朱元左右看了看,有些踌躇。 来的时候父亲千叮万嘱要好好投标,一定更要拿下醉仙楼的加盟权。 现在临时变卦,非但不要加盟,还要跟醉仙楼为敌。 朱元觉得此事不妥,但面前两尊大山压着,想走是肯定走不了了,只能是坐下,重新捧着秦王殿下赏赐的酒水。 “喝了这杯酒,以后咱们就是同一阵线的人了。”李二笑着说了一句,但朱元迟迟没有动手,李二淡笑的表情逐渐有了些阴沉,“嗯?朱公子是不愿意给本王面子?朱公子可以出去打听打听,长安城上上下下,到底是他李怀安的面子大,还是我李玉明的影响宽?你朱家若有我的支持,别说是新唐第一富商,就算是天下第一富豪也不在话下。” 秦勇拍了朱元一巴掌说:“傻子,别人求着巴结秦王殿下都没机会,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这是朱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老夫不是为了女儿,岂能跟你说这些?赶紧的,把酒喝了!” 朱元自知退无可退,没有办法,只能一咬牙把酒给喝了,就当是上了秦王殿下的船。 李二十分满意,伸出手来:“现在把招标书给我。” 朱元低头,双手将朱家费尽心力的招标书呈上。 李二拿着招标书,看也不看,直接撕得粉碎。 秦勇笑道:“老夫相信,只要没有了朱家参与,太子这次的招标也不会有什么,至少不会赚多少银子。” 朱元看着撕得粉碎的招标书,心想都这样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也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要说投标的金额,我相信整个长安城还没有谁能跟我朱家比。如果我们朱家不参与,太子今日招加盟商的费用会少很多。但是……只要醉仙楼掌握着二锅头的秘方,他们就立于不败之地,不过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以后醉仙楼开在东西两市,对朱家酒楼是很大的威胁。” “朱公子,你不必担心。既然跟了本王,本王自然不会让朱家孤军奋战。以后只要是在官场上需要便利,尽管开口就是。还有就是盯紧了太子的步子,在商业上尽可能都干扰他。” 朱元点头:“放心吧,如果朱家跟太子做不成朋友,那就只有能为敌人。现在,朱家跟醉仙楼只有正面开战了。” 短短的半个时辰,第一轮的投标已经汇总到了李怀安的面前。 大大小小的标书一共五六十份。 但李怀安真正在意的其实就那么几家。 醉仙楼的第一位加盟商必须是商业势力最强的大户。 长安大户就那么几个,其中首富朱家肯定是李怀安优先考虑的。 此前还听说朱家从侧面打听投标的事情。 李怀安有意将加盟开放给朱家,于是特殊照顾透露了一些信息过去。 本以为朱家会很看重这次合作的机会,没想到在翻找了两边标书后,并未发现朱家的标书。 李怀安有些奇怪,叫下人去打听,过了一会儿传回消息,才知道朱家没有参与此次投标。 “娘的!”李怀安愤愤骂道,“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叫你高攀不起!” 第158章 门口两小生 醉仙楼的掌柜叫朱金斗,听说跟朱家有些关系。 李怀安有意放朱家进场,没想到朱家不识好歹,见了朱金斗过来,便问:“你跟那朱家到底什么关系?” “回殿下的话,小人只是朱家旁系宗亲,跟朱家关系并不深。朱家生意都由主家把持着,旁系很难插手进去的。不然小人也不会找到醉仙楼来。” “无关就好。记住了,以后醉仙楼的生意,绝不能让朱家的人牵涉其中。” 朱金斗有些奇怪,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突然发了脾气。 朱金斗点头应下,他现在跟着太子混,眼看着醉仙楼越发壮大,就算让他跟朱家断绝关系也没有问题。 现在,没了朱家加盟醉仙楼,又要选谁成为醉仙楼的加盟商呢? 李怀安正想着,忽然有人来报:“长孙小姐来了,被人群拦在外面进不来呢。” 未来媳妇儿来了? 李怀安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将一堆投标书交给朱金斗翻看,让他从中筛选出一些合格的加盟商来。 另一头,听说未来媳妇病了。 李怀安先在丞相府的时候简单问了一些状况,知道不是什么重病,粗略听了一下感觉像是长期处在亚健康状态。 想想也是,丞相府的小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窝在闺房中,不出来走走,人都要发霉,肯定就是憋闷太久。 所以李怀安留下纸条,听长孙小姐来醉仙楼做客。 没想到长孙小姐这么快就来了,李怀安心里高兴。 就长孙小姐这速度,看来两月不见没有变得生疏,犹记得上次在醉仙楼中跟长孙小姐小小亲热那会儿,李怀安的内心有些荡漾。 今日投标,楼中人多,楼外人也多,长孙小姐被拦在外面进不来。 李怀安就从后院出去,绕了一圈在醉仙楼门口的街上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不知何为,李怀安跟长孙小姐也没见过几次,今日长孙小姐来赴约,又是穿的男装,绑着丸子头,系着头巾,一副书生打扮。 单单从身后看了一眼,李怀安就认了出来,笑盈盈地走了上去,故作熟络地伸手挽住了未来媳妇的细腰:“长孙兄,别来无恙啊?” “呀!” 长孙莲巴巴地望着酒楼里头,没想到要等的人从后面出现,还一把抱住了自己,惊叫了一声。 “嘘……”李怀安作禁声姿势,小声说,“长孙兄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被哥哥搂搂算得了什么?” 长孙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男儿身,被这么搂着虽有几分怪异,但也不算特立独行。 长孙莲不敢挣扎了,害怕挣扎越厉害,身边就有更多奇怪的目光。 俏脸通红,地下了头,假意推了推李怀安的胸膛,见没有作用,便就从了。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惊呼,打破了小夫妻的甜蜜时刻。 又是一个穿着男装的小妞出现在李怀安面前。 李怀安还以为是小姐丫鬟小翠,细细一看却不是,是个没见过的妮子。 年纪看着比长孙莲大,估计二十五六,一样的青衫小帽,跟长孙莲一样的款式,却不是长孙莲那样的娇柔。 乍看有几分男子刚毅之气,但嘴角一颗美人痣暴露了性别。 那黑痣一点,点出的是女人的媚,不觉丝毫突兀,特备扎眼。 这根本就不是男人长得出来的好看,李怀安心想若这小生不是个女人,他当场自行掰弯。 突来的小生生得太过好看,吸引了李怀安的注意,忘了对方刚才言语中的不客气。 但李怀安还没回应,对方居然走上前,生生将李怀安的手拿开,一把将长孙莲给拽了出来。 “你……” “长孙兄,在外可要注意些形象,可不许什么人都来勾肩搭背的。” 那小生一边说,又一边拍了拍被李怀安摸过的地方,一副嫌弃的样子。 长孙莲没有说话,只是低头,脸蛋儿是越发红润了。 “你谁呀?要你多管闲事?”李怀安有些不爽了,皱眉问道。 小生压低了声音道:“我是长孙莲的结拜姐姐。” “结拜……姐姐……”李怀安嘀咕。 长孙莲这才引荐:“殿下,这位是东来酒家的韩掌柜韩幼娘。” “东来酒家?韩掌柜?” 李怀安挠挠头,本来有些生气,可听到的信息与想象中差距太大,所有心思都去我琢磨长孙莲的话去了。 “东市,东来酒家。”小生理了理衣领,十分骄傲地说。 “这名字有些熟悉……” 长孙莲继续解释:“东来酒家嘛,以前长安最大的酒楼呀,很有名的。” “哦……想起来了!”李怀安恍然,东来酒家,朱金斗以前说过,毕竟是开酒楼嘛,同行都要参考。 这东来酒家曾是长安城的第一酒楼,但这都是曾经的辉煌。 “听说东来酒家已经没了,酒楼都转给了别人不是?” 一听这话,小生脸色瞬间变了,脸上的骄傲之色一扫而空,剩下尽是忧虑。 沉默了一会儿,小生才是坚定了语气:“东来酒家,一定会重新兴盛的。” “跟我有啥关系?”李怀安随口说了一句,伸手又把长孙莲拉了过来,一下撞在了李怀安的怀里,“长孙兄,跟我去里面说话。” 说完,李怀安搂着长孙莲就走。 韩幼娘有些尴尬了,站在原地,看着长孙莲走远。 好在长孙莲挣扎回头,喊了一声:“姐姐快跟来。” “哦。”韩幼娘赶紧跟上,看样子今日是有事相求。 “殿下,韩姐姐今日是有事跟您商议,请殿下看在莲儿的面上,不要戏弄人家了。” 一声“莲儿”叫得李怀安骨头都酥了,赶紧摸了摸长孙莲的香臀,这姑娘也不排斥,乖得很。 于是李怀安才回头看了后面韩幼娘一眼,小声嘀咕:“既然有事商议,便规矩些,见面就跟我找不自在,换做本太子以前的脾性,这娘们儿早就被我绑回府调教去了。” “你!” 韩幼娘听得真切,顿时羞红了脸。 长孙莲娇羞捶打李怀安一下:“殿下胡说八道些什么?能不能正经点儿,韩姐姐来也是为了正经事。” 第159章 空手套白狼 一个开酒楼的姑娘在这时候找到李怀安,说是为了正经事。 自然是为了今日的投标。 到了后院,李怀安找了一处没人的屋子。 吩咐醉仙楼的人送来了茶水。 小房间内有些简陋,后面还能看见一些发潮的柴火和谷草,乱糟糟的。 桌子椅子也满是老垢,别说坐了,就是看一看都不自在。 长孙莲看了皱眉,左右是坐不下去。 韩幼娘却是不讲究,坐得十分坦然。 坐下之后,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怀安,她心里在想,这位太子殿下养尊处优,在如此破旧的屋子里应该比丞相府的小姐还要不自在吧? 正想着,李怀安也已经落座了。 桌上唯一干净的就是酒壶和酒杯,李怀安亲自给两位倒了酒,然后看着长孙莲:“莲儿,若坐着不习惯,那就坐我腿上吧,我腿上干净。” “啊?” 长孙莲吓得汗都出来了,赶紧坐下,抱着酒杯就是一口,呛得眼泪直流。 韩幼娘就是不喜这人口无遮拦的样子,又是抱怨道:“身为太子,也不知个体面,哪有这么调戏姑娘的?” “本太子调戏自家媳妇,又没调戏你,挨你事了?” “……”韩幼娘心头窝火,可想着今日有求于人,也就忍了。 长孙莲打着圆场说:“韩姐姐,你就别挑殿下的不是了。你不是有事相约,还是早先说事的好。” “就是,早点儿把事情说了,不要耽误我跟莲儿亲热。” 韩幼娘看了长孙莲一眼,发现这妮子非但没有不适,反而十分享受,一下没忍住,打了个饱嗝,这狗粮一口接着一口,遭不住啊。 “咳咳。”韩幼娘轻咳一声,赶紧说自己的事情,“太子殿下,今日来呢只为加盟醉仙楼的事情。今日醉仙楼招标,我想既然长孙妹妹是太子的未婚妻,我呢又是长孙妹妹结拜姐姐,既然都是一家人,醉仙楼与其跟别人合作,还不如给自家人,您说……” “这会儿知道我是莲儿的未婚夫了?方才你打扰我们的时候怎么没想到?” 韩幼娘语塞,脸色的不太好看。 长孙莲偏头过来,看了李怀安一眼,示意他注意言语。 不过这未来媳妇眼神温和,李怀安十分享受,心里再多的火气也是忍住了。 而这时,韩幼娘也耐着性子笑着说:“一码归一码,长孙妹妹也是名门之后,若是太子当街轻薄,被人瞧见了去,受损的也是长孙妹妹的名声。” 这妮子终于说了句中听的话,李怀安点了点头,问道:“要加盟没问题,那你家的标书有吗?” “先前已经投过了。” 李怀安起身,到了楼里,找到朱金斗问有没有东来酒家的标书。 朱金斗翻了一遍没有找到。 李怀安又问有没有看到叫韩幼娘的。 这会儿,朱金斗才垃圾堆中翻出来了一个本子,递给了李怀安。 “殿下,在这儿。” 李怀安蹙眉,问:“怎么丢了?” “殿下,这东来酒家投标也太离谱了,加盟费一分不给的,这如何用得?” “一分不给?” 李怀安嘀咕着,翻开了第一页,果然看到投标金额上写的是零。 “姓韩的娘们儿空手套白狼?我能便宜了她?” 李怀安骂骂咧咧的回去,空手套白狼的事情只有他自己做的,哪有别人套自己的? 回到小屋,李怀安不客气地将标书摔在了桌子上,啪的一声。 两个女人正在说话,被这一声脆响吓了一跳。 “殿下……”长孙莲见到李怀安的表情,欲言又止,最后没有开口。 李怀安也不客气,直接说道:“莲儿,你这姐姐可不地道,看看这标书,是想空手套白狼呢!” “啊?”长孙莲不解,却是下意识地给姐姐辩驳,“殿下,定是有误会。” “误会?你问问她,这投标的费用上怎么写的是零?不想给钱,还要加盟醉仙楼?不是空手套白狼又是什么?” 长孙莲翻开册子看了看,表情古怪,看向韩幼娘。 韩幼娘表情凝重,看着李怀安说:“这便是我为何要通过长孙妹妹来见殿下的原因了。” “呵,不想给钱,莫非要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我?” “韩家最近情况不好,跟别家争夺加盟权,若只是比钱多钱少,肯定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但韩家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是别人没有的。” “什么优势不优势的,在我这儿可行不通,真金白银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韩家世代经营酒楼,经验丰富,东来酒家曾是新唐第一,这是有目共睹的。而东来酒家能有此等辉煌,亦是我韩幼娘一人操持所得。所以,我相信整个长安没有人能比我适合经营醉仙楼。” “呵呵……”李怀安的不客气地笑笑,“既然姑娘这么有本事,那东来酒家为何成了历史?连酒楼都典当了出去。” 说到这儿,长孙莲插嘴说:“殿下,东来酒家停业不管韩姐姐的事,是因为韩家老爷膝下无子,只有韩姐姐一人。韩家族亲甚多,韩老爷死后,家族亲戚全来抢夺家业。韩姐姐一介女流根本挡不住那些人的抢夺,现在韩家被争抢一空,东来酒家就是被韩家的人给卖掉的。” 韩幼娘没有说话,但她死死地攥着拳头,眼中尽是不甘,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李怀安听得认真,小声说:“这情况还是不是叫吃绝户啊?” 长孙莲没有应声,看了看韩幼娘。 韩幼娘揉了揉眼角,苦笑一声:“有什么好隐藏的,韩家就是绝户,而且已经……已经断了香火。家业也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殿下,您就帮帮韩姐姐吧。” 长孙莲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姑娘,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掉入了李怀安的怀中。 大小姐见不得可怜人,这次帮忙起因便是觉得韩姐姐太可怜了。 至于韩幼娘能不能把醉仙楼经营下去,她倒是没有想太多。 长孙莲央求着,让李怀安有些为难。 本来醉仙楼的经营就关乎着未来一两年的收益。 李怀安要用醉仙楼的收益去做更多的事情,这一步棋非常关键,一步走错,影响深远。 但长孙莲难得开口,李怀安喜欢整个善良的媳妇。 在李怀安的心里,宠媳妇儿是没原则的,只要媳妇儿开口,再难的事情也要答应的。 正在李怀安犹豫不决时,韩幼娘却突然开口:“长孙妹妹,要不你先出去。生意上的事,容不得感情,你让我跟殿下单独说说。” 第160章 韩幼娘的筹码 “殿下,这……使得吗?”长孙莲起身,柔柔弱弱地问。 李怀安笑着,拉着长孙莲到了身前,摸了摸她的俏脸说:“出去转转也行,看看醉仙楼,熟悉熟悉。毕竟这也是夫人的产业。” 听到“夫人的产业”,长孙莲脸蛋儿通红,却又难掩喜悦,“嗯”了一声,紧接着出门去了。 小屋之中只剩下李怀安和韩幼娘。 李怀安便收敛了笑意,表情变得更加冷淡了。 “韩姑娘,听了你的遭遇,本太子表示同情。但生意上不容感情,这是你亲口说的。你的这些遭遇并不能说明你有什么资格加盟醉仙楼。而且,这恰恰证明了一个女人不适合经营这么大的生意。” “我知道……”韩幼娘低声说,“我是女人嘛!女人在这个世道要做出一些事情来本就更加困难,况且现在我还一无所有,太子殿下根本没有理由把加盟权让给我的,但我还是想试一试!现在已经没有了东来酒家,也没有了韩家宅院,而我也没有了任何牵绊,没有人能影响酒楼的经营。我相信自己,只要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把醉仙楼经营成全长安,全唐最大最好的酒楼。” 李怀安没有回应,他倒是相信韩幼娘的能力,醉仙楼在她手上可以经营起来。但是,醉仙楼在别人手里就不行?凭着醉仙楼现在掌握的技术和未来的规划,李怀安相信任何一个人接手都能经营到风生水起,不是非韩幼娘不可。但选了韩幼娘,失去眼前的利益是实打实的。 原本醉仙楼的加盟费可以收到几万甚至是十几万两白银,选择韩幼娘,这些钱可是一分都没有了。 见李怀安久久不语,韩幼娘突然站了起来。 李怀安诧异地看着她,见韩幼娘的脸色较之先前有些变化,不甘之中透着几分羞涩,嘴角微颤:“我知道,太子殿下是个精明之人,小女子若是什么都不付出,就谈不上任何诚意了。” 说完,韩幼娘解开了自己的发带,一头乌黑光泽的长发如幕布一般垂了下来。 女人的柔美随着这一头长发彻底地展现在李怀安眼前,只是眼神依旧坚定刚毅,甚至还有些决然的味道,少了几分娇柔之感。 但那颗美人痣带着成熟的风情将这张脸蛋上的些许瑕疵全部抹除。 韩幼娘这举动有些太快,李怀安都没反应过来。 “韩姑娘,你这是……” 韩幼娘上前两步,跪在了李怀安的面前,低头颤声说:“我韩幼娘现在一无所有,唯有这身子还算干净,若太子不弃,愿侍奉左右,就当……就当……投名状!” 说完,韩幼娘沉默了。 李怀安却更加沉默。 这会儿李怀安没有多余心思,只是觉得太意外,太突然,没有丝毫准备。 到了这一步,韩幼娘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是她来之前就想好的,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跟更害怕太子拒绝,于是赶紧又说:“虽然……虽然小女子的身子值不了几个银子,但小女子孤身一人,只求能把被韩家宗亲抢走的一切夺回来,算是给家父报仇。未来不管家业有多大,我一个女子也带不走的,醉仙楼若能赚钱,小女子只要足够生活,其余的钱财都属于太子的。” 李怀安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女人下了这么重大的决心。 而韩幼娘的话中有一点打动了的李怀安。 韩幼娘现在孤身一人,一个女人赚再多的钱也没人能继承,到最后还不是回流到了自己口袋? 韩幼娘跟别人不同,别的商户加盟他们都是要维护自己的利益,韩幼娘则只需要满足一个人而已。虽然放弃了眼前的利益,但未来的收益不可限量。 而招揽加盟商的本意也是为了找寻能够经营醉仙楼的人。 如果李怀安身边有能够信任且能管理经营醉仙楼的,那当然是开直营店更好。 想到这里,李怀安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你起来吧。” 韩幼娘抬头,眼中含泪,却是眉头紧皱:“殿下到底作何感想?” “你说在东市和西市各开一家醉仙楼要多少银子?你一个人能管理过来吗?” 韩幼娘眼睛一亮,赶紧起身,说:“东市需要六千两,西市需要四千两。我都已经看好了铺子,一个人能看管过来,以前……” “好好好,我相信你。” 见韩幼娘有些激动,李怀安赶紧打断,然后重新翻开她的投标书。 除开投标的金额有些扎眼外,韩幼娘的标书可算得十分规整了。 里面有着详细的商业计划,选址,招人,营业活动,还介绍了她经营优势,以及她在商业上结交的朋友资源等等。 一个古代女人能写出这些东西已经很了不起了,说明是真的经营过铺面的。 “你除了没钱,其他的一切都很好。本太子虽然也没钱吧,但资助你开两家酒楼还是可以的。” “这么说,太子是答应了?” 李怀安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韩幼娘。 这个眼神…… 韩幼娘心领神会,皱了皱秀眉,犹豫了一下说:“改日……小女子上东宫……” “改日?”李怀安疑惑一声,“择日不如撞日。” “殿下是要在这里?” 李怀安点头。 “但是……长孙妹妹她……” “你叫她妹妹,却在这儿勾引她的男人……” 听到这话,韩幼娘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哽咽着说:“小女子没有别的选择,恳请太子要保密……不管何时何地,无论什么情况,千万不能让长孙妹妹知道。” 李怀安笑盈盈地上前,伸手进入韩幼娘的长发中,手掌划过如抚摸山间清泉,柔顺没有丝毫阻隔。 韩幼娘身子发颤,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李怀安从身后按在了怀中。 身子前倾,鼻尖嗅着发香,小声在韩幼娘耳边说:“韩姑娘,本太子是坐怀就乱的男人,你不该一开始就提出一身子为筹码。好好跟我说,本太子也会答应你的。可是你都已经出口了,总不能反悔对吧?” 第161章 长孙莲的请求 韩幼娘低头,强忍羞涩,亦是强忍身子的排斥。 稍微舒缓了一下心情,然后小声说:“我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即便是献出了身子,小女子也欠太子良多。太子殿下不必怜惜,一切都是小女子心甘情愿。” 李怀安细细地打量着韩幼娘,轻轻地解开了她的衣带,又伸手在她的锁骨处轻轻地剥开了衣裳的领口,一身男装下,藏着的是妙龄女子的细腻肌肤,一截香肩缓缓坦露出来时,李怀安心中已有几分躁动。 “韩姑娘,其实本太子也不是这么随便之人。不过你的状况有些特殊,只有成了男女之事,本太子才放心将醉仙居交给你。我也希望我们之间这个秘密谁也不要知道。” “殿下,只此一次,好不好?只要这一次,小女子便只为太子而活。” “一次也好,只怕姑娘尝过一次之后还想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韩幼娘无地自容,偏过了头,把手伸进了李怀安的衣领之中。 此事发生是过于快了些,但李怀安想得也很清楚。 醉仙居是他商业版图中特别重要的一块拼图,若交给一个不能完全信任的人,以后难以安心。 韩幼娘口号喊得挺不错,但终归刚刚见面,没有过多的信任。 所以用肉体将彼此牵连在一起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也或许正因为没有涉及任何感情,这一次的滋味并不怎么好。 又或许是在一个破旧的小屋中,少了些情调。 一张破烂的桌子,更谈不上任何享受。 韩幼娘全程闭着眼睛,噙着眼泪,忍着疼痛,心神不宁。 过了没一会儿,韩幼娘感觉到了什么,睁眼擦了擦眼泪问:“殿下,结束了?” 李怀安擦了擦汗,居然感觉有些憋屈后悔,有一种为了利益出卖灵魂的感觉,也是无力地一摆手:“结束了。” 韩幼娘从桌上起身,差点儿跌倒,被李怀安搀扶住了。 “怎么?很痛吗?” “嗯。”韩幼娘委屈地点了点头,但不得不承认,经历过一次后,她便更熟悉太子的味道了。 赶巧,外面传来了长孙莲的声音。 “殿下,殿下……你们商议好了没有?” 李怀安使了个眼色,赶紧穿上衣服带着韩幼娘出门。 到了外面,韩幼娘甩开了李怀安的手,瞬间恢复了那种冷傲的姿态。 李怀安心里都是佩服,这女人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长孙莲没有任何察觉,眨巴眨巴眼睛,问:“姐姐,你跟殿下谈得如何?” 韩幼娘终于露出一点儿笑意:“这次真是要感谢妹妹的牵线,如果没有妹妹的帮助,我说什么都是加盟不了醉仙楼的。” 长孙莲眼睛一亮,欢喜道:“这么说来,姐姐和太子殿下真的谈好了?” 李怀安也是一笑,点了点头:“谈好了,以后醉仙楼在东市和西市的分店都交给韩姑娘操持了。” “太好了!那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长孙莲十分开心,一下说漏了嘴,自己还没成亲了,怎就成了一家人? 也太不矜持了! 长孙莲俏脸通红,心虚地看了李怀安一眼。 李怀安和谐微笑,似乎毫无察觉。 韩幼娘却是脸蛋儿通红,心里苦涩:“是啊,以后真的成为一家人了。” 李怀安看了两女一会儿,忽然发现长孙莲精神振奋,似乎有别的事情。 “莲儿,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分享?” “殿下,韩姐姐都能作生意,那莲儿可不可以也做生意呢?” “什么?”李怀安吃惊道,此事来得突然,也让人大感意外。 “奶茶!殿下是不是忘了奶茶?那奶茶如此美好的食物,怎么能不传扬出去?依莲儿所见,奶茶可比殿下的二锅头好喝多了。那二锅头都能卖得这么好,奶茶为何不可以?殿下将奶茶配方传给莲儿,莲儿自己做奶茶的买卖,也省得在家空想。” 李怀安笑着刮了刮长孙莲的鼻尖:“莲儿,你是想要做奶茶生意还是想自己多喝奶茶?” 长孙莲脸蛋儿一红,嗫嚅着:“可以卖,也可以自己喝嘛。” “奶茶这东西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不能天天喝。” “我知道!”长孙莲倔强地说着,还主动牵住了李怀安的手,小姑娘撒娇地晃着胳膊,乞求说,“殿下,好不好嘛?还是说殿下不许莲儿做生意?” “我这倒是没问题,只是你爹那里……你好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如果成天在外抛头露面做买卖,难免会有议论的。” “莲儿才不管,只要殿下答应,爹爹那里要殿下帮忙求情。” 长孙莲说得很起劲,一看就是真的特别感兴趣,接着又说:“莲儿都想好了,卖奶茶要不了醉仙楼那么大的铺子,只要一间小铺就好了。莲儿的奶茶店也要给人加盟,不会像醉仙楼那么麻烦,加盟费也不收太多,非但能赚钱,还能造福百姓,让百姓谋生呢!” “诶?莲儿都能想到加盟店了?看来真有些商业天赋。” “那是,我跟韩姐姐认识许久,耳濡目染,总也学会一些。以前就特别羡慕姐姐能在外露头,能跟各种人打交道,那深闺宅院,莲儿住的腻了,就想出来走走。不过嘛,还得是殿下允许才行。” “当然允许。” 李怀安再次强调。 在他心里,女人能有自己的事业才是最好的。 如果莲儿能干出自己的事业来,那真就有理想中太子妃的架势了。 而韩幼娘却很吃惊,没想到太子竟然允许太子妃在外抛头露面,怎么看都是不成体统的事情。 但她经历过这一切,知道一个女人在外经营有多困难,会遭受多少的冷眼和嘲笑。 这一切的根源就是没有一个男人的支持。 如果韩家有一个这样的男人,支持着她的经营,那韩家,东来酒家就不会面临现在的情况。 韩幼娘没有得到男人的支持。 但长孙莲有。 看着这位天生金贵的妹妹,韩幼娘的心里是说不出的羡慕。 而身下阵阵刺痛却又在提醒她刚才小屋中发生事,从今天开始,自己不也有一个男人支持了吗? 第162章 二十万加盟费 “既然加盟权已经给了小女子,还请太子殿下答应小女子一个请求。” 韩幼娘突然开口道。 李怀安看着韩幼娘,稍显好奇:“什么请求?” “虽然韩家没有给一分加盟费,但我希望太子对外宣传时要说韩家给了,而且给得不少。” “哦?” “因为这关乎醉仙楼的脸面,若第一家加盟店都给不起价,后面再有人想要加盟,我们就没法收钱了。而且传出去也好听,外界议论越多,未来对醉仙楼的经营就越有帮助。” 李怀安听了满意点头:“韩姑娘,不愧是生意人,都知道怎么炒作了。” …… 第二天,醉仙楼加盟商的结果出来了。 竟是韩家韩幼娘拿到了加盟权,而且加盟费用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二十万两白银! 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哪怕是放在朝廷眼中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新唐境内什么生意一次性要花费二十万两白银? 说出去都没人敢相信。 今日在醉仙楼,客人们一边喝酒又是一边议论。 “听说了吗?韩家出了二十万两白银拿下的加盟权!以后这醉仙楼肯定要成为长安第一大酒楼。” “成不成新唐第一大酒楼不好说,但这二十万两多半是信不得的。” “怎么不能信?我都打听了,参加投标的很多商户,开口就是十万两,这不是个例。最后有人叫价二十万两也没有那么夸张。” “如果新唐首富的朱家出二十万两我还能相信。但是这个韩家……听说是以前东来酒家的,韩家都已经没落了,听说是个绝户,只有一个女儿在操持,哪儿拿得出来这么多钱?” “谁知道呢?兴许就是韩家小姐私藏的钱,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韩家也是辉煌过的。” 是啊,谁拿出这二十万两都不稀罕。 唯独是韩家拿出了二十万两银子让人奇怪。 没落的韩家连个宅院都没了,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最先听到消息,并且感觉到震惊的人是韩家内部的宗亲们。 他们吃绝户吃上瘾了,韩家老爷死后,把韩家瓜分得一干二净,把韩家所有的产业都变卖了换成了银钱,各自分赃。 原以为是赚了大头,没想到今日听说韩幼娘用二十万两银子拿到了醉仙楼的加盟权,家族内的人直接都傻了,本以为韩家已经一无所有了,一转头韩幼娘拿出了二十万两银子来。 莫非是变戏法变出来的? 不管如何,韩家宗亲都要让韩幼娘给个说法。 隔天一早,韩幼娘租住的院子里就聚满了人。 韩幼娘还没起床,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嚷嚷:“韩幼娘!给我滚出来!” “你这个黑心娘们儿,贪了韩家多少银两?” “今天不给大伙儿一个交代,休想离开!” 见韩幼娘没回应,一位婶婶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到了门口,一脚把门给踹开了,直接冲进房中想要将韩幼娘给直接拽起来。 可走进房中后,才发现韩幼娘已经穿好了衣裳站在屋中,冷冰冰地盯着她。 那婶婶吓了一跳,看到韩幼娘的眼神畏惧之色一闪而过,但想到外面韩家上上下下二十几口人都在,有什么好怕的?便提起了声音喊道:“韩幼娘,既然已经醒了,那还不赶紧出去?你以为今天这事儿是你装死就能躲过去的吗?” “我已经跟你们断绝了关系,今天你们私闯民宅,也不怕我报官?” “报官?你报官一个试试?你这个大骗子,骗了我们韩家所有人,我们没报官抓你就已是仁至义尽,你还敢报官?” 婶婶提气大喊,说得兴起,快步走到韩幼娘的面前,伸手就要去揪她耳朵。 婶婶是长辈,以前没少对韩幼娘动手动脚的,可现在韩幼娘跟韩家已经没有了瓜葛,外面的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认! 再见那婶婶过来,韩幼娘一把将她推开。 对方不想韩幼娘突然动手,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婶婶懵了,紧接着就哭喊起来;“哎呀,打人了,这不孝女打人了!快来人啊!救命啊!”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交换一下眼神,就有三个男人冲了进来。 竟有男人进来了,韩幼娘也被吓得尖叫出声:“啊!你们……你们都给我出去!你们这是私闯……” “私闯个屁!”一个男人骂道,“你这臭婆娘暗藏了二十万两白银,这么大的数额,居然一声不吭,今天若不把银子交出来,非得执行萧族家法,把你给打死了不可!” 这些人想到二十万两银子眼睛都红了,哪管什么礼义廉耻,不顾姑娘家的私宅,直接冲了上去,就要把韩幼娘抓出去。 韩幼娘终归是个姑娘,哪怕已经跟李怀安有过男女之事,现在也只是个柔弱的小妇人。 她能壮着胆子推开婶婶,却哪是三个男人的对手? 看着三个男人如野兽一样奔着自己而来,韩幼娘吓得尖叫出声:“啊!不要过来,救命!救命啊!” 没有人回应,根本也无人搭理。 韩幼娘离开了韩家,就在这么一个简陋的小院中租住。 从韩家大小姐变成了一个落魄妇人,生活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如此只为摆脱韩家! 可没想到韩家阴魂不散,即便到了现在还是走不出阴霾。 “不要过来!外界传言都是假的,我根本没有给一分钱,二十万是炒作,不是真的!” “韩幼娘,你以为现在说这些有人会相信你?有什么话,当着韩家所有人说吧!” 三个男人已经把韩幼娘逼到了房间角落,眼看这一人就要抓住了她的手腕,忽然从窗外飞来一颗石子,重重地打在了那个男人的手腕上。 “哎哟!”男人痛呼一声,盯着窗户,“谁,是谁!” 片刻后,房门再度打开,一个马夫笔挺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马鞭,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你是什么人?敢来管我韩家内部的事……” 砰! 又是一枚石子飞了过来。 这一下直接打中那人额头。 这次打得结实,眼前一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殿下命奴才在此看护夫人。” 第163章 被保护的感觉 看护? 夫人? 所有人都是一愣。 但门口马夫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进门之后一脚踩在地上的婶婶的腿上,痛得婶婶大叫起来。 刚一出声,马夫把人给拎起来,跟丢小鸡仔似的把人往外面一扔,就听得外头一阵哭爹喊娘地惨叫。 马夫也不搭理,漫不经心地走了过来。 对付这样的刁民,他可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那三个男子被这马夫的气势震慑,吓得也是连连后退。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你别过来呀!” “救命啊,救命……” 韩幼娘才喊了刚才类似的话,现在又是三个男人在叫唤,比刚才韩幼娘还要凄惨。 声音在房中有些刺耳,马夫掏了掏耳朵,问了一声:“夫人,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韩幼娘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傻子都知道这马夫是个会功夫的练家子,而且功夫不弱。 再看其风轻云淡的表情,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三个男人一听要死要活,以为对方是个武林魔头,腿上一软,哆哆嗦嗦,直接跪在了地上。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我们都是良民。” 马夫不说话,走到三人面前,揪着一人头发,不紧不慢地道:“给我家夫人跪下磕头。” “夫人?她她她……她是哪家夫人?” 砰! 又是一声响。 马夫直接把人的脸往地上一砸,那人脸上开了染坊,血浆横流,铺了一脸。 “叫你废话了吗?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 那人被嗑得脑子嗡嗡作响,眼看就要昏死过去了。 其余二人见状,还敢犹豫? 赶紧跪在韩幼娘面前不停地磕头:“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夫人。” “夫人饶命,夫人就饶了我们吧。” 一口一个夫人叫着,韩幼娘听得十分别扭,可现在这情形也不好去纠结什么。 三个男人却是明白了! 韩幼娘傍上了大款,那二十万两银子肯定是男人给她的。 看看这护卫,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就一瞬间,三个男人一下就脑补出了全部前因后果,只是韩幼娘的男人是谁? 看看这护卫一身肃杀之气却又从容不迫的样子,肯定就是江湖中割据一方魔教教主之类。 马夫看着三人,等着韩幼娘吩咐。 韩幼娘愣了好一会儿,意识到自己不开口的话,所有人都会一直僵在这儿。 “放……放了他们吧。” 马夫让开了一条道,三个男人赶紧是屁滚尿流的出去。 外面的韩家人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别看韩家来了二三十号人,但知道院中有一个狠角色之色,一个个都跟哑火似的,没有了动静。 里面出来的三个男人都是韩家宗亲中的恶人,没想到屁滚尿流的出来不说,一个个都被吓尿了。 其余韩家人更是抽了一口凉气。 这下可好?谁还敢进去招惹? 这时候,马夫带着韩幼娘一起出来,站在门口。 马夫拿着鞭子,突然一抽,听得鞭子发出一声脆响,几米外的一块大石头都直接裂成了好几块。 韩家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下次谁敢欺负我家夫人,就不是这么简单能离开的了!识相的,就赶紧滚!” “夫人?韩幼娘是什么时候成婚的?”一位韩家老者问道。 刚才在屋中的男子满脸纠结地说:“不要问的别问!现在的韩幼娘,咱们招惹不起!” 韩幼娘当然知道身边的马夫是谁的人,心中惆怅,不知如何形容心情。 但看着眼前的如豺狼虎豹的宗亲,有一个能保护自己的男人也是好的。 韩幼娘上前一步,低声说:“不要再来打扰我,我跟韩家已经断绝了关系,求求你们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幼娘,以前咱们是有些误会,以前都是咱们的不是。你是韩家的闺女,怎么能说断绝关系呢?以后咱们好好的,再也……” 那男子陪着笑脸转变了态度,现在韩幼娘有了靠山,他也想跟着靠一靠。 “还不滚!”马夫低喝一声,提着鞭子走了过来。 那人吓得一哆嗦,赶紧招呼:“走走走,赶紧走!” 韩家的宗亲终于走了,落魄的小院终于清净了下来。 韩幼娘这才看着马夫,问:“是太子殿下让你来的?” “正是。” “为何也不通知一声?” “太子说了,当民间知道夫人用二十万两银子拿下醉仙楼的加盟权后,夫人身边必然会引来不少的麻烦。所以让属下从旁看护。” “殿下他在此之前就料到了这一切?”韩幼娘有些心惊。 “太子殿下算无遗策,任何事情都是事先准备的。” 韩幼娘脑海中下意识地浮出了李怀安容貌,还有昨日在小房间内的点点滴滴。 回忆当时,韩幼娘的感受并不好。 但现在想起,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是个冲动的决定,韩幼原先想着自己多半会后悔。 可今日一睁眼,看到那些甩都甩不掉的人,如果不是昨日冲动的决定,今日又会是什么局面? 每个女人都渴望被保护,在自己最害怕最需要人的时候,有一个男人站了出来,这种感觉挺好的。 尤其是对韩幼娘而言。 从来都是一个人打拼的她,难得有了被呵护,被保护的时候,一丝甜蜜的滋味流进了心里。 正想着,外面来了一辆马车。 李怀安把车夫也打发走了,自己到了院中,一个人饶有兴致地看着院中一景一物。 刚才来了不少人,院中显得有些凌乱。 李怀安扫了一圈后把目光停在了韩幼娘的身上。 “韩夫人,没有被骚扰到吧?” 韩幼娘眉头一皱,看了看左右。 那马夫对着李怀安一拱手,老老实实去了外面马车等候。 没了别人,韩幼娘才皱眉说道:“什么夫人?殿下不要胡乱称呼,被人知晓……” “怎么能叫胡乱称呼呢?”李怀安笑盈盈地说,“我叫韩夫人,别人也不知道是谁的韩夫人。只有让别人都知道韩夫人是有夫之妇,本太子才安心不是?不然夫人身边总有些爱猫爱狗纠缠,本太子见了也不是滋味。” 第164章 女人也可有所作为 韩幼娘心中有一丝奇怪。 明明跟太子也就第二次见面,为何有一种熟悉和亲近感觉? 换做别人,若说这些轻佻的话,铁定了是要翻脸的。 但这些话从太子口中听闻,倒是并没有预想中那么排斥。 韩幼娘只是板着一张脸,故作冷漠,在韩幼娘看来,这已经是专属于太子的优待了。 李怀安的想法倒是干净些,没有感情基础的交欢没有任何留恋,昨日之事只是牺牲一下色相,买一个放心罢了。 想着,李怀安绕过了韩幼娘,直接进了人家的房间观瞧。 走了一圈,观摩一阵,李怀安只是摇摇头。 韩幼娘不说话,猜测太子要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李怀安说道:“走吧。” “去哪儿?” “当然是去看看醉仙楼的铺面咯。” “哦。” 画风转变太快,韩幼娘跟不上李怀安的思路。 刚才的聊天中多少有些暧昧,怎么一转眼就扯到了正事上。 韩幼娘认真起来,毕竟她是为了能证明自己而献出了自己的身子。 她要的是成为天下第一的女商人,要让全天下的男人都看清楚,女人也是可以做出一番事业来的。 韩幼娘打起精神正要问问有没有设想之中好铺面。 回头看时,发现李怀安已经走出了院子,上了马车。 韩幼娘赶紧追上去,掀开车帘,就说:“殿下,东市西市我都有看好的铺面,不知道你有没有……” 话说到一半,韩幼娘才发现车厢里面还有人。 “长孙妹妹……” 原来车厢里还有一个长孙莲。 长孙莲很听话的,李怀安让她坐在车厢里面不要乱走,她便一直在车厢里面一动不动。 来的时候,李怀安去丞相府接上了长孙莲,还是当着长孙无极的面。 并且还征询了长孙大人的同意,以后长孙小姐就能光明正大地做生意卖奶茶了。 所以,现在长孙莲的心情特别好,思绪全在自己以后奶茶店上头,根本没在一起太子跟韩姐姐在院中的互动。 韩幼娘就不同了,自己借用妹妹的关系,搭上了太子,现在背着妹妹抢了她的男人,还把人家蒙在鼓里,完完全全就是不耻的小人行径。 可是昨日之前,韩幼娘走投无路,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就算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现在她的生活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有个护卫保护自己,连那些难缠的萧家宗亲也被打跑了。 心里是说不出的放松。 只是现在见到长孙莲有些心虚,目光闪躲,一时不知说点儿什么。 但是,长孙莲已经伸手过来:“韩姐姐,快进来。若觉得太子殿下在车中不方便,可以让殿下骑马跟着。” 李怀安坐在车内,假惺惺地说:“韩姑娘,要不方便的话,我把位子让给你,你陪莲儿说说话。” “不……不必了,若长孙妹妹不觉得不妥……”韩幼娘吞吞吐吐地说。 “哪有什么不妥?姐姐跟殿下是和合作朋友,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要紧。” 长孙莲还是那样天真无邪,将韩幼娘拉上车后,便挨着坐着,挽着手,亲密到不行。 “你们感情可真好。”李怀安笑着说了一句。 “那当然!”长孙莲笑着说,“以前我最崇拜的就是韩姐姐,觉得韩姐姐好厉害,身为女子还能在外做营生,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像韩姐姐一样有自己的营生就好了。” “莲儿,你是在那会儿便想要自己做生意了吧?” 长孙莲轻轻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问:“殿下不会因为莲儿喜欢这些而轻视莲儿吧?” “怎么会?女孩子有自己的事情是最好的。其实很多事情女孩子都比男人更好,只要找到适合自己的事情,不论男女,都能有所作为,何来轻视一说?” 长孙莲打了个哈欠,并不觉得太子的话有何特殊。 但在韩幼娘听来太子的话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逆不道的言论。 无论男女,都能有所作为? 这世道可不允许女人有所作为。 韩幼娘亲身经历,深有体会。 有时候明明自己没错,就因为自己是女人,一切都是错的。 太子简单的一句话像一根针戳进了心里,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这个才第二次见面的太子殿下好像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懂自己的人。 “韩姐姐。” 长孙莲的声音打断了韩幼娘的思绪。 韩幼娘又想恍惚:“啊?怎么了?” “殿下问姐姐话呢,姐姐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什么?殿下方才问了什么?” 李怀安继续说:“你说自己已经看好了铺面,到底哪家铺面可以跟车夫说一声。” 韩幼娘赶紧掀开了车帘,跟车夫说了在东市的地址。 车夫应了一声,然后加快了速度。 “以后就由这车夫照看韩姑娘的生活,待过几日,我再给姑娘安排一个使唤的丫鬟过来。” “不……不用如此的。”韩幼娘莫名有些害羞,觉得太子对自己的照顾过了,又是在长孙莲面前,要是被人家瞧出了什么,可怎么办? 长孙莲却抢先说道:“这些都是该有的。姐姐现在好歹也是醉仙楼的大掌柜,身边没有个使唤人可不行。殿下说他身边少有信得过的人,所以丫鬟暂缓两日,依我看,不如从丞相府中选一个给姐姐送来。” 韩幼娘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不了不了……还是,还是请太子物色一个吧。” 韩幼娘自己不干净,最怕被妹妹知道了内情,哪儿能用丞相府带来的人? 长孙莲丝毫不觉韩姐姐的心虚,一副憧憬的模样:“以后姐姐开大酒楼,我呢就在姐姐铺子旁边开一家小奶茶店,或者摆一个小摊子在醉仙楼门口,那样我们能一起做生意,还能天天见面。” 韩幼娘现在可不想天天跟长孙莲见面了,她求助地看着李怀安。 李怀安知道韩幼娘的心思,笑着对长孙莲说:“莲儿,你这小小的奶茶店可用不了东市那么繁华的地段,东市寸土寸金,给你开了奶茶店,怕你赚不起来房租钱。我东宫用度紧张,你把东宫赔钱赔得都空了,日子怎么过?” 长孙莲俏脸一红,嗔怪说道:“才不会呢!” 第165章 落户东市 长安东市是全城最热闹的地方,东市主要经营服装、酒楼、青楼、首饰等一些能上台面的东西。 西市则主要经营菜品、肉类,以及一些稀奇事物。 逛东市人大多家境宽裕,是有钱人来的地方。 所以醉仙楼要在长安扎根,首先就要在东市站稳。 东市选址很重要,有多大的野心便要将铺面安在多中心的位置上。 李怀安计划拿出一万两银子来筹备东市铺面。 虽然李怀安的余钱还有,但东宫开销巨大,加上之前还欠债,要有一部分去清的原主留下的债务。 并且还有正在筹备的酒厂,那里招工至少也要二三十人,开销不小。 再加上东宫的人越来越多,手下人的开销用度也不少,那三千两黄金兑换成了银子。 满打满算,李怀安能用在醉仙楼的费用也就一万五六。 韩幼娘来东市早就想好的位子,就在东市最中心的十字街交叉口的西面。 东市中心的交叉口,东南西北各有一家最大铺子。 南面是李家布庄,是新唐最大的布庄。 北面最好的位子是长安最大青楼绣春楼。 东面也是鼎鼎有名的大酒楼,叫福禄寿禧堂。 福禄寿禧堂便是东来酒家改建而得,两个月前,这家酒楼原属于韩家,现在已经是第一大户朱家的产业了。 其中经历了身边变迁,中间又有什么故事,李怀安是不得而知了。 但韩幼娘一眼就相中了长安东市最热闹的街口,正对福禄寿禧堂的位置,其用意不言而喻。 这是长安最繁华的地段,租金自然也是不菲,关键这里原先是一家客栈。 因是受到福禄寿禧堂的挤压,客栈的客人基本不在客栈内吃饭,全部去了对面酒楼。 结果可想而知,客栈没有堂食这条最赚钱的营生,又在这么金贵的地段下,肯定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此地租金一月一千两银子,一年就是一万两千两,这个价格,在别处,用相同给的价格足够买下一栋类似的酒楼。 所以,当韩幼娘提出要把铺子定在这里的时候,内心多少有些忐忑,这地段价格实在是太贵了! 不过嘛,李怀安倒是十分洒脱,二话不说直接叫房东来签订契约,中途没有丝毫波折,且一签就是二十年。 这个位子绝佳,全长安最有牌面的四个铺子之一,唯一一个能租下来的,只要犹豫,以后花再多钱,想租都没有机会。 李怀安有李怀安的盘算,但在韩幼娘看来,太子殿下如此直接地租下了这间铺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 韩幼娘要把地址选在这儿,肯定是针对对面的福禄寿禧堂的,那原先是属于她的产业,她一手经营起来的铺子。 对面铺子里的每个人伙计她都能叫出名字,韩幼娘的心中带着不甘,此次加盟醉仙楼是有点儿复仇的心思。 做生意,一旦带着情绪是不好的。 韩幼娘知道,韩幼娘也认为太子殿下知道。 只要是个明白人,就该知道把一家酒楼开在这里不太好,因为会跟对面直接竞争,作为后来者,这肯定不利于长远发展。 但太子殿下还是答应了,没有一点儿犹豫。 这让韩幼娘的内心生出了一丝感动,虽然只是一次交易,也没有任何感情,就因为一次情事,太子殿下便开始这样呵护优待自己,韩幼娘自己觉得是受之有愧的。 他们一行人午时到了东市中心,午时过后便签订了合同。 因为知道来的人是太子,东家很是配合,只要租金不吃亏,租赁流程都十分简单。 直到房东走了,一路跟随的长孙莲都有些恍惚:“殿下,现在开始这家铺子就是我们的了?” “当然。” “这么简单?” “租下铺面只是第一步,以前这里是客栈,酒楼跟客栈看似差不多,但其中该有许多细节要调整。” 李怀安说着,招呼着两个女人进入了铺子之中。 这铺子可是不小,当做客栈时一共有二十四间房,算上厅堂、院落,比在安乐坊的醉仙楼大了三倍不止。 不过作为客栈的铺面也有其缺陷,因为是合院结构,门头进去没有大厅,正对着柜台。 门口摆不下桌椅,左右两边是楼梯上到二楼,二楼上有个露天,里外可以摆上几张桌子。 沿着走廊一圈,就是客房了。 门头看着是三层结构,但只有门头有三层,二层走廊穿到后院。 二层阁楼围着后院饶了一圈,属于是三进院。 三个人绕着看了一圈,两个姑娘都发现了问题,皱眉问道:“殿下,此地作为客栈还好,要是当做酒楼,接待客人地方少了些,总不能让客人在院子中吃饭吧?要遇上刮风下雨怎么办?” 这是长孙莲问的。 韩幼娘没有开口,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些漏洞,但她还是坚持选择,说明自己开店的目的不纯。 韩幼娘多少有些紧张,害怕被太子说自己的不是。 李怀安站在后院二层走廊看着院中的水井,饶有兴致地问:“韩姑娘,你是这儿的主家,面对一个客栈形式的酒楼,你打算怎么经营呢?” 韩幼娘早有计划,听到李怀安这么问,便立即回答:“虽然这里没有大厅,摆不上几张桌子,但客栈的房间多,作为酒楼,可以以私密性作为卖点。在这里用餐,不必担心喧闹纷扰,没有过多的杂音,每一位客人都在自己的房间中,面对的只有自己的朋友。我看了许多酒楼,似乎还没有哪一家酒楼有这么多单独的房间。这样的结构非但不会成为劣势,反而会成为我们的优势。” 听完,李怀安点了点头。 这样结构,主打一个私密性,跟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韩幼娘期盼的眼神落在太子身上,见对方点头,像是得到了肯定,于是也来了自信,指着院中说:“以后可以请一些歌女舞女在院中表演,挂上一些花灯,在这样的一个小院里,每晚都是灯会,一定很精致,会吸引客人。还有,为了保证所有的客人都受到相同规格的对待,我想东市的醉仙楼可以采用套餐制,由我们来安排菜品,区别于别的酒楼。” 第166章 即将开业 哟呵! 这小妞有点儿东西啊。 连套餐制都能想出来? 这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套餐制可以更精确地控制食材,减少浪费,而且节省人力物力,更容易达到标准化。 对于一个连锁品牌,李怀安想要的就是标准化。 更关键是节省时间,省去了点菜的环节,配合上以包间为主的酒楼格局,逼格也很高。 在这个时代,套餐式的经营模式还没出现过,其新颖的方式必然能吸引不少的客人。 韩幼娘说了许多,太子一句话都没有。 说完之后,韩幼娘显得有些惴惴不安,忐忑地笑了笑说:“太子殿下,您觉得如何?当然,我的想法是过于大胆了些,如果太子觉得不妥,我们再改改。” “改?为什么要改?”李怀安笑道,“你说的都很好,不愧是经营过新唐第一酒楼的人,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啊?”韩幼娘听不懂后面的话,但得到了李怀安的认可,俏脸上多了一抹兴奋地红晕。 停顿片刻,李怀安说道:“你可以按照自己的设想做下去,但醉仙楼要有醉仙楼的本质。醉仙楼的酒水要统一,菜品也要统一。加入任何菜品都要跟另外店家保持一致,不然这里的醉仙楼就不叫醉仙楼了。” 韩幼娘一愣,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太子是在提醒她不要把醉仙楼经营成了东来酒家。 韩幼娘认真地点了点头,醉仙楼也好,东来酒家也好,她不过是想证明女人的价值,这才是一切的根本。 “酒楼开业,大的方向没有问题,我也相信韩姑娘能处理好各种事。但在一些细节方面,我想多嘴几句。” “殿下有何吩咐?” “在东市,我们是后来者,肯定就是要跟对面的酒楼竞争。而在这附近的客人都是对面的熟客,大多会选择去对面。如果开业之后,对面人满为患,我们的客人看着却不多,是不是会给人一种门庭冷清的感觉?怎么保证我们的生意从开业起就能跟对面一样?” “这个……”韩幼娘皱起了眉头,“对面虽然换了招牌,但里面的厨子菜品以及构造都没有改变,那是十几年经营积累起来的老客。我们醉仙楼虽然名气也不小,可这里毕竟是对方的地盘,要一开始就跟他们分庭抗礼,只怕有些困难。” 李怀安笑了笑:“看来韩姑娘是只有大方向,没有小手段。不过,这些简单,照着我吩咐的做就可以了。” …… 醉仙楼的动作迅速。 头一天谈下铺子,第二天就挂上了招牌,第三天开始就要正式营业。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对面的福禄寿禧堂都懵了。 消息传回朱家,朱家的人也懵了。 朱家老爷在府上大发雷霆,踱步之间愤愤地指着儿子:“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醉仙楼的加盟权没有到朱家手上,以后就是心腹大患。这才几天?人家的铺子已经开了家门口来了!明儿就要开始营业,你你你……你说你闯了什么祸?” 朱元跪在地上,一脸地不服,小声说:“当时要换做爹在场,难道能拒绝秦王殿下和院长大人的吩咐?” “你!你还敢顶嘴?” “事已至此,说那些于事无补,既然人家的铺子都已经开到了家门口,那朱家除了应战还能如何?就算醉仙楼的背后是太子,咱们背后还有秦王,只要是明着比经营。咱们的福禄寿禧堂是经营了十几年的老店,惯有长安第一酒楼的美名。东市的也都是老食客,根本不用怎么担心。” 朱元说了一通,身边的媳妇也是帮腔道:“是啊爹,咱们朱家是第一大户,经营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不管更是酒楼,各行各业都有咱们,难道还怕一个新来的?传说那太子是个纨绔,根本不靠谱的。开个铺子开到咱们家门口,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 “早有人言,太子往日纨绔都是装的。到了现在竟还在相信那些传闻!总之,这件事你要好好盯着,朱家怕的不是一家酒楼,怕的是太子殿下的经营手段!如果是个狠人,咱们朱家得罪不起,千万不要因为秦王而把太子得罪透了,要学会左右逢源,你懂不懂?咱们商人最重要的就是平衡!” “爹,我知道了!从小你就说我们经商的不要掺和权力之事,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咱们朱家在新唐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以前不还是被人瞧不上?要不是有了夫人和岳丈的关系,您出门不晓得还有多少人背地里说坏话呢!” “你!” 朱老爷见说不通,愤愤地一甩衣袖,走了。 朱元起身,拍打着身上尘土,脸上逐渐阴沉下来。 “世人都看不上我们做买卖的!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如果能让太子在我手上吃瘪,也就没人再对商人指手画脚了。” “指手画脚怎么了?”身边的夫人瞪着眼睛说。 朱元阴冷的脸立即收敛,点头哈腰着陪着笑脸。 这夫人是便是大将军秦勇之女,可是朱家的大宝贝,为了娶这秦家小姐,朱家花费了超过百万两的聘礼。 为的就是攀上大将军的高枝,也能抬高朱家在长安城的地位。 士农工商,商人是排在最后的。 就算成为了新唐第一的商户,也改变不了世俗的看法。 这位将门夫人到了朱家,金口玉言,说什么就是什么,谁都不敢反驳。 朱家的门面都靠着这位夫人撑着呢。 现在,朱元被媳妇儿揪住了耳朵,却是一动不敢动。 “我爹说了,让你一定要把李怀安给盯好!你怎么搞的?人家明天就要正是开业了,你居然现在才知道消息!” “夫人息怒,实在是醉仙楼动作太快,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啊。” “我不管!我哥死在李怀安手上,我秦家跟李怀安是不共戴天,我也不求你去杀人放火,只要你让李怀安的铺子全部都死了!你到底能不能做到?” “能能能!夫人,你轻点儿,别揪我耳朵了,哎哟哟哟……” 第167章 东市醉仙楼开业 一天后。 东市醉仙楼开业。 当天客满。 朱元带着秦王殿下任务来打探消息。 到了店门前却被人拦了下来。 朱元不解,看着门口的伙计:“诶?我来光顾生意,你们拦我作甚?难不成有生意不做?” 门口店小二十分客气,笑着说:“不好意思,您来得可不巧。咱们店今日客满,改日再来吧。” “客满?” 朱元看了看天色,这还没到正午呢。 怎么就客满了? 但门口的确有不少的人在等候,好像都在议论,的确是客满了。 “那我等一桌,有了空位之后再来。” 店小二笑着又说:“客人要是等桌,可以在那边排队。” 朱元顺着店小二所指的方向去看,顿时吓了一跳。 乖乖,还没到正午,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扫眼一看,起码三十多号人,而且人数在增加,源源不断。 朱元都懵了,醉仙楼的生意这么好? 按理说他们铺子开展得这么仓促,很多客人都还不知道的,就算是开业第一天,或许会有许多朋友光顾,但这也太离谱了。 看看对面自家的铺子,那可是在新唐开了几十年的老店,声名在外,却也没有遇到过排队几十号人等吃饭的场面。 朱元擦了擦汗,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醉仙楼来势汹汹,到了东市后对自家生意的影响要比想象中大不少啊! 朱元身边还有一人,是对面福禄寿禧堂的掌柜,他也跟着东家过来看看醉仙楼的情况。 见朱元满头大汗,沉默不语,这位掌柜倒是轻松一笑:“东家,倒是不必过于担心。醉仙楼的这家铺子本身结构原因,没有大堂,只有二楼有个露台可以摆桌子,这么多人排队是理所应当的。” 如此提醒,朱元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对对,这家铺子的格局是客栈,里面都是大大小小的房间,根本摆不了几张桌子。” 掌柜又说:“昨天听说醉仙楼采用的是什么套餐制,不需要点餐,全部由店家搭配,省去了不少麻烦。也不知道客人能不能接受?” “套餐制?”朱元没听过,细细思量一阵,认真说,“那必须亲眼瞧瞧,可不能掉以轻心。” “这里排队的都是等待坐大堂,不如问问里面的包间,这客栈房间不少,总不能包间里面也坐满了人吧?” 朱元一想也对,又去问门口的店小二:“给我们安排一个包间。” “不好意思,要包间的话就更没有了。” “什么?”朱元有些不相信了,“有没有搞错?包间也没有?哪儿来这么多客人坐包间啊?” “真不好意思,您要是想坐包间,那得事先预约。” 朱元有些郁闷,小声嘀咕:“故弄玄虚!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吃饭还得预约的!” 店小二不说话,淡淡笑着,很和气,却给人一种爱吃不吃的得意。 “算了!”朱元一摆手,他可不想一直被牵着鼻子走!不就是一家酒楼吗?能有什么稀奇的? 朱元走出几步,眼看着醉仙楼门口排队的队伍越来越长,再看看自家门口门可罗雀。 尤其是看见一位在福禄寿禧堂经常吃饭的老客看到醉仙楼门口的盛况,竟从自家店里出来,走到醉仙楼门口观瞧打探。 朱元耐不住了! 才第一天,醉仙楼已经是明着从自家店里抢客人! “不行!” 朱元自言自语地喊了一声,耐着性子回头又到了醉仙楼门口。 “我预约!给我预约一间晚上的包间。” 店小二十分淡然:“不好意思,您要预约的话,只能等到两天后了。” “什么意思?”朱元愣了一下。 “意思就是今天和明天的位子都已经预约满了,公子要预约只有等到两天后了。” “噗!”朱元激动得一下咬了舌头,“你是不是耍我?你们家今天才开业,也没有任何宣传,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预约?” 店小二把头一仰,十分孤高地不给朱元脸色。 朱家公子居然被一个店小二给甩了脸色,这如何能忍? 朱元一把揪住了店小二的领子:“你们店到底什么意思?有生意不做的吗?” “公子,我都说了已经没有位子了,说预约要到两天以后,您又不相信,我能说什么?” “你!”朱元语塞,不知道怎么接话。 身后的掌柜也有几分气愤,他也是开酒楼的,没见过这么傲气的店家! “东家,算了,咱们先回去,我看此事有些蹊跷。” 朱元想了想,点头甩手,再也不管了,先回到自己的铺子再说。 回到福禄寿禧堂,今天中午的生意是明显减少了,里面吃饭的客人都在议论对面。 “这醉仙楼的生意也太好了,本来是想去对面尝尝鲜的!没想到还要排队,吃了这么久的酒楼,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等奇事。” “是啊!安乐坊的醉仙楼生意已经够好了,却也没有遇到要排队的时候!以前都是看到人满就去了别处,东市的醉仙楼居然开始排队,几十号人呢!” 朱元听着客人的议论,忍不住上前插嘴说:“那些排队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花钱给自己找罪受!来我们店吃菜喝酒,不必对面排队好?” “嗨!你这就不懂了!人家那么多人排队肯定有他的道理,说明人家的酒菜就是比福禄寿禧堂的好。” 朱元听到这话脸都黑了:“福禄寿禧堂可是长安第一酒楼,醉仙楼能比?” “什么长安第一?长安第一是东来酒家,自从东来酒家变成了福禄寿禧堂,这酒菜口味差了许多,但卖价却又贵了不少。再这么下去,咱们这些老客也是留不住了!” 同桌的人深以为然,点头说道:“是啊,福禄寿禧堂跟以前的东来酒家没法比,我记得以前是个厨娘做菜,手艺可好了。现在厨子都变了,能一样吗?倒是醉仙楼的菜很别致,早就听人说过,只是安乐坊太远,没有去过。晚上我们早一些去排队,争取抢到一桌堂食的。” 别人不知朱元是福禄寿禧堂的东家,听着客人一直地说自家的不好,忍了半天没忍住,爆发了:“我家酒楼不缺你们几个,要去醉仙楼赶紧去!别在这儿呆着了!” 第168章 醉仙楼生意火爆的秘密 几个客人被朱元撵了出去。 此间掌柜看着眉头紧皱,心说这样撵客,以后生意还怎么做啊? 可对方是东家,又是朱家少爷,年轻气盛,也不敢多嘴。 几个客人在外面骂了好一一会儿,悻悻地去了对面,也不知能不能排到队。 同时,朱元跟客人的争执被别的客人瞧见,都是被吓得不轻,纷纷议论,然后很快也走了。 朱元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等到心情平复,方才有些后悔。 但事已至此,自己身为东家,怎么能在手下人面前说自己的不是呢? 于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转头上楼去查账。 上了二楼,朱元忽然撞见了一个人。 “秦王殿下!” 李二坐在二楼的靠窗处,捧着一杯酒,表情凝重地看着对面的醉仙楼。 李二扫了朱元一眼,冷哼问道:“朱公子,请问对面醉仙楼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这……”朱元有些心虚,不知该说什么。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别人都已经骑在朱家的脸上来了,你还能如此闲暇?” “殿下,小人也不是不管,只是这醉仙楼的生意过于蹊跷了些,连个位子都没有,我们想去看看菜品都没机会。” “所以朱公子什么都不做就回来了?” “……”朱元无话,但隐隐察觉到了秦王殿下的不快。 “朱公子,本王身边是容不下废物的。如果一个小小的醉仙楼都拦不住,那本王就只有对朱家动手了!你们朱家这些年虚报的账目可是不少,不要以为一切都能做得干干净净。今日朱家还能是新唐第一大户,明日朱家也有可能新唐第一贪户,到时候满门抄斩,连累了家人,可就别怪本王不念旧情了。” 朱元脸色惨白,做生意的,谁家的账目没有问题?只要朝廷愿意花心思来查,肯定能查出不少的毛病。 而家业越大,账目问题就越多,涉及金额也越大。 一旦把朱家的账目问题查明白,落一个满门抄斩的罪名可不夸张。 李二这是在警告,上了秦王的船,那就必须认真做好每一件事! 朱元想了一会儿,赶紧说道:“殿下,小人明白,小人这就去对面预定一个包间,看看他们家的套餐制到底是个什么?” 今天朱元真够郁闷的,明知道被人当枪使却也毫无办法。 朱家被绑在秦王殿下身上,闹不好会有大麻烦的。 心里想着,朱元又回到了醉仙楼门口。 门口的店小二都认得朱元了,顿时一脸嫌弃:“怎么又是你?不是已经跟你说了没位子了吗?” 朱元收敛了少爷脾气,认真说:“我要预定,给我预定一个两天后的包间。” 店小二翻了一个白眼:“不好意思,现在要预定的话,只有等到五天后了。” “什么?”朱元感觉自己要疯了,“没搞错吧?我刚刚询问时,你都说是两天后。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五天后,你还说不是耍我?” “你也说了,是刚刚,不是现在。刚才问的时候的确只要等两天,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要等五天了。说不准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第五天的位子都预定满了。” “这怎么可能?”朱元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说。 店小二傲娇的一仰头:“不好意思,咱家的生意就是好。你要不要预定?不要预定就让开。” “预定!”朱元一咬牙,终于是预定了。 “真是见了鬼了!” 回到自家铺子后,朱元忍不住抱怨了一声。 李二在旁听着,也跟着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醉仙楼生意未免也太好了吧?在外排队的几十号人不说,连预定包间都预定到了五天之后,前面小人询问时都说是两天。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又有上百桌客人预定,这可能吗?” 李二敲打着桌面,看向醉仙楼:“这个李怀安,难不成会妖法?怎么干什么事情都能成?” “殿下!”朱元忽然正色起来,“小人是不信醉仙楼能一直这样下去的,今日是他们开业,可能朋友来得多。过了今日,之后肯定不会如现在这样!” 李二深信不疑,若天天生意都这么好,那就有悖常理了。 但是……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三天过去了…… 同样的正午时分,同样是在福禄寿禧堂的二楼。 李二再次坐到同样的位子上,看向对面的醉仙楼时,发觉醉仙楼的情景是跟之前略有不同。 却不是生意变淡,反倒是生意变得越来越好。 第一天在外面排队的人只有几十号人。 第二天变成了一百多号人。 第三天又多了两百号人。 到了现在,醉仙楼门口的队伍已经到了东市口。 这样的盛况自东市建立起来后都没有遇到过。 现在醉仙楼的话题已经传遍了长安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预约包间的客人就更离谱了,已经排到了两个月之后。 李二今天脸色铁青,李怀安搞出来了事情已经让他变得嫉妒,甚至都想过挑拨老三去把醉仙楼给烧了。 再见朱元,李二说道:“还有几日才是你预约的时间?” “还有两日。” “两日之后去了对面,你一定要好好看,好好学,一定要搞清楚对方是怎么经营的。这么好的生意,不能只因为一瓶二锅头,把他们的经营模式学回来,就能抢夺走一部分他们的生意。” “是!” 朱元应答,但其实他已经吩咐人开始调查了。 话音刚落,一个福禄寿禧堂的伙计从外面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喊着:“东家,东家,发现了!” 朱元看着楼下的伙计,这么嚷嚷,影响到了店中零星客人的用餐,皱眉喊道:“发现什么了?大呼小叫的,赶紧上楼来。” 伙计到了楼上,看到秦王殿下后有些紧张。 李二皱眉说道:“不用行礼,你发现了什么尽管说吧。” “醉仙楼天天排队的人中,好些都是有工钱的!是醉仙楼故意安排的人!” “啊?此话当真?”朱元李二都是目瞪口呆。 “千真万确,小人观察了许久,看到好几个熟面孔,天天排队,而且一个人从楼中出来,直接又去了队伍最后继续排队。不然醉仙楼哪儿那么多人?” 第169章 家宴 “你说什么?” 朱元一把将伙计拽到了面前! 这可是震碎他的三观啊。 “那些排队的人中大部分都是醉仙楼请的?” “是啊,东家,这事儿千真万确!” “狗日的!老子就说嘛,醉仙楼生意怎么可能那么火爆?原来都是请的人!这个太子,真是卑鄙无耻啊!” 朱元一把将伙计甩开,趴在窗口看着对面的醉仙楼。 醉仙楼外长队已到了夸张的程度,根本看不到头。 “秦王殿下,您看,那醉仙楼不按套路来,我们看到的繁荣景象都是他们装出来的。所以根本不用在意!” 朱元有些憋屈,这几天被秦王殿下盯着,显得自己很无能。 但现在证实了,醉仙楼一切都是虚假的,这可怪不到自己头上。 李二也很诧异。 长安商户千千万万,做生意的人那么多,就没见有这种操作的。 李二想了一会儿,嘀咕道:“请人排队,请人占座?李怀安到底为了什么?这不是白花钱吗?” “为了面子呗!”朱元不屑说道,“太子就是想让醉仙楼看起来热闹些,他也知道如果不请人装装样子,到时候醉仙楼必然门可罗雀,到时候会多丢人啊!” 换做以前,李二或许会赞同朱元的想法。 但现在李二不会再那么简单地猜测李怀安。 自己这大哥可不会那么无脑:“两日后去醉仙楼吃饭时叫上我。” 朱元一惊,诧异地看着秦王殿下。 秦王殿下竟然要亲自去醉仙楼看看,不过是一家小小的酒楼,秦王殿下竟会如此小心谨慎地应对? 与此同时。 东市醉仙楼的生意火爆却有序地进行着。 与楼外的拥挤热闹不同,楼内的气氛就显得清幽了不少。 只是挡不住东市的热闹,在二楼的露台上,紧凑的八桌客人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李怀安查了一下柜台上的账目,三天经营下来,为了维持眼前的火爆,账目上的亏空触目惊心。 三日时间就亏了足足五百两银子。 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韩幼娘头两天看到这些开销,吓得都腿软。 第一天亏了两百两。 第二天亏了两百三十两。 第三天亏了七十两。 第三天的亏损已经控制到了一百两以内,结果让李怀安很满意,比想象中好了许多。 “韩姑娘,现在你可算明白我的用意了?”李怀安关上了账本突然问道。 “从今日开始,逐渐便有了真正的客人来排队,来预约……而且这个势头在猛涨。很奇怪……明明要排队,明明要等好久好久……可那些客人为什么就不选个可以立即用餐的地方呢?”韩幼娘小声嘀咕,她从账目上就能看出,亏损只是暂时的,很快铺子就能真正赚钱的。但她不理解客人们的心理,明明那么多麻烦,那么多条条框框,为什么还是要选择醉仙楼? “这叫从众心理。人都会下意识地跟随大众的选择,并且人对新奇的事物都会好奇,你越是不满足他的好奇心,他就会越好奇。吃东西就跟女人一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得到,所以客人们就算等一年,他们还是耐心地等下去。” 韩幼娘没有回应,低下了头。 李怀安有些奇怪,感觉韩幼娘的脸色不太好,看了看,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不动声色地补充了一句:“那些都是凡俗的男人,本太子可不入俗流,谁是好的女人,谁是不好的女人,一眼便知。” 说着,看了看左右,偷偷地把韩幼娘搂在怀中,用柜台当作遮挡,小声言语了几句。 韩幼娘听了脸蛋儿通红,也是左右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悄悄地藏到了柜台里面。 楼上的包间内,最近来的都是东宫的朋友。 打着请客的旗号,让朋友们充当人头,吃过饭之后也给些意见。 今天来的一间房中有个贵人,是东宫的良媛夫人。 现在是有孕在身,一点儿都不能马虎。 小玉亲自伺候,外面跟着七八个护卫。 李师师感慨万千,她的人生跟做梦一样,哪儿想到有朝一日会得到这样的优待? 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看着一桌子饭菜倒是没什么胃口。 突然,门开了。 进来的不是李怀安,若是李怀安未过门太子妃长孙莲。 见了是长孙莲,李师师赶紧收敛了慵懒,她还是知道自己的地位的,来的姑娘虽然还没正式入东宫,但就凭人家的出生,自己这辈子都比不了。 “参见姐姐。” 长孙莲可没那么多细腻心思,被一声姐姐叫得脸红了。 她是听说太子殿下的良媛今日来醉仙楼放风,想着以后是一家人,便来打个照面。 还带来了她自己调配的第一杯奶茶。 只是没想到这位良媛夫人见面就叫自己姐姐,虽然以后的确是她的姐姐,但礼节都不全呢! “那个……”长孙莲直接愣在的原地,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好久才红着脸喊了一声,“妹妹……免礼。” “气氛相当融洽嘛!哈哈哈……” 李怀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一下将长孙莲给抱在了怀中。 长孙莲吓了一跳,奶茶都差点儿打翻了,挣扎着羞怯叫喊:“殿下,别闹,人家都看着呢!” “怕什么?这里都是自家人。” “谁跟殿下是自家人了?” “迟早就是。” 包间内,李师师、小玉、藏剑、长孙莲,没有多余的人。 今日是李怀安有意撮合,主要是让长孙莲和李师师见一面,看看两位铁定了走不出东宫的女人相处如何? 李怀安的性子就不适合去调节女人之间的矛盾,如果他的女人没法和平相处,索性就分开,一些住家里,一些住外面,觉得委屈那就学会妥协。 现在看来两个女人都挺好的,尤其是李师师,见面叫一声姐姐,她倒是没有恃宠而骄。 “今天是家宴,带大家来感受一下你们的男人干出来的事业是怎么样的。” 听着李怀安的话,几个女人都是淡淡笑着,一桌子饭菜显得都可口了许多。 连藏剑都微微脸红,她被当做了自家人,只是不知道是把她当做藏剑还是被当做楚含砂的替代品。 “都坐下,不要拘谨。藏剑师父、小玉,你们也坐下来一起。” “殿下,这样不好吧?”小玉有些扭捏,“人家只是个小丫头。” “你迟早不是的。” 小玉听懂了,脸蛋儿通红,扭扭捏捏坐下,嘀咕着说:“人家已经不算迟了。” 说完,看了一眼李怀安,却见李怀安压根儿没听她说话,顿时不高兴了。 这时,韩幼娘走了进来,站在桌前低下了头。 李怀安拉了她一把,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这位是韩幼娘韩姑娘,是醉仙楼的老板,也是自家人。” 第170章 小动作 今日家宴十分和谐,看到此景,李怀安都能想到往后大被同眠的画面,内心充满了向往。 长孙莲想的却是奶茶,献宝似的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倒了一杯。 “各位都尝尝我调整过后的奶茶,根据殿下的配方,做出了一些个人调整而成的。” 所有人都品尝了,大肆称赞。 李怀安也不得不承认,只有真正喜欢奶茶的人才懂奶茶。 长孙莲调整了茶和奶的比例,增加了甜度,口味变得更顺滑。 李怀安调配奶茶的时候是考虑到现代人的健康理念,降低了甜度,增加了茶的浓度。 经过长孙莲的修改后,更加附合民间百姓的口味。 毕竟这年头没有糖尿病,因为寻常人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几次甜食。 长孙莲认真收集着的各方意见。 坐在李怀安身边的韩幼娘脸色却有几分潮红。 没有人发现自始至终,李怀安都只有一只手在桌上。 韩幼娘紧张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只有强忍着。 “韩姐姐,你怎么没尝奶茶?” 长孙莲的声音唤醒了韩幼娘,回神之后,一阵哆嗦,然后轻呼了一声,茫然无措。 “韩姐姐,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长孙莲发现这位姐姐有些不自然,很是关切。 “没……没有……” 韩幼娘吞吞吐吐地应道,然后赶紧捧着面前的一杯奶茶品茶。 韩幼娘浅尝了一小口,忽然身子一抖,一杯奶茶全洒在了身上。 “啊!” 韩幼娘一惊,直接站了起来,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姐姐,你怎么了?” 韩幼娘吓得腿软,颤抖着声音说:“各位,我……我先失陪一下。” 说完,韩幼娘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李怀安却在这时站起身来,笑着说:“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李怀安离开了包间,在后院的杂物间里找到了韩幼娘。 韩幼娘见了李怀安,背过了身去,抽泣着有了轻微的哭声。 “韩夫人怎么哭了呢?”李怀安明知故问,走了过去,伸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上。 韩幼娘抖了抖肩膀,甩开了李怀安的手,委屈说道:“殿下非要这么羞辱人家才满意吗?” “羞辱?”李怀安皱眉,“如此好的情调,怎么到了夫人嘴中就成了羞辱呢?” “什么情调?哪儿有情调?”韩幼娘继续哭,可李怀安再把手勾搭上来,已经不再躲闪了。 “韩夫人这么害怕,无非是担心在莲儿面前露馅儿。但你也看到了,莲儿不是那么善妒之人,她能跟我夫人和睦相处,也能与你和睦相处。我们这关系何必躲躲藏藏的?我是太子,若太子喜欢的女人都要躲躲藏藏,那这太子是不是太窝囊了?” 韩幼娘使劲儿摇头:“不是的,是我……是我自己没脸面对长孙妹妹。太子的心意我领了,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既如此,那以后我便不戏弄韩夫人了。”李怀安说着,把人搂在了怀中。 韩幼娘变得柔顺,没有了挣扎,像一只乖乖的小猫,躲在主人的怀里,享受温存。 这不是一场故意的捉弄,只是李怀安为了向韩幼娘证明自己的真心。 因为查账时无心地说了一句“越得不到的女人才越被男人重视”的话,应该是刺痛了韩幼娘的心。 李怀安只是想告诉韩幼娘,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坦明一切。 毕竟韩幼娘未来是一块很重要的拼图,必须要她忠贞不二,奉献全部。 哪怕用一点儿小小的套路,也要抚平韩幼娘的心。 李怀安做到了,他让韩幼娘感受到了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心里暖暖的。 在小屋中简单地搂抱了一会儿,出去时藏剑找来说道:“夫人有些孕吐,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去了。丞相府来人找长孙姑娘,也走了。” “这么突然……” 李怀安皱了皱眉。 藏剑没有说话,在一边站着。 “哎,好好的一次家宴,难得的机会……” 李怀安故作惋惜,回头盯着韩幼娘。 韩幼娘知道是因为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说着,韩幼娘想到了什么,突然补充道:“殿下,要不让幼娘下厨给您做几道小菜赔罪?” “哦?韩夫人也会做菜?” “以前在东来酒家,幼娘会帮厨。” “那倒可以试试。” 韩幼娘一听眉开眼笑,这是她擅长的领域,特别自信,心想肯定能让太子殿下大吃一惊的。 李怀安就等在杂物间,藏剑也守在身边。 不想藏剑突然问:“殿下跟这位韩夫人在桌下做了些什么?” 李怀安眼不红心不跳,很自然地反问一声:“你都看到了?” “感觉到了。”藏剑淡淡说。 “别说出去。” 藏剑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殿下喜欢这样?” 李怀安皱了皱眉,不知藏剑为何揪着这个问,平日可不见她对什么事情如此好奇。 李怀安不想回答,转移话题反问:“你爷爷说过会给我一本练功心法的,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动静。” 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是藏剑现在不想聊的话题。 但既然都问了,还是只有回答:“心法早在东宫放着了,只是殿下这些时间太忙,肯定也没心思练功,所以就没跟殿下说。” “是啊!太忙了……”李怀安伸了个懒腰,回想最近的事情,哪儿还有功夫去做其他? “你说我这年纪开始修炼心法来得及吗?上次练剑两个月,我发现自己的天赋不错,我的小鸟剑法挺厉害的。” 藏剑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好意思。 小鸟剑法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还好挂在嘴边? “殿下这年纪修炼心法的话……咳咳……就当强身健体吧。” 第171章 为复仇而来的女人 藏家的话多少有些瞧不起人了。 李怀安不服,还想辩解什么。 但随着一阵浓郁的肉香飘进来,李怀安瞬间咽了口口水。 “这味道……” 李怀安嘀咕一声,目光转移到了小屋门口。 这香味过分浓郁,带着一股蜂蜜的味道,除了蜂蜜的甜腻之外,气味中飘荡的肉香更为诱人。 李怀安都猜不出这到底是什么菜肴。 韩幼娘去而复返,捧着一个大盘子,形如猪肘的大肉块被烧得红透了,上面裹着一层以蜜汁为主的芡汁,把整个肉块装点得晶莹剔透。 “此为何物?” “蜜汁熊掌。”韩幼娘说着,已将菜肴放在了桌上,“请太子品评。” “熊掌?你做的?”李怀安大惊失色,光是看卖相,就不是寻常厨子的手艺。 而且熊掌被传为人间极品美味,在上一世可是没得吃的。 只有在古代,山林中多有熊作怪,才有如此菜肴。 韩幼娘的手艺让李怀安心中震惊不已,看着这第一道菜还没动筷子,后面几个伙计一人端着两盘菜走了进来。 桌上多一道菜,韩幼娘就在一边讲解:“红烧鹿筋,鹿茸翅羹,鸡里蹦,凤舌汤……” 随着菜名一个一个,后面的逐渐超越了李怀安的认知。 感情不是古代没有好吃的,而是自己不知道。 所有的菜都上齐了,李怀安站在桌边一脸茫然,忘了动筷。 “太子殿下,不喜欢?”韩幼娘蹙眉,突然有些失落,“也是,东宫之内什么山珍海味没有?这些菜肴在殿下看来都属寻常吧?” 李怀安在东宫哪儿吃过这些?整个朝廷都快揭不开锅了,皇帝自己都在省吃俭用,别说东宫了。 李怀安动了筷子,然后就没停下来。 藏剑在一旁看着,对韩幼娘说:“我跟了太子有些时日,没见太子殿下如此专心致志吃东西的时候。” “这么说,太子是喜欢我的菜肴?” “不是喜欢,应是爱不释……口。” 听完,韩幼娘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这是李怀安穿越至今吃过的最好的一顿饭菜,直接吃得瘫在了位子上。 “幼娘,你这手艺不去当御厨可惜了。” 李怀安揉着肚皮感叹道。 韩幼娘有些不好意思:“殿下过誉了。” “我现在知道为何以前的东来酒家能成为新唐第一了。完完全全就是幼娘你的手艺啊!在绝对的手艺面前,任何营销手段都是画蛇添足。” “那以后我是否能去后厨帮忙?” 醉仙楼有醉仙楼的规矩,菜品都是统一的。 韩幼娘手艺虽好,在醉仙楼却无用武之地。 听了韩幼娘的提议,李怀安严厉禁止:“幼娘,别忘了你的本职工作,你是醉仙楼的老板,不是醉仙楼的厨娘!这些菜品虽好,却不能成为醉仙楼的菜肴。” “为何?”韩幼娘不理解。 “醉仙楼以后将会成为一个品牌,而不是一家酒楼,一间厨房。醉仙楼的菜品要保证品质统一,不管在哪一家店吃到我们的菜品,都不能有明显差别。而你的这些菜虽然好吃,但都是需要丰富的经验积累而成的功夫菜,东市厨房有你看着,可以做好这些菜,那西市的厨房有没有同样水平的厨子呢?就算西市新开的店找到了御厨,能做出同样好的菜品。但以后别的店面呢?” 韩幼娘逐渐明白了,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韩幼娘觉得自己经营多年,也算得通晓商道。 可听了太子的话,韩幼娘感觉自己就像个商业萌新。 如果不是太子的规划,东市醉仙楼的发展不会这么顺畅。 见韩幼娘不说话,李怀安拍了拍肚皮起来,轻声道:“安心跟着本太子,以后能学到的东西还有很多。今天就先这样,我先走了。” 韩幼娘行了一礼:“恭送太子殿下。” …… 又过了一日。 东市出现了一道奇景。 不单单是醉仙楼有人排队。 对面的福禄寿禧堂也突然排起了长队,排队的队伍甚至比醉仙楼外面的队伍更长,人更多。 韩幼娘听到消息,立刻过来观瞧。 一个小二在其身侧解释说:“东家,都已经打听好了。对面也学了咱们请人排队,制造假象,而且人更多,花费可是不小。” “他们要学就由他们学去。殿下已经说了,咱们请的人可以逐渐减少,每天只留下几个熟悉的人装装样子。” “东家,那岂不是让对面的生意红火起来?我们的客人会不会去对面啊?” “太子殿下说了,这只是一种引流的手段,他们把客人引到了店铺里面,能不能把客人留下成为熟客,那得靠店铺自己的经营。对面是一家老店,所有的东西都是老旧的,没有任何新意可言,如何将客人留下?他们学着我们这样做,不过是白白浪费钱罢了,支撑不了多久的。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要不了两个月,对面自然就会关店歇业。” 韩幼娘说这话是自信满满,身边的伙计听了却有几分疑惑,犹豫了一下问道:“东家,那福禄寿禧堂既然是老店,也该有些根基。要不了两个月,他们就要关门歇业?会不会太危言耸听了?” “哼,有太子殿下在,有什么不可能的?再说,当初的东来酒家何等辉煌,到头来还不是说没就没了?” 伙计没有再说,但韩幼娘所说的话在半个时辰后就传到了朱元的耳中。 “两个月就要福禄寿禧堂关门歇业?”朱元听到韩幼娘的话,直接火烧了眉毛,“这个姓韩的娘们儿痴人说梦是魔怔了!福禄寿禧堂是我朱家的产业,就算一天到晚不做生意,朱家也能养这铺面一辈子!要我们关店,别做梦了!” “但韩幼娘说只要有太子支持,没什么不可能的!而且,那韩幼娘对福禄寿禧堂充满了仇恨,她在咱们对家开店就是奔着复仇来的。东家,咱们不得不防啊!” 朱元想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 当初为了得到东来酒家,朱家的确是用了些手段。 韩家的瓦解崩溃,也有朱家的暗中操作。 一开始朱家没有重视韩幼娘这个韩家的女人,但现在看来,似乎有些放虎归山的味道。 这娘们儿好像是奔着朱家来的。 第172章 醉仙楼的不同 朱元在面对醉仙楼的挑衅时一直有所克制,只是从旁了解信息,尚未采取任何行动。 对朱家而言,一家酒楼放在整个家族中并非至关重要。 只要保持在合理的商业竞争环境下,就算有秦王殿下施压,他也不会真正跟太子撕破脸。 这是他父亲给的忠告,朱元心里多少是听了些的。 但听到对面的真实目的后,朱元真的是忍不住了。 他保持着克制不想撕破脸,但醉仙楼是给脸不要脸,居然想在两月之内搞死朱家的酒楼。 既然这样,朱元就要采取一些更加激进的办法了。 又过了一天。 终于到了朱元预约用餐的时间。 今天秦王殿下也来了,朱元还叫上了福禄寿禧堂的掌柜。 醉仙楼究竟靠着什么模式经营的,如何能保持一直火爆? 神秘的面纱终于要揭开了。 朱元他们预约的晚上的位子。 黄昏时间,一行三人便装到了醉仙楼门口。 确定了预约时间后,便由店小二领到了酒楼里面。 这家店曾是客栈时他们都来看过,从店面装饰来看,改成了醉仙楼后只是进行了简单的装修。 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倒是二楼露台几张桌子位子不错,可以看到东市的繁华,但就是位子太少,也是不得不排队。 “也不过如此嘛。”朱家掌柜地嘀咕一句,颇有几分不屑。 正说着,楼上一位身着…… 身着妖艳的妙龄姑娘下来。 三位都不知对方穿的什么衣裳,只是看到分叉的裙子露出了雪白的大长腿,格外显眼。 姑娘到了三人面前,作出一个请的手势:“三位楼上请。” 这姑娘吸引了朱元的眼神,用美人待客那是青楼的门道,其实并不稀奇,但用在酒楼却是有异样的风情。 上楼的时候,姑娘走在前面,朱元看着姑娘曼妙的身姿和浑圆的屁股,一时间忘了自己,脚下一绊差点儿摔倒。 “公子,还好吗?” 姑娘回头,亲切地询问。 朱元摆摆手,老脸有些红,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道:“姑娘,你这衣裳挺别致的,外面没见过。” 姑娘浅浅一笑:“这叫旗袍,是我们东家设计的。” “旗袍……” 朱元咽了口口水,这衣裳制式并不怎么暴露,唯一就是裙摆开衩露了一支大长腿。 相比于青楼女子的衣着,其实会更加保守。 但这衣裳的妙处就在于,明明裸露的地方很少很少,却总给人一种无限幻想的空间。 这身材、线条全部在旗袍的衬托下给男人各种暗示,让男人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总往姑娘各处私密的地方瞅。 朱元不是特例,连秦王殿下都忍不住在打量。 正巧又有几个预约的客人进来,被另一位身着旗袍的姑娘领着。 其中一人说:“来了醉仙楼,只要看一眼这里的姑娘,那就不亏了。” 姑娘听到也不害羞,笑盈盈地说:“公子,这算什么?待会儿后院之中还有歌舞表演呢,表演的姑娘那才好看,都是长安城的清倌人。” “哦?还有歌舞表演?” “现在还不到时候,稍后会通知大家的。” 朱元几人看在眼中,跟着那旗袍姑娘到了自己的包间坐下。 包间内,装饰更为精致典雅,不是常见的方桌圆桌,而是长桌。 桌上摆的不是碗筷,而是笔墨砚台。 屋中烛火通明,灯罩精致,光线散开十分雅致。 四面墙上都是字画,有屏风,有檀香,有火炉,窗户外面是长安夜景,正对的是长安最大的青楼。 三人的第一个感觉不像是进入了酒楼,而是到了一家书院,或是某个喜好诗文的女子闺中。 穿着旗袍的姑娘拿出了一个菜单,上面写了今日所有的菜品以及餐位费。 “餐位费是什么?” “餐位费就是每个人的用餐费用,我们这里所有客人,无论尊卑贵贱,都是同样的规格,同样的服务。” “餐位费……一人五十两!” 朱元看到这个费用着实是惊到了。 福禄寿禧堂作为长安最高规格的酒楼,人均消费也就十两,除非是有人只点山珍海味,人均下来一百两倒是不稀奇。 可这里所有的客人都同样的标准,一个人五十两,算起来比他们家还要贵得多。 姑娘笑着没有回应,似乎在给朱元时间消化面对的价格。 李二放下了三枚大银锭,点了点头。 姑娘笑着收了银子,躬身身子吩咐说:“三位稍等,马上给各位安排,预祝三位用餐愉快。” 姑娘走了,李二才放松地看着房间布置,问道:“都说说吧,感觉如何?” 朱元蹙眉道:“如此的经营方式倒是前所未见,进来之后确实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五十两一个人,未免也太贵了!”朱家掌柜有些不服。 “之前一家醉仙楼可不这么贵,看来一切都是幌子,李怀安终究是忍不住要对客人动刀子了。” “咳咳……” 外面传来轻咳声。 “客人,现在可以进来了吗?” 姑娘去而复返,前后不到一分钟。 三人微微惊讶,心说这么快就把菜品准备好了? “进来。”停顿片刻,李二喊道。 房门推开,姑娘带着餐盘进来。 “这是今日的开胃前菜,请三位品尝。” 姑娘小心翼翼将菜品呈上。 朱元一看,顿时火了:“五十两一个人,醉仙楼就给我们吃馒头?” “公子,这是我们醉仙楼的特色餐前面包,口味跟馒头不同的,可以搭配上奶油、黄豆酱、咸菜一起吃,不同的搭配口味不同。” “面包?”朱元没见过,细细一看,好像真不是馒头。 “咳咳!”李二重重地咳嗽两声,好像对朱元的土包子行为有所不满。 姑娘没说什么,又拿出三个茶杯,倒了三杯奶茶。 “这是红豆奶茶,也是我们醉仙楼的特色饮品。” “红豆奶茶……” 这一次朱元没有表现得过分惊讶,只是觉着醉仙楼有点儿怪啊,怎么所有的东西都是没见过的。 还有什么这特别的上菜方式,开胃前菜? 正在朱元疑惑的时候,姑娘又说:“关于红豆奶茶还有一段十分甜美爱情故事,相传有一家小姐将相思寄托红豆赠给即将出征的情郎……” 第173章 自助餐计划 一杯小小的奶茶还藏着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如果没人讲解,永远不会知道。 类似的故事还有很多,醉仙楼的菜品中,几乎每一道菜都有一段这样故事,甚至还包含着一首诗词。 “这是今日的主菜之一,东坡肉。使用上等的豚肉为主,经过文火慢炖两个时辰以上……” “等等!”朱元又一次忍不住了,“我没听错吧?这是豚肉?你们竟以豚肉……” “咳咳……”姑娘轻咳一声,含笑解释,“豚肉并非民间所传那样低贱,只是世人不懂烹饪之法。早有诗云: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 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三个人听得一愣一愣的,醉仙楼的菜品太多门道。 念完了诗词,姑娘又笑着问:“只要菜品好吃,管他是否低贱?如果没有上乘的烹饪技法,就算再珍贵的食材又有何用?” 朱元无言以对。 李二第一个动了筷子,赞不绝口:“不想豚肉亦有如此好味之时!” 今日这一顿饭,可让三人打开眼界了。 首先是第一次见识了上菜的顺序,前菜、主菜、汤品、甜品、配酒……各种工序安排得明明白白。 然后又是第一次看到简单菜品可以设计得充满美感且小巧精致。 还有就是菜品中的故事,以及简单的制作工序,还有吃法。 居然会有姑娘在旁全程讲解。 如此新奇地体验,就算是秦王李二也是多次称奇叫绝。 用餐最后,有听说院中有一场歌舞表演,所有的客人都能在参观欣赏。 后院布满了花灯,夜里依旧灯火通明,张灯结彩充满了喜庆,就像是灯会一般,美不胜收。 一套流程走下来,李二离开醉仙楼时已经深夜。 三个人回头看醉仙楼都是心生感叹。 醉仙楼的花活太多了! 根本比不了! 只有亲身体会过,才知道差距在哪儿。 三人走在返回的路上,李二终于开口道:“李怀安说你的福禄寿禧堂即便用排队的方式吸引了客人进去,也不没法将客人留下。现在你可服气了?” 朱元和掌柜相视一眼,两人面露忧虑之色,沉默着低下了头。 “我相信任何人只要见识了醉仙楼的一切,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醉仙楼。如此下去,两个月内将福禄寿禧堂完全取代,根本不在话下。朱公子,你一直说自己有所准备,去不知道你的准备到底在哪儿?” 朱元抬头,回看醉仙楼,表情逐渐阴沉:“殿下放心,醉仙楼有醉仙楼的招,我也有我的道。实不相瞒,在醉仙楼中亦有我朱家的人,否则不会这么轻易知道醉仙楼的一举一动。我的人曾透露说,醉仙楼会有更新的计划,我已吩咐手下暗中去打探,等有了确切的消息,我们可以抢在醉仙楼之前改变,抢占先机,到时候就是醉仙楼看我们的脸色了。” 朱元信誓旦旦地保证。 李二却是不太相信此人了。 李二甚至觉得把希望寄托在朱家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与其这么浪费时间,不如派人暗杀来得直接。 可一想九品武者都死在了李怀安的手中,暗杀的方式还是不要再尝试了。 好在只过了两天,醉仙楼的暗线就传回来了一份重要密报。 是关于醉仙楼下一步计划的草稿。 得到消息,李二又一次来到了福禄寿禧堂。 今日,朱元表情兴奋,似是有重大发现。 看到朱元如此表情,李二已没有了以往耐心,沉声道:“希望今日能给本王带来一个好消息,否则本王可不会再帮朱家抹除一些旧账了。” 为了让朱家提供更多资金加入秦王阵营,李二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 李二通过自己的关系,让户部放宽对朱家的税收。 就是短短的半月,朱家已经通过秦王的帮助牟利了不少。 朱元只是其中的一环而已,却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朱元兴奋说道:“殿下,这次绝对是一件非常关键的消息。醉仙楼的下一步计划我们已经全盘知晓,醉仙楼最近正在筹划一种叫‘自助餐’的东西。” “自助餐?”李二一愣,“何为自助餐?” 一个伙计走了上来,认真解释说:“所谓自助餐就是全程自己动手,按人头收费,全场所有的菜品随便吃。例如一个人交五十两银子,全场菜品不管吃多少都是五十两,吃得多是五十两,吃得少也是五十两。” “嘶……”李二抽了一口凉气,“还能这样做生意?” 伙计接着说:“太子殿下已经筹备很久了,召集醉仙楼所有人开了好几次会议,都是在商量自助餐的可行性。太子殿下说,只要控制好价格,就能赚钱。因为人的胃口总是有限的,特别能吃的人毕竟是少数,只要规定不准浪费,不准外带,吃多少拿多少的原则,这会是比日常堂食更加赚钱的买卖。” “太子还说了,自助餐模式暂时在东市尝试,如果一切顺利,还会推广到醉仙楼的所有铺面去。此次太子殿下用了心的,他说这是最新颖的模式,必然会在长安城形成一种风气。” 说完,朱元激动问:“秦王殿下,您觉得此法如何?那李怀安鬼点子是多,而且每次都走在我们前面,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我们自己想的法子斗不过他。但李怀安自己想出来的法子呢?我们只要抢先一步推行自助餐模式,就能打李怀安一个措手不及。并且,最近我们靠着排队吸引来的客人的确对我们现有的模式不太满意。现在作出改变,正好能承接下我们用银子换来的客源!” 李二想了想,重重地拍了拍朱元的肩膀:“那就放手去干吧!” 心里同时一想:反正也不是我的银子。 第174章 合作计划 三月初一。 李怀安到了东市逛街。 醉仙楼落户东市许久,作为邻居的绣春楼还没拜访过,实在是不应该。 正午时分。 李怀安刚刚到了绣春楼。 出奇的是竟没有人招呼自己。 倒是见到有一批客人急匆匆地从绣春楼内离开。 从李怀安身边经过时,依稀听到他们在说话。 “福禄寿禧堂搞了个自助餐的东西,听说五十两银子一个人,进去之后随便吃,不管吃多少都只要五十两。” “哈哈哈,那我得给福禄寿禧堂的老板好好上一课!我王大嘴的名儿不是白来的!” 听到这个对话,李怀安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绣春楼的老鸨从李华安身边擦身而过,站在门口望着侧面的福禄寿禧堂,面带愁容。 “娘叻,头一次见到酒楼把青楼的客人都抢走了。这福禄寿禧堂搞出来的自助餐有这么火爆吗?” 一看福禄寿禧堂外排起来的长队,才几分钟,队伍就已经延伸到了东市外面。 李二站在楼中,看到如此火爆的场面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再看看对面的醉仙楼,几乎所有的客人都跑到了他的铺面,心中的得意就更甚了。 跟李怀安斗了的这么久,一次胜利就足够让李二享受很久。 朱元自不必说。 今天连朱家老爷也来参观自助餐的盛况,朱家老爷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儿子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看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醉仙楼门口,韩幼娘面露忧虑之色。 这是醉仙楼生意最差的一天,原本都预定了位子的客人,有很多都没有来。 她实在想不通,明明是很好的创意。 太子殿下为何要把自助餐的计划泄露出去呢? 现在可好,用自己的点子抢了自家的生意,怎么想都会觉得特别憋屈。 身在绣春楼的李怀安是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今天也是绣春楼生意最冷清的一天,长安第一青楼,大厅内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李怀安走到门口的老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看了,你就不做自家生意的?” “走走,老娘现在没心情做生意!” 说归说,老鸨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见李怀安有些面熟,皱眉想了一会儿,然后脸色就变了。 “太子……太子殿下!” “怎么?太子的生意也不想做了?” “岂敢岂敢?”老鸨赶紧堆起了笑容,“太子您里边请,姑娘们快来接待贵客了。” 声音一出,整个绣春楼的姑娘如一池子锦鲤从四面八方簇拥而来,穿着各色的衣裳,娇笑着围在了李怀安身边。 这样的场景也只有在秀春楼没有生意的时候才会出现。 李怀安是好好地欣赏了一把,十分享受。 不过,李怀安今日来不是为了放纵自己,而是为了跟绣春楼谈一桩买卖。 醉仙楼的后院每天都有一场歌舞表演,每天请姑娘们来花费不少。 酒楼要长远发展,该节省的地方还是要节省的。 李怀安笑着将一群姑娘打发走了,把老鸨请到一边坐下。 “太子殿下,这不该呀,您应该是挑选我们家最年轻貌美的姑娘才对,怎么今日对我这个半老徐娘有了兴趣?” “今日来为了正事。” “正事?太子来青楼能有什么正事?” “你也看到了,对面的福禄寿禧堂搞出来个自助餐,生意火爆远超寻常!现在非但是抢了我醉仙楼的生意,连你们绣春楼的客人也被抢走了。难道你不着急?” “着急!当然着急!可着急又有何用?难道我们还能拿绳子拴着人家不让客人走?” “所以现在我们两家可以稍微合作一下,所谓唇亡齿寒,醉仙楼要是撑不下去了,你的绣春楼也好不到哪儿去。” 听到此话,老鸨表情逐渐认真起来:“太子想要如何合作?” “你知道的,我的醉仙楼每日都会有姑娘表演歌舞,之前的那些姑娘都是从别处的青楼找的。那些姑娘自然是没法跟绣春楼的比,我想如果绣春楼每日都派出不同的姑娘来我的醉仙楼露个脸,本太子自然会十分感谢。” “露个脸?”老鸨嘀咕着,“倒也不是不行,那得看太子出多少钱了。要知道,咱们绣春楼的姑娘都金贵着,可不是随便露脸的。” “既然是合作,哪儿能谈钱?自然是免费来露脸才能表达诚意嘛。” “免费!” 老鸨瞪大了眼睛,要不是太子殿下,估计已经撵人了。 “殿下,您这也太说笑了。就算您是太子,但也不能吃免费午餐啊!” “合作就是双赢。你可不要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我的醉仙楼表演。你要清楚,我的醉仙楼每天接待的都是贵人,能在这些贵人面前露脸,那也是姑娘们运气。你们辛辛苦苦培养一个姑娘出来,不也是需要名气的?来我的醉仙楼,给人好好表演一下,若是真的够好,肯定也能赚够名气。到时候在我醉仙楼的客人不也自然到了绣春楼来?” “话虽如此,但我家姑娘被太子这么一说,也太廉价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太子殿下愿意把二锅头供给绣春楼。” “哈哈哈!”李怀安大笑起来,“原来绣春楼也有觊觎醉仙楼的时候!” 老鸨笑盈盈地说:“谁都知道醉仙楼最大的法宝就是叫二锅头的酒,绣春楼最宝贵的自然就是这满楼的姑娘。我们用最宝贵的东西换太子殿下最宝贵的东西,合情合理。只要太子殿下答应,这里的所有姑娘任凭大殿下挑选。” 李怀安爽朗地笑了一声:“好!如你所愿。希望绣春楼跟醉仙楼合作愉快!” 第175章 我来调教你 长安城最大的花魁是谁? 当然是绣春楼的沐晴姑娘。 听说沐晴姑娘琴艺超绝,师承秦夫人。 更兼才华出众,诗词惊艳,曾写下不少传颂篇章,在新唐年轻文人心中被称为大家。 但沐晴姑娘亦有所有花魁都有的傲气,不喜见人。 只是偶尔会在绣春楼中弹奏一曲,或者跟客人隔着帘子闲聊几句。 一切行为全凭沐晴姑娘的心情决定。 迄今为止,沐晴姑娘还没有入幕之宾,身子清白干净,连个绯闻都没有。 既然老鸨答应了跟醉仙楼合作。 李怀安当然是不客气了,直接点名要沐晴姑娘去醉仙楼弹唱。 听了李怀安的建议,老鸨直接傻了眼:“太子殿下,您的胃口也太大了!沐晴是我家的镇楼之宝,您一句话就请去醉仙楼弹曲,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平日里沐晴出场没有一千两下不来!” “哦?咱们刚刚说好的合作,你家就要反悔?是不是当本太子脾气好了,就能随便拿捏?” 李怀安当即露出恼怒之势,警告地瞪了老鸨一眼。 这一眼警告倒是让老鸨想起了太子的纨绔之名,顿时额上有了冷汗,感觉这个合作答应得有些太草率了。 想了想,老鸨又说:“殿下,不是我们反悔,而是沐晴的心思谁也控制不了,她愿不愿意不是我说的。” “那谁说了算?” “沐晴自己说了算。” “也就是说,一个青楼的花魁养成了娇纵性子,居然没人管得住她?” 老鸨面露难色,却是点了点头。 “正好了!本太子就会调教女人,你把沐晴交给我,本太子保管给你调教得好好的。一个不听话的女人,再怎么好看有才也是无用,反而会给您添堵不是?” 老鸨愣了一下,心说这太子也太不要脸了。 可转念一想,太子所言也不无道理。 沐晴是长安第一的花魁不假,却也因为这个第一变得越发娇纵了。 在绣春楼里没人能管得住她,就算是她这个老鸨,又或者背后东家,没有一个放在眼里。 而绣春楼拿她没有办法,如果绣春楼没了沐晴,地位就会下降,便不再是长安第一青楼了。 这里的客人超过一半都是为沐晴而来,如果沐晴听话一些,配合一些,绣春楼的生意肯定会越发辉煌。 “要不让太子试试?” 老鸨心念一动,冒出这么个想法来。 看老鸨的表情,李怀安就知道戳中她的心事。 沐晴名气很大,连李怀安都多次听说,如果能请到醉仙楼来坐镇,醉仙楼根本不用酒菜,每天都能客满。 关键以后名气更大,更利于分店开展。 想着,李怀安直接起身,问了一句:“沐晴姑娘的房间在哪儿?” 老鸨也不隐瞒了,小声说:“四楼唯一一间。” 绣春楼一共就四层,这小娘们儿一个人住一层,可想而知地位有多高。 不过嘛,她地位再高能高过太子? 李怀安没有多想,直接朝着楼上去了。 绣春楼的姑娘们都盯着李怀安的行动,见李怀安直接朝着第四楼去,一个个面露惊色,同时又有些窃喜。 当花魁的哪儿不被人嫉妒? 身在青楼的女人全部都是身不由己的。 可偏偏有一个女人可以特立独行,不用看别人的脸色,随心所欲。 可能所有的姑娘都巴不得有一个人来整治整治了。 今天遇到了李怀安,曾经的长安第一大纨绔。 这回沐晴的好日子到头了! 姑娘们都在偷笑,而在四层房间内的正主还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 正午时候,沐晴还在睡觉,悠闲的日子太多,整个人都很懒散。 哒哒哒……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妈妈,别来烦我,我还没睡醒呢。” “沐晴姑娘,李怀安慕名而来,还请开门见面。” 里面的声音立即多了些惊疑:“什么人?谁让你上来的?” “自然是老鸨让我上来的。” “你胡说!妈妈,妈妈……快来人!” 里面的声音变得有些惊慌,但听着却更加悦耳了。 同时也有了嘻嘻索索起床穿衣的声响。 李怀安推了推门,发现里面上了锁。 而里面的人听到有人推门,更加慌乱:“你要干什么?赶紧离开!” “姑娘不用急,我在这儿等着。等姑娘起来了再细说!” “谁要跟你细说?你快走,否则我要叫人了!” “姑娘尽管叫,看看有谁会来。” “来人!来人啊!” 里面声音越来越大,估计人也已经清醒了。 “姑娘早早准备,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如果姑娘一直不开门,我就直接闯了。” “你敢!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绣春楼的是谁的产业吗?” “你说说看,我还真不知道。” “是丞相大人的产业!长孙无极!丞相府!” “……”李怀安直接傻了。 什么玩意儿? 居然是老丈人家的产业! 李怀安还真是想不到啊。 这年头,朝廷俸禄不够,当官处处都有产业。 青楼就更不用提了,肯定背后要有人,否则在长安立不住脚。 但想来想去,想不到竟是丞相府的产业。 等于自家莲儿算半个老板娘?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以后自己登基当了皇帝,第一件事就要明令禁止官员经商。 沐晴听到外面没了动静,还以为是丞相府的名头把人给吓到了,冷哼一声说:“哼,现在知道怕了吧?“ 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 房门被撞开,李怀安揉着肩膀走了进来。 沐晴吓得尖叫起来:“啊!来人,快来人!救命……你敢擅闯本姑娘的房间,你你你……你不要命了?” 李怀安笑着摸了摸鼻子,有些腼腆:“嘿嘿,姑娘不说是丞相府的产业,我还多少要一点儿面子。既然是老丈人的产业,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老丈人,你到底是谁?擅闯我房间干什么?” “我叫李怀安,新唐太子,长孙莲是我未过门的太子妃,长孙无极是我老丈人,我奉老丈人的命,来调教你。” 第176章 姑娘也是打工人 “太……太子殿下?”沐晴愣在了当场。 “现在可以请我坐坐了?” 感受到身份地位的悬殊,沐晴逐渐冷静下来。 面前的男人不是靠着自己身份就能请走的人,所以她还是很务实的。 沐晴默默地绕过李怀安,将房门关上,然后才说:“太子殿下请坐。” 李怀安坐下后,沐晴又给他倒水,礼节倒是挺不错的。 乘着倒水的机会,李怀安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这位长安第一的花魁。 简单看看,倒是瞧不出过分的惊艳来。 或许是刚刚起床,未施粉黛,头发还有几分散乱,脸色也有些憔悴。 但无可否认,这是一位绝色美人,只是状态不好没有显示出百分百的艳丽。 也正是这幅病态娇柔的样子,更容易勾出男人心中的保护欲,用人见犹怜来形容不为过。 但对李怀安来讲,他更喜欢让这样惹人怜爱的女人在自己的怀中哭泣,让她对自己卑躬屈膝。 就像一开始对待李师师那样。 李怀安就是这样的人,在没有感情之前,绝不会因为女人的外在露出任何怜惜。 但在有了感情之后,对待女人就是没有原则的百般温柔。 李怀安捏着下巴,心里暗暗嘀咕:“不知这位沐晴姑娘对自己的处境有没有清晰的认知呢?” “殿下请用茶。” 一杯茶推到了李怀安的手边。 李怀安没有去碰茶杯,而是笑盈盈地把手伸了过去,在沐晴姑娘盈盈不可一握的腰肢上轻轻一摸。 沐晴像触电一般,身子发颤,赶紧后退了两步,蹙眉道:“太子请自重!” 李怀安站了起来,皱起了眉头:“请问沐晴姑娘,本太子如何不自重了?” “男女授受不亲!沐晴是清倌人,不是娼妓!” “你要是个大家闺秀,说一句男女授受不亲,本太子任打任骂没有怨言。可姑娘身在青楼之中,身子太干净了会不会不太好?” 说着,李怀安上前一步。 沐晴继续后退,表情越发紧张:“殿下别碰我,我是清倌人!” “听姑娘这语气,似乎觉得清倌人就比楼下的娼妓高一等对吗?那你觉得太子的地位更高,还是清倌人的地位更高?” “……”沐晴一下无言以对,不知该说什么了。 李怀安笑道:“从姑娘的语气之中可以得知,在姑娘的心里是认定了人的一生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便是认定了上位者可以欺负下位者。那本太子今天就欺负你,你就应该接受。” 说话间,李怀安一把抓住了沐晴细腻的小手,吓得沐晴尖叫起来。 绣春楼中没有别的客人,房间内的喊声传到了外面,整栋青楼的姑娘都听得真切。 但没有人回应,只是默默听着。 而在房间内,李怀安手没抓稳,这沐晴姑娘的小手滑腻得跟泥鳅一样,着实让人惊讶。 沐晴抓住机会跑开来,打开了房门冲了出去。 可刚走出半只脚,身子就被李怀安从后面抱住。 “救命!救命啊!谁来帮帮我!呜呜……” 沐晴被李怀安抱起来,感受到脚下不着地,花魁终于是慌了,叫喊着哭了起来。 她知道今日不同以往,来的是太子殿下,就连背后的东家也压不住的大人物。 她就算是全天下最大的花魁,也逃不出太子的手心。 现在除了呼救没有别的办法了。 “叫吧,叫得更大声一点儿,你越是大声,本太子就越是兴奋!” “救……” 一个字刚出口,沐晴的头撞在了床柱上,哎哟一声,然后就被丢在了床上。 太子殿下直接扑了上来,压在了沐晴的身上。 沐晴被当成花瓶供养太久了,身子柔弱,被李怀安压着,根本不需要用力,她都挣扎不了。 “呜呜呜……救命,救命啊!” 房门已经打开了,房内的声音是越发清晰。 但依旧没有人来过问,楼下一双双耳朵都尖着呢,没有帮助的人,却是有人很兴奋,很解气,甚至给太子殿下暗暗鼓劲,要太子殿下更凶猛一些。 “可怜啊可怜……”李怀安扑着沐晴笑着说着,“都叫得这么惨了,居然一个人都不来看你一眼。你说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没人敢来招惹太子,还是因为在绣春楼中没有一个朋友?” “救命……救命……” 沐晴的声音小了些,但还是在有气无力地喊着,试图发生奇迹。 “本太子可不会怜惜你,因为你根本不值得同情。不要以为得到了世人追捧就真的能高高在上,你享受着别人没有的特殊待遇,但你却自以为心安理得,别把一切当做理所应当。出来卖,就要懂得感恩,这世界没有谁比谁天生更金贵。” 李怀安说了一通。 沐晴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是,李怀安却从她身上起来了。 沐晴愣了一下,躺在床上不断地喘气,她的身子真的很弱,就那么压了一会儿,她感觉自己快死了,连呼吸都做不到。 过了好久,沐晴逐渐平缓,用眼角余光看着李怀安关上门。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接下来还要发生什么。 而李怀安已经坐回到了位子上,把刚才沐晴倒的一杯茶给喝下。 “姑娘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你躺在床上,把腿分得那么开,本太子会以为你是在勾引。” 沐晴抹了一把眼泪,赶紧坐起来,惊慌失措地整理衣裳和头发。 她现在还是一脸茫然。 李怀安敲了敲桌子,低声道:“过来坐好!” 此时,沐晴没有任何高傲地资本,在太子面前,她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除了听话,没有选择。 沐晴坐下,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跟秦夫人是挚友。”李怀安缓缓开口。 沐晴有些诧异,抬头盯着李怀安。 “你应该听过,秦夫人代表新唐跟楚国比琴。你是秦夫人的徒弟,看在秦夫人的面子上,我不会强迫你。” “谢……谢太子殿下。” “现在说说正事!隔壁的醉仙楼知道吗?” “知道。” “我开的。现在需要你每天晚上去醉仙楼弹几首曲子,你可愿意?” “弹几首?每天吗?” “怎么?嫌累啊?” “不不不……不嫌不嫌!”沐晴怪得要命,跟个刚被家长教训的小学生,李怀安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怀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就好了嘛。都怪那老鸨说什么沐晴姑娘不听话,需要调教,本太子还以为姑娘是非暴力不合作呢!刚才多有得罪,万勿见怪。” 说着,李怀安起身拱了拱手。 沐晴全程发懵,哪儿听得懂太子的话,惶恐地起身陪着行礼。 李怀安伸出手来,没有吱声。 沐晴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去,放在了太子手中。 李怀安满意地捏了捏,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笑着道:“记住了,姑娘也是打工人,以后随叫随到,知道吗?” “知道,知道。” 第177章 春闱在即 李怀安从绣春楼四楼下来,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着他。 “看着本太子作甚?”李怀安感觉有些异样,摸了摸自己的脸,“本太子有这么好看吗?” 姑娘们不敢多问,但楼下老鸨提着裙子滴滴答答跑上来,狐疑询问:“太子殿下,您跟沐晴在楼上做了些什么?” “做了些什么?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跟沐晴姑娘谈论来醉仙楼弹唱事情啊。”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老鸨有些不太相信,方才楼里可是听到了不小的动静的。 “那沐晴怎么说?” “沐晴姑娘通情达理,十分配合,哪有老鸨说的那么难以沟通?沐晴姑娘已经说了,以后醉仙楼凡有需要,她随叫随到。” “随叫随到?”老鸨瞪大了眼睛。 李怀安笑着点头:“随叫随到。” 说完,李怀安再拍拍老鸨的肩膀:“好了,本太子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了,等到晚上,我派人来接沐晴姑娘。” “哦。”老鸨呆呆地应了一声,言语中多少带着些不信的。 看到李怀安下楼,老鸨没有送,反而是往楼上跑去。 到了沐晴的房间,推开门,就见沐晴趴在床上捂脸哭泣,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的。 见此一幕,老鸨心里咯噔一下。 心说那太子不会真的混账到直接用强吧? 沐晴可是绣春路的门面,要是被这么糟践了,这损失可就大了。 “沐晴,沐晴,你怎样了?太子对你做了什么?” 老鸨急促地喊着。 沐晴从床上起来,擦了擦眼泪,摇头道:“太子他……他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怎会如此?方才房间里面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太子他只是让沐晴看清楚了一件事实。” “嗯?”老鸨疑惑,“什么事实?” “不管沐晴有多受欢迎,终究还是个打工人!呜呜呜……” 说着,沐晴又是伤心难过地哭了起来。 老鸨是一头雾水,不知自家花魁是遭受了什么伤害,更不知这算是什么领悟? 但沐晴自己看清了,她在绣春楼中身居高位,享受着各种各样的特殊待遇,那是因为她现在还有名气,还算年轻。 等到有一天自己没了美貌和名气,楼中那么多人,可都是等着看自己被人糟践的。 太子方才的行为是让沐晴更早地看到了未来,太子一语点醒梦中人,沐晴现在哭泣不是被李怀安欺负,而是恨自己没有早点儿认清现实。 打工人现在觉醒了,沐晴要开始营业了。 李怀安从绣春楼出来,站在东市的十字路口上,看着东市的繁华。 对面的生意依旧火爆,自助餐的模式推出之后,一传十十传百,生意肯定是越来越火的。 但这不重要,有时候生意太好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自助餐的模式虽然简单,但要真正的经营明白,却是所有餐饮模式中最复杂,门道最多的。 一个不好,非但赚不了钱,还会赔得连底裤都不剩。 福禄寿禧堂,李怀安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除了福禄寿禧堂的火热之外,今日的东市还跟以前不同。 今天东市多了许多读书人,而且是外地来的读书人,甚至到醉仙楼来问长住的价钱。 正在此时,韩幼娘从醉仙楼中走了过来,远远地喊着:“太子殿下,你要打听的事情已经打听出来了。” 听到声音,李怀安回头跟韩幼娘回到了醉仙楼中。 韩幼娘一边走一边说:“听说还有一个月就是什么……春闱?” “春闱!”李怀安猛然一惊,这才恍然。 这是他提出来的科举,由虞老号召施行。 通过科举考试筛选人才进入翰林院,再从翰林院中选出合适的官员任命到各个地方。 此事李怀安特别重视,因为他关乎到国本,是一套全新的命官手段,让天下有才有学之士摆脱了士族的桎梏,丢掉了出生的束缚,有了一个更公平的升迁平台。 这是李怀安强行推动社会进程的最大的一步棋。 本来该是李怀安全身心地关注此事,可将事情交给虞老完全操持之后,李怀安逐渐就把事情给忘记了。 实在是羁绊的事情太多,李怀安亲力亲为的事情太忙。 过了好几个月,再听到有关科举的事情,竟然是第一届春闱还有一个月就要举行了。 今天不单单是东市来了很多文人学子,长安城各家客栈都是人满为患。 提前一个月来到长安熟系长安的生活,便于在真正的考场开始后考出好成绩。 得到了这个讯息,李怀安赶紧离开了东市,他要去找虞老问问情况。 自己这个甩手掌柜当了太久,不知道虞老会不会怪罪自己? 科举的事情牵动朝堂,虽然是第一次春闱考试,但也备受朝廷关注。 就算是李二,明知道今天是福禄寿禧堂自助餐第一天,他也没去东市,而是到了翰林院。 翰林院自闭馆以来一直都很冷清,但今日各地学子来到长安,像是打开了春闱的第一幕,连带着翰林院都变得热闹了的许多。 虞老受皇命完善科举制度,这段时间为了科举的推行是矜矜业业,全心全意。 虞老已经几个月没回到自己的茶园悠闲生活了,一直就住在翰林院中,除了操心科举的事情之外,便是重新修编典籍,给四书五经注解,希望能让蒙学的孩子们入门读书的门槛降低些。 几个月的时间,虞老因为操劳生病了好几次,整个人看着都苍老了许多。 李二来访,带来了一堆上等的灵芝人参。 到了虞老面前,语重心长地说:“虞老,您年事已高,可不能这么操劳下去。一定要多休息,不管什么事情,都没有您的身体重要。这些药物,您且收下,一定要调养好身子。” 说完,李二放下了自己带来的东西,打开了其中一个锦盒。 今日来的不知李二,还有各地的文人学子,各个都自称学生,来给虞老送礼的。 这些学生见了秦王送的礼物,脸色惨白。 秦王送的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件都价值连城,跟秦王相比,学生们的礼物都不好意思出手了。 第178章 寒门的感激 秦王的礼物过于贵重,学生们都紧盯着虞老。 暗暗思量虞老这样的圣人,会不会当着学生们的面儿手下秦王这么贵重的东西? 虞老刚刚跟几位官员确认了春闱的考场。 知道秦王李二来了,还带来了如此贵重的物品,也没有任何犹豫,纷飞自己的人给收下了。 今天是第一批学生来到长安的第一天,来翰林院见虞老的都是为了送礼而来。 其实这是察举制留下了的陋习,提前来长安,就是有充足的时间来疏通关系。 寒门和士族的子弟依旧停留在需要人情走动的时期。 觉得不管春闱怎么考,人情总是跑不掉的。 最好能借用虞老或者其他名士之口,在春闱之前给自己造势成名,那样就能在春闱之中有更大的概率通过或者取得更高名次。 事实上,这样的想法也没错。 如果在考试之前在长安城中的博得美名,也是会给考官留下更好的印象的。 今天送礼人多,虞老是来者不拒,一一收下。 然现场的学子们安心了不少。 因为是第一次考试,很多学生即便来了长安,都还不太了解什么是科举,什么是春闱。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是讲解科举的由来和筛选机制。 说起科举的由来,免不了又要谈到唐楚文斗的故事。 一切回到故事的最初,话说太子一人化解楚国文圣的三联解救了燕云十六州。 而楚国文圣的上联是整个翰林院三百学士用了整整三天都没有答出来的。 所以太子当场请求皇上关闭翰林院,设定全新科举规则,要为新唐挑选出真正的人才。 “这么说来,是太子殿下给了我们寒门机会,让寒门有了入朝为官,跟士族平起平坐的机会?” 听完了故事,场中有文人如此问道。 虞老点了点头:“从某种意义来讲,的确是太子殿下一力促成此事。也是太子殿下找到老夫,将此重任交给了老夫。” “不应该啊……”又有人奇怪问道,“来长安前,我都听说太子是个纨绔,在长安城是无恶不作,不学无术的人!” “嗨!”立即有人笑答,“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这都是什么时候的消息了?现在的太子殿下跟以往可不同,太子殿下励精图治,礼贤下士,短短几个月连续拯救了新唐两次,击退了楚国两次,更是发明了不少有用的东西!你说的那些都是市井传言,信不得的。” “是啊,太子殿下文采斐然,是文学天才。他能对出楚国文圣的对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能流传千古,简直是百年不遇奇才。是我等寒门学习的榜样!” 说起太子殿下,翰林院内惹恼了。 最近李怀安的风评改善了很多,尤其是在一众寒门的心中。 李二在旁边听到一群寒门的议论,表情是阴沉不定。 他知道李怀安风评已经变了,却没想到会变得如此彻底。 一个纨绔居然变成了百年不遇的奇才,寒门学习的榜样! “也只有是寒门,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难怪一辈子都是寒门!” 李二心中很是不爽,心中暗自嘀咕。 突然,外面传来了喊声:“太子殿下驾到!” 说太子,太子到。 一群文人纷纷回头,一个个面露期待和崇拜之色。 李怀安回东宫准备了一番,带着小玉到了翰林院。 一进门,李怀安就感觉气氛不对,几十个穷酸书生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像是看到了花姑娘似的,让人心里发毛。 “怎么回事?”李怀安小声问了一句。 小玉也觉得有些蹊跷,清秀的眉头拧成了一团,警惕说:“殿下小心,他们怕是意图不轨。” 正说着,几个胆大的人窜到了李怀安面前。 李怀安被吓得后退了两步,他在楚国军中被俘时都没有这么警惕。 “你们要干嘛?” 几个穷书生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直接就磕了起来。 “承蒙太子殿下不弃,给了我等寒门一次出人头地的机会,学生无以为报,愿以太子马首是瞻,肝脑涂地!” 几个人语气慷慨激昂,像是即将远赴边疆的将士,磕头磕在翰林院的青石地板上duangduang作响。 李怀安真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盯着李二喊道:“李二,你别不要脸啊!安排人来讹诈我!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可要给我作证,老子刚来,什么都没有做的。” 李二气得不行,不知道李怀安是真心的还是装模作样。 但下一秒,院中其余文人无一例外地跪了下来,学着先前的几人,也都是duangduang磕头。 “太子殿下厚恩,我等寒门皆愿归入太子门下!” “喂!你们干什么?快点儿起来啊!朝廷明文规定,不住任何人结党营私,你们这么名目张党的坑害太子,小心我告你们讹诈!” 也不怪李怀安多份心思。 自李怀安穿越至今,顶着个纨绔的帽子,不管走到哪儿,从来都没被人欢迎过。 现在突然受到这么多人的崇拜,李怀安第一感觉就是有诈,自然小心谨慎。 这时候,虞老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对李怀安说道:“太子殿下,何故如此紧张?他们只是在表达感谢尊敬之情,虽然方式有些过激,但心意都是好的。” “虞老,您说他们是在感谢我?我都不认识他们,更没帮他们做什么事情。” 虞老摇头:“太子殿下敢提出科举制度,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如果不是太子殿下的提议,也不会有今日的盛况。他们都是长安周边县镇的寒门子弟,今天刚刚来到长安备考,甚至都不知道科举是什么,只是知道考过之后寒门都有可能围观。老夫刚刚跟他们解释了科举,让他们知道了是太子的提议才有了这一切。太子给了寒门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们自然会感谢你的。” “对!我等寒门期待这次机会久矣!如果没有太子,我们今生今世都没有出头之日。” “我们怀揣梦想,想要为国尽忠,干出一干事业。但受限于出生寒门,不被士族所认,不管生在何处,所作何事,处处受阻,不被人待见。这科举给了我们一条出路,也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多谢太子殿下怜悯!” 第179章 三圣下的供奉 连怜悯都用上了。 一群寒门说得是越发激动,又是情不自禁地磕头起来。 李二都傻眼了,什么时候李怀安这么得人心? 只是一个提议! 一个提议而已! 所有的一切都是虞老在操纵,关他李怀安什么事? 这些寒门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就算是感激,也用不到如此肝脑涂地吧? 李二看得牙酸心也酸。 在李怀安之前,他为了维持自己在民间贤德的形象,可谓是煞费苦心。 用了十几年来经营,花费了不少的钱财和经历。 废了这么大的心血,倒头来还不如李怀安的一个建议! 这叫人如何能忍? 而且他来给虞老送了那么多名贵药材,价值几万两白银。 可李怀安打着个空手,什么都没有带。 但虞老跟人说话那态度和表情,简直就跟亲人一样。 反观虞老对李二的态度,只是把送来东西收了,一句话都没说! 李二后悔了,觉得自己都不该来此地,完完全全是丢人现眼,还不如去看看东市自助餐的情况呢! 不过,这也给李二提了个醒。 他已经看到了李怀安的风评变化,更是赢得了这么多寒门的人心。 如此危险的信号必须早做打算! 翰林院已经没有李二涉足的余地,也就不在此地久留。 李二思量了一阵,默默地离开。 到了翰林院门口,李二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既然你要了寒门,那长安城的士族你就别想抢了!本王倒要看看,一群出生寒门的乌合之众怎么跟在长安城中经营百年的士族相抗衡!李怀安,咱们走着瞧!” “啊嘁!” 李怀安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里嘀咕:“谁t又在背后议论老子?” “各位!”虞老出言打断,“都起来吧!太子殿下提出科举不单单是为了帮助各位寒门子弟,只是想给天下文人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无关乎出生,只在于学士。不管你是出生寒门,还是生于士族,甚至是下农贫户,只要你有才学,就能得到朝廷的重用。各位日后若真有所成就,只要记住一句,效忠于新唐朝廷,效忠于皇上就够了。” “谢先生赐教,学生受用了!” 随着寒门的齐声回应,所有人缓缓起来。 现场学生太多,李怀安跟虞老单独聊天的机会也没有。 “来来来……”虞老继续招呼,吸引了所有学生的眼光,“你们所欣赏的太子殿下,当初解开楚国文圣第一联的见证就在翰林院中。” 众人一听,又来了精神。 现在的太子人气颇高,尤其是这些来自外地的学生,没有收到长安之前的流言影响,是最容易被李怀安个人才华影响的那一批人。 这些人俨然成了太子的小迷弟,只要是关于太子的事迹,大家都很兴奋。 “虞老先生,太子殿下的见证是什么啊?” “诸位,跟老夫来看就知道了。” 李怀安站在一边有些发懵,心说自己留下的见证是啥? 为什么自己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呢? “小玉,当初我留下了什么见证?”李怀安问。 小玉挠挠头:“不知道,咱们也过去瞧瞧吧。” 主仆二人也跟着走了过去。 现在他们在翰林院的正院之中,一直没有走到正厅去。 翰林院闭馆之后,听说经过了一些简单的改造。 正厅之中供着三圣神像,搞得有点儿神神叨叨的,李怀安看了之后不太喜欢。 但是在三圣石像下方,供品的上头,有一个打开的锦盒,里面有一块紫色的布条,用新唐最精致的油蜡工艺制成了一个标本。 所有人都很奇怪,是什么东西能放在三圣孔老孟的下头,一起接受供奉? 一块布条而已,有什么稀奇引人的地方? “虞老先生,那锦盒之中到底放着什么?什么东西能跟三圣放在一起?” “是啊,那布条好像有字!” 虞老指着那锦盒中的布条说:“各位,这就是梦开始的地方,新唐变革的开端,这布条上就是太子殿下呕心沥血写出来的血书,解开了楚国的第一个上联,把新唐从灭亡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噗!” 李怀安没忍住,喷了出来! 但下一秒,无数目光回转,落在了李怀安的身上。 “太子殿下的血书!” “太子殿下用血书解开了楚国文圣的第一道上联!” “我知道,上联是: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太子殿下的下联是: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我也知道!但没想到太子殿下为了想出下联是用血书而成!太子功绩,名震千古!在关键时刻救新唐于水火之中!更是一起了新唐变革开端!” “原来如此!这片血书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它促成了科举,给了我们寒门机会!足可与孔子、孟子、老子相媲美!” 这一下,现场气氛又被点燃了。 一双双赤诚的目光全部落在了李怀安的身上。 那些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对太子的感激如萤火一般汇聚在李怀安身上。 小玉捂住了脸,不敢面对这些眼神。 俏脸红透了,这比让她脱光了站在大街上还要羞耻! 血书! 神他吗的血书! 造成这样的局面,小玉这丫头功不可没。 李怀安尴尬得脚指头扣紧,僵硬地陪着笑脸,嘴角抽抽,压低了声音对小玉说:“小妮子,你惹得事!” 饶是李怀安脸皮再厚,这个血书也着实是尴尬羞耻了些,就算是装也装不出心安理得的样子。 不知道李师师看到自己处子血被供奉在了三圣之下又是哪样的表情? 第180章 春闱难处所在 “虞老,翰林院何时有了这个?要不先撤下来?” 李怀安到了虞老身边,小声问道。 这布条供在三圣像下面实在太怪了,李怀安看着总觉得不得劲儿。 虞老自是不知李怀安所想,更不知布条上的字从何而来,听到李怀安的话接连摆手:“诶诶诶,这可不行!此乃皇上亲口所言,必须供奉起来的东西,谁也不能乱动。” “什么?是父皇所言?我怎么不知道?” “太子殿下那时候还在前线处理战乱,哪有时间知道这些。” “好……好吧。”李怀安是无语了,看到现场所有寒门都争先恐后地要跪拜,直呼辣眼睛。 想了一会儿,实在是不忍在此观瞧了,便说道,“虞老,不如找个无人地方,我们单独聊聊?” 虞老点头,带着李怀安去了翰林院后院的一间书房之中。 书房内,虞老坐下,虞江北送来了一壶热茶。 虞江北作为前翰林院掌院学士,如今回到翰林院端茶递水,看到李怀安也没了之前的戾气和高傲,反而显得有些唯唯诺诺。 李怀安记得自己曾放话出去,说是将虞江北扫出翰林院的。 现在虞江北出现在翰林院中,虽只是端茶递水,但还是显得有些扎眼。 李怀安眯起了眼睛,扫了一眼虞江北。 虞江北注意到了李怀安的眼神,低下头,不敢跟李怀安对视。 “老夫听说太子跟虞江北之间有些矛盾,也是虞江北不识时务,没把太子放在眼里。” “一点儿小矛盾而已。”李怀安淡然说道,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一个小喽啰的矛盾早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虞老叹气一声:“哎,都是察举制留下的隐患,察举制让一些德不配位之人到了不该有的位子,让一些人忘记了谦卑,变得目中无人。虞江北便是如此,不过经过太子的提点,他已经有所改善,但要彻底改变,老夫觉得还是留在翰林院中多多接受未来真正学士的熏陶。” 虞老说这话是想化解李怀安和虞江北的过节,并且也是有私心的,希望虞江北能继续留在翰林院中。 这样的顺水人情,李怀安肯定不会拒绝,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于是李怀安说道:“既然翰林院是由虞老管理,那翰林院的用人自然也是由虞老制定,哪儿需要本太子的意见?” 说完,李怀安喝了一口茶。 两人心领神会,知道太子殿下已不再计较。 虞老笑盈盈地也陪着喝了一口。 李怀安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虞老,我也是今日才了解到春闱的事情。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虞老就已经把我的设想实现,实在令人佩服。就是不知在此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问题自然是少不了的,非议也是少不了的,尤其是来自长安各大士族的压力!但总体而言还可以承受。”虞老不紧不慢地说着,“这次春闱事关重大,第一次举行考试一定要完美进行,不能在中间出现纰漏,否则就会落人口舌。而现在的考生各个送礼,又不能不收,不是个好现象。” 李怀安听着微微皱眉。 春闱在即,考生送礼并非个例,他们还停留在察举制的规则之中,认为一定要先疏通关系,才能拿到一个好结果。 如果虞老不收礼,反而会让考生们担心,觉得是老师或者考官不看中他,之后连考试都没法平心静气去完成。 而且,寒门送礼送到虞老手中,参加考试士族则更多,他们在长安城有固定的关系,送礼有更多的途径。 考生和各大家族都没有明白春闱考试跟以前举荐的体系有着怎样的本质的区别。 “我们没法从过程中打破规则,那就总结果向世人证明。科举制度就是一场不问出生的公平考试。这场考试只关乎才学,与其他任何因素都没有关联。” “没错!”虞老重重地点了点头,“老夫所想也是要尽可能地做到公平,尤其是在第一次考试的时候。但要真正做到公平可不容易,仅凭老夫一人,恐难真正控制考试进行。” “虞老所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说来听听,兴许本太子能帮忙。” “春闱之中三位主审由皇上任命,老夫占据三席之一。其余两人一个是由萧瑜萧老担任,另一个则是礼部尚书郭明担任。这二人都是士族长者,恐怕不会跟老夫一心。而且他们各自的家族之中亦有不少年轻子弟有考试资格,想来他们会优先选用自家子弟。” “萧瑜……就是国丈?” “正是!” 李怀安面露难色:“这萧老跟我有过节,而世人都知道科举制度是由我建议而成。竟然是萧老担任主审,他应该很难说话的。” 虞老继续解释:“礼部尚书郭明是秦王殿下的先生,是秦王坚定的拥护者。秦王一直反对科举推行,在郭明身上更是难以做到公平!而三位主审只要有一人怀有异心,便能让此次春闱变得有纪可循,要绝对的公平……难啊!” 虞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显然对此事十分忧心。 科举的第一次考试,如果被外界抓到作弊,以后再想公正严明只会更加困难。 那些寒门如此推崇李怀安,便是认为李怀安给他们打开了一条出人头地的道路。 如果这条道路最后被证实只是士族升迁的另一种交易,李怀安会立即失去寒门的支持。 这些寒门未来将成为新唐的中坚力量,更是李怀安日后登基站稳脚跟的依仗。 所以,这次春闱,无论如何都要让考试变得绝对公正! 想到这里,李怀安知道了自己的任务,反问:“虞老的意思,只要本太子能说服两位主审,科举的推行就不会有任何阻碍?” “没错,只要三位主审同心协力保证公平,一定会让新唐文人了解真正的科举。此举若能推行下去,非但能吸引新唐的文人,还能吸引天下文人!以后这天下的有学之士尽归新唐所有,何愁江山社稷不兴,太子地位亦将永固。” 第181章 贤德书院 虞老就是虞老,他已经看出了科举推行后的深远意义。 还说什么呢? 当然是用尽一切手段也要保证科举的公平啊! 李怀安知道了任务,从翰林院中出来,回到东宫开始琢磨对策。 东宫有女难耐寂寞,见太子回来,便将李怀安诱骗到了寝殿之中。 李怀安听说李师师身子不适,一日没有起床,暂且将心中的事情放下,到了李师师的床边询问:“师师,听说你身子不适?” “嗯!”李师师躲在被子里,病恹恹地露出一个脑袋,微红了脸颊,轻轻应声。 李师师如今是东宫的宝贝,怀着龙种。 李怀安都不敢丝毫怠慢,一听师师不舒服,立即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并无发烧的迹象。 李怀安一本正经地询问李师师病情,李师师却乘机保住了李怀安的手,将其抓到了被褥之下,放在她身上一摸。 这妮子藏在床上竟然是身无寸缕,什么都没穿。 李怀安瞪大了眼睛,而李师师却是含羞带俏地说:“殿下,师师不是发烧,是发s呢。” “胡闹!”李怀安想要抽手回来,却被对方捏得很紧,不得脱手,“哪能胡乱说自己病了的?你现在是千金之躯,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 “殿下,师师真的病了,是心里病了。以前殿下每日都会来的欺辱师师的,怎么现在成了太子的良媛反而不被殿下欺负了?人家不依嘛!殿下……” 李师师娇滴滴地撒娇着,拉着李怀安的大手放在了被褥下最柔软娇媚的地方,小手不停地摇晃着,一双媚眼直勾魂。 有孕在身的女人连眼神都变得会说话了,少妇滋味更显,天底下就没男人顶得住。 但李怀安想到了孩子,这可是他穿越之后留下的最好的证明,这个孩子他要万般小心地宠溺着的。 “好了,别闹了,你有孕在身,不能如此。” “可以的!”李师师倔强地说着,“师师都问过大夫了,大夫说可以行男女之事,殿下,您就当施舍师师一次嘛,师师真的忍了好久了。” 看着小妮子媚眼如丝,眼睛都快滴出水来了,手上也变得不那么坚定,逐渐加大了力道。 李师师一声喘息,欢喜地将李怀安拖到了床上,一番风雨后终于是这骚狐狸的劲儿给泄了。 “殿下……” 躺在李怀安的臂弯中,李师师小声呢喃了一声。 “怎么了?”李怀安抚摸着李师师细腻柔软的身子,享受着余韵带来的美妙。 “殿下的身子真是有魔力,师师只要空虚寂寞的时候,被殿下欺辱一阵浑身都舒坦了。难道女人真的都离不开男人吗?” “哈哈哈……”李怀安大笑起来,没想到李师师会对这样的问题产生疑惑。 李师师闹了个红脸,轻轻地捶打李怀安的胸膛,然后凑得更近了问:“殿下,您就说说嘛,男人和女人之间真就那么玄妙?” “世间万物都会讲究个阴阳调和,既然天地造就了男女,必然有其缘由。不单是女人离不开男人,男人也离不开女人。少了男女之欢,人间就少了一半的乐趣。别说我一个正常男人,就宫中的太监,也要找宫女作伴呢。” “但如果殿下老了呢?总有无力人伦的时候,那时候师师还想可咋办呀?” 也不知这妮子想到了什么,居然显露出愁容来。 “你可想得真远!” “师师是要陪着殿下一辈子的。” “乖!” 李怀安稍稍被感动了一下,搂着李师师用力一吻。 本来李怀安是又有心动的,可听了李师师方才所言,忽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赶紧从床上起来,又要出走。 李师师面露不舍,柔声问道:“殿下,您又有事情外出?” “嗯,你在府中好生歇着。待本太子回来了再喂你。” “讨厌!什么喂不喂的,人家又不是孩子……” 李师师打趣一句,脸蛋儿又红了。 可李怀安无心美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小玉,准备车驾,跟我去一趟贤德书院。” 小玉正准备回屋休息一下,听到太子叫喊,顿时撅起了小嘴:“啊?太子又要出去啊?今天天色不早了。” “别废话!” …… 贤德书院是长安众多书院之一,但却是众多书院中教授学生最显贵也是进入条件最苛刻的书院。 因为书院的先生是国丈大人,是萧皇后的父亲萧瑜萧老的书院。 当萧皇后还是贵妃之时,贤德书院尚未有今日盛况。 几乎所有世家子弟都想要的进入贤德书院学习,原因无他,长安城中再没有哪位先生有萧先生这样的关系了。 天底下的教书先生不少,而先生的水平,教学质量还不算在最受关注的能力之中。 学生能不能学好,更多在于天赋。 但先生的关系就不同了,尤其在察举制盛行的当下。 成为国丈的学生就是要比在其他书院念书获得机会概率更大。 朝廷看到国丈的名字都会对其名下的学生多多照顾才是。 今天有学生给虞老送礼。 今日自然也有学生给萧老送礼。 而且往萧老这边送礼的人比在翰林院的人更多。 送的礼也要贵重千倍万倍,时间已过黄昏,贤德书院外依旧有学生在排队,可谓是盛况空前。 李怀安的车架到了贤德书院门口,看到如此情景,李怀安不免感叹:“父皇说朝廷缺钱,看这些士族子弟为了一个更好的未来,花的钱可是不少。却不见他们这些人说缺钱!” “为什么呢?”小玉好奇问。 “因为士族掌握着更大的权利,搜刮了更多的财富,真正流到皇室手中的只有一小部分。” “那这些士族真是太大胆了!谁不知道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当然是该皇上最大!皇上难道就不生气?为什么不抄他们的家?” “士族掌握了话语权,即便是皇室也不能无凭无据地动他们。而本太子今日所作所为,就是从士族手中夺权抢钱!等本太子登基当皇帝之后,可容不下他们这样!” 第182章 我们是一家人 “太子驾到!” 一声通报打破了贤德书院的平静。 书院的正厅之中,一个人快步冲了出来,看着书院门口,拧眉道:“李怀安来了?” 随后,萧老从厅中出来,严肃地提醒道:“天霸,你要干什么?此地不是你报私仇的地方!” 第一个出来的人正是李天霸。 此子跟李怀安是难以共存,李天霸早就对李怀安恨之入骨。 但经历过无数次刺杀和陷害之后,李怀安依旧活得好好的。 这让李天霸有些畏惧了,也更加仇恨了。 现在李天霸是拿李怀安没有办法的。 来明的,九品高手都要被杀。 来阴的,每次都是李怀安占便宜。 关键李天霸听说了一些消息,李怀安掌握着他许多罪证,要是把李怀安惹毛了,对方将所有的罪证公布出去,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李天霸现在有多憋屈就不提了,看到李怀安来,犹豫之后只能暂时回避,心里无限郁闷。 经过一番犹豫,眼看着李怀安走了进来,李天霸终究是退到了后院。 萧老看了看外孙,叹息一声摇摇头,然后提振精神去迎接太子大驾。 “恭迎太子殿下。” “萧先生免礼。”李怀安乐呵呵地说,扫了一眼书院中排着队的学生,“萧先生桃李满天下,真叫人羡慕啊。” 萧老见到李怀安第一眼,所想到的就是三个月前在醉仙楼外带着学生去找人家麻烦。 萧瑜是个有廉耻心的人,记得上次之事是自己理亏,对待李怀安十分客气,也没有显露任何敌意。 但萧瑜也是个很实际的人,不是一个执拗的文人,为人处世也遵循一个利益。他知道科举的好处,但也排斥科举。 因为他的背后是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士族的利益共同体,为了很多人利益,他必然是要尽力拖慢科举的进程。 也正如虞老所料,在萧瑜的眼中,科举只是一种形式,但本质还是要通过察举制去推行自己家族或者亲近家族的后生。 在李怀安来之前,萧瑜就在跟李天霸商议名单,他要用自己职权范围内的能力去帮助他们所认定的年轻人。 现在李怀安来了,只是打断了他们先前的商议,其实已经有了结果。 “太子殿下,到里面品茶!没想到太子有幸光临书院,也是我贤德书院的荣幸啊。” 萧先生客气地领着李怀安去厅中,同时吩咐院中的学生原地等候。 李天霸在后院偷看李怀安,见外公对太子这般恭敬,心情很不美丽,重重地一拳砸在后院墙上,整个墙面都震动了一下。 李怀安感觉到了什么,往后院看了一眼,李天霸早已藏了起来。 落座之后,正如先前翰林院时,也是有人送来了一杯茶。 跟翰林院虞老请茶不同,这位萧先生的茶就有些来头了。 “君山金针。”李怀安认了出来,新唐制茶工艺的极致,听说比黄金还要贵。 “麻辣隔壁的!” 李怀安心里骂了一句,朝廷都揭不开锅了,一个教书先生喝的茶连皇帝和太子都喝不起! 可想而知,士族之间的勾连有多恐怖。 萧先生笑盈盈地看着李怀安喝了一口茶,然后才问:“太子殿下,这君山金针可是君山银针中的万里挑一,口味如何?” “不错不错!”李怀安连连点头,“不知萧先生还有多的?” “自然自然!太子若是喜欢,老夫叫人送一些到东宫去。” 李怀安当即笑道:“那就多谢萧先生了,劳烦萧先生给我准备十斤……” “啊?”萧先生一愣,“十斤?” “怎么?十斤太多了?一口茶而已,萧先生不会舍不得吧?” 萧先生嘴角抽抽,心说我的个乖乖,十斤君山金针?把整个长安掏空也找不出这么多啊! 不过,萧先生没有声张,心说量这太子也喝不明白,就用君山银针混着金针充数,表示一下心意就好了。 一老一少,见面各怀心思,小小地博弈了一把。 然后,李怀安说到了今天的正事上:“萧先生,我今日来就是想打听打听春闱的事情。” “哦?太子有何吩咐?” “春闱事关重大,关系到科举的推行,我发现最近很多文人学子开始送礼,试图用察举制的思路为自己在春闱上谋得好成绩。” 萧先生看看门口的学生们,老脸一红,也有几分尴尬:“咳咳……这个,有些习惯暂时还改不了。” “习惯可以逐渐改变,但结果要向世人证明科举的公平。我希望萧先生能站在公平的角度为新唐天下谋选人才,千万不要举贤为亲,只看家族背景。” 萧先生听完一本正经地点头:“太子放心,老夫既受皇命身为主审之一,那必然站在公平的角度上主持春闱。” 这话李怀安怎么可能会相信? 这就是打发他的场面话而已,最后选了一批士族子弟来,咬死了说是人家的文章好,李怀安也没有办法。 李怀安又喝了一口茶,停顿了一下说:“萧先生,本太子的意思是希望您能摒弃前嫌,跟东宫站在一条线上。” 萧先生依旧笑着:“当然,老夫一直都跟太子跟东宫站在一起呢!” 这老家伙皮笑肉不笑,可比李怀安不要脸多了。 说的都是些屁话。 不过嘛,李怀安早有准备,故作腼腆地喊了一声:“爹……” “噗!” 萧先生绷不住了,一口茶喷到了地上,咬到了舌头,捂着嘴说:“殿下,您可不要胡来,这这这……这是要掉脑袋的!” “哎,你听我解释。”李怀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您不知道,我跟萧皇后已尝禁忌,其实我们是一家人。” “噗!” 萧先生第二口茶又喷了出来。 这回他不敢再说话了,震惊地瞪着李怀安,愣了好久。 外面的学生都在小声议论:“怎么了?怎么了?先生的表情有点儿怪啊!发生了什么事?” 萧先生反应过来,赶紧把房门给关上了,脸色惨白,问道:“太子,您说此话是什么意思?” 第183章 不敢追查的结果 “如萧先生所想那样,自返回长安后,我便与萧皇后有过几次私会。” 李怀安说得十分淡定,萧先生可就不淡定了。 饶是个教书多年的老先生,养成了一副沉稳气度,此刻却是惊讶得连胡子都翘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指着李怀安:“你……你好大的胆子!如此之事你岂能胡言乱语?” “这可不是我胡言乱语,而是千真万确,萧先生要是不信可以找机会去问问萧皇后。” “你你你……你别再胡说了!这种事岂能挂在嘴边,你不要命,可不要连累我们萧家!” “事已至此,再说其他也是无用。哎,如果不是科举一事遭受了太多阻拦,我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秘密泄露给萧先生。” 萧先生的茶是没心情再喝了,只能紧张地放在了一边,然后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然后突然说道:“老夫马上就去皇宫问个明白。” “如果我没有记错,即便是国丈大也不是随时都能进宫的。更何况现在萧贵妃已经是萧皇后,每月只有月中才能入宫。” 萧先生一拍脑门儿,内心过于慌张,把如此简单的事情都给忘记了的。 萧先生重新坐下,苍老的手颤抖着擦着额上汗水:“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真的就不怕死吗?” “父皇年事已高,加上早年病痛,早已经无力人伦。而皇后娘娘才三十出头,正值年轻貌美,困于深宫之中是何等寂寞?本太子也是男人,欣赏萧皇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在我回到长安之后,我跟萧皇后已经好上了。” “冤孽!真实冤孽啊!”萧先生绝望地捂住了脸,只觉得萧家颜面都被那不孝女给丢尽了,她怎么能如此不知检点,此事闹不好会连累萧族上下几百号人。 “萧先生,您也不必如此担心。本太子迟早都是新唐皇帝,等我登基,非但不会动摇萧皇后的位子,还会让萧家享受更大的优待。我是怕萧先生不知我和萧皇后的关系,站错了队。如果本太子过得不好,自然也不会放过萧皇后和萧家。” “太子,你这是在威胁?” “不是威胁,而是请求,希望萧先生看在我和萧皇后的关系份上重新考虑对待科举的态度。科举是本太子提议而成,若是科举推行收阻,必然成为他人笑话。而且现在在长安难得有寒门对我推崇备至,如果科举连最基本的公平都做不到,想来必会惹来不少的非议。” 李怀安说完,认真地看着萧先生。 萧先生皱起了眉头,沉默不语。 可一开始的从容相比,现在的萧先生才是真正走心了。 他在认真思考跟李怀安的关系,以及事情的真伪。 而此时,藏在后院的李天霸已然偷听到了房中对话,义愤填膺离开了贤德书院。 到了外面,李天霸坐上了自己的车驾,表情阴沉不定,脑海中一直思考着在屋中听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到底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不对,这根本就不可能是真的?” 李天霸不会相信这一切,自己是被李怀安陷害而被打入死牢的。 好不容易才被放了出来,母亲应该对李怀安恨之入骨才是,毕竟他差点儿害了她唯一儿子! 可是,一想到母亲的秉性,李天霸的内心却又十分动摇。 “贱人!真是个贱人!” 想着想着,李天霸咬牙切齿地喊着,然后一拳重重地砸在了车窗上。 李天霸身为七品武者,马车哪儿经得住他这样的一拳,整个马车一震,然后左侧车轮断,整个车塌陷。 李天霸自己也是往侧方一倒,随着车厢如滚轮一样在大街上接连翻了好几圈,引来周围百姓尖叫连连。 李天霸受了伤,但不重,只是手上擦破了皮。 但突如其来变故让本就心情不顺的李天霸更加郁闷。 无巧不巧,马车出事的地方在曲池坊中,而当李天霸起身看到自己所在之处,便是先前准备用来让李怀安建造酒厂的工部用地,而这片用地已经开始建设起了教坊司,工地还在建设,按照设计会建立一座类似于皇宫别苑的超大青楼,而教坊司的招牌今天刚好挂上。 看到教坊司的招牌,李天霸心中咯噔一下,想到了李怀安的话。 那小子说要睡他的夫人小妾,一个都不会放过! 难道还包括了自己的娘亲? 一念至此,李天霸脑子嗡嗡作响。 此事经不起细琢磨,李天霸越想越是后背发凉。 刚才还觉得不可能,现在李天霸就没了自信。 “三殿下,您还好吗?小人马上去找大夫。”车夫过来关切询问。 李天霸现在哪有心思考虑自己的皮外伤? 他想到了什么,赶紧朝着皇宫方向跑去。 李天霸一路狂奔,他必须要找到答案,否则睡觉都睡不安稳。 皇宫之前是皇城,皇城之中便是各部衙门集中办公的地方。 进入皇宫跟之前,李天霸先去了刑部。 在刑部找到了亲信之人,询问最近太子在刑部有什么动作。 刑部的亲信如是转达,说太子并没到刑部办公。 相比于在工部的积极,太子到了刑部反而处处偷懒,还告诉李天霸可以借机在皇上面前参奏太子一本。 只是在最后提了一句:“太子之前叫了刑部的差人去打压一家当铺。” “打压一家当铺?” “好像是当铺的老板不知太子身份,想黑吃黑将太子从皇宫带出来的东西给坑了。” “皇宫拿出来的东西?太子从皇宫偷东西去卖?” “倒也不是偷,听说是皇后娘娘赏赐的金银首饰,都是些皇后娘娘的贴身之物。” “什么?”李天霸脑子再次嗡了一声,“我娘的贴身之物?你有没有搞错?” “殿下,此事不会有错的。当时刑部很多人都看到了,不会有假。那当铺在皇城出去不远,殿下若要找可以去当铺问问。兴许那些东西还在当铺里呢!毕竟十分珍贵,也不会马上就有买家买走。” 李天霸汗如雨下,却是摇了摇头:“不用了……” 李天霸有些心虚了,他不敢再查,害怕得到结果之后自己会无法接受。 第184章 太子的心仪之人 还有一月时间就是春闱开考。 李怀安的话已经放了出去,萧先生要去确认至少要等到半月之后。 萧家是李怀安的仇人,想要策反萧家,没有点儿重磅炸弹是不行的。 既然选择了制造绯闻,那自然要将整场戏好好地演下去。 从贤德书院出来之后,李怀安同样上了马车,同样招呼车夫去向皇宫。 到了皇宫之后,说明自己的来意,要见皇上李渊。 此刻李渊正在御花园中跟萧皇后一起赏景。 春景之下御花园生机勃勃,美不胜收,随处可见的春景给整座皇宫都染了一层生机。 李渊难得有此兴致想要赏花游园,带上自己的皇后,想着增进一下感情。 因为先皇后去世,李渊长期处于悲痛之中,也是很久没有正眼看看别的女人了。 虽然李渊年事已高,没有了生育能力,但并不妨碍跟女人的感情。 李渊也很清楚,因为自己的缘故忽略了后宫中的妃嫔们,所以今日就想先安抚一下萧皇后。 只是今日的萧皇后兴致不高,一脸病恹恹的气色。 倒不是萧皇后故意摆谱,只是事实如此,没有办法,萧皇后今日来了例假,正难受着呢。 原本只想在宫中呆着,却是遇到了皇上的传召,不得不陪同。 一路过来,萧皇后都冷着脸,也不说话,即便皇上说话询问,她也只是随口应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渐渐地,李渊有了些不悦,但也没有发作。 正要打发随行队伍从御花园中回去,不想有个小太监来通传,说是太子殿下求见。 皇儿来了,让李渊有些不快的心情有了变化,脸上多了笑意,一挥手喊道:“传!” 李怀安到了御花园的赏景小亭外见到了父皇。 让李怀安感觉意外的是在父皇身边居然见到了萧皇后。 这还是李怀安第一次见到父皇身边跟着女人,在此之前李怀安都认为自己的父亲是对美色视而不见的人。 李怀安目光看向萧皇后,萧皇后自然也看着李怀安。 两人对视,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此前在寝殿之中搂抱在一起脱了萧皇后肚兜的事情。 萧皇后先是皱眉,见到李怀安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然后自己也不服输地露出一抹笑容来,作为回应。 李渊看着有些奇怪了,怎么这两人对上眼了? 只是这样的对视只有短短的瞬间。 很快,李怀安主动将话题扯到了正事上:“父皇,儿臣今日前来是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与父皇商议。” “是何等重要的事情?但说无妨。” “事情关系重大,只能跟父皇一人细说,其余人……” 李渊有些好奇,看了看左右,低声道;“都退下!” 李怀安看着小亭的宫女太监都厉害,萧皇后却是纹丝不动,于是又补充说:“皇后娘娘也请回避。” “没大没小!”李渊蹙眉,“这是你母后。” 听着,萧皇后嘴角上扬,调笑道:“皇儿,叫母后,听到吗?” “……”李怀安没吭声。 李渊乐呵呵地没当回事,反倒安慰萧皇后说:“这孩子见惯了先皇后,对皇后还不熟悉,等以后熟悉了自然会叫的。” “请皇后娘娘回避!”李怀安再次提醒。 李渊见儿子如此坚定,给萧皇后使了个眼色。 萧皇后纵使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悻悻离开。 只是隐隐有些不安,猜想这小子定有了什么鬼主意。 人走了,李渊对着儿子招手:“起来吧,有什么事进来坐下说。” 李怀安跪在亭外不肯起来。 李渊越发疑惑:“朕都让你起来,你还跪着作甚?到底什么事情闹得如此神秘?” “请父皇让儿臣跪着说事,因为儿臣今日所为有违纲常,有违伦理,父皇听了一定会大怒,但儿臣依旧不得不说!” 李渊眉头紧皱,感觉事情越发奇怪了,起身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儿臣已经快二十了,又是新唐太子,到现在东宫之中册立太子妃。实属儿臣之过。” 李渊捻着胡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这年纪还没有太子妃,确实是一件落人话柄的事情。原本那个楚含砂是不错的选择,但那妮子已经跑了,却又找不回来。好在还有丞相府的长孙莲,如果你着急,朕可以马上让你们完婚。” “不是!”李怀安打断。 “不是?” “我跟长孙莲是有婚约,但这份婚约原本就是为了借用丞相府的势力。并非是儿臣真心实意想要娶回来当太子妃的女人!” 李渊一听顿时火了:“你小子不会又要变卦吧?之前说好是楚国公主当太子妃,后面变卦说要丞相府的小姐长孙莲,朕已经允诺了一次。婚约不是儿戏,不是你说变就变的!” “可是儿臣只想要一个真心喜欢的女人!就像父皇对待母后一样!即便母后已经死了,父皇依旧念念不忘。儿臣也想要一个真心喜欢的女人当太子妃,请父皇成全。” 提到了先皇后,李渊眼眶一下就红了。 李渊真正喜欢的女人也只有李怀安的生母,身在帝王家太多身不由己,但能找到一份真爱,才是人生中最完美,最值得期待的事情。 李渊亲身经历过,所以理解儿子所说的话。 他仰头看向天,心说如果是先皇后还在,一定会支持儿子的想法吧? 想到这儿,李渊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擦了擦眼角,说道:“罢了罢了!谁叫你是朕和先皇后唯一的儿子?只要你有真心实意喜欢的女人,不论是谁,朕都可以给你赐婚。” 李怀安面露喜色,问道:“父皇,您所言当真?” “自然!”李渊答道,但同时看看儿子的表情,咦了一声,“听你这语气,好像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呐!” 李怀安面带笑意,搓了搓鼻子:“什么都瞒不过父皇!儿臣今日来,的确就是为了此事。” “哎!朕以为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来就是为了个赐婚!何必跪着说?起来跟朕说说,你到底看上了谁家姑娘?” “我……我真能说?说了之后父皇不会打我罚我?” “说吧,到底是谁?不管是谁,朕都保证不会打你罚你。” 李怀安深吸一口气,郑重道:“萧皇后。” 第185章 双双禁足 “萧……萧什么?”李渊先是一愣,以为自己没有听清。 李怀安重复了一遍,加重语气:“萧皇后!” “皇……皇后!”李渊身子一颤,往后退了一步,捂着额头,“大胆!来人……来人……将这逆子拖下去,斩了!” 李渊喊了一声,周围却没有动静。 是因为先前李渊下令所有人都退下,所以隔得很远。 李渊心中震撼,声音不算很大,没有惊动其他人。 李怀安继续说道:“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所言是大逆不道,但儿臣只是想遵循自己的本心,不想对父皇有任何隐瞒。不管父皇答不答应,儿臣都要说出来!希望父皇看在母后的份儿上成全孩儿!” “你……你……你要气死朕吗?”李渊捂着头,一手扶着小亭的立柱,摇摇晃晃,还是不敢相信,“疯了,疯了!你一定是疯了!居然跟朕抢女人?那是你的母后!” “她只是父皇册封的母后,父皇可以把她贬为庶人,就不是母后了。她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但儿臣流的可是皇家的血脉啊!儿臣跟父皇才是骨血至亲……”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再说下去,朕真的会杀了你!”李渊提振语气,重重呵斥道。 李怀安跪在地上,低着头,没有继续。 李渊则是围着李怀安走了好几圈,最后好几次想要抡起巴掌给李怀安几下。 可到最后都是停下了。 皇上下令所有人退下,敢在这时候偷看也只有萧皇后了。 萧皇后隔着很远,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 可见到李怀安跪在地上,皇上气愤叉腰指着李怀安转圈,自然知道是太子把皇上给惹怒了。 萧皇后暗暗好笑:“这纨绔就是纨绔,偶尔有点儿亮眼之事也终究成不了大气,就论动不动便把皇上惹怒的本事,天下就没人比得上他。可皇上为什么不打呢?手都举起来了,还不赶紧打下去?” 萧皇后闲着看热闹,巴不得皇上给这太子几巴掌,看着就很解气。 居然还敢用儿子的安全来威胁自己! 可李渊终究是没有暴怒,看着李怀安平静,他也跟着渐渐安静下来。 “你跟萧皇后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李渊突然问道。 “没有。儿臣跟萧皇后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当真?”李渊满脸的不相信。 “千真万确!” 李渊冷哼一声:“哼!此事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证明的,要是朕查到了什么。李怀安,你可别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儿臣只是欣赏萧皇后,心生爱慕。但也知道萧皇后是父皇的妃嫔,在没有父皇的应允之前,儿臣绝不会做出那种苟且的事情来的。” 听了这话,李渊心中是莫名的一暖,没想到这孽障还是有原则的。 沉默了很久,李渊喊了一声:“你先起来,回你的东宫,在此事没有查出个结果之前,你不准离开东宫半步!知道吗?” “可萧皇后她……” “放肆!你还要说!萧皇后是朕的女人,岂能说给你就给你?传出去,皇家颜面何在?” “那就不传出去嘛!”李怀安厚着脸皮道。 李渊一瞪眼:“滚!” 李怀安滚了。 事情好玩儿了,长安城热闹了。 李怀安回到东宫就被告知禁足,正好满足他的心思,闲得在家抱着娇妻美妾,享受人生。 心情别提多高兴。 但有人是不太高兴了。 李渊回到寝宫后,萧皇后主动请罪:“皇上,臣妾今日身子不适,没有陪好皇上,是臣妾的罪过。刚刚吩咐下去熬了一盅银耳红枣茶,请皇上共饮。” 说着,一个宫女送上了汤碗。 李渊冷冰冰地扫了一眼银耳红枣茶,没有动手。 萧皇后发现皇上脸色有些阴沉,也有几分疑惑,心说这是怎么的? 难道是给太子气的? “皇上,太子年幼不懂事,您被跟他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若有机会,妾身好好地教导教导太子。” 萧皇后这是帮太子说话呢! 李渊听出了别的意思,冷声问:“怎么教导?” “……”萧皇后愣了一下,随后想说句什么。 不料皇上举起那杯银耳红枣茶就朝着萧皇后的脸泼了过来。 汤茶滚烫,洒在萧皇后的脸上,萧皇后立即尖叫起来:“啊!” 宫女也吓到了,赶紧去找手帕。 却听皇上一声质问:“到床上教导吗?” 此话一出,寝宫之中寂静无声,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唯有萧皇后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跪下:“皇上冤枉,皇上冤枉!” 萧皇后是懵的,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为何这把火会烧到自己的头上? 更不知道皇上怎么突然说了这样的话? 但这时候只要说冤枉就对了,没别的解释,多余的解释只能更添皇上的怒火。 李渊重重地哼了一声:“哼!朕希望这是冤枉的,否则你萧家几百颗人头都不够陪葬!” 萧皇后倒抽一口凉气,心说这是犯了什么事儿啊? 李渊扫了一眼:“从今天起,在宫中禁足,谁都不准见。” “……是!” 太子被禁足。 萧皇后也被禁足。 两个人谁都不能见。 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 萧家宗亲得知此事纷纷来问萧先生。 萧皇后可是整个萧家的顶梁柱啊! 皇后突然被禁足,会不会牵连到萧家? 到底因为什么事被禁足的,总要有个交代。 这些事情只有萧先生可能知道,所以大家都巴望着他来说两句。 萧先生这两日都睡不着觉,他猜到了是因为什么,但哪儿敢说啊? 只能告诫家族诸位要谨言慎行,不要再惹是非。 至于萧皇后的遭遇,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而此时,李天霸鼓足勇气准备去见一见母亲,在皇宫门口听到母亲被禁足,任何人不准见的事情,人也傻了。 但李天霸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转而去见父皇。 李渊还在生闷气,他虽然年事已高,不能人伦。 但不代表他能让出自己的女人,萧皇后他没有多喜欢,更没有多深的感情,但李怀安的行为无疑是在挑战帝王的权威。 这是禁忌! 第186章 今夜练功 “儿臣见过父皇!” 太极殿上,李天霸匆匆而来。 此时不是早朝,李渊一人在殿中怔怔失神。 这一日,李渊感触良多,但他也能理解自己的儿子。 看到李天霸来了,这是萧皇后的儿子,心中一想,表情就更加怪异了。 “父皇,母后犯了什么错?需要在宫中禁足?” 李天霸有些着急,故而语气不善。 李渊心情不好,眉头就是一皱,冷哼道:“你是这么跟父皇说话的?” 李天霸立即跪下,语气却是没有变化,继续说:“父皇赎罪,儿臣只是担心母后……” “不用担心你母后,她只是要好好养养心,没有什么大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没有什么大事?却为何不能见人?父皇……” “嗯?听你这语气,难道是觉得父皇骗你?” “儿臣不敢,只是儿臣在外听到了一些传言。” “传言?”李渊表情认真起来,“什么传言?” “……” “说!”李渊加重语气。 “有传言说太子跟母后关系不正常!” “胡说八道!你听谁说的?把胡乱传言的人给找出来砍了!灭他九族!” 李渊暴怒,站起身,在皇位上居高临下,就算是李天霸,也不免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父皇为何如此发怒?难道……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李渊走到了李天霸面前,一巴掌抽在儿子脸上,怒目圆瞪:“朕警告你,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敢说第二遍,便是朕的儿子,朕也要杀了你!” 李天霸浑身一麻,虽然没有听到真正的答案,但这样回答仿佛已经告知了他结果。 李天霸内心遭受雷霆重击,一下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头:“儿臣……儿臣知道了。” “记住!外界有任何传言,可以先斩后奏!敢污蔑皇家,朕绝不轻饶。”李渊说完,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加重语气继续道,“记住,你母后和太子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不可能发生!不要再有任何怀疑!” …… 禁足第三天。 李师师就遭不住了。 她也要为孩子考虑,不能这么放纵自己。 太子被禁足,李师师是高兴的,因为整个冬宫,只有她能伺候太子。 现在李师师都遭不住了,太子殿下可不能身边没有女人。 身为东宫暂时的正主,李师师要承担太子妃的职责。 李师师吩咐小玉去打听了一阵,找找平日里跟太子有过男女关系的花娘子。 结果却让人惊讶,太子殿下在外有关系的女人一个没有。 当然,这不是真的没有,而是从李师师的关系去打听,实在是打听不到其他人。 本意外太子殿下在外有许多女人的,得知这样的结果,李师师好一阵感动。 忽然觉得太子是那么忠诚又单纯。 于是李师师决定今夜再陪太子一晚,好好地述说一下内心衷肠。 也就是今夜,李怀安没有再回寝殿。 而是到了东宫的书房内,找来了藏剑。 “藏剑师父,我难得闲暇,终于有时间学习内功了。剑圣前辈的内功心法何在?” 藏剑从书房中取出了心法。 见藏剑如此随意地存放宝贝功法,提醒道:“藏剑师父,你这也太随便了。要是丢了怎么办?这可是宝贝!” 藏剑满不在乎:“殿下,您真以为我爷爷会将最好的功法传给您吗?” 李怀安一听,脸色一变:“什么?你们藏剑山庄这么不讲究?说好了给我内功心法的,结果随便给我一本糊弄?” “倒也不是。”藏剑接着说,“殿下若能练成此功,说一句宗师之下无敌手不为过。” “这么厉害?那你为何说不是最好的?” “此功法练成之后虽然厉害,但此功法最大的弊端却是很难练成。好的功法是容易上手,且有威力!一些看似极强的功夫,却只有万里挑一之人才能练,这样的功法就属于鸡肋。所以这本功法就算丢了,别人拿着也练不成,所以不会有人偷。” “你给我个一般人练不成的功法来,我怎么练?” 藏剑神秘一笑:“这不是我给殿下的,是公主千挑万选选给殿下的。您也知道,这些功法是爷爷欠公主的人情,但我名剑山庄的绝世内功只有名剑山庄的人才能教,太好的功法,爷爷舍不得给,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本。虽然此功法亦是万里挑一之人方才能练,但公主说太子殿下是百万千万的人中天选出来的一人,公主相信您就算起步很晚,却也能练就绝世神功。” 李怀安听了楚含砂的一顿彩虹屁,顿时心里暖暖的。 “既然楚含砂这么看得起我,那本太子绝对不辜负她。” 藏剑将功法丢给了李怀安:“太子殿下自行研究,若有不懂之处再来问我,虽然这功法内容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懂,但能解答一些简单的问题。” 修习功法,其根本在于呼吸吐纳。 感受天地之间常人所不能感受到的力量。 而武者九品,描述的就是内功强弱,而非招式。 李怀安之前练剑,不会内功,就不算真正武者。 哪怕是军部士兵也都会些呼吸吐纳的法门。 这是古代修行的最基础。 李怀安是接触太晚了,但却不代表练不成。 此功法叫做《烈阳》,是以男子阳刚之气为根基的一种法门。 初次学习,李怀安感受不到太多,但很快知道为什么楚含砂会选这个功夫给自己。 其功效最简单的两个字概括就是——“壮阳”! 第187章 李天霸拦路 初学功法,没人指点。 李怀安只能自行琢磨,也不知修炼对了没有。 照着书上练了两三日,似是心理作用,李怀安感觉自己的身体气血顺畅了很多。 这本叫《烈阳》的功夫有些奇怪,明明是练成的至阳的真气的功夫,却特别注明要在晚上练。 这样也好,进入了练功生活,倒是将那些情情爱爱抛到了脑后。 以李怀安的好色性子,一连十几日清心寡欲不碰女人,简直就是个奇迹。 十日后的夜里,李怀安按照书中记载继续呼吸吐纳,闭目养神之下,恍惚间在黑夜中似乎看到了一些星星点点的火光。 就像是黑夜里的阳光一样,缓缓地朝着自己的身体靠拢,最后融入到了自己的体内。 初次遇到这种情况,李怀安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藏剑也在李怀安身边闭目修炼,感觉到了李怀安的变化,也是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 “我看见了很多似火一样的斑点。” 藏剑听完一笑:“那就要恭喜殿下,您已经是入品的武者了。” “我这便算武道入品了?”李怀安有些茫然。 “一品武者,只要能感受到天地中的真气。二品则是感受到丹田之中真气充盈。殿下所说的那些斑点就是天地之间的真气,武者要爆发出肉体以外的能量,靠的就是这些真气。只要继续照着书本描述进行呼吸吐纳,那些真气就能缓缓融入身体,迟早是会进入二品境界的。” 真气是李怀安上一世所没有的东西,对于李怀安而言,习武和真气是这个世界最吸引他的东西。 现在终于触碰到了这个世界的特殊,李怀安心中多少有些兴奋,忙问道:“按照我的修炼速度,到底算不算快?” “额……”藏剑愣了一下,然后说,“如果是未成年的孩子习武,在学习一套全新的功法时,通常只要一天时间就能感受到,天地间的真气所在。” 这回轮到李怀安发愣了,刚有的兴奋之情瞬间又沉了下去。 “不过,殿下也不要灰心,毕竟殿下所修炼的功夫迄今为止都没有人练成过,所以进度慢一点也不奇怪。” “我觉得应该是我的修炼的时间不够,每天只有晚上练两个时辰,还要睡觉休息。我得把白天的时间利用起来才行!” “什么?我记得这本功法上说了不能白天修炼的。” “书上所说,只说是白天不能修炼,但没说白天修炼了会有什么。凡事都要自己去尝试,如果自己不去尝试,仅靠别人的结论,如何发现问题?” “此功法非同一般,殿下可千万不要乱来。说了不要白天修炼,那殿下最好还是别在白天修炼,万一走火入魔,轻则内伤,重则丧命啊!” 最后一句话给李怀安提了个醒,他练功有不为了成为天下第一,何必去冒险? 想到了这里,李怀安便抛弃了白天练功的想法。 说话间,天边亮起了一缕白。 一夜之后,万物复苏,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在关禁闭的这些日子里,李怀安没有接触任何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他也很好奇长安城最近都发生了些什么。 但今天一早,外面就传来了喜讯。 一个公公来传旨,说是太子可以解除禁足了。 李怀安接了旨,按照规矩给了传旨的公公一锭银子。 公公笑盈盈地拿了赏银,然后小声感叹:“还是太子殿下深受皇上的器重,这么快就解除了禁足。皇后娘娘还在后宫关着呢!” 李怀安一听,对方竟然将自己和萧皇后联系到了一起,看来之前事情闹得挺大,知道的人也不少。 李怀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然后问道:“既然父皇已经解除了禁足,想来已经是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吧?可为何皇后娘娘还在禁足中呢?” 公公一笑:“这就不是老奴能知道的了,太子想要知道,还是要去问皇上……别,太子还是不要去问了,问得越多,皇上就越不高兴。” 李怀安拱手,送别公公。 小玉站在一边,看着太子殿下,小声问:“殿下,您真的跟萧皇后她……” 话没说完,李怀安一把揪住了小丫头的耳朵,恶狠狠地说:“你再说一遍试试?本太子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小玉撅着小嘴,憋屈地说:“就是知道太子是什么人,所以……所以才对太子不放心呐。” “今天是几号?本太子被关了几天?”李怀安赶紧转移了话题。 知道殿下是在转移话题,小玉觉得太子是更加可疑。 “三月十五。”小玉回答道,兴致不高。 “半个月,正好!咱们今日出关,再去贤德书院看看。” “去贤德书院干嘛?”小玉不想去,她可不喜欢贤德书院中那些自视甚高的士族子弟。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本太子去哪儿还要遵循你的意见?” 小玉心情不好,不情不愿地去准备。 过了半个时辰,李怀安跟小玉一起离开了东宫。 藏剑驾车,成了李怀安的专职车夫。 但今日走出东宫没几步,就在一个十字路口被人截停了。 李怀安正要询问为何停车,就听外面传来了李天霸的声音:“李怀安!你给老子滚出来!” “殿下,是李天霸!” 藏剑掀开了车帘,小声说。 听到喊声,李怀安已然猜到了事情缘由,笑了笑下了车。 只见李天霸手持长枪站在街上,引来了无数目光。 但李天霸两眼赤红,似一头随时可能爆发的凶兽,盯着李怀安恨不得把他吃了似的。 周围百姓指指点点,相互议论着发生了何事? 见此情形,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已然猜到了因为什么。 “难道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嘘……这可不能说,要掉脑袋的。” “此处就我们几个还有谁能知道?” “就是,爱说不说,你不说我还不愿意听呢!” “你们知道太子和皇后为何被禁足吗?” “为何?” “听说这两人搞上了!皇上震怒,却不敢声张,毕竟关乎皇家颜面。你们看这三殿下,如果不是太子和皇后之间的事情,能如此愤怒吗?” 第188章 杀人诛心 “言之有理!” 再看李天霸眼中的愤怒,百姓们似乎理解了。 这可是一件要命的大事,百姓都不敢过多议论,把事情藏在心里,街上变得安静了许多。 “李怀安,你要是个男人,就过来跟我一决生死!” 李天霸长枪一指,对着李怀安,言语中是滔天之怒。 李怀安笑着,一脸无辜地反问:“三弟,何出此言啊?我们兄弟之间一直和和睦睦,哪有什么要生要死的仇怨?” “兄弟?好一个兄弟!”李天霸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半个月他是怎么过来的? 天天睡觉做噩梦,跪在太极殿前叫参见父皇,结果参见的父皇不是父亲李渊,而是自己的大哥李怀安。 大哥李怀安身着龙袍坐在龙椅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搂着自己的娘亲叫她皇后,叫自己皇儿。 奶奶个熊! 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啊? 自己这半个月内心极度煎熬,可恶这李怀安居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李天霸冲了过去,长枪直刺带着一股强横的白气。 李怀安武道入品之后,对真气的感应敏感了许多,看到李天霸长枪上所带的白气,方才感觉到自己三弟的实力有多强,自己跟他的差距又有多大? 现在的李怀安还远远不是其对手。 但这半个月修炼,藏剑的功夫有了飞跃,同样提升到了七品境界。 加之藏剑山庄的剑法天下罕有,只是一剑横挑,化解了李天霸的攻势,将人也逼退了数步。 旁边的酒楼楼顶,周运弯弓搭箭随时准备出手。 李怀安手中已无火铳,但他身边有了比火铳更可靠的人,所以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慌,还带着几分得意。 李天霸今日什么人都没有带,只有他自己一人前来。 因为此事他没脸外传,更没脸借他人之手,他必须亲手给李怀安来个了断。 “李怀安,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难道你这辈子就只会藏在女人的背后吗?有种出来跟我一对一决一生死!” 李怀安扯着嗓子喊道:“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跟你决一生死啊?兄弟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非要闹成这样?就算要决出个生死,总也要个理由吧!” “李怀安,你这个杂种!” 李天霸气得肺都要炸了,狗太子问他决一生死的理由,难道要他当着百姓的面儿亲口说出“你和我妈有染”? 这脸面往哪儿搁? 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这是不可能开口明说的事情,李怀安却变着法子诱导话题。 诡计多端,让人恨透! 李天霸等的就是今日,等着李怀安离开东宫的那一天。 今日就算豁出去性命,也要跟李怀安来个了断。 李天霸再次出手,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李怀安都是不会出来跟自己决斗的。 哪怕是死在他发明的火铳之下,他也无悔,至少表明了一个态度。 七品武者的真气已经提升到了极致,拿环绕在长枪之上苍白真气浓厚到如液体一般,空气中的水分都在真气的热量下快蒸发。 而李天霸再是一枪出手,真气化作实质朝着藏剑而来。 藏剑瞳孔一缩,心说这是八品武者才有的能力,李天霸在震怒之下居然用七品武者的实力施展了出来。 藏剑也不含糊,以气化形,看似厉害,实际却是花架子,在实力到达宗师之前,这样的招式根本不实用。 眼看藏剑和的李天霸已经交战在一起。 小玉劝说太子还是躲一躲的好。 李怀安不为所动,大声说道:“三弟,有什么话咱们兄弟二人好好说说嘛,何必搞得你死我活的。而且这里是长安城的大街上,这么多百姓看着。你就算杀了我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要被砍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我劝你还是三思而行。” 李天霸根本不搭理,现在他占据上风,压制藏剑,只要杀了眼前的女人,下一秒就能杀了李怀安。 藏剑毕竟是刚到七品,根基不稳,跟暴怒之下的李天霸交手多少有些吃亏。 两人缠斗的过程中,暗处的周运也不好射箭,只能继续等待机会。 李怀安想了想,又喊:“三弟,不管你对大哥做了什么。大哥心里都是爱你的,大哥对你爱跟你娘不分上下!” “不要提我娘!” 李天霸怒吼一声,额间青筋都要爆了,脸色瞬间涨红。 李怀安所说正是他心中软肋! 说什么也不要提到他的娘亲,这狗太子杀人诛心,李天霸想杀了李怀安,去没法脱身。 情急之下突然喷出一口血来! 噗。 鲜血染红了藏剑的剑,藏剑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话是哪儿来的魔力,为何一出口就让李天霸怒火攻心,自损如此? 一口鲜血喷出,李天霸气劲卸掉了,连连后退。 还没站稳,只听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 咻! 一支箭穿透李天霸的胸口,带着他的身体后退了十几步,最后一头躺在了地上。 现场哗然,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三殿下是生是死? 没人知道。 但所有人都料到,长安又出了一件大事,只怕又要闹出不小的风波来。 李怀安不紧不慢地走到李天霸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别装死了。你以为装死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天霸果然睁开了眼睛,眼睛充血,想要吃人:“李怀安……你……你不得好死!” “三弟啊,你为何总是跟我的过不去?”李怀安蹲下身,一摊手,笑着问道,“照你在云州对我的所作所为,我是可以在回到长安当天就把你弄死的。你知道我为何要一直不动手吗?” 李怀安的话音一顿,把脸凑到了李天霸耳边,小声说:“还不是因为你娘,是看在你娘的份儿上,我才对你一忍再忍,因为你毕竟也是我儿呐!” “你,你,你……”李天霸胸口起伏不定,一口血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出不来。 李怀安却继续说道:“你娘真的好爽,让本太子很享受。” 噗! 话音一落,李天霸狂喷一口鲜血,彻底晕死了过去。 第189章 搞定了一个,另一个怎么办 “混账东西!” 太极殿上,李渊暴怒,重重地将奏折丢在了殿上。 “当街刺杀太子,连一点遮掩都没有!如此暴行,简直是目无王法!来人,将李天霸拖出去砍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朝堂上,一群大臣纷纷出来阻拦。 “三殿下虽然行为不当,但他已经身受重伤,生死不知。当前最要紧的是传召太医给太子治病,不管怎么说,先把太子的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呀!” “是呀,皇上,先把三殿下的命保住。” 李渊冷笑一声:“如此逆子,把命留住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就此死了来得好,朕就当没生这个儿子。” “皇上,三殿下虽然有些强横,但也不是如此无礼之人。今日之事也是事出有因,身为人子,难免会有些……” “你什么意思?事出有因,是有什么原因?” 李渊反问一句,吓得那大臣赶紧住嘴,不敢言语了。 在场的大臣们心知肚明,这件事是因为之前另一件事所引发的。 但在场所有大臣都知道这是禁忌,谁都不敢提。 这时候,李二站了出来:“父皇,虎毒不食子啊!好歹先把三弟的命保下来,他的罪责以后再说吧。” 李二的话还是有些作用的。 李渊深吸了一口气,下令:“先传太医给李天霸诊断,然后将其关押至刑部大牢。这逆子朕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既然他不懂得珍惜,那他就一辈子呆在牢里吧。” …… 李怀安出门遭遇刺杀,然后又回到了东宫。 这件事跟李怀安没关系,事先谁都不会料到这样的变故。 连李怀安自己都没想到。 他只是想用萧皇后作为要挟,让萧先生跟自己站在一条线上。 没想到把李天霸气得半死,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有下人带回来消息说的,李天霸的命保住了,但皇上下令暂时将其关押在刑部大牢。 上次是大理寺大牢,这一次是刑部大牢。 李怀安暗想父皇可真够仁慈的,都这样了还舍不得砍了儿子? 也是通过这些细节,让李怀安明白了一个道理。 新唐在父皇手里注定沦为平庸,天下人都能仁慈,但他不能如此仁慈。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证明以后在自己犯错了,他也不会过分责难自己。 刚刚听到了皇宫传来的消息,很快又有人来报:“殿下,贤德书院的萧先生求见。” 听到这消息,李怀安露出一抹笑意:“正主来了!有请!” 客厅之中,萧先生捧了一杯涩口的粗茶,手脚都有些哆嗦,显得十分紧张。 李怀安笑着问:“萧先生,怎么不喝茶?我东宫的茶是差了些,比不上萧先生的君山金针,难道是没法入口了?” 萧先生没有回应,哆哆嗦嗦抿了一口,呛得咳嗽了两声。 李怀安听完,又问:“萧先生,上次您说送本太子十斤君山金针,您看什么时候能送到呢?” “很快,很快!”萧先生连声说,“老夫已经吩咐学生去各地搜寻,只是还要些时间才能凑够。” 之前萧先生想要用金针混杂银针来蒙混,可现在时局不同,太子的要求可不能半点儿马虎。 李怀安得意扬扬:“喝过了萧先生的茶,忽然觉得东宫的茶却是难以下咽了。” “太子殿下,关于今早街上的事……” “怎么?萧先生也听说了?” “现在闹得满城风雨,长安还有谁不知道?” “既然萧先生已经听说了,那应该也知道此事与我无关。” 萧先生连连点头:“天霸行为处事一直都十分莽撞,老夫早说他迟早有一天会出事,今果不其然!可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太子殿下,您能不能看在兄弟一场的份儿上,去跟皇上说说情?” “说情肯定是要说情的,但父皇现在正在气头上,估计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进去。现在李天霸的命已经保住了,只是暂时关押着。依我所见,现在还是不要多说为好,等过一段时间,父皇的气消了,我再去求父皇放人。毕竟我是当事人,如果当事人都不追究了,父皇应该也会气消的。” 萧先生一听,大喜过望:“太子仁义,太子仁义啊!” 李怀安摇摇头:“萧先生,倒不是我仁义,实在是本太子跟萧皇后是两情相悦,爱得深沉啊!她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儿子犯了错,当爹的怎么能不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您说是不是?” 萧先生嘴角抽抽,心说听这话怎么那么奇怪呢? 李怀安起身拍拍萧先生的肩膀:“岳父大人,为了萧家的未来,也为了您的外孙能平安回来,这科举的事情,您可一定要好好用心呐!” 萧先生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挤出一丝笑意:“太子放心,老夫必然秉公行事,绝不偏袒任何一人!” “行,有岳父大人这么一句话,本太子就放心了。” 半个时辰后。 李怀安带着半斤君山金针拜访翰林院。 今日长安有大事发生,翰林院相对安静了不少,没有那么多学生上门,显得清净许多。 在翰林院门口,迎接李怀安的是虞江北。 今天的虞江北有些奇怪,看着李怀安的眼神藏着怪怪的劲儿。 李怀安看看自己身上,心说也没什么不同啊。 正奇怪着,虞江北对着李怀安深深地行了一礼,没有说话。 “虞先生,这是何意啊?” “我与兄长刚刚听说了太子的事情,我对太子的作为深表佩服。以前多有得罪,落得今日天地,感觉并不冤枉。” “怎么了?” 虞江北摇摇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将李怀安引入客厅。 虞老在客厅中等候多时,已经泡好了茶水。 但李怀安没有喝,将自己带来的君山金针交给了虞江北:“虞先生,泡这个,君山金针,我从贤德书院讨来的。给虞老尝尝鲜。” “君山金针,贵比黄金,老夫也是只听其名,未曾尝过。今日就沾沾太子的光了!”虞老欣然点头,但又皱起了眉头,“这贤德书院好交涉,但礼部尚书那边又如何疏通呢?” 第190章 未来真正的考验 三位考官,虞老和萧老算是已经统一阵线了。 剩下一个礼部尚书最为难搞。 礼部尚书郭明是李二的人。 李二亦是个坚决否定科举的家伙,郭明有李二撑腰,也没有任何把柄,想要让他维持科举的公平可不容易。 李怀安琢磨了一会儿,问道:“虞老可以什么应对之法?” 这时,虞江北送来了新泡的君山金针。 虞老一笑,叫李怀安先喝茶。 这时虞老第一次品尝君山金针,喝过之后是赞不绝口,却是对李怀安的问题闭口不谈。 看到虞老的态度,李怀安是欣然一笑:“虞老,您早就成竹在胸,有了对策,何不赐教呢?” 虞老摇头:“殿下不要为难老夫了!老夫出山,只为太子当初那四句‘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盛世开太平’。老夫求的是圣人之道,不是权谋之术。今日之困境,请太子来商议,便是需要太子来帮助老夫。” “虞老,您这不就是掩耳盗铃吗?明明心中已有了对策,却故作不知,让我去猜。我是可能想出对策来,可时间不多,谁知道几时能有对策?就算之后想了出来,时间不够了又能如何?” 虞老听完微微蹙眉,有些犹豫了。 李怀安继续说:“就别再藏了,此处又没外人。虞老赶紧说说您的想法,我也好去准备。” 这时,虞江北走了过来,关了门,站在李怀安面前说了一个字:“杀!” “杀?” “非是刺杀!是光明正大地杀。要证明科举的权威和公平,就要用一个重量级的官员来祭旗。那郭明收人好处,便要替人办事,不如就给他方便,让他在春闱考场上作弊。我们搜集证据,将其正法,让天下百姓都看看朝廷的决心,让天下百姓都知道科举是绝对不容玷污的。” 李怀安眉头一皱,看向虞老,他心里清楚,这法子是虞老想出来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此事若能成,可比他所想的任何办法都要管用。 虞老不愿说,只是觉得此法太过极端,不适合他的为人。 虞江北显然已经事先知道了一切,重新说道:“此事之难在于如何能光明正大地把郭明杀了?此人有秦王作为靠山,也是礼部尚书,官职不小!真要砍头,朝堂之上必有无数阻拦。” 李怀安想着,认真地点头:“要啥郭明就必须堂堂正正的杀,等于是要在朝堂上,超过半数官员支持此事。而朝堂之上,迄今为止亦有四分之三的官员属于李二一派,这一次是要跟李二正面交锋。虞老是这个意思吗?” 虞老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自科举推行开始,便已经跟秦王一脉彻底闹翻。这是不见硝烟的一战,一战能成,则新唐格局大变,如是不成,则说明科举改革时机未到,我们还要修养些时日才能共建大计。” 李怀安心头一沉,感觉压力大了不少。 “还有半个月时间。半个月之后,春闱开考,老夫搜集郭明的罪证。太子先把他给抓起来,至于怎么判,能拖多久算多久。每多一日,我们便多一日准备时间。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李怀安点头,起身告辞:“既如此,本太子就先回气筹划,待春闱之后,再图商议。” 离开翰林院,回到马车上。 藏剑询问:“殿下,我们去哪儿?” 车内没有声音。 藏剑又喊了一声:“殿下?” 小玉作出一个禁声的手势,她看出殿下脸色不太好,肯定有不顺心的事情。 李怀安闭上了眼睛躺在了车内,说了一声:“让我安静一会儿。” 两个姑娘都很听话地不再打搅。 李怀安在思量,在脑海中模拟朝堂上的争论,不知道有哪些人会支持自己,哪些人会支持李二。 但朝堂上的官员太多了,李怀安根本就记不住记不全。 脑海中的模拟根本没有结果,感觉朝堂上所有人的都是李二一方的。 虽然李怀安现在已有了自己的势力,有了自己的亲信,也改变了大部分人对太子的固有看法。 但他不得不承认差距,李二经营了十几年的朝堂,不是李怀安能在短短半年时间就扭转的。 这次如果真要在朝堂之上硬碰硬,李怀安感觉是有点儿操之过急了。 但科举的进程已经到了这一步,这是必须跨过去的坎。 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势力得到巩固,这是一件真正关乎民生,影响千年的大计。 这是李怀安来到这个世界,为这个世界作出正面引导改变的第一件大事啊。 李怀安在脑海中想了很久很久,不是没有头绪,而是头绪太多,根本不知道从哪儿清理? 不知不觉,黄昏将尽。 李怀安终于睁开了眼睛。 因为她感受到了小玉的温暖,小妮子小手捧着李怀安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特别温柔。 在李怀安睁眼之时,朝着殿下甜甜一笑,说:“殿下,没事的,不管什么问题,到时候自然就解决了。” 犯愁的时候,小妮子发自肺腑的关心小小地戳了李怀安一下。 李怀安将小妮子拖到了面前,亲了她一下额头:“小玉啊。” “啊?” “你可要快快长大。” “殿下,小玉早就成年了!” “我是说胸!” “……”小玉无言以对,低头看了看,真的不够看啊! 第191章 太子请客 李怀安休息了一会儿,没有理清思绪,但心情平缓了许多,一边摸着小玉的屁股,一边说道:“去醉仙楼看看吧。” 在李怀安禁闭的时间里,西市的醉仙楼也开了起来。 虽然西市的富人更少,但醉仙楼的生意依旧火爆。 没有其他酒楼门对门作为竞争,西市的铺子反而经营更顺利。 东市这边,对面的福禄寿禧堂推出个自助餐抢了不少风头。 但醉仙楼有了隔壁青楼的沐晴姑娘坐镇弹唱,亦是可以跟对面分庭抗礼。 总的说来,各家有各家的客人,看上去东市的生意渐渐走向平稳。 李怀安的车轿停在醉仙楼门口,有醉仙楼请的姑娘来迎接。 这些姑娘都是一些罪臣家里的女眷,本来的是要发配到教坊司的,被李怀安半路截下些年轻好看的,用作醉仙楼的特色服务员。 这些女眷都是大户人家出生,颇有风韵,也有见识,经过简单的培训之后成了醉仙楼的特色。 醉仙楼的姑娘都感激太子殿下的收留之恩,因为她们听说了朝廷要开的教坊司是官妓,她们去了教坊司是去伺候男人。 虽然在醉仙楼也是伺候男人,两个地方伺候男人显然有本质的区别。 所以,留在醉仙楼的姑娘们无不尽心尽责,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帮东市醉仙楼打开了口碑。 现在东市附近的人都知道,醉仙楼的女小二特别好看温柔,服务更是特别的好。 一个姑娘以为是寻常客人,到了门口见是太子,赶紧将太子迎接进去。 “你们东家呢?” 没见韩幼娘,李怀安问了一句。 姑娘如实回答:“东家去了西市,今日不知几时回来。” 李怀安听了有些失望,本意来此就是想借用一下韩幼娘的身子聊以慰藉,没想到是人不在。 于是李怀安简单询问了一下最近的生意。 虽然醉仙楼每天依旧是满客,也有很多人在门口排队,但跟对面的福禄寿禧堂比起来,生意明显是差了一大截的。 身边那个姑娘突然说道:“殿下,韩东家整日愁苦,就等着太子殿下来了出个主意。” “这不每天都是满客吗?韩幼娘还愁苦什么?” “可是对面生意始终压了我们一头,我们的客人连对面的一半都不到。那个自助餐越发火热,每天去的人都是络绎不绝的。韩东家看了心情不佳,都准备也要经营自助餐了。” 李怀安一笑:“告诉韩幼娘,醉仙楼不会经营自助餐。也告诉她不要着急,咱们做生意看的是赚钱,不是看谁的客人多。他们这样经营下去,客人越多赔得越多。早晚也要玩儿玩的!” “啊?”姑娘没有听明白,还在认真思量,“为什么客人越多的反而会赔得越多呢?” “你告诉韩幼娘就是了,她应该会明白的。” 姑娘点点头。 夜幕降临,醉仙楼后院又传来了沐晴姑娘的琵琶声。 醉仙楼中又热闹起来,各处包间的客人都走了出来,聚集在后院的楼上欣赏绣春楼花魁的演奏。 “沐晴姑娘真是个好姑娘!” 身边的姑娘突然说道。 李怀安好奇问道:“怎么了?” “我们就没见过如此勤奋的花魁,每天准时来醉仙楼弹唱,每天都是不同的曲子。不知给咱们醉仙楼带来了多少客人!” 李怀安笑了笑,心说便是这妮子知道要开始营业了。 说话间,李怀安也到了后院,躲在沐晴的身后默默地听着。 沐晴姑娘很认真,先是一首高难度的独奏曲子,后面又是一首舒缓的调子,配上几段小小的唱曲,简单干净,丝毫不拖泥带水。 表演完了,楼上客人叫好声四起。 沐晴则是起身对着客人们浅浅一礼,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下了。 沐晴一转头,撞见太子殿下,先是一愣,然后摆正了脸色,行了一礼:“沐晴见过太子殿下。” “沐晴姑娘辛苦了。” 沐晴低着头:“不辛苦。” “听说最近几日都是沐晴姑娘来我醉仙楼表演,连个休息都没有。要不我跟老鸨说一声,让她换个人来,也让姑娘有个休闲时候?” “不用……”沐晴轻声回答,“沐晴这几日来醉仙楼唱曲也算有了个正当的事情做,倒是比之前整日在楼中憋着过得实在。而且,沐晴还要感谢殿下给了这么个舞台给我,因为每日有个露面的机会,反倒让沐晴的名气又提高了不少。半个月之后就是桃花诗会,到时候长安各家青楼的花魁都会参加,诗会之上会选定今年的长安第一花魁。沐晴想去试试。” “半个月之后桃花诗会?” “殿下不知道?就是跟春闱考完后的第二天。以往没有春闱,但这桃花诗会是传统,长安花魁每次都是在诗会中选出来的。” “这样啊……” 李怀安还真是不知道,嘀咕着,然后笑着看向沐晴姑娘:“姑娘放心,既然姑娘想要争选花魁,那本太子定然是全力支持的。” 沐晴一听,喜上眉梢。 说是选最漂亮最有才的姑娘当花魁,但不管怎么选,总是要有大人物在后面使劲儿才行。 沐晴没有靠山,也没有忠心的恩客,只能靠自己。 如果不是太子的出现,沐晴也没想过去折腾的。 现在有了太子的支持,她想去试试,只有让自己的名气更高,才能保住自己现在的地位。 只要一想到自己年老色衰时,沦为娼妓的惨样,沐晴便惶恐得睡不着觉。 “姑娘今夜可有闲暇?” 李怀安突然问。 沐晴又是一愣,看了看天色,觉得已经不早了。 太子突然问有没有闲暇,沐晴自然会想到太子另有所指。 而且太子殿下刚刚说了会全力支持自己,自己哪儿能什么都不付出? 沐晴已有准备,她搭上了太子的东风,就注定要成为太子的女人。 现在只是个迟早的问题。 于是沐晴点了点头:“愿听太子吩咐。” 李怀安一笑:“哪有什么吩咐?就是为了感谢沐晴姑娘连日来的辛苦,我想请姑娘一起去对面的福禄寿禧堂吃一顿自助餐。” 第192章 自助餐的问题所在 “啊?”沐晴瞪大了眼睛,“吃自助餐?” 这跟她内心所想之事完全不同,着实是有些吃惊。 李怀安却是笑着说:“对面的自助餐姑娘去吃过吗?” 沐晴摇摇头。 “那就好,本太子也没试过,都去尝尝鲜。” 李怀安一招手,叫上了小玉和藏剑。 一行四人到了福禄寿禧堂门口,因为天色已晚,自助餐营业也到了最后,所以没有排队。 自助餐五十两银子一个人,四个人就是两百两银子。 说起来价格不便宜,如果真的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客人进来,不管怎么经营,多少都是有些赚头的。 小玉一直跟着太子,听到了太子之前所说。 见到太子付了两百两银子出去,有些不信了:“殿下,这么贵的酒楼,哪儿可能亏本?就是吃死了都回不了本吧?” 李怀安没有回答,而是认真地看着福禄寿禧堂铺子里面的陈设。 不得不说,朱家经营自助餐还有模有样的。 整个大厅都是取餐区,楼上是用餐区。 连过道上都摆满了桌子,能容纳至少一百人。 菜品区域比较杂乱,但该有的菜品都有,民间各类食材都能找到,后院厨房炒菜的声音不断。 不时还有伙计端着后厨刚炒出来的菜出来。 “这里的菜品随便拿随便吃?” 沐晴姑娘没见过,小声嘀咕着。 “如没有想错,应该是的。” 一行人到了楼上找了个位子坐下。 李怀安在下面走了一圈,发现人家这店真够良心。就算是客人已经少了很多,菜品还是齐全的,空缺了马上就补上,有些热菜凉了也能叫后厨炒新鲜的。 就这种态度,放在上一世的自助餐里绝对是业界良心。 可这样的业界良心有什么用?该亏钱时还是亏钱的,就算五十两一个人属于天价,一样有利润。 但赚的银子能跟他们的付出相比吗? 李怀安一边选择菜品,一边在心里琢磨,他现在很想采访一下这里的主人,想问问他到底觉得值不值? 正想着,福禄寿禧堂东家居然真的来了! 从李怀安踏入此地的第一刻开始,店内的伙计就把消息通报给了朱元。 朱元听说连太子都来了福禄寿禧堂,欣喜万分,心说太子都亲自来了,证明自己的营业是成功的! 之前在醉仙楼身上吃了不少哑巴亏,今日可要好好显摆一下。 “太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朱公子。”李怀安也是拱手回礼,也来了精神。 福禄寿禧堂是醉仙楼最大的竞争对手,作为东家的朱元,李怀安自然是要认真调查的。 “没想到太子殿下也会驾临我们这样的小地方,早知道定要特别招待才对。” “不必特殊照顾,我是花钱来吃饭,就是想要真正感受一下何为自助餐。” “太子殿下不知道自助餐?不应该吧,如果草民没有想错,自助餐三个字应该是太子最先想出来的吧?” 朱元颇为得意,心说就是你们醉仙楼想要做自助餐,结果现在装什么都不知道? “的确,醉仙楼是想过要做自助餐,但是,醉仙楼经过研究觉得自助餐的模式还不成熟,所以就没有开展下去。没想到醉仙楼没有做自助餐,反倒福禄寿禧堂干了起来,让人有些意外。” “多亏了太子的提议,不然福禄寿禧堂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自助餐这么新颖的经营方式。但借用了太子的想法,多少有些不道德,还望太子不要介意。” 朱元说着,心里想你就算介意又如何?我不介意就够了! “当然不会介意,醉仙楼也想通过观察福禄寿禧堂的经营,看清楚我们最初的担心是否成立。” “担心?什么担心?殿下可见到我这自助餐每天有多少人排队?每天有多少客人光临?” “客人倒是不少,但真正的利润能有多少呢?”李怀安笑盈盈地问着。 朱元表情有些变化,笑容变得不那么自然了。 只听李怀安继续解释说:“自助餐有个很大的问题,很难控制成本,别看来的客人多,客单价也高。但食材成本也在增加,而且来往的客人中大多是胃口大的人,为了吃够成本,食量非常大。相信就算是五十两银子一个人,真正能赚多少呢?除了食材成本之外,还要算上人力成本,管理成本。自助餐的模式因为采购食材量巨大,所以很容易出现内部的人监守自盗,账目虚报。内部管理十分困难。” 朱元听李怀安说完,后背都汗湿了。 心说难道福禄寿禧堂也要太子的内线? 不然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命中要害?好像这个铺子是他开的一般。 朱元已无一开始的得意,强笑一声:“太子殿下完全是多虑了,自助餐的经营虽然有些漏洞,但总体而言也是赚钱的。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太子的提醒。” “是吗?能赚钱我就放心了。但不知朱公子所说的赚钱是怎么比较的?是跟醉仙楼来到东市相比还是到了东市之后相比?还是说跟做自助餐之前相比呢?” “……” “比如不做自助餐的时候每天赚五百两银子,做了自助餐之后,每天赚四百两银子,这算赚了还是亏了?还有做自助餐所耗费的精力和得到的回报,朱公子觉得合理吗?” 朱元直接愣在了当场。 “楼中一定有内应!一定有奸细!” 朱元现在是无比肯定的。 不然太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感觉福禄寿禧堂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李怀安所说的一点都没错! 现在的自助餐每天都能赚钱,但赚的之前少了,还不如以前每天做堂食赚钱,但现在每天付出的精力却是以前的数倍乃是十倍!回报和付出根本不成正比! 朱元现在是表面风光,内心却十分郁闷。 感觉是掉到了一个坑里,却又没法喊冤。 每天那么多客人来,福禄寿禧堂的名气是越来越大,朱元脸上有光。 虽然明知道赚的钱比以前少了,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 第193章 一日婚期 李怀安突然点了点面前的羊排,说道:“给我来二十斤羊排。” “二十斤!” 朱元回神,有些震惊。 “不是自助餐吗?” 朱元一咬牙:“好,二十斤就二十斤。” 羊排可不是什么便宜食材,虽然常见,但也要一两银子一斤。 寻常人家根本吃不起。 二十斤羊排也就二十两,一个人头的钱都不够。 但账不是这么算的。 二十斤羊排在福禄寿禧堂以前的菜单上可是要两百两银子的。 这么一算,李怀安只要点二十斤羊排就回本了。 可在此之前李怀安已经点了好多东西。 朱元一阵肉疼,不想再跟这不要脸的太子多废话,转头而去。 楼上的三个女人对着一大桌子的酒菜眼睛都亮了。 身在古代的女人可没有过如此豪横的时候,不必在乎礼节和别人的眼光,只管吃东西! 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尽可能地回本。 于是三个女人彻底放飞了自我。 当女人的胃口打开之后,男人根本不算什么。 三个女人不知疲倦地吃着东西,一直到了二更过半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朱元看到最后一桌走了,赶紧到了桌前观瞧,桌上桌下都是盘子,数都数不清。 经过一番核算,这三个女人吃的东西连成本价都不止二百两银子。 亏大了! 忙活一天,赚得区区几十两银子,不如以前一桌客人赚得多。 听了李怀安的话之后,朱元觉得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从明天开始,控制食材成本,同类食材统一选用最便宜的。” …… 太子和皇后之间的绯闻故事还没消停。 事情是越闹越大,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多。 李渊对此事终觉是如鲠在喉。 经过一番调查,确定了太子和皇后之间没有发生什么。 李渊自己是松了一口气,但后来才发现事情根本不如他所想的那样,即便太子和皇后之间是清白的,却也已经没有人相信了。 为了转移朝堂和民间的话题,也是为了证明二人的清白。 李渊下了婚书,让太子和长孙家大小姐即刻完婚,并册立长孙莲为太子妃。 李渊要用一个明确的太子妃来打破民间的猜疑。 而且两人早有婚约,是顺水推舟的一件事罢了。 但在皇上的婚约下达之前,丞相府的大小姐正在跟丞相大人争吵不休。 在李怀安被关禁闭的半个月时间里。 长孙莲的奶茶计划也被搁置,她也受到了父亲软禁。 其原因便是李怀安提出的科举制度。 春闱在即,士族的反对情绪超出长孙无极的预料。 现在天下所有士族都在仇视太子,长孙无极也是士族的一员,并且是领军人物。 如果他站在李怀安一边,士族的怒火就会烧到长孙无极的头上。 长孙无极都不敢承受士族的怒火,因为他的根基在士族之间。 为了保住自己的根基,现在必须让女儿跟太子划清界限。 第一步就是先把女儿软禁起来。 第二步就是找个机会把婚约退了。 长孙莲不知父亲突然软禁自己是因为什么,但听说太子关了禁闭,自己也就没想着出门,也就过了十几天。 可最近听说太子出来了,长孙莲自然也想出门。 这时候才发现父亲不放自己出去,闹腾了一阵,又才知道父亲是要悔婚。 这哪儿行? “爹,女儿非太子不嫁!” “你就闹吧!老子还不信身为当朝丞相,还管不住你一个小小的丫头。自古以来,女儿婚事都由父母做主,哪儿轮到你挑三拣四?” “放我出去!” 屋内,长孙莲用力地捶打着房门。 屋外,几个家丁却在用木板封死窗户。 却在这时,圣旨到了。 宫中传旨,让丞相府大小姐跟太子尽快完婚。 听到这个消息,长孙无极差点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丞相大人,还愣着干什么?不上前接旨?” 长孙无极硬着头皮接过圣旨,先前过于紧张,听得似乎不太真切,于是又确认了一遍:“皇上说是哪天完婚?” “明天!” “明天!” 长孙无极脑子嗡嗡的,心说这也太突然了吧。 无论如何,圣旨已经传到,消息也已经发出,就由不得人更改了。 长孙无极身为丞相,自然是听出了这道圣旨的用意。 其根本就是为了平息民间的议论,用自己的女儿来证明太子和皇后之间的清白。 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皇上想要削弱长孙家,乃至天下士族的势力。 让他这个士族首领首先成为士族之中的叛徒,吸引士族的火力,让士族之间发生内斗。 想了许久,长孙无极手握圣旨惨然一笑,心说现在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一切都不重要了。 女儿的房门打开。 长孙无极站在门口有些失神。 长孙莲坐在床上抹泪,丫鬟小翠在旁小声安慰。 两个姑娘还不知圣旨的事情。 长孙无极在门口轻轻咳嗽一声:“咳咳……” 床边的小翠投来了目光,长孙莲却是装作没听到,反而把脸转向一边,并不理会。 “刚才皇上来了旨意。”长孙无极淡淡说着,然后稍微停顿,见女儿还是没有回应,接着说道,“明日你就要嫁入东宫成为真正的太子妃了。” “啊?”长孙莲浑身一颤,猛地回头。 然而,长孙无极已经不在女儿房中,门口放着圣旨。 这时候,消息也已传到了东宫。 同一时间,皇宫来的宫女太监也都进入宫中开始了布置。 时间之紧急,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但此次婚礼跟上一次和李师师的简单礼仪不同,这是皇上赐婚,又是太子妃入主东宫,就算是有一天时间准备,该有的礼节一样都不能少。 整个东宫忙得是不可开交。 李怀安早已想到了这一步,整个东宫只有正主并不感觉奇怪。 上次家宴,长孙莲被人匆匆叫回丞相府便没了消息。 那时候,李怀安就猜到了丞相大人要变卦,直接原因就即将开始的春闱。 一个春闱,在长安闹出的动静不小。 长孙莲这么天真可爱的姑娘,不是丞相说不嫁就不嫁的,于是就有了跟皇后的绯闻。 直到父皇加急催婚,只用一天时间将长孙莲送来,这才是李怀安计划的最后一步。 第194章 东宫投毒事件 “长孙大人,到了此刻,您还想保持中立吗?” 丞相府的客厅内,李怀安平淡地问道。 明日就是大婚之日,刚刚得到消息,李怀安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拜访丞相大人。 长孙无极表情凝重,这突如其来的圣旨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原本是想在士族和皇室之间保持平衡,用女儿和太子的婚约作为拖延。 在圣旨下达之前,长孙无极感受到了来自士族的压力,他察觉到新唐天下士族的力量逐渐不受皇权控制。 所以长孙无极开始转变态度,开始阻止女儿和太子接触。 甚至做好了退婚的准备。 但这一切都太晚了,皇上既然已经下旨,这时候退婚等于是抗旨。 性质完全改变。 长孙无极已经没有选择,他必须走上一条和计划戛然相反的路。 而李怀安的到来,更像是得胜者的炫耀。 长孙无极没想过李怀安会这么快过来府上。 再看对方的表情,长孙无极甚至有一种感觉,这突如其来的圣旨似乎像在他的计划中一样。 想到此,长孙无极赶紧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想到现在?” 长孙无极绝对不信一个年仅二十的太子能未卜先知猜测皇上的心思。 但这小子对于这场只有一天筹备时间的婚礼毫不意外。 到底的是为什么呢? “丞相大人。” 李怀安笑盈盈地又说了一声,断了长孙无极的思绪。 长孙无极喝了一口茶,深吸一口气:“太子殿下如愿以偿娶了我的女儿,圣旨已经下了,而且只有一天准备时间。老夫连个反悔的时间都没有,一切都遂了的太子殿下的心愿,太子殿下何苦上门来炫耀呢?” “从现在起,我跟丞相便是一家人了。过来串串门,应该不过分吧?”李怀安见长孙无极沉着脸,心中无比畅快,“哈哈哈,以后东宫有事还请岳丈大人多多关照。” “今时不同往日,太子殿下推行的科举在士族之中并不受欢迎。受到的阻碍不小,老夫能有今日全因士族支持,若现在支持太子殿下,很快就会失去人心。那时候,丞相府也帮不了太子殿下太多,太子殿下可不要期望太高。” 长孙无极所言不假,他不想跟李怀安扯上关系就是因为会失去士族的支持。 现在李怀安成功把丞相府绑在了自己的船上,但之后丞相府的势力和影响力是个不断减弱的过程。 对此,李怀安心里有数,不管丞相背后士族如何,单是丞相这个身份就已经很有分量了。 “岳丈放心,只要本太子的地位稳固,难道丞相府还能倒了不成?正因为士族对科举多有排斥才需要丞相大人从中斡旋。” 李怀安说得含糊其辞,但心里想得已经很明确了。 科举之后,要给春闱主审之一的礼部尚书定罪,到了朝堂上,至少丞相大人会站在自己的一方。 这是一个极大的助力,给了李怀安胜过李二的希望。 长孙无极冷声道:“要得到丞相府的支持也很简单,只要你能善待莲儿,老夫就算与整个士族的为敌,也会保证莲儿过得安稳。” 长孙无极说得简单,但从对方的话语中,李怀安听出了老父亲对女儿深沉的爱护。 李怀安有些动容,多余保证和承诺也不需要说。 除了用时间和行动去证明,任何言语都显得多余。 此时此刻,长孙无极都不相信李怀安是真心对待自己女儿的。 在丞相看来,要想女儿的生活过得好,丞相府就不能倒,必须巩固自己的势力。 为自己,也为了女儿! 东宫在为明日的婚礼筹备时,丞相府也在进行着简单的准备。 李怀安没有去见长孙莲,离开丞相府返回东宫。 今日为了准备婚礼,所有人都很忙,小玉就没有跟着殿下一起出去。 当李怀安回到东宫,小玉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殿下,不好了!” 小玉急得俏脸通红,不知发生了什么。 李怀安眉头一皱,急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府中有人中毒了。” “中毒?” 李怀安有些紧张了,在东宫这么久,一直没有遇到过下毒事件。 偏偏在婚礼开始的头一天出现在这种情况,会不会太巧了? “谁中毒了?情况如何?赶紧带我去看看。” 小玉一边走一边说:“是个老妈子,性命是保住了。但中毒是因为喝了准备送给师师夫人的甜汤。” “什么?” 李怀安声音提高了几分,“有人给师师的甜汤下毒?” 小玉没有回答,她光是看着太子殿下的表情就有些心虚,她没见过殿下如此难看的脸色。 想来殿下一定很生气吧? “下毒的人呢?”李怀安沉声问道。 小玉咽了口口水,变得更加紧张:“已经……已经跑了。好像是个无父无母的宫女……” 说着话,小玉细腻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 按照她对殿下的了解,殿下知道此事后必然大发雷霆吧? 殿下真的闹起来,明天的婚礼能不能正常举行都不知道。 小玉心里惴惴不安,为了缓解殿下的愤怒赶紧道:“殿下,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所有从宫中来的人都被看守住了,要不要盘问一下,看看有没有同伙?” 李怀安额上青筋都有些发颤,看似在暴怒边缘,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缓缓说道:“不用查了,一切照旧。” “什么?”小玉瞪大了眼珠子,“不用查了?” 李怀安拧眉重复了一遍;“对,不用查了,记住,不要声张,一切以明天的婚礼为主,一定要确保婚礼顺利完成。” 小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第195章 冷漠之下 “结果如何了?” 漆黑牢房中传来了李天霸的声音。 一个黑影在牢房外面,蹲着身子,警惕地注视着所有。 “被一个老妈子给试出来了。” “什么?一个老妈子!”李天霸的声音异常愤怒,“你们到底会不会办事?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老子还能指望你们做点什么?” “殿下,本来是万无一失的。谁知道东宫突然举行婚礼,来了很多人。我们的人下手就变得不那么顺畅。东宫中的检查也严格了许多,所以才……” “够了!老子不想听你们解释这些!老子要的是结果!” 黑暗之中没有了声音,整个刑部大牢都变得寂静无声。 过了一会儿,李天霸继续说道:“那我们的人有没有被发现?” “下毒的人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永远都不会有人调查出来。殿下可以放心。”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牵连到我。接下来行事一定要谨慎,想必李怀安一定会暴怒吧?” “东宫现在一切平稳,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太子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过激。” “嗯?”李天霸轻咦一声,“李怀安居然坐得住?东宫一切平稳?” “明天就是太子和丞相府大小姐的婚礼,太子殿下这么做应该是为了让婚礼平稳地举行,故而没有声张吧?” “太子的婚礼?”李天霸有些意外,他在地牢之中,消息闭塞,对此是毫不知情的。 外面的黑影继续解释:“也是刚刚发生的事情,皇上传旨,明天就要把太子妃送到东宫完婚。显然是为了应对最近在民间产生的议论。” 听到民间的议论。 李天霸恨得咬牙切齿,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李怀安,你敢侮辱我娘,老子就弄你的妻儿!老子就算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今天是你运气好,明天你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殿下,难道还要下手?”外面的黑影有些担心,“现在刚出了事,东宫肯定加强了戒备,如果继续下手,会不会暴露?而且,那太子为了保证婚礼进行,对自己的妻儿毫不关心,如此狠心之人,我们就算得手,只怕太子也并不在乎。” 李天霸想了想,不禁感慨:“李怀安果然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家伙,以前装成个纨绔骗了天下人,现在暴露了本心,为了权力任何人都可以牺牲!他为了丞相府的支持,可以不在乎妻儿的死活。既然他这么在乎丞相府的支持,那咱们就让他的婚礼没法进行!今晚行动,把长孙莲给绑了!老子倒要看看,这李怀安还能不能无动于衷?” 同一时间,李怀安到了寝殿之中。 寝殿内已经布置好一切,只为明日的婚礼能够正常进行。 而李师师也因明天太子妃要入主,从寝殿之中搬去了别苑,等于是给正牌太子妃让位。 李怀安很平静,并没有因为一次突然的投毒事件而改变什么。 甚至连消息都没有传回宫中,就怕因为此次事件而影响婚礼的进程。 甚至在事情发生之后,连关心一下李师师都没有。 常年跟随李怀安的人都很奇怪,为什么太子连关心一下都没有? 好像发生这样的事情根本都不重要。 藏剑对此就有些意见,她也看出了李怀安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藏剑忍了很久,终于是拦在了李怀安面前。 李怀安正准备去看看婚礼的准备进行到什么程度,看到藏剑愁苦着脸站在自己面前,有些奇怪。 “怎么了?” “李怀安,做人怎么能如此绝情?” 藏剑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李怀安满脸不解:“我……我怎么绝情了?” “我知道你需要丞相府的支持,一切都是为了婚礼能正常进行。可受到威胁的毕竟是你的女人,而你的女人现在的怀了你的孩子,就算是妾,至少也要去看看吧?” “就因为此?所以生气?” 李怀安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问着。 “……” 李怀安的冷漠让藏剑感到无语。 李怀安的表现让她很失望。 如果是以前,李怀安有这样的表现藏剑一点儿都不意外。 但太子应该已经变了,自李怀安从前线回来,太子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至少在藏剑的眼中是这样的。 藏剑知道,以前的太子是用纨绔作为隐藏,其实他本该是个有担当有理想有抱负的太子。 李怀安算不上正人君子,但至少算得上重情重义! 对于他所珍视的人而言,太子应该十分看重的。 可为什么现在如此冷漠? 难道她所见过的种种才是虚假的? 李怀安就是个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人,哪怕是牺牲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藏剑可以接受李怀安所有的恶习,却不能接受对亲人的冷漠。 “藏剑师父,你认为在这件事情上我需要表现得愤怒才算正常?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过激,对于那些藏在暗处的人会释放出什么信号?” 藏剑突然那一愣,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李怀安接着说:“那些敌人会知道我的弱点就是我身边的亲人,他们就会源源不断地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的亲人。这一次是李师师,下一次可能是长孙莲,在下一次或许是楚含砂,又或者是藏剑师父你。” 藏剑听到李怀安提到自己,瞳孔一缩,表现得有些震惊。 她没有想到这样的回答,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这一次是运气好,那下一次呢?万一被人得手怎么办?我也是人,任何事情都会有疏漏的时候。我不可能保证身边每一个人的安全。为了杜绝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只有让世人了解到我的冷酷。不让他们看到我的软肋!所以在今日的事情上我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反应。藏剑师父你能的生气,认为我是一个绝情之人。反倒是一件好事,至少我把你骗过去了,说明还是有一点效果的。” “你这么做是为了麻痹敌人?其实,其实你的内心是很在乎她们的对吗?” “何止于此!” 突然间,李怀安的表情变得阴冷下来,内心深处的杀意瞬间爆发。 “等我找到了凶手,绝对会让他身不如死!敢动我身边之人,绝无活命的可能!” 藏剑吓了一跳,她没见过李怀安杀意这么重的瞬间。 只是一个眼神,藏剑便知自己错怪了对方,有些难堪:“对不起……我错怪殿下了。” “今日之事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交给藏剑师父去办。” 第196章 大婚开始 三月十八,良辰吉日。 喜出东宫,百官来贺。 迎亲车轿辰时自东宫而出,绕长安城各处主街起,长安百姓尽数知晓。 街上观望者众多。 知道是太子成婚,太子妃入主东宫的时日,民间百姓亦多感慨。 想当初新唐太子可是为祸一方的纨绔,如今终于正式娶亲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对于太子的变化,百姓们也都看在眼中,觉得是太子长大了,变得懂事了。 结婚之后也应该能安心了吧? 对新唐而言,这是好事,百姓们心里都是安慰,都盼着太子殿下能够改邪归正。 在一众百姓的期盼中,接亲的队伍人越来越多,百姓们自发地跟在队伍后头喊着、笑着,吆喝着。 整个长安城都淹没在欢呼的海洋。 桃花相伴,三月争春,丞相府的后院小景之中是一派盎然之资。 大小姐的闺房外也已贴上了红花,挂上了灯笼,只等着接亲的队伍到来。 新娘子早已起来,在闺房中争分夺秒地梳妆打扮。 就连丫鬟小翠都要穿上红装,满戴金银,弄得小丫头都有些紧张。 长孙莲到现在都有些茫然,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就出嫁了。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但最近跟太子殿下接触很多,长孙莲早已将太子殿下当成了自己夫君,甚至更早的时候,听到那一首红豆诗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有所属了。 今日的婚礼只是完成一个过程,相比起来,长孙莲显得没有那么紧张。 借着铜镜的倒影,长孙莲看着小翠,小声问道:“小翠,你怎么搞的?又不是你出嫁,紧张得脸都白了。” “小姐,这有什么区别?人家是陪嫁丫头嘛,听说是要伺候太子的。” 长孙莲脸一红,啐了一口:“人小鬼大,没有我的允许,谁要你伺候太子了?” “听府中姐姐说,女人是要流血的,很痛的!小翠最怕流血了!” 长孙莲突然没了回应,藏在大红裙子下的小手紧了紧,大小姐也紧张了。 梳妆之时,外面又来了个丫鬟,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三组首饰。 托盘下,藏在手中的是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 这丫鬟十分谨慎,目光扫视着四周,注视着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 正在此人要进去小姐房间的时候,身后一只手突然拽住了她。 那丫鬟脸色骤变,以为事情暴露,本能地回头,马上就要亮出藏在托盘下的匕首。 “停手!” 小声的呵斥让丫鬟定了定神,发现抓住自己的家丁是个熟面孔。 丫鬟蹙眉,满脸疑惑。 家丁扫了一眼四周,给丫鬟使了个眼色的,然后一道去了无人的角落。 今日丞相府忙作一团,没人注意到这面生的两人。 此二人到了角落里,那丫鬟便问道:“干什么?我马上就要动手了。” “事情有变,行动取消。” “取消?”丫鬟一愣,满脸不解,“现在不下手,等到这小姐到了东宫就更不好下手了。” “长安城中不想太子安宁的人不止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太子身边的良媛失踪了。” “什么?良媛失踪?叫李师师怀了太子孩子的那个?” “没错!”家丁严肃道,“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下手的,但的的确确已经发生。三殿下让我们的行动停止,既然还有人在暗中对付太子,就不必我们出头了。” 丫鬟听了也是一笑:“还真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那狗太子平日里树敌太多,否则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接亲的队伍到了。 丞相府外一阵喧闹。 有老妈子来催促:“大小姐,准备好了没有啊?别让轿子等太久了。” “快了快了!” 长孙莲也是小姑娘心性,有些着急,盖头都没盖就往外面走。 被长孙无极看在眼中,老父亲心里不是滋味,只叹是女大不中留。 此刻,东宫的喜庆背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太子的良媛不见了,找了各个地方都没有找到。 联想到昨天有人投毒,很多人都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殿下,殿下!”小玉惊慌失措地跑到李怀安面前,眼眶红红的,都快急哭了,“怎么办呀?师师夫人不见了。” “慌什么慌?”李怀安呵斥道,“我已经让藏剑去找了。” “藏剑师傅一个人怎么够?赶紧让东宫的人都去找嘛!” 小玉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很是焦虑。 李怀安表现得很平静,严肃说道:“别在此大呼小叫的,你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今日是本太子大喜的日子,一切以婚礼为重。此事不能声张,就算要大规模去找,那也要等到明天。” “明天!”小玉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到明天去哪儿找师师夫人?她肚子里有着殿下的骨肉啊!” “骨肉又如何?骨肉没了可以再生!至于女人,那就更好找了。天底下只有一个丞相府大小姐,也只有一个太子妃。至于其他女人,可替换者众多!” “殿下,为何会这样?”小玉眼眶红了,眼泪滚滚而下,这跟小姑娘心中猜想的殿下不同,殿下不会这么绝情,更不会这么冷酷,怎么连自己的骨肉都不在乎了? 李怀安认真地盯着小玉,沉声说:“今天你哪儿都不许去,老老实实在东宫呆着。” 说完,李怀安头也不回,到了东宫正院去接待今日来访的客人。 太子大婚也是一件大事。 就算朝堂之中跟太子不对付的大臣们今天也都到了。 李怀安在外面跟他们一一见过,少不得一阵寒暄。 虽然说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但这是个在官员面前刷存在感的好时机。 李怀安始终记得再过半个月会有一场跟李二的正面对抗。 现在不是他摆架子的时候,任何可能拉拢的官员,他都不会放过。 来到东宫的客人是越发多了,李怀安看到张亮带着儿子张姚前来。 工部也算是自己人,李怀安赶紧迎了上去。 不巧,李二跟在张亮之后进入东宫,老远就喊了一声:“大哥,你怎么还坐得住?听说你家良媛不见了,你也不去找找?” 第197章 婚礼来客 李二说话可没有什么遮掩,东欧诺个门口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是一愣,诧异地看着李怀安。 东宫良媛失踪?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但也是一件离谱的事情才对。 正当众人疑惑之时,李怀安却是笑着说道:“二弟说的什么话?” “难道是我搞错了?”李二继续疑惑询问。 “自然!”李怀安皮笑肉不笑地回应,“要不我把良媛叫来给你见一见?” 说完,李怀安转身要走,似是真要去请东欧诺个良媛出来。 李二笑着按住了李怀安肩膀:“好了好了,大哥何必认真?不过开个玩笑而已。” 周围众人也是哈哈一笑:“原来是个玩笑,秦王殿下方才还真是把我等都吓得够呛!” 婚礼继续,所有人接连入座。 只是李二乘着没人走到李怀安身边,冷声道:“大哥,没想到你是如此铁石心肠之人!妻儿都不见了,你居然还能如此安稳。” “妻儿?”李怀安淡淡笑着,“我今日才成亲,我的太子妃今日才来东宫,何来妻儿一说?” “别装了!我刚刚得到消息,你藏在东宫的那个怀孕的女人不见了。” “那又如何?一个女人而已,没有家事,没有背景,没了就没了。” 李二一愣,表情有些不自然,认真地打量了李怀安一阵,想要看他就行是装的还是真的无所谓。 见了大哥的表情,李二心头忽然一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因为他从李怀安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甚至连一点儿不屑都没有。 明明丢掉的是自己的妻儿,但在对方眼中就像是丢掉一粒沙子那么轻松。 这样的人,一切只为了自身利益,不会为任何人所牵绊。 这样的人成为敌人才让人感到可怕,这样的敌人没有任何弱点。 以前是小瞧了李怀安,现在的李怀安让李二感到畏惧。 李二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无论如何,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的。你妻儿的失踪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希望你能查清楚。” 李二要撇清关系,这真的跟他无关,他可不想无端端地承受李怀安的愤怒。 李怀安淡淡一笑:“找得回就找,找不回就算了。这有什么?” 说完,李怀安不再跟李二浪费唇舌,继续去迎接客人。 “镇国大将军秦勇到。” 外面一阵通报声传来。 镇国大将军秦勇,仅次于丞相长孙无极的大人物。 李怀安赶紧迎了上去。 “秦将军,里面请!” 秦勇不屑一笑,撇了李怀安一眼,连一个见面礼都没有,带着几个人大踏步走了进去。 李怀安也不见怪,这人是他无论如何都拉拢不了的,就由着对方的性子吧。 正想着,军方的二把手来了。 “镇北将军程友金到。” “程将军,里面请。” “太子大喜!”程友金表情没有,但礼节没有少,送上了一点礼品进入东宫。 跟在程友金身后的还有三个程家兄弟。 程友杰就在其中。 程友杰身边像个弟弟先上前打招呼,两人都很恭敬:“见过太子殿下。” 说完便回头给兄长使眼色。 李怀安还觉得奇怪,不知这是什么事? 这时,程友杰讪笑着上前说:“殿下,我这两位兄弟自从听说我跟太子之后便缠着我要给他们引荐。” 程家两个小兄弟连连点头:“对对对,太子殿下,我们久仰大名,一直想跟着太子一起玩。” “一起……玩?” 李怀安嘀咕一声,感觉这个形容听着有些别扭。 “好了好了!太子殿下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只知道寻花问柳的,赶紧进去,不要影响到太子。” 程友杰把人撵走后,李怀安才反应过来,那两小子是想跟着太子喝花酒呢! 正想着,程友杰回头拱手道:“殿下,两个兄弟口无遮拦,您不要见怪。” “口无遮拦?”李怀安笑了笑,“他们比你以前可是差远了。” 想到以前的事,程友杰还是很平静,只是淡淡笑着。 李怀安反倒有些好奇了:“说真的,你就没有恨过我?” “以前是有几分嫉恨,但现在……”程友杰深沉地吸了一口气,“一切都平静了,现在的感觉挺好的。男人控制住了自己的下半身才能变成真正的男人!” “嘶……”李怀安抽了一口凉气,看着程友杰的贤者模样,只觉得下身微凉,感叹还是做个糊涂的人好些。 突然,程友杰说:“殿下,您何时可以来镇北将军府一趟?” “嗯?” “莲香姑娘日夜思念太子殿下,心中幽怨。” 李怀安挠挠头,他差点儿把莲香给忘了。 程友杰苦笑一声:“就知道殿下快把藏在我府上的女人给忘了。” “我有时间一定来将军府看看,正好我也有事。” “依我看,要让殿下记住将军府上藏有女人,还得是多藏几个。一个记不住,来十个呢?殿下总不会忘了吧。” “这……”李怀安脑海中忽然有了画面,心里是越想越激动,然后郑重地拍了拍程友杰的肩膀,“兄弟,辛苦你了!” “兄弟……殿下还把我当兄弟吗?”程友杰声音有些发颤,似乎是李怀安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兄弟,你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李怀安给了程友杰一个大大的拥抱,如此以德报怨之手下真的太少了。 两个男人相拥,这画面,有点激情。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又是一声通报,李怀安注意力转移,他在意的不是皇上,而是皇后娘娘。 这位被禁足皇宫的萧皇后今日借着太子的大婚也被无罪释放了? 要说萧皇后才是最冤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莫名其妙就被卷入了一场绯闻之中,还惹得皇上大怒,如果不是被调查清楚是清白的,估计皇后的位子都保不住了。 到了皇上的队伍前,李怀安下跪接驾。 东宫中的众多官员也纷纷出迎。 “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众卿平身,今日是太子大喜之日,君臣同喜不必在乎礼节,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说笑之间正看见皇后娘娘从车中的出来。 李怀安屁颠颠地跑了上去,伸出手去搀扶萧皇后。 这画面一下定格了,众人看着表情有些古怪。 萧皇后见到李怀安后第一时间也蹙起了眉头。 第198章 洞房花烛夜 此前长安议论甚多。 此刻同框,意义深远啊! 皇上此举是有意为之,就是要文武大臣都看看太子和皇后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 萧皇后跟李怀安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皇上用意。 萧皇后尽管满心怨念,此刻依旧挤出一个笑容,像长辈一样拍了拍李怀安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皇儿以后便是成家立业的大人,身兼国家社稷,定要好好做人,不要辜负了皇上和母后的一番期望。” 好好做人…… 李怀安嘴角抽抽,这女人说点儿场面话还要占便宜? 想了想,李怀安一样回答:“儿臣谨记母后教诲,希望母后有时间能多来东宫走走。” 简单说了一句,李怀安搀扶着萧皇后下车,又一路跟着回到东宫。 李渊和萧皇后到了主位落座,一切都很平静。 母慈子孝的画面也在众大臣的见证之下,要不了几日,外界的传言应该是要止住了。 “太子妃接过来了!” 外面的传话声不断,接亲的轿子绕着长安一圈回到东宫,喧闹声更大了。 东宫内外是热闹非凡,但李怀安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细细一琢磨,才想起来是少了鞭炮声。 一个火药还只是用于炼丹的年代,哪儿会有鞭炮声呢? 没有鞭炮声,婚礼的味道自然是少了些。 不过也不要紧,只要有自己喜欢的人就足够了。 长孙莲就是自己喜欢的人,那是个单纯天真的姑娘,是李怀安喜欢的那一款。 这份喜欢不单单是对方背后的丞相府,以及官家小姐中的第一绝色。 更因为源自李怀安本身的喜好。 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长孙莲的身上就有着吸引李怀安的有趣灵魂。 只是李怀安现在开始要学会克制,昨天的投毒事件已经给他提了个醒。 如果真的喜欢某个女人,就要学会控制热情,保持距离,过分喜爱只会害了对方。 在没有天下一统,没有铲除掉所有潜在的敌人之前,表现得冷酷一些才是正确的行为。 想着,李怀安重新到了门口。 “良辰已到,请太子妃出轿。” 随行公公满面红光地大声喊着。 车厢之中,一身盛装的长孙莲在丫鬟小翠的牵引下缓缓下车,红花的一头交给了李怀安。 看小翠那表情,似乎还有几分不舍。 李怀安看得有些痴了,尽管长孙莲整个人都藏在盖头下面,但一身红装就像是万花丛中最艳丽的那一支玫瑰,仅仅只靠衣装就让李怀安想到了此刻盖头下莲儿的娇羞。 “太子,时辰已经到了,赶紧带着太子妃去拜堂啊。傻愣着干什么?” 从丞相府来的老妈子催促着,周围传来了一阵哄笑。 “莲儿,注意脚下。”李怀安小声提醒了一句,带着新娘子向着喜堂而去。 周围尽是羡慕的眼光,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婆子。 这年头,女子出嫁前能跟相公先认识建立感情的,那绝对父母开明公道,寻常人家的姑娘连想都不敢想这样的待遇。 就凭太子殿下那细心的一问,不用说,太子妃以后肯定会特别受宠。 但李怀安察觉有些不对劲,莲儿虽藏在盖头下,可她跟着自己走路的时候显得有些僵硬。 这不是长孙莲该有的状态。 李怀安停下回头看了眼,也看不到莲儿的表情,然后继续走入喜堂。 婚礼开始,一切理解照旧。 今日是由虞老亲自证婚,见时辰已到便开始了证婚词。 现场气氛的越发热烈,客人们都在旁边说笑。 李怀安乘着现场喧闹的机会,轻轻扯了扯红绸,问:“莲儿,今天怎么了?” “没……没什么。” 长孙莲小声回应,一直低着头,也瞧不出什么来。 直到虞老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婚礼比想象中要简单,当礼节完毕,又在一群女眷的簇拥下,长孙莲从李怀安的眼前被送到内院。 接下来就是一整天的酒宴。 太子的婚礼可不简单,酒宴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没有一刻停歇。 渐渐的,李怀安也醉了。 时至二更,客人散尽。 李怀安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到了洞房门口。 等这一刻已经许久,见房门打开,李怀安便扑上去。 处子的幽香和细腻的触感如同最撩人的春药,一瞬间,李怀安心头的浴火就被点燃,不管不顾地把怀里的姑娘按在了桌上,倒头就是一阵猛亲。 手也是不老实地直接伸进了姑娘的衣裳里。 “呜……呜……” 怀里的女人挣扎得厉害,还有呜呜的声音传来。 李怀安松了口,小声说:“莲儿,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要挣扎了。” “殿下,我是小翠呀!” “小翠?小翠是谁?”李怀安迷迷糊糊地嘀咕。 “小翠是小姐的丫鬟,是太子妃的丫鬟!” “哦,搞错了……” 李怀安这才反应过来,把怀里的小丫头给放了,自己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到了床边,顺手拿起了撩盖头的秤杆。 小翠还躺在桌上,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刚才太子殿下那堪比禽兽的行径让她了解到了太子曾经的纨绔之名。 果然是个大纨绔!见到女人都不遮掩的,自己以后肯定凶多吉少。 想着小翠脸蛋儿通红,擦了擦脸上太子留下的口水,一开始有些嫌弃,但想了想之后却又放在鼻尖闻了闻。 李怀安到了床边,站在长孙莲门前,看到一身盛装的长孙莲时,酒醒了几分。 无论是长孙莲,还是李怀安自己,这都是一生之中特别重要的时刻。 李怀安犹豫了很久,想要说点儿什么。 但醉意上头,一个字都说不清楚,还能说什么? 于是直接撩起了红盖头,将其放在了一边。 没有多余的言语,李怀安上前一步轻柔地将自己的新娘子搂在了怀中,借着一点惯性,一起倒在了床头。 一个深吻,李怀安终于尝到了丞相府大小姐的滋味。 精心涂抹的红唇被李怀安浅尝一口给添了个干干净净,但唇瓣依旧滋润,闪着水渍,依旧诱人。 这是人间美味,当李怀安想要再尝一口时,却被长孙莲的小手轻轻一推。 李怀安一愣,这才注意到莲儿脸上的泪痕,她刚才哭过。 第199章 一切都是计划 “莲儿,怎么了?大喜的日子,为什么哭了?” 看着长孙莲的眼神,李怀安确信其是有心事,有些心疼,想要把她重新抱在怀中。 但是长孙莲再一次拒绝了,低声问道:“殿下,您娶莲儿究竟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丞相府?” 李怀安一愣,问道:“就因为这个?所以你在大婚当日,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长孙莲的眼泪又一次滚落下来:“殿下,这很重要的。莲儿一直以为殿下是喜欢莲儿的,可是……可是到了现在的,莲儿突然有些怀疑了。” “傻丫头!”李怀安伸手抹了抹的莲儿眼角的泪痕的,“我娶你自然是因为喜欢你,当然也是因为有丞相府的支持。但我发誓,现在对你喜欢超过一切,就算没有丞相府,我一样会娶你。” “真的?” “真的!” “就算太子殿下对莲儿是真心,但……”长孙莲欲言又止,没有再说。 “莲儿,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殿下若真是重情之人,为何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不闻不问?” “……”李怀安眉头微皱,双手紧紧地捏着长孙莲的肩膀,“莲儿,连你都知道了此事?” “殿下,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莲儿不敢相信殿下是个为了权柄连妻儿都不管不顾之人!莲儿虽是太子妃,但绝非善妒之人。师师妹妹虽无背景,但她毕竟是坏了太子的骨肉啊!殿下怎么能……万一,万一有一天丞相府已经给不了殿下任何帮助,若莲儿也遭遇了危险,殿下会不会……” “你真的想知道事情缘由?” 长孙莲擦了擦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昨天便有人想要毒害师师和孩子……”李怀安言语深沉,语气十分沉重。 在诉说这一切之前,李怀安将长孙莲搂在怀中,重新坐起。 “抓到凶手了吗?”长孙莲问。 李怀安愁眉不展的摇摇头:“这样的事情很难抓到凶手的。遇到此事,我便在心中默默询问自己要怎么才能保证自己所钟爱的女人和孩子能免受伤害。师师根本就不是新唐人,没有任何仇家。她会受到伤害只能是因为我,是有人不敢对我动手,转而对我身边的女人动手。他们目的只是为了我的伤心难过罢了!所以我不能表现得过分在意,否则类似的事情就会不断重复地发生。这一次是运气好,躲了过去,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万一哪次没有了昨日的好运,我是没法承受如此结果的。” 长孙莲听完,似是明白了一二,疑惑追问:“所以太子殿下故作冷漠,不闻不问?其实内心是很着急的?” “当然!我的女人,不管是谁,虽然在我的心中有轻重,但只要遇到了危险,有人想要伤害她们,本太子是决不允许的。只是现在需要一个契机,要让天下人都在知道,本太子虽然花心,但不会太在意女人。” “就算是为了避免以后的风险,可师师妹妹毕竟已经不见了,不能不找啊!现在婚礼已经结束,殿下还不赶紧去找?” 李怀安淡淡一笑:“谁说师师不见了?” “啊?” “李师师已经被我秘密送往楚国,是我故意放出师师失踪的消息出去。不然,如此消息岂能落入莲儿的耳中?” 长孙莲是彻底惊讶了,瞪大了眼珠子:“什么?殿下故意放出去的消息?师师姑娘已经在去楚国的路上了?可为什么要去楚国?” “在楚国,师师会得到更好的照顾。毕竟她怀了我的孩子,而我之后要做的事情会越来越凶险。有孩子在,我始终有些担心,索性就把孩子送走,只要能安稳出生,无论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 长孙莲沉默了,她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 一切都是太子殿下的计划,可这样的计划对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 为了夫人和孩子的安全,不得不把她们送走? 想着,长孙莲忽然感觉身边一用力,身子撞到了李怀安的胸膛。 “莲儿,跟着我是有很多很多危险的,你怕不怕?” “不怕!”长孙莲鉴定道,“虽然殿下所做的一切都情有可原,但莲儿要告诉殿下的是,若再有下次,殿下不可将莲儿送走。莲儿不要跟殿下分开,因为莲儿是太子妃,要跟殿下同生共死!就算有再多的危险,莲儿也要跟殿下一起面对。” 说着,长孙莲红着脸,在太子殿下的脸上轻轻一吻,表达了忠心。 李怀安抓着长孙莲的小手,按在了自己的腿间。 长孙莲感受到了什么,脸蛋儿红得更透,都快挤出水来了,几次想要抽手却是不得掌控,最后低下了头,娇声说:“殿下,春宵一刻值千金,您说的。” “方才我对着小丫鬟说的,你都听到了。” 长孙莲羞得不行,突然用娇柔的身子在李怀安怀中一撞,竟是主动将李怀安给撞得躺在了床上。 “殿下害人家胡思乱想了一整天,现在莲儿的心结解开了,再无多余的心思。现在就想真正成为太子的女人,当真正的太子妃。” 说着话,天真的姑娘不天真了,竟是大胆地爬到了李怀安的身上,帮他解开了腰带。 真是个奇女子! 李怀安心中感叹,古代女子敢上男人身的可不多,何况是个大家小姐? 这是个真正不受古代规矩束缚的女人,不愧是太子妃! 李怀安喜欢莲儿的大胆和主动,如获至宝。 但他可会真正让莲儿骑在头上,一个翻身,吓得长孙莲尖叫起来。 不过尖叫声很快变成了娇柔的喘息,撩得同屋的小翠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着太子殿下。 心想早知道太子进屋的时候什么都不说,指不定这会儿享受的人都是自己了。 但洞房花烛只半夜。 三更过后,李怀安从长孙莲身上起来,喊了一声:“小翠,过来伺候本太子穿衣。” “啊?”小翠迷迷糊糊地过来,揉着眼睛,“殿下,这都三更天了,您要去哪儿?” “出去逛逛。” “殿下,今晚是您的洞房夜,怎么能出去?” “谁规定洞房花烛夜就不能走了?” “您要是走了,太子妃岂不是颜面扫地,我家小姐……” “小翠,听殿下的,让殿下走吧。” 床上,长孙莲有些不舍地说道。 第200章 今夜无事,勾栏听曲 小玉也被吵醒了。 东宫多了个叫小翠的丫头,这让小玉感受到了地位受到了严重威胁。 本来也睡得不沉,听到殿下要出门,赶紧就跑了出来。 虽不知太子深夜出门有何事? 但太子在出门之前依旧带着自己,这让小玉悬着的心又放回到了肚子里。 看来在太子的心中,自己的地位还是独一无二的。 一直到了东宫门口,望着漆黑的天,小玉才恍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殿下!” 小玉惊叫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无比清晰,吓得李怀安一哆嗦! 李怀安反手就抓着小玉的辫子,扯了扯:“一惊一乍鬼叫啥?” “殿下,今天是你洞房花烛夜,为什么要出去啊?应该在洞房里陪太子妃才对。” “本太子连太子妃都不陪,来陪小玉你,你瞧太子殿下多疼你,是不是?” “哼!太子就会胡扯……” 小玉傲娇地扬起小脑袋,说归说,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今夜无事,勾栏听曲,走起!” 李怀安兴致颇高,喊了一声,大踏步朝着夜里走去。 “什么?” 小玉这下是真的惊呆了。 今夜无事?勾栏听曲? 洞房花烛夜呢,这也叫无事? 而且……勾栏听曲…… 小玉觉得事情很是不妥,赶紧追上前去,说道:“殿下,可使不得!要是被人知道太子洞房花烛夜不陪太子妃,反而去烟花柳巷,又要起流言蜚语了,而且……太子妃知道会伤心的。” “小丫头片子,你再啰嗦我不带你去了。” 小玉一听不带她,赶紧住了嘴。 只是这大半夜的,哪有勾栏?哪儿听曲? 人家青楼姑娘也是要睡觉的好吗? 小玉还真想错了,今晚的勾栏是个不眠夜。 也可以说最近的风月场所都是不眠夜。 因为春闱的缘故,长安城来了不少的赶考学生。 从各地汇聚而来的考生多是有钱的。 这些考生寄托了各个家族的全部希望,也带上了各自家中的全部家当,为的就是在长安城中能过得好一些,有更好的环境备考,才能考出更好的成绩。 考生们带着一个月甚至两个月的盘缠而来,这些银子自然被各家青楼给盯上了。 就这年头,考生们的银子是最容易赚的。 考生们为了扬名,为了显摆,不管什么身份背景,只要到了青楼之中,各个出手阔绰,将一个月盘缠在一天之内花光的大有人在。 所以最近的风月场通宵达旦,各家姑娘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拉客。 李怀安现在出门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要说长安城中最高端,人气最高的青楼当属是东市的绣春楼。 听说最近绣春楼的生意也好了起来,尤其是有了二锅头的加持之后,客人是越来越多的。 李怀安在绣春楼的关系深,去了绣春楼自然是一等一的贵宾接待。 估计要把当红的花魁沐晴姑娘睡了,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正是因为对绣春楼太熟了,李怀安对这家青楼反而没有了兴趣。 今夜目的则是有着天香楼的安乐坊。 安乐坊是长安城中有名的花街,街临永安河,花楼几十家。 虽不如绣春楼消费高,名气大,但胜在青楼数量多,可供选择的多。 所以安乐坊的绅士最多,即便到手了深夜,街上依旧是灯火通明,就连永安河上停靠的花船都能坐满了客人。 这才是民间最接地气的地方,有高端的,亦有简单的,只要有心来玩,哪怕花个一两二两银子也能吃到肉。 若要追求风雅,也有姑娘即便你花上几百上千两,人家都不肯让你摸一摸手。 到了安乐坊,看到街上成群结队的文人墨客,以及秀色可餐的姑娘们,李怀安忍不住大声感慨道:“这才是人间滋味啊!” 小玉噘着嘴,她最讨厌烟花柳巷,因为每次来这种地方,太子都会惹出事端来。 惹事倒还好,关键是惹事之后民间流传开,太子的名声又要变臭了。 现在太子好不容易有了点好名声,弄不好今夜都要毁在这里。 心里这么想,小玉也不敢吱声,但有很不理解,太子妃那么好的姑娘,岂是这些风流女人能比的? 干嘛好的不要,要坏的? “公子,进来坐坐吗?” 小玉还在想,一个黄衫姑娘已经到了李怀安的怀中。 当街投怀送抱,也不在乎周围的眼神,由着男人揩油占便宜,甚是开放。 李怀安来者不拒,到了这里,不用担心暴露本心,也不必担心有人会针对自己喜欢的女人。 这两天李怀安看似平静,其实心中一直压着沉甸甸的石头。 只有此刻才算真正地放松了。 出来拉客的姑娘虽然俗气了些,但骚气不减啊! 李怀安放肆地将姑娘搂在怀中一个深吻,直把黄衫姑娘吻得魂飞魄散,整个身子像滩烂泥软在了李怀安的怀中,喘息着不肯离开。 “有辱斯文!” “有伤风化!” “简直……简直是太粗鄙了!” 三个文人看到这一幕,眼神中充满羡艳,嘴上却是自持身份地出言批判。 都是些乡里来的寒门,有色心没色胆,想要讨姑娘欢心,却又装作斯文,学不来李怀安的直截了当,只能在一旁酸溜溜地说着。 李怀安被三人搅了兴致,把怀中黄衣姑娘推开来,拿出一锭银子塞给黄衣姑娘。 姑娘见了银子反而不快了,推脱着说:“公子把奴家当什么人了?奴家喜欢的是公子这人,只要公子愿意,咱们马上进楼做男人都喜欢做的事,奴家分文不取!” 三个文人傻眼了,还有这种事? 心中更是发酸,心说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他们头上。 上京赶考不容易,花钱可不能一时脑热。 他们在永安河边踌躇整夜,就是怕花钱太多,一夜爽过了后面半个月只能在长安城内挨饿受冻。 要是有姑娘对他们动了真心,也不要银子,就算是个丑八怪,他们也冲了! 可更让他们发指的是,人家姑娘都说不要钱了。 那当街亲吻的男人居然将姑娘推开一边,摇摇头走了。 黄衫姑娘站在原地嘤嘤抽泣,看着李怀安的背影尽是不舍。 一个书生看不下去了,上前说道:“姑娘别哭,他那样的男人哪儿配得上姑娘的真心实意?他不愿意赔姑娘,我愿意!” “公子……公子可真好!”黄衫姑娘言语感激,闪烁着目光,楚楚动人。 书生被这勾魂夺魄的小眼神一激灵,大男子气概用上心头,搂着这姑娘大踏步走进了花楼。 天明时分,又被扒得光溜溜的丢到了街上。 书生嚎啕大哭:“姑娘,说好了不要钱呢!” 第201章 内衣套头 “殿下,我们这是去哪儿?” 小玉追着李怀安的步子在身后喊着。 李怀安已在安乐坊中走了一圈,一直没有选定究竟要去哪一家光顾。 不过有一家青楼成功吸引了李怀安的注意。 “明月楼……选花魁?” 李怀安站在门口观摩了一阵,小声嘀咕着。 然后走到花楼门口,一个青衣姑娘拿着小扇一扭一扭地走了上来。 “公子,在外边看着多无聊?何不进去瞧瞧?咱们家的姑娘啊可是不同,保管公子满意。” “你们家的花魁怎么选?” 姑娘一愣,随即又笑道:“明月楼选花魁全由各位公子老爷的抬爱而来,只要用玫瑰花来投票,天明之前,姑娘得票最多的,就是明月楼的新花魁。” 说完,又指了指门口的花篮,上面插满了玫瑰,接着又说:“玫瑰花,十两银子一支。公子若是有心,可以买几支去投票。” 李怀安想了想,笑着摇摇头,然后带着小玉又走了。 没想到小玉这妮子对这的选花魁有了兴趣,牵着太子的衣角,恋恋不舍地往回看。 “殿下,听说过无数次的花魁,却还是头一次赶上选花魁的时候。花魁到底是怎么选出来的,殿下真不去看看?” 李怀安没有搭理,自顾自地走着,到了安乐坊的一家裁缝店停下。 在安乐坊做生意的店家都很稀奇,为了配合安乐坊的人流高峰,连裁缝店都是在半夜开店。 李怀安走了进去,发现这里的裁缝店卖的衣裳多以肚兜为主,各种轻纱长裙都是透风透光的布料,寻常人家的姑娘可是穿不上身的。 不用说,这里的衣裳多是以青楼里的姑娘为买主,主打就是一个清凉。 小玉在铺子里看了一圈,脸蛋儿都红了,心说这些款式怎么穿得出门啊? 店铺里面也是妙龄姑娘看着,也是一身清凉装,半遮半掩的十分惹眼。 李怀安暗暗嘀咕,猜想这铺子里莫非也有特殊服务? “公子,有喜欢的吗?如果这里的衣裳不入眼,您还有什么需求?我们可以量身定制。” “叫一个裁缝来,我画图纸,马上裁剪。” 店里的姑娘听了有些奇怪,但客人有此要求,她也没有多问。 于是叫了一个裁缝出来,跟着李怀安去了里屋,好一阵忙活。 不到半个时辰,李怀安心满意足地出来,付了钱,带着小玉又离开。 裁缝店的姑娘有些意外,不管裁剪什么衣裳也不会这么迅速才是,于是问在里屋出来的裁缝:“刚才那位公子裁剪的什么衣裳?怎么这么快?” 裁缝把图纸交给了姑娘,姑娘看了图纸第一时间没有看懂,可想了一阵后明白过来,顿时是面红耳赤,啐了一口:“这些坏男人也太骚了些。” 街上,单纯的小玉把玩着太子殿下刚刚设计出来的内衣。 准确说,小玉也不知道此物是内衣,前前后后看了一遍,不知道怎么穿,穿在哪儿? “殿下,这东西怎么穿呢?” 李怀安看了看小玉微微隆起的胸脯,笑了笑说:“你根本用不上。” “是女孩子穿的吗?” 李怀安点点头。 小玉就更不服了,自己明明也是女孩子,怎么就用不上了? 想了半天,最后小姑娘把内衣套在了头上,正好把两个丸子头给包着,完美契合。 “殿下你看!刚刚好!” 小玉欢天喜地地说着。 李怀安没注意,转头看时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来。 接着一把将小玉头上的内衣抢了过来,说了一句:“暴殄天物!” “殿下!怎么了嘛?”小玉不明所以,跟在后面喋喋不休,“不是这样穿的吗?那殿下说说到底怎么……” 话没说完,小玉发现自己又到了明月楼的门口。 这一次,李怀安直接走了进去。 一想到选花魁,小玉也就不纠结了,屁颠颠地跟着,瞪大了眼珠子,想要看个明白。 怎么选花魁的,各家有各家的规矩。 明月楼的规矩倒是简单粗暴,直接用银子来衡量。 里面大厅坐满了人,最里面有个临时搭建的舞台,有个姑娘正在上面弹琴,客人们就在下面怡然自得地欣赏。 虽是夜深,里面的客人和姑娘却不见半分醉意,甚至比白天都更热闹。 舞台下有四个花篮,里面插满了玫瑰,只是有多有少。 四个花篮代表着四个姑娘,自然是今夜要选花魁的四位。 李怀安看了一回儿,站在一个文人的身边问:“台上弹唱的姑娘叫什么?是第几个?” “刚来?”那文人看了李怀安一眼,问道。 “嗯。” “现在这位叫芝兰,是第三个框的。” 李怀安看了看第三个框,玫瑰零零散散几支,好像并不受欢迎。 不过看容貌甚是青涩,一看就知道是个雏儿,又是年轻貌美,怎么没人给花? 李怀安心里嘀咕,后面的小玉却是评头论足起来:“弹唱得太的一般了,跟沐晴没得比。” “谁叫你说话了?”李怀安回头削了小妮子一下。 但小玉说得没错,台上的姑娘整个显得青涩,容貌虽好,但不是倾国倾城,才艺也就那样。 而沐晴姑娘可是秦夫人的徒弟,琴艺可不是一般青楼女子可比的。 台上姑娘表演完了,下面零零散散地响起一阵掌声。 那小姑娘看到这样的情景,显得有些落寞,低着头,抱着琴下台而去。 紧接着又是另一位姑娘上台。 今夜的表演已经持续很久,几个姑娘轮番上阵。 场中除了李怀安不认识台上的姑娘其他人都是认得的。 后来这位姑娘明显更受到欢迎,一上台,场中立刻想起了叫好声,还没表演呢,就有十几支玫瑰丢尽了第四个花篮里头。 李怀安注意的倒不是台上的姑娘,而是落寞下台的那个。 现场没什么遮挡,李怀安清楚地看见那姑娘在默默垂泪,擦眼泪时候会停下脚步把琴放一放,看样子十分可怜。 这姑娘吸引了李怀安的目光,也就是一场缘分。 而李怀安喜欢看丑小鸭变天鹅的故事,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内衣,嘀咕一声:“就她了。” 第202章 好一个异域风情 “为何三号框的玫瑰如此之少?” 李怀安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方才的书生很是热情地凑了过来说:“三号叫采薇,听说是明月楼精心调教的清倌人。今天是头一次亮相。怎么说呢?毕竟是年轻了些,也没露过面,没有什么熟客老爷捧着,投票的人自然会少,但终归是少了些让人我眼前一亮的东西,今日亮相是挺失败的,估计明月楼这几年培养是白费了。” 一个小小书生说得是头头是道,看样子必是花场老手。 话音刚落,又一个书生凑过来,一脸淫笑地说:“这还是件好事,要不了多久,这清倌人就要变娼妓,到时候用娼妓的价钱,玩儿到清倌人,受益的还是我们这些客人。” 另外的书生深以为然点头,两个小书生都露出了姨母笑。 而此时,李怀安已经不管二人朝着舞台后方去了。 舞台后面是几间屋子,刚才那叫采薇的姑娘刚要进屋,被另外一个即将出场的女人拦在了外面。 那女人拽住了采薇的手腕,冷笑着说:“小狐狸,你以为明月楼的花魁就是这么好争的吗?告诉你,今夜之后你就要沦为娼妓。到时候,这里的任何男人都可以玩弄你!看你还怎么装清高?” 采薇低着头,脸色惨白,她没有说话,但对方的话已经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清倌人在青楼之中的第一次亮相尤为重要,如果没有赢得广大客人的喜爱,清倌人便失去了其高傲的本钱。 要在青楼之中高人一等,不能够赚钱怎么成? 所以,为了及时止损,青楼就会直接让她们卖身接客,最大限度地榨取剩余价值。 采薇所面临的问题其实跟绣春楼的沐晴一样。 但沐晴很幸运,她名声在外,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招来无数的客人争相送钱。 而采薇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采薇没有熟客,没人追捧,更没有名声,才艺也就一般般。 这样的条件面前当一个清倌人,可只要老板不高兴,随时可能被逼着卖身。 卖身了不要紧。 关键只要卖身接客,就不再享有清倌人的待遇。 身为娼妓,没有人权,被人呼来喝去,不管什么人提出什么条件都要答应,否则就是一顿打骂。 采薇在明月楼时间不长,也就三年,但她看到的悲惨案例太多了,不想自己也变成那样! “跟你说话呢!哑巴了?”身边的姑娘继续说着,拽着采薇手不肯松。 采薇用力地想要挣脱,在门口跟那女人撕扯起来。 对方突然一松手,采薇脱力后退,尖叫着以为要摔倒了,不想一下撞在了李怀安的怀中。 “呀!” 对方看到李怀安,皱眉说道:“这位公子,此处可不是客人待的地方。” 李怀安拿出一锭银子来,塞给女人,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姑娘收了银子,顿时眉开眼笑地走了。 李怀安再看怀中采薇姑娘,发现真是个雏儿,也就刚满十八。 这个年纪在青楼中不算小,但这个年纪就出来接客的可是不多,而且还是个清倌人。 之前远远地在舞台上看不太清楚,现在撞到自己怀里,乍看之下发现采薇有着一双带着异域风情的碧眼,鼻子很挺,眼窝很深,碧眼深邃,特别稀奇。 至少在李怀安所见过的人中,采薇是个特别的姑娘,跟长安女子的秀气相比,采薇的五官更显大气,而且头发带着一点点的棕色,像个混血儿。 但这年头也没有混血儿的说法,但从五国地图来看,这种容貌的女子应该是在更北的地方才有。 比如楚国的北部边境。 采薇这个名字跟她的容貌可是不配。 看到这里,李怀安反而知道这女人为何受到冷遇了。 原因很简单嘛,新唐的男人可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异域风情太重,不符合本地男人的审美。 可在一个穿越者的心中,百纳百川,包容天地,这样的异域美人,可是万中无一的绝色,今天算是捡到宝了。 采薇挣扎着要从李怀安怀里脱身,却被李怀安抱得更紧。 采薇有些急了,赶紧说道:“公子,采薇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的。” 被抱一下就说卖艺不卖身,还真是一点儿经验都没有。 李怀安松手了,认认真真打量了采薇几眼,然后说:“既然如此,那我便等到姑娘可以卖身的时候再来。” 对方一听李怀安这话,便知其用意,也让采薇很快想到了那些不好的事情。 “公子,方才那些话您都听到了?” “其实根本不用听就知道了。那些客人更是心知肚明,知道采薇姑娘迟早是要沦为娼妓的,他们可都排着队要来尝尝姑娘的滋味呢!” 采薇一听,俏脸煞白,双手紧扣在一起,汗水已经打湿了手心。 “采薇姑娘,要不要进屋我们谈谈?” “公子是要捧采薇当花魁?” 李怀安十分自信地点了点头。 “采薇无名无势,要当花魁可不容易,其余几位各有恩客捧着,没有上万两白银很难的。但公子愿意为采薇出力,不管多少,采薇都记在心中,一定会报答公子的。” 李怀安心想,这小妮子什么经验都没有,青楼女人骗钱的本事学了不少。 东宫都快揭不开锅了,他要拿一万两银子来捧一个女人?除非脑子坏掉了。 李怀安愿意费这么多口舌,自然是为了赚钱来的。 李怀安拿出到了内衣,给采薇姑娘看了看说:“只要姑娘穿上这个,我敢保证,今夜必然是姑娘当选花魁。” “这……这是什么?” “内衣。” “内衣?” “替代束胸所用。” 内衣的造型简单,采薇知道是替代束胸所用后,很快就理解了用途。 小玉也明白了,亮汪汪的眸子瞪得大大的。 没想到此物是作此用法。 回想自己刚才的作为,小脸红透了,不敢再回忆,简直是社死现场,没脸见人了。 采薇也是脸红,但她更多是疑惑:“只要穿上这个,就能当上花魁?” “没错!” “未免也太简单了些?” “姑娘可以试试,反正姑娘也不会损失什么。” 采薇一想也是,便点头道:“那采薇回屋穿上试试。” 第203章 不卖身也能伺候 一刻钟后,小屋房门打开。 采薇姑娘探出半边脸蛋儿,羞涩地朝着李怀安招了招手:“公子,你来看看,是否如此穿着?” 李怀安回头看了一眼明月楼中的阵阵喧闹,倒是没人注意到了他这边的情形。 于是李怀安依言进屋。 只是进屋之后,采薇姑娘穿好了内衣,笔挺地站着,傲人的身姿展现无疑。 但对方只是穿了内衣,纤细的腰肢,细腻的肚皮,如拨壳的鸡蛋一样,下身穿着半边裙子,肚脐也露在外面,带着几分羞涩,欲拒还迎的模样也不知是真的不懂还是在故意引诱。 不得不说这内衣就是为采薇姑娘量身定制的,也只有她这样带着一点儿异域风情且高挑的姑娘才能在内衣的成脱下完全展现女人的魅力。 李怀安看得直咽口水,这内衣穿上,采薇跟变了个人似的。 抛开脸上的羞涩,活脱脱就上一世的模特。而且古代女子特有的气质,就算是世界名模站在采薇面前也没法比。 采薇很懂,在李怀安面前转了一圈,好让他看得清楚一些:“公子,是这样的吗?只是穿得这么少,出去怎么见人。” 李怀安是彻底被吸引了,第一时间没有说话。 而小玉都忍不住由衷赞叹:“姐姐像是变了个人,可真好看。” 采薇有些担心地盯着李怀安,等着李怀安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李怀安擦了擦口水,心说自己身为太子,露出如此姿态也太掉范儿了。 可是这采薇就跟真的妖精一样,着实勾人魂魄。 片刻后,李怀安点头:“没错,是这样穿的。但不是让你穿成这样出门,此物跟束胸、肚兜一样,只是藏在衣裳里面,所以叫做内衣。外面是要搭配穿着的。” 说完,李怀安看到了姑娘房间屏风上挂着的外衣,便取了一件过来,递给采薇。 采薇似是懂了些,依言将脱下的衣裳穿上。 有了外衣的搭配,内衣藏在了外衣之下,采薇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样子。 虽然什么都没有变,只是里面多了件小巧的内衣,但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 采薇姑娘身材好了,周身线条以一个夸张的弧度展现出来。 不仅仅是双峰傲然挺立起来,还显得屁股凸翘了很多。 丑小鸭变成了高傲的白天鹅,身上每一寸肌肤都透着诱惑。 采薇似是注意到了自身变化,手指轻轻地划过自己的胸脯,亲身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丰满。 这诗前所未有的感觉,就算采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丰满。 就算是明月楼中最大号的姐姐,跟自己比起来也是差了许多。 “公子,这内衣居然如此神奇?” “神奇不神奇还得采薇姑娘自己出去看看才知道。”李怀安淡淡说着。 到了现在,采薇姑娘终于知道了这位公子的目的:“公子,您是想以此物跟明月楼做买卖?” “姑娘不必关心这些,只要我能帮姑娘夺得花魁便是了。至于买卖,那是等你家老鸨来了再谈的。” 采薇点点头,她只是明月楼的一个小喽啰,谈买卖什么的根本轮不到她去操心。 今夜夺得花魁,采薇有了些信心,因为就算自己不会什么才艺,就凭现在的身段,那些花场的客人也应该喜欢才是。 但今夜过后,如果公子真为了做内衣买卖而来,那内衣的优势就不再有了。 采薇即便当了花魁,还是没有人贵人推捧,迟早还是会被别人取代。 想到这里,采薇脸上又有愁容,而面前的公子身份神秘,出手不凡,或许是个值得依靠的主子。 “公子,您究竟是什么身份?” 李怀安听了一笑:“我只是个落魄寒门,不足挂齿。若非没钱,岂能想出这个法子来做买卖?” 李怀安这里有听起来倒也无甚问题。 一身打扮也不觉得富贵,跟外面的寒门子弟看着无二。 唯独身边的小丫鬟有些特殊,寒门身边可是没有这种丫鬟跟着的。 采薇半信半疑,但她现在需要赌一把。 机会就在眼前,如果不抓住,以后就没机会了。 “公子,今日您帮采薇良多,采薇无以为报,以后愿侍奉公子左右以作报答。” “你都还没出去试试,万一没有得到花魁呢?” “没关系的,采薇今日刚刚见客,也没想过一定要夺得花魁。那么多客人,唯独公子一人跟采薇有缘,采薇是心甘情愿的,不为别的。” 李怀安暗想没意思,说自己是寒门就是想跟采薇姑娘拉扯一下。 太子的身份得到女人太容易,李怀安渐渐觉得少了点意思,所以才说自己是寒门。 可即便如此,采薇姑娘依旧主动投怀送抱。 这可太俗了些! 李怀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骚包地想着:“这该死的男人魅力!” 小玉知道太子的恶趣味,翻着白眼,插不上嘴。 不难过李怀安又问了一句:“姑娘,你可是清倌人,刚才还说卖艺不卖身的。” “这身子确实是不能卖给了公子,但……但采薇有的是法子伺候公子。”说着,采薇羞红了脸颊。 “哦?”李怀安惊诧道,“有是法子,且问究竟是什么法子?” 采薇红透了脸颊,看了看小玉,有些不好意思。 显然,采薇是想让小玉回避一下。 小玉当然不干了,主动抱着李怀安的胳膊说:“我从小跟着少爷,少爷干什么都会带着我!” 李怀安点了点头:“没关系,你就当她不存在,如果姑娘有什么绝活,也可以施展出来让我的丫鬟好好学学。” 采薇一听,俏脸更红了,犹豫了一下,推开凳子钻到了桌子下面。 外面不知哪位姑娘唱起了《阳关三叠》,当初由秦夫人在皇宫中弹唱出来,经过几个月的流传已经成了花场之中流行的唱曲。 外面的歌声比起秦夫人来差了许多,但在此刻倒也入耳。 李怀安闭着眼睛,仰头充满了幻想,轻轻抚摸桌下姑娘的秀发。 小玉在一边看得是目瞪口呆,小姑娘跟着太子殿下看了许多少儿不宜的事情,今天又是开了眼,心说太子可真会享受! 然后太子殿下突然一哆嗦,魂儿飞了。 第204章 现场轰动 天渐渐泛白,一夜灯火即将散去。 明月楼持续了一夜的花魁活动也到了尾声。 客人们玩闹了一整夜兴致缺缺,也都打起了哈欠。 这类选花魁的活动不能经常有,明月楼等一年也就只有一次。 往年这样的活动能给花楼挣不少钱,一天的营业额甚至超过平常时候几个月。 而今天的营业看着就不太美丽了,没有特别出彩的姑娘,客人们有热情,但是不高。 就看今日客人们投放玫瑰的总数,连往年的一半都不到。 显然,如此成绩难以让老鸨满意。 参加这次花魁评选的四个姑娘少不得要被训斥一番。 最后一个表演轮到了采薇姑娘,对现场所有人而言,这都是一次可有可无的表演。有的客人已经忍不住开始离场了,老鸨也不怎么在乎,打了个哈欠想要离开。 但活动总要有始有终,在最后时刻是要宣布花魁人选的。 所以在采薇上台之前,其余三位姑娘已经在台下等候。 她们也都很疲倦,打着哈欠想要休息。 现在四个花篮之中,第一个花篮内玫瑰最多,在所有人心中,其实今晚的花魁人选已经没有了悬念。 而这第一个花篮的姑娘正巧便是先前拦住采薇,言语挑衅的女子。 此时那姑娘便在琢磨,等到事情结束自己当了花魁,要用什么理由催促老鸨把采薇变成娼妓。 所有人都有各自的思量,全然没有将最后一个表演放在心上,直到采薇抱着琵琶重新上了舞台。 现场气氛突然安静,只有嘻嘻索索地议论声传来,无数目光落在采薇胸上,像是要把她给扒光了看个清楚才行。 “诶?采薇今天好像与以往不同!” 连明月楼的姑娘都私下议论起来。 “是啊,今天的采薇怎么那么挺拔?哎呀,她的身段儿哪有这么好看?” “不对啊,采薇像是换了个人。不得了,这身材要吃男人!” 果不其然,在安静的环境中,一群男人的目光跟喷火似的。 全部都直勾勾地盯在采薇身上,上下游移。 “有没有搞错?是不是换了个人啊?” 一个客人惊叫起来,指着台上的采薇喊道。 吓得采薇手一抖,琵琶差点儿掉在了地上,她这一弯腰去扶着琵琶,胸前深不见底的沟壑显得更加清楚,台下的男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 这下场中的气氛热烈了,原本昏昏沉沉客人都瞪大了眼睛,要走的客人也停下了脚步,就连明月楼的老鸨也面露疑惑之色,死死地盯着采薇胸前。 女人就是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改变,整个人的气质就完全变了。 这才是女人最完美的展现,一件小小的内衣,便将采薇的气质完全承托了出来。 哪儿是那些穿着紧缚的束胸,压抑着女性魅力的普通女子可比? 如此奔放大胆的穿着,一出场就注定了吸睛。 采薇都有些意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暗暗想着:“真就这么有效?” 她已经感受到了周围目光的变化,今夜几次上天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气氛。但她什么都没有说,老老实实开始了自己最后一曲弹唱。 但现在谁还有心思听采薇弹唱什么,那巍峨的山峦所在就能把男人的眼睛都吸进去,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曲子一出,立马就有十几只玫瑰投入了花篮。 这个举动立即引起了在场客人们的反应,纷纷购买玫瑰花束。 原以为只是最后的过场,没想到竟会引来此次花魁评选了的最高潮。 “给三号三支玫瑰!” “给三号十枝玫瑰!” “给三号五十支玫瑰……” 声音越来越多,现场越来越乱,老鸨笑得合不拢嘴,赶紧叫嚷着:“快!快把花篮拉进来,给客人们选购。” 花篮被拿到了大厅之中。 在现场气氛的烘托下,客人们争先恐后地送花。 男人都有攀比心,这种活动只要气氛到了,很快就能引爆全场。 眼看着三号花篮里的玫瑰越来越多,马上就要超过一号花篮姑娘。 台下三个姑娘中,两个无缘花魁的姑娘满脸堆笑,她们乐得看此热闹。 剩下一人则是面如死灰,阴沉得厉害,没有任何言语。 其中一人似笑非笑地问道:“妙音姐姐,您还坐得住?照此情况下去,到手的花魁可是要飞了。” 另一人附和:“是啊!真是没想到,妙音姐姐最看不上的采薇有如此辉煌的时刻,您瞧瞧,现在全场人都在为采薇投票呢。要是她当了花魁,以后她说话咱们可都要听着,待会儿咱们可要过去跟人家搞好关系,否则在明月楼是混不下去了。” 叫妙音的姑娘听着身边两人阴阳怪气地说话,眼角抽抽,强压心中情绪,冷声说道:“哼,靠着这些零零散散的客人有什么用?只要朱公子大手一挥,便有数不清的玫瑰,你们等着,我这便去请朱公子出手。” 妙音说完,看到了舞台前方的朱元朱公子,快步走了过去,正想着如何开口呢。 却见这朱元朱公子眼睛死死地盯在采薇的胸上,桌下一双手上伸在裤子里忙活不停。突然地一阵哆嗦,露出了一脸满足的笑容。 妙音一阵恶寒,没想到斯斯文文的朱公子也有如此不要脸的时候! 换做平时,妙音怕是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就走了。 她是高贵的清倌人,可不是让男人随意揉捏的娼妓,这样的客人她一般不伺候。 不过今日情况不同,到了必须要一个支持的时候。 妙音只能耐着性子,笑着小声说:“朱公子,您看现在我的花束已经落后,可不可以请朱公子投一些玫瑰?” 朱元舒了一口气,还沉浸在先前的余韵之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身边妙音的话。 但他站了起来,喊了一声:“我投一千枝玫瑰!” “一千枝!” 妙音惊讶地捂住了小嘴,一千枝玫瑰就是一万两银子啊! “多谢朱公子,多谢朱公子!奴家一定将公子的恩情记在心中,来日必当报答。” 朱元莫名其妙地看了妙音一眼:“你谢我作甚?我又不是投给你的!我要投给台上这位姑娘。” 第205章 初夜价格 “什么?” 妙音姑娘是万万没有想到,朱公子这一千枝玫瑰不是给自己的,竟然是给台上采薇的? “朱公子!”妙音急了,抓着朱元的胳膊说,“朱公子,您是不是弄错了?我是妙音啊,我们之前有过半年交情,您说过会捧我做花魁的?” 朱元白了妙音一眼,不客气地说道:“捧你当上了花魁又如何?你不也什么都不能做?我要你何用?之前是看你们明月楼没有能入眼的女人,所以跟你演演戏而已,今天有了台上这位,还要你做什么?本少爷今天就用一万两银子买了台上姑娘的初夜!谁有不服的,可以跟我出价!” 朱元声音很大,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朱元乃是新唐首富,说话自然底气十足。 李怀安也注意到了他,心里有些好奇,还真有这么巧! 虽说花魁是从清倌人中选的,而清倌人都是卖艺不卖身,但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一万两买一个清倌人的初夜,这已经是天价。就算是买回家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明月楼不是长安城中多高端的花楼,价格不能跟绣春楼的花魁沐晴相提并论。 朱元提出这个无理的要求时,在场众人的反应却是合情合理。 李怀安转头看向采薇,有些好奇她会是什么反应。 采薇听了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摇摇头:“朱公子,可能要您失望了。采薇虽是青楼女子,也懂得洁身自好,您若真心喜欢采薇,送上几支玫瑰聊表心意,采薇不甚感激。但若朱公子认为靠着钱多就能占有采薇却是万万不可的。采薇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您的条件采薇不敢苟同,还请公子收回玫瑰。” 哗! 想现场哗然一片。 没想到出价一万两都被拒绝了,这女人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 李怀安也很诧异,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小玉却是愤愤然,撅着小嘴说:“什么卖艺不卖身,什么洁身自好,都是骗人的鬼话。要不是刚才亲眼所见,哪儿会知道这个姐姐那么会伺候男人!” 这时,朱元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就明月楼这样的小地方他都不屑来的,像其他姑娘见了自己连巴结都来不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居然敢当众拒绝! 朱元脸色阴沉下来,低声道:“姑娘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万两银子!这是你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银子!只要你一个晚上!” 采薇却是平静得很,直接不再搭话,抱着琵琶转头下了舞台,不知去向。 “好高傲的女子!” 现场气氛变得更加热烈。 采薇拒绝了朱元,却赢得了其他客人的尊重。 其余客人没想过能得到这样的清倌人,但也不想被别人所得。 见长安首富都被拒绝,迎来了一阵叫好声,送玫瑰的客人是越发多了。 朱元下来不来台,愤愤地喊了一声:“把你们老鸨叫来!” 妙音在旁看得是郁闷不已,把心一横,主动贴上来说道:“朱公子,您给奴家一万两银子,别说是一夜,就是一年两年一辈子,奴家都愿意陪您。” “滚!” 朱元愤怒地一甩衣袖,将妙音撂在原地。 这时候,老鸨走了过来。 朱公子的身份在民间还是很大的,就算民间有士农工商的区别,但商户到了极致,那也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小小的明月楼可不敢得罪。 “朱公子息怒!朱公子息怒啊!都是明月楼调教地不好,一个小妮子居然敢如此跟公子说话,转头我就去教训她。” 老鸨说的都是场面话,心里清楚得很,只有拒绝惹怒了这样大家公子,才能从对方口袋里套出更多的银子来。 心说自己也没教过采薇这些,小妮子真是无师自通。 朱元被这么多人看着下不来台,自然不会出更多银子了。 “赶紧的,去跟那姑娘说说。钱不是问题!” “好勒!” 老鸨笑着,应了下来,现在已经在思量该叫多少价钱。 一万两被拒绝,两万三万还是五万? 五万实在是太多了,连老鸨自己都觉得开不了这口。 但一想到朱家那么大的家业,估计也不会在乎这点儿银子吧? 老鸨都快忘了今夜活动。 到了现在,采薇姑娘的花篮里已经装满了玫瑰,不用数就知道超过了其余三位姑娘所得玫瑰的总和,这花魁的称号自然就是采薇姑娘的了。 老鸨在场中着急忙慌地的宣布了结果,就要去找采薇想要商量一下究竟要多少银子卖出初夜。 可刚要走就被场中客人们拉住询问:“采薇姑娘当选了花魁,不知什么时候才选幕宾?采薇姑娘如此高雅,选幕宾之时我一定要来捧场的!” “就是就是……采薇姑娘的幕宾非我莫属!” “戚!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天都亮了,热情未消的客人们迟迟不肯离开,依旧争论着。 老鸨着急得很,幕宾什么的只是为了给采薇拉人气,最终不也是为了把初夜卖个好价钱?现在被朱公子看上了,正是长安城中最大的买主,谁还管这些? 于是老鸨随口说了一声:“半个月之后选幕宾!” “半月之后?半月之后不是一年一度的长安花魁评选?把日子定在哪儿,难道采薇姑娘还想去争夺整个长安的花魁?” “这可是个大新闻!” “出生在明月楼这种小地方的花魁如果在长安全部花楼的姑娘中脱颖而出,那可多热闹啊?” 老鸨欲哭无泪,没想到随口一说居然把自己给套住了,很多客人上来询问细则,看样子都是想在半月之后的大选中帮采薇姑娘一把的人。 老鸨没有办法,只能一个一个地回应。 朱元看老鸨靠不住,心里对采薇姑娘念念不忘,那种丰满的滋味让人流口水。 于是朱元自己上楼去找,顺着采薇姑娘离开的方向一间房一间房地看。 只是找了两间屋子,便在第三间门口听到了动静。 “采薇能有今日,全靠公子相助。公子大恩,采薇无以为报,只有这干净的身子奉上,请公子不要推辞。” 朱元一听,心态爆炸:“狗屁的卖艺不卖身!现在居然是倒贴!” 于是一脚踹开了房门,大吼一声:“老子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敢抢我朱元看上的女人。” “啊!” 房中床上,脱得精光的采薇姑娘裹着被子藏在床帘后。 李怀安光着上半身,身上全是唇印,却是懒懒散散地看着朱元。 朱元眼珠子快掉了:“太子……太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这儿?今夜不是您的洞房花烛夜吗?” 第206章 一笔生意 “太子?” 听到朱元的称呼,床上的采薇姑娘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李怀安十分平静,打了个哈欠,反问一句:“你管得着吗?” 朱元的确管不着,但太子大婚全城皆知。 新婚之夜,太子不再洞房之中反而出现在青楼里的,跟一个清倌人赤身裸露相见,传出去估计都没人相信。 可这样的事情偏偏发生了,由朱元亲眼所见! 朱元一瞬间没了争夺之心,倒不是对美人失去了兴趣,而是这件事有必要让秦王殿下知晓。 一介小民,没有太多政治思想,只是隐隐感觉很不妥当。 于是朱元对着李怀安行了一礼,也不多说,转身离开。 小玉在旁看着,面露惊色,叫道:“殿下,不能让他走了,事情若是传扬出去,事情可不好收场。” 李怀安一把将小玉拽了回来,脱下裤子套在她的脑袋上,笑着说:“我跟皇后的绯闻都能收场,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收场的。” 小玉慌乱地抓着套头的裤子,都快被太子殿下的骚味儿给熏得晕过去了,却还是担心太子的风评。 “殿下,咱们好不容易改善的风评不能就这么毁了!” “没关系的,只要采薇姑娘守口如瓶,有谁会知道这一切呢?” 李怀安自得意满地扑到了床上,一把将惊魂未定的小雏儿搂在怀中,轻轻地嗅着处子的发香,勾着她的下巴小声问:“采薇姑娘,我相信你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对吗?” 采薇今日是在打赌,她已经察觉到了帮自己夺得花魁的公子身份非凡,却没想过对方竟是太子殿下。 今日…… 不过此刻已是昨日。 昨日乃是太子大婚,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采薇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但本能地点了点头。 傻子都会知道,太子出现在此地是不合理的。 如果事情暴露肯定会带来不小的风波,而自己一个人无权无势的青楼女子,任何人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成为整件事的牺牲品。 采薇原想委身于一位富家公子,以后遇到事情有个依托。 就像妙音姐姐有一位朱公子能巴结,不管什么时候,在明月楼中也不至于被人欺负。 采薇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所以即便是献出清白身,她也是愿意的。 但现在有些后悔了,对方是太子殿下,身份地位过于悬殊,即便成了太子的女人,只要太子不开口,她也不敢公开身份。 李怀安可不管这些,好不容易遇见个混血儿,她在别人眼中是个异类,李怀安心里就是个宝贝。 混血儿的滋味如何?当然要尝了才知道。 想着,李怀安鼻尖划过采薇姑娘的耳朵,轻轻咬住了小巧的耳垂。 采薇是少了些经验,哪儿受得住这个,浑身一阵哆嗦,身体本能地将男人给紧紧抱住。 “殿下,不,不要……” “怎么又不要了?刚才不是很享受吗?” “我……我怕。” “怕什么?怕太子吃了你不成?” “嗯!” 采薇轻轻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话到此处,李怀安兴致来了,正准备更进一步时,外面传来了老鸨的喊声:“采薇,你在吗?” “妈妈,先别进来!”采薇慌了,惊叫一声。 可为时已晚,老鸨直接推门而入,当面就撞见了小玉。 见到小玉,老鸨一愣:“哪儿来的野丫头!” “你才是野丫头!你全家都是野丫头!”小玉双手叉腰,一副发飙的小母猫形象,“我叫小玉,是东宫的人!” “东宫的人?”老鸨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停顿了片刻。 “哎!”李怀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舍地亲吻采薇姑娘一阵,然后说道,“采薇姑娘,养好身子,本太子下次再来采摘果子。” 采薇姑娘眼神迷离,方才那一阵已把她的心给搅乱了,点点头,带着几分不舍。 李怀安走了出来,伸手张开,大大方方地站在老鸨面前。 “见了太子,还不下跪?” “太子?”老鸨终于明白了,但第一时间没有被这身份唬住,而是认真思量了一下可能性,直到那叫小玉的丫鬟去给太子带上了头冠。 那是冕冠,是皇室祭礼所用的正装。 联想到昨日是太子大婚,正应该穿…… 小玉很勤快的,见到太子殿下这样不成体统地光着身子,麻利地给太子穿衣裳。 李怀安穿着一身便装,唯独头带冕冠没有换,一般人不会注意,但老鸨最擅长就是看衣着猜客人的身份。 就这一个细节,老鸨便知道对方不会是骗人的,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 “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是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草民……” “行了行了,起来吧。”李怀安连连摆手,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套。 老鸨依言起身,眼角余光扫向床上。 发现采薇衣衫不整的缩在一团,俏脸通红,不用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这倒是需要细细卓琢磨的。 老鸨蹙眉,没有开口。 李怀安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直接说道:“今天来呢就是想跟老鸨做一笔生意。” “生意?”老鸨这就不懂了,太子寻欢的借口也太别致了一些,来逛青楼竟能扯到生意之上? 李怀安起身,走到床边,一把将采薇身上的内衣取下来,人家才刚刚穿上的,被这么暴露在老鸨眼前,也是羞得抬不起头。 李怀安手里拿着内衣,在老鸨面前晃荡:“知道采薇为什么会突然获得客人的喜爱吗?” 老鸨眼睛一亮:“小民正是因此事而来,先前看采薇在舞台上变化颇大,难道就因为这个?” “此物叫做内衣,是专为女人设计。你也亲眼见证,此物之不凡所在,若是在明月楼中先推广起来,你们楼中所有的姑娘都会如采薇一样大变样。老鸨有没有兴趣啊?” “有!当然有兴趣!”老鸨连连点头。 她是个生意人,什么东西有市场也就一眼的事情。 就太子给出的内衣,别看物件是个小物件,但管用啊! 采薇一个从未露脸的姑娘,只因为穿了一件这样的内衣,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以后要是明月楼的姑娘都都穿上这样的内衣,还不成为新唐第一大牌的花楼了? 第207章 一夜没有体面的洞房花烛 “太子殿下若真是安心谈生意的,那您尽管开价。” “一万两。” “一万两!”老鸨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脸色骤变,“太子殿下,您这……这不能欺负咱们平头小百姓啊!” “怎么?你是觉得本太子以势压人,明目张胆地抢钱?” 这老鸨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此刻委屈得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噘着嘴小声嘀咕:“小民可不敢这么说。” 李怀安拿着内衣在手中划了一圈,笑道:“这一万两也不是白拿你的,是给你个机会成为内衣的代理。以后安乐坊中所有的内衣销售都由你来做。每卖出一件内衣,明月楼从销售额中提出两成利润来。懂了吗?” “殿下的意思是,这内衣只有我们能卖,别家不能卖?” “在安乐坊中,只有你一家才有。这一万两就算是加盟费了。” “加盟费?就跟醉仙楼那样的?” “算是吧。” 老鸨一阵思量,很快就有了决定:“那成,这一万两银子,明月楼就算是砸锅卖铁都要凑出来!” “别说得那么可怜,今日选花魁,你们收的银子也不止这一万两了吧?” 老鸨一笑,倒也不否认。 李怀安又伸了个懒腰:“好了,事情就算这么定了,本太子还有事情,就先走了,之后会有人来跟你详谈这些事情。” “恭送太子。”老鸨再行一礼。 李怀安刚要走,看到床上的姑娘眸光闪动,楚楚动人,于是停下交代了一句:“记住,对采薇姑娘好些,明月楼能拿下内衣的独家代理权,是靠着采薇姑娘颜面。若采薇姑娘受了委屈,明月楼也会不复存在,懂吗?” 老鸨一惊,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老鸨想起来了,之前醉仙楼的加盟权无数商家争夺,要拿下加盟权可不容易。 今日太子将这内衣的独家代理交给了明月楼,没有原因怎么可能?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采薇。 这个看起来平凡甚至有些出奇的姑娘居然是被太子看中了! 待太子从房中离开,老鸨才换了一副脸面走到床边,笑盈盈地捧着采薇说:“采薇啊,你算是苦尽甘来,遇到贵人了!” 采薇有些恍惚,可太子离开时留下的话却清晰可见。 想着,采薇脸上洋溢起了满足的笑容,心说太子是个多情又重情的男人,只是拥吻之后便有如此宠爱,若能成了好事,太子绝不会亏待自己的。 这么一算,采薇又有些可惜了。 明月楼外,小玉挠头不解:“殿下,咱们真就那么缺钱吗?” “为何这么问?” “殿下最近凡事都离不开生意,以太子的身份,不应该做这些的。就是逛青楼也好,总好过满嘴的铜臭。” 李怀安又给了小玉头上一巴掌:“少学那些市井之间的糟粕!士农工商,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生活,根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而且,现在不是东宫缺钱,是朝廷缺钱!你也不想想,朝廷以后是谁的朝廷?” “太子以后要继承皇位,朝廷自然是殿下的。” “那就是了!本太子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好根基,否则以后当了皇帝,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凡事亲力亲为了。” 李怀安一边走一边说,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他也有了些感慨:“其实新唐不缺钱,只是百姓对朝廷缺乏信心,有钱的人家不愿意花钱,家家户户都省吃俭用,为求安稳。民间没有经济流通就不能产生税收,所以朝廷缺钱。我做这些就是要盘活民间消费,多一些新奇的东西,多一些消费人群,朝廷也能跟着多挣一分。而更重要的是,这天下的财富超过三分之二都在士族的掌控之中,不能把士族手中的钱给弄出来,整个天下就过不上富裕的日子。” 小玉巴巴地望着殿下的背影,她虽是听不懂,但觉得好有道理,小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目光,感觉自家殿下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但太子新婚之夜出逃的消息传开,更多的事情随之而来。 李怀安回到东宫后,在书房中小憩了一个时辰,结果就被丞相大人到来给吵醒了。 “李怀安!” 长孙无极来到东宫,得知巳时了,太子还在睡觉,而且是在书房,便是大怒。 一声爆喝,吓得李怀安一阵哆嗦。 “丞相……” 李怀安有气无力地说着,揉了揉眼睛。 长孙无极气坏了,一把将李怀安从睡梦中揪了起来:“你给老夫醒醒!” 下人们也都吓坏了,没想到丞相大人直接对太子动手,这可有些不妥。 但对方是丞相大人,谁敢多说什么? 识趣的人都是默默离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岳丈大人,您别晃我,我头晕。” “你还知道老夫是岳丈!我女儿第一天来东宫,洞房花烛夜你也跑出去鬼混,到底有没有把丞相府放在眼中?” “哎呀,多大点儿事儿?岳丈大人何必生气?莲儿当太子妃,这已经是本太子给出的最大条件,以后我当了皇帝,第一时间封她当皇后。如此不久好了嘛!丞相大人何必揪着我不放呢?” “你……你你……你这小子,是不是根本没把莲儿放在心上?你根本都不喜欢她!” 李怀安揉了揉眼睛,强作精神:“岳丈大人,您身为丞相,怎么也有如此天真的时候?我们之间只是互相借势,难道还真要谈真感情?” 长孙无极忽然呆愣当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心中却是一阵感叹:“是啊,自己怎么那么傻?还期望着皇家之中找到真爱?自己答应了皇上赐婚,那便是将女儿用作了自己的筹码,现在才来关心女儿的幸福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此前得知李怀安为了自己的女儿天天送什么奶茶,还天天约在一起玩耍,就以为太子真的喜欢上了女儿。 现在忽然感觉自己是老糊涂了。 太子的目的一直很明确,就是为了得到丞相府支持,现在已经达到了目的,将女儿娶到了手,当然不会那么殷勤了。 只是长孙无极没有想到这太子会做得那么绝,连洞房花烛夜给女儿一个体面的机会都没有! “都是老夫自己的错啊!”长孙无极幽幽一叹,将李怀安松开,“太子殿下,老夫要去见女儿一见,可好?” “去吧去吧。”李怀安满不在乎的甩手,“别再影响本太子休息了!” 第208章 变革在即 长孙无极恍恍惚惚地朝着东宫后院走着,走到一半被人拦下。 “丞相大人,这是东宫内院,您不能来的。” 长孙无极一愣神,许久才反应过来。 今时不同往日,女儿已经出嫁,不是丞相府的小姐,而是尊贵的太子妃,更不是自己随便就能出入女儿闺房的时候了。 突然的落差感让丞相大人更加难受,强行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道:“有劳通传一声。” 东宫的宫女还算热情,笑盈盈地回答:“丞相大人在客厅稍后便是,太子妃已经起来了,奴婢这就去通报。” 长孙无极去而复返,离开了内院又去了客厅。 一来一去,丞相大人仿佛苍老了许多,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用女儿来换取长孙家的荣华富贵? 到了客厅之中,长孙无极等了不到一刻钟,见女儿一身盛装出来。 大红的礼服换了一身,攀上了妇人的发饰,好像比昨日出嫁时还要好看。 只是这新妇的造型恍如隔世,感觉才一天时间,女儿就长大了许多,有些认不出来了。 此刻一眼,长孙莲真有了几分太子妃的威严,长孙无极赶紧起身就要行礼。 “爹,您这是作甚?” “如今莲儿已是太子妃,身份尊贵,不能乱了礼数。” “爹,您快起来,这是折煞女儿了。” 长孙莲赶紧过去搀扶,父女二人一阵拉扯,终于是又坐回到了位子上。 长孙无极没有说话,而是上下打量女儿,发现女儿表情自然,带着笑意,心情似乎不错。 随即问道:“女儿,坊间传闻,昨夜太子在青楼过夜……” “爹,您胡说什么?昨晚是太子殿下跟女儿的洞房花烛夜,太子岂能出现在青楼?您不要听信坊间传闻,传出这样的话来,造谣者当斩。” 听到女儿坚定不移的言语,长孙无极有那么一瞬间都自我怀疑,难道是自己的消息有误?昨晚太子根本没有离开东宫? 很快,长孙无忌便知道这不可能的,先不说消息不会有误,刚来的时候看到太子那状态,和说过的话,根本没有任何反驳,显然是默认的。 但女儿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竭力维护东宫的名声,也维护太子妃的名声,显然就是委屈自己,强作不知! 想到这儿,长孙无极眼眶一红,差点儿哭了出来。 “爹,您怎么了?” 看到父亲眼眶发红,长孙莲有些担忧。 其实她心里清楚,父亲是因为听到了外界的传闻,担心自己在东宫受到了委屈才如此的。 可真正的原因她还不能告诉任何人。 太子是否真心,没有人比长孙莲自己清楚。 太子是个真正重情之人,无论是纨绔还是花心都是装出来的表象,太子只是为了家人的安全才这样的。 不过……花心好像不是装出来的…… 长孙无极不懂女儿心思,只觉得是女儿强颜欢笑,心中更加难受。 “爹。” “嗯?” “有些话女儿本不该说,但有一句话,爹一定要相信女儿。” “什么话?” “东宫决不会倒,太子殿下必将继承大统,老二、老三都不会是太子的对手!” 长孙无极一怔,心说女儿说此话便是要长孙家全力支持东宫了。 他长孙无极虽只有长孙莲一个闺女,但族亲还有兄弟姐妹,子侄之多且都身居要职,要把整个长孙家绑在东宫身上,已是没有了退路! 长孙无极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但长孙莲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是长孙家只有一支跟随如今的太子殿下才能永保昌盛。不是东宫需要长孙家,而是长孙家需要东宫。 科举在即,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即将开展,上百的名门子弟要在这场大变革中存续,各个家族都面临着新的选择。 长孙无极怎么理解都可以,只要长孙家愿意给予更多的帮助。 长孙莲亲自将长孙无极送走。 回到书房守在太子的身边。 长孙莲看着太子熟睡的模样,扫眼四周没有别人,方才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也喜欢自己的,还门当户对的,这就够了。只是因为身在东宫,未来可能会成为皇后,让未来的生活多了许多变数。 不过嘛,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长孙莲愿意的面对未来的挑战。 但是,太子这么花心,太子妃的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的。 只是这份不乐意一直藏在心中,不敢表露。 此刻见到太子睡着,为了发泄心中不忿,撅着小嘴戳了戳李怀安的鼻子。 李怀安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使劲儿搓了搓。 长孙莲看着忍俊不禁,突然发现太子也挺好看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亲一口。 这大户人家的小姐就两个极端,要么害羞含蓄,要么开放大胆。 长孙莲是兼具了含蓄与大胆的女人,她的大胆只有在太子的面前才能展现,原因很简单,看着太子,她的心里十分安稳。 想着,便真的凑上去,在李怀安脸上轻轻一啄,蜻蜓点水一般在李怀安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唇印。 熟睡中的李怀安嘴角上扬,不知梦到了什么好事。 李怀安睡觉这会儿,外面的议论却是没有停下。 但朝廷对此事十分看重,很快派人封锁消息,加上明月楼的人都不承认,所以此事没有扩展开来。 不过,这种消息自然逃不开长安城中一些大人物的耳目。 李怀安的行为真把有些人给惊到了。 自己妻女失踪不找也就算了,太子妃的洞房花烛夜居然能跑出去在青楼中度过。 只叹太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走寻常路,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也有一点很明确,太子此人薄情寡义,根本不值得托付。这太子虽然花心,但根本不把女人当回事。 刑部大牢中,李天霸得到了消息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个畜生!费心费力想搞他的女人,现在看来反倒是在帮他!把东宫的女人腾空,正好给太子妃腾位子。这个太子妃李怀安也根本不放在心上,就是个勾结丞相府的工具。罢了罢了,别再对他的女人动手。” “殿下,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咳!还下一步呢!”李怀安的声音突然出现,里面两人吓得差点儿叫了出来。 第209章 无法容忍的事 李怀安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刑部,更巧的是居然撞见了李天霸跟一个刑部官员在说话。 可惜之前的话没有听到,只是听到了最后一句。 “下一步怎么做?” 这就尴尬了。 牢房口的官员起身想要离开,却被李怀安伸手拦住。 “走什么?说说看你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殿下,您在说什么?下官……下官根本听不懂。” “听不懂是吗?”李怀安淡淡一笑,“那本太子下一步要做什么想不想知道?” “做什么?”官员下意识问道。 李怀安哈哈一笑:“哈哈,这还用问?当然是提审李天霸,当街刺杀太子,没有个缘由怎么行?” “什么?提审三殿下!” “怎么?本太子被调配到了刑部,李天霸牵涉的案子悬而未决,难道还不能提审了?” 李怀安这么一说,那官员才突然想起,太子殿下是被调配到了刑部,从职责来看,好像也不是不能。 但这怎么可能? 太子提审三殿下不是摆明了要公报私仇的吗? 而且皇子是不受审的。 除非是皇上亲自开口! “李怀安!”牢房里面传来了李天霸愤怒的咆哮声,“你以为你是谁?拿着鸡毛当令箭?你根本没有资格提审我!我是皇子,皇子不受刑罚,除非父皇亲自开口!父皇爱子如命,你以为自己能活到现在,能安稳当上太子,没有父皇的干涉能到现在?你记住了,只要父皇还在,他绝不会让你提审我!哈哈哈,我李天霸只是暂时受困,总有一天,父皇气消了,他还是会放了我的。” 李天霸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在此刻全部说了出来。 对于李怀安,这份仇恨已经到了不可调节的程度。 只要给放他出去,只要给他机会,便会用更加疯狂的方式来报复。 而李天霸有恃无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父皇一定不会要他的命。 这就是李渊最大的弱点。 正当李天霸得意扬扬,以为掌控了一切之时。 李怀安右手一翻,拿出一卷圣旨来:“如你所愿,父皇的圣旨到了!” 李天霸脑子一懵,心说还真有圣旨? 但即便有圣旨,也该是别的事情,或许…… 李天霸冷笑一声:“怎么?父皇这么快就决定放我走了?李怀安,你的好日子到头了,等老子出去,一定会给你好看的。” 李怀安无奈地拍了拍额头:“你的弟弟啊,你为何会天真到如此可爱?赶紧接旨吧!” 李天霸不明所以,想了想还是赶紧跪下接旨。 李怀安严肃起来,打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皇子李天霸当街刺杀太子,罪大恶极,今由太子李怀安亲自提审,招供其罪,钦此。” “不可能!”李天霸大叫出声,“这不可能!父皇应该放了我的,怎么可能让你提审?这圣旨有问题,李怀安,你敢假传圣旨,这是杀头地重罪!” “别光叫唤了,你倒是接旨啊!接了旨,看过之后,是真是假自然会明白。” 李怀安笑着,将圣旨送到了李天霸面前。 李天霸没有接旨,反倒是往后一缩,眼中闪过一丝畏惧,警惕地说道:“我不接,你这圣旨一定是假的!父皇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李怀安在牢房门口,笑着蹲下了身子:“李天霸,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可惜你不懂得珍惜。非要往死路上走,我也没有办法!” 说完,李怀安起身喊道:“来人,把李天霸我带到审讯室!” 话音一出,后方便有四个狱卒过来。 李天霸见此情形,更加惊慌:“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是三皇子,你们敢对皇族动手?” 四个狱卒面无表情,上前打开了牢房大门。 “三殿下,跟我们走一遭吧,别让我们为难。”一个狱卒冷声说道。 “你们敢过来一步试试!”李天霸见事情无法挽回,脸上表情狰狞起来,一身内力瞬间爆发,看样子是要做殊死一搏。 四个狱卒见状不为所动,其中一人上前,只是轻轻一抓,一股浩瀚真气直接穿透了李天霸的身体。 李天霸惨叫一声,震得整个刑部大牢都为之震颤。 李怀安却笑着说:“听说三弟天生神力,是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不到十八,却已是七品武者。为了防止三弟你不配合,我们的父皇专门让都察院的高手来帮助。你瞧瞧,父皇是多爱子如命?” “啊!”李天霸惨叫着。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天赋都形同儿戏。 这些都察院的爪牙乃是新唐最大的杀器,可不管你是皇子还是谁,下手之狠,没有任何感情。 只是稍稍一用力,李天霸手腕的骨头都已经翘了起来,痛得李天霸眼珠子都快掉了。 “啊!我走!我走!松手!”李天霸服了,不断地求饶。 这几人全都看向李怀安,他们只认圣旨。 圣旨上让李怀安来提审,他们就毫无理理由地服从。 李怀安冷笑一声:“三弟乃是武道高手,本太子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待会儿提审的时候万一三弟暴起伤人怎么办?还是先废了他武功再说吧。” 李天霸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顿时大怒:“李怀安,你要赶尽杀绝?老子做鬼都……啊!” 话没说完,李天霸胸口便挨了一拳,一股真气窜入体内,如铁锤一样凿穿了他的脊梁骨,咔的一声脆响,整个人都佝偻起来,口吐鲜血,满头大汗。 下一秒,又是一个鹰爪手卡在李天霸的肩胛骨上,又是一声脆响! 仅仅两招便要了李天霸半条命,所谓的什么武道天才,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废人。 李天霸倒在地上,无力地抽搐着,目光却不甘心地盯着李怀安,只有一口气还在询问:“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为什么?”李怀安笑道,“你杀我那么多次,本太子都忍了。原以为你被关到了大牢之中就会老实,可你非但不老实,反而变本加厉!你千不万不该对我的女人下手!我能容忍你三番五次地针对我,却没法容忍你对我的女人不利,一次都不行!所以,赶紧留下遗言吧。” 第210章 提审李天霸 李天霸怨毒地看了李怀安一眼,咬牙说道:“谁关心你是什么想法?我只关心父皇,我不相信父皇会如此绝情!” “绝情?”李怀安听了一笑,要是被父皇听见这样的回答,不知道老人家是该有多心寒呐! 用最大的容忍去原谅自己的儿子,到头来却只换来绝情二字? 所以说,仁慈是换不来真情的,自己的老爹真的不适合当皇帝! 李怀安稍微一想,回过神来,冷笑提醒:“你以为父皇下决心提审你只是因为你刺杀我?你当街刺杀太子,不管手段如何,好歹情有可原。父皇第一时间没有下令杀你,那之后自然也不会突然下令提审你。但是你别忘了,你在军中的种种罪行,还有你为了杀我勾结楚国的事情,我手里可都掌握着铁证。” 李天霸听到这,脸色骤变,盯着李怀安大叫道:“李怀安,你卑鄙!你既要告发我,为何刚回长安城时不告发?” “若我刚回长安城就告发你,或许父皇也会大怒,但你最终的结果大概率会是被剥夺军权,逐出京城,发配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当个闲散王爷。那样的话,你只是失去了争夺皇权的资格,但你人依旧是活得好好的。你三番五次地要置我于死地,到头来我却把你放到别处逍遥快活,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就是要你能痛痛快快地死掉的机会!” “李怀安,你真够狠的!就算把我逐出京城你也不满意的?” 李怀安笑着摇头:“当然不满意。” “但你别高兴得太早,就算我所做一切都被父皇知晓,父皇也是不会杀我的!虎毒不食子,父皇绝不会杀我的!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我做过的都会承认,没有做的你也休想屈打成招。” “是吗?那就审讯室的再见吧。” 李怀安阴冷地起身,摆了摆手,四个狱卒将李天霸抬了起来向着黑暗中走去。 李天霸注意到了李怀安的目光,从未有过惊恐情绪的他此刻居然有些害怕和后悔了。 一刻钟后,空闲许久的审讯室点亮了灯光。 昏黄的火光下,铁链、铁钩、透骨钉各种刑具展现眼前。 李天霸有些犯怵,不是这些没有任何感情的刑具,事儿刑具上留下的斑驳血迹。 看到这些洗不掉的血迹,它们记录着这里留下的无数亡魂,曾经有人在这里所经历的种种,一时间似乎全都出现在了李天霸的脑中。 嘎吱一声。 房门再次打开,李怀安紧随其后走了进来。 “来人,把罪犯李天霸的琵琶骨给锁上,把人给我钓起来。 随着李怀安冰冷的声音,李天霸终于是要崩溃了。 “你要干什么?你不能对我用刑!不管你要问什么,我都招认,你还要怎样?” 李天霸看到一个人拿着铁钩爪过来,越发惊慌,话到最后已是带着哭腔,声音都变了。 李怀安淡淡一笑,平静说道:“三弟,别着急啊!提审提审,不是要把你提起来审吗?咱们该有的流程一样不能少,就算是走个形式也是要走一走的。别客气,当哥的一定好好招待你!” 说完,勾爪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李天霸的琵琶骨。 钻心的疼痛让李天霸发出了撕裂的惨叫。 换做寻常人,穿身断骨之痛早已让人昏厥,可李天霸是七品武者,绝强的体质让他无法在这样的痛苦中晕过去,每一分每一秒的痛苦都要全部承受。 就连李怀安得意又阴冷的表情全都一一看在眼中。 虽然李天霸心中怨毒万分,可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随着铁链的声音传来,李天霸已经被悬挂在了审讯室中。 两道铁钩穿透了他的身体,只要自己一低头都能清晰看见,鲜血不断往外冒着,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流失。 此刻,李天霸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保持着仅有的呼吸。 李怀安走到了李天霸的面前,推着他沾满鲜血的身子转了一圈,看着李天霸变成这副模样还真有几分可怜。 “啧啧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我错了,饶了我……” “呵,七品武者,三皇子殿下居然也会认错了?” “我错了……” 李怀安保持着笑容,淡淡说了一句:“都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 听到这话,李天霸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赶紧喊道:“别走,别走,你们都不要走!” 可是四个狱卒又怎会听李天霸的话? 接到李怀安命令后,四个人头也不回地离开,关上门,审讯室中只剩下了李怀安和李天霸两个。 这下子李天霸更慌了,带着哭腔喊了起来:“救命,救命……” “救命?”李怀安愣了一下,“你觉得现在还有谁能救你?” “你要干什么?你不敢杀我!父皇一定不会放过去你的。” 李怀安伸手抓住了从李天霸身上透体而出的钩子,用力地往下拉。 李天霸痛得闭上了眼睛,五官皱成了一团,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先前说过的,不管犯了什么错,父皇都不会杀你。那我这当太子的要是失手杀了一个通敌的罪犯,你说父皇会不会原谅我呢?” “别……别这样!大哥,大哥我错了!我们是亲兄弟……啊!” 李天霸发出一声惨叫,李怀安突然拿出一根铁钉直接穿透了李天霸的肩膀! 一时间,鲜血喷溅。 李怀安表情狰狞,终于露出了内心的愤恨! “谁跟你是亲兄弟?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今天我们就来好好算一笔总账!这一针是纪念在太极殿上,你第一次回京时跟我针锋相对!” 说完,李怀安又从桌上拿出一根透骨钉。 李天霸见状惊恐万分,刚要开口求饶,又被一针穿身! “啊!” 审讯室内的惨叫如深渊恶鬼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但李怀安的狠辣让恶鬼也感到畏惧! “这一针是纪念你带人闯入东宫醉酒之后出言不逊!” 第211章 失手勒杀三皇子 “我出发燕云,离开长安短短半日,你便在长安城外设伏。这一刀,算我回敬你的。” 李怀安继续说着,从桌上拿起一把剔骨刀。 看到那轻薄的刀面,李天霸已经没有了多余了力气,只是不停地摇头,奄奄一息地吐着血沫子。 谁能想到这阴暗的审讯室内的不堪画面,而受罚之人竟然是堂堂三皇子。 曾经的每一笔债,李怀安可都原原本本地记在脑中,一分一毫都没有遗忘。 李怀安算不上一个锱铢必较之人,可一旦出手报复,那必然是不给对手任何反噬的机会。 一刀入体,李天霸已经没有了知觉。 但李怀安依旧一笔一笔地清点着他的罪行。 “初入云州城,你让胡涵杀我,这又是一笔债!” 说完又是一刀刺入李天霸的身体。 “秦征在田野杀我又是你的支使……” “勾结楚国,出卖情报,也是你的杰作。” “呵……李天霸,若不一件一件把事情捋一遍,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可恶?你对我一次又一次地行凶,我居然能让你活到现在?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大度!” 李怀安一边说,一边拍打着李天霸的脸。 李天霸的全身已经被鲜血染红,没有一寸地方完好,人也已经失去了意识。 看到这样的李天霸,李怀安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这种任人宰割,没法反抗的敌人,虐起来是一点儿快感都没有。 “哎,罢了!”李怀安突然重重叹了一口气,“至于回到长安后你又对我的重重过节,就不必再细说了,我也懒得跟你算账了,你能活下来,咱们就算一笔勾销了。” 一笔勾销! 李天霸察觉到了一丝生机,居然睁开了眼睛,似乎是在询问李怀安的话是否当真?‘ 李怀安也吓到了:“哦?都这样了,竟然还活着?” 不得不佩服七品武者顽强的生命力。 “大哥,饶我一命……” 李天霸用尽全力继续求饶,他想着大哥已经出气了,也说了一笔勾销,现在已经捡回一条命了吧? 自己终究是皇子,李怀安这么公然地杀害自己,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可是,李怀安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淡淡说道:“我说过,所有的债我都能不计较,但你错就错在对我的女人下手。” “不是,不是我……” “现在否认是不是已经晚了?就这一件事,我就足够让你死十次!听说吊死鬼是不能投胎的,我想试试,如果你变成了鬼,记得来找我报仇。” “李怀安!” 李天霸在最后的瞬间喊出了李怀安的名字,下一刻便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有强烈的窒息感传来。 李怀安用自己的腰带勒住了李天霸,死死地将其背在了背上,用后背死死地顶着的身后人的脊梁,不看他的脸一眼。 “放心去吧,你的女人去了教坊司,我一定会好好关照的,本太子从来不忌口。” …… 第二天,皇宫,太极殿内。 群臣哗然! 三皇子死了! 被太子失手所杀! “简直!简直是太过分了,太子如此暴行,人神共愤!” “是啊!现在还只是太子,就已经如此暴虐,他日若继承皇位,这新唐天下还不施行暴政?” “如此暴虐之人,不配当太子。皇上,此事必当重罚!” 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让太子提审三皇子是因为得到了几次指控,说是三皇子处处针对太子,并且三皇子有通敌重罪。 让太子提审三皇子的确有着让太子私下消气的打算。 毕竟三皇子的手段也过分了些,可李渊也没想到太子下手比三皇子还要狠,直接把人给弄死了。 面对群臣的指控,李渊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用尽全力去保护的孩子们,到头来还是逃不掉互相残杀的局面。 李渊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骨肉怎么就这么水火不容呢? 坐在皇位上,李渊一阵阵头晕,险些要跌倒,只能是强撑着。 太极殿的群臣一方面是感觉震惊,一方面则是要借用此次机会给科举施压,最好是停止科举。 果然,大将军秦勇便站出来说道:“太子有如此暴行,他施行的政法必然也有重大缺陷!当下推行的科举制度就彻底推翻了旧制,惹得天怒人怨。无数士族联名上书要求停止科举,之前都被皇上所无视,皇上总说太子是贤德之人,所行之法必有可行之处,今观其人,还有半点儿贤德可言?皇上,请停止科举,恢复察举,不能让暴虐之人带偏了新唐的法治!” “是啊,皇上请三思。太子的暴虐行径让百姓震撼,不可再推其法引来动乱。” “皇上,请停止科举,中止春闱考试!” 朝堂群臣谏言,场面宏大,就算是李渊也被这阵仗吓到了。 没想到反对科举的大臣会有这么多。 正当李渊不知如何回应之时,丞相长孙无极终于站了出来。 “皇上,春闱开考在即,长安周边士族总计五百三十七人报考今年春闱,各家士族子弟为了今年科考也是夜以继日地复习功课,不敢丝毫怠慢。若此时停止春闱,岂不是让士族子弟数年求学付诸东流?敢问大将军,您所说的许多士族联名上书……老臣作为长安士族之首,怎么没有听到此事?” 群臣再次哗然! 丞相大人居然帮太子说话! 不过是女儿出嫁到了东宫当了太子妃,一个女儿而已,就能让丞相大人不顾天下士族的反对,站在了本家的对立面? 这可是天大的变故啊。 丞相大人受天下士族追捧,在此之前,天下士族对长孙无极是马首是瞻,是士族在朝堂的第一代表。 今日突然变卦,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连李二都懵了,原本想好的一系列说辞都卡在了喉咙。 原本以为丞相会跟太子亲近一些,但绝不会如此坚决。 他这一说不要紧,回去怎么跟士族交代? 难道就不怕在士族的地位下降,甚至遭到士族的反噬吗? 可话已出口,今日散朝,消息必然传遍天下。 新唐士族的格局也要变天了。 第212章 朝堂争论 长孙无极以士族首明言士族之中也有支持科举之人,其分量远远超过军方大将说辞。 因为事发突然,朝堂之上没有人准备,一时间也没有人去反驳长孙无极。 沉默了片刻后,关于科举的议题算是告一段落。 毕竟春闱开考在即,岂能因为一时之变而否定朝廷明确推行的政策? 科举之事只怕是难以改变,但今日所议论的重点乃是太子的处置。 “既然科举之事可以暂缓,那太子当如何处置,还请皇上定夺。” 李渊揉了揉额头,缓缓问道:“丞相对此有何看法?” “太子虽是失手误伤,但三皇子殿下所犯之罪证据确凿,三皇子也亲口招供,按照新唐律法,三皇子之罪是死有余辜。即便太子不杀他,新唐律法也要杀,既然是杀了一个必杀之人,何必在朝堂之上闹得鸡飞狗跳?况且是误伤!满朝文武难道容不下未来储君的一次失手?还是说在场的诸位一生之中都没有犯过任何错误?” 长孙无极所言令满朝文武哑口无言,今日丞相大人的表现让所有官员的心情都是沉甸甸的。 很明显,长孙大人已经不给自己留退路了,誓要与太子殿下共存亡。 丞相投靠了太子,往后这新唐格局又会是怎样的? 这才是大臣们关心之处,死了李天霸却是没有人再提及。 李渊听完,也是无可奈何,他已经尽力去维持儿子之间关系,但到头来还是免不了生死之争。 死了儿子固然心痛万分,但总要竭力保护活着的儿子。 李渊很生气,但他却不得不保护李怀安,听了丞相的支持,李渊便当众宣布:“三皇子李天霸勾结外敌,证据确凿,刺杀太子,意图不轨。今在审讯室中意外丧生乃是死有余辜,与任何人无关,以后任何人不得再议论此事!退朝!” 说完,李渊大手一挥,直接转身朝着内殿走去。 一刻钟后,消息传到了萧皇后宫中。 儿子被杀,萧皇后已是哭得半死,听到皇上非但不治太子治罪,反倒给自己儿子扣上了叛国的帽子。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李怀安,九品武者治不了你,那本宫就请宗师出山,誓要将你碎尸万段!” 萧皇后怒骂一声,情急之下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晕倒在了宫中。 …… 东宫寝殿内,李怀安赖在太子妃的身上不肯起来。 已经折腾了一宿,长孙莲身子都快散架了,却还是喂不饱这色急的太子殿下。 李怀安精神抖擞,心说藏剑送自己的心法果然好用,最近感觉明显战力增强不少。 与人对敌的感觉不明显,跟女人在床上的感觉却是越发明显了。 小翠送来了滋补的药膳,站在床边,看着被欺负得死去活来的大小姐,看着太子的眼神都有些害怕。 她也不知道太子对大小姐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小翠正想着,李怀安起身说道:“莲儿,快吃点儿东西恢复一下体力。” 长孙莲一听这话就知道待会儿没有好事,顿时俏脸通红:“殿下,您就饶了妾身吧,妾身实在没有力气了。要不……要不让小翠伺候殿下也好。” 小翠一听,吓得差点儿打翻了托盘上的药膳,脸蛋也红透了。 李怀安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小翠,问道:“小翠,你多大了?” “回殿下,小翠二十了。” “二十?”李怀安一惊还真没看出来,“看着不像啊。” 小翠低下头,小声说:“奴婢个子娇小一些……” 长孙莲也说:“殿下,小翠从小跟着妾身一起长大,跟妾身同龄。” 李怀安点了点头,指了指一边:“把东西放下吧。” 小翠有些紧张,但太子开口不敢不从,只能先把东西放下在一边。 等小翠把东西放下之后,李怀安伸手过去示意小翠把手交过来。 小翠眼珠子一瞪,心说太子是真的? 虽然早有准备,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嗯?”李怀安警告地发出一声疑惑。 小翠吓得一激灵,赶紧把手放到了太子的掌心。 李怀安用力一勾,将小翠拉到了床上,搂在了怀中。 小翠捂着小嘴,尽量不让自己惊诧出声,这太子跟太子妃折腾了一整日,身上什么都没有,感受着太子身上的肌肉和浓浓的汗味,只是一瞬间,小翠心跳得都快晕了。 “你是莲儿的婢女,也就是我的东西,你这身子早晚也是给本太子的。以后每月莲儿都有那么几天不方便,你要尽到侍奉职责,今日就让你好好适应一下,知道吗?” 小翠点头,轻轻地解开了衣带。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来通报:“太子殿下,工部尚书张亮求见。” “……” 李怀安眉头一皱,心说怎么有人在关键时刻来打扰自己? 长孙莲难得遇到个理由,赶紧说:“殿下,还是正事要紧。我们时间漫长,小翠日日夜夜都在,还是改日再说吧。” 李怀安点点头,把小翠放在一边,转头亲了长孙莲的俏脸一下。 “好好养身子,晚上可不能再推脱了。” 长孙莲俏脸通红,点了点头。 小翠茫然地躺在床上,有些恍惚,她至少弄明白了一件事,太子殿下是喜欢大小姐的。 因为太子殿下抱着自己的时候眼神跟抱着大小姐的时候眼神完全不同。 小翠心中一阵失落,感觉太子抱着她的时候像是抱着一件没有感情的物品,而不是想大小姐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 “小翠,你在想什么?”长孙莲注意到了丫鬟的表情,小声问道。 “没,没什么……” “是不是不想伺候太子殿下?若是不愿意,下次我便叫太子不碰你了。” “不……小翠想要伺候太子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想要太子正眼瞧瞧小翠就好了。” 第213章 连锁反应 工部尚书来访,说明安全过关了。 李怀安心情不错,到了客厅见到张大人,老远便拱手作揖:“张大人,真是稀客啊!” 张亮已在可疼等候许久,见到太子过来也是起身拱手:“见过太子殿下。” “张大人不必多礼,我跟张姚乃是好友,眼下不是朝堂,不必在乎那些规矩。” 张亮笑着,终究是带着几分拘谨的:“太子殿下,下官今日来是有一件要事跟殿下禀告。” “什么大事?说得那么紧张。” “前不久,工部收到了三殿下的吩咐,让工部制作太子设计制作过的火铳。” “哦?” 李怀安惊疑一声,若是在之前他倒是会感觉到警惕,可李天霸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紧张的? “下官也是迫于无奈,才按照三殿下的吩咐制作……” 张亮有些紧张,说道此处停顿了一下,目光扫向李怀安,然后继续补充:“但下官没有提及火铳之中还要填充一种叫火药的东西。” 李怀安点点头:“张大人做事果然平稳,左右都不得罪,不错不错。” 张亮一激灵,赶紧说:“下官知罪,下官知罪……以后一定唯太子马首是瞻,还请太子殿下看着下官儿子张姚的份上饶了下官这次。” “张大人这次是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了!”张亮连连点头。 李怀安心中得意,有些惊喜,但脸上不动声色地说:“本太子对自己人从来都是宽宏大量的,但也信奉一条,凡事不能有二,一次失误本太子可以一笑置之,但若有下次,张大人可就别怪本太子无情了。” 张亮还是点头:“太子放心,下官懂的。” “行了,没什么事,就请先回吧,以后看张大人的表现。” 张亮听完,没有多说什么识趣地离开。 两人对话前后不过五分钟,却是让东宫再次多了一位强援。 六部尚书,乃是正三品的大员,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虽是六部之中最不被看重的工部,但这种改变对孤立无援的东宫乃是一剂强心针。 李怀安还在奇怪,怎么就突然有了这样的变化。 随后在朝堂上的一切传回来,李怀安终于是知道了缘由。 岳丈大人果然是够意思,以一己之力抗下了所有。 虽然给丞相府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但也给朝堂中一些举棋不定的人作出一个榜样。 丞相府都没有了退路,全力支持太子殿下。 工部尚书张亮自然也就效仿学习,张亮知道太子跟自己儿子的私交关系,所以自然也要投靠倒向东宫。 其他官员在得知工部尚书的选择后,东宫势力就再壮大一分,又会有新的官员来投。 这一串的连锁反应给东宫带来的好处无可估量。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娶了一个好老婆。 看到现在的变化,李怀安突然有种感觉,半月之后真要在朝堂上个李二撕破脸皮,自己也不是毫无胜算。 李怀安心情畅快,立即叫上车夫,出宫拜访丞相府。 这个岳丈大人,必须亲自感谢一下。 于是李怀安叫上了长孙莲。 长孙莲听说要回家里去,自然也是欢喜得很。 喜笑颜开地在车厢中憧憬着见到父亲和娘家熟人的场景。 李怀安笑道:“莲儿,嘴都笑歪了,待会儿可要收敛一点。要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在东宫过得很好,我这个薄情郎的人设都快立不住了。” “殿下就爱胡说,什么薄情郎,可太难听了些。” 李怀安没有回答,转移话题说:“你不是要开奶茶店吗?我觉得第一家店面就在丞相府附近,这样你回家也方便。而且也没人会说闲话。” “这……这样真的可以?都已经嫁给了太子,若经常初入丞相府,会不会不太好?” “你管别人怎么想的作甚?反正相公这里没意见,除非你不愿意经常回去。” “愿意!妾身愿意!”长孙莲接连回答,这可是寻常人家姑娘想都不敢想的事呢,身为太子,竟不介意。 长孙莲有些感动,知道这是太子殿下为自己着想,上前送上一吻,道了一声:“谢谢殿下。” 马车在丞相府外停了,但新婚的二人没有立即进门,而是去了丞相府对面小小铺面走访。 但丞相府的吓人已经看到了东宫的马车,长孙无极也是刚刚到家,听到消息赶紧出来观瞧。 最后,长孙无极在一家铺子门口跟女儿撞见。 长孙无极不知缘由,小声问道:“莲……太子妃,何故在外闲逛?” 李怀安从铺子里出来,看到长孙无极便说:“莲儿一心想要个奶茶店,现在已将这铺子买下来。往后莲儿管理奶茶铺子,就在丞相府不远,走动方便些。” 长孙无极听了皱眉,奶茶那东西他也尝过,是挺好喝的,但要说女儿以此做买卖,那当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身为太子妃,怎么能搞这些? 可听了李怀安后面的话,奶茶铺子就在丞相府附近,若是女儿做这买卖,以后也都天天能见。 当父亲的也有私心,想到这里也就不去提礼法,反正只要太子没意见就好。 “岳丈大人,小婿听闻今早在朝堂上您力排众议为小婿正名,心中感激都无法表达。特来感谢了。” “哼!”长孙无极白了一眼道,“别在莲儿面前假惺惺了,老夫只求太子以后凡事能以大局为重,不要再给老夫惹事了!” “惹事?”长孙莲有些好奇,问道,“爹,殿下这几日都在东宫,少有出门,能惹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这小子闯下的大祸?三皇子被他给杀了!” “什么?!”长孙莲瞪大了眼睛,“殿下,这……这是真的?” “妇人家,管男人的事作甚?”李怀安把脸一板,不想解释。 长孙莲俏脸煞白,她是全然不知,想到自己这两日都在跟太子缠绵,心里还在奇怪,之前还要控制亲疏,怎么殿下突然了变了性子毫无节制了。 原来是在不知觉中将潜在的威胁给彻底铲除了。 但杀的人是皇子,太子殿下也是过于大胆了。 背后藏有多少凶险更是不得而知! 李怀安看看长孙莲,感觉到自己的正牌夫人是被吓到了,伸手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别紧张,一切都过去了。再说,有岳丈大人在,本太子稳如泰山,一点不慌。” 第214章 东方有雪 见到李怀安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长孙无极真想上去给这家伙一巴掌。 他说的倒是轻松,却不知丞相府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这才刚刚回府,便有人长孙家的族亲来询问情况,都不相信长孙无极会在朝堂上公然认同太子殿下。 长孙无极为了安抚族人,只能说以后长孙家在新唐的地位会更进一步,各地官员的会有更多位子落在长孙家的手中。 如此说了,长孙家的族人方才将信将疑地退下。 这是自家人倒还好说,之后消息传开,肯定会有别的士族来询问情况,那时候便不是几句话就能打发的了。 长孙无极现在是忧心忡忡,不知太子能不能体会到他的难处。 “莲儿,你先琢磨琢磨如何开店,我跟岳丈大人有些事情要商议。” 长孙莲点点头,没有多问。 李怀安知道岳丈大人心里有怨,笑嘻嘻地指了指丞相府的大门:“岳丈大人,咱们进去再说?” 回到丞相府,在客厅跟丞相一起坐下,一杯茶都没有泡好,就听到有长安欧阳家、张家、王家的人上门来访。 长孙无极全部以不在家为由给推脱不见。 长孙无极看了李怀安一眼,摊手问道:“你也看见了,知道老夫为了东宫牺牲多少了?” “小婿自然明白,所以今日上门就是来感谢岳丈大人的。” “就你车上带来的那些茶叶?” “当然不止一点茶叶,是有真正重大的事情想跟岳丈大人商议。” “什么重大之事?” “小婿听说长孙家也有一些商业产业在长安城。” 长孙无极眉头一皱:“是又如何?那些产业是为了维持丞相府的运转设立,你可不能打它们的主意。” “岂敢?”李怀安笑盈盈地说,“我是想问问,帮岳丈大人掌管商业的人是谁?是否足够可信?” “你问这个作甚?”长孙无极有些狐疑,觉得李怀安是有所图谋。 而新唐朝廷有规定,官员不能经商。 丞相府经营的各种商业,背后自然要有一个人帮忙操纵。 就像李怀安的醉仙楼现在明面上是韩幼娘在掌管。 李怀安没有隐瞒,直接回答道:“因为我有许多商业上的构想,需要一个信得过且有足够能力的人来把控。” “商业?又是商业!你这人真是钻到了钱眼儿里?”长孙无极颇为不满,继续说教,“你贵为太子,天下财富皆是你的,何须费心费力地经营?你应该专注于朝堂大事……” “岳丈大人,您就直接帮忙引荐吧。要知道,此事若能成,以后长孙家也会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难道岳丈大人一点儿都不心动?”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天下哪有这等事情?” 长孙无极啐了一口,但还是说道,“帮助长孙家的经营生意的人是莲儿的小姨东方雪。” “莲儿小姨?” “亡妻多年,莲儿一直缺乏母爱,是她小姨东方雪从小拉扯大的。东方雪跟东方家族不相容,一直都是住在我名下一处别院里。要说值得信任,那肯定是值得信任的,尤其是对待莲儿的心上,不会比老夫更差。现在莲儿已经是太子妃,若要帮东宫再管理一些商铺,问题不大。只是……只是她对你成见颇深,尤其是听说了你在大婚当日外出不归后,你要请她帮忙,可能有些困难。” 李怀安点点头,笑了笑:“无论如何,总要先见一面再说吧。” 对此,李怀安倒是不担心,若她真心在乎莲儿,那迟早也会答应的。 其实李怀安心里有些奇怪,心说怎么又是一个女人? 以后自己商业上的伙伴全部都是女人,阴盛阳衰,不晓得以后压不压得住她们。 而李怀安所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太子妃喜欢经营最初也是受到了小姨东方雪的影响。 至于韩幼娘,更是算作东方雪的门生,以往韩幼娘在商业上有任何不解之处都是请教东方雪。 离开丞相府后,李怀安带着长孙莲又去拜访这位神秘的商界大佬。 长孙莲得知又要拜访小姨,更加开心。 在车厢内讲述了一些关于小姨的故事,听说这位东方雪还是个大善人,经商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提供更多就业岗位,让百姓能通过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过上安稳的生活。 东方雪从不救济穷人,但她会给予手下的工人丰厚的报酬。 李怀安听了这些,对莲儿的小姨十分期待。 不过听说东方雪对他这个太子有些不待见,多少让李怀安有些不安。 东方雪居住的地方在长安城外一处封赏给丞相的一处园林。 本事前朝皇家的一处园林,但因荒废太久,翻修耗费人力物力太多,于是李渊没有留下自用,当做顺水人情赏给了丞相。 长孙无极也没那么多闲钱去翻修皇家园林,一直荒废着,直到此处被东方雪相中。 经过几年翻修,此处园林已经成了长安知名的赏景之地,慕名而来的游客多不胜数。 作为主人的东方雪也不阻拦任何游客,每日都会接待一些。 而她自己只是住了园林的一个小角落,一般人不得打扰。 经过半个时辰的车程,李怀安两人到了园林外。 园林挂着一块老旧牌匾,上书“锦园”二字。 显然是前朝旧物,没有更换。 进进出出的年轻文人很多,外面极其热闹。 这里是长安城外,居然有如此热闹的地方让李怀安有些奇怪。 又是年轻文人汇聚,就更让人好奇了。 只见这些文人围在锦园门口,对着门口两块拆下来的门联指指点点。 一番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今天东方夫人出题让文人写一对门联,若是写得好了,被东方夫人采用,就赏一千两白银。 而这些汇聚在门口的文人都是来参加科举的考生,他们没钱在长安城中居住,就到了锦园。 而在此处居住食宿全免,只要认真温习功课专心备考即可。 这里都是穷书生,赏银千两诱惑力不可谓不大,一群文人已经在此抓耳挠腮许久,却始终没有一个能让东方夫人满意的对联。 第215章 拜访被拒 “殿下?” 长孙莲见车中殿下看着门前的书生们有些失神,轻轻唤了一声。 李怀安回神,疑惑道:“小姨倒是个热心肠,这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小姨虽是商人,但也一心向佛,有慈悲之心,乐善好施。只因住得偏远,又行事低调,故而无人知晓。” 李怀安点点头,下车之后在庄园家丁前道明了身份,说明了来意。 家丁颇为惊讶,上下打量了李怀安一阵,才匆匆而去。 今天李怀安穿着一身便装,长孙莲亦如是。 却因长孙莲长得过分好看了些,又是新妇发饰,紧紧地挽着李怀安的手,惹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门口的书生看来,李怀安跟他们也并无不同,无非是上京赶考的学生罢了。 虽说衣裳穿得不俗,但在场的各位谁又不体面呢? 考生们总要讲究个门面,任谁出门只是都是一身体面,只是兜里没钱。 李怀安一身富贵不惹人羡慕,就是他身边娇滴滴的妻子着实惹眼,要比那些青楼花魁还要养颜得多。 都是上京赶考的,凭什么这小子身边就有娘子作伴? 赶考之路如此艰辛,人家妻子都一路相随,可见夫妻之间有多恩爱。 李怀安全然不觉,自己只是在门口一站,都有人帮他把故事编好了。 “这位兄台,不知从何而来啊?” 一个书生凑到面前,笑盈盈地打了个招呼。 李怀安秉持着亲民形象,十分客气地一拱手:“长安来的。” “长安本地人?” “算是吧。” 书生有些不信,但还是顺着话说道:“兄台既然来了此地,想必也是为了那一千两赏银而来。看兄台这身打扮,必然也是文人,不如就先来一首,看看能不能被东方夫人相中?” 李怀安摆摆手:“我不缺那一千两赏钱,就给诸位吧。” 李怀安说的是真心话,他要是写一个对子出来,指不定就被小姨看上,不是白白抢走了这些穷书生的机缘? 多少有些不地道,于是李怀安摆手不接话。 而且他现在看到对联就烦,穿越至今,多少次对对子了? 每次到一个地方都是对联,感情就没有别的文体? 照这么下去,自己记忆中的那些对联都不够用了。 李怀安真心实意地话却被那书生听成了装x,瞬间不悦,文人相轻深入骨髓,尤其是生活相对困难的寒门,脆弱的自尊心一碰就碎。 “哈哈哈……不缺那一千两,说得好似这一千两银子就跟你的囊中之物似的。没那个本事就被装了!” 李怀安刚想说什么,感受到身边妻子小手捏了捏自己。 很显然长孙莲在提醒李怀安不要惹事。 李怀安就听夫人的,选择了无视继续在旁等候。 不过,李怀安的话已经引起了周围寒门的注意。 又有一个人上前来说:“兄台,可不要小看了一对小小的门帘,因为没有设立任何条件,故而东方夫人的要求也是极高的。先前一手数对叫人拍案叫绝的对联传到了东方夫人面前,结果都没有回应,这一千两银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到手的。” “就是!能不能写出一对能入眼还不知道,好意思说把这一千两送给我们?可笑可笑啊!” 说话间,周围尽是笑声。 长孙莲蹙起了眉头,显得有些不悦了。 许多人都看着长孙莲,那张勾魂夺魄的俏脸就算看一整天都不会腻,只是稍微一点儿情绪变化,就被人捕捉到了。 就算是生气还是那么好看,有人口水都流了出来。 有人却抓住机会说道:“你瞧,小娘子都不开心了。显然是要兄台写一对出来。” “是啊,如此漂亮的小娘子总不能跟着一个没有脾气的窝囊废吧?” 这话听着有些刺耳,长孙莲有些紧张,她可是知道的,殿下的脾气可不小,现在不说话只是觉得犯不着跟这些人动气,但如果真的动气,这些小民小命估计都难保。 长孙莲不想点在锦园门口发脾气,又会让小姨对太子的印象变差。 于是抢在李怀安发火之前,长孙莲先一步摆出怒容,瞪着说话那厮:“你这么丑的男人,应该没姑娘嫁给你吧?” “……”书生沉默了,他的确是抽象了些,但也不至于没姑娘嫁。 可他现在真的是孤家寡人,过了结婚的年纪,因为家里穷,还没有娶亲。 这跟长相没关系。 不过被一个绝色姑娘当众说丑,这一刀捅得很精准,差点儿背过气去。 现场又是一阵轰笑。 那书生涨红了脸,指着二人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却在这时,放在通报的家丁出来,十分抱歉地说:“二位,东方夫人说了不见客,让二位回去。” “不见?”长孙莲蹙眉,“你说了我是谁不?” “说了,东方夫人还是说不见。” 长孙莲懵了,心说自己是小姨最疼爱的人啊,怎么连自己面都不肯见了? 那家丁犹豫着看了看李怀安,然后补充刚说道:“夫人说让小姐单独来,方才见人。” 这么一说就很明了了,摆明了是不想见李怀安。 李怀安皱眉,心说这要怎么整? “要不莲儿你先单独进去聊聊?” 长孙莲小嘴一撅,抱着李怀安的胳膊说:“我们回去,不见就不见,她不见我,我还不见她呢!” 刚说完,身边又是一个笑声传来:“哈哈哈,你以为你们是谁?东方夫人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我们来了锦园住了半月,也没见到东方夫人一面。东方夫人喜好清净,就算是太子来了,说不见还是不见。不过嘛,东方夫人是个喜好文雅之人,你们要是能写出一副惊世骇俗的对练来,说不准夫人会赏脸见一面。” 这话倒是给李怀安提了个醒,看到锦园门口摆着的一方书案,于是走上前去,提笔起来。 终于见李怀安提笔要写对联,所有人都围拢过来,倒要看看这小子能写出个啥。 有人都准备好嘲笑了,毕竟先前已有很多绝妙句子传出,可还是不被东方夫人看中。 这小子不管写个什么,多半也是一样的结果。 然而,当李怀安动笔之后,众人就变了脸色。 有人小声念叨:“此处闲来供小住,诸君兴致向前程!” 第216章 东方雪 “此处闲来供小住,诸君兴致向前程……” 有人小声念叨,再看锦园门前空荡荡的门帘位置,似是想想到了这么两句诗放在此处的景象。 此时此刻,应时应景。 堪称绝了。 “如何?送与东方夫人瞧瞧,看看我这一联能入眼否?” 李怀安说完,骚包地拿出这么折扇。 阳春三月,正是拿出扇子装逼的时节,此刻稍微扇风,骚气十足。 颇有几分文人雅士的姿态。 周围的寒门心中不服,却又无可奈何,实在是挑不出任何毛病。 门帘并不惊艳,但胜在应时应景,恰逢其时。 家丁看着纸上亦有几分错愕,忙不迭地点头,取了的词句准备会回去传话。 但李怀安突然拉着对方小声补充一句:“别暴露了我的身份。” 家丁一愣,随即点头。 家丁走了,李怀安扫了一眼四周,方才讥讽的的人群都安静了。 李怀安对他们拱手,他们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李怀安,转过头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长孙莲低声说着:“殿下为了这些寒门不惜为天下士族的为敌,搞的科举制度全都是为了他们,可这些寒门子弟没有半点儿文士之风,为了这些人得罪士族,殿下还觉得值得吗?” 长孙莲带着几分气话,李怀安此刻心情稍缓,捏了捏长孙莲的小手,小声说:“莲儿何必置气,我之不悦是人之常情,但不会迁怒于整个寒门群体。寒门相争至少说明寒门子弟有争胜之心,只要有了争胜之心,他们才有可能超越士族从科举中脱颖而出,说起来也是一件好事。” 长孙莲有些诧异:“殿下不生气了?” “生气作甚?” “以前总听人说殿下气量小,不容人,现在看来,外界传言都不足信。” “你呀还是少说几句话吧。” “为何?” “你瞧周围寒门,见你说话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长孙莲还真没察觉,此刻扫眼四周,见到那一双双火辣辣的眼神,顿时眉头皱起,然后羞涩地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此刻,家丁拿着李怀安的门帘到了内院门口,被一个丫鬟拦下。 家丁将对联呈上说:“沁儿姐,外面又出了一对佳作,叫夫人点评。” “夫人已经乏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这是最后一联。”家丁继续说。 “哎,都说夫人已经不想看了,你听不懂吗?” 换做是别人的对联也就算了,这可是太子殿下的。 家丁有些为难,就这么返回可是没法交差,于是继续说:“沁儿姐,你若不信可以自行看看,这真是一对好联,要是错过,只怕夫人也会遗憾。” 丫鬟有些狐疑:“真有这么神?” 一边说,一边接过的对联,打开纸一看:“此处闲来供小住,诸君兴致向前程……” “怎样?”家丁问道。 “嘿,这门帘倒是应了咱家的景。夫人让这些寒门免费居住不就是喜欢在座的寒门都个好前程吗?” “所以说嘛,咱们夫人看了这一联肯定会高兴的。” 沁儿也是点点头,将宣纸重新叠好:“你等着,我把这联交给夫人看看。” 说完,沁儿转身向内院而去。 锦园内院只有很小的一个角落,却又自成一方天地。 有菜园,有果树,也有牲棚,没有多少华丽的装饰,但园中饮食起居都能自给自足,朴素之中带着几分典雅。 光是院中用楠木打造了一块有曲水流过的木桌,就能体现这家主人雅兴。 这是效仿古人曲水流觞之法,只是不知这时代有没有出现过竹林七贤。 而此刻,一位白衣素裹的女子坐在木桌前,看着桌上涓涓水流,有一杯一杯的凉茶从水中木盘上流过,偶尔取一盅来小饮一口,便露出怡然自得的神态。 这女子稍有年纪,丝毫不显老态,看着也就二十六七,长得与长孙莲有几分形似。 同样的美人坯子,却是截然不同的神态。 长孙莲天真纯洁,有几分憨傻,笑容甜美,声音柔和。 而这女子眉眼之间都是精明,看似云淡风轻,眼神却是沉稳。 不过这女子一身素衣,连衣带都不系,披头散发,毫无装饰,处处都透着放荡不羁的味道,又是个女儿身,倒是稀奇。 丫鬟来了,喊了一声:“夫人夫人。” 东方雪的手一抖,茶水洒了一些出来,不禁蹙眉:“何事如此冒失?” “外面又出了一副好的对联,急着给夫人品评品评。” “不是说今日没心情再看了吗?” “这联来得甚是巧妙,夫人若心情不好,看了这联,或许会好些。” “哦?那你念来听听。” 沁儿清了清嗓子,念道:“此处闲来供小住,诸君兴致向前程!” “嗯?”东方雪眉头轻蹙,疑惑一声,然后伸手过来,“拿来我瞧瞧。” 沁儿献上对联,东方雪拆开一看,确定之后点了点头:“这还真是个难得的好联,没有太多经验,却胜在应时应景!挂在门前正合适。” 说完,东方雪稍微思量,然后点了点:“就它了,雕刻一副门帘出来挂上。” “嗯!那赏钱……” “给他了。” 沁儿点点头,转身要走。 突然,东方雪问了一句:“诶,写门帘的公子叫什么?” “这……这倒是没问。夫人,要不要见见?”沁儿倒是随口一问。 东方雪想了想,重新看看手中宣纸,然后蹙眉:“就是一手字写得俗了些。” “嗨,一群寒门子弟,能写出什么好字?” “这样吧,出去给了赏钱,顺便帮本夫人瞧瞧,看那公子长得如何?若是长得俊俏好看的,便给夫人带进来。若是长得歪瓜裂枣的,便给了赏钱自己回来。” 第217章 温文尔雅俏公子 李怀安等了许久也不见家丁回来,有些不耐烦了。 正准备暴露身份直接进去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家丁回来了。 不单是家丁,家丁身边还跟着个黄衣丫鬟。 家丁着急地给在前面引路,只有他一人知道对方身份,故而十分着急,害怕太子等着急了发火。 “沁儿姐,就是这位公子。” 沁儿走到跟前来,打量了李怀安,又打量长孙莲。 很显然,沁儿并不熟悉长孙莲,只是看着长孙莲紧紧地抓着李怀安的胳膊,知道二人关系亲密,然后皱了皱眉。 “那一句‘此处闲来供小住,诸君兴致向前程’是公子写的?” “正是。” “喏!这是你的赏钱。我家夫人选定了公子的对联。” 说完,就看见两个家丁抬着一箱银子出来,引得周围人一阵轰动。 乖乖,一千两银子啊! 对于这些寒门而言,可能一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银子。 可就是有人只用了一副对联就赚了这么多银子,而这些银子本来他们也是唾手可得的。 要说不眼红是不可能了,可在锦园门口,谁还敢说个什么? 还有人不服气,开口问道:“东方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标准?此人对联根本没有什么惊艳之处,不过是占了个应时应景罢了。要论文采,他的对联根本谈不上半点儿文采。” “就是!文采不行,不过是取巧罢了。” 沁儿一笑:“此联就只需要一个取巧而已,如此简单要求你们都办不到,还谈什么文采?” 小丫鬟一句话怼得众人哑口无言,没了声音。 李怀安却是打开箱子淡淡一句:“这些银子诸位分了吧。” “什么?”寒门一听都懵了,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不过下一秒就有人伸手过去,取了一锭银子,还确认一声:“兄台所言当真?” “当真。” 那人拱手行礼,收了一锭银子,眉开眼笑起来。 众人见状蜂拥而来,全都去抢银子了。 虽然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人为何如此做,但谁还会跟钱过不去? 沁儿也很吃惊,上下打量李怀安,问道:“不知公子名讳?” “李怀……”李怀安稍微一顿,重新开口,“李怀璧。” “李怀璧,李公子……”沁儿行了一礼,小丫鬟已从李怀安气度中察觉出这绝不是一个简单寒门子弟,也难怪会写出那样的对联来。关键长得俊俏柔和,英朗之下不失儒雅之风,白白净净神似姑娘,但凡是女子没有不喜欢这一款的。 沁儿知道夫人的口味,自然也知道夫人见了这公子一定会欢喜。 只是这公子身边跟了个绝色美人,非但容貌于夫人不相伯仲,且胜在年轻,不用猜就知道是新婚夫妇。 一个已婚男人,身份有些碍眼,关键还带着夫人来的,如何开口呢? 想了想沁儿又问道:“那是夫人给公子赏钱,公子为何又要转赠他人?” “你只要告知东方夫人我的名讳,夫人自然会知道缘由。” 沁儿一愣,然后嘀咕了一声:“李怀璧,怀璧其罪……哎呀,我懂了,东方夫人也懂了!公子这名字已经有了处世之道,当真让沁儿长了见识。” 长孙莲在一旁看着自家相公跟一个丫鬟你一言我一句地对话,现在相公哪有半点儿太子的强势,真就像个文雅的书生,看起来挺帅的,只是在旁听相公说话就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特别舒坦。 就此刻的李怀安,便是长孙莲的梦中情郎。 大小姐已经变成小迷妹了。 “夫人请公子到内院一叙,李公子能否赏脸?” “夫人有请,莫不敢从。” 李怀安笑着看了长孙莲一眼,心说夫人瞧见没?要见小姨还不简单? 长孙莲却是一脸花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蛋红红的,像是一只喝了酒的小蜜蜂。 “莲儿。” “啊。”长孙莲回神,“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李怀安不明所以,问了一声。 长孙莲却是红着俏脸不敢回答,因为就在刚才,她已经把太子殿下给扒光了意淫了一整天。 “走,我们去里面。” 李怀安倒也不多想,提醒一声就要往锦园里面去。 可那沁儿说道:“李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夫人只请了您一人,其余人……” “我一个?”李怀安有些意外。 沁儿歉意地点了点头。 长孙莲赶紧说:“那就殿……相公给自己去吧,妾身在外面等你。” 长孙莲是巴不得相公能跟小姨见一面的。 长孙莲相信,只要小姨见过了太子殿下,就能改掉成见。 小姨虽然是喜欢经商,却也一样喜欢文采风流学士。 不然也不会供这么学子免费居住。 李怀安倒也不多想,也清楚现在需要先见一面再说,也是拍拍长孙莲的手说:“莲儿,那你在此等候片刻。” 说完,便跟随沁儿一起进入了锦园。 锦园外院人多,大多是些文人墨客在园中游玩,亦有人读者望天书,仰着头摇头晃脑地走来走去。只是看到有丫鬟带着个男人一路朝着内院走,不时会投来疑惑的目光。 沁儿一路都在打量李怀安,有些好奇:“李公子,您是长安人士?” “嗯。” “看您这言谈举止,应该是大户人家吧?” “算是吧。” “刚才那位是您的夫人?” “你不认识?”李怀安奇怪。 “啊?”沁儿不明所以,心说自己怎么人士你家夫人? 看沁儿一脸茫然,李怀安就了解了,看来小姨身边的丫鬟对长孙莲一点都不熟悉。 这位小姨好像许久没跟莲儿有往来了。 简单地说着话,很快就到了锦园的内院门前。 “李公子,您稍后,我去通报一声。” 李怀安十分客气地点点头,努力地学着一位文人的姿态。 沁儿走到内院回头看了李怀安一眼,好似连小丫鬟都喜欢上了这位彬彬有礼的公子。 只是她还不知这位衣冠禽兽撕下面具时有多可怕。 东方雪还在品茶,对着她自己设计的木桌,看着水流的木盘来回不断,好像永远都不会腻。 直到沁儿回来,方才回过神,然后看了看沁儿身后,没有见到人,遗憾地摇了摇头。 “怎么?是个不入眼的文人?” “夫人,您想错了,是个极其俊俏的公子哥!风度翩翩,文雅至极,言谈举止如春风拂面,特别的好。” “如此为何不把人带人过来?”东方雪言语精神了些,似乎有些期待了。 第218章 风流多情俏夫人 “夫人,人在外面候着呢,奴婢特来提前知会一声。” “叫人进来就是,何必这么多规矩?” 丫鬟又说:“夫人,这公子有些特别,方才给了赏钱,人家转手便赠给了外面的寒门书生,人人有份,他自己分文未取。” “哦?”东方雪轻咦一声,放下了茶杯,小声道,“倒是个奇怪的人,却不知他为何如此呢?” “那公子叫李怀璧。” “我又没问他名讳,沁儿何故答非所问?” “夫人,您细细琢磨琢磨。” 东方雪有些错愕,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柳眉似水波一样荡漾开来。 “还真是个与众不同之人,速速请进来。” 东方雪对这个叫李怀璧的公子有了兴趣,她也是个喜好文墨的女子,只不过世间庸才太多,真正有学之士少之又少,能让她感兴趣的文人就更少了。 长安文坛一滩死水,难得因为春闱来了不少新人,东方雪才打着供文人免费居住的旗号吸引了大量的寒门子弟来锦园,一方面是为家境困难的考生们提供便利,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从这些文人之中找出几个能让东方雪感兴趣的,也为这平平淡的日子添几分情趣。 东方雪倒也不是只看寒门的文采,主要还是个合乎心意。 只是最近一段时日,来锦园的文人虽多,但没有一个能让她感兴趣的。 今日寻了个题目让文人在外想写对联,就已经是东方雪暗中降低了条件,只要是文采稍微入眼的,加上容貌稍微俊朗的便可见一面。 东方雪三十出头的,虽是称作东方夫人,但却没有婚配。 躲在锦园之中可不是身形淡雅,喜欢独来独往。 正巧相反,东方夫人是个风流多情种,喜好结交文人雅士,更期待一个文采风流的如意郎君。 只是这东方夫人的要求过分苛刻了些,一直到了现在都没有相中个能情定终生的文人。 但丫鬟所见之李怀璧有点儿特殊,瞧见夫人十分期待的模样,便又小声提醒道:“夫人,这位李公子已经婚配,方才还是他的夫人还跟在身边。” 听到此话,东方雪淡淡一笑:“沁儿,你说这些作甚?本夫人不过是要的结交而已。” 沁儿点点头,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一切等夫人自己的打算。 在沁儿心中,还是多希望夫人能早些成家的,今日来的李公子真心俊俏,若夫人看上喜欢,就算婚配也无妨,大不了用点儿手段让人休妻再娶便是。 照自家夫人的能耐这点儿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着,沁儿回到内院口,到了李怀安面前笑道:“李公子,我家夫人叫你进去。” 李怀安就进入内院,一眼就被院中的田地吸引了,因为正值春季,院中各种蔬菜涨势很好,郁郁葱葱,充满了生机。 随后又见到了一些养殖的鸡鸭,甚至还有牛羊。 这跟李怀安所想的豪门宅院可不同,大大出乎了李怀安的预料。 沁儿看出李怀安的新奇,也就笑盈盈地说了一声:“这是我家夫人爱好,衣食住行,自给自足。” 李怀安点点头。 说话间,坐在院中木桌上的东方雪已经起身,远远地招呼着李怀安。 李怀安知道这小姨不待见自己,刚见面对方也不认得,自然不会着急暴露身份,先看看对方的爱好,拉近些关系再说自己的身份才好。 想着,李怀安上前拱手,刚要说些什么,看见面前的木桌。 木桌上的循环水流有些稀奇,有点儿像回转寿司,只是水上摆着的都是茶水。 李怀安愣了一下,嘀咕一句:“曲水流觞?” 东方雪还没打量来的小哥哥是何模样,不想对方居然一眼看出了自己的木桌由来,顿生好感,笑道:“公子,喜欢吗?” 李怀安心说这不多此一举?可往后好不的要跟对方打交道,也就藏了真实心思,陪着笑脸:“十分新奇。” 说话间,东方雪已经上下打量了一遍李怀安。 李怀安有些心虚,担心被认了出来。 但很快李怀安就注意到小姨这笑容有些暧昧,可不是避而不见该有的态度。 李怀安心中一松,心说应该是没有被认出来的。 “李公子,请坐。” 东方雪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李怀安没有回应,他也在打量着东方雪。 这个小姨跟莲儿真有七分相似,尤其是五官,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只是小姨身上成熟的风韵不是莲儿可比的。 而且小姨穿衣裳又是很规矩,没有系腰带,头发也散乱着,给人一种不拘小节的错觉。 无可否认的是,小姨毫不显老,说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一点儿不为过。 如果莲儿是一百分,小姨至少也要评个九十五。 李怀安打量了好久,有些失神,回过神来发现小姨脸上神色自然,一点儿不着急,仰着头好让李怀安看得清楚些。 “看够了吗?”东方雪掩嘴轻笑问道。 换做别的男人估计要被这话臊得面红耳赤,可李怀安的脸皮哪有羞耻二字,如果不是小姨,这会儿指定要说一声“还要再看一会儿。” 但这毕竟是莲儿小姨,调戏姑娘也要分人,于是李华安淡淡一笑:“看够了。” 说完,李怀安做到了木桌前。 东方雪眸子一亮,心说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公子哥。 以往别的公子见到自己,不出两句就要被撩得面红耳赤,这位公子倒是从容有度。 东方雪回身坐下,丫鬟沁儿识趣地退了出去。 东方雪取了一杯茶来:“先前那一句‘此处闲来供小住,诸君兴致向前程’,李公子写得妙极,是妇人近几日所见最叫人眼前一亮的对联。只是不知道公子为何不要那些赏钱?要知道,钱财是立生之本。” “一些小钱罢了,若沾了便是一身铜臭。身为文人,若不想染上一身铜臭,却又能安身立命,自然是要赚大钱,干大作为!” “赚大钱?干大作为?何为赚大钱?” “敛世间所有财富,才是大钱。区区一千两,还不入我眼。” 第219章 钱庄设想 东方雪送茶一半,手停下了。 周围李怀璧李公子的确与众不同,可这也太与众不同了些。 文人书生素来对钱财讳莫如深,虽然天下人都喜欢钱,但书生绝不会挂在嘴边。 都怕染上一声铜臭。 这位李公子张口不谈文章,谈赚钱。 而且是赚大钱,似乎是对经商之道比较在意。 这可是东方雪的本行,她喜欢文墨不假,可对经商才是通晓,这是她擅长的地方。 而对外东方雪从未展现过自己的经商之道,更不会显摆自己掌握了多少商铺。 相反在接待文人之时会有意会比自己的商人身份,怕是被人轻视。 今日倒好,来了个年轻俊俏的公子,居然提到了经商之道,还要挣大钱。 一时间,东方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害怕自己表现得过于热切,反而会弱了自己的身份和体面,于是试探着询问:“李公子所言敛世间之财到底是有何打算?” “夫人,您方才赏赐一千两银子便要一大箱子两三个人抬着才能送出去,银子尚且如此,民间流通的铜钱又如何?如今钱币过分臃肿,携带不便。家家户户都在藏钱,家家户户也在丢钱。我准备开设一家钱庄,收拢天下现银铜币,兑换成为银票,由我们来为百姓保管财务。如此,天下所有的财富都会尽归于手,夫人觉得我的想法如何?” 李怀安简单一说,然后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姨。 莲儿在路上吹捧小姨乃商界奇才,李怀安也是要考考她,看看小姨是否真有经商头脑,能看出钱庄的可行性不? “钱庄?” 东方雪小声嘀咕,这下是真的认真起来了。 一番思量,东方雪眉头皱起,然后自言自语地:“乍听之下觉得不太可能,别人的钱凭什么要送到你的钱庄来让你保管?可细细一想,只要钱庄有足够信誉和实力,就会有人相信。毕竟自家存放大量财务是十分危险的。只是那银票……听起来就是一张纸,如何将一张纸变成凭据,如果有人造假怎么办?” 李怀安听着小姨自言自语,心中一亮。 这个小姨真是有两把刷子,寻常人可是想不通钱庄可行性的。 就一个问题,百姓凭什么把自己的钱交给钱庄? 寻常人根本想不明白。 而东方雪只是听了李怀安的简单介绍就能想到只要钱庄有了足够的信誉便能吸引百姓存钱。 足见其是有商业头脑且心思十分活络。 李怀安笑了笑说:“为了防止银票造假,可以用钱庄自制的印章,在印章上坐下只有钱庄能分辨真伪的记号,就能阻止大部分人造假的可能。同时,让朝廷立法,敢造假银票之人一律处死,重罚之下必然不会有人涉险。只要这两道办法,变能让人心生畏惧,不敢造假。” 东方雪细细思量,点了点头:“公子这钱庄听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寻常人家可经营不起来这么庞大的生意。再说,公子如此英俊的文人,怎么对经商之道感兴趣呢?” “谁说文人就不能经商?我喜好文章,也喜好赚钱,更喜欢女人,有何不可?” 东方雪心头咯噔一下,这不是她心中所想? 公子喜欢女人,自己期盼男人,也是喜好文章,也是喜欢赚钱。 东方雪强压心头激动,反问:“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次,难道公子希望被人轻视?” “那有如何?不过是世俗由来已久的偏见。只要靠自己的双手而生活,又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商人靠着自己营生,但有的文人却只能之乎者也,活了半辈子不懂柴米油盐,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低贱。” “公子所言正是!”东方雪激动了,自从暗中帮着长孙家管理产业,已有小十年的光景,一直以来都不愿暴露自己的商人身份,怕被人轻视。 今日终于遇到个同道中人,更是个年轻的公子哥。 这不就是自己心仪已久的小郎君吗? “今日特来拜访夫人,其实也是带着私心而来,就是想请夫人出山帮我管理一下商铺。” “请我?”东方雪绣眉一皱,感觉有些不对,“公子为何要请妇人?公子又是从各处知晓妇人能懂商道?且公子为何不自己经营?” 说到这,李怀安也不必隐藏了。 方才的话定然赢得小姨的一些好感,这下暴露身份,应该不会直接赶人,于是李怀安说道:“小姨,您还没猜出我的是谁?” “小姨?”一个称呼又是让东方雪一愣,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表情一变,站起身:“你是太子?” 李怀安也跟着起身,笑盈盈地拱了拱手:“小姨,初次见面,不要见怪。” 东方雪的表情瞬间垮了,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俊俏的公子哥就是太子殿下! 先前还正为太子的事情而生闷气呢! 现在倒好,太子来了面前没有认出,关键是在心里还把太子意淫了一遍,更关键的是,这可是莲儿的夫君呐! 想到这里,即便是年过三十的妇人也忍不住脸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跺了跺脚说:“出去!我不想见你。” “来都来了,小姨何必如此?您是不知道,因为刚才的不见客,可把莲儿气着了,她说不想见小姨呢。” 东方雪的听了眉头皱的更紧,但是没有说话。 李怀安继续道:“小姨不愿意见我只是因为听了外面的一些风言风语,既然都到了小姨这儿,小姨何不给我一点儿时间,听我解释解释?”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东方雪说归说,但显然是准备听李怀安的解释了。 李怀安稍微犹豫,还是将自己的担心和筹谋说了一遍。 东方雪安静听着,没想到太子在洞房花烛夜的混账事情,背后还藏着这么多无奈和考究。 听完之后,东方雪皱眉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莲儿也很清楚,所以我们在外人面前都是故作生疏,不信小姨可以亲口问莲儿。” 第220章 布行生意 “即是太子所言,民妇自当相信,问莲儿倒是不必了。既然太子今日是有正事前来,那今日我们还是以正事为主。稍后告知莲儿,若小姨得空会去东宫探望她。当然,要是太子同意的话。” 李怀安一笑:“东宫当然欢迎,就算小姨住在东宫也可以。” 东方雪微微一愣,觉得太子这话说得暧昧了些。 住在东宫的女人都是什么身份? 东方雪甩甩头,暗道自己是想得太多。 如果没有太子的身份,更没有上长孙莲的牵扯,胡思乱想一些倒也无伤大雅。 东方雪收敛了笑意,突然回头走进了屋中,只留下一句“稍等片刻”。 也不知要做什么? 过了一刻钟,东方雪去而复返,从房中出来,原来是系好了腰带,简单盘了个头发,看上去端庄典雅了不少。 “好了,有什么事尽管说来。”东方雪重新举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难道真是为了钱庄?在不知道太子身份时,我还在想究竟是什么人能有如此大的野心?那钱庄虽说可行,但绝非寻常人能操纵。不过既然是太子,倒不是不可为。民妇倒是乐意接受这般挑战,管理一家钱庄,应该说是特别棘手的吧?” “钱庄只是东宫众多经商名目中的一个,但也是绝对重要的一个。现在开办钱庄言之尚早,钱庄开始之前必须要有足够的资金支持,才能保证信誉和应对风险。” “太子要让民妇管理醉仙楼?听说醉仙楼已有韩幼娘,幼娘是民妇学生,有她管理醉仙楼足以。” “除醉仙楼外,我准备涉足布行。” “布行?”东方雪抬眼盯着李怀安,摇了摇头,“太子心思太多,对于经商而言,没有什么好处。民妇觉得太子有了醉仙楼足够,以醉仙楼现在在长安的名头,赚的银子足够养活东宫。” “谁说只要养活东宫就够了?” “哦?那你还想如何?”东方雪有些好奇。 在此之前,东方雪从未跟太子有过接触,对于太子的了解全都来自民间传言。 那些传言大多是没什么好话,只是在最近有传闻说太子有所改变。 但这太子究竟如何?是否配得上莲儿,对东方雪而言,都是一个谜。 今日既然是见了,那就好好聊聊,看太子的心中究竟藏着什么志向? 李怀安轻轻地端起一杯茶来,抿了一口才说:“我要养活整个新唐。” 东方雪微微一愣,乍听之下看似玩笑,但李怀安的表情却很认真。 只听李怀安继续说道:“一个醉仙楼,能养活几个人?发展商业就是创造就业岗位,刺激消费就能让财富流通,为朝廷的创造税收,也能让百姓获得幸福。听说小姨经商的目的也是为了让穷苦百姓都有一个工作,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我所求也是一样,毕竟我是太子,新唐的百姓都是我的子民。” “你真是这么想的?” “自然。” 东方雪沉默许久,缓缓开口:“太子所言,民妇不是完全相信,但民妇愿意试试。若太子真心为民,民妇可不图回报,若太子只为压榨民脂民膏,那民妇转身便走。” 说完,东方雪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接着先前的问题道:”太子说要涉足布行,据我所知,布行产业已经被几个大商户垄断。想要涉足其中并不容易,除非太子能以后新的布料。” 研发新的布料,这属于李怀安的知识盲区。 毕竟穿越者也不是万能的。 李怀安虽不能研发出新的料子,却能设计出更新潮的衣裳。 而且今日是早有准备。 于是李怀安拿出了自己设计的内衣,放在了木桌上。 东方雪初见内衣,却是一眼就看出了有什么作用,但不能确定,脸蛋儿泛红,有些怀疑地问:“此物莫非是穿在女子身上的……” “小姨好眼力!”李怀安十分惊讶,越发觉得小姨有才,居然能看出有何作用。 东方雪却是不好意思了,脸蛋儿通红,瞪了李怀安一眼:“殿下若在别的女子面前拿出此物,还不惹人耻笑?” “这有什么可笑的?”李怀安不以为意,“在商言商,小姨倒是说说,如果普及内衣,能不能成?我们以内衣为引,用内衣打造出自己的品牌,只要我们的品牌有名,即便不要新的布料,我们的布行也能在几大家族的布行之中脱颖而出。” 东方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若是我们的东西能做到人尽皆知,要在布行站稳脚跟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此物……叫做内衣……真的能够受到女子喜爱?” 东方雪看着内衣,有些怀疑此物受众。 “放心吧!”李怀安十分自信,毕竟这是在未来得到全球女性统一认可的东西,就算是古代女子,接受也是迟早的事情,“这可不是吸引人求之物,而是真正能让女子感觉舒适的衣裳,可不是肚兜、束胸可比的。小姨的若是不信,可以穿在身上试试。” “试试?”东方雪脸一红,看着桌上那布料少得可怜的内衣,心说穿上之后不晓得是个什么风景? 东方雪是个奇女子,思想开明,乐于接受新鲜事物,经过李怀安的提醒,内心已经想要试试了。 不过是要在没人的时候。 “你内衣倒也奇特,可若要经营赚钱,天下各类行业很多,为何独独选择了最难经营的布行?要知道,你这东西也容易被模仿,就算你是太子,别人也不会客气。” 李怀安笑了:“长安最大的布行是哪一家?” “自然是朱家,朱氏布行是长安供人最大也是最好的布行。朱家的布匹生意占据了他们所有营生的一半以上,因为布行生意才让他们成为了新唐第一富商。” “这不就对了嘛。朱氏布行给朱家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朱家又在给李二源源不断提供资金。打蛇要打七寸,不说朱家跟李二的关系,单论私人恩怨,本太子也不可能让朱家好过。” 第221章 市场考察 “针对朱家……” 原本只是商业讨论,但在李怀安说明真实心声之后,东方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根本不是单纯的商业计划,而是一场朝堂争斗啊! 东方雪可不喜欢这样的事情,眉头渐渐皱起,缓缓摇头:“太子殿下,看来我们之间是没法再商讨下去了。” “为何?” “我只是一介小民,不想加入朝堂复杂的争斗当中。” “难道为了莲儿,也不足以让小姨伸出援手?” “为了莲儿?”东方雪蹙眉,看得出其实内心并不怎么坚定。 李怀安继续说道:“小姨也该知道,现在莲儿已经是太子妃,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未来还会成为皇后。很多事情都不再是选择,如果未来东宫有个什么变故,首当其冲的就是莲儿。小姨当然可以保持中立,但如果现在什么都不做,等到有一天真正危险降临时,就算小姨想做点儿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正如丞相大人现在的态度一样,他也是没有了别的选择。不然也不会介绍小姨来帮我的。” 李怀安一口一个小姨叫得分外亲切。 东方雪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差。 因为长孙莲成为太子妃的时间不长,这些长辈们还没有适应长孙莲的身份变换。 等到他们真正意识到长孙莲已不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时候,新身份带来的变化才会让他们感觉到有些棘手了。 东方雪没有回应,但眼神告诉李怀安事情已经成了大半。 “小姨,我来请您是代表着对您的绝对信任。如果莲儿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站在东宫一方,还有谁会在乎莲儿的未来呢?” “哎!”东方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已经无力挽回,既然非要我做出选择,我自然要替姐姐照顾好莲儿。但太子殿下你也要记住,我是为了莲儿才会帮东宫,钱财对我没有什么意义,只要太子对莲儿真心实意,且永远不能动摇她在东宫的地位,我便会尽心尽力地帮东宫挣钱。朝堂上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没问题。”李怀安开怀一笑,“之后还得劳烦小姨给我们的布行选址,然后筹备钱庄的事情,至于朱家嘛,能顺带打压打压是最好的。” “这么快就决定开店?是否过于乐观了?”东方雪表示怀疑,“我认为应该先放入民间尝试,看看民间是否对内衣喜欢?有了好的反馈之后,再决定选址开业。” “小姨,这些工作我都已经提前布局。已经有人开始售卖内衣,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但我相信一定会很火爆。” “你都已经有了准备?”东方雪有些吃惊,这小子步步为营,所有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可不像是年轻人的作派,更像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 李怀安看看天色:“现在过去刚刚好,小姨可以实地看看情况。” 东方雪有了兴致,她自己是喜欢这种新奇之物的,就算羞耻了些,倒也能接受。就是不知道别的女子是否一样的想法? “也好,我也许久没去过长安,今日去看看,也算放放风。” 东方雪不自觉地改了自称,不再说那些场面话,显然是对李怀安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 话到此处,东方雪起身,随着李怀安一起离开。 到了内院口,见到丫鬟沁儿,随口说了一句:“我要去长安城一趟,就不用你照顾了。” “啊?”沁儿一愣神,“夫人,您要去长安?” 东方雪没有回答,人已经走远了。 黄昏将近,锦园外已归于平静。 寒门书生一个个都回到了锦园休息,只有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在外等候。 长孙莲躺在车内睡着了,感受到了太子的味道,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说着,露出了一丝笑意,张开双手,求着一个抱抱。 李怀安笑道:“不单是我,还有小姨呢。” “莲儿,都是成婚的人了,怎么越活越小孩子气了?当着小姨的面要太子抱?” 长孙莲一下清醒,看到进入车厢的小姨,俏脸一红,赶紧坐了起来:“小姨?你怎么……” “不欢迎?还在为先前的事生气?” “那个……” 长孙莲茫然地看着李怀安。 李怀安笑着解释:“小姨答应出山帮我们了,现在小姨要跟着我们去考察市场。” 东方雪嘀咕了一句:“考察市场?好一个考察市场,说得倒也不错。” …… 回到长安已是夜幕降临。 李怀安先把莲儿送回东宫,然后再带着东方雪一起去市场所在考察考察。 莲儿下车有些不舍:“殿下,莲儿也想跟去瞧瞧。” 李怀安接连摇头:“这可去不得。” “为何小姨去得,莲儿去不得?” 李怀安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笑一笑安慰莲儿该想想如何经营自己的奶茶铺。 送走了长孙莲,李怀安回到车中,东方雪随口问了一句:“何处如此神秘?” 李怀安搓了搓鼻子:“安乐坊。” “安乐……”东方雪脸色一变,“难不成你是把内衣卖到……” “小姨真是会经商之人,任何事情只要一点就透。” “你……”东方雪真的不知说什么了,叹了一声,“哎,亏你想得出来。” 马车重新出发,李怀安淡然说着:“任何新鲜事物都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先让一部分女子适应,再用这一部分女子去影响其他女子。这样就不会有太多阻碍。” “……” 李怀安忽然注意到东方雪的眼神,奇怪道:“小姨,你这么盯着我作甚?” “太子?你真的是太子吗?” “额……我不是太子还能是谁?” “民间传言跟你的表现太过不同,如此缜密的思维,可不是房间传闻的太子形象能做到的。在我看来,你就是一个商业奇才,其实根本用不到我。你已经把一切都筹谋好了。” “但我是太子,很多事情自己动手不太方便。” “是啊,身为太子,的确很多事情不方便。但也正因为是太子的身份,才可能实现养活整个新唐的设想。” 第222章 明月楼的酒席 明月楼新出的花魁,因为穿了一种叫做内衣的东西显得身材异常火热。 刚过了三天,消息传开,采薇名声大噪,同时内衣这种新奇的物件儿也在安乐坊的众多青楼中流传开了。 东宫有人订购了一批内衣,送到了明月楼。 明月楼的老鸨自然就在自己的姑娘身上试验起来。 果不其然,但凡是个女人,穿上了内衣,那就是另一种风情,往来的客人们是说不出的喜欢。 第一天内衣出现,明月楼的生意就火爆起来,很多客人都闻讯来看。 以前都说是拜倒在姑娘的石榴裙下,安乐坊有话说是拜倒在了姑娘的内衣之下。 其他青楼听说明月楼卖内衣,引来了不少客人,自然也会来派人来打听。 到了第二天,内衣就出现在了别的青楼之中。 之后知道的人是越来越,到了第三天已经彻底传遍,在安乐坊的男男女女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李怀安和东方雪的马车刚刚到达安乐坊。 东方雪掀开了车帘,看着外面路上,便看到有一位穿着内衣的姑娘在门口拉客。 对于习惯了古代束胸的女子而言,穿着内衣的姑娘体貌特征变化十分明显,只要一眼就看出对方的不同。 “那便是穿了内衣的姑娘?” 李怀安点点头:“应该不错。” 东方雪脸蛋儿微红,小声嘀咕:“倒是过分大胆了些,除了这些青楼女子,寻常女子真能接受?” “现在不能接受,不代表以后不能接受。”李怀安一直很自信,“这是为天下女子便利之事,接受只是时间问题。” “看着确实养眼……女子皆有爱美之心,可能会接受吧?” “待会儿到了明月楼,看看此物的受欢迎程度,小姨心中自然会有个谱。” 明月楼中,此时人满为患,比前几日选新花魁时更加热闹。 采薇身价倍增,不说名扬长安,至少在安乐坊已经有了些许名气。 在明月楼中更是得到了老鸨的诸多优待,即便是个新人,连接客与否都是随心而为,至于楼中的姐妹,就更不敢拿出半分颜色给她看了。 相反,现在明月楼的姑娘们巴结采薇都来不及。 小小的青楼里,采薇过上了堪比皇后的日子。 现在的采薇十分满意,她也不忘自己的一切都是太子殿下所赐,如果不是遇到了太子殿下,自己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日子。 女人仰仗男人,她算是真正体会到了。 不过太子离开几日都没再出现,采薇心里有些担心,害怕太子殿下把自己给忘了。 现在的好日子也只是暂时的,如果太子一直不出现,自己在明月楼的地位就会不保。 而自己这样的身份肯定也不能直接去东宫找太子,就算送了名帖过去,东宫还是杳无音讯。 采薇正在为如何见到太子为难。 老鸨突然进入了房间说道:“采薇,有个人点名要见你。这次你得去见一见。” “谁?” “是户部尚书裴庆的公子裴万一,这户部尚书的公子可得罪不起,关着咱们的税款呢!其他的客人你不见也就算了,裴公子是肯定要见一见的。” 采薇蹙眉,不是很乐意,小声嘀咕:“妈妈不说人家还要卖个幕宾吗?怎么现在就要见客?” “放心,只是让你隔着帘子给人家公子弹唱几首,仅此而已。” 采薇还是不太愿意,现在她除了太子殿下谁都不想见,可一想到自己若是恃宠而骄,万一被太子遗忘,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也是为了将来考虑,采薇点点头:“那便听妈妈的安排吧。” 老鸨听了眉开眼笑,之前还担心这妮子不配合,还算这小妮子有点儿眼力劲儿,于是开心地一招手:“好勒,我下去安排,你赶紧打扮打扮。” 户部尚书的公子爷裴万一也算是长安城中臭名昭著的另一位纨绔了。 甚至以前比太子的纨绔之名更甚。 因为他爹是户部尚书,对长安的各家商户有着直接管辖权。 这位裴公子在长安地头混可是不花钱的。 太子曾经在外鬼混好歹也要给钱,就算是没钱了也要打个欠条的。 这位裴公子却能在长安城中横行无忌,没人敢问他要钱。 原因很简单,裴公子要是不高兴,就让他爹来查你的税款,就算没问题,也能轻易地栽赃你。 以前有商户不给裴公子面子,搞得铺子没了不说,连一家人都全部被抓关进了牢里。 要说纨绔,这位才是真正的纨绔。 长安所有的商户都害怕他,见到这位小祖宗上门,都知道自己少不得要破财免灾。 这位算是长安城中最顶级的纨绔子弟,通常情况是不会来明月楼这样的小地方的。 一刻钟后,采薇抱着琴到了裴公子的房中,坐在珠帘背后,看到衣着五六个人,其中一人便是朱元朱家公子。 只听裴公子一边喝酒一边搭着朱元的肩膀说:“既然朱家已经是秦王殿下的人了,咱们就是自家兄弟。只要朱家给秦王殿下提供足够的资金,户部在各个方面都能给弟弟提供方便。” 朱元陪着笑脸,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 最近跟秦王殿下走得很近,以为傍上了大树,结果却是被当成了摇钱树。 朱家已经跟秦王殿下提供了不下五十万两银子的支持,对方还不满足,有什么都跟朱家要。 得到的回报却是户部的一些没有明说的支持。 这算什么? 从李二的关系中,朱元结交上了裴万一。 可这个裴万一以前跟朱元有过节,朱家是商户,裴万一以前没少仗着父亲户部尚书的身份欺负朱元。 现在想要一桌酒席就把以前重重给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朱元心中不服,他不敢对秦王做什么,但裴万一这个二世祖,他倒是可以简单地摆一道。 于是朱元提议到了明月楼来,还隆重介绍了明月楼的新晋花魁采薇姑娘。 其目的不言而喻。 选花魁当天,朱元亲眼看到太子从采薇姑娘的床上下来。 这是太子的女人! 但这个女人见不得光,肯定不会暴露跟太子之间的关系。 朱元想着便露出了笑意,心说今日这桌酒席肯定会十分热闹。 第223章 太子都不放在眼中 “以后有了裴公子的照拂,朱家必然是日新月异,更进一步。来来来,我裴公子一杯。” 朱元说着话,倒满酒,递给了裴万一。 裴万一接过酒,也不跟朱元碰杯,单手一甩,一口喝下,仰着头十分惬意地说:“都是跟秦王殿下办事,一切好说。只要有秦王殿下在,这长安城就横着走。以后跟着我混,记得选一点儿好地方。明月楼是什么东西?都没听过!要去也要去绣春楼那样的,你懂不懂?” 说着,裴万一像是教训小弟一样拍了拍朱元的脸。 朱元脸色阴沉,死死地攥着拳头,心说就算是面对太子和秦王殿下,对方都没有如此不屑于自己过。 这个裴万一不过是个年仅十六的小屁孩,居然把自己这个首富公子当做小弟一样对待,心头之恨难以细说。 可他现在只能忍着,上了秦王的贼船,后悔已经来不及。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本公子扇不得你脸吗?” 裴万一似乎看出了朱元的不悦,冷笑着继续拍打他的脸,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得更用力了。 隐隐已有了耳光脆响传来。 同桌几人见状却是哈哈大笑:“哈哈,裴公子扇你是给你脸。所少人把脸伸到公子面前,裴公子都不带搭理的。” “就是!别以为你朱家是什么了不起的家族,得罪了裴公子,你今天是长安首富,明天就能让你露宿街头。” 朱元额间青筋直跳,这口气却还是被他生生咽了回去,然后挤出一个笑脸说:“是是是,在长安还有谁敢得罪裴公子。能被裴公子教训,是朱元的福气。” “你知道就好!”裴万一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就算是太子到了老子面前,老子也不带鸟他一眼!那废物太子敢招惹秦王殿下吗?我爹是秦王殿下的得力干将,没有我爹,就算是秦王也没有今日的势力。没有我爹,长安就由不得秦王说了算!所以,就算是得罪了太子,秦王殿下一样会保我。” 从某种意义而言,裴万一所说也有一定道理。 户部属于六部之中最有权势的一个部门,掌握天下经济命脉,甚至掌管着皇室的用度开销和军费。 放眼整个朝廷,也属于户部的职权最重。 故而户部尚书的公子有此嚣张的资本。 听到对方提及太子,珠帘背后的采薇眉头微微一皱,琴音有了些错乱。 但桌上的一群纨绔何曾把心思放在琴音上,根本没有搭理。 采薇心里琢磨,难道裴公子所说是真的? 即便是太子殿下亲至也压不住他? 长安城中真有人敢不把太子放在眼中? 这个问题采薇想不明白,可朱元心里如明镜似的。 太子殿下今非昔比,就算是秦王都要小心应对,何况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浑小子? 裴万一越是这么说,朱元心中越是欢喜,等到太子跟他对上了,且看他还有没有嚣张的胆量。 想到这儿,朱元挨了那么多耳光的火气消了些,继续赔笑说:“今日宴席本该去更好的地方,但前几日来明月楼见了这里的花魁,一直是心心念念,彻夜难忘。当日我曾许诺一万两白银买下采薇姑娘的初夜,却还是被拒。不知道裴公子有没有这个福分能一亲采薇姑娘之芳泽?” 裴万一微微皱眉:“这种小楼的花魁能有多好?一万两都买不下来?” “那姑娘高傲得很,一般男人可是拿不下来的。但裴公子是非同一般的男子,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噹! 琴弦断了! “嘶!” 采薇被琴弦划伤了手指,柳眉轻蹙。 外面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这姓朱的公子不是摆明了挑事? 采薇已经意识到恐怕会有麻烦上身,现在却有找不到理由离开。 她是新人,没有任何经验,只能呆愣在珠帘背后一言不发。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珠帘背后的动静,沉默了许久。 裴万一来此本没想找姑娘,觉得明月楼的姑娘过于低端,都是不入眼的。 可现在被朱元的话给架住了,当然是要显摆一番。 “你所说的花魁就是这弹琴的女人吧?”裴万一问道。 “正是。三日前在选花魁时,在客厅之中见过,惊为天人!” “惊为天人?倒是露脸出来瞧瞧?” 顺着朱元的话,裴万一果然是把注意力落在了采薇身上。 采薇眉头紧皱,变得紧张起来:“回公子……我是清倌人,还没在房中见过客人,若是露脸了,便不合规矩了。” “规矩?在我裴万一面前还有什么规矩?不就是钱的事情吗?你直接开个价!” “这要妈妈说了才算。” “磨磨唧唧!露脸而已,怕个甚?你这妮子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别的姑娘就算是求着老子,老子都不屑看一眼。你若不肯露脸,老子可就进来自己看了!” 采薇吓了一跳,想到裴万一方才所说的话,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 她是真的害怕,不想惹麻烦,想了想只是露脸而已,索性就掀开了珠帘,给人看看也无甚关系。 裴万一见珠帘打开,采薇露出真容。 这小子不懂欣赏,只觉采薇除了名字跟长安女子相似之外,身上各处都找不到一点儿长安美女的影子,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就这等庸脂俗粉,你却叫惊为天人?朱元,你眼睛是不是瞎了?” “哈哈哈……明月楼这种小地方,怎么会有美人?” 其余小弟也是笑着附和。 显然,没人看中采薇。 听到这些刺耳的贬低,采薇反而轻松了些。 他们不喜欢自己,把自己放走就好了。 “裴公子,此女之美不在其表,而在其内。您可以往下看看……” 朱元如此一说,裴万一目光从采薇脸上往下移动,最后落在了采薇胸前。 “嗯?”裴万一轻咦一声,饶有兴致地捏了捏下巴,“这姑娘有点儿意思,脸蛋儿平平,这身子却是勾人得很,莫否就是来时听闻的内衣?姑娘,你过来,让本公子摸摸你的内衣是何模样?” 第224章 采薇是谁 虽说采薇是清倌人,但毕竟是青楼女子,哪有那么清白的时候? 满足一下客人的手足之欲,一些有经验的清倌人都不会拒绝。 而裴万一的要求也并不过分。 采薇是新人,也是刚刚出来接客,一般人青楼都会小心保护。 这看似并不过分的要求,且让采薇感受到了危机。 “怎么?采薇姑娘是不给裴公子面子?还是说采薇姑娘的身子过分金贵,连碰都碰不得一下?”朱元冷声问道,又在煽风点火。 “若公子对内衣感兴趣,采薇去找一件来给公子赏玩。” 裴万一现在已有几分不耐烦了,上前两步看着采薇,冷声道:“不是姑娘身上穿的,有什么意思呢?” 说着,裴万一伸手过去就要抓采薇的手。 采薇吓得本能回缩,闪了过去。 裴万一扑了个空,冷笑起来:“看来姑娘是真不给我裴万一面子,你们这明月楼是真不打算要了。” “裴公子,采薇是清倌人,今日让裴公子见面已是坏了规矩,若公子得寸进尺,采薇可不奉陪了。” “得寸进尺?好一个得寸进尺!”裴万一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种女人老子见得多了!都是出来卖的,不过是挂上一个清倌人的名号,还真把自己当皇宫里的娘娘了?还敢不奉陪,你要能走出这间房一步,我裴万一便跟你姓!” 采薇心跳加速,知道此事怕是不能善了,现在只能先离开再说。 当下也不再废话,低头便朝着房间外去。 结果裴万一上前一步张开双臂,一下将采薇抱了个满怀。 “呀!” 采薇惊叫一声,奋力挣扎。 没有丝毫作用,却引得房中男人一阵哄笑。 “哈哈哈……叫啊,继续叫!老子就喜欢听女人的叫声,叫得声音越大,老子越兴奋。” “放开我!” 采薇声音更大,眼看裴万一就要伸手进去,终于是忍不住了爆发了。 “我是太子殿下的女人!” 听到这话,裴万一愣了一下。 下一秒,手上吃痛,被采薇狠狠地咬了一口。 裴万一终于是松手,后退了两步。 采薇表情严肃,警告道:“我是太子的女人,你要敢碰我,太子殿下一定不会绕过你的!” 这个秘密已经不能再藏了,不管结果如何,一定要让对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采薇也不知道太子的名头能不能吓退对方,但这是采薇最后的保护。 裴万一还没说话,朱元先是大笑起来:“哈哈哈……太子算个什么东西?这长安城是谁的天下?裴公子会把太子放在眼中?只要有秦王殿下的庇护,就算是太子马上出现,裴公子也不会看他一眼!对不对?” “对!”几个小弟齐声附和,“裴公子刚刚才说根本不把太子放在眼中。” “裴公子敢跟太子争女人,那是何等威风?” 也是裴万一平日吹嘘得过了,让手下的小弟真以为裴万一不怕太子。 那可是太子殿下,就算没有实权,但这个名头就不是一个官宦子弟能比拟的。 裴万一心里有些犯怵,还想确认一下这女人是否真是太子的人,可手下人几句话将他给架住了。 为了保持颜面,此时要是退缩,就会被打脸。 于是裴万一强作镇定大笑道:“哈哈哈……你不会以为搬出太子来就能吓退本公子吧?姑娘不说还好,真是太子的女人……那本公子就要尝尝太子的女人是什么滋味了。” 采薇俏脸惨白,不曾想搬出太子的身份非但没有震慑住对方,反而弄巧成拙。 裴万一不退反进,重新扑了过来。 采薇最后的手段失效,本能地尖叫起来。 “救命!救命啊!” 明月楼中突然传来女人的呼救声,异常刺耳。 遇到这种事情,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青楼之中都有打手,养着他们就是在此刻发挥效用的。 几个打手听到声音跃跃欲试,准备上去教训教训这些不长眼的东西。 可是老鸨抬头看了看,知道是裴公子的那间屋子,犹豫了一下叫住几个打手别去掺和。 也就在这时,一身便装的李怀安进入明月楼,身边还带着个绝色妇人。 看到李怀安,老鸨才想起太子吩咐要好好照顾采薇。 现在还听到采薇的呼救声,老鸨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叫道:“快!快上去救人!” 几个打手一愣神,感觉是莫名其妙,不是刚说了不要管吗? 老鸨可忍不住了,狠狠地给了一个打手一巴掌:“愣着干什么?听不懂吗?要是采薇有个闪失,老娘扒了你们的皮!” 几个打手见老鸨跟抽风似的骂人,这才恍然点头,赶紧跑上楼去。 “何事如此慌张?”李怀安走了过来,他也听到了叫声,但没去多想,反而是老鸨的态度让李怀安有些好奇。 “太子殿下,您……您怎么来了?”老鸨陪着笑脸,神情有些紧张。 “我来自然是要了解一下内衣的销售情况。” “很好,很好……” 李怀安注意到老鸨的表情:“怎么搞的?出了什么事?” 老鸨这才说道:“采薇像是被客人欺负了……” “采薇……”李怀安思量了许久,嘀咕一声,“采薇是谁?” 老鸨这下愣住了,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什么鬼? 太子居然不记得采薇了? 这也没过几天吧! 虽有几分惊讶,觉得太子也太薄情了些,几天时间就把人家姑娘的名字忘了。 但这也让老鸨松了口气,估计太子不会太过计较楼上发生的事情吧? 现在老鸨又有些后悔,觉得是不是不该去管楼上的事。 毕竟那是裴公子,明月楼也得罪不起啊! 这时,李怀安身边绝色妇人不屑一笑:“就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都知道太子风流成性,来了青楼,岂能没有个红颜知己?” 李怀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姨,您别跟莲儿说。” “你能考虑到莲儿,说明你心中还是装着莲儿的。这里的女人玩玩可以,别动了真心!否则我也不会帮你的。” 李怀安点头,表现得十分乖巧。 东方雪一眼看出这太子的拙劣演技,忍不住想笑,却又白了一眼说:“别装了,你的红颜被人欺负,还不去看看情形?” 第225章 不成明君当暴君 几个打手踹开房门,冲入房中。 正看见裴万一将采薇死死地按在了桌上,几个男人将采薇围在中间,像是一桌美味佳肴,一个个都口水横流,带着坏笑。 而采薇的衣裳已经被撕烂了,白花花的长腿露在外面,沾满了菜肴的汤汁和酒水,哭花了妆容,乱了头发,精疲力尽,已是无力反抗。 房间内一片狼藉,满地的酒杯碗筷。 只有朱元一人站在角落里,似乎事不关己,没有参与其中。 “采薇姑娘!” 打手见到是采薇,眼睛都瞪圆了。 这可是明月楼的花魁,居然被客人用强,这还了得? “混账东西!给我拖出去打!” 打手怒骂一声,就要冲上前去。 裴万一回头呵斥一声:“谁敢动我?老子是户部尚书裴庆之子裴万一!” “裴裴裴……裴公子!” 长安第一纨绔之名,如雷贯耳! 明月楼的打手岂有没听说的道理? 听到裴万一的名号,几个打手瞬间停住,谁要敢打裴公子,以后日子肯定生不如死。 看到几个大手的态度,裴万一十分满意,笑着捏住了采薇的脸蛋儿,用力的拍了拍:“看到了吗?在长安城,老子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在长安城,更是没有谁敢对老子有半点儿不敬。你若实相便老老实实地从了我,把老子伺候舒服了,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太子……太子……不会饶你!” 采薇已经无力挣扎,用最后的力气继续强调自己的归属。 采薇在太子身上赌赢了一次,这一次她将继续选择相信太子。 “还在叫太子是吗?太子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养在东宫的傀儡罢了!未来储君之位,迟早也是秦王殿下的!” 裴万一越发张狂,一次又一次地说太子不足为惧,估计此刻是真没把太子放在眼里了。 就在这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口:“光天化日之下,敢挑拨皇室内斗。户部尚书是要造反不成?” 听到熟悉的声音,采薇精神一震,失去的力气似乎一下恢复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救我!呜呜呜……” 采薇终于放声哭了起来,虽然跟太子也就一面之缘,可她能从太子身上感受到一种奇怪的魔力,似乎任何事情在太子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而如果太子都不能解决的事情,那她也没必要挣扎了,那就接受命运吧。 朱元看到李怀安,先是一愣,随即嘴角上扬,差点儿笑出了声。 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巧合,真是老天开眼,今日裴万一死定了! 裴万一看向李怀安,蹙眉问道:“太子?” “不认识我?”李怀安轻飘飘地说着,”我就是你所说的不是东西的太子而已。” 裴万一是不太相信的,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巧,可李怀安的从容和气度,绝不是寻常人所有。 裴万一是纨绔,但他也会看人。 正当裴万一思量之时,身边几个小弟跟失心疯一样笑了出来。 “哈哈哈……还真是太子殿下!” “太子算什么东西?在裴公子面前,不值一提!” “就是,识相地就快点儿滚!被饶了裴公子的雅兴!” “啧啧啧……”李怀安听了苦笑摇头,“原来我这太子的名号在你们这些二世祖面前如此不堪?看来以前的太子还是太和善了!” 说完,李怀安拔出腰间佩剑。 只听噌的一声,房中气氛瞬间阴沉下来。 一下没人说话了! 没想到会直接拔剑! 这些纨绔都是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主,最多拳脚打人。 这年头也不兴佩剑。 这一群人也拿不出个兵器来。 但李怀安不同,学了剑法之后就配了宝剑在身,多次遭遇刺杀,佩剑也不离身。 虽然火铳重新制作了一把,但对付这些小喽啰,还用不上。 一把剑挡在几人面前,纨绔们的表情终于是紧张了。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长安城中,你还能随意杀人不成?” “在裴公子面前,你敢怎样?” “你知道裴公子是谁?他是秦王殿下的人!” 李怀安根本不听这些人的话,剑锋指着裴万一:“动我的人是吗?” 裴万一张嘴,想要说点儿什么,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刺痛,吓得脸色一白,赶紧松了手。 采薇从桌上滚到了地上,仓皇地爬到了李怀安的脚边,死死地抱着李怀安的腿,瑟瑟发抖。 像一只受惊的宠物,一双眼神都是乞怜。 李怀安扫眼房中,忽然看到角落里的朱元,眉头轻皱。 “太子殿下,此事与我无关……我可没有对采薇姑娘不敬!” 朱元赶紧撇清关系。 李怀安一笑:“你很聪明。” 话音刚落,李怀安剑锋一扫,寒光抹过一人脖子。 鲜血打破了平静,房中传来了惊叫声。 “啊!” “杀人了!杀人了……” 明月楼内气氛紧张起来。 一颗人头从某个房间中直接飞到了大厅内。 所有的客人都惊恐地向外逃窜。 东方雪在门口也吓得捂住了嘴。 这才是太子殿下的真面目吗? 这些虽然都是纨绔,但也都是士族子弟,家族都有些势力。 直接杀了可是不好! “太子!”东方雪还想出言提醒。 一开门,见到房中一片血红,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脸色一白,直接就吐了。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李怀安突然发飙,一剑砍了头,又一剑穿了心。 几秒钟杀了两个人! 这些纨绔谁还敢叫唤? 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呵!”李怀安半边脸都是鲜血,笑得风轻云淡,“看来本太子注定成不了明君,那就当一回暴君,也省得你们这些小喽啰敢在背地里议论本太子。” 李怀安一边说一边朝着剩下的三人靠近。 三人见太子杀意不减,知道大祸临头,最后把目光转向裴万一。 “裴公子,救我!” “裴公子,救命啊!” “你不是说太子不是东西的吗?” 裴万一都被吓傻了,瘫在地上,流了一地黄汤。 哪儿敢个屁啊? 李怀安冷笑着走到三人跟前,把手中的剑交给了采薇:“东宫的人由不得他人欺辱,这三人由你来杀。” 第226章 杀人的快感 太子的话房间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看着太子冷淡的表情,似乎杀几个人跟在青楼喝几杯花酒一样简单。 到了现在,房中之人才感觉到了太子的不同。 这可不是用纨绔二字能够概括的,自前线返回长安,太子似乎染上了一股肃杀之气,这是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帝王之相。 采薇的手在哆嗦,差点儿将太子的佩剑给掉在了地上。 但她很聪明,看得清形势,自己现在代表的是太子殿下,要是弱了太子的气势,那她以后可能就不再被称作东宫之人。 所以采薇双手抓着剑柄,尽管吓得脸色惨白,却也不让宝剑掉落。 “太子……殿下,我……我……” 采薇声音发颤,咽了口口水,眼神有些茫然。 李怀安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杀了他们,有什么事,有本太子担着。” 采薇这女人虽然足够聪明,但性子软了些。 李怀安身为太子,就算是碰过一下的女人那也是自己的私有物,绝不能让他们轻贱。 今天看到采薇被人压在桌上,虽然在哭喊求救,但反抗得还不够。 自己不能每时每刻都保护她,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李怀安喜欢她能自己处理。 今日就是要给采薇信心,让她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权力! 只有杀了人,采薇才有勇气,以后再遇到轻薄她的男人,李怀安希望她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勇气。 今日是给采薇一个机会,她若真有杀人决心,以后便能成为李怀安身边的一个小角色。 如果她杀不了人,依旧是个软弱性子,那以后成为太子身边玩物的资格都没有。 “饶命啊!太子饶命……” “太子不要杀了我们。” 三个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哭嚎不停。 李怀安根本没有反应,只是看着采薇,等着她的决定。 采薇身子发颤,几乎就要瘫软在了地上。 可她已经感受到了太子殿下的用意,尽管这是超越自身底线事情,但她知道自己想要改变自己的人生,只能把所有的赌注压在太子身上。 突然,采薇一个趔趄,看似狼狈地朝着前方扑了过去,伴随着一声尖叫,那宝剑高高举起缓缓落下,却不偏不倚地重重劈在一人头盖骨。 房间中血腥之气更重,又一个人倒在了地上,连脑浆都散在了地上,场面恐怖异常。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而滚烫的鲜血喷溅在采薇脸上,染红了她的眼睛。 柔弱的姑娘没有任何喘息时间,用尽全力拔出剑来,又朝着另外一人刺了过去。 “啊!欺辱我的人都得死!” 采薇杀红了眼,一连三剑没有丝毫犹豫,瞬间杀了三人。 直至最后一人倒下,采薇喘着粗气,提着鲜红的宝剑走向了号称第一纨绔的裴万一。 裴万一早就吓得三魂七魄都没了,他只是一个纨绔,欺男霸女还行,当街杀人? 纨绔可不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看到采薇过来,看着她脸上身上的血污,血腥气冲得人脑门儿嗡嗡作响,差点儿就要晕倒。 现在与采薇目光相对,身子一软,像一团浆糊瘫在地上,不断地磕头:“我错了,我错了……太子殿下,我再也不敢了。” 采薇根本不理会,举起了剑又要砍下。 却在这时,李怀安上前一步把剑夺了过来。 采薇一愣,身子跟触电一样不断地颤抖,没有说话,只等太子的吩咐。 李怀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够了,女孩子家家的,这么大的戾气可不行,以后可不能随便杀人了。” “殿下,我……我可以退下了吗?” 李怀安点点头。 采薇身子一软,又瘫在了太子的脚边,这一次她却自己站了起来,一步一摇晃地走出了房间。 房间门口,老鸨和一众姐妹都看着采薇,看到对方身上的血迹时,都是脸色阴沉,有些畏惧地往后缩了缩。 采薇强撑着身子,她自被卖到了明月楼,从来都是被别人欺负的命。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第一次看到别人眼中畏惧的眼神。 有那么一瞬间,采薇心中升起了莫名的快感。 回忆刚才的一幕,似乎杀人也不过如此。 这一次,采薇真正体会到有人撑腰的滋味,真的特别有安全感。 她也感受到了高高在上的滋味,更是莫名地让人畅快。 突然,采薇注意到了人群中的妙音。 妙音也注意到了采薇的眼神,心头一阵激灵。 妙音没少跟采薇打过交道,以前看到采薇是个柔弱性子,又是个新人,处处欺负和针对她。 妙音对采薇也是十分熟悉。 可今日视线相对,却给人一种陌生之感。 采薇眼中的柔软不见,给她一种前所未有地压迫感。 “妙音……”采薇突然轻轻一笑,配上她身上的一身血污,莫名恐怖。 妙音身子一颤,差点儿跌倒,挤出一丝怪异的笑容:“在……在呢。” 采薇走了过去,目光与之相对:“你听到了吗?” “啊?什么?” “我是太子的女人。” “啊!”妙音回神,赶紧点头。 采薇伸手放在了妙音肩上,看似普通的一搭手,却给妙音带来了千斤压力,几乎就要坐倒在地。 只听采薇缓缓说:“以后再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杀了你?” 妙音一听,吓得魂归天外,刚才她没看到采薇杀人时的模样,可这一身血污做不得假。 妙音跪在了地上,接连磕头:“采薇姐姐,妙音知错了!求姐姐饶了妙音一回。” 采薇笑了,笑得有些阴沉,不去理会妙音,而是看向老鸨。 老鸨也被采薇这一个眼神给吓得一哆嗦,忙挤出一脸笑意。 采薇说道:“我有些乏了,除了太子殿下,我以后谁都不见。” 老鸨连连点头,笑盈盈地说:“采薇啊,你可要好好休息,千万被累着了。这后面的事情有太子殿下看着,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只要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好。” 在所有人看来,此时一切都证明了一件事。 太子殿下为了采薇不惜杀人立威,现在谁还敢给采薇脸色看?不是找死吗? 第227章 来东宫当差 “你是户部尚书裴庆的儿子?” 房间内,李怀安缓缓地蹲下,淡淡问道。 裴万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汗流如注:“是!” “裴庆有几个儿子?” “四四四四个!” “你是嫡长子?”’ “嗯。” 李怀安笑了:“你说如果我把你杀了,是你爹会帮你报仇,还是李二会给你报仇啊?” 报仇? 人死了报仇有什么用? 裴万一吓得嚎啕大哭:“太子殿下,小人知错了,求殿下饶了小人一命。以后小人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太子的不杀之恩!” “当牛做马,倒是不至于,不过东宫需要些下人伺候,不知你愿不愿意?” 裴万一不太明白这是何意,愣在当场,没有回音。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死在剑下,要么去东宫当下人,后半生就来伺候本太子,为自己的言行赎罪。这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 这还需要想什么? 裴万一连连点头,比起死了,伺候太子算什么? 再说了,以后的事情以后计较,现在只要能活下去就是最好的。 但是裴万一怎么也不会想到,去东宫伺候的意思是什么? 突然,李怀安笑了,手中宝剑翻出一个人剑花来,自打学了烈阳功法,用剑的手段是越发熟练了。 这潇洒的一招剑花之后,裴万一身下毫无征兆地掉下一块布来。 裴万一第一时间没有察觉,过后才感觉到下身传来钻心地疼痛! 随即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捂着裆部倒在了地上。 “啊!” 裴万一的叫声传遍整个明月楼。 所有人都被吓得不敢吱声,别说男人,就是看到这一幕的女人都感觉身下阵阵刺痛。 李怀安不顾地上嚎叫之人,卷起自己的裤腿将剑上鲜血擦了干净,然后不紧不慢将剑收回,抖了抖衣袖笑着说:“取一个锦盒来。” 没人知道太子要干什么,但老鸨赶紧照着太子的吩咐找来了锦盒,然后双手呈上。 李怀安却是一把将锦盒打落在地,锦盒掉在了裴万一的面前。 “别叫唤了,你若还想要自己的宝贝就自己装起来。” 裴万一还在剧痛之中,几乎就要晕倒,根本没法动弹。 李怀安等了几秒,有些不耐烦了:“你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本太子就给它一脚……” 一听这个,裴万一精神一震,强忍剧痛,从地上爬起来,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宝贝,小心翼翼地捧着,如朝圣一般双手捧起来放在了锦盒之内。 当锦盒关上的那一刻,裴万一万念俱灰,抱着锦盒像个初生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户部尚书的公子出事了,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裴庆耳中。 此时已是大半夜,裴庆赶紧带着人来查看。 裴庆到了房门前,看到儿子倒在血泊之中痛哭流涕,心中就是一沉,本来是怒火中烧,即将爆发时,却见太子殿下优哉游哉地坐在桌前,而在房间内,还有几具年轻人的尸体摆在那里。 裴庆认出了其中一人,那也是一个官家的儿子,早已是死透了! 这么多人死了,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倒是让裴庆松了一口气。 裴庆没有理会李怀安,而是蹲在了儿子身边,低下身子问道:“儿子,儿子,你怎么了?伤到了哪里?” “爹……” 看到自己亲爹终于出现,裴庆哭得更加伤心,抽泣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儿子,你伤到了哪儿?” “裴大人,别问了。本太子看出裴公子乃是可造之材,先刚要他去东宫当差而已。” “去东宫当差?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意?” “在东宫当差,进出乃是皇宫,您家公子作为男儿身自然是不方便的。于是本太子亲自动手,给您儿子净了身。” “什么?净身!”裴庆脑子嗡的一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低头一看儿子下身,看着那些血迹心里一沉,果然没错!“太子殿下!” 裴庆的声音有些发颤,更有几分怒火。 李怀安却是笑着说道:“裴大人,不用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你!”裴庆勃然大怒,突然起身,“你虽贵为太子,却也不能随意伤害大唐子民,我要请奏皇上!” “上奏是吗?可以,裴大人有此信心,可以随意去告。” 李怀安有恃无恐,裴庆感觉有些不对,皱起了眉头问道:“有谁能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场无人回应。 过了一会儿,李怀安说:“裴大人,您家公子是真够大胆的,当众辱骂太子也就算了,还出言挑拨皇子之间的关系。您知道这是什么罪吗?这是教唆叛乱!闹到朝廷,别说户部尚书的位子不保,恐怕连裴家上上下下的上百条性命也难全活啊!” “什么?太子殿下,您可不要危言耸听?” “本太子亲耳所闻,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再说了,明月楼中可以作为见证之人多不胜数,大人不信可以去问问。且看看您家公子都干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裴庆心头一沉,扫眼房间内外,明月楼的人可是不少。 这时,先前传递消息的下人到了裴庆身边耳语了几句。 裴庆脸色越来越难看,紧紧的攥着拳头,欲言又止。 李怀安笑问:“裴大人,本太子这是给您教育儿子,否则就他这样的性子,以后不知道还要闯出什么大货。哎,本太子也是心慈手软,留了裴公子一条性命,那都是看在裴大人的面子上啊。” 裴庆气得头皮发麻,阉了自己儿子,还说自己心慈手软! 这脸皮怎么如此之厚? 此时此刻,事情已经发生,说其他的也于事无补。 裴庆把心一横,对着李怀安一拱手:“太子殿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下官也不计较了。” 说完,一把将儿子抱起来,就要离开。 “诶?等等!”李怀安出言打断,“裴大人,您是可以走了,但您家公子可走不了。” “太子殿下,您还要怎样?” “本太子说过,要他去东宫当差,都把根儿给净了,岂能这么走了?” 第228章 太子的暴虐 “太子殿下,我儿已经是个废人,您还不满意?” “辱骂太子,挑唆皇子之间的矛盾,意图不轨。如此重罪不让他人头落地已是开恩!裴大人,本太子就要将此人留在东宫赎罪有何不可?还是说裴大人希望把事情闹到殿前?本太子倒是无所谓,要闹就闹吧。” 此事是裴万一有错在先,若是闹起来,太子口中的罪名可不是小事,到时候受罚的就不是裴万一一人,而是整个裴家。 裴庆表情凝重,没有了声音。 裴万一感觉事情有变,顿时变得惊恐起来,忍着下身剧痛涕泪横流:“爹,救救我!” 裴庆经过一番琢磨,将裴万一放在了地上:“为父已多次告诫不要在外生事,你就是不听,如今闯下天大的祸事,已经连累了到了家族。你的事,为父已经管不了了!你就自己去给太子赎罪吧!” 说完,裴庆转身甩手,强忍心中悲痛,面无表情地走了。 裴万一直接懵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般情形。 以往自己不管犯了什么错误,爹都不会对自己放任不管的。 可今日面对太子,父亲连一点儿争取都没有,这么快就选择了放弃儿子。 “怎么会这样?”裴万一茫然地嘀咕着,仿佛已经忘了身下的疼痛。 在他看来,对方就算是太子,但父亲也是秦王殿下身边重要的大臣啊! 只要请秦王殿下给太子施压,也一定可以给自己讨回公道的! 正想着,李怀安一脚踩在了裴万一的头上,看似风轻云淡地说着话,但脚下十分用力。 “怎么?裴公子还在想有人给你出头是吗?哦,不是裴公子,应该叫裴公公了……” 裴公公? 这三个字何其刺耳,裴万一额上青筋颤抖,怨毒的目光锁定在了李怀安身上。 此事,裴万一甚至要跟李怀安同归于尽。 但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无力摆脱踩在自己头上的脚。 当了一辈子的纨绔,裴万一何曾受到过如此屈辱?但纨绔就是纨绔,遇到比自己更蛮横更有权的人,不管有多大的怨气,到最后还是只有屈服。 裴万一终于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敢再跟李怀安我对视。 李怀安打了个呼哨,周运从三楼窗户进入,拱手恭敬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李怀安指着裴万一:“把此人带回东宫好好招呼。” “是!” 周运应了一声,冷冰冰地上前来。 裴万一只是与周运目光对上,对方身上的肃杀和血腥之气吓得裴万一一阵哆嗦。 在经历过生死的前线将士面前,裴万一这样的纨绔根本不值一提,二话不说,将人拎了起来,大踏步走了出去,一路所过,人群避让,连口气都不敢喘。 对李怀安而言,这样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李怀安擦了擦身上的血,很快恢复了和气,看到门口脸色惨白的东方雪后,轻笑一声:“让小姨见笑了。” 东方雪是见过大场面的女人,很快平静下来,虽然心中藏着许多话,但显然不适合现在提及,于是也跟着笑了笑:“没……没什么?” “老鸨呢?”李怀安问了一声。 老鸨身子一哆嗦,赶紧扶着墙走了过来,陪着笑脸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找个没人的房间,我们该聊聊内衣的事情。” 内衣才是正事。 李怀安带着东方雪去了老鸨安排的干净房间。 经过片刻功夫的平静,几人都在把先前事情抛到脑后。 房间内能听到外面老鸨在安排人清理现场的声音,同时还在吩咐楼里的姑娘想把铺子关上,今天是不准备营业了。 东方雪眉头一直皱着,没有说话,但会时不时地打量李怀安一眼。 就在刚才,东方雪亲眼见证了太子的暴虐和凶狠,那模样就跟恶鬼一般,让人恐惧。 可现在,仅仅过去了几分钟,凶狠的太子又像个偏偏公子端坐桌前,透着股温文尔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上去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东方雪有些好奇,这样的太子未来究竟如何?莲儿跟着这样的男人真的能够幸福吗? 想着,东方雪摇了摇头,心说自己操心这个作甚? “小姨,你看我作甚?” “啊!”东方雪一声惊呼,回过神来,“没什么……” “小姨放心,我一定会对莲儿好的。我的凶狠只会对我的敌人,对待自己的亲人可不相同。” 东方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知信没信。 但男人冲冠一怒为红颜时的样子让女人记忆犹新。 能为一青楼女子如此? 自己的太子妃显然不会受到别人的欺辱吧? 门开了,老鸨笑着进来,弓着身子,小声问道:“太子殿下,您送来的内衣已经卖光了。” “卖光了?”李怀安一愣,“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送来了一百件吧?这才三日时间!” “内衣比小人想象中受欢迎得多,除了明月楼自家姑娘留下二十件之外,剩下八十件都在今天一早被人抢空。一件衣裳二十两银子,一百件便是两千两,这银子赚得可太简单了。” 老鸨说得是眉飞色舞,照此情形下去,以后根本就不用做青楼生意,光靠卖内衣就能赚得盆满钵满,相较而言,一万两的加盟费根本不值一提。 “二十两一件?” 东方雪疑惑询问。 这样的价格可不便宜,民间衣裳花上二两银子都算是上等货,二十两银子一件的衣裳,除了大户人家,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的。关键内衣拿点儿布料,寻常一件衣裳的料子够做好几件了,如此低廉的成本,还能卖出如此高的价格,听听都觉得匪夷所思。 而且一百件只用了三天时间就销售一空,可见受欢迎程度。 李怀安什么都没说,老鸨又是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 “夫人可别觉得贵,现在有人拿着钱来都买不到呢,小人正准备去东宫询问一下,不知下一批货什么时候能到?没想到太子殿下就亲自来了。” 第229章 入住东宫 “小姨,您现在觉得如何?” 李怀安有些得意,转头看着东方雪。 东方雪思绪逐渐回到正事上,来之前已经想过李怀安设计的内衣会受到不少欢迎。 但没想到在受欢迎的同时还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 “价格倒是不错。如果能保持这样的价格,以后只要把青楼的生意拿下,也能创造不少的价值。但显然这样的高价不会持续太久,长安城的其他布庄觉得有利可图,自然也会模仿。只要有了竞争,价格必然会降下来。” “小姨所说不错,但现在我们能赚多少是多少,等真的有了同类竞品之后,我自然有应对的办法。” 东方雪看了看李怀安,有些好奇,不知太子心中又有了什么鬼主意? 但东方雪没有问,她想了想说道:“那叫一个姑娘进来,我想看看内衣上身之后的效果如何?” 老鸨看看李怀安,李怀安点了点头。 老鸨则赶紧去吩咐人来。 又过了几分钟,房门打开,老鸨带着采薇来了。 见到采薇,李怀安还有些意外,觉得刚才让她杀了人,小姑娘应该吓破了胆,估计要好几天的休息才能恢复过来。 没想到采薇来了,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怀安蹙眉问道:“采薇,怎么是你?” “太子殿下有吩咐,采薇岂能不顾?听说殿下想要看看内衣穿在女人身上的样式是吗?”李怀安点点头,指了指一边的东方雪。 见到东方雪,采薇本能地蹙眉,感受到了一阵危机。 可她看出这女人身份特殊,就算是太子也对其带有几分恭敬。 东方雪也在打量采薇,盯着她的双峰琢磨许久,然后偏头看看李怀安:“太子也不回避?” “回避?我干嘛回避?”李怀安根本不在乎,看向采薇,直接说,“把衣裳脱了,让夫人好好瞧瞧。” 采薇脸蛋儿微红,却没有丝毫犹豫,解开衣带,脱了上衣,露出让男人垂涎的峰峦。 不得不说,女人有了内衣的承托,气质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即便是同为女人东方雪看了都会面红耳赤,同时也会心生羡慕。 采薇很大方,笑盈盈地说:“夫人,这内衣除了好看之外,更重要的是舒服,真的特别舒服。明月楼中穿过的姐妹都说好,以前穿着束胸总觉得胸闷气短,现在穿着内衣,一开始有些忸怩,但习惯了之后会觉得特别轻松。” 说完,采薇看了看李怀安。 李怀安则是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勾得采薇心里开心了好久。 东方雪认真听了采薇的描述,心中已经对内衣有了大致的了解。 于是起身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今日到此为止。” 李怀安感觉有些突然,但还是赶紧起身跟上。 见太子要走,采薇有些心急,赶紧问道:“太子殿下,您还要走吗?” 李怀安瞪了采薇一眼,没有说话,跟上了东方雪的步子。 采薇本来还挺开心的,被太子如此瞪了一眼,瞬间失落。 心中暗想,不知何时才能被太子正眼相看? 东方雪看着跟上来的太子,笑着询问:“殿下,您也要回去?都来了青楼,难道不过夜?” “岂能如此?”李怀安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来青楼全都是为了生意赚钱,可不是为了寻花问柳。莲儿还在东宫等我呢,我岂能让莲儿独守空房。” 李怀安心里想的是,就算要在青楼过夜,也不能被你知道啊! 东方雪何等精明,岂能看不出李怀安的心思,笑了笑也不点破。 至少这太子还是有敬畏之心的,不会毫无顾忌地冷落莲儿。 对于皇家太子而言,一个女人能得到太子这样的照顾已经是不错了。 毕竟是要继承皇位的人,以后的妃嫔多不胜数,莲儿早点儿适应对她也好。 一男一女,各有心思,离开明月楼重新上了马车。 “小姨,要不去我的东宫别苑住下?”李怀安提议。 东方雪看了看天色,想了想点头:“也好!明天开始就要忙碌,天天进城也是不便。” 马车回到了东宫。 莲儿果然还在等候太子回来。 李怀安刚一下车,长孙莲便扑到了怀中。 还没等长孙莲诉说相思,又见小姨从车内出来。 长孙莲又闹了个大红脸,看着小姨轻声说:“小姨,您来了?” 东方雪有些无语了,虽不是光天化日,但也是众目睽睽,丞相府的打小姐何事变得这么不懂规矩了? 但东方雪也是看懂了,莲儿是真心喜欢这个男人。 以前听说莲儿眼高于顶,眼看双十年华,却没有出嫁,家里人多是担心,还以为莲儿的婚事会成为一个难题。 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才几个月的时间,莲儿成为了太子妃。 外人看来是权势交易,没想到是莲儿找到了真爱。 虽吃狗粮,但心中放宽。 东方雪欣慰,甚至有些羡慕,挤出笑颜:“莲儿,你可欢迎?”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长孙莲兴奋非常,连声说,“小姨能住一辈子就好了!” 东方雪想到了什么,脸蛋儿微红,偷偷地撇了李怀安一眼。 只见李怀安眼中都是莲儿,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毫不避讳地搂在怀中。 “时间不早了,吩咐人去给小姨准备好别苑房间。” “小姨的房间莲儿亲自去准备。” 李怀安蹙眉,小声说了些什么,惹得长孙莲羞红了脸,然后便牵着东方雪的手一起进入东宫。 走在进入别苑的小道上,东方雪突然问道:“方才太子跟你说了些什么?” 长孙莲愣了一下,然后脸红低头:“没……没什么?” 看长孙莲的表情,东方雪心领神会。 而且刚才李怀安说话显然有些着急,新婚夫妻的夜晚时光都是很宝贵的。 东方雪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东方雪的脸也红了,突然幽幽一叹:“哎!想不到莲儿你也有被男人降服的一天,现在的你呀,看着就像是讨好主人的宠物一样,换做以前,真是不敢想象。” 第230章 这纨绔还是个孝子 东方雪所住的别苑正是以前李师师所住的别苑。 房间布置没有丝毫变化,房中还留有一些师师的影子。 师师是个艳丽的女人,房中脂粉气很重。 东方雪不是很适应,不过她到了房中最关注的事情,还是内衣上身的效果。 衣裳穿在别人身上只是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舒服,还要自己感受感受。 长孙莲吩咐小翠在房中简单收拾,因为是李师师的房间,所以平常都有人整理的。 房中并不脏乱。 长孙莲心情不错,询问说:“小姨,既然您愿意帮太子殿下,以后就可以在东宫长住了。在这里就当是自己的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便是。” 东方雪并未在意,而是突然问道:“那内衣你穿着舒适否?” “内……衣?”长孙莲愣住了。 东方雪诧异看着在长孙莲:“你不知道?” 长孙莲茫然摇头,内衣的事情她还真是一无所知。 随后东方雪拿出了一件留下的内衣,晃了晃。 “此物何用?”长孙莲问道。 东方雪笑着解释了一遍,然后补充说:“你家太子要请我帮忙便是要让我帮忙售卖此物,如果卖得好,可以赚够金山银山。” 赚多少,长孙莲不关心,只是听闻内衣所用,顿觉面红耳赤,羞得不行。 “小姨,如此羞人之物,你还拿在手上作甚?既是青楼女子所用,我们该把它给丢了。” 东方雪笑道:“莲儿,这衣裳穿在里面,有外衣作为遮挡,有什么好羞的?听闻穿过此物的女子都说十分舒适,二十两一件都供不应求。难道你就不好奇穿在身上感觉如何?” 说着,东方雪毫不避讳地脱了衣裳,露出完美无瑕的身子,然后认真琢磨该如何穿着。 很快,东方雪穿上了内衣,挺胸抬头,在长孙莲面前转了一圈,问道:“莲儿,你觉得好看吗?” 长孙莲光是看着就面红耳赤,低下头,用余光瞥了一眼,然后细细地说道:“好看是好看,可还是……还是张扬了些……” 东方雪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纤纤玉指划过内衣边角,细细感受着肌肤触感,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难怪姑娘们都说内衣好,这的确是根据女子身体结构专门设计而成的,比肚兜贴合,比束胸放松,舒服又轻盈,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 “真……真有这么好?”长孙莲小声嘀咕着问道。 “莲儿要不要试试?” “不要!”长孙莲吓得连连摇头,她虽不是个保守的女子,可这样的衣裳着实太大胆了,要她马上就接受,确实是有些为难人。 东方雪却是白了一眼:“你想要我还不愿意给呢,听说此物已经买断货,第二批还在赶工中。有钱都买不到,莲儿若真感兴趣,自己去问你家太子要去。” 说话间,外面不知何处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惨叫。 东方雪微微皱眉:“什么声音?” 长孙莲跟着皱眉起来,若有所思,却没有回答,只是走到窗口把窗户关上,转身说道:“这样就听不见了。” 熟悉太子的人都知道,太子可是个暴虐性子。 东宫内的私牢已经空闲了许久,今日私牢内来了客人,自然是要热闹热闹了。 里面有个老婆子,特别擅长审讯,手段高明,花样百出。 以前李师师就是被这老婆子给折磨得死去活来,一天就不敢反抗了。 李怀安不喜欢这个老婆子,因为她伤了李师师,本来是想给这老婆子来个痛快的。 可偏偏人家是个技术工,东宫还离不开她。 这老婆子有一手绝活,能取人指甲盖而不见血。 李怀安一直都不太相信,今天在牢房里亲眼见证过一回,算是相信了。 裴万一跪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在。 短短一个时辰,号称长安第一纨绔的裴公子已经成了一滩没有灵魂的烂肉,叫得嗓子都哑了。 李怀安有些担心:“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太子放心,老婆子下手知道轻重,别说是死,就算是晕倒也不可能。”老婆子长得倒也慈祥,笑起来一脸褶子,像个老好人。 可裴万一看到老婆子的脸,像是见到了天底下最可怕的恶鬼,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委屈得像是被强暴的小媳妇。 裴万一指甲盖被取了一大半,硬是没有见血,可只要有一点儿风吹草动,指甲下面的嫩肉便觉得是有千万根针在肉里面扎,又痒又痛,无法形容。 “说说吧,你爹裴庆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李怀安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一直浑浑噩噩的裴万一身子一颤,本来没有了神采的眼睛一亮,用力地抬起头,吐了口血沫子说:“殿下带走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搬到我爹?” “哦?思绪还算清晰,不错不错。其实你这么去理解也没有任何问题。你爹是李二身边一枚比较重要的棋子,如果你能给出一些有用的讯息,本太子当然十分欢喜。” “呸!你做梦!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出卖我爹。” 没想到这个纨绔还挺硬气,都快被虐死了,居然还不松口。 老婆子把脸一沉,冷笑一声:“嘿!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肯交代是吗?” 说着,老婆子走上前,又要施展别的绝活。 据说老婆子审讯过很多人,什么人物都见识过,就算是九品武者到了她的手上,封住了功力,最后还是得乖乖就范。 但这一次老婆子算是阴沟里翻船,居然被一个纨绔给制住了。 不管用干什么方法,裴万一死活不肯交代什么? 夜深了,裴万一终于晕了过去。 老婆子有些紧张,跪在李怀安面前连连说道:“太子殿下,给老婆子一点儿时间,老婆子一定撬开他的嘴!殿下……” 李怀安打了个哈欠:“好了,差不多就行了。没想到这个纨绔还是个孝子,这种情况下都不肯透露任何消息。不过,等他知道自己不过是裴家的一枚弃子之后,还能继续嘴硬,本太子才算是服了他。” 第231章 布行开业 六部之中,工部尚书张亮已是自己人。 若能掌握户部尚书裴庆的把柄,让他听东宫的吩咐,又能增强东宫的地位。 李怀安自己在刑部当差,要拉拢刑部尚书相对也比较容易。 兵部尚书源自云州军,只要拉拢了燕云大元帅程友金,自然也能结交兵部尚书。 礼部尚书日后要用他的命来立威,礼部也会出现缺口。 最后剩下一个没有任何交情的吏部,即便什么都不做,掌握六部之中五部关系,李怀安在朝堂中的分量也可想而知了。 这是李怀安暗中设计的一盘大棋,拿下户部尚书裴庆是十分关键的一环。 而裴家公子在外惹事遇到了李怀安,这倒是巧合。 李怀安相信户部尚书裴庆会有把柄的,毕竟有一个纨绔儿子到处惹事,想不落把柄都难。 只是没想到这纨绔小子嘴巴这么硬,居然死咬着什么都不说。 一切都是暂时的,裴万一现在不愿说,不代表以后还不肯说。 夜深了,李怀安回到了寝殿休息。 长孙莲和小翠已在寝殿中等候多时。 “太子殿下,奴婢给您宽衣。” 小翠很贴心地迎了上来,自上次差一点儿成了太子的女人,小翠就一直期待着每一个夜晚。 只要太子妃不方便,自己便有可乘之机。 所以每个夜里见到太子,小翠都显得十分殷勤。 给太子宽衣解带之时,总会不经意地往太子身上蹭一蹭,十分期待太子的回应。 可惜李怀安太困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小动作。 小翠也不着急,默默地想着太子殿下太困了,应该让殿下早早休息。 但如此想着,等到太子上了太子妃的床,自己回到了偏房睡下,很快又能听到太子妃的喘息声,惹得小丫鬟一夜不眠。 长孙莲终究是没问内衣的事情,那种东西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 不过长孙莲也在想,太子为何能设计出如此羞人的衣裳来?想来是太子殿下十分喜欢,身为太子妃,满足太子的一切要求是本分,加上这又是自己喜欢的男人,长孙莲也愿意为了自家男人穿上那羞人之物。 只是不知第一次在什么时候? 第二天一早,李怀安从房中出来,第一时间去了牢房中。 裴万一听到有了动静,变得一场紧张,看到李怀安之后,吓得所在了牢房的最深处。 李怀安站在牢房外,摸了摸冰凉的铁栏,笑着问:“什么时候醒的?” “你……你要干嘛?” “本太子问你话,你应该第一时间回答。” 裴万一表情一顿,似是忽想起了昨夜生不如死的经历,赶紧回答:“此地不知时辰,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没想到你这身子还挺不错的,这样都能挺过来,而且还能自行恢复。” 裴万一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太子殿下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要诬陷的裴家,是万万不能的。” “放心,屈打成招的事情本太子可不屑去做,你要当个孝子,我便成全你。来人!” 李怀安喊了一声,有几个东宫的内宅太监走了进来,手中拿着铁链,脚镣,一个个都冷声笑着,十分不善。 “太子,你要干什么?” “在东宫当差,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说完,有人打开了牢房,几个人给裴万一套上了脚镣,脖子套上了铁链,像一条狗被生生地拖了出来。 李怀安居高临下,看着裴万一说:“从现在开始,你就听他们几个的,他们给你吩咐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工作。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求死,你若想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你自己选择。” “我要活,要活着!”裴万一想也不想,连连回答。 “那你就在东宫好好干吧,顺便也能打听打听长安最近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听到这,裴万一身子一颤,他正是想要知道外界的动静,一直被关在牢房可不行! 他现在还抱有一线生机,他还期待着父亲通过秦王殿下给东宫施压,最后救自己离开。 只有了解外界的动静,才能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离开的希望。 然而,接下去的几日长安城都是风平浪静。 太子在明月楼的杀人事件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没有人去议论,更没有人去了解。 毕竟太子是亲手杀了三皇子都没事的人,杀了几个纨绔算什么? 如果有人对这样的事情追究不停,无异于是个自己找麻烦。 唯一值得说道的也就内衣的暗暗盛行,经过几日发酵,内衣已不再什么新奇玩意儿,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虽然现在的内衣还局限在青楼女子身上,但已有一些熟悉风月场所的男人偷偷买内衣回家逼着自家媳妇穿了。 这是一种趋势,让东方雪更加清晰地看到了内衣的市场。 内心也是对太子殿下越来越佩服,明明是太子,为何能有如此商业头脑? 距离春闱开考还有三日。 长安城中第一家“东方布衣”开业。 就在东市最大青楼绣春楼旁边的一家小铺子,卖的都是女性内衣。 吸引了很多客人围观。 但内衣属于女性的私密之物,堂而皇之地挂着终是有些惹眼,外面围观的人多,真正进去选购的人少。 大多数人都不好意思。 东方雪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铺子很小,主要并不是要卖多少,是为内衣造势,让更多人知道。 真正赚钱的路子还是对长安城各家青楼的直接供应,越来越多的青楼对内衣有了需求,订单是一笔接着一笔。 东方布衣外面的围观者不少,内衣没卖出去几件,但门口的一个卖奶茶的小推车却是赚翻了。 长孙莲和小翠打扮成了普通民妇的模样,穿着围裙,卖力吆喝,累得满头大汗,却是兴致勃勃。 奶茶这东西还得是人流多的地方才有买卖,奶茶可不挑客人,只要尝试过的没有不说好的。 只要十文钱一杯,价格亲民,客人络绎不绝。 虽然忙活两个时辰才赚了不到三两银子,但长孙莲感觉特别有意思。 这是她头一次做生意转到钱,也才刚刚体会到赚钱的乐趣。 第232章 自助餐的灰色地带 奶茶摊子前,忽然来了一群人,推开排队的客人,喊了一声:“谁是老板?” 几个人来势汹汹,好像不太好惹。 客人们都避让开来,恐惹是非。 小翠看了几人一眼,她可不怕这些个混混。 以前是丞相府的大丫头,现在太子妃的贴身婢女,市井间的小人物岂会放在眼中,脆生生地斥责道:“没看见都在排队吗?要买奶茶便自己排队去。” 这几人面色不善,可着装统一,袖标上印着个“朱”字,显然是朱家的下人。 带头的人被个小妮子呵斥,脸色一沉,显然有些不满的。 换做平时早已发飙,可想到今日来是主子有吩咐,便耐着性子说道:“我们是来给你们谈大买卖的。” “大买卖?”小翠愣了一下,偏头看了看正在打包的太子妃。 长孙莲很认真地工作着,却也认真听着周围的动静:“我们不做大买卖,要是喝奶茶就去后面排队,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就别挡着我的客人。” 这几人显然不知道奶茶铺的小民妇是何来历,只当成是一对普通民家的女人。 朱家的人跟她们谈生意,那是抬举她们,今儿居然被无视了。 带头之人把手往摊子上一拍,恶狠狠地问道:“小娘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家的人吗?” 说话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袖标。 “长安城朱家,那家卖布的?” 长孙莲停下手中的活,认真看了看几人,朱家卖布的,说起来云淡风轻,似乎根本没放在眼中。 带头下人被呛了一口,觉得对方的态度有问题,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卖布的? 的确是卖布的…… “朱家非但卖布,还有各种营生。朱家跟你们谈生意,那是抬举你。你们这奶茶一杯也就十文钱,要是跟我们合作,保准你们一天能赚超过现在十倍。” “噗!”小翠忍不住扑哧笑了,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赶紧走吧,咱们可不稀罕朱家的钱,就算赚一百倍,一千倍,我们都不会合作的。” “这么说,你们是敬酒不吃吃……” 话没说完,几个朱家下人身边突然有个人把手搭在了他们的肩膀上。 几个人一愣,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只见此人一脸阴沉,看不出任何表情,隐隐却有种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朱家的下人平日里在长安城中仗势欺人不少,但遇到真正的狠人,一个眼神就足够把他们给镇住。 此人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一块腰牌,轻轻一翻。 腰牌是皇宫禁卫的腰牌,这人是曾护送李怀安去云州的护卫队长秦双。 可这腰牌是高端了些,几个下人根本不认识。 没有办法,秦双只能揪着一人一直到了巷子里,不出片刻,巷子内传来哭嚎声,但声音却淹没在了东市的喧闹之中。 巷子内,原本好好的朱家下人已经被揍成了猪头,瘫在地上哭嚎着:“大爷饶命啊!” 秦双问道:“你们来谈什么生意?” 那人一愣,然后回答:“我家少爷相中了奶茶,想要在自助餐中加入奶茶吸引客人。”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那下人都快郁闷死,自己是真心来谈生意的,怎么就能遭遇这等横祸? 秦双想了想,冷声道:“你们再敢打奶茶的主意,下次可不会这么轻易地饶了你!滚!” 下人听到这话,赶紧开溜,屁颠屁颠地跑出了巷子,头也不敢回地消失了。 几分钟后,内衣店内的李怀安得到了消息。 “朱家想在自助餐内加入奶茶?”李怀安也觉得很奇怪,不过朱家还是有点儿眼光的,若是奶茶加入他们自助餐,还真能吸引到不少客人。 秦双点头:“不知道他们所说真假?要不要调查调查?” “不必了。”李怀安摆摆手,“你还是保护好太子妃吧,若遇到当差时,记得派其他人暗中保护。总之,保证太子妃的安全,也不要打扰了太子妃的生意。” “是!” 秦双拱手,悄然退下。 秦双刚走,东方雪便从后面走了出来,笑道:“莲儿只是做个简单的营生都要禁卫首领保护,我这个总管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太子殿下厚此薄彼未免也太过了些。” 李怀安笑着揉了揉鼻子:“东宫现在人手不够,小姨先委屈一下,以后肯定给小姨也安排护卫。而且是一等一的高手!” 东方雪明显是在开玩笑,今天她心情不错,小店开张,没有过多的客人,只需要盯住各家各户的订单,这是她所向往的经营模式。 相处这几日,东方雪非但见识到了内衣的兴起,还体会到了二锅头的滋味,听说太子正在修建的酒厂,未来会出产更好的五粮液。 在太子的心中似乎有取之不尽的商业点子,充满了奇思妙想。 现在的东方雪对李怀安有着无限的好奇,觉得这个小子就是个深不见底的谜团,心里不晓得还装着多少秘密。 方才听到李怀安说自助餐,这又是一个新词。 东方雪一直在长安城外,所以并不知道,于是问道:“太子刚才说的自助餐是何物?” 谈起自助餐,李怀安少不得一阵解释。 东方雪听完之后也觉得此法可行,但得知是李怀安故意泄露给对面的福禄寿禧堂时,又显得十分不解。 “明明是这么好的点子,为何又要送给别人?据我所知,对面的生意一直不错,现在已经不受你的醉仙楼影响,客人的数量甚至比你的醉仙楼还要多。” “是啊,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只出了自助餐的点子,对面居然能经营得有声有色。” 李怀安笑得十分轻松,显然还藏着后半句。 东方雪认真等着,果然李怀安又补充道:“不过嘛,要维持自助餐的繁华,背后肯定会涉及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见不得人的勾当?” “很简单,自助餐想要赚钱,只有提高客单价。但五十两一个人已经是自助餐极限,继续涨价显然不可能了。剩下就只能以次充好,用一些灰色手段来经营。我们只要将他的阴暗手段曝光出来,现在有多辉煌,之后便会有多凄凉。如果再吃死一两个百姓,这罪名可就大了。” 第233章 卖书? 最近福禄寿禧堂的自助餐是越来越火爆,朱家似乎也已经掌握了自助餐的精髓。 有些客人有了抱怨,说福禄寿禧堂最近的菜品跟以前相比差了许多。 菜名还是以前的菜名,但出品的质量显然不在相同的层次。 但这些抱怨根本起不了作用,只要还有客人,福禄寿禧堂的生意依旧在继续。 朱元有些得意,经过他的一系列调整,福禄寿禧堂的经营状况已经超过了前身东来酒家。 哪怕对面的醉仙楼抢了不少生意,福禄寿禧堂的经营依旧十分火爆。 为此,朱元也终于得到父亲的认可,觉得自己这儿子是有几分商业头脑的。 同时,朱家也遇到了一些困难,最近出现在长安城中的内衣异常火爆,几乎所有的青楼女子都会穿着内衣来接客。 穿了内衣的女人一个个都跟狐狸精似的,任何男人看了都要大喊遭不住。 而且内衣单价极高,利润很大。 这属于布行的生意,属于是朱家的老本行。 朱家家宅内,朱老爷把一件内衣摆在桌前愁眉不展。 旁边几房小妾看着那内衣式样都是面红耳赤。 朱元进屋之后对几个姨娘行了行礼,然后问道:“爹,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看看吧,有人提议朱家可以仿制内衣,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朱元岂不知内衣? 看到内衣,便想到了之前在明月楼的经历。 这可是太子设计出来的东西,现在在民间售卖的内衣,背后肯定有太子的影子。 作为商人,肯定一眼就能看出内衣的商业价值,可跟太子殿下抢生意,以前他还敢,现在可是不敢的。 想到太子在明月楼杀人的场景,朱元就不免一阵心惊胆战。 死了四个人不说,裴万一现在生死不知,下落不明,长安之内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已经没有人敢去计较此事了! 换做以前,早有无数人借题发挥给太子泼脏水。 这种微妙的变化就体现出了太子的地位变化。 现在还跟太子作对,万一被太子拿剑抵在眼前,说不定就要丢掉小命…… 朱老爷等候许久,见儿子一直不说话,便开口问道:“为何不说话呢?” “爹,我们布行的生意还很稳当,何必要去争内衣的营生?总要给别人留一条赚钱的路子,朱家若是处处事事都要分一杯羹,只怕会树敌太多。” 朱老爷幽幽一叹:“如此简单道理,老夫岂能不知?但不要忘了,朱家背后还有秦王府,秦王要养兵,养人,疏通关系,到处都要花钱。朱家要是不扩大营生,要不了多久,怕是要养不起秦王殿下了。” 朱元眉头紧皱,跟秦王搭上关系是他的主意,现在整个朱家都受到了拖累,朱家却没得到半点儿好处。 想着,朱元攥紧了拳头:“爹,我们给了秦王许多,朱家却是没有任何好处。要朱家给钱可以,也要让秦王殿下给足了好处才行!” “秦王身份非同寻常,你敢跟他要什么?咱们只是平头百姓,不过是有两个家底,才会被人家高看一眼。若是没了钱,朱家立刻就会被秦王抛弃。” 结果是必然的。 朱元心中也很清楚。 一面是太子,一面是秦王。 朱家被夹在中间,朱元到了选择的时候。 朱元没有主意,外出商谈的下人回来,其中一人被揍成了猪头,再次引起了朱元的警惕。 下人将来龙去脉告知朱元,提到那个突然出现的打手时,朱元详细询问了腰牌的式样。 下人不认得腰牌,朱元却是认得。 “那是禁卫的腰牌!皇宫的侍卫居然在保护卖奶茶的妇人?” 想到这里,朱元要调查出奶茶的背后主人只是时间问题。 …… 还有三天就是春闱。 春闱才是长安城中议论最多,最引人注意的事件。 今年参与春闱的考生六百四十人。 没有包括整个新唐的文人学子。 也没有经过秋闱的筛选,所以人数很多。 选拔人才是一方面,熟悉流程又是一方面。 在考试开始之前,考生们都在想尽办法给自己扬名。 最近长安城花会、灯会、诗会多不胜数,到处都在流传某某公子的作品,又或是公子和小姐之间在诗会中结下良缘的故事。 因为各种聚会太多,没有惊世骇俗的诗词从弧线,反倒分散了百姓的注意力,真正扬名的人却是很少。 李怀安吩咐人将最近从诗会中流传出的考生作品都收集了起来,装订成册。 醉仙楼内,韩幼娘是许久不见太子殿下了,看到太子在房中认真地看着书册,专注的样子像极了文人。 于是有些心动。 韩幼娘站在门口暗暗心惊,心说自己是怎么的? 居然真的对太子有了感情? 难道不应该只有感激吗? “幼娘。” 身后传来了东方雪的声音,吓得韩幼娘一哆嗦,差点儿把送来的酒壶给打翻了。 “师父!”韩幼娘赶紧回身,这是教她商道的老师,幼娘一直以师父尊称。 “你在想什么?”东方雪狐疑地看了韩幼娘一眼。 “没……没什么……就是不想打扰太子殿下。” “酒菜准备好了?”李怀安已经听到了门口的声音,便问道。 “准备好了。” 李怀安伸了个懒腰,将书册关上:“先吃饭吧。” 韩幼娘端着酒壶进入房间,东方雪紧随其后。 放下酒壶后,韩幼娘好奇地看了看书册,问道:“殿下,您是要卖诗集?” “……”李怀安愣了一下,“何以见得?” “殿下对着这本诗集看了许久,难道是要挑选出其中优秀作品,装订成册,印刷售卖?” “我就这么财迷?任何事情都要想着赚钱?” 韩幼娘脸一红,低头不说了。 “不过,你这么一说,还真给我带来了思路!作为一名穿越者,居然把最简单的赚钱路子都忘了!卖书一本万利,这生意岂能空着?” “啊?殿下真要卖书?”韩幼娘有些惊讶,自动过滤了“穿越者”三个字的意思。 东方雪也听不懂穿越者是什么,更关心后面的事:“卖书不是个好营生,印刷成本太高,民间的书籍都是朝廷补贴印刷的,可以说是卖一本亏一本。” 第234章 东宫宴请一人缺席 “这些都是后话,还是做好眼前的事情再说吧。” 李怀安嘀咕一声,没有再回应。 卖书之事,暂且一放。 这诗集之中能看出不少东西,有才无才,看诗词一眼便知。 虽说诗才不能代表全部能力,但既然习文之人,诗词之道的能力总能反应一些实学。 能在春闱之前写下名篇的文人,考试之后能考出好成绩的概率自然也高不少。 在春闱之前,李怀安将这些人的名字全部都记下来。 李怀安拿出自己记录好的名册,递给了韩幼娘:“韩姑娘,有件事我想麻烦你一下。” 韩幼娘有些不解,但听到太子如此客气的话,心里反倒不自在,风情万种绣眉微微蹙起,正要埋怨一句自己跟太子是什么关系,何必说麻烦? 可一看房中还有个东方雪在,又将满腔心思藏了起来,小声问道:“请太子吩咐。” “名册上的这些人,我想全部都请到东宫来。” “请到东宫?” 韩幼娘翻开名册,随便看了看,又说:“这些大多都是参加春闱的寒门子弟。” “其中多是寒门,已有士族子弟,春闱前一天,我要在东宫设宴,给这些考生接风。此事想交给韩姑娘去办,且酒宴上的菜肴,我希望韩姑娘亲自掌厨。” 韩幼娘有些不解,觉得以太子的身份地位,宴请这些寒门子弟,有些自降身份。 而且要叮嘱要自己亲自掌厨,说明太子对此次宴请十分看重。 正在思量之际,东方雪出言道:“这些都是有学之士?” 李怀安点点头。 东方雪若有所思:“太子是要提前拉拢这些文人?” “自然!” “可是春闱尚未开始,太子如何确定这些人都能考中?难道太子是以权谋私?” “怎么可能?”李怀安摇头,“本太子费心费力推行的科举,最重要的就是公平,如果本太子自己以权谋私,岂不是打自己的脸?这些人之中,不求所有人都能考中,只要十中存一,便是下注成功。年轻学子,要的不是荣华富贵,更不是金银财宝,他们要的只是一份认同。能在他们成功之前给他们信心,胜过在他们高中之后赠送金山银山。” 这一番话,东方雪也是深以为然,她在锦园之中接纳考生,不也是为了跟这些年轻学子结下良缘? 不过东方雪更多是顺其自然,不似李怀安带有这么强的目的性。 识人用人亦是一种营生,李怀安的见识再一次让东方雪震惊。 同一时间,韩幼娘看到了师父脸上的惊叹,看向太子时,眼中已不是震惊,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 在结交太子之前,何曾想过太子之才如此? 外界传言错谬太深,那些轻视太子之人,以后必当付出代价。 …… 第二天,长安城的许多考生都收到了来自东宫的请帖。 太子殿下在东宫设宴,邀请部分考生到东宫做客。 消息一出,长安城又热闹起来,原因无他,只因是太子请客。 收到请帖的文人大多是寒门,这些寒门子弟何曾收受到过如此重视? 他们就算是要拜见以为三四品的官员都要疏通各种关系,更别说见太子了。 而且这是东宫的请帖,不是他们去拜见,而是太子邀请。 两者有着本质的不同,意义也完全不同。 学生们不敢相信,议论的声音也是不停。 收到请帖的人免不了去到处炫耀,没有收到的人自然免不了出言挖苦。 有人说太子慧眼如炬,惜才爱财。 也有人说太子是附庸风雅,假装斯文。 有人宁死也要去东宫结交太子。 也有人说去了东宫就是攀附权贵,丢了文人气节。 一场小小的宴席还未开始,春闱的热闹就已经开始了。 民间在议论,士族之间也在议论。 收到请帖的士族子弟也拿不定主意了,一方面士族跟太子之间有矛盾,科举就是各家各户的眼中钉肉中刺。从大局来讲,士族是要抵制科举的。士族子弟不该去东宫赴宴!可从私人的角度来讲,去了东宫,结交太子,有了名声,在科举之中应该更容易有个好成绩。 所以士族之内也是有人支持有人反对。 而此时,李怀安在东宫内看着下人为了明日的宴席忙碌。 同时也看着手里的名册,心里盘算着明天到底会有几人来赴宴? 韩幼娘来了东宫准备宴席,还贴心地制作了一个菜单,拿过来给李怀安确认一下。 李怀安相信韩幼娘的手艺,没有多看,让她自行决定。 韩幼娘忙得一身香汗,擦了擦汗水,转头又要去忙。 “诶!”李怀安突然叫住,“幼娘,名册上所有人都发出请帖了?” “嗯。”韩幼娘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改口说道,“有一个人没有。” “谁?” “有一个叫杜白的,听说是在长安城中把好几个人打成了重伤,现在正在刑部关押着,所以就传不到。” “杜白……”李怀安嘀咕着,看着名册上自己记录。 过了一会儿,刘怀安找到了名册上的名字。 杜白…… 李怀安记不得这人写了一首什么诗,但其中有一句让李怀安记忆犹新。 “江湖气概冲云霄,我在此山此山高。” 这是个狂人,一身江湖气。 却是叫杜白,让李怀安联想到了杜甫和李白。 要说明日宴请之人,最好奇是谁? 肯定就是这个杜白。 没想到杜白居然没有送到请帖? 李怀安皱眉,问了一句:“这杜白还在刑部?” “嗯。” “因为何事打人?” “殿下,几十个人中,这不过是其中一个,管他作甚?” “你不懂。”李怀安笑着摇摇头,继续说,“敢叫杜白的人,他若没有几分本事,老子直接把他给废了。不过就凭他的诗,我觉得应该是个有点儿意思的人,我去刑部大牢问问,且看他犯了何事?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行个方便,把他给放了便是。” 韩幼娘好奇地眨眨眼睛,感觉太子对这个杜白有些过分关心。 而且叫杜白也没什么稀奇吧? 第235章 因为你叫杜白 杜白! 这世界也只有李怀安一人会对此名字感兴趣了。 无论如何,李怀安都要亲眼见见此人。 从东宫出门,亲自带上了请帖,一路到了刑部。 今天刑部官员放闲,只有个值班主事昏昏沉沉都在门口打瞌睡。 忽然见到太子打架,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清醒过来,拍了拍脸:“殿殿殿……殿下!” 说着就要下跪。 李怀安摆摆手,认真问道:“牢房里面是不是关着个叫杜白的家伙?” “杜白?”主事嘀咕一声,好像这名字太过普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殿下稍后,下官去翻翻名册。” “赶紧的,确认一下!” 李怀安很着急,催促着主事回到衙门里面。 主事在名册上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杜白的名字。 “殿下,还真有个叫杜白的。” “犯了什么事?” “十天前跟人在绣春楼打架,把六个进京赶考的学生打成了重伤,才被抓的。” “已经关了十天?” “正是。” “还要关多久?” “这个……按理来说还得关个十天半月,可被打的人都是些寒门,没什么背景。也没有再追究,事情可大可小,现在放了也没问题。”主事善于察言观色,知道太子是为此人而来,自然是做个顺水人情。 但李怀安可没想直接放人,至少要先了解一下,知道他的底细再说。 李怀安想了想,继续问:“他一人把六个人打成了重伤?” “此人是个练家子,六个寒门小子根本不是对手,听说连绣春楼的打手四个人一起上才把他给治住。那人就是个酒鬼,成天浑浑噩噩的,没有几分清醒,即便是关在牢中也是天天睡觉。” “练家子?”李怀安是一脸狐疑,“他不应该是个考生么?怎么成了个练家子?” “他也自己是进京赶考,可谁信啊?带着一把剑,一个酒葫芦,像个乞丐,更像个江湖客。” 李怀安越听越糊涂,于是说道:“带我去见见这家伙。” 主事点头,在前面带路,走了一会儿,终于是忍不住问道:“殿下跟那个叫杜白的有关系?” 李怀安瞪了主事一眼,主事吓得一哆嗦,知道自己是多嘴了,不敢再说话。 很快,李怀安到了刑部地牢中。 无巧不巧,这间牢房居然是之前关押李天霸的地方。 主事在一边点亮了火把,然后就退了出去。 似杜白这样的犯人太过普通,就算丢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所以根本不需要人看着。 李怀安站在牢房边上,打量了牢房里面的人几眼。 里面的人却浑然不觉,躲在角落里呼呼大睡。 这人心也够大,身陷囹圄,居然毫不在乎,睡得死沉死沉的,整个地牢就这一处地方传来了呼噜声,震天动力,不断回响。 李怀安皱眉,整个杜白跟他所想象的杜白有些差距。 不说他的诗词有多好吧,但至少是少有对李怀安胃口的诗词。 那一句“江湖气概冲云霄,我在此山此山高”是狂人意气,今日一见明显是个摆烂之人。 沉默了片刻,李怀安敲了敲铁栏,当当当的几声后,里面的杜白从睡梦中惊醒,浑身哆嗦一阵,然后才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啊?什么事?” 李怀安站着,居高临下:“你就是杜白?” “是啊?你是何人?” “新唐太子李怀安。” “新唐……太子?” 一瞬间,杜白从茫然中惊醒,赶紧起身,撩起深长的头发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怀安。 “你真是太子?” “怎么?不像吗?” 杜白没有多想,终于是跪了下去:“学生杜白,参见太子。” “学生?听说你打了人,身手不错,可不像学生。” “学生的确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可也没说学文之人不能学武啊。” 李怀安一愣,好像还真没这个说法。 “说说吧,为何打人?” “学生只是去讨一口酒喝,那些酸腐不给便罢,还要把酒倒在地上!那可是二锅头啊!天底下最难得的好酒,他们糟践了粮食,学生自然要打他们!” “就因为这个?” “嗯!” 看看杜白这身破烂的行头,李怀安忽然感觉很有画面感。 这分明是一个穷书生加酒鬼,而且看着年纪还不小,估摸着得有三十好几。 “诶诶诶……” 牢房里传来了声音,那杜白凑了过来,嬉皮笑脸地说:“太子殿下,能不能赏一口酒喝?” “你不关心自己何时能出去,却只关心有没有酒?” “那是!小人已经十日不沾酒水,浑身难受啊!要是能赏一口酒喝,就算是死了也甘愿。” 李怀安蹙眉,有些不满:“你知道本太子今日为何来见你?” 杜白摇摇头,亦有几分好奇。 “因为你叫杜白!”李怀安加重了语气。 杜白更加茫然了,努力地思考,却不解其意。 “哎!”李怀安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我想多了,就是叫杜白而已,这样的名字也不过寻常。是你那一句‘江湖气概冲云霄,我在此山此山高’让本太子产生了误解。” “什么误解?”杜白语气放缓,多了些疑问的意思。 “我以为能在里身上看到李白和杜甫的影子,怎么可能?” 李怀安摇摇头,突然觉得没了兴趣,转身而去。 杜白望着李怀安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杜甫和李白?是谁?” 说完,杜白摇摇头,伸了个懒腰,倒头继续睡觉。 这一次,杜白还没睡下,李怀安便回来了,还带着主事。 主事直接打开了牢房,没好气地踹了倒下的杜白一脚:“你这酒鬼,怎么还睡?你的机缘到了,还不感谢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 杜白茫然起身,看了看打开的牢房:“我……我能走了?” “不然呢?”主事反问,“太子殿下亲自来放人,你是头一个?” 杜白不明所以,看着李怀安:“太子,我与您素未谋面,为何放我啊?” “因为你叫杜白!”李怀安重重地说了一遍,重新转身离开。 第236章 潜在危机 刚刚出了刑部大牢,不想那杜白快步追了上来。 “太子稍等。” “还有何事?” “我们见过?” 李怀安淡淡摇头。 “那太子为何要放我?” 重复的问题再次出现,显然不能理解刚才的回答。 李怀安想了想,重新回答道:“你写的诗还不错,兴许能在春闱中考出好成绩。不想你在牢房中错过了这次机会。” 杜白终于露出了恍然之色,对着李怀安拱了拱手。 李怀安想了想,回头将请帖递给了他:“明日本太子在东宫设宴,宴请即将参加科举的考生,你有兴趣,可以来看看。” 杜白有些惊讶,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我这样的也能参加?” “英雄不问出处,才子也不避家世。只要有才要学,有为国效力之心,皆可参与。” 杜白点头:“那杜某明日必当赴宴。” “行了。”李怀安点了点主事说,“把他的酒葫芦和佩剑给他。” 交代完,李怀安出了刑部。 刑部门口,李怀安撞上了李二的轿子。 李二掀开车帘,喊了一声:“皇兄。” 李怀安一愣,心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李二居然叫自己皇兄? 今天李二心情不错,也不知遇到了什么喜事。 “听闻皇兄明日要在东宫设宴款待一众考生,我也想来喝一杯,不知是否欢迎?” 李怀安眯着眼睛,感觉这人有点儿不正常。 见李怀安不回答,李二笑道:“不欢迎也罢,我不过是觉得咱们兄弟一场,能见面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要向三弟那样,死得过于突然,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说。” “你什么意思?” 李二哈哈一笑:“皇兄,最近小心点儿,长安城内想要你命的人很多。哈哈哈……” 笑着,李二放下了车帘,马车缓缓离开。 李怀安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缓缓皱起了眉头。 李二这是在提醒自己? 是他知道了什么?还是在策划什么? 李怀安有些不安,心里沉甸甸的。 尽管李怀安已不是第一次遭遇刺杀,身边也有人保护,但这次似乎有点儿不同。 李二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并且有着绝对的自信,即便是提醒了自己,自己也难逃一死? 李怀安想了一会儿,感觉不跟李二有关。 那除了李二,长安城中还有谁想要自己性命? 想到这个问题,李怀安一下想到了士族。 如果真是士族要杀自己就难办了。 天下士族这么多,光是长安城,大大小小的士族就有几十个。 谁知道哪家人在暗中使坏? 在敌人出手之前,要找出心怀不轨者几乎不可能。 这就麻烦了,敌在暗我在明,只能是被迫防守。 李怀安打了个呼哨,周运很快出现在了李怀安身后:“殿下,有何吩咐?” “最近盯紧点儿,估计有人要偷袭我。” 周运一听,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左右看着来人,搜寻着市井之间每一个可疑之人。 无巧不巧,杜白正从刑部出来。 周运与其对视一眼,脸色一变,赶紧将李怀安护在身后。 李怀安被推了个趔趄,皱眉回头,看到周运一脸戒备的看着杜白,不免笑道:“让你警惕一些,不是叫你草木皆兵,这只是个赶考的文人,穿着怪异一点儿。” 此刻的杜白拿到了自己的酒葫芦,又是喝了起来,表情浑浑噩噩,已无刚才的清醒。 眼角余光看到李怀安,嬉笑着喊了一声:“明日东宫有酒吗?” “有酒,管够!” 李怀安笑盈盈地招了招手,杜白来了精神,摇摇晃晃地拱手行礼:“杜白明日必来赴宴!” 杜白走远了,李怀安看着周运好奇问道:“一个酒鬼而已,你也这么紧张?难不成他是个高手?” 周运思量了片刻,然后摇摇头:“此人出现得太过突然,方才被吓了一跳。” 把话说完,周运准备离开,又是一瞬间的变故,周运表情再变,回头看着街道后方想着皇宫而去的一辆马车! 这一次,连李怀安都感觉到了不对,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车厢内不知有着何人,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压迫感。 隔着十几米都能感觉到,而且这种压迫感正随着马车的靠近而变得越来越强。 李怀安还是头一次感受到如此强大的压迫力,看着那辆马车擦身而过,后背便已经湿透了。 看不见人便有如此气势? “里面会是什么人?”李怀安盯着马车,幽幽问了一句。 周运摇摇头,他只是个神射手,并不是武道行家。 但可以确认的是,马车里面的人肯定是个深不可测的武者。 马车经过皇城,一路进入皇宫。 一个带着斗笠的红衣壮汉下车后,一路通行无阻,经过一刻钟,停在了萧皇后的寝殿外。 “先生不必见外,直接进来便是。” 寝殿内,萧皇后的声音传来。 红衣壮汉取下斗笠,见到一个小宫女打开了殿门,缓步走了进去。 此人名唤龙震海,古剑门门主。 而在江湖中更广为人知的身份是——武道宗师。 萧皇后见到对方,还不说话,便是眼眶一红哭了起来:“龙先生,我儿死得好惨,您可一定要为天霸报仇啊!” 李天霸幼年拜入古剑门习得古剑门心法,算起来,龙震海算是李天霸的师父。 虽然不出几年李天霸就回到长安继续当皇子,但师徒情分一直都在。 听闻李天霸被太子虐待至死,龙震海隐藏了身份,亲自来了长安。 原因不必细说,自然是为了替爱徒报仇。 身为宗师,早就超脱了世俗,不受任何管束。 就算对方是太子,在宗师眼中,依旧是世俗之间的一只蝼蚁而已。 龙震海面无表情,只是拱手行了一礼:“皇后娘娘不必伤心难过,龙某亲自前来只为了解跟天霸的师徒之缘。来时听说明日在东宫会有一场宴席,龙某必当在宴席之上,让天下人亲眼目睹太子被杀的过程!” “先生能力毋庸置疑,可那太子藏这些阴损手段,尤其是那叫火铳之物,能杀九品武者。先生千万小心!” “宗师之下,尽皆蝼蚁!” 第237章 天有阴霾 东宫酒宴,天刚蒙蒙亮,客人未到。 东宫却已经忙碌起来。 李怀安想要笼络人心,那就要让来的考生感觉到被重视。 谁也不知道二十年后,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会成长为多么重要的朝堂大人物? 为此,李怀安一早便起床,穿上了礼服,连长孙莲都有礼服作伴,估计还得出去跟考生们说几句话。 “殿下,小小的一场宴会,您未免也太重视了些。” 莲儿在寝殿梳妆完毕,走到李怀安身边小声说了一声。 今日的长孙莲异常漂亮,最近忙着卖奶茶,少有穿上礼服。 换上礼服之后像是变了个人,尊贵的气质尽显,虽身红装,却胜似白莲,叫人只可远观而不敢亵玩。 美色在旁,李怀安却没有任何欣赏的兴致,他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皱着眉头,似有心事。 莲儿也跟着看天,阴沉沉地像是要下雨。 长孙莲以为相公是为天气担忧,笑着说:“殿下无忧,纵然下雨,也能将宴席转入室内。东宫这么大的地方,难道害怕放不下几张桌子?” 李怀安点了点头,把思绪收回,轻柔都摸了摸莲儿盘好的发髻,然后说道:“莲儿,我出去看看。” 说完,不等长孙莲回答,李怀安已经走出去了。 李怀安刚出屋檐,天空就下起了细雨。 纵然没研究过风水,这般也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好在春雨绵绵,落在身上无声无息,除了头上洒了一把糖,身上连水渍都沾不上。 小翠都看出有问题,小声嘀咕说:“太子妃,太子殿下今日不对啊。” 莲儿摇摇头:“羞的议论主子。” “哦。” 李怀安的确有些沉闷,总觉得有事发生。 一边走路,一边把手放在了腰间的火铳上。 这是回到长安后重新制作的火铳,弹药已经上膛,一有风吹草动就能开火。 在幽州见识过宗师的实力后,李怀安一直都对自己的安全抱有担忧。 虽说各国统一决定,宗师不能涉足俗世争斗。 可谁又能保证不会有宗师破坏规矩呢? 又想到李二昨天的提醒,李怀安实在想不出除了宗师之外,有什么能让李二露出如此的自信? 心里想着事情,走出没几步,李怀安感觉有什么东西罩在了自己头上,顿时心头一紧,差一点儿就把枪了。 可细细一看,发现是小玉打着伞追到了身边。 “殿下,您身子金贵,可不能淋雨。” 看到小玉,李怀安心中亲切感顿生。 这是他穿越后第一眼见到的丫鬟,一直跟着自己,除了不知道自己是穿越者,其他任何事情都知晓。 在心情郁结之时,这个妮子好像就是调节心情的良药,只要看一眼,所有的担忧和烦恼都消失不见了。 李怀安笑了笑捏了捏小玉的脸蛋儿:“还是小玉最乖。” 李怀安难得温柔表扬一句,不想却把小玉给惹哭了。 小妮子可怜巴巴地擦着小珍珠,撅着小嘴不说话。 “嘿?你怎么了?” “原来殿下还记得小玉啊!”小玉揉着眼睛,小嘴翘成了鸭子,“自从太子妃来了东宫,您就没回房睡过。听说太子都要了太子妃的丫头了,小玉到现在都没被太子碰过呢。” “谁胡说八道的?我何时要了小翠了?” “啊?太子还没有碰小翠?” “当然!”李怀安很认真地说,“总也要个先来后到不成?小玉你跟着太子这么久,要碰也是先碰小玉才对!” 这话可是说到了小玉的心坎儿里,她就是这么想的! 把话听完,小玉立即破涕为笑,擦了擦眼角,一把抱住了李怀安的腰肢:“太子殿下最公道!小玉可不敢跟太子妃比,但东宫的丫鬟可不能比小玉先!” 看着小玉一脸童真的样子,李怀安的内心变得平静了。 还是小了些,实在生不出更多的想法来。 但调戏一下总没问题。 李怀安坏坏一笑,将小玉抱了过来,指着一边的小花坛,细声说:“免得夜长梦多,要不咱们就去花丛中滚一圈?” 小玉人小鬼大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小脸儿红透了,却是挣扎着甩开了太子的怀抱,把雨伞留下,一人跑远。 “才不行呢!必须是在晚上,在太子殿下的床上。” 小小年纪的妮子居然还晓得守节,第一次说什么都不会乱来。 李怀安捡起伞,摇了摇头,重新振作精神朝着正院去。 东宫进门正院很多太监在布置的宴席,因为下雨,原本计划在院中的宴席要搬到室内去,外面忙得不可开交。 李怀安见到一个小太监,把他揪了过来,问道:“把裴万一叫来。” 小太监依言去了,片刻后带回来了另一个小太监。 见到这个小太监,李怀安先是愣了一下,差点儿没认出来。 裴万一换上宫中太监的衣裳,完完全全变了个人。 纨绔的戾气没了,走路都是弓着身子,连个大步都不敢迈出,踩着小碎步而来,看着有几分滑稽。 “拜见太子殿下!” 裴万一直接就下跪了,低着头,不敢跟李怀安眼神对视。 “哟,规矩熟悉得不错嘛。很有前途,裴公子可是个当公公的好料子。” 裴万一没有回应,还是跪在地上,只是地上莫名地湿了一片。 “这么些时日过去了,裴公公可是看清楚了时局?外界好像没有谁在乎裴公公的死活啊!你的秦王殿下呢?你宁死也要守护的裴家呢?” “殿下,奴才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说完,裴万一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才几天时间,宫中的规矩就已经把裴万一给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相比于身体上的改变,生活中的改变更让人畏惧。 李怀安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便问道:“上次跟你提过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奴才已经这般,生死已经不再重要。若殿下心情不好,杀了奴才便是。” “呵,你爹不管你,你的家族也不管你,你还守着他们?倒也是个执拗性子。你呢,现在是没有希望,觉得一切都无所谓,可若你知道还有人跟你一样,可过得却比你好上百倍,你会不会甘心?” “殿下所言,奴才不懂?” “走吧,乘着早上的功夫,我带你去拜访一个朋友。” 第238章 男人有气概就行 裴万一不明所以,亦是不敢多问,随着太子一起出了东宫。 感受到东宫外的空气,裴万一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李怀安上了车,车后面拴着裴万一。 马车往前,裴万一就必须跟着,稍有不慎如果跌倒,肯定要被拖在地上,落得个皮开肉绽。 好在车速不快,裴万一能跟得上。 但一路过来,看到街上行人的指指点点,这份羞辱都是深深扎在心里。 李怀安掀开后面的车帘看了看对方,发现这小子居然一点儿怨气都没有,露出一抹笑容。 很快,马车到了镇北将军府。 一个下人出迎,见到李怀安之后赶紧跪下:“见过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大驾,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李怀安摆摆手:“程友杰在吗?” “大少爷一早出门去了。” “派人去把程友杰找回来,本太子在府上等他。” “啊?”家丁有些吃惊,张嘴不知该说点儿什么。 李怀安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太子您里面请。” 李怀安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回头把裴万一的绳子接来,招呼一声跟上,方才大步朝着府上去。 裴万一小跑一路,累得满头大汗,一路上都在思量是要去哪儿? 裴万一怎么也想不到目的地竟是镇北将军府。 搞不明白到底有何用意? 进入将军府转到了东院的大少爷院落,家丁在前面引路,李怀安一路走马观花。 镇北将军府倒也是个福地洞天,不说比东宫更大,至少其奢华程度比东宫不差。 走着走着,李怀安突然问道:“感觉比你的裴家如何?” 裴万一一愣,弓着身子想着如何回应。 “不用紧张,就是随口一问。将军府和尚书府到底谁家更好,我一直比较好奇。” 裴万一这才抬头看了看四周,尤其望了望不远处的四层阁楼,不免感叹:“我爹是户部尚书,乃是正三品的官员。镇北大将军是从一品,官职相差三级,宅邸却是相差万里,没法比的。” “也是!军方主将,若宅邸不够气派,岂不让人笑话?” 李怀安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声,看着裴万一一眼,又道:“你可以多看看,之后才有个对比。” 裴万一还是不解其意,但听到李怀安的语气平缓,内心的紧张也渐渐放缓了,然后好奇地打量起将军府来。 到了东院的客厅之后,家丁安排太子先休息,然后去安排茶水。 客厅之中,裴万一站在李怀安身后,突然有些感慨。 这大将军府虽比裴家的宅院奢华,但到了东院,看到将军府的少爷院落时,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实在是太像了,这东院构造跟他以前所住的宅院实在是太像了。 就连客厅的摆件都差不多。 只是看一眼,就有种回家的感觉。 其实这并不奇怪,古代富贵人家的装饰都差不多,没有那么多个性化的风格。 所以家家户户看起来都是大同小异。 李怀安突然发现裴万一在哭,有些奇怪:“本太子可没凶你,你哭个甚?” 裴万一摇头不语,努力止住了哭声。 没想到刚到屋中便触景生情,这还是个心思细腻的主。 这时候,家丁送来了茶水。 茶只有一杯,李怀安喝了一口便吩咐道:“再取一杯来。” 家丁很快添了一杯茶,李怀安竟递给了裴万一。 裴万一连连摇头,以为是太子借题发挥:“奴才不敢。” “让你喝你就喝,还能死人不成?” 李怀安不耐烦地把茶杯塞给了裴万一。 裴万一终于是接过了茶水,小心翼翼都抿了一口。 这时候,李怀安开口感叹道:“你以前也是过着如此富足安逸的生活吧?” 裴万一顿了顿,苦笑一声:“以前生在福中不知福,这样的生活,奴才根本不配。” “怎么就不配了?” “奴才已非完人,这样的生活是再也回不去了。” “你知道我为何带你来此?” “请太子殿下明示。” 李怀安笑道:“因为这里的大少爷跟你一样。” “嗯?”裴万一轻咦一声,“一样?” “他也是个阉人。”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裴万一终于忍不住了的,震惊得叫出声来,“这可是镇北将军府!这家少爷是大将军的儿子。” “你不相信?等程友杰回来,你自己问他便是。” 话音刚落,程友杰就回来了。 听说是太子殿下亲至,程友杰用最快地速度赶了回来。 老远就喊着:“太子殿下!” 李怀安笑着,等程友杰到了房中拱手行礼后,方才说道:“程友杰,你的小日子过得挺悠闲嘛。” “还行还行……”程友杰挠头,傻乎乎地笑着。 还别说,程友杰看起来红光满面的,气色很好。 “太子殿下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哦,我知道了,太子您稍等,我这就去叫莲香出来。” 程友杰风风火火的,转头又跑出了客厅。 裴万一认得程友杰,都是纨绔圈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只不过程友杰不常在长安城中混,所以只是见过几次。 在裴万一心中,这位程家少爷是少数几个不能招惹之人。 以前可没听过他是阉人…… 而且他方才一面,并未发现人家有任何异常。 “怎么样?看出些问题没有?” 裴万一摇头,眼中多时思索之色,显然已有兴趣。 “谁说阉人就不能有正常人的生活?那是你自己不会争取,看看人家,非但保持着富家少爷生活,甚至还有妻妾。” “啊?”裴万一再次惊叹,“还……还有妻妾?” “男人嘛,只要有男人气概,总有姑娘不在乎能力的。” “男人……只要有气概就行?” 裴万一若有所思,缓缓皱起了眉头。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当他在东宫低头之后,便已经认命。 就在此时,程友杰去而复返,而在程友杰身后的女人,一身红装,娇艳如火。 饶是裴万一玩遍花场,也在这一眼之下看得痴了。 第239章 不同的人生 裴万一玩过女人不少,即便现在没有了东西,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就眼前的夫人,铁定是出身青楼,而且还是青楼的花魁。 花魁的气质是一般胭脂俗粉学不来的。 而要娶花魁回家,难度可是不小,即便是裴万一在长安横着走,却也没有让哪家花魁心甘情愿地跟了自己。 没想到将军府的公子爷能以残缺之身娶了一个花魁当夫人,这怎么可能? 裴万一不相信是真的,太子殿下一定是在骗人,这个程公子肯定不是阉人! 莲香没注意到裴万一的眼神,在她看来,跟在太子身后的不过是个小太监,根本不必在意。她的眼中只有太子殿下,自从回到了长安,住进了将军府,太子殿下便再也没有来过。 莲香还以为太子早就把自己忘记了,她不求什么名分,只求太子还记得将军府中有她这么一号人。 刚刚听说太子驾临,莲香激动得都快哭了,见到太子的瞬间,几乎就要投入太子的怀抱。 “殿下……” 莲香喊了一声,声音都在发颤。 李怀安却是淡淡一笑,没有回应。 而程友杰十分了解,指了指客厅门口正对的墙后,那便是此前看到的四层阁楼。 “殿下,阁楼无人。” 李怀安起身点头,然后指了指裴万一:“他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你,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们了。” 说完,李怀安出了客厅。 莲香见状跟上,有些激动,想要去牵着太子的手,却又怕被将军府的下人看到,只能保持着一定距离小心翼翼地跟着。 程友杰以为刚才是太子随意找了个理由,看看裴万一,只当是个太监并未放在心上。 可李怀安走后不久,裴万一上前一步问道:“程公子,殿下说你是阉人,是真的吗?” 程友杰眉头一皱,表情变得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 裴万一心情激动,也顾不得许多,毫无征兆扯掉了裤带,裤子滑落在了地上! …… 将军府的花园阁楼是整个宅院最惹人注目的建筑。 但阁楼少有人在,显得很清净。 正是男女幽会的好地方。 进入阁楼,莲香关了门,再也压不住心中相似之情,一下扑倒了李怀安的怀中:“殿下,您可算想起莲香了!” 说完,莲香便在怀中抽泣起来,很快李怀安就感觉胸膛湿了一片。 看着莲香伤心的模样,李怀安多少有些内疚。 对莲香,李怀安的心里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这女人远远比不上莲儿、师师、楚含砂,甚至连小玉都比不上。 只是因为有过肉体关系,而李怀安又有能力把她占为己有,所以才留了下来。 就像是一块不怎么喜欢的美玉,没有时常佩戴,只是把它放在了盒子里收藏起来。 李怀安想了想,轻柔地抚摸一下莲香的发丝,轻声道:“做太子的女人,就要习惯孤独,你要有这个准备。” 莲香很委屈,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太子这么吩咐,她无力反驳,只能带着哭腔点了点头。 “好了,别哭了。我的时间不多,马上就要走的。” “啊?殿下就要走?” “是。”李怀安说着,扫眼看了看阁楼,然后问,“一直没关心你的生活。在将军府上还住的习惯吗?” “习惯。程公子是一个君子,纵然每日以夫妻相称,又同住一屋,公子却从未有过越轨之举。莲香一直都是太子的人,干干净净的,请太子一定要相信。” “哈哈……”李怀安爽朗一笑,“我相信,我当然相信。但我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程友杰。不然也不会把你放在他的府上。” 莲香还不知程友杰的底细,整个长安都不知道程友杰的底细,所以莲香一直认为程友杰是天下第一的正人君子呢。 此时客厅。 裴万一已经彻底了解了程友杰的底细,但却不知道将军府少夫人的真正身份。 他真心以为程友杰是靠着男子气概征服了一个绝色女子,让女子不在乎他的残缺之身,心甘情愿与他相守一生。 裴万一才意识到原来阉人也可以有个完美的人生,阉人也能活出个人样来! 裴万一没有兴奋,没有喜悦,得知一切后,他反而变得不甘且怨毒。 前后只有一刻钟,李怀安带着莲香又回到了客厅。 李怀安看了看两人,然后问道:“聊得如何?裴公公,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裴万一精神萎靡,没精打采地摇摇头:“回殿下,已经没有的什么好说的了。” “既然没说的,我们就回去吧。东宫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莲香早知道太子要走了,眼眶红红的,却不敢挽留,只能目送其离开。 程友杰望着李怀安,擦了擦额上细汗,暗暗松了一口气。 当程友杰了解了裴万一的故事后,便在心中暗暗庆幸,还好自己选择了投靠太子,而不是想着报仇。 不然就是裴万一的下场。 “夫君……”莲香喊了一声,这一声夫君喊得多了,自然就顺口了,“求您改日去东宫请太子殿下好吗?” 程友杰点了点头,以后对待“夫人”要更加小心才是。 李怀安上了马车,裴万一准备继续跟在马车后面,却听李怀安喊道:“坐上来吧。” 裴万一一愣:“奴才……奴才不配。” “让你上车就上车。” 见李怀安如此坚决,裴万一终是上车。 马车重新向东宫折返,前后只有半个时辰。 匆匆一行,裴万一的心态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在车厢里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李怀安发问:“现在相信了吧?” 裴万一点点头。 “其实你也可以跟程友杰一样,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但这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争取,不会有人拱手相送的。” 裴万一沉默了许久,突然重重地锤了一下车厢:“为什么裴家把我给抛弃了?而将军府却能对待程公子始终如一?为什么程公子依旧是富家公子,而我却成了公公?” 李怀安笑了:“你不说,我不说,天下人就不会知道你的事情。识时务者为俊杰,重新选一选未来的路吧。” 第240章 扫地出门 巳时,东宫宴席尚在准备。 今日宾客未至,李怀安回到东宫后,吩咐秦双跟裴万一一起离开了东宫。 虽然李怀安心中惴惴不安,但该做的事情还得继续。 送走了秦双,李怀安回头时发现东宫来了第一位客人。 来客正在跟东宫的护卫闲扯,只听门口护卫说道:“现在时辰尚早,还不到客人入场时,你且在外稍等。等半个时辰后方能进入。” “来都来了,岂有拒人于门外之礼?难道我这请帖是假的不成?” “都说了,是你来得太早……”护卫还在解释。 李怀安走了过去,发现来的人竟是杜白。 “咳咳……” 听到一声咳嗽,护卫看到是太子殿下亲至,赶紧拱手行礼:“见过殿下。” “好了,让他进去吧。” “可是……”护卫还有几分犹豫。 之所以阻拦,也并非因为时辰太早,而是临时下雨。 东宫宴席临时改到房中,一切布置都没完成。 现在放人进去,宴席会场是一团糟的,被人瞧见恐失了体面。 李怀安并不在意这些,他看杜白一身雨水,显得有些狼狈。 也不比在牢房之中体面多少。 李怀安没有再搭理护卫,走在前头让杜白跟上来。 杜白也不忌讳,跟在李怀安身后,凑上前来问道:“太子殿下,都说东宫之中有喝不完的二锅头,是不是真的?” “你这么早来就是为了喝酒?”’ “那是,要是来晚了,就要跟人抢。我这人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喝了酒便走,不跟那些文人为伍。” “你如此孤僻,以后若是考中状元,如何为官?” 杜白听了一顿,然后笑道:“哈哈哈……怎么可能?所谓科举,也不过是贵人们摆弄出的新花样。我在长安没根没底,别说是中状元,就算是被选中都不可能。” 李怀安淡淡一笑:“还没有考呢,你怎么就觉得没有背景的考生一定不能考中?你可知这科举是谁首先提出来的?” “坊间传言是太子首先提出,再由虞老主持推行,只不过太子所作不过是收拢人心,难道还真能如外界流传那样所有人都公平公正?” 李怀安多少有些不悦,士族不信自己也罢,连寒门也对公平性产生怀疑。 对此,李怀安没有再回答,而是带着杜白到了院子里面。 院子里还在下雨,桌椅还在布置,场面显得有些凌乱。 但杜白的注意力却不再院中布置之中,他似乎等了许久,却没等待李怀安的回答,显得有些急切:“太子殿下?” “嗯?你想问什么?” “殿下不愿意解释一下刚才的问题?” “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一切只有等科举结束之后,天下人自有公论。现在持有怀疑态度的人可不止你一个,难道每个人都要去解释一遍?” 李怀安说着,回头认真看了杜白一阵。 这杜白看着是出生寒门,蓬头垢面,邋里邋遢,但他身上有一股跟李怀安很相似的气质——无视权贵。 他虽出身平寒,但他从头到尾在李怀安面前没有露出半点儿怯懦之态,不失礼数,又泰然自若。 李怀安认同这样的人,虽然杜白跟李白杜甫扯不上任何关系,但杜白此人将来能有一番作为,至少在朝廷当官是绰绰有余的。 想了想,李怀安鼓励说道:“杜白,你若不信春闱公正,便去好好考一考,以你的学识,我相信你能个好成绩。到时候,能念及本太子放你出狱的恩情就够了。” 杜白没有任何喜悦,反而眉头皱起:“太子殿下,您这是要诏安?” “诏安?”李怀安想了想,虽说用词不当,但似乎也是这个意思,“算是吧。” “哈哈哈……”杜白大笑起来。 他这一声笑,惹得院中所有忙碌的下人都回头来看。 杜白衣衫褴褛像个乞丐,却在太子面前张狂大笑,当真好大的胆子! 李怀安也有几分好奇,小声问道:“为何发笑?” “我来参加科举可不是为了入朝为官的。” “不为做官,那是为何?” “只为新奇,仅此而已。春闱会考,我还是头一次听闻,故来见见世面,不管考得中,考不中,我都会继续游玩天下。” 杜白把话说完,李怀安却是没有了声音。 杜白还有些奇怪,认真看李怀安时,发现太子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李怀安的脸色异常阴沉,眼中尽是厌恶之色。 之前交流那么久,就算在他面前张狂大笑,李怀安都没有露出厌恶之色。 可现在,杜白已经感觉到太子的怒意了。 停顿了片刻,李怀安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头火气,冷声说道:“你走吧,春闱不必去参加了。” “为何?” “因为你已经失去了参考的资格。”李怀安停顿一下,继续说,“春闱是天下文人改变一生的捷径,每一个名额的都至关重要。在你眼中可有可无的东西,是他人十年寒窗所求的宝贝。你不稀罕,就别占用别人的名额。春闱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容不得谁当成儿戏。” “……” 杜白愣住了,太子因此而发怒让他始料未及。 杜白本想再解释什么,李怀安已经不想听了。 李怀安走出院子,一个下人拦在杜白面前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杜白有些慌了,赶紧说:“酒还没喝呢!” 李怀安大声回应:“来人,给他装满酒壶送客!” 片刻后,杜白带着一壶酒,走出了东宫。 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长孙家子弟撞见,这是丞相家族的宗亲小辈。 来的时候两个小辈还在车上争论不休,不知东宫是真要推举寒门还是单纯的收拢人心? 看到杜白被东宫撵出来,两个小子终于有了相同的认知。 太子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瞧这寒门的穷酸模样,也配进入东宫宴席? 两个小辈对着的杜白指指点点的,杜白却捧着自己的酒壶视为珍宝。 紧接着,又是一家士族的子弟进来,听说是萧家的年轻才子。 东宫门口的人笑脸相迎,萧家子弟身后跟着个老奴打扮的下人,跟着马上就要进入。 突然,一只手拦在了那人跟前。 杜白单手拿着酒壶,灌了一口狠的,然后笑盈盈地盯着那老奴笑道:“老人家,一身杀气好重啊!” 第241章 小巷相遇 杜白突然的一伸手让东宫门前几人稍停,收回目光疑惑观望。 又见杜白衣衫褴褛,有些邋遢,让人不经意露出不屑表情。 东宫护卫上前来,想要将杜白撵走。 而那护卫忽然认出杜白来,好像跟太子殿下有几分交情,一时不知如何处理。 “哪里来的叫花子?敢在东宫门前拦路?” 第一个开口的是萧家宗亲少爷,一个叫花子拦在他们面前,就算拦的只是一个下人,也是十分无礼的行为。 只因是在东宫门口,不敢冒失。换在别的地方,早已让人动手了。 那护卫面露难色,小声对萧家公子说了几句,告知对方跟太子认识。 萧家公子听完之后满脸不悦,瞪了杜白一眼,当做没有听到继续进去,回头又叫了一声:“别理他,我们走。” 原以为杜白会识趣地走开,没想到这厮依旧不知好歹,还要拦在面前。 “嗯?” 萧家公子疑惑一声,表情愈发不耐了。 “这位公子,东宫门前还请收敛些,否则只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护卫也低声提醒。 杜白似是没有听到,眼角余光落在了高大的家丁身上:“今日是文人聚会,如此粗鄙之人都能进入东宫,而我这般文人却被撵了出来?试问是何规矩?如果这样的下人都能赴宴,那我也要问问太子殿下,为何我不能入席?” “这人好大的胆子!” “还等什么?感激把人轰走!” 东宫的下人们都看不过去了,嚷嚷着就要去把杜白撵走。 眼看几人朝着杜白走来,杜白忽然大笑一声:“难道东宫也要以势压人,看不起我等寒门?我只求一个公平!要么让我也进去,要么就把这粗鄙的下人拦下,还是说,对方是贵族,就高人一等,可以带着下人进入宴席?” 几个人已经将杜白抓住,可听完他的话,后方传来一个声音:“慢着!” 东宫下人回头看向说话之人,见是张姚张公子,纷纷行礼。 “原来是张公子!” 张姚乃是太子的亲近之人,多次走访东宫,下人们都是认识的。 张姚走到门口,方才他也听到了杜白的话,便说道:“东宫从来不会以势压人,更不会有门户之见,也最看重寒门子弟。士族在东宫不会有特权,也不会被打压,既然这位公子对士族带下人进入有意见,那就传话下去,今日赴宴之人不论是谁都不可以带随从,如此可以吗?” 杜白扫了那汉子一眼,笑道:“若真如此,那东宫真就是个公平之地。” 张姚开了口,一定程度就代表了东宫的意思。 萧家的宗亲少爷自然不敢多说什么,要知道太子可是连三皇子都杀的人,而皇上没有追究,萧家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只是个宗亲子弟,敢为了一个下人违背东宫的意见? 于是立即回头对那个下人说道:“既如此,你便在外等候。” 那下人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看了杜白一眼,冷漠地闭上了眼睛。 东宫宴席一切如常,越来越多的宾客赶来,东宫内酒席也已经布置完毕。 屋内酒桌上,受邀来的文人才子都自觉分成了两拨人,一边是寒门,一边是士族。而士族身边还会有些试图巴结的寒门,大家各自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午时将至,雨越来越大,阳光被阴云遮蔽,整个长安都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中。 东宫外面停了无数马车,各家的车夫都走了,只有萧家的那个下人还在板车上盘坐着闭目养神。 东宫外面的屋檐下,杜白喝完了一壶二锅头,醉得脸通红,走路也是摇摇晃晃,却还舔着脸到了门口的护卫跟前,想要再讨一壶酒喝,还打着太子殿下的旗号,说是想喝多少都可以。 门口的护卫不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还以为这厮跟太子有交情,也就随着他的心意去了里面给他打酒。 等护卫打了酒回来时,才发现杜白不见了。 “诶?人呢?” 护卫问了门口的兄弟一句。 “没注意啊,好像自顾自地走了。”护卫也是挠挠头。 东宫门口转角的小巷里,一面是宫墙,一面是园林,巷子缝隙狭小,只能容纳两人并肩,前后超过五十米,人在其中一览无遗。 “东宫的护卫当真无处不在啊!” 一个冷峻的声音从巷子的深处传来。 先前的萧家下人站在细雨之中脱掉了斗笠,露出了真容。 古剑门门主龙震海也不想如此麻烦,但宗师也有宗师的规矩,如果宗师刺杀太子的事情传出去,势必会引起很大麻烦。 所以龙震海想要扮作下人混入东宫,然后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将太子给无声无息地抹杀。 没想到的是,刚到东宫门口就被人抓住了破绽,居然被拦下来了。 龙震海心想这东宫之内还真藏龙卧虎,居然有人能感觉到自己的危险。 但是,龙震海不会认为就这么一个护卫能对自己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是先杀掉此人再潜入东宫而已。 杜白没有回应,只是一步步地向着龙震海走去。 龙震海也是不动声色,虽然脱掉了斗笠,但雨水落在他的身上一指间隔,便有一层无形的阻隔让雨水落在别处,身在雨中许久,却不湿一根发丝,气势威严,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 杜白则显得狼狈太多,他一身雨水,带着酒气,单手压在剑柄上,摇摇晃晃却十分稳定地走到了龙震海的身边。 眼看杜白一步步过来,龙震海微微蹙眉:“好小子,居然能走到近前,想来应是个九品高手,你若实相就此退去,免得一身武艺被毁。” “新唐太子居然能引来宗师出手……想来却有过人之处,你还是走吧,不要折损宗师颜面。” “什么?”龙震海微微一惊,眯起了眼睛。 对方竟一眼看出了自己的宗师身份。 “既知道是宗师,还敢靠近?你是真不要命了?要知道,宗师杀一国太子或许会引来一些争议,但若只是杀一个小小的护卫,可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第242章 宗师也要人情世故 宗师,世间最特殊的一类存在。 民间百姓不知宗师为何物,但在接触过武道的人心中,宗师二字便代表着无法逾越的屏障。 只要一个称谓,就能让天下武者望而却步。 龙震海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后任何人都会识趣地离开,至少在他成为宗师之后,还没遇到过不识相的人。 然而,面前这个看似邋遢的醉鬼却没有丝毫反应,甚至醉眼朦胧的状态下还有一分不屑的冷笑。 龙震海眉头皱起,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或许此人根本不是什么武林人士,或许更像是一个天赋很差的寒门书生,因为他的年纪在武者中算年轻,但在文人之中却已经老大不小了。 如果只是个普通人,那就跟捏死一只蚂蚁毫无差别了。 想着,龙震海马上否定了自己荒唐的念头,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发现自己的不同?怎么判断出自己宗师的身份? 而杜白现在依旧没有展现出任何武者气息,至少龙震看不透。 忽然,龙震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大变,震惊地盯着杜白:“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以宗师的修为居然看不出对方的修为深浅,有一种可能是眼前之人实力在他之上,而且高出不少! 宗师之上也是宗师,宗师是一个称谓,但宗师之间的实力差距存在很大空间。 有人气势浮于表面,有人却善于内敛。 除了对方也是宗师的解释,龙震海想不出别的解释来。 这可能吗? 一位三十出头的宗师? 放眼五国也找不出三个来,而且龙震海进入宗师境界也不算弱者,宗师修为也有三十年了,怎么会看不透一个小辈的深浅? 然而,此刻杜白忽然开口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阁下不要坏了宗师的规矩,若阁下有非杀太子的理由,那我们可以去长安之外寻一个安静的地方比试一场,无论生死都算有个交代。” 说完,杜白腰间的锈剑微微颤动,居然在没有任何触碰的情况下缓缓地出鞘…… 看到这一幕,龙震海确定了心中所想,这就是一位宗师级武者! 然而真正让龙震海感受到畏惧的是,那锈剑出鞘之后没有落入杜白之手,而是悬浮于空,停在了杜白身侧。 “御剑之术!” 龙震海心头一闷,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存在于传说中的剑道法门。 传言之中,能通晓御剑之术的武者无一例外都以超脱了世俗,进入了另一个层面。是宗师修为的极致。 也就是说,这看上去三十出头的醉鬼居然进入了总是修炼的终极境界? “为何?阁下已有仙缘,本该斩断世俗,为何还要插手俗事?这凡间太子不过一蝼蚁,前辈为何要保护他?” 杜白扫了龙震海一眼,悬浮的锈剑又回到了剑鞘之中:“世俗中好玩的太多,只有傻子才会斩断世俗!新唐太子是有有意思的小子,现在我只想看看这科举制度在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天下又会因为科举变得如何?寒门和士族之间到底能不能化解,今后的为官之道又会不会因此而改变?” 龙震海蹙眉,表情凝重:“听阁下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他了?” “我说了我的缘由,你也说说要杀太子的缘由。”杜白语气逐渐放缓,细细的雨幕中东宫护卫找了过来。 两位宗师看到有人来,都停止了对话,认真地看着来人。 “哎呀,你在这呀,你的酒葫芦还要不要了?” 那护卫居然是来送酒葫芦的。 杜白醉醺醺地接过酒葫芦,对那护卫抱拳拱手。 龙震海看着杜白的做派,皱眉思量,估计是觉得奇怪。 然后杜白便把酒葫芦递给了龙震海。 宗师之间,无论强弱,要真正交手是不太可能的。 越是修为高深,便约讲究人情世故。 因为不讲人情世故的武修还没有达到宗师境界都已经死完了。 龙震海识趣地顺着台阶而下,接过酒葫芦灌了一口,本来是想说说自己的理由,没想到喝过酒后轻咦一声:“嗯?这酒……嘶……” 马上又是一大口灌了下去,顿时呛得脸通红。 杜白也急了:“诶,你少喝点儿!这可是我的命根子!” “这酒为何如此……如此浓烈?” 杜白一把将酒葫芦抢回来,晃了晃,才解释说:“你还不知道吧?这酒叫二锅头,是太子发明酿造的,乃是世之琼浆,非同凡响。” “此酒竟是那太子酿造?” “自然!”杜白点头,“所以才说此子是个奇人,世间若是少了他,岂不少了许多精彩?” 龙震海稍作思量,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有阁下作保,若再继续纠缠,便是我的不识趣了。至于杀太子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世俗的事还是交给世俗去解决吧。” …… “厅中这么多人,到底谁才是那位宗师大人?” 李二出现在了东宫的宴席伤,他站在门口看着厅中一众人等,小声询问着带来的一位公公。 这位公公也是中年,脸上十分干净,只有少许皱纹,低眉习惯性地用余光扫视四周,好像没有找到人选:“殿下,古剑门门主应有六十几了,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成为宗师,要辨别不难。只是在场的人都是年轻文人,没有老人……或许是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李二摇头:“得到的消息说,龙先生会先混入宴席,就是在人群之内的。本王欲结交龙先生已有数年之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当初我忌惮三弟之处便是他拜入龙先生门下。古剑门在新唐境内,龙先生就算再厉害也要跟皇室建立联系,现在三弟死了,正是我拜师的好时机,可千万不能错过。” “殿下,您看,那不是萧家的小公子吗?龙先生要混进来,肯定也是跟着萧家的人,不如去问问?”公公眼睛一亮,提议道。 李二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便在开席之前过去探听一番。 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是临时定了个规矩,进来东宫的不能带下人。 跟着萧家小公子的有一个车夫,被拦在了外面。 第243章 有人搞对立 东宫酒席刚开,萧家族内气氛紧张起来。 萧老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自己女儿,当朝皇后居然请动了一位宗师潜入长安城,意图对太子不轨! 这是何等恶性的事件? 传扬出去,即便是在五国之中也属于前所未有的刺杀。 不管太子是否有损,萧家都必然受到牵连。 因为出动宗师乃是各国之间的禁忌,今日你能让宗师刺杀太子,明日是否就要刺杀皇上? 所以,不管在哪个国家,如此行为都是最大的禁忌。 事情过后,萧家必然要遭受灭顶之灾。 萧老现在是真的害怕了,而萧族各位长辈将萧老围在中间,要让萧老给一个交代。 萧家本以为会跟着皇后沾光,没想到带来的是灾难! “这皇后一定是疯了,怎能干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完了完了,萧家一定是完了!萧皇后自己寻死,为何要拉上我们全族?” “萧老,现在我们去检举还来不来得及?” “别做梦了,皇上不会容忍皇后如此的。我们去检举只会更快掉脑袋!” 一群人七嘴八舌,气氛紧张,萧老却是沉默不语。 现在也只有全族离开长安城有一线生机,但萧家之中那么多人,跑几个算是跑了? 即便逃出长安又能如何?一个大族,就此隐姓埋名,谁能甘心? 就在一群老人快要崩溃之际,萧族院中突然多了一个人。 此人虽是穿着萧族下人的服饰,却是一身上位者的气势,即便是躲在斗笠下,不见面容,只在院中一站,即便是屋中讨论的老人都能感觉到一股不凡的气势出现。 萧皇后之所以能请动这位宗师级高手,李天霸能拜入其门下为师,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位宗师高手曾受萧老恩惠。 今日偷偷来了长安,离开之事,龙震海也想跟萧老道别一声。 萧家诸位长老只觉得院中之人有些不凡,却只有萧老一眼认出了对方的真正身份。 萧老见到龙震海,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一股不祥之感从心而生,下一秒便瘫倒在了地上。 龙震海返回,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已经得手了。 宗师出手,没有人能阻止的,除非太子已经死了,龙震海绝不会出现在此。 也就是说留给萧家的选择不多了,萧家全族跟着龙震海去古剑门暂避或是个不错的选择。 龙震海见萧老跌倒,一阵清风袭来将萧老扶起。 这一幕让周围老者大吃一惊,也已经明白了对方身份。 龙震海上前,拱手问道:“萧老近来可好?” 萧老苦笑一声:“门主来了长安,老夫能讨得好处?” 龙震海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惊闻天霸死讯,一时气恼过头……现在想来,幸好没有做出冲动之事。” 萧老一愣:“幸好没有做出冲动之事……” 想到此,斗笠下的面孔露出一丝忧虑:“我等一心习武只为不受束缚,自由于天地,没想到修为越高束缚反而越多,身为宗师,连杀一个人都要考虑前前后后……若我真杀了太子,萧家必然也会受到牵连。如此以来,我便是害了萧老和萧家……” “门主说此话是还没有对太子动手?” 龙震海叹了一口气:“是啊!太子身边有高手保护,及时将我拦下,免去了一场祸患。” 萧老和萧家诸位长老听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萧老是站着的,这次换做其余人瘫倒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萧老一边擦汗,一边领着龙震海进屋。 龙震海说道:“萧老,我扮作萧家下人跟随萧家的小公子去了东宫,现在小公子还在东宫,没人接送。需得一人去东宫等候。” “此事好办!叫老钟去接成儿。” …… 于是东宫门口多了一位老钟。 雨还在下,雨势也越来越大。 老钟守在萧家的马车边上,一身湿透,显得有些狼狈。 东宫门前,李怀安见到李二带着个太监望着雨中,有些好奇:“老二,宴席已经开始,你不去席间坐着,在这儿作甚?” 今日东宫宴席,李怀安作为主人当然不会去计较个人恩怨。 来者是客,李二也不例外。 李二根本没兴致搭理李怀安,摆了摆手,一副你别管我的样子。 李怀安不明所以,想着宴席还等着他出场,便朝着客厅中走去。 李二目光全在雨中唯一的车夫身上,一阵打量,看不出什么门道,皱起了眉头:“此人真是宗师?怎么看着就像个普普通通的下人呢?” 身边的太监学过些阴柔功夫,有些弟子,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此时一脸严肃地说道:“秦王殿下,您可不要小看了此人。真正的宗师可都是些不显山不露水的普通人,越是表现得平凡,就证明功力越发深厚。” “哦?”李二一惊,表情肃穆起来,“那此人实力如何?” “奴才瞧不出此人身上任何功力,足见此人功力深不可测,即便是在宗师之中,也绝对是佼佼者。” “如此说来,此人就是古剑门门主了?” 李二笑着说完,整理了一下仪容,一把抢过太监手中雨伞朝着车夫走了过去。 “春雨如棉,但也伤身,老人家孤立雨中,久之也会受凉。” 笑盈盈的一句话打断了老郭思绪,一转头就看见一位身着蟒袍的年轻公子走了过来,还递过来一把雨伞。 老郭吓了一跳,赶紧从过车上跳下,站在雨里,十分惶恐。 而此时,李怀安也已出现在了酒席之上,引来了一阵欢呼。 “参见太子殿下。” “诸位免礼,今日宴席只论学识,不问出生。各位都是新唐未来的栋梁之才,未来新唐的建设还需要你我共同配合努力。大家都坐下,不要拘泥于俗礼。” 寒门子弟少有被人抬举之时,今日竟是太子殿下亲自抬举他们,显得格外受用。 不过士族的少年之中倒是有不少人看出了太子拉拢人心的意图,心中藏有不屑,脸上却是没露出任何表情。 而士族之中,也有参加宴席的少年受到家族长辈的唆使,要在今日宴席上搞破坏。 东宫宴请寒门和士族的年轻子弟,便是要缓和寒门和士族之间的矛盾。 既然如此,有人便想在宴席上搞对立,激化矛盾。 见太子到场,便有人站起身来,对着李怀安拱手道:“太子殿下,今日东宫宴请,我不敢不来,来此只为敬重太子殿下,却不愿跟一群寒门为伍,今献上玉如意一对,表之以礼!今日的酒我就不喝了,待到他日东宫没了寒门之后,再与太子把酒言欢。” 说完,那年轻公子转身便走。 现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第244章 士族弃子刘希文 好个刺头小子! 现场众人都是暗暗惊叹,瞧那人年纪也不大,胆子居然这么肥! 先前还平平稳稳地坐着,没有任何突兀表现。 偏偏就在太子出现的时候,闹这么一出,不是摆明了给太子作对吗? 在东宫宴席上,太子当如何表现? 太子殿下在长安有凶名,亦有贤名,这些年轻公子哥们大多从传言中听闻太子殿下的种种事迹,太子殿下究竟是怎样的人,现在才是真正见证的时刻。 “敢如此拆台,就算是贤名在外的秦王殿下在场,也怕是难以压制的吧?” “我看那人是走不出东宫了,听说东宫之中有专门审讯犯人的黑牢,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现,那小子要是被抓,指定是惨了。” “那人都快走出客厅了,太子殿下竟然没有一点儿反应?难道真放任其离开?” 场中众人小声议论着,眼看着说着之人就要离开,李怀安身形一动,两步走到了客厅门口,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众人一惊,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那挑事的青年亦有几分胆怯,声音微微发颤:“殿下……殿下是不肯放我离开?” “哈哈……”李怀安大声一笑,显得十分轻松,“本太子宴请诸位,岂能拦住客人不让走?” “既如此,还请太子让个道出来。” “本太子并无他意,不过是不知道公子名讳。” 青年有些犹豫,暗道暴露姓名会不会给家族惹来麻烦?转念又一想,若太子真要调查,自己想隐瞒也瞒不住,于是把心一横:“小人刘希文。” “刘希文,是长安西南岭南县的望族刘家子弟对吧?” “正是!” “刘家传承已有百年,在岭南县也算是根深蒂固,算个名门。但本太子却从未在长安城中听人提到刘家,不知又是为何?” 刘希文比李怀安还小个两三岁,才刚刚成年,站在太子面前虽然紧张,但却对答如流,也算个人才。 刘希文深吸一口气,显得有些尴尬,回答说:“刘家只在小县之中有些名望,在长安城中并不为人所知。” 李怀安继续笑道:“本太子还听闻一件事,说刘希文你来长安之后,曾受到不少从长安名门的排挤。长安城的望族子弟都说你这等小县家族根本不算士族,与一般寒门并无二致,可有此事啊?” 刘希文眼皮跳了跳,先前还只稍显尴尬,听了李怀安的话之后,尴尬之色逐渐转为忧虑,眉头拧作一团,不知如何回答。 席间众人听闻各自偷笑。 刘希文算是岭南县刘家百年不遇的天才后生,刘家对其寄予厚望。刘希文自己也一直把振兴家族作为己任,一心能出人头地,干出一番事业。 可惜虽是世家子弟,只是家族势力过于微末了,想要在新唐谋求个职位,或者打出名声,少不得要更大家族的帮衬。 今日那么多大家族的子弟都没有当着太子的面惹事,偏偏就是刘希文站了出来,只是听从一些小人挑唆。 如果不能在东宫宴席中搞事,便能得到大家族的重视,所以才铤而走险,跟太子作对。 但尽管如此,刘希文始终是得不到重视的,场中少数几个长安名门家族的子弟根本就没把刘希文放在眼中。 刘希文刚来长安城时,其待遇跟寻常寒门子弟相差无几,常常被士族子弟欺负。 寒门子弟被欺负了,一群寒门还能抱团反击。 刘希文作为士族子弟,不能跟寒门为伍,又被士族团体排斥,属于被孤立的个人。 这些时日在长安过得可不舒坦。 这是刘希文的伤疤,听到周围的偷笑声后,刘希文不敢抬头,只是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李怀安让现场的嘲笑声持续了一会儿,方才开口笑道:“你不与寒门为伍,又不被长安士族接纳,看你年纪轻轻就要被这世道孤立。你纵有千般才学,也是得不到施展的。本太子今日宴请的都是将来能在新唐一展才华的后辈,以你的品行,将来也难有成就,早先离去是请对的。” 说完,李怀安让开了一条道,让刘希文离开。 席间寒门子弟早就憋了一口气,这时便吆喝起来:“赶紧滚吧,以为自己是谁?” “就是!你不愿与我等为伍,我等也不想与你一般见识。” “这人就是挑拨离间的!”张姚混在席间起身喊道,“此人拘谨叵测,想要挑拨寒门和士族之间的关系。这人根本算不上士族,真正的士族子弟胸襟广阔,海纳百川,无论是谁,都能把酒言欢,畅谈天下。” 张姚这话一下拔高了士族的逼格,周围士族子弟听了连连点头。 刘希文见此情形,已没脸留在宴席,低头默默离开。 一开始刘希文还有担心,不知自己惹事之后能否安全走出东宫。 等到他到了东宫门口,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雨幕依旧,东宫门前停了一排马车,都是世家子弟的待遇。 他也是世家子弟,可待遇却天差地别,细细一想,倒也跟寒门无甚区别。 “刘兄,你不在席间喝酒,这么快出来是何意啊?” 突然,一个声音从刘希文身侧传来。 杜白捧着自己的酒葫芦,使劲儿地晃了晃,嬉皮笑脸地走来说:“正好,刘兄再去东宫打一壶酒来,听说东宫今日的酒水管够。” 刘希文一脸苦涩,对着杜白一拱手,什么也不想说。 杜白是个醉鬼,自刘希文认识他起,便没有见他清醒过。 可正是这样的醉鬼,却是唯一一个在酒楼为自己出头的人。 之前在酒楼都说是杜白因为喝酒跟人起了冲突,刘希文很清楚,杜白兄是见自己被欺负,故意去找茬才惹了祸事。 杜白见刘希文不说话,悻悻将酒壶栓在了腰间,然后又问:“刘兄不是要在宴席中捣乱吗?怎么也不见个声响?” “哎,不提了,被撵出来了……” “哈哈哈……”杜白大笑,也没个评论,转而问道,“刘兄现在又往何处?” “回岭南县了。” “明天才开考呢!” “不考了!得罪了太子,又不被各大家族所容,留下也是沦为笑柄。” 第245章 春闱当日教坊司成 “不考了?” 杜白蹙眉,醉眼朦胧的脸上也显露出几分认真的表情来。 “杜兄,你对春闱并不看重,不如也随我回岭南县,以便让我尽到地主之谊。上次相救,还得杜兄惹上了官司,刘某一直都不得回报。” “我对春闱并不看重,可刘兄一直将希望寄托在春闱之上。希望借春闱扬名,振兴自己的家族?怎么还没考就打起了退堂鼓?” 刘希文低头看着雨幕,有些恍惚。 他的确是将希望寄托在的春闱之上,可来到长安后处处碰壁,已经消磨掉了内心热情。 为了融入长安士族门阀,刘希文想尽办法,到头来非但没有得到长安士族的认可,反而让自己成了笑话。 现在连太子也得罪了,即便参加了春闱也没法通过。 至少刘希文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见刘希文不说话,杜白又说道:“只有一日而已,为何不参加过后再做打算?” “实不相瞒,我在东宫之中惹了麻烦,太子怕是容不下我的……” “试试再说!依我之见,这位太子殿下有别于他人,他说春闱是让天下文人有一个公平的晋升门路,就不会因为你在东宫惹了麻烦而受影响。” “……”刘希文抬起头了来,有些意外,“杜兄,此前你不是一直都说春闱只是一场士族间的作秀?所谓春闱只是太子笼络人心的手段,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为何今日突然改变了看法?” 杜白沉吟,思量了片刻后认真说道:“耳听是虚,眼见为实。这两日我见了新唐太子,此人……似乎与众不同。故而,我愿意相信一次感觉。” 刘希文怔怔地想着,他和长安的所有文人一样,在春闱开始之前,不会认定春闱就能改变历史,改变天下文坛格局。 这依旧是上位者游戏罢了。 聚集在长安的寒门不过是一些不起眼的棋子,仅此而已。 但春闱开考只有一天时间,多一天而已,刘希文终于决定留下试试。 “也好,不过多留一天而已,便去考考看。” 说话间,街对面的马车边上,一幕奇景引起了刘希文的注意。 一位锦衣玉带的青年人跪在雨中对着一位车夫连连磕头,依稀听见青年人郑重其事地说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车夫惶恐,躲都躲不开。 中年太监笑盈盈地站在车夫后边说:“前辈,您就别装了,真正的强者是没法隐藏的。” 刘希文目瞪口呆:“那……那好像是秦王殿下?这是在作甚?” 雨幕中,李二叩头不止,为了表现真诚,额头都出血了还视而不见。 杜白不明所以,但大为震撼,喃喃道:“新唐虽是五国最弱,但皇室子弟的气度倒是非同凡响。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一定是车夫有过人之处,让二皇子深受震撼吧?” 说着,杜白忽然想到了东宫之中的李怀安。 新唐的二皇子能不受尊卑跪一车夫,自己明明已经被太子的言行折服,还自视甚高不肯服软。 对比起来,在气度上就输了新唐的二皇子了。 …… “太子殿下,秦王在东宫门前拜师。”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李怀安身后。 正准备在席间说几句活络气氛的话,突然听到这样一句,李怀安放下了酒杯回头看着周运:“拜师?拜什么师?” “不清楚,好像是萧家的一位车夫。” “车夫?”李怀安是更加搞不懂了,“有没有搞错?” “应该没错吧?” 周运也不太确定,毕竟事情过于古怪,这种显而易见的解释难以让人相信。 李怀安蹙眉,宴席上也待不下去了,赶紧跟着周运到了东宫门口。 此时,东宫门前已是无人。 李怀安没能看到周运所说的奇景。 “赶紧去查,那人必不能是车夫,事情定有蹊跷。” 东宫宴席未有大事发生,除了一开场的小分歧之外,整个宴席还是十分和谐的。 李怀安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主要就是给参考的学生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也让这些学生有了归属感,在考试之前进了东宫的门,以后学有所成,也能算是东宫的门生。 但参加考试的学生不少,东宫显然不能收纳所有的学子。 所有的考生都在为了自己有个归属而相互奔走,尽可能地投靠大户人家。 而大户人家的子弟没有收到东宫邀请,则更加殷勤地跟几位主考拉近关系。 一日之后。 雨过天晴。 春闱开考。 辰时过半,便有考生在考场外聚集,带着忐忑的心情等候考试开始。 考场在曲池坊外的皇家园林中进行。 几百号考生在园林之中欣赏着皇家园林的美景,想来在考试之中也能更加放松。 李怀安身为太子,倒是不必关心考试如何进行。 他也早早地来到了曲池坊,没有去参和春闱的进行,而是听说今日是教坊司建成。 李怀安算是见证了历史,这教坊司乃是官家妓院,而李怀安则是教坊司的第一位客人。 教坊司驿丞是个中年男人,出生寒门,也因为官不利,被放到了教坊司中,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模样。 见了太子驾临,只是机械地陪在李怀安身边,也不说话。 教坊司的占地不小,以前可是被李怀安看中可以建酒厂的地方,属于朝廷用地。 在整个长安花场中,此地就是最大的。 进出三个院落,五座阁楼,可以容纳数百人。 李怀安只在主楼中走了一圈,眼前所见的姑娘个顶个的绝色无双。 这里都是各家大户犯事之后的女眷,各个出自大户人家,光是气质都不是一般青楼姑娘可比。 满屋子的莺莺燕燕,对李怀安而言,这里就是人间天堂。 不过嘛,教坊司刚刚建成,姑娘们没有经过训练,只听说未来要在此地沦为风尘女子,一个个苦大仇深,双目无神,没有半点儿欢声笑语,整个环境安静得可怕。 “三皇子府上的女眷有几人送来教坊司?” 站在厅中,李怀安突然问道。 驿丞浑浑噩噩,好像没有听见。 李怀安一把将他手中名册抢了过来,一面翻看,一面对着满楼的姑娘说:“谁是三皇子府过来?本太子答应过三弟会好好照顾他府上的人。” 一听这话,楼上几个姑娘犹豫了一下,怯生生地回应:“奴家曾是三殿下的人。” 第246章 皇后赐酒 从楼上下来了五个姑娘。 其中三个看着还不成年,余下两个穿着宫装,露着锁骨,穿得甚是轻薄。 很显然,这些千金小姐不太适应露骨的装束,有意无意地挡着胸前,躲着李怀安的目光。 “三皇子府上的女眷就你们几个?” “回太子殿下,只有被筛选过的女子才会被送入教坊司。其他的……都发配边地了。” 李怀安听完点点头,看着说话的女子。 这女子声音细腻,十分温柔,长得也是无可挑剔,虽然也是年轻,却带着一股子贵气,锁骨处有一颗黑痣,十分引人注目。 李怀安看着黑痣的时候,会不经意地把目光落在胸前鸿沟处。 姑娘注意到了李怀安的目光,羞红了脸,伸手去我遮挡。 “把手拿开。”李怀安说道。 姑娘一番犹豫,终究还是松开手,目光却低了下去,不敢再看李怀安。 “你知道本人太子和老三之间有过节?” 姑娘点点头。 “那你也知道是我杀了老三?” 姑娘继续点头。 “那你还敢主动站出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好好照顾你吧?” 听着李怀安的话,几滴眼泪掉在了地上。 姑娘凄凄惨惨地说:“我等妇道人家,哪有资格选择?只求太子殿下不要嫉恨我们这些妇人便好,只要太子有所求,我们……我们都任凭吩咐。” 这些姑娘的思想觉悟倒是挺高的,这会儿要她们都脱了躺倒床上去,估计不会有任何意见。 但是,就这么容易地差遣她们,李怀安有觉得少了点儿意思。 之前是想过要睡老三的女人来满足一下自己的报复心和变态心理,可真正到了教坊司,看到几个唯唯诺诺的女人时,内心反而觉得很平淡了。 同时,李怀安的内心也有些后怕。 如果是自己死了,以后出现在教坊司的女人是自己身边的人…… 想到这里,李怀安更加没有逗留的心思,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方才说话的女人跪到了李怀安面前。 “太子殿下,求带奴家离开教坊司!” 姑娘突然的下跪让李怀安有些错愕。 “你干嘛?” “求太子殿下搭救,只要殿下肯带奴婢离开教坊司,以后奴婢为太子当牛做马,任凭躯驰。” “放肆!” 这会儿,教坊司驿丞像是睡醒了一般呵斥一声。 这是教坊司的禁忌,都是罪臣家里的女眷,来教坊司的也多是官员,若每个姑娘都盼着傍上个新主而离开,以后教坊司就乱了套了。 驿丞把手一招,便有几个差人进来。 “来人,把这几个女人拖下去,先给她们讲讲教坊司的规矩。” “是!” 几个差人呵斥一声,朝着五个姑娘走去。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几位姑娘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李怀安身上,即便是挨打受罚,她们也要最后喊一喊。 以李怀安的身份,要从教坊司中带人走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几个女人跟李怀安没有任何关系,根本犯不着。 李怀安面无表情,默默看着几个女人被拖走。 又在此刻,教坊司门口传来一声大喝:“大胆!” 竟是以为宫中的太监闯了进来。 “谁敢对皇妃无礼的!” 太监看了太子一眼,拱手行礼,然后高举一块令牌,大声道:“皇后娘娘有令,任何人都不得对三皇子府家眷无礼!你们想要干什么?” 太监拿着的是皇后娘娘的令牌。 教坊司驿丞现在连个品级都没有,吓得哆哆嗦嗦不知如何回应。 几个差人就更不敢动了,赶紧松手。 五个女眷被松开,全都瘫软在地,知道是皇后娘娘传令来了,顿时喜极而泣。 “夫人,我们有救了!” “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还记得我们!” “有皇后娘娘撑腰,我们不用怕了。” 但是,先前的姑娘没有任何声音,瘫倒地上没有丝毫喜悦,反倒面容忧虑,好像十分担心。 “姐姐,你怎么了?皇后娘娘来救咱们了,你为何满面愁容?” 姑娘起身,皱眉看着那位太监,小声问:“公公,皇后娘娘可还带了话来?” 太监仰着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多的话倒是没有,不过是给诸位带了一壶酒来。” 说完,太监又从衣中取出一个酒壶,几步走到厅中桌边,正正好好地倒了五杯酒。 “几位,不要辜负了皇后娘娘的美意,请自饮吧。” 自饮? 几位姑娘面面相觑,一时间才恍然大悟! 皇后娘娘特意派人来此,目的就是为了赐酒! 此酒有毒…… 为了保全三皇子的名声,皇后娘娘是要以死求明。 “姐姐,皇后娘娘的酒是不是夺命酒?” 李天霸有两位夫人,这说话的显然是小的那位,穿着一身纱裙显得温文尔雅,但眉宇间有着一股子英气,跟姐姐是截然不同。 姐姐是秀外慧中,眼神中除了恐惧还有点巧思,玲珑剔透。 她不回答妹妹的问话,而是再次看向李怀安,哭诉道:“太子殿下救命!我还不想死啊!” 三个小丫鬟也反应过来,跟着跪下哭喊:“太子殿下救命!” 现场再次吵闹起来,就连其余的姑娘也跟着议论纷纷。 相比起来,其余人能活着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贞洁烈女可不是常见的,在生死面前,人都是希望活下去的。 李怀安没有回应,反倒是那位妹妹突然决然起身:“不就是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死了也好,不必任人欺凌!” 说完,姑娘便走向桌边,一把拿起了酒杯。 正在她要把酒一饮而尽时,一只手伸了过来。 李怀安一把将酒杯抢过来,看了看清澈的酒水,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酒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当事者几位姑娘惊喜交加,连连磕头:“多谢太子相救!多谢太子搭救!” 那太监更是怒不可遏,却碍于太子的身份只能低声说道:“太子殿下,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御赐,就算是太子……” “你这么心疼酒,要不你把皇后娘娘地酒给喝了?” 说着,李怀安把酒杯怼在了太监的嘴边。 第247章 二位夫人的去处 太监脸色骤变,白白嫩嫩的脸上起了一层褶子,浑身毛孔都写着拒绝,下意识就要后退。 李怀安一把抓住对方领子,生拉硬拽要让其好好品尝。 “太……太子……”太监脸都青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不敢张嘴,害怕一张嘴就会被太子灌酒进去。 “皇后娘娘的御赐,你还敢嫌弃不成?” “娘娘,娘娘不是赐给奴婢的……” 话音一断,太监张嘴了,而李怀安果然逮住了机会将这一口酒硬塞给了太监。 太监被酒水泼了一脸,好似有一小部分到了口中。 就是一小口进去,便吓得那太监不要命地吐口水,脸已经变成了酱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毒性发作,教坊司的姑娘们是吓得够呛。 太监吐了几口然后又开始找水喝,忙不迭地漱口,最后就是剧烈的咳嗽。 “至于吗?”李怀安笑着问道。 那太监折腾一阵缓过劲来,咳嗽着站在教坊司门口,不敢再靠近太子。 “你们……你们等着!敢忤逆皇后娘娘的懿旨,有你们好受的!” “呵,还来了脾气?”李怀安不动声色地轻笑道,突然举起了装满毒酒的酒壶,朝着那太监砸了过去。 太监一闪,酒壶砸在地上碎了一地,酒水洒在地上顿时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出现。 见此阵仗,太监不敢逗留,拔腿就跑。 李怀安见人走了,无聊地拍了拍手,回头之时,只见五个姑娘都已经跪在了地上。 “多谢太子殿下搭救。” “我们愿意为奴为婢,听候太子差遣。” 李怀安淡淡说道:“你们不必对我感恩戴德,我只是单纯地跟皇后作对罢了。她想你们死,我就不让你们死。仅此而已。” 说完,李怀安又要离开。 “太子殿下能救我们一次,能救我们两次?殿下若不带我们离开教坊司,他日皇后娘娘还会赐下毒酒来!我们这些沦落到教坊司的女人,活着就是三皇子生后的污点,皇后娘娘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李怀安停下了脚步,回头重新打量下跪的几人。 三个小丫头倒是不必多看,李怀安对小萝莉没什么想法,不然小玉早就保不住身子了。 倒是这两位夫人颇有姿色,又是好弟弟的遗孀,如今走投无路没人照顾。 “哎!既然非得让本太子抗下这艰难的担子,那就跟我走吧。” 几个姑娘闻言面露喜色,唯独那小一些的夫人眉头紧皱,似乎不太情愿。 姐姐见之,赶紧宽慰,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李怀安看在眼中,笑着问道:“怎么?这位弟妹是不愿意离开?” “不是不是……” 当姐姐的连连摇头,解释说:“我这妹妹性情刚烈,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等她离开,奴婢宽慰几句便好!” 李怀安摆了摆手,示意姐姐退下。 姐姐犹豫一阵,终究还是依言退开两步。 李怀安上前,轻轻捏住了对方的下巴,认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黎江。” “看你这眼神是宁愿死也不肯从了本太子?” “……” 黎江一阵沉默,眼神不太坚定,缓缓低了下去。 看得出这位姑娘有守节的念头,但也有对死亡的恐惧。 李怀安笑了笑说:“李天霸活着之时多次想要我的命,那时候我便对他说过会要他付出代价,不仅要他的命,还要抢他的女人。虽然本太子对你们姐妹兴趣不大,但为了当初的诺言,我是不会拒绝的。只是没想到弟妹似乎不太甘心。” “若奴婢不情愿,太子殿下会放过我吗?”黎江像是捕捉到了一点儿希望,赶紧问道。 “当然不会!” 没有丝毫犹豫,李怀安的回答让黎江身子一僵。 从太子的话来看,还以为太子并不在意她们的去留,如果能活着,还能保住名节,那是最好的结局。 至少黎江是这么想的。 可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没了男人的庇护,还要安稳? 只有在童话世界才可能。 李怀安的一句话把黎江打回了现实,瞬间又没了声音。 “傻妹妹!”姐姐凑了过来,陪着笑脸说,“我等残花败柳,若能得太子宠幸乃是我们的福气。” “这位姐姐倒是懂事。”李怀安转头看向姐姐,又问,“姐姐如何称呼?” “贱婢薛望月。” 李怀安不在乎这些名讳,摆了摆手说:“你们愿意离开教坊司,那就跟我来,在曲池坊外我有一户人家安顿你们。” 说罢,李怀安自顾自地走了。 “太子殿下,我们也愿意伺候您……” 楼上传来了其余姑娘的喊声,好多都希望跟随太子离开。 姑娘也不是傻子,跟着太子不管经历什么也好过在这儿面对形形色色的男人。 几个姑娘可以离开,引来一阵羡慕。 李怀安身为太子,即便逛遍了花场,也没有今日受欢迎,嬉皮笑脸地回头招手:“各位姐姐安心,待到得空本太子定要姐姐们伺候的。” 说话间,薛望月和黎江带上了三位丫鬟跟了过来。 李怀安扫眼几人,没有多问。 倒是那教坊司驿丞欲言又止,担心太子这做法是否合理? 但终究是没胆子多问。 李怀安口中的安生之所又是镇北将军府。 将军府所在紧靠曲池坊,步行也就一刻钟,中途经过考场外,正看见无数考生进入考场,场面甚是壮观。 几个女人无心欣赏奇景,直到站在将军府外时,看到镇北将军府的牌匾,就被吓了一跳。 薛夫人赶紧来问:“太子殿下,为何来镇北将军府,难道太子是要把我们送给镇北大将军?这……” 李怀安回头瞪了她一眼:“现在还有你们选择的余地吗?” 薛夫人一愣,颓然地低下了头,然后回到妹妹身边,小声安慰着同样吃惊的妹妹和三个丫鬟,却还是止不住眼泪下来。 虽说是没得选,可这样被当做商品让人随意赠送,哪有点儿人样? 想当初她们也是贵为皇妃…… 如今境地,让人唏嘘。 第248章 能屈能伸之典范 将军府的家丁见到太子亲至,赶紧出迎,同时也很好奇太子身边带着的女人是什么意思? 李怀安知道家丁心中所想,便主动解释,装作一副神秘的模样说:“事情千万要保密!这几位都是年纪大公子在外拈花惹草招惹的良家,如今是拖家带口找上门来,要你家公子负责的。” 家丁一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看了看李怀安身后的几位姑娘。 两个妇人打扮的一身贵气,哭得梨花带雨,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这种事情可不能张扬,传出去对将军府的名声不好。 几个家丁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把人给请到将军府中。 既然是太子殿下送来的人,就算是大将军来了也没法把人撵走,那就必须留在府中了。 来到了将军府,就是自家的夫人了,几个家丁也是很谨慎,一口一个夫人地叫着,一路带着去往大少爷的院子。 李怀安也跟在后头,走了几步抓着一个家丁询问:“你家大少爷不在?” “今日科举,大少爷去参加考试了。” “什么?”李怀安目瞪口呆,程友杰是什么货色?他去参加科举? 家丁解释说:“太子有所不知,此次大少爷回来转性不少,不仅每日习武用功,还学习起了四书五经。就连老爷也市场称赞大少爷……本以为大少爷是改邪归正,没想到还是惹来了……” 家丁没把话说完,回头看了看几个姑娘。 很显然,李怀安送来的女人成了程友杰身上的污点。 曾经的纨绔成了奋发图强的典范? 李怀安有些不敢相信,但事情还是要给几个女人解释清楚。 “从今往后,你们就是镇北将军府大公子程友杰的女人了。这里就是你们的归宿,没有我的吩咐,不能随意外出,知道吗?” 几个姑娘还在打量自己的新家,听到李怀安的话,全部都投来了复杂的眼神。 “程友杰……的女人?长安传言程友杰乃是荒淫无度的纨绔公子,曾与太子……” “哈哈哈。”李怀安大笑,“放心吧,程公子乃是新唐第一正人君子,可不会欺负你们。他也不敢欺负你们。在这间厢房中,敢欺负你们的,只有本太子一人。” 说着,李怀安一把将薛夫人给拦腰抱起,也不理会薛夫人的惊呼声,直接把人给丢到了床上。 几个女人都吓呆了,都不知道太子哪儿来的胆子! 虽然这是太子,但敢在将军府如此,这不是欺辱将军府的女眷吗? 至少名义上是如此的! 要是被将军府的人知道,人家岂能容忍? “太子……太子不可!” 薛夫人涨得面红耳赤,连声喊着。 “有何不可?你自己说的,能伺候本太子是你们的福气,怎么真的需要你伺候之时却又叫着不要了?” “太子既然把我们送给了程少爷,那我们便是将军府的人,这……这样使不得。” “放心吧,以后夫人便知此处使得。” 李怀安不再多说,有些粗暴的撕开了薛夫人的领子,就在三个丫鬟和妹妹黎江的面前。 “这是本太子的规矩,你若不从,便回教坊司去!” 薛夫人刚要挣扎,却听这么一句瞬间没了力气,任由太子作怪。 自三皇子府被定上谋反罪名后,跟李天霸有关的女人便没了礼义廉耻,能活着就是上天眷顾,就算在昔日姐妹眼前,薛夫人也已经抛开了顾虑,主动送上了双唇。 黎江惊得捂住了小嘴,此时也不知是何种心情,有些气愤,也有些悲凉。 想着眼泪便落了下来…… 眼看薛夫人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地变少,夫人也已经动情地有了反应,外面突然传来了程友杰的声音。 “太子殿下!您在里面吗?” 这声音一出,几个女人脑子嗡的一声响,尤其是薛夫人,拼命地捶打太子的胸口想要把人推开。 这还了得? 偷偷摸摸也就算了,要是被程公子撞了个当面,事情该如何收场啊? 但李怀安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此刻正在兴头上,撕掉了夫人最后一层肚兜,轻声说:“夫人勿惊,程友杰不是外人。” 薛夫人眼泪都下来了,没想到太子竟有这等癖好! 癖好归癖好,这也太玩火了吧? 难道就不怕程友杰暴起杀人吗? 一瞬间的思绪,嘭的一声,房门打开。 现场陷入了沉寂,房中几个姑娘看了进来的程友杰,程友杰诧异地看着房中几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李怀安和薛夫人身上。 “完了完了!程家公子不会杀人吧?” “太子……太子惹事了!” “就算是太子,也不能这么羞辱人!” 三个丫鬟思绪如闪电一般划过,所有人都暗想会有剧烈的冲突爆发。 但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后,程友杰嘿嘿一笑,屁颠屁颠走到了床边,弓着身子也不避讳:“刚听了府上家丁说太子送了两位夫人过来,果真是国色天香,人间极品。” “她们身份特殊,东宫收留不便,就送给你帮忙照顾。没问题吧?”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程友杰的表现让人无法理解,这也可以忍受的? 程友杰早在边境军营时期就习惯了太子殿下的现场直播,已是见怪不怪。 程友杰现在是心如止水,女人是天底下最没有价值的东西,这世界有太多比男欢女爱更加美好的事物等待他的发现。 但薛夫人不知程友杰心中所想,看到自己未来夫君的坦然,心中竟有几分佩服。 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只典范啊! “太子殿下,我照顾二位夫人不难,可您不能厚此薄彼啊。我家大夫人日夜四年太子,只求太子宠幸。今日都来了,也不过去给人说一声。” “莲香丫头倒也许久没见了,把她带来,给几位讲讲规矩。” 提到了莲香,李怀安从薛夫人身上起来。 薛夫人折腾到一半,心头砰砰砰跳个不停。 不到一半还没结束呢,不上不下的。 可一听还有个大夫人,顿时顾不得其他,惊叹地看了看妹妹。 第249章 李怀安的酒池肉林 不知是谁走漏的消息,说话间,房门又被人推开了。 一身富贵红妆的将军府少夫人带着欣喜之色雀跃行来,看到家中多了几位生人只是稍稍停顿,最后把目光落在太子身上,也不顾上什么矜持,直接投入了太子怀中。 薛望月与黎江尚未反应,却见太子怀中多出来的妇人回头看向程友杰,说了一声:“相公,太子殿下来了为何不与我说?还好府中有妾身的眼线,不然还被你们蒙在鼓中。” 后面说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两位夫人听到这位将军府的女主人喊着自家相公,却腻在太子怀中,一点儿遮掩都没有! 都说皇家多是荒唐事,今日算是开了眼! 三皇子府的几位女眷彻底懵了。 莲香眼中只有太子一人,越是在将军府待久了,心里这团火便烧得越旺盛。刚来将军府时,莲香还享受难得的清净,有一个假的夫君日夜伺候,不受气不受累,想要什么有什么,照理说这般日子过得。 可出生青楼的女子也是多情种,这千篇一律的富贵日子早也是无趣得紧,日日夜夜唯有期待着太子的到来。 在幽州时跟太子的点滴反倒成了莲香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可来了长安之后,莲香感觉自己就是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太子殿下一次宠幸都没有。 上次来也只是在阁楼中简单说了几句,今日再见说什么都不能让太子殿下给跑了。 “殿下,您为何才来呀?可知妾身日夜思念殿下有多难熬?” 莲香说得动情,身子一软,像一滩温热的茶水淌在了李怀安的怀中。 这小妮子…… “许久不见,像是变了个人。” 李怀安稍稍享受莲香身子的温润,细细一想,感觉莲香变化颇大。 殊不知,这是太子殿下生生逼出来的深闺怨妇啊。 李怀安身上还带着薛夫人的味道,被莲香嗅到了端倪,悄悄看了看床上整理衣裳的薛夫人,瞧人家面红耳赤的样子,便知先前刚有好事。 虽然心中酸涩,但也识趣地装作不知,然后悄悄伸手到了太子的后背,纤细的手指细细摩挲,嘴角勾着坏坏的笑容,心说这色太子还能挡住诱惑? 让莲香没想到的是,她对太子的诱惑确实是小了些。 被李怀安抓住小手拽了出来,然后认真严肃地说:“这几位以后跟你以姐妹相称,在将军府中事事要低调,不要给我生事。” 莲香满眼委屈,撅着小嘴抱怨说:“殿下可知妾身寂寞?为何如此冷淡?” “你是寂寞,这不给你找人作伴了吗?” “太子殿下假装糊涂,妾身要的是女人吗?分明是要男人,像太子殿下一样男人!” 莲香心头的火已经点燃了,早没了古代女子的体面,心中满是幽怨,说话间又扑向了李怀安,像只撒娇的猫儿缠在了李怀安身上,死死地不松开,甚至当着几人的面就要脱了太子的衣裳。 李怀安有些不爽了,低喝一声:“够了!” 莲香吓得一哆嗦,规规矩矩松了手,站在一边委屈地流着眼泪。 李怀安勾起了莲香的下巴,警告道:“我知你心中寂寞,故给了你一次机会。这里虽不是东宫,但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当本太子的女人,只要求你一件事,便是绝对的忠诚!” 听完,莲香浑身一震,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畏畏缩缩地看了看程友杰,想到自己在这院中有寂寞之时,在夫君面前会有些引诱之举。 但这位假夫君也不知怎么的,也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怎么看到女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在这家院中一直都对自己十分礼待,没有半点儿越轨之举。 “难道太子知道自己偶有不检点的时候?” 看着太子的眼神,莲香恍然大悟,太子对自己的冷淡是有原因的。 下一刻,莲香胆战心惊地跪在了地上,连声认错:“殿下息怒,妾身知错了,妾身知道错了……” 李怀安缓步到了程友杰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亏得是我兄弟,值得信任。本太子没有跟你计较,但你若不知耻,还一副凄凄哀哀的模样,就是个没脸不要脸了。” “殿下,给妾身一次机会,妾身再也不敢了。” “你现在还活着,这就是本太子给的机会。”李怀安阴沉着脸,扫眼房中的女人。 太子殿下气势突变,上位者的姿态压得几个女人喘不过气,纷纷低头躲避太子的目光。 李怀安继续说道:“你们几个也一样!本太子养着你们,就是本太子的私有物,不管你们曾今如何,现在开始就只有本太子能驱使你们。谁要是耐不住寂寞,哪怕是跟别的男人对上一个眼神,本太子绝不会留你们。听清楚没有?” “清……清楚了……”几个女人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李怀安看向薛夫人问:“若有一日本太子死了,有人还要你们屈从,夫人作何选择?” “太子不会死的,太子是未来的万岁爷……不会死的。” 薛夫人低着头,小声回应。 李怀安笑着哼了一声,转头看向黎江:“黎夫人,你呢?” 黎江稍稍有余,终是抬起头迎向李怀安的目光:“太子死前,请赐我一死。” 李怀安继续说:“以后这里会有很多姐妹,本太子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不要钩心斗角。你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程兄都会告知我的,各位好自为之。” 将军府的后院就是他李怀安的酒池肉林,藏着李怀安内心最原始的欲望。 现在才是一切的开始。 这里的女人,李怀安没有投入任何感情,所以当欲望消失之时也能毫不留恋地转头离开。 看着太子要走,莲香纵有万千思念也不敢开口了。 但是李怀安却突然回头,指着黎江勾了勾手指。 “黎夫人,跟本太子回东宫。” 黎江微微一愣,回头看了看姐姐,显得有些戒备。 李怀安眉头一皱,冷声道:“怎么?是不想走?” 黎江不明所以,但也只能跟上。 第250章 杀宗师计划 一辆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口。 李怀安带上了黎夫人上了车,马车缓缓而行,向曲池坊方向去了。 黎江有些紧张,皱眉问道:“太子殿下要把我送回教坊司?” “你害怕回去?” “不怕。” “夫人这表情可不像。” 李怀安捏着黎江的脸蛋儿有些轻佻地说着。 将军府离曲池坊很近,也就两句话的时间,马车停了,但所在的位子不是教坊司,而是春闱考场口。 看看时辰,估计还有半个时辰就是正午,考试就会结束。 李怀安想看看这世界第一场科举考试后的盛况,感受一下考试的氛围。 毕竟这是他来到新世界做的影响最大的事情了。 考场外很安静,只有李怀安的一辆马车孤零零地停着。 考场口的护卫见一辆马车十分扎眼,便上来盘问,见到是太子殿下后赶紧请安离开。 李怀安应付侍卫时,碰巧看到了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杜白?” 这厮依旧是一副醉鬼的模样,坐在对面的一家酒楼台阶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考场,像是在等什么人。 李怀安已经这人失去了兴趣,自打知道杜白把科举看做一场游戏后。 杜白也没在意不远处的马车。 此刻,李怀安放下车帘重新把目光放在黎夫人身上,突然问道:“黎夫人,你知道本太子为何单独把你留下吗?” 黎江摇摇头,一脸疑惑。 她自诩美貌不如姐姐,太子就算贪色也该把姐姐留在身边才是,她也很好奇为何就是自己? “黎夫人身上有股江湖气,本太子很喜欢。看到黎夫人便让本太子想到了一位故人。” 黎江听了抿了抿唇,悄悄思量太子所言之真假。 “你是古剑门的弟子。” 李怀安突然的一句话打断了黎江的思绪,然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没想到太子连她的出生都了解清楚了。 黎江离开古剑门已有三年,她的身份一直都很隐秘,就算是朝夕相处的姐姐都不知道。 但这个身份也没什么,虽然是古剑门的弟子,但功夫也就那样,三年没有习武,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唯有以前的江湖气没有洗干净。 黎江思绪万千,又听太子再说:“本太子刚刚得到消息,古剑门门主,那个叫什么龙傲天的宗师……” “门主叫龙震海。”黎江下意识地纠正了一句。 “奥。”李怀安点点头,“龙震海就龙震海吧,你在古剑门时跟他熟吗?” “啊?”黎江一脸懵。 “龙震海有没有教过你功夫?” “门主哪有时间传授我等普通弟子功夫?” “如此说来,龙震海跟你并无师徒关系了?” “没有。” “如此就好。”李怀安点点头,继续说,“本太子有件事想摆脱黎夫人,不知黎夫人是否愿意效劳?当然,只要黎夫人帮我完成了这件事,本太子可以给夫人在东宫留一间房,以后安享生活,养夫人一辈子无忧,可好?” “殿下有何吩咐?” “回古剑门杀了龙震海。” “嘶!” 黎江倒抽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珠盯着李怀安,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黎江对古剑门也不算多深厚的感情,要逼迫她去对付古剑门也不是不可为。 可要去杀门主? 这不是开玩笑吗? 古剑门门主龙震海是何许人,新唐唯一的一位宗师级武者。 一人可挡万军! 超越了世俗规则的强者,就算是各国皇帝都要小心接见。 能杀龙震海的人全世界都不超过十个。 而愿意去杀宗师的人,全世界的正常人都不会有这种念头。 “不要这么紧张,本太子会安排好一切,黎夫人只要依言行事就妥了。” 李怀安淡淡说着,好像杀一位宗师跟交代一件简单的差事没两样。 说着,李怀安拿出了一包药粉:“你我都清楚,宗师不是那么好杀的,但下毒总可以吧?” “下毒?一般毒物也没法杀死宗师级高手。殿下这是什么毒?” “砒霜。” “砒霜……”黎江蹙眉,本以为太子想要杀宗师,会拿出什么惊人的毒物来,没想到竟是最普通的砒霜。 “怎么?难道砒霜的毒性还不够?” 李怀安还就不信了,砒霜在古代可是无解之毒,宗师再怎么修炼不可能炼成百毒不侵。 黎江犹犹豫豫地说:“不是毒性不够,而是砒霜太容易被鉴别。听说门主饮食特别小心,也会用银针测试每日进食的。” 砒霜无色无味,混在食物中极难察觉,只是对银会有反应,故而历朝历代的皇帝用餐都会用银针试毒。 砒霜毒性够,但手段是低劣了些,很容易就能被人发现。 至少黎江是这么认为的。 而李怀安没有解释,只是伸手取了黎夫人头上的银簪子,放在砒霜粉上。 黎夫人少了发簪固定,一头黑发瀑布散落,凌乱中如刚刚出浴,吸引了李怀安的目光。 李怀安看着黎夫人,黎夫人看着李怀安手中的银簪子。 起初黎夫人还有些不解,不一会儿就疑惑起来:“这……这真是砒霜?” “当然。” “为何……为何银簪子不变色?” “砒霜本就不会让银变色,真正让银针变色的是砒霜中混杂的硫化物。你们提取砒霜的纯度不够,所以才会给人留下砒霜使银变色的错觉。而我手中的砒霜是经过提纯的,不含有任何杂质的。只要将此物混在任何人的饭菜中,就算用银针也不会有反应。” “硫化物?” “夫人就不必操心这些了,只要夫人知道本太子的砒霜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出来。” 到了现在,黎江终于感到一丝紧张。 世人都以银针来试砒霜,突然有一批砒霜不会被银针测出,岂不是任何人都没法防范? 宗师虽有以一敌万的传说,历史之中也有宗师被人下毒所害的记载。 龙震海真要服下砒霜,只怕也难活命吧? 李怀安拍拍黎夫人的细腰,笑着说:“黎夫人是古剑门的旧徒,又是老三的遗孀,听说古剑门门主把老三视如己出,若黎夫人返回古剑门,要接近龙震海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第251章 春闱试题 午时已至,考试散场。 因今年春闱乃科举第一试,诸多环节没有规范标准,而春闱考试也只有一场,题目相对简单。 随着人流从考场而出,各位考生也都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看各自的脸色,想来都很满意。 考生走了,就该李怀安进去了。 为了避嫌,考试之前李怀安没有掺和关于考试的事情。 到了现在,也该关心关心考试的情况怎样? 马车中,黎夫人已经离开,李怀安从车中下来,正巧与浑浑噩噩的杜白撞了个正眼。 杜白远远地对李怀安拱了拱手,李怀安没有搭理,朝着考场内走去。 考场门口,考生三三两两,寒门跟寒门一起,士族和士族一起,古代考生跟后世考生相差不多,相互谈论的也就是考题和相互的作答。 人群汇聚之中,有一个人显得十分落寞,此人孤零零地一个,不在士族之间,也不在寒门之中,脸上没有表情,也不知考得如何。 此人正是昨日在东宫宴席上试图引战的刘希文。 李怀安似笑非笑地向他投去目光,刘希文看到了太子,表情立马变得紧张起来,目光有些闪躲。 “别紧张,本太子可不是个记仇的人。” 李怀安上前简单说了一句,却吓得刘希文一哆嗦。 太子殿下不记仇? 骗鬼呢! 纵然民间对太子殿下了解不深,但从太子历来的行为和传言看,太子殿下可是个锱铢必较的小人心性。 在刘希文看来,太子殿下口中的不记仇,反而是在提醒他在东宫的所作所为。 刘希文突然就有些后悔了,就不该来参加什么春闱考试! 李怀安的确是很记仇,但也分人。 对于民间百姓,李怀安可不会跟他们计较,下位者对上位者根本够不成威胁,何来仇怨一说? 而且刘希文很特殊,身为士族子弟,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进入不了新唐的主流文化,有不甘心与寒门为伍。偏偏还是个名声在外的天才,被家族寄予厚望。 李怀安看过刘希文的诗词,此人诗词对仗极为工整,在韵律上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是少了些灵性和见识,在诗文的立意上就落了下乘。 这样的人一看就是能在诗文上有所建树的苗子,不过是年轻了些,经历不多,假以时日必有成就。 而且刘希文有些孤傲,别看现在在太子跟前唯唯诺诺,不敢吱声。当初在酒楼被人排挤时,还曾狂妄地说了一句“今人未必输古人”的话。此话一出,被当场文人笑话了许久,后来就是那杜白听不下去,假借喝酒之名把几个书生给打了一顿。 今人未必输古人…… 李怀安初听此言时着实是被吓了一跳,即便是身为穿越者的李怀安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不知口出狂言的小子究竟是真有实学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未来的新唐朝廷要洗牌,李怀安一直在物色能委以重任的人选。刘希文是不是合适的人选还不知道,但他和杜白一样,至少在第一印象中已经成立了李怀安心中那个有可能被选中的人。 所以李怀安对这人好抱有客气。 “考试感觉如何?”李怀安问道。 “……”刘希文眉头一皱,显得有些意外,没想到会有如此一问,犹豫良久后方才回答道,“还……还行。” 说完,刘希文不愿在太子面前过多停留,赶紧开溜。 李怀安回头看着刘希文的背影,却见他去了杜白那边。 在杜白面前,刘希文则自然了许多。 杜白放下了酒壶,笑着询问:“刘兄,考试感觉如何?” “考题相对简单,没有问题。” “如此可要提前恭喜刘兄!以刘兄的才学,要在今年的考生之中脱颖而出,想来并不困难。” 刘希文摆摆手,露出一脸愁容:“算了吧,我们还是回到岭南县好了,今年的春闱应是没我什么事儿了。” “为何?考试刚刚结束,成绩要在七日后放出。刘兄也说考试不难,没有出结果之前,为何要打退堂鼓呢?” 杜白一直好心提醒着,在杜白看来,以刘希文的才学将来必然是栋梁之才,应该在朝堂中有所作为。 刘希文却是不报任何希望,说道:“正因试题不难,难以区分今年考生之优劣,我在其中难显露,而且听说不少学生都有给三位考官送礼,有人不惜舍下万金,在考试之前就已经预定了名额。” “还有这等事?那太子不是一直宣称公平,这如何来公平?” “公平?”刘希文冷笑一声,“这世道找谁去谈论公平?就算太子说公平,其他人就会真正公平吗?别说是太子殿下,就算是皇上亲自开口,也没法做到真正的公平。” 杜白听了也是蹙眉,的确是如刘希文说,公平只是个口号,要实现太难了,几乎不可能。 刘希文继续说:“杜兄有所不知,试卷之中有一道策论题,长废而次贤,孰好?“ “长废而次贤,孰好?”杜白皱眉,作思量之态。 刘希文说:“此题我没有作答。如此岂能被选中?” “为何不答?” “我不想给刘家招惹麻烦。” “啊?” “杜兄,你细品此题,长废而次贤,中间只差一个字,立孰好。此题不就是在影射太子和秦王殿下吗?这是在问我们考生太子和秦王谁更适合当未来储君。” “原来如此!若是作答,便是议论皇帝的家事,的确容易惹来是非。“ “我得罪的人已经够多了,况且国家选立储君哪儿轮得到我们指手画脚?只怕这个问题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没讨论出个结果来。我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杜白点头,深以为然,同时也是叹了一口气:“哎,虽说是明哲保身,但因此而失去了飞黄腾达的机会,也是可惜了。” “哎,事已至此,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一题没有作答,所以也不必等结果了。听说杜兄也有离开长安之意,此番正好同路,先去我的岭南县玩玩如何?” “如此甚好。” 第252章 科举受贿当如何论处 考试刚刚结束,各处抽调来的官员正在清理考场,归拢试卷。 李怀安穿着一身书生装走在考场中像个考生,逆流混在人群之中显得十分显眼。 很快就有一个考官上前来问:“诶诶诶,这位考生,考试已经结束,请速速离开。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李怀安看看对方,有些面生,应该不是什么大官。 “主考在哪儿?”李怀安简单一问。 对方却是一脸严肃:“这时候要见主审?那懂不懂规矩啊?” “规矩?什么规矩?”李怀安一头雾水。 那位监考已经到了李怀安跟前,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从身下抽出一只手,小声说:“这就是规矩,十两银子,我带你去见主考。” “你们收考生的好处就这么不遮掩的?”李怀安微微蹙眉,难怪外界关于今年的春闱一直都有负面评论,原来就连监考甚至一些更边缘的当值人员都在以此谋利,李怀安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 监考见李怀安答非所问,有些不耐烦了。 考试已经结束,他们捞好处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现在不抓紧时间,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那监考看到另外一个考生在考场之中转悠,显然有所求,便主动迎了上去,跟遇到李怀安时候一样,嘀嘀咕咕地把人拉到一边所有好处了。 这一次,那考生果断给了银子,监考官员顿时眉开眼笑,带着那考生就往考场深处走去。 走的时候那监考还看了李怀安一眼,眼神之后颇有几分不屑,像是再说给你机会你不会把握。 李怀安为了科举准备许久,见此情景脸色有些愤然。 李怀安几步上前,拦在两人跟前。 监考会错了意,满脸笑意地问:“终于想通了?想要见主考的人那么多,若是人人都见,主考哪儿见得过来?” 说完,伸出手,等着李怀安给银子。 李怀安没有半分银子,反而伸手一把将那监考的手腕拿住,用力一掰,只听咔的一声,监考发出一声惨叫,一下跪在地上! “来人,来人!”监考倒在地上不断叫喊,周围的官差立即围了过来。 同时还有听到喊声的考生纷纷停步回看,都是一脸好奇,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监考吃痛,却也不怕,反倒瞪着眼睛警告李怀安:“赶紧放手……本官警告你,敢在考场闹事,小心落得个满门抄斩的重罪!” “满门抄斩?”李怀安淡淡一笑,“我看要满门抄斩的人是你吧!” 说话间,周围官差围拢眼看就要对李怀安动手了。 这些守卫官差其中就有在皇宫当值的禁卫,有人认出了李怀安,赶紧把所有人都拦下来,大喝一声:“你们要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谁?” “管他是谁家子弟,敢在考场闹事,先抓起来再说!”监考咬牙切齿地说着,他被压得跪在地上,被这么多人看着,脸上无光,快要受不住了。 “此乃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监考惊讶得快把舌头吞进肚子里去了。 “太太太……太子?不可能!” 但周围的官差已随着那禁卫首领下跪请安了。 “见过太子殿下。” 李怀安冷着脸低声道:“都起来吧。” 然后李怀安对那首领吩咐:“将几位主考叫来见我。” 首领领命而去,李怀安重新看着那监考,没有说话。 知道李怀安的身份后,那监考脸色变了,强忍着疼痛,苦着脸求饶:“太子饶命,太子饶命,下官不知是太子殿下,出言不逊,恳请太子殿下原谅,下官……” “把银子交出来!”李怀安冷声打断。 “银子……” 监考脸色再变,如果不是刚刚收了银子,他还想装傻。 可太子是亲眼目睹,就算要赖账,显然是赖不掉了。 稍稍犹豫,监考终于将银子交出,区区十两银子,应该无伤大雅吧? 监考默默想着陪着笑脸,莫说是十两银子,就算是百两,既然栽在了太子手中,他也认了。 李怀安把玩着银子,等着几位主考过来。 片刻之后,三位主考虞江北、萧瑜、郭明一起过来。 三位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人,见了太子之后仅仅拱手示意。 李怀安也是简单地点了点头,看着三位主审,将手中银子丢了过去。 礼部尚书郭明把银子接住,看看另外两位,不懂太子何意? “请问三位主审,开春闱期间公然受贿是何等罪责?” “太子何故有此一问?” “此人公开受贿,被本太子当场捉住!三位主考准备如何处理呢?” “这……” 郭明表情淡然,看看跪在地上的监考,掂量了一下银子,想了想说:“殿下,这里人多眼杂,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换地方?为何要换地方?科举考试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怎么就要换个地方谈?今日就在此处,本太子就代表诸位考生问个明白。” 李怀安声音很大,消息一下就传开了,本来准备离开的考生纷纷驻足,甚至还有些已经离开的考生听到消息又跑了回来。 考官受贿几乎是公开的秘密,考生们见怪不怪,虽然许多寒门多有微词,但科举之外各种事情都有行贿之说,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没有多说什么。 没想到太子出现,公开挑明了受贿一事,事情就变得好看了。 不知道此事会如何收场? 郭明看到越来越多的考生围拢,知道太子殿下出现在此并非偶然,表情有了变化。 但郭明是条老狐狸,转而将问题抛给了另外两位主考:“这科举也是头一遭,不知二老对此有何看法?” 虞老没有回答,缓缓闭上了眼睛。 萧老低下头,似乎在隐藏自己对于太子的怨毒。 他明明已经答应了太子会配合公平地进行科举,但太子却出手杀了三皇子! 不管怎么说,三皇子也是他的外孙。 他不敢对太子做什么,但要说心中没有怨恨,显然不可能。 这时候,萧瑜缓缓说道:“这是第一场科举考试,朝廷尚未对科举行贿作出明确的判断,不过按照一般受贿的情况论处,受贿十两银子,当处以杖刑。” 第253章 科举是国本 “杖刑?” “杖刑!” 李怀安和跪在地上的监考几乎同时出声,但两人语气却是截然不同。 李怀安语气轻佻,带着疑问,显然觉得处罚太轻了。 监考言语却是震惊不已,难以置信,显然觉得处罚太重。 萧瑜皱眉,他只提出了处罚的方式,接下来就要看看其他主考的意思了。 所谓杖刑,打一下是打,打十板子也是打,到底该打多少? 萧瑜看看虞老,虞老还是一副闭眼不管的模样,最后重新看向礼部尚书郭明。 郭明小声嘀咕:“那杖责十下?” 说着,郭明有些拿捏不准,看着李怀安问道:“太子觉得如何?” 李怀安尚未说话,监考吓得都快晕了,叫嚷起来:“大人,下官只是收了十两银子而已!就要挨十个板子,太冤了!” 郭明瞪了那监考一眼,呵斥一声:“太子面前,有你说话的份儿?” 郭明看出太子心情有些不好,觉得此事就用重罚,先让太子消消气再说。 在郭明看来,打十个板子已经是很重的处罚了。 但在李怀安听来,科举监考公然受贿,只是打是个板子?简直就是笑话! 李怀安冷笑一声,看着郭明说道:“郭大人,杖刑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打十下会不会太少了?” “十下还少?”郭明有些意外,一般人挨十个板子半条命都交代了,这还不够严重?郭明又想了一下问道,“那太子殿下觉得打多少才合适?” “打死了为止!” “什么?” 太子殿下的话音落下,周围传来一阵惊呼。 打死为止! 只是收了十两银子的贿赂就要把人打死? 新唐律法可从未有过如此严厉的规定! 那监考一听都笑了:“哈哈哈,就算您是太子殿下,也不能滥用私刑!下官只是拿了十两银子,您就要处以极刑?难道您要行暴政不成?” 郭明陪着笑脸说:“太子殿下,您消消气,此事过于玩笑了,哪儿能……” “你说本太子是在说笑?”李怀安冷声打断,“朝廷推行科举,是要给天下文人一次公平升迁的机会,是让朝廷筛选真正的人才!此举还能吸引他国文人来新唐求学,是新唐收拢民心,海纳百川之根本。早在科举推行之初,皇上便认定科举制度乃是国本。敢用科举牟利,不仅仅受贿那么简单,这是动摇国本的重罪!春闱刚刚结束,若不处以重刑,引以为戒,日后各地官员争相效仿,岂不让科举考试成了笑话?” 李怀安严肃说着,一把将监考给揪了起来,看向围观的考生们大声说道:“现在这么多考生看着,若不给考生们一个交代,以后谁还相信科举,相信朝廷?” 说话间,李怀安突然将那监考按在地上,抄起一条凳子就往那监考身上招呼。 啪的一声,凳子都被砸坏了,木屑乱飞。 现场又是传来一声惨叫:“啊!杀人了,救命啊!” 监考叫喊得是声嘶力竭,吐了一口血沫,眼睛泛白,差点儿就晕了。 考生们也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太子是真打,还是亲自动手! “殿下,不可!”郭明慌了,没想到太子殿下暴躁如斯,简直是太胡来了。 “光天化日之下,太子滥用私刑!我要去告你!”监考一口气缓了过来,知道求饶没用,现在放出狠话,希望能吓退太子。 李怀安脸色不变,又抄起了一条凳子来,他虽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学了《烈阳》后,力量变强了不少,这第二下落下,那监考终是受不住了,两眼一翻,不知生死。 现场一片寂静。 李怀安一脚踩在那监考身上,缓缓把目光转向不远处吓得魂飞魄散的行贿考生。 “受贿的处以极刑,行贿的又有何种处罚呢?” 考生当场都要晕倒,这暴虐的太子刚打得监考生死不知,现在轮到了自己! 李怀安上去一把将他抓住,说道:“又不要你的命,你怕什么?” “不……不用挨板子?”考生畏畏缩缩地问道。 “不用。” 考生长舒一口气,只要不挨板子不送命,其他任何处罚都能接受。 “行贿考生终生不得参与科举!你的考试直接作废?” “啊?”考生眼睛都直了,“终生不能参与科举……可是……可是除了科举,我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 “想要出路,那就堂堂正正地参加考试,搞这些歪门邪道,别的考生岂能公平?” 李怀安一把将那考生甩开,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大声说:“都听好了,不管是谁,不管有多大的背景,只要敢破坏科举的公平性,就只有死路一条!别说是十两银子,只要是官员,哪怕是只收了的一个铜板,也要处以极刑!如果朝廷律法没有规定,那本太子就制定新法!从今往后,新唐朝廷任命官员不再看出生,看背景,只要是有学之士,无论出生如何,一律重用!” 如果以前还只是空穴来风,道听途说。 今日太子殿下在考场之中,当着这么多考生的面,不仅仅给予承诺,还作出了行动,当众将监考打得半死,作出处罚。 此时说的话便有了说服力,让人不得不相信。 更让现场的考生们感受到了震撼,他们这才感觉到刚才经历的一场考试是有多么神圣! 这一次,有学之士好像真的有用武之地了。 三位主考在旁关注,郭明脸色阴晴不定,又是愁眉不展,也不敢插话,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虞老终于睁开了眼睛,捋着长须满意地点头,看着李怀安的目光充满了神采。 新唐不足百年,但因为未来有此君主,只怕是要开启一场盛世了。 萧老眼神却更加复杂,他看着李怀安的背影,不知对这位太子殿下是该推崇还是仇恨?他杀了自己的外孙,却给了天下文人一片青天,如果抛弃家族利益不谈,萧老很清楚科举对于整个新唐的意义。如果不是家族牵绊,他也一定会帮助太子将科举制度真正的完善下去。 第254章 几十分问题试卷 “太子亲自表率,看来这场考试并非我们所想的那样……” “嗨,不过是作秀罢了。现场几十个监考,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官员,就算真的处死又能如何?真正在背后操纵的还是那些士族。除非……” 现场考生见到如此一幕,议论声不断。 总有人认定了科举背后存在黑幕,不管见证了什么,都不会相信。 因为这背后真正操纵的人还没有浮出水面,而在这些考生心中却都是心知肚明的。 “除非什么?” 有人听得兴起,赶紧追问。 说话之人冷笑一声:“除非把主考也抓了!” 此人说话已经很小声了,不想还是被李怀安听到。 李怀安上前询问:“方才你说什么?” 人群散开,藏在人群中的考生显露出来。 这人是昨日参加东宫宴席的萧家后生,是萧老的孙子辈的族人,叫萧远辰。 此人敢笃定说话,告诉周围人一些内情,便是因为萧家知道的内幕多。 可这些事情都不是到处张扬,尤其是传到了太子耳中。 萧远辰见自己被太子盯上,吓得一阵哆嗦,心虚地不断摇头:“我我我……我可没说什么?” “你没说什么,莫非是说本太子耳朵聋了?” 李怀安眼睛一瞪,不单是萧远辰,周围的考生都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刚见识了太子的凶残,谁敢招惹。 萧远辰现在恨不得扇自己个大嘴巴,这时候叽叽歪歪作甚?祸从口出! “殿下,我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若不老实交代说了什么,稍后本太子从旁人口中打探出来,便叫你一同问罪!” 萧远辰一听,顿觉不妙,自己可以死咬着不说,可周围考生万一有一个顶不住太子的威压说了露了嘴,那时候遭殃的可就是自己。 于是萧远辰赶紧说道:“殿下,我方才说除非把主考抓了……” 把主考抓了? 现场一阵哗然。 眼看气氛不对,萧远辰赶紧解释:“学生只是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胡言乱语?别说三位主审都是我新唐德高望重的贤士,不容你诋毁!就是任何人,只要在科举中担任职位,便代表了朝廷,神圣不可侵犯,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敢随意编排主考,那便是污蔑朝廷!信不信本太子现在就看了你的头?” 别人所说倒是不怎么信,可太子口出此言,谁敢不信? 上一个不信的人还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呢! 萧远辰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没想到一句话惹出这么大个麻烦来,吓得眼眶都红了,求助似的看向萧老,乞求帮助。 可他眼神刚有传递,就被李怀安挪步挡住了。 萧远辰没有办法,只能是低着头,不去看三位主考,小声说道:“传言说在春闱之前,主考都有收礼,主考收礼数额巨大,远超十两。若十两都能盼个死刑,那主考们岂不……” “主考收礼?” 李怀安拖长了尾音回头看向三位主考。 最近一月内,考生给主考或是长安名师送礼不是秘密,几位主考更是没有任何遮掩。 因为一旦遮掩反而显得不够坦荡。 提到此事,萧老和虞老纷纷开口。 “只因学子热情太高,他们尊师之心如明镜,老夫若是不收,反而辜负了学生们的一番心意。”萧老如是说。 虞老拱手:“学生送礼,老夫收礼,历来有之,与科举无关。” 是啊,这年头晚辈给长辈送礼那是常态,只是最近一个月恰逢科举送礼的多,带着目的人也多。 送礼的学生都想得到老师的优待,可老师有没有给与优待就没法证实了。 热切两位主考都没有任何承诺会在春闱中给予任何帮助。 就因为送礼就要制裁主考,显然说不过去。 萧远辰唯恐祸患惹到自己头上,又赶紧说:“可是听人说有一位主考明码标价,说是一个名额一千两。” 这传言终于有人说来出来,现场考生交头接耳,议论声很细碎。 此事连李怀安都有所耳闻,但一直没有搭理,是觉得时机不成熟。 现在显然已经到了合适的时候,主要有人提及,省去了他去诱导的心思。 李怀安脸色一沉,心里却带着一丝笑意,回头看向那三位主考,然后问道:“有一位主考?请问是哪一位呢?” 郭明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太子殿下,切勿听人胡说八道,都是些坊间流言,岂能当真?” “任何事情,不是空穴来风,尤其是牵涉到科举的公平,那就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这位考生,你要是敢污蔑主考,那就是死罪!但如果你所言不假,本太子倒是可以给你主持公道。” 萧远辰自知是退无可退,年轻人也没什么城府,稍稍吓唬一下也不敢私藏什么,赶紧说:“太子殿下明鉴,此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我有同窗是花了高价买了名额的,他们说在试卷之中留下三点墨为记号,主考便能知道他们。” “三点墨……作记号……” 李怀安愣了一下,没想到作弊的手段这么低劣! 心念一动,李怀安呵斥一声:“立刻派人去查,看看今日的试卷中有没有三点墨汁作为记号的卷子。” 现场马上调查,只是粗略筛选就有好几十份试卷中出现了不自然的三点墨汁为记号的卷子。 可见萧远辰所言不假! 李怀安将所有有问题的试卷攥在手中,当着所有人面一张一张撕开封签,把名字一个一个地念了出来。 有的人不在现场,可总有人在现场! 当有考生发现被太子殿下念到名字点之后,以为惹上了大事,吓得当场瘫软在了地上。 郭明也是汗如雨下,嘴唇发青,已经开始哆嗦了。 李怀安扫了郭明一眼,笑着问:“怎么?郭大人身子不适?” 郭明擦了擦汗:“回殿下,下官有点儿不舒服,可不可以先走?” “郭大人,急什么?这不还要问问他们是从哪位主考口中得到的承诺吗?” “这些考生信口雌黄,说的话岂能当真?” “一个考生的话当不得真,这不还有几十个考生吗,万一他们都认定一个人呢?这总不会有假了吧?” 听到这话,郭明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第255章 有恃无恐 “贿赂主考是什么罪名,想必各位都是知道的。” 李怀安站在各位考生面前冷声说着。 先前被叫到名字的考生一个个心事重重,再听这话瞬间吓得直哆嗦。 “但本太子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所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们能老老实实地交代谁人收了你们的银子,是谁在背后买卖科举名额,本太子可以从宽发落。机会只有一次,谁先坦白谁就优先从容处置。” 考生们都还比较单纯,经不起恐吓,当即有人叫了出来:“是郭明郭大人,学生也是一时糊涂,听信他人所言,以为只要交了银子就能通过考试,将来就会有官儿做!太子殿下,求您饶了学生吧。” “胡说!胡说八道!”郭明炸毛,指着那考生吼道,“无凭无据的,你敢随口污蔑从朝廷命官,来人……” “诶?”李怀安回头盯着郭明,笑得意味深长,“郭大人,本太子还在呢,哪儿轮得到你发号施令?” “您虽贵为太子,但考场有考场的规矩,本官乃是皇上任命之主考,自然有权利……” “你是主考,萧老和虞老也是主考,你也不问问它们的意见,还是郭大人自觉比二老的地位更高?” 郭明眉头紧皱,转向二老,露出恳求的表情。 三位主考共同处理科举发生的一切事情,哪怕是李怀安,直接干预也是不太妥当。 郭明现在寄希望于二老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只要能私下解决,就算是平息太子的怒气也是有机会的。 此刻,萧老没有说话,反而看向虞老。 虞老作为文坛地位最高,又是科举制度的真正发起人,意见自然是最重要的。 虞老没有多看郭明一眼,板着个脸缓缓说道:“此事非但关系科举之公平,还关系到我们三人的脸面,反正老夫绝不会将考试名额明码标价,这件事必须要水落石出!至于这位考生是否污蔑,听听别的考生如何说吧。” 郭明脸色大变,有些急了:“虞老,事情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萧老突然打断,“老夫坦坦荡荡,虽然收了学生的礼物,却绝不会因此而让科举有失公允!事情若不追查清楚,世人还以为我萧家唯利是图!” 说着,萧老看向其他考生,严肃问道:“尔等可都要交代清楚,到底是哪位主考许你们好处的?” “是……是郭大人!” “对,就是郭大人。” “我也是通过郭大人才参加科举的。” “是郭大人说的,只要交了银子,就你能通过考试。我听说郭大人是主考之一,才信了他的话。” 现场没有多少惊讶,这本就是公开的秘密,只是没人敢提及。 此刻众人所关注的则是事情后续的发展,太子要如何处理? 或者说,朝廷要如何处理? “所有考生都指认郭大人,看来此事就有些蹊跷了。” 李怀安似笑非笑,看着郭明:“郭大人,您还有什么解释的吗?”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下官从来都没有过!这些考生都是串通好的,他们故意陷害本官!” “不认?也好,那就让刑部去追查,这么多考生,这么多银两,总不会不翼而飞吧?”李怀安说着。 考生们也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郭明如此不要脸,收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不认就算了,还反过来说是考生污蔑。 “太子殿下,郭大人是收钱之时只要现银,不要珠宝,我们几十号人,足足六七万两银子,肯定还藏在他的府上。只要去搜,肯定能搜到!” “郭大人,本太子现在要搜你的府上,你要真的干干净净,敢接受吗?” 其实根本不需要问,李怀安只是打趣问问,走个形式而已。 本以为郭明会吓得屁滚尿流连连求饶,没想到对方忽然不惊慌了,冷笑一声:“有什么不敢接受?本官一心一意为朝廷效力,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 李怀安看着郭明的表情,心中有些狐疑,难不成此人能把如此大的一笔钱给藏起来? 所以有恃无恐? 但李怀安根本不担心,不管有没有找到银子,这么多考生的指认,他就算满脸是嘴也洗不干净。 搜查府邸只是让证据更加充分,仅此而已。 李怀安当即下令搜查礼部尚书的府邸。 正巧李怀安现在在刑部当值,调查此事顺理成章。 而刑部的官员已经在郭明府外等候许久,今日是早有安排! 事情越闹越大,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场,考生从考场离开,却是不走,听到消息都往郭明的府上跑,想要看看事情的进展。 凑巧的是,原本已经在离开长安的杜白和刘希文二人,在出城的途中走到了郭府不远,又听到坊间走动的消息,知道太子要亲自搜查主考的家。 看样子是要亲自给郭明定罪! 如果砍一个小小的监考还不算大事,调查到主考身上,事情就非同一般了。 “调查主考?这怎么可能?”刘希文停下了脚步,口中喃喃。 杜白也觉得震惊:“这新唐太子胆子可真够大的。” “听说三位主考都在收礼,唯独那郭大人敢将名额明码标价,而郭大人是朝廷的官员,把事情捅出来,不是让朝廷难堪吗?” “或许这就是太子极力维持的科举公平?”刘希文嘀咕着,就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朝着郭府聚集,当下也有些好奇,“要不在旁看看?” 杜白为人随性,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儿宗师的架子,除了好酒,就好热闹,当然是凑了上去。 郭府外水泄不通,无数人等着结果。 此刻李怀安已经带着人去了里面。 一番搜查下来,果真在郭府的后院看了足足三间屋子上百箱的现银。 刑部官员来报:“回禀太子,这里三间房一共五万两银!” 李怀安都不敢相信,回头看着一路随行的郭明:“郭大人,你胆子是不小啊!连藏都不带藏的,居然还面不改色?你真是不怕死?” “哈哈哈!” 到了郭府,没有外人,郭明也不装了,哈哈大笑起来,非但不慌,还面带威胁:“太子殿下,此事您管不了,也最好不要管,小心惹火上身!” 第256章 背后有人 郭明的态度依旧嚣张,家中查出足足五万两赃款没有丝毫惊慌,反倒威胁起太子来了。 李怀安看向郭明:“郭大人,难不成一个礼部尚书的职位就能让你赚这么多银子?难道还想靠着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银子的来路?本太子很有兴趣听听郭大人有何依仗?” 事已至此,郭明镇定说道:“这些银子的来路不好说,但这些银子去处,想来太子殿下应该有兴趣知道。” “去处?” “下官一心为朝廷办事,而太子养尊处优生在帝王之家,自然不知道朝廷背后的辛苦。新唐国库空虚,入不敷出已有多年,如今连朝廷的基本用度都难以为继。太子刚才也听那些考生说了,一共有六七万两银子用来买科举名额,可惜官府上只有五万两。那剩下还有两万两去了哪儿?” 听到这里,李怀安已经猜到什么,表情有变。 郭明继续说:“下官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公然以权谋私,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旨意,让下官为朝廷筹集资金,这些银两也不是留给下官的,那都是要上缴朝廷,充当国库所用。要说这些钱会用在哪里,或许有一部分就是用来养东宫,养太子的。可不会有半分落在下官身上。” “什么?是皇上的旨意?你可有圣旨为证?”李怀安眉头紧皱,反问道。 “如此事情,岂能有圣旨?太子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皇上。” 把话说完,郭明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怀安,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笑话,他的背后非但有秦王殿下,还有皇上撑腰,还怕一个太子? 这是预料之外的事情,让李怀安十分被动。 没想到这背后还有父皇的操纵,这不是坑娃吗? 为了点儿蝇头小利,居然能动摇国本,那当爹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坑了? “太子殿下事情繁多,下官就不留了,之后下官还要忙着阅卷,太子请自便。” 说着,郭明就要离开,在他看来,知道背后是皇上的旨意,太子不可能再揪着自己不放了。 不想李怀安又是突然地一伸手,将郭明给揪住。 郭明脸色一变,声音变得阴沉起来:“太子,你要干什么?都已经跟你说了,这都是皇上的意思!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皇上!” “哼!”李怀安冷笑一声,“郭大人好大的胆子,连皇上和朝廷都敢随意污蔑!” 话音刚落,李怀安甩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 这一巴掌,李怀安运转起真气,用尽了全身力量,落在郭明脸上声音之清脆,像是在大院里响了一声炮仗。 郭明也是一位老先生,能当选主考不仅因为其礼部尚书的职位,也因为是一方大儒,至少在入朝为官之前算是。 五六十岁的老先生被乳臭未干的小子当众扇了一巴掌,还是在自己的家里。 郭明整个人都被打蒙了,愣了几秒钟,吐出几颗带血的老牙来,脸上火辣辣的疼,臊得烧红了眼睛,指着李怀安手都在发抖:“你你你……” 郭明不敢相信,自己奉皇命办事,居然还会被打? 虽然他也从中捞到不小的好处,但主谋是皇帝啊! “怎么?”李怀安不屑地扫了一眼,“污蔑皇上,污蔑朝廷,论罪当斩!本太子只是给你一巴掌,已经是便宜你了!” “老夫要见皇上!” “皇上是你说见就能见的?”李怀安冷笑道,“郭大人,你已经牵涉到了重罪,现在还得请你到刑部去等待调查结果!” “你敢?” “本太子还从未有不敢之事!来人,把郭明拷了!” 李怀安大喝一声,带来的刑部官员立即冲了上来。 这下可就热闹了,此刻大家都在郭明的家中,好歹也是个尚书大人,府中家丁见状还拿出棍棒要保护老爷,结果当场就被刑部官差砍了两个,郭府的下人才算是老实了。 郭明见状大声嘶吼:“暴君!暴君!如此穷凶极恶之人不能当太子!” “吗的!还不老实?给我掌嘴!” 李怀安来了火气,再度下令。 刑部官员杀了家丁都敢,但对方毕竟是礼部尚书,官职不小,就这么随意地掌嘴? “殿下,这样是不是太……” 差人的话没说完,就被李怀安给瞪了回去。 这李怀安在刑部当差,就是屠夫手里有了刀,那真是为所欲为。 管你什么官员,也不管什么证据,先打再说! 几个官差轮番下手,直接就把郭大人给打得满口是血,张不开嘴了。 这郭大人是欲哭无泪,当初怂恿皇上把太子送去刑部的官员之中也有他的一份奏折啊。 若早知今日,就算是死也不会把太子送去刑部! 这太子没有半点儿规矩,也不讲什么道义,都说是皇上的意思了,怎么下如此黑手啊? 李怀安看了看奄奄一息的郭大人,大手一挥,说道:“把人送到刑部大牢先关起来!把所有银子也一并送到刑部去!等待调查!” 见识了太子的蛮横,现在可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把人押送回刑部还好说,五万两银子光是运送就足足装车几十辆。 外面的考生不知道郭府内的事情,初见郭大人奄奄一息被上了手铐,又是被人压着出来,现场立即炸了锅。 随后看着一车有一车的银子不知送往何处,大伙儿是更加震撼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连郭大人都被抓了?” “而且还用了刑!” “看来事情是捂不住了!太子真要给郭大人定罪?” “什么叫定罪,收受贿赂本来就有罪!” 考生们议论纷纷没有结果,李怀安从郭府中搞出来,当众喊道:“郭明以权谋私,证据确凿!受贿数万两银子,全部都在府中找出。先押送至刑部,定罪之后给诸位考生一个交代。” “好!” “太子威武!” 一瞬间,现场的情绪被点燃。 考生们从未想过受贿的主考会有被定罪的一天。 他们已经习惯了不公平,原想着等上位者分配好了名额,余下十之一二留给他们寒门子弟都已经足够。 当不公平已经成为习惯,便没有人会抗争了。 但太子殿下却点燃了学子们心中一团火,叫好声四起,喊声震天。 “李怀安,你好大的胆子!” 突然,李二的声音穿入其中,人群散开,秦王李二从车中下来,身边带着一群府兵,气势汹汹。 第257章 时代变了 秦王突然出现,让街上议论的人群为之一顿。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多的人牵涉其中,最后的结果就越发难以估量。 李二看到前方郭明被押送越走越远,立刻吩咐一声:“来人,去把郭大人救下。” 李二身边的府兵直接就冲了过去。 李怀安见状也是大喝一声:“谁敢?把人拦下来!” 此地由李怀安带来的刑部官差都是听命于太子的,接到命令也是迎着秦王的府兵拔刀警告。 但秦王府的府兵跟郭府中的下人不同,李二养的府兵不多,但个个都是精雕细选的高手,远不是刑部的官差能比。 这些府兵见了官差根本不怕,反而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双方一交手,便是传来了一阵阵哭嚎的声音,刑部官差被打得嗷嗷乱叫,完全是单方面虐杀。 府兵们也知道轻重,不会真把官差打死打残,眼看几个官差被止住,两个府兵退出战局继续去追被押送先走一步的郭明。 现场人群退得更远,生怕惹祸上身。 眼看两个府兵就要走远,街上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嘭! 这是在人群之中的第一枪,突兀的声音吓得百姓一阵骚动,各自四处观望,询问到底哪儿来的声音?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过了片刻,终于有人看到十米之外倒下的府兵,另外一个府兵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错愕地看着四周,一脸警惕。 “宗师?难道附近有宗师?” 府兵不敢相信,他根本没有发现攻击来自何处,哪怕是暗器,就算躲不开,也能发现轨迹。 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只有听到声音的瞬间,自己的同伴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怀安手中拿着火铳,不紧不慢地擦着枪口的浓烟。 李二吓得躲到了一个府兵的身后,别人不认得此物,李二却是认得。 早听说太子手中有能秒杀九品武者的暗器,他和李天霸都秘密调查过,也拿到过火铳的样板,却始终不知道其杀人的原理和使用方法。 李二知道火铳的威力,要是对面的疯子突然对着自己来一下,自己岂不也要交代了? 要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李二还就不信李怀安真的毫无顾忌:“李怀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杀人?” 李怀安冷笑一声:“老二,你的人胆子也不小,刑部办案呢,你的府兵也敢对刑部的人动手?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郭大人乃是礼部尚书,且不说有没有定罪,就算真的犯了事也轮不到刑部插手!” “我说轮得到就轮得到!怎么?刑部管不到的事情,你一个闲散王爷能管是吗?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去禀告父皇,但现在谁敢干扰刑部办案,一律当作反贼论处!”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枪响! 十几米外的府兵惨叫一声,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抽搐着没了动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真是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太子又杀人了! 杀的人还是秦王府的人! 整个长安城,谁敢动秦王府的人? 放在半年前,几乎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放在现在来看,看看秦王的表情,似乎关注的重点也不再区区两个府兵身上。 “李怀安!你……” 李二怒目圆睁,几乎就要从府兵背后跳出去。 可李怀安的枪口瞬间调转,真的对准了李二! 李二吓得一哆嗦,连他身前有着九品实力的府兵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府兵下意识地防备动作,却把紧贴的李二撞得跪在了地上,发带都散了,样子狼狈不堪。 李怀安笑着问:“老二,你叫这么大声,难道要来试试我的枪杆子硬不硬?” 李二不敢造次,他畏惧的不单单是李怀安手中的枪,还因为得到了消息,古剑门门主龙震海无功而返,又秘密离开了长安城。 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宗师都放弃了刺杀? 连宗师都对付不了的人,李二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他玩横的。 “李怀安,你等着吧,等父皇知道之后,有你好看的!” 李怀安听完一笑,拱了拱手:“不送!” 当着所有人的面,秦王在太子殿下的威慑之下退开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相信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事情。 “来长安之前不是听说长安城就是秦王的天下吗?太子只是一个纨绔,根本不管事。为什么秦王在太子面前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有人小声询问,也有人小声感慨。 “新唐格局变化,以前的纨绔太子早就一去不在,现在的太子那是一言九鼎!你没看到各方官员都站在太子一边了吗?不然秦王怎么会灰溜溜地离开。” 小小的议论声悄然传到李二以及身边府兵的耳中。 今天当真是憋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灰头土脸地离开,甚至连自己府兵的尸都来不及收! “秦王殿下,难道就这么算了?如此放纵,只会折损秦王府的威望!大不了跟他拼死一战,属下豁出去把太子的人头拿来!” 李二紧了紧拳头,回头不甘地看了李怀安一眼。 在李二眼中,这不是以前的纨绔,更不是什么贤君,只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而已。 没有礼数,没有规矩,不顾后果,一身戾气。 跟疯子较真没点儿胆量是不行的。 但李二毕竟也是个孩子,李怀安才二十不到,李二能有多大? 以前显得特别的有手段是因为没有敌人,李怀安刚刚穿越就没把这货放在眼中,在经营了几月之后难道还会怕他? 时局已经变了,只是在李二不经意间发生了转变。 李二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犯不着跟这个疯子拼命,等父皇得知一切,会让他死得明明白白。” 此刻,李怀安已经到了刑部,亲自看着郭明被送入牢房之中。 “我是冤枉的,我是按照皇上的吩咐办事!谁都不能给我治罪!我要见皇上!” 走了一路,刚到牢房关着,郭明又开始叫唤了。 李怀安隔着牢房看着他:“郭大人,你是还想被掌嘴是吧?” 郭明吓得没了声音,面对太子,他是真的怕了。 这时候,刑部尚书陈尚杰赶来,正看到太子从牢房中走出,小声询问:“太子殿下,这郭大人如何处理啊?人家毕竟跟下官同级……” “哼,怎么处理?敢在科举之上收受贿赂,明日午时在东市斩首!” 第258章 先斩后奏 陈尚杰听完先是一愣,然后笑着问道:“斩首倒是可以斩首,不过,在斩首之前太子能否请来圣旨?” “要什么圣旨?本太子说让你斩首你便斩首!明日一早便把消息放出去,让长安城的百姓都来看看,敢亵渎科举的下场。” “啊?”陈尚杰这下有点儿疑惑了,上前一步,把身子凑到太子身边,压低了声音小声问:“太子殿下,没有圣旨,哪儿能直接斩首啊?” “我是太子,就是未来的君王,我的话迟早会变成圣旨。陈大人,您既然已经选择了相信我,便要把这份信任贯彻到底。你尽管照我吩咐地去做,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会有我来撑着。” 陈尚杰这下才反应过来,太子殿下还要先斩后奏,是不准备按规矩来了。 可这不是小事,不等圣旨,先斩后奏,那可是要灭九族的! 陈大人选择了投靠太子,只是觉得太子最近的变化太过惊人,加上李怀安在刑部的时候偶尔跟陈尚杰的交集,让这位尚书大人将希望压在了太子身上。 可是站队归站队,没说是要把身家性命都压上去啊! 陈尚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莽撞了,这太子行事作风过于激进,简直就是个疯子! “陈大人,现在害怕了?”李怀安笑盈盈地盯着他,继续说道,“从刑部把郭明抓了那这一刻起,陈大人就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这一次郭明保住了性命,以后您在朝堂上便是郭明的死敌,还有他背后的李二,就算现在去投靠李二,李二也不会相信大人。” 陈尚杰听得后背发麻,寒毛都竖了起来。 李怀安继续说:“陈大人要能把郭明的脑袋摘了,便是朝堂格局变化的开端。实不相瞒,为了郭明的这颗脑袋,本太子已经筹划许久,只要民间响应,朝堂之上众人附庸,即便没有圣旨,也不会有意外。即便皇上心中不满,却也不能说什么!” 陈尚杰擦了擦汗水,明明满头大汗,却感觉身子发凉。 这时候再看太子殿下,方才感觉到太子的能耐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得多。 所有人都以为太子殿下一直是在跟秦王殿下争斗,但陈尚杰明白了,太子的敌人根本不是秦王,而是高高在上皇帝。 这已经不是太子第一次用民心胁迫皇帝作出妥协,这位太子最擅长操纵民心。 到了这一步,陈尚杰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虽然很疯狂,但也真的没有退路了。 想了一会儿,陈尚杰沉声道:“太子殿下,下官这是要把身家性命都全部搭上,您若能成事,可千万……” “放心,本太子心中有数。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的区别我还是懂的,以后我登上皇位,陈大人必然是荣华富贵传颂百年。” 口头承诺还不足以让陈尚杰放心,他已经年过六旬,时日不多,如此年纪冒这么大的险,只是看到了天下士族没落的开始,未来将是寒门的天下,而陈家想要发展繁衍,还得更高的地位。 “听闻太子至今只有一妻一妾,实难与殿下的身份匹配,下官孙女有三,皆是到了婚配的年纪。那个……咳咳咳……“ 陈尚杰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两声,以陈家的地位属于是高攀了的太子,为了家族的未来,这时候必须提出要求。 李怀安一皱眉,感觉到了一丝威胁,这让他略感不爽,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身为太子,未来的皇帝,政治婚姻是必然的,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既然陈大人如此有心,今日便将三位小姐送往东宫。只要本太子一天不倒,三位小姐一定能享受荣华富贵,未来也定有妃位。” “……”陈尚杰眼珠子都快掉下去了,尴尬地笑了笑,“那个……太子殿下可能想错了,下官的意思是从三位孙女之中挑选其中一位,不是……不是三个一起。” “额……”饶是李怀安脸皮比城墙还厚,听到这样的解释,还是不免老脸一红,吞吞吐吐地说,“那个,陈大人看着办吧。总之好看温婉便可。” “行,行……”陈尚杰连连点头。 谈话没有结束,刑部外面来了一对人,正是来急招太子入宫的。 李怀安清楚,是父皇来询问情况了。 李怀安不慌不忙,告别了陈尚杰,跟这公公往皇宫而去。 半路上,传旨的公公见李怀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担心地皱了皱眉,好意提醒道:“太子殿下,您可小心些。皇上听了您的作为,现在在宫中大怒呢!” 李怀安还是不以为意,看得那公公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多说了。 …… 太极殿外,李怀安老远都能听到父皇的喊声:“那逆子还没有来吗?” “父皇,什么事让您如此生气?” 李怀安听着声音,立即进了太极殿。 太极殿中,除了皇帝李渊之外,李二也在场,空荡荡的大殿内气氛有些诡异。 见到李怀安来了,李二冷冷地扫了李怀安一眼,带着几分笑意,一副有你好看的样子。 李渊见到李怀安,差点儿就跳了起来:“逆子,瞧你干的好事?” “啊?父皇何出此言?”李怀安故意装啥。 “礼部尚书郭明郭大人是不是被你抓去了刑部?” “是啊。” “你好大的胆子,岂敢如此对待三品官员?让你去刑部是跟朝堂官员熟悉关系,不是让你胡作非为的!” “父皇,郭明公然在科举之中以权谋私,如此重罪,岂能放任不管?” 李二听了冷笑一声:“哼!郭大人明明已经说了,在科举中的一切都是父皇的旨意,他让太子来请示父皇,一问便知。可太子还是我行我素,丝毫不把父皇放在眼中!” “怎么可能?”李怀安大声呵斥,“这怎么可能是父皇的意思?父皇乃一国之君,岂能在乎这点儿蝇头小利?科举乃国之根本,关系到新唐国运,父皇也知道科举有多重要,别说父皇不会用科举谋私利,就是稍微纵容也不可能!父皇百年来难得的贤德明君,只有昏庸无能的昏君才会干出这样的荒唐事来!那郭明才是天大的胆子,胆敢污蔑父皇,我若不把他直接抓了,还要来请示父皇,岂不暗指父皇昏庸?这种事,只有你李二干得出来,本太子自始至终都是坚信父皇是贤德之主的!” 第259章 各有各的理 别人见到皇帝暴怒都是吓得不敢出声。 李怀安倒好,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越说越激动,涨得脸都红了。 李渊都被搞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反倒安慰起李怀安来了:“那个……太子不要激动,父皇不是那个意思。” “那父皇究竟是什么意思?那郭明到底抓不抓得?” “这个……” “难不成郭明还真是收到了父皇的旨意才受贿?这样的话,就请父皇罢免儿臣的太子之位,连朝廷都不要脸去搜刮民脂民膏,这样的太子当了也是沦为他人的笑柄,也不必当了!” “大胆!”李渊一听,大喝一声,“太子之位事关国之未来,岂容你说不当就不当的?” 李二听到李怀安自请罢免太子之位,瞳孔就是一缩,差点儿就兴奋得叫出声来。 但皇帝显然没有废除太子的意思,呵斥一声后言语又放轻了些。 “安邦治国,不是靠着一腔热血,也要看清实际。如今国库空虚,若不设法补充国库,朝廷用度都是问题!父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么说来,一切还都是父皇的意思了?” 李怀安连连逼问,李渊突然有些心虚,好像是自己犯了罪孽一般,讪讪地陪着笑脸:“皇儿不要激动嘛,那郭明也是为了朝廷着想。要不先把人给放了?” 李二在旁看得眼睛都直了,前一秒父皇还在大发雷霆,转眼间怎么反过来去安慰李怀安? 眼看李渊已经收敛的怒意,李怀安也该顺势而下,答应放人。没想到李怀安仗着有理还硬气起来了。 “放人?怎么可能放人?如今百姓都知道了郭明是因为以权谋私被抓,如果就这么放了,岂不是说明朝廷纵容受贿行为?以后便不会有人遵守规矩,科举人人行贿,那我们推行科举还有什么意义?传扬出去,也会成为他国之笑柄。” 李渊眉头一皱,细细一想,好像也有些道理。这就不好办了…… 李渊擦了擦汗,在殿中来回踱步走了一圈,然后问道:“事已至此,当如何处置呢?” “当然是以重罪论处,要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岂能如此?”李二忍不住了,打断说道,“郭大人是遵循皇命行事,若奉旨行事还要治罪,岂不是让臣子们寒心,以后还有谁敢听从皇命?皇家的权力当如何保证?” “明玉说得也有道理啊,左右都有道理,朕应该听谁的?” 李怀安看到这一幕,血压瞬间就上来了。 父皇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优柔寡断,没有个主见,让人心急。 此次用科举收银子,说是李渊的旨意,其背后肯定有人在怂恿,不然李怀安不会不知道,而背后怂恿的人,定然与李二有关系。 李二冷冷地看着李怀安,事情到此已经算是达成了目的。 今日已近黄昏,皇上犹豫不决,李二便对李怀安说道:“太子,此事关系重大,若父皇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那不如就等明日上朝,让满朝文武一起讨论,看看一位奉旨行事的忠诚能不能被胡乱地治罪?” 李二信心满满,他不敢跟李怀安玩儿横的。 但若一切按照规矩来,他便有十足的把握。 朝堂之上,有一半的人都是他的麾下,只要把此事搬到明面上,郭明绝不会有事。郭明是否有罪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用此事向所有人证明,究竟谁才是新唐的未来。 一切跟李怀安预想的一样,没有任何犹豫,李怀安便答应道:“好啊,此事正好让满朝文武都来论道论道。” “哈哈哈……好!”李二大笑出声,“太子不愧是太子,总算还是懂些规矩的。” 一切还等明日早朝。 李怀安回到东宫,对此事并不太费心。 在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李怀安更需要的是享受生活。 刚穿越时,一心所求就是卧在美人膝,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都不离开女人。 这理想虽然俗套了些,但对于男人而言,也是真诚且质朴的愿望。 回头再看,最近发生的种种,李怀安已经偏离了他的愿景很远,世俗间总有这样那样的事需要他去操心忙碌,好似许久没有享受过人伦之乐。 李怀安心里默默想着,等以后当上了皇帝,也就没人能管得了自己,到那时候一定要好好享受,建一个酒池肉林,管个屁的朝政,只要搜罗天下美人就够了。 那样的生活,想想都是很的劲儿的。 所以现在操劳一些也情有可原。 黄昏过后,夜幕笼罩。 李怀安在东宫花园小亭中欣赏夜景,小玉守候在旁认认真真地削着想青枣一样的苹果,有些涩口,没什么汁水,谈不上好吃。 但在古代,这已经是皇家才能享受供品了。 这时候,小翠寻了过来。 见到小翠,李怀安心中一喜,知道是太子妃沐浴更衣好了,等着自己去宠幸,便将吃了一半的苹果塞给了小玉,转头搂着小翠去找自己的莲儿。 小玉看着太子跟小翠搂搂抱抱拉拉扯扯,心里当然不舒服,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把核都吞了进去,不知是想一口咬死太子还是那小狐狸? 刚出别苑,李怀安才发现莲儿不再寝宫候着,而是亲自寻了过来。于是甩开了小翠,一把将莲儿搂了过来。 虽为人妻,但在屋外举止亲热还是跟以往教导的礼仪不符。 长孙莲俏脸通红,推脱不得,只好由着太子。 李怀安喜欢莲儿的体香,也喜欢她的温婉,这就是一个完美符合李怀安幻想的古典美女,如果不是太子,穿越成个普通百姓,李怀安真的会为了长孙莲而相守一生。 可惜太子的身份赋予了李怀安无限的贪念,即便拥有了如此完美的妻子之后,还会有无穷无尽的欲望。 不单单是希望得到更多的女人,还希望能改变眼前的女人,让她为了自己而将礼教抛之脑后。 “既然来了,不如就在此处。” “啊?”长孙莲一愣,突然便感觉有一只手伸到了自己纱裙下。 “殿下,别这样……” “莲儿,你不听夫君的话了?” 第260章 陈家小姐上吊了 “殿下,这……这可使不得。” “家中无人,如何使不得了?” “小翠还在呢!” 长孙莲越发着急,连说话声音都轻微发颤起来。 太子妃暗自想着,早知道太子荒唐,以前在屋中在床榻之上倒也罢了,今日居然荒唐到了游园中,以后不知还有什么荒唐事呢! 但想归想,太子殿下多暴虐,长孙莲也只是听说,没有见过太子对自己真发火的时候,小小的畏惧心还是帮古代的大家小姐做出了很危险的尝试。 眼看长孙莲已有犹豫,小翠赶紧转过头,捂着眼睛说:“殿下,小翠不会偷看。” “诶,小翠你不看着怎么有意思呢?” “啊?” 小翠惊呼一声,也脸红了。 透着月色,像上了一层淡淡的金沙,忽然有些诱人。 虽然也不是没看过吧,但这样的环境下…… “哎呀!” 思量间,长孙莲突然一声娇叱,透红的脸蛋儿一正,好像想到了什么。 “殿下,休得胡闹了,说着说着,妾身将正事给忘了。” “正事?什么正事?”李怀安有些好奇。 “今日东宫送来了一位姑娘,说是刑部尚书的孙女!” “额……”李怀安想起来了,白天的时候的确听刑部尚书陈尚杰说过,要送一个孙女来当小妾的。 “这么快就送来了?”李怀安目瞪口呆。 “还真有此事,妾身还以为是有人说了谎,原来殿下早就知道的?” “那个……”李怀安陪着笑脸,在正牌夫人面前,他还是要竭力维持自己高大伟岸的形象呢,“莲儿,你也知道的。身为太子,感情生活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刑部尚书可是高官,以前老二求着人家,人家都不肯投诚。现在主动上门,送个孙女过来,也是图个安心。” 长孙莲自然是知道的,没有任何不开心,反倒觉得偌大的东宫只有自己一个妃子,日夜操劳,快要伺候不够殿下了。 若能来个妹妹分担,倒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突然来了个陌生的妹妹有些古怪,也没想着用此事打趣太子。 “殿下回来得晚,妾身是怕殿下给忘了。人家小姑娘头一天来东宫,担心得很,要是见不到殿下,下次告知家中岂不被陈大人以为太子看不上人家?所以,妾身此来是让殿下去见一见那位姑娘的。最好今夜就不要回来了。” “嗨,一个连面都不见的女子,管她作甚。岂能因为陌生人冷落了夫人?来来来,今夜月色正浓,是个调情的好日子。” 李怀安坏笑着,说着又要扑上去。 长孙莲吓得惊叫一声,连连闪躲。 可没一会儿就被李怀安抓住了,被死死地按在怀中求饶:“殿下,您最近是太过热情了,妾身吃不消了,您就饶了妾身吧。” 这话估计任何男人听了都会爽到骨子里,李怀安亦不例外。 心满意足地放开了怀中娇妻,抬头挺胸,感觉腰板都硬了许多。 但话说回来,李怀安不想去见陈尚书的孙女是真的。 男人的眼界也会逐渐改变,如今的李怀安尝试了各种美人,再俏丽的姑娘在没有任何交集的情况下对他也没有什么吸引力。就算是破了小翠的身子,也好过去见一个陌生女人。 现在李怀安算是明白古代皇宫为何会有冷宫,为何会有妃子争宠,男人也有厌倦美色的时候。 “那今晚就不作弄莲儿了,但那什么小姐的先晾在一边吧,今夜我有些困了,先睡觉。” “殿下当真不去看看?那小姑娘着实好看,是个才女。” 李怀安还是摆摆手,搂着莲儿准备回去寝殿。 突然,一个宫女急匆匆地跑过来,惊慌失措地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李怀安眉头一皱:“大半夜的嚷嚷什么?有什么不好了?” “陈家小姐上吊自杀了!” “什么?”李怀安愣了一下,“上吊?陈家小姐?” “哎呀,莫不是那刑部尚书的小孙女?”长孙莲也慌了,“这可如何是好?人送来是好好的,才半天时间,怎么跟陈大人交代?” 宫女忙解释:“太子妃,陈家小姐没死,她踢开凳子时闹出了动静,还好被奴婢听到了,及时救了下来。” “呼!”长孙莲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脯,“没事就好!你来报信,那小姐现在如何呢?” “太子妃放心,奴婢叫了许多人陪着,断不会有事的。” 长孙莲抓着李怀安的衣袖,赶紧说:“殿下,赶紧去看看吧。” 也不知真假,居然闹得上吊。 这小姑娘还真死不得,李怀安现在正整顿朝堂势力呢,任何一点儿变数都会引起很大的后果,刑部尚书难得投靠东宫,不能因此反目成仇。 宫女在前面带路,一路又到了那间小别院的房间。 深夜时分,房中依旧是灯火通明,不单是宫女,还有好些个太监在外面守着。 见到太子殿下来了,一群人才齐齐下跪,喊着参见太子殿下。 李怀安没理会这些人,问了一声:“陈家小姐呢?” “在床上躺着呢。” 进入房中就闻到一股药香,宫女们从床边让开了一条道。 床头的灯火照着一张苍白的俏脸,长得十分秀气,看着很小。 但听说这是三位小姐中年纪最大的,已经满了十八,喜好诗文,习得一手好字,是一个比莲儿还要温婉的姑娘。 李怀安这下有些不信了,温婉的姑娘哪能干出上吊的事情来? 看看姑娘脖子上的勒痕,清晰可见,还留有一圈血污,看来上吊是真的,若不是被人发现,估计已经没命了。 “为什么要上吊?”李怀安问了一声。 陈家小姐却是闭口不谈,装作没有听到,眼中没有半点儿神采。 李怀安一皱眉,摆摆手说:“明日一早把人送回去,离开了东宫,是死是活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不可不可!”长孙莲连连摇头,“殿下可不能把人送回去。” “为什么?” “来了东宫又送回去,以后这姑娘怎么怎么活?再把今夜上吊的事情一传扬,陈大人颜面扫地,虽是怪不住咱们,但这小姑娘却背上了大罪孽。回到陈家,多半也是要被活活逼死的。” 第261章 练功的好处 房中光线暗淡,这陈家小姐一张小脸看得不甚真切,身子裹在被褥里,像个人偶。 李怀安不喜欢这种凄凄惨惨的姑娘,况且还那么小,没有半点儿朝气。 而且对方的死活跟李怀安有啥关系? 李怀安也不心软,还是想赶紧把人赶紧送走的了,又被莲儿抢先一步说道:“吩咐下去,今日之事任何人都不能外传,谁要说漏了嘴,污了妹妹的名声,那就从东宫滚出去。” 宫女太监听了连连点头,哪有半点儿意见? 长孙莲这么一说,反倒让李怀安有些不好开口了,这会儿再说把人送走,当着奴才的面儿不给太子妃面子可不行。 李怀安眉头一皱,忍着没有多说。 长孙莲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心善又顺从,见不得可怜人。 看到妹妹躺在床上,脖子上还带着伤,又担心问:“妹妹,你这伤还要紧吗?” 长孙莲吩咐下人们保护她的名声,好像让陈家小姐有些感动,一直无神的眼睛看向了长孙莲,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傻丫头,以后可万不能再这样了!”长孙莲顺势坐在了床边,关切地擦了擦对方眼角的泪痕。 陈家小姐小声问了一句:“姐姐便是太子妃吗?” “嗯。来了东宫,以后就是一家人,若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来跟姐姐讲。若是受了委屈,也可以跟姐姐说!不管你心里藏着什么怨,到了东宫便是没法改变了。若是寻死,你一人死了倒也轻松,但你想过你家人没有?陈家在长安也算大户,今日只是要是传扬出去,陈家怕是抬不起头来了。” 提到这个,陈家小姐眼泪簌簌而下,她也是年轻不懂事,只想着死了一了百了,却没想过死后父母姐妹家族等等。 陈家小姐虽是被强行送来的,这场婚姻没有经过她的意见,更没有提前告知,心中有怨不假,但要因此而拖累家族,陈家小姐也是不想的。 李怀安见长孙莲跟小姑娘说上话了,自己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费时,递给莲儿一个眼神,转头回去睡觉。 今夜兴致正浓,本以为能跟乖乖小莲儿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野战,没想到一转头剩下自己一个。 李怀安掏了掏裤裆,想到明天还有大事,不宜过于分心,于是找了个清净的小亭开始练功。 李怀安一开始对练功还很有兴致,但随着时间推移,功力进步越发缓慢,兴致也在一天天地减弱。 但说练功的好处,在力量上增加不大,但在床上的变化十分明显,不然也降服不了莲儿这年轻气盛的少妇。 还有便是能很快控制自己的欲望,只要盘膝打坐,按照功法进行运转,不管心里有多少团火在烧,也很快就能平息下来。 一次吐息也不知进行了多少遍练习,等到李怀安睁眼之时,天已经亮了。 小亭外,小玉站在外面,靠着小亭的立柱昏昏沉沉,不断地打哈欠,手里还抱着朝服。 “小玉?” “殿下!”小玉惊醒,“您已经结束了?” “你在这儿作甚?” “殿下说今早要去早朝,小玉怕殿下练功忘了时辰,就在外面等着。” 李怀安心里一暖,这小妮子看着傻乎乎的,却总能做一些小事情来撩拨自己。 李怀安起身,故作冷漠,张开双手:“来给我的换衣裳。” “还没洗漱呢!” “不用,时间不早了,现在入宫刚好。” 这就是练功的另一种好处了,每次练功之后,李怀安都觉得神清气爽,就像是刚刚洗过澡一般。 甚至连气质都会有些许的改变。 小玉看了看太子殿下,以为是自己犯花痴,感觉少爷变得好看了些。 “傻愣着作甚?” “啊?”小玉俏脸一红,赶紧过去给太子殿下换衣裳,一边换一边嘀咕,“太子殿下看着好似俊俏了许多……” “小玉也一样啊,越发像个女人了。” 李怀安调笑一句,看着小玉越发诱人的身子,小半年时间冒出了半个头,至于越发像个女人,当然是她的飞机场上起了峰峦…… 李怀安很好奇,这个一直陪在身边的小丫鬟,迟早是自己的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手感? 于是李怀安很不客气地把手伸了过去。 小玉没经历过,吓得一缩,却在色太子的用力之下像被抽掉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嘤咛一声就向着太子的怀中倒去,衣裳都掉了。 结果这狗太子把香软可捏的小姑娘推了开去,把衣裳给抱住,认真拍打上面的灰尘。 小玉扑了个空,一个趔趄膝盖跪在了小亭台阶上,小嘴一下就撅了起来。 “太子殿下!” 小玉都快被气哭了,眼睛红红,瞪着太子尽是埋怨。 自己这么好的贴身丫头,居然还没有一件衣裳重要吗? 李怀安都不搭理,自己穿上衣裳,把身上换下的罩在了小玉头上:“我走了,把衣裳给本太子洗干净,记住,要你亲自洗。” “哦……”小玉吸了吸鼻子,立刻变得没有了脾气。 “挺软的。” 小玉很是委屈,却突然听到这么三个字,俏脸又有些泛红了,不好意思地掀开自己的衣裳,自己看了看,发现是比以前大了好多,上面还留下了一个大大的掌印,火辣辣的疼。 李怀安没有上早朝的习惯,时间上已经过了,当他离开东宫之事,早朝已经开始。 围绕李怀安强行扣押礼部尚书郭明的事情,朝堂上也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堂堂正三品的官员,太子殿下居然连说都不说一声,直接把人给抓了,这是根本不把我等老臣放在眼中,更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新唐依法治国,即便是太子也不能无视法度,胡作非为。以前欺压百姓也就算了,现在连我等朝廷官员也要随意欺辱,再后来,怕是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李渊高坐皇位,听到之后眼皮一跳,心说还用等后来?现在就已经不把朕放在眼中了! 经过一夜思量,李渊也渐渐从李怀安的忽悠中清醒过来。 这太子又是在用民心胁迫圣意! 明知道是自己的旨意依旧抓了郭明,这已经是对皇权最大的挑衅了。 第262章 太子上朝 满朝文武可以直接骂太子,但李渊可不行。 新唐的未来还要依靠太子,即便是皇帝,心有不悦,此刻也是只能忍着。 让李渊最为意外的是,原以为到了朝堂之上,至少有九成的朝臣都会攻击太子,说太子的不是。 即便不如部分大臣那样群情激奋,却也不会赞同太子的作为。 现在,太子尚未到场,太极殿居然有一批支持太子的大臣跟另外一批大臣吵了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李渊有些震惊,逐渐感受到朝廷格局的改变。 不知成什么时候起,再也没有人说太子不学无术了。 “正是因为郭明身居要职,还以权谋私,才更是要加以重罚。太子之所为,正是证法度的最好方法。” “臣以为太子并无过错,昨日在考场之上,那么多考生都看着。要是不采取行动,岂不是想世人证明我朝推行之科举只是一场作秀,让天下文人都有一个公平考试条件,也都成了一句空话。” “郭大人虽有以权谋私之嫌,可那都是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如果按照皇上的旨意……” “大胆!谁说是按照皇上的旨意?你是听谁说的?皇上现在好端端地坐着呢,难道皇上会让教大臣以权谋私?以后人人效仿,这朝廷还怎么治国?” 此话一出,现场又吵嚷起来,有人直接朝李渊下跪:“皇上,还请您给个公道。” 另外一方一样发问:“皇上,您究竟有没有给郭明旨意?” 李渊又一次哑口了,这位皇帝一旦遇到两难的抉择时就显得十分犹豫。 利用科举收敛士族之中的财富,乃是李二的谏言。 李渊虽然采纳了,但事情闹到现在也已经后悔,要说是不是他的旨意? 李渊自己都不清楚,现在一想好像一切都是李二在怂恿,自己可是无辜的。 而且教唆官员以权谋私,这样的事情皇帝岂能答应? “快去看看,太子为何还没到?”李渊揉了揉额头,避开了群臣热议的话题。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李怀安声音:“父皇,这么急着要见儿臣,儿臣自然是不敢迟疑。只是从始至终,儿臣都没有得到入朝听政的特许,这太极殿的地儿臣是不好涉足的。” 听到声音,群臣才回头看向太极殿外,发现太子殿下已经站在门口,但却没有进入。 太子李怀安,因不学无术,一直没有得到入朝听政的允许。 上次李渊有意让太子入朝听政,却被大臣给阻拦了。 如今已过去了小半年,太子李怀安再次来到太极殿前,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熟悉而又陌生。 半年前的一幕幕如烟云一样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闪过,一切似乎发生再昨日。 上一次,群臣都认为太子根本不适合参与朝政。 此时此刻,没有人再去思考太子有没有资格参与早朝,而是朝廷之上一位不可或缺的人物。 昨日之事,没有太子便没有结果。 李渊有些不耐烦了,急忙招手:“太子还在外面干什么?赶紧进来!” 听到传话,李怀安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一身金丝雕琢的朝服配上一张干净年轻的少年脸庞,在整个朝堂之上都是特立独行的存在。 在一种老臣之中,年轻人的出现异常显眼。 整个太极殿也只有秦王李二跟太子年纪相仿。 虽都是年轻人,也都穿着类似的朝服,可人与人之间的气质就是不一般。 太子殿下乃是从内自外的自信和坦然,秦王则是藏着一股子阴损,看得出他的眼中还压抑着怒火,与太子的目光相对则是天壤之别。 此刻,李二的严重倒影着的却是李怀安。 而李怀安的眼里清澈如水,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只是轻轻的一扫李二,嘴角微微上扬,飘飘然然地看向了皇位之上,就算是皇帝,李怀安眼神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下跪磕头,喊了一声:“拜见父皇。” 李渊眼皮跳了跳,从太子刚才的眼神中,没有看到丝毫波动。 自己这儿子虽然跪下了也磕了头,却总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种感觉由来已久,早在与楚国文斗的时候,李渊就已经有所察觉。 只是现在,从皇儿身上感受到的压迫感和锋芒越来越明显,似乎是因为有了朝堂中的一批人站在了他的身边,所有太子像是不装了。 这种感觉让李渊很不舒服,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威胁,却又说不出哪里有不对的。 “起来吧,关于郭明的事情,群臣争论不休,朕想听听你有什么想说的。” 李怀安起身,回头看了看群臣,用充满攻击性的目光,警告似的扫过全场。 满朝文武都在李怀安的目光下心头一颤,感觉有些不真实。 有人感觉畏惧,有人感到震惊,有人很久没见过太子了,突然发现恍如隔世,太子像是变了一个人。 李二眉头微微一跳,也不知作何想法。 只有在与丞相大人相对的时候,李怀安露出了一丝赔笑的味道。 长孙大人却是高傲的一仰头,轻轻哼了一声。 长孙无极表情冷淡,但心中还是很满意的,至少说明这太子还是有点儿廉耻心的,新婚当天都把女儿丢下留守空房,这时候还敢在老子面前甩眼色,那是真的不知好歹。 李怀安扫过全场,然后说道:“关于郭明的事情,首先一点要搞明白!有人说郭明是听了父皇的旨意才有胆如此,先不说父皇没有承认此事!郭明也只用了一张嘴,没有圣旨,岂能求信?” “郭大人虽没有得到圣旨,可此次在科举中买卖名额赚够了七万两白银,可太子只在郭府搜到了五万两,剩下两万两都已经送到了国库当中,如果没有……” “哈哈哈!”李怀安突然大笑打断,“送到了国库当中?你又是听谁说的?刘大人,您还有所不知吧?那消失的两万两银子已经找到了,根本不在国库,而是在他郭家祖祠的地窖里面!” 第263章 堵上全部身家 郭家祖祠地窖中? 李怀安所言叫现场众大臣都没明白。 李渊更不明白了。 国库有没有收到银子,当皇帝的岂能不知? 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正因为收了郭明上缴的银子,李渊才会犹豫不决。 可还没等众人想明白呢,李怀安在太极殿上一拍手,喊了一声:“把东西都呈上来。” 哐哐哐哐…… 太极殿外一阵响动,好像有人在搬东西。 这时候,李渊皱眉起身,大臣们探头再看,只见是四公主李元姬带着一队禁卫,拖着几辆板车就进了太极殿。 破旧的板车嘎吱作响,布满灰尘,在金碧辉煌的太极殿中异常眨眼。 此地从未有过此等污秽之物,大臣们刚要开口询问,李怀安一把将板车上的灰布给扯下。 一瞬间,银光闪动,在午时阳光的照射下,白花花的银子堆积如山,竟照得太极殿的金银玉饰都没了颜色。 全是银子! 连个箱子都没有,像是一堆废铁摆在板车上头,其中一辆板车的银子失了重心,白花花的银子哗啦啦从车上滚落,洒了一地,堆在太极殿上,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两万两银子,对一个国家而言,似乎只是个不大的数字。 但真正摆到大庭广众之下,在场的许多官员都没见过。 如此阵仗直接出现在太极殿上,更是前所未有。 李渊都傻了,指着这些银子吞吞吐吐地说:“这……这是何意啊?” 李元姬看了兄长一眼,然后说道:“父皇,这些都是儿臣在郭家祖祠的地窖中搜查出来的现银,一共两万四千两。” 现场哗然。 两万四千两! 堂堂礼部尚书,有个几万银子倒也不稀奇。 但这么多现银就解释不通了! 就算真有这么多银子,也该赶紧置办成家族产业,这才符合大众的为官之道。 从郭家祖祠中搜罗出这么多银子,只能一个解释,便是郭家还没来得及将这些银子处置,这些银子必然是近期才得到的。 众人思量间,李怀安笑着一问:“这就奇怪了,郭明说他上缴了银子,为何家中还藏了这么多现银?这不是自己与自己所说相矛盾吗?若是将这两万四千两银子算在科举受贿的银子上,是不是刚好合适?” 郭明口口声声说他接到圣旨,银子都是要交给朝廷的。 可家里平白无故多出两万四千两银子交代不清楚来路,可是与他的话对不上啊。 李渊一看,顿时火了,怒声道:“好一个郭明,竟敢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这这这……” 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李渊还以为是郭明自己私吞了一部分,并没有将所有的账目如实上报。 你不如实上报也罢,吃个一两千两银子就够了,这厮口味可真大,居然比上缴国库的还要多! 这能忍? “来人,将郭明斩了!” 所有人都跟李渊想到了一处,可李怀安的心在滴血啊。 这可是他最近两个月忙活攒下来的家底,为了杀郭明,全给搭进去了! 李怀安要制造这场误会,让父皇发火,顺理成章地把郭明杀了。 郭明一旦死了,这件事背后的原因没人会再提及,为了维护朝廷的形象,只能是郭明利用科举谋利被杀。 科举的权威得以维护。 太子在朝堂上压倒了秦王,杀了秦王的人。 一切尘埃落定,所有的结果都符合李怀安的期待。 李二还没来得及说话,本以为此事还会牵扯许久,不知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直接打破的平衡。 李二现在恨不得把郭明的皮给扒了,他也认为郭明是私藏了这么多银子,心说这狗东西胆子也太大了,非但瞒着皇帝,还瞒着自己。简直是死有余辜! 可郭明还不能死,郭明要是死了,他在朝堂上的地位已经不保。 且看今日朝堂上两方势力争吵不休,李二已觉自身岌岌可危,郭明绝对不能死! “父皇,此事有些蹊跷!”李二出口阻止,“以儿臣对郭大人的了解,他绝不是这种中饱私囊的贼人。” “郭明被选为科举主审,便是用伪善欺骗了天下人,他中饱私囊有什么的问题?” “事关重大,还请父皇谨慎处置。” 李渊眉头一皱,思量了一下,沉声道:“那还是先将郭明带到太极殿来,且听他有什么解释?” 听到这话,李怀安回头看了看太极殿外的天色,然后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皇宫中传召的人走了,要把郭大人带来还得需要不少时间。 太极殿内陷入沉寂,经过一番争吵后,大臣们似乎都累了,各个闭目养神。 李渊也累了,坐在龙椅上,皱眉沉思,也不知思量着什么。 李二瞧瞧到了李怀安身边,冷声道:“你以为搜到了银子就能定罪吗?郭明不会傻到自己承认银子是他的,等到了太极殿上,只要他一口咬定是太子诬陷,倒要看看父皇会相信谁的话!” 李怀安打了个哈欠,意味深长地看拍了拍李二的肩膀:“我可爱的欧豆豆啊,争权夺势是不讲规矩的。” 李二愣了一下,欧豆豆是什么不懂,但李怀安的眼神让他极度不舒服。 居高临下,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正在李二出神的时候,出去传旨的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皇上,皇上!不好了!郭大人他在东市被当街斩首了!” 噗! 这消息一出,连丞相大人都狂喷了一口,不小心咬到了舌头,震惊地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现场也炸了锅。 “搞什么?” “不可能!” “疯了不成?” “是不是搞错了?” 李渊噌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变!” “郭大人在东市被斩,长安百姓全都知道了!消息已经传遍,整个长安城都在议论此事。” “谁?谁这么大胆?没有朕的旨意……” “是刑部尚书陈尚杰。”公公也慌了,紧张得打断了李渊的话。 “陈尚杰!”李渊吼了一声,大意是在询问众人,陈尚杰何在? 扫眼之后众人才发现,今日刑部尚书陈尚杰还真的没有来早朝! 突然,李怀安上前一步喊道:“别找了,是本太子让陈大人斩的。” 第264章 民心所向 “李怀安,你好大的胆子!你的眼中到底还有没有父皇?” 李二绷不住了,眼睛瞪出了血丝,指着李怀安怒吼。 郭明被斩了,没有等父皇的旨意! 这时候,李二才明白了李怀安那句“争权夺势是不讲规矩”的意义。 天底下哪有李怀安这种疯子?他不是不讲规矩,这是不要命啊! 李渊也是目瞪口呆,自己封的太子这是怎么了?为何行事作风越来越没有边际? “太子!”李渊忍不住了,额上青筋直跳,若不是在朝堂上,早就冲上去给这逆子一个巴掌。 但李渊也有难处,皇室人丁单薄,三皇子死了,能继承皇位的只有老大和老二两个,以前老二表现倒也不错,有资格继承皇位。 可最近发现老大变化太大,老二与之相比各方面都不如。 从李渊竭力维护太子的形象,甚至压制自己的情绪就知道,李渊的心里已经认定了李怀安才是未来的君主。 无论是从才学、智谋、权术,见识,李怀安都无可挑剔。 有了太子,新唐将来无可限量。 可李渊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如今的太子十分陌生,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嘴上叫了父皇,可从他的眼中看不到半点儿子对父亲的亲情和尊重,以前的太子虽说纨绔,但父子情分都在言谈举止之间。 现在父子之间越走越远,难道这孩子为了皇位已经等不及了? 李渊喊了一声,脑海中浮现无数画面,却还是强压怒火,没有说多余的话。 倒是下方的大臣们吵了起来。 “这跟假传圣旨有什么区别?” “太子简直是目无王法,目无君主!” “如此作风,将来必然是昏君。” 声讨李怀安的大臣们声势很大,之前站在太子一边的大臣们却都哑了火,不知道说什么好。 实在是太子这做法太离谱,连洗地的角度都找不到了,想帮都不知道怎么帮。 倒是李怀安一脸轻松,拱手对李渊说道:“父皇,儿臣之所为也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到了此刻,你还想狡辩?”李二说完,跪在殿上,“父皇,李怀安此乃忤逆之举,论罪当斩!” 李渊深吸一口气,看向李怀安:“太子,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啊?” “父皇,郭明不死,民心将散!儿臣只为顺应民意,是为新唐江山社稷之稳固。昨日在考场时,有一监考受贿被抓,居然毫不在意,认为朝廷没有关于科举的律法,认为受贿十两银子只是一件小事,只要挨一个板子就能结束?科举事关国本,装着天下文人的希望和憧憬!既然朝廷没有针对科举的律法,那儿臣便斗胆借郭明之死才立法!” 李怀安声音洪亮,站在太极殿中央,虽处于李渊之下,却比皇位上的李渊更加威严,大臣们此刻居然不敢再对视太子的目光。 哪怕是丞相大人在跟李怀安短暂对视后也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眼神。 李怀安继续说道:“新唐以文立国,也要以文治国,谁敢动科举就是动摇国本,今日便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新唐朝廷的变革现在已经开始了!至于本太子行事激进,没有告知父皇……只看民心所向,请父皇定罪就是!若能让新唐百年兴盛,就算牺牲儿臣一人也在所不辞。” “报!” 一个通报声打破了太极殿上的压抑。 一位公公着急跑了进来。 李渊本就烦闷,再遇到如此莽撞的太监,吼道:“大胆!何事慌张?” “回皇上,长安考生听闻主考受贿被斩,欢欣鼓舞,大肆欢庆,无数学子写诗赋词赞颂皇上功德,都说皇上是五国第一明君呢。” “什么?”李渊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太监忙拿出一摞纸来:“皇上,这些都是在民间搜罗起来赞扬朝廷,赞颂皇上的诗词,您且过目。” 太监将诗词送上,李渊一张张认真过目,时而喜悦,时而忧虑,表情十分丰富。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在朝堂上争论不休,没想到长安城中的故事也在进行。 那太监继续说:“皇上,才一个时辰,东市斩首的事情已经家喻户晓,非但是考生们在议论,就连民间百姓也都知道了,无一例外,都说皇上是明君,郭大人是罪有应得。看来斩首郭大人真是民心所向啊!” 李渊当了十几年的皇帝,还是头一次遇到民间学子和百姓歌功颂德,头一次有文人写诗赞颂,而且还是这么多诗词。 虽然诗词有好有坏,但文人的心情李渊是体会到了。 李渊也深切地感受到,原来科举真的被那么多人看重。 要早知如此,便不会听信李二的话,利用科举为朝廷搞钱! 此乃因小失大。 但如果不是此事,李渊也不会发现太子这豺狼一样的狠心,这又是一次裹挟民意要挟皇帝。 太子张扬的民意已经掩盖了他所有的过错。 人家太子没有任何邀功,反倒把所有的好处都给了皇帝。 百姓都在说皇帝的好,这时候再治太子的罪,传到民间,就打破了民间的和谐。 “传朕旨意,今日午时将礼部尚书郭明在东市斩首示众!” 简单的一句话,便是补全了圣旨。 听到这样的话,所有大臣都明白了,皇上不想再纠结这些事情。 李二汗如雨下,情急地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李渊狠狠地一瞪,最终选择了沉默。 “好了,散朝吧!”李渊摆摆手,显得有些疲倦。 大臣们行礼将走,李怀安却大声问道:“父皇,儿臣明日早朝还来吗?” 太极殿上无人应答,良久,李渊回了一句:“随你吧。” 没人有意见,大臣们临走之事纷纷朝李怀安行礼示意,这种待遇连李二都没有。 一日早朝,李二像是输掉了所有,虽然什么都没有改变,但好像一切都已经变了。 李怀安走到李二面前,看着他僵硬的脸色,笑着问:“服了吗?” “……”李二没有说话,眼神有些复杂。 “你要服个软,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你就当个闲散王爷,不要在跟老子惹事。不然的话,继续玩下去,可就要堵上身家性命了。” 李二的青筋在跳。 这一次李怀安擅自做主把朝中大臣砍了,父皇居然没有治罪! 李二是真的怕了,这是他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犹豫了很久,他终于是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不过被李怀安拉了一把,说:“诶?服软要个服软的样子,点个头算什么?” “你……你想如何?” 李怀安把腿一张,指了指裆下:“钻过去,才能离开太极殿。” 第265章 低头的人 钻过去? 看着李怀安夸张的动作,李二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你开什么玩笑?”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吗?” “不可能!” “不钻也可以,你直接离开便是,以后咱们接着玩儿。” 听到李怀安的话,李二莫名地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李怀安自打从边境回来之后,就像是换了个人,行事作风毫无规矩可言。看似疯狂的举动,却每次都能逃脱制裁。 李二想到了李天霸的死,有想到郭明被斩首示众。 一种前所未有的凉意从心底生出,他很清楚,只要自己敢大踏步的离开太极殿,这位兄长真的会跟自己好好玩儿一把的,而这时可能就是赌上身家性命了。 李天霸多次暗杀李怀安都不成功,李二更没有好办法斩草除根。 威胁永远都在,直接离开后,哪怕李怀安什么都不做,只怕李二也将夜不能寐。 短短半分钟,李二想了许多。 尽管他已经害怕了,但要让他从李怀安的胯下钻过去…… 对一个身居高位的青年来讲比杀了他还要艰难。 李二沉默了,一时间没有动静。 李怀安皱眉问道:“走又不走,钻又不钻,是什么道理。” 李二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没有出口,他抬头看着李怀安眼中充满了哀求,最后挤出了一句:“大哥,您行行好,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儿上!” “不知道你们这个时代有没有卧薪尝胆的典故啊?为兄也是在锻炼你的品行,让你学会忍受羞辱。” 李怀安似笑非笑地说着,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 李二实在是低不下这个头,突然转身朝着后殿大喊:“父皇,父皇救我……” 李二的话音一出,王爷的高傲终于是绷不住了,哭腔才像个二十不到的孩子。 现在的李二,只有请父皇出来主持公道了! “对嘛,现在才像是个孩子嘛,受了委屈,就应该找父母告状。不要成天都一副城府很深的样子,老气横秋地没有一点儿少年感。” 李怀安说着话,走到李二跟前,跟拎小鸡仔似的揪住了李二的衣领,然后拍打他的脸蛋,不重,却是声音清脆。 啪……啪…… 有大臣走得慢,听到了声音,回头看了一眼,顿时脸色煞白,赶紧转身,逃似地离开了太极殿。 李二想父皇求救,但后殿却没有传来任何李渊的声音。 倒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仓皇地从后殿中窜了出来,尖声喊着:“太医,传太医!” 话音十分突然,太监更是慌乱,居然从大殿台阶上跌倒,一路摔在了李怀安和李二跟前。 李公公是真够惨的,摔得满嘴是血,却是不管不顾,还是竭力喊着“传太医”。 李二脸色骤变,他没见过李公公如此慌乱的时刻,同时高喊着传太医,下意识就想到了什么。 “公公,何事如此慌乱?难不成是父皇有异样?可刚刚都还好好的啊!李怀安!一定是你,是你将父皇气倒了。” 李怀安也有几分奇怪,心中暗想,难道这父皇真的被自己气病了? 气量也太小了些! 但李公公却是连连摇头:“不是的皇上,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怎么了?”李二追问。 “皇后娘娘不知吃了什么东西,中毒了!” “吃东西中毒?怎么可能?不是都有试毒的人还有银针吗?” “现在还不知道情况,但皇后娘娘已经岌岌可危,看症状应该是砒霜中毒!” “砒霜……”李二倒抽一口凉气,这可是不解之毒啊,在古代是毒性最强,最易取得的毒药。而皇家提防砒霜一直是很小心的,尤其使用银针,最能辨别毒性。 “难道没有用银针试毒?” “用了,可银针根本没有变色。到底怎么中毒的,还得太医检查。” 李公公交代一声,不顾两位皇子,急匆匆地冲出太极殿要去将没有走远的太医首座叫回来。 李二有些茫然,消息太过突然,根本没有一点儿准备。 但李怀安却似没有任何吃惊之色,还在思量着什么。 忽然间,李二心里生出了一种荒唐的错觉,或许皇后娘娘中毒跟李怀安有说不清的关系呢? 虽然猜测没有人证据,但单凭李怀安现在的平静。 李二就觉得他有很大的嫌疑。 要知道皇后娘娘跟太子结怨已深,按照李怀安的小人心理和锱铢必较的性子,毒杀皇后……虽然很离谱,但他能私自下令斩首三品大员……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李二心里咯噔一下,更深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时候,李怀安重新问道:“二弟,你到底钻不钻?” 连皇后娘娘都难以保全! 这要是继续跟他斗下去,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关键李二已经没有了依仗。 今日朝堂上看到两派大臣针锋相对,支持太子的人似乎还更多,李二便知道已经无法跟大哥相争了。 皇后中毒的消息突然传来,打破了李二最后一丝幻想。 李二眼眶通红,终究还是低下了头:“我钻!” 说完,李二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怀安的面前,颤抖着说:“大哥,我服了,求您饶了兄弟吧。” 李怀安长了腿,一声长叹:“哎,终究是骨肉血亲,大哥我还是狠不下心呐。以你以前对哥哥的所作所为,哪儿是钻个裆就能抵消的?这一次是你赚了,懂不懂?” 李二已经无力多说,真的钻到了李怀安的胯下,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钻到一半,李怀安看着李二肥大的屁股,忍不住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啪! “这手感,比娘们还要有弹性!” 李二脑子嗡地一声,差点儿晕了过去,可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多说什么。 当一个人彻底服软后,言语上的嘲讽已经麻木了,毕竟还是个孩子,这时候只有陪着笑脸,保持着顺从者的姿态。 此刻,太极殿外传来了震天动地的哭嚎声,不知多少人哭着喊着一句话:“皇后娘娘薨逝了。” 第266章 世间丰富物产 皇后娘娘薨逝,皇宫内经过短暂的混乱后,逐渐安静下来。 此事有些特殊,萧皇后虽已尊为皇后,但尚未公告天下。 因为要找个良辰吉日,原定日期还有十日。 现在皇后被人下毒毒死了,影响十分恶劣。 朝廷立即封锁消息,不让外界知晓,同时启用了都察院开始秘密调查此事。 经过太医检查,皇后所中之毒确为砒霜。 同时中毒的糕点也找到了,经过银针检测,没有任何毒性。 但除了皇后娘娘,连试吃的公公也已经毒发身亡。 这种新型的连银针都无法检测的砒霜让皇宫陷入了恐慌。 当天下午,李渊便下令将皇宫中所有的食物换掉。 大批大批的食材从皇宫拖出来准备进行报废处理。 李怀安得到消息,赶紧去把报废食材给拦了下来。 皇宫不用的东西,东宫可以用,里面有数不清的供品,都是上等货,丢了岂不可惜? 就算东宫用不过来,醉仙楼还能用不是? 听说光是这一批食材就价值上万两银子,想着自己花了两万四千两银子扩充国库,买一点儿食材回来,内心也才好受了些。 今日朝廷的变故不少,但在民间还沉寂在欢乐的海洋中。 除了白天东市斩首贪官外,还有更重要的便是一年一度的花魁评选了。 按照传统,每年花魁选举由去年出了花魁的青楼举办。 长安各家青楼只能推举一位自家的花魁参与评选。 至于规则嘛,每年大同小异,无非是各家姑娘当众表演歌舞,然后再由文人墨客诗词拉票,最后再由长安各界的富哥们砸钱评选。 今年的花魁评选早有风声,因为科举主张公平,花魁评选又在春闱过后的第一天晚上,所以今年跟往年不同的是,即便是没有钱的穷哥们,每人也有一张人头票。 而一票价值一百两! 今年的花魁人选就不是有钱人说了算,寒门子弟也了参与感。 所有今年花魁评选特别热闹,提前一周时间,永安河畔的安宁街就已经张灯结彩,布满了花灯。 本是青楼之间的活动,却搞得比灯会还要热闹。 小玉老早就听说永安河的夜景怡人,想去玩玩。 好不容易等到了活动当夜,见到太子回到东宫,赶紧就上来问:“殿下殿下,今晚永安河很是热闹,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李怀安早有安排,今夜是必须要去。 也不是为了看美女,现在有两家青楼跟他关系亲密。 刚上供了全部身家,李怀安现在又变成了一穷二白,今夜能把自己的人捧成花魁,便有机会赚大钱,所以必须要去的。 小玉听完,兴奋地一挥小拳头:“好耶!” 这时,莲儿带着小翠走了过来,她像是听说了些什么,蹙眉问道:“殿下,听说今日朝堂起了风波,不知事情严重否?” “无甚大事,莲儿不必操心。” 长孙莲皱眉,知道是殿下不愿多说,挤出一丝笑容来:“今夜永安河有灯会,殿下一起去看看如何?” 长孙莲头一次主动邀请李怀安夜游,想着让殿下换一换心情。 但李怀安却是故作为难地摆了摆手:“哎,只怕是没有闲时出游了。” “殿下还有事情要忙?” “从皇宫之中要来了一大批货物要清点……” “殿下何必事事亲力亲为,找人看看也罢,不要太过操劳。” 小玉在一旁听着急了,心说殿下不是刚答应了要去游玩吗? 怎么太子妃来了就说自己有事? 小玉刚要张嘴,李怀安就瞧出了这小妮子的要说什么,赶紧说道:“小玉想去逛灯会,莲儿把两个小丫头带去便是了。” 长孙莲皱了皱眉,看了看小玉。 小玉也是皱眉,她是想跟太子一起的,可现在总不能说不愿和太子妃一起吧?所以也就默认了。 李怀安没有多留,揉着额头回屋休息。 莲儿固然好,但家中红旗一展,也比不过外面彩旗千万不是? 什么狗屁灯会? 就是花魁选美! 这样的活动带着自家娘子多不方便? 看看天色,选美时间还有一个时辰,为了掩夫人之耳目,李怀安还真就用这点时间去翻看一下从皇宫中运出来的各种食材原料。 这一看不要紧,李怀安居然从一堆供品中找到了一株鲜活的辣椒! 几个从皇宫出来的宫女正在清点物品。 甚至要把辣椒给连根拔了丢掉,李怀安一把将盆栽抢了过来,像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警告道:“你们要干什么?” “殿下,此物留在宫中无人问津,东西实在太多,留下只能占地方。奴婢想着先扔了。” “大胆!这可是好宝贝!没有我的命令,可千千万万给我小心保管着!” 几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觉十分奇怪。 李怀安稍一停顿,然后问道:“此物是从何处得来的?” “听说是赵国商户上供来的,说是比较珍惜的食物,结果头一次给皇上呈上,皇上品尝之后勃然大怒,怀疑有毒。那商户自证吃了好几口才保住了性命。后来此物就无人问津了。” 李怀安想到了当时的画面,经过简单烹饪的辣椒直接吃,那父皇的表情应该十分精彩,难怪会被闲置。 春末夏初,这一株辣椒刚刚结果,辣椒还不太成熟,掰下一个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刺激味蕾,李怀安激动得都快哭了! 就是这个味儿! 宫女赶紧送来了水:“殿下,此物吃不得,赶紧漱漱口。当初皇上吃了也是泪流满面。” 李怀安摆摆手,郑重其事道:“记住了,一定给我好好养着。这东西的一颗果实都比你们的脑袋珍贵!懂不懂?” 宫女们吓了一跳,赶紧点头,再也不敢小视这一株奇怪的果蔬了。 李怀安没有多解释,想着未来辣椒满园,古代的美食就能变得丰富多彩起来,至少自己的日子会过得更舒坦了。 李怀安又在后院溜达了一阵,发现古代的物产也是很丰富的,比如什么干贝,鱼干,果酒,甚至还有玉米、木薯。 发现了木薯,不知道有没有土豆? 或许还在山中某处没人发现,亦或者新唐没有的物产,在五国之中的某国已经盛行也说不准。 总之这世界还有太多未知等待发现。 兴国安邦,让百姓安居乐业的路还很长,也许出去走走会有更大的收获。 第267章 华灯初上时 落寞黄昏时,永安河畔亮起了今夜的第一盏灯。 李怀安独自一人揣着手,穿着一身寒门书生的衣裳,看着长街夜景的开启,享受到了真正的华灯初上时。 穿越至今半年有余,李怀安还是头一次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终于有了闲心欣赏欣赏属于古代的风花雪月。 在新唐、至少是在长安城,不必担心任何人和事,只要好好享受生活。 “这样的日子才是穿越者真正该过的嘛!” 李怀安缠在河边,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小声嘀咕一句。 不想身边有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个子,凑到了李怀安面前,也嘀咕了一句:“穿越者是何等人物?有无传说中的武道宗师厉害?” 李怀安倒也不慌,看那小子不过十三四岁,穿得普普通通,一手执笔一手拿着竹简,也不知是干什么的。 “穿越者……那肯定比宗师厉害多了。” “哦?这世间难道真有比宗师厉害之人?我是不信,穿越者凭什么比宗师厉害?” 李怀安一人出游,本就是来玩儿的,听了之后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说:“武道宗师再厉害那也是人,可穿越者来自天上……” 小个子眼睛一亮:“莫非穿越者就是神仙?” 李怀安摇头:“穿越者就是被贬下凡的神仙吧?但也不完全是……” 小个子蹙眉,很是好奇:“这位哥哥可以细说一二吗?我好记录下来。” 说完,拿起笔,打开竹简,似要做笔记。 这把李怀安给整懵了,诧异地看看对方:“你小子是做什么的?” 小个子指了指对面的一家酒楼:“小子我在这酒楼里说书,穿越者我还是头一次听,若是能搞明白说给客人听,定受欢迎。” “说书的……” 这倒是勾起了李怀安的思绪,他一直想要写书。 什么红楼梦,西游记,三国,水浒…… 不知被多少穿越者实践运用,可谓是穿越者最简单实用的赚钱之法。 但李怀安经过尝试,发现写书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抄书不比抄诗,诗词顶多字,而且朗朗上口,便于记忆。 李怀安就是个记忆力超群的人,能记住唐诗宋词,也难记住几十甚至上百万字的小说啊。 李怀安用尽全力也都只能还原小说中的大部分情节,但要完全还原原著是不可能了,就算用自己的语言去仿写,也很难写出古代文学的感觉。而且太耗费时间,李怀安也没耐心。 后来李怀安就把写书的事情放下了,不过也有个备选方案,就是找个代笔,大致还原记忆中的内容,放到民间看看民间的反响。 如果反响不错,再筹备卖书不迟。 现在遇到个说书的小子,倒是可以将事情记下来,寻得一日得空来听听他说书,到时候再详谈。 想着,李怀安抬头看了看对面的酒楼。 看到招牌的时候,李怀安嘴角抽了抽:“八方朋客……朋克……” 街上行人众多,也是商户经营的好时机。 酒楼的人在外招呼那小子回去,兴许是有客人要听书了,也没再纠缠李怀安,有些丧气地走了。 都说古代有宵禁,但在新唐长安城,夜里游玩的地方不少。 新唐国力不强,但百姓的生活还是不错的。 河边上又飘来了一阵面香,有一家鸡汤面的招牌吸引了李怀安的注意。 很快就感觉腹中咕噜,又去吃了一碗面,等待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钱袋丢了。 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这下就尴尬了,今夜打扮成个穷酸书生,结果真成了个穷书生,一碗面十文钱,拿不出来了。 店家注意到了李怀安的窘迫,便问了一句:“公子是读书人吧?” 听到声音,李怀安才注意到店家是个年轻的厨娘,声音甜美,但模样瞧不清楚。 李怀安点了点头,顺手就去解腰带。 他的腰带上有块玉佩,准备用这个抵债。 “不必了,这碗面就当小女子请公子的。” “额……”李怀安愣了一下,也不多矫情,又点了点头。 转身要走时,周运出现在了李怀安身边,拿过来一包碎银子,正是他丢的钱袋。 “贼人呢?”李怀安接过钱袋问道。 “教训了一顿打发了。殿下,此处鱼龙混杂,您这打扮混在人群中太危险。” 李怀安不以为意,从钱袋中摸出一锭最大的银子放在桌面上走了。 “长安城应该没人敢招惹本太子了吧?” 周运笑着说:“连秦王殿下都被太子治得服服帖帖,还有谁敢招惹您?” “是啊,无敌多寂寞,你不懂。今夜选花魁,正是装x的好时节,要是本太子直接暴露身份,都没人敢来招惹我,多没意思。” 周运搞不懂太子的心思。 但后面传来了声音好听的面馆小厨娘的喊声:“公子,还没找钱呢。” 嘭! 安宁街上突然一声巨响,让喧闹的长街一下沉寂。 李怀安感觉地上一震,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却见头顶什么东西炸了开来,漫天彩红,五光十色。 所有人都抬头看天,惊得长大了嘴巴。 李怀安脑子嗡嗡作响,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别人不知刚才是何物,李怀安岂能不知? 刚才的一身巨响居然是一炮烟花! 缤纷灿烂,又转眼即逝! 这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奇景,却突兀地出现在了夜空之中。 百姓不知此物,有人害怕,有人震撼,直到这一炮礼花消散于夜色之中,却没有对周围造成任何破坏。 百姓渐渐意识到,这似乎没有任何危害,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左顾右盼,寻找烟花出处。 “是谁?” 李怀安忍不住了,大声喊了一句。 周运蹙眉,左右看了一圈,摇摇头。 “马上去找!将放烟花的人找出来!” “烟花?” “总之把制造奇景的人找来便是。” 李怀安顾不得解释,朝着声音传来方向跑了过去。 一个连火药都没有的时代,什么时候烟花都有了? 这事必须弄明白,否则又是新的威胁。 第268章 古代也有脑残粉 夜幕灯火下留了一地烟尘。 李怀安找到了放烟花的地方,却已不见人了。 询问街上百姓,听说是有几个官差聚在一起,突然就有了响动,没人多注意。至于是谁搞出来的动静,没有人知道。 “官差?” 李怀安满脸疑惑,没有头绪。 很快就被一阵喧闹的声音所打断,永安河上点亮了灯火。 一连三排灯笼从河岸一边连接到了另一边,将永安河的河面照得比白天还要亮堂,灯火如长龙一般,场面甚是壮观,引得河岸离开两边的百姓都吆喝欢呼起来。 李怀安这才回过神,今夜的重头戏,花魁评选马上就要开始了。 河岸上搭着一个舞台,尽可能地让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楚。 永安河河面不宽,不知是谁家主持的,为了今夜评选竟在河面上搭起了一个舞台,舞台上头是长安城有名长阙桥,桥上面也是围满了人,在上面看着舞台,居高临下又是另一番风景。 安宁街上气氛已经到了顶点,李怀安将烟花的事情放到一边,走到桥边推开了人群,把自己当成一位看客融入在这片喜悦的气氛下。 话说今年花魁评选早有定数,其中三位姑娘名气最大,也最有可能成为今年的长安第一花魁。 除了绣春楼的沐晴姑娘早就声名在外,杏春楼的幼怜姑娘,三月居的白画姑娘都是声名远播。 这三位姑娘非但有资本在背后扶持,还有名流雅士给各自背书,只要没有特别的黑马出现,花魁从三人之中选出一人来,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其他的姑娘嘛,就算选不上花魁,今晚在众多人前露个脸,表演一番,也能很快聚集人气。 有的姑娘就是头一年在花魁评选中露了脸,有了名声,第二年就评上了花魁,后来被富家公子相中,相爱之后讨回了家中当了富家夫人,圆满一生。 这些故事都是李怀安在河岸边听好事的百姓说的。 风月场上的事情多不胜数,说也说不完的。 作为绣春楼的半个东家,李怀安自然是支持沐晴的。 之前说是要帮沐晴拿下花魁,可最近事情太多,根本没有时间去搭理,也不知绣春楼和沐晴准备得如何? 远远地看着河岸上的舞台,后方搭起了很大的棚子,里面灯火通明,可以看到很多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进进出出,想来沐晴就在其中。 “快看!是,白画姑娘!” 突然,李怀安身边传出一群人,一下就把李怀安挤到了后边。 李怀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这一群人尖叫大喊:“白画姑娘,白画姑娘!” 听那疯狂的声音,就知道这些人属于那白画姑娘的脑残粉。 更离谱的是,一群人还拉着横幅,上面写着一行标语——“白画姑娘后援交际会。” 李怀安看了就是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就见这一群人中有人转头过来,对着一众人大声嚷嚷:“各位都听好了,今晚在安宁街的每一个人都有一次投票的机会,只要给白画姑娘投票的人,都能在我们后援交际会这儿领到一两银子。” “有一两银子拿?” 听到有钱,周围人耳朵都竖了起来。 “还有此等好事?你们这援交会不是骗人的吧?” “我们是后援交际会,不是援交会!更不会骗人,只要各位都去给白画姑娘投票,来此就能领一两银子。” “好好好!有钱还有不赚的?” 一两银子对李怀安而言是九牛一毛,但对寻常百姓而言,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一户人家吃上半个月了! 李怀安在一旁暗自嘀咕,没想到古代都有人学会刷票了。 如果百姓都把免费票给一个人,其余姑娘就算有再多金主去吹捧,那也是没有用的。 要知道,今夜的选票是一百两银子一张。 这些援交会的家伙用一两银子买一百两价值的选票,简直就是暴利。 不知道沐晴准备得如何,对此又有什么应对之法? 想着,李怀安觉得应该去通知一声。 今夜也没个准备,原计划只是来游玩夜色美色,没有去绣春楼跟沐晴一起。 现在要去河中舞台没人引荐,又不想暴露太子身份,自然是难得过去的。 到了河岸渡口处,李怀安就被人拦住了,说什么都不肯放人。 正当李怀安有些恼火之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回头一看,竟是明月楼的采薇。 采薇今夜打扮得异常精细,没有长袖长裙,而是一沉清凉的短袖短裙,露着大长腿和雪白的手臂,只是一身风景藏在一件薄纱披风之中,带着一张薄薄的面纱。 此刻面纱已经摘下,估计是怕李怀安没认出来。 李怀安着实惊了,采薇这一身带着异域风情,陪着她本就不属于新唐女子的高挑身姿,特别好看。 采薇如此精心准备,李怀安便问:“你今夜也要上台表演?” 采薇微微低头,她见太子殿下如此吃惊,猜测太子殿下压根儿没想过自己会参加,兴许自己根本就不配参加这样的活动。 毕竟明月楼的名气小了些,而采薇的名气就更小了。 还有就是采薇的身材不符合大唐民众的审美,长久以来,采薇得到的赞赏极少,所以看着高挑,实则没什么自信。 不过,自上次被太子逼迫杀了人,采薇的性子变得更加刚强,不然都不会出现在此。 心中小小的失落后,很快也恢复过来,认真地点了点头:“嗯,采薇想来试试。” 李怀安看了看左右,皱眉问道:“别家头牌都是好多人伺候着,怎么你一个人来的?” “妈妈觉得我没什么希望,叫我不要参加。是采薇执意要来看看,所以就一人来了。” 李怀安很是意外,但对采薇竖起了大拇指:“不错,就该走出来看看。” “殿下为何在此?” “我要进去找人,但不想暴露身份,门口的家伙死活不让。” “这还不简单?殿下随采薇一起进去便是了。” 第269章 有人落水了 今夜参加表演的青楼都有提前报名,哪家青楼的哪位姑娘都一一准备在册。 采薇将自己重新裹在披风下,系上了扣子,将一身裸露的风情都藏了进去。 李怀安跟着采薇再到渡口处,报了自己的家门,工作人员对照名字之后就放行了。 李怀安跟在采薇身边,顺利进入。 长安城青楼据不完全统计有一百三十家。 这些都是有招牌有来路的铺子,相互间往来密切,消息共享,少有出现恶性竞争的情况。 其根本原因则是长安城中还混杂了不少没有招牌,没有门头的暗娼馆。 这些不按规矩办事的黑产为了赚钱用尽手段,逼得各家有头有脸的青楼组成了一种类似于行业协会的组织。 所以才能组织起来今夜的评选活动。 李怀安很好奇:“今年是谁家组织起来的?看上去还挺正规。” 采薇指着头顶的桥对面:“喏,是这家叫春满园的青楼,去年的花魁是他们家的。” “今年这春满园似乎没什么动静呢?” “花魁家家户户都能自己选,可要在整个长安选中,可是不容易。虽说有许多见不得光的手段,但能成为热门的姑娘都是万里挑一,非但姿色一等,还要才情一流,更要懂得结交之道,任何一点出了差错都是选不上的。听说春满园花了十年时间才养出去年一个花魁,哪有年年都有好姑娘的?” 采薇说起这些那是头头是道,好似对花魁的名头十分向往。 想想也是,采薇只是个刚刚出道的小姑娘,以前学习悦人之术不就是为了当上花魁? 现在她当上了明月楼的花魁,剩下也就只有整个长安的花魁了。 当然,采薇而已只有暗自想想,她自觉是没那个姿色和能耐的? 李怀安看着采薇脸上的憧憬,调笑一句:“采薇,你觉得自己是少了姿色还是才情呢?” “采薇的姿色和才情皆是平平无奇,哪有资格与今夜的姐姐们争长论短?” “听你所说,是说本太子的眼光差咯?” “……”采薇一愣,感觉有些突然。 夜色下,李怀安的手偷偷流进了采薇披风里,淡定地说着:“不要妄自菲薄,你是本太子看重的女人,就不必跟人比什么,原本就是这世间最耀眼的星星。” 采薇听了嘴角含笑,可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忧虑,毕竟太子的真心哪有那么容易得到的? 这些时日,采薇在明月楼中也不见客,无所事事,便偷偷了解了太子的种种事迹,知道太子是个多情种,在外红颜多不胜数,但能入主东宫的却是凤毛麟角。 姑娘家要是把太子哄人的话当了真,以后日子好不好过难说。 不过,采薇内心最感谢太子的,不是太子捧她成为了明月楼的花魁,给了她无忧无虑的生活。 还是那一日逼着自己的手里沾了血。 女人手上沾了血,心境就不同了,以前那些为了男人争风吃醋的心理消失不见,生活中一切事情都变得渺小。 就比如今夜的花魁评选,内心虽然渴望,但也只是当做一场游戏,所以就算是一个人,采薇也敢参加。 采薇现在真的很特殊,到了永安河的舞台上,参赛的姑娘哪个不是各家花楼的宝贝,各个都是簇拥着,小心保护着。 尤其是在现在,舞台虽然很大,但是搭建在河面上的,随风飘摇,随波晃动,边上也没个栏杆,一不小心就会有人掉下去。 所以各家都小心保护着自己的姑娘。 只有采薇和李怀安站在舞台边,吹着夜风,说着悄悄话,游离在场景之外,画面居然有些浪漫。 “河边的两位,往中间走走,今夜有风,舞台不稳,千万别掉下去了。” 李怀安的手还在采薇的披风里,也不知摸索着什么,好像十分享受,也根本没听见身后喊声。 采薇看了李怀安一眼,脸蛋儿通红,更不知被摸了什么,带着三分羞涩,眼中有些嗔怪意思。 采薇身材高挑,即便是低着头,都跟李怀安齐平。 大姑娘脸上的娇羞让李怀安想起了夜色之前黄昏留下的最后一抹红霞。 见过的这么多美人中,采薇就是那个无需任何感情投入,只要一眼相中就会勾起李怀安欲望的那位。 而李怀安最欣赏的就是这位高挑的混血姑娘流露出娇羞的刹那,那种反差感满足了男人的征服欲,也是足够惊艳的视觉享受。 “本太子的眼光不会错,今夜最好看的姑娘就是采薇了。” 这话李怀安倒是出于真心,只是采薇不太信,但下一秒李怀安把手抽了出来,采薇忽觉身前一凉,顿时察觉到了什么,更加羞涩,脸蛋儿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儿。 再一看李怀安的手上多了一件带着采薇体香的内衣,是凉夜下最诱人的一抹温热。 “殿下!”采薇吓得缩成了一团。 这可要了命,一身短袖短裙本就通透,连这最后一层阻隔都被去了,待会儿怎么上台表演? “没事儿,深夜里谁看得见这些?”李怀安调笑着,“今夜本太子兴致正浓,待会儿你就这么上台,就当只为本太子一人表演,把所有人都空气。” 采薇娇羞无限,早知道太子的奇怪癖好不少,没想到今夜被自己撞见。 换做以前,就算是死也不敢照太子的吩咐行事。 但现在的采薇只是稍稍犹豫,便点了点头。 这世间也只有太子殿下能让采薇无条件的服从,不是报恩,而是亲眼见过太子殿下狠辣,采薇从心底里感觉畏惧。 李怀安听闻大喜,这些事情换做家里的夫人妾室是铁定了不顺从的,没想到采薇身上好使,之后的画面瞬间浮现在脑海中。 还在想下次再弄点儿花样出来,不料脚下一阵晃荡,河面上不知哪儿来了一阵波纹,舞台随着波纹上下起伏,各家的姑娘惊慌失措地晃荡起来。 一时间娇嗔连连,声音回荡在河面久久不散。 然后就听到噗通一声,有人落水了! 第270章 李怀安的女菩萨 骤然的寒冷席卷全身,李怀安猛抽一口气,却灌了一口河水。 没想到运气这么背,美人没有瞧见一个,自己先掉入水中! 关键李怀安不会游泳,上一世在游泳馆学过,但真正的河水跟游泳馆是两码事,湍急的水流瞬间就把李怀安给吞没了。 李怀安心说不好,要是这样丢了小命,岂不被笑话死? 眼看就要被水流卷走,突然感觉身下有人拖住了自己。 这下是有了救命稻草,李怀安什么也不管了,死死地缠在了那人身上,身子跟个八爪鱼似的,怎么也松不了。 李怀安感觉身下的人在用力掰开自己的手,不断地有气泡往上面冒,似乎因为他的纠缠,让两个人都急速往水下走。 李怀安也知道在溺水的时候不能死缠着施救的人,这样可能会将对方也拉着一起沉下去。 可理论知道再多,却没遇上过类似的事情,李怀安感觉自己身子根本就不受控制。 突然,抱着的身子一缩,那人一下溜了出去,然后李怀安便感觉身子不断上浮,很快就听到了有人在叫喊着救人。 这是一个小插曲,前后不到半分钟时间,李怀安就被人给救起来了。 李怀安被拖到了岸边,没有再到河岸的舞台上,呛了不少水,人是昏昏沉沉的。 朦朦胧胧间,他看到了一个女人,包着头,一脸的面疙瘩,粗布麻衣,一身的鸡汤味儿…… 这味道似曾相识,还没等李怀安想明白,胸口像是被人重锤了一下,一个鲤鱼打挺,差点儿就吐出来了。 一瞬间,李怀安感觉都不能呼吸了,差点儿晕了过去。 可下一秒又感觉有一双柔软的香唇贴到了自己的嘴上,然后猛的一口吹气。 李怀安脑子嗡嗡的,嘴上的柔软让人舒服飘忽,可腹腔里面蹿气的感觉很不舒服。 但李怀安的脑中浮出一个念头:“难道古人也会人工呼吸?” 下一秒,李怀安胸前口是一疼,这一下终于忍不住了,猛的喷出一口水,难受了一瞬间,下一秒就舒服多了。 “哎呀,成何体统?九娘,你的清白不要了?” “是啊是啊!哪有这样救人的?你真打算不嫁人了?” 耳边传来了议论声,好像周围人不少。 李怀安刚刚缓过劲儿来,迷迷糊糊地逐渐看清了面前湿透了的女人。 这女人甚是狼狈,脸色发青,也算不上特别好看。 但李怀安在生死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女人,便有一种特别的魅力,此刻就是李怀安的守护天使,温柔、勇敢、果断、散发着母性光辉。 李怀安刚要张嘴道一声谢谢,却被对方用力按在了地上,然后温柔地说了一句:“躺着,别动……” 听到声音,李怀安一下以后了记忆,这姑娘不就是那个小面摊的厨娘吗? 她的声音比她的容貌好太多,如夜莺一般清脆动人,温柔又干净,又像是山间清泉,给李怀安的印象很深。 下一秒,那柔软地双唇再一次贴近自己,李怀安赶紧闭上了眼睛。 不知这姑娘的人工呼吸是否学得不到家?人都已经醒了,她还在认真地给李怀安吹气。 而且不顾周围人的议论,一次又一次地重复。 一开始冰凉的双唇逐渐有了体温,流入李怀安口中的河水也渐渐变成了口水,带着姑娘香甜的味道,李怀安舒服得都快晕过去了。 周围的人还在指指点点,姑娘也渐渐有些慌神,吹了一口气后,焦急地擦了擦汗,用那干净温柔的声音嘀咕了一遍:“怎么回事?刚才都醒了,现在却没了动静?” 说归说,姑娘又一次凑到了李怀安的嘴边。 这一次,李怀安有些情不自禁,当姑娘吹气之时,舌头不老实地偷偷溜进了对方口中。 姑娘一惊,下意识中地闭嘴后撤。 李怀安吃痛捂着嘴坐了起来。 “你!”姑娘惊呆了,意识到李怀安其实早就醒了。 李怀安赶紧解释:“姑娘勿惊,刚才是生理反应,我不是故意的。” “生理反应……” “姑娘你不懂,这个我不好解释。” “爹爹的笔记中看到过。” “啊?”这回轮到李怀安惊讶了。 但这姑娘很快转移了话题:“公子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没有,多谢姑娘搭救,不知姑娘芳名?” 姑娘起身,拧了拧衣摆的水,甩手道:“没事的话,公子就自便吧。” 这姑娘不留名字,李怀安岂会放过? 正要凑上去时,却听周围人对那姑娘指指点点的。 “这九娘,没了爹娘管教,是一点儿廉耻心都不要了!” “好好的姑娘,一身清白就这么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二十有五了都,她的爹娘在九泉之下岂能瞑目?” 之前李怀安没有听清楚,现在可就不行了。 这位姑娘在李怀安心中可是女菩萨,就是路人数落自己也行,也不能欺负自己的救命恩人。 李怀安冲了出去,拦在姑娘身前,怒道:“你们嚷个屁!人家是为了救人!这叫人工呼吸,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最好放尊重点。” “为了救人也不能如此,简直……简直辣眼睛!”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这女人以后没人要了。” 李怀安恼羞成怒,差点儿拔枪要把这几人给崩了。 可一看他们装束只是普通的百姓,又强忍着怒意没有动手,反倒呵斥一声:“谁说没人要?我要了!” “啐!” 周围百姓不以为,反笑道:“瞧你这穷酸模样,还是先养活自己吧。” 李怀安还想跟他们纠缠,不想被姑娘拉了一下,发青的脸颊染了一点红晕,似乎有了几分羞涩,苦笑着摇摇头说:“公子,赶紧走吧。” 说完,姑娘沿着河边一路走出人群。 李怀安赶紧追了上去,跟在姑娘身后,不断询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不答,装作没听见。 李怀安耐着性子,继续说:“我不与他们理论了,但姑娘你叫啥?” 那姑娘看李怀安一路跟着,回头问道:“公子你别跟着我了。” “姑娘留下姓名我便不跟了。” 姑娘左右看看,小声回答道:“街坊都叫我九娘。” 第271章 九娘 “九娘……看着这般年轻,这名字怎得老气横秋?” 李怀安小声嘀咕,不料九娘耳朵很尖,眼睛里立马多了几分恼怒,同时也添了几分羞涩。 九娘本来转身要走,忽见李怀安的面相似有几分眼熟,于是问了一句:“公子是刚才在面摊上留下一粒银子没有找钱的客人?” “姑娘先前没有认出我来?” 九娘也不回答,低头从衣服内掏出一串铜钱,细细地数着,像是要找钱。 “姑娘都没认出是我,却还跳河救我?” “人命关天,岂能不救?还好我从小就在永安河边长大,对水流十分熟悉,不然就公子在水中那般慌乱,搞不好连妇人也被拖了下去。” “姑娘何故自称妇人?方才听那些人议论,姑娘应该还没嫁人才对。” “公子问题也太多了些,这些钱是我要找的,公子收下。” 九娘有些轴,硬是拿出铜钱来塞给李怀安。 李怀安不要:“都是些小钱,不用给了。” “妇人做的本分生意,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公子不收,妇人便不安心。” 说着,九娘硬是把铜钱塞给了李怀安。 李怀安何许人?平日里带着银子都嫌太重,一包铜钱身上也太不便了。 这九娘又一直纠缠,于是在接过铜钱后,便一把丢到了河里。 九娘见状大惊失色,喊道:“公子为何如此?” “姑娘既将铜钱给了我,那这些铜钱就是我的,我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姑娘也管不着吧?” 九娘气得跺了跺脚,盯着李怀安上下扫了一遍:“看你这模样也不似富贵人家出生,本就清贫,还这般挥霍,难怪一事无成!” “姑娘怎知我就一事无成呢?” “看你游手好闲的,也没个正事,能有什么成就?许着还没成亲吧?” 九娘带着几分气话,有意贬低李怀安。 一来是见他撒了一把铜钱在河里十分心疼,二来是不愿让他在继续纠缠了。 可李怀安是块牛皮糖,对人狠的时候是真狠,对人好的时候也是真好。 看着救过自己一命的农家姑娘,李怀安指定是要报答的,所以丝毫不气,反而嬉皮笑脸地又凑了上去。 “是啊是啊,我还没成亲,姑娘也没嫁人,要不姑娘嫁给我吧?” 九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知道是一句玩笑话,但就算是九分假中透着一分真,那也是让人受不了的。 “你这人也太混了些,怎么什么话都能说。我要回去做生意了,你别跟着。” 面摊就在岸边,九娘几步就回到了摊位上。 生意已经没了,因为今夜舞台的表演已经开始,百姓们都去看热闹,没人再吃面。 “你怎么还不走?” 李怀安跟着到了面摊,然后坐下。 但九娘已经没有了耐性,有撵客之意。 “姑娘开店做生意,来了客人哪有撵人的道理?”李怀安一边说着,一边取了筷子,“再给我来一碗面。” 九娘瞪了李怀安一眼,却有些无奈,只好照他吩咐去煮面了。 乘着九娘煮面的功夫,李怀安认真打量起小小的面摊来。 这棚子估计有些年头了,有些破漏,下雨天肯定不好受。 “姑娘有没有考虑换个店面?” “这里挺好的,为何要换?” “下雨天能做生意?” “下雨天就休息在家。” “那换个棚顶呢?” “一般的棚顶换了不出几日又要坏,好的棚顶一块好几两银子,划不来。” “姑娘一人在家?” 李怀安问了之后,发现九娘没有回答。 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单纯好奇,并无恶意。” “家中还有一个兄弟。” “姑娘一人清贫也罢,既有家人一起生活,何不给家人一个更好的生活?” 不远处的九娘微微一愣,然后苦笑一声:“谁不想呢?在长安城,只有各家府邸的大人们才能有好日子,我们这样的小百姓,能平平安安就好了。” “姑娘救了我一次,我肯定是要报答的。明日一早,我再来此处,安宁街的铺子姑娘随便选,只要姑娘相中了,我便买下送给姑娘当作谢礼。” 九娘没有回应,显然是没当回事。 李怀安心想这姑娘还不错,至少没有嘲笑一个说大话的人。 一切就等天亮了见分晓。 前方来了一群人,李怀安一眼就见到了最前方的小玉。 这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好像自己落水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在面摊这儿,李怀安还不想暴露了身份,于是赶紧迎了上去,带着一群人匆忙离开。 等到九娘把面煮好,端着一碗面来的时候,却发现李怀安已经不见人了。 听到李怀安说的话,九娘心中有一瞬间的触动。 穷苦人家的女人日子过得太辛苦了,如果真能遇上贵人,谁不想过好日子呢? 但李怀安去留无声,有些痞性,在九娘看来就是个爱说大话有爱面子的穷酸书生而已,于是甩了甩头,抛开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九娘,你想好了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在面摊门口。 一架轿子在掀开了一道帘子,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九娘。 话音刚落,轿子里的人看到九娘手里热腾腾地汤面,顿时喜上眉梢:“哟,都知道提前给老爷准备夜宵了?看来……” 没等轿子里的人把话说完的,九娘伸手将面递了过去,不耐烦地说:“我还是那句话,这辈子都不会给人当小妾,刘老爷您就死了心吧。您要吃面,这儿长欢迎,若还有别的心思,就别多想了。” “九娘,你看你也上了年纪,街坊邻里都是议论,一个女人抛头露面的不好。跟着老爷我一辈子吃穿不愁,荣华富贵,不比你经营个小面摊容易?老爷我刚刚听说你跟个落水的穷书生不清不楚的……” “胡说!” “老爷我当然是不信了,但外面的议论又要多起来,九娘你可就越发难出嫁了。这天底下哪有郎情妾意,那些美好的爱情传说都是骗人的,你可别小看了当小妾,你现在不答应,以后名声坏了,可就千夫所指。” 第272章 太子的耐心 “嫁不出去也好,千夫所指也罢。这些都跟刘老爷无关。” “九娘,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你这年纪,便是未妾也是你的福分。不要最后沦落到街上的风月场所里,那日子可有你受的。” “我凭自己的一双手生活,这辈子不求人,难道天子脚下还有谁敢逼良为娼不成?” “好好好……九娘,你现在说话硬气是吧?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轿子里的刘老爷把话说完,放下了车帘,专心致志地吃面,吃着吃着突然露出一丝冷笑。 不过九娘煮的面是真好吃,刘老爷每天晚上回府都要来一碗才睡得着。 只是今夜他吃完面后把面碗递出去时,却发面摊已经没人了。 “人呢?” 车夫答道:“已经走了。” “把面碗房门口去。” 车夫放了碗筷回来,听见不远处的河面上热闹非凡:“老爷,今夜是长安花魁评选,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 “看那些作甚?在老爷心里,这长安的花魁没有一个能跟九娘相比,只要能把九娘搞到手,还看那些庸脂俗粉作甚?” 车夫听得这番冠冕堂皇的话,直翻白眼,小声嘀咕:“什么庸脂俗粉……还不是因为抠嘛!” “你说什么?”车厢内传来质问。 车夫赶紧住嘴,驾车回去。 …… 李怀安被一群女人簇拥着,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阵,确认没有受伤后才放心下来。 可今夜赏景的机会没有了,任凭李怀安据理力争,想要继续看看今晚的花魁评选,结果都是被莲儿用太子妃的身份给阻止了。 李怀安被抓了现行,明明说是没有时间,结果却一人留到了河面上的舞台,还落了水。 看着莲儿责备又担心的眼神,李怀安也不好多说什么,难得顺从一次,规规矩矩地回了东宫。 当晚,长安花魁的结果评选出来,不是绣春楼的沐晴,更不是明月楼的采薇,而是那个什么援交会的白画姑娘。 第二天一早,李怀安为了九娘早早出门,刚到面摊,就听到关于白画姑娘的消息源源不断。 有人说白画姑娘的才情非凡,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有人说白画姑娘自编自导的舞曲得到了虞老的称赞。 更有人说昨晚有好多文人墨客为了白画姑娘大打出手,还有人跳了河。 “什么狗屁,都是谣言!” 李怀安嘀咕了一声,最后一则消息有人跳河,让他本能的联想到了自己。 “少爷,您说的女菩萨在哪儿呢?” 小玉跟着来了,左右看着,十分好奇。 小玉还是头一次见太子殿下对一个女人魂牵梦绕,昨晚守在太子床边休息,就听太子一晚上都在喊什么“九娘”,“女菩萨”之类。 李怀安也是想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决定表明身份的好。 虽说自己也期待一场平平淡淡的爱情,但毕竟是太子,遮遮掩掩地实在麻烦。 而且如果是用钱和地位就能抢夺过来的东西,又何必非要去谈感情? 今日前来,就先履行承诺,给九娘买一间铺面把她的面开到房子里去,至少不会在河边上日晒雨淋了。 听到小玉的询问,李怀安也是左右看了看。 没见到九娘人来,倒是有几个百姓坐在面摊棚子下休息。 李怀安对九娘也不算熟悉,不清楚对方平日里哪个时辰来开店,所有治好等着。 “殿下……那九娘真有那么好看?”小玉接着又问。 “哎呀,你给我闭嘴,哪儿来这么多话?” 小玉脑袋被削了一下,抱着头,噘着嘴,不敢再问了。 “人还没到,先等着。” 小玉也不回答了,看看太子,心里嘀咕:“就太子殿下的急性子,能等到几时?” 从来没有让太子等人的,小玉料定不出片刻,太子就会不耐烦地走了。 但这一次小玉是低估了太子的耐心。 这一等居然等了一个时辰。 连小玉都等得不耐烦了:“少爷,这都快午时了,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李怀安皱了皱眉,左右看了看。 这时候,旁边有人也站了起来,似乎也在等九娘:“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见人?” 李怀安赶紧问道:“平日里这家面摊已经开始营业了?” “当然!这都快正午了。”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我们都是老客,每天都会来这里吃面的。以往遇到事情,九娘就算有事也会来说一声,叫大家别等。今日可就怪了……” “九娘家住何处?” “出了安宁街,有一个小巷子里头。” “劳烦带个路。” “你是何人?找九娘有什么事?”那人说话还一脸警惕,颇有一种盯着情敌的感觉。 但李怀安随手拿出一锭银子,对方立即屁颠屁颠地走到了前面。 看着李怀安也不是情敌了,就像是亲祖宗一样,就算把自家婆娘送上门去那也愿意。 李怀安一路跟着,小玉又一路扯着李怀安的衣角,不情不愿地走,还满嘴抱怨:“到底是什么人嘛?吩咐下人来说,晚上就送到东宫,到了殿下的床上,何必这么辛苦呢?” 小玉脑袋上又挨了一下:“小丫头片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要不是九娘昨晚救过自己,李怀安还真就这么干了。 三十岁的灵魂可不稀罕什么真心实意,没有感情都可以慢慢培养,日久生情嘛。 李怀安一边走,一边想,最后还是压制住了内心的邪恶。 难得遇见个特别魂牵梦绕的,慢慢培养感情也不是不行。 刚进了小巷子,带路的人说了一句:“很快就到。” 然后便听到了九娘的声音。 李怀安就记住这声音了,从昨晚上吃面开始就特别熟悉,即便声音还很远,听得有些模糊,但李怀安还是确定就是九娘。 李怀安眉头一皱,声音是九娘的声音,但语气怎么像是在哭? “嘶……难道九娘家里出事了?”带路的人也泛起了嘀咕。 那说明李怀安没有搞错,于是甩开小玉,往前面跑去。 第273章 一纸借据 简单的农家小院,藏在长安城的犄角旮旯里。 如果不是有人带路,李怀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走到这样的地方来。 不过院子虽小,却跟李怀安想象中的农家小院一模一样。 巴掌大的院子放在现代都显得小,就一间房子,半个院落。 九娘就在门口,带着眼泪,张开双臂,把一个灰鼻子的小子死死地挡在身后。 院子外头有几个小混混面色张扬,其中一人还拿着把刀,甚是扎眼。 李怀安见状眉头一皱,正待发怒之际,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门口的混混看似凶狠,怎么一个个都停在外面,那篱笆门一推就开的,难道这些混混还懂礼了,别人没让进,就不进去? 小巷子的人家不少,遇到这样的事情,家家户户都紧闭房门,唯恐惹火上身。 这时候小玉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想要说什么,被李怀安拉了一把,让其不要说话。 李怀安倒要看看,这些混混到底是什么来路,九娘又惹到了什么事情。 “赶紧把银子交出来,要是拿不出银子,咱们可就不客气了。” “几位还请宽限些时日,等咱家筹钱去。” “宽限今日?没看见欠条上写得明明白白?今日就是最后期限。一共一百两银子,少一分都不行!” “一百两?不是只有五十两吗?”九娘身后的小子听完叫了起来。 “五十两是你十天前的价,都已经过了十天,难道没有利息?” “十天翻了一倍,怎么可能?”九娘听到这数字,吓得脸色惨白。 “白字黑字写得明明白白,还能有假,要是交不出钱来也好说,咱们都是按规矩办事的,只要把你弟弟的一条手给留下,给我们回去交差便是。” “姐姐,我不想被手……呜呜……” 九娘身后兄弟才十三四岁,听到要被看手瞬间就崩溃了。 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九娘岂能让人伤害弟弟?于是赶紧安慰:“别怕,姐姐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李怀安在旁听得清楚,觉得这事情也无甚离奇,不过是弟弟瞒着姐姐借了高利贷,现在要账的人上门了。 只是十三四岁的孩子怎么会染上高利贷呢? 不过李怀安的身份就决定了他不会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区区一百两,九牛一毛。 这时候不帮衬九娘,难道还等别的时候。 正当李怀安要上前之时,巷子对面另一头走来一个老人。 那人一身商户打扮,看着好像不差钱,更有几分上位者的姿态,半眯着眼睛走到了院门口。 “谁家的人啊?敢来这儿撒野?” “哟,这不是刘老爷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 “少废话,是谁让你们来这儿闹事的?” 混混拿出了借据:“刘老爷您瞧瞧,白字黑字写着呢,是这家的小子借了我家的银子,结果还不上了。这也能叫闹事?” “不就是一点儿银子吗?多少?我帮九娘还上。” “刘老爷当真大气!连本带利,正正好好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可不!不是小数目,咱家小本生意,这么多银子不能白白扔了对吧?” 这些人一唱一和的,最后把目光投向了九娘。 刘老爷也看着九娘,笑盈盈地说:“本老爷说什么来着?没人能预见明日之事,谁都有求人的时候,话不能说得那么满。九娘,这银子呢本老爷可以给你垫上,只要你一句话。只不过……嘿嘿,本老爷的心思你也是清楚的。” 九娘自当是知道刘老爷的条件,但她依旧坚持自己的说法,只是不如昨晚硬气了:“刘老爷,您能帮妇人垫上银钱的话,自当是感恩戴德。这些钱,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还上,只要刘老爷给一点时间。” “还上?你拿什么还?”刘老爷冷哼一声,“就靠着你天天给人煮面?就是干一辈子也赚不够这么多银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呢?就你这年纪,能到大户人家为妾已经是万幸,天下男人无论老幼,都不会对你一心一意的。” 李怀安听到这里已经不想再听了,很明显就是有人设计九娘,这什么刘老爷还在跟门口的几个小混混对眼神呢! 可这时,九娘突然输说了一句:“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人当妾!” 九娘说此话只是目光决然,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可见是有多大的决心。 李怀安脚步停顿,他这心里不就是想把九娘收回东宫当妾的吗? 可九娘说自己不愿意当小妾,而且这么决绝,显然不是开玩笑。 自己凑上去岂不是成了逼迫人家,换做别的姑娘倒是不必在意姑娘的心意,抢回去也罢,骗回去也行,只要自己喜欢就好。 九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李怀安是要对恩人好,若连基本地顺其心意都做不到,岂不太混账了些? 九娘的一句话打乱了李怀安的心思,于是又停了下来。 院门口,刘老爷的脸色也不太好了,冷声说道:“既然九娘你宁愿死额都不接受本老爷的帮助,那就让他们把你弟弟的手给砍下来吧。” 此话一出,门口的混混也不客气了,直接是破门而入。 一个女人,一个十三岁的孩子,面对如此阵仗吓得尖叫起来。 “砍我的手,别动我兄弟!” “姐姐,救命!” “九娘,这时你最后的就会来了!能不能救你的兄弟,九娘你就一句话!”刘老爷继续说着。 院子里却已经乱糟糟的一团了。 这时,几个混混将姐弟二人分开,两个人将那小子抱住,然后将一只手个拖了出来。 小孩子吓懵了,哭着喊着:“姐姐救命!你就答应刘老爷吧。” 还是亲兄弟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九娘的内心防线,眼泪夺眶而出,终于是喊了一声:“我答应了!救救我兄弟吧。” “住手!”刘老爷呵斥一声,顿时是喜上眉梢。 几个混混听到吩咐,立即停下了动作。 姐弟二人又抱在了一起,孤零零地蹲在院子里放声痛哭。 刘老爷自得意满,笑盈盈地说:“别哭了,这不没事了吗?九娘,你也要知足,要知道愿意为你这样上了年纪的女人花一百两的人不多。” 话音刚落,李怀安走了出来:“我出一百一十两。” 第274章 说走就走 一百一十两?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刘老爷的思绪,寻着声音看去,发现有一个年轻寒门子弟走了过来。 之所以觉得是寒门,便是因为衣着过于朴素,又是不修边幅,看着没有半点儿贵气。 倒是他身边跟着的小丫鬟秀丽可爱,充满了年轻朝气,十分养眼。 看到这么个小丫鬟,刘老爷又动起了歪心思,这么年轻好看的小丫头,不比上了年纪的九娘好? 只是生意人嘛,做什么都要讲究个实惠。 这么好看的小丫鬟买过来一定不便宜,怎么就跟在一个落魄的寒门小子身边。 刘老爷打量李怀安之时,九娘也在看着李怀安。 见到李怀安的第一眼,九娘便认了出来,同时也很奇怪,不知对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找来此处又有什么目的? 李怀安上前来,直接摊手到几个混混面前。 混混打量李怀安,虽然是一身寒门装束,但太子的气势多多少少有些显现。 几个混混隔得最近,感受最明显,觉得此人有些古怪,摸不清底细,便问:“你要干嘛?”、 “把欠条拿来!” “给你作甚?” “没听我方才所说的?我出一百一十两给帮这姐弟还债。” “一百一十两?你当真?” “当真。” “可借条上明明只有一百两……” 几个混混都懵了,回头看看刘老爷,心说也没事先安排这样的戏码啊? 李怀安也不跟他们废话,拿出了钱袋,一阵摸索。 一群人看着李怀安潇洒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装穷的富家少爷,这么阔绰。 没想到今日出来着急了,只带了几两三碎银子。 李怀安把钱袋子都倒空了也凑不出十两银子来。 几人看着李怀安的动作,最后看到钱袋都扁了,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诶,我说小子,没钱装什么大爷?” “就你这么点身家,脱光了都凑不出一百两银子来。” “就是,还是哪儿来的哪儿去吧。” 李怀安愣了一下,自己也没料到如此情况,回头看了看小玉,然后直接摘了小妮子的耳环。 小玉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耳环没了,正要嚷嚷呢,就听李怀安说道:“借你耳环一用,待会儿给你买更好的。” 小玉也是个小财迷,当即闭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一枚小小的耳环能值多少? 小混混一脸不屑,但刘老爷是个识货之人,看到耳环的瞬间就呆住了。 这可不是一般货,是宫里的东西! “这够不够?”李怀安问道。 “你以为一枚金耳环就能值一百两?你也不掂量掂量,差得太远了!” 李怀安不理会混混们,而是盯着刘老爷:“这位老爷,您觉得这耳环够不够?” 刘老爷哪儿敢要?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用给了……” 说完拉着几个混混就要离开,几个混混还在嚷嚷,说为什么要走? 硬是被刘老爷踹了两脚才不明不白地走远了。 李怀安觉得无趣,自己已经足够低调了,怎么在长安随便晃荡一下,所有人都是避之不及? 九娘也很奇怪,刘老爷为何要走? 更奇怪的是,刘老爷为何能拉着几个混混走? “还没看明白呢?” 李怀安已经走到姐弟二人的跟前,居高临下淡淡说道,“这些混子明显是那刘老爷安排好的,目的就是要比姑娘就范。” “是吗?”九娘一脸疑惑,“可是他们为何要走?为何连公子的东西都不敢收?” “做贼心虚呗,估计你兄弟也是被那老东西给算计了。” 说完,李怀安看向那小子。 小子听了李怀安所说,像是找到了知音,激动万分,连连要解释:“是的是的,姐姐,你要相信我,我是被人骗了,才会欠钱,当时是因为……” “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都不重要了。”李怀安可不在乎这些缘由,而是把一对金耳环递给了九娘,“喏,拿去吧。” 九娘脸一红,虽有无数问题,但这对耳环意义非凡,几乎是卖身契的意义。 “不要。” “确定不要?若下次那些人再来,我又不在,姑娘又拿不出钱来怎么办?” “公子都说是我弟弟被骗了,他们下次赶来,我便不怕了。” “你弟弟被骗是真的,但欠条也是真的。只要不还钱,闹到了衙门,终究是你们理亏。” 是啊,欠条都还没拿回来。 九娘有些担心,犹犹豫豫地捧着双手要接过耳环。 李怀安手一缩,笑着说:“不如我帮姑娘带上?” 九娘一听,脸蛋儿更红了。 这不直接调戏嘛! “公子也要学刘老爷欺负妇人?” “姑娘昨夜救了我,我说好要来报答姑娘的,当然不会食言。但反正姑娘都会被人欺负,给别人欺负,还不如给我欺负,是不是?” 九娘眉头一皱,不知道李怀安的话是个什么道理,也不知如何回答。 但又听弟弟嚷了一声:“不许欺负姐姐。” 李怀安看了看这小子,把耳环递给了他:“你给姐姐戴上。” 换做是兄弟给自己戴上,九娘便显得没那么抗拒和羞涩了。 小玉在一边撅着小嘴,十分不满。 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太子抢了也罢,还拿去调戏别的姑娘。 而且这姑娘年纪不小,也没自己好看,也不知殿下怎么就喜欢上了,眼睛里都是光。 戴上了耳环,九娘对着李怀安行了一礼:“多谢公子搭救,如此恩情,妇人不知如何报答。” “姑娘昨夜搭救我一次,今日我搭救姑娘一回,就算是扯平了。” 李怀安说着看了看九娘,想到她刚才对刘老爷说不愿为妾,几番思量之后,终于是回头。 “公子这就要走?”九娘满脸疑惑。 “嗯,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说完,李怀安拍了拍小玉,小玉一边跟一边问:“少爷,怎么就要走了啊?” “给你选耳环去可好?” “好耶!”小玉欢呼雀跃,也不去多想了。 “姐姐,那位哥哥是谁?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望着李怀安的背影,弟弟轻声询问。 九娘也是蹙眉,她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昨夜是生怕被这位公子纠缠,可今日却又对这位公子好奇起来。 第275章 颓废的皇子 安宁街的酒楼里,“八方朋克”的招牌在古人心中是比“醉仙楼”之流多点小清新的文艺范儿的。 所以来这里的客人不单单只为吃一口饭,多少也有点儿精神追求。 这里听书的客人多,书本内容要求也高,不能是民间已经烂掉的故事,老先生讲书都要求是原创内容,文字也很讲究。 秦王殿下大驾光临,引来了一阵骚动,说书先生更加卖力的讲起来,说得是眉飞色舞。 说书的能把秦王殿下给吸引来,传出去也是一种本事。 不过李二心情不怎么好,上楼选了个角落位子,叫了一壶酒,半躺着打起了瞌睡。 时间已经正午,早朝刚刚散去。 没多久,酒楼里又来了一位贵人,穿着一身朝服的,急急忙忙地走到楼上找到了李二。 此人正是大将军秦勇! 秦勇看到李二面前摆了一桌子酒菜,李二自己也躺在一边呼呼大睡,眉头一皱,一把将李二给拽了起来:“秦王殿下,你在这儿作甚?” 李二揉了揉眼睛,有些不耐烦,甩开秦勇的手说道:“大将军,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没看见本王在睡觉吗?” “睡觉?大白天的睡什么觉?今日早朝,殿下为何不见人?” “早朝?哦……忘了有早朝了……不过也没关系的,去不去影响都不大。” “影响不大?平日里殿下要是不去还好,现在可是关键时期,朝堂上,扶持太子的人越来越多,你要是再不去早朝,岂不助长他们的气焰?” “反正现在朝廷的大臣们都对大哥言听计从,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 李二现在是心灰意冷,自从确认了皇后娘娘的死讯后,便开始从心底里畏惧太子。 李二想不明白,太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 现在的太子跟以前完全就是两个人,现在的太子他可不敢去招惹,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看到李二颓丧的模样,秦勇十分意外,谁能想到一直贤名在外的秦王会如此不堪一击。 早知如此,秦勇便不会把希望都寄托在这样的人身上,可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那个李怀安杀了自己最看重的儿子,若去投靠李怀安,以后如何跟儿子交代? 秦勇越想越是窝火,怒道:“一切才刚刚开始,殿下何故如此自暴自弃?有老臣辅佐,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只要殿下振作精神……” “够了!我不想玩了!我斗不过大哥的,他连皇后都敢杀,还有什么事情作不出来?” “什么?皇后娘娘是他杀的?殿下可有证据?若真如此,告知皇上,这是天大的罪责!” 李二颓然地摇摇头:“我没有证据,但我敢肯定皇后的死跟李怀安有关!” “……”秦勇沉默了,他狐疑地扫了李二一眼,不知其所言真假,但秦王这精神状态实在让人忧心。 “殿下不要忧心,现在朝堂上支持李怀安的人虽然很多,但有一个人开始对李怀安有所不满。 只要有了这个人的支持,就算是满朝文武都站在李怀安身边,笑到最后的也一定是秦王殿下。” “谁?” “这个人当然是皇上。” “父皇?”李二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以前大哥只会花天酒地当纨绔的时候,父皇都对他无限包容。现在的大哥今非昔比,无论是才学、手段都有了质的飞跃,父皇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对大哥有不满?” “哈哈哈……”秦勇大声笑着,坐了下来,“那太子多次裹挟民意来要挟皇上,皇上表面是没有责备太子,可皇上的内心里会真的对太子没有意见?皇上已是不满,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这是殿下的机会。” “父皇若是不满,为何不将大哥治罪?连三品大员都能不等圣旨直接斩了,这都不定罪,还不是包庇?” “那是因为太子之位无人替换,皇上没有选择。” “……”李二愣住了,诧异地盯着秦勇,眼神中是在问自己不算替换之人? 秦勇冷笑一声:“若秦王殿下一开始就能胜任太子之,皇上还不早就把太子给换了?为何明知太子是个纨绔,却还是不肯更换?” “为何?” “因为秦王殿下终究不是嫡长子。想要皇上废长立幼,秦王殿下就要比太子做得好十倍,靠着一些虚无的贤名可是远远不够的。” “本王从小在长安城都是美名流传,曾经也掌握着长安大半的权力,如此都还不够?” “以前是还不够,但现在足够了!只要秦王殿下能振作起来,维持自己的贤名,终有一天,皇上会改变的。但如果秦王殿下自暴自弃,那便将皇位拱手送给自己的敌人吧。” “父皇真有此意?” “岂能有假?殿下好好想想,这次春闱的考题之中,最重要的一题策论题目是什么?” “春闱……策论?” 话题一下偏离太远,李二有些没反应过来。 想着一会儿才说:“长废而次贤,孰好……” “春闱试题是几位主审出题,皇上亲自筛选,那么多策论之中,唯独选择了这么一题。是什么意思?” “父皇是在看百姓的对想法,如果百姓都支持另立贤君,父皇便不会在意嫡长子的约束了?” “既然秦王殿下已经看出了皇上的心思,还有什么好自暴自弃的呢?” 话说到此处,李二眼睛瞬间一亮,像是找到了新的希望,猛地坐了起来。 看到李二的眼神变换,秦勇才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皇上只等殿下的一个态度,只要能得到皇上支持,那李怀安纵有三头六臂,拿什么跟殿下争?” 李二重重地挥了挥拳头,像个游戏通关的网瘾少年,精神振奋,兴奋莫名。 正当他要慷慨激昂地一番陈词之时,门口传来了一个懒散地声音:“要是民意不如你们想象那样呢?” “李怀安?” “大哥……” 不知什么时候起,李怀安出现在了包厢门口,靠在门框上,笑呵呵地说:“你们可能不知道,今年春闱的策论虽然每个人答题的方式不同,但超过九成的考生都坚持选择立长不立幼。哎,古人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我也没办法,其实我也支持立贤君。” 第276章 刚有的希望又灭了 “李怀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秦勇瞪着眼睛呵斥道,毕竟是大将军,就算是太子,他一样可以不给好脸色。 可再看李二,见到李怀安的瞬间就蔫儿了,刚刚振作起来的精神瞬间溃散,真就是个被大哥血脉压制的小兄弟。 秦勇皱眉,继续说道:“考题内容乃是绝密,除了考官,就算是太子也不能知晓!” “嗨,都是些场面话罢了,大将军这样的人物,难道还真把这些规矩当回事?难道本太子去打听一声,主审还能不告知我?再说了,大将军要是不信,也可以自己去打听打听。那些酸腐文人都是些执拗性子,就算长子是一滩烂泥,他们还是要立长不立幼。没办法,老二不是嫡长子,就算父皇一心一意想要立他为太子,也要考虑到民心所向。万一找一个不是正统的人去当皇帝,闹出了乱子,把江山搞没了,这责任谁去担待?” 李怀安说得毫不在意,笑盈盈地看着李二:“老二,说实话,你看着的确更适合当皇帝,但没办法啊,是龙是虫,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虫再怎么努力也是一条虫,龙再怎么摆烂也是一条龙啊。” 这话瞬间打破了李二内心深处的幻想,如果不是秦勇给他讲明父皇为何不换太子的原因,李二或许还不会那么难过。 正因知晓了背后的缘故,李二才更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无力感。 在嫡长子之下,哪怕是千倍万倍的努力也得不到世人的认可! 从一开始,李二都是在做梦! 现在终于有人把他的梦给点醒了。 “殿下,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世间之事没有什么不可能!”秦勇还在劝说。 “大将军,您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李怀安突然问话,让秦勇微微一愣,警惕地回应:“什么问题?” “天下有很多问题值得文人去讨论,为何皇上在看到试题之中会有一道题是问长幼顺序的呢?” 秦勇拧眉思量,三位主审中,有两个都是太子的人,剩下一个是礼部尚书,也不适合出题。 科举的规矩是主审拟题,由皇上筛选。 而选中的策论题是正巧戳中了皇上的心思,说是皇上选题,实则出题的时候已经开始有人在诱导皇上! “难不成那道题是太子安排的?” “不才不才……本太子想不出太多高深的题目来,就是在考题之中穿插了一道,仅此而已。” 秦勇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太子小小年纪,算计如此之深! 这简直比他们这些活了半百的老臣还要老谋深算啊! “好个太子殿下,没想到您竟然筹谋如此之深!太子早就知晓民意,故意是用此题来让皇上看明白民心所向!皇上知道天下人依旧支持嫡长子,那样便能变本加厉地我行我素,让皇上不敢轻易废除你的太子之位。” 李怀安笑着点了点头:“新唐天下动乱不得,这里有我的家人,亦有可爱的百姓,我把长安当成了家。不然也不会绞尽脑汁跟你们争来争去……” 说着,李怀安走到窗前,看着长安广阔的蓝天白云,挤出两行热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哎,如果可以,我愿成为长安的一只鸟,就算死了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秦勇看李怀安这欠揍的模样,差点儿冲上去把他给掐死,装什么小羊羔! 这狗日的干的狠辣事还少吗? 明明是贪恋权势,却说自己是被逼的,也太不要脸了。 可就是这么一出拙劣的戏却也让李二哽咽起来:“大哥……” 秦勇无奈地摇头,秦王跟太子相比,简直跟襁褓中的婴儿一样纯洁。 李二已经被太子完爆了,爆得是体无完肤。 秦勇觉得留下并无意义,转身准备离开。 李怀安却喊了一声:“大将军,这么着急走?” “太子有何吩咐?” “朝臣归心,如今新唐已有七成官员效忠于我。大将军乃是朝中最重要的大臣之一,什么时候归顺呢?” “归顺?你休想!” “大将军不久是因为长子之死,怀恨在心嘛,这事好办。” “好办?丧子之仇,也能好办?” “大将军年事已高,人伦无力,可以将夫人送到东宫来,本太子跟贵夫人多耕耘耕耘,到时候生个孩子还给大将军如何?” “你!”秦勇眼皮一番,差点儿晕了,天底下还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家伙,这简直是当面打脸! “怎么?若大将军不满意,我可以跟贵夫人再生一个,买一送一,如何?” 秦勇忍无可忍,几乎就要出手,如此羞辱,谁能忍受? 可就在这时,一支黑黝黝的枪管对准了他。 李怀安似笑非笑:“大将军也是九品武者,可曾听说本太子杀九品与无形?只要大将军敢动手,那本太子就不需要找借口就能铲除异己了。” 秦勇额上青筋直跳,他也只是听说太子的厉害,没有真正见识九品武者被秒杀的事情。 但事情轮到自己头上,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也有犯怵的时候。 将军之勇不是悍不畏死,也是要审时度势,求个稳字。 秦勇有跟李怀安拼死之心,可不是现在,现在动手,杀了李怀安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 所以秦勇再怎么气氛也要强压着。 只要军权在手中,秦勇不点头,李怀安一辈子别想坐上皇位。 “太子殿下,您要真有本事,就杀了老夫!” 说完,秦勇回头,踏步而去。 李二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了,他真怕大哥一枪崩了大将军。 到时候兵变谋反,新唐天下大乱,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好在李怀安也是讲理的,看到秦勇转身,便把火铳给收了回来。 李二可不敢李怀安待在一起,见秦勇走了,赶紧起身说:“大哥,小弟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这么急着走,是害怕我吗?” “不是不是……”李二连连摇头。 “不是?那就是说你还不够怕我?”李怀安眉头一挑,言语加重了几分。 李二都快哭了,五官拧作一团,苦笑问道:“那到底是该怕还是不怕啊?” 第277章 酒楼一首诗 李二认怂倒是挺彻底的,李怀安倒是很满意他的态度。 “要是老三也跟你一样怂,倒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李二听完,眼皮跳了跳,不敢接话。 李怀安扫了这厮两眼,忽然觉得身边没了反派,也是够无聊的。 “滚吧,老老实实在你的秦王府呆着,没事儿别出来瞎晃悠。” 李二如蒙大赦,赶紧开溜,走时还不忘留下一锭银子结账,真可谓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李怀安指了指桌上饭菜,好多都没动一下:“真是浪费。” 小玉一路跟着,原本正在把玩太子送给她的新耳环,一听这话像是会错了意思,赶紧说道:“太子殿下,您的身份可不能吃人剩下的东西!” “我?”李怀安指了指自己,冷笑一声,“怎么可能!这些酒菜倒也不错,小玉你来吃了。” “我?”小玉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十分震惊,“殿下,人家好歹也是太子的丫鬟,也不能……” “你吃不吃?”李怀安加重了语气。 “不吃!”小玉小嘴一撅,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你不吃完就不准回东宫!” “啊?殿下,人家不吃剩菜剩饭!”小玉都快哭了,毕竟是东宫长大的丫头,眼界很高,更有一身骨气,才看不起这些残羹冷炙。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小丫头,你懂不懂这每一粒粮食来得多不容易?” 小玉眨了眨眼睛,噘嘴说道:“太子可真坏,满脑子都是龌龊思想,锄禾是谁?当午是谁?” 李怀安也瞪着眼睛,没想到这小妮子还会歪解诗词了,平日里是从容惯了,今晚要好好打一顿屁股才行。 正当李怀安准备好好教育一下小妮子时,房门外有人出言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好诗好诗,不知方才诗句是谁人所作啊?” 来者是个手持折扇的青衫公子,年纪不大,估计也就二十出头,不远处有一张在露台的桌子,同游有几个同样打扮的书生正在朝李怀安方向张望。 包厢之中只有李怀安和小玉两人,那书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向李怀安。 “想必刚才所吟之人便是这位兄台了。” “什么事?” “既都是文人,兄台为何一人独饮?何不移步跟我们一起坐下聊聊?” 李怀安今日来此是为听书,顺便感受一下氛围。 他看了看不远处坐着的几个书生,打扮得干干净净,桌上摆着两个菜,三壶酒,却有五双筷子。 再看说话的人,这会儿目光已不在李怀安身上了,而是盯着包厢中那一桌子酒菜。 李怀安瞬间明了,便点了点头:“如何也好。” 说着,给小玉使了个眼色:“把酒菜都搬出来给诸位公子同享。” 小玉喜上眉梢,赶紧去搬盘子。 那书生更是喜悦,也回头打了个招呼,又把小玉给拦住了,陪着笑脸说:“哪儿能让小姑娘操劳,我们来帮便是。” 自打春闱消息传出,寒门子弟多在长安出没,眼前这一幕倒是十分符合寒门的气质。 等包厢中一桌子酒菜被摆在了外卖的桌子上,几个书生哪有功夫跟李怀安闲扯,一门心思地吃东西,狼吞虎咽的模样也不知多久没吃一顿好的了。 李怀安则是认真地听着楼下说书人。 跟预想中不同,昨天的年轻小子没有出现,反倒是个老头子说个不停。 而且老人说书节奏很慢,一句话能给你拆成三段,可把李怀安给急死了。 偏偏古人就吃这一套,居然接连传来叫好声。 讲书的故事也很一般,说的是当今世界五国混战的事情,文笔很好,但故事性差了太多。 听得李怀安直打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李怀安昏昏欲睡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嘈杂声音,把李怀安从迷梦中惊醒。 “什么事?这么吵?” 李怀安擦了擦口水,还没回过神。 再看桌上,酒菜已是被人一扫而空,连一点儿汤水都没剩。 但刚才胡吃海喝的几个人已经不见了…… 李怀安感觉有种被骗吃骗喝的错觉,但也懒得去计较。 “小玉,小玉,刚才的几个人呢?” 李怀安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小玉这妮子也睡着了,揉了揉眼睛:“殿下,要走了吗?” “我问你那几个人呢?” “不……不知道,刚才还在这儿的……奴婢去找找?” “罢了罢了。” 李怀安摆摆手,起身准备去酒楼后院找找昨天的那个小子,自己准备了几个故事的大纲,让他润色一下写出来,放在酒楼里说书看看观众的反响。 但吵醒李怀安的喧闹声似乎不是因为说书先生的精彩表演而起,反倒听人在叫喊:“好诗,好诗……” 细细一听,似乎真有什么人在酒楼里做了一首让人称赞的佳作,引起了满堂喝彩。 李怀安在这时代少有听到让人记忆犹新的诗作,有了这样的机会自然就耐着性子想要了解一二。 这一听不要紧,楼下有人在重复品评,李怀安一听便愣在的当场。 只听有人在楼下有人念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殿下,这不是刚才您念诵的诗吗?难道有人给传了出去?”小玉也发现了,皱眉嘀咕,很是不解。 李怀安一想,难道是刚才的几个书生不经自己同意就传播出去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好诗能传播出去对于新唐诗词也有促进作用。 但李怀安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他在楼上往下看去,的确见到了刚才吃喝的几个寒门子弟。 悯农的确是他们传出去的,却不是以李怀安的名义。 其中一人借着盗用李怀安所作,以自己的名义在外传播,此刻满堂喝彩是称赞诗作漂亮,更是称赞那寒门子弟文采非凡。 李怀安火气蹭蹭往上冒,骗吃骗喝他不在乎,未经自己同意传播诗词也可以不在乎,但直接冒名顶替,且当众传扬,这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李怀安算不上正主,那至少也是悯农的代言人,如此不把原著放在眼中,公然剽窃,岂能容忍? 第278章 民意的转变 “当真是寒门出贵子啊!没想到几位寒门公子之中还有如此大才,当真是让人佩服。” 楼下大厅中,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对着几位寒门是连连拱手。 这贵公子还十分眼熟,好像是萧家的年轻小辈,上次在东宫宴席上被李怀安邀请过的,唤作萧承。 萧承本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纨绔,只因长安城的大纨绔太多,这厮被抢了风头,不太有名。 而在春闱开考之前,萧承跟一众士族子弟跟寒门子弟搞对立,期间嘲笑了不少来自外地的寒门学子。 今日一反常态,居然对着几个寒门主动示好,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虽然说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剽窃之作确实是好,但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也是长安文坛的一种变化。 太子推行的科举制度用主审的人头证明了考试的公平,从而印象到各路文人开始关注才学本身,不再以身份卑贱来区分三六九等了。 这是一种好的讯号,让真正有才的人得到尊重和抬爱,才会有人真正去钻研。 只不过今日之事有些不同。 几个寒门成了全场焦点,以往不可一世地世家子弟都对他们卑躬屈膝,这让几人十分享受。 就算只是其中一人冒名顶替,其余几个朋友亦是觉得脸上有光。 这是他们到长安以来头一次被人如此称赞,这种感觉飘飘欲仙,比在青楼里看姑娘还要舒坦。 正当他们沉寂在人生巅峰的喜悦中时,楼上突然泼下一盆水来,直接砸在了中间那人头顶,身边几个朋友也没好过,全部中招。 现场人群散开,留出一片空地来。 当头那人被淋得一头雾水,愤怒地往上看去:“谁?是谁干的?” “公子……不好意思,本姑娘手劲儿不够,没有拿稳……” 楼上看台上,小玉柔柔弱弱地说着,可怜巴巴眨着亮汪汪的眼睛,软萌委屈的模样,让人实在是恨不起来。 这人一眼就认出了小玉,就是刚才贵公子的小丫鬟。 之前就偷看了许久,觉得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心里意淫了不知多少遍。 本来还很生气的,被小玉这么娇滴滴地说了一句,立刻心软了,但小兄弟却支棱了起来。 那人痴汉一样的笑了笑:“姑娘,以后小心些,莫要伤到自己……” 说话间,口水都流出来了,感觉这姑娘泼的水都别有风味,忍不住尝了尝,心里闪过一句话——甜甜的姑娘也有咸咸的味道…… 意淫之间,身边铜板尖叫了一声:“干!这泼的不是水是尿!” “槽!” 再文雅的公子哥也忍不住了,当场爆了一句粗。 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儿就要吐了了。 这下场中众人也闻到了一股子骚味,纷纷避让,一脸嫌弃,站在门口的人都赶忙着跑了。 唯独李怀安从楼上下来,一边走,一边鼓掌:“兄台真是好胃口,吃了那么多酒肉还吃得下本公子的圣水?滋味如何?感觉如何?” “什么?这是你……你的?” “对啊,难道兄台尝不出来?” “你……” 这公子终于忍不住了,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把方才吃的酒菜全都还给了李怀安,场面说不出的精彩。 “到底是哪儿来的龌龊之人?” “这也太不要脸了!” 周围客人都捏着鼻子,对着李怀安指指点点。 李怀安的行事作风,在民间也是属于不可理喻的类型。 李怀安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公子哥,问道:“方才我听有人说酒楼中出了一首诗,赢得满堂喝彩,且问兄台,那诗是谁人所作啊?” 听李怀安这么问,公子哥脸色变了变。 虽是个询问,却是在解释为何会吃了一泡尿。 李怀安没有把话点名,就是想看看当正主追问起来后,这小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没想到这公子哥是脸不红心不跳,连反胃的心都稳定了,擦了一把脸,站起来仰头昂扬地回答:“正是在下所作!这位公子莫非是见不得他人之好,所以故意刁难?” 果然脸皮厚,才能干出剽窃之事来。 李怀安是不得不服啊! “好好好,嘴硬是吧?”李怀安何许人?会惯着这路货色,而且他也不是个讲理的人,看样子就要上前去直接动手。 那书生见状连连后退,惊叫了起来:“来来来,都来看咯!世家子弟要殴打寒门书生了!就因为妒忌我的才华,大家都来评评理啊。” 最近长安的风评变换,民间对寒门子弟这类弱势群体的关注多了。 尤其是士族欺压寒门的事情一出现,气氛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一开始看热闹的人还多,现在周围的看客都纷纷出言职责李怀安。 而李怀安现在的凶恶模样,确实就是个纨绔恶棍,几个寒门就是被欺压的对象。 “谁家来的公子?无法无天了是吗?” “他不知道就算是主审也被砍了头吗?” “寒门也不是好欺负的!” “欺软怕硬,算什么好汉?” 李怀安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他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现在这些议论不是简单的个人看法,而是大势所趋的民意。 因为李怀安自己的所作所为,在民间迅速形成了一种思潮。 所有人都对寒门转变了态度。 这几个寒门显然是察觉到民间议论的风向,已经尝过了寒门在长安城的一些优待,助长了他们的险恶之心,且用在了剽窃之上。 他们看李怀安穿得一般,但身边丫鬟是个绝色,且一人点了那么大一桌子菜,肯定是个隐性豪门。 他们敢当众剽窃李怀安的诗作,就有信心裹挟民意,如同李怀安裹挟民意威胁皇帝一样。 没想到这次李怀安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这几人还真有恃无恐! 李怀安觉得不能用强了,现在直接打了他们,反而更加激起民意的同情,反倒成全了他们。 李怀安正在思量对策,小玉听到周围的议论急匆匆地跑下来,大声说道:“你们别被这些人个骗了,那一首粒粒皆辛苦是我们少爷所作,他们只是刚才听到了而已。” 第279章 参见太子 “什么?小姑娘你说刚才那首粒粒皆辛苦是你家少爷写的?”周围有人问道。 “就是!”小玉气得脸都肿了,鼓着腮帮子,像长满刺的河豚。 “哈哈哈……” 场中瞬间哄笑声一片。 都不需要那个寒门解释,在场众人根本没人相信。 有人上前说道:“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当丫鬟,身份肯定不一般,以为换一身朴素的衣裳都能当寒门了?瞧你这一身贵气,就不像是普通人。” 李怀安不敢相信,当个寒门成了有优越感的事情。 又有人说道:“明明是一个贵公子,过的是衣食无忧的生活,根本就不通民情。哪儿知道寻常百姓的辛苦,又怎么写得出这么一首反映穷苦农民的诗作呢?” “就是,只有真正体会过人间疾苦才有的感悟,有些人就是想装也是装不出来的。” 那书生擦了擦脸,有些傲气,看着李怀安,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剽窃之人有恃无恐,李怀安越发不爽。 既然要讲道理,那便好好跟这些人讲一讲。 “你既然能写出诗作,便是十分了解务农之事了?”李怀安问道。 “当然!我等寒门出生卑微,但比你们这些士族却多了人生体会,看遍了世间冷暖,自然是更懂人情的。” “这样一首诗想来也未能抒发公子的悯农之心,要不再写一首出来让大伙儿听听!你若能成,便可证明有诗作有你所出。” “可笑,佳作难得,岂能说写就写的?” “那你就是写不出来咯?” “能写一首足矣。” “也罢,我便问你几个问题,何物春种而秋收,何物一年收获两轮?何物取其根?何物种水田?是南方土肥,还是北方粮多?”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那寒门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张不开嘴。 李怀安淡淡一笑:“答不上来是吗?那就再问你个简单点儿的,你来长安时,路过的田地里多种植的是是何物?” “这……我……我知道这些作甚?” “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写出悯农?还粒粒皆辛苦,你连长安城外的水稻都认不出,还妄称自己看遍的人情冷暖。依我看,你就是个死读书的酸腐,除了认字说个之乎者也,根本没有真本事!” 李怀安一番话后,周围看客渐渐有了议论,主要是这寒门气势被完全压制,给人一种畏畏缩缩的感觉。 自然有人产生了怀疑。 李怀安则对在场众人大声说道:“诸位,不是寒门就能体会人生,不是寒门就一定有才,好学之人无论寒门还是士族,都能出人头地。只会偷奸耍滑之人,无论寒门还是士族,都注定一事无成。相反,寒门子弟,不思进取,更让人瞧不起。须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此只会剽窃他人所作的文贼,根本不值得同情,更不要被其所欺骗。” “你口口声声说他是剽窃之作,难道这首悯农是你所写?你一个贵公子,估计连田野都没下过吧?” 这下,小玉又窜了出来,骄傲地说道:“哼!你们都不知道的,这首诗的作者乃我新唐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现场哗然,场面瞬间热闹起来。 “这不可能。” “太子千金之躯岂能去田野里务农?莫非是太子凭空想象?” “小姑娘,你就说是你家少爷所写都还好,太子……哈哈哈,简直胡扯。” 现场叽叽喳喳,小玉则是偷偷看了李怀安一眼,发现李怀安只是有些无奈,没有任何责备的心思,便又继续说道:“谁说太子殿下没有下过田?想当初太子殿下去燕云十六州时,专门去长安城外的田野里看过,还认真筛选了各地带来的种子、稻苗,带到云州亲自教给士兵和百姓屯田之法。太子说了,只要云州的田地种好了,不出十年,新唐就不会缺粮。太子殿下比你们所有人都了解种田!” 一群人听了有些不信,议论声音却变小了:“还有这事?” “没听说过啊!” “不对,是真的。我有兄弟是云州军中的人,是说过太子殿下教他们种田来着……” “不会吧?太子殿下如此体恤民情,居然亲自下田?” 小玉瞪着那几个寒门,仰着头说:“太子殿下才华横溢,那首诗分明就是太子殿下的亲身体会,这几个文贼敢窃取太子所作,简直不知死活!” “不不不……不可能,太子怎么可能写这样的诗作?这小丫头分明是在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李怀安打断了说,“你是说本太子也是胡说八道么?” “太子?” “他自称本太子?” 目光瞬间聚集在李怀安身上,看着李怀安衣着朴素,可以当做是个低调的贵公子,但要说是太子,有点儿相差太多。 可下一秒,那萧家后生第一个跪在了地上:“参见太子殿下!” 萧家公子可是世家子弟,对长安城的高层人士更加了解。 来年萧家公子都下跪了,身份大概是错不了了。 于是现场众人纷纷下跪,所有人齐声高呼:“参见太子殿下!” 长安对待寒门的态度有了转变,同时对待太子的态度也有了明确的变化。 这一刻,酒楼中的人,无论身份如何,全都是发自内心的尊崇,下跪成了下意识的动作。 李怀安还记得刚穿越时,自己到了青楼里,那些公子哥见了太子驾临别说是下跪,连一个正眼都没有。 现在才是一个真正的太子该有的礼遇。 百姓可能不认识太子,但都已经听说了长安城的权势改变,太子殿下已经成为了新唐真正的掌权人,秦王殿下已经成为了过去。 新唐江山迟早都是太子的。 百姓这一跪,让李怀安自己也不由得挺了挺胸,以保持太子的气质。 小玉有些自得,也有几分崇拜,静静地站在太子殿下的背后,亮汪汪的眸子闪烁着兴奋的神采来。 作为丫鬟,她也是头一次这么风光过。 所有人都跪下了,唯独五个带着尿骚味儿的书生还傻愣愣地站着,一时间不知道是啥情况? 第280章 无心而成的声望 “见了太子,还不下跪?”小玉插着小蛮腰,娇叱一声。 几个寒门终是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吓得直哆嗦。 李怀安走到当头那人面前,居高临下,笑盈盈地说道:“没想到吧,被本太子抓了个现行!身为寒门,不思进取,却想着歪门邪道,今日若不是本太子亲临,说不准还真被你小子给得逞了。” “太子……太子说的是,新唐境内,一切都是太子的,小人的命是太子的,诗词也是太子的。” 李怀安一听,这小子还在嘴硬,他是想让周围人都觉得是仗着太子的身份指鹿为马! “此人剽窃本太子诗作,乃不折不扣的文贼!现今日滚出长安城,永不参与新唐科考,永远不能在新唐为官!” 此话一出,便是断了这几人的希望。 到了现在,他们才是真的慌了,不停地求饶。 “太子殿下,我们知错了!求太子殿下开恩,给我们一次机会。” “太子殿下凯恩,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居然还有人给这几人求情。 李怀安根本不搭理,冷冷地看着几人说道:“听清楚了没?今日之内滚出长安城,既然你们敢剽窃悯农,这一世就去一辈子务农吧!当新唐再无农民饿死之时,你们再回到长安参加科考,到时候本太子亲自给你们出题,只要能让本太子满意,那就让你们出人头地。” “听……听清楚了。” 李怀安把话说完,看了看四周,看着百姓心中仍然存疑,于是缓缓念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这是李怀安的自证,没有什么比再写一首悯农更有力的证明了。 现场一片哗然,百姓所惊叹的不是太子殿下的诗才学问。 毕竟两首悯农在诗词意境上有太多选作比它们更精巧细致,百姓所惊叹的是太子的有感而发。 只有真正体会过农民的艰辛才能如此把生活真实地体会在诗词之中。 好一个“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这才是真正下过田,看过把人间疾苦的太子啊。 那剽窃的寒门书生忽然眼眶泛红,自觉无地自容。 身为寒门,他的父辈亦有务农饿死者,这后一句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经历。 没想到太子殿下竟是如此体察民情之人,偏偏自己还不知廉耻地剽窃太子所作。 这一下是没有人怀疑诗作的原作者了,消息很快就会流传开,虽然没人会神话太子殿下的诗才,但能得到的肯定是亲民爱民的美名。 相比之下,对李怀安在民间的声望是更大的加持。 结果李怀安没有料到,细细一想,似乎还要感谢几个寒门。 而在故事流传的时候,几个寒门已经灰头土脸的离开了长安城,回到了原属于他们的祖宅,守住祖上流传下来一亩三分地,真正地开始体会悯农。 李怀安在云州播下的种子还需要时间去浇灌,未来的新唐会怎样,谁都没法预料。 而李怀安没有多少长远的幻想,他还是那么俗气,没有什么事比赚钱更重要。 这时已经到了酒楼的后院。 酒楼掌柜知道是太子驾临后,亲自来接待。 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有何用意,怎么往后院走?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你们店里是不是有个说书的小屁孩儿?” “说书的小屁孩?”掌柜的闻言发愣,一时间没明白过来,想了一会儿才恍然道,“殿下是说我们家徐先生徒弟?” 徐先生显然就是外面说书的老头。 李怀安点点头:“应该是吧,把人叫出来。” “殿下,有什么事,跟老朽说说也成。我那徒弟上不得台面的。” 苍老的声音传来,徐先生听到了太子的吩咐走了过来。 李怀安打量老头,心说也成,遂在掌柜的指引下去了间屋子坐下。 “老先生说书的故事都是从哪儿的?”李怀安当即问道。 “太子殿下也爱听书?老头子可以单独给太子讲的。” “我问你你的故事从哪儿的?” “都是老朽听别人的,自己又编写出来的。” “哦?”李怀安来了精神,这样的创作还不错,先前听书就觉得文笔不错,故事太差,他提供故事大纲,让说书先生去编写,省时省力。 “老先生可以跟我合作,我这儿有故事大纲,请老先生编写出来。” 说着,李怀安拿出了昨夜写的一份草稿,写的是《射雕》开篇一段故事。 李怀安已经尽可能地介绍了人物关系,故事背景等等,需要文字细化出来。 徐先生看了看,表示没有问题。 就此顺利敲定,等来日故事完成后,李怀安可再来此处看看效果。 一刻钟后,李怀安从八方朋客酒楼出来,原本是要回去的,忽然发现酒楼斜对面的鸡汤面又开始营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在土灶前,被面汤的热气熏得满头大汗,还是那朴素的衣裳,并不特别。 但这是整条街唯一经营铺面的姑娘,又显得十分特别。 李怀安想了想,自己给九娘一双耳环,也算是还了恩情,过了初见时的火热,男人的内心变得理智了许多,看着九娘觉得喜欢,但也不至于去追求。 李怀安看了看小玉,还是这妮子好看得多,突然身后捏了捏小妮子的胖脸,捏得她哇哇大叫。 “少爷!松手,痛痛痛!” 李怀安板着脸说:“以后再敢插嘴说话,就把你给卖了!” “小玉不敢了……可那些人太可恶了,居然敢剽窃殿下的诗作!小玉可忍不了!” “下不为例!” 李怀安警告一声,转身要走。 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大哥,真的是你!” 说话的是个小男孩,十三四岁,一脸斑点,清瘦得很,关键并不认识啊。 李怀安看了看左右,指了指自己:“你在喊我?” “大哥,您不认得我吗?我姐姐叫九娘,方才您把恶人赶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谢谢大哥呢。” “九娘的弟弟……” 李怀安这才想起在九娘小院中那个被护在身后的小子。 第281章 世道好轮回 “你叫什么?” “我叫陈石。” “你姐姐呢?” “我姐叫陈九。” 陈九…… 李怀安皱了皱眉,感觉这名儿实在不好听。 难怪都叫她九娘,只是九娘的称呼也太老了些。 面前陈石瞪着眼睛,满脸崇拜,不知因为李怀安帮他和姐姐驱走了坏人,还是因为小孩子第一次见到贵公子? “谢我就不必了,你姐姐救过我,所以我帮你们是应该的。” 李怀安简单说了一句,拉着小玉就要走了。 陈石虽有几分不舍,但也没有阻拦。 不过陈石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两声。 李怀安回头诧异地看着陈石。 陈石毕竟年纪小,脸一下就红了,转头就要走。 “饿得这么厉害?” “没……”陈石有些为难,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穷小子,无奈说出了秘密,“我给姐姐惹了麻烦,姐姐罚我两天不吃饭。” 李怀安想了想,指着酒楼里面:“走,我请你。” “不……不用了。” 说归说,可陈石这样的穷小子一辈子都没进过这么大的酒楼,平日里只有在门口闻闻酒楼里飘出来的香气,这会儿站在门口看着酒楼里面,已经开始咽口水了。 李怀安也不多说,先一步回到酒楼,招呼了小儿。 陈石还在门口发愣,小玉嘟囔一句:“还愣着干什么?想吃就吃呗,让我家少爷请你,可不容易。” 小玉高冷的声音悦耳动听,陈石一辈子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一下子就软了,屁颠屁颠地跟了进去,目光在小玉身上都没有离开过。 不过小玉很快发现了小屁孩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陈石不敢再看。 李怀安点了几个菜,不是很多,但陈石一个人是吃不完的。 当饭菜上来,陈石便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饭菜上,风卷残云一般,吃得无比狼狈。 连周围的食客也忍不住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李怀安也没问什么,只等陈石吃足了,才又离开。 前后也就两刻钟过去,在离开时,李怀安正要跟陈石道别一声,发现这下子站在门口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愣住了。 “姐……姐……” 街上川流的行人中,九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一脸严肃地盯着弟弟。 很显然,陈石满嘴的油水已经说明他坏了规矩。 看到九娘,内心亲切之感还在,尤其是看到她有些发干的素唇时,心里不免想到昨晚的温润,现在是不是要个男人去湿润一下呢? “姑娘,是我请他的。孩子正是长年纪的时候,饿着可不成……” 话到一半,李怀安发现自己送的耳环不在她的耳朵上了,于是立刻改口,反问道:“姑娘,可是那些贼人去而复返了?” 九娘看到李怀安,有些不好意思,摇了摇头。 李怀安皱眉又问:“那耳环?” “公子送的耳环太贵重,妇人已将其收好了。” “这样啊……” 李怀安多少有些不满意,但想想也没必要一直劝说其戴上。 “公子,我们穷苦人家可吃不上这么好的酒楼,您可不要在惯着这小子了。” “无妨无妨。”李怀安应承着,一时间没了话题。 借着外面在宣传太子殿下的悯农两首时,李怀安准备离去。 又听九娘说道:“公子,若是不嫌弃我们的面摊粗制,我下面给公子吃,就当还礼。” “下面……” 这句式有点儿古怪啊,李怀安差点儿咬了舌头,再往九娘身上一扫。 今日穿的简单朴素又干净,但脑海中想到的却是昨晚出水时,九娘一身湿透的模样。 九娘被李怀安的目光看得脸红了,知道自家的粗茶淡饭不配请人家贵公子,想要就此离开。 不想陈石叫嚷了一声:“大哥,来嘛!我姐姐下面好好吃!” 噗! 李怀安喷了一口,终于还是咬了舌头。 两分钟后,李怀安坐到了小面摊下,熟悉的鸡汤味道飘然而来。 这是昨晚没有吃成的面条。 九娘在煮面,李怀安看着简陋的棚子发呆。 小玉学着太子的模样也看着棚子发呆。 陈石看着小玉发呆。 “面来咯。” 随着清脆的声音传来,九娘恢复了自然。 两碗面,李怀安一碗大,小玉一碗小的。 李怀安的碗里面还有一个煮得完全脱骨的大鸡腿,骨头比面还软,不知道在汤锅里经历了多少日夜。 小玉吃得津津有味,觉得比东宫精雕细琢的菜品好吃多了,连头都不抬。 但对李怀安而言还是简单了些,只是有了九娘的加持,让这碗面变得有了味道。 吃到一半,李怀安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放下筷子问道:“姑娘,昨日你救我时,用的可是人工呼吸?” 九娘脸一红,想到了昨晚的场景,当时为了救人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在李怀安的面前想起来,是个女子便会觉得不好意思。 “嗯!” 九娘终究还是应道。 停顿几秒,李怀安和九娘几乎同时发问:“你如何得知人工呼吸?” 两人对视,最终还是九娘败下阵来,率先说道:“这是我爹留下的东西。” “你爹?” “我爹常年在外打仗,许久没有回家过。就在前不久,有人带回来了我爹的衣物,他已经在边境战死了。同时还带回来了一本没有封皮的小册子,上面记录了很多东西,人工呼吸就是其中之一。” “你爹是云州兵?” “嗯!” 李怀安一愣,心想是云州兵,又是在前不久战死,难不成是自己去云州巡查的时候发生的? “那本册子我能看看吗?” 九娘稍作犹豫,还是拿了出来。 那小册子被九娘贴身保管,显然十分珍惜。 交给李怀安后还叮嘱不要轻拿轻放。 李怀安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跟自己想的一样。 人工呼吸只收录在他在云州军中推行的军事训练手册中。 没想到世道轮回,自己推行的急救之法,又从云州传回到了长安,并且在关键时刻被别人用来救了自己的命。 第282章 突然的夏雨 天渐渐暗了,时间像是跳过了黄昏,直接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 直到几滴雨水打在简陋的棚子上时方才注意到天色骤变,将要下雨。 “少爷,快走吧,要下雨了。” 小玉放下了碗筷,嚷嚷着赶紧回去,可是话音刚落,雨滴练成线不间断地下来。 夏雨没有春雨的柔情,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水像是在告知世人真正的夏天来了,风雨带来了今年最后一点的凉爽,安宁街像是宣纸上破了一层水雾,瞬间变得朦胧。 小棚子里的人像钻入了水帘洞一般,棚子上雨水顺着中间的一个大洞滴在了李怀安的头上,然后李怀安赶紧躲开。 安宁街后的永安河上,昨夜选美用的舞台都没来得及拆,有一些木板都已经被突然湍急的河流给冲走。平静的河面波浪翻滚,雨滴落在水面像是无数鱼儿在翻滚打挺。 走不了了…… 李怀安愣在了棚子下,好在那本军事手册没有被打湿。 面摊棚子里没有客人。只剩下他们四个。 安静街上的行人都跟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到处都是躲雨的人,却唯独没有窜到面摊来的。 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一样,连老天都要李怀安留下跟九娘多说说话。 在得知九娘是云州兵的家人后,李怀安想到了许多,之前在云州,在幽州的种种经历又浮现在脑海。 李怀安的军旅之路虽也经历了凶险,但跟真正的战争比起来,这根本算不上什么。 此前李怀安没有任何感受,觉得自己只是走了一个过场,知道死了人,但并未放在心上。 哪些默默无闻在背后默默牺牲的小兵在这一刻变得真实起来。 让李怀安真正体会到有人在为了新唐而牺牲。 下雨了,就像是李怀安骤然变化的心情一样,变得沉甸甸的,想要追问一下九娘父亲的故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之后,李怀安又想问一问战死的士兵有没有慰问金? 但有觉得是废话,如果有慰问金的话,这姐弟二人何至于此? 况且就朝廷的财政状况,就算有军费也该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九娘很奇怪,不知这位公子在看了册子之后就有些不自然,想问又不敢问。 李怀安其实是在感慨,本以为自己跟九娘已经两清,现在来看,这情分估计是还不完了。 “小陈,平日里你不帮姐姐忙生意都干些什么?” 李怀安看着雨幕收回心思,突然开口问道。 陈石愣了一下,才想到是在叫自己,于是赶忙起身,说道:“啥都干呀!” “啥都干?就是说啥都不干对吧?” 陈石脸一红,没有说话了。 “年纪轻轻就无所事事可不行,总得干点儿什么。” 陈石一听,突然来了精神:“我想参军,跟我爹一样!” “不行不行!”九娘连连摇头,“休得胡说!你还得为陈家传宗接代,没有娶妻生子,可不能有危险。” “姐姐!爹是大英雄,我也要当爹那样的大英雄!” 九娘急眼了,柳眉倒竖,直接就掐陈石的耳朵:“我叫你在嚷嚷!” “姑娘,那你想让陈石做点啥?” “念书……”九娘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声,然后偷瞟了李怀安一眼。 眼神中带着几分希冀。 九娘说的是真心话,而且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然而这一次九娘从李怀安的表现中看到了希望,她隐约觉得面前的公子可以帮助她实现愿望。 “我不想念书!”陈石却噘着嘴抱怨。 然后九娘直接捂住了陈石的嘴,尴尬地笑着。 李怀安也尴尬地笑了,问道:“我到底该听谁的?” “听妇人的就好。”九娘挤出笑容,解释着。 李怀安点点头:“念书好办,明日一早,我便带陈石去报名。” “啊?真的?真的可以?”九娘喜出望外,眼中激动得有了泪水。 李怀安满不在乎:“这有何难?不过一句话的事。”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公子若能助小石头去学堂,妇人就是为奴为婢都愿意报答。” “小事罢了,何须答谢。” 九娘拉着陈石不断说着;“赶紧跪下感谢公子。” “谢谢大哥……”陈石不太情愿的是读书,但要感谢大哥,他还是很愿意的。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 李怀安难得谦和,小玉都觉得好奇怪,觉得太子殿下在这普通民女面前变得特别儒雅,说话都十分客气,根本没有平日里蛮横的风范。 这时,陈石从工地上起身,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大哥,你有媳妇儿吗?我姐姐给你当夫人好不好?” 此话一处,九娘脸颊的一层面粉都遮不住羞涩了,一把将陈石拉到了身后,恨不得掐死这小子。 但在公子面前,还是得克制一下。 其实九娘也有些反常态,平日里的九娘也不是这般扭捏的女子,今日在李怀安面前总有些造作起来。 现在听了弟弟所言,九娘更是无法自处,手脚都不会放,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有家少爷有夫人了!” 小玉抢先答道,小妮子不是不懂规矩,而是害怕太子殿下说自己没有夫人,又不暴露原本的身份,以此欺骗姑娘。 小玉不想太子变成那样的人,所以抢先说道,就算被太子责备也无所谓。 李怀安有些尴尬,他没有想隐瞒,只是被个小丫鬟插嘴,多少有些没面子。 下一秒,陈石回答;“那不成,我姐姐说永不为妾的。” 这一下,场面更尴尬了。 九娘慌慌张张把陈石拖到一边,小声训斥了许久。 然后又回到李怀安面前,不好意思说道:“公子,不是那样的,您别听他胡说。” 李怀安听了一喜,问道:“不是那样的?难道可以为妾?” 没有等到回答,下一刻,棚子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借地片刻,避避雨水。” 一个小推车咕噜噜挤倒了棚子下,熟悉的女人发现李怀安的时候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小玉也瞪大了眼睛,喊了一声:“夫人!” 第283章 长安入夏 “殿……相公!” 长孙莲亦是惊讶不已,称呼之时,看到太子这衣着方才想起太子在外不喜暴露身份,遂喊了一声相公。 相公这称呼可比太子殿下听起来亲热多了。 李怀安喜欢听莲儿叫相公,更接地气。 关键自己的乖巧老婆推着推车来,肯定是在卖奶茶。 她也是一身民装,虽然料子很好,朴素中透着贵气,但太子妃的气质是藏匿了许多,一般人看不出来,而且站在李怀安面前,两人是说不出的般配。 听到这一声“相公”的人可不止李怀安一个。 九娘听到称呼,惊愕之下立即转移了目标看向突然出现的夫人。 看到长孙莲的那一刻,九娘忍不住张大了小嘴,实在是这位夫人好看得过了,非但是年轻貌美,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尽管很朴素,却让旁边的人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自己怎么能跟这样的女子相提并论? 九娘脑海中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她想到了李怀安可能有夫人,却没想到他的夫人竟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一时间九娘也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外面的雨还在下,在她的心湖中激起了一点儿涟漪,内心却已经平静下来了。 李怀安很亲切地将莲儿抱在怀中,伸手擦拭她额间雨水。 莲儿乖巧地没有动弹,只是小声问着:“相公为何会在此处?” “昨夜是这位姑娘救了我一命,自然要来拜谢。” “哦?” 长孙莲疑惑一声,转头打量九娘,然后行了一礼:“多谢姑娘救了我家相公,日后若有所求,姑娘可尽管开口。” 九娘回了一礼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气氛有些尴尬,两个女人对视着,冥冥之中似乎在较劲。 这雨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小翠跟小姐一道的,看着雨不停,便说自己冒雨回去传话,让府上的人送雨伞来。 李怀安点了点头,让小翠去了。 小玉嘟嘟嘴:“少爷,为何不让小玉去?” 李怀安调笑一声:“小玉自然是比小翠要金贵的,要是淋雨染了风寒,少爷我可是心疼死了。小翠病了,我又不心疼。” 这话把小玉乐得不行,连续一个月做梦都会笑醒。 “这是奶茶吗?” 陈石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他站在莲儿的小推车旁看了许久。 奶茶在长安也算火了起来,莲儿的奶茶铺子也逐渐有了加盟商的进入。 都是一样的小推车,游走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成了许多年轻男女的喜爱之物。 一杯奶茶从最初的十文钱已经涨到了三十文。 按照李怀安对古代货币价值的估量,这些根本都不算啥,甚至都懒得去挣这钱。 但对于普通的百姓人家而言,三十文一杯的奶茶也是价值不菲的。 且奶茶属于解馋之物,并非人之所需,所以没有闲钱的人家就算买得起也不会花这个无用钱。 陈石年纪小,听同龄人说过此物,小孩子之间也有攀比,许多孩子都以喝过奶茶为傲。 从陈石的眼睛里可以看到,他望着这个小车眼睛都闪着亮光,十分憧憬。 长孙莲笑着点了点头,看到了孩子眼中渴望,于是问:“小朋友,要不要尝尝?” 陈石十分渴望,却是摇了摇头:“太贵了。” 长孙莲掩嘴轻笑:“不要钱。” 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打开小推车,更加熟练地调制一杯红豆奶茶来。 陈石兴奋接过,喊了一声谢谢姐姐。 然后自己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忙不迭地递给自家姐姐:“姐姐,你尝尝,这奶茶真的很好喝。” 九娘问道了一股特殊的香气,其实也很好奇,但她还有些犹豫,想要故作高冷地拒绝,并表示这是小孩子才吃的东西。 但她还没说话,发现李怀安已经抱着一杯奶茶喝了起来,连他身边小丫鬟也有一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不出地享受。 然后长孙莲便把一杯奶茶送到了九娘的面前,看见公子夫人和善的笑容,九娘实在没能抵挡,默默地接过手,抿了一口。 没有女生能阻挡奶茶的魅力。 九娘只要一口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好喝吗?”长孙莲笑盈盈地问了一声。 “好喝。”九娘回答。 此时九娘自认为已经了解了这位公子的来路。 奶茶是长安城新生产物,十分传播火热,深受百姓喜爱。 而这位公子的夫人是卖奶茶的,相信城中许多奶茶车子都跟他们有关。 公子有钱也就明了了。 九娘自顾自地想着,长孙莲却说起了奶茶的故事。 说到自己跟太子殿下以奶茶结缘,眼中充满了回忆。 虽然故事被掐头去尾,听的人云里雾里,但对长孙莲却是一生都不忘的回忆。 东宫的下人松伞来了,在面摊棚子里的故事就此停下。 今夜雨后,新唐进入了夏季。 长安迎来了新生,因为李怀安的加入,让这个世界有了新的风貌。 时间入水,总是在不经意见流过。 每天都有不同的事情发生,但李怀安在长安扎了根,再没有事情能撼动他的地位。 半个月后,春闱放榜,一共六七百人参加考试,通过了七十二人。 这次考试暴露出来的问题很多,不是砍掉一个主考的脑袋就能完全解决的。 制度还需要完善,但这第一批的七十二人却都是实打实的有才之人。 至少比起以前那三百多个翰林院学士要好太多太多。 翰林院也重新开院,通过春闱的进士全都进入翰林院代职,等待朝廷的正式任命就能分散在新唐各地为官。就算没有职位,在翰林院中也享受着很高的待遇,每日只需要钻研学问,就能衣食无忧。 第一批幸运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成为了全天下文人都羡慕的人。 而等到他们一个个走出长安,当了一方官员,文人才会真正了解科举的作用。 一切才是刚刚开始。 入夏后的第一个月,东市的福禄寿禧堂出事了,自助餐被曝出使用变质食物,导致许多客人生病。 因为遭罪的百姓不少,能吃得起自助餐的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事情惊动了刑部,摆在了李怀安的面前,朝廷下令封禁福禄寿禧堂,并将东家缉拿。 第284章 消失的三百万 李怀安终究是不习惯朝九晚五的社畜生活。 古代也有上班打卡。 就是早朝! 自打有了上朝听政的资格后,李怀安也没坚持几天就放弃了。 还是在刑部当差舒服,想去就去,偶尔混一混,一切随性。 这时候李怀安发现自己当不好一个皇帝,如果自己继承大统,肯定是醉死温柔乡,会当个大昏君。 不过,皇位也不会让给谁,即便当个昏君,也要把这辈子给混过去。 李怀安也闲暇多日,是该刷刷存在感的时候了,不然民间又要议论他回到了当初纨绔的时候。 今日去刑部接到的案子牵涉到朱家,事情纯属巧合。 李怀安带着人到了朱家宅院时,见到的不是朱元,而是朱家老爷。 朱老爷很平静,早已经知道事情缘由,也知道刑部的人上门是为何了什么。 进门之后直接伸出双手,平静说道:“大人,把老夫铐上吧。” “据我所知,福禄寿禧堂一直都是朱元在管理,朱老爷对其中的事情并不清楚吧?” 朱老爷淡然回答:“老夫管理整个朱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老夫亲自操心,怎么会不知道呢?” 朱老爷还不认识李怀安,加上今日穿着刑部的官服,还以为就是一个刑部的官员。 李怀安点点头,平静说道:“看样子,朱老爷是要帮儿子抗下所有啊!也成,你们自己惹出来的事,总要有个本家人去偿还。” 李怀安一招手,示意把人带走。 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凭着一家商户的关系已经是压不下来了。 而且在此之前,朱家把家底都用在了秦王李二身上,没想到李二是个软脚虾,说是拿钱去招兵买马,拉拢更多的关系,结果养了不少势力,花了不少钱出去,还没有所行动,直接被李怀安给打怕了。 秦王一方各种势力没了领导人,瞬间成了一盘散沙。 而朱家就是李二认怂后第一个受难的家族,现在别说是没钱,就算有钱也没人会搭理朱家。 不过事情闹得很大,却没有死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按照新唐律法,朱老爷只是被抓过去关押个一年半载,只要熬过去了,还是能平安离开的。 朱元这会儿消失不见,自己惹的事让老爹来受罪,倒是让李怀安心中多生出了一层厌恶。 不过嘛,李怀安是个务实之人,一介商贾,怎会让李怀安惦记? 李怀安看上的是东市那家铺子。 “朱老爷,您也一把年纪了,刑部大牢的滋味如何,您估计也不想尝试。咱们有个折中之法,说来你听听如何?” 朱老爷一听,连连点头:“大人请讲。” “你的福禄寿禧堂肯定是开不下去了,但酒楼开不下去了,铺子始终是在的。我觉得你的铺子挺不错……” 听到这里,朱老爷知道对方的意思,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大人,那是朱家所剩之最后的产业了……” “最后的产业?偌大的朱家,传言是第一富商,何时只剩下这最后的产业?”李怀安是不信的,以前这福禄寿禧堂对于朱家不过是一处很不起眼的产业,怎么会变成了最后的产业? 朱老爷欲哭无泪,摇头叹息:“朱家早就被掏空了,朱家以经营布匹生意为主,本有不少的铺子,但铺面都是租用的,我们为了给了秦王府提供资金,已经把半辈子赚的钱都赌了进去。现在情况大人也都清楚,秦王府根本没有跟太子一争的胆气。跟我们朱家合作的商户都看清楚了局势,纷纷跟我们断绝往来,加上其他布行的竞争,我们的布行生意已经做不动了。现在除了这里的宅子就数东市的铺面还属于朱家……大人您也要夺走不成?” “你们朱家给了秦王府多少银子?” “这……”朱老爷犹犹豫豫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朱老爷,看来您是真的想去刑部大牢体会体会是吗?” “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朱老爷一看还有机会,哪儿肯放弃?思量了一下,低头说道,“总的给了多少钱无法计数了,前前后后应有不下三百万两银子。” “噗!” 李怀安喷了一口,直接跳了起来,“多……多少?” “三百万……” “三百万!” 李怀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简直也太离谱了。 一户人家就给秦王府提供了三百万两银子作为资金? 这可足够整个新唐的军队养至少五年时间啊。 朱家竟然这么有钱? 秦王府的胃口这么大? 吃的下这么多银子? 不问不知道,一问下一跳! “你说的可是真的?”李怀安表情严肃起来。 朱老爷不停地点头:“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隐瞒大人的?这可是朱家辛苦经营半辈子的全部家当啊,投出去一点儿水花都没见到……真是悔不当初啊!” 李怀安感觉朱老爷没有说谎,事情有些不对劲。 三百万两银子什么概念,光是摆出来就能堆成一座大山,估计能把整个皇宫铺满。 整个国库都没有这么多银子,怎么可能一点水花都没有? 这些钱去了哪儿? 李二用这些钱干了什么? 看来必须找李二问个明白。 到了此刻,李怀安其实就不想多问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朱老爷既然舍得三百万两银子,难道还舍不得东市一间小小的铺面?” “若老夫舍得那铺子,大人真能保住老夫和朱家吗?” “呵,原来是不相信我。哈哈哈……”李怀安大笑起来,“朱老爷,本太子亲自给您担保,您也不放心?” “太太太……太子?”朱老爷瞪大了眼睛,感觉十分意外,好似太子的形象跟眼前所见相差不少,“原来是太子殿下亲自驾临,老朽……有眼不识泰山……” “好了,场面话就不说了。福禄寿喜堂出事是迟早的,这位是你儿子惹得祸事,你个老人家就不用跟着受罪了。但敢跟本太子作对的,不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只要你的铺子是算便宜你的,把你儿子叫来,我倒是想问问他如何忍心让一个老人家来顶罪?” “殿下,那铺子您拿去吧。但要找犬子,只怕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回来了。” “哦?” “朱元已经离开了长安去了江南。” 第285章 开设钱庄 “朱元去了江南?”李怀安皱眉,感觉事情有些蹊跷,“朱老爷,你家小子不地道啊,莫非是提前察觉到了什么,故意离开长安,有所图谋吧?” “太子殿下明鉴,犬子半月前离开长安,此事长安并未发生什么事情。他只说是江南富商更多,兼得赵国、楚国两国客商往来,朱家去江南谋生乃是大势所趋。且当时朱家已没有更多的银钱,朱家也要想着出路,当时便没有多想,让朱元去了。” 李怀安细细琢磨,半月前不就是李二认怂的时候吗? 如果朱元得知消息,必然也能想到自己多次跟太子作对,在长安城待不下去了,离开也说得过去。 相比朱元的行踪,李怀安更在乎那三百万两的巨款流向何处? “朱老爷,之前的事咱也不追究了,这段时间您最好低调些,不要在外抛头露面。东市铺子转过来,本太子自然会给你解决其他的麻烦。” 朱老爷心有不甘,号称新塘第一富商的大家族在短短一年之间败得是倾家荡产,最后一点儿产业也没了,就只剩下祖宅了。 但朱老爷还想到了儿子,儿子去了江南创业,只要能在江南一带站住脚跟,便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想到这里,朱老爷终于是狠下心来,带着李怀安去家中取来地契。 拿到地契之后,李怀安到了东市,先去醉仙楼看看,然后到了绣春楼下的内衣店里。 经过一段时间的宣传,李怀安发现到内衣店光顾的寻常百姓多了,男女都有,十分奇特。 好像古人已经开始接受这类大胆的设计,内衣的普及已经从青楼走向寻常人家。 让李怀安感觉奇怪的是,小姨东方雪管理着丞相府的一切生意,各处大买卖等着她去管理,但她对所有的生意都不上心,唯独对这内衣买卖特别在意。 听莲儿说,东方雪只要有时间就会守着这间小小的铺子,有时候还会直接住在铺子里头。 现在,东方雪正热情地跟一位年轻的少妇介绍款式,几个女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小声交流,偶尔掩嘴轻笑,偶尔脸颊泛红,别有一番风味。 李怀安笑盈盈地走了过去,明显看到其中有两位少妇已经把内衣穿上了,丰满巍峨的山峰诱人至极,李怀安由衷的赞叹一声:“两位夫人好身段,穿上了内衣,简直就是妖精转世,但凡是个男人只要多看夫人一眼,就要把持不住了。” “哎!哪儿来的登徒子,讨打不成?” 夫人们见到一个男人凑上来,当面调戏还了得? 一个个羞得脸通红,对着李怀安一阵指责。 “就是!一个大男人,不知道避嫌,往女人堆里凑什么?” “还看?有什么好看的?不知赶紧走开?” 夫人们嘴上对李怀安各种声讨,却不见有人真对李怀安动手,反倒是把腰板打得更直,生怕李怀安看不见似的。 眼中似笑非笑,也不知是在责备还是在褒奖。 东方雪依旧是胜雪的白衣,淡淡的眼神像是夏日里的一块冰,虽然寒冷,却十分吸引人。 要知道,古代的冰块也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 东方雪绣眉紧皱,显然是对李怀安刚才的说话不满,碍于有外人在,故不好多说,于是赶紧招呼个店员过来,继续给几位夫人讲解内衣。然后一甩头,对李怀安低喝了一声:“进来说话。” 整个长安城,敢如此语气根本李怀安讲话的,除了小姨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李怀安屁颠屁颠地跟在东方雪的背后,看着雪白的长裙下一扭一扭的屁股,心中暗想还是成熟的女人有韵味,走路的姿势都自带风骚。 “你看什么?” 突然,东方雪一回头,瞪着眸子,对着李怀安一声低问。 李怀安赶紧收回眼神,反手关上了门。 内衣店铺子很小,内堂更小,除了一张桌子外,就一张临时的床铺。 床铺上的毯子还散落着,显得十分杂乱,关键上面还有一件明显是换下尚未清洗的内衣。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东方雪换下来的。 看房间乱糟糟的样子,很难想这会是小姨如此干净漂亮的贵妇所为,果然是在外开阔了眼界的人都不会把心思放在细枝末节上。 “小姨,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少在我面前油腔滑调。说吧,今日来又有什么麻烦事?” “小姨还是这么直接,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又一桩生意,无人照看,还得请小姨多多操心。” “又是生意?你还要做多少生意?银子是赚不完的!” “银子自然是多多益善,小姨也知道,我是为国为民散尽了家财,如今东宫都揭不开锅了,自然光是要多做准备。” 东方雪白了一眼,却又悄悄地把床上的内衣藏在了毯子下面,脸蛋儿微红,被李怀安看到了。 “那个……我可不是东宫的苦力,现在经手的事情已经够多,别的事情也操心不过来了。” “明明只是对内衣感兴趣,所有心思都在这家小铺子上,也不见小姨有多操心的事。” 说着,东方雪又瞪了李怀安一眼,李怀安这才悻悻然收回眼神。 不过李怀安也有些好奇:“小姨何故对内衣店最感兴趣?” “很简单,因为内衣是这世间从未给有过的事物,看着一件新奇只是逐渐从陌生到熟悉,逐渐被世人所接受,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这可比一般的生意有意思多了。” “原来是因为新奇,那接下来这桩生意可比内衣要新奇得多。” “什么?” “以前就跟小姨提到过的,钱庄生意。” “钱庄!”东方雪眼睛一亮,她早就听说李怀安有开设钱庄的计划,用银票取代携带不便的银子。 东方雪虽然还不太理解,但隐约感觉钱庄的建立同样是一件能改变天下格局的大事情。 其影响力甚至跟科举不相上下,甚至还要在科举的影响力之上。 但其中也存在很多问题,百姓又怎么会相信钱庄,会把白花花的银子送到钱庄来换成一张张没有价值的银票呢? 第286章 李二的行踪 “我知道小姨存有许多疑问,但此事解释起来很复杂,而且到底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知道。但一旦成功了,那就是推动世界变革的一件大事,其意义之深远,就算科举也比之不足。” 李怀安看出了东方雪的心思,因为自己也没有底气所以就无需多言了,可能这一步棋会失败,也只有等时间来检验。 “你给自己添这么重的担子是为何?这又有什么意义?” “意义当然不止是为了赚钱,正如科举一样,钱庄开设是必然之路。科举是为了汇聚天下人才于长安,让新唐成为文人的核心汇聚之所在。而钱庄是要敛世间所有的财物,我们要掌握的不止是新唐的经济,还要掌控其余四国的经济。我新唐面积虽小,但能成为世界的经济中心,以后不必废一兵一卒,就能掌握其他国家的生死。” “真的可以这样?”东方雪有些茫然,自诩见闻广博的姑娘今日算是开眼了。 从未想过一桩生意会影响到世界格局,掌握国家的经济命脉?这种事情是东方雪从未想过的,不敢相信面前的年轻人居然有如此野心。 在东方雪眼中,以前的李怀安只是改变了他身为纨绔的形象。 但听过李怀安对于钱庄的设想后,东方雪心中已有了钦佩之情。 在营商之道,东方雪还没有佩服过谁,哪怕是李怀安设计出了内衣,发明了蒸馏酒,开启醉仙楼加盟模式等等…… 对东方雪而言,这些不过是些巧思,唯有今日对于钱庄的看法,才谈得上真正的眼界。 而且这小子眼界之广,东方雪自问此生无法超越,或许在太子的手下听命于他还能见识更多? “没有什么不可能!”李怀安充满了信心,“我新唐国力羸弱,在五国之中垫底。我身为太子,当然要有长远打算!这天下是我的天下,要让新唐长治久安,就必须另辟蹊径。” “你……你倒是真适合当皇帝……”东方雪轻轻地说了一声,看着李怀安仰头侃侃而谈的模样,居然有种想下跪参拜的感觉。 可下一秒,东方雪又看见李怀安放低了视线,又盯着自己的穿了内衣的地方,嬉皮笑脸的坏坏模样又回来了。 东方雪没有再生气,而是感到一阵无力,不知该如何形容面前这个小子了。 而李怀安则相信,如果连他都没法将钱庄运转起来,天下就无人能完成。 只能说明现今的时代要进行钱庄交易还太早,时代还没走到这一步。 钱庄的店铺自然就是从朱家要来的福禄寿禧堂,经过李怀安的描述后,东方雪便有了兴趣,跟着李怀安一起到了对面。 福禄寿禧堂的招牌都已经拆了,门上贴着封条。 关于钱庄的运转模式,李怀安早就跟东方雪说过。 东方雪对于钱庄也了解大概,在看铺子的时候,东方雪便开始了对酒楼改建设计,没有经过李怀安的任何指点,改造方案居然跟李怀安记忆中的钱庄一模一样。 小姨经商真是个天才,李怀安对此又放心了许多。 而当李怀安提到说百姓把银子放到钱庄后,钱庄可以给予一定利息,如此吸引百姓放钱进来。 钱庄在用这些钱去投入李怀安名下的其他各种生意,比如酒厂、酒楼、青楼、布庄等等。 没想到东方雪对此坚决反对,反说:“我们钱庄给老百姓免费保管银子,丢了还要赔偿,他们不给我们钱业绩罢了,哪有我们给他们钱的道理?只说是丢了银子包赔,传出去便是百姓占大便宜的营生,不知多少人会来!你不知道,坊间有多少人家为了藏钱想破头,偷盗之事日日发生,照我说,还得是百姓给我们保管费。” 李怀安被说得哑口无言,他是被现代思维束缚,没有想过现实问题。 这年头只听说借贷有利息,没听说过帮人保管还要给利息的。 李怀安有些怀疑,问了好多人,都说只要能免费保管银子就是天大的好事,百姓都求之不得。 李怀安是将信将疑,只有等钱庄开起来之后再做考虑。 钱庄之事,李怀安准备全权交由东方雪来处理,他只想当个甩手掌柜,毕竟以后是要当皇帝的,当皇帝哪儿能天天打理市井之中的生意? 而且,现在事情越来越多,李怀安也觉分身乏术。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三百万两银子去了哪儿,他还要去老二的府上问问。 如果这小子背着还有动作,今儿可能是要再现杀老三的动作了。 告别了东方雪,李怀安从东市一路走到秦王府。 秦王府的门关着,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李怀安觉得不对劲,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王府大门打开,一个老家奴在打量李怀安两眼,不确定地问道:“您是太子殿下?” “正是!” 昏黄的眼睛瞪了瞪,赶紧就要下跪:“参见……参见太子殿下。” “好了好了,不必了。我来找李二的,把他叫出来。” “秦王殿下已经不在长安城了。” “什么?” “秦王殿下在一周前离开长安去了江南。” “去了江南?为何?” 老奴皱眉,似有顾忌。 李怀安表情一正:“有什么就说什么,本太子不会为难老人。” “老奴听秦王殿下说……太子在长安城已经只手遮天,他继续留在长安怕会有危险,于是便想去江南生活。” “他真这么说的?” “王府内还有些许下人,是秦王殿下临走时交代的,太子若是不信,可以把府中的人都叫来一个个问。” “不用了……” 李怀安心中犯迷糊,也有些后悔。 作为穿越者,很多时候都过度自信,也没有太多心眼。 自打觉得李二服气后,他便没有继续关注李二的动向,现在人都已经离开了长安,自己居然不知道。 听他的理由,好似也说得过去。 但为什么是江南? 朱元去了江南,李二也去了江南。 江南是有什么魔力? 让两个人同时选择了那儿? 还有那三百万两银子又在何处? 第287章 欲行江南 要追寻那三百万两银子,李怀安觉得一动要亲口去问李二。 这笔银子不是小数目,不可能凭空消失。 李怀安想到了一种可能,李二去了江南,也把那三百万两银子带去了江南,靠着这笔银子在江南当土皇帝,招兵买马,等自己登基之时,那小子突然造反也说不定。 可想想李二那模样,又不像是个有如此胆量之人。 经过上次的面对面,李怀安已经看出了李二的本性,就是个纸老虎,不然自己不会如此轻松就扫清他的势力。 回到东宫,李怀安一直在琢磨此事,最终决定明日一早上朝奏明皇上,请一道圣旨也去江南转一圈。 都说江南才是新唐最繁华富饶之地,有苏州、杭州、扬州三地水香,多美食,多美人,更多美事。 虽然都是江南,但这个时代有着五国格局,新唐占有江南一带,但西南两边分别是楚国和赵国,江南属于三国合抱之地,三国民间往来许多,甚至各州郡的知府还跟其他两国的官员有往来。 山高皇帝远,江南一带更多属于自治,只要不是谋反的大事,新唐朝廷一般管不着。 夜深了,李怀安还对着新唐地图琢磨,他此行去江南若暴露了太子身份怕是很多危险。 所谓猛虎不压地头蛇,真的要去,还得多做准备。 …… 第二天一早,当上朝的各位官员看到太子殿下也在太极殿门前时都有些意外。 然后就是纷纷来行礼。 有人上来打探消息,想知道太子今日来上朝是否有事。 李怀安当然不会说。 过了一会儿,刑部尚书陈尚杰陈大人笑盈盈地凑了上来:“殿下,近来可好?” “刑部的案子堆成山,日子能好过?”李怀安随口抱怨。 “殿下,老臣问的小孙女在东宫过得可好?” “啊?”李怀安张了张嘴,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人家可是爷爷辈儿,东宫里头有一房妾室是给陈家孙女准备的。 不是陈大人提及,李怀安真的搞忘了。 “殿下,莫非是不喜欢老臣的孙女?” “哪有哪有?”李怀安打着哈哈,连连摇头,“陈……” 李怀安想叫人家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小陈挺好的……” “叫陈婉容……咳咳……”陈大人也有几分尴尬,看太子这模样就知道小孙女在东宫过得不好,但又能怎样呢? 小孙女受宠最好,不受宠也没关系,只要跟东宫保持着这层联系就够了。 “对对对,婉容……婉容挺好的,温婉可人,深得我心,估计很快就有孩子了。” 李怀安是随口乱吹,连人家姑娘的容貌都没看清楚呢,孩子都来了。 果然,陈大人听到这个喜上眉梢,脸色都变得红润了许多。 “太好了太好了!此事有禀告皇上吗?” “低调低调……给皇上留个惊喜。” 陈大人一听,连连点头,笑着作出鬼祟模样:“对对对,要给皇上一个惊喜。” 这时,丞相大人也过来。 这位正牌岳父大人就没有给李怀安多少好脸色了,用长辈的语气问道:“平日里游手好闲的,今日怎有空来早朝了?” 李怀安也不生气,跟陈大人点了点头算作告辞,然后走到了丞相大人的身边。 两家女儿的地位一目了然。 “丞相,我听说朱家都快破产了。” “朱家?” “就是号称新唐第一富商的朱家。” “那个卖布的朱家,我也有所耳闻。” “朱家之前一直在给秦王府提供资金,现在秦王倒了,朱家受到了牵连,很多商户都不再跟他们合作,所以朱家飞速没落,现在只有一个祖宅……” “老夫听闻你把人家在东市的铺子要了过来,不会连人家祖宅都不放过吧。” “丞相可真会说笑,本太子是那种斩尽杀绝之人?” 长孙无极眉头一挑,瞪着李怀安,像是在反问:“难道你不是?” 李怀安讪讪一笑:“现在的关键不是这个,是朱家的钱去哪儿了?您知道朱家给了老二多少银子?” “多少?” “三百万两!” “什么?” 长孙无极少有表现惊叹之时,即便是只老狐狸,听到三百万这个数字之后也是惊得叫出声来。 李怀安表情严肃:“三百万啊,我新唐一年的军费才五十万!如果这些钱全部用来给李二壮大势力,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即便放弃,那他用这些钱去干嘛了?有没有剩下?” “你的消息可靠吗?” “是朱家老爷说的,但他说的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但我觉得既然称为首富,一定是非常有钱的,不应该在短短半年时间就没落成这样。可能是真的!” “你今日上朝就是为了禀明此事?” “嗯。” 长孙无极想了想说:“你无凭无据,可不要胡乱张扬!” “那丞相大人觉得该如何?” “至少要先有了确切的证据,现在李二已经躲到了江南,至少先要从他口中得出一些说法后,再去验证。” “我也有意去江南一趟。” “你亲自去?” “不然呢?此事若交给他人去办,我怕李二不老实。” “江南远离京城,而且江南关系复杂,你身为太子,去江南太危险了。” “如果隐藏身份,暗中调查呢?” “依旧十分危险,你不能去!”长孙无极断然说道。 “哦?岳父大人如此关心小婿安危?” “哼!”长孙无极瞥眼说道,“身为太子,就该由太子的担当,岂能只身犯险?要知道,太子的命不是你一人之命,关系到天下稳定的。” “岳父大人,您贵为丞相,此行江南总不能撒手不管?您能不能动用一下关系,安排小婿此行顺风顺水。” 李怀安这么说,已经是下定了决心。 长孙无极沉吟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老夫在江南并无关系可言,不过……太子另外一位亲家可是江南第一士族。” “另外一位亲家?”李怀安一脸问号,这是真没听懂。 “刑部尚书陈尚杰原是杭州知府,你要求个安稳,当由陈大人来安排。” 第288章 间隙 李怀安还真没想到陈家在江南有关系,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需要用到陈家的关系。 早知如此,待陈家小姐来东宫之时,自己就该多多关心才对。 前一秒陈大人来寒暄,便叫人家看出了陈家小姐的不受宠,现在需要用上人家了,立马就上去殷勤。 李怀安是不要脸,但也没这么不要脸。 他看了看陈大人的背影的,终究是没有上去寒暄。 长孙无极像是看出了李怀安心思,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早朝马上就要开始了,精神振作一点儿,满朝文武都看着呢。” 这话说得倒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叮嘱,有了几分关心的味道。 李怀安来早朝就是想让满朝文武都知道李二背着收了多少银子,让朝廷重视起来。 可丞相提醒说没有确切的证据,的确不适合摆在明面上来讲。 当早朝开始之后,李怀安便像是一个旁听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一开始还以为太子有什么重要事情启奏的大臣,渐渐觉得太子殿下只是来装个样子,刷刷存在感的。 早朝散去,李怀安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传话给父皇的贴身太监说要见一见。 公公到内殿去传话,片刻后出来,带着一点儿尴尬,笑着说:“太子殿下,皇上说他有些不适,不想见您。” 李怀安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复,停顿片刻才说:“劳烦公公再去说一声,我准备去一趟江南。” “啊?”这回轮到公公发愣了,太子殿下往外跑的? 太子离京是仅次于皇上离京的大事,公公想了想赶紧回去再传话。 这一次,公公很快就回来了,然后带着李怀安到了后殿。 后殿的躺椅上,李渊静静地躺着。 自上次的大雨后,长安便开始入夏,今日天气挺大的,后殿之中有些闷热。 但在这么炎热的时候,李渊却还把自己裹在被褥里,气色不是很好。 李怀安已有许久没单独跟父皇相处过,乍一看,父皇比记忆中老了不少,以前还只是斑白的头发如今已成了花白的模样。 有气无力地躺着,半眯着眼睛,一副病恹恹的姿态。 “儿臣参见父皇。”李怀安稍稍犹豫,跪下请安。 “起来吧。” 一个淡淡的回应之后,不等李怀安起身,李渊便追问道:“听李公公说太子要去江南?” “只是想去,这不还没得到父皇的允许嘛……”李怀安陪着笑脸。 随着时间越久,李怀安也在渐渐适应古代的官场,他知道父皇对他有了隔阂,所以即便不会听从皇命,也要装出一副请求的样子来。 李渊摇摇头:“简直胡闹,你身为太子,乃是国之未来,即便是在长安城中,且没法保证安全,哪里能去江南?” “父皇,孩儿并非突发奇想,而是有消息得知,新唐第一富商的朱家跟老二有许多牵连,总共为秦王府提供了三百万两银子作为招揽势力的资金。” “什么?三百万两?”李渊听到也是一惊,本来懒散的状态也消失了,坐了起来,再问,“皇儿哪儿来的消息,此时可容不得道听途说。” “正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才没有在朝堂上直言。父皇您想,三百万两银子要怎么花才能用完?老二拿着这么多银子,一点儿水花都没有,这不奇怪?他要是在长安闹个天翻地覆,儿臣还不觉得可疑。正因为他拿着那么多钱,却没有作出一件事,这才让人疑惑。” 李渊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小声道:“你继续说……” “不管老二有心无心,这笔钱的真伪需要验证,如果是真的,是用了还是藏了,都要给朝廷一个交代。而且老二在长安城过得好好的,却在这时候突然去江南定居,是什么意思?” “你是担心老二他故意示弱,将三百万两银子转移到了江南,准备在江南招兵买马,意图不轨?”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当然,我是相信老二不会这么糊涂的。可不管如何,都要去江南当面问清楚。” “既要调查,何必你去?谁去问不都一样。” 李怀安淡淡一笑,跟李二打交道这么久,对于李二,他还是了解的。 “父皇,老二这人典型的欺软怕硬,估计除了父皇和儿臣,派任何人去他都不会交代实情。此事关系到国家安稳,所以儿臣必须去一趟。” 李渊得知缘由,也觉得事情有些棘手:“的确是需要去问清楚,否则将是新唐的一大隐患。不过,皇儿身为太子,江南远离长安,且江南的关系错综复杂,很难保证安全。” “至于安全问题就不必父皇操心了,儿臣自己想办法。此次儿臣准备隐瞒身份,暗中调查,若朝廷干预太多,痕迹太明显,反而容易暴露。” “既如此,皇儿一路多加小心。” “多谢父皇成全,儿臣一定不辱使命。” 拿到了父皇的旨意,李怀安便不再逗留。 看着李怀安离开的背影,李公公有些怀疑:“皇上,一户普通民家真能拿出三百万两银子来?莫不是太子故意危言耸听,借机想把二殿下给斩尽杀绝吧?” “嗯?”李渊冷哼一声,目光冷冷地落在李公公身上。 李公公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跪下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此时,李怀安尚未离开皇宫,而是改道去了四妹的宫殿。 走到李元姬的宫殿围墙外,便感觉一阵一阵的劲风,院中还未成熟的青枣被吹落了一地,在走道的地上随处可见。 宫中伺候的宫女和太监全部躲在外头,看都不敢看里面一眼。 皇宫之中厉害的武者不少,但敢这么张扬施展功夫的也只有四公主一人了。 若是个不知底细的人,看到这阵仗,还以为里面是某个大内高手。 “公主练了多久了?”李怀安站在门口,缓缓问道。 见是太子,门口宫女赶紧回答:“已有两个时辰了。” 李怀安没有多问,径直走了进去。 宫女跟太监都吓了一跳,忙叫道:“殿下不可!” 第289章 被冷落的陈家小姐 话音刚落,李怀安尚未看见院中人影,迎面便飞来了两颗石子,伴随着一声娇叱:“本宫说过,练功之时,谁都别来打扰,是哪个……兄长?” 听声音,对方已经注意到了李怀安,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劲风打落了一颗石子,却还有一颗飞速地朝着李怀安过来。 李怀安抬手一挡,将石子死死地攥在手中,十分平稳。 “不知兄长驾临,妹妹不是故意的,有没有伤到哪儿?” 李元姬匆匆而来,把手中的长枪都丢在了地上,一身劲装,十分英武,但在李怀安面前却又是故作柔弱的女人姿态。 李怀安把石子随手一扔,看了看李元姬,还是以前那般模样。 只是这身装扮在皇宫之中着实不太像一位公主。 “身为公主,在皇宫之内舞刀弄枪,闹得这么大的动静,成何体统?” “跟兄长做的事情相比,妹妹这些有算什么呢?” 李怀安苦笑摇头,他没把李渊当成父亲,对这女人也没当做妹妹,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故作兄长之态,哄哄罢了。 “这么大的年级了,总要学点儿女孩子该做的事情,不然怎么嫁得出去?” “嫁不出去又如何?难不成兄长以后还要亏待妹妹不成?” “哼,以前可不见你这般纠缠我。” 李怀安想到了最初见到李元姬之时,那时的四公主可没有把他这太子放在眼中。 短短半年多,这妹妹在李怀安面前可是服服帖帖,没了半点儿违逆的意思。 李怀安清楚这妹妹就是典型的幻想性人格,对你不好之时,想象中你的一切都是不好的,不堪入目,令人作呕。当对你好时,又会把你的一切想成好的,夸大你的有点,无视你的缺点。 说到底还是个小女人的心态,甚至还有点儿奴性在。 这种女人要利用起来十分顺手,而且又是个八品武者,此去江南当然要有好妹妹的参与。 李元姬似是也想到了从前,笑盈盈的说:“兄长以前把天下人都骗了,要早知道兄长是能成大事之人,便也不必受那么多轻视。” “好了,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说闲话的,我准备去江南一趟。” “去江南?为何?” “自然是由重要之事。” “可是兄长是太子,哪……” “去江南会有危险是吗?” “嗯。” “这不来找你帮忙嘛。” 李元姬眉头一皱,哪怕是去前线,都没有露出为难之情,可以一听江南,却是有所顾虑:“江南情况有些复杂,朝廷对当地管束薄弱不说,江湖门派也多,其中不乏隐士高手。就凭小妹,真遇到了危险,恐难单独保护兄长安全。”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李怀安知道李元姬不会拒绝,只是过来吩咐一声。 见到李怀安要走,李元姬有些不舍,忙说:“兄长,都来了,进来喝一口酒再走嘛。” 李元姬眨巴眨巴眼睛,有种撒娇的滋味。 李怀安已经不吃这套了,摆摆手:“我还有事。” 说完,转身便走。 李元姬看着兄长洒脱的背影,越是不把她放在眼中,她在心中便越对兄长佩服,要是能挨兄长一巴掌那才好呢。 …… 回到东宫,李怀安准备跟莲儿说一声自己的打算,让她心里有所准备。 然而莲儿不在府中,又去经营奶茶生意了。 想到生意,李怀安此去江南也准备做点儿生意。 朱家的遭遇给李怀安作出了表率,这年头是真的可以做到富可敌国。 朱家还只是新唐的第一富商,便能拿出三百万两的家业来,那些在更大的国家,这个世界的首富又会是怎样的? 只要又足够的钱,说不定还能凌驾于皇室之上。 在江南,太子的身份起不到任何帮助,只能凭借自身实力去发展。 江南人群多种多样,可以验证李怀安心中的许多超前想法,同时也存在更多困难和挑战,当然也有更多的财富等待去发现。 而钱庄要走出新唐,通向他国,江南是绕不开的区域。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跟家中的妾室修复一下感情。 在李怀安的记忆里,陈佳小姐还停留在第一夜上吊寻死的时候,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是继续自怨自艾?还是已经接受了现实,开始习惯东宫的生活? 李怀安到了花园别苑外,这里住了好几位花瓶似的女人,到了现在似乎终于不用换人了。 昨天的大雨过后,院中积水未干,随嫁丫鬟正在扫水,见到李怀安后有些警惕:“是谁?容妃的院子谁都不能接近!” “太子也不能靠近?” 李怀安说着,直接就走了进来。 “太子……您,您是太子?” 小丫鬟的称呼已经暴露她其实是相信了,虽然没见过太子,但李怀安这种气势在东宫是无人能比的。 “你家小姐住得惯吗?” 李怀安直接跳过了问题,反问道。 “习……习惯。”小丫鬟继续说,忽然想到了什么,噗通跪倒,补了一句,“参见太子殿下。” 李怀安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屋子,指了指问:“你家小姐在里面?” “嗯,小姐在午休。” “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屋。” “……”小丫鬟有所顾虑沉默没有答应。 李怀安瞪了她一眼,小丫鬟终于顶不住压力退下了。 房门没关,留了一条缝,李怀安直接推门进去,然后就是一愣。 这件屋子变得陌生了,所有的布局都变了,以前的朱漆红木为主的各类家具全部变成了黑灰色调的物品。 以前用来跟诗诗调情的红绸幔帐全部扯了,墙上挂了黑白的山水画,摆上了书案,窗口插了栀子花,带着淡香。 里屋的屏风上没有任何图案,透出一个女人的身影,没有盖被子,但穿着一身简单的麻衣,睡得很沉。 只是简单看了一圈,李怀安就知道陈家小姐可能跟以往遇见的女子都不相同。 以前只听说陈佳小姐是一个才女,而且比莲儿还要温婉恬淡。 今日一见,传言不假,是一道脆嫩的素菜。 第290章 初见 “小绵,给我递杯水来。” 床榻上传来了陈婉蓉的声音,显然,她没意识到回来房中的人不是自己的丫鬟。 李怀安不动声色,额端着水绕过屏风,站在了床边。 陈婉蓉半眯着眼睛接过水来,正准备要喝,这才发现是个男人,吓得惊叫一声,水全倒在了自己的胸口。 好在是凉水,陈婉蓉赶紧坐起,胸口的水有顺着她的身子一路流到了的身下,一件麻衣全给打湿了。 也亏得是麻衣,并不透光,但打湿的衣裳紧贴着肌肤,勾勒出初具规模的胸脯,只是裹着一件束胸,瞧不出究竟如何。 李怀安没有动,似笑非笑地盯着的这个陌生的姑娘。 还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以前觉得莲儿就是自己遇到过的最好看的女人,就算是远在楚国的公主也比不上。 可今日见了陈家小姐,发现这陈家小姐就是莲儿的一个翻版,比莲儿更娇柔,也更温婉,带着些许病态,有点儿像的林黛玉。且美貌还要胜过莲儿三分,换做以前,李怀安肯定要冠以倾国倾城的评语。 现在见识了大千世界的不同,谁知道以后还会遇到怎样的美人,所以李怀安觉得的应该保守些。 当然,李怀安也不会因为对方美貌胜过莲儿就会冷落原配,相反,见了此人,李怀安反而会觉得莲儿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人,心中位置会更重。 现在呢,李怀安很好奇对方要怎么做? 看看这位姑娘要怎么缓解现在的尴尬? 结果在短暂的平静后,陈婉蓉反应过来,顺手将床上的毯子扯了过来,挡在身前:“殿下,请容妾身换身衣裳。” “你要换边换,遮遮掩掩的作甚?” “……” 陈婉蓉俏脸通红,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两人名义上是夫妻,根本不必遮遮掩掩的。 可是…… 在陈婉蓉的心里还没有准备好接受太子,至少没有想过对方会如此突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小陈,你不会是要本太子给你换衣裳吧?” “不要!小绵呢?” “已经被我支走了。” 陈婉蓉蹙眉,不敢直视面前的男人,她害怕对方真的会帮自己穿衣裳,于是缓缓地放在了毯子,然后从床上起来,迈着稀碎的步子,背对着李怀安去衣柜翻找。 陈婉蓉一边找衣裳一边嘀咕,不知道太子对自己的称呼是什么意思? 小陈? 李怀安倒是坐在了床上,看了看床上的毯子,拿了起来闻了闻,尽是丝绸的原来的味道,还有一点儿栀子花的香味,完全没有留下任何女人气息。 这反而有些特别! 就如房中所见的以前,这个小陈确实是不着颜色的白纸。 至于称呼嘛,实在是见面那一瞬间,李怀安想不出叫什么好。 这时候,陈婉蓉选了一身衣裳,拿着走过李怀安眼前,准备去屏风后面。 换做平常时候,李怀安肯定要让这小妾当着自己的面儿换衣裳,最好是能脱光光搔首弄姿展示一下本钱,可现在自己需要陈家,李怀安控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恶魔,没有说什么。 而且李怀安注意小陈姑娘选一身标准的宫装,跟她睡觉穿的麻衣完全两种风格。 过了一会儿,陈婉蓉换好了宫装回到屏风后,行了一礼。 “参见太子殿下。” 陈婉蓉跪下了,李怀安却迟迟不让人起身。 跪了小一分钟,陈婉蓉有些奇怪,也有几分不适,偷偷抬起头看了李怀安一眼。 发现李怀安正在打量自己,吓得赶紧低头,脸上染了一层红晕。 这会儿李怀安皱着眉头,有些奇怪。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小陈姑娘就是不适合宫里的装束,换上宫装的小陈突然就没有莲儿好看了。 李怀安还是喜欢一身麻衣,染着水渍,一脸素雅的小陈。 “你起来吧。” 足足五分钟,李怀安终于开口了,陈婉蓉跪得脚都麻了,强忍着带着笑。 “坐。” 李怀安又说。 可屏风后面除了一张床,根本没以后落座的地方,陈婉蓉思量自己要坐哪儿? 然后就看到李怀安拍了拍身边的位子。 陈婉蓉有些不好意思,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坐下了。 时间确实能消磨一切,想这陈家小姐刚来东宫的第一天就上吊自杀,如今却能平静地跟太子殿下坐在一张床上,虽然什么都没做吧,但这妮子在这些日子里一定做过不少的心理建设。 李怀安本意是来跟小陈姑娘交流感情的,可现在看到小陈姑娘的状态,冒出了一些真正想要了解的问题来。 “为何换了一身宫装?” “……”陈婉蓉低着头,很紧张,小手紧扣在一起,眼角余光一直看着太子的手,不知是在期待牵手呢,还是害怕牵手。 只是小陈姑娘千算万算没算出太子殿下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 愣了好一会儿,陈婉蓉才回答:“随意挑选的,并无特意。” “你没说实话,我看你在衣柜边翻找了许久。” 陈婉蓉脸色微变,李怀安戳穿了她的心事。 一时间,陈婉蓉不知如何回应,这是她第一次跟太子接触,平日里她的丫鬟小绵跟东宫的下人打听了许多事情。 其中就包括了太子殿下喜怒无常,尤其喜欢虐待女人。 想到这里,陈婉蓉就哆嗦起来,她害怕被太子用虐待别人方式虐待自己,虽然她自杀过,但在鬼门关走过一次后,陈婉蓉反而更惜命了,因为她知道人在临近死亡时有多痛苦。 跟太子殿下的第一个照面,第一句话,却惹得太子不开心,关键自己确实骗了太子。 正在陈婉蓉不知所措之时,李怀安说道:“你是害怕他人的眼光,还是为了讨好我?” 选择性回答就简单多了,陈婉蓉不敢欺瞒,认真回答说:“二者皆有……” “还不错,现在知道讨好主子了。证明不会再做傻事……” 李怀安说着,转头认真看向陈婉蓉。 陈婉蓉更知道太子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却还是不敢抬头去看。 渐渐的,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放在了陈婉蓉的大腿上。 耳边传来了太子的声音:“把手给我。” 第291章 小陈姑娘好滋味 李怀安明显感觉当自己说出这句话后,手下柔软的大腿突然紧绷了,可以说每一个毛孔都变得紧张起来。 紧扣一起的手都在发抖,还在犹豫。 “小陈,你已经在东宫思量了许久,本太子已经给了你这么多时间,该做出选择了。” 李怀安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句话就把自己忘了小陈姑娘的罪过抛得干干净净。 也解释了为何一直没有搭理她。 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的良苦用心,是为了小陈姑娘能想清楚要不要安心在东宫当小妾。 陈婉蓉理解到了,突然一阵心酸,她的确作出了决定,她将房中一切布置改变就是为了安心留下来。 于是很自然地想到了许多日夜里的自我告诫,于是一支发颤的小手放在了李怀安的手背上。 “很委屈吗?” 李怀安盯着陈婉蓉的目光,看着眼眶中晶莹的泪水,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 陈婉蓉摇摇头,却把眼泪甩在了李怀安的身上。 李怀安表情有些冷淡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他将陈婉蓉拽到了身边,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搂着纤细的腰肢:“来了东宫就是已经注定了你的命运,除了跟着我,你还有什么选择?难不成还能回到陈家?我告诉你,今日早朝,我遇到了你的爷爷。我说小陈在东宫过得很好,让他不要担心。你猜你爷爷说了什么?” “什么?”陈婉蓉吸了吸鼻子,不再流泪,却很好奇。 刑部尚书陈尚杰陈大人说:“哪个小陈?” “……”陈婉蓉语塞,内心却遭受了暴击,小嘴一扁,马上就要哭了。 李怀安却又郑重其事地提醒道:“不准哭,本太子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 陈婉蓉点点头,强忍着眼泪。 然而,陈婉蓉忽然发觉太子的手有些不老实,从腰上钻进了裙摆一路往下…… 小陈姑娘一个机灵,双腿一紧,正要求饶时,人已经被太子殿下给推到在了床上。 …… 黄昏散尽。 丫鬟小绵被支走了许久的,却不见太子回话,心里有些着急。 于是自顾回到了小姐房间外,还没进门就听到小姐嘤嘤的抽泣声。 “小姐!” 小绵大惊,推门进入,却见太子光着身子抱着小姐,小姐正扑在太子怀中小声抽泣着。 见到这一幕,小绵好像已经明白了。 古代的丫鬟尽是早熟,好像都明白男女之事。 如果是因为别的事情,要是知道小姐被欺负,就算是太子殿下,她也要冲上去理论一番。 但如果是因为男女之事嘛,小绵便识趣地关上了门,又退了出去。 小绵心里反倒有些高兴,因为只有如此,主仆二人才算是在东宫真正地站住了脚跟。 李怀安看着小绵离开,方才揉了揉怀中女人的屁股,笑着说:“哭了这么久,还不消停?你家丫鬟都把你给看光了。” 小陈姑娘听到这儿立即停止了哭声,有些慌张地看了看房间,轻声问:“小绵在哪儿呢?” “你的丫头倒是挺乖的,识趣地走开了。” 陈婉蓉羞得抬不起头,却又哭了起来。 “男欢女爱,世间极美之事,何必哭哭啼啼?” 陈婉蓉不说话,眼角余光看着毯子上的落红,像是交付了自己的使命一般,感觉前一秒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李怀安就轻薄多了,将拿点儿落红捧在手中,故意放在陈婉蓉的眼前,幽幽地说了一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陈婉蓉身子一颤,有些吃惊,抬头看着李怀安,显然对这突然的一句诗十分在意。 乍一听觉得很有意境,更是想不到会从太子口中说出。 虽说太子殿下有些文采,但也仅限于对对子方面。 太子的诗作有,但流传出去的少,不似以前跟楚国对对子那么风光。 所以陈婉蓉一直觉得太子殿下只会一些对对子的游戏之道,这倒是让人惊喜! 陈婉蓉有些期待了,好像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她天生就抵抗不了有诗才的男人,没想到刚把自己的身子交出去,老天就让她看到了太子殿下的诗才,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一般。 只不过这样一句诗出现在此刻,好像有些不太好理解。 “殿下,刚才那一句是您所作?” “你可以当做是我所作,亦可以当做不是。” “……”陈婉蓉不解其意,腻在李怀安的胸膛小声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乍听一起来为何有种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滋味呢?” “亏得有人说你是才女,这么浅显易懂的诗都理解不了。这落红不就是我手中的落红吗?本太子是说,落红不会让你拜拜落红的,太子也不是无情的太子,今日落红,来日就会怀上孩子,孩子长大了就能保护他的妈妈。以后小陈就不是孤单一人了。” 陈婉蓉眉头紧皱,被这一句是给绕晕了,也不知这算什么理解? 但是一想到会怀上太子殿下的孩子,想想孩子以后长大的生活,羞涩之中似乎多了一点儿希望。 眼泪就这么止住了。 小陈姑娘从没想过自己真快就变成了女人,一切都是稀里糊涂的,而且男女之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感觉如何?”李怀安突然问道。 “什么感觉?” “自然是男欢女爱的感觉。” “……有些奇妙,难以言喻。” “小陈姑娘又觉得本太子人如何?是否不是想象中那么令人生厌?” “妾身从未讨厌过太子殿下,只是……跟殿下没有感情。” “那现在有感情了吗?” “现在……”陈婉蓉有些害羞了,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太子,忽然心跳加速。 因为是腻在李怀安怀中,被李怀安感受得清清楚楚。 李怀安哈哈大笑,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陈婉蓉脸烧得滚烫,闭上了眼睛。 “现在知道何为日后生情了吧?”李怀安有些得意了。 但小陈姑娘不服气说:“哪有日后生情的说法,明明是日久生情。” “没错,是日久生情,看来咱们还只是日后,不够日久。” 小陈姑娘听着这话有些古怪,还没反应过来,太子殿下先爬上了上来。 第292章 家在江南 古代的女人太过简单,不管以前有过什么,只要有了婚书,滚了床单,感情也自然而然地形成了。 哪怕这个男人没有交流,更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女人都会强迫自己去接受。 所以要跟陈家小姐促进感情,最好的方法还是直接睡了好。 果不其然,一夜缠绵后,小陈姑娘不见太多情感,但也学会了在床上如何侍奉男人,而且很勤快,也不排斥。 原本是一道素菜,硬是被李怀安尝到了肉味。 世间最美的佳肴就该是做到以假乱真。 天亮了,小绵揉着惺忪睡眼到床边给二位主子穿衣裳。 小丫头有意无意地看自家小姐,希望从小姐的表情中找到昨夜欢愉的变化。 很可惜,小绵没有瞧出什么不同,连太子脸上也没有多少变化。 李怀安在穿衣裳的时候,细细打量着陈婉蓉的身子,在白天的阳光下才能完整地展现出女人的姿态。 不需要任何衣裳就能显现出完全的美,跟莲儿比起来其实平分秋色,各有各的味道。 眼看着小绵就要给小陈姑娘换上宫装,李怀安赶紧打断:“昨天的麻衣呢?” “嗯?” “我喜欢……”李怀安想着解释,一开口觉得不妥,改口说,“在东宫不必拘泥于规矩,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如果你喜欢穿麻衣的话……” 陈婉蓉不是个被束缚成长的大家闺秀,青涩简单只是她喜欢这种感觉,看着宫装,实在是臃肿繁琐,而轻薄的纱裙对于小陈姑娘而言有过于暴露,麻衣很干练,不拖泥带水,尤其是在握笔的时候不必拖着袖子。 一听太子这么说了,陈婉蓉感激给小绵是颜色,从衣柜中选了一身简单的麻衣。 虽然没了东宫侧妃的贵气,却与小陈姑娘的气质很搭配,就像邻家小妹一样,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妾是最合适了。 有了男女之情,陈婉蓉还是有些紧张,至少在穿上衣服之后,依旧有些不自在。 李怀安则是握住了小陈的手,一把将她拉到了怀中,认真问道:“小陈来了东宫快要一月了吧?” 陈婉蓉小手按在太子胸口,感觉有些过分亲密,想推开太子却又不敢,小声回应:“二十一天。” “来过之后就在院中没有出去过?” “嗯。” “那今日随太子出游,你想去哪儿,本太子就陪你去哪儿。” 陈婉蓉一愣,没想到太子会说这样的话。 “殿下日夜操心国事,哪有时间陪妾身出游?妾身可不敢耽误太子处理国事的时间。” 李怀安笑着偷偷捏了捏小陈的屁股。 陈婉蓉小嘴一张,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让人脸红的惊叫,昨夜余韵未消,腿都软了。 然后听到李怀安在耳边小声说:“国事哪有小陈重要?既然你选择了留在东宫当侧妃,那便是我的女人了。最近对你的冷落,本太子会一点点还回来。所以今日什么事情都不重要,只要陪小陈姑娘就好了。” 太子的甜言蜜语不需要太多修饰,只要传到女人的耳中就能让任何女人感激涕零。 陈婉蓉也不例外,至少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配得到如此优待。 但哪个女人不想被太子宠幸呢? 陈婉蓉终于笑了,虽然只是浅浅一笑,但还是美不胜收,李怀安没有注意到,但把小绵看呆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小姐在东宫露出笑脸来。 一夜过后,陈婉蓉再听太子称呼自己小陈,没有最初的怪异感觉,听着也不像是在招呼丫鬟,而是男女之间独有的亲昵互动,让人有些窃喜。 “妾身不知长安有何游玩之处,就请太子做主吧。” “小陈你也不小了,长安有何游玩之处都不知道?一定是家教太严,不让你到处走吧?” “并非如此,其实家人管教妾身少有约束,只有这一次嫁给太子……” 说着,陈婉蓉忽觉此话不妥,她还是怕惹恼了太子,以前听到的种种传闻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故而在享受太子的宠幸时,心中还是带着几分警惕。 这样挺好,李怀安本就是个恩威并施的人。 未来要当皇帝,只有让身边的人都带有畏惧心理,才会长治久安。 大国如此,小家也是如此。 陈婉蓉想着,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因为妾身在长安居住日短,幼年时是跟随父亲在杭州生活。” “杭州?”李怀安故作惊讶,“杭州比长安如何?本太子都还没去过。” “杭州啊……” 提到杭州,陈婉蓉很自然地浮现出许多幼年时的记忆,眼中生出了向往之色:“杭州虽不如长安广博,但杭州水乡,充满了诗情画意,是长安所不能比的。在江南出生的男女,都是喜好诗文的,妾身也是在那时迷恋上了诗词歌赋,那里有许多山水风景,名胜古迹,也有很多喜好诗文,生性淡雅的名人。” “你这么一说,本太子都有些向往了。实不相瞒,本太子也从小喜好诗文,早就听说江南多才俊,一直没有机会去会见会见!” 陈婉蓉见太子乃是同好,有些喜欢,却是藏在心中,淡淡一笑说:“以后有机会,妾身愿意与太子同往杭州巡查。” “以后是什么时候?本太子是个急性子,最怕等待和将来,只争朝夕,只要现在。既然小陈怀念家乡,不如我们就一同去江南?” “啊?”陈婉蓉直接懵了,她只是随口一说有了些回忆,根本就没想过真正回去江南老家。 她都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她只知道嫁给了皇家可以享受富贵和尊重,但在深宫之中也是进入了囚笼,一辈子都去不得别的地方。 现在太子突然说带她去江南,一切都显得不真实。 李怀安见陈婉蓉发愣不说话,又问道:“小陈是不想回去?还是觉得太远?” “不是不是!” 陈婉蓉当然想回去,江南是她记忆最多的地方,自打来了长安,因为到处都是达官显贵,陈家的根基又不在这里。 所以家人们都异常谨慎,自然没有在江南时候自在。 “你到底想不想回去?” “想!可是……” “还可是什么?只要想回去就够了!我们现在就走,马上准备马车!” 第293章 出行江南的人 “现在?马上!” 陈婉蓉十分吃惊,也渐渐感觉到了太子的与众不同。 哪有这么急性子的人啊? 古代从一个城市去另一个城市可是十分困难的,要筹划好久,做各种准备。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在古代无异于是送死! 李怀安又问:“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 陈婉蓉很想大声说出来,但还是忍住了。 她擦了擦被吓出来的细汗,用宽慰的语气说道:“殿下,长安去江南足足十日路程,中途艰难险阻不少,没有充足的准备是走不得的。而且,太子身份特殊,哪儿能离开长安?” “太子怎么就不能离开长安了?我的新唐的太子又不是长安的太子,新唐地界哪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陈婉蓉语塞,停顿一下又说,“太子身份尊贵,外面有太多危险。” “有危险又如何?只要是小陈想去的地方,本太子都会带着你去。” 陈婉蓉心跳了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给电了一下,有一种说不出地温柔从心里涌了出来。 这世道,一个能为女人付出的男人太少了,哪怕只是在嘴上说说,也足够让任何女人记一辈子。 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太子殿下。 李怀安看出了小陈姑娘的感动,于是放缓了语气,将小陈搂得更紧,温柔说:“小陈,回一次江南对你肯定意义非凡吧?” 陈婉蓉没有想过,是太子勾起了她的妄想,眼中带着几分期许,曾经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太子变得可能了,于是她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那就够了,只要小陈能够开心,任何不可能的事情都会变成可能。因为,本太子不想看到小陈第一天来到东宫的情景。” “殿下……”陈婉蓉哽咽了,原本对生活已经失去期盼的人,感觉像是中了彩票,太子非但没有不好,而是好到让人有些受不了。 “反正事情已经决定了,我这就叫人去安排,我们尽快出发。” 李怀安拍了拍陈婉蓉的小手,一本正经地离开房间。 看着李怀安离开的背影,连小绵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小姐,我没听错吧?太子殿下要带咱们回江南?” “不……不知道……”陈婉蓉也有些搞不清楚,但看太子的表情,好似真的去安排了。 那不成她还真能回去江南一次? 这是陈婉蓉不敢想象的事情。 现在陈婉蓉有了希望,有了希望之后内心也变得急切起来。 李怀安在安排的时候,陈婉蓉也要去安排,江南是她的主场,她的家族在江南根深蒂固,她要让陈家确保此行安全。 于是陈婉蓉写了一封信,交给小绵带回到了陈家。 而李怀安的安排只是从长安到江南路上的安全,至于到了江南,一切哄着自家小妾,让小妾操心便好了。 这件事还是很简单的,所以只用了三天。 李怀安便给小陈姑娘安排好了车马,向着江南而去。 只是有一点小陈姑娘没有想到,跟她一同去江南的太子殿下有些古怪,坐在车上显得有些阴柔。 模样虽是相差不多,衣裳也一般无二,但喉结处还是明显不一样的。 车已经离开了长安,一路向东走着。 李元姬撕下了两撇小胡子,笑着点点头:“嫂嫂好。” 这一声嫂嫂没把陈婉蓉吓到,却把随行小绵丫鬟吓得尖叫起来:“啊?太子怎么变成女人了?” 李元姬蹙眉瞪了小绵一眼。 这时候,陈婉蓉才回过味儿来,试探着问:“姑娘是四公主殿下?” “正是。” “公主殿下?”小绵有些吃惊,但很快明白,也难怪跟太子殿下很像,原来是一脉相承的妹妹,“可是太子殿下呢?” “兄长会在江南与我们汇合。”李元姬解释道。 “殿下他为何要独行?”陈婉蓉问。 “嫂嫂应该清楚,兄长的身份特殊,绝不能随意离开长安。虽然我们是秘密出行,但也有少数人知晓此事。为了兄长的安全,将由我来假扮兄长陪嫂嫂一路去江南。兄长自然有他的路线。” “哦……”小绵认真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又蹙起了眉头,“如果有人走漏消息,就会在路上设伏,到头来贼人会发现车中根本没有太子……可是,太子是安全了,那我们呢?” 陈婉蓉眉头紧皱看向李元姬。 李元姬淡淡一笑:“很显然,我们是为了确保太子安全的诱饵。” “啊?那我们不是很危险?”小绵有些着急。 “怎么?想要回到江南,连这点儿风险都不能承受?” 陈婉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这才是现实,前几日对太子的热恋叫她有些昏头了。 这样也好,生活变得更加真实,就算成为太子殿下的诱饵也无所谓,只要能回到江南,圆自己不可能的梦,一切都值得。 “公主殿下,我回到江南是为了梦想,那您呢?为何甘愿成为诱饵?” “能为兄长去死,就是我的梦想。” 这个回答让陈婉蓉十分惊讶,准确说是根本没法预料的。 她怔怔地看着李元姬,久久不语,只有车轴咕噜咕噜的声音。 “放心吧,我们只是防范最坏的事情,其实这一路真能遇到危险吗?我看不一定。” 李元姬说着重新放松地躺下,见嫂嫂不说话,又伸手过去放在陈婉蓉的腰上。 陈婉蓉想触电一般绷直了身子,提醒道:“公主殿下,还请自重。” “哦?反应这么大?兄长还没碰过嫂嫂?” 陈婉蓉脸颊泛红,没有回答。 但李元姬已经懂了,笑盈盈地说:“就是嘛,难道还有女人能逃过兄长的手心?嫂嫂这么好看的女人,兄长一定好好品尝过了。” 陈婉蓉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太子殿下的言行就有些古怪了,没想到四公主的行为更加奇怪。 难道皇家就没个正常人? 正想着,李元姬又问了:“嫂嫂,我家兄长在床上一定很厉害吧?嫂嫂这种大家闺秀哪儿经得起兄长折腾?我可是亲眼见过好几个女人在兄长面前服服帖帖,忘乎所以的。嫂嫂一定很享受对不对?” 第294章 黎夫人的下落 新唐皇室血脉凋零,世人能记住的皇子公主就那么几个。 四公主的大名在长安城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过。 都知道四公主是大美人,是新唐皇室的牌面。 可谁能想到真正的四公主竟是个如此荒唐的人。 陈婉蓉这般朴素的女子哪儿招架得住? 于是陈婉蓉装作没听见,没有回答。 李元姬却不退去,反而凑得更近了,似乎下一刻就要吻在陈婉蓉脸上。 陈婉蓉已经到了最角落里,退无可退,紧张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现在开始,我便是太子殿下,而嫂嫂就是我的夫人,难道跟相公亲近亲近都这么不自然,若是被人瞧见还不被人怀疑?” 这话让陈婉蓉有些措手不及,目光有些呆滞。 李元姬坏坏笑着,细腻的小手划过陈婉蓉的胸脯:“兄长是否就是这样的?” 不得不承认,天下没有人比李元姬更适合假扮李怀安,此情此景真如李怀安在调戏姑娘一样。 就算是陈婉蓉忽然也觉得是太子殿下在戏弄自己。 虽然接触时间很短,但太子殿下戏弄女人的功夫天天见识,要是有一刻钟老老实实,反而有些不对劲。 正想着,陈婉蓉感觉脸上被温润包围,诧异地看着李元姬从她的脸上离开。 居然是被一个女人给吻了。 “小陈,这一路所过城郡不少,在外可以不要如此躲躲闪闪的。” 李元姬说着,很自然地将陈婉蓉搂了过来。 而陈婉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任务,看来是要适应一下跟皇妹亲热的感觉,否则会惹出不少麻烦。 而此时,另一辆马车从相同的城门出发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马车上,小玉认认真真剥着橘子,李怀安换上一身朴素的书生衣裳,怀里坐着一个女人。 李怀安搂着女人的姿势真就被妹妹李元姬学了个九成九,完完全全跟另一辆马车上的情景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李怀安怀中的女人显得更加顺从,同时也带着更深的畏惧。 “祝夫人,你跟黎夫人姐妹一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黎夫人死吧?” 突然的一句问话,打破了马车内的平静。 祝夫人便是祝望月,李天霸的发妻,被李怀安关在镇北将军府已有些时日。 今日祝夫人忽然被太子召见,一来就上了马车,还被带到了城外。 原以为是太子殿下想要寻个幽闭的地方来一夜欢愉,即便是在马车上,祝夫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伺候太子。 一切前戏和思想工作都做好了,没想到太子第一句话却是关于妹妹的。 祝夫人一愣,显然没有明白过来。 “听不懂?”李怀安笑着反问,大手肆意地深入夫人的衣内,享受着女子肌肤的柔软。 祝夫人有些反应了,脸蛋儿染着红晕,却又在认真思量太子的问话,然后点点头。 “那好,换个你能听懂的问题。在本太子带走黎夫人之后,她有没有回到镇北将军府与你见过?” 祝夫人眼神有些犹豫,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但马上又点了点头。 “到底见没见过?” “见……见了……但她说太子殿下已经放她自由,让人好生羡慕。” “羡慕?” “没……没有,是奴婢说错!” 很显然,成为太子的女人后,了解太子也更多。 所有的人,当了解太子越深刻,便会越来越畏惧太子。 哪怕是一点小小的过错,也会让人十分紧张。 祝夫人话说得太快,欠了考虑,于是主动环抱太子的胳膊,挺了挺胸脯,让太子摸得更舒服紧凑一些。 “奴婢只是觉得可惜,不能跟妹妹一起侍奉太子,乃是妹妹的一大憾事。” “还是祝夫人会说话,怕是没有男人能逃过夫人的温柔乡啊。” “奴婢以后都是太子的,再也没有别的男人能靠近。” “别扯这些没用的,既然祝夫人希望和黎夫人一起侍奉本太子,那现在就带本太子去找黎夫人吧。” “啊?” “夫人哈一听不懂?黎夫人现在不知所踪,以祝夫人跟黎夫人的感情,想来要找到黎夫人也不难对吧?” “太子说给妹妹自由的,难道妹妹骗了我?” “她没有骗夫人,但她骗了本太子。” “骗了太子殿下?” “本太子交给她去办的事,非但没有完成,还惹出了更大的麻烦。她让本太子很失望,自然要把她抓回来的。” 祝夫人紧张了,想要追问下具体什么事情,却又不敢问,只能说:“殿下,妹妹走的时候的确见过奴婢,只是她没说自己要去哪儿,即便是奴婢也不知道去哪儿找。” “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去找?” “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太子殿下,您要相信奴婢,奴婢对您是忠心耿耿的。” “别紧张,本太子又不会打女人,是不是?”李怀安笑盈盈地问着,但在祝夫人衣裳内的手已经渐渐地加力,让她感觉到了一点灼烧和刺痛的感觉。 “殿下,奴婢真不知道。” “好,既然是真不知道,本人太子就信夫人的话。但现在本太子要夫人把黎夫人给找出来,如果办不到,相信本太子有的是办法让夫人生不如死。” “咕噜……” 祝夫人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对于太子殿下的手段,祝夫人除了知晓对方杀了三殿下,还知道了更大的秘密。 就是那个镇北将军府的大公子,已经不是个男人了。 这件事能瞒过头脑简单的莲香,却瞒不住已是人妇的祝望月。 她可不希望自己被太子盯上,但如果自己去找到妹妹,那么妹妹岂不是更加危险? “祝夫人,到底是你来体会一下本太子的手段呢,还是让你的好妹妹来亲身体会?” “殿下,奴婢真的找不到……也不知往何处去找……” “这就是夫人的回答?” 祝夫人红着眼眶,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 “很好!” 李怀安手一翻,一把将祝夫人的衣裳给撕了下来。 看着光溜溜的身子,李怀安没有任何表情。 祝夫人也很平静,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要是找不到黎夫人,就劳烦夫人光着身子跟在马车后面,看看是夫人跑得快,还是马车跑得快。” 第295章 太子是好人 祝夫人身子一颤,险些跌倒。 光着身子跟在马车后面? 岂不是要被人马车活活拖死? “太子殿下,求您给奴婢一个痛快吧。” “哦?这么决然?想当初你被本太子从教坊司带出来的时候,还是挺识趣的嘛。今日竟然为了保护妹妹而甘愿赴死?” 祝夫人低着头,没有回应。 李怀安笑道:“本太子可以保证,不会让夫人死的。夫人这样美人本太子怎么舍得弄死呢?本太子会在夫人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让马车停下,让夫人好好休息,然后继续。” “太子殿下……” “本太子说过,有的是办法让夫人生不如死。夫人能坚持多久?本太子也想知道。” 话音刚落,一瓣橘子塞到了李怀安的口中。 小玉恍若未见,依旧认认真真干着自己的事。 祝夫人有些慌了,她想要给小玉求求情,让她帮忙说说话。 可见到小玉如此冷漠,估计也是个小恶魔,面对如此刑罚连一点儿畏惧感的都没有。 “夫人,想要了吗?要不要本太子亲自把你绑起来?” 看着李怀安已经拿出了绳子,祝夫人的腿在发抖,但她还是倔强的伸出了双手,示意让太子把她捆上。 李怀安看了祝夫人一眼,显然有些意外,嘴角上扬简单两下便将祝夫人捆了个结实。 祝夫人本以为只是捆着双手,没想到还是五花大绑,别说是跟上马车,就算是正常走路的都很难。 待会儿被捆在外面必定是一路拖行,估计不出半分钟就要被活活拖死。 不过,她已经这样了,如果能换来妹妹的自由,她愿意牺牲自己。 李怀安听说李天霸的两位夫人在家中相依为命,感情很深,因为李天霸常年在军中,长安都少有回来,更别说见上一面。 本来还不以为意,没想到这当姐姐居然原以为了妹妹去死,关键从教坊司出来的时候,这位姐姐的求生欲可要强上许多。 李怀安还在想,祝夫人已然作出了必死的打算,毅然决然转身下车。 人都要死了,就算光着身子被世人所见,又有什么? 当祝夫人踏出车厢一步,后面绳子一扯,祝夫人顺着身后的力道倒了下去,一下被李怀安抱在了怀中,又坐回到了车厢里面。 “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意?” “看来你跟黎夫人才是真爱呀,这么深的姐妹情,祝夫人一定知道黎夫人的去处。” “殿下,奴婢已经说过,真的不知道……” “那如果寻找黎夫人的不止本太子呢?” “还有人在找寻妹妹?” “看来祝夫人是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啊。你的妹妹在长安闯了天大的祸事,你知道吗?” “何事?” “她毒杀了皇后娘娘。” “……”祝夫人瞳孔收缩,短暂的沉默后连连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本太子给了黎夫人一包毒药,让她去杀古剑门门主,她却背着我偷偷潜入皇宫给皇后下毒。导致皇后娘娘被杀,朝廷大乱,现在朝廷一定动用了各方力量寻找凶手。以黎夫人的手段,就算再怎么高明,也会留下线索,要是被朝廷的人追上,祝夫人你说黎夫人还有活路?” “她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冲动?”祝夫人喃喃说着,突然想到了一些事,她在将军府听说朝廷出了大事,连她的假夫君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家,还听说是死了重要的人物。 种种线索联系到一起,还有妹妹见自己是匆忙的样子,祝夫人感觉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 “黎夫人不愧是江湖中人,锱铢必较,当初皇后娘娘要杀你们二人,她有了机会便去报仇。甚至还把本太子给牵连了!” “太子殿下找妹妹到底是为了什么?” “本太子要抓到她自然是要狠狠地教训一顿,不过这总好过落入朝廷之手,非但她要死,她的家人,家族,甚至是祝夫人的家族也会受到牵连。” “殿下不会要妹妹性命?” “连祝夫人的命本太子都舍不得要,何况黎夫人?” 李怀安突然温柔,轻轻抚摸祝夫人的身子,又在人家唇上轻轻一吻。 太子的技术很纯属,祝夫人招架不住,情不自禁的张嘴吐息。 祝夫人实在看不明白,这位太子喜怒无常,反复多变,根本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将要做什么! “殿下,您方才只是在测试奴婢?” 这时候,小玉将一瓣橘子塞到了李怀安口中,脆生生地说:“我家太子是个好人,才不会虐待夫人呢!方才都是吓唬夫人的,我都看出来,夫人还不知道?” 祝夫人一时无言,愣愣地看着李怀安。 李怀安摸着祝夫人的脸颊,温柔说道:“对待夫人这样的有情人,本太子自然温柔以待,对待李天霸那样的禽兽,本太子自然手起刀落,除之而后快。方才夫人愿意用性命保护黎夫人,可见两位夫人是真感情,让本太子深深动容,让人不经联想的于二位夫人同床共枕时的无限风情。” 祝夫人俏脸通红,被绑着身子又挣扎不得,只能听之任之。 但这似乎跟太子殿下要找黎夫人没关系。 “只有我能保护二位夫人懂吗?” “殿下,您难道只是为了占有我们?没有别的目的?奴婢确实不知妹妹去向,但若殿下真有目的,奴婢愿意试着去找找。” “本太子跟黎夫人是同类人,锱铢必较,小心眼而已。听说那古剑门门主要杀我,我心里一直有根刺,所以我让黎夫人去杀古剑门门主。黎夫人没有完成她的任务,这次本太子带着她亲自上古剑门取门主首级。” “什么?” 祝夫人虽不是武林中人,但妹妹曾讲过古剑门门主是多牛x的人物,天下没有人杀得了他。 “殿下,古剑门门主传说是宗师级高手,能以一敌万,就算是皇上也不敢……” “以前的皇上不敢,以后的皇上说不定就敢了!” 李怀安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拽着绳子将祝夫人拖到面前,咬牙说道:“我乃新唐太子,他日将要继承皇位。新唐境内,岂容他人凌驾于皇权之上?什么狗屁宗师,新唐之内有一个杀一个,有十个杀十个!宗师不灭,老子的皇位都做不安稳。” 第296章 岭南县 古剑门距离长安五十里外的丘陵地处,路线上正好是长安通往江南的半道。 李怀安早有了解,而祝夫人答应试着去寻找黎夫人后,第一个目标点就在古剑门不远的一处小县城。 此县名为岭南县,因在长山岭以南而得名。 往中原腹地的小县城也好过在云州方向的大城市,县城内外都是山清水秀,不知何处来的溪流流经县城,城镇街道干净,像一座巨大的园林,给人清幽的诗意。 小县城的百姓似乎要比长安百姓轻松些,随处可见闲逛的人,茶楼酒肆人满为患,但其中混杂着一些走南闯北的人,带着一身江湖气。 只是离开长安五十里,李怀安便感觉到了风土人情的种种变化。 当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想要更真实地了解当下,还得多走走看看。 一路的颠簸,时间已经到了黄昏。 祝夫人终得松绑,长长舒了一口气。 太子一路走马观花,手上也没有空闲。 说是测验,实则像是为了满足内心的某种癖好。 祝夫人一路被撩拨得口干舌燥,却又得不到满足。 看看太子,不敢说什么,只能强忍着内心躁动,小声解释:“殿下,奴婢只知道妹妹原是岭南县人,这里又挨着她的师门。若真的被朝廷追捕,她居住在此方便寻求师门庇护,我想除了岭南县,妹妹她没有别的地方可走。只是妹妹从未说过她具体住在岭南县哪儿,或许打探一番后才能有结果。” 李怀安看看天色,说道:“先休息一夜,明日再去打探。” 在岭南县的客栈留宿一夜,到了第二天清晨。 一阵叫喊声吵醒了李怀安。 一睁眼,小玉便匆匆忙忙地说道:“殿下不好了,街上杀人了。” “杀人了?”李怀安一惊,赶紧从床上起来。 被子一掀,凉风袭来,祝夫人瑟缩一团,把身子藏在了角落里。 李怀安走到了窗口,让小玉给自己穿衣,然后看着外面。 在县城街上,果然是有两具血淋淋的尸体。 就这么当街放着,周围行人走走停停,偶尔会有人看一眼,但更多的,则是见怪不怪,没有停留。 “什么时候发生的?” “奴婢也是刚看见。” 李怀安站在楼下看不太清,不过从现场深黑色的血迹来看,显然这两具尸体已经摆了不断的时间。 官府的人呢? 带着疑惑,李怀安穿了衣裳下楼到了客栈大厅。 尸体正好对着客栈的大门,有人从客栈经过都是绕道了走。 而客栈的掌柜和小二根本没有反应,似乎两具尸体没有出现在他们眼中。 “你们没看到?”李怀安走到柜台前,问了一声。 掌柜的打着算盘,懒懒散散地抬眼看了李怀安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看到了啊。” “你们还能正常生意?” “第一次出长安吧?”掌柜的反问一声。 李怀安愣了一下,还没回答,只听掌柜的继续说:“你们这些住在长安的上等人哪里知道岭南县的事?死人可太寻常了,岭南县每天都死人。不必大惊小怪的,只要低调点,别出去惹事就不会有危险。” “每天都会死人?” 李怀安眉头皱起,感觉有些危言耸听。 “别不信,这里是古剑门的地界,来往的都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闲着没事,只会打打杀杀。反正他们杀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 “尸体摆在那里,官府的人也不来清理?” “官府的人说,江湖事,江湖了,这些江湖中人死了自然有江湖的人来清理。” 李怀安正要问哪里来的江湖中人去清理,然后便看到有几个人出现了。 这些人穿着各异,但有一点十分明显,他们的背上有一柄重剑。 李怀安见过喜欢佩剑的人,都是别在腰间,哪有背在背上的? 而且他们的剑一看就是重量不轻,如果猜测的没错,那些人就是古剑门的弟子了。 只见几个古剑门的弟子站在尸体前捏着鼻子嘀嘀咕咕一阵,然后搬到板车上,拖着不知去了何处? “官府什么事都不管吗?” “管,不过不管杀人放火,只管收税抢钱。在岭南县,没有古剑门管理,早就乱作一团了。” 李怀安越听越觉得不对,在岭南县难道是古剑门圈地为王? 朝廷知道吗?朝廷允许吗? 掌柜的放下了算盘,看出了李怀安的心思,懒懒散散地说了一句:“在这里,官府没有古剑门好使,只要古剑门开口,官府也不敢说什么。” 听到这儿,小玉和祝夫人简单打理后走了下来。 小玉脆生生地说:“少爷,咱们出发吧。” 昨日黄昏进城的时候,小玉被小县城山水风景所吸引,早就想出去转转了。 本来李怀安的心情也很轻松,可听了掌柜的介绍,便是一口气堵在心口特别不爽。 李怀安可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关键此事不是闲事,这是自己的事。 一个江湖帮派居然骑在了官府头上,岂不是骑在了他这个太子头上? 李怀安没有说什么,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准备出门。 因为身边的两个女人各领风骚,在长安都数是上等绝色。离开长安到了小县城就更加扎眼。 为了避免麻烦,李怀安已经让两女简装遮面,尽显低调。 不想祝夫人的丰满身材走路来扭得过于骚气,遮遍了全身依旧难掩一股子狐狸味儿。 走到门口,忽而发出一声尖叫。 “啊!” “怎么了?”李怀安皱眉问道。 祝夫人倒也识趣,本着不给太子惹麻烦的原则,低头小声说:“没……没什么?” 李怀安并未察觉,左右看了看准备要走。 但祝夫人身边一桌的三个客人站了起来,带着一脸坏笑:“嘿嘿嘿……好软的屁股啊,小娘子,要不陪哥几个坐坐?我们不占便宜,可以给钱。” 说着,拿出了一粒碎银子丢在了李怀安面前。 李怀安眉头一皱,抬头看了看酒楼的格局,然后冷声问道:“要不咱们去街上谈谈?” 第297章 江湖规矩 这回是轮到对方几人愣住了。 三人长得是身高马大,露着膀子,一身蛮力,脸上尽是淫邪的笑容,看得人直犯恶心。 在短暂的几秒之后,三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听到没?他说让咱们出去聊?” “聊什么?莫非是按江湖的规矩办事?就这细胳膊细腿的,怕是一阵风都能吹倒。” “小子,把你家小娘子留下,便可安稳离开。否则小心丢了性命!” 李怀安半眯着眼睛没有回答。 但小玉看到太子殿下已经在上子弹了! 小玉有些害怕,她是第一次出远门,不知道外面的人都这么危险,赶紧小声说:“殿下,咱们赶紧走吧……” 身边的女人虽然不重要,但也是他李怀安的私有物,岂容他人染指? 就在李怀安准备直接开枪的时候,只听同桌传来另一个声音:“好了,在岭南县,不要惹是生非!” 听到声音,李怀安才注意到这一桌还有第四个人。 这第四个人倒是斯文许多,也是大个子,却在三个莽汉面前显得小了不少。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放在桌边的重剑,跟先前收拾尸体的人所用之重剑一般无二。 不消说,必是古剑门的弟子无疑。 此人开口倒也有用,那三人对李怀安满是不屑,对此人所说却很小心。 个个都回头陪着笑脸:“哎呀,不就是玩玩儿嘛。” “就是就是,我们来了岭南县都快闷出水来了。” “好了,既然刘师兄说别惹事,咱们就别惹事了。” 说完,当头的人不耐烦地对着李怀安摆摆手:“走吧走吧,别碍眼了。” 李怀安没有丝毫动作,愣了一会儿。 对方发现李怀安似不愿善了,顿时竖起了眉头:“怎么的?小子你还要找事不成?” “我说,要不要出去谈谈?”李怀安淡淡重复了刚才的话。 那人都已经坐下了,一听此言,拍案而起,刚要对李怀安挑衅,却见一支冷冰冰的枪管已经对准了他。 可是这些江湖人士哪里知道这把枪的分量,还不知道李怀安意欲何为…… 李怀安也没有立即开枪,因为那古剑门的弟子不知死活地挡在了那人身前,自己面对枪管,还自诩有礼地对着李怀安行了个礼。 “这位公子,且看在古剑门的份儿上了了此事。” “我若不给呢?” 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几个人都愣住了。 这让古剑门弟子有些挂不住,脸色也阴沉起来:“公子的意思是就要按照江湖的规矩来了?” “没错。” “哈哈哈……”后面的汉子终于忍不住了,大笑着说道,“刘师兄,您就别当好人了,人家根本不领这个情。他非要出去,那就出去!老子只要一招,就能把这小子的头拧下来。到时候这两个小婆娘送给刘师兄享用,岂不美哉?” 这刘师兄看看小玉和祝夫人,似乎被戳中了内心,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再也保持不住了,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来,口水都要流了。 这时候,李怀安已经走到了街上,似笑非笑地对着几人招手,示意他们出去。 几人相视一眼,冷笑着跟了过去。 酒楼里的其余人觉得有热闹可看,也是跟上。 还带着血迹的街上,好像马上又要染上新的鲜血,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怎么办?不会出事吗?”祝夫人有些紧张,对方可是太子,可千万不能有闪失的。 小玉却在一边很是轻松:“放心吧,少爷可不是好欺负的。” “哈哈……就这二世祖的模样?”古剑门的弟子听到二人的对话,不屑打断,“他的确有些武功底子,但也绝对不会超过三品境界。而且他的功夫气息乱窜,显然是修炼杂门心法,只要是个会功夫的就能轻易杀了他!况且他面对的乃是正经的五品……” 嗖! 古剑弟子话音刚落,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破空之声。 接着噗的又一声。 周围尽是抽气了声音,看着街上的人,无一不是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古剑弟子意识到自己漏掉了什么,转头看着街上,却见他口中的物品高手被一支箭戳穿了头颅,倒在了街上,血流如注。 “发生了什么?”古剑弟子惊骇问道。 “不不知道的!” “怎么可能?这小子根本没有弓!又是哪儿来的箭?” “不是他,他根本没有动手,是有人藏在暗处放冷箭!” 光天化日之下,一群人居然找不到哪儿有人放箭射杀了这壮汉。 一番环顾后,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最后,几人目光锁定在了李怀安身上,惊问道:“你做了什么?” 李怀安笑着一摊手:“如你所见,我什么都没做!”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周围根本没有偷袭的角度……” 嗖! 同样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次,一个壮汉的心窝被瞬间洞穿,巨大的力道推着他不断后退,最后直接钉在客栈的外墙上。 嚯! 现场惊呼声起,这一次还是没有看到偷袭人,但是看到箭枝飞来的方向。 起码是五十米外! 五十米外还有如此沉重的力道。 这实力,无法想象! 最后一个汉子慌了,这一箭杀一人的功夫他哪儿能比? 吓得一头躲到了客栈里面,在窗口露出半张脸看着李怀安:“你你你……你算什么英雄好汉?说好按照江湖的规矩,偷袭算什么?” “你有你的规矩,我有我的规矩。”李怀安站在街道中央,缓缓说道。 “你的规矩是怎样?”那汉子一边问,一边看着四周,生怕那势大力沉的箭再次过来。 “我的规矩很简单,在我身边的女人看一下挖眼,碰一下要命!” 随着话音落下,又是一声异响传来。 但这一次不是箭枝破空而来的声音,而是一声更加刺耳炸响! 那汉子一直注意四面随时可能飞来的箭枝,全然没注意到李怀安手中漆黑的枪管。 浓烟消散,汉子露在窗口的半张脸被打了个稀巴烂,惨不忍睹,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已经倒在了地上。 第298章 刘家少爷 一切发生得太快,古剑弟子都不知道李怀安做了什么。 短短几息功夫,三个牛高马大的武林中人连一次反击动作都没有做出来,就成了三具冰凉的尸体。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对李怀安警告道:“兄台,我是古剑门的弟子,就算有什么误会,还请看在古剑门的面子上……” “古剑门是什么东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轮得到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说三道四?” 李怀安看也没看对方一眼,对两个女人一招手,转身离开。 看到李怀安转身而去,古剑门弟子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可下一秒,熟悉的破空之声传来,一支箭不知从何处而来,同样是没有任何反应,只觉得胸口一痛。 低头看时,箭已经射穿了他的胸膛,鲜血喷溅。 周围的百姓也才反应过来,当街杀人了! 虽然在岭南县杀人常见,但杀古剑门的弟子就不寻常! 百姓们惊叫着四处逃窜,唯恐因此事惹火上身。 那古剑门的弟子一脸难以置信,不相信自己居然会在岭南县内被杀! “你……你等着……古剑门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人生中最后一句话模模糊糊传到了李怀安的耳中。 小玉有些害怕,小姑娘死死地抓着太子殿下衣角,弱弱地问着:“殿下,这样真的不会惹事?” “惹事?”李怀安冷笑意声,“本太子在长安都不怕惹事,离开了长安,更加没有了约束,难道反而还会怕事?” “但这里到处都是古剑门的弟子……”祝夫人也表示担心,“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太……少爷还是小心为上。况且在古剑门中还有一位宗师级高。” 李怀安回头看了祝夫人一眼,嘴角上扬:“怎么?还担心起我来了?我要被古剑门的人杀了,岂不是遂了你愿?既能获得自由,还能为死去的丈夫报仇。” “少爷冤枉……”祝夫人吓得一激灵,赶紧追上几步抱住了李怀安的胳膊,眼泪汪汪地解释,“我们妇道人家哪有选择的权力?以前都是身不由己,少爷没有嫌弃奴婢,给了奴婢新生,奴婢感激都来不及,哪儿可能有异心?” “休说好听的,把你的好妹妹给找出来,本太子就信了你的话。” 一行三人在街上走着,一对古剑门的弟子擦身而过,他们听到了消息,极为震惊。 没想到在岭南县还有人敢杀古剑门的人。 “有谁知道是谁干的?” 古剑门的外门大弟子薛南站在客栈门口的街上大声喝问。 街道两旁鸦雀无声,没有人敢作应答。 过了好一会儿,客栈的掌柜才唯唯诺诺走到街上,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古剑门弟子知道了事情经过,感觉事情有些棘手。 他们不在乎对方的身份,但要琢磨一下对方的实力。 其中一个女弟子将地上尸体上的箭枝取了下来。 “师兄,你看,这箭比一般箭枝细小不少,但能一箭洞穿人体,可见威力不俗。” 又一个弟子说:“那掌柜说的,根本看不到动手的人在何处,此地视野开阔,连动手的人是谁都发现不了,肯定隔得很远。这样的箭术,不一般啊!” “师兄,对方敢咋岭南县杀我们的人,必然有所依仗,看样子是个七品甚至八品的高手。” “师兄,我们还是赶紧禀告师门吧,这件事应该由内门弟子出面。” 薛南没有多在意箭枝,而是走到一个面部被打得稀烂的人面前,表情凝重,小声嘀咕:“这是什么功夫造成的?” 没人能回答,其余弟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伤口。 最后,薛南再次看向了客栈掌柜。 掌柜的赶紧说:“好像是那个年轻人手中的暗器。” “暗器?” “当时所有人都没注意,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听一声巨响,他的头就被打烂了。只看到那暗器上冒了一阵黑烟,多余的什么都没有。” “不是暗箭伤人,便用暗器,肯定不是名门正派,咱们犯不着跟他讲规矩的。多召集师兄弟,一起上!古剑门在岭南县的威严不容挑衅。” “师兄,我们不通知师门吗?” 小弟子有些担心。 薛南冷眼一扫,给了那多嘴的小弟子一巴掌:“如此小事也要惊动师门?师兄弟会怎么看我们?只会觉得我们胆小怕事,不中用。老子能不能晋升内门弟子今年是关键!别掉链子!赶紧去找人,肯定没有走远。” 几个古剑门弟子散了。 街上百姓还是远远地避开,不敢靠近现场。 直到一个醉醺醺的中年书生走到了客栈柜台前,把酒葫芦一放,喊道:“打酒!” 掌柜的本来想关店,古剑门的弟子死在店门口,又是自家店客人杀的,不晓得之后还有没有事情。 现在正心烦,看到一个酸腐书生,醉醺醺地进来,不愿意搭理:“赶紧走,打烊了今儿。” “打烊?这不才早上吗?我老远都闻到你们家的酒香。” “去去去……今儿不做生意了。” 小二的不想解释,也是过来撵人。 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个人,淡淡地说了一声:“掌柜的,给他点酒吧。” 掌柜的看到门口来人,立刻变了脸色,笑盈盈地走出柜台,迎了过去:“刘少爷,原来是您呀?这位醉……这位是您朋友?” “是的。” “嗨,也不早说,若早知道是刘少爷的朋友,这酒不管多少管够。” 刘希文笑盈盈地拱了供手,在掌柜的给杜白打酒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外面的尸体,大概猜到了原因:“怎么会有古剑门的人死在外面?” 掌柜的张了张嘴,像吐槽两句,可终究没有开口。 刘希文也心知肚明,没有多问。 刘希文的刘家在地岭南县是传承多年的士族,属于岭南县最德高望重的存在。 但再有德行又如何? 在古剑门这样的流氓面前,文人是斗不过的。 双方都沉默了,一直到杜白打了酒跟刘希文一起出了客栈。 刘希文便问道:“是你杀的?” 第299章 落魄县衙 杜白刚喝了一口酒,听到刘希文的问话,差点儿喷了出来。 “刘兄,你可别冤枉好人!我们前后离开才不到一刻钟,我哪有时间去杀人?” 刘希文有些怀疑,小声道:“刘兄若真要杀人,半盏茶的功夫足够了。而且敢在岭南县杀古剑门的人,除了杜兄,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 “天下大胆的人多了去了,而且杜某胆小怕事,刘兄又不是不知道。” “胆小怕事……” 刘希文无奈地摇摇头,跟这位杜白兄结交久了,就越发看不透对方底细。 杜白在长安酒楼里给刘希文出头,却被抓到了刑部。 后来刘希文给杜白买酒报答,便成了朋友。 刘希文一开始知道杜白会一些拳脚功夫。 后来发觉杜兄的拳脚功夫不止一些,至于是多少呢,他也不知道。 反正只要杜兄出手,没有打不过的人,却只赢半招。 来了岭南县,刘家遭到古剑门的欺负,杜白出头,一路从最低阶的弟子打到最高阶的弟子,从外门弟子打到内门弟子,挨个揍了一遍。 偏偏古剑门的人还是不服气,隔几天就会有更厉害的人出现。 好在杜白也只是出出气,没有伤人,倒也没闹出大乱。 只是因为杜白不会长期留在岭南县,若是杀了人,等他走了,刘家就会遭到古剑门的报复。 刘希文很清楚,不是杜兄不想杀人,而是有诸多顾虑。 但是客栈门口的发现让刘希文有些怀疑,这会不会的是杜兄趁着没人注意把古剑门的人杀了? 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不必担心刘家? 看着杜白走在前路摇摇晃晃喝酒的样子,刘希文还是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郑重地提醒道:“下不为例。” 杜白打了个嗝,涨红了脸,认真说道:“真不是我!” …… 李怀安打了个喷嚏,吓到了身边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纷纷伸手来扶着后背。 “殿下,怎么了?” 李怀安搓搓鼻子,没在意,看着前方问道:“到了吗?” “应该是这儿了。”祝夫人回答。 岭南县是个小县,打听人比长安方便也简单。 最近谁在岭南县居住,只要几十个铜板就能问得清清楚楚。 因为岭南县有古剑门横行,一般百姓是不会选择在此居住的。 一个妇人回到岭南县,这个特征就只有面前的一家符合。 前方的小院不大,很有年头了。 院子里面有一个老旧的练武桩子特别显眼。 但院子里面没有人,祝夫人赶紧去别的院打听。 再三确认,这里就是黎夫人的隐居之所。 而黎夫人更是冲喜回到了古剑门麾下,成为了一名外门弟子。 还改了一个十分装嫩的名字,叫灵秀。 一切跟李怀安想的吻合,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回到古剑门寻求庇护。 改了名字不说,还混到了古剑门的队伍中。 想想古剑门在岭南县的特殊位子,的确比去别的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听说是因为早上有古剑门弟子死了,被紧急召去……” 说到这儿,祝夫人看了看李怀安的表情。 见李怀安没有任何动静,接着又说:“我们在这儿等还是怎样?” 话音刚落,一身便装的秦双出现在李怀安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古剑门的人找来了。” 祝夫人注意到秦双,看他腰间佩刀,不是先前在客栈杀人的弩箭手,便四下看了看,不知太子的保镖还有几个。 但不管有几个,也肯定没有古剑门人多势众,先前的几个人还好解决,万一人多了被包围,就是亮出了太子的身份估计也不好使。 江湖门派最懂杀人灭口,不知你是太子还好,要知道你是太子,肯定要被杀的。 祝夫人有些紧张,生怕太子意气用事,直接硬刚。 还好太子殿下说了一句:“把他们引开。” 秦双点了点头,转身去办事。 李怀安牵住了祝夫人的手,然后说道:“看来我们要换个时间找好妹妹了。” 一行三人赶紧离开院子。 这会儿走在街上,音乐可以感受到县城的种种动静。 但李怀安等人却又能很巧妙地避开一切,最终停留在了县衙门口。 岭南县县令叫刘长山,大族刘氏子弟,是刘希文的叔叔。 县衙有些落魄,院墙都破烂不堪,门口鸣冤鼓也不知多久没人碰了,全是灰尘。 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穿着一身捕快服,躲在台阶上抱着一把刀睡觉。 刀鞘口子都生锈了,不晓得还能不能拔出来。 “老东西!” 李怀安突然大喝一声。 吓得那捕快一激灵,从地上弹了起来,都能听到骨头咔咔两声,真怕被吓得散了架。 “你你你……你敢干什么的?” 老捕快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回应着。 李怀安淡淡说道:“我来报案。” “报案?”老捕快没有反应过来,啐了一口,“报案找县官去,你找老头我作甚?” “难道这里不是县衙?” “啊?哦哦哦……” 显然,老捕快现在才记起来自己身份以及自己所在的地方。 “县老爷还在午休,你……你要报什么案子,可以跟我说。” “县老爷还在午休?县里发生了命案,难道他不知道?” “命案……这里天天都有命案,都是些江湖中人打打杀杀,跟咱们没啥关系。”老捕快打了个哈欠,并不当回事。 “在岭南县的城里死了人,县衙不管,谁管?” “当然是古剑门管了。他们都说江湖事江湖了,朝廷不管江湖恩怨。” “谁告诉你朝廷不管江湖恩怨?” “你谁啊?”老捕快有些不耐烦了。 要不是见他年事已高,这时候肯定要挨一巴掌。 “把县令叫来!”李怀安命令道。 “你到底是谁?县令谁都能见的吗?” 李怀安没有再说,突然一个人影闪过,站在了李怀安身侧。 秦双伸出手,拿出一块腰牌来,冷声道:“把这块腰牌交给县令,让他马上出来!” 秦双的气势非同寻常,老捕快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不认得秦双的腰牌有何不同,但还是点头带了进去。 第300章 县衙相遇 古剑门刚建立之时与寻常帮派并无不同。 唯一值得说道便是其门主武功不凡,实力深不可测。 据说龙震海是在最近几年才升入宗师境界的。 自打升入宗师后,古剑门就变得高调了,迅速扩张,从一个小门派一步步壮大至今,已然有了新唐境内第一大门派的趋势。 但江湖门派一旦做大,必然是要跟地方官府有冲突的。 刘长山当县官,一直都在退让。 可最近古剑门有些得寸进尺,城外长山岭有一块地是刘家祖坟所在。 古剑门看上了此地,说是要开山建楼,当一个古剑门的分部。 要让刘家的人迁坟! 刘家哪儿能答应? 以前的冲突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但迁祖坟的事情哪儿能商量? 几次交涉,刘家拒不配合。 古剑门失去耐心,开始威胁。 要不是杜白碰巧了也在岭南县,刘家估计已经吃亏。 现在古剑门知道刘家院中有一位高手,没摸清对方的底细前,不敢轻举妄动。 但这绝非长久之计,刘家有意留下杜白,可杜白明确说过自己是要云游四海,困在一家院中,显然不是他的追求。 此时正午,刘长山可没有心情午休,留下所有人都在琢磨如何把杜白留下。 这会儿他正在跟刘希文的父亲,也就是刘家家主刘胜文谈论此事。 两位初步打算,是用刘家小姐来把杜白这位神秘人给拴住。 此时正讨论得激烈,忽然听到老捕快走外面进来,慌慌张张地喊着:“老爷,老爷……” “怎么了?没看见我们在忙?” “县老爷,外面来了几个人说要报案,还拿出这么一块腰牌来让您赶紧出去。” “什么腰牌?” 刘长山狐疑地接过腰牌,初时并不在意,但只看了一眼,脸色就不对了。 刘胜文蹙眉:“怎么了?” 刘长山并不认得禁卫腰牌,但他认得腰牌上的龙头龙爪。 民间任何事物都见不到龙形,要是谁敢私造,是要以谋反论处的。 外面的人不管什么身份,敢直接亮出龙形之物,身份绝对不一般。 刘长山赶紧起身,有些担忧:“这是皇宫之物,难道古剑门的人能说动皇宫的人来给我们刘家施压?” “听说古剑门跟新唐朝廷走得很近,那掌门还是三皇子的师父……” 刘长山听完愈发担忧,拿着腰牌说了一声“先出去看看情况”。 县衙门口,李怀安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 刘长山赶来,看到门口的四人有些意外,好像都不是古剑门的人,身上也没有任何江湖气。 “请问这腰牌是哪位的?” 秦双上前,一把将腰牌取了过来:“皇宫禁卫首领秦双。” “禁卫首领?” 这名头挺吓人的,一个小小的县令一辈子都没想过能跟皇宫里的差人扯上关系。 “不知上差驾临有何吩咐?” 秦双没有回答,李怀安轻咳一声吸引了刘长山的注意:“你这县令当得倒是清闲,自己管辖区有了命案都毫不知情?” 刘长山看着李怀安,又看看秦双,和善地拱了拱手:“这位是?” “不知身份便不办事吗?” “下官不是这意思,只是岭南县情况有些特殊……很多事情衙门不方便去管。” “好一个不方便,且不说岭南县在新唐境内,还是在长安外的第一个县城,你在天子脚下都不方便管,放在别的地方你还能有什么作为?” “没有官身,便不要教本官办事。” “大胆!”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令还有这等脾气! 秦双怒斥一声,上前一步揪住了刘长山的领子,像揪着一根干枯的木棍,一下就把人给提了起来。 李怀安抬手阻止,冷笑一声:“请问当今太子有没有资格教你办事?” 刘长山双脚离地,并未听清,被秦双松开后,有些狐疑地询问:“刚才你说什么?太子?” 秦双也诧异地看着李怀安,太子殿下居然暴露身份。 但既然太子已经表明,便不需要任何隐藏。 秦双提高到了气势,冷声道:“在你面前的乃是当今太子殿下,还不赶紧下跪?” “太子殿下……不会……不会吧?” 刘长山嘀嘀咕咕,脑子都有些短路了,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皇宫里的禁卫都在身边保护,这身份除了太子和皇上也没有别人能享受了吧? 想到这里,刘长山打了个寒蝉,赶紧跪倒:“见过太子殿下。” 李怀安淡淡说道:“刘大人,您这县令当得如此清闲,朝廷的俸禄也没少拿,日子倒也过得不是?” “太子息怒,太子息怒,岭南县如今模样的确是有许多缘故在的,并非是下官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我知道,不就是有个古剑门在嘛?古剑门的弟子估计比你衙门的人多十倍不止,你一个文人哪儿敢跟他们起冲突?” “太子明鉴!事情的确如此,下官也是没有办法。” “放屁!”李怀安突然大怒,“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古剑门难道一开始就是如此嚣张的?还不是你这个县官不干事,在一群江湖人士面前一再退让,才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刘长山脑子嗡嗡作响,没想到太子年纪轻轻,却是一眼道出了岭南县动乱的根源。 古剑门能骑在朝廷头上,的确是因为以前县衙的无能造成的。 你退一步,他便进一步,长久以往,古剑门早不把朝廷放在眼中。 现在连百姓都把县衙当成了摆设。 刘长山哆哆嗦嗦不敢抬头。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顺道的刘希文眼中。 刘希文是来找父亲回家吃饭的,没想到看到自家叔叔跪在一个小子面前。 如此折辱岂能忍受? “什么人?敢羞辱我四叔!” 刘希文身边有杜白,所以底气很足,也不看李怀安,喊了一句就对杜白拱手道:“杜兄……” 杜白把酒壶一放,苦笑着摇摇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帮忙了,不在乎再多一次。 秦双一眼看出杜白有些不同,一步步朝着李怀安接近,顿时紧张,将其护在身后:“太子退后,此人有些门道。” 第301章 宗师的强度 秦双身为禁卫统领,身上有着一股独特的阴森气质。 不是一般江湖中人可比拟的,秦双出现也吸引了杜白的注意。 只不过杜白一身醉意,他的观察没人能够发觉。 当杜白注意到秦双之时,李怀安发现了杜白。 他对杜白的记忆不是很深,但杜白身上的醉态很有辨识度。 “怎么是他?” 在李怀安的记忆中,杜白还只是一个文人,因为名字让李怀安产生过一些错觉。 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功夫…… 不对! 记忆浮现,李怀安想到杜白在长安打人被抓,估计是会一点儿拳脚功夫的。 然而,当杜白跟秦双交手之时,李怀安又发现自己判断出错。 杜白跟秦双打得是难解难分。 秦双的实力,李怀安是清楚的。 虽然没有到达九品,但也是八品中的巅峰实力。 同为八品武者的李元姬根本不是其对手。 可现在一个醉酒的书生的,面对秦双竟然不分高下。 甚至,甚至说杜白还是一副醉态,迷迷糊糊,似乎没有睡醒。 不知道他打的是醉拳,还是根本没有用心? 李怀安有些心惊,暗暗后退,将两个女人挡在了身后。 李怀安的举动使得秦双脸上无光,他瞧不出面前落魄中青年的路数,本以为只是个不入流的角色,没想到手段这么高深。 现在两人还只是拳脚功夫,对方的轻慢让秦双忍不住先拔刀出来。 秦双的刀一出鞘,气势陡然大增,刀光闪动伴随着真气的加持,县衙外面伴随着一阵劲风,那风尘仆仆的鸣冤鼓发出一声爆鸣,轰隆一声整个炸开,鼓架飞出去十几米,感觉县衙的门庭都快被拆了。 明明刀还在几米之外,却是这么大的威力! 周围几人退得更远。 而刚才这一刀分明是奔着杜白去的,而杜白依旧是摇摇晃晃,不知有意无意,巧妙地闪开了去。 “还想赤手空拳接我的刀吗?”秦双喝问一声。 杜白没有搭理,反倒是打开了酒葫芦,喝了一口酒。 这时候,县令刘长山已经被刘希文搀扶着起来,走到一边,似乎在询问刚才发生的事情。 杜白见状猜想是不必再打了,于是转身便要退走。 秦双居然被个青年人所无视,一时恼羞成怒,提刀上前,两步到了杜白身后,一刀砍下:“胜负未分,想走?” 说话间,刀已经落下,杜白回头还在喝酒,刀锋落在他的葫芦上发出一声闷响。 秦双感觉打在一堵无形的墙上,瞬间被反震得倒飞而回。 反观杜白,居然纹丝不动,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秦双随意的一刀便能将几米外的鸣冤鼓炸飞,凝聚了全部力道的一刀落在不起眼的葫芦上反而没有任何作用? 这是什么道理? “阁下到底是的什么人?”秦双表情严肃,知道此人绝不简单。 能风轻云淡化解他的攻势,就算是九品武者之中也少有人能做到如此? 杜白还是入睡梦中的样子,没有回答,想要转身到刘希文身边听听情况。 突然,一支箭不知从何处而来,转瞬间就到了杜白面前。 就算是杜白,也没料到如此一事,脸色一变,表情也严肃起来。 下一秒,杜白丢掉了酒壶,双手合十,掌心冒出苍白的真气来,双掌之间,飞来的箭枝瞬间停止,悬浮于空,可以清楚地看到箭枝尾部急速扭曲,箭杆受力爆裂开来,而箭头硬是没有再向前一寸。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李怀安也不例外。 这样的功夫,李怀安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心说牛顿要知道,棺材板是要压不住了吧? 早就听说这个时代武功修炼到了极致可以变成妖怪,难道在长安见到的醉酒书生会是一位宗师高手? 宗师? 想到这两个字,李怀安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恶意。 宗师或许是这时代唯一能让李怀安不安的一类人。 上次见到什么剑圣,让李怀安内心有了怀疑,不知道自己的火铳对付宗师还有没有用? 这一次,正是李怀安测验的大好时机! 就在杜白将必中的穿心箭拦下之时,李怀安扣动了扳机。 嘭! 一阵硝烟之后,鲜血洒在县衙门前。 刘希文惊叫出声:“杜兄!” 杜白捂着自己的心口坐在了地上,鲜血正从他的指缝间不断往外流。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黑漆漆的枪管上,然后移动到了李怀安的脸上,最后才瞪大了眼睛,认了出来:“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子殿下!” 刘希文一开始还不太相信真的是太子殿下驾临小县,觉得是有人假意冒充,直到看到了李怀安的脸,刘希文才真正相信。 既然是太子殿下驾临,下跪参拜是理所应当的。 刘希文才意识到是自己惹出来的乌龙,他将太子当成了古剑门的人,所以才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刘希文有些凌乱,想了想还是先关心下杜白的状况。 “杜兄,你怎么样了?” “还好……”杜白灌了一口酒,擦了擦一头汗水,“并无大碍。” 李怀安眉头一皱,什么叫并无大碍? 这么近的距离,九品武者都是一枪毙命,这杜白居然说并无大碍? 是自己打偏了吗? 李怀安还在思考,县令刘长山走了过来:“太子殿下,此处不便说话,还是跟下官去家宅之中再说吧?” 李怀安点了点头,看看杜白。 杜白也在看李怀安,注意力都在那支火铳上。 很显然,杜白没有想到太子手中会有如此杀器。 李怀安对他拱了供手:“不好意思,方才没认出杜兄。” 两人也算相识一场,杜白信了李怀安的话。 而李怀安一早便认出了杜白,他只是想试试杜白这样的高手在火铳下的表现。 结果还是差强人意,杜白中枪,只是受伤,没有立即毙命。 好早以杜白的实力,也不能无视火铳的威力,至少说明武林中的高手也不是火铳解决不了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杜白这样人算不算武林宗师? 他跟龙震海相比又如何? 第302章 满分答卷 半个时辰后。 李怀安一行到了岭南县刘家祖宅。 刘家诸位长辈都来迎接。 小县城的士族更多市侩,觉得能跟太子说一句话便能吹嘘一辈子。 如果不是李怀安叮嘱不能泄露自己的行踪,这会儿刘家的人已经把太子驾临刘家的事情传扬出去了。 在刘家众人都希望跟太子交流的时候,李怀安却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杜白身上。 杜白的胸口被子弹炸开了拳头大的一个口子,却没有刺入心脏。 刘家准备请大夫给杜白治疗,等到大夫来了之后,杜白却将大夫给打发走了。 武林中人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治疗外伤的方法。 杜白全程自行调养,只是写了一个药方,让刘希文准备好药物。 李怀安就在杜白调养的房间外面观摩,发现对方所用的治疗方式跟上一世在电视剧看到的内功调息大相径庭,唯一不同的是,杜白在调息的时候会服用药物和外敷药物,药物和内功相结合,伤势正在迅速恢复。 又过了一个时辰,杜白才从房中出来。 李怀安见其脸色苍白,走路都有些不稳,赶紧问道:“怎样了?” “已经没有大碍,但还得调养半个月才能痊愈。” “调养半月?” “太子殿下的暗器太过凶险,换做寻常人早已一命呜呼,杜某还能活着已经是万幸。” “不好意思,我身为太子,在外总要有所防范……” 杜白笑着咳嗽一声:“都是误会,无妨。”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李怀安根本不相信杜白是一个超级高手,这人醉的时候有些不正经,醒的时候却也像个温文尔雅的书生,从内到外都没有一点儿戾气,根本不像个会功夫的人。 对方中了一枪,要调养半月才能恢复,这让李怀安对火铳又多了一分信心。 这时,刘希文走了过来:“太子殿下,既然杜兄已无大碍,我们到客厅坐下说话吧。” 李怀安点了点头,来到刘家可不是为了杜白,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到了刘家客厅,李怀安遣散了多余之人。 坐在主位上,县令刘长山便跪了下来:“下官拜见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 “够了,场面话就不要说了。”李怀安抬手直接打断,严肃道,“岭南县如今的情况,就算是本太子也不能坐视不理了。刘大人,你这县官是坐不下去了,把乌纱帽自己摘了吧。” “……” 刘长山抬头有些震惊,但也十分平静,他想过这样的结果,可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这么直接。 稍作犹豫,刘长山将自己的帽子摘了,双手捧着,等着太子的处置。 秦双上前,将乌纱帽给接过来,回到李怀安身侧。 “刘长山,就你这般渎职的行为,便是拖上刘家满门都不够给你赎罪的。” “殿下饶命!杀我一人足以,不要牵连他人……”刘长山大惊失色,不断地磕头求情。 刘家家主在一旁听着,只觉得是心惊肉跳,也跟着跪下,但不敢接话。 刘希文倒是大胆,毕竟跟太子有过接触,没有那么紧张:“太子殿下,求您从轻发落……” 李怀安拿着县令帽子,看了看刘希文,淡淡说着:“本太子这一路的行踪是保密的,但对刘家没有任何隐瞒,是什么意思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刘希文赶紧说:“说明太子殿下对刘家还是信任的。” 李怀安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叫刘希文?” “正是!” “在长安时,本太子请你来做客,你却在酒席上给我惹麻烦,像搅乱我的酒局,你可还记得?” 刘希文这下有些紧张了,擦了擦汗说:“记得……” 后面的两位长辈听到这些,吓得脸都白了,他们哪知道这些?恨不得上去给刘希文一脚,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刘家得罪了太子,这还能有好事? “你能被本太子看重宴请,说明你是有才华之人,在所有受邀宴请的人之中,只有你和杜白二人没有入选。本太子印象十分深刻,杜白是没有去参加科举,而你却是在最重要的策论一题上交了白卷。本太子一直想问问你,到底是出于何种原因交了白卷?” “策论一题是问长幼之选,当时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的争斗没有停止。这一题对储君人选含沙射影,我乃一介平民,岂敢妄此事?若是写了一些不好的言论,岂不是惹祸上身?故此交了白卷。” “那么多作答此题的考生,也不见有一人惹火上身,你现在后悔吗?” 李怀安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刘希文。 只见刘希文缓缓的低下头,想到此事,他真的有些后悔的。 只有等到了春闱结果颁布,才会真正知道朝廷的科举是真的。 最后一题的言论更是自由,不管是立长还是立幼,只要言之有理,都能通过。 刘希文觉得自己若好好作答,肯定是能通过的。 因为除开策论,他的其他题目评分都是甲上。 刘希文没有出声,已经显示出内心落寞。 这时候,李怀安将县令的帽子递了过去:“本太子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在岭南县当半年县令,若是做得好,待本太子回京之时,便可一同入京为官。” “啊?” 刘希文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到李怀安将乌纱帽递了过来,下意识地接过手。 愣了半天才问:“为何?草民何德何能……” “在本太子看来,你的策论才是满分。入朝为官,要的不是文采,而是时政敏感度,你不敢作答虽是过于保守了,但本太子喜欢你的分寸感。小心之人到了朝堂之中活得长久,也不会惹太多是非。你不其他任何人都适合当官。但在此之前,本太子还要看看你处理事情的能力如何。” “……” “怎么?你不想试一试?” “想!当然想了!”刘希文感激跪下磕头,他不是杜白,不是闲逛山水的人,他有自己的目标和理想,去长安就只为出人头地,带着家族摆脱古剑门的欺压。 第303章 江湖仇杀 “想试试的话,那就先把岭南县的乱局摆平。本太子返回之日,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安定的岭南县。” 这是李怀安交给刘希文的任务。 李怀安此行目的地是江南,路过岭南县只为打探的古剑门的虚实。 虽说李怀安口口声声要取古剑门掌门的性命,但不会真的傻到单枪匹马杀到古剑门的大本营去。 刘希文听到这个任务,一下就愣住了。 古剑门在岭南县的盘踞数年,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府,都不敢招惹。 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年轻,一点儿当官的经验都没有。 上来就要他去摆平古剑门,这不是往火坑里面跳吗? “殿下,古剑门势力庞大,我……” “怎么?一开始就退缩?古剑门是你刘家一手放养出来的猛兽,如果刘家不能解决,那只有让朝廷来跟你们算账了。” 刘希文表情凝重,他知道太子所言不假,古剑门的发展有刘家的纵容。 这个任务不是选择,而是太子给刘家将功折罪的机会。 于是,刘希文也不再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请太子放心,在太子返回之前,岭南县必然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如若不然,下官愿意以命相陪。” “既然你已有了觉悟,那就好自为之吧。” 说完,李怀安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刘希文见状问道:“殿下,您要走了吧?” 李怀安没有回答,带着随行三人径直离开。 除了刘家宅院,秦双上前询问:“殿下,将古剑门交给一个书生去应对,会不会有不妥?” “当然不会只交给他一人,古剑门的势力之大,本太子也没想到,我们直接上门也是不可取的。” “可以禀告皇上,让皇上派兵来围剿。” “过于兴师动众,朝廷贸然围剿江湖势力会引发不必要的矛盾。既然是江湖势力,就按照江湖的方式来解决。” 秦双不太明白:“那太子有何打算?” “离开岭南县之前,在古剑门闹出一些动静来,把龙震海的注意吸引到江南去,也算是帮刘家分散古剑门的注意。” “闹出些动静?” 秦双在思量,究竟要闹出怎样的动静才能将古剑门掌门的目光吸引住。 就在此刻,突然来了一支人马,很快将李怀安一行人围在了中间。 “就是他!” 一个古剑门弟子指着李怀安说道。 面前一支人马足足二十几号人,为首的三人骑马在前,居高临下扫视李怀安。 看到李怀安一身朴素行头,没有任何特殊,不禁冷笑一声:“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前辈高人,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敢在岭南县杀我们古剑门的人!” “看着也不像什么高手,莫不是什么门派的少爷?” “管他什么门派,在岭南县杀了我们的人,若是没有一点儿作为,我们古剑门的脸面往哪儿放?” “就是!大师兄,别跟他废话,杀了他!” 骑马在上的薛南看看自己身边的人手,十分自信,冷冷地问李怀安道:“小子,报出自己的来路。” 李怀安根本不搭理,对秦双说道:“现在知道如何闹出动静了吗?” 秦双心知肚明,手起刀落,一道刀光闪过,前一秒还在马上居高临下的薛南便是尸首分家,一颗人头掉在人群之中,脖子处鲜血喷溅,如雨点一样落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太过出乎意料了,谁能想到李怀安这一行人一言不发,直接就动手杀人? 而且这动作,快到让人看不清楚,身为大师兄的薛南居然来年反应都没有,直接就死了! 秦双这一刀直接就斩掉了古剑门弟子的心气。 这也是无奈之举,对方人数众多,秦双担心真的乱战起来太子会有损伤,于是只有出狠招! 果然,秦双这一刀之后,所有人都愣住了,许久没反应过来。 秦双也不给众人反应时间,又是两招,直取马上两人。 又是两道血箭喷出,为首三人皆是落马而死。 这时候,古剑门弟子才想到要反击,各自拿出自己的重剑,摆出了一个架势。 但外门弟子大多是古剑门的马仔,有几个会功夫的?又有几个不怕死的? 他们仗着古剑门的招牌欺负百姓还行,真要对上高手,不用出手,一个眼神都能被吓到。 二十几人停顿了半秒钟,其中一人被秦双气势和三具尸体震慑,吓得转身逃窜。 这些人本就气势低微,有一人逃窜便有第二个人逃窜,一人接一人,有好几个人逃跑。 李怀安却冷冷地说了一句:“不留活口!” 这一句话打破了所有人的自信心,一群人作鸟兽散,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头顶一支飞箭略过,跑在最前头的一人中箭倒地。 秦双提刀追击,转瞬又杀三人。 飞箭一支接着一支,每一支飞箭就有一人中箭不起。 短短的十几秒,二十几人的队伍有十几人被当街杀死,剩下几人逃窜不知所踪。 秦双带着一身鲜血回到李怀安身边,抱拳跪下:“请殿下治罪,属下无能,放走了几人。” “无妨,就让他们回去传话,让古剑门的人来江南找我们算账。” 李怀安风轻云淡地说着,好似对此事一点儿都担心。 祝夫人在一旁看着,场面让人心惊胆战,更难想象如此年轻的太子,手段会如此残忍果决。 这两日跟在太子身边,越发觉得太子令人畏惧。 有着同样感受的是闭着眼睛的小玉,小姑娘少有见到太子的邪恶面,觉得离开了长安的太子殿下变化好大,连她都有些害怕了。 事发地就在刘家不远,听到动静的刘希文出来观瞧,发现这一地的尸体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死的全是古剑门的人,这下事情闹大了。 李怀安回头看着刘希文,笑了笑:“刘县令,这些尸体就交给县衙处理了。至于这案子怎么调查,就看刘县令的表现。” 刘希文擦了擦喊,半坐着说道:“这些人死于江湖仇杀,凶手不知来路,但……但似乎是往江南而去的。” 第304章 深夜小院 “刘大人,脑子转得挺快啊,本太子没有看错人。” 李怀安点了点头,笑着一招手:“我们走。” 看着李怀安离开的背影,杜白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刘兄,太子这是让你当县令了?”的 刘希文点了点头。 “看来跟刘兄相约游玩天下的计划是不能继续了。” 刘希文再次点头,但眼神中多了分郑重。 “我跟杜兄所求不同,我一心想要为官,这是一次机会。就算要跟古剑门为敌,我也不得不留下。” “明白。”杜白点头道,“那杜某也要跟刘兄道别了。” “杜兄要走?”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总是要分道扬镳的。” “可是……”刘希文有些为难,他有一部分信心是来自于杜白,有杜白在身边,他便有了跟古剑门周旋的底气。 可是杜白要走,刘希文的依仗都没有了。 “刘家不能没有杜兄的庇护……杜兄也该知道,如果没有杜兄在,我们刘家已经被古剑门骑在了头上。” 杜白没有回答,而刘希文也意识到自己所言不妥,叹了一口气:“哎,既然杜兄有自己的选择,我也不强求。但杜兄现在的伤势未愈,还请留下养好了伤再离开。” 杜白点头表示答应。 入夜之后。 杜白要离开的消息传到刘家长辈耳中,长辈们赶紧做通了刘小姐的工作,准备用自家大小姐把杜白这张护身符留下。 刘家小姐精心打扮,半夜到了杜白的房间,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可房中哪儿还有杜白的影子? 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另一头,李怀安带着祝夫人重新回到黎夫人的小院中。 黎夫人的家中有明显的生活痕迹,很显然,黎夫人每天都会回来。 李怀安已在房中等候了小半个时辰,心说就算是在古剑门当差,总会有休息时间的。 就看黎夫人什么时候出现了。 或许是因为白天在县城里杀了太多古剑门的人,现在古剑门的弟子都很忙,忙着商议对策之类。 一直到了半夜三更,黎夫人一直没有出现。 李怀安等得犯困,看着一边的祝夫人有了寻乐的心思,便是招呼一声:“夫人,夜半无聊,帮本太子醒醒神。” 祝夫人守在窗口巴巴望着,听着太子的话,心领神会。 见了太子杀人的眼神,祝夫人是更加顺从了。 虽然此刻心系妹妹,没有丝毫寻欢作乐的心思,却还是装出妩媚诱人的笑容,扭着腰肢主动投入了太子的怀中。 “殿下,何故如此心急?等妹妹回来,我们姐妹二人一同服侍您,岂不更好?” 李怀安受不了这个,昨夜这骚狐狸便有意无意诱导李怀安遐想两位夫人同床共枕的风情,每次一想都会兴奋莫名。 而祝夫人显然抓住了太子殿下的心思,只要太子殿下还没如愿,自己就不会被太子殿下所嫌弃,不求以前那样的荣华富贵,至少能保住性命,得到太子的善待。 “夫人好会撩人,以前没少……” “诶,殿下休提那人,奴婢早说过跟那人聚少离多,哪有现在跟太子日夜缠绵舒服?” 李怀安兴致起了,想要好好品尝一下祝夫人的滋味,偏在这关键时刻,外面传来了黎夫人的声音:“别在跟着了,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李怀安一惊,立即收回了手,作出一个禁声的手势。 祝夫人却是惊喜之色,她不会忘记自家妹妹的声音。 随后,一个男人的声音跟了来:“师妹,现在岭南县不安全,你一个妇道人家,没有一个男人照看怎么行?” “哼!有你在,我才是真不安全。” “师妹这是何意?难道师兄还会害你不成?” “师兄,我已说过无数次,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怎么没有可能?李天霸都死了,你难道还要为他守寡不成?” “是!” “不可能!那李天霸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师妹为他守寡?” 外面的对话着实狗血,李怀安听得一身鸡皮疙瘩。 祝夫人却是皱着眉头,也不知该不该出声。 她看了看太子,发现太子也在看她。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外面对话的声音突然激烈起来。 “师兄,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师兄我等了你三年,你还在师兄面前装清高!以前是由李天霸罩着你,师门对你优待。现在你没有了李天霸,以为还能跟以前一样当回内门弟子?” “你,你放开我!” “黎江,你知不知外门弟子中有多少人垂涎你的美色?要不是师兄我震着,早就有人偷溜进你的宅子把你给吃得一干二净!师兄现在只是要你报答一下,这不算过分吧?” “放手,再不松手,我便不客气了。” 外面传来了打斗声,但打斗只有短短的几秒钟,最后就剩下了黎夫人的求救:“救命,救命,有没有人啊!” “哈哈哈……这里是岭南县,又谁敢管古剑门的事。我说师妹,你也太不识相了,你这几年在皇子府上养尊处优,师兄我却是没日没夜地练功,如今已是八品武者,还怕治不住你?” 啪! “臭娘们儿,敢打我?” 说话间,房门被猛的一脚踹开。 外面的男人死死抱着了黎夫人站在了门口。 那男子本是要把黎夫人丢到床上去,可没想到大门正对的板凳上,李怀安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对着黎夫人招了招手:“黎夫人,别来无恙啊?” “你是谁?”男子瞪着李怀安,喝问道。 黎夫人听到李怀安叫她夫人,一时间没有回过味来。 下一秒,男子才冷笑道:“难怪,原来是已经有了男人!也好,老子杀不了李天霸,还杀不得一个小白脸了?” 说完,男子将黎夫人丢到一边,刚要动手之时,忽觉脖子上有一阵冰凉。 “别动。”秦双淡淡道。 男子紧张起来,对方能毫无声息地出现,足够证明了实力。 男子缓缓问道:“今日城中杀人的就是你们吧?” 第305章 上套了 半夜房中只有一支烛火,谁也看不清谁。 面对询问,秦双没有回应的打算,下手便要抹了对方脖子。 但今夜遇到的男子显然有所不同,在秦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情况下,动刀的瞬间,男子便转身将抱着的黎夫人送了过去。 秦双要动手便要先杀了黎夫人,于是不得已有所停顿。 就此停顿的瞬间,男子体内似是爆炸一般,一股无形的气浪朝着四面八方冲出。 就算是李怀安也被气浪所波及,一个不小心从椅子上掀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屋瓦片都被掀开了几片,月光落下罩在了那男子的身上,只见其乘此空挡已经解开了后背重剑。 这重剑在男子手中如搬砖一般,迎面朝着秦双拍了过去。 秦双身前是黎夫人,黎夫人吓得脸色惨白,她虽也曾是古剑门的内门弟子,但因多年懈怠,功夫早就退化了,这一剑拍在身上,指定是香消玉殒成了一滩烂泥。 好在秦双在后,一把将其推开,黎夫人直接撞在了李怀安的怀中。 到了李怀安的怀里,黎夫人终于认出了突然出现在家中的男人是谁! “太……” “嘘。”轻轻的声音从身边传来,祝夫人作出禁声手势,紧紧抓住了黎夫人的手。 “姐姐?”黎夫人不敢相信,除了太子之外,还有姐姐也在。 黎江思绪一动,心头有了一丝不安,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太子殿下和姐姐的出现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现在更焦灼的是秦双和古剑门男子的交手。 秦双为了保护黎江,失去了闪躲的时机,被重剑一剑拍在身上,重剑虽有刀身阻挡,但势大力沉的攻击一样把秦双给拍得飞了出去。 “我当是什么厉害人物,敢在岭南县跟古剑门作对?原来只是个区区八品武者,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男子甚是傲慢,虽然都是八品武者,但在古剑门的地盘上,男子可不会把同级的对手放在眼中。 秦双已经失去了先机,被那重剑打在身上可不少受,嘴角已有鲜血。 不过那男子缓步走出屋檐,秦双嘴角便有了笑容。 此时此刻,黑暗中的某处将会有一支箭飞出将男子一箭穿心。 只要周运的箭出现,便没有失手的可能。 别说是八品武者,就算是九品也不会有例外。 可是,男子在外等了许久,见秦双没有任何动静,突然笑着问了一句:“你在等什么?不会是在等你的人还能从暗中偷袭吧?” 听到这话,秦双脸色变了。 李怀安脸色也变了。 周运的箭迟迟没有出现,这便已经说明某些地方出现了问题。 李怀安赶紧将黎夫人松开,准备拿出火铳。 就在此时,一双手忽然伸了过来。 竟是黎夫人把李怀安的火铳给抢走了。 “你干什么?” 李怀安冷声道。 黎江将火铳拿在手中,往后退开两步。 “殿下,实在对不住了。” 李怀安瞳孔一缩,心说今日是要在阴沟里翻船? 这时,又一个女声从屋外传来:“古剑门对黎江有养育之恩,有人要对古剑门不利,黎江岂能答应?李怀安,本姑娘已在此地等候你多时,你终于来了。” 随着话语声,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站在门口,同样拿着一柄巨剑,但李怀安根本没见过此人。 但听此女的口气,分明知道李怀安的身份。 “你是谁?”李怀安问道。 “古剑门少主龙盈。”女子傲然说道,“你不认得我,但我可是久闻太子大名。在古剑门的地界,想要毒杀宗师?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们了吧?” 李怀安看向黎江,很显然这些信息必然是从黎江口中走漏的。 黎江低下了头,没有说话,转身将火铳交给了龙盈。 龙盈接过火铳,细细打量一阵,方才说道:“一个月前,古剑门就得知消息,新唐太子手中有一种新奇的暗器,能一击杀死九品武者。今日终于见到了,不过看起来也并无特别之处。” 李怀安打断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在岭南县,到处都是古剑门的眼线,从殿下在客栈外杀人开始,我便得到了消息。在县衙门口,确定了太子的身份。” “所以,我一直在你们的监视之中?” 龙盈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不远处的祝夫人,调笑一句:“太子好风流,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忘戏弄人妇,不愧是长安第一纨绔。” 说到这儿,秦双被两个人压着到了房间内。 李怀安看看秦双,秦双低着头,不敢对视。 刚才的男子对着龙盈拱手:“少主,人已经拿下了。这些人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们要如何处置?” 龙盈冷冷地扫了李怀安一眼:“现在求饶,兴许我还能放你们一马。” “求饶?你让堂堂太子跟你们这些江湖草莽求饶?” “太子?”说话男子嘀咕一声,语气之中透着一丝惊讶,显然在此之前还不知道李怀安的身份。 “怎么?你们少主没有告诉你们要对付的人是当今太子殿下?实相的就把我们给放了,好吃好喝伺候好了,本太子才是真正能饶你们古剑门一次。” “还会相信太子殿下会死在鸟不拉屎的小县城中?”龙盈轻声说着,蹲下身一把匕首轻轻地抵在了李怀安的脖子上。 被一个女人用匕首抵在脖子上,这可是李怀安从未有过的羞辱。 李怀安有些火了,额上青筋直跳,冷声道:“你吓唬谁?连你爹都不敢杀我,你个小婆娘还敢真杀我不成?” 李怀安心头恼怒,但也有底,量这婆娘也不敢动自己。 不然她早就动了杀手,也不会在此废话。 李怀安不退反进,眼看匕首的刀锋就要划破他的脖子,龙盈终于是收回了匕首。 “想死?没那么容易!” 这女人还在嘴硬,李怀安嘲笑道:“小婆娘,你有求于本太子就说,不必在此装模作样。” 龙盈脸色一变,被李怀安说中心事有些不快,但也是么有办法,稍作犹豫之后,龙盈才说:“要我放了你也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立刻回到长安,上奏皇帝,封我爹为新唐国师。” 第306章 破局之人 “新唐国师?” 李怀安一愣,没想到这女人会提出如此要求。 新唐朝廷还没有设立国师的职位,不知这女人是从哪儿冒不出来的想法? 龙盈似乎担心李怀安不理解国师的称谓,还解释了一遍说:“所谓国师,便是一国之师,地位在三公之上,有见君不拜之权,允许古剑门在新唐境内设立分部,广收门徒。” 说完,龙盈又对李怀安问道:“怎样?太子殿下现在可以了解国师的意思了吧?” “一个江湖门派罢了,难道还要操控朝廷?小姑娘,你的胃口也太大了些。” 小姑娘? 龙盈对李怀安的称呼十分不满,重新拿出匕首:“李怀安,别以为自己是太子就高人一等。我告诉你,在我们江湖人眼中,只有功夫才是衡量一个人的根本,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不能满足我们的要求,今日就算把你毁尸灭迹,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爹的意思?” “别想拖延时间,我现在就要答案!”龙盈上前再次抵着李怀安的脖子说道,“李天霸早已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如果不是你杀了李天霸,我们的全盘计划不会白费!古剑门没有找你算账已经是万幸,你却还敢主动来的古剑门的地界上挑衅,现在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 “原来如此……”李怀安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态,“我就说古剑门掌门爱徒心切也不至于隐姓埋名想要来刺杀一国太子,原来你们和李天霸之间还存在这样的条件。还想当国师,古剑门的野心可真不小,身为宗师还不满足,还要操纵一个国家?” “是又如何?” “这件事要是暴露出去,古剑门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你父亲必然也会成为天下宗师的眼中钉。所以才会畏首畏尾,一直暗中操纵是吗?” “少废话,你到底答不答应?” 龙盈一脸阴沉,别看是个女人,这狠心的手段男人也比不过,此时匕首刺入李怀安脖子一丝,已有鲜血流出。 李怀安还没遇到如此接近死亡的时刻,在此之前,李怀安一直认定自己是怕死的。 可真到了要死的时候,李怀安却发现自己内心十分平静,甚至没有任何波澜。 因为从一开始,他这一世性命都是赚来的,没有什么大不了。 “答应你也行。” “哦?”龙盈轻咦一声,脸上多了几分喜色。 但李怀安后面的话却叫她喜色消散,转眼就剩怒容。 “那就先把衣裳脱了,让本太子瞧瞧你的本钱,你若能让本太子有反应,并且答应本太子成为爱奴,或许本太子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你找死!” 龙盈怒骂一声,知道不给李怀安一点儿颜色,这厮是不会乖乖就范的。 于是匕首往下一挑,准备先在李怀安身上开一刀口子。 可是,就在龙盈准备动手的时候,一片枯叶从窗外飞来,瞬间划过龙盈握着匕首的手上。 龙盈吃痛,匕首瞬间落地,再看自己的手,已经多了一道带血的口子。 “什么人!” 附近还有人,龙盈立刻起身,看向窗外。 古剑门的其余弟子也有了动静。 感受到屋外动静,李怀安才发现龙盈带了不少人。 这些人跟白天遇到的炮灰截然不同,全都是训练有素的内门弟子,功夫皆是不弱。 但在这些内门弟子之间居然还藏着没被发现之人。 这人又是谁? 正想着,只听屋外传来嘭的一声响。 一个人倒飞到了屋中,重重摔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细细一看,发现此人竟就是刚才跟秦双交手的男子。 “到底什么人?” 龙盈感觉不对劲,继续问道。 外面传来回音,不知方位,却能清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宗师不得干预世俗之事,古剑门之种种作为,已经坏了规矩。若不及时收手,天下人必然群起而攻之,古剑门将万劫不复。” “少主,这是千里寻音……这是师尊级别的高手……可如何是好?” 一个古剑门的弟子惊慌失措地走了进来说道。 龙盈拧眉,呵斥:“慌什么?这里是岭南县,不管是谁,都不必惧怕!” 说完,龙盈对着外面大声喊道:“什么狗屁规矩?规矩是人定的,也能由人废除!有本事就献身出来,不要装神弄鬼的!” “少主,外面有人!” 说话间,小院之中多了一股无形的气势,而这股气势中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李怀安还不确定,但秦双已经反应过来,转头小声对李怀安道:“是姓杜的书生……他,他竟有如此实力?” 李怀安眉头紧皱,感觉外面已经开始了打斗。 龙盈也没时间多管李怀安,出去看院中情况。 古剑门人多势众,而杜白只身一人,且受了重伤,这能讨得到好处? 李怀安有些担心,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大,但偶有惨叫声传来。 似乎都是古剑门的人! 事态有变,没想到还能绝处逢生! 李怀安面露喜色,对秦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帮忙。 这时候,李怀安看向了房中黎夫人。 黎夫人见势不妙准备开溜,却被祝夫人从身后一把抓住,死死地按在地上。 “放开我!姐姐,为何如此?” “你为何要背叛太子,背叛朝廷?”祝夫人反问。 “朝廷已经容不下我了,姐姐,你放我离开!我必须另谋出路!” “出路?”李怀安冷哼一声,说话间已经来到黎夫人的面前,一把将其揪住,反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一声脆响,黎夫人嘴角溢出血丝。 但黎夫人看着李怀安的目光中已有了杀心,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若是落在太子手中,自己必死无疑。 于是反手一拳,提气运功。 黎夫人毕竟学过几年功夫,就算荒废许久,但觉得要对付养尊处优的太子没有问题。 可她没想到李怀安学过内功心法,练了半年多的烈阳功夫,最近刚刚突破第二层。 黎夫人这一拳打在李怀安的胸口,被李怀安硬生生给抗住了,再是一记耳光,黎夫人闷哼一声,想要再挣扎时,手已经被李怀安死死抓住,动不得分毫。 第307章 逃脱 “黎夫人,本太子救你脱困,也并未为难你。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报答我的?”李怀安冷声笑着,把黎夫人按在了墙上。 黎夫人试着挣扎,却见太子的手如铁钳一般,不由有些惊骇。 看这太子殿下功夫也就两三品而已,为何会有如此力道? 她本是五品武者,纵然功夫退化,但也不至于一个二品都挣脱不开。 黎夫人有些慌了,唯恐太子动手,赶紧说道:“太子确实没有亏待我,但太子借我之手毒杀皇后,如此心机,日后必当是乱国的暴君!” “老子让你去杀古剑门掌门的,何时要你去杀皇后?”李怀安说道,手上加了几分力,黎夫人吃痛面目狰狞,连声喊着:“要杀便杀,不要多言!” “明明是黎夫人自己杀皇后报私仇,最后却把罪过抛在了本太子头上,我冤不冤?” “到底是谁在算计,太子殿下自己心中有数!” 李怀安没有再解释,而是看了看祝夫人。 祝夫人有些害怕,现在局面很混乱,到底能不能脱困尚且未知,便小声说道:“殿下,还请绕过黎江一次,她也是一时糊涂……” “祝望月!”黎江厉声打断,“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李怀安与你我有杀夫之仇,你不杀他为夫报仇,反倒与其同路,我真是看错了你。” “……”祝夫人面对职责,无从反驳,唯有沉默,眼眶已有泪珠。 李怀安淡淡一笑:“呵,祝夫人,好像你这位妹妹对你意见很大啊。你为了求生可以对本太子唯命是从,却不愿意出卖这女人。可到头来的这女人根本不领情。是不是有些失望?” 祝夫人低头,眼中尽是落寞:“妹妹她出生江湖,性子刚烈,太子不要责怪,只要多些时日,她一定会想明白的。” “黎夫人,原本是想利用你来接近古剑门的,但现在古剑门已经自己找上门来,你对本太子已经没有了价值。” 祝夫人一听这话,预感太子有了杀心,顿时花容失色,跪在了地上:“太子殿下,求您看在昨夜情分上,奴婢求您给黎江一次机会。” “何必求他?”黎江不服,“这里是岭南县,不是长安城!这里都是古剑门的内门弟子,到底谁向谁求饶还不一定呢!” “哦?黎夫人是对自己的处境还不了解?外面来的不过一人,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个人都迟迟拿不下来,只能说明什么?” “什么?” “说明古剑门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不可能!”黎夫人坚定道,“外面都是古剑门的精锐,就算是九品武者也讨不得好处,除非真的是宗师!但在新唐境内,只有掌门一人是宗师境界,江湖中根本没有第二个……” “嘭!” 一声巨响打断了黎江的话,一个人飞入房中,摔在地上,竟然是古剑门的少主,那个叫龙盈的女人。 这一下龙盈摔得不轻,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 天已渐渐泛白,透过敞开的房门,可以清楚地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个古剑门的弟子。 只有杜白一人站在院中,显得有些孤寂。 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杜白的身上,却没有一点雨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保护着。 看到这一幕,李怀安终于确信了自己的猜想,杜白就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宗师。 否则做不到这一切。 龙盈也看出来了,她已没了先前的高傲,紧张地站起身,连连警告:“你你不要过来……我爹是龙震海,是新唐唯一的宗师……” 杜白像是没有听见,一步步地靠近,每走近一步,龙盈所感受到压力像是增加了十倍。 不知先前的战斗都经历了什么,可见龙盈的表情已然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在宗师面前,一群小辈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然而就在李怀安感觉这女人要在宗师的强大压迫下彻底崩溃时,对方居然拿出了自己的火铳对准了杜白。 李怀安心中冷笑,这丫手里的火枪都没上子弹,有个鸟用? 可杜白不知道啊! 昨天杜白刚被火铳打了一枪,现在再见此物,如同见到了天底下最可怕的事物,一个闪身便躲了起来。 能让宗师如此惧怕,也不枉李怀安早早地研究出来此物。 可惜这一次火铳落在敌人手中成了自己的阻碍。 李怀安心想若能把龙盈抓了,自己就有了牵制古剑门以及龙震海的本钱,还能好好报方才的羞辱之仇。 杜白这一闪身,龙盈找到了脱身的机会,这女人被宗师吓破了胆,头也不回地离开,满地的古剑门弟子一个也不管。 “别放人走了!”李怀安大喊。 但杜白不知火铳的原理,不敢贸然去追。 秦双也在外头,他倒是去追了,可自己又伤,又不是杜白那样的宗师,追也追不上。 李怀安不甘心地冲出房间,就听到远处传来了龙盈的声音:“李怀安,你等着,待我爹回来,今日的账再慢慢算。” 细雨之中,李怀安扫眼看着院内,他抓不住龙盈,只有将这些古剑门弟子杀来泄愤。 于是随手捡起了一把刀,朝着一个古剑门弟子走去。 正要动手,却被杜白拦住:“太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斩草除根!” “不可!” “为何?” “在下救了太子,也愿救他们一次。” 杜白的话倒是简单,人是他打伤的,李怀安也是他救的,这些人的死活的确应由杜白说了算。 “他们刺杀太子,论罪当满门抄斩,我只杀他们,不祸及妻儿,已经是格外开恩。而且,就算你放了他们,难道还指望他们记着你的救命之恩?你是宗师,自当明白不能妇人之仁!” “太子殿下,在下已无力再战,若将他们逼急了,拼死反抗,怕是难以收场。” 李怀安听完一愣,这才发现杜白一直按着自己的伤口处,有着衣裳阻隔看不太清,但隐隐有血迹渗出。 第308章 杜白重伤 李怀安意识到事态并未完全控制,扫眼看着院中的古剑门弟子已经有人挣扎着起来逃窜,如果再追上去杀他们,必然引来反攻。 若是被他们瞧出杜白的状况,自己一行人又要陷入险境。 李怀安一番思量,觉得现在不得不妥协,于是大喊了一声:“好,今日就给宗师前辈一个面子,饶了你们这些贼人?在一分钟内,你们有多远滚多远,否则就别怪本太子乘人之危。” 古剑门的弟子听到这话,一个个如蒙大赦,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哪怕还有一口气,都是奋力地想要先离开。 到了黎江这边,黎夫人似是要趁乱逃离,却被李怀安拦住:“黎夫人要去哪?” “你亲口所说可以离开,难道你要反悔?” “我要放的人中可不包含黎夫人。” “你……你想怎样?” “黎夫人刚才那气势呢?是黎夫人自己说的要杀便杀,怎么看到大家都能活,现在又不想死了?” “……” 祝夫人提醒道:“殿下,您答应过奴婢不会为难黎江的。” 李怀安蹙眉,祝夫人一味的袒护已经让他的心中有了不爽。 可还没等到算清两位夫人的账,门口的杜白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宗师也是人,杜白已经靠着自己的内力支撑了太久,终于是到了坚持不住的时刻。 李怀安顾不得两个女人,赶紧检查一下杜白的身体。 发现杜白的伤口恶化在不断流血,如果不重新处理,肯定是有生命危险的。 但要在岭南县治疗,要是被古剑门的人知道,或许又会引来一次战斗。 那时候没有了杜白的保护,万一龙震海亲自来了,要怎么办? 李怀安心思一转,当下最重要的不是处理黎江,于是招呼秦双带上杜白先离开这里再说。 李怀安自己则亲自压着黎江跟上。 一刻钟后,李怀安不得已回到了刘家院中。 不过今日时间尚早,一路又十分谨慎,没有惊动其他人。 在刘家院里,有大夫来诊断。 大夫看了杜白的伤势之后不敢相信这样的人还能活着。 到了现在,李怀安也有些后悔了,如果不是自己开枪乱打人,也不会有现在的状况。 更没想到自己会被杜白所救。 穿越一次,李怀安从未有过亏欠谁的感觉,这次算欠了杜白一个大人情。 李怀安守在房间看着昏迷不醒的杜白,边上大夫大汗淋漓,紧张得手都在抖。 “大夫,无论如何都要医治好他,你有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大夫擦了擦汗,点头道:“公子放心,老夫一定尽力而为,只是这人伤势太重,能不能挺过来,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这时,刘希文赶到屋中,他也是刚刚听到消息,见到杜白伤势如此之重,有些慌神。 “殿下,这……这是?” “放心,身为宗师,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他一定能挺过来。” 李怀安这么说,其实也是安慰自己。 刘希文担心地喊了几声,发现没有任何动静,只能叹息一次,转头对李怀安道:“太子殿下,我刚刚得到消息,好像是龙震海会在今日返回古剑门,那时候他听到昨日发生一切,又会如何?” 李怀安完全低估了古剑门的野心,本以为仗着太子的身份,古剑门应该不会把自己怎样? 可经历这一切,李怀安也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会跟古剑门合作。 哪怕是撒谎假意配合也不会答应。 龙震海见不能跟太子合作,失去耐心之时也会起了杀心。 现在还不是跟古剑门正面敌对的时候,况且杜白已经这样,只能是先离开岭南县再说。 …… 岭南县东南方向的官道上有一家驿馆。 在李怀安一行的马车抵达前,便有一辆跟他们一样的马车停在那儿了。 春闱刚刚结束,考过的考生自然是欢喜临门。 没有考过的考生也要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乡。 所以长安附近的各家驿馆都是人满为患,早就没有了房间可住。 但这家驿馆内早已经定好了房间。 小玉还在好奇是谁早早地订了房间时,楼上一个穿着白纱裙,带着斗笠,遮着脸面的女人在朝着他们招手。 小玉很好奇,第一个上楼跟白衣姑娘擦身而过,偷偷看了一眼。 姑娘面熟,但小玉思量了一阵才想起来,这不就是明月楼的采薇姑娘吗? 她怎么来了这儿? 采薇出现在此地驿馆是李怀安早有安排。 她也要跟李怀安下江南创业。 李怀安想要在江南开启的第一家店不是酒楼也不是布行,更不是钱庄,而是一家青楼。 而采薇面相有赵国血统,在江南一带,符合当地人的审美。 关键采薇让李怀安足够放心,又在青楼摸爬滚打许多年。 除开小玉当做丫鬟,这么多人之中,唯有采薇是第一个跟随李怀安下江南的。 有此可见采薇在李怀安心中是多重要的人物。 初听此事,采薇也是十分吃惊,没想到太子会委以重任。 而采薇为了不让太子担心,已经提前了五日在此等候。 但两人会面的时间提前了不少,采薇见到太子的车架后便出来了,跟小玉擦身而过后,快步到了李怀安跟前,看着后面一众本不该出现在队伍中的女人,蹙眉道:“殿下,怎么了?为何提前了许久?” “先进屋再说。” 李怀安担心杜白的伤势,第一个把他放在床上修养。 李怀安本可以把人留在刘家让刘希文照顾,可这是第一个见到的活生生的宗师,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也要尽力获取对方信任,若能为自己所用最好,再不济也要结下一段机缘。 杜白还没醒,李怀安守在一边看着一言不发。 采薇没有多看李怀安,而是对随行的两个妇人十分在意,取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秀美却又警惕的脸蛋。 “她们是什么人?”采薇询问小玉。 “三皇子的两位夫人。” “三皇子的?” 采薇没有听明白,但小玉解释说:“现在一个是殿下的人,另一个嘛,可能也快成为殿下的人了。” 第309章 送行二位夫人 “三皇子的夫人?”采薇嘀咕一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太子身后,有些惶恐的两个女人。 一番打量后,采薇促狭地说了一声:“她们也配?” 小玉听不太清,问了一句:“你方才说什么了?” 采薇摇摇头,没有再搭理。 驿馆所在的官道南下一日,走水路三日可达杭州。 联系李怀安最近遭遇,不能在驿馆停留太久,需尽快启程。 而杜白昏迷不醒,采薇有些担心会有古剑门的人追来,那时候大家都很难办。 “殿下,我们何时可以启程?”采薇上前询问道。 “总要等到杜白醒了来。” 采薇知道是杜白救了太子,却不知杜白的宗师身份。 即便知道杜白是宗师,采薇也不清楚宗师代表着什么。 采薇便说了一句:“都说太子殿下心恶,但采薇看来太子殿下就是过于心善。一点儿恩情也要记在心里,却也不能不顾自身安危。” 把话说完,采薇又看了两位夫人一眼。 也不知怎么,横看竖看,采薇就是觉得这两位夫人不扎眼。 李怀安没有留意,还在想采薇的提醒,觉得也是这么个理。 杜白重伤在岭南县刘家停留,消息可能隐瞒一时,总有走漏的时候。 此刻若遇到古剑门的人,他们处境将十分被动,现在连火铳都丢了,根本没时间再造一支。 于是李怀安决定:“把杜白送上车,我们走小路,慢一点。” “还要把人带上?”采薇有些吃惊,“殿下,我们这一路人越多越是惹眼。” 的确,人是有点儿多了,算上秦双和周运,两辆马车都坐不下。 李怀安看向祝夫人和黎夫人:“之后就不必你们跟着了。” 两位夫人相视一眼,暗藏喜悦之色。 黎夫人的事情还没有个定论,这次摆了李怀安一道还没有算账。 不过祝夫人一心袒护,想到祝夫人也曾全心全意伺候过几日,这种小事就不去计较了。 “你们自行回到长安,若能老老实实地等我回来,我便护你们一生无忧。但若你们想要逃走,尽可以逃到天涯海角去,不过……要是逃走了被我抓到,那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你们自行思量。” 祝夫人听完连声回答:“殿下放心,我们姐妹回到长安一定老老实实等待殿下回归,绝不会生出二心。” “那你呢?”李怀安看着黎夫人发问。 黎夫人簇着眉头,有些犹豫,但还是小声回应:“殿下放心,我们会老老实实回到长安,不会再走了。” “如此就好,你们各自走吧。” 两位夫人行礼之后赶紧离去,看两人走得这么快,采薇说了一声:“殿下,我去送送她们。” 说完,也不等李怀安的指示,转身出门去了。 祝夫人和黎夫人已经到了驿馆门前,看着阴雨连绵的官道,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姐姐,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不应该是回到长安吗?” “回长安?姐姐还真要按照太子的吩咐,心甘情愿给他当一辈子的玩物?” “不然还能如何?太子已经绕过你一次了,该收心了。我们妇道人家,哪儿斗得过太子?” “两位姐姐驻足不前,莫非是心系太子殿下,不愿意离开?” 突然,采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二位夫人一跳。 两位夫人并不清楚采薇的身份,不过采薇跟寻常女子有些不同,除了身材高挑之外,更重要是她的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使得二位夫人有些紧张。 “两位姐姐怎么不说话?”采薇笑盈盈地说,“不必紧张,太子怕二位姐姐一路辛苦,送来两个水袋让两位不要辛劳了。” 说完,采薇拿出了两个黄皮水袋递了过去。 两位夫人有些诧异,不知太子送这些是何为? 内心有些不安,没有接过手去。 “太子的赏赐,二位姐姐还要拒绝不成?” 采薇这话有些威胁的意思,两位夫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接了过去。 水袋是接过去了,但二人看着水袋都有些担心。 “放心吧,没有毒。堂堂太子殿下,岂能用到下毒这样的卑劣手段?太子要杀你们,何必大费周章?” 这话倒是没有问题,黎夫人也真的是口渴了,于是打开水袋抿了一口。 采薇看向祝夫人,用询问的眼神告诫对方,若不喝一口,就是对太子有所怀疑。 没有办法,祝夫人还是喝了一口。 采薇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才笑道:“这就对了嘛,我来也只是想问问两位姐姐准备去何处?” “当然是回到长安……”祝夫人赶紧说道。 “回到长安?”采薇表情有些阴沉了,“两位姐姐还真要回到长安去?以你们的身份真有资格伺候太子殿下?” 听到采薇语气越发低沉,眼中寒光落在两人身上都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你们这样的残花败柳,有什么资格追随太子?被别的男人糟践过的女人,居然还舔着脸要跟着太子殿下一生一世,我都替你们感到恶心!” “姑娘你!”黎江可受不得这样的侮辱,可是立即被采薇打断。 “太子殿下给了你们选择的机会,你们就该自恃身份,滚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出现在太子面前了!” 黎江似要回怼两句,却被祝夫人阻拦。 祝夫人瞧出了采薇内心的醋味,笑着说:“说来说去,还是姑娘心有不甘。若姑娘真心喜欢太子殿下,便要自己去争取,在这里跟我们置气也于事无补。身为太子,就注定了身边会有无数女人,姑娘这肚量,只怕难为太子所喜。” “你再说一句试试?” 采薇脸色一沉,祝夫人的话似是戳中了她的伤疤。 祝夫人被采薇的眼神吓了一跳,她发现采薇藏在身后的手已有了一把匕首。 祝夫人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古怪,于是不再理会采薇,抓着黎江感激的离开。 “采薇,准备马车,我们现在出发。” 楼上传来了李怀安的声音,采薇回头,立刻收拾手中匕首,娇笑着扭着屁股迎向太子殿下。 第310章 两具尸体 “你方才跟她们在说什么?”李怀安看着娇艳如花的采薇,感觉有些反常。 “当然是警告她们不能生出二心,老老实实地回去长安啊。” “不必多此一举,不管她们的选择如何,对我都没有丝毫影响。” “难道殿下不希望她们都留下来?” 李怀安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那你觉得她们会不会留下?” “我看不会,殿下放任她们离开,自然是不会回去的。肯定永远都见不到了。” 李怀安刚想问一句你为何如此肯定时,后方秦双喊道:“杜兄醒了。” 杜白醒了,但还有一点儿昏沉。 当杜白完全清醒之时,一行人已经上了马车,走上了起起伏伏的丘陵小道。 这一场雨下到最后,连绵不断,不肯停歇。 官道上都是泥泞坑洼,小道则更加难走。 李怀安不得已让车先停下,免得又动刀了杜白的伤口。 杜白一直没有说话,但现在终于有能力开口了:“殿下,这是去往何处?” “江南,杭州。” “杭州?这不是我的目的地……”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选什么目的地。” “殿下可以将我放下车,在下不才,也有一身功夫,调息几日便不用他人照顾。” “你现在好好休息便是,你这一身伤是我的造成的,而你又救了我!我若不把你照顾好了,良心过不去。” 小玉听得好笑,心说太子殿下也有良心? 不过没有喝酒的杜白也跟寻常不同,言语十分客气,甚至有些卑微,哪里有宗师的风采? “我一介草民,岂能拖累了太子?还是离开的好!” 说着,杜白便要挣扎着起来。 李怀安赶紧把人给按住了,说道:“你别动啊!我真是服了你了,看你就剩下半条命,我还敢把你丢下?这一路你是非得跟我走才行!” 杜白不为所动,还要离开,而且这宗师能力太强,奄奄一息的时候李怀安都要按不住他。 好不容易逮到的宗师,岂能如此放过? 李怀安赶紧又说:“你不是喜欢喝酒吗?如果我说在杭州会有天底下做好的酒,你愿意留下吗?” “天底下最好的酒?二锅头?” “比二锅头还要好十倍!” “什么?”杜白这下来了精神,“比二锅头还要好十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太子殿下莫非是想寻个由头拴住在下?” “你若不信,跟我去了江南就知道。那就名叫五粮液,是取五谷的精华酿造而成。可不是二锅头这样的俗物可能比的!” “就是!”小玉也插嘴了,“我家殿下为了这五粮液忙前忙后快一年了,为了酿造五粮液还专门建了酒厂呢!” 小玉这类姑娘的话似乎更有可信度,杜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已经心动了。 可毕竟也是宗师,被一杯酒就收买了显得有些掉价,于是装出一副伤势发作的样子,又倒在了车厢内。 李怀安差点儿笑出声,为了配合宗师的演出,硬生生憋住了。 只要杜白愿意跟着队伍,李怀安便有信心收买其心。 李怀安想法很简单,不管什么宗师,终归是人,只要是人便有人心可以攻破。 “你就在这儿照顾他,我去前面的车厢。” 李怀安对着小玉吩咐一声,下了车去前面的一辆马车了。 秦双和周运分别成了两位车夫,前面一辆车里,采薇哼着小曲,愉悦的心情和阴雨的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怀安在车外就听到了采薇的声音,掀开车帘到了车厢就问:“你心情很不错?” 见到太子来了,采薇立马收敛了的情绪,小声说:“采薇自被卖到长安城就再未离开过,如今终于有了机会离开,心情当然很好。” “你可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卖的?从哪儿来?” “那时候还很小,四岁还是三岁?”采薇陷入了沉思,“依稀记得小时候的家里很大,家里院中有一个比宫殿还大的葫芦石雕。” “比宫殿还大的葫芦石雕?” 采薇又摇摇头,感觉不太确信,但突然有很确定地说了一声:“但我记得自己出生在赵国,被卖之后经过了江南,然后被送往的长安。” “哦?这么说来,此行还有可能找寻到自己的生事?” “何必在乎十几年前的事?”采薇笑着,轻轻地抓住了李怀安的衣角,“现在就很好了,能跟在殿下身边,帮殿下做事。一切都很好了……” 说话间,采薇偷偷地看了太子一眼,不知道太子对于自己手上动作会不会排斥? 李怀安早已经习惯了身边女人对自己的亲昵举动,根本没注意到采薇的动作。 在采薇眼中,这便是太子的默许,已足够让她欢喜许久。 太子面前,采薇始终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哪怕是个清倌人,却也如尘埃一样渺小。 自觉是配不上太子的。 采薇有自知之明,所以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会担心会不会对太子有所冒犯。 这也是采薇无法容忍两个已婚的妇人纠缠太子的缘故。 那样的女人是比她更配不上太子的人,连跟太子舔脚的资格都没有。 马车缓缓前行,尽可能的减缓颠簸。 但马车还是有节奏地摇摇晃晃,加上昏沉的天气,李怀安感觉在摇篮中,很快就犯困,倒在采薇的怀里睡了。 而此事,一对父女带着一群人来到了客栈外。 一番打听确认了李怀安离开的方向。 正当一行人准备沿路追寻的时候,一个古剑门的弟子着急通报:“掌门,那边发现了黎江师姐的尸体。” “黎江的尸体?”龙震海表情一变,有些惊讶。 “还有一个……好像是三殿下的发妻。” “确认死了?” “确认,是中毒而亡。” “好一个太子,当真是足够心狠手辣!”龙震海冷声道,“天霸会死在他手上现在也变得不奇怪了。” “爹,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岂能当皇帝?把他抓来杀了,逼当今皇帝换个人来接班?” 第311章 追上了 出了荆州界,踏上江南道。 走过江南道便到了江南地界。 这一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阻拦。 陈婉蓉逐渐安心下来,放下了会有人袭击的担忧,心里多出了回乡的喜悦。 唯一让人尴尬的是,同车而行的小姨子有些古怪,时不时地调戏嫂嫂,偏偏还有正大光明的借口,让陈婉蓉恼也不是,退也不是。 心里犯嘀咕,还真是兄妹二人,好色之处都是一样的。 丫鬟小绵早就习惯了两个女人之间的拉拉扯扯,看到自家小姐又被搂腰,现在也学会了假装不见。 小绵还没去过江南,小孩子对未知的世界不怎么向往,反倒是近几日的颠簸,实在受不了,想要回家了。 “小姐,都说过了江南道就到了,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是在走山道啊?” 陈婉蓉推开了李元姬,向着车外看了看。 儿时记忆过于久远,这些山路她哪儿记得?但还是装作很懂地说:“快了快了,书信已经送到了祖宅,估计祖宅的人会在附近接应我们的。” “小姐一直这么说,荒山野岭的,除了鸟兽,连个人影都见不得。哪有人会在这儿接应?”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一阵风声,像是什么人飞掠而过。 一直垂涎嫂嫂的李元姬忽然来了精神,直接掀开了车帘,看向头顶。 她没注意到什么人经过,但前方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李怀安,你跑得可真够快的!你以为你插上了翅膀就能逃过古剑门的追踪吗?” 说话间,又是几个人影飞过,几个古剑门的弟子瞬间将马车给拦下来。 说话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古剑门的少主龙盈。 李元姬扫眼四周,发现来人不过五个,一个个都背着重剑,必然是古剑门的弟子。 但龙震海不在其中,只是粗略一看,并未发现厉害的高手,唯一就是那个背着重剑的女人好像有些实力。 李元姬知道兄长离开长安先去了何处,现在古剑门的弟子追了上来,定然是兄长在古剑门闯了祸,把人家逼急了要来追杀。 既然如此,李元姬自然是好好扮演替身角色,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龙盈:“这么远都不肯放过我,莫非姑娘是对本太子的恋恋不舍?想要以身相许?” “我呸!”龙盈眉头一皱,感觉这李怀安说话声音有些古怪,但也没心思多管了,解下重剑指着李怀安,“李怀安,这是最后给你的机会,若不给古剑门合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合作?”李元姬小声嘀咕,她倒是来了兴趣,一个古剑门跟太子会有什么合作? “姑娘,你要合作也得拿出个合作的态度来不成?见面便用剑指着,是何道理?” “休要拖延时间!” 龙盈不想跟对方废话,这太子身边没有一个护卫,先将其擒住,交给父亲,然后再谈合作方为正事。 于是重剑横扫,朝着李元姬攻了过去。 龙盈上次跟李怀安接触,发现此人根本不会功夫,这一招十分随意,但也足够把李怀安吓个半死。 正当龙盈准备看李怀安出丑的样子时,不想面前的李怀安突然从车厢中抽出一把长枪来。 噹的一声脆响,长枪打在重剑的剑身上,发出一股巨力。 龙盈竟被这股力道带得连连后退,差点儿摔倒。 龙盈脸色大变:“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功夫?” 李元姬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会功夫?” 龙盈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反驳,当即柳眉倒竖:“原来你一直在装傻!一起上!” 龙盈感觉自己被李怀安玩得团团转,简直就是羞辱! 古剑门弟子一起出手,这些人都是门下精锐,最次也是七品武者。 李元姬虽有八品实力,且天赋异禀,但在几名七八品武者的围攻之下立即陷入了下风。 龙盈看着李怀安在自家弟子的围攻下陷入困局,内心没有丝毫喜悦,反倒是越发的愤恨。 “原来这狗太子如此厉害?” 即便是换做龙盈自己,也难在几位同门的围攻下讨得好处。 而李元姬居然坚持了一分钟还没有落败的迹象。 “李怀安,只要我一出手,你立马落败,现在要是服个软,你还有一线生机。” 躲在车内的陈婉蓉也看出情况危急,心里求着李元姬别在硬拼了,哪怕是假意投诚也好,不要闹出人命来。 可李元姬很清楚兄长的为人,兄长在此,绝不会对这么一个凶巴巴的女人低头! 越是凶狠强势的女人,兄长便越有征服的欲望。 只有让这样的女人在兄长面前低头! 自己扮演兄长,绝不能弱了兄长的名头。 “要杀便杀,你废话这么多作甚?” 李元姬长枪扫过面前三道重剑,手上虎口都已经裂开,满手是血,却在这一声之后突然一个直刺,直接挑穿了一个弟子的眼睛。 那弟子发出一声惨叫,从半空落下,眼看就要掉到路边的山崖去。 龙盈坐不住了,心说这狗太子虽然可恶,但也足够硬气,就给他一个痛快。 思量间,龙盈突然出剑,乘着李元姬一招之后的空隙,誓要将人给一刀两断。 却在此事,一道剑光从龙盈的身后飞来,打在重剑上,轻轻的一震,却险些让重剑脱手。 “是谁?” “大小姐,大小姐,是你吗?” 一位青衣白发的老人飞驰而来,站在马车门口连连呼唤。 听到声音,车内陈婉蓉一愣,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忙掀开车帘。 看到老人之后,陈婉蓉惊喜叫到:“忠伯,是你吗?” “大小姐,真的是你?” 江南陈家的接应到了! 果然如书信中所言,在江南道汇合。 只是没想到主仆相会正好遇上了敌袭。 忠伯扫了一眼四周的古剑门弟子,低喝一声:“好大的胆子,竟敢伤害陈家小姐!” 说话间,又是几道剑影过来,几位年轻人瞬息间加入战局,一人盯住一个古剑门弟子,李元姬压力骤减。 李元姬终于脱身,回到了车上,不敢相信地问:“江南陈家也有会功夫的?” 第312章 士族也会武功 江南陈家是江南一带的大族,是士族,是学文科的,突然冒出一群用剑的高手,李元姬整个就懵了。 这些事连朝廷都不知道,陈家为了保住自家地位,家族之人文武双修,已经几代了。 不然陈婉蓉的爷爷也不能在六十高龄当上刑部尚书。 在刑部当差,打交道的都是些会功夫的人,身为刑部尚书,自然也会功夫,只是少有机会展示。 这些功夫都是小时候在陈家日夜操练学成。 陈家子弟,除了女子,所有人都会武功,而且比一般的武林门派高手更多。 这也是陈家能一直守着江南第一大家族名号的根本原因。 陈家接应的队伍加入战局,很快就控制的局面。 区区五个古剑门弟子,在十几个陈家子弟的围攻下陷入了包围。 龙盈看到情况不对,大喝一声:“我乃古剑门少主,我爹是龙震海,你们是要跟古剑门为敌吗?” 忠伯听到龙震海的名号眉头一皱,赶紧抬手。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战斗瞬间停歇。 “古剑门少主?”忠伯嘀咕一声,转身对陈婉蓉小声道,“大小姐,古剑门门主龙震海是新唐第一高手,十分难缠,若是伤了他的女儿……” “刺杀太子,乃是死罪!”李元姬上前一步说道,“管她是谁的女儿,把人给绑了!” “你敢!”龙盈柳眉倒竖。 忠伯看着李元姬,蹙眉询问:“想必这位就是太子殿下了。” “正是!有本太子在,你们听令行事便是。” 忠伯没有回应,而是看向自家小姐,显然太子的话不好使,要陈婉蓉的话陈家子弟才会听从。 陈婉蓉一阵思量,她是个没主见的女人,处理这样的事实在有些为难。 想了想说:“就照妹……就照夫君的话办吧。” 忠伯眉头一皱,感觉事情有些棘手,但小姐都开口了,也不能不做。 但忠伯经历丰富,还是留了一手,对弟子们吩咐道:“让其他人离开,少主还请跟我们去陈家祖宅走一遭。” “江南陈家,你们想要扣下我?我爹知晓定要灭你们全族!” “少主若是不识抬举,可能今日就要把命交代在这儿!古剑门的人回去跟龙掌门带句话,你们的少主公然刺杀太子,请他来江南陈家给朝廷一个交代,顺便把少主接走。当然,你们要是有人不想走,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杭州做客。” 忠伯把扣押古剑门少主说成是做客,也就不再激化矛盾。 以后龙震海上门来了,双方都有面子在。 至于之后的事情,那就要交给家主来定夺了。 古剑门的弟子可不想留下来陪少主,一个个都低着头,识趣离开。 龙盈见状大喊:“别走,谁都不许走!” 然而,龙盈不管怎么喊,都没有任何动静。 李元姬走到龙盈面前,轻轻地捏着她的下巴:“龙姑娘,以后本太子会好好照顾你的。” 龙盈猛的一甩,将李元姬的手给甩开。 李元姬则顺势把手往下,众目睽睽之下,一只五爪手直接包住了龙少主的胸部。 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龙盈更是羞得惊叫起来:“狗太子,我要杀了你!” “挺软,我喜欢。” 李元姬笑盈盈地说了一句,是帮兄长说的,按照兄长的癖好,龙少主的胸绝对爱不释手。 等到了江南献上去,兄长一定开心。 李元姬的精神世界都是大哥,根本不在乎周围的眼光。 陈家一众弟子看得眼皮直跳,这可是大小姐的夫君,怎么……怎么这样? 陈家学武,但根基是书香门第,礼教法度深入骨子。 李元姬这种跳脱的处事方式他们可接受不了,简直是不堪入目! 偏偏是太子,又没人敢说什么。 最后,一双双目光停留在陈婉蓉的身上,各个都是惋惜的表情,觉得大小姐这辈子算毁了。 陈婉蓉羞红了脸,她想到的是在车厢里,这一路被小姨子用同样的手法折磨了好多次,看到刚才那一幕,身子居然有些痒痒的。 她已经变成坏女人了! …… 此刻,李怀安一行人刚刚下了黄河水路,坐上了去杭州的马车。 他们经过三日水路的兼程已经走到了李元姬的前面。 不得不承认宗师的体质惊人,才过了三日,只剩一口气的杜白已经重获新生。 虽然还不便动武,但从外表来看已经是瞧不出任何不同了。 “杜兄,看你这身子好得也差不多了,你还有自己的事情,咱们要不就此别过?” 李怀安在上车前找到杜白如此说道。 之前杜白时时刻刻都想离开,去追寻自己的向往和人生。 可听说杭州会有五粮液问世,这人便变成了牛皮糖一样的瘤子。 先在要把他撵走? 除非杀了他! 杜白一听这话,赶紧捂着头一步三摇晃,搭在了小玉肩膀上:“小玉姑娘,我……我有又些不适,求姑娘针灸……” 为了给自己治伤,杜白传了一套针灸执法给小玉,小玉也学会了,每天照顾独白,已成习惯。 但这演技也太拙劣了些,小玉翻了个白眼:“哼,不是殿下吩咐,我可不会天天照顾你。” 李怀安看着杜白放在小玉肩上的手,一把将他推开:“你留下也行,别对我的丫鬟摸摸搞搞的?我的丫鬟连我自己都舍不得碰!” 杜白赶紧收回手,连连点头,又是不动声色地上了车,往车厢一趟,装尸体不走了。 小玉眉开眼笑,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李怀安顺手摸了摸,竖起大拇指:“不错,又大了一圈,继续发扬!” 采薇在前面车厢里看着主仆二人的互动满眼羡慕。 这几日虽然跟太子殿下待在一起,可从未有过像小玉这么亲近自然的接触。 采薇和太子之间总有一层隔阂存在。 采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会用低顺的目光仰望太子,在没有证明自己的价值之前,连太子的手都不敢碰一下。 想着,采薇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抬眼一看,竟然是太子殿下。 “采薇,你发愣什么,拉我一把,上车启程。” 第313章 江南路上有闲事 过了黄河水道,已经进入江南地界。 到了江南的第一印象便是山清水秀。 不知是否正值盛夏的缘故,沿路山水风光都比的长安内外更加繁茂。 尤其官道两岸青山绿水,与长安外的丘陵低矮灌木截然不同。 就像是一位盛装打扮的美人半遮半掩的展露容貌。 诗情画意的山水养了一群推崇风雅的文人墨客,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叫人自然而然地生出诗意在心头。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有行商,有旅客,也有游子,一路风景多是乱眼。 后面一辆马车中,杜白似乎很喜欢小玉这个丫鬟,非要再传授一套针法给她。 小玉可没兴趣做这些,治病救人那是大夫的事,她只管一心伺候太子殿下就够了。 至于这一路照顾杜白叔叔嘛,全都是殿下吩咐,不得已而为之。 “小丫头,你学会了我的针法,以后不说保护你的太子殿下,在他病危之时,你也能救命。” “哼,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学的。” 小玉这几天给杜白扎针都累死了,说什么都不听,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喊了一声:“少爷,我想来你那儿!” 前方车内的李怀安根本不搭理,也不知这一日内前面车厢都在搞什么? 可把小玉好奇得,她早看出叫采薇的女人不怀好意,看着殿下的眼神就像狐狸精要勾人魂魄,估计这会儿已经把太子给吃干净了。 小玉却是想多了,采薇又吃了太子的心思,可没有吃掉太子的胆子。 这一路坐在车内规规矩矩,偶尔会偷看太子的手和裤子,然后向往地吞口口水,可是不敢动作。 李怀安难得心静,身边采薇也是个清白姑娘,不能对待祝夫人一样对待人家。 另一方面也是感受到了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滋味,对美人还有欣赏的心思,可没有主动诱惑的情况下,即便同车同行,李怀安也没有坏心思。 加上采薇坐得端正,像个清纯的良家,李怀安就更不会破坏采薇的美感了。 小玉掀开车帘的一声喊没换来李怀安的回应,反倒是同路挨着的一辆马车内有一个年轻的书生看到了。 那书生看到小玉的一瞬间,就觉惊鸿一瞥,惊为天人,激动得面红耳赤,张口就是一首诗:“青松云霭送鹅黄,落尘九霞满庭芳,同携以瘾向南去,问声仙子忙不忙?” 书生自得意满,感觉自己的即兴之作华丽之中带着三分骚气,风度翩翩,定能引来小仙女的观望。 小玉是听到了,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嫌弃地放下了车帘。 这或许就是江南的特色吧…… 诗词歌赋融入了每一个人的生活,类似以诗词为引的搭讪随处可见。 杜白见小玉翻着白眼回到车内,笑着问道:“人家公子的诗也不错,小玉为何如此表情?” “他那叫不错?”小玉作出呕吐状。 “哦?小玉姑娘眼光如此之高?” “那当然!”小玉骄傲地昂起了头,“见识过太子殿下的诗词,天下已经没有诗词能入眼了。” “太子殿下的诗词……在下于长安时只听过太子的那几个对子,太子的诗词倒是少有耳闻。不过,那两首悯农确实不错。” “悯农算什么?太子有更好的哩!” “比悯农更好的还有?”杜白有些不信。 “我虽是个小丫鬟,没有学过诗词,但有些诗作的好坏一眼便知,我就觉得太子殿下的很多诗都要比悯农好。” 杜白眼睛一亮,假装吃力地坐了起来,拱手说道:“愿闻其详。” “殿下不让我张扬的!” 杜白也是个文人,对诗词的兴趣远超武功,见小玉不说,思量片刻故作不屑道:“嗨,小玉姑娘为了维护太子罢了,我能理解。” “我说是真的!”小玉涨红了小脸,竭力辩解。 “是是是,小玉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此一说,小玉就更不服了,恼火道:“你听好了,我只是随便说一首,这一首诗是当初太子殿下请虞老出山,在茶庄门口所作,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为有暗香来……这是,这是太子所作?” 杜白闻言眉头皱起,他没有想象中的惊叹,反倒是一种纠结,表情十分古怪。 小玉看了愤愤说:“别装了,但凡听过太子殿下此作的人都是惊掉了下巴。你就大胆的发出感叹吧,不要硬撑了。哼!” “为有暗香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杜白嘀咕着,陷入了沉思。 “怎么?你别学那些庸才质疑太子殿下好吧?那样我只会瞧不上你,这百分百是太子殿下所作,假不了的。” 杜白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但是内心的疑惑没有丝毫减少:“难道在那个地方见到的人是太子?” “你在嘀咕什么?” 小玉撅着小嘴,很不满意。 两人正在说话,外面传来了一阵叫喊声:“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跳河了!” 到了江南,人命也是大事了。 此处官道挨着一条溪流,汇入黄河之中。 听到有人跳河,好多人都停下了脚步去看。 结果人已经不见了,虽说是一条小溪,但跳河的人没了活下去了意念,就算是不到半米深的水也能淹死人。 简单的一个小插曲,李怀安连车都没有停。 以往李怀安还不觉得自己有多冷漠,至少对普通的老百姓抱有最基本的怜悯。 可现在见过了太多人情冷暖和生离死别,人命已经不能刺激他的神经,也跟着渐渐变得冷漠。 不过,李怀安觉得这样的转变是好事,因为他是太子,以后会是皇帝。 心狠一些肯定好过心软的。 路上,渐渐有人议论。 听说刚才跳河的人是为数不多从江南出发赶往长安参加科举的书生之一。 只不过这书生命不好,半路上遇到山匪打结,盘缠没了。 一路摸爬乞讨到了长安城,结果春闱都考完了。 于是只能又沿路乞讨回家。 刚到杭州不远,听到家中老母病逝,媳妇也跟人跑了,就有了轻生的念头。 第314章 冤家路窄 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李怀安一行人已经停车下马到了杭州城外的驿馆内。 这是杭州城外最近的驿馆,向南只要走两个时辰就可进城。 现在时间不早,最后在野留宿,便可到达目的地过几天安逸日子了。 李怀安吃着酒菜,看着外面走走停停人,忽然发现有几个背着重剑的人进来。 这几把重剑当真是眼熟! 不就是古剑门的人吗? 而更要命的是,杜白脸色变了,小声说了一句:“龙震海来了!” 龙震海! 李怀安精神一震,感觉后背汗都冒出来了。 他没见过龙震海,但从一行几人的气势来看,后方的中年壮汉跟周围人截然不同,眸子里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在场所有人与之目光相对,瞬间都会被震退。 就算是李怀安,与之目光扫过也只坚持了一秒。 李怀安多少有些心虚,赶紧低下了头。 李怀安没见过龙震海,龙震海亦未见过李怀安。 就算是交换了一下眼神,龙震海也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坐在了客厅中,门下弟子招呼小二上酒。 但杜白和龙震海是见过面的,在龙震海准备刺杀李怀安之前,是杜白展露宗师实力拦住了他。 当时的杜白处于巅峰状态,龙震海有所顾虑。 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杜白虽然伤势好转,但功力大不如前。 这时候要是跟龙震海对上,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杜白自己也很清楚,于是背对着龙震海没有让他发觉。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在杭州门口撞见了!”李怀安小声说。 “随他去,他也不见得能认出咱们。”杜白小声说。 亏得杜白是清醒状态,要是如往日一样醉醺醺的,这会儿不知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说完,采薇起身准备让大家上楼到房间里休息,免得龙震海几人发现。 李怀安觉得也是,可刚刚一起身,就听到古剑门的人恼怒地呵斥了一句:“江南陈家可真够大胆的,居然敢扣押少主!这次一定要让陈家知道古剑门的厉害。” “就是,一个士族也敢跟江湖门派作对,江南人士都这么不怕死吗?” “诶……师弟此言差矣。咱们可千万不要小巧了陈家!陈家威名在整个江南都是如雷贯耳的,非但家族子弟全部都习得武功,而且跟新唐、大楚、和赵国的各类人士都有关系。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为上,当然,既然是有师父在,那陈家自当不在话下。” 龙震海抬手,示意一行人不要再说了。 小二端着酒菜上来,几个人开始吃吃喝喝。 李怀安听到这些对话,最关键的就是那一句陈家扣押了古剑门少主。 此事就有些好玩了。 在李怀安看来,陈家也只是一个士族,怎么会把古剑门少主给扣押了? 按理来说,那个臭娘们儿不应该也在追击自己的队伍之中? 李怀安不知道的是,父女二人为了追李怀安分成了两路人吗,龙震海走水路,龙盈走陆路。 他们已经知道杜白重伤,所以不管谁遇到了李怀安,都能很容易将人抓获。 可龙盈的运气差了些,先是追到个八品武者的假太子,眼看要得手了,半路杀出一堆陈家高手。 现在龙震海已经得到了消息,要亲自去陈家接回女儿。 所以古剑门的人此刻认定李怀安就在陈家之中,就算是进门第一眼对上,龙震海压根儿没想过真正的太子会出现在面前。 龙震海进门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李怀安。 但李怀安还是大意了,他在专心致志的偷听古剑门对话。 这种异样的表现已经被龙震海所注意。 龙震海假意喝酒,却是端着酒杯没有任何动静。 李怀安突然有所察觉,心头一惊,赶紧坐下。 也亏得李怀安的心态好,装作不在意地继续吃菜,身边采薇也反应够快,跟着坐下没有了动静。 李怀安的动作让龙震海有些怀疑,脑中已经在飞速运转,思量着什么。 李怀安紧张得要死,只求不要暴露,万一暴露,没有火铳防身,妥妥地陷入险境。 杜白给李怀安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再看龙震海的那边,而自己却是叫了三壶酒,不懂声色的一杯接着一杯。 杜白的功夫在于酒中,他这时候喝酒便是做好了要交手的准备。 驿馆大厅的气氛有些诡异,但客人们都说不出哪儿不对。 只听旁边一桌的人突然哆嗦了一阵,抱怨道:“怎么搞的?大热天突然这么冷……” “哎呀,你不说我还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我也觉得这驿馆里阴风阵阵的。” 李怀安也已经放慢了喝酒的动作,眼神越来越冷,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场面,已经在预演战斗爆发后的情景了。 “待会儿直接躲起来!” 李怀安小声提醒两个姑娘。 小玉和采薇都是点点头,客栈外面,秦双和周运也已经到了不远处。 现在就等谁先打破平静了。 古剑门的弟子尚不知情况,但看到师父表情越发阴沉,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所有人的手都放在了自己的重剑上。 突然,龙震海把手一伸,喊了一声:“把画像给我瞧瞧。” 龙剑们弟子一愣,之后拿出一张画像。 在李怀安的角度正好看得真切,那不就是李怀安的画像吗! 古代的毛笔人像虽不是那么真实,但李怀安的特征还是表现得出来的。 用画像对比,至少也有七分相似! 龙震海看了画像,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回头看向李怀安。 李怀安这一下是真有点儿慌了,赶紧低头吃菜,不再看他。 龙震海内心已定,反倒不急了,慢慢地起身,端着一壶酒一步一步朝着李怀安走来。 嘭! 酒壶放在李怀安的面前。 龙震海半眯着眼睛,冷笑着说:“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可否抬头起来让我看看?这壶酒就算我请各位的。” 事已至此,李怀安自知避无可避,也就坦然地抬头,让龙震海看个清楚,张嘴便要自爆身份:“我乃……” 刚一开口,后方又出现一个中年,突然声嘶力竭地朝着李怀安身上扑了过来:“我的儿呐,原来你没死啊!” 第315章 便宜老爹 一声“我儿没死”把现场所有人都整蒙了。 只见这突如其来的中年一身老旧儒衫,风尘仆仆,满脸沧桑,但还带着几分文气,不像是底层百姓。 个子不高,有些感受,胡子带着点儿白花有些显老。 李怀安都没看清容貌,中年便将李怀安狠狠地抱住,一头撞在李怀安的胸口嚎啕大哭:“儿呐,你可把爹给吓死了!都说你想不通跳河死了,你爹我信以为真!咱家要是在没了你,爹也不想活了。” “额……”李怀安张了张嘴,想说却不知该说什么。 龙震海也有些茫然,他皱眉拍了拍中年的肩膀问:“请问这是你儿子?” 中年人哭过了,抹了一把脸,坚定地说:“当然!我的儿子我还认不出?” “你儿子叫什么?” “白安!怎么了?” “白安?”龙震海嘀咕一声,就算是宗师,遇到这种情况一样犯迷糊,搞不清楚状况,“这真是你儿子?” 龙震海再次询问,因为这中年有个明显的特征,一只眼睛灰蒙蒙,不晓得看不看得见? “我只一只眼睛瞧不太清,又不是一双眼睛瞎了!我姓白,杭州白家的,叫白玉堂,这是我儿子白安,杭州城谁不知道?” “啊?这是你儿子白安?” 听到中年自报家门,其余的客人也都凑上来了,伸长了脖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白安不是跳河死了吗?” “你放屁!”这位白玉堂炸了毛,好似个书香门第的人,这会儿也管不了什么礼教了,差点儿朝着多嘴的那人啐了一口,“我儿白安现在活得好好的,谁再造谣我儿死了,老子跟他没玩!” “奇了怪了……你儿白安活得好好的,那刚才跳河的人是谁?” “管他是谁,反正我儿活着就行。” 说着,白玉堂也不再搭理其余人,抱着李怀安的手激动不已地说:“儿呐,虽然你这一去归来,家里多生了变故,但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小玉想要张嘴说点儿什么。 李怀安心思一动,抢先一步说道:“爹,儿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你不要听那些谣言!” “对对对,那些谣言害死人,来的路上就听说有人见你跳河……哎,罢了罢了,那些糟心事就不说了,咱们赶紧回家。” “对,回家!”李怀安赶紧点头,对着同桌的人使了个眼色。 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虽不知是何情况,但所有人都懵了,连龙震海也不例外。 如此机会,当然是要将错就错顺势离开,谁还去计较别的? 老白跟着几人一起走到门口,忽然注意到跟着李怀安一起的人,问:“这几位是?” “爹,咱们上车慢慢聊。” 李怀安搀扶着这位便宜老爹赶紧上了马车,周运和秦双两个车夫也已经准备就绪。 龙震海站在客栈门口看着李怀安离开,又看看画像,皱眉问身边弟子:“你们觉得那个人跟太子几分相似?” “七八分吧?” “你们也觉得很像?” “师父,那也只是像而已。我是亲眼见到太子和陈家的人一起把少主给扣下来了,我们都被传言所骗,其实太子深藏不漏,是个会功夫的人,而且实力不弱。” 龙震海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心说世间相似的人太多,不过是一个普通书生跟狗太子相似而已。 关键还是龙震海先入为主地认定,真正的太子现在还在陈家,便没有多想。 李怀安上了车,长舒一口气:“呼……” 其余人都挤在了后面一辆车,只有老白还跟着自己的“儿子”。 上车之后,老白赶紧追问:“儿啊,你哪儿来的钱雇马车?还有那些人是你的朋友吗?” “老人家,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李怀安刚要解释,话刚说到一半,就觉得胸口一痛。 这老东西居然打了自己一拳,而且力道不小,险些岔气。 老白眼睛都红了:“臭小子,你敢再说一遍试试?没了娘就不要爹了?爹知道对不起你们娘儿俩,但你娘的病来得突然,爹已经尽力了,真的尽力了,你要恨爹,爹没意见,但装作不认爹,爹可不答应!” 我靠! 李怀安直接懵了,心说这都能圆回来? 这老东西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这是逼着自己认爹不成? 李怀安准备继续解释,可回头一阵风吹来,撩起了车帘,看到外面竟是龙震海带着古剑门的弟子跟他们并肩行走。 这些武林中人脚程厉害,甚至比马车还要快。 李怀安跟龙震海又是一个对眼,吓得李怀安一哆嗦。 手里没枪,心里就慌。 龙震海是来找李怀安的,肯定要在杭州待一段时间。 转念一想,在杭州如果有个新身份,就能把自己藏在暗处,说不准李二听到自己来了杭州也要躲起来,隐藏了身份反而利于行动。 有了这年头,李怀安就开始的思索了,看着唉声叹气的老家伙,李怀安有了对策,用力地挤出几滴眼泪,摇头晃脑地感慨说:“谁想出行月余,回家之时竟跟母亲天人永隔。听说连我的媳妇也跑了……有时候想一想,真不如死了的好!” “别别别!千万别想不开啊!你可是咱家全部的希望,就算暂时有些困难,你娘也不想见你消沉下去的。” 李怀安想到伤感之处,终于嚎啕地喊了一声:“爹!” 白玉堂也是嚎啕一声抱住里了李怀安:“儿!” 车夫秦双翻了一个白眼,差点儿从车上摔了下去。 现在确认了身份,老白的心思又回到了马车和那一车人头上。 “安儿,你哪儿来的钱雇的马车?还有哪些人……” “额……”李怀安琢磨了一下说,“后面车里的男人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混子,不用管他。爹注意到那个女人了吗?” “嗯!” “那是我在长安骗来的填房,现在正房走了,她回家住正房刚合适。” “什么?”老白吓得张大了嘴,一万个不相信,“那样的大家闺秀怎么看得上你?真有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时候?” 第316章 李导的剧本 李怀安脸一黑,老子堂堂太子,到了江南就变牛粪了? 这老东西眼睛是瞎了的,不然不会认错儿子,更不会瞧不出老子这脸有多帅! 草! “爹,你别不信!你儿子读书不行,但撩妹的手段多着呢!这娘子在长安是个富婆,典当了家才愿意跟着儿子回江南来过日子。这一路吃穿用度都是我媳妇担待的,不然哪有如此滋润的日子?” 老白听着大为惊叹,上下打量了李怀安。 李怀安虽是穿得朴素,但不显潦倒,看着像个人。 老白起初还不明白,自己可不是有钱人,给儿子去长安的盘缠有限,哪儿有钱坐马车,睡客栈? 原来都是有个富婆儿媳妇。 长安多富贵人家,老白当然不怀疑。 可这事越发离谱了,还是不信:“安儿,你可不能骗人呐,人家这么好的姑娘,为啥会跟着你不远千山万水来杭州?而且,咱家又没钱……” “当然是儿子文采风流,迷倒了万千少女……” “得了吧,就你这点水平,爹还不知道?”老白脸上不信更多了。 李怀安见糊弄不过去,于是直接放了大招:“看到那小的了吗?” “嗯!”老白点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安儿,你不会连小丫头都骗吧?她也是你的填房?” “爹,您想哪儿去了?那小的是大的闺女。” “小的是大的闺女?”老白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忽然惊叫一声,“混账,你怎么找了个二道货!” “爹,你嚷嚷什么?”李怀安被吓了一跳,反应这么大? “你你你……你娘要是知道,棺材板都摁不住了!” “富家女子,没点儿缺陷,怎么会倒贴钱跟咱家?爹啊,你要务实一点,家里都没人了,还墨守陈规就不行。” 老白重重叹息一声,似乎接受了李怀安杜撰的故事背景:“哎,安儿你以前可不会说这样的话,去长安一次,都有些陌生了。” “爹,不是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吗?儿都去多久?在长安见了大世面,当然要有所改变。儿的改变还很多,就怕爹适应不了。” 话说到此,马车内陷入了安静。 李怀安觉得这场变故带来的新计划挺不错,只是蒙混过了老白,不知能不能骗过其他人。 在马车上,李怀安想了许久,寻了个机会下车到了后面的车厢内,把剧本安排给采薇和小玉。 两个姑娘拿到李导的剧本时都傻眼了。 还能这么搞? “殿下的计划倒是不错,只是会不会露出许多破绽?”采薇问。 “管他的,先照着这样演就是,熟悉各自的身份。” 采薇捉摸着自己要跟殿下扮演夫妻,脸蛋儿微红,嗫嚅着说:“采薇在太子心中就是那样不知检点的女人吗?” “哎呀,就是演戏,别当真。” “嗯,演戏归演戏,采薇自见过太子之后,便立誓要洁身自好的。” “不行!”小玉嚷嚷打断,“殿下,我不想当小孩子,我都十五岁了!我哪儿像她闺女嘛!” 李怀安直接揪着小玉的双辫,滴溜溜朝着上头卷,三两下就给小玉搓出来两个丸子头,配上青涩粉嫩的脸蛋儿,一下就变成了小萝莉。 小玉都要哭了,她这年纪喜欢装成熟,最怕别人当她小孩子。 现在倒好,必须当小孩儿了。 采薇忍俊不禁,掩嘴偷笑:“闺女,叫声娘来听。” 小玉眼睛一瞪:“不叫!” 李怀安也跟着瞪了一眼。 小玉看到太子殿下的眼神瞬间蔫儿了,撅着小嘴,红着脸,小声说:“娘……” “乖!”采薇脆生生地应道,然后指着李怀安,“那太子呢。” 叫太子是没问题了,小玉笑盈盈地喊了一声:“爹。” 李怀安捏了捏小玉的脸蛋儿说:“没人的时候叫爸爸。” 小玉还在琢磨为何要叫爸爸? 李怀安看着采薇,采薇心领神会,有些害羞地说:“相公。” 夜已深沉,杭州古城在夜色下只有一点轮廓。 城门口只有守夜的巡逻,原本已经是不能进城了。 但老白似乎很有门道,居然跟巡逻认识。 更奇怪的是,连巡逻也认识李怀安! 不过巡逻眼中的李怀安不是太子,而是白家的落魄少爷白安。 巡逻知道是白安赶考归来,便破例开了城门,当巡逻询问李怀安跟随而来的人都是谁。 李怀安顺其自然的回答说是自己从长安取回来的媳妇。 李怀安进城了。 当夜的巡逻都在议论,不敢相信白安那小子去了次长安拐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媳妇。 不过小玉那么大个丫头有些扎眼,都说白家以后没脸见人的。 “说人白安怎样怎样,换做是你,那么好看的婆娘摆在面前,带了一个闺女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了!那闺女不出几年也能摘得,买一送一,谁不喜欢?” “就你这龌龊思想,老子非告诉你媳妇不可。” 杭州西城口,夜里多是欢笑声。 李怀安这边,进城之后方才明白老白为何跟巡逻的人很熟,原来白家就在城门口,进城第一家院子就是。 院子很小,外面围着篱笆墙,是一个很奇怪的长条形,屋子贴着城楼建的,另一头则是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小庭院。 李怀安脸上有些陌生的表情,他在竭力掩饰,不想露出破绽。 可老白上来就说一句:“咱们的新家,你没见过的。” “啊?” “为了给你娘治病,老宅已经卖了。咱就贴着老宅新建了这儿,虽然看着有些不好,但适应也跟以往没区别。” 老白说话之时,目光总往对面贴着篱笆墙的小院瞟,李怀安心里犯嘀咕,以前的宅子不会就是这一家吧? 李怀安在观察的时候,小玉撅着嘴说:“这是什么烂地方?能住人吗?” 这话倒是挺符合小玉的人设,老白知道这对母女是富家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采薇这个儿媳妇,怕人家长安来的贵人没法生活。 这姑娘要是跑了,自家的条件估计也找不到别的儿媳妇了。 第317章 崭新的人生 来之前谁能想到会以这样方式进入杭州城? 十天前还是尊贵的太子殿下,十天后却住进了一间鸟不拉屎的破烂院子里。 看着院中狼藉,小玉和采薇都不是适应。 采薇在院中小声问道:“殿下,这样的环境您真能适应吗?” 李怀安回头笑了笑,说了一句:“这不挺好吗?” 谁都不能了解李怀安的内心,作为一个看客,他来这世界是为了体会不一样的人生。 荣华富贵享受过了,偶尔清贫一下也是一种享受。 当然这样的生活不能长久就是了。 采薇有些诧异,没想到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一点儿都不为难。 两个姑娘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老白有些不适应,原来的家人都死的死,散的散,现在冒出两个陌生女人来住在一家院子里。 看这母女二人才叫真正的养尊处优,老白揣着满心的担忧,只能尽可能地照顾好儿媳妇和这个野丫头。 “你们进屋坐坐,我去给你们铺床清理一间屋子来。” 这露天小院就一件屋子和一间棚子。 李怀安看见老白从从屋子里抱出来一堆东西放到棚子里去,可以猜到,那些从屋子里搬出来的东西都是老白用的。 很明显,家里房间不够,老白把屋子腾出来让给儿子一家人,自己住棚子里去了。 李怀安也不矫情,就看着便宜老爹自己搬东西,等到老白所有的东西都腾出来了之后,就带着两个女人进屋。 屋子很简单,里外两间,一间一张床,连客厅都改成了卧室。 真的是什么都没有,连一张凳子都找不出来。 小玉转悠一圈,找不到地方坐下,闷闷地坐在了门框上。 老白还在帮忙铺床,而老白也是个文化人,以前都是有媳妇做类似的事情,显得很笨拙。 “老伯,还是我来吧。” 采薇在身后喊了一声,这称呼就很见外。 但采薇没有太子那脸皮,这一声爹是涨不开口的。 老白也没说什么,乐呵呵地道:“没事没事,哪能让姑娘这样的金枝玉叶干如此粗重的事?” 采薇回头看看李怀安,李怀安则看向小玉:“你个丫头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有活儿干啊?” 小玉被训了一句,不敢说什么,赶紧跑去铺床。 老白看到是小玉丫头,倒是没有退让了。 小玉可是专业人士,三两下子就把破旧的小床铺整得规规矩矩。 着实把老白给惊道了。 “哎呀,小姑娘手真巧!” “我才不是小姑娘……”小玉噘着嘴嘀嘀咕咕,一屁股坐在床上。 老白讪讪说着:“这家是新的,所以看着简单了些,明日就去置办些家具,到时候就好了。” “爹,你不用操心这些,我跟采薇会操办的。时间也不早了,有什么明日再说。” 老白点点头,退出屋子去。 老白走了,采薇蹙眉过来说:“殿下,您是皇子,这么随意地叫爹,会不会不妥啊?” “呵?这有什么不妥?”李怀安是满不在乎,他的心里可装不下这些细枝末节,“本太子都叫得出口,采薇你还有什么不能出口的?虽然听着有些别扭,但你再细细琢磨,这么一段全新的人生,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是啊……这样的人生,多少女人都求不来……” 采薇嘀咕着,有些羞涩,她的全新人生不是穷困潦倒,而是跟太子假扮夫妻。 这才是天下女人求之不得的事情,自己已经占了天大的好处,不好好把握,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爹……娘……咱们怎么睡呀?”小玉拖着长长的尾音,小嘴撅着老高。 李怀安没说话,看向采薇。 在李怀安心中,采薇以后是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是自己重要的帮手之一。 如果成了自己的女人,很多事情会变得麻烦。 当然,李怀安也不会可以回避,保持距离,一切顺其自然,不会如对待别的女人一样,强取豪夺,直接霸占。 所以,李怀安询问采薇,看她是个什么意见? 采薇有些紧张,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还是,还是分床睡吧。” “行。”李怀安干脆地点点头。 他跟采薇在一辆车上好几日都没有发生什么,到了杭州城就更不会发生什么了。 小玉听了眼睛一亮:“我要挨着爸爸睡。” 李怀安突然有些心动,小玉年纪也不小了,跟爸爸睡正合适嘛。 可采薇横加阻挠:“成何体统?哪有闺女跟爹爹同床的?被人发现岂不引人怀疑?” 李怀安难得装一次是正人君子,这会儿要是反驳,起步暴露了自己的邪恶内心? 于是李怀安不得不顺着话说:“也是,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小心为上。” 夜深了,李怀安也困了。 即便床铺很硬也不舒服,李怀安倒下后还是昏昏沉沉将要睡着。 偏就在这时,李怀安依稀听到里屋的两个女人挤在一张床上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小玉突然说了一句:“娘,我要吃奶。” “哎呀,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别摸……你别乱摸啊!” “咯咯咯……谁叫你占人家便宜?我就要摸!” “哎呀,痒……哪里很痒,咯咯咯……死丫头,我把你踹下去了!” 受不了了! 李怀安裤裆要炸了,满脑子都是里屋跟“母女”二人同床共枕的激烈场景,然后又会暗暗自责,自己好歹是个现代人,怎么能如此龌龊? 最后又安慰自己别好高骛远,跟两位夫人共枕眠的目标还没完成呢,怎么又想更高难度的了? “阿弥陀佛……” 李怀安是被院中的声音吵醒的。 依稀听到有人在问:“玉堂,听说白安回来了?” “嗯!昨晚三更到的。” “不是听说白安跳河了?” “嗨,都是些传闲话的,我家安儿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跳河?” “哎呀,那可真太好了。昨天听到消息,我还开心……担心了许久。要不把人叫出来见见?” 说话的是个妇人,隔着老远都能察觉出一股子长舌妇的气味。 这时,老白敲门了:“安儿,三婶来看你了。” 第318章 白家兄弟 “爹,我还没睡醒呢!不见不见……”李怀安不耐烦地回道。 “太阳都晒屁股了,哪能再睡?” 老白直接推开了房门。 老白这一进门,里屋传来两声尖叫。 小玉和采薇还在穿衣裳呢,吓得老白赶紧又退了出去。 家里多了别的女人,老白还有点儿不习惯,出来之后涨红了老脸,手足无措。 倒是站在篱笆墙外三婶多嘴问了一句:“诶?怎么听到有女人在屋子里叫?” 老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安儿从长安带回来了个媳妇,我……我忘了,这不闯了进去,还好没看到。” “啥?白安从长安待会来了个媳妇?”三婶瞪大了眼睛,眼中全是震惊。 老白笑了笑,点了点头。 三婶心里就奇怪了,看老白的表情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白安能带个媳妇回来,也算不白去一趟长安,也算是长脸的事情了,可老白却是有心事的样子。 那三婶正要追问细则,一个十五六的青年从隔壁院中出来,拽着三婶的胳膊叫嚷着:“娘,我饿了,要吃奶……” 这青年摇头晃脑地,目光有些呆滞,似乎智力不太健全。 三婶看了儿子一眼,有些嫌弃,甩开了胳膊说:“别嚷了,娘还有事。” 说着转头又问:“那媳妇不是你家白安拐回来的吧?这可是犯罪的大事,得赶紧报官!” “三婶,那您就想多了,我的媳妇是非要跟着我来杭州,甩都甩不掉,长安的豪宅都卖了。这次要在杭州长住!” 李怀安出了房间,站在院中准备好好地让三婶看看。 他倒要瞧瞧,自己这张来拿跟那个跳河的死鬼白安到底有几分相似? 大清早,看得清楚,那三婶必然也是非常熟悉白安的人,这总不会看不出问题来吧? 没想到篱笆墙外的三婶连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反倒是一副酸溜溜的眼神,撇开脸回怼着说:“就算是跟你来了杭州,人家也是不知道你家的状况,就你家现在的落魄模样,是个女人都待不住一天。” “三婶,奴家喜欢安郎是喜欢安朗的才华和为人,至于家境如何,并不重要。” 采薇缓缓出门,笑盈盈地说了一句,伸手挽住了李怀安的胳膊,恬静淡雅,跟李怀安在阳光下是那么般配。 这一眼出面,三婶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珠子似乎马上就要滚出来。 “乖乖!” 三婶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这也太好看了吧?这……这就是长安女子吗?” 以三婶的见识,这辈子没见过如采薇惊艳绝伦的女人。 关键是来了长安,采薇的异国血统和高挑身材就有了用武之地,完完全全是符合杭州人审美的。 采薇这模样,江南最好的画师也想象不出来,就算是杭州最大的宅院里也没有哪家老爷能娶到这等人家。 怎么可能是白安的媳妇? 这怎么可能? 震惊的不止三婶,还有三婶的傻儿子。 这傻子就更直接了,看到采薇之后,口水都流了出来,一脸痴汉样,看的采薇都直皱眉头。 李怀安跟采薇使了个眼色,采薇便回到了屋中。 看着采薇离开,傻小子的眼睛都要跟着采薇钻到屋子里面去。 直到采薇关了房门,那傻小子才拽着他娘的手,撒气道:“娘,我不活了!你不是说白安的媳妇儿已经跑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又回来了?还变得那么好看?我也要媳妇!我也要讨媳妇儿!” “哎呀,你别吵了。”三婶也不知怎么了,只觉得胸闷气短,牙根儿发酸尤其是看到李怀安那副得意扬扬的嘴脸,心里就是不得劲儿。 都是白家的人,照理也都盼着自家人好。 可问题的源头就出在三婶生了个傻儿子,白安和傻小子白友又是同辈,两家人挨得近,从小到大一直作为对比,每个日夜都在羡慕嫉妒恨中度过。 好不容易等到白玉堂一家受了变故,白安母亲重病,治病花费了全部家产,结果人没救活,房子卖了,儿媳妇跑了。 昨儿听说白安跳河死了,三婶一家偷偷加了三个菜一壶酒庆祝。 没想到今日一见是个谣言,白安非但人没死,还带了个长安来的绝色媳妇。 而她的儿子是个傻子,整个杭州城都知晓,谁都不愿跟他们结亲。 偏偏那傻儿子就盯上了白安,白安有的他都要。 白安有媳妇儿,白友也要有。 好不容易骗他说就算白安娶了媳妇回家也会跑,才消停。 现在看到白安有了个更漂亮媳妇儿,这下没法骗了。 回到隔壁家里,白友就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砸东西,还一边嚷嚷:“我要媳妇儿,我要媳妇儿,没有媳妇儿我不想活了!” 白友他爹是白家老三,老大白玉堂,老二白安堂,老三白展堂。 这白老三听到儿子叫唤,匆匆胖胖地跑来,瞧家中一地狼藉,蹙眉问道:“哎呀,一大早的,友儿这是怎么了?” “爹!我要媳妇!我要媳妇嘛!” 白友见到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打滚起来。 “哎呀,不是说好了不要媳妇儿吗?怎么突然就……” 三婶唉声叹气:“哎呀,都是那天杀的老大家!白安根本没死,还带回来了个漂亮媳妇,友儿看见立马就不干了。” “什么?白安没死?可昨天还有人传……” “都是谣言,我刚亲眼看到的。” “这样啊……” 白老三渐渐皱起了眉头,表情凝重起来。 地上的儿子还在哭闹,白老三又挤出一副笑脸来,蹲在地上说:“乖儿子,咱们先别哭闹了,讨媳妇的事,咱们慢慢商量。” “不行,不行,我马上就要!一刻钟都不能等。” “老爷,这可怎么办呀?”三婶这是没办法了。 “还能怎么办?赶紧去找啊!” “可是……杭州媒人一听是咱家,给多少钱都不愿意见人啊。” “不管什么手段,抢也要抢一个女人回来,先稳住友儿要紧。不要这家都要被他给拆了。” 第319章 杭州计划 市井间的琐碎事暂不在李怀安的关注之内。 他来杭州还有正事,送走了三婶之后便对老白道:“采薇和小玉刚来杭州城,一切都很陌生,我带她们在城中各处转转。” 老白有些为难。 白家属于寒门,也曾辉煌过,骨子里还保留着文人家庭的种种矫情。 哪有女人出去抛头露面的? 这要是被人看到,肯定要被说闲话。 李怀安瞧出了老家伙的心思,又小声说道:“爹,咱不是要置办家具吗?金主不跟着去,谁掏钱呢?” 穷疯了的人家,只要涉及到银子,那就没有规矩可言。 老白立马妥协了,现在这个家,哪怕多一两银子也是好的。 于是李怀安成功带着“母女”二人离开,出门之后立刻遇到刚刚回家的三婶出来。 这三婶看到李怀安带着漂亮媳妇,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一甩头装作没看见。 可她忽然看见了小玉,顿时来了兴致,赶紧询问:“诶诶诶,白安呐,这小姑娘也没见过,是谁呀?” 三人才是将三婶彻彻底底地当做了空气,径直朝着对面的一家酒楼去了。 “喂!白安你这臭小子,敢不搭理三婶了?去了一趟长安,翅膀就硬了是吗?” 三婶嚷累了,收回了声音,小声嘀咕:“白安这家伙去了酒楼?他哪儿来的银子?” 想到这儿,三婶好奇心作祟,本来是去联系媒婆的,马上改了方向朝着对面的酒楼去了。 酒楼里住着周运、秦双、杜白三人,他们换做了商户打扮,在李怀安来之前便准备好了饭菜。 杭州的第一顿饭,几个人聚在一起倒也轻松。 杜白见了李怀安,桌上忙不迭地询问:“殿下,你的五粮液何时才有呢?再不济给我点二锅头也成啊!” “才刚来杭州第一天,你便等不及了?” 杜白一脸苦色:“不是等不及,是尝过了殿下的二锅头,再品尝杭州的酒水,食不下咽啊!如此下去,我可住不下,说不定改天就回去长安城了。” 周运和秦双都忍俊不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象这样的酒鬼会是宗师。 李怀安看了看碗里的米酒,其实这类甜酒的口味也不错,至少能当作饮料。 “别着急,二锅头很快就会有,五粮液还得再等等。” 李怀安的人已经开始试着往江南供货,只是要打通商路还需要时间。 说完,李怀安想到了正事,询问:“龙震海也已经到了杭州城吧?” 周运点头道:“龙震海比我们更早一步到杭州城,听说昨天夜里就去了陈家。” “看来龙震海挺在乎那个凶巴巴的女儿的。” “只是龙震海扑了个空,二夫人和公主殿下的队伍还没抵达。” “走水路省了不下五日的路程,没想到我们还抢先了一步。倒是那龙震海,没有见到女儿,能甘心?” “这也没办法,他们的确还没返回。龙震海在陈家打伤了几个人后也只能悻悻而去。” 龙震海住在哪儿? “陈家宅院中。” “哦?看来龙震海见不到女儿是不会走了。这样也好,至少我们知道他的位置,在杜白恢复功力之前,咱们别去招惹他就是了。” 杜白一听,皱起了眉头:“诶?等等……这跟我有何关系?” “能对付龙震海的人,除了杜兄你还能有谁?” “我可没答应殿下要去对付龙震海。” “那五粮液……估计很久都不会问世了。” “你!”杜白语塞,瞪大了眼睛。 李怀安反问一句:“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品尝世间最好的酒,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杜白有些犹豫,宗师之间的战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胜负不单单靠着实力,也有相当的运气成分。 关键到了宗师层级,大家都遵循一种默契,多以交流为主,没有深仇大恨不会大动干戈。 打破了规矩,就会受到更多宗师的口诛笔伐,甚至是联合围剿。 对杜白而言,这根本没有必要。 可是当杜白喝了一口米酒之后,尝到那股浑浊的酸味,直接吐到了地上。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杜白再也喝不惯寻常酒水了。 没有办法,杜白只能默许:“那就等在下养伤一阵吧,此刻遇到龙震海,着实难以招架。” “龙震海的事只是插曲,更重要的事情是李二现在何处?” 秦双答道:“杭州的梅园是秦王殿下的别苑,按理说秦王殿下应该在梅园住下的,可昨夜探听情况发现,梅园没有人居住,只有几个园丁在看守。” “这么说,李二并不在梅园,还是说他在杭州别处,或者根本不在杭州?” “殿下,属下还要一点时间。” “慢慢调查,不着急。” 说话间,李怀安把目光投向酒楼中形形色色的食客。 虽然都穿着类似的服装,但酒楼中的客人气质各不相同,不仅包含了唐、楚、赵三国人士,还混杂着一些江湖过客。 正如来时了解到的,江南形势复杂,名义上是新唐朝廷管理着江南地界,但新唐朝廷对这里的掌控力度还不够。 而各地县令、知府权力很大,几乎都有土皇帝的称号。 李怀安要在江南经商,便是要把根扎在此地。 江南是新唐的土地,也就是他的江山,他要在别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完全掌控江南一带。 如果江南能成为三国交汇的商贸中心,以后便能用江南辐射楚国和赵国,其战略意义甚至超过在此地驻扎几十万军队。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李怀安在江南要走的第一步,便是将长安城的所有产业照搬到杭州城来。 酒楼是肯定要开的,醉仙楼的经营模式能否在杭州城延续,别的酒楼就很具参考价值。 今日第一顿饭,一是为了犒劳犒劳众人,二也是为了考察杭州菜品如何。 所以他们一桌子菜不少,各种招牌菜,一样没落下。 一桌六人,点了不下十五个人的饭菜,何其扎眼。 在李怀安说话的时候,鬼鬼祟祟在旁偷看的三婶忍不住了,直接冲了上来:“白安,你个天杀的,一个人吃一群人的饭菜,你吃得光吗?” 第320章 一桌酒席 突然冲出来的三婶让一桌人始料未及。 就算是宗师也没反应过来,而三婶已经坐到了桌边,把李怀安挤开一旁,直接撕了个大鸡腿,吭哧吭哧啃了起来:“白安,吃这么好的韭菜,也不跟家里知会一声,你可真是没良心。” 三婶一边说,一边吃,满嘴流油,可说话却十分清楚,不带停歇。 “你他么谁啊?”秦双看太子殿下被一个八婆挤开,眉毛都竖了起来,一脚踹了过去,直接把三婶给踹飞在地,咕噜噜滚了一圈,人都傻了。 三婶刚要哭嚎,可秦双杀气腾腾地走了过来。 皇宫禁卫的气势吓得三婶一愣,连叫喊都忘了。 这时候,李怀安笑着过来说:“哎呀,谁叫你动手的,这是我三婶。” “三婶?”秦双这才想起现在太子殿下的身份,想到这八婆可能是那个的叫白安的亲戚。 这下就有些尴尬了。 秦双犹豫了一下,对着三婶拱拱手说:“三婶,不好意思,您没有受伤吧?” 三婶没有接话,她有些不敢看秦双的眼睛,转而问白安:“白安,他们是?” “三婶,这是我在长安结识的朋友。” “原来是你的朋友……” 三婶说着,心里酸溜溜的。 白安去了长安,非但讨了个媳妇儿回来,还结实了这么几个朋友。 看这些人一个个器宇轩昂的,肯定身份不一般。 白安这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认识这等人物? 三婶还在思量,人已经被李怀安搀扶起来,然后一步步回到了桌边,宽慰道:“三婶,这么多好吃的,您先吃着压压惊。” 当三婶的注意力都回到这一桌子酒菜后,也不在乎方才被踹了一脚,这菜多得先吃哪个都不晓得。 这样的日子,三婶做梦都没想过。 于是又开始不顾形象地口手并用,腌臜的样子把小玉吓得不敢吃了。 李怀安见三婶吃得得劲,拍着她的肩膀笑着说:“三婶,您在这儿慢慢吃,酒菜这么多,可不要浪费了。” “放心,不会浪费。” “那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您可一定要慢慢吃玩哟!” 说完,李怀安转头给几人招招手,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酒楼。 到了街上,小玉乖乖地翻出钱袋子,准备去付账。 刚有付账的动作,就被李怀安一把揪了过来:“小孩子家家的,哪儿轮到你付账了?” 其余几人都明白太子的心思,笑着摇摇头。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他们真想留下来看看三婶回家时的样子。 三婶这一顿吃得是昏天黑地,肉都堵到了嗓子眼儿,还有大半桌子菜没有吃完。 “这可不行,太浪费了,回去叫老爷跟儿子过来一起吃。” 于是三婶放下了筷子,招呼小二说:“桌上的菜可不准动,老娘我去去就回来。” “得嘞!” 小二脆生生地应道,但在三婶即将离开酒楼的时候伸出手拦住了她。 三婶眉头一皱:“这是何意啊?” “刘三娘,这酒菜咱可以给您留着,但这一大桌子酒菜的银子,您是不是该先付了再走?” “啥?付钱?”三婶惊得叫了一声,吃惊的模样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小二淡淡一笑:“啥?难不成吃了饭不付钱?” “干嘛是我付?我侄儿白安跟他的朋友点的,他们没付钱?” “他们把您留在酒楼里,难道不是您付钱?” 三婶愣住了,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眉头一挑,怒道:“笑话,谁点的菜谁付钱,你找我作甚?” 说完,三婶就要推开小二强行离开。 嘭! 酒楼的门被掌柜的直接关了,拿着算盘气势汹汹地站在了三婶面前。 “刘三娘,街坊邻里的,您可别在这儿撒泼!吃饭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你还想跑了不成?” “谁说老娘跑了?这酒菜是白安点的,你找他要去。” “酒菜是他点的,但东西是你吃的。您一个人吃得比他们一群人还多,我不找你要账找谁去?再说了,谁都知道白安家里没钱,他赶来我店里点菜,自然是要有人给他付账。刘三娘你来了,你又是最后走的,不管谁家开店,都会向三娘要钱吧?如果三娘一定要白安给钱,那也是是先把这一桌子饭菜的账结了,拿着账单自己去找白安要账!” 掌柜的逻辑就是更清晰,三婶没了辩驳的话语,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多少?” “这一桌酒菜一共五十二两银子,给您抹个零,只收您五十两银子。” “什么?” 三婶一听,晴天霹雳,人都麻了! 五十两银子! 他们买下白老大的宅子也才一百两银子,这一顿饭就吃了半个宅子? “你这奸商,还不如去抢!” 三婶可不干了,她要把这些银子垫上,就算把他一家卖了都不值这个价,五十两银子肯定是要不回来的。 想到这儿,三婶又要闯门。 但店家也不是好欺负的,看三婶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要赖账,从后厨出来两个壮汉,直接把人给按住了。 “杀人了,救命啊!” 人还没被动,三婶就发出了杀猪似的惨叫。 客人们被吓到了,却都不敢吱声。 掌柜笑盈盈地对着客人们拱手示意:“诸位看笑话了,小店给诸位免费送一盘卤水豆当做赔偿。” 说话间,三婶已经被拖到了后院,很快杀猪似的嚎叫停下了。 此刻,李怀安到了杭州最有名的西湖畔。 这里跟记忆中的西湖似乎没什么关系,但热闹是真够热闹的,一面是杭州的繁华商业街,另一面则是男人的天堂,青楼聚集的花街所在。 “在这里开一家青楼给你,能经营起来吗?”李怀安对采薇问道。 采薇看着一家家青楼并排而起,这里才是她更熟悉的地方,有一种回家的感觉,笑着点了点头:“殿下放心,若将一家青楼交给采薇,采薇必当竭尽所能。” “我要的青楼不是一般的青楼。” “殿下想要怎样的青楼?” “一家由女人组成的情报组织,在江南获取楚国和赵国的种种情报,你能做到吗?” 第321章 姐妹花 情报组织? 采薇始料未及,看太子轻飘飘地说出来的话,却让自己感觉肩上沉甸甸的。 “殿下,若只是赚钱,采薇倒是有些信心。但要涉及到机密,采薇怕自己给殿下搞砸了。” “没关系,我信任你。”李怀安淡淡说着,鼓励地拍拍采薇的肩膀,“你虽出生青楼,但从见你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你的内心坚韧,未来是能成大事之人。” “殿下如此看重采薇,采薇十分惶恐。” “你骨子里有股狠劲儿,如果只是当个商人,未免也太屈才了些。” “狠劲儿?”采薇簇着眉头,想来没有哪个姑娘希望收到这般评价。 李怀安又是淡淡一笑,小声凑到采薇耳边说道:“你不会以为你毒杀祝夫人和黎夫人的事,我会不知道?” 听到这话,采薇娇躯一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采薇愣在当场,不知该说什么,内心无比紧张,害怕被太子厌恶。 “不必这么紧张,我知道了你的作为还把你留在身边,就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殿下……” “但是,也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胡乱杀人,尤其是跟我有关系的女人……可别怪我无情了。” “殿下放心,采薇……采薇再也不会了!” 采薇松了一口气,连连保证。 说话间,李怀安等人已经到了一家青楼门口。 青楼门前的姑娘本要迎客的,可见到采薇的绝色之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 即便是青楼姑娘都被采薇的美貌所折服。 李怀安见状,拿出一张纱巾来,递给采薇:“低调一点,把脸遮挡一下。” 采薇在长安可从未受此待遇,一时间有些恍惚,轻轻地摸了摸自己脸颊,看向太子:“殿下,采薇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这话被一旁的姑娘听见,差点儿喷出一口血来,心说这小浪蹄子欲擒故纵的手段可真高明啊! 明明是个绝世妖精,偏偏装出一副清纯无知的模样。 江南怪事多,男人逛青楼自己带着女人来的也有过,等李怀安到了里面,姑娘才来招待。 李怀安选了个视野开阔的好位置,点了一些小吃,坐在楼上看着西湖风景。 “不知在杭州,这样一家青楼花费多少银子?” 李怀安小声嘀咕着,现在他能动用的银子不多。 青楼又是花费最高的生意类型,主要是好的姑娘很贵,动则几十万两银子。 而且银票还没推广开,远水解不了近渴,长安的银子搬到江南来,需要耗费人力物力不说,也很不安全。 李怀安稍微一合计,发现到了杭州之后还真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了。 李怀安要运送十万两银子到江南来都觉得困难,朱家的三百万两银子又是怎么运输的呢? 如果真的要把那么多钱银子转移,不知要动用多少人。 青楼大厅人不少,除了打情骂俏的男男女女,也有不少聊天打诨的客人。 他们聊着的都是近期在杭州的事情,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听说有什么大型商队之类的。 李怀安各自琢磨着,忽然身边来了一群姑娘。 老鸨热情洋溢地介绍:“姑娘,这可是我们怡春院最好的妹妹了,您要相中了谁,尽管说。” “我不用妹妹。”李怀安抬头打断道。 “公子,这可不是您要的妹妹,是这位姑娘吩咐的。” 老鸨笑得很灿烂,看着采薇觉得有趣。 李怀安也疑惑地看向采薇,心说她搞什么鬼? 采薇笑盈盈地说:“相公不管,妾身自选两位妹妹。” 一声相公引来周围姑娘诧异的目光,能把自家夫人带到青楼来的,算是极品了。 难不成这位夫人有着什么特殊癖好? 采薇可不管周围异样的目光,扫眼来的几位,问:“你们之中有谁是姐妹?” “姐妹?姑娘是要亲姐妹?” “亲姐妹那是最好了,如果没有,亲如姐妹的也可。” 老鸨想笑道:“亲姐妹咱们家确实没有,但要说亲如姐妹的话,那我家姑娘个个都是亲如姐妹啊。” “是啊,夫人,我们都是亲如一家的好姐妹。”一个姑娘也应声回应。 “亲如一家?”采薇忍俊不禁,她也是青楼出生,这种塑料姐妹花见多了,也懒得挑剔,选了两个姑娘,一个害羞腼腆,一个木讷呆滞。 长得也是不错,就是显得有点儿特别。 采薇一手牵着一个,坐到了李怀安面前,将两个姑娘推到了李怀安的怀中,叮嘱道:“你二人可要认真伺候我家相公,要让我家相公喜欢,夫人的赏钱少不了。” 两位姑娘都懵了,感情这位夫人是给自家相公选女人? 隔壁桌的客人了解情况后伸长了脖子望着采薇,一个个直感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采薇,你这是作甚?” 李怀安蹙眉问道,言语中似有责怪之意。 可身体却很诚实,左拥右抱,忽觉酒菜都更有滋味了。 采薇笑盈盈地说:“相公,您不觉得这二位很像祝夫人和黎夫人吗?一文一武,姐妹双全。就当是妾身给夫君赔罪?” 李怀安无奈摇头,没想到是因为此事,却也无可否认,左拥右抱的感觉很滋润。 “公子,您可真好运,能有一位这么体贴的夫人。” “就是,换做别的客人,莫说带着夫人逛青楼,就是见到夫人到了楼外,估计都得吓得钻到床底下去。” 李怀安正享受呢,忽然听到从楼梯口传来了老鸨的对话声。 “朱公子,您可瞧好了,咱们的怡春院可是百年老字号,培养了多少优秀的姑娘?在整个杭州城都是有名有姓的招牌,收您二十万两银子不多。” “怡春院就算是有天大的名气,可楼子只有这么大,照着市场行情价给最多十二万。朱家是新唐第一富商,不缺你们这点儿银子,一口价十五万两,回去告诉你们东家,要就给,不给我们去隔壁谈。” 朱公子? 新唐第一富商? 李怀安将两个姑娘推开,快步到了楼梯口,难不成是朱元? 第322章 假货 朱元也是追查那三百万两银子的关键人物。 他和李二几乎是同时离开长安前往江南,如果能抓到朱元,也有极大可能追问出三百万两银子的下落。 可结果不如李怀安的意愿,到了楼梯口时,看到的是一个肥头大耳,小眼睛的胖子。 难不成是朱家的宗亲子弟? 正想着,就听到这胖子拍着胸口金灿灿的猪牌说:“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朱元在长安城见了秦王殿下都是挺直了腰板的!看得起你们的店,是你们的荣幸!要买你们的店,是你们的机缘!” “是是是……”老鸨连连点头,“朱家大少声名远播,我等皆是如雷贯耳的。” “甭管你们东家是什么人物,劝他别不识抬举。” “朱少爷,就算您定了十五万的价,那也要等到东家来了才行。婆子我也只是个看场的,没那么大的权力啊。” “那就赶紧去叫人来,本少爷就在这儿等着。” 老鸨有些为难,可看这位朱少爷如此强势,只能是去通知东家来。 老鸨走了,那朱少爷上楼正看见李怀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闪开点儿,摸挡道!” 感情是个假冒伪劣产品。 一个朱家少爷的名头便这么好用? 李怀安还没反应过来,楼上一群姑娘蜂拥而至,差点儿把李怀安给推到楼下去了。 这些姑娘可不是来见李怀安的,都是为了新唐第一富商的公子而来。 “朱公子,您这边儿请。” “朱公子,您何时来的杭州呀?” “朱公子,您喝点儿啥?” 这热闹场面比先前采薇挑人时壮观百倍,那朱公子把所有姑娘挨个摸了个遍,然后说了一句:“都走吧,老子的钱可不给女人花。” 姑娘们听完,不退反进,叫嚷起来:“朱公子,咱不要钱。” “对,小女子只是想瞻仰朱公子的才华。” “朱公子,我们都是清白人家,谈钱多生分。今日只是结交……” 朱公子一听还有这等好事,又说道:“既然不要钱,那就都过来吧。” 姑娘们花痴地簇拥过去,连伺候李怀安的姐妹花也想走了。 世风日下啊! 一个骗子居然能混得这么好? 也是古代的消息滞后,若是这些人知道朱家在长安都快破产了,不晓得又是什么表情? 这虽是假朱元,但有可能把真的朱元给钓出来。 真的朱元要是在江南,哪怕现在不在杭州,若知道杭州有人顶着他的名头招摇撞骗,岂能纵容? 想到这儿,李华安心思一动,拿着一个酒杯围了过去。 “朱公子!”李怀安笑盈盈地问候一声。 朱公子这会儿正温柔乡里找不着北呢,看了李怀安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少在这儿套近乎,本少爷可不认识你,赶紧走。” 李怀安也不生气,又说了一句:“朱公子不认识在下了?长安一别,短短一月,朱公子身上的肉还真长得不好,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朱公子愣了一下,看向李怀安,小声问道:“我们在……长安见过?” “何止见过?您的福禄寿禧堂经营的自助餐还是我给您的提议呢,您不会忘了吧?” 此话一出,这朱公子意识到撞见正主的熟人了,顿时慌了脸色。 这时候,李怀安指了指一张凳子,问道:“朱公子,现在我能坐下了吗?” 一个姑娘还很嫌弃:“你这人怎么不识趣?朱公子都说不认识你。” “认识,怎不认识?”朱公子赶紧改口,讪笑着请李怀安坐下,然后将所有姑娘都驱赶走了。 等到桌上没人时,那朱公子方才起身小声道:“兄弟,行个方便,让我离开,咱保证,以后再也不干这事儿了。” “这么快就招了?看来你的业务水平还不够啊。” 对方眉头一皱,又坐了下去,上下打量李怀安:“公子这话又是何意?你到底跟那人认识不?” “认识当然认识,不过关系并不好。我见你打着朱元的名头而来,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你准备用什么方法拿下这家青楼?” “公子莫非是要讹人?我可没钱给你。” “你若能用朱家的名头拿下这家青楼,给我一些好处,我便不揭发你。” “当真?”朱公子问道。 “当真!” 朱公子以为李怀安只是想分一点好处,心下也安稳了不少。 稍微思量,从衣袖里拿出一叠纸来,然后神秘兮兮地说:“要拿下这青楼,就得用这个。” “这是……” 李怀安扎眼瞧了瞧,有些眼熟。 只听对方说道:“不知道吧?这叫银票!是长安城刚刚兴起的,用这玩意儿能到钱庄兑换银子。” 纳尼? 李怀安险些咬了舌头,自己推行的银票居然是用这种方式流传到江南的? 可很快就发现不对。 这胖子拿出来的银票样式上跟自家银票一模一样,可上面没有印章,说明是假的,自制的假货! “就凭这也想空手套白狼?” “嗨,你就瞧好了吧!这玩意儿都没有见过,谁知道真假?待会儿那东家来了,我便用这东西付账!不怕他不认!” 看着胖子自信满满,李怀安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起身回到采薇面前,小声说:“把钱庄的印给我。” 此次来将来也有打算在此地开设钱庄,所以自家钱庄印戳随身带着。 这印采用了古代最精密的防伪设计,一共几百个字符,只有一个字符是故意设计错误,只有钱庄的核心成员能知道真假。 在李怀安看来,这东西比传国玉玺都重要,此印落在别人手中,那就是可以直接印钱的。 带着印戳回来,李怀安不动声色。 胖子不明所以,问道:“诶?你要干嘛?” “你这银票上连一个官印都没,谁会相信?你作假也要靠谱些吧?” 说完,李怀安拿着印戳挨个给他的银票上打上印。 刚做好这一切,老鸨便带着怡春院的东家来了。 见到怡春院的东家,那胖子抽了一口凉气:“嘶……怎么回事知府大人的管家?” 第323章 讨价还价 “知府大人的管家?” 李怀安嘀咕着,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干瘦中年,小胡子小眼睛,满脸褶子,一眼尖酸相。 这么大的青楼显然不会是一位管家能拥有的,只能是属于知府大人的产业。 虽说朝廷有规定,官员不能直接营商。 从丞相大人在长安开的青楼就明白一二。 不过这种事情很难根除,生意做得越大,背后需要的官员也就越多。 在长安的各路官员还要注意一点,到了杭州,知府大人是一点儿遮掩都没有,直接让自己的管家出面。 可见江南一带,朝廷的管制是很松散的。 那胖子见是知府管家,顿时有些心虚,乘着人还没到,起身就要离开。 李怀安却一把将他抓住,问道:“你去哪儿?” 胖子想要直接甩开,但是没能成功,脸色越发着急,说道:“哎呀,赶紧跑吧。换做别人还能糊弄,这是知府的产业,别人没见过银票还好说,知府大人肯定是知道的,这东西只要稍微查验,肯定要露馅儿的。” 此事好理解,因为李怀安在推行银票的时候也借助了朝廷的影响力,首先朝廷要认可银票,给银票站台。在银票出现的第一时间,便要发出公文告知各地,说明银票的合法性。 杭州是李怀安计划推行的第二地点,江南一带最先收到消息,也会送到样品。 知府肯定见过真正的银票。 胖子知道自己的银票是假的,害怕被当场识破,所以心虚要走。 不过嘛,假银票上有了真印戳,那假银票自然就成了真银票。 以后拿去钱庄兑换也是可以兑换出真金白银的。 李怀安一点儿都不慌,拉着胖子坐下。 那胖子没想到一个瘦弱小子的手劲儿这么大,居然硬生生给拉回到了位子上。 就此片刻功夫,知府管家已经到了桌前,撵着胡子笑着问道:“哪位是朱公子啊?” 胖子刚要指李怀安,老鸨却对管家说:“张管家,这位就是朱家公子了。” 胖子没有办法,只能苦笑着点点头。 张管家很客气地一拱手,然后说道:“朱家公子,久仰大名!早就听说朱家乃是新唐第一大户,富可敌国!您朱家都这么有钱了,为何还要涉足江南的生意?咱们这一家小小的青楼您也看得上?” “哪里哪里……”胖子心虚,没了方才的嚣张劲儿,看得李怀安直摇头。 李怀安现在正需要一个傀儡站在明面上,这胖子刚合适,可是对他抱有不少希望的。 但胖子一心想走,心思在坑骗上,停顿片刻后又说:“方才我突然想到还有急事,就先不谈了。” 说着,胖子又是起身想走。 “诶?”管家脸色变了,“我大老远的来了,怎么就要走?朱公子,您不是折腾人吗?” “就是,朱公子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来便是,何必急着要走?” 老鸨说话,上前将其拦住。 胖子一脸衰样,哭丧着脸:“我是真有事!” “张管家,您是真没看出来?”李怀安这时开口了。 张管家皱眉看着人李怀安,问道:“你又是谁?” “我是朱公子的朋友,和他一起来江南玩玩儿的。” “朱公子的朋友……”张管家还待打量,李怀安突然起身说道:“大家都是生意人,既然都要走了,肯定是因为价钱不合适呗。” 张管家皱眉:“听朱公子说是十五万两银子,又什么不合适的?” “刚才是刚才的价格,没有成交之前,就是可以谈的。” 张管家又看着胖子,试探着问:“朱公子,他所说当真?” “这……”胖子语塞,不知如何应答。 李怀安接着说:“十五万两太多了,张管家要真心想卖,市价十二万已经是极限。” “怡春院乃是江南的百年老店,名声在外,而且出了好多名倌!十二万……怎么可能?” “再怎么老店也不能摆脱正在走下坡路的现实,我看西湖边上的青楼是一家好过一家,怡春院过于老旧了。而且姑娘嘛……也就一般。更重要的是,现在怡春院急着出手,要是错过了朱公子,您要卖给别家,价钱可就更低了。” “你胡说什么?怡春院经营得好好的,怎么就要急着出手了?” “新唐朝廷不许官员营商,知府大人非但营商不说,还经营一家青楼,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吧?关键是,听说太子暗访杭州,知府大人不能把这家青楼脱手出去,再由太子之口传到了皇上耳中,知府大人怕是睡觉都不会安稳。” “你……你胡扯什么?谁说太子要暗访杭州了?”张管家低喝道。 “大家都是明白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知府大人如果在朝廷没有点儿眼线,这杭州知府的位子坐不了这么多年。而朱家能成为新唐第一大户,自然也有消息渠道,所以咱们就坦诚一点,乘着太子还没有抵达杭州之前,早早把屁股擦干净。” 李怀安自信满满地说着,张管家却是吓得后背湿了一片。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消息啊! 张管家也是不知道的,但知府大人说过尽快将青楼出手,价格能低就低,吃亏都行。 张管家一开始不明白原因,怡春院每天赚得银子少说也有百十两,运气好一天几百上千两利润,这样的摇钱树为何要出手? 现在听了李怀安的解释,张管家突然明白了,原来是太子殿下暗访…… 同时也对朱家多了分敬畏之心,一个商户居然知晓朝廷秘闻,可见其势力不简单。 张管家消化了片刻,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坐到了凳子上,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抿着。 那胖子也是个细腻心思,发现张管家好像被那小子给唬住了,然后也跟着坐下。 停顿片刻,张管家终于说道:“既然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那十二万就十二万吧。” “等等。”李怀安笑着打断,“谁说就十二万了?” “不是你们刚说的十二万?” “十二万是市价,现在知府大人急着出手,成交价当然要低于市价才行。” 第324章 五万成交 银票盖上了印戳那就是真货! 现在谈价钱可是真金白银,一分一毫都要计较的。 要是真的成交了,以后也是李怀安出这些银子。 张管家有些恼了,心说还真是无奸不商,先开个十五万的价格把自己骗过来,现在又开始无休止地砍价。 但是知府大人确实交代过,要尽快把怡春院给卖出去。 他联系了好多买家,似乎都对怡春院不敢兴趣。 连买家都找不到,何谈价钱?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出价,而且有实力,已算得上是好运。 张管家憋了好一会儿,把一口气给憋了回去,耐着性子问:“我是看在朱家的面子上,就问朱家愿意出多少?” 说完,张管家恶狠狠地盯着胖子,那表情仿佛是在说倒要看看你能有多黑? 胖子被盯得心虚,又偷偷看向李怀安。 李怀安比划了一个“五”。 “五万?”胖子语气是试探着的询问。 可被张管家当成了出价,差点儿直接掀桌子! 要不是朱家少爷,他估计得直接叫人来暴打这货一顿。 嘭! 张管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五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碰! 又是一声巨响,李怀安也是拍案而起,指着那张管家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跟朱家少爷拍桌子?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管家,就算是知府大人来了,他也不敢发出一声响!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朱家大少在长安时,可随意进出秦王府,就算是到了东宫,也要被太子奉为上宾!太子都要对朱公子客客气气的,你再叫一声试试?” 要论气势,没人比得过李怀安。 这一串连珠炮直接把张管家给镇住了。 知府在当地虽是地头蛇,但能在此地安身立命,靠的就是和气生财。 只要不是被逼到了绝境,狐狸是不会露出牙齿的。 在杭州混,各种人物,各方势力的面子都要给。 朝廷管不住知府,但知府也不会公然造反,杭州知府最懂低调。 张管家自然也不会以为自己是知府的人就能横行无忌。 朱家根基在长安,杭州的人哪儿知道朱家深浅? 李怀安这么一说,张管家才想到,朱家都是跟皇室打交道的人,当即表情有些尴尬。 “朱公子,对不住了,方才是小人过于激动。还请见谅!” 胖子讪笑着拱了拱手,看了李怀安的表现,以为是遇到了同道中人,而且这小子的能耐比自己强多了。 张管家苦着脸又说:“朱公子,您这价钱太低了,要是以五万两怡春院卖给了您,我家主子亏得太多。” “张管家,生意人讲究的不是眼前利益,任何事都要从长远来看。”李怀安又道,“朱家进入江南市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朱家的实力如何,相信不需要我多解释。这家青楼是朱家的第一笔买卖,如果知府大人能给朱家一个面子,以后朱家在江南站稳了脚跟,还能亏待了知府大人?” “这……”张管家犹豫了,朱家名声太大,如果进入江南市场肯定能改变江南格局。 知府最需要的就是跟各方势力保持良好的关系,如果亏一点银子跟朱家结缘,倒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就冲朱家少爷的面子,五万两就五万两了!” 老鸨在一旁听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怡春院居然如此廉价? 五万两她都想砸锅卖铁凑够了盘下来! 光是楼里的姑娘卖出去也不止五万两啊。 如果不着急,等一个安心的买家,二十万两是能卖到的。 李怀安一听,心满意足:“爽快!” 说着,从桌上的一叠银票中一张一张数了五张一万的银票出来。 张管家懵了:“这是何物?” “银票。” “银票?” “你是知府大人的管家,不会连银票都没有听过吧?” “银票倒是听过,但杭州根本没有用过银票。朱公子是要用银票付钱?” “那是当然!现在长安都用银票,已经不用现银结账了。再说,朱家从长安来到杭州,就算想要用现银,也要等现银运到了才行。朝廷都在推行银票,知府大人身为朝廷命官,难道要带头不认银票?” “这……” “相反?如果知府大人带头使用银票,传回朝廷,那可是大功一件。” 张管家被李怀安说得是一愣一愣的,拿起一张银票看了看,然后说道:“这件事我得请示知府大人,这银票取一张面值小一些的,还得知府大人来确认真伪。” “这五万两银票你自拿回去,我们就在这等!我相信知府大人不会不认账。” 张管家拱了拱手,小心翼翼地将银票踹上,转身而去。 看到张管家走了,胖子赶紧对李怀安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溜了!” “溜?为何?” “那银票是假的,待会儿肯定露馅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谁说银票是假的?” 胖子一愣,不明所以。 李怀安淡淡一笑:“我说银票是真的,那就是真的!我说朱家少爷是真的,那也就是真的!”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是谁?” “我?我是谁?” “从今天起,你就是货真价实朱家大少朱元,这怡春院就是你买下来的,知道吗?” 胖子有些心虚,看到李怀安淡然的表情心里是莫名发寒:“我我我……我要走了,我不想玩儿了……” 说完,胖子就要离开,而这一次李怀安没有阻拦。 看到胖子离开,采薇过来询问:“殿下,不把他留下?” “放心,他会乖乖回来的。” 果不其然,胖子离开怡春院不过两分钟,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了。 只不过脸色惨白,不知受到了什么惊吓。 李怀安喝了一口水,笑问道:“怎样?愿意跟我做事吗?” “大哥,您您说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千万别杀我灭口啊!” “放心,你只要规规矩矩配合我扮演好朱家少爷,我保证你以后衣食无忧,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如果不听话,我也可以保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325章 新老鸨 胖子老实了,常年在外行骗的混子最清楚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 面前这位小哥有着私密保镖,他离开青楼不到两步,便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肯定是他不能招惹的人物。 “大哥放心,我我我……我一定尽力配合,大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李怀安满意地点点头:“买下这家青楼只是第一步,往后还需要你假扮朱元继续在杭州收购各类产业,总之,你就把自己当做真正的朱元,不管惹出多大的麻烦都有我在后面顶着。” 胖子一知半解,挠挠头问:“大哥,为何非要假扮朱家少爷,以您的实力,要买什么东西不能自己动手?” “不该问的不要问。” “是是是。” 李怀安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忽然又解释一句:“不过此事倒是可以告诉你,我在找真正的朱元,听说他来了江南,却不见人。如果你能用朱元的名头在杭州惹出些是非来,真正的朱元或许就会出现。” 胖子恍然大悟:“奥,我明白了,大哥是要我把真正的朱元钓出来。那小人接下来办事就有底气多了,您就放心好了,如果连知府大人都瞧不出任何破绽,那小人以后在杭州肯定横着走!不过……” 胖子话音一顿,面露难色:“那些银票真能糊弄过去?” 话音刚落,张管家去而复返。 这么快的速度让李怀安都有些惊讶,朝着楼下看了看,心说知府大人可能就在附近。 张管家满脸堆笑,拿着一张黄皮地契,老鸨怀里抱着一摞青楼姑娘的卖身契,后面还跟了衙门负责地契改签的差人。 一条龙服务,安排得明明白白。 “朱公子,您久等了。我家主子听说是朱家少爷想要怡春院,思虑了好久,最后决定还是忍痛割爱,这笔买卖成了!” 胖子眼睛一瞪,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怀安,心说这位大哥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假银票瞒天过海? 李怀安的神秘能耐给了胖子无限的底气,这下再没先前的忐忑,昂头挺胸哈哈一笑:“放心,朱家若能在杭州站稳脚跟,肯定忘不了知府大人的抬举,以后朱家跟知府大人合作的机会有的是。” “我家主子说有时间一定要请朱公子来府上做客。” “下次一定,我初入杭州,还有许多事情。” 张管家笑着把地契放在桌上:“朱公子只要在地契上签个字,差人就能给您登记在册,以后怡春院就是您朱家的产业了。” “还有这些卖身契,朱公子清点一二,怡春院所有姑娘的都在这儿。” 说起签字,胖子突然有些为难,到底是签谁的呢? 胖子询问似的看了李怀安一眼,李怀安没有犹豫,小声说:“你既然是朱元,就写朱元。” 以后真的朱元站出来说这家青楼是他的,正巧是着了李怀安的道。 不过以李怀安对朱元的了解,那个怂包是没胆子干这事儿的。 买卖流程很快结束,张管家心满意足地离开。 五万两银票还真买下了一家青楼,传出去估计没人相信。 李怀安对地契没什么兴趣,倒是对姑娘们的卖身契比较好奇。 卖身契上信息十分详尽,除了名字之外,还有祖籍、经历、如何卖身,甚至连哪儿有胎记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目的就是为了避免认错人。 那老鸨知道换了东家,对待胖子是更加殷勤:“东家,以后您尽管吩咐,小的无敢不从,要是身子困乏了,楼里的姑娘尽可挑选……要不现在我把姑娘们都叫来见一见?” 胖子对此很有兴趣,能白嫖的姑娘就是比花钱的香,想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可没等胖子开口呢,李怀安突然站了起来,笑着对老鸨道:“老人家,我看您年纪也不小了,早该到了休息的年纪。以后这怡春院就不用您操心了,收拾收拾回家去吧。” 老鸨一愣,突然有些不爽:“凭什么?这是朱公子买下来的,又不是你,没有朱公子的吩咐……” “我大哥的话就是我的话,赶紧收拾东西走人!”胖子不耐烦地挥手,不想多看老鸨一眼。 老鸨脸色有些难看,但结果是她预料到的,换了东家,原来的管理人员都要换一遍。 “今日怡春院暂停营业,所有人都过来!” 李怀安站在楼上大声吩咐,楼中瞬间变得安静了。 在几人商谈的时候,消息已经在怡春院里面传开,客人和姑娘们都在议论。 听到这番话,结果已经了然。 客人们很识趣地离开,姑娘和伺候的龟公,以及各类杂务人员都聚在了大厅里面。 李怀安手里拿着地契,展示在每一个人的眼前,大声说着:“各位都看清楚了,现在怡春院已经换了东家,以后你们东家都是这位朱元朱少爷。” 朱家少爷的名头如雷贯耳,对这样的结果,大家都没有什么意外。 然后李怀安又拿出所有人的卖身契:“这是你们的卖身契,以后所有的姑娘都归她管!” 说着,李怀安将所有人的卖身契交到了采薇手中。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也聚集到了采薇的身上。 不是所有人都见过采薇,当怡春院的人见到采薇的绝色容颜时都不免传来一声惊叹。 如果是作为怡春院的当家姑娘,所有人都可以想象到怡春院因为采薇而变得红火起来的场景。 可现在采薇手中拿着所有人的卖身契,这是当老鸨才有的待遇。 而老鸨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精,要熟悉青楼的一切事物才行。 但采薇也就是个二十都不到的小丫头,怡春院中超过七成的姑娘比她年纪都大。 这样一个小姑娘如何管理一整个怡春院? 其中一位姑娘壮着胆子询问:“请问东家,以后怡春院是要交给这位妹妹管理?她……不会是新来的老鸨吧?” 李怀安点了点头:“没错,以后你们都听她的。” “可怎么行?她年纪那么小……” “就是,难道本姑娘以后都要听一个小妮子的话?” “看她人畜无害的模样,别说镇住场子,就是我们自家调教的姑娘都不一定震得住。” 第326章 太子要避嫌 “都安静!”采薇突然开口,举着手中的卖身契,“你们的卖身契可都在我的手上!谁来当这儿的老鸨哪轮得到你们说话?谁要不服气,大不了现在就站出来!” 采薇十分淡然,手里沾过血的人,遇到任何事情都是宠辱不惊的。 而怡春院的姑娘们也很清楚,她们可能会暗地里不服管教,但绝对不会在这时候当出头鸟。 保不准挨一顿毒打,反而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现场安静了,采薇走到几个打手面前,伸手点了点几位:“你们几个,收拾东西另寻生计去吧。” 几个打手一愣,没想到首先变动的是他们。 “我说姑娘,您是不知道青楼里有多混乱,要是没了咱们,怡春院的姑娘受人欺负了怎么办?” “怡春院已经跟几位没有任何关系,就算真有姑娘被欺负,也轮不到你们操心。” “行!你可真行?咱们走着瞧。” 几个打手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采薇又对其余人说道:“你们这些没有签下卖身契的下人,若是不能认认真真做好自己的事情,结果就跟他们一样。当然,如果觉得换了新的东家,感觉不适应的,想要离开的,也可以现在离开,没人会阻拦。” 伙计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来是杭州的活路不好找,大家都没有吱声,显然不想被炒。 这时,一个姑娘上前提醒道:“妹妹,你不该把那几个打手撵走的,他们身手不错不说,在江湖上的关系也不差,我怕……” “啪!” 突然传来一声脆响,那姑娘惊愕地捂住自己的脸颊:“你……” 采薇眼中突然射出一道寒光,瞬间就把姑娘给吓退了,随即冷笑问道:“妹妹?谁跟你是妹妹?” “我……” “记住了,我现在是怡春院的老鸨,是你们所有人的妈妈……得叫妈妈!” 那姑娘脸上火辣辣地疼,虽然有些不服气,但看到东家在场,而且采薇的眼神着实吓人,于是有些退缩,低头小声叫了一声:“妈妈……” “还有,在我没让你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 “是……” 稀稀拉拉的回应声中,有人感觉震惊,有人带着不屑,有人饶有兴致,也有人幸灾乐祸。 这位年纪轻轻的妈妈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还要以后才能搞清楚。 而采薇将打手剔除主要还是为了给周运和秦双腾位子,他们不能一直住在客栈,来了杭州也要有自己的新身份。 怡春院的打手正合适。 就算是宗师级别的杜白,若能用美酒把他留下,估计他也能来客串一下龟公。 这些事情李怀安压根儿都没跟采薇提过,采薇能自己作出这样的安排,可见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李怀安发现自己是越发喜欢采薇了,长得好看又能办事,不让自己操心,只是这脾气着实大了些。 那一巴掌打得姑娘的脸都肿了,姑娘家这么凶还是不太好。 李怀安正想着也好多嘴提醒一句,采薇却在众人面前表示,新东家来了,新规矩也有了,新的工钱也要变通。 所有姑娘抽成减两成,所有下人的工钱翻一倍。 “这小妮子还知道打一巴掌给颗糖……” 手段是幼稚了些,但管用。 接下来,采薇要单独跟每一位姑娘聊两句,相互了解一下。 地点就算在怡春院的三楼。 整个怡春院就三楼,姑娘总共二十九人。 三楼一共两间房,原来的老鸨刚刚把自己房间的东西收拾好了离开。 采薇和李怀安先到了房中,乘着一点儿没人的空隙,采薇兴致勃勃地凑到李怀安面前问:“殿下可还满意?” “满意什么?” “当然是老鸨的工作还满意吗?” “不错是不错,只是也太凶了些,女孩子还是温柔点儿好。” “在殿下面前采薇还不够温柔?” 李怀安想想,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也没有再说。 但采薇反倒有些不满意了,撅着小嘴说:“殿下既然说过要把怡春院交给采薇打理,那就全权交给采薇就是了。除非是殿下不放心采薇……” “我可没说不放心,是你自己问的。”李怀安接着说道,“既然你不想我插手,那就交给你了,本太子在江南的事情多着呢,你能让我省心,我求之不得。” 说着,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是怡春院的姑娘来报到了。 李怀安对此不感兴趣,说着就要离开。 采薇忙拉住了他,问:“殿下,您不看看自家的姑娘?若是遇见喜欢的,带回家里伺候多好?” “这有什么好看的?若真要选个好看的,还有人能比采薇更好?” 李怀安随口一句调笑,惹得采薇红了脸,像是蜜糖流进了心里。 但她也有些失落,采薇想试试太子对待青楼女子的态度,想知道太子能否接受青楼姑娘? 可惜就是送上门的姑娘太子都不要。 “太子好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即便如此也要拒绝青楼女子,可见太子殿下终归是嫌弃的。” 心里想着,李怀安已经离开了。 李怀安当然不是嫌弃青楼女子,只是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尽量是少跟怡春院的姑娘打交道。 采薇和沐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们都算是自己产业下的女人,作为商人,她们任务本该是为自己挣钱的。 可李怀安跟她们交集过多,渐渐有了感情,李怀安便舍不得让她们出去见客。 而且又都是各家花魁,花魁被东家保护起来了,对青楼而言就是巨大损失。 所以李怀安有了经验,学会了避嫌,所谓眼不见为净,只要看不到就不会喜欢,没有喜欢就不会同情,以后怡春院的姑娘该干嘛就干嘛去,自己这个当老板的,该剥削时要剥削。 自己又不是开善堂的,对她们的同情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一家青楼不治,将来何以治天下? 街上,小玉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小妮子一人坐在湖边生闷气。 以前逛青楼,太子都是要带着她的,现在有了采薇,都把自己撇下了。 “臭太子,坏爸爸,气哼哼……” 小妮子一人嘀嘀咕咕的,小石子一颗一颗往水里丢。 李怀安听着好笑,从身后揪住了小玉的小辫子:“好你个小妮子,背后编排我是吗?” 第327章 不听话的头牌 “殿下,您终于忙完了?”小玉一边说一边拽回自己的小辫子,揉了揉头皮满脸抱怨。 “让你在西湖逛逛,有没有发现什么好玩儿的?” 小玉指着西湖对面的闹市街口:“那边有个什么门派招收弟子?听说还要招书生哩。” “啥?”李怀安大为惊讶,“江湖门派还招书生?” “可不?只要能被收入门下,一个月五两银子。” 李怀安来了兴趣:“什么门派招书生不说,还要给工钱?” 小玉像在思量,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李怀安大步朝着西湖对岸走去,小玉慌慌张张在后面跟着:“等等我,殿……爸爸!” …… 怡春院内,采薇在房中一个一个见了自家的姑娘。 认认真真聊了姑娘们的种种,也尽力地去记住每一个人。 为了当好老鸨,采薇是相当用心的。 近三十位姑娘之中,有一个比较特殊,住在三楼隔壁,号称西湖水仙的月凌波。 所有的姑娘都规规矩矩地到了采薇面前见过,唯独这位凌波姑娘端着架子,借口身子不适,不来见面。 采薇得到消息,也不恼怒,悠哉游哉地从房中出来,看到花楼里的姑娘们都眼巴巴地望着上面,都期待着这件事要怎么收场? “这家头牌竟是如此孤傲,是不把妈妈和东家放在眼里吗?”采薇扶着走廊,向着楼下问了一声。 “妈妈,您别生气,月凌波她散漫惯了,以前在妈妈面前也是没什么好脸色的。可她就是怡春院的招牌,哪怕是不见客,也有客人慕名而来的。” 楼下姑娘主动解释,也有人补充说道:“妈妈,您就当她是个空气,这一两年都如此一般地过了。别说是妈妈,就是张管家也管不住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这位凌波姐姐身份神秘,好像是原来的东家从官妓里面私自挑选出来的人儿。” “官妓中挑选出来的人?” 采薇得到这个消息,眉头不禁蹙起。 提到官妓二字,正是戳中了采薇的记忆。 因为采薇也是作为官妓被人从赵国带到新唐,从江南送到的长安。 官妓的流程,采薇十分清楚。 通常是两国之间爆发了冲突,官方军队从敌国境内抓获的女子,通常就会充当官妓。 官妓之中一部分长相普通的会当做军妓留在军营,另一部分长得好看的,能卖上价钱的就会先送往朝廷,再由朝廷统一分配。 怡春院的前东家是知府大人,对方就有权利从官妓之中挑选一两个出来,当作私用。 显然里面这位月凌波姑娘就是被知府大人相中的。 对方实在告诉采薇,月凌波姑娘是知府大人看上的女人,她背后有知府大人当做靠山。 思量了片刻,采薇有所了解,不紧不慢地敲了敲门,也不等里面回应,直接走了进去。 房间内十分素雅,没有过多的装饰,摆着笔墨纸砚,挂着些画作诗词,里面的姑娘把玩着一把古琴,似乎对来人根本不在乎。 采薇扫了一眼房间,脸上多了一丝不屑:“无论是长安还是杭州,自诩清高的花魁头牌都是一副德行,就喜欢附庸风雅,用那点儿不入流的文采装出一副自命不凡的模样。殊不知只要进了这楼,出卖的就是身子,可不是什么诗词文章。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从今往后,怡春院换了主子,我不管你以前如何,但从今日起,房间内的所有东西都要扔掉,换上喜庆的红纱幔帐,还有你的衣裳必须红色纱裙,必须透出身子,露出肚兜。” 里面的月凌波还没反应过来,采薇便是一拍手。 秦双闯了进来,皱眉看着这一切。 “把屋子的东西都砸了!”采薇吩咐道。 秦双有些无奈,他不愿做这些为难女人的事情,可太子的吩咐就是听从采薇的一切调遣,当下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撕下了墙上的字画。 “你们要干什么?放下我的东西!” 凌波姑娘这才意识到来者不善,而且根本不讲道理。 她要去阻止,被采薇一把拽住。 别看采薇也是女人,只要内心够狠,便可在撕扯中将对方牢牢压制。 很快,凌波姑娘被也在了桌上,也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有无力地哭诉:“你们这群强盗,我就是死,也不会屈从!” 外面的姑娘听到里面的叫声大感意外,没想到冲突会这么激烈,到了下一秒,房间内各种东西被扔了出来,乒乒乓乓一通乱响。 “你不是想死吗?妈妈今日就成全你!” 冷冰冰的声音传来,采薇掐着凌波姑娘的脖子将其推到了屋外走廊,然后用力地压着,似乎要把凌波姑娘给推下三楼。 “别,别,妈妈,要出人命的!” 姑娘们都吓懵了,后厨的伙计们也一样,就算是杀鸡儆猴也不至于这么狠吧? 而且那是怡春院的头牌,大家都指望着靠着西湖水仙的名头挣钱呢。 以前凌波姐姐是何等尊贵? 新来的妈妈是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 “我再问你一句,你想不想死?”采薇淡淡问道,看着月凌波的眼中没有任何怜悯,这可不是在吓唬人。 月凌波回头看了看楼下大厅,十米的距离也足够的渗人。 关键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柔弱无骨,摔下去不死也是半残。 这时候,月凌波终究是怕了,哭着嚷着:“妈妈,我错了,我想活……” 听到月凌波求饶,楼里的姑娘们反倒先松了口气,至少事情还没有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但是,采薇在听到这样的回答后,却是失望地叹了口气:“哎,本以为你能硬气一些,你的表现太让人失望了。” “啊!” 话音刚落,楼中发出一阵尖叫。 采薇居然猛的一用力将月凌波从三楼走廊推了下来! 明明已经求饶了,采薇依旧把人给推了下去! 所有人的瞳孔收缩,似乎已经能想象到怡春院的头牌香消玉殒的画面。 突然,一根筷子飞出,勾住了月凌波的裙摆,一股怪力将人从半空结下,连同筷子被定在二楼的楼梯上! 第328章 无形的匕首 看到这一幕,采薇皱起了眉头,然后又看着杜白一个飞身将二楼的月凌波救下。 此刻头牌已被吓得半死,只有在鬼门关走过一次才会对生命抱有尊敬。 月凌波死死地抓住杜白,即便落在了地面还是不肯松手,全身骨头跟散了似的,连走路都不会了,瘫软在地上站不起来。 “好了,已经没事了。” 杜白简单安慰了一声,采薇已从楼梯走来。 看到采薇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姑娘们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这下再也不会有人把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妈妈当做小孩看了,更不会不服气。 所有人都明白,以后在怡春院混,都得更加谨小慎微才行。 月凌波就更不必说了,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妈妈饶命,妈妈饶命,凌波知错了,凌波以后什么都挺妈妈的?” “谁让你救她?”采薇根本不理会跪下的女人,而是盯着杜白。 “姑娘杀心太重了!”杜白也不忌讳,直接说道。 “我相公让你听我的,没有我的允许……” 杜白笑着打断:“姑娘,我并非你们的人,若是姑娘容不下我,我自有别的去处。” “……”采薇语塞,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若非顾全大局,采薇可不管对方是谁,犹豫之后终是点头道:“好,前辈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给前辈一个面子。但前辈也不要事事插手,任何地方都要有规矩。” 杜白不说什么,笑嘻嘻地拿出酒壶:“赏口酒喝可还行?” 采薇无奈地摇摇头:“前辈自便。” 说完,转头看着在一边目瞪口呆的胖子,指了指他:“你,跟我上来。” 胖子吓得一哆嗦,左右看了看,指了指自己,却见采薇已经上楼了,有些担忧地咽了口口水,跟着屁颠屁颠地上楼去。 三楼的房门重新关上,这下姑娘们才围拢过来,关心起月凌波的状况。 “凌波姐姐,你还好吗?” “有没有伤到哪儿?” 月凌波惊魂未定,转头看向杜白,在杜白面前磕了一个头,红着眼眶说:“多谢先生相救,凌波以后一定会报答先生的。” “若真要报答,以后多给我买些好酒便是。不过……以后姑娘还是听话些,否则真会没命的。” 三楼房中,胖子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一样坐得笔直,一丝不苟地听着采薇的盘问。 “胖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哪里人?” “回妈妈话,小人朱逢财,杭州人西县人。” “你又不是怡春院的姑娘,叫我妈妈作甚?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 “是是是……姑娘,采薇姑娘……” “为何假冒朱元行骗?这是第几次了?” “因为姓朱的没一个好东西……额,除了我自己。这是第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次?” 朱逢财一阵嘀咕,说完紧张得擦了擦汗。 “你跟长安朱家有什么仇怨?”采薇饶有兴致地问。 “实不相瞒,小人是朱家私生子……但朱家不管我和我娘,我其实也不算是假冒朱家少爷,算起来我本来就是朱家少爷。” “哦?”采薇有些意外,思量一阵后问道,“既然你是真的朱家少爷,以后真的朱元上门来认亲,你有什么打算?” “那就听大哥的,大哥让我认亲我就认亲,大哥不让我认亲我就不认。” 采薇轻笑一声:“难怪能在外行骗,你小子倒也够激灵。不过……你的激灵要用在合适的地方,本姑娘不喜欢耍心眼儿的人,就像刚才的那个女人。” 朱逢财点头如捣蒜:“采薇姑娘放心,小朱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最知识时务,大哥跟采薇姑娘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以后跟着大哥混,肯定有好日子的。” 采薇点点头:“行,今儿暂时就没事了,你先走吧。” 朱逢财松了一口气,赶紧起身离开。 刚走出一步,又被采薇叫住:“诶,你等等。” 朱逢财吓得一哆嗦,以为犯了什么忌讳,回头去看才知道人家姑娘取下了身上的收拾递给他。 “姐姐身上没多少现银,你把这些收拾拿去当些银两,就当是姐姐给你的工钱。” “谢谢姐姐赏赐。” 朱逢财很配合地把东西收了,这才离开。 看着朱逢财离开怡春院,采薇在楼上喊了一声:“周运,你过来一下。” 周运很快到了房中,问道:“姑娘,有何吩咐?” “跟着那胖子,调查清楚他的底细,若有半句谎话……” “杀了?”周运问。 “阉了!” 周运一听,莫名一紧。 这位小姑娘展现出来的果决让这些经历过无数生死的男人都有些胆寒。 眼下没有外人,秦双拆了隔壁房间回来,拱手对着采薇说了一句:“采薇姑娘今日是让我们开了眼界,姑娘将来必将成为太子的一大助力。” 听到这样的话,采薇显得很平静,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外人都觉得太子殿下狠辣果决,其实殿下是太多情了。我本一介贱婢,最该停留的地方就是长安的青楼里,用这身子没日没夜地帮太子赚钱。可太子殿下怜悯,不愿让我去做那些事,把我留在身边用作他途,这便是太子心软的地方。太子对敌人可以果断,但对身边之人却总束手束脚……我愿意当太子手中那柄不被人所见的匕首,太子身边的一切累赘。心狠一点儿又有什么呢?” 秦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正待发表什么看法,却听采薇笑盈盈地说道:“如果你们之中有谁对太子不忠,又或是对太子没了用途,不需要太子动手,我会帮太子清君侧。” …… 噗! 李怀安打了个喷嚏。 小玉回头疑惑:“殿下,怎么了?” “有谁在议论我,背后凉飕飕的。”李怀安嘀咕一句。 他们已经穿过西湖到了对面的闹事中。 不需要亲自去问,人群中就有人在议论。 “这个叫开山派的又是什么门派?以前没听过啊!” “最近没听过的门派还少吗?各家门派都在出资招人,给的银子还不少。” “天上不会掉馅儿饼,这些江湖门派愿意自掏腰包招人,保不齐江湖中会有什么大战,咱们去了就是当炮灰的。” 第329章 门派扩招 江湖门派在繁华闹市公然招募弟子,这般场景放在长安是想都不敢想的。 而在杭州,类似的事情,百姓早就习以为常。 只是听说最近招募弟子的门派不少,不单一些有名有姓的门派在招募,甚至还有一些新兴的小门派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根据江南百姓的描述,发生类似的事情就证明江湖不太平,或许会有大规模的江湖仇杀发生。 而具体江湖中出现了什么变故,倒是还没人知晓。 面前这个叫开山派的组织几个弟子敲锣打鼓,像是一群耍把戏的艺人。在西湖边的三岔路口圈了一块地出来,老远都听到他们在吆喝。 “开山派广招门徒,只要年满十五的男子,身强力壮皆可。只要拜入开门派门下,非但能习得一身武艺,每月还能领五钱银子。另外,开山派也欢迎各位有学之士加入,凡可识文断字,善写文章者,待遇从优,每月五两银子起。” “还真是要招文人?”李怀安听着,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小玉挤倒了前头,脆生生地问了一句:“还没听过江湖门派要书生的,你们请书生作甚?” “小姑娘,你这就不懂了,一个门派想要发展壮大,光靠舞刀弄枪可不行。开山派的弟子还得学习一身文章。” 开山派的人这么一说,周围的年轻男子都有些兴奋。 加入江湖门派还能学习文章? 就冲这一点,他们就愿意去试试。 这年头,想要识文断字可不容易,就算是寒门要拜入书院找一个称职的老师,要看运气不说,还得掏空家底。 一般的穷苦百姓就更不容易了,很多先生都不屑于教一般百姓的。 开山派倒还好,能学文章不说,还能赚钱! 每月半两银子也是不错,况且还能习武,还有了门派靠山。 原先担心加入门派后会遭遇江湖仇杀的人也有些动摇了。 这么好的条件,有些风险也是应该的。 “我……我要加入开山派。”一个干瘦的年轻人举手喊道。 众人目光看向此人,发现这小子枯瘦如柴又弱不禁风,立刻遭到众人调笑:“算了吧,就你这身板,一阵风都吹得倒,人家门派会要你?” 年轻人有些丧气地低下头,他也知道自己好像不太合适。 但开山派的人却说道:“我们习武之人的身体也不是一开始就强健的,身体差了可以练,只要是真心加入的同道,开山派的大门随时为他们打开。” “仁兄的意思是我能加入开山派?” “当然可以,留下自己的名字和住址,到时候自会有人来接应你。” 说完,开山派弟子十分豪爽地拿出了一粒碎银子。 头一次见到真金白银的,虽然不多,但也让现场陷入了疯狂。 一时间,周围的百姓都忍不住了,纷纷上前说要加入开山派。 直接把李怀安给挤到了边上。 小玉险些被淹没在人群中,被李怀安一把拽了出来。 小玉头发都乱了,抱着自己丸子头,一边整理,一边嘀咕:“这些人是不是脑子不好,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这开山派肯定有什么阴谋。” 小姑娘长期跟在太子身边,自然也有了见识,一眼就看出开山派的收徒有猫腻。 但李怀安首先关注的不是其中有猫腻,而是对他们豪爽地摸出这么多银子感觉不对。 “一个新兴的江湖门派而已,哪儿来的银子招募弟子?一个人给半两,看似不多,但杭州的人可是不少。其中肯定有不少人收到钱就消失的,这是不计成本地拉人啊。” 小玉听不懂这些,不在乎地说了一句:“管他的,反正跟咱们没有关系。” 现在的确是没有关系,等到李怀安继承皇位之后,类似的事情可不能发生。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在新唐地界上不能有江湖。 所谓的江湖人士不过是些以仁义道德为理由,为自己恃强凌弱作开脱的理由罢了。 江湖门派跟黑社会和地方武装没有任何差别。 李怀安心中默默盘算,没走出两步,三岔口处便传来了打斗声。 回头去看,好像是有别的门派过去找麻烦,两伙人打在一起闹得不可开交,跟街上混混打架也没区别。 杭州的官差赶来,见此情形也不好插手,就在一边看热闹,要等到两拨人打完了,再把伤员送医。 李怀安看了一会儿热闹,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他还没置办在杭州的生活用品呢。 他现在虽是假扮寒门书生白安,但也不能过得太寒酸,就算自己受得了,也要心疼心疼小玉和采薇。 于是在闹市里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床铺、被褥、桌子、椅子、柜子,柴米油盐,但凡能想到的东西都要换一遍。 其中还包括了便宜老爹的一份,毕竟人家替自己解围一次,种种误会也是一场机缘。 简单置办后,东西就堆好了两大车。 这时候,采薇也找到了李怀安。 “怡春院的事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采薇淡淡一笑,在见到李怀安的那一刻起,采薇的脸上就再也看不到在怡春院内的严肃,变回了温顺听话的小猫,“相公,天色不早,我们回家吧。” 李怀安点了点头,一家三口手挽手,在黄昏的陪衬下向着西门回去。 在西门的落魄小院里,眼看天色渐暗,却还不见白安回来。 坐在院中,杀气腾腾的三叔一家人终于是耐不住了。 “白安那厮是自知理亏不敢回来了!白玉堂,别以为你儿子跑了,你就什么事没有了!那五十两银子,说什么你都要还给我们,否则我们就你抓去见官!” 三婶气愤不已地说着,脸上还有淤青未消。 早上为了那一桌酒席,硬生生垫付了五十两银子才脱身,关键还挨了一顿打。 对方是酒楼掌柜,而且吃饭给钱天经地义,白老三一家也拿对方没办法,所以把一切都算在了白安的头上。 白安找不到,那就把白老大堵在家里,今日不给个说法是不可能的。 第330章 小娘子碰不得 白玉堂听说儿子出门跟朋友吃饭花了五十两银子,吓得魂儿都没了。 刚开始都做好了见官的准备,反正那么多钱把他卖了也拿不出,就看官府怎么罚就是。 只要儿子没事,他这把老骨头要死要活都行。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天,自己也被堵在家里半天,儿子不知去向,不知是不是跑了? 白玉堂自己也冷静了下来,以他对儿子的了解,料定对方不会无缘无故花这么多钱去吃饭。 既然敢这么点菜,说明儿子心里有底气。 “三妹,你也别着急,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的。”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你儿子去长安一趟就学坏了,现在坑蒙拐骗什么都会了!连三婶都敢坑!瞧瞧我身上脸上,差点儿连命都丢了!现在跟我说误会?五十两银子,可能是误会吗?” “白安说他媳妇是长安的大户人家,等白安回来了,他媳妇会给钱的。” “我呸!你就吹吧!你儿子是个什么德行?还能娶个大户人家的女人?也不撒泡尿照照!他要是敢回来早就回来了,用得着等到现在?”三婶越说越生气,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不行,老娘要去报官!” 说完,又指着白玉堂狠狠道:“白老大,你等着,老娘要你和你儿子都去边关当苦窑!” “哎呀,毕竟还是一家兄弟,何必闹得这么僵吗?” 一直默默无闻白老三终于说话了。 他不说还好,一出口三婶嚷嚷得更大声:“你这没用的东西,你家婆娘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还帮着别人说话?合着就我是外人,你跟他才是兄弟是吗?哎,我的命苦啊!这日子没发过了!” 三婶嚷嚷着就往外走,那傻儿子白友又哭又闹:“爹,娘要走了,我不让娘走……娘没了谁给我找媳妇?” “大半夜的,能不能别吵了!” 对面一家传开了叫骂声,姓白的一家好像都只能窝里横,听到叫嚷都收敛了声音。 气氛稍微缓和,白老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哎,大哥,咱们也不想把事情闹成这样。都是亲兄弟,是一家人。如果是一两二两银子也就算了,但我们家拿出五十两银子垫上,实在是太多了。我也知道你家的难处,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家友儿一直要说媳妇,你就把白安骗回来的媳妇抵押给我们算了。这样我们两清,大家都不吃亏!你也知道,你养你自己都难,哪有闲钱养个女人?那女人留在你家也只是个包袱。” “好呀好呀!把白安的媳妇儿给我,我喜欢小娘子!”白友在一旁欢呼雀跃,拍起手来。 老白一脸愁苦:“哎呀,我跟你们说了,等到白安回来,他娘子就能给你们银子。” “得了吧!你还信你儿子的鬼话呢?现在的白安就是坑蒙拐骗的混子,那女人也是被他骗回来的!那婆娘要是能拿出钱来,老娘那你家茅厕里的汤给吃光了!” “哟,这么热闹啊?”话音刚落,李怀安出现在了家院门口。 “白安!你小子终于回来了!” 听到李怀安的声音,三婶气势汹汹地杀到了门口。 “三婶,你这脸上怎么了?” “你还敢问?”三婶气得冒烟,“早上那一桌饭菜你可给了钱?” 李怀安一听,故作惊骇壮,一巴掌拍在脑门儿:“哎呀,我忘付钱了!稍等稍等……我去找酒楼掌柜。” 李怀安演技越发纯熟,就算是小玉和采薇都瞧不出半点儿破绽。 三婶直接看愣了,眼看李怀安越走越远,才叫他道:“白安,你要去哪儿?” “去结账啊!” “现在去结账?老娘早就帮你结了!” “哦?”李怀安惊讶回头,“三婶已经结账了?哎呀,那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是该我请客的,没想到让三婶破费,下次,下次我一定给三婶一家都请回来。” “……”三婶被李怀安说得一愣一愣的,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李怀安招呼采薇和小玉回家,还有两架送货的马车。 “三婶,您要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我家还有东西要置办。” “你这些……”三婶被那两辆车所吸引,但很快反应过来,“诶?不对,谁说是老娘请客了?因为你不付钱就跑了,老娘还挨了打!五十两银子还给老娘再说。” 李怀安本来就是戏弄一下三婶,笑了笑不想跟她多废话,便跟采薇使了个眼色。 采薇拿出了五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三婶有些不敢相信,看采薇淡然的样子,好似五十两银子根本不算什么。 难道白安还真是骗了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回来? 正想着,傻儿子冲了过来,哭闹着喊着:“娘,我不要银子,我要娘子。我喜欢白安的媳妇,你帮我买下来!” 说话间,白友居然一把抓住了采薇的胳膊,似要将采薇直接拖走。 李怀安瞳孔一缩,一把抓住白友的手腕,冷冷一声:“松手!” “我不松!白安,实相的把你媳妇给我,小心我揍你!” 李怀安猜想这傻子是听不懂人话了,一脚揣在白友的小腹,人直接飞了出去。 白友撞在篱笆墙上,一面篱笆墙都塌了。 “白安!你敢打我?” 从小到大都是白友欺负白安的,这傻子傻得不够彻底,被白安踢了一脚顿时火了。 一个翻身起来,又朝着李怀安冲了过去。 李怀安又是一脚,正中李友的心窝,这一脚还夹带了些许烈阳功法的真气。 白友闷哼一声,再次跌倒,这一下人整个晕了。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院中几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三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立刻哭嚎着扑在了儿子身上:“杀人了!救命啊!我的儿呐……” 白老三更坐不住了:“白安,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要杀人不成?” “碰我的女人,杀他都是便宜了!” 看到李怀安眼中的寒芒,白老三感觉这人有些陌生,这根本不是以前那个白安所拥有的眼神,充满杀意,让人不敢直视。 这时,三婶哭嚎喊道:“报官!你们一家就等着坐牢吧!” 第331章 小院闹剧 杭州城西门热闹起来了。 白老三的媳妇闹腾起来,整条街都点亮了灯。 值守的卫兵都没法偷懒打盹,顺道几步走过来看情况。 城市角落的街坊也都围了过来,一个个都揉着眼睛,装作昏昏沉沉刚刚起来,事实上每个人的心里都欢腾着呢。 这单调的日子里难得有吃瓜之时,睡觉哪有吃瓜精彩? “大伙儿都瞧好了啊,白安杀人了,没有王法了!” 三婶扑在地上又哭又闹,白老三已经闯出院子直奔知府衙门。 街坊看到如此情形,纷纷来问:“这是白友被打了? “大伙儿都看看,我儿白友都被打得昏死了!” “三婶,这就是您的不对了,任谁打了白友都成,也不会白安。咱们一条街的街坊,谁不知从小到大都是白友欺负白安,要说白安打人?那比老母猪上树还难!” “就是,你们不会是讹人吧?” 三婶一听,眉毛都快烧起来了:“你们还是不是人?千真万确的事情,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还能有假?” “到底谁看到了?”李怀安当着众人的面,反问了一句。 三婶指着李怀安说:“你自己动手的自己不清楚?你媳妇,还有你爹都看到了!” 李怀安耸耸肩,看向老白:“反正我是没看见,爹,你看到了吗?” 老白是个老实人,但也不是傻子,为了自己儿子,撒个谎算什么? “我我我……我啥都没看见。” 李怀安又看向的采薇:“夫人,你看见什么了?” 采薇淡淡一笑:“妾身什么都没有看见。” 李怀安又对黑夜里的街坊们说:“诸位也都看见了,一切都是这婆子的一家之言。” “你放屁!”三婶唾沫星子横飞,她家男人去报官,自己孤立无援,更没想到原来老实巴交的白安会睁眼说瞎话,不认账! “还有人看见了,老娘有的是证人!” 三婶眼睛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小玉身上,然后恶狠狠地问:“小丫头,你说,刚才是不是他打了我儿子!” 小玉从小受到太子的庇护,朝廷官员都不怕,还会怕一个小小的民妇? 小妮子看着三婶恶狠狠的眼神,完全就是看着一个小丑,先都没想就说:“一切都是你编的,是你儿子故意倒下去讹人。” “噗!” 三婶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一个小姑娘也这么奸诈,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小丫头片子,嘴可真毒啊!” 三婶忍不住了,抡起巴掌就要打。 小玉机灵着呢,叫嚷着窜到人群中,找到了一个卫兵又哭又闹:“打人了,救命啊!” 三婶冲到卫兵跟前,差点儿一巴掌都打在卫兵身上,结果被卫兵揪住了手腕,用力一推:“找死啊?敢袭击城卫?” 三婶被推了一个趔趄,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小声解释:“官爷,我我我……我只是……” 还没说完,李怀安突然打断道:“诸位都亲眼看到了,到底是谁在造谣生事,相信自有公论。这家人是见我夫人好看,知道我白安好欺负,想要强取豪夺占有我的夫人,这傻子用钱收买不得,便倒在地上装死。” “原来是这样……” 人群中传来一阵恍然之声。 “不是的,不是的!”突然,还在地上的白友跳了起来,指着李怀安说,“我不是装死,是他打了我!打得我好痛!” 这陈友脑子有问题,却不是完全有问题,周围人的议论他还是能够听懂的。 这小子早就醒了,居然倒在地上真的装死,突然蹦跶起来吓地得众人一跳。 “诶?不是昏死了吗?怎么又变得跟没事儿人一样了?” 三婶看见儿子醒了,没有任何惊喜,反倒满脸忧虑,赶紧走上前,扯了扯儿子衣角压低了声音提醒说:“让你躺着,你起来干什么?” “娘,我要媳妇,我就要白安的媳妇,别的媳妇都不要!” 三婶一听恨不得把这坑娘的儿子给踢死,这样一说,全都跟白安的描述一致,这下还怎么解释? 本来就是自己儿子挨打,这回反倒成了坏人了。 果不其然,周围街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以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老白一家吃亏,今天的事情也一样,必须是白老三一家上门找麻烦才合情合理。 有人看不下去了,怒道:“三婶,你们一家也太过分了,霸占了人家的院子还不够,是还想把人家从杭州城撵走才满意吗?” “诶?你这话怎么说的?老娘什么时候霸占人家院子了?这院子是咱家真金白银买下来的!” “得了吧,谁不知道白家祖宅最少也值五百两银子,你们一家仗着老白积蓄银子救夫人,硬是用一百两把宅子买了,不是坑人是什么?” “这是我白家自己的事,哪儿轮得到你管?” 说话间,白老三回来了,垂头丧气地到了门口被三婶拦住:“老爷,怎样了?官府的人呢?他们这些人不相信,官府肯定给咱们讨一个公道。” “诶,太晚了!官差都不搭理咱!有什么,还是明天再说。” “当官的怎么能这样?让咱们交钱的时候可不管白天黑夜……”三婶骂骂咧咧一句,却被城卫瞪了一眼。 三婶也知道继续纠缠已经没用,拉着儿子就要回家。 白友却是撒泼起来,叫嚷着不回家,非要抢采薇过门不可。 最后是三婶劝说回家喂奶,这才不情愿地走了。 一场闹剧本以为结束,不料人群刚刚散去不久,白老三的院中传出一声惊叫,是三婶在喊:“你个混账小子,想把娘给咬死啊!” 白友心有不服,回家吃奶的时候狠咬了娘一口,声音传到李怀安耳中是一头雾水。 老白的院子里,送货的伙计还急着回去睡觉呢,三两下把李怀安买的生活用品卸下,匆匆走了。 老白看到堆了一个院子的物件儿,整个人都懵了。 “安儿,这……这都是采薇姑娘采买的?” “可不?赶紧收拾一下,采薇可是大户人家的姑娘,睡不得那么粗糙的床铺。” 第332章 今儿天气真好 老白有些尴尬,毕竟是个男人,如今这阵仗像是靠着儿媳妇过活,脸上无光,但这么多东西都买回来了,也不能退回去,也不好不用。 “这……这怎么好意思?采薇姑娘,你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银两,老头先记着,改日赚了钱,老头再还给你。” 采薇正从一堆东西中选出自己的换洗衣裳,回头笑了笑:“一共两百四十两银子。” “两百……四十两?”听到这个数,老白一个趔趄,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么多钱为了这点儿日常用品? 就算是白家鼎盛之时也没过过这么奢侈的生活。 采薇没有多说,自己烧水去准备洗个澡。 小玉也嚷嚷着要去洗澡,蹦蹦跳跳去了灶台。 老白忍不住了,跑到儿子面前小声问:“儿呐,你这媳妇到底什么来路?到底有多少家产?” “不清楚,反正就安心花她的银子就好了。”李怀安很不负责地说着。 “你怎能不清楚?就这么消费,便有金山银山也要花光的。你跟她好上了就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家虽是二嫁,可毕竟不管不顾跟着你来了杭州,又给咱家用度,你可不能等人家把钱花光了就不要了,我白玉堂的儿子可干不出这么丧良心的事。” 李怀安好笑:“就采薇这出生,不惹来风言风语就不错了,爹还真相中了这个儿媳妇不成?” “事已至此,还能怎样?若你娘在,断断是不会同意的。可你娘都不在了,家里就咱们爷儿两,哪有资格挑三拣四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早些跟白家开枝散叶。” 说到这儿,老白皱了皱眉头:“对了,昨儿见你跟她是分床睡的,怎么回事?” 李怀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是随口胡扯:“哎,人家姑娘又不是傻子,还不是怕在家里不受待见,要是爹能对人家好一点儿,把她的闺女也当自家人,那自然会为白家开枝散叶了。” “这样啊……”老白摇头晃脑地嘀咕,“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放心,爹肯定会好好对她的,可不会看不起她。你跟采薇姑娘说,爹对她好可不是为了她的钱,绝对不是为了她的钱啊!” 老白说着,撸起袖子就去搬东西。单是看了几件家具,最次也是梨木所制,一边感叹一边嬉笑,心情很是不错。 李怀安就在房间里坐着,他这太子干不来体力活,一边看着老白上下腾挪,一边等着小玉和采薇洗澡回来,又给自己烧水洗脚。 就算是在普通民家,李怀安还是像一条蛀虫,连脱裤子都要小玉帮忙。 小小的房间内,老白是想避讳都难得避讳,多少会看见两个女人围着自家儿子小心翼翼地伺候,又是欣慰又是羡慕。 心说自家儿子何时变得如此能耐,能让人家一对母女倒贴银子追随不说,还要跟下人一样伺候。 可惜白安他娘没这么贤惠,一想又是添了分感伤。 采薇看着个老汉进进出出,有些不习惯,便问:“殿下,我们是否该买一家宅院?” “为何?” “这院子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住着别扭。而且也走动不开。” “初来乍到,凡事低调的好。”李怀安随口说着,但确实有所心动。 老白是个老实人,老实人不能被人欺负。 买个宅院,等自己离开杭州的时候,就当给这老家伙留下一笔家产。 正想着,小玉披头散发打着哈欠过来,扯了扯李怀安的衣袖:“殿下,你该处理了,小玉想睡了。” 李怀安指了指外头:“你睡外面去。” “为啥?外面的小床睡不够两人。” “睡你一个。” “嗯?”两个女人同时一愣。 “从今天起,我跟采薇睡。” 这话有些突然,采薇脸蛋儿瞬间蹿红,羞得低下了头。 李怀安解释道:“今天一早被老白瞧见,惹得怀疑,为求保险,咱们还是更像夫妻一点的好。” 小玉点点头,看了看采薇。 采薇头都快缩到自己的胸去了,只是想想跟太子同床的场景,细腻的双腿都不敢放松,这要一松指不定要爆发山洪。 李怀安见采薇有些奇怪,小声问道:“采薇,你怎么了?脸色有些怪呢?” “嗯。” 采薇一松口,发出一声酥柔无骨的声音,听得李怀安心头一颤。 采薇则更是无法自持,娇羞着小跑出了房间。 “采薇,你干嘛去?” “相公,妾身尿了。” “……”李怀安蒙在原地,不明所以。 小玉掩嘴偷笑:“多大的人了,还会尿床,不害臊!哈哈哈……” 啪! 李怀安狠狠地在小玉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瞪着眼睛说:“别笑,有你尿的时候。” 这时候,李怀安有点儿明白了,莫名有些紧张,赶紧把小玉撵出去,自己躺在新床上想入非非。 采薇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对自己有意思的。 李怀安也不想故作矜持,想着今晚要尝尝采薇的滋味。 一面想,一面嘀咕:“本太子真有如此雄风,能让小姑娘山洪决堤?” 也不知过了多久,采薇出去后却迟迟不见回来。 李怀安不要脸地想着,那妮子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意淫自己吧? 想着,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的,李怀安感受到了手脚之间的柔软,耳边似有似无地传来了采薇的喘息声:“殿下醒醒,你弄疼妾身了。” 李怀安一睁眼,发现自己跟八爪鱼似得缠在采薇的身上,双手双脚跟钳子似的抓着采薇的胸部和小腹,不过隔着一层睡衣,触感是差了些。 更要命的是采薇脖颈出被李怀安的口水打湿了一大片,精致的锁骨上还留着两排清晰的牙印。 李怀安清醒了,赶紧松手,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你……你昨夜何时回来的?” 采薇回答,只是红着脸小声抱怨的一句:“殿下睡着了就喜欢咬人么?” “哈……”李怀安老脸一红,轻咳一声,“咳,那个……那个……今儿天气真好啊!” 第333章 白友死了 李怀安不觉睡觉时有些奇奇怪怪的毛病,有些不好意思,翻身起床匆匆换了衣裳。 今日计划是去城中看看宅院,遇到合适的买下来送给老白。 几分钟后,李怀安先行穿戴完毕,小玉和采薇在后头整理。 李怀安刚一开门,迎面见到几个官差。 没等李怀安搞清楚状况,那官差就问:“白安,有人告你杀人,马上跟我们去衙门一趟。” 李怀安都没有回应,手铐脚镣就来了。 “大胆,你们要干什么?”小玉见状,娇叱一声。 这可是太子殿下,谁敢给太子上刑具? 但李怀安很平静,也很好奇,抬手阻止小玉,对那官差问:“官爷,我什么事都不知道,就给人上重刑,会不会不太合适?” “哼,我们是奉知府大人命令行事,你有什么意见去跟知府大人提。赶紧走!” 采薇也匆匆赶来,看到门口官差,正要说些什么,看到李怀安摇头,便也忍住了。 “也好,倒是去知府衙门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李怀安倒是自在,自己没有犯事,难道还能无端端被安插个罪名? 也不知告他的人是谁? 李怀安被官差带走了,小玉一下慌了神,眼泪汪汪地看着采薇说:“现在可怎么办呀?” 采薇冷声道:“别怕,小小一知府还能为难太子不成?你先跟去衙门,我去怡春院把秦双叫来,真有什么事情发生,秦双直接把太子救走了便是。” 小玉点点头,赶紧追了出去。 知府衙门距离很远,李怀安带着手铐脚镣走了足足半个时辰,就算是练了内功,一样累得满头大汗,换做其他人,估计半条命就已经交代了。 到了衙门口,发现一紧围了好些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看到李怀安带着一身铁链而来,纷纷避让,同时也是议论纷纷,沿着李怀安的目光都带着几分畏惧。 李怀安更加疑惑,心说自己是犯了何事?居然这么热闹。 等到了衙门的公堂上,看到隔壁三婶时,心里莫名一阵厌烦。 原来是这婆娘! 她居然不停不休还来纠缠,不就是踹了他儿子两脚吗? 至于这样? 可下一秒李怀安就感觉不对,公堂上还有的一条软席,席子上面盖着一张白布,而白布下面好像是一个人! 这造型…… 难道是个死人? “白安!还我儿子命来!” 跪在堂上的三婶见李怀安来了,跟疯了似的扑来,好在官差一把将她拦下,堂上坐着的知府大人厉声道:“公堂之上,岂容放肆?” 杭州知府吴敬中年过五旬,大清早地遇到案子,睡得正迷糊。 若非朝廷有规定,凡涉及到人命的案子必须城市所辖最高官职官员亲自督办,吴知府是懒得搭理的。 “堂下之人可是白安?”知府大人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 李怀安点头:“正是。” “白家陈氏告你打杀其子,可有此事啊?” 随着问话,一个官差当着李怀安的面将白布掀起一角,让李怀安看了个真切。 白布下面的人果然是白友,不知死了多久,现在脸色发青,身体有些肿胀,看着甚为恐怖。 “大人,昨日夜里我儿被白安踢了两脚,当场昏厥,当时许多人都亲眼瞧见。而后,今日一早……今日一早醒来,我儿便已成了如此模样!大人,您可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 “一觉之后就死了?”李怀安有些疑惑,“昨夜你们离开时,白友可是活蹦乱跳的,就算是死了如何能赖在我的身上?” 知府大人听完,反问一句:“白安,听你这语气,昨天夜里你的确踢过白友两脚?” “是!” 到了公堂上,李怀安可不会自己否认。然后接着又说:“但可有证据证明白友的死跟我踢他的两脚有关?可有仵作验尸的结果?” “白安,你好狠的心,到现在还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旁边的白老三跳了出来,抡着巴掌就要打。 李怀安刚要反击,老白从侧面把李怀安给抱住拽着到了身后,白老三的一巴掌狠狠地拍在老白的后脑勺,把老白轮得一个趔趄。 原来老白先一步就到了公堂上,要为自己的儿子脱罪。 李怀安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上前就给白老三一脚,正如昨夜踹飞白友一样。 “大人,您看!就是这样!昨夜白安就是这样踹我儿的。” 白老三被一脚踢在地上哀嚎连连,快要起不来了。 公堂一脚提笔记录的文书见状呵斥一声:“好大的胆子,在公堂上动手动脚,还有没有王法?拖出去,先打二十大板!” 几个官差围拢过来,尚未近身,李怀安大喝一声:“他能打我爹,我便打不得他?这是什么王法?若要王法,那便我和他各打二十大板,我便服了!否则就是不公!” 白老三听得头皮一麻,他这把老骨头哪儿经得起这般折腾? 别说二十大板,就是一个板子也挨不起啊。 几个官差停下了,看着知府大人,等一个吩咐。 那文书又说了:“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公堂之上,大人没有让你说话,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好一个越俎代庖的小文书,你一介白身,连个官职都没有的幕僚,敢再公堂上面指手画脚?还敢代替知府发号施令,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这文书无非就是个师爷,只不过师爷是跟在县令身边的人的,而知府比县令官大不少,所以叫了个文书显得高大上些许,但本质就是个知府聘请的顾问罢了,是知府大人私发工钱,可不在朝廷的编制之中。 这下文书是没话说了,反倒有些紧张,心虚地看了知府大人一眼。 知府大人果然有些不悦,低声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然后,知府大人看向李怀安,严肃说道:“你要一个证明,衙门的仵作正在来的路上,很快就会有个结果。” 李怀安没有回应,淡定自若地等着。 这件事分明就与他无关,根本不用暴露身份,也能把一切摆平。 第334章 意外的结果 “白安,你等着,你终有付出代价的时候!”三婶看到李怀安淡定自若的样子,恨得牙痒痒。 李怀安却是不搭理,而是把老白拉到面前来,查看他的后脑勺。 “你这老家伙,一把老骨头就别逞能了。” “没事没事,不要紧的,只要你以后别再闯祸就行了。”老白强颜欢笑,言语中多是叹息声。 “都起包了!”李怀安有些无奈,心说他要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多半也活不下去了吧? 这时候,仵作来了,是个年轻男人,气势汹汹地走上公堂,正要跟知府大人报到。 不想三婶抹了一把眼泪,张口就说:“小侄……” 好像意识到称呼不妥,便马上改口:“官爷,您可一定要好好检查,还我儿一个公道啊。” 李怀安眉头一皱,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三婶还是关系户? 老白这时候想起了什么,脸色骤变,小声喊了一声:“坏了坏了!这仵作看着面熟,这是三婶娘家人杀了……他们是一伙的啊!” “放心,既然是朝廷官员,自然会秉公处理,知府衙门的人不会连这点儿格局都没有。” 或许是古代电视剧看多了,李怀安感觉能当上仵作的人内心都有正义感在,不会错断忠奸。 但这一次是李怀安想多了。 那仵作翻开白布看了不出五分钟,连尸体都没怎么碰,起身便对知府说道:“回禀大人,死者死因已经查明,乃是心脏遭受重击瘀血堆积所致。” “大人!大人!为我儿做主啊!”三婶声泪俱下地个扑倒在地,对着知府大人是连连磕头。 听到仵作的话,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也都信了七八分,对着李怀安指指点点,已把李怀安当成了凶手。 啪!惊堂木一响。 “白安,你可认罪?” 这一声问罪没把李怀安吓到,却将老白吓得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头。 “大人冤枉啊!大人冤枉啊!白安跟此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我,是我杀了白友!要问罪就问我的罪吧。” 这老家伙护犊子连命都不要了? 尽管李怀安能想象出这种画面,但亲眼目睹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李怀安的内心除了感叹没有多余的情感,毕竟老白所作的一切只是为了他的儿子,并不是为了李怀安。 李怀安有些想念自己真正的父母了,他相信如果自己的父母遇到想通的情形,也会为了自己毫不犹豫地出来顶罪。 “老白,你起来!我们没罪,为何要认罪?”李怀安上前两步就把老白给拽了起来。 “白安,铁证如山,你还不认罪,是你亲口承认打了我儿,还有你!白老大,你也别想逃脱!” 李怀安没有回应,突然把白布掀开,大声道:“诸位都看清楚了!死者满脸黑气,我就算不是大夫也能看出他是中毒身亡,而且是中了世所常见的砒霜毒。偏偏这位仵作大人说是被人重击心脏而亡!若不是中毒而死,仵作大人可敢用银针在死者喉咙处试一试?” 现场一阵混乱,官差都会探头来瞧一瞧,主要是死者脸上黑气太重,过于明显,哪怕是怀疑也要试一试是否是中毒。 可刚才仵作检查,没有任何检测,就说都是遭受重击而亡,实在让人怀疑。 仵作脸色阴沉,冷声道:“好一个刁民,如此还死不认罪,居然还教本官验尸?你有什么资格?” “我是没有资格,但知府大人有资格吧?现在是非常时期,要是弄出几个冤假错案来,长安来的贵人正巧听到些什么,对于知府大人的位子恐怕不是很有利啊!” 没人听得懂李怀安在说什么。 但知府大人听到长安来的贵人,瞬间一个激灵,瞌睡全醒了。 对于知府而言,这只是一件小案,不必计较真相,只要早早结案,有个定论就好了。 可听到李怀安的提醒,知府大人意识到现在断案不能随意。 他虽在杭州割据一方,但选择了仕途,自然也会盼着往上爬,如果能升迁到长安,知府大人也是毫不犹豫的。 “查!一定要查清楚,查明白!拿银针来,先确定此人是否是中毒身亡。” 知府大人一开口,仵作脸色就变了,赶紧说道:“大人,此人死因很明显,下官已经检测的十分明白,没有继续的必要。” “嗯?”知府冷哼一声,“连本官的吩咐都不听,你是在心虚吗?” 仵作脸色再变,不敢再说什么。 很快有人取来了银针,交给了仵作。 知府大人亲自走到堂下,亲眼看着检测进行。 那仵作手都在抖。 三婶也是面露惊慌之色,显然是心里有鬼。 随着银针一点点刺入尸体的脖子看,仵作的手就僵住了,再也不敢把银针拔出来。 知府大人等得有些不耐烦,呵斥道:“你睡着了?不把银针拔出来如何看结果?” 仵作听完,一闭眼,一咬牙,将银针拔出! 现场瞬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李怀安也不例外! 银针没有变色…… “怎么……怎么会这样?”最先质疑,最先不敢相信的人居然是三婶。 三婶看着银针口中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变色?” 仵作瞳孔收缩,惊叫了一声:“大人您看,死者并非死于中毒!是他,是他打死的的!” 仵作指着李怀安,老白吓得直接摊倒在了地上。 “白安!我要杀了你!” 公堂上,三婶声嘶力竭地朝着李怀安扑了过来,直到这一刻,三婶才爆发出了作为母亲最真实的情感。 在此之前,三婶也认为儿子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中毒而死,因为以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只是白友命大活了下来。 这一次,三婶只是不想儿子白白死了,故意要嫁祸给李怀安。 他们一家过不好,老白一家也别想好过。 但三婶没有想到自己的傻儿子或许真是李怀安给打死的。 这一刻,三婶才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在了李怀安的身上,跟疯子一样抓住了李怀安的手,指甲掐进了他的肉里。 第335章 闹剧收场 事发突然,小小民妇似乎比江湖中的武林高手还要厉害,李怀安吃痛,倒抽凉气,怎么也甩不开她。 官差见状,犹豫着要不要将人拉开。 知府大人马上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来人,将嫌犯拿下!” 几个官差不再纠结三婶,转头朝着李怀安过去。 这时候,后方传来一个粗狂的声音,呵斥一声:“谁敢?” 声音有些陌生,但异常坚定,几个官差被这气势所慑,稍稍停顿。 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晃着一身肥肉走来,站在李怀安跟前,死死地盯着几个官差。 “你又是何人?”官差问道。 知府大人也要发问,却见从胖子身后出现一人,正是自己的管家。 知府大人面露疑惑之色,心说张管家来此作甚? 张管家慌慌张张窜到知府大人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就见知府大人的眼神越发惊讶,余光扫向胖子,再扫向李怀安。 “大人,还不将此凶手捉拿?”白老三在一旁催促。 现场人多,场面也极度混乱。 把朱逢财请来救场的采薇回到李怀安身后,小声问:“殿下,您没事吧?” 秦双也跟了过来:“要不要私下跟知府说一声?只要表露属下的身份即可。” “没有到必要的时刻,还是不用了。” 李华安淡淡说了一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抓痕,回头瞪了采薇一眼,一把抓住了采薇的手腕:“这件事你如何解释?” 看到银针没有变黑的那一瞬间,李怀安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这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提纯砒霜的做法,曾经除开黎夫人用过之外,剩下就只有采薇知道。 李怀安将制作之法教给采薇是早就想好将来要委以重任,希望她也有一个保命的手段。 此刻,采薇面对李怀安的质问显得有些慌乱,看到李怀安手上伤口,眼角泪光点点:“妾身没想过会害殿下受伤,这场闹剧都是因采薇而且,采薇不想解释什么,这便去认罪,不再牵扯太子。” 采薇楚楚可怜地说着,就要走上公堂。 采薇此事的确有些过,稍加惩戒即可,哪里用得着她去顶罪? 李怀安拽她回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回去再收拾你。” “肃静!肃静!” 知府突然大声喊道,回到公堂上一拍惊堂木。 现场逐渐安静下来,只有三婶在几个官兵共同束缚下才停止了挣扎,但嘴上还在咒骂李怀安。 百姓都安静了,期待一个结果。 可前一秒还要抓李怀安的知府大人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先不谈论案情了,转而吩咐官差把外面旁听的百姓都疏散离开知府大院。 这一举动分明是要关起门来审案了。 知府的举动无可厚非,在没有上级指示的情况下,任何案件都无需向百姓公开过程。 只需要在之后布告结果。 百姓被撵走,众人想入非非,知道后头来的胖子能量不小,看来案件还有反转的余地。 死的人是个傻子,根本没人在乎,既然看不到热闹,大家不看便是,人群也就疏散了。 可关上门的公堂上,三婶还在叫嚷:“白安,你不得好死!要还我儿子命来!” “人命关天的事情岂能如此武断结案?这人死得蹊跷,还要进一步验尸。” 没了百姓在场,知府大人的态度就要强硬了很多。 “大人,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我儿不是中毒死的,就只有被白安打死的!” 知府大人根本不听,看着仵作冷声道:“把尸体带走,进一步解剖查验!此案绝不能有任何纰漏瑕疵!你听懂了吗?” 仵作表情严肃,他知道案子不能如此随意了,对方有人撑腰,知府大人没有直接宣判,就还是给了原告一点机会的。 知府大人这么说,是谁都不偏袒,必须要有个明确的结果。 三婶听完就要哭闹,那仵作是三婶的侄子,赶紧劝说道:“婶,休要闹腾!大人没有偏袒任何人,已经是格外开恩。若再不知进退,惹得大人不悦,可是要挨板子的。” 三婶看看儿子,眼泪就下来了:“我儿死了都还保不住个全尸吗?” “婶,难道你不想弄明白白友的真正死因?白友死得的古怪,看着像是中毒而死,但银针却试不出毒来。” 三婶皱眉,她也有些懵了,原先以为儿子是中毒而死,现在情况有变,到底是什么原因,总也有些结果。 想了想,三婶哀叹一声,点了点头:“那就给我儿一个真正的结果吧。” 仵作吩咐人把尸体抬到城中停尸间,白老三一家亲自跟着,要亲眼看着解剖结果出来。 事情一直到了正午,结果出来了,问题再次反转,白友却是中毒而亡,但所中的毒很奇怪,无法用银针检测。 三婶并不关心银针不银针的问题,但最终结果让她信服了。 和她猜测的结果一样,肯定是吃了街上药老鼠的东西。 一个傻儿子,经历了最初的伤痛之后,剩下的反而是一种解脱,再也不用伺候那小祖宗,也不用被儿子咬奶了。 从停尸间出来后,白老三两口子都有些颓然,显得很疲惫,他们都不想再告了。 仵作把结果告知知府大人,当知府大人听到白友中毒无法用银针检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宣布结案,然后连夜写了一道奏折上长安。 古代官员也是需要富商投资的,朱家进入杭州,肯定能促进杭州的消费和各种建设,杭州税收多了,知府的政绩也就好看了。 所以胖子朱逢财被知府大人留下热情招待,中途也搞清楚了朱家少爷跟寒门白安的关系。 原来是一路同行,在路上结实成了好兄弟。 知府大人没有注意到李怀安,李怀安继续用白安的身份在杭州混着。 从知府衙门出来,李怀安问老白:“你平日都做些什么?” 老白见儿子不再叫爹,反而尝用你做称呼,觉得有些不妥,但有觉得此刻的白安说话更加自然,也就由着了。 “城外有清扫的活,离家近,也简单。” “不用去了,我让采薇盘一家文轩店下来,交给你经营。” 第336章 走来老三,来了老二 “啊?”老白愣了一下,“盘一家文轩店?那……那得花多少银子?可别浪费钱。” “白家虽然衰败,但也是寒门,你这当家的当个清洁工算什么?”李怀安十分淡然,挥了挥手,“走吧,跟我们一起去牙行。” “使不得,采薇姑娘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践!这是坐吃山空,再大的家底也保不住啊!” “谁说是坐吃山空?我们还指着一家文轩店发家致富呢。” “胡扯!”老白显然不相信李怀安的能耐,自己儿子哪有经商的本事? 可在他面前的早就不是那个儿子了。 采薇笑了笑说:“爹,您就听相公的吧,一家文轩店而已,就算赔钱也赔得起。” 说着,采薇拿出一个小盒子,当着老白的面儿打开,里面全是金银玉饰,少说也值上千两。 老白吓得一哆嗦,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首饰,几乎是用仰视的目光看着采薇。 他已经想过采薇姑娘攒了不少的家底,现在来看,还是小瞧了人家。 毕竟钱是采薇姑娘的,既然采薇姑娘都开口了,老白这心里倒是踏实了不少。 若非自家已是绝境,一个寒门家长也不会选个低贱的清洁工当活。 别说是盘下一家文轩店自己经营,就算是在店里面打杂,也是很体面的一件事。 “采薇姑娘放心,老头一定尽心尽力经营,不说大富大贵,尽量是不会亏钱的。” “亏钱?”小玉听着就是一笑,“你是不知道爹的能耐,公公以后别数钱数到手软就行。” 老白心想你爹就是我儿,到底是我了解儿子多些还是你了解后爹多些? 全新的一家人各怀心思,到了牙行门口,跟牙侩一番交流之后便带着一行人去看铺子。 一家文轩店不是李怀安的主业,所以将选择权全部交给了老白,只要老白觉得合适的地方便盘下来。 李怀安更关系的是未来住在哪儿,手头上银子不多了,预算有限,而且人少也不用住得太宽敞。 于是还有一个牙侩跟着同行,到了一条街上分道扬镳。 人都是要面子的,老白在时李怀安不好多问,走到一个巷子的时候,李怀安将采薇拐到身边,小声说:“咱们还有多少现银可用?” “现银还有五百两。” “只剩五百两了?”李怀安有些吃惊,在长安大手大脚习惯了,对银子根本没个概念。 到了江南才是人间,一切开销都是真金白银往外滚,带来的一点儿盘缠可不够。 采薇又说:“殿下不必操心,没有现银,却还有金银首饰。” “对了,刚才你拿出来的金银首饰是哪儿的?来时可不见得你有这些。” “都是怡春院的姑娘们上供的。” “啥?”李怀安大惊失色,还能这样操作? 上供? 采薇笑着说:“那些姑娘还算懂事,为了讨好我这个新来的老鸨,主动送了不少东西,以后怡春院的抽成也要涨三成。银子的事情不用殿下操心,要住多大的宅子都可以。” 李怀安哑口无言,原先怡春院抽成都是四成,涨了三成不就成了七成?这也太黑了! 楼里的姑娘能答应? “殿下,怡春院的事您就别操心了,妾身自有妾身的手段。” 不用说,照着采薇的性子,怡春院里面的姑娘日子不好过。 不过这怡春院本来就不是善堂,不仅仅是赚钱,还要从中选出一批足够忠诚的人来充当地下势力,剥削也是一种必须经历的过程。 时至黄昏,李怀安最终选定了一户依旧临靠西城的新宅。 考虑到老白的亲戚朋友都在西城,新家落户西城也少了适应期。 宅子是崭新的,不知是杭州城中哪家大户所建,听说是修来藏女人的,结果房子建成了,那女人被家中夫人发现了,所以一直没有住人。 宅子很有情调,屋子少,绿植多,有点儿诗情画意的味道,非常符合书香门第的气质。 临街就是一家书院,以后给老白找一房媳妇,重新生个儿子,上学也方便。 至于价格嘛,自然是不会便宜的。 总价两千两,采薇抵押了价值两千五百两首饰买下。 到了傍晚,一切手续办好了,就差老白的一个签字。 房子是给老白的,所以一定要老白签字才行。 回到西城落魄院子里,老白已是先一步回来了。 而院子里面又多了些人。 “还有完没完?”李怀安蹙眉嘀咕,“不会又是白家亲戚来作妖吧?” 李怀安还真猜对了,刚解决了白老三一家,傍晚又是白老二一家来了。 白老二是白家三兄弟混得最好的,自己经营了一家造纸厂,在城外占地近十亩。 穿着一身锦缎,带着一顶方帽,跟书香门弟扯不上半点儿关系,就是个活脱脱的府上打扮。 身边跟着四五个干瘦的伙计,气势很足,看到李怀安后起身走了过来。 白老二没有看李怀安一眼,而是看着采薇和小玉两个,表情不善,沉声问道:“白安,这就是你娶回来的富家小姐?” “嗯。” “那这丫头又是什么人?不会说是……” 白老二话没说完,被李怀安直接打断:“这我闺女。” 一边说还不忘一边揉揉小玉的丸子头。 小玉脸红红的,当太子的闺女有一种说不出的羞耻感。 白老二脸色就变了,怒道:“岂有此理!你娶一个二道货回来,是嫌白家不够丢人吗?” “丢你的人了?” 李怀安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放在心上,然后开门想要进院,却被白老二横过来拦住了。 “怎么?这是你家还是我家?”李怀安问道。 “白家没有你这种恬不知耻的子孙,从今往后,不准你再回来,滚出去!” 白老二一身肥肉,呵斥人时唾沫横飞,却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怎么看都惹人厌烦。 “再问一遍,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这是白家!白家的地盘上我就要管!”白老二义正词严,像是正义的化身,“你爹没用,管不住你!白家就是我白老二撑着,你要不把这对母女给休了,就是对不起白家的列祖列宗。” 第337章 老白的选择 白老二一串连珠炮说得李怀安都没声了。 主要是毫无准备,普通民家间的家长里短,李怀安前世今生都没经历过。 听人一开口就对不起列祖列宗,第一时间还真没想到如何回答。 白老二指着李怀安继续说道:“不是听你三婶白友的死讯,老子都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你弟弟的死跟你有脱不开的关系,白安,以前你可是个老实人,怎么去了一趟长安就变得如此暴力乖张?” 说着,白老二小小的眼睛一眯,凶恶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采薇身上,抬手一指:“一定是因为这个妖女,才将一个老老实实的书生变成了一个无视礼法,凶残无度之人。来人啊,把这女人……” 还没说完,李怀安淡笑着一把将白老二的手给挡开,倒不是保护采薇,而是为了保护这个胖子。 最近的事情让李怀安逐渐了解采薇的性格,这女人心思细腻,很是记仇,而且仗着有太子撑腰天不怕地不怕,下手又狠。 白老二都不知道自己指着的人是谁,若随他骂下去,保不齐哪一天横尸路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白友之死,总的来说李怀安是心存愧疚的。 好好的一介百姓,又是一个傻子,就因为抓了采薇一下就被毒死了…… 三婶一家虽然讨厌,但也罪不至此。 如果这白老二又因为得罪采薇被杀,自己内心又是负罪。 总不能因为采薇杀人,就让她偿命。 这女人将来哪怕成了为祸一方的妖女魔头,李怀安也舍不得杀啊。 所以,李怀安还是先转移白老二的注意力,让他别去招惹采薇。 “白安,没大没小的,敢推你二叔?” “此事跟你没关系,我就听我爹说一句,到底接不接受采薇和她的闺女。除了我爹,别人谁都管不了!” “白玉堂,你来说句话!”白老二回头问道,“你这个当大哥的,到底还要不要白家的声誉了?” 老白被点名,显得有些畏惧。 虽是白家老大,看这情形就知道白家最没有话语权的人就是他。 老白低着头走了几步,嘀嘀咕咕说了一声:“白家现在哪有什么声誉?” “你说什么?”白老二低声问道。 老白又不敢说了。 “爹,你有什么尽管说。虽然你们都姓白,但早就各自分家,各家管好各家事,咱家颜面跟老二和老三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们要指手画脚,那就让他们供着白家祖宗去。” “臭小子,还反了你了,赶来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 “你们兄弟啥关系?”李怀安冷冷笑道,“真要关系好,也不会看着我娘病重不出一分钱,也不会看着我爹穷困潦倒不给一分接济。” “你娘的病乃是绝症,治不好的!只有你爹这样的傻子才会不计成本地去医治。他落得现在这样,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够了!”一直低头的老白突然大声呵斥了一句,他看向白老二,沉声道:“当初你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手,今日就别来管我家之事!你说安儿不该娶改嫁的姑娘,你却又找不出一个更好的来。说来说去,你和老三一家一样,就是见不得我一家过得好。” “大哥,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可没乘人之危,借机骗你的房子!我怎么就不向着你好了?” “现在开始,请你离开我家,你若见不得我家儿媳,那就别来串门。采薇姑娘虽是改嫁,但这两日相处,我也能看出人家是真心对待安儿,更是深明大义,处处掏钱补贴家用。要是这样的儿媳都被你们挑拨没了,我便是害了安儿一辈子。” 老白吭哧吭哧地说了一番,断断续续,声音很小,却不知怎么的,让采薇心里暖暖的,情不自禁地到了李怀安身边,挽住了李怀安的手,真像一位妻子,眼中充满了爱意。 “老实人也不见得都傻……”李怀安像个老父亲,欣慰地点了点头,至少老白的决定没有让他失望。 但白老二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听完这一番话,火冒三丈:“没出息的老东西,跟你儿子一样,恬不知耻地靠着一个女人生活?白家出了你们这样的男人,真是让祖宗蒙羞!” “若真觉得列祖列宗蒙羞,你就把祖宗牌位都拿回去,就当白家出了个不肖子孙,白家的事我以后就不管了。” 老白一正言辞地说完,白老二表情有些不自然了。 身为寒门,证明以前是辉煌过的,白家传承也有好几代人,祖宗排位都在老白的家里供着呢。 一听要把祖宗排位拿回自家去,白老二又不干了。 供奉祖宗排位可麻烦了,早晚上香,日日清扫,逢年过节还要祭拜,他可不愿意。 “我在杭州好几家铺子,几十号伙计要张罗,哪儿管的上这些?” “那就请走吧。” 白老二今日碰壁,十分憋屈。 这厮也没有任何目的,就是喜欢管闲事,尤其要在白家兄弟中间摆出一副老大的样子来。 一个时辰前还在隔壁安慰老三一家,又去张罗白友的后事,反正就是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也要管。 听到白安找了个改嫁的女人,还带着个闺女,白老二是真生气。 本以为凭着自己出面,轻轻松松能解决的事情,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这下也不好再留下了,可这一次老白一家让他折了颜面,是真生出了恨意。 “白玉堂,你等着,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休想在杭州看来起来文轩店。” 留下一句话,白老二带着人走了。 老白有些颓然,坐在了地上。 李怀安走到老白跟前,还没开口,就听老白轻声说道:“好了,这一次是彻底跟老二闹翻了。” “闹翻就闹翻了呗。以后抱儿子,哪有心思理会他们?” “什么抱儿子?是抱孙子吧。” “抱孙子也抱儿子嘛!我跟采薇都商量好了,等文轩店开起来后,就给你再找个婆娘,乘着年轻再生一个娃。” 第338章 良辰美景搬家日 “啥?” 老白喷了一口,差点儿咬掉舌头。 落幕黄昏时,老白的脸红成了猴屁股,哆哆嗦嗦连连摇头:“要不得要不得,你这混账小子,你娘才走多久?就要再娶!你还有没有孝心?这是当儿子能说出来的吗?” “人死不能复生,如果娘真是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爹你孤苦伶仃。听你这话,怎么有种有贼心没贼胆的味道?要是因为娘去世不久,怕人说闲话……那你就真该跟你儿子学学。” 说完,李怀安十分大胆地将采薇抱在了怀中,狠狠地亲了一口:“你儿子连改嫁带娃的都敢娶,你这当爹的有什么不敢?再说了,男人嘛,格局一定要大。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 老白这种传统人设,任凭李怀安如何撺掇,肯定是接受不了的,连连摆手。 采薇红着脸说:“爹,这事儿您就别操心了,等过段时间,儿媳会帮你瞧着的。” “胡闹胡闹……我……我睡觉去了。” 老白被说得心烦意乱,转身要走。 李怀安这才笑着喊道:“爹,咱们还没说正事呢!让你去看的文轩铺子看好了没?” “没有。” “没有一个心仪的?” “心仪的倒是有,只不过……” “都说了,不必在乎银两。” “不是银两的问题。”老白面露愁容,“原本跟牙侩都已经谈好了一间铺子,可半路上遇到了你二叔,一听咱家要开店,立马出来反对。说文轩店的不好做,肯定赔钱。” “他说赔钱就赔钱?他又不是神仙。” “你二叔虽不是神仙,但他开着造纸厂,杭州好多文轩店都是他在供货,他比我们了解得多。” “老二那一家会真心为咱家着想?” “虽不真心为咱家着想,但爹也有担心,现在跟老二闹翻了,这文轩店就更不能开了。” “为何?” “你想啊,他跟杭州各个文轩店都有关系,以后我们开店了,他要给咱们使绊子,有的是办法啊。” “小老头也真够胆小的,他又不是杭州知府,杭州城这么大,他一个小小的商贾,给咱们下绊子?也不掂量掂量?” 采薇也笑了:“相公,你让爹自己张罗,恐怕等上一年也张罗不起来,依妾身的意见,不如就在家附近盘一间铺子,咱们自己改建成文轩店好了。” 李怀安点头:“也行。” “哪儿行了?”老白赶紧阻止,连连说,“这城门口上下不沾,都是些进出的行商和底层百姓,根本就没有读书人,这里开文轩店不是找死吗?” 采薇掩嘴一笑:“爹,咱们说的是新宅附近,可不是这儿。” “新宅?”老白愣了,“你们……你们已经定了?” 在老白看来,买新宅是关系一辈子的事情,起码也要左右衡量,考虑再三才行,怎么可能半天就决定了? 对此,李怀安也不想多解释,现在天色已晚,他已经安排了人手。 明天一早搬家。 第二天一早,老白的落魄院子中尚未动静,闻讯而来的白老二到了隔壁老三家中。 老三家里死了儿子,阵仗闹得很大,路过的街坊邻里都避之不及,生怕被纠缠到家要收钱。 白老二是出了名的抠搜,今日主动上门,先假意哭了一通,又转头对哭哭啼啼的三婶说道:“弟妹,白安那小子的媳妇儿你知道多少?” “什么?” “就是那个从长安来的改嫁媳妇。” “二哥问这作甚?” “就是有些好奇……” 三婶想到了什么,顿时收敛了眼泪,擦了擦脸坏笑着问:“二哥不会是看上了侄儿的女人要去抢吧?” 白老二老脸一红,低声说:“弟妹可别胡说!” “那二哥说说到底知道了设呢么才会好奇?” 白老二有些犹豫,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你没听说吗?白安那小子在西城买了新宅。” “新宅?”三婶一听瞬间变了脸色,嘀咕道,“白安哪儿找来的婆娘这么有钱?难怪翅膀硬了,看不起咱们了!不过二哥你心眼儿也真小,二哥是什么身价,白玉堂就算买了新宅又如何?” “呵,你是不知道,人家那新宅是哪儿的。” “哪儿的?”说话间,白老三也凑了过来。 “还记得上官老爷在西城偷偷修建的西楼别苑吗?” “西楼别苑?就是上官老爷用来藏情人的地儿?在那附近?那可是西城最繁华的地段。” “呵,什么叫在那附近?人家新宅就是西楼别苑!” “噗!”白老三夫妻二人狂喷一口,几乎从地上跳了起来。 “西楼别苑?不可能!那宅子是西城最好的宅子,虽然面积不大,但听说里面装修得比皇帝的御花园还要好!那可是上官大老爷用来讨好情人的地方,花了上万两银子去装修。” “但现在上官家的大夫人只用了两千多两银子救卖给了白安那小子。” “只用两千多两……”白老三是倒抽一口凉气,“二哥,你可别胡扯了!咱家最近过得不好,这消息要是真的,咱以后睡觉怎么睡得着?” “消息千真万确!”白老二认真说,“昨天夜里我跟牙行的人打听出来的,听说是白安的媳妇付了钱,没有现银,用了价值三千多两的金银首饰典买下的。今天一早,就要来搬家。” “这这这……”三婶一听急了,“这可怎么办?” “弟妹,你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白玉堂那一家怎么……怎么能走这样的狗屎运?他姓白配得上那样的豪宅吗?” 三婶这心里像是有一万根针在扎,听到此事,好像比儿子死了还让人着急。 “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完,三婶也不顾儿子的灵堂了,直接出门看隔壁落魄院子的动静。 看到院子一切安静,三婶心里松口气,可下一秒就看到四五辆板车从街道巷子口进来,径直停在了老白一家门口。 这可要了命了,三婶眼睛都红了,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笑着过去问推车的人:“兄弟,这么早的来这儿,又啥事儿啊?” “白家老爷搬入新宅,我等是来伺候的。” 第339章 悍妇来袭 “白老爷?” 三婶听完是牙根酸疼啊! 这条街上就没有谁能称得上老爷的。 要说勉强能跟老爷二字搭边的人也就自家男人了。 但现在这些工人显然不是在称呼自家男人,而是隔壁连个屋棚都摇摇欲坠的老大家里。 白老爷?他也配? “几位,您这称呼也太可笑了。他这一家落魄模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也能称得上老爷?” 说话的工人不屑一顾,白了一眼:“人家入主的地儿说出来吓死你。西楼别苑,知道吗?能住上那儿的人家称不上老爷,难道住在你这家破院子能称得上?没事儿别多管,那边凉快上哪儿去!” 三婶听得差点儿背过气去,自己这宅子虽不是豪宅,但也西城一条街最好的,是白家的祖宅! 以前她做梦都想住在这儿,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从老大手中买了回来,居然被人说成了破烂? 为了这间宅子,三婶是煞费苦心,用了一生的心血。 而老白呢? 天上掉下来个儿媳妇,什么都不用出,直接就住进了西城最好的别苑里,还成了常人眼中的大老爷。 三婶心中难平,可又无可奈何。 这时候,李怀安带着采薇和小玉出来了,看了三婶一眼,没有理会,直接进了等候的马车里。 三婶是没注意到门口还有马车,看到李怀安这状态,典型的富家少爷,当了一辈子穷酸,一转眼竟然坐起了马车。 “看吧,白安那小子因为一个女人彻底翻身了。只要那女人的还在白安身边,老大一家的日子就差不了。” 不知何时,白老二到了三婶身边,不咸不淡地嘀咕了一句。 三婶尴尬地笑着,那脸色比哭还难看。 这时候,老白也出来了,根本不用给自己动手,就在院中吩咐来的工人把家具装车,而后出院子看到了白老二和三婶。 老白脸色不太好,要住新家了,本来是一件喜事,可他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守着白家的祖宅。 现在要走,等于是跟白家的根越来越远,心里总不是滋味。 同时又想到隔壁侄子的死,走到了三婶门前说要进去上一炷香。 三婶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给他面子,怒道:“离开了这,就彻底跟白家没了关系,谁要你假惺惺地上香?你能还我儿子的命来吗?” 见三婶阻拦,老白也不强求,默默地转头去跟街坊邻里道别。 “你是不知道,那女人还要给白玉堂开店,估计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不知道这女人还有多少钱,跟花不光似的。” “有钱怎么了?有钱就了不起啊?”三婶气哼哼地说着,“咱们走着瞧,老大这一家休想安宁!有个女人定能治他们!” …… 正午时分,阳光猛烈。 一行工人终于将西城的东西搬到了崭新的宅子。 西楼别苑也正式挂上了牌匾,鎏金的“白府”二字给人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 老白站在门口,仰望自己门头,突然有一种幻觉,白家像是又回到了最辉煌的年代。 看到工人们累得汗流浃背,采薇在院中说:“各位都认真点儿,稍后给各位的工钱翻一倍。” 工人们一听,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喊着:“谢谢少夫人。” 老白一听,一阵肉疼,这儿媳妇太奢侈了,哪有这么涨工钱的?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不好说什么,正在犹豫要不要跟儿子说一声的时候,街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呼呵声:“哪个不要脸的敢冒充少夫人?” 李怀安坐在阴凉下打瞌睡,被这尖锐的呵斥声吓了一哆嗦。 寻着声音看去,发现是个粗布麻衣的妇人,扛着一个大包袱到了门前。 估计来的时候特别着急,一身的汗水,汗珠一颗一颗顺着脸颊往下滴,发丝粘在脸上,样子有些狼狈,也有些彪悍。 李怀安看着老白,见他表情有些古怪,问道:“这人谁啊?” 听李怀安这么一说,老白先没反应,倒是那妇人眉头一跳,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只见这女人把包袱往地上一扔,叫嚷一声:“好你个白安,果真是没了良心,现在居然假装不认人了!” “你要干什么?” 这女人过分彪悍了些,杀气腾腾走了过来,撸起了袖子,小玉被吓得直往后退。 李怀安见势不妙,站起身来,他到是不怕这妇人,且看她要做甚? 女人到了李怀安跟前,一把揪住了李怀安的领子,顺手一提,一下将李怀安给拎了起来。 李怀安都懵了,心说这女人是什么来路,力气这么大? 不过李怀安也不是吃素的,反手按住了女人的手腕,体内真气运行,一股气势奋力将身体往下压。 那女人感觉到了李怀安的变化,眉头一皱:“白安,你小子不学文章学功夫了?” 李怀安的《烈阳》功法练到了第二重,对付个三品五品的武者都绰绰有余,可在这女人面前却形同虚设,非但没让自己双脚着地,反倒是被这女人举得更高。 采薇见了,脸色一变,心说这女人莫不是个武林高手? “把这女人拦下来!”采薇一声吩咐,院中还没离开的工人们一拥而上。 那女人冷笑一声,单手一掌拍在院中石桌上,大喝一声:“谁敢上来?”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尺厚的石桌居然被拍了个粉碎。 所有人都吓懵了,有人支支吾吾地说:“你你你……你是王蛮儿!” 王蛮儿! 杭州人或多或少都听过这位的名号,不是武林人士,却在武林之中响彻一方。 只因此女乃天生神力的练武奇才。 传言江湖中无数门派都要收王蛮儿为徒,可惜家人不许,早早嫁给了一个书生。 而娶了一个悍妻的书生正是死鬼白安。 但李怀安不知道啊,现在被王蛮儿揪着领子,被当做鸡仔一样拎在半空,上下不得,只能叫嚷:“爹,这女人是谁?快让她放我下来。” 老白苦着脸,以为是儿子假装不认,叹了一口气:“哎,有什么话好好谈,何必装作不认识?她是你的发妻王蛮儿啊!” 第340章 安身之所 “发妻?王蛮儿!” 李怀安脑子嗡了一声,突然想到那死鬼白安是有一个婆娘。 听说在他去长安后就跑了,居然还敢回来? 莫非是看着老白日子过得好了,又要回来分一杯羹? “瞧瞧!” 熟悉的声音出现了。 三婶叉着腰,一扭一扭地走了进来:“我说什么来着?白安这小子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的,他的心黑着呢!宁可要一个二道货,也不要自己的发妻。没想到居然用装不认识的伎俩,真是下作!” “白安!我本来心中有愧,还想跟你解释几句。没想到你去了长安竟结识了新欢!”王蛮儿呵斥一声,一把将他丢在地上,“也好,瞧这狐媚子长得秀美,确实比我好看多了,我也服了!既然你不认我,那我们以后就两不相欠了!” 李怀安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那叫王蛮儿的女人转身就走。 在李怀安的印象中,白安的婆娘只是个普通的势利眼,不过现在看来,这女人有点儿江湖人的潇洒。 王蛮儿要走,却被三婶拦住:“诶?王蛮儿,你这是为何?” “闪开!别当道!”王蛮儿继续呵斥。 三婶吓得一哆嗦,可还是拦在中间,继续说着:“王蛮儿,你是不是傻啊?你这一走,岂不是便宜了他们?明明你才是白府的少夫人,那狐狸精顶天算是个小的!这么好的宅院,难得的好日子,你咋能走了呢?而且,听说你爹也不见了,你要走了,以后往哪儿去?” 王蛮儿身子一颤,坚定的眼神中突然闪烁着一点儿泪光。 “我的事我自己知道。” 说完,王蛮儿推开三婶继续大步离开。 又走了没几步,这次是老白走了上去,一把将王蛮儿拦住:“蛮儿,你倒是说说,为何不辞而别?他们都说你是嫌咱家穷,可爹知道,你一定不是那样的人,你离开一定是有原因的。” “爹……”王蛮儿突然有些哽咽,回头看了李怀安一眼,摇摇头,“算了,他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多余的解释都没必要了。” 老白有些着急,说道:“哎呀,又不是一定要二选其一,这家那么大,你留下来也一样能住!” 老白一回头,看向李怀安:“安儿,你倒是说句话啊!” “让她走,我可不想听什么解释。” “哎呀!”老白气得直跺脚,以为儿子就是不肯原谅王蛮儿不辞而别,转头又看采薇,“采薇姑娘,您是深明大义之人,您看此事……” 采薇笑着看了李怀安一眼,然后笑着说:“这家宅多一个人也多一分热闹,妾身倒是不怕多一个姐姐妹妹的。” 李怀安一听,瞪眼睛看着采薇,没想到这妮子会说这样的话:“你干嘛?嫌事情不够乱?” “我们以后总要走的,我们走了,老白一人孤苦伶仃,没了儿子,总不能也没了儿媳,以后就让这位姑娘尽孝道,不好?” 听采薇一说,这好像合情合理。 换做别的女人,李怀安倒是可以顺势而为,但这个王蛮儿显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以后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王蛮儿听了也有几分惊讶,回头看了一眼采薇,不屑道:“狐狸精,别以为自己主动示弱,我便会对你有好感!还有,就算你同意,我也不会跟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共事一夫?”李怀安突然来了精神,饶有兴致地打量王蛮儿。 此时就有意思了。 李怀安尝尽美人,不管是雏儿还是熟妇尽数掌握。 王蛮儿一眼看来好像还是个完璧之身,怎么就冠冕堂皇地说出共事一夫的话? 李怀安一声反问恰是戳中了只有王蛮儿和那死鬼丈夫的秘密,王蛮儿做贼心虚,脸一下红了。 李怀安一开始不能肯定,可见了王蛮儿的表情后,心中大定。 进来的时候大义凛然,卡脖子又威胁,原来是个不巡伦常的女人。 就凭这一点,她在自家男人面前就抬不起头,装什么装! 李怀安最烦的就是这种货色,心里暗骂那白安每种,这种女人还能惯着? 既然是白安没能驯服的野骡子,那就由自己骑一骑,看她性子能有多烈? 李怀安有了底气,朝着王蛮儿走了过去。 刚走出几步,又被王蛮儿一把抓住,可没等王蛮儿用力,李怀安就小声说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不要把姑娘还是完璧之身的事情捅出去?要说没良心,谁更没有良心?” 王蛮儿的手松了,心虚地低下头。 “你不守妇道,我去找别的女人,天经地义,至于你要走要留,随你的便。但有一点要清楚,白家没有欠你的,是你欠白家的。” 王蛮儿眼神恍惚,不知该说什么。 李怀安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动,还要再说时,王蛮儿突然抬头,盯着李怀安,小声说了一句:“你不是白安!” 此话一出,李怀安着实被吓了一跳,出了一身冷汗。 但很快平静下来,反正被认出来也没什么损失,自然就淡定了很多:“是啊,我早已不是以前的白安了,如果不是去了一次长安城,我是不会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蠢。没有遇到采薇,估计我还以为自家夫人是有多好呢。” “就因为我不让你碰,你就生出了这么多怨气?还……还去找了别的女人?” “就因为?一个不让相公碰的夫人,天下还有比这更坏的?” 王蛮儿皱眉,对此她无言以对,在这件事上,任何解释似乎都没有用。 这时候,王蛮儿离开没有了先前的底气,可她还是要走,这里已经容不下她了。 但王蛮儿的手被李怀安一把抓住:“你不想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你为何不辞而别?” “没有那个必要。” “听人说你要离开了这里就没了别的去处?如此的话,只要你能解释自己为何不辞而别,我或许会原谅你。” “你对我成见已深,解释再多又有什么用?” “我们当了这么就的假夫妻,继续下去又有何不可?当然,你要答应孝顺我爹,我便给你一个安身之所。” 第341章 好戏才刚刚开始 王蛮儿来过西城城口一次,原先是夫家的宅院变成了三婶的。 三婶告诉王蛮儿那宅子是老白卖给他们的,钱用来给婆婆治病,人没救回来。 更让王蛮儿想不到的是,自己相公回来路上听闻噩耗,竟是跳河自尽了。 王蛮儿满心愧疚,却也无可奈何,没见到公公,也没脸再见,遂悄然离开,没再露面。 三婶根本没想把王蛮儿回来过的事情告知白安,目的当然是不想让夫妻团聚,日子过得更好。 但如今白安找了个富家小姐,偏偏这富家小姐脑子缺根筋,倒贴给这一家穷酸过生活。 现在是到了不得不将王蛮儿请出来的时候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王蛮儿是出了名的野蛮刁钻,比男人还霸道,那富家小姐想来也没受过什么委屈,两个女人聚在一个屋檐下,想想都精彩。 有钱又如何? 后院着火,一天都别想安生。 三婶看到王蛮儿刚回来就把白安给收拾了一顿,心里别提多爽。 现在虽不知两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但只有将王蛮儿劝下来,以后才有好戏可看。 三婶想了想,出来说道:“你们是不知道,王蛮儿她爹已经失踪了,她要是离开了白府,往后就只有去当要饭的。你们可不能这么没良心?” 王蛮儿一听,柳眉倒竖,回头瞪了一眼:“你说谁要饭?” “行行行,你不要饭,就凭这一身蛮劲儿,在江湖中混出来个名堂也不难。可是,一个妇道人家,混江湖跟要饭又有什么区别?白玉堂,人家蛮儿嫁给白安连一天福都没享过,过河拆桥的事情,你真要干出来,我可要给你在杭州城宣传宣传。” 老白人老实也重情,听三婶这么一说,上前将王蛮儿的手腕紧紧握住:“安儿,做人不能这么没有良心,王蛮儿以前也未曾亏待过爹和娘,连采薇姑娘都没有意见,王蛮儿说什么也要留下的。” “爹……”王蛮儿有些纠结,她自己都没想好,却被公公一声应答下来,她再看看李怀安,看到曾经的相公眼神陌生,却是在提醒她一切以先前的悄悄话为约定。 李怀安没有说话,一手牵着采薇,一手牵着小玉准备去逛一逛后面的花园。 李怀安不说话便代表默许了,老白顿时眉开眼笑:“蛮儿,你跟白安之间有什么矛盾,总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退的。现在你就安心住下,你看你都把行礼带来了,也是想着要回来的吧?” 王蛮儿颓然地叹了一口气,仰头看着院中的花团锦簇,皱眉问道:“爹,您不觉得相公他变了?变得很陌生了……” “是啊!”老白也一阵感叹,“安儿确实是变了,像是变了一个人,此去长安虽未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但好歹也娶……咳咳……白安一个人在长安肯定也经历了许多。来,先进来看看新家,无论如何,以后的日子肯定是好了。” 白府的主人一家说着话,一切风平浪静,似乎没有爆发太大的矛盾。 三婶离开之后,白老二立即走了出来:“弟妹,你这法子也没用啊!那长安来的富家小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贴钱买房不说,还愿意当小的,天下能有这样的人吗?别以后白安那小子左拥右抱,大被同眠,你这不是成人之美了?” “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三婶神秘一笑,自信满满。 “哦?此话怎讲?” “你根本不了解女人,别看她们表面上和和睦睦,那长安来的女人可不傻,这一招叫以退为进。嘴上答应,心里的恨憋着呢!能到爆发之时,那便是洪水猛兽。可别小看了女人的嫉妒心。还有那王蛮儿,更是个烈性子,脾气上来下手不知轻重的,保不齐打死一两个人,那是何等精彩的画面?” 白老二一想也对,王蛮儿可不是好招惹的,听说他爹也是个火爆脾气,曾经一拳打死过一头牛。 想着,白老二来了精神,看到白府对面的酒楼,决定以后要多来这酒楼吃酒,以便看白府中的好戏。 而此时,李怀安带着两个妮子走在新家宅院中,昨天只是在外看了一眼就相中了,里面没有细看。 细看之后更是惊喜,连小玉都忍不住赞叹道:“殿下,这比东宫还要好看。” “嘘,小声点儿。”采薇作出禁声手势。 小玉反应过来,紧张地捂住了小嘴。 还好是没有被人发现。 采薇又笑着说:“江南的山石匠自然是要比长安的更懂诗情画意的,听说有些匠人的书画笔墨比很多文人才子都要好,设计的庭院甚至可以成为五国之最。” 江南多水,杭州也不例外。 小庭院内不知从何处取水有一条小溪从院中穿过,时时刻刻都有涓涓水声,轻悠悠的,不打扰,不突兀,给人宁静之感。 整个庭院从设计之初便只为伺候一两个人而成,大多是绿植花卉,房间稀松,只有亭台楼阁四处。 一座小亭,一个石台,一幢两侧阁楼,还有一间在溪水之上的水榭。 这些都是游玩之所,作为一家宅院在功能性上是有所缺失的。 但白府一家人不多,将水榭改造成一间卧房,小亭当做杂物间,倒也能住下。 阁楼上下两层,李怀安带着两个妮子住上面,王蛮儿自己住下面,相安无事。 以后李怀安还要走的,老白住在这里也不会显得空空荡荡。 一切都安排妥帖,李怀安回到了二楼房间,躺在舒服的床上,终于有了中回到东宫享受荣华富贵的滋味。 “哎,还是锦衣玉食的好,感受人间疾苦,区区两日就有些受不了了。” 采薇坐在李怀安身后给他揉肩,小玉蹲在床边给他捶腿,这享受,无法形容。 李怀安感觉浑身骨头都酥了,被采薇捏得哦哦哦直叫唤。 大概是声音太销魂了,连采薇都忍不住脸红,小声道:“殿下,您可小声点儿,叫人听见还以为是在做什么呢。” “做什么?夫妻共处一室,还能做什么?” 说完,一个转身,轻易就把采薇按在了身下。 第342章 争风吃醋 因为上次采薇言语间透露的那一点点爱意,李怀安对采薇便没了原先的自持。 太子殿下向来是来者不拒的,但也绝不会强人所难。 当然,报复和惩罚某些女人除外。 采薇有些被吓到了,太子殿下从未有过如此主动,浓浓的男人味冲入脑中,似是天下间最毒媚药,一瞬间就把采薇的心火点燃了。 贴着李怀安的胸口,采薇的心跳像是在打鼓,口干舌燥,咽口水喉咙都像是在被针扎。 然而,还没等采薇回过神来,李怀安便粗暴的咬住了采薇的下唇。 采薇紧张地闭上了眼睛,身子一紧,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流出来了…… 但是,采薇坚定地紧闭牙关不肯放松,把头偏到一边,十分为难。 “怎么?本太子宠幸你,你还敢拒绝?” “不……不是的……脏……”采薇声音微不可闻,也让人难以理解。 “脏?什么脏?男女之事哪有污秽之说,本太子不嫌弃,越脏本太子越兴奋。”李怀安坏坏笑着,又要扑上来。 采薇脸蛋已经红得发紫,可她所说的脏并非身体,而是碍于她青楼的出身,哪怕是到了现在,她还是走不出内心的阴影。 采薇还是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太子,至少现在还远远不够。 此刻,房间外传来王蛮儿的声音:“相公,爹叫你……” 门开了,王蛮儿和采薇都僵在了原地。 小玉眨眨眼睛,她可是身经百战,只要有太子的战场,她都没有缺席过。 男女之事,小妮子觉得再寻常不过了,何至于此啊? 嘭! 房门重重关上,实在是太大力了,感觉整栋楼都在摇晃。 “恬不知耻!” 房门外留下一句话,王蛮儿咚咚咚地下楼。 王蛮儿闹着一出,所有的情调都没了。 李怀安理了理衣裳,采薇抱着一壶水咕噜咕噜喝着,突然一下水壶打翻,正巧一壶水就洒在了采薇的小腹上。 “哎呀!那个……相公,我我我……我要换身衣裳。” 这时候,楼下又是一声咆哮:“吃饭!” 乔迁新居的第一顿饭,是老白进行准备的,用采薇给的生活费,花了足足五钱银子买了一斤羊肉,一只鸡,两斤鱼,这已经是老白认为的顶配了。 一桌菜备好,看着儿子和儿媳妇先后坐到了桌子前,老白露出了姨母笑,欣慰地拍着胸口,以为这就是所能想到的天伦之乐。 可是儿子和儿媳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唯独小玉那丫头被衣着最朴实的饭菜吸引,不顾礼仪,自己先挑最好的东西吃了起来。 所有的毛病都是李怀安惯的,老白看儿子默许,自己也不好多说。 唯独王蛮儿小声嘀咕了一声:“什么样的女人生出什么样的女儿。” 李怀安看了看阁楼方向,心说采薇怎么这么久不来。 “先吃,别等她了。”李怀安拿起了筷子。 王蛮儿却是敲了敲桌子,腰板笔直:“不行,她不来就不能吃,免得人家说咱家不懂规矩。” 李怀安翻了个白眼,女人还真会来戏。 好在采薇终于来了,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淡蓝色纱裙,薄薄的轻纱露着肩膀,又透着大腿,老白都不好意思睁眼,把脸扭到了一边。 李怀安目光死死地盯着采薇,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王蛮儿想把李怀安的眼珠子给挖了,可人家身份正统,房子都是人家买的,能说啥? 再看看自己一身粗布麻衣,怎么比? 不过悍妇也有悍妇的决断,王蛮儿叫了一声吃饭,然后自己撸起了袖子,又卷起了裤腿,尽量露出自己的大腿根,伸到一边方便李怀安的位子。 看到这一幕,采薇忍不住掩嘴笑了。 老白全程闭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王蛮儿被笑得心虚,把腿缩了回去。 这一顿饭吃得有些滋味,没想到女人之间争风吃醋会这么有趣。 如果是在东宫,估计再多的女人也不会有这样的画面,这是只有寻常人家才能体会的奇妙。 饭后的日光毒辣,慵懒的夏日生活,一旦躺下就不想再起来。 小玉和采薇都在楼上房间睡着了,李怀安保有最后一丝清醒,在阁楼一层的房间里,坐在躺椅上看着王蛮儿一遍一遍地整理衣裳。 “别找了,你就是找遍了自己的衣柜也找不出一身能跟采薇媲美的来。” 女人心事,李怀安还能不懂? 不管多野蛮的女人,也摆脱不了爱美的天性。 采薇的绝世之资配上那一身清凉的贵妇纱裙,着实给了王蛮儿不小的打击。 王蛮儿被戳中了心事,脸一红,却又不服输,走到李怀安面前怒道:“你就这么急不可耐?那狐媚子是好看些,可你也不必刚进屋就要……就要那个?” “你也知道那个啊!”李怀安酸溜溜地说,“不着急一点儿,白家没后,怎么对得起我爹呢?” 这是王蛮儿理亏之所在,凡说到此,王蛮儿就是哑口无言。 李怀安又说:“其实你这身段儿和容貌也输不了太多,只是这衣裳确实朴素了一些。你若上楼去叫采薇一声姐姐,她便给你置办一身。” “叫她姐姐?”王蛮儿眼珠子瞪得溜圆,“没门儿!就算你不认,我也是先嫁入白家的。” 李怀安还想多说几句,不想王蛮儿直接跑开了,估计气得不轻,走的时候双峰胀气,感觉气球要炸了。 好在野蛮的女人不易哭,没有掉眼泪。 这是李怀安穿越之后经历的第一个夏天,没有空调的日子真的度日如年。 躺椅上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热醒了三次,最后实在受不了,脱光了跳到水榭下的小溪里面泡澡。 洗澡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乒乒乓乓的声音,原来是王蛮儿拿着根擀面杖在院中撒气,一口一个“死白安”。 李怀安好笑,心说那白安还真是死了的。 一开始李怀安还以为这女人只是单纯的出气,后来逐渐发现这妮子打的是一些拳脚招式。 这会儿李怀安才想起来,王蛮儿可不是个普通的悍妇,她力气大得惊人,现在看来好像还学过一些拳脚。 普通人家的姑娘,哪儿会这些? 王蛮儿到底什么来路? 第343章 硝石制冰 李怀安泡在水中正思量,忽然两眼一黑,一双小手从身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嘻嘻,猜猜我是谁?” 这还用才,李怀安反手一掏就把小玉从身后拉到了怀里,拦腰抱着捏了捏她布满水渍的脸蛋儿。 “没意思……”小玉撅着小嘴抱怨着,湿漉漉的衣裳粘在颇有规模的峰峦上,显示出女人的魅力。 这一刻,小女孩终于显示出女人的风味,丸子头也散了,瀑布一样的长发一半落在水中,一半落在李怀安的掌心。 李怀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可小玉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子在水中变得有多有诱人。 “我就知道一出声就会被殿下猜到,殿下也不配合一下……” 李怀安把脸甩到一边,心说再看就要忍不住犯罪了,可在白府,各自扮演的身份不一样,闹出笑话不好解释,这滑溜溜的身子身子还是丢了才好。 李怀安手一松,小玉直接落在了水中,小溪不深,但也不浅,小玉呛了一口水,尖叫着拍打水面,小手在水中胡乱抓着,好不容易在水中刷到了一根独大的树枝,瞬间当做救命稻草死死地抓住。 李怀安不知怎么搞的,唔了一声蹲了下去,差点儿叫出声来。 等主仆二人在水中跌跌撞撞重新站直,青石路上的王蛮儿已经到了小溪边上,居高临下,表情有些古怪。 她倒不在乎李怀安光着身子,而是看到自家相公居然跟一个改嫁妇人的女儿亲热打闹,看样子关系十分亲近,居然有些吃醋。 这是王蛮儿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开始怀疑真有小别胜新婚的说法不是? 可她以前对那个书呆子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自己的相公还算老实。 如今的相公把唯一的老实都丢了,自己本该讨厌,为何见到他跟一个小姑娘玩闹也会酸酸的? “你看我作甚?”李怀安见王蛮儿不说话,问道。 王蛮儿眉头一皱,小声嘀咕道:“为人父母也不知个稳重,跟个小孩似的在水中打闹,简直不成体统。” “大热天,没个解暑的法子,你也忍得住?”李怀安看到王蛮儿一身汗水,招了招手,“我看你一直在撒气,不如也来水中凉快凉快,或许就不生气了。” “才不要!”王蛮儿连连摇头,退了好远,好像怕李怀安把她拽下去似的。 而后,王蛮儿走开了,但燥热依旧,尤其是在打了一顿拳脚之后。 于是王蛮儿去了花园角落里临时搭建的澡堂子,打了池子的水好好地冲了冲身子,去除了一身香汗,清凉的感觉还真能去除内心的烦闷,冲洗之后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王蛮儿带着一头未干的长发走出澡堂子,就见穿着一个小裤衩的李怀安到了门口,把王蛮儿吓了一跳。 后面小玉依旧跟着,一头散发和沾湿的身子,看着透着成熟的美,根本不像个小孩,更不像是采薇那种年纪能生出来的女儿。 王蛮儿有些恍惚,狐疑地看着二人:“你们要干嘛?” “当然是洗澡啊!” “洗澡?跟她一起?”王蛮儿蹙眉指着小玉。 小玉脆生生地说:“娘亲让我帮爹爹搓背。” 王蛮儿觉得不妥,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妥,犹豫了一下说:“还是我来吧。” 这回轮到李怀安发愣了,她来? 短暂的失神后,李怀安便来了兴致,上下扫了一眼,虽是素了些,但也配得上自己这个太子的。 “小玉,去买些硝石回来。” “硝石?”小玉撅着小嘴,“爹爹不会是嫌弃小玉吧,借着理由把人支开。” “这是一件大事,我们一家能否熬过炎炎夏日就靠硝石来度过了。” “爹爹就会骗人,硝石跟夏日有何关系?” “这你就不懂了,硝石能制冰,冰能解暑还能帮咱家赚钱。” “硝石能治冰?” 别说是小玉,连王蛮儿都有些好奇了。 对古代民家而言,谁会去研究石头? 硝石制冰的现象闻所未闻。 但冰一直都是好东西,尤其是在夏日。 许多富户都会在家修建冰窖,冬天藏冰供给夏天使用,可一个冰窖存再多冰,也是不可再生的资源,一般家庭的冰也是供给自家,夏日里有卖冰的人,冰的价格都是奇高无比。 若有制冰之法,任何人只要一想就能感受到其中巨大的商业价值。 “爹爹没有骗人?硝石真能治冰?” “你去买回来了便知。” 小玉的好奇心被勾起,也不再纠缠,应了一声就去买硝石,留下王蛮儿陪着李怀安。 回到澡棚子里,李怀安心思细密,抢先问道:“王蛮儿,咱们夫妻多久了?” 李怀安的语气是在反问,实则是想套出一些王蛮儿和那死鬼的一些生活细节,免得露出马脚。 王蛮儿思量了一阵,小声回答:“一年有余。”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可让我碰过你半点儿?” 王蛮儿低下头,这一点她最清楚,以前她不觉得有什么,可回家后看到李怀安和采薇之间的互动,在气愤之后反而生出了一些自责,终于感觉到自己有些失了本分。 见王蛮儿摇头,李怀安带着挖苦的语气又问:“连手都没有碰一下?” 王蛮儿没有回答,却是主动伸出手来放在李怀安面前。 李怀安捏了捏王蛮儿的小手,并未因习武留下任何老茧,还是如青春少女一般细腻。 但王蛮儿没让李怀安享受太久,很快缩了回来,用生硬的语气反问:“满意了?” “若能伺候相公洗澡则会更满意。” 王蛮儿没有大家闺秀的矫情,撸起了袖子,就去旁边提水。 人在火头上,就是控制不住思想。 李怀安在水里被小玉那妮子撩拨得心火燃烧,一点儿都没凉快下去,转头看到提水的王蛮儿弯腰下身,浑圆的屁股被粗糙布裤包裹着正对着自己,一下没忍住竟摸了上去。 就是这么一碰,王蛮儿的身子跟触电似的一僵,然后本能地一回头,一桶水直接冲在了李怀安脸上。 “啊!” 伴随着一身尖叫,澡棚子轰然倒塌。 第344章 ptsd 老白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看到昨日刚搭建的棚子散落一地,关键儿子跟儿媳灰头土脸的站在中间,儿子还光着身子,实在想不出期间发生了什么故事。 李怀安这下是清凉了,彻底没了想法。 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没想到母老虎的屁股也摸不得。 那一拳若是打在自己身上,估计得丢了老命。 王蛮儿低着头,她看了看李怀安,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低头有些颓丧。 “对不起……” 李怀安还在发愣的时候,听到耳边传来了王蛮儿柔软的声音。 跟先前的一拳比起来,这声音判若两人。 李怀安终归是有些恼火的:“下手这么重,是要谋杀亲夫不成?” “这……这便是我不让相公碰的原因。”王蛮儿声音细微,内容却是出人预料。 “什么?”李怀安不太明白。 王蛮儿低声解释:“相公,我天生就害怕被人碰到身子,会不受控制地作出攻击……” “刚才牵手怎么就……” “相公动作过于大胆,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李怀安擦了擦汗:“你这是ptsd?” “p……t……” “你不用管这个,是不是以前受到过什么刺激?” “……”王蛮儿陷入了沉思,然后点了点头,“以前,有一个……” “我可不想听你的回忆。”李怀安摆摆手,有些郁闷地直接走了。 回到楼上,李怀安换了衣裳,重新洗了个澡。 午休之后的采薇伺候李怀安下楼,自己也带着一身香汗整个人显得有些烦躁,一直拿着小扇扇着,屁股一扭一扭,像是在挑逗李怀安的贼手。 刚刚经历了一次,李怀安都有ptsd了,不敢摸不敢摸。 “相公,江南的天怎么这么热?比长安难熬多了!” “长安的大家小姐就是娇气。” 楼下的王蛮儿呛了一句,但又指了指门口的一堆石头:“相公要的硝石已经买回来了,若真能用硝石制出冰来,这夏日便好过了。” “硝石制冰?”采薇听到有些诧异,回头盯着李怀安。 采薇是知道太子的,心中藏着无数秘密,但凡没有听过的事情,必然是出自太子的心思。 李怀安笑道:“不是神通广大的法术,不过是最简单的法子物理现象。将硝石凿碎至于水中,少时水便可成冰。” “如此简单?”两个女人是异口同声。 李怀安一笑:“试试便知。” …… 大热的天影响的可不止李怀安一个人。 即便是杭州百姓也对近日来的炎热表现出烦躁和担忧。 白府对面的酒楼中,有人坐在楼上望着天气抱怨:“这样的天气要持续久些,估计今年的收成就难了。” 种地都是老百姓的是,酒楼的人少有会关心这个的。 白老二就没有听到这些,他选了靠外的位置,点了两壶酒吃着干豆子,优哉游哉地盯着白府内的动静。 古代建房子没有太多讲究,隐私什么的更是没有。 白老二这位子能看到白府的花园小亭,亭外面的露台一览无遗。 他最近也是闲着没事,就想看看老大家里是如何闹腾的。 比如刚刚就看到后院房子塌了,把白老二乐得差点儿从二楼摔下去。 现在看见一屋子人对着一盆水看了好久,也不知在作甚? 过了一会儿,那个长安来小姐走开,拖了一张躺椅在屋檐下打扇乘凉。 或许是其余人对着一盆水看没什么意思,白老二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采薇身上。 隔着太远,倒也看不到采薇一身清凉,只是躺在躺椅上打扇的动作就显得婀娜多姿,让白老二不经意地想起了采薇的姿色,在他脑海中浮现出了采薇此时此刻的妩媚。 此刻的采薇就似那蛇精一样盘在躺椅上,白老二口水都流出来了,心说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倒贴到白安身上?自己怎么就没有那样的好运? 心不平则气不顺,就是这么远远的一眼。 这白老二便恨不得对面一家人都死绝了,自己就能趁虚而入霸占了这个妖精。 “二哥,你还真在呀!”三婶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白老二一跳。 白老二满脑子都是采薇的影子挥之不去,见到三婶之后面红耳赤,满头大汗,一双眼睛通红,像是要吃人。 三婶也被吓到了,一哆嗦,然后咯咯咯笑个不停:“二哥这是咋的了?看到咱了还会脸红?” 说话间,三婶扭了扭腰,好似十分得意,不客气地坐在了位子上,拿起筷子就吃。 白老二擦了擦汗,拿出筷子挡住了三婶的筷子:“你来这里作甚?” “当然是给二哥通知情报。” “情报?” “明人不说暗话,咱们都是见不得老大一家好的人。现在老大一家是越来越好了,咱昨晚一宿没睡,虽说这家里有两个女人多了些不安分的因素,可这一家人总要闹腾起来才让人更加欢喜。所以,咱们就要通力合作。” “这有什么好合作的?” “咱家可不如二哥有钱,不过老妇人闲事多,出不得银子可以出力。就在刚才,那个小妮子出门买了一堆石头回去。” “买石头?作何用处?”白老二终于有了些兴趣。 “嗨,谁知道他们买石头作甚?不过在买石头的期间,那妮子拿不出银子来,去当铺典当了一堆首饰。” “然后呢?” “二哥,你是生意人,难道还不明白?只有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典当首饰?” 听到这儿,白老二眼睛一亮,接了一句:“没钱的时候。” “对嘛!看来长安来的小娘子终于是撑不住了,快要没钱了。他们不是要开文轩店嘛!看来是真指望靠文轩店来当营生了。” 白老二眼珠一转,说道:“开文轩店开销不少,若是把他们给套牢,赔钱可不在少数。” “二哥是这里面的行家,杭州城大大小小的文轩店都会给二哥面子的,只要细细操作一番,现在的富家小姐转眼就能一穷二白,到时候卖房不说,估计人也要给卖了。” 第345章 疯狂的书生 一壶冰凉的米酒入腹,白府内的所有人都舒爽地仰天长舒一口气。 硝石真能制冰,而且十分简单,没有任何繁复的操作,唯有时间罢了。 “儿呐,你在何处习得此术?这可是无本万利之事啊。”老白不敢置信,他不是好酒之人,只是这冰镇酒水在炎炎夏日中只怕是世间最好的饮品了,一边赞叹,又一边再喝了一杯。 李怀安笑着说道:“此法在长安并不难见,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只有多出去见见世面,便不会见怪了。” 看着李怀安淡然又自信的样子,王蛮儿感觉有些陌生,自家相公去了一次长安变化是越发大了,以前任何事情都是唯唯诺诺,刻板又呆滞,从上到下看着都让人觉得厌恶。可现在,自信起来的男人显得有种风度翩翩的味道,难怪能被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上。 “怎么?不愿尝尝?”李怀安看着王蛮儿说了一声。 王蛮儿回神,抿了一口,冰凉入喉带着一丝丝火辣,顿时眼睛一亮,一口饮下,然后又兴奋说道:“如此冰酒,若能推广于市,必然是大受欢迎。” 老白又道:“儿呐,咱家若能制冰,何愁没钱赚?总好过开什么文轩店!” “老白啊,你还是太天真了。天底下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这制冰之法过于简单,若是流传出去很快就能被别人学会,到时候冰的价格上不去,倒是硝石的价格会猛涨。” 老白一愣,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又问:“就算被人学去,那我们也能赚一点吧。总不至于拿着这么好的法子就自己制冰自己用?” “冰可以卖一点当做家用,却不能大规模出售,不要让人知道咱们的冰是怎么来的。至于赚大钱嘛,靠着制冰不行,但开一家文轩店,能帮咱家赚大的。” 老白实在搞不懂儿子为何执拗于一家文轩店,这玩意儿铺面都要花不少钱,而且进货也要成本,古代的笔墨纸砚都是奢侈品,小小的东西价格可便宜,万一做不起来,那就亏大发了。 李怀安所想的只是为了给老白留下更多的财产,文轩店是实业,对老白肯定更实用。 “走吧,现在也凉快了,重新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李怀安交代一声,揽在躺椅上的采薇起身过来,随时准备出发。 小玉赶紧抱着李怀安的胳膊,生怕自己被撇下。 老白也放下了酒杯,准备跟去。 李怀安这时候打断道:“老白就不用去了。” “……”老白一愣,满脸写着为什么。 “你去了只会觉得花钱太多,所以就在家里等着吧,我们把铺子盘下来,你便去接手就好了。” 老白哦了一声,显得有些尴尬。 唯有王蛮儿呆呆地站在一边,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跟去? 王蛮儿心里是想去看看的,却不知如何开口。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李怀安已经带着两个妮子走了,把王蛮儿丢在的一边。 刚出门,秦双穿着一身民装出现面前。 李怀安一皱眉问道:“有什么事啊?” “殿下,二夫人已经到了杭州,在西城门口被古剑门的人拦下来了。” “嗯?”李怀安脸色阴沉下来,“那龙震海还要当街杀人不成?” “现在陈家人等正在跟龙震海交涉,周运在暗中看着,不知道会不会有冲突发生。” 采薇赶紧问道:“要不要过去瞧瞧?” 李怀安想了想,摇摇头:“不必了,若真是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陈家以及杭州地方官员的事情。我们要找的人是老二和朱元,现在暴露自己得不偿失。” 秦双得到太子的指示,拱手离开。 对面酒楼上,三婶奇怪问道:“那个是什么人?怎么没见过?他们在嘀咕些什么?” 白老二冷笑一声:“无非是一些狐朋狗友罢了,有什么稀奇的?” 说话间,白老二身后突然窜出一个人来,纵身一跃直接就跳了下去。 酒楼二楼不高,但直接跳下去摔断个手脚什么的还是很轻易的。 看那人的动作十分笨拙,也不像是学过功夫的,落下之后,正巧有一辆车轿经过,那人正好就摔在了车棚顶上发出一声闷响。 街上行人一阵骚乱,尤其是拖车的马儿受到了惊吓,马车变得不稳,左右摇晃在人群中穿过。 马车就在李怀安身边经过,吓了李怀安一跳。 他看到车顶上的人是个书生打扮,抓着车顶死了不放,反倒大声嚷嚷着:“白姑娘,西湖匆匆一别,小声甚是想念,见不到白姑娘,小声食难下咽,夜不能眠,今日鲁莽只求白姑娘给小生一次机会,听……听完小生给白姑娘的诗作……” 马车是越走越远,后面的诗作已经听不清楚了。 但马车内传来姑娘的惊叫声却一点儿不少。 李怀安都懵了,心说这是在搞什么? 采薇也掩嘴小声嘀咕:“吓死个人,妾身还以为是拦路打劫的悍匪呢,怎么是个失心疯的书生?这也太疯狂了!” “这位夫人是不知道白家姑娘的轶事,当然觉得稀奇,不过这还算好的,有人为了见那位白姑娘一面,跳河寻死的都有。” “白家姑娘?” 李怀安挠挠头,看着自家的牌匾,莫非白家还有没见过的小姑娘? 看老白一家的品相,不像能生出绝色美人的种啊。 “这个白姑娘是外地来,半年前落户在此。你不知道白姑娘不要紧,白姑娘的父亲白先生你应该听过吧?” “谁?”李怀安一头雾水。 “白先生,圣德书院的先生啊。” “圣德书院?” 这时候,采薇在旁补充了一句:“就是街角的那家书院。” 说话的婆婆是个碎嘴,又开始介绍:“圣德书院的白先生是最近半年议论最多的教书先生,名气很大的,很多学生都称他是超越了长安虞老的圣人。他有一句话非常有名的,叫什么来着……” 婆婆思量许久,硬是想不起来,最后摆了摆手:“嗨,反正就是个大圣人,人人都尊敬他。但是人家更出名的是有一位国色天香、冰清玉洁的女儿,听说是只要男人看一眼,就会被迷了魂魄。” 第346章 他乡遇故人 “国色天香,冰清玉洁……”采薇嘀咕着,似笑非笑地看了李怀安一眼,“相公可有心动?” “啐!”李怀安满不在乎,“搞神秘的东西肯定就不是最好的。” 李怀安正要拉着采薇走了,不想前面马蹄声传来,刚刚往前跑的马车不知经历了什么,调头之后又朝着李怀安这边跑了过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马车已经快散架了,车板只有一块木料栓在马上,车厢掉了一半,里面的姑娘死死地抱着一块车板,带着面纱,哭喊着。姑娘身边,一个书生快掉在地上了,一只手抓着摇摇欲坠的车顶还在不停的叨叨,说什么“死去活来”、“海枯石烂”之类的话。 行人也跟着尖叫,纷纷闪躲,一转眼就到了李怀安的面前。 那马儿跟李怀安似是对上了眼,直勾勾就朝着李怀安撞了过来。 这一下可就凶险了,车上姑娘也发现快要撞到人时,哭喊间隙喊提醒李怀安:“闪开,闪开!” 采薇也跟着叫了一声:“殿下小心!” 李怀安来不及躲了,下意识地把采薇推到一边,自己面向马头准备去拽住缰绳。 李怀安不知道自己这点儿内功跟马的冲撞相比会如何? 但这已经是眼下唯一的解决方式。 眼看就要被马儿撞上,李怀安身后传来一声娇叱:“相公小心!” 王蛮儿拿着擀面杖从天而降,一个棒子打在马的脖子上,马儿发出一声惨叫,伴随着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直接到底。 轰! 后面车厢炸了,一个急停之后,车厢上的两个人随着惯性飞了出来。 “白姑娘!” 那书生真够痴情的,自己都顾不上了,在半空中还要奋力地去把里面的姑娘接住。 李怀安连连后退,却也躲不开两个人朝着他的怀里蹦。 眼看着那书生就要把姑娘从半空接住落在李怀安的身上,李怀安一巴掌把书生给扇到身边地上摔得骨头咔咔作响,然后张开双臂将飞出来的姑娘紧紧抱住。 地上的书生骨头都被摔断了也没吭一声,却是看见他的白姑娘落在了别的男人怀中,一时间悲从心中起,吐了一口血,直接晕了。 大街上闹事,动静不小,附近的差人已经过来询问情况。 一看是白姑娘,官差都十分惶恐,连连问道:“白姑娘,您没事吧?” 怀里的白姑娘惊魂未定,第一时间是整理一下自己的面纱,唯恐被人瞧见了似的。 官差看到李怀安,又是呵斥:“小子,你救了白姑娘虽然有功,但现在还不把白姑娘放下来,是为何意?” 李怀安一阵无语,心说女人而已,又不是你家的,至于这么敏感? 这女人又看不得容貌,只是身子柔软了些,没有传言中那么好吧? 相比之下,采薇就比她好上百倍,要跟自己的莲儿比,这娘们儿算个屁。 放下便放下,李怀安将人松开,拍了拍手,转身就要走。 这位白姑娘倒也懂礼,赶紧欠身说了一句:“谢谢公子。” 李怀安回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李怀安没有注意这位白姑娘的眼神,当对方见到李怀安的瞬间,瞳孔一缩,惊骇之色瞬间爬满脸上,下意识就要躲闪。 好在李怀安没有多说什么,让白姑娘稍稍安定。 李怀安刚刚是被王蛮儿救下来,他现在要关心的女人是王蛮儿。 “一根擀面杖直接打死了一匹马!”李怀安看着王蛮儿,震惊到说不上话。 “相公,你没受伤吧?”王蛮儿丢下擀面杖,上下打量起李怀安来。 “倒是你!你有没有事?”李怀安反问,抓着王蛮儿的手,看看有没有伤口。 “刚才真是太凶险了,若不是我正巧在门口路过,后果不堪设想。” “妹妹真是天生神力……”采薇赞了一声。 王蛮儿却是眼皮一跳,盯着采薇:“你叫谁妹妹呢!” 采薇一笑:“我都为人母了,难道还叫你姐姐?妹妹不怕显老吗?” “你……我是大的,你是小的!” “哎呀,别扯了,还有正事!我们先走了!” 大街上说大小,李怀安脸上挂不住,就要打发着先溜。 采薇跟上李怀安,王蛮儿一想有些担心,也不管李怀安答不答应,自己也跟了上去。 一家人的闲言碎语全都被白姑娘看到听到了,她脸上的震惊渐渐收敛,变得十分疑惑。 “姐姐,姐姐……” 这时候,一个青衣姑娘跑了过来,推开人群。 “姐姐还好吗?都是我不好,是我失手没有拿下登徒子,反而坏了马车……要是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想活了。” 青衣姑娘说着说着就流起了眼泪。 青衣姑娘只是卖惨,害怕被姐姐训斥。 不过青衣姑娘渐渐发现,姐姐好似对先前的事故毫不在意,整个人像是丢了魂儿似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姐姐,你怎么了?” 白姑娘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路边的白府牌匾,皱了皱眉:“我记得这里没有住人的。” 官差热心回答:“白姑娘还不知道,前日西城门口的白老大买了这个院子。” “白家老大……” “咱们杭州土生土长的白姓人家,前朝时还辉煌过,不过现在嘛只能算个寒门了。听说是儿子在长安找了个有钱的女人,所以买了新宅。” “白家儿子?就是刚才那位公子?” “是啊,白姑娘不认识?” “叫什么名字?” “白安。” “白安?”白姑娘认真询问,“真的确定叫白安?” “当然,杭州长大的人,还能认错不成?白姑娘关心白安作甚?莫非是看上了那小子?” 白姑娘没有再说,摇了摇头,转身拉着青衣姑娘快步逃离人群。 青衣姑娘觉得姐姐有些奇怪,走出几步便拉住了她:“姐姐,你走慢点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晴儿,你猜我刚才看到的公子跟谁很像?” “谁?” “太子!” “太子?很像?” 白姑娘摇摇头,有些感慨:“不是的,不是很像……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第347章 西门乱局 “跟太子一模一样?”青儿听完眉头紧皱,火气一下就上来了,转身要走。 白姑娘拉住她道:“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杀了他!” “只是像而已。” “就是长得相似那也要杀了!像谁不好,偏偏像那个恶棍!” “青儿,不要胡闹了,赶紧回去。一国太子不在皇宫呆着,岂能随意出走到这么远的杭州来?” 说话间,又是一队官兵过来。 这一队官兵行动整齐划一,迈着紧凑又整齐的步伐从街上快步而过,跟刚才的几个官差擦身时,领头之人喊了一声:“赶紧的,西城门口有江湖人士闹事,赶紧过去增援!” 官差听闻就是皱眉,骂骂咧咧说了一声:“这些江湖草莽胆子也太大了,杭州城门口闹事?谁给他们的胆子?” 轰! 一声巨响传来,西城整条街都震了一下。 紧接着,西门方向浓烟滚滚沙尘漫天,杭州内外方圆十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李怀安也感受到了动静,回头看去,看到西门的状况眉头紧皱。 别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刚刚得到消息,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除了龙震海,恐怕没人能做到了吧? “相公……”采薇知道李怀安的心事,自己也有些担心,用眼神询问是否去看看? 李怀安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就算知道城门口跟龙震海发生了冲突,李怀安也帮不上什么忙。 如果龙震海伤到了谁,或是有谁因此丧命,那这笔债就先记下,等以后时机成熟,自然是要去找龙震海算账的。 一刻钟后,从白府门口经过的一队官兵抵达现场,穿过门口的一层沙尘之后,眼前的一幕是直接让人傻了眼。 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杭州城卫兵,足有三四十人,全都倒在地上哀嚎,地上到处都是鲜血。 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剩下还有十几个卫兵噤若寒蝉地低头不敢看那女人一眼。 “所有人自觉把兵器放下,站在一边去,否则丢了性命可别怪古剑门下手无情。” 那女人呵斥一声,十几个卫兵赶紧丢掉了兵刃接连后退。 后来的队伍还不知道情况,站在城门口愣了不过几秒,随即一道无形的劲风射来,巨力打在了一人的胸口处,把人打飞狠狠地砸在了城墙上。 那卫兵当场就被打得吐了口血,摔在地上直接就晕了过去。 官兵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立刻又有第二人,第三人被打在城墙上身负重伤。 看到现在,官兵终于意识到情况严重,吓得丢掉了兵器。 这时候,终于有人看到了知府大人,此刻也在掀起的沙尘之中,弓着身子,不停地拱手赔笑:“龙掌门消消气,一切都是误会。” 龙震海脸色阴沉,没有回应,而是走到了那个女人身边,细细地打量着。 “还好我女儿平安无事,否则就算把陈家灭门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更远的地方,几位老人半跪在地上,陈婉蓉满面梨花搀扶着一位老人:“爷爷,你还好吗?” 老人嘴角带血,苦笑了一声:“无妨。” 站在陈婉蓉身前的正是李元姬,此刻的公主殿下也有几分狼狈,头发蓬乱,脸上有个明显的掌印,连她的长枪也被折断扔在了地上。 不过李元姬未露惧色,盯着龙震海冷笑道:“龙掌门还真是雷声大雨点小啊,若古剑门真有那么不可一世,何不就在此地将本宫给杀了呢?搭上一群人,一个不敢杀,这宗师当得可真窝囊。” 此话一出,龙震海脸色更加阴沉,目光扫在李元姬身上,冷冷道:“老夫不屑与你争论,要不是看在你曾与我徒儿天霸有些交情,你以为老夫会对你手下留情?若你能跟天霸同心协力,也不至于有今日的局面。” 李元姬啐了一口:“本宫跟李天霸从未有过交情,不过是同在军营不得不见罢了。李天霸不过一蠢材而已,龙掌门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见龙掌门的眼光也就如此嘛。而且,今日之事,龙掌门处处留手,以为就是跟朝廷留了回旋的余地,那就更加可笑了。” 龙震海眉头紧皱,他所求可不止是一派之长,他要借助朝廷站在更高的位子上,所以龙震海知道太子是假扮的之后便处处留手,看似打翻了一片人,但真正死了的人却一个都没有。 他这已经是在给新唐朝廷台阶下,可没想到李元姬这女人不怕死,如此情形还处处挑衅。 “朝堂之事恐怕还轮不到一位公主来指手画脚吧?” “朝堂之事便是我兄长之事,被忘了新唐以后是谁做主!今日你打了我没什么,但你害了未来的贵妃流泪,你以为我哥会放过你?” “哈哈哈……”龙震海仰天大笑,“一个连真身都不敢显现的太子,遇到危险只会让女人出头的男人,有什么资格继承大统?” 李元姬也不理会,上前搀扶住自家嫂嫂:“龙掌门若不敢杀人,那我们可就要进城了。” 说完,将陈婉蓉拉了起来:“我们走吧。” 陈婉蓉擦了擦眼泪,搀扶起陈家老爷子,陈家过来的一众伤员也都起身,低头不语进入杭州城。 李元姬刚要走过龙震海身边,被龙震海抬手拦住。 所有人心头一紧,暗想该不会是真要下杀手吧。 在宗师面前,如果对方真要杀人,这里的人再多一倍也不够人杀的。 好在龙震海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太子现在何处?” 李元姬一笑:“太子不在长安能在哪儿?龙掌门不会真以为太子千金之躯会涉险来到杭州城吧?” 龙震海眉头一皱,陷入了沉思。 李元姬继续笑道:“这就要问问龙掌门,您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知道太子会来杭州的?” 说完,李元姬也不再理会,带着一众人进入杭州城。 就连知府大人要离开之时也龙震海赔笑说道:“龙掌门,你要来杭州做客,本官一定欢迎,但现在公主驾临,我得去迎接了……这,这就先告辞了。” 第348章 采薇心中的好女人 “圣德书院……”李怀安到了街口,看着对面书院的名字,暗想这口气也太大了些。 但这书院在杭州好似很有名,正巧看见一个书生在门口哭闹,说什么除了圣德书院哪儿都不去,非要在这里读书。 前一秒李怀安还以为这里的先生声望很高,后一秒那书生的糟糠之妻气愤地一语道破:“你就是心心念念书院里面的白姑娘!老娘在家任劳任怨供你读书,你还想着别家女子,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夫人,你再这么污蔑为夫的求学之心,我……我就装死在书院门口,以死明志!” “好啊,你倒是撞啊!” 那书生听后一愣,看着书院门口的立柱,显得有些犹豫。 “那姓白的姑娘有那么好?这些书生一个个都跟魔怔了似的。”王蛮儿小声嘀咕,又看看李怀安,“还好相公不在圣德书院念书。” 采薇听完一笑:“白姑娘到底好不好,那就只有相公心里清楚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都被咱家相公遇上了,可喜可贺呀。” “咳咳……”李怀安轻咳一声,一正言辞道,“脸都蒙上了,我都没看见,再说了,要论好看,谁能比得上夫人?” “哪位夫人?”小玉插嘴一句,然后掩嘴偷笑。 李怀安脸一黑,揪了小玉一下。 今日带着李怀安一行的牙侩羡慕到要死,看着李怀安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而且如此和睦,有说有笑的,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他们所在的地方铺子终于被人打开了。 这家铺子就在圣德书院对面。 在书院门口开一家文轩店,没有比这更好的地理位置了。 可惜这是一家胭脂水粉店,要改造成文轩店需要时间,也很麻烦,跟李怀安初期设想盘下一家文轩店来,多了中间准备。 不过嘛,铺子大小合适,原先的东家也很爽快,只要预付一年的租金,就不必买下地皮。 李怀安倒是希望能整个买下,可考虑到现银确实不多,暂时租用也是件好事。 商谈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牙侩做公正签了租契,剩下就是改造铺子了。 王蛮儿看着采薇出了银子,自己没钱,就想着多出力气,搬东西,扫地什么的干得比什么都勤快。 李怀安看着一家两个女人各司其职,突然有种身在小家的温暖和安心之感。 要不是这个“女儿”成熟得让人出戏,李怀安还真希望穿越在普通民家,这日子好像更滋润。 比起朝堂争斗,尔虞我诈,在这里对付几个傻亲戚简单太多。 “殿下,二夫人受了惊吓。” 路边,秦双的声音打破了李怀安的思绪。 “什么?” 李怀安声音突然加大了几分,里面的两个女人都被吓了一跳。 采薇皱起了眉头,王蛮儿是一头雾水,快步走了过来:“相公,怎么了?” 李怀安没有回答,径直去了街上。 王蛮儿讨了个没趣,心里莫名失落,可想到相公刚才的语调觉得有事发生,站在门口看了看,皱眉要追去。 但采薇将她拦住了。 “相公可能遇到了事情,我得去看看。” “男人的事,女人就少管了,懂吗?”采薇笑盈盈地说。 王蛮儿蹙眉,虽然她力气很大,但在采薇面前,却更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采薇理了理王蛮儿的发丝,又说:“难怪相公都不正眼看你,小姑娘是一点儿分寸感都没有。” “你才是小姑娘!” “好了,收拾下铺子,姐姐带你去买新衣裳,是得好好打扮一下。” 突然的提议让王蛮儿一愣,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你……你想收买我?别以为几件衣裳就能让我当小的。” “你及时救了相公,论功当赏。”采薇笑着捏了捏王蛮儿的脸,这种亲昵的举动惹得王蛮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儿ptsd就犯了。 采薇看王蛮儿挺顺眼的,从李怀安口中得知这还是个完璧之身的大闺女后便越发喜欢王蛮儿。 普通的姑娘,底子干净,身子干净,为人老实,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关键还有作用,天生神力,将来不可限量。 王蛮儿就是采薇的理想的模样,觉得这样的姑娘才是适合留在太子身边,本本分分地伺候太子一辈子。 所以在李怀安走后不久,自称姐姐的采薇便带着王蛮儿去了西湖集市。 而此刻,李怀安跟秦双混迹人群之中,朝着陈家祖宅而去。 “你们都是死人吗?为何让陈婉蓉受伤?” “殿下,只是受到惊吓……并没有……” “受到惊吓便是受伤!” 李怀安呵斥一声,秦双立即低下了头。 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方才是杜白前辈看出龙震海不敢下杀手,让我们不要贸然出手。龙震海今日只是为了维护古剑门的名誉,他毕竟只是一个人,对朝廷,对皇室还是有所忌惮的。” “你说如果今天出现的人真的是本太子,龙震海会忌惮朝廷还是真的下杀手呢?” “……”秦双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李怀安冷笑一声:“你们都没法肯定的事情,这古剑门便留不得了。” “殿下,现在无人能与龙震海交手。就算杜前辈恢复了全部功力,让两位宗师决斗,只怕杜前辈也是不愿意的。” “老子现在弄不死龙震海,难道还灭不掉古剑门?” “太子的意思是……” “龙震海离开古剑门的时候,便有一支军队朝着古剑门的老巢去了。此刻若龙震海回到古剑门,相信一定会大吃一惊的。我敢保证他会后悔今日的退缩。” 秦双眉头一皱,此时他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收到,但太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只是……如果龙震海知道自己的古剑门被抄,那太子必然会更加危险。 下一次再遇上龙震海,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李怀安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说道:“算了。” “殿下不去见见二夫人?” “不是不见,而是不能在陈家想见。龙震海不是主角,不能因为他而节外生枝,你去传个话,把陈婉蓉送来怡春院见我。” 第349章 怡春院的变化 一别三日,再入怡春院李怀安感觉怪怪的。 怡春院门庭冷清,客人聊聊几个,姑娘们各司其职,也在揽客,但脸上的笑容好像有些僵硬。 见到李怀安,揽客的姑娘并不认识,上来打招呼,见到周运过来,赶紧又闪开了。 “殿下,您怎么来了?” “刚才城门口的事,你也在场?” 周运点了点头:“为了不让事态失控,属下没有贸然动手。” “杜白的意思?” “嗯。” “他人呢?” “昨夜不知喝了多少,又睡觉去了。” 李怀安啐了一口:“他不是担心事态恶化,只是没看到我的五粮液不肯出力罢了。” 李怀安摇摇头,心说宗师的确不好操控。 周运又说:“商队也有了新情况,再有三日,第一批物资就会送达,除了二锅头之外,还有酒厂刚酿造出来的五粮液原浆,关键还有十万两现银。” “十万现银?我有这么多钱?” “物资从长安出发的时候,皇上几乎掏空了皇宫用度来支持太子开创钱庄呢。” 李怀安听了眉头一皱:“假惺惺……” 周运一愣,本以为太子殿下知道皇上的良苦用心会感激涕零,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句回答。 李怀安心里在盘算,随着物资抵达,他的身份也隐瞒不了多久了,也打起了精神进入怡春院。 “怡春院一切可还正常?” “一切正常。” “既然一切正常,那为何我看这里的都有些古怪。” 说话间,李怀安注意到一个姑娘的眼神,对方目光躲闪,赶紧低下了头。 “以前的老鸨和东家对这里管束太少,楼中姑娘日子过得太懒散了。有了采薇姑娘插手,定了些新的规矩,姑娘们适应需要点儿时间。” “新规矩?什么新规矩?” “额……”周运有些犹豫,居然没开口。 “怎么?对本太子还有保密的事情?” “采薇姑娘说最好是别告知太子殿下。” “为何?” “怕太子心善,坏了定好的规矩。” 李怀安笑了一声:“什么?怕我心善?在长安城时说太子心善的还不被笑话死?” 周运想了想说:“殿下还是亲自问采薇姑娘好了,采薇姑娘说殿下要是追问,就让属下带殿下去三楼。” 李怀安不知采薇在搞什么鬼,既然是去三楼,那就去三楼吧。 带着些好奇心,李怀安到了三楼房间。 里面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直到周运打开了里面的一个大箱子。 箱子里面满是珠宝首饰,不计其数。 别说是珍贵的珠宝,就算是一箱银子起码也要好几千两。 如果全是珠宝,这一箱珠宝的价值不会低于五万两。 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钱啊,可不是银票能比的。 “哪儿来的?” “采薇姑娘搜刮来的呗,这里所有的姑娘的金银首饰都被集中起来了,说是要统筹管理,但姑娘们都清楚,这些都是上供来买平安的。” 李怀安皱了皱眉,大概猜到了一些。 周运又说:“采薇姑娘说殿下日理万机,不必关心这些细节,只要关注结果就够了。需要用钱之事,怡春院总不会缺。” “好吧。” 李怀安算是妥协了,一开始也没想过插手这里的事情,风月场所总有它见不得光的地方,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二夫人到了。” 是秦双的声音,随后房门打开,一个面色有些差的俊秀公子走了进来。 见到李怀安的瞬间,陈婉蓉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主动投怀,不顾在场的下属哭了起来:“太子殿下……” 李怀安抚摸着怀中娇躯,任其在怀中尽情哭泣。 按理说李怀安对陈婉蓉没有多少感情,不过几日同床共枕,也不该有什么情绪。 离开长安的时候还心安理得地让这位娇滴滴的二夫人去当诱饵。 一转眼来到杭州,再见面时看到陈婉蓉哭得如此伤心,李怀安内心居然有些愧疚,也有些心疼。 难道男女之间的感情真是靠睡出来的? 纠结的内心不会欺骗自己,李怀安给秦双和周运使了个眼色。 两人默默离开,李怀安这才将陈婉蓉抱了起来,丢在床上。 “殿下……”陈婉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擦了擦眼泪,看着扑腾过来的太子,轻轻敞开了胸怀,准备好了迎接太子。 在见到陈婉蓉前,李怀安还有些享受农家小院的生活,甚至幻想跟王蛮儿那样的女人从假到真当一回夫妻。 见到了陈婉蓉,李怀安才突然想到了守在长安东宫的莲儿,还有远在楚国的楚含砂和李师师,以及那个即将出生的宝宝。 这才是更加真实的生活,一个微不足道的陈婉蓉就撩动了李怀安的心,这个女人可比王蛮儿重要太多,也不是采薇可以比拟的。 “放心,那些欺负你的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会替你出气!” 李怀安扑在了陈婉蓉的身上,胸膛挤压着女人身前的柔软,半眯着眼睛,狠狠地嗅着对方发香。 陈婉蓉的身子香味很淡,必须要把鼻子埋在她的耳边用尽全力才能闻到那股淡淡的春桃味道。 这股淡淡的滋味就是陈婉蓉独有的符号,是李怀安尝过的最素的女人,此刻却成了撩动李怀安春心最厉害的媚药。 男人和女人不同,李怀安用给身体的变化来表达自己的思念、喜欢以及愧疚。 可在陈婉蓉的心中,太子的举动只是迷恋她的肉体,想到这一路过来都充当着太子的诱饵,她没有感受到太子的真心。 陈婉蓉也清楚,自古君王多无情,哪怕是迷恋自己的身子,也是一件好事。 作为妾室,就不该奢求更多。 但陈婉蓉的内心是细腻的,痴迷于文墨的女人都想要一段书画般的爱情。 幻想中的郎情妾意跟眼前的一切相差太远了。 当李怀安亲吻陈婉蓉的唇角时渐渐发现了不对,睁眼看着身下的女人问道:“小陈,别哭了,本太子发誓,不会让古剑门嚣张太久的。” “殿下,婉容这辈子到底是您的棋子,还是您的妻子?” 第350章 楼下闹事 李怀安被问得愣了一下,再看陈婉蓉凄凄哀哀地表情,柔柔弱弱地有种林黛玉的味道。 不过嘛,李怀安素来是不喜欢伤春悲秋的女人的,虽然可怜巴巴,但也闹心得很。 于是李怀安掏出了已经深入女人衣内的手,翻身起来,伸手拉了陈婉蓉一把。 气氛有些尴尬,李怀安轻轻擦了擦陈婉蓉的眼角:“好了,别哭了。你当然是我的妻子,未来的贵妃娘娘,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陈婉蓉感受到了来自太子的不耐,虽说心有不甘,但也没有再追问,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路辛苦你了。”李怀安恢复了正经,像太子一样说着宽慰的话。 “不辛苦,只是公主她……她受了些伤。”陈婉蓉说完便有些担心,看了看李怀安的表情,以为他会发火。 不过,李怀安表现得十分平静,没有多余的表情。 “叫你过来只是相互报个平安,我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以后你跟公主继续扮演夫妻,懂吗?” “嗯,妾身知道。” “听说陈家老爷子也受了伤。” 陈婉蓉再次点头。 “告诉陈家老爷子,陈家为新唐的付出本太子都看在眼里,等到本太子登基,江南一带将交由陈家来掌控。” 陈婉蓉身子一颤,太子这是许诺? 这样的许诺未免也太大了! 而且,究竟是因为陈家的付出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份? 前一秒陈婉蓉还心存埋怨,后一秒听到太子的许诺顿时心花怒放。 就算是画的一张饼,陈婉蓉也是开心的。 只要这一句话,自己在陈家便会受到所有人的追捧。 正巧现在爷爷和家族一众长辈受伤惹来家族一众人的怨气,现在带着太子的话回去,看谁还敢有半点儿怨言? 交代完了事情,李怀安摆摆手说:“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会给你传话。” 陈婉蓉理了理衣裳,悄然离开,走到门口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小声提醒了一句:“殿下注意身子,不要过分操劳。” 李怀安感觉自己被误会了什么,还没来得及解释,陈婉蓉人已经走了。 陈婉蓉刚走,李怀安感觉心急火燎,刚才到一半,现在人去楼空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好在这里是怡春院,随便叫个姑娘来伺候一下应该不过分。 李怀安想着,朝着门外吩咐一声:“秦双,给我安排个姑娘进来。” “是的殿下。” 秦双应声而去,李怀安满怀憧憬地开始脱裤子。 这里的姑娘比陈婉蓉差了十万八千里,但野鸡的滋味跟家禽不同,气氛也不一样,偶尔玩玩是男人的本能。 这次说什么都要好好发泄一回,跟采薇在一起,那妮子总给自己不痛快,已经憋了好久。 正当李怀安情绪正浓时,房门终于开了。 但裤子脱了,进来的居然是朱逢财这头肥猪,一进门就大喊着:“大哥,您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噗!” 李怀安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心里面一阵翻涌,就快吐了。 “怎么……怎么是你?” 李怀安心里骂娘,瞬间没了感觉,还差点儿被吓得阳痿。 朱逢财看到李怀安穿着个裤衩,有些茫然:“大哥,您这是太热了?要不打开窗户通通风?” 李怀安额头青筋直跳,赶紧穿好衣装:“你来干什么?” “小弟是来听候差遣的。”朱逢财很认真地说,“现在怡春院都有采薇姐姐看着,咱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大哥不是说还要打着朱元的名头去扩大生意吗?” 没想到朱元还是个实干派,挺积极的。李怀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事实上是朱逢财有些惧怕采薇,想着去到别的店里就不必跟采薇见面。 “最近会有一批好酒进入杭州,可以去看看哪里有好酒铺……” 话没说完,楼下传来啪的一声响,像是酒壶摔碎的声音传来。 楼下有人叫嚷:“怡春院是怎么做生意的?一个个拉着死妈脸,奔丧呢!” 朱逢财听到动静,赶紧对李怀安说:“大哥稍等,小弟去看看情况。” 李怀安没有等,跟着朱逢财出了房间,站在三楼看着大厅动静。 现在时候,整个怡春院就楼下一批客人,来的时候李怀安有注意到。 这一行人一身江湖气,带着兵刃,气势十足。 不知发生了什么,姑娘们正一个劲儿地给人家道歉,但对方似乎并不买账,还给了讨好的姑娘一巴掌。 朱逢财嚷嚷道:“哎哎哎,都住手,到底怎么了?” 说着,朱逢财快步到了大厅,对着几个人一拱手:“几位爷,有什么不满意的跟我说。” “你是谁?” “我是怡春院的东家。” “你是东家,那个不可一世的臭小子呢?” “您说的谁?我……”朱逢财有些不明白。 那被打的姑娘捂着脸流着泪说:“东家,他们就是来闹事的!这人以前就是咱们家的打手,上次被开除了不服气,现在来找茬的。” 楼上的李怀安听到这话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上次被开除的几个打手,居然还敢找人来闹事? “巧了,你说的那个臭小子是不是我?” 李怀安大声把话抢了过去,然后一步步跟着下楼。 下方几人看着楼上,其中一人指着李怀安:“臭小子,还真是你!没有了老子罩着,瞧瞧现在怡春院还有没有客人,哈哈哈!” “有没有客人不必你们操心,你要来怡春院花银子,我很欢迎,但要故意来惹事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滚蛋。” “怎么?威胁我?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老子是狂刀门的人,在杭州城黑白两道,没有谁敢不给狂刀门的面子。老子说过,以后要你怡春院在杭州城开不下去,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见识……见识什么?” 不知何时,醉醺醺的杜白出现在了楼下,打了一个酒嗝问了一声,熏得说话的汉子直皱眉头。 “哪儿来的醉鬼!” 那人一脸嫌弃,直接揪住了杜白的领子。 “给老子滚出去!” 汉子呵斥一声,猛地一用力。 却是汉子自己发出一声惨叫飞出了怡春院。 第351章 三婶又找事 “谁?谁在下黑手?”飞出去的汉子从台阶一路滚下到了街上,一身狼狈不说,翻身起来左右观瞧,“有种就站出来,偷偷摸摸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街上行人跟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在叫嚷什么。 怡春院里面,秦双走到李怀安身前,将李怀安护在身后。 而李怀安却是看着杜白有些好笑,这醉鬼其实心里清楚着。 早先在城外要跟宗师交手时他说不要激化矛盾,现在几个小混混来闹事,他倒是最积极。 其余几人没发现周围有别人,隐隐察觉这一切跟面前的醉鬼有关。 杜白扶着桌面,吊着酒壶,下意识地灌了一口,冷声道:“还不走?” 这几个狂刀门的人倒是挺狂,非但不走,还是相互使了个眼色,叫嚷着:“吗的,敢打我们狂刀门的人,把铺子给砸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张桌子给掀了起来,但也只是掀起了桌子一角,杜白临空一动,瞬间落在了桌面上,一脚踩在砸桌子的人手上,痛得人嗷嗷直叫。 秦双也出手了,一手抓住了一人手腕,而手段自然也要比杜白干脆直接,只听清脆的骨骼断裂声音传来,那人的手腕向上来了个直角变形。 最后一人见兄弟们全部被治,伸手要去拔刀。 秦双抬脚一踩,直接踩在拔刀的手上,往下一瞪。 那人的刀没拔出来,插着刀的裤子却被秦双给踩得脱了下去,瞬间光着裆落在怡春院的姑娘眼前,惹来一声娇笑。 方才挨了一巴掌的姑娘见有人撑腰,看着那人不屑的吐槽了一句:“方才耀武扬威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是根绣花针呐!” “你……你……你们等着,得罪了我们狂刀门,休想有好果子吃。” 说完,那人转身要走,没出两步,又被李怀安一脚踩在脱落的裤子上,又是一个趔趄,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结结实实给那姑娘磕了个头。 这时候,朱逢财大声嚷到:“闹事了就想走?可没那么容易,送交知府衙门,该怎么判怎么判,不给你们点儿颜色瞧瞧你们还以为怡春院好招惹!” 闹事的几人被五花大绑捆作粽子,直接送往官府。 这怡春院原本就是知府的产业,有人在怡春院闹事,想来那位知府大人也不会惯着。 “好!说得好!我也正想报官呢!”外面的人大声嚷嚷起来。 “我倒要看看知府大人是判我们闹事还是你们行凶!” 听着几人的话,李怀安吩咐朱逢财:“此事就交给你处理。” “大哥,您放心,几个小混混而已,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朱逢财和秦双压着几人交给官府。 人走了,外面看热闹的人也散了。 青楼也是个是非之地,起冲突、打架、喊冤的人时有发生,大家也见怪不怪,李怀安也没放在心上。 只是李怀安没有看到人群中的三婶,那一双贼眼看到李怀安出现在青楼的花丛中,像是发现了的新大陆,一脸阴晴,带着贼笑,心说终于是有好戏看了。 三婶悄咪咪消失在了人群中,兴冲冲地跑回到了白府外头,一阵敲门。 白府没人,连隔壁邻居都被吵到了,出门嚷嚷:“别敲了,人都不在。” “白府没人?那人去哪儿了?” “白府老爷又在圣德书院置办了一家铺子,不知是要做什么营生,现在人都在铺子里收拾。你要找人,去圣德书院对面的铺子去。” 三婶听了又是一惊,早知道老白一家要开店,没想到下手这么快,才一晃眼的功夫铺子都定下来了? 而且是在圣德书院的对面,想来那铺子可不便宜。 三婶心里又是一阵酸水翻腾,虽然早有预知,可真的遇见依旧难以心平气和。 “哼,就开店吧,以后赔死你的!” 三婶骂骂咧咧走到圣德书院对面的铺子外,张望了一下,果真见到老白在铺子里面清理打扫。 “白玉堂!”三婶在外面喊了一声,也不管老白的回应,背着手大踏步走进了铺子。 老白回头擦了擦汗,见到三婶就是皱眉,显然也对这个事儿多的妇人有些厌烦。 但老实人都是讨好型人格,说不出据人门外的话来。 既然人都已经进来了,老白还是摆出一副和善的笑容:“三婶,你没事吗?” 三婶没有回答,而是在铺子里面转了一圈,认真地看了看里外格局,摸摸墙壁,擦擦桌子,满眼都是羡慕。 “要是咱也有一家这样的铺子,经营什么还不得赚钱?” “三婶?” 老白凑到的跟前打断了三婶的思绪。 三婶回神,尴尬地轻咳一声:“咳!听说你家要开文轩店?” “是啊。” “文轩店可不好做,投入大回报小,干什么不好干文轩店。” “没法,是安儿执意如此的。他说咱们白家也是书香门第,文轩店看着体面些。” 三婶又是一阵牙酸,这可不就是吗? 白家也是有根的,白家子孙谁不想过个体面。 开一家文轩店,就算每天赔钱,走出去也比屠户受人尊重。 “这铺子不小?又花了不少钱吧?” 老白又是苦笑:“哎,具体花了多少我也不知道,安儿说怕我心疼钱,一直不说具体花费多少,只让我随意经营。” 三婶又是翻个白眼,这一身铜臭味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闻到,这到底是有多少家底才能把开店不当回事?还随意? “咳咳……”三婶清了清嗓子,“白玉堂,你会开店吗?这么好的铺子交给你,也不怕糟蹋了?” “年轻人懒,不喜欢做事,就喜欢赏花弄月,家里又有两个媳妇要伺候,哪儿顾得上这些。” “伺候媳妇?白安要是有心伺候他的媳妇,就不会干出今日的荒唐事了。” “荒唐事?”老白听着语气不对,放下了手头上的抹布问道。 “我跟你说,今日白安干的事可是败坏败家名声,而且看他的模样可不是头一次干!你等着,我得请三阿公来执行家法。” 第352章 亲戚上门 家法? 老白一下愣住了。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也没执行过家法。 但白家有祖训,也的确有过家法。 可那都是以前的老古董,白家衰败多少年,都是各自打扫门前雪,谁有管过家法? 老白不知道白安干了什么,要执行家法? 还没等老白问明白,三婶就走了。 而三婶口中的三阿公不过是老白父辈的表兄弟,都不算是直系,几年都没联系过的人,三婶突然要把人家请来主持什么公道。 老白想了一会儿,以为是三婶发神经,也没去搭理,于是自顾自地去打扫铺子,一直到了黄昏。 简单整理了一下铺子后,老白回到自己的新宅府上。 到了门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家门的锁怎么被人撬开了? 莫非是进了贼? 这也太大胆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撬锁进屋? 这还了得! 老白顺手抄起了一根棍子,推门而入,入门一眼就看见一群人围坐在门口,气势汹汹地盯着老白。 “白玉堂,你可算回来了!”说话的是白老二,背着手站着,左侧是一对母女,是他的妻女。 身后还有三个伙计,东张西望地扫视着宅院。 白老二右面是白老三和三婶,更后面还有几个陌生面孔。 老白很郁闷,压低了声音问:“外面的锁……” “你一直不回来,难道让我们这么多人在外面等?”白老三直接打断还反问一句。 老白呛住了,又看见进门的几处盆栽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心说这群人不会擅自在家里乱翻吧? 这宅院是个庭院构造,没有正客厅,进院直接到内院的花园。 老白刚还在想,就见一个面生的男人说:“既然大伯都回来了,那咱们去里面说吧,天都快黑了,我们在外面打黑夜不成体统。我爷爷还在里面等着呢!” 老白突然想了起来,说话男人就是三阿公的孙子,叫……叫…… 叫什么,老白实在想不起来了,因为都好几年没见过。 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上次为救白安母亲上面借钱,连人家家门都没进去。 今日倒好,这一家人不请自来,还直接破门,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但是老白受得气太多了,今日这些根本就不叫事,最多让老白心里不舒服,想想也就过去了。 虽不知道他们的来意,但看到一个个脸色阴沉,料想可能真有什么大事,于是乎就带着一众人往里面走。 “哎呀,这宅子也没传说中那么好嘛,到处都是花花草草的,住不下几个人。” “是啊,来之前我还以为大伯住上了宫廷别院呢,原来也就简简单单的。” 三阿公家里的女人一边走一边说,左看右看,仰着头。 老白想着事,带着人走错了路。 方才说话的男人不耐烦地指了指:“大伯,你是老糊涂了?自己家怎么走都不知道?往这儿走!” 这些人,比老白都要熟悉,还不知道在老白回来前已经逛了多少遍这宅院。 宅院内唯一的阁楼亮着灯,楼下正是王蛮儿的房间。 现在敞开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早先采薇睡过的躺椅上,优哉游哉地晃荡着,抱着一根拐杖,不知醒着还是睡着。 “三阿公,您怎么来了?” 老白认出了老人,出于礼貌,还是上去问道。 后面的一行人则轻车熟路地到处去搬凳子椅子,实在没得坐了就蹲在门框上。 倒是有一张王蛮儿的床空着,上面漏了一件采薇穿的肚兜,像是什么镇妖的符咒,一群人没人敢去落座,反倒是吸引着男人的目光。 “白安跟他的媳妇儿怎么还没回来啊?”三阿公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子,双手压着拐杖,看了看老白的身后。 “他们估计也快回来了。” “夜不归宿,男人如此,女人亦如此,白家可没有这种规矩。” 老白干笑着,心里实在疑惑,赶紧问道:“三阿公,你们这么大的阵仗过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白安讨了个二房回来,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呢?”三阿公半眯着眼睛问道。 老白语塞,心说这一定要说吗?关键两家都没往来过了。 但这样的话,显然不会从老白空中说出,他只会笑着陪不是:“三阿公,是我疏忽了,事情又太多。” “娶了个再婚的女人,还带了个女子的,这种丧门的祸星怎么能留?白安不懂规矩,你这个当爹的也不懂规矩?听说因为这件事,你跟老二老三家都闹得要断绝关系了?” 一连翻的发问让老白有点儿措手不及,前天晚上确实说了些狠话,也下定了决心。 但今日在看到老二老三一家又有些犹豫了。 “我今天来就是要跟你说清楚,白家兄弟关系不是你说断就断的,别说大家不答应,就是祖宗也不会答应。” “就是!”三婶哼了一声,“因为一个外来的狐狸精跟咱们断绝关系,白玉堂,你不是脑子有病?小心被人挑拨离间,自己还不知道。”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给你家白安买宅院供你们吃住?我看呐,人家是想让你们一家当免费的劳力帮人家养女儿呢!让白安多个心眼儿。别因为一个女人就找不着北!”又是那男人酸溜溜地在说。 亲戚兄弟怀疑采薇用心? 这一点老白还是很有底气的:“这你们就放心了,采薇那是个真心实意对咱家的姑娘!连这宅子的地契都是写的我的名字。” “什么?” 在场所有人几乎同时惊叫起来。 本来这些都是过场话,没想到还套出来了预料之外的讯息。 谁都想不到女人买下这么贵重的宅在不写自己的名,不写自己的名字也罢了,居然连白安的名字也不写,写上公公的名字? 天下还有这等奇葩? “白玉堂,你该不是拿我们开玩笑吧?天下还有这种傻子女人?” “哎,你们放心吧,采薇就是我白家的好儿媳。反正我已经认了,谁都改不来的。” “放心?怎么让心?若这宅子真写了你的名字,那咱们就更不能放心了!这可是白家的祖产,我们都得看着。” 第353章 兴师问罪 老白听这些话越说越不对劲,有些不耐烦了。 “你们有什么事就说事,这宅子不需要你们操心。” “诶?”三婶打断道,“白玉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想撇清关系是吧?有了好宅子,过上富人生活,就不认祖宗了不成?” “谁说就撇清关系了?今天时间不早,你们这一群人在这儿不方便,有什么事赶紧说了。没事儿就赶紧离开!” “既然还认祖宗,那就要来说说祖宗规矩了。”三阿公突然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着。 “什么规矩?” “你是白家这一辈的老大,连你都不懂祖宗规矩了?”三阿公反问一声,然后又说道,“我白家子孙个个都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绝不会去干那种侮辱门风,受人鄙夷的事情。娶一个改嫁的女人也罢了,青楼那种地方,我白家子孙没一个是会去的!” “青楼?”老白一愣,随即脸红,又是连连摆手,“三阿公,你可不要胡乱猜测啊,没凭没据,青楼那种地方我看没去过!难道,难道是老二你去了?” 白老二一听也是慌乱,一脸赘肉不停的晃动:“没没没,你别看着我,我可没去。” “谁说是你?是你的混账儿子白安呐!”三婶狠狠地说道。 老白一听,瞬间急了:“三婶,你可不要胡说,我家白安可不会去那种地方!”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三婶,这关系到安儿的声誉,你可不能乱说。” 这些普通民家的眼中,青楼可不是什么正轨场所,只有纨绔和淫贼才回去的地方。 而且民间流传的故事里,但凡沾染了青楼的穷困人家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无一不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所以,大户人家中一件很寻常的事情,落在白家人眼里就是天大的事。 或许会牵连到整个家族! 三婶当着所有人面将自己的见闻一五一十地说了,把时间地点,发生的事情说得明明白白,青楼的名字叫什么,白安身边的女人长什么样都说了一遍。 老白听了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能把事情描述得这么清楚,估计是不会有假了。 三婶还没消停,继续说道:“这个白安,平日里看着老老实实的,没想到会是这种人。现在家里有大有小,还不知足,居然去青楼!青楼那是正经人去的地方?哪一个逛青楼的人不把一家人害得家破人亡的?你们一家要死要活不要紧,别把我们给连累了。” “就是就是!”旁边的表嫂也插嘴说,“我都听说了,青楼的女人都是吸人血的,你要是被她缠上,不光要吸你一个人的血,还要把你的家族给吸光了。隔壁有个张三的小子就是迷上了青楼的女人,又偷又抢,把家里都搬空了去青楼呢。现在整个家族都臭了,咱们可不能步了那一家的后尘。” 三阿公种种地敲了敲地面:“白玉堂,你说这件事怎么办吧?” 老白早就慌了,他没遇到过这种事,后背大汗淋漓,吞吞吐吐地说:“或许是三婶看错了?等白安回来了,亲口问问再说。” “我会看错?我还没瞎?”三婶不服,“白家出了这么个逆子,可不能惯着他,白家的家法祖训可不是空口白话,回来之后先打他二十个板子,叫他长长记性!” “二十个板子?这也太重了,家法可不是用来折磨人的。”老白赶紧说。 “棍棒底下出孝子,你知不知道?非但要打,以后我们要多点儿人手把他给看紧了。不能让他随意出门!” “没错!”三阿公眯着眼睛严肃说道,“以后老夫就住在这儿了,白玉堂你管不好儿子,老夫来管。” 三婶一愣,表情有些古怪,心说姜还是老的辣,居然自己捷足先登。 住在这样的豪宅里面,谁还想回去? 但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三婶最终还是忍住了。 老白一听眼睛都直了:“这是我家!” “白玉堂!” 那表侄突然呵斥了一声,一下将老白的声音盖住了。 对方盯着老白,气势汹汹地质问:“我爷爷已是七十高龄,是白家仅存的长辈老人,我爷爷在你家住几天怎么了?他老人家为了白家辛苦了一辈子,难道连在你家住几天还要看你的脸色?你是不是不把白家长辈放在眼中?你还对不对得起白家的祖宗先辈,你难道要当个不肖子孙?” 老白一肚子的话生生给憋了回去,这一连串的帽子扣在头上,老白的腿都在抖,气势瞬间没了,陪笑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会不把三阿公放在眼里呢?实在是小门小院的,实在没地方可住了……” 三阿公此刻已有几分不悦,沉着脸,阴沉说道:“白玉堂,把你的房间让出来,你睡柴房去吧。” “噢哟?这么热闹啊?” 突然,李怀安出现了,站在门口看着里里外外的一群人,抖了抖肩膀,看了老白一眼:“这是啥情况?” “白安,你终于回来了!”三婶冷笑道,然后指了指坐在主位上的三阿公,“还不过去见过三阿公。” 李怀安打了个哈欠,走到三阿公面前上下打量一眼说:“不好意思,最近脑子有些不好使,眼生,不认识。顺便问一句,我家的门锁怎么被人翘了?” 三阿公的孙子听到站了出来,拦在李怀安身前,恶狠狠地盯着:“白安,你是不是读书读杀了,我爷爷你都不认识了?” “你谁啊?” “老子是白运程!” 李怀安根本不搭理,看了一眼老白,问道:“姓白的,又是亲戚?” 老白一脸苦色,讪笑着走了过来:“安儿,你忘了?这些都是你三阿公的家人。这位是你的表弟……” “吗的!”李怀安不耐烦地嘀咕一句,“这白家香火这么旺盛?怎么就不能绝几户?让人清静清静?” 这是李怀安真实的内心吐槽,结果一出口全场都炸了。 所有目光都盯着李怀安,面前的的小子质问:“你说什么?” 李怀安手指点了点白运程的胸口,说道:“我说,叫你们赶紧滚!” 第354章 跪下! “诶诶诶,白玉堂!你听听,你自己听听!白安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三婶是嚷嚷起来了,指着李怀安不停叫嚷,“我就说这小子的翅膀硬了,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在场的各位都是你的长辈,好小子居然叫我们都滚!” 几句话连在一起,三婶是一口气都不带喘的,最后看向三阿公,说道:“三阿公,你看,这白安是到了不管教不行的时候了。” “白安,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白运程更是无法人手,眼中带着血丝,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随时都会动手。 两家人虽有数年不见,但白运程还记得白安是个憨货,以前都是被他们欺负的人。 今天居然被他戳着的胸口打发让人滚? 这是何等好笑的事情? 李怀安真的差点儿动手了,可在动手之前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不能自己把白家的人给得罪死了。 以后这些怨气都会撒在老白头上,自己走了,老白成了孤家寡人怎么办? 想了想,李怀安觉得还是不要太过暴力,至少别把脸皮完全撕破了。 “你们这些人不请自来,难不成还要赖在我家不走呢?” “现在不是走不走的问题,我们是来问你的!”三婶走到李怀安跟前,“我问你,你之前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可要从实招来。” “去了哪儿?”李怀安满脸疑惑看向老白。 老白也认真问道:“安儿,你到底去了何处?” “青楼啊。” “好哇!居然承认了!” “承认了就好!就怕这小子死不认账!” 现场议论开来。 李怀安直接懵了,心说不过是逛逛青楼而已,难不成犯了死罪? 李怀安还没反应过来,老白居然抄着棍子朝着李怀安招呼:“你这个混账儿子,青楼那种地方也是人能去的?你是要气死爹啊?” 李怀安一时不察,腿上挨了两下,被打得直跳。 “诶诶诶,老白,你疯了?打我干什么?” “听听,都听听,连爹都不叫了,这种不孝子留着作甚?” 老白是一边打一边哽咽,但他下手也知道轻重,只打儿子的腿,也不打别的地方:“咱一直教导你做一个正直本分的人,可不是让你去那种烟花柳巷的!你也不想想你的妻女,人家不远万里跟着你来的,你却……如此对待人家。” “哎呀,别打了!不就是逛青楼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呵!”白运程冷笑一声,“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不把名声,不把家风放在心上,是吧拖累整个白家啊!爷爷,这种人就该好好地打一顿,给他长长记性!” “小子,难不成你长这么大连青楼都没去过吧?”李怀安躲开了棍子,笑着询问。 白运程脸色一变,也不知是去过了心虚还是没去过丢脸,显得很尴尬。 “一个大老爷们儿,连青楼都没去过,你还当什么男人?要不回去找你娘要奶喝?” “你……你胡说什么?谁……谁没去过青楼!” “喏!”李怀安一摊手,指着白运程,“他也去过青楼,要打你们先打他吧。” 白运程没想到被将了一军,看着叔叔婶婶怪异的目光,语气吞吐:“我……我……我没去过……” “你到底去没去过?不会还是个童子鸡?要不要脱了裤子验个身?” “白安,老子跟你拼了!” 白运程接连被辱,终于是绷不住了。 正要冲上去同李怀安厮打,最后被三阿公叫停:“够了!” “爷爷!这小子胡搅蛮缠!” 三阿公摇摇头,示意白运程退下,然后走到李怀安面前,阴气沉沉地扫了两眼。 突然呵斥一声:“跪下!” 别看三阿公年纪大,可声如洪钟,气势不凡,话音出口吓得周围人都一阵哆嗦。 场面静止了几秒钟,李怀安都僵住了。 过了片刻,李怀安把手发在了三阿公额头上。 所有人都觉得李怀安的举动有些怪异。 白运程喝问道:“你干什么?” 李怀安没有搭理,而是对着三阿公问:“老人家,您没病吧?莫不是烧糊涂了?”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三阿公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小辈如此羞辱! 三阿公气得浑身发抖。 李怀安却是笑着,一字一顿地回应道:“我说你这老东西莫不是烧糊涂了?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叫老子跪下?你不会以为老子还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死鬼白安吧?” 说话间,李怀安揪起了三阿公的胡子,然后越拉越高,刺痛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最后痛得三阿公闭上了眼睛,浑身都在发抖。 “白安,你要干什么?” 一群人情况不对,叫嚷着就要冲上去。 突然,李怀安低喝一声:“跪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居高临下,不可一世。 一群小老百姓瞬间被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有人都停住了。 而李怀安只是轻轻一松手,三阿公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软绵绵地滑落在地,拐杖也丢了,跪在李怀安面前一时也丢了魂。 “这才对嘛!” 李怀安很满意,拍了拍三阿公的脸:“老东西,趁着还有几年能活,好好窝在家中苟且便好,何必出来到处惹事?” 三阿公没有回答,那白运程终于冲了过来。 可是一个绣花枕头,被李怀安在半路一拳拍脸,当场就是鼻血横流,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在地上打滚。 “白安,你要反天不成?来人,给我把这小子拿下!” 说话的是白老二,他带着三个伙计来,很有底气。 几个伙计听令上前,摩拳擦掌似要好好表现一番。 “小子,实相地就老实点,不要受那皮肉之苦。” “这白老二给你们多少工钱?” 几个伙计一愣神,迎面飞来几块银闪闪! 李怀安手法很准,力道也不轻,当当当三声,一人头上调了个大包。 “我店子里却几个熟手伙计,你们若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帮我。一人二十两银子就当是见面礼了。” 第355章 泼妇 几个伙计显然没明白李怀安的意思,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此明晃晃的银子,感觉有些烫手,捧在手心里感觉直不起身来。 “收了我的银子,以后帮谁干活心里有数了吗?” 其中一个伙计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知道,知道,以后你就是咱东家。” “诶诶诶!陈五,你说什么呢?不要活路了是吗?”白老二都被整懵了,没见过这么挖墙脚的! 可是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当见面礼,帮谁干活,这些伙计比谁都清楚。 那陈五把银子揣进了衣服内,一本正经地说:“多些老东家以前的照顾,现在我跟着这位新东家干活了。” 其余两人也是明白过来,纷纷附和:“对对对,现在我们跟着新东家混饭吃。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李怀安现在是没多少现银了,但知道自己的商队很快就要抵达杭州,这点儿钱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这些银子对于几个伙计,乃至当场所有人都是天文数字,别说几个伙计,就是白家的叔叔婶婶看着都眼红。 这个白安,此刻的表现就是一个暴发户,除了有钱,真的一无是处。 可是就因为有了钱,腰板硬了,让人牙酸。 “白安,你还缺人不?三婶要不也来帮你干活?”三婶还是脸皮厚,说出了所有人想说却不敢说的想法。 李怀安根本没搭理,伸了个懒腰说:“天晚了,我们一家人要睡觉,可这些人赖在我家不肯走,你们说要怎么办?” 三个伙计明白过来,气势汹汹地走到那白运程的跟前:“你们是自己走呢还是被我们抬出去呢?”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爷爷已经七十高龄,你们敢动一下,他老人家要有个三长两短……” “啪!” 一声脆响。 众人又是一呆,只见三阿公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看着李怀安。 “你……你竟敢打老夫?你你你……你就不怕天打五雷……” “啪!” 又是一巴掌。 三阿公被打得嘴都歪了。 “老家伙,你要再多废话,信不信今晚走不出这门?” “白安,你疯了?这是你的长辈!你敢打长辈?” “为老不尊之人,可没人把他当长辈!”李怀安冷声道,“要是不服,尽可去报官。老子连你们是谁都不晓得,私闯民宅的罪名也够跟你们扯一扯了。” “你你你,你不是白安!” 看到如此暴力的李怀安,白运程惊恐地喊了一声。 现在的白安太陌生了,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 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白安,只要三阿公一个瞪眼就能被吓得跪下,哪儿可能出手打人? 而且是打三阿公。 现在没人说话了,古代小民各个都是欺软怕硬的,见李怀安不好惹,有些进退两难。 李怀安回身,对三个伙计吩咐道:“谁敢赖在我家不走的,尽管往死里打,打死了我负责。” 见识了新东家的豪横,三个伙计也有了底气。 这下是不敢留了,三阿公那一家近十口人相互使着眼色,灰溜溜地离开,却是没有一人愿意过来扶一把还跪着的三阿公。 三阿公面红耳赤,手脚发软,竭力地想要起身。 李怀安笑着问道:“三阿公,您这么大的年纪,往来一次不方便,要不在我府上睡一宿?” 三阿公一听,这哪儿敢住? 就李怀安的强硬态度,三阿公担心自己看不到第二天太阳。 这下是把三阿公吓到了,浑身有了力气,俩拐杖都不要了,一路小跑就到了门口。 到了院门口,三阿公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大喊了一声:“白玉堂,你教的好儿子,老夫要把他的事迹传遍杭州,让你儿子声誉扫地。” “哪儿来的糟老头子?干污我相公声誉!” 突然一声娇叱,三阿公被人一把揪住领子,高高举了起来。 关键还是个女人! “你你你……你这泼妇,放开老夫!”三阿公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还要被一个妇人抓着,也不管是谁,张口就是训斥。 出现在白府门前的女人除了王蛮儿还能有谁? 王蛮儿对白家心存愧疚,所以不管是对相公还是对公公都面带温柔,可这女人骨子里是一身暴力,行事作风也受到父亲影响,可不会被人随意辱骂。 这老东西侮辱丈夫不说还骂自己是泼妇! 这还能忍? “骂我是泼妇?那我今日就撒泼给你看看!” 说着,王蛮儿抡起自己粉拳就朝着三阿公砸了过去,这一下要是落在三阿公身上,怕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好在老白冲出来及时地大喊一声:“使不得,这是三姥爷!” 粉拳停在了三阿公的面门上,还有一指的距离就要命中了。 尽管如此,三阿公还是感觉迎面一阵强风袭来,面部老皮一阵抽搐。 三阿公想象到这一下落在身上的滋味,直接就傻了。 这时候,三婶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不管三阿公一家,假惺惺地笑着:“这不是王蛮儿吗?你可算回来了!这么晚的,可千万不要到处走了,再不好好看着你家男人,可能你家男人以后就不肯回家了。” “三婶,你这是何意?” “何意?没瞧见这么多人都来了?都是你家男人惹的事!还不赶紧问问你家男人今天都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 王蛮儿这才发现家里来了好多人,一脸茫然。 白老二知道王蛮儿的威名,心里冷笑,不管白安有多豪横,惹毛了这个母夜叉,有他吃苦的时候!于是上前说道:“你家男人今日去了青楼!被我们逮了个正着!” “什么?”王蛮儿一愣,瞳孔缩了缩。 见到王蛮儿的表情,三婶心里也乐了起来。 这王蛮儿力大无穷,听到这消息还不直接把白安给打死? “蛮儿啊,三婶是真替你不值,你说你这么好的姑娘,有什么不好的?现在你都已经委曲求全接受了一个妾室,白安那小子却还不知足,居然去逛青楼!” “相公……她说的是真的?”王蛮儿看着走过来的李怀安,声音有些哽咽,问道。 第356章 逆天言论 “嗯。” 简单的一声回答,李怀安没有任何掩饰。 三婶一听,心花怒放。 心说白安这小子是太狂了还是太傻了? 难道不知道自家媳妇的拳头有多硬? 刚才让三阿公下跪,过会儿就是自己在媳妇儿面前下跪了吧? 这时候,三婶又看到过来的采薇和小玉,于是又上前说道:“采薇姑娘,你也真是的。白安用你的银子找那些风月女人,你的一片真心都被他给糟蹋了,我也替你不值啊!” 白老二的目光早就被采薇所吸引,顺口搭了一句:“是啊,白安那小子只会辜负采薇姑娘的一片真心啊。” 采薇没有说话,缓缓走到李怀安身前。 三婶等着看好戏,心说:“闹吧,闹得越大越好!老白这一家别想安生!” “相公,我们去市场给蛮儿妹妹选了许多新衣裳,您看好看吗?” 采薇一句话,好像根本没听到三婶所说的。 李怀安这才注意到王蛮儿穿着一身简单的黄纱裙回来,跟以前的粗布麻衣相比,一下就高贵了不少。 王蛮儿底子不错,配上一身裙子,有了几分小姐姿态,看着好看也温婉许多。 “哟,还挺不错。” 李怀安赞许地点了点头,伸手勾起了王蛮儿的下巴,带着几分挑逗的滋味。 王蛮儿本来兴高采烈地回家,听到相公去青楼的消息,心情一下就低落了。 甩开李怀安的手,扁着小嘴。 采薇还想说什么,被三婶突然打断:“采薇,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白安去了青楼,用你的银子去找别的女人。” “嗯,那又如何?”采薇淡淡地一句反问。 三婶愣了一下:“那又如何?不……你难道一点儿都不生气?一点儿都不伤心?一点儿都不想哭闹?” 三婶实在是不懂啊,自家男人要是去了青楼,她估计得把家里的屋顶都掀了,这女人是不是没脑子啊? 王蛮儿也看着采薇,不知道采薇是个什么心情,又要如何处置此事? 采薇看着三婶,认真说:“相公去了青楼,当妻子的当然生气了。不过,我所气的不是相公,而是气自己不中用……” “啥?这跟你有啥关系?” “若自己尽到了妻子的责任,相公便不会去那些烟花柳巷。看来还是我对相公不够好,没有满足相公的喜好,从今往后,妾身一动会对相公更好,一切都是妾身的不是。” 采薇说得动情,还带着眼光,依偎在了李怀安的怀中,柔顺得像一只猫。 “咳咳……”李怀安老脸有些撑不住,干咳了两声,故作严肃地说:“相公是个大度之人,今日就原谅你了。” 说完,偷偷在采薇屁股上捏了捏,以做惩罚。 这是什么逆天言论? 三婶都给整不会了。 采薇又补了一句:“谢相公恩典。” 白老二也是大为震撼,心说采薇姑娘深明大义,乃女性之典范! 可惜如此好的女人怎么落入白安之手? 自己怎么就遇不到这么好的女人? 白老二越发郁闷,看着采薇满眼都是贪婪,更加期待有朝一日将采薇按在身下的场景。 李怀安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搂着采薇说道:“时间不早,咱们回去吧。” 夫妻二人相拥回府,留下一群被震惊得目瞪口呆的人吃了一顿狗粮。 还能这样的? 相公去逛青楼,是夫人不尽责的错? 王蛮儿的世界观有些崩塌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玉走到王蛮儿跟前,扯了扯王蛮儿的衣角:“小娘,回家吧。” 一声“小娘”把王蛮儿拉回到了现实。 她忽然认为自己猜到了原因,或许是为了自己的闺女,采薇才会委曲求全吧? 想到这儿,王蛮儿对这对母女有了更深的同情,尤其是小玉这个丫头,年纪不大,却要伺候后爹,上上下下的家务都是她一个人的事。 关键长得还这么可爱! 王蛮儿鼻子一酸,将小玉抱了起来。 “哎呀,放我下来!” 小玉莫名其妙,自己又不是小孩子,算年纪,这个王蛮儿也比自己大个两三岁而已。 被人抱着算什么? 小玉还在挣扎,突然被王蛮儿亲了一嘴,还柔声说:“小玉乖,我们回家。” 小玉一下就软了,感觉被人当小孩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白府门关上了,留下一群外来客在街上吹夜风。 白老二啐了一口:“吗的,都是你的馊主意!看人笑话不成,自己却成了笑话!看他们一家人亲亲我我的,酸死个人!” 三婶也是咬牙切齿:“这个白安越发狂妄了!咱们是小瞧了他,给咱们下黑手!下一次,下一次咱们也别讲道义了!” …… 李怀安带着一家人回到了阁楼,闻到一股子怪味有些烦躁:“小玉,用熏香驱一驱味道!” “嗯!”小玉脆生生地应道,转身就去干活。 王蛮儿气哼哼地说:“你能不能别使唤小玉?谁家闺女不是当宝贝养着?偏就你把人当丫鬟使。” “又不是亲身的,不当丫鬟使还当菩萨供着?” “你!”王蛮儿很生气,她可没有采薇大度。 “生气了?”李怀安笑盈盈地问。 王蛮儿没有回答。 “看在你白天救过我的份儿上,我便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王蛮儿有些好奇。 “采薇,你跟她说吧。” 王蛮儿又看着采薇。 采薇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们家用的银子大部分都来自青楼。” “啊?”王蛮儿惊叫了一声。 “嘘……别让爹知道,来到杭州以后,我们买了一家青楼。以后咱们的吃穿用度都指望那儿呢!” “买青楼?那得要多少钱?” “多少钱就不用管了,反正以后咱家只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所以……”王蛮儿看了李怀安一眼,“所以相公今日去青楼不是寻欢作乐?” “相公今日过去是为了查账,咱家相公可是青楼的大东家,青楼的姑娘全是咱家的下人。” 王蛮儿咽了口口水,感觉不太真实,同时又皱起了眉头:“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要听相公的?” “当然!不过,你也要相信咱们相公,一般的姑娘相公可看不上,何况那些烟花女子?” 第357章 供货商 “早先睡吧,若你还是不放心,明日一早跟采薇一道去怡春院看看。那青楼是我的,也是你的。” 李怀安打了个哈欠,随口说了一声。 他可不想暴力夫人想东想西,万一生气起来打自己一拳,那可受不住。 王蛮儿连连摇头:“这哪儿成?我一个妇道人家,岂能去青楼那种地方?” “有何不可?”采薇笑道,“相公要经营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们当女人的当然要帮相公分担。以后我便要常去青楼看着,所以并无不妥。” 王蛮儿大为震撼,心说长安女子都这么开放的? 李怀安没有再说,哒哒哒踩着楼梯上楼休息。 看着李怀安的背影,王蛮儿突然有些担心,是因为自己的不信任惹得相公不高兴?连话都不怎么跟自己说了。 “姐姐,你上楼去吧。” “姐姐?”采薇一愣。 王蛮儿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难得脸红,她看了看自己的新衣裳,又看了看小玉:“今晚就让小玉睡下面吧。” “为何?”小玉挠挠头,一脸不解。 王蛮儿好心好意给相公和姐姐制造机会,免得有个小妮子在身边不方便。 王蛮儿没有多解释,拉着小玉走开了。 采薇知道王蛮儿的意思,可如果能走出自己内心的一步,现在早就是太子的人了。 可惜太子身份高贵,自己是配不上的。 当采薇到了楼上时,李怀安已经睡熟。 采薇走到床边,大胆地凑到太子殿下的跟前,皱着粉嫩的鼻子轻轻嗅了嗅。 只是太子殿下身上的一点味道便让采薇面红耳赤,紧着腿有些发软了。 太子殿下就是属于采薇的春药,守在太子枕边,闻着太子的味道,便能找到属于女人的快乐,睡一场不醒的春梦。 …… 李怀安感觉有些古怪,发现每天醒来床单总有湿痕。 也没想太多,估摸着是杭州的湿气太重导致。 枕边人已不见,小玉和王蛮儿也不在家,老白说三个女人一早便出门了。 李怀安估摸该是去了怡春院,便不再询问。 今天自己是打算去给刚盘下来的铺子找供货渠道。 所谓文轩店,卖的自然是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等到文轩店一切正常运营时,自己也该跟老白摊牌了。 自己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筹备,不能被穷乡僻壤的一群小百姓给绊住了的手脚。 说起找供货商时,老白犹豫半天还是提了一句:“你二叔就是造纸的,文轩店的用纸还是从他……” “老白啊老白,你还真够老实的。就你这样,我还真担心以后这店子怎么起来?白老二是什么人?找他个咱家供货,他还能向着咱们好?指不定又要给咱们使什么绊子呢。” “你二叔是生意人,这里头若有赚头,他应该不会……” “那是当然!”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白老二的声音。 这群人还真是牛皮糖啊,白老二昨夜刚走,今日一早他又来了。 李怀安眼中带着厌烦之色,瞥了他一眼。 今日的白老二相比昨日言语好了许多,看到李怀安的不屑也不生气,反倒是陪着笑脸说:“白安,咱们做生意的最讲究个公私分明。咱们私下有矛盾那是私事,不能牵涉到生意对吧?” “你想怎样?” “还能怎样?当然是把供货的事情全部交给我啊!说到底咱们还是自家人,如果自家人都信不过,别人有谁能相信?你放心,二叔给你的货绝对最好的货,而且不用付定金。除了纸张之外,其他任何货品二叔都能提供。” “不用付定金?”李怀安笑着问,“二叔当真如此大度?” “可不是嘛!自家的生意都不帮衬,白家祖宗知道都会怪罪的。” “这个……”老白有些心慌,他这种老实人而已知道自家兄弟没有那么慷慨,背后肯定有算计,于是想开口提醒儿子一下。 没想到李怀安十分果断,直接答应了下来:“行啊,若二叔真有这么好,愿意实现垫付货物,那我们真是求之不得了。” “好!那就一言为定,文轩店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操心了,二叔保证在一天之内给你们把所有的商品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白老二十分欢喜,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说着便离开了白府。 有到了对面的酒楼,白老二兴致勃勃地叫了一壶酒,几个菜。 三婶也早早地等在那儿了,见到白老二回来,立马问道:“情况如何?” 白老二大笑:“那个白安,一听我肯事先垫付货物就急不可耐地答应了,终究是个喜欢贪便宜的人,一切尽在老子的掌握之中。今日之内我便把他们家文轩店的商品准备齐全,我非但要给他们准备得好好的,还要帮他们备货齐整。” “难不成你还真把货物给他们?这不是赔本买卖?”三婶不解问道。 “你懂什么?宣纸容易受潮发霉,一旦遭遇雨天,比药材更容易受损。近日接连大火天气,迟早会有暴雨。我库房里面有一批货正愁找不到地方处理,现在全给了白安那小子。虽然是垫货,但我的货要是在他的铺子里损坏了,他也必须得给钱才行。他要不给,我就去报官,不信治不住他!” 三婶一听,眼前一亮,笑着直摇头:“难怪说无商不奸呢,要说坑人害人,还得是二哥专业啊。” 白老二冷笑着:“白安已经没多少钱了,这一批货要他亏损个两千两银子。到时候……逼他把长安的小娘子交出来抵债……” 想到这儿,白老二的嘴角已经快咧到耳根了。 此刻,白府内,老白有些担心:“安儿呐,你刚不是说老二家不会向着咱们好吗?怎么一转眼就答应全部交给老二供货,要是他只提供一部分还好,若全部交给他,难道不会出问题?” “二叔不是说了垫付货物,等卖掉之后再给钱?如此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当然要赶紧应下来。老白,你就放心经营,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第358章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又一日黄昏,采薇带着王蛮儿和小玉一起回家。 三人伴行,走到了文轩店门口,看到街上堆积成山的货品有些惊讶。 “这么快就准备好了货物?”采薇问道。 铺子里面,老白拿着笔认真的清点记录着。 看到儿媳妇们都回来了,连忙招手:“咱们的铺子明日一早就能开业了。” “这么多货物,我们的店铺放得下吗?”王蛮儿皱眉说。 “没事的,这里放不下,可以拿一部分到家院里面放着。” 采薇转了一圈,有些踌躇,除了笔墨纸砚,还有些水彩,裱袋,甚至还有一批四书五经。 “这么多货,应该要不少钱吧?”采薇有些不悦,倒不是付不起钱,只是觉得这个老白一声不吭就囤了这么多货,难不成是有些飘了? “没事的,这些货都不需要付钱,是老二垫付让我们先卖的。”老白笑嘻嘻地解释道。 “什么?那个白老二垫付的?”采薇一听就更惊讶了。 连王蛮儿就知道其中有鬼,说道:“爹,二叔家可信不得,怎么能一次置办这么多货?” “这是安儿的意思,现在安儿都已经去宣传咱们的铺子了,说肯定会把所有货卖出去的。” 听到是李怀安的意思,采薇这才放心下来,便不再多问。 可王蛮儿还是不放心,小声说:“要不先退一部分回去吧,这么多东西,家里都放不下的。” “没事,既然是相公的意思,咱们当女人的听着就好了。” 采薇又在给王蛮儿灌输小女人思想,王蛮儿不懂采薇哪儿来的信心,却也无法反驳。 这时候,外面来了个青衣姑娘,问道:“你们是白府的人吗?” “嗯。”老白忙站了起来,“姑娘有何贵干啊?” “那个叫白安的白府?” “对对对。” 老白连连点头,但青衣姑娘话引起了采薇的注意,上下打量了一遍问道:“你认识我家相公?” 青衣姑娘摇头,又说:“没什么,我是对面圣德书院的人,我们书院有不少学生,需要笔墨的话,你们家能不能给些许折扣?” “那当然没问题!”老白说,“只要是圣德书院的学生,我们的笔墨一律降价三成如何?” 青衣姑娘听完皱了皱眉,没有回应,反倒转身要走。 这时候,采薇笑着说:“姑娘且慢。” “还有什么事吗?” “以后凡有以为圣德书院的学生来我们铺子消费,圣德书院都能分到三成红利。” 这么一说,青衣姑娘脸色瞬间和缓起来,笑着点了点头:“夫人明白人,明日开始便会有圣德书院的学生过来的。” 说完,青衣姑娘便走了。 老白听得目瞪口呆,指着对面圣德书院的牌子,支支吾吾地说:“圣德书院的先生可是圣人!怎么能……” “呵呵呵……”采薇掩嘴轻笑,“天下哪有什么圣人?都是为了利益。” “姐姐,你懂得可真多。”王蛮儿眼中带着崇拜,今日去怡春院开了眼界,看到无数姑娘在采薇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王蛮儿连想都不敢想。 难怪人家在长安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难怪能积攒这么多家底。 现在王蛮儿逐渐能理解相公的变化了,一定是跟在姐姐身边受到姐姐的影响而改变。 …… 白府对面的酒楼中,三婶又来刺探情报,毕竟老白的文轩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光货物就用了八架板车,整条街都得到了消息。 三婶刚上二楼,看到白老二还是坐在熟悉的位子上,刚要开口喊一声,忽然注意到在白老二对面还有一个人。 是白安! 三婶心头一惊,赶紧捂住了嘴,小心翼翼地躲在角落里看着靠窗的二人。 “这两人怎么坐在一起了?” “来来来,二叔我先敬你一杯。” 桌上,李怀安十分热情地给白老二倒了一杯酒,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下。 白老二笑嘻嘻地跟着把酒喝了,目光瞥见楼下采薇回到白府,神情有些呆滞。 “没想到二叔回是如此大度之人,不计前嫌,一次性给我们供货这么多,一分钱定金都不收,这怎么好意思。” 白老二没有回神,李怀安又喊了一声:“二叔?” 白老二一激灵,愣了一下才摆手笑道:“无妨无妨,都是自家人,能帮一点是一点。如果货不够,二叔这里还有。” “货的话当然是多多益善,只不过实在是没有地方放了。而且这些货物要在短时间内卖出去估计也不简单。” “放心好了,江南兴文,文轩店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二叔,为了把生意做大做强,我还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江南一带最大的家族是谁?”李怀安问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陈家了。” “陈家关系遍布江南,而且世代从文,家族子弟都要用到笔墨纸砚。要是能跟陈家搭上关系,让陈家子弟指定用我们家的货,那咱们不就是傍上个金饭碗了?” “啥?跟陈家搭上关系?”白老二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白安呐,你可真会说笑,咱们是什么人家?陈家又是什么身份?要跟陈家搭上关系?人家的一个家奴都不会搭理咱们的。” “这可不一定!”李怀安自信满满地说道,“陈家又不是妖怪,有需求就有买卖。现在也没听说谁家铺子能给陈家单独供货,陈家对笔墨纸砚的消耗肯定不小。平日里采买十分麻烦,如果我们能像菜农一样定期供货,必然省了陈家许多麻烦。我们主动上门去问问,说不定能成。” 白老二嘀咕着,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李怀安又说:“去问问总行吧?好过什么都不做,万一成了呢?” “你真有此想法?” “当然,二叔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杭州我也不熟,怕失了礼数。要是二叔在旁提点一下,才不会出乱子。” “嘶……”白老二吸了一口凉气,心说白安的胆子真够大的,居然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做生意还不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真要成了,他白老二可就不是个普通商人了,以后或许能丢掉商户帽子,让白家重回士族行列。 有了这层身份,或许长安的夫人也会高看自己两眼的。 第359章 花园中的蚊帐 不是李怀安提议,白老二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 细细一琢磨,又觉得即便失败了,也没有任何损失。 陈家家大业大,总不至于没有基本的待客之礼吧? “好,试试就试试,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拜访陈家。” 白老二拍腿答应下来,李怀安又笑嘻嘻地敬了一杯酒。 两人坐在窗前相谈甚欢的模样落在三婶眼中,让人越发好奇起来,这两人究竟在商量个什么? 这时候,李怀安起身走了,好像并没有发现三婶。 三婶盯着李怀安下楼,回头后又见白老二将走,于是跑了过去拦在白老二跟前:“你怎么跟白安混在一起了?” “我给白安订了那么多的货,他请我喝酒那是应该的。” “我看你们聊得挺开心呐!”三婶酸溜溜地瞥了白老二一眼。 跟陈家谈生意的事八字还没一撇,白老二不想节外生枝,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三婶一眼:“跟你没关系,你只要盯着白玉堂一家的其余人便是。” “嘿!你还使唤上老娘了。” 白老二未曾搭理,已经下楼。 李怀安回到家中,天色已渐渐暗下来。 王蛮儿双手拿着铁杵对着一个大水缸敲打,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在练功。 “你这是在干什么?”李怀安问了一句。 王蛮儿停手,擦了擦汗:“相公,我在凿冰,” “凿冰?”李怀安面带疑惑,看了眼水缸里头,果然一缸冰块,“作何用啊?” “家里准备了一些糖水,浇在冰上,混着酸梅,青枣吃,开胃又凉爽,肯定很多人喜欢。咱们家有那么大的铺子,租金肯定不少。在外面摆一个摊位,顺带卖糖水,能挣一点儿补贴。” “酸梅汤?”李怀安一下就愣住了。 “酸梅汤!这名字好,正好还不知道咱们的糖水叫什么,就叫酸梅汤好。” “给我倒一碗尝尝。” 李怀安来了兴致,王蛮儿也很有兴致,赶紧去舀了一碗糖水出来,撒上一层冰沙,递给李怀安。 李怀安尝了一口,冰凉爽口,酸甜适中,在缺乏饮食的古代已算得绝佳解暑之物。 “相公,好喝吗?” “不错。”李怀安又尝了一口,然后问道,“你想出来的点子?” “不是,是采薇姐姐想的。我学不来针线活,但也不能在家闲着,凿冰一事对我轻而易举,正好可以帮帮家里。” 也是,古代可没有刨冰机。 估计也只有王蛮儿这种天生神力的姑娘才能将一缸冰凿碎,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小娘,我还要。” 小玉抱着一个空碗过来,嘴上还沾着糖水呢,看来很是喜欢。 “小孩子,不能吃太多凉物,对身子不好。” “小娘,我不是小孩子了。” 看着小玉跟王蛮儿的拉扯,李怀安感觉到一丝温馨,这时,采薇又到了身边:“这妮子也不能一直闲着,总不能天天跟着咱们,让她有个事情做,我们以后行事也方便些。” 李怀安点点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对了,古剑门的人有什么动向?” 在李怀安看来,龙震海已经要回了自己的女儿,又在城外耍够了威风也该满意了。 就是不知他们还有什么动作? “龙震海像是朝着长安的方向去了,不知是回门派还是去长安。但他随行的弟子,还有那个少主却留在了杭州城,住在知府的府上,被奉为上宾。这知府大人好像跟江湖门派交往甚深,家中宾客往来络绎不绝。” “这里也算法外之地,江湖人士当然很多。算了,这些事以后再考虑,你先去睡吧。” 想到睡觉,采薇脸蛋儿多了一抹红晕,这是她最憧憬的时候,能在最近的距离享受太子的味道,能轻而易举地唤醒身子所有的感官来。 但李怀安另有安排。 留在江南,以后势必会跟更多的江湖人士打交道,自己的功夫也要练练,有个粗浅的功夫底子,至少不会被那些人所轻视。 于是李怀安在花园中选了一块空地,拿了个垫子来盘膝而坐,很快进入了修炼状态。 内功精进越来越慢,李怀安几乎感觉不到身体的变化。 呼吸吐纳时,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然后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黑了,眼前却有灯光,还以一层薄薄的白纱,不知哪儿来的蚊帐将自己罩在其中。 同在蚊帐内是王蛮儿,手里拿着蒲扇昏昏沉沉地给李怀安扇风。 “你在这儿作甚?” 李怀安下意识地询问。 这一问惊醒了半睡状态的王蛮儿,蒲扇掉在了地上。 “相公,你……你没练了?” 李怀安没有回应,皱眉看着四周,像是在说你搞这些阵仗是干嘛的? 王蛮儿说道:“相公在外练功,周围蚊子太多,所以……” “这扇子呢?” “当然是怕相公太热,所以就守在一边扇风……” 说着说着,王蛮儿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出嫁以来还没有这么体贴过。 以前对待相公连一个正眼都不瞧,那死鬼也是死读书,也对家中的悍妇没什么兴趣。 要说还是男人要有男人样,同样的相貌,不同的性格,给女人吸引力却是截然不同的。 这才几天,王蛮儿便发觉自己有些喜欢这个男人了。 而且不在乎还有另外一个女人跟她分享。 只是这些心思变换都藏在王蛮儿的心里,古代女人对喜欢都是难以启齿的。 今夜的举动讨好之意任谁都看得出来,王蛮儿也不知相公有没有感动到,又偷偷看了一眼。 可惜,李怀安刚见了自己的妻子,逐渐脱离了白安的身份。 他是快要走了,不可能跟王蛮儿有啥结果,对王蛮儿的示好显得十分淡然。 王蛮儿没有从相公脸上看到任何情绪变化,内心有些小失落。 但这也不是个十分细腻的姑娘,很快就抛之脑后。 “相公,你去长安到底经历了什么,居然学会了功夫?” 李怀安稍微构思了一下,说道:“也是一些奇遇吧,遇到了一位老先生,传了我一套口诀。我练习之后觉得心平气顺不少,故而修炼一下。” 第360章 怎么像个下人 “相公此去长安虽为考取功名,但也颇有收获。不过,近日不见相公念书,难道相公已经放弃念书了?”王蛮儿回忆往昔,有些感触,借着月色和蚊帐下的朦胧轻轻地靠在了李怀安的肩上。 “以往蛮儿最讨厌相公念书的了,好像除了念书,相公的眼中什么都没有。但念书毕竟花了相公一辈子的心血,说放就放,真的甘心?”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李怀安对那死鬼的过去没任何兴趣,听王蛮儿说增加了距离感。 “对了,你不是天生神力?为何不学内功?” “以前是爹爹不让,谁江湖混乱,就算有再好的功夫也难免被人所害。之所以嫁到白家,便是父亲不想我牵涉江湖中。” “你爹是江湖中人?” “算是吧,但我也不知道爹到底是什么门派?只知道走南闯北,到处躲藏。” “你想练武吗?” “不知道……” 李怀安没了话说,还是跟王蛮儿有些距离,气氛很快陷入了沉寂。 “你回去休息吧,我这不用扇风。” 王蛮儿感觉到了距离,有些无奈,拿着蒲扇出了蚊帐,回到房间休息了。 李怀安修炼了一夜,晨光初见时,一旦继续练功,体内便开始燥热难耐。 李怀安立马停止了修炼,开始了新一天的日常生活。 他的日常作息普遍比古代人更晚,他还在洗漱呢,白老二就已经穿上了一身板正衣裳找来了。 “老白,挺早啊!” 今天的白老二红光满面,器宇轩昂,乐呵呵地跟老白打了个招呼,径直就往里面走。 老白也不好阻拦,只是跟着白老二问:“二弟,你这么早来有什么事?” “老白,你儿子出息了!以前让他念书完全是浪费人才,以后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老白一头雾水:“你啥意思?” “嗨,懒得跟你说,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今天我跟白安越好了要一起去谈生意。他人在哪儿?赶紧叫出来。” “谈生意?”老白搞不懂真假,心说这两人不是水火不容的吗?怎么突然就能一起谈生意了? 这时候,李怀安顶着个鸡窝头,叼着一把牙刷出来,嘴里还包着水呢:“谁……谁叫我?” “白安,你怎么才起来?忘了我们今日要去拜访陈家吗?” “奥,稍等。” 李怀安应了一声,转头回去。 看着李怀安的背影,白老二问老白:“你儿子嘴里叼着的东西是啥?” “好像叫牙刷……”老白也糊糊涂涂地回应。 “牙刷?” “就是清洁牙齿所用的小物件。” “戚……”白老二啐了一口,心说穷讲究,哪有竹炭方便? 老白听到刚才的对话,赶紧又问:“你们要去拜访陈家?是哪个陈家?” “当然是江南第一望族的陈家。”说着话,白老二高傲地挺起了胸膛,别说见不见得着,光是有这份胆气的人,杭州城就没几个。 “啊?”老白惊讶出声,“你们不是疯了?哪怕是陈家扫地的家丁都不会正眼瞧咱。” “怕什么?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说着,白老二指了指自己这一身锦缎华服,用的是最上等的料子,做的是最好的工艺。 就这一身形状,谁见了不说声大老爷? 人靠衣装马靠鞍,白老二有这一身衣裳,也有了底气。 “去,赶紧跟白安说一声,让他穿好一点儿,别丢了我的脸面。” 正说着,李怀安换上衣裳出来了。 跟白老二的锦缎华服相比,李怀安的打扮就简单多了,一身儒衫,没有装饰,只有一条腰带,一根发巾,仅此而已。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装束,跟白老二站在一起对比,这白老二天生一副下人模样,像是李怀安带着的管家账房。 连白老二都感觉不对,怎么自己成了陪衬? 看衣裳自己也要高级不少啊,怎么跟下人似的? “白老二,还不赶紧走?” “你叫我什么?” “白老二啊!” “我是你二叔!你敢如此叫我?” “嗨,今日情况特殊不是?去了陈家,要是咱们自报家门,我倒是还好。毕竟我们的文轩店刚刚开业,陈家估计也不知道。但二叔你的铺子肯定有名有姓的,陈家只要一查,就知道咱们的底细了。你觉得自己的层级能跟陈家搭上关系?” “嘶……”白老二抽了一口气,有些阴沉,“说得也是,难道不去了?” “去,肯定要去的!但不能被人知道咱们的底细。所以,之后就委屈二叔当我的跟班。” “什么?评什么是我当你的跟班?” 李怀安挺胸抬头,骚包地甩了甩发带:“二叔觉得我一身文雅之气扮得了下人吗?” 白老二无言以对,他这一身肥肉,全身都是铜臭味,在陈家那样的士族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可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跟白安相比,自己就这么像个泥腿子? 明明已经精心打扮了! “白老二,眼光放长远一点,为了赚钱,为了出人头地,为了振兴白家,吃点儿亏算得了什么?” 白老二一想也是:“罢了,扮个下人就扮个下人吧。” 陈家在江南的地位有多高? 跟赵国、楚国都有关联。 甚至在于楚国爆发冲突的时候,新唐朝廷会让陈家出面疏通关系。 近日传闻陈家老爷子被古剑门掌门打伤,无数人上门探望,都说要组织人手找古剑门要个说法。 每日拜访陈家的人多不胜数,一大早,陈家外面就排起了长队。 白老二看到这种情况,脸色一变:“乖乖,这么多人?什么时候轮得到咱?” 李怀安也被震惊到了,估计连皇宫都没那么热闹。 就在两人踌躇的时候,一个贼兮兮的中年走了过来:“两位来此是要拜访陈家?” “啊。”白老二应了一声。 “此时好办,我在陈家有熟人,只要十两银子,我给你去安排。保证一个时辰内,能让你们进去。” “当真?”白老二眼睛一亮,很有兴趣,心说十两银子跟拜访陈家而言根本是九牛一毛。 “当真!” 第361章 杀猪盘? 李怀安没说话,见白老二盯着自己,问了一句:“你看着我作甚?” “十两银子……” “二叔,您这么大的老板,不会连十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吧?” “咳咳……你我合作当各出一半比较好。” “我可没有银子。”李怀安当即否认。 “你糊弄谁呢?你会没有银子?” “二叔也该知道,那不是我的银子,是我媳妇的银子。况且现在连我媳妇也没多少银子了!” 听李怀安这么说,白老二倒是心安不少,果然跟自己料想的一样,白安一家表面风光,实则是已经被掏空,难怪兵行险招要去跟陈家做生意。 “喂,你们要不要去疏通关系?没事儿我可就走了。”讨活的人有些不耐烦了。 “哎哎哎,别走啊,不就是十两银子吗,谁还给不起了?” 白老二赶紧给了银子,那汉子赶紧就去了前面。 白老二看着陈家门前排着的队伍,一身感慨:“哎,就算是陈家里的下人,每日收的好处费都比咱们本本分分做生意赚得多。” “那不正好?”李怀安接了一句话,“以后咱们白家都指望着二叔振兴,到时候白家跟陈家一样风光,白家的下人也都跟陈家的下人一样有好处收。” “跟陈家一样风光?”白老二嘴角扯了扯,没有搭话,心说白安这小子脑子是缺根筋,什么话都能说。 这时,陈家门前突然起了冲突,几个家丁手持棍棒把一个商户打扮的中年打得屁滚尿流。 “这是怎么了?”白老二看着好奇,询问道。 前面有人回应:“现在商户也真够大胆的,想赚钱想疯了,居然连陈家的便宜都敢占。说是谈生意,结果被人当场戳穿,陈家的人可不惯着他,直接给乱棍打了出来。” 白老二一听,后背发凉,那被打的商户居然跟自己穿着一样的衣裳,连花饰都是一样的,而且都是商人,目的相同,唯独体型差了些。 看到这个商户,白老二像是看到了受伤的自己。 白老二有些慌了,回头看看李怀安,像是要劝李怀安回去。 陈家的人不好惹。 但李怀安早就看出了白老二的心思,抢先一步说道:“二叔,咱们是交了钱疏通关系的,待遇肯定不同。而且那十两银子都交出去了,难道直接离开?钱不是打了水漂?” 白老二想到自己的银子,立刻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就是,钱都给了,不能白干。” 于是两人继续等在队伍之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陈家门口还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半个时辰了,收了钱的汉子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白老二逐渐不耐起来,擦着汗,嘀咕着说:“怎么搞的?那疏通关系的人不会是拿着银子跑了吧?” “怎么可能,人家总不能打着陈家名号招摇撞骗,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白老二有些怀疑,表情逐渐不耐。 十两银子而已,心疼得这厮满头大汗。 又过了一会儿,那汉子终于回来了。 白老二见了人,顿时恼怒地冲了上去,一把就这那人的衣裳问:“你搞什么呢?这么久去了哪儿?” “诶诶诶,你扯我衣裳干嘛?要拜访陈家有那么容易吗?” 白老二这才松手,不耐烦地问:“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进去?没那么容易!” “什么?你不是收了银子,说可以通关系的?” “要是十两银子就能拜访陈家,还有那么多人排队吗?” “你!”白老二瞪圆了眼睛,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那十两银子是干嘛用的?” “十两银子是敲门砖,我已经打听出来了今日拜访陈家的价钱。” “十两银子只是打听出走后门的价钱?” “可不?今天你们运气好,只需要五十两银子就能进去陈家。” “还要五十两?”白老二直接懵了。 “嫌贵?那算了。”汉子耸耸肩,转身就要走。 白老二岂能由着他,一把将他拉住:“那你把十两银子还我!” “还你?我都给了陈家的人,怎么还?要还你找陈家的人要去。五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陈家凭什么见你?” “五十两……五十两……”白老二显得十分犹豫,要是不交银子,十两银子等于白花。 这时候,李怀安上前打断:“二叔,咱们还是想别的法子吧。” 李怀安不是好心,只是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好心提醒他不要再被套了。 可白老二十分坚定地摇头:“我已经花了十两银子,也不在乎这五十两了。不就是五十两吗,要是能跟陈家搭上线,这点儿根本就不叫钱。” 于是,白老二拿出了一锭大银,交给那汉子:“喏,赶紧把我们带进去。” “行,你们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去交涉。”说着,汉子转身要走。 但白老二多了个心眼,一把将其拉住:“不行,这次我们跟着你,要是又跟之前一样去那么久,我可等不及。” 原以为这汉子会百般推诿,没想到却很爽快地答应了。 李怀安也有了兴趣,不知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两人跟着他绕过了前门,转了好久终于到了陈家后院外。 一个陈家家丁开了门来,还真放两人进去了。 陈家后院是厨房和洗衣间,还有马棚,面积很大,有一个大空地,一眼看不到头。 大大小小的家丁丫鬟往来行走,各行其事,显得十分匆忙。 白老二有些兴奋,算是开了眼,这后院看着简单,但光一个后院都要比他的宅子大数倍,不知整个家宅是怎样的规模。 “你们就在柴房先候着,这里是陈家,不要闲逛,更不要乱碰东西,知道吗?”家丁瞥了两人一眼,高傲得像只不可一世的孔雀。 “这位小哥,咱们什么时候能见到陈家老爷。”白老二乐呵呵地笑着。 家丁一摊手,没有说话。 白老二一脸茫然:“这……这是何意啊?” “见老爷可以,二百两银子。” “啥?二百两?怎么又要钱?” 第362章 陈家黑丁 白老二可不淡定了:“先前都已经交了六十两银子,你们这不是坑人吗?也不说个明白,要见陈家老爷到底要多少?” 家丁把脸一横,冷声道:“这里是陈家,你再嚷嚷一句试试?” 白老二瞬间怂了,强忍着内心怒火,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小哥,是我的不对,但您这也太不地道了。那可是整整六十两银子啊!” “刚才的钱是让你们进陈家,你们看看现在所在之地,是不是陈家了?” “这……”白老二语塞,硬是无从反驳。 那家丁再次仰起头,继续伸手来:“交二百两银子我便去帮你们通报老爷,不然就请离开。” “……” 大热天的闷在柴房里,满是灰尘,气氛沉闷。 白老二汗如雨下,肥大的脸拧成一团,五官都没有了。 现在又要二百两,他是真的没了主意,看向李怀安,满眼求助。 “二叔,要不走了吧,二百两见陈老爷不值当。”李怀安提议道。 “走?那我的六十两可不白花了?” 白老二把心一横,掏出了钱袋子,把里面所有的银子都倒了出来。 “先说好,你要是不通报陈老爷,我可不答应。” “放心,收钱办事,我们最懂规矩。”那家丁笑嘻嘻地回答道。 家丁收了钱便又走了。 两个人守在柴房,穿得体面的衣裳染了一层灰,像落魄的书生和老仆。 白老二眯着眼睛不停擦汗,然后问李怀安:“现在总该没问题了吧?” “放心,肯定没有问题!他要收了银子不办事,我帮二叔把他的头拧下来。” “可是我心里怎么有点儿不安稳啊……从我把银子交给他的时候就感觉不踏实了。” 李怀安忍着想笑,继续安慰。 白老二嘀咕了一句:“希望这次不要等太久。” 这一次还真没等久,盏茶功夫,那家丁回来了,到柴房盯着二人。 白老二几乎跳了起来,赶紧过去询问:“赶紧的,带我们去见陈家老爷。” “还不行。”家丁故作为难摇摇头。 “还不行?”白老二脑子嗡嗡两声,差点儿就要晕倒。 到了这时候,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可能被坑了,但他心里总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真的在哪儿出了问题。 白老二都快哭了,就这家丁的领子咬牙切齿地说:“你不是说一定会通报给陈家老爷吗?” “是啊。”家丁十分肯定地回答,“我已经去通报给了老爷,可是老爷不见,我也没办法。” “那你把银子还我!” “不好意思,我负责通报,那些银子也去疏通了陈家各处关系,又没落在我身上。” “什么?” 白老二牙根都要咬碎了,额上青筋直跳,像要吃人。 家丁突然又说:“我家老爷说了,他并不认识二位,如果能拿出一千两银子来,我家老爷倒是愿意结交二位当个朋友。那时候自然就能见面了!” “噗!”白老二喷出一口老血来,“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不相信我家老爷,难不成我家老爷还会骗你不成?” “可是,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现银了!” 白老二满脸纠结地说着话,把李怀安给整蒙了,心说这傻子不会还相信吧? 猪脑吗? 人一旦陷入骗局之中,是很难发现自己被骗的。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便是如此。 家丁笑盈盈地说:“我家老爷可以等你把银子筹备好了再来。” 说完,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白老二看着李怀安,纠结半天说了一句:“走吧。” “走去哪儿?” “回去筹备银子。” “二叔,你还真信?人家这不摆明了坑你!” “坑……堂堂陈家,不会……不会坑人的,毕竟是大户人家,我们是要展现出足够的诚意才行。一千两……我回去筹备一下,还是拿得出来的。” 李怀安倒不是心善,而是所求不同。 他要不是区区一千两银子,而是要把白老二给掏空掏尽,让他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虽然身为太子可以直接抢,但李怀安还是希望对付小老百姓能用更体面的手段,让他死得没有怨言。 于是李怀安走到家丁面前,冷声道:“小小家丁,胆子可不小!居然敢打着陈家的名号跟外面的混混招摇撞骗?你要是老老实实把钱退了,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若不退……” “老子不退又如何?”家丁根本不把李怀安放在眼中。 不管你是什么来路,只要是在陈家的地盘上,那就得被自己拿捏。 “你们跟老子听好了,老子坑的就是你们这些有求于陈家的富商,别以为穿得人模狗样的就能高攀陈家。有种就在这里闹,能闹多大闹多大,看看待会儿是你们爬着出去,还是躺着抬走的!” “哎呀!你这丧尽天良的东西,真的承认是坑人的啊!” 白老二听到家丁当场承认,所有的希望都没了,万念俱灰朝着家丁扑了过来。 家丁有些身手,一下躲开,反手就这白老二的领子往后一拉,接着又是一脚,直接把白老二踹出了的柴房。 白老二顾不得腹内翻腾剧痛,马上从地面爬起,见到后院人多,扯着嗓子就喊:“来人啊,陈家家丁坑人啊!坑了我五百两银子啊!还有没有王法!” “陈家家丁打着陈家的旗号招摇撞骗啊!” “陈家声誉就要被这人给毁了啊!” 白老二这会儿比三婶还要撒泼发癫,跟猪叫似的嗓子都哑了。 可是不管他怎么嘶吼,周围下人们却像是没有听见,连看都不看这边一眼。 这时候,里面的家丁走了出来,看着白老二,冷笑说:“继续喊,我看你能不能喊破天!老子在这儿就是最大的,要是实相就直接滚!不然的话……” 说着,几个家丁走了过来,手持棍棒,满脸坏笑,把白老二围在了中间。 太黑了! 白老二没想到陈家会有这么黑的家奴! 这比走江湖还要恶霸。 白老二看到李怀安,忍不住哭了:“走吧,咱们这次栽了。” 第363章 大小姐驾到 见白老二哭得梨花带雨,跟被强暴的媳妇儿一样。 家丁扬起了高傲的头,这样的人他见多了。 这样的事,陈家的下人们也见多了。 陈家这么大的家族,主子们哪有时间管好每一件事。 自然会有一些权力落在下人手上。 这家丁敢如此嚣张,便是在后院里只手遮天惯了,谁都管不住他。 “认栽了就好!”家丁拖着懒散的尾音闷闷地说着,“就怕有人不肯认栽,非要用鸡蛋去碰石头,到时候把自己碰得头破血流,丢了性命。” 对方意有所指,不屑地看了看李怀安。 另外几个家丁也是冷笑着看向李怀安。 李怀安也是冷笑着,似乎根本没听那家丁的话。 “你们这些狗奴才败坏陈家名声,难道就不怕主子们知道,拧掉你们的头?” “哈哈哈……” 几个家丁哄堂大笑:“你没听刚才说的,后院就是我们最大,主子们事情有多少?他们能管到后院来?” “没有主子过来,就是把你们都打死,也不会有人在乎!” “小子,别以为人模狗样的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今天老子就吃了你的银子,你能奈我何?” “看来是惯犯,有恃无恐。” “是又如何?” 李怀安摸了摸鼻子,笑问:“万一……我说是万一啊,要是你们家的大小姐突然出现在身后,要怎么办?” “大小姐?哈哈哈……陈家只有二小姐、三小姐,哪儿来的大小姐?” “混账!” 一声娇叱,那家丁被人当头一棒! 嘭! “哎呀!”家丁被敲得一个趔趄,捂着头惨叫一声,“谁!谁敢偷袭老子!” “是我!”回应是个沉稳的男声。 家丁一回头,顿时色变,哆哆嗦嗦地念叨一句:“王……王管家?” 而在中年男子的身边,一身碎花绿格的锦缎纱裙,高贵的面庞因恼怒带上几分寒霜,双手环胸,绣眉紧皱。 那家丁不认得此女子,但连王管家在其面前都要卑躬屈膝,心说到底是什么人物? “来人呐!给我打!” 王管家二话不说,就下了吩咐。 两个拿着棍棒的家丁上去就是一通招呼。 对方人多,但却一动都不敢动。 方才那家丁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现在却跟条狗一样…… 甚至连狗都不如,狗被打至少还会叫唤一声。 这家丁却是连吭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告诉你们!”王管家扯起了嗓子,大喊一声道,“陈家从来都是有大小姐的!现在大小姐从长安回来了,谁要敢冒犯了大小姐,那就是死罪!” 说完,王管家恭恭敬敬地对着大小姐拱手行礼:“大小姐,您看此人如何处置?” 所谓大小姐,自然是陈婉蓉了。 陈婉蓉早得到了消息,知道太子殿下今日将假冒商人来访,精心打扮一番在院中等候。 可是等了许久不见殿下,便到处派人去打听。 最后打听到有人从后院进来,就带着人过来看看。 没想到看见一个小家丁对着太子殿下出言不逊,这可比他说那句“陈家没有大小姐”要严重许多。 陈婉蓉是个温婉的姑娘,从未有过狠厉之时,但在此刻居然生出了杀心,想要把这家丁给处死。 但在太子跟前,陈婉蓉又不想给太子留下狠毒的印象,踌躇许久才小声说了一句:“我刚到家里不久,不熟悉家里的规矩,这人就交给王管家处理吧。” 王管家点头称是,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家丁:“先把人关起来,等接待了贵客再做处置。” “大小姐,大小姐饶命啊!小人有眼无珠,不知大小姐归来……大小姐!” 家丁被架着拖走,陈婉蓉看向太子殿下,脸色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雨化春风,洋溢起了喜色,几乎是蹦蹦跳跳地走到了的李怀安的跟前,激动得就要牵手,忽然想到太子的身份不能暴露,硬生生给忍住了。 “嗯……白……白公子!”陈婉蓉脆生生的喊了一声,觉得太子假扮民间书生也很有意思,嘴角上扬,笑出了两个酒窝。 大小姐回到陈家遭遇袭击,闹得陈家沸沸扬扬,整天愁眉不展的,从来没有笑过。 没想到走到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居然笑得如此开心! 陈家大小姐去长安多年,家里的下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大家都对大小姐不甚了解,却不知大小姐笑起来如此好看,下人们都看得傻了。 傻了的还有白老二,他有些懵,擦了擦眼泪从地上起来,顾不得一身灰尘,不可思议地问:“白安,你……你认得陈家大小姐?” “我从长安回来,婉容姑娘也从长安回来,认识很奇怪?” “婉容姑娘?” 一群下人听到这称呼都有些发麻,叫得这么亲热,太子怎么办? 众人以为大小姐会发怒,不想陈婉蓉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反而说道:“我与白公子在长安结实,乃是至交好友。” “哎呀!”白老二一拍大腿,“白安,你要认识陈家小姐怎么不早说?我何必找人疏通关系?何必被坑那些银子?何必去扮你的下人?” 李怀安平静说道:“我要说认识陈家大小姐有人相信?到时候见不到大小姐,反而被人乱棍打出,岂不丢了颜面还没讨得好处?” 白老二想想也是,赶紧上前说道:“大小姐,我是白安的二叔,今日来呢,是想跟陈家谈生意的。” 陈婉蓉淡淡一笑:“有什么去客厅说。” 白老二一辈子没有这般殊荣,竟然是陈家小姐亲自带着自己去了客厅,又是陈家管家亲自端着茶水进来摆上。 客厅里面茶香四溢,是一辈子闻到过清雅滋味,捧在手心抿了一口,直呼好喝。 但白老二发现陈家小姐的眼神有些不对,目光一直停留在白安身上,直勾勾的,没有丝毫遮掩的那种,恨不得把白安的魂儿都勾走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 白老二搞不懂了,难道陈家大小姐对白安有意思?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这白安哪儿来魅力?为什么所有女人都围着他打转? 第364章 只是朋友 “嘶……大小姐今日怎么了?” 客厅外的家丁在小声议论,传到了白老二的耳中。 “你看大小姐那眼神,怎么含情脉脉的。” “嘘……你不要命了?知不知道大小姐现在是谁家夫人?” “大小姐已经出嫁了?” “你消息怎么这么不灵通?大小姐是东宫的人,是太子的妃嫔。” “噗!” 白老二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茶杯也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白老二知道自己闯祸,吓得跪在了地上:“哎呀,不好意思,小人知罪,小人不是故意的!” 大户人家的规矩,打碎了人家的茶杯,也是罪过。 换做是个下人,肯定要拖出去挨板子。 更何况人家大小姐是太子妃啊! 这可更要命了! 白老二快被吓尿了,却见主位上陈家小姐淡淡一笑,摆了摆手:“二叔不必惊慌,都是小事。” 二叔? 陈家小姐叫自己二叔? 白老二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小丫鬟进屋将白老二给搀扶起来坐下,埋头清理,然后又给他换了一杯崭新的茶。 李怀安默不作声,也有些好奇。 以前可不见陈婉蓉这么火辣辣的眼神,才多久不见,清雅的姑娘变成了深闺怨妇不成? “诶诶……”耳边传来了白老二轻轻的声音。 “怎么?”李怀安问。 白老二鬼鬼祟祟贴在李怀安的耳边问:“白安,你跟陈小姐到底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啊。” “朋友?只是朋友?” “不然呢?” “可是陈小姐的眼神……”白老二也不知怎么说,“哎呀,你得保持距离,人家是太子妃!你不要命了?” “二叔,你们在聊什么?” 又是一声二叔,白老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紧张得要死。 但还是陪着笑脸回应:“没……没没什么。” “您不是有什么生意要谈吗?” “是是是。” “王管家!”陈婉蓉招呼一声,王管家重新进来。 陈婉蓉继续吩咐:“二叔有些事情跟陈家谈,你跟二叔好好聊聊。” 说完又对白老二道:“二叔,不管有什么要求,您都跟王管家说吧。” “啊!好好好……”白老二全程蒙圈,只是不停地点头。 然后王管家走到白老二面前,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白老二看着李怀安:“白安你呢?” 李怀安还没说话,陈婉蓉却是抢先说道:“我与白公子许久不见,需要单独叙叙旧。” 单独! 白老二脑子嗡的一声,心说白安要是跟陈家小姐纠缠不清,可是会整个连累到白家的。 这是满门抄斩的重罪啊! “白安,你小子悠着点儿,别惹事!” “二叔,你先管好自己吧。” 王管家走了来,摆出一个请的手势:“请!” 白老二被请走了。 陈婉蓉给门口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默默退下,关上了门窗。 “殿下!” 陈婉蓉等不及了,主动投坏。 李怀安起身浅浅相拥,抚摸着陈婉蓉眼帘的发丝,感受着她的体温。 “陈小姐,还请自重。” 李怀安调笑说了一句,惹得陈婉蓉展演一笑。 “殿下休要打趣妾身了。妾身只想知道殿下还要玩多久才肯收心?” “玩?我这可不是在玩。” “明明是夫妻,却要关着门来才能相认。” “这么急切,是忘了本太子利用你勾引刺客吗?” 陈婉蓉脸色微变,这是她心里的疙瘩。 但她的男人不是常人,而是太子,女人心里的疙瘩可太多了,若是事事计较,那真就只能一辈子哀怨寂寞而死的。 “殿下自有殿下的道理,妾身甘愿为殿下而死。” “真的?”李怀安勾起了陈婉蓉的下巴。 “真的!” 陈婉蓉没有说话,从太子殿下许诺让陈家成为江南一带最大最有权势的家族之后,为太子去死已成了她的真实想法。 回到家族之中,因为身份变化而受到的种种优待让陈婉蓉这么清淡的女人也感受到了权势带来的好处。 哪怕是自己的家人,也会因为地位的不同,产生不一样想法。 也因为她现在是整个陈家最重要的人,所以才敢大胆地用眼神对太子示爱,而不必担心有人胡说八道,风言风语。 一次旅行,让陈婉蓉有了些变化。 即便跟太子的感情没有那么纯粹,她也要试着主动一些。 “婉容,我还是喜欢你干净的样子,不情不愿的你才有让本太子着迷的味道。” “……”陈婉蓉眼神低了下去,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再那么纯粹,掺杂了一些家族利益,声音便有些不自信了,“殿下,殿下不喜欢了?还是说殿下从来没有喜欢过?” “哈哈哈……”李怀安笑了起来,凑过脸去深深地感受陈婉蓉的味道,“就凭婉容的体香,本太子便永远不会厌倦的。” 陈婉蓉身子痒痒的,也跟着嗅了嗅鼻子:“妾身身上有香味?” “有的,只有本太子才能闻到的淡雅。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不必为了迎合我而改变,做你自己就是最美的时候。” 陈婉蓉似是听懂了,轻轻地推开了李怀安,拿起桌上的茶杯,欠身一礼:“殿下请用茶。” “知书达礼是殿下喜欢的样子吗?” “还不错……” 李怀安抿着茶,细细打量着陈婉蓉。 客厅里充满了暧昧滋味,惹得李怀安有些心动了。 今日也没多少时间,于是放下了茶杯抓住了陈婉蓉的衣带,轻轻一扯,高腰的绿裙缓缓滑落,露出了半件小红肚兜来。 “殿下,难道是在这儿?” 陈婉蓉面带羞涩,抓着裙角,捂着胸口,十分担心。 “我见婉容心如火烧,定是想男人了,今日若不帮你泻火,我走了怕你偷人。” 陈婉蓉当然知道太子是在开玩笑,但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话,还是被臊得面红耳赤,抬不起头。 倔强地为自己辩解:“殿下,妾身就是死也不会污了清白。” “哎呀,就随口说说吗,怎么还哭了?” 最近李怀安的戾气消了很多,见不得女人流泪,心疼地把人搂了过来,顺带着安慰,想要进一步一亲芳泽了。 第365章 真真假假的许诺 “大胆淫贼!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轻薄本太子的爱妃!” 嘭,房门推开,李元姬穿着一身男装,手持折扇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陈婉蓉脸皮薄,赶紧从李怀安怀中挣脱,赶紧穿好衣裳,低着头,羞得面红耳赤。 李怀安一皱眉,暗骂这李元姬坏自己好事,怕是屁股痒了欠打。 李元吉一身飒爽英姿,走到李怀安面前,端起李怀安喝过的茶灌了一口。 “白公子,欺负我的女人,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是什么意思?” 李怀安笑了笑,突然一巴掌抽在李元姬的屁股上:“叫你再贫嘴。” 李元姬不躲不闪,脸蛋儿凑到李怀安鼻尖,眼神多了些女人的妩媚,压低了声音说道:“重点儿,不够舒服。” “嘶……” 李怀安抽了一口凉气,这个李元姬是越发变态了。 李元姬满心期待,却见李怀安不予理会,起身又把陈婉蓉抱在怀中。 李元姬顿时不悦了,当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妹妹。 “李怀安,我为了你挨了一巴掌,你一点儿都不关心我!我还是不是你妹妹?” “我可没把你当妹妹……”李怀安不在乎地说,“你挨了一巴掌,古剑门便将所有的弟子作为代价,算起来应该是赚了。” 李元姬不再纠缠,小声问:“等龙震海回到自家老巢,相信一定会很惊讶吧?” “放心,本太子不会让自己人吃亏。龙震海再怎么厉害也只有一个人,难道还能跟朝廷作对?他来杭州之时,镇北军已经有了行动。剿灭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在话下。” “那龙震海去而复返,要来寻仇呢?” 李怀安笑着勾起了李元姬的下巴:“那就请妹妹假扮兄长,替我去死可好?” “妹妹当然愿意。” “你愿意,本太子可不舍得。放心吧,若龙震海再回杭州城,我们也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就看谁笑到最后了。” “龙震海有个女儿,性子烈得很,容貌出众,是个上等货,兄长一定喜欢,听说就在知府私宅之中,要不要抓了来给兄长品尝?”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李怀安一本正经地打断,然后紧了紧身边陈婉蓉,“婉容这么好的姑娘,本太子都没来得及品尝,哪有心思品尝别人?” “殿下!”陈婉蓉听完羞得更厉害,撒娇地扭了扭身子以示抗议。 “是啊……”李元姬却是调笑,“兄长忙着跟那个叫采薇的你侬我侬,哪有时间管嫂嫂?哦,对了,还有个出生草莽的野丫头,哎哟,听说是不顾生死地救了兄长一次,以后嫂嫂定要再多一个。” 说完,李元姬看着陈婉蓉:“难怪嫂嫂到了杭州之后把一路上的埋怨都忘了,居然主动对兄长示好了,看来也知道嫁入帝王家有诸多无奈,要求事事顺心,便事事不顺心,委曲求全才是正道。” “你有完没完?”李怀安打断,“不就是没关系你受伤吗?话里话外都是编排,你过来!” 李元姬哼了一声,凑近几步,一脸询问:“怎么嘛!” 李怀安拉了这妮子一把,也将其搂在怀中,凑到耳边轻轻问:“现在满意了?” “殿下……这……这成体统?”陈婉蓉吓了一跳,她还搞不懂太子跟公主什么关系,怎么……怎么越看越危险了? “有什么体统?本太子的规矩就是体统!等我登上了皇位,要娶喜欢的女人,什么体统都滚一边去。” 李元姬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又有些害羞。 “兄长这么说,是暗示他登基之后便会娶她?” 李元姬想过只能跟太子当一辈子的兄妹,哪怕是兄长当了皇帝,也一定会碍于礼法把公主放在一边。 李元姬从未有过奢望,只想在兄长还是太子的时候多多相处,能帮兄长多做点事情。 等到登基之日,恐怕就没有现在大胆又冒险的时光了。 没想到兄长这么说,是准备在后宫留一个位子给自己? “妹妹,现在不埋怨哥哥了?”李怀安调笑一声。 李元姬强忍激动连连摇头:“不埋怨,不埋怨!兄长做什么事情,都有兄长的道理。当妹妹的哪儿有埋怨?” 李怀安不再说了,伸出手指来指了指门口:“喏,我跟婉容要说说话,妹妹可以回避一下吗?” “回避,回避就是啦!嘿嘿……” 李元姬笑得跟个傻妞似的,哪有半点儿公主的体面,蹦蹦跳跳出去了,还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门口的丫鬟看着懵了,心说这太子怎么了?走路跟个小姑娘似的。 “公主的身份现在所知者甚少,陈家的人还都当她是太子殿下您呢。” 李怀安点了点头,看着陈婉蓉素雅的装扮,浅浅的梨涡挂在未施粉黛的俏脸上异常诱人,忍不住低头靠近。 陈婉蓉有些害怕,方才被妹妹撞见就足够羞人,这里是客厅,要是在被他人撞见,在陈家传开,陈家的人会怎么议论她? “殿下真要娶公主?” “怎么?吃醋了?” “没有,只是觉得于立法不合,对殿下的名声不好。” “那就偷偷的,别声张。” 李怀安回答得很随意,说了半句又把嘴凑了过去。 陈婉蓉吃惊道:“那不就是骗公主?” “不然呢?谁叫公主可靠呢?我不这样说,她便难以全心全意扶持我上位。我当不了皇帝,给陈家的承诺就兑现不了。” “可是……现在朝堂都支持太子殿下……” “小陈姑娘,你呀还是单纯!若全都支持本太子,你们的行踪怎么会暴露?古剑门的人怎么会在半路把你们拦下?” 陈婉蓉一惊:“太子是说有些泄露……那殿下出行前,都有谁知道?” “你别问了,本太子心里有数。还有,别在打岔吗,莫要破坏了情调。” “唔……” 陈婉蓉香甜的小嘴终于被堵上了,除了发出闷闷的声音说不出一个字来。 男人的滋味让陈家小姐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虽是个素雅的姑娘,但尝过男人滋味后对此事也没有了畏惧之心,反而懂得享受和迎合,只是眼角的余光会时刻留意房门,也不许太子殿下扒她的衣裳。 而下一秒已经随着太子的推压躺在了地上。 第366章 独家买卖 另一头。 王管家干咳了两声:“咳咳……” 面前的什么二叔可有点儿拘谨,一身肥肉坐在一张小小的靠椅上,所有的肉都挤在一起,人却缩着身子,弓着背,双手插在腿缝里面,扭捏得像个未出阁的姑娘,样子很是滑稽。 王管家心说自己也不是会吃人的模样,有这么吓人吗? 但白老二经历了陈家家丁的教训,心有余悸。 心里想的是,连家丁都那么厉害难缠,这管家岂是好相与的? 一个不甚惹得人家不悦,那自己还有命活着出去? 之前有李怀安在,白老二还有个依靠,现在自己一个人,就是个惊弓之鸟,吓得不行。 一声干咳,白老二就是一哆嗦,赶紧说道:“王管家,您有什么尽管吩咐。” “额……听我家小姐说,二叔来陈家是有什么事情商量?” “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不必麻烦陈家了。” 王管家乐呵呵地说:“无妨无妨……我家大小姐是亲口承诺的,凡事皆答应二叔。您是不知道,我们陈家就数大小姐一言九鼎,只要是大小姐答应的事,就算是老爷子……额,此话也不能这么哈!” 王管家搓了搓手,也有几分紧张:“总之,大小姐说什么,老奴就做什么。二叔有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王管家客气得过分了,白老二心里没底,心说陈家大小姐是很尊贵,但家族大事总轮不到一个姑娘来掌管吧? 那大小姐到底什么来头? “二叔,二叔……” “啊,我我……我们白家在经营一些笔墨生意,小人张罗了一处纸厂,每日造纸不少!想陈家是文学世家,家族子弟各个都要求学,应该消耗的笔墨纸砚很多。” “哦……我明白了!”能在陈家当管家的人,思绪当然活络,一听就知道了白老二的意思,“二叔的意思是想给陈家提供笔墨纸砚,这是好事啊!” “好事?”白老二眼睛一亮。 “当然是好事,您是不知道,陈家为了给家族子弟准备文墨,需要耗费不少人力不说,银子也花了不少。若是有人专门提供,陈家自然能省事不少,这价钱也……” “价钱绝对公道,只有市价的八成。”白老二都快笑出声了,事情太过顺利,简直不敢想象。 可他没有想到,好事还没完。 王管家摆摆手,认真说:“陈家可不能占二叔的便宜,怎么能用市价的八成收购呢?二叔还得上下奔波,费人费力的,我决定以高出市价一成收购!” “啥?高出市价一成?”白老二都懵了,生意还有这么做的? 王管家继续说:“如果二叔觉得不够,我们可以再加钱,不过继续往上,就得请大小姐定夺了。小人的权限只有这么大。” “够了够了!”白老二是连连点头,“那现在?” “跟陈家做买卖,都得按规矩来,契约文书是少不了的。二叔可以先坐坐,小人去准备一下。” 还要签契约? 白老二心里更加安稳了,连连赞叹:“瞧瞧大户人家,办事就是效率,而且正规!” 王管家走了,可刚到门口就被大小姐的丫鬟拦住,嘀嘀咕咕跟王管家说了一大堆。 王管家脸色微变,有些疑惑,但很快就露出了无奈的冷笑。 白老二一个人在不知道哪儿的房间里等候,王管家迟迟不回,让他心里有些忐忑。 暗说不会有变故吧? 正当白老二耐不住性子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王管家回来了,还带着纸笔。 “王管家,您终于回来了!” “不好意思,让二叔久等了。” “哪里哪里……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签订契约了?” 王管家笑了笑说:“不好意思,事情出了点儿变故。” “啊?”白老二心里一凉,心说果真验了猜测,看来跟陈家做买卖是真不容易啊! “我刚才去问了一下,陈家的文墨储备不少,暂时用不上这些。但纸张缺口很大!若二叔不嫌生意小,咱们可不可以只提供纸张?” 白老二听到这么一出,冰凉的心一下沸腾,欢喜雀跃冲上了天! 这不可正好吗? 他就是造纸的,只提供纸张那是正中下怀啊! 只是这么一来,跟陈家的生意就没白安什么事了。 这会不会不太仗义? 想到这儿,白老二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他跟白安是什么关系?是仇人!还真把他当生意伙伴了?管他作甚! 白老二赶紧应承下来,连连说:“可以可以,就提供纸张!王管家你放心,我白老二家的纸张不说杭州最好,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咱们跟很多文轩店供货,质量有口皆碑啊!” 王管家没有回应,而是刷刷刷地在纸上写合同:“咱们立了字据,那一切可就要按照字据上的来,每半月要给陈家提供生宣五十斤,熟宣八十斤,牛皮纸两百斤,油纸一百斤。二叔的纸厂能生产出这么多吗?” “这么多!”白老二都吓到了。 “自然,陈家在江南三省都有子弟,非但要供给杭州,还要去扬州和苏州。用量很多!二叔是提供不了那么多吗?那我们要不要削减一些?” “怎么会?” 哪有商家会嫌弃订单太多? 他的纸厂就算生产不出这么多来,去别家定也要吃下这么多。 订单越多,赚得越多! 他白老二要发财了! 白老二激动万分,最后签字的手都在发抖,拿到契约如命根子一样放在了衣服最里头,肥大的手使劲儿揉了揉心口才算安心。 王管家强忍冷笑,说道:“我还有事,就不陪了,记得尽早供货。” “明白明白,请王管家放心。” 白老二心里美滋滋的,心里还在盘算。 这一次是占了白安的光,以往那些事就让他过去算了。 等白老二回到客厅,发现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心里嘀咕:“难不成白安那小子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这里可是陈家,一点儿风吹草动都可能惹出事端来,他可不想久待。 这时,客厅里面隐隐有声音传出。 白老二有些好奇,走到门边推开了一条缝,然后整个人就傻了。 第367章 探访纸厂 白老二惊得舌头都差点儿卷到了肚子里,腿一下软了,瘫在了地上。 白安这小子不要命了?连陈家大小姐都搞上了? 不单单是陈家小姐,人家可是太子的女人啊! “完了完了,这下整个白家都要被牵连了。” 白老二脑子嗡嗡作响,可偏偏这样的事情还没法张扬,就算是看到了也要装作没有看到,小心祸从口出! 白老二不敢多看,流了一地黄汤,屁滚尿流地跑了。 正午过后,李怀安从客房内舒舒服服地出来,左右观瞧不见白老二,便叫了个小丫鬟来问:“跟我一起来的白老二呢?” “好像人已经走了。” “狗日的!”李怀安骂了一句,“白老二真够杂碎的,自己谈了一笔大买卖,把侄子丢在一边,还自己先走了。明明是两个人的生意,现在一个人成了,也不觉得理亏?” 说话间,陈婉蓉一面系着衣带,一面从房中出来,声音柔媚,酥酥麻麻的:“一个小小的商户,何必这么麻烦?” “你不懂,这叫游戏规则。”李怀安理了理衣裳,大摇大摆地走了。 刚刚缠绵过的女人心里最是柔软,看着李怀安要走,心里不舍,眼中全是情谊。 小丫鬟看得瞪大了眼睛,心里惴惴不安。 大小姐对这位白公子的喜欢都写在了脸上,眼中春意正浓,加上出来时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谁知道在里面干了些什么?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陈家大小姐跟一个叫白安的小白脸有故事。 陈家下人们不敢多加议论,但这份疑云都藏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从陈家出来,李怀安没有回去,而是经过一番打听找到了白老二的住处。 白老二说是白家兄弟里面最有钱的,但宅子看着也显寒酸,比白老三都不如。 都是平日里太抠门,舍不得花钱导致。 今日被坑了两百多两银子,要不是后面有一笔大买卖作为补偿,估计要被活活气死。 李怀安敲门,开门的是个妇人。 李怀安见过,是那天晚上来过自家的叔嫂。 “你是……”对方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李怀安,过了几秒方才恍然道,“哎呀,这不是白安吗?你怎么来了?” “二叔在吗?” “你二叔一早不是跟你一起了?” “早先是跟我一起的,不过他自己谈好了生意,自己先跑了,留下我一个人,倒是要听他有个说法。” 李怀安言语有些懒散,也有些不客气。 这婶子倒是个柔弱性子,说话轻言细语的,没有任何攻击性,听着有些好奇又问:“他真跟陈家谈好了生意?” 李怀安没有回答,吊儿郎当站在门口。 婶子这才意识到问题,赶紧陪着笑脸:“进屋说,进屋说。” 刚刚进到院子,就听里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是二哥吗?今天是啥情况?不要被白安那小子的糖衣炮弹给蒙骗了,咱们才是一伙的!” 说话间,三婶快步走了出来,看到来人竟然是李怀安,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怎么是你?” “怎么三婶来得,我就来不得?” “哼!看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肯定被陈家轰出来了吧?也不是撒泡尿照照,自己这是什么德性!也能跟陈家做生意?” 李怀安笑了笑,表情有些诡异。 三婶见状皱眉,狐疑道:“难不成你还真能跟陈家谈成?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白安要是勾搭上了陈家,那还了得?以后谁还敢招惹他?以后自己人可不得看他们一家的脸色过日子? 三婶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李怀安没有隐瞒,笑了笑说:“我跟陈家的生意倒是没有谈成。” “哈哈……”三婶瞬间松了口气,“我就说嘛,就凭你能跟陈家做买卖?” 李怀安马上话音一转:“我没谈成不代表二叔没有谈成。” “什么?老二?老二跟陈家的生意谈成了?” “可不。” 三婶是目瞪口呆,二婶喜色涌上脸来。 “你你你可别胡说,老二虽然……他人呢?” 李怀安耸耸肩:“鬼知道,估计是开心得找不着北,去烟花柳巷找姑娘了吧!” “不会的,我家男人不会去那种地方。”二婶和颜悦色地反驳。 “那可不一定,男人要是有了钱,都那样。” 二婶继续解释:“放心吧,我家男人不会的,他有再多银子都只会藏着,他舍不得花那个钱。” 李怀安一阵无语,进来的时候看到隔壁的纸厂,好些工人在工作,便指了指旁边:“我能去二叔的纸厂转转?” “当……当然可以。” “既然二叔不在,那我去纸厂看看学习学习,然后就走了。等二叔回来,知会一声,就说我来过。” 李怀安不想听两个妇人说话,借口走了。 他来这里主要不是为了见白老二,就是想确认一件事。 白老二的纸厂很小,铁定是完不成陈家业务的,之后的事情够他喝一壶。 到了纸厂外头,看到一个工人进出便上前询问:“小哥,问你个事。” “什么事?” “你们的纸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这还用问?肯定是树皮啊!还能什么?不同的树皮制作出来的纸品质不同,价格自然不一样。” 李怀安连连点头,然后又问了一句:“那你们能不能用竹子造纸?” “啥?”工人一愣,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李怀安,“竹子怎么可能造出纸来?竹子那么硬,造出来的纸岂不是折一下就断了?” “江南一带就没有人用竹子造纸的?” “别想了,我在纸厂干了一辈子,从来没听说过谁能用竹子造纸。” 李怀安听完,笑着拱了拱手:“打扰了。” 工人摇着头,没把李怀安的话当回事。 但这工人不知道,等待他家主子变卖家产时,这家小纸厂就要开始用竹子造纸了。 李怀安没有多说,心中又开始了构思。 有些事情也不是为了赚钱,李怀安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帮助新唐改善民生,只有百姓的生活日益变好,自己的江山才能稳固。 故此凡能想到的发明和科技,都要尽快实现出来。 以后自己当个荒淫无道的暴君,江山也不至于风雨飘摇。 第368章 谋杀亲夫了 白老二此刻有些纠结,跟陈家谈好的生意足以改变他未来的人生。 但白安跟陈家小姐偷情,事情一旦泄露,必将牵连自家。 想了很久,白老二都不知道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于是白老二真的去了青楼,一直抠门的白老二这次居然花重金买了一个女人回来。 当然,以白老二的家业还买不下任何清倌人,他能买的只是最低贱的娼妓。 但白老二在花场老手的折腾下好好地感受了一次当男人的爽快,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得不服风月场的老师就是厉害。 家里的黄脸婆跟人家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坨屎。 家中发妻对自家男人十分放心,还在李怀安面前连连解释,可等到晚上男人回来,发现还带了一个女人。 事情就变得热闹了。 关键家里还有个三婶等着,有这么一个好事的女人存在,事情就更热闹了。 李怀安走得早,没有见识到当天发生在白老二家里的闹剧。 李怀安又去见了朱逢财,确定了几个铺面,准备盘下来开展其他的生意。 但空手套白狼的事情不是每次都行得通,现在就等着资金运到,一切就能顺利开展。 到了黄昏时,李怀安回到自家所在的街口,正好看见王蛮儿在收拾铺子,准备关门。 有几个书生在跟王蛮儿说话,好像是从对面书院过来的,也不买什么,就在铺子外面逗留,显然是在跟王蛮儿套近乎。 王蛮儿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疏于打扮,少了些大家闺秀的体态,但也是小鸟依人的玉人儿。 为了照顾生意,在外抛头露面,被人骚扰也是正常。 李怀安本意是该让王蛮儿顺其自然的,毕竟自己不是白安,王蛮儿应该有个属于自己的归属。 但真正看到有别的男人试图接近王蛮儿时,李怀安的心里生出几分不快来,算不上是吃醋,只是身为太子豪强霸道的天性,只要是跟自己有交集的,不管喜欢不喜欢,都要占为己有,不许别人触碰。 “哎哎哎,你们几个!” 李华安打断上前,拦在了书生面前。 书生想看王蛮儿,被一个路人打断,顿时皱眉:“你谁啊?拦在这儿干什么?” “我是这里的主人,现在我们已经打烊了,有什么需要明天再来。” 几个书生还不服气,但低头干活的王蛮儿听到李怀安的声音,立即小跑着过来,脆生生地喊了一句:“相公!” 一听是相公,书生们瞬间蔫儿了,悻悻地离开。 李怀安点着那些书生的背影,问王蛮儿:“他们是哪儿来的?” “对面圣德书院的学生。” “以后这种目的不纯的人根本不要搭理。” 王蛮儿愣了一下,心中莫名窃喜,笑着说:“咱们开业做生意,哪有来了客人不招呼的说法?放心吧相公,人家都出嫁一年了,而且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书生。” 话已出口,王蛮儿就觉得不妥,赶紧说:“当然,相公除外……” 李怀安不介意,王蛮儿也是不喜欢书生,他心里越发没有隔阂。 就算是一场戏,李怀安也不想王蛮儿把自己当成白安的替代品。 李怀安要王蛮儿喜欢现在的自己,哪怕自己跟王蛮儿没有任何未来,他也希望能得到王蛮儿的心。 “你为何如此讨厌书生?” “相公问这个作甚?” “我看得出你以前也挺讨厌我的,为何最近又变得不同了?” “因为相公从长安回来后也变得不同了。蛮儿希望自己的相公是个有主见的人,而不是优柔寡断,只会懂繁文缛节的人。”王蛮儿眨着眼睛,说得很认真,不单是说给身边的男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王蛮儿要好好梳理一下自己内心,想搞清楚自己是怎么就开始喜欢上了现在的相公? “那些书生除了钻研书本,会些之乎者也,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而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书生,大多一肚子坏水,喜欢算计陷害好人,蛮儿不喜欢。” 这王蛮儿说得还真有些道理,对书生了解很深呐! 李怀安一笑,偷偷地揉了揉王蛮儿的屁股,吓得王蛮儿差点儿出手打人,但却忍着闪躲的本能,默默地告诫自己要适应相公的触摸。 李怀安这才想起王蛮儿有ptsd,赶紧收手,揉了揉鼻子:“额……那个……那个我忘了!不好意思。” 王蛮儿脸蛋儿红红的,低着头。 自从穿上了大家闺秀的衣裳,好像一身的蛮劲儿就被封印了,害羞的表情真的跟之前大不相同。 而且王蛮儿停顿之后,小声又说了一句:“相公,你可以再摸一下蛮儿吗?” “啊?” “刚才好像忍住了,或许蛮儿已经习惯了相公……” 李怀安懂了,这般要求岂能辜负? 只要王蛮儿不动手,白占的便宜岂能放过? 李怀安美滋滋地把王蛮儿的搂了过来,认真地说:“我这样揉你的小腰感觉怎样?” “暖暖的,有些痒……” “那这样捏捏屁股呢?” “相公,相公,不要了,身子好软!” 这蛮儿温柔得都要出水了! 李怀安兴致大起,岂能放过好机会? “没事的,蛮儿你的身子是病了,要男人来才能治好。让相公摸摸,习惯了就好了。” “嗯。” 说话间,李怀安逐渐不满足隔着一层薄纱的触感,轻轻解开了蛮儿的衣带,把手伸进了温热的裙内。 但是就在李怀安的手碰到细滑的肌肤感受到王蛮儿的体温时,胸前传来一股巨力,体内可怜的一点内功瞬间涌出用于抵挡外力,可根本没用! 李怀安如炮弹被打飞了出去,直接从店门口飞到了内院的空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差点儿吐血了。 “噗!我的妈!谋杀亲夫了!” “相公,相公!”王蛮儿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眼泪滚滚地低下身子就要搀扶李怀安。 李怀安吓得一哆嗦,赶紧抬手:“你你你……你别碰我,我自己能起来。” 第369章 小陈上门 李怀安暗骂自己手贱,明知道这小妮子下手没轻重,又控制不住自己,干嘛要去摸老虎屁股嘛? 王蛮儿也不好过,低着头,很是自责,也不知当说什么。 李怀安揉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起身,还是不要再纠结方才的话题,问道:“我爹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爹去了二叔家。” “啥?”李怀安心说怪了,自己刚去了二叔家不久,真有这么凑巧全错过了? 王蛮儿这才解释:“二叔家好像出事了?” “出事?什么事?” “二叔说要纳妾,是个青楼买回来的娼妓。” “啥?”李怀安吃瓜之心骤起,还真是有了钱的男人都一样,能跟陈家做买卖就放飞自我了? “三婶过来叫爹去二叔家里主持公道。” “你说错了吧?不应该是二婶吗?” “就是三婶!”王蛮儿认真地点了点头,十分确定。 “啧啧啧……” 李怀安口中啧啧感叹,脑海中突然就有了画面,估计这会儿在二叔家里一定十分热闹吧? 搞得他都有点儿想折返回去看看热闹了。 不过嘛,太子终归是太子,不能真活成了无所事事的小市民。 第二天一早,一辆马车停在了白府门前。 李怀安还在睡觉,清晨的风是夏日里唯一的凉爽时刻,窗户嘎吱嘎吱地响,像一支催眠曲。 现在白府所有人都知道主家贪睡,也不奇怪了。 王蛮儿本要去文轩店开店营业,看到门口的马车后便走了过去。 “有事吗?” “白安白公子在吗?” 是一个清丽的女声,清脆悦耳,如山间清泉,连王蛮儿听了都觉得清凉怡人。 但这样的声音出现,说是要找自家相公,这瞬间让王蛮儿的心紧张起来,小声问道:“你是?” “我是陈家大小姐陈婉蓉。” “陈……”王蛮儿也知道陈家,居然是陈家大小姐! 虽说她听闻相公去了陈家找陈家谈生意,但也不至于惊动陈家大小姐吧? 而且还是大小姐亲自上门! 王蛮儿还在发愣,里面又传来了声音:“你便是白公子的夫人王蛮儿吧?” “啊?是我!大小姐也知道?”王蛮儿有些意外。 “白公子对我提起过夫人,说夫人是个贤良淑德,美颜无双的女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王蛮儿听完反而有些紧张了,搓了搓手,背在身后,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夫人,白公子在吗?” 重回开始的问题,询问间,陈婉蓉已经从马车中下来。 看到陈婉蓉的瞬间,王蛮儿只觉一股温婉之气扑面而来,素雅恬静,像平静的湖水,无波无澜,清澈见底,淡淡的笑容是晨风之中最亮眼的一笔,深深地吸引着目光。 王蛮儿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大小姐就是有大小姐的雅致,看似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贵妇姿态。让王蛮儿看了有些自惭形秽的挫败感。 陈婉蓉看了看王蛮儿,笑意更浓,心里倒是安生了不少。 昨日听李元姬偶然提及在白府之中还有一个俊俏的小媳妇,让陈婉蓉有了一点儿危机感,今日就不请自来,主动出击,想要瞧瞧王蛮儿是何模样。 今日见了,发觉王蛮儿确实明艳动人,更兼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野味儿,但终归是比不过自己的。 陈婉蓉相信以太子殿下的眼光纵然喜欢王蛮儿,也不会影响到她的地位。 简单的眼神交流后,陈婉蓉直接就走进了府中。 王蛮儿一个愣神,不想大户人家的小姐这么不懂礼数,直接就往家里闯的。 “哎哎哎?大小姐,这时我家,我家相公还没起来呢!” “没事儿,本小姐就在院子里等。” “这……”王蛮儿一时无语。 陈婉蓉淡淡一笑的:“夫人在担心什么?本小姐已经许给了太子殿下,是东宫之人。” 这样的介绍把王蛮儿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位大小姐身份如此显赫。 但更要紧的是,知道对方已经出嫁,而且是太子的人,总也不会跟自家相公有什么。 便放心了不少。 “那……小姐便在院中稍候,我去叫相公。” 说完,王蛮儿便去内院了。 看着王蛮儿的背影,陈婉蓉小声嘀咕:“相公相公,叫得倒是挺顺的。” “大小姐……” 一个小丫鬟跟着进来,这丫鬟不是东宫的小绵,是来到杭州后新派遣照顾陈婉蓉的小丫鬟,叫小蝶。 在大小姐回来之前,便有陈家的长辈说过,大小姐久居长安,是个知书达理,温婉安静的姑娘,很好伺候。 可大小姐回来之后小丫鬟才发现,这个大小姐跟传闻中的可不一样,别说管制下人十分严苛不说,这没事儿就往外跑的性子便不是安静的人,直接闯入别人家宅,哪有什么知礼的样子? 如此莽撞,连小丫鬟都觉得不好意思,在门口不敢进来。 “大小姐,这是别人家,怎么能一声不吭就往里面钻?还得是人家没说什么,真要追究起来,有损陈家颜面。” “我进自家还需要什么礼节?” 陈婉蓉说得十分小声,对跟随自己的小丫鬟有些不耐烦了。 “啊?大小姐你说啥?” “我说,你要再唠唠叨叨,就滚回去,本小姐身边不要人。” 另一头,王蛮儿踩着楼梯上到二楼,敲了敲门:“相公,醒了吗?陈家大小姐在下面等您。” “嘘……” 里面传来了小玉的声音。 “爹昨夜睡得不好,刚睡着不久,被吵醒了又要发脾气。” 王蛮儿蹙眉,下面可是陈家大小姐啊,东宫的妃子呢! 王蛮儿推开一点儿门缝,往里面瞧瞧,顿时羞得面红耳赤,把脸扭到一边。 自家相公何时习惯裸睡了? 还把姐姐夹得死死的,让人动弹不得。 小玉一个小妮子守在床边扇风,这成何体统? “相公,楼下……” 话没说完,就听李怀安含混不清地喊了一声:“就算皇帝老子来了也让他在下面等着,小娘子,你走开一点,你身子好烫,别来挨着我。” 第370章 小陈有喜 王蛮儿面红耳赤,这不带坏了孩子? “小玉,你说出来。” “小娘,我为啥要出来?” “少儿不宜!” “我才不是小孩子!” “小玉!你闭嘴,吵死了!”李怀安又嘀咕了一声。 “好的!”小玉脆脆地应了一声,对殿下的日常起居,她早就见怪不怪了,天底下没有女人比她了解太子的身子,看着太子光溜溜的身子,小玉心里就像是看出水的大鲤鱼。 王蛮儿见叫不起人来,在外面叹了口气,只能灰溜溜地从楼上下去,又回到正院。 陈婉蓉自己找了一张凳子坐下,一点儿都不见生,优哉游哉地吃着果脯等着。 见了王蛮儿,把果脯塞给随身丫鬟,笑盈盈地问:“叫不起吧?” 王蛮儿一愣,心说你怎么知道?听着口气,好像比自己还了解自家相公似的。 “那个……”王蛮儿还想解释。 陈婉蓉却是摆摆手:“无妨,我估计还得要小半时辰,夫人有什么忙的请自便。我在这儿等着就好了!” 王蛮儿听这话乖乖的,皱着眉头,好像自己才是外人。 王蛮儿这便有些不服气了,也端着一张凳子在屋檐坐下,意思是也不走了。 “大小姐来找相公所谓何事?” “夫人也该知道,现在陈家跟白公子有些合作,自然是要聊一聊的。” “可是昨日听相公说跟陈家的生意没有谈拢。” “正因没有谈拢,所以今日还要继续谈。” 两个女人看着都挺和善的,满面春风,平易近人,可这对话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密,剑拔弩张,滋味越来越不对了。 “大小姐千金之躯,岂能自降身份主动上门?” “白公子乃是少有的商业奇才,陈家若是错过,亏损不少,当然要盯紧了。” “我家相公有如此本事?能让大小姐看重?” “听闻夫人跟白公子早些时日并不和睦,如今看来传言不真呐。” “大小姐从何处了解我家之事?” “这富丽堂皇的豪宅真是夫人所得?” “咳咳!” 一个很重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个女人的唇枪舌剑。 李怀安从内院出来,穿着一身睡衣,蓬松着头发,还没来得及洗漱。 刚听到陈婉蓉来了,又跟王蛮儿撞在一起,心里就觉得不对,于是赶紧冲过来阻止两个女人继续聊。 “王蛮儿!”李怀安喊了一声,“过来给伺候更衣!” “哦!” 王蛮儿被李怀安命令的语气吓了一跳,赶紧跟了过去。 李怀安却是没搭理陈婉蓉,只是偷偷地指了指小妮子,眼中充满了警告。 李怀安从未让王蛮儿伺候更衣,今天是个例外。 王蛮儿更没有伺候过相公,这也是她的头一遭。 但谁都看得出李怀安心里有鬼,这让王蛮儿不得不怀疑相公的心思。 回到阁楼屋中,王蛮儿手脚有些笨拙,采薇见状笑着过来:“来,姐姐教你。嫁入白家这么久,连怎么给相公穿衣都不知道,属实不该呀。” 王蛮儿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想了想还是问:“相公,您跟那个大小姐到底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生意伙伴罢了。” “真的?” “妹妹,凡事都要讲个分寸。相公都说是了,当然就是真的。” 采薇还是老样子,无时无刻都在给王蛮儿展示如何当一个顺从的女人。 而王蛮儿真就把采薇当成了学习的榜样,虽然她并不认同凡事都含糊其辞的做法。 王蛮儿没了声音,李怀安很快洗漱完毕。 再到正院之中,李怀安跟王蛮儿知会一声:“去店里帮爹做事。” 王蛮儿有些不情愿,反正就是看着陈婉蓉就不放心。 采薇手肘碰了碰王蛮儿,小声说:“去吧,有我盯着呢。” 王蛮儿这才放心,闷闷地走了。 见王蛮儿一走,陈婉蓉也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你,回到车里去,没有本小姐的吩咐不许出来。” “啊?小姐,这样不太好吧?” “不听是吗?” “我……我走还不行嘛,但是……” 小丫鬟看到大小姐警告的眼神,心里一阵叹气:“传闻都是骗人的!这大小姐太难伺候了!这么搞下去,迟早败坏陈家名声,到时候又是自己这样的丫鬟遭罪!” 心里埋怨,人还是只能退下。 院中没了外人,陈婉蓉赶紧讨巧地对着李怀安行礼:“殿下赎罪,小陈不请自来,让殿下为难了。” 陈婉蓉知道太子喜欢叫自己小陈,故而自称小陈,讨好求饶之意尤为明显。 李怀安本来是想训斥一番的,看在小陈身上真的是很难发火,就算现在已经开朗活泼了很多,但本质上还是一张干净的白纸,纯洁得让人不知从何处下笔。 这一下,李怀安除了无奈摇头也没有他法:“哎,本太子是不是变温和了?居然连你都耍起了小性子?” “殿下,现在都知道陈家跟白家合作嘛,就算我们见面也不会惹人多说的。所以小陈就过来看看咯。” “看什么?” “看看白家夫人是何模样,俊俏与否呗。” “现在你看了,可算满意?” “十分满意!”陈婉蓉心情极佳,经过男人浇灌后,精神焕发,笑得纯真自然。 即便是采薇,自觉在夫人身侧,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采薇一直在物色那些能配得上太子的人选,可还是目前的两位夫人最与太子般配,换了谁都不和谐。 “你看也看了,可以回去了吧?你一个大小姐,到处跑算什么?” “殿下,今日来是还有一件天大的事要告知。” “天大之事?”李怀安表情严肃起来。 不过陈婉蓉却显得有些羞涩,却难掩兴奋,嘴角带着淡笑凑到了李怀安耳边:“殿下昨日走了,妾身忽感不适,大夫把脉告知有喜。” “啥?”李怀安搓了搓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把按在了陈婉蓉的肩上。 陈婉蓉娇羞说道:“殿下神勇,一次中标,妾身有了皇家血脉。” “一次中标?就是……就是在东宫的时候!” 李怀安欣喜非常,心中暗暗盘算,在长安跟小陈调情一月有余,来杭州折腾亦有小一月,时间是刚刚好。 第371章 女人不打,上房揭瓦 这可是件大喜事,李怀安什么也不顾了,一把将陈婉蓉拦腰抱起,噔噔噔就往后院的阁楼走。 采薇和小玉现在跟小陈姑娘比起来,就是一粒尘埃,直接被李怀安无视。 陈婉蓉感受到此刻在太子心中的重量,亦是无法形容的喜悦。 让太子殿下眼中只容下一个女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是一件足以骄傲一生的事。 陈婉蓉依偎在男人怀中,享受着独宠的滋味,幻想着这样的独宠会持续到永远。 阁楼下层,王蛮儿的床上,李怀安像陈列绝世珍宝一样将陈婉蓉放下。 陈婉蓉一下就闻到了别的女人的体香,有些不适,想要起身,却被李怀安抬手阻止,小声说:“别动,让本太子听听。” 说完,李怀安温柔地把头贴在了小陈姑娘的肚皮上皱眉聆听。 陈婉蓉默默看着,保持着笑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殿下,胎儿时日不够,没有动静呢。” “还是要听听,兴许在里面叫爸爸呢。” 陈婉蓉咯咯咯地直笑,看着太子殿下根本没有传言中的凶狠,反而跟个小孩子似的可爱。 两个姑娘从后面跟来,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的男女,各有所思。 小玉倒是无所谓的,反正她一直都是太子的人,反倒乐在其中,但她看到采薇眼中羡慕,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早点儿怀上皇家骨血,也能一样这么受宠。” 小玉老气横秋的样子,让采薇淡淡一笑,然后摇了摇头:“我不配。” “小陈,你现在有孕在身,便更加不能在外闲逛了,要好好修养懂吗?” “殿下放心,妾身自有分寸。好在胎儿日短,妾身还能轻松几日,待到有了胎动,便不能随性而为,也没法看着殿下了。所以才主动过来找殿下的。” “哎呀,你放心,本太子守身如玉,干净得很。每天抱着采薇那样小妞都规规矩矩没有跨越雷池一步。” 陈婉蓉头瞄了不远处的采薇一眼,有些怀疑:“真的?采薇可是个万里挑一的绝色佳人,殿下能够忍着?” “是不是真的,小陈你还不清楚?” 陈婉蓉先是不解,之后才想到殿下意有所指。 昨日在陈家客厅内,太子殿下英勇神武,差点儿让自己下不来床,现在都还隐隐作痛。 如此火力,肯定是憋了很久的。 陈婉蓉又羞又臊,暗说自己好好的温婉小姐,思想怎么越来越不纯洁了? “好了好了,今日你见也见了,还得是早先回去。这样,我送你,可以吧?” 小陈可是好宝贝,千万要小心伺候着。 随着李怀安心中戾气越来越少,性子也随和了许多。 看到小陈便想起了师师,想那妮子怀中孩子又是如何? 回忆当初对师师对孩子都少了些关心,心中有愧。 现在便把心中愧疚弥补在这对母子身上了。 但陈婉蓉今日来还真有事情:“殿下曾说要许白家老大好处,保这一家衣食无忧。昨日妾身想了想,陈家内部虽用不到太多笔墨纸砚,但妾身可以出面帮白家跟杭州的各家书院谈谈,让各家书院用白家的笔墨。” 李怀安一想,倒也不是不可以:“照着陈家在杭州的影响力,相信各家书院都会给陈家面子,至少以后这文轩店不会愁没生意。” “那现在……”陈婉蓉话到一半,李怀安的眼色却不好了,坏坏地扫过陈婉蓉的身子,吓得小陈姑娘赶紧说,“殿下,人家是说去书院啦!” “胎儿日短,尚有机会亲热,再过几日,小陈行动不便……” 李怀安说着说着就要伸手进入小陈姑娘的裙下。 “殿下,不要。”陈婉蓉抓住了李怀安的手,轻声抵抗。 李怀安停下了,看向陈婉蓉,他这人不喜欢强迫女人,看得出陈婉蓉是真心排斥,也就兴致缺缺地收手了。 唯恐太子不悦,陈婉蓉小声解释:“殿下,这里有别人的味道,妾身不适应。殿下若是想要,稍后在……在去书院的路上。” 说到这儿,陈婉蓉说不出口了。 李怀安一听,心中颇为期待。 不过等出门后才意识到身份不同,可不能跟陈婉蓉共乘,要是被人撞见,还不轰动杭州城? 站在门口两辆车前,陈婉蓉面带歉意,小声说了一声:“今日只有委屈点下了。” 李怀安收敛情绪,作出请的手势。 陈婉蓉低头歉然一笑,提着青绿裙摆上车去了。 陈婉蓉刚刚上车,白老二便顶着一对熊猫眼过来,对着李怀安是尴尬一笑:“白安,你这要去哪儿?” “二叔,你这对熊猫眼是熬的还是被打的?” 昨晚白老二家挺热闹的,闹了整整一宿,老白半夜三更才回来。 西城过半的百姓都知道了,看到白老二这幅德行,老远就有人在偷笑。 白老二一摆手,悻悻说:“哎,别提了!二叔一早过来就是想跟你取取经。” “嗯?”李怀安有些好奇,不知白老二所言何意? 白老二鬼鬼祟祟把李怀安拉到一边,勾肩搭背显得十分亲热,压低了声音说:“白安,这女人之间要怎么才能左右逢源?” “……”李怀安一愣,看着白老二的眼神充满了调笑。 白老二被盯得满脸通红,额间细汗都出来了:“二叔看你能把大家闺秀迷得团团转,能不能分享一下心得经验。我才讨一个小妾回去,家里就闹得一团糟,实在是应付不过来。女人要怎么讨好啊?” “讨好?为何要讨好?”李怀安反问一句,然后挺起了胸膛,“拿出点儿男人气概来,俗话说女人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哪个婆娘敢闹,老子就使劲儿的打!只要打服了,自然就老实了。” “真就这样?”白老二有些怀疑。 “放心!女人都一个德性!别给她们好脸色!” 李怀安认真说着,陈婉蓉忽然掀开了车帘,喊了一声:“白公子,时间不早,该出发了。” 李怀安回头就是一顿熊:“急个鸟!没看见我在跟别人谈事情?等着!” 第372章 西子书院 “陈小姐!” 白老二看到马车内的女人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小姐一大早来找白安? 关键白安居然敢这么凶她! 那可是陈家大小姐啊。 整个江南一带最有权势的女人,白安什么身份?居然敢这么大吼大叫? 然而更让白老二震惊的是,堂堂陈家大小姐,被李怀安凶过之后却是一声不吭,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地道了一声“抱歉”,然后就放在车帘不说话了。 乖乖! “白安驭女心经乃是至高无上境界啊!” 白老二大受震撼,对于李怀安的话深信不疑了。 但有些话白老二还是要提醒:“白安,人家可是陈家大小姐,你不要再玩儿火了,小心殃及池鱼!” “我跟大小姐清清白白的,只是朋友!” 白老二不是亲眼目睹估计就信了,可现在听李怀安的话只是两眼一翻,差点儿晕了过去,这厮也太不要脸了。 “好了,先不说了,大小姐找我还有事。” “什么事?” “当然是给我的文轩店拉生意啊。” 听完李怀安的话,白老二心里嘀咕:“嗨,老子还为昨天单独跟陈家签了契约而心存愧疚,现在白安跟陈家小姐不清不楚,有好处岂会落下他?” 想到这儿,白老二心也平了,昨天心中纠结,买了个婆娘回去没有安定,现在他要回去先把后方安定下来。 白老二刚要走,三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义愤填膺地指着白老二说:“好你个白老二,果然跟白安有一腿!你居然擅自叛变了同盟!” 白老二看见这个八婆就恨不得上去给两拳。 昨日之事不会这婆娘在家中煽风点火,也不会闹成现在的模样,更不会闹得西城尽知,让自己出门都抬不起头。 现在居然还跳出来指责自己,白老二一下火了:“你这长舌妇,何日能消停点儿?” “你……你骂谁长舌妇呢!” “老子懒得搭理你!” 白老二不想多说,一甩手走了。 三婶是比白老二消息灵通多了,从陈家大小姐出现门口时就已经注意到了,同样也很吃惊,不知道陈家小姐来找白安作甚。 看着两辆马车越走越远,三婶狐疑地想要进院子。 正巧遇到出门的采薇,便问:“你家男人跟那陈家小姐是什么关系?” 采薇直接把她当做了隐形人,锁门带着小玉离开。 李怀安的车经过圣德书院,陈婉蓉准备先去圣德书院谈谈,这才得知圣德书院先一步跟文轩店达成了合作,已经专供笔墨纸砚给对家,省去了不少麻烦。 于是两辆车离开,朝着下一家书院出发。 当李怀安上车离开时,圣德书院门口有两双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他这边。 “像!实在是太像了!” “姐姐,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天底下真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管他的,寻个时机一剑刺死便是。” “罢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何必再纠缠不放?” “可那是我们的清白身!” “当初也是我们自愿的,怨不得人……” “我可不愿意,是师父说什么要接近太子……结果呢?现在我们跟太子又不是同路人,全便宜了他!” “好了,别说了。如今我们在杭州难得有了好名声,不要节外生枝,坏了名节。” 马车上,前方的陈婉蓉掀开了后车帘询问:“白公子,下一步我们去哪儿?” “西子书院。” 这西子书院就是死鬼白安念书的地方,名气也不小,先生已经教书三十年,没有什么名气高的学生,胜在教的人多。 当初白家把白安送进书院也是废了不少的功夫。 按理说,白安已经回到杭州多日,早该是回去书院跟先生报平安,顺便回归念书的。 可李怀安接管了白安的身份,根本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今日是顺道过去,也就帮那死鬼完成师徒之礼。 西子学院,单凭这一个西字,便距离西城不远。 来到学院门口,发现还有学生三三两两结伴进入书院之中。 李怀安刚下车,还没来得及去跟陈婉蓉打招呼,身后两个人一下跟烂泥一样吊在了李怀安身上。 “哈!快看是谁?” “天呐,这不是白安吗?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你居然还知道来书院?” “怕是早就把先生给忘了吧。” 李怀安甩开两人,左右看了看,没有说话。 这两人见李怀安神色古怪,蹙眉问道:“怎么?又要装不认识?” “省省吧,你小子每次逃课回来就装失忆,说不什么都不记得了。先生早就不吃你这一套了,劝你赶紧换一个合适的理由,免得待会儿抽手心。” 李怀安一皱眉,这死鬼还有前科,装失忆? 李怀安没有办法,说道:“这次是真失忆。” “哈哈哈!” 两个人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拍着李怀安的肩膀说:“行行行,你继续装!我们配合就是……” “白公子,我们走吧。” 前方传来了陈婉蓉的声音。 两个书生看到陈婉蓉,眼珠子直接掉在了地上,使劲儿揉了揉。 “喂喂喂……白安,这这这……这就是你从长安带回来的二房?我了个天,也太太太好看了!” “大胆!”一个小丫鬟蹦了出来,指着几人说道,“谁是二房了?这位是我陈家大小姐,你们都放尊重点。” “陈家大小姐?哪儿的陈家小姐啊?这也是国色天香啊!” “陈家,江南一带最大的陈家!” 小丫鬟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说,然后一甩头牵着陈婉蓉的手就朝书院走。 书院门口连个打杂的伙计听到小丫鬟的话,再看陈婉蓉这气质,根本不敢阻拦,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 另外两个书生则更加惊讶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直到李怀安准备跟上去时,才拉了一把问:“白安,她说的是真的?是那个陈家?” “嗯。”李怀安回答很是平静。 “不会啊,没听过陈家有大小姐的。你……你怎么跟人家认识的?” “去长安赶考,没有考中,但认识了不少人,陈家小姐就是其中之一。” 第373章 不知死活的东西 “什么?去一次长安,居然认识了陈家大小姐?” 两个同学凌乱了。 江南一带没有几个学生去参加科举,因为路途遥远,又觉得没有关系就没有机会,所以远赴长安的只有零星几人。 所有人都只想着如何高中,却没想到去长安途中会有各种艳遇。 叫白安的小书生从一个一贫如洗的寒门小子从长安带回来了一个富家小姐当小妾,还认识了陈家大小姐成了朋友。 这些经历传开,下一次春闱开考,江南各地的考生汇聚奔赴长安,其中不乏楚国和赵国的年轻才子,未来将成为一段佳话。 李怀安想要用科举吸引别国才子,居然是用白安的身份遭遇完成了第一步。 这些都是后话,三个人勾肩搭背地往书院走。 李怀安看出这两书生跟原主白安十分亲近,以前应该是臭味相投的朋友。 可到了门口之后,对面走了一个公子哥,穿得花花绿绿,衣衫光鲜,一看就属于西子书院中比较有钱的学生,身后跟着好几个朴素的同学,关键头顶个绿帽子十分扎眼,摇着扇子自诩风度。 看到李怀安后眼睛一亮,伸手挡在了前面。 “白!安!哈哈哈……快起来瞧瞧啊!白安居然回来了!” 后面几个人也是同学,看到李怀安像是看猴儿似的围拢过来。 “上回听说白安,还是传言他没脸回乡,跳河自杀。” “自杀也好,总好过恬不知耻地回到杭州来!” “就是,我西子书院的颜面都被白安这小子给丢尽了。” “非但是西子书院,整个杭州学子的颜面都被他所污。杭州就你一个人去参加科举,一个响屁都没有,真是可笑。” 李怀安愁眉不展,懒得跟他们废话,装作没看见想要离开。 但被那绿帽子给挡住:“滚吧,你早就被西子学院除名了,先生可不想见到你,穷酸!” “白公子,有事吗?” 陈婉蓉已经走到了里面,回头喊了一声。 清脆的声音悦耳动听,一下就吸引了这些风流文人的目光。 尤其是这个绿帽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只是看到陈婉蓉的一个侧影,便是色眯眯地扣了扣裆下。 李怀安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了,绿帽子的行径像是勾起了潜藏内心的恶魔,平息许久的戾气一下就窜了上来,看向绿帽子的眼睛像是盯着一个死人。 周围的人却浑然不觉,那绿帽子坏笑问道:“白安,听说你从长安城带回来了富家小姐当小妾,不会就是这位姑娘吧?乖乖,艳福不浅呐!不过,就你这样的穷酸,消受得起吗?” 说话间,绿帽子已经走到了陈婉蓉的身边,伸手就要勾陈婉蓉的下巴。 但他勾到的不是陈婉蓉的下巴,而是一支剑柄。 杭州城中多江湖客,陈家小姐外出,岂会没有防备? 随行车夫一抬手,腰间长剑提了出来,拦在绿帽子面前,见他只个书生,年纪不大,车夫十分克制地说了一句:“公子,请自重!” “哟呵?” 绿帽子惊了一声:“小样儿,还有护卫,这么拽?但是别忘了,这里是杭州城,可不是长安!皇帝老子来了也不好使!识相的就赶紧滚开,本少爷乃是……” 嘭! 话没说完,绿帽子迎面挨了一拳。 这一拳来得厉害,七荤八素,炸了染缸,鲜血跟下雨一样往外喷,人跟断了线的风筝倒飞而出摔倒了台阶下,滚到了李怀安面前。 只听那车夫说道:“闭上你的狗嘴,这时我陈家的大小姐,岂容你放肆!” “陈……陈家大小姐……”绿帽子被打晕了,倒在地上委屈得眼泪横流,“陈家大小姐了不起啊,我……我爹是节调使臣……” 没人理会他说话。 什么节调使臣? 屁大点儿的鸟官,在陈家面前跟鸡蛋似的,一捏就碎。 这绿帽子显然没意识到是哪一方陈家。 陈婉蓉叹了口气,轻声说:“算了,不要惹事。” 车夫拱手:“是,小姐!” “诶……等一下。” 李怀安突然打断,走到车夫面前直接拿过来他的佩剑。 “白安,你要干什么?” 几个学生显得有些紧张,看到李怀安的眼神感觉十分陌生。 以前的白安可不会有这种凶煞的眼神,总是嬉皮笑脸,唯唯诺诺,就算被欺负也是毫不在意的。 今日怎会露出如此阴冷的眼神,而且手里拿着剑,像是要吃人。 “白安,你……你瞪着老子干嘛?你以为你是谁?敢动我一根毛试试!” 绿帽子满嘴是血,还在呵斥李怀安。 李怀安根本不搭理,只是默默地拔剑出鞘,剑锋带着冷光的朝着绿帽子越来越近。 绿帽子感觉不对劲,这白安是真要动手!心头也是慌了,仓皇起身想要跑开。 刚走一步就被李怀安一把抓住,只觉得被铁钳锁住了喉咙,呼吸困难,额上青筋都要炸了。 “白……白安……你要干什么?” 绿帽子面目狰狞,嘴里含着血口齿不清,激动得连帽子都掉了。 李怀安还是没搭理,冷笑着说:“忘了告诉你,你认识的白安已经死了,在你面前的是鬼,是能吃人的恶鬼!” 绿帽子听到这一句“吃人的恶鬼”,吓得脸色发白,全身发麻,只觉得白安除了相貌没变,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眼看李怀安就要动手,后方传来一个老沉的声音:“白安,快住手!” “是先生!” “先生来了!” “欧阳河有救了。” 先生听到动静赶来,所有学生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先生德高望重,所有学生都听先生的话,尤其是白安,尊重先生比尊敬父母尤甚。 只要先生开口,白安断不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然而当所有人都认为局面得控之时,绿帽子传出一声惨叫,又是鲜血飞溅。 绿帽子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啊?” 惊呼声炸起,绿帽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白安不会杀人了吧?” “没,欧阳河没死!” 一群人围拢过去,发现欧阳河还吊着一口气,但也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欧阳河还在拼命挣扎,哭着寻找着什么。 “我的……我的鸟!” 第374章 交换人生并不轻松 鸟? 听到欧阳河的自语,学生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再看欧阳河的裤裆,果真是被一片血泊染红。 而在不远处,李怀安的脚边,赫然就是一条无主的命根子! 欧阳河看到了,急切地爬着过去,似乎早已经忘了伤口的疼痛,那命根子才是一切。 欧阳河好不容易爬到了跟前,惨然一笑想要把自己的宝贝捡回来,不想一脚落下,噗的一声,被李怀安踩成了一滩烂泥。 所有人的脑子都嗡的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不是自己的东西,每个男人都觉得身下一紧,像是被人用橡皮筋弹了一下,打了个哆嗦,还隐隐感觉到刺痛。 “不!” 欧阳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指了指李怀安,然后昏死了过去。 “快,快去请大夫!”老先生走了过来,看着欧阳河的模样惊恐地捂住了额头。 老先生看着白安,满脸的难以置信。 李怀安却是淡定地耸耸肩:“不好意思,我失忆了。” 之前说失忆,所有人都不信。 现在说失忆,众人不敢不信。 因为以前的白安是干不出这种事情的。 这时,陈婉蓉走了过来,对老先生道:“先生,那人要辱我名节,我家护院提醒之后他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落得此下场乃是最有应得,若是官府追究,自然会有陈家出面。” “陈家?”老先生看向陈婉蓉。 “这是陈家大小姐陈婉蓉,特来拜访西子学院。” 车夫上前主动给老先生介绍。 现在书院学生都出来了,这一番介绍听得真切。 陈家大小姐亲至,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 如果是欧阳河欺负陈家大小姐才落得如此下场,那还真是咎由自取。 欧阳河在西子书院本就是纨绔,尝尝欺负别的学生,不会有人同情他。 反倒会有人在心中暗暗窃喜。 几个学生带着欧阳河送医,西子学院的先生犹豫不决,不知是该关心学生的生死还是接待这位突如其来的大小姐。 “一个地皮流氓,出现在先生的学生之中,实在让人意外。” 陈婉蓉轻轻一说,老先生便收回了心思,缓缓说道:“老夫只听闻陈家有二小姐,三小姐,从未听过大小姐。” “我家大小姐久居长安,这才刚刚回来。” “原来如此,不知大小姐驾临是有什么事呢?” 陈婉蓉笑着指了指李怀安:“白公子与我在长安相识,又在杭州相会,乃是至交好友。最近听说白公子开了一家文轩店,专营笔墨纸砚,我想凭着陈家在杭州的影响力帮白公子拉点儿生意。想来想去还是各家书院需求最多,想问问西子学院的先生是否愿意从白公子的店里指定供货?” 先生眉头紧皱,看着李怀安,不可思议:“白安,你回到杭州不来书院是要从商?” 李怀安点了点头。 先生面露惋惜之色,伸手抓住了李怀安的胳膊:“一次失利而已,何故自甘堕落?一次考不中,明年再考便是了。” “是啊!白安,你好歹也是寒门子弟,怎能弃文从商?” “回来念书,明年我们陪你一起上京赶考。” 李怀安如果是真的白安,或许会有些感动,但他没有白安记忆,更对这些迂腐思想深恶痛绝,人显得不耐烦了。 “西子书院若不愿意配合,那我便去别家问问。” “白安,你是连先生的话都不听了吗?”老先生眼中含泪,还在劝诫。 李怀安淡淡一笑:“我说过,白安已经是死了!来此也是告诉先生,这书我是不会再念了。” 说完一句,李怀安跟陈婉蓉使了个眼色。 陈婉蓉点点头,招呼丫鬟和车夫返回。 “殿下,你心情不太好吗?” “娘的,一开始觉得换一种人生很新奇,现在才发现一点儿都不好玩,无端接受别人的好意恶意,全是麻烦。” “那就早些恢复太子身份,跟妾身在一起不好?” “……” 李怀安一下沉默了。 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管地消失,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 老白那样的老实人,能被儿子随意使唤,没有任何怨言的老实人,怎么去接受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的实事。 他现在的生活一切向好,平日里的眼神都有了光彩,每天有事情做,每天等着儿子媳妇回家,心里充满了希望。 如果一切戛然而止,老东西会不会想不开? 还有王蛮儿…… 想着,李怀安已经回到了马车里头。 马车缓缓前行,继续前往下一家书院。 虽然在西子书院碰壁,但在往后的商谈中没有遇到任何阻隔。 陈家的面子就是大,陈家大小姐的面子就更大了。 一天时间谈好了十家书院,以后由老白供货书院,好好经营,足够他过一辈子的富足生活。 落幕黄昏,马车停在了陈家门前。 晚霞落在陈婉蓉娇俏的脸颊透着光,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小陈背着手,羞答答地像邻家姑娘一般,扭捏着说:“妾身早上未尽之责,现在可以将功折罪了。” 说话间,陈家后院的门已经打开,只等李怀安进去。 李怀安摸了摸陈婉蓉的脸,小声说:“算了,还是改日吧。” “嗯。”陈婉蓉脆生生地应了一句,有些失望,但她知道太子殿下心情不是很好,之后一路都很少说话,也不强求。 李怀安走了,却在后院巷子的尽头发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 带着车队的当头人居然是白老二! “二叔,你这是……” “跟陈家谈好的生意,以后由我来提供各类纸张。” “这么多?” 李怀安都吓到了,大大小小十几车,这得多少纸啊? “是啊!陈家嘛,大户人家,用得多是应该的!对了,二叔能有这么大的生意全靠你小子,还没来得及感谢呢。” 李怀安嘴角扯了扯,干笑道:“应该的,一家人嘛!” 白老二也是笑着耸耸肩:“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说完,便招呼手下人进了院子。 走出几步回头看了一眼李怀安:“切,谁跟你一家人?” 第375章 陈家的规矩 为了早些交货,得到陈家信任。 白老二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从各家纸厂筹备好了这十几车纸张。 现在整个杭州城的纸厂都知道白老二攀上了陈家这样的高枝,各个都给白老二面子,需要什么货尽可能地满足,而且价钱也足够公道。 来陈家之前,白老二人前狠狠地显摆了一把,以前那些对他不屑一顾的同行全都改了态度,溜须拍马者多不胜数,已然将不显山不露水的白老二捧成了杭州城富户大商之流。 白老二这一路都笑得合不拢嘴,直到车队停在了陈家后院,方才正了正颜色迎向门口的小家丁。 陈家家丁看到门前如此阵仗,自然是靠了过来,看看白老二问:“什么人?来陈家所谓何事?” “白某与陈家有约,专为陈家提供纸张,今日送货上门,请王管家点收。” 今日,白老二也不再唯唯诺诺,昂首挺胸,显得底气十足。 家丁稍显疑惑,看了看白老二,心里嘀咕:“家里何时有人专供用纸了?” 不过白老二既然说出让王管家点收,自然不会怠慢,于是说道:“你们在此稍后,我去通报再来。” 白老二在外候着,看着浩浩荡荡的车队,满心欢喜。 这一批货成本价都是两千五百两银子,按照陈家的许诺,能收到四千两银子的货款。 仅仅半个月就赚了一千五百两,一个月三千两,这速度堪比朝廷的铸铜司。 只要一年,光耀门楣,让白家白展堂的大名响彻杭州,自家子孙以后也是大户之家,百年之后,白家成为杭州豪绅,重归士族之列,想想都让白老二合不拢嘴。 真到了那时候,白安还不得仰仗自己?他那俊俏的骚婆娘有的是办法…… 想到白安的婆娘,白老二又想到了白安跟陈家大小姐私密情事,这是悬在整个白家头顶的刺刀啊! 一旦事情败露,白家全部玩儿完! 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家业也会被白安毁于一旦! 每次想到这儿,白老二就觉得心里堵着一块巨石,为了想解决此事的法子,白老二头发都白了一圈。 现在,白老二已经有了个十分危险的想法! 这一对奸夫淫妇要是死了一个,事情自然会深埋在历史之中,绝对不会有人去调查的。 白老二不敢对陈家大小姐动手,但白安这小子天天都能见到,可以下手的时机很多! 可是,白老二没杀过人,真要让他杀人还得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事情必须他自己做,交给别人就是节外生枝,一个不好便会暴露自己。 白老二在陈家院门口胡思乱想,不知何时王管家已经出现在身侧,重重地喊了一声:“白老板!” 白老二一晃神,看到王管家疑惑的眼神,赶紧笑着拱手:“王管家,您看看这里的货,白某是连夜赶工提供好了,一点儿都不差的。” 王管家点点头,招呼一声,从陈家出来了十几个家丁开始一车一车的点货。 王管家带着笑,看着外面一车一车的纸张满意地点头,心情十分好。 白老二也是心情愉悦,认真说:“王管家,这些货若有什么问题,您可以随时告知,白某一定会尽全力改进,绝对让陈家满意。” “白老板做事,陈家很放心,不然也不会告诉我满足白老板的一切要求。” 白老二连连点头,嘴都笑歪了:“是是是。” 这时,一个家丁过来:“王管家,已经清点完毕,数量足够,没有问题。” 王管家摆摆手说:“那就把货送到库房去。” 说完,又对白老二一拱手:“白老板,今日就多谢了。” 简单说了一声,转头就要离开。 白老二愣了一下,然后又追了上去,拦在王管家面前,有些尴尬。 “白老板还有什么事情吗?” 白老二搓了搓手:“王管家,那个……钱还没付呢。” “哦,对对对,还没付钱呢!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 王管家又是一招手,一个家丁拿着一个装首饰的锦盒过来。 白老二一皱眉,以为对方是用金银首饰付账。 金银首饰虽好,但价值不好评定,多多少少有些出入。 但一想是陈家出手,应该不会亏待自己,于是笑眯眯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 然后整个人就愣住了。 锦盒里面装的不是金银首饰,就是一锭一锭的银子,上下两层,每一层十锭,一锭银子二十两。 这才四百两银子啊! 白老二懵了,巴巴地望着王管家:“王管家,这是不是不够啊。” 四千两银子的货,只给四百两? 这怎么玩儿? 可王管家却是笑着拍了拍白老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白老板,不用紧张!陈家知道这些银子是远远不够的。但陈家有陈家的规矩,跟陈家做生意,货款都是分批逐步下发,一来是怕下人们从中谋利,二来也是担心合作的商户对陈家不忠。只要白老板以后按需按时给陈家提供货品,该给白老板的银子,陈家是一分都不会少的。” 白老二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说,一脸纠结,看着一盒子银子很不是滋味。 但他也能理解陈家的做法,毕竟树大招风,各种想占陈家便宜的人都有,陈家用一些比较苛刻的条件约束下人跟外人,也在情理之中。 王管家又说道:“白老板,您要觉得接受不了这样的关系,今日这批货您就带回去好了,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别别别!可千万别!我愿意,只要是陈家的规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王管家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是嘛!陈家是什么家族?岂会亏白老板的一点儿银钱?您只要稍稍打听,便知道杭州有多少商户跪着求着跟陈家通商都没机会。白老板真是个特例,传出去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 “那是!”白老二一下来了精神,“还得是大小姐和王管家看得起咱,给了咱这次机会。您放心,白某一定尽心尽力为陈家办事,绝对不会坏了陈家的规矩。” 说完,关上锦盒,收钱走人。 第376章 试验 今日李怀安回家比往日早些,文轩店门口还有些学生排着队购买冰镇酸梅汤。 一碗酸梅汤十文钱,深受周围百姓的喜爱,生意好得超过了文轩店本身。 一个青色劲装的姑娘在队伍中尤为显眼,身材婀娜,玲珑剔透,腰肢扭得跟青蛇一样。 这样的姑娘在一群书生之中,本该被人纠缠不休的。 可这个青衣姑娘身边没有一个人,所有的书生都老老实实的退避三舍,不敢靠近,甚至让她先买再说。 李怀安有些好奇,肆意地打量着青衣姑娘的背影。 那姑娘拿着两碗酸梅汤转身,正巧与李怀安的目光相对,两人都是一愣。 李怀安皱起眉头,感觉这姑娘有些面熟,好像在床上还是在梦里见过? 但李怀安睡过的女人有些多了,实在是想不起来是谁,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认错,故而没有说话。 小青也是蹙眉,这还是她第一次跟这个叫白安的小子正眼相对,越看越觉得像那个污了自己清白的太子。 不过她又看出了一丝不同,这小子虽然长得跟狗太子一模一样,可眼神里没有了太子的嚣张跋扈,反而有一种淡然随和。 这可不是狗太子的表情,小青心中断定他不是太子,也不可能是太子。 “你就是白安?” 小青主动接话了。 李怀安点点头:“姑娘是?” “我叫小青,是对面书院的人。” 李怀安还要说什么,王蛮儿捧着一碗酸梅汤来了:“相公一日辛苦,喝一碗酸梅汤解暑吧。” 李怀安笑着接过来,没有再看小青,跟着王蛮儿去了文轩店里面。 老白赶紧接替了王蛮儿的位子,招呼门口的客人。 王蛮儿一边走,一边说:“听圣德书院的学生说,那个青衣姑娘是个练家子,暴力得很,一言不合就打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所有学生都避开她的。” “练家子,暴力,打人……”李怀安念叨着,笑了,“你不会在说自己吧?” 王蛮儿脸一红,不知如何解释了。 “好了,你家相公又不是淫魔,看见女人就要上?”李怀安知道王蛮儿的心思,主动宽慰,只是说得不太好听,王蛮儿连连蹙眉。 李怀安心情不佳,因为他有点儿想早些离开或者公开身份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轻轻地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可事实却有些不舍,他已经没法做到身为太子时的无情和果断了。 有些话不知如何开口,要离开也不是今日。 李怀安站在柜台前,假意翻看账本,突然就问了一句:“蛮儿,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不见,你会怎样?” 王蛮儿一愣,半天没说话。 王蛮儿的情绪是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让李怀安生出几分不忍,赶紧无所谓地笑了:“哎呀,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那么紧张行不行?” 没想王蛮儿反问了一句:“那如果是蛮儿消失不见了呢?相公会如何?” 这回轮到李怀安发愣了,然后笑着在王蛮儿的屁股上甩了一巴掌,顺便捏了捏:“你个小妮子也要胡扯不成?你要消失不见,我还巴不得呢!到时候采薇顺理成章继承正妻之位,我顺便再娶个一房两房的,也没人阻止。” 王蛮儿一听,眼眶瞬间红了。 李怀安又说:“所以你要把自己的位子看好了,要是挪开屁股,马上就有别的女人填补上的,到时候看你哭不哭吧。” 王蛮儿低着头,情绪越发差了,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病恹恹的。 突然,李怀安惊叫了一声,吓了王蛮儿一哆嗦。 “诶?你有没有发现问题?” “啊?”王蛮儿一头雾水。 “刚才我摸了你屁股,还捏了一把,而你却没有动手打我!” 王蛮儿眨眨眼睛,带着点儿泪光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充满了好奇和疑问。 她自己都没感觉到变化,自己的身子好像在渐渐接受相公的触摸。 “我知道了!”李怀安精神抖擞地说,“一定是以前我们的身体接触太少,没有熟悉和亲切的感觉,所以你的本能才会进行防备,现在每日相处,总有一些亲密接触,故而逐渐习惯了我的味道。” 王蛮儿还是眨巴眼睛,脸蛋儿微红,小声嗯了一句,心里有些欢喜。 李怀安一把将王蛮儿抱了起来,让她坐在了柜台上。 “你看,小娘子现在很顺从嘛,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相公……”王蛮儿扭捏嗔怪,脸蛋儿通红,胆战心惊地看了看外头,“外面有人呢!” “这是试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李怀安心潮澎湃,本来没法解决的事情,好像出现了一线生机。 如果能给白家留个种,即便自己走了,这一家还是有个盼头吧? 不管是王蛮儿还是老白,都会用尽一生去养育这个孩子吧? 李怀安也是脑热,若真发展到了那一步,皇帝还能放任一个流落民间的皇妃不管吗? 这时候,李怀安在想,难怪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有私生子,原来都是这么来的。 自己一个穿越者都不能免俗,何况他们? “蛮儿,要不把裤子脱了,让相公摸摸你的腿?” “相公!”王蛮儿身子都再发颤,坐在柜台上,屁股隔着算盘,稍稍一扭就滚来滚去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但有一点,只是听相公言语上的调戏,她的小拳头都快忍不住了。 “没事没事,你背对着外面,没人知道。” 王蛮儿羞得不敢搭话,突然一伸手。 李怀安吓得够呛,往后一缩,以为又要挨上羞羞的铁拳,没想到王蛮儿只是扯下了他的发带。 “干嘛?”李怀安问。 “要不将妾身的手捆住,这样就不会伤到相公了。” “咕噜……” 李怀安咽了口口水,想到了王蛮儿被捆住全身的画面,脑子有些充血。 “好好好,还是蛮儿会玩,相公甘拜下风!” “相公,别在这里,去后院吧。” 李怀安想想也对,太过刺激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于是满怀期待地抱着王蛮儿藏到了后院,没过一分钟,后院就传出一声李怀安的惨叫。 “啊!” “相公……这发带太脆了,我不是故意的。” 第377章 五粮液出炉 采薇回来了,到了后院,发现太子殿下表情奇怪,绕到跟前看了一眼,不禁皱起了眉头。 “殿下,您这眼睛……究竟是谁打的?” 李怀安顶着一只熊猫眼,一脸衰样,无力地叹了口气:“还能有谁?我的野蛮女友呗。” “这也太无礼,居然敢打自家相公!” “哎,罢了罢了。” 李怀安懒得去追究,自己一生英明神武,专吃女人,没想到栽到一朵路边野花的手上。 这时候,王蛮儿拿着一个冰袋子过来,看到采薇姐姐的眼神有些惶恐,赶紧低下了头。 “相公,喏。” 李怀安接过了冰袋,敷在眼睛上,感觉舒服了许多。 “那个……相公,妾身睡去了。” 李怀安摆摆手,让王蛮儿离开。 王蛮儿逃似的走开,躲在屋中不敢再出门。 “这妮子一身怪力,总要有个办法治一治。连本太子都招架不住她的拳头,以后肯定要闹出事故,寻常人家容不下她。” “殿下最近怎么了?心思如此细腻……” 李怀安把脸一板:“本太子从来就是心思细腻之人,关心别人怎么了?难道非要一言不合就打人闹事才算?” 为了维持自己的霸总人设,李怀安故作凶恶地辩解。 采薇淡淡一笑:“殿下为人,采薇自然清楚。以前太身边处处都是敌人,所以才显得凶恶,那是为了让人畏惧,其实现在殿下才是真正的殿下。妾身说得对吗?” “……”李怀安微微蹙眉,没想到被这个小妮子看穿了。 采薇继续说:“殿下委以重任,采薇必须学会识人,要是看不透手下之人,万一有人生出了异心,就会害了殿下。” “没想到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青楼中藏着这么一颗沧海遗珠……”李怀安勾着采薇的下巴,认真说,“你的表现很好,本太子以后还有诸多仰仗你的地方,可千万别自己有了异心。” 采薇有些着急,想要解释,以表忠心。 可李怀安微微偏头,在采薇的高挑身材下,他还要微微垫脚方能吻住那诱人的红唇。 “唔……” 采薇瞪大了眸子,小手轻轻地抵在太子殿下的胸膛,想要推开。 李怀安抓住了她的手,缓缓松口,盯着采薇的眼睛说:“你不让我碰你,难道连尝尝你的口水也不行?你是唯一一个拒绝过本太子,还让本太子亲热的女人。别得寸进尺……” 采薇的身子软了,手也松了,呼吸急促地闭上了眼睛,脸上红霞晕染开,香汗顺着脸颊滴入了她的领口,消失在峰峦之间。 李怀安轻轻咬住了采薇的下唇,吸干了她的唇彩,粉嫩的唇瓣颜色浅浅的,依旧那么诱人。 而李怀安心里只是有些疑惑,这妮子不让自己碰,究竟出于什么心思。 别的女人放过也就放过了,但采薇不行。 她越是表现出非同一般的才干,李怀安就越要把她攥在手心里。 任何口头承诺都不能让李怀安安心,只有成为他的女人,为他生了孩子,一切才更安稳。 良久,李怀安才放开了采薇。 采薇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借着殿下的胸膛呼吸喘气好久才恢复了力气。 李怀安笑着,不怀好意地问:“感觉如何?” 采薇舒缓着心思,努力地站直身子,细细体会刚才,小声说了一句:“如清泉石上流,止不住了……” 这是什么形容? 李怀安没听懂,但发现采薇双腿并拢,微微发颤,夹得很紧,眼睛都直了。 心里却在埋怨,不让人碰,却作出一副让人犯罪的姿态来,给谁看呢? “好了,不捉弄你了。明天让杜白来一趟。” 李怀安转移了话题,采薇也舒了一口气,同时也好奇起来:“让杜白过来这?” “是。” “殿下是有什么吩咐?” “我想让杜白教王蛮儿练功。” “啊?”这话出乎采薇预料。 李怀安慢慢解释:“我刚才想到了一点,王蛮儿一身怪力是没法自我控制。要控制住一身力气,最好的办法就是练功,只要学会了功夫,或许就能把她的力气收放自如。” “这真能行?”采薇又不会功夫,只是听着有些玄乎。 “行与不行只有试过了才知道。再说了,杜白才是行家,明天来了问问他。” …… 第二天,在杜白赶到白府之前,还有一壶最新酿造的五粮液送上门来。 从长安酒厂送出来的第一批酒,以及十万两现银的物资终于历经千山万水到了杭州城内。 接应物资的任务交由陈家打理,但天下第一口五粮液必须交给太子殿下品尝。 这是李怀安亲自指导用最先进的蒸馏技术,以及最完美的粮食配比,经过数月耕耘出来的仙饮。 这可比用民间酒厂酿造的浊酒经过蒸馏提纯搭配出来的二锅头高出了不少档次。 但具体怎样,能不能达到李怀安的预期,还只有品尝了才知道。 只是一壶酒,便将白府所有人给唤醒了。 因为只是打开了盖子,满园飘香,惹人垂涎。 老白第一个出现,不停地咽着口水,左右观瞧,看到儿子便问:“安儿,院子里怎么这么香?好醇的酒味啊!” “相公,是哪儿的酒窖打翻了?”王蛮儿紧随其后。 采薇也在楼上看着院中,但她知道得更多,心说这味道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五粮液? 李怀安谁都没搭理,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放在桌上。 这一下,香味更浓了,老白眼睛一亮赶紧走了过来:“安儿,哪儿来的酒?怎么会这香?” 杭州的人连二锅头都没见识过,哪儿经受得了五粮液的滋味。 而且没有男人不爱酒的,老白也不例外。 不过嘛,李怀安先自己一口喝下,砸吧砸吧嘴,皱起了眉头。 老白口水都要滴到地上去了,急得是抓耳挠腮:“怎么样?” 李怀安蹙眉说:“还是仓促了些,时间不够,少了些滋味。啧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果然没错,口味太差了。” “口味太差?” 老白听着有些怀疑,也没把这酒当成什么贵重物品,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就灌了。 第378章 天下奇珍 老白这一口酒下肚,脸色瞬间通红。跟其他第一次接触蒸馏酒的人一样,火辣辣的滋味让他张嘴就要喷出来。 可这五粮液太醇太香,老白舍不得,硬生生把嘴给捂上,没有喷出来,一口气憋入腹腔,然后连连咳嗽,眼泪都涨出来了。 王蛮儿见状赶紧过来拍打老白的后背,帮爹顺气,同时也很奇怪,这酒到底有什么古怪,让老爹反应如此剧烈。 过了好一会儿,老白才顺气过来,轻咳几声,指着桌上的酒:“咳咳咳……这酒……这酒神了!” 老白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能用一句神了来表示感叹。 同时也对李怀安先前的评价嗤之以鼻。 “安儿呐,这酒比琼浆玉液还要好上千倍万倍,你……你怎说得口味不佳?如此佳酿,你都不满意,我看你还是不要喝酒了!” 从来没对儿子有过半点儿脾气的老白居然为了一句酒的评语有些生气了。 说着,老白又倒了一杯,这次他有了经验,不紧不慢细品慢咽,五粮液的滋味在口腔中缓缓散开,流进了心里,各种滋味刺激味蕾竟让一个老汉老泪纵横。 “爹,你怎么还哭了?这酒是怎么了?”王蛮儿越发不懂,绣眉轻蹙,其实她也闻到了酒香,不停地咽了口水。 “好酒啊!没想到我一个老汉能喝到如此美酒,此生也无憾了。” “的确,能喝到五粮液的人,算是此生无憾了。” 李怀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看王蛮儿:“要不要尝尝?” 王蛮儿点点头,很是期待。 李怀安倒了小半杯递过去:“少喝点儿,酒劲很大,被喝醉了。” 王蛮儿甜甜一笑,感受到相公的关心,心里暖暖的。 但是她一口酒下肚,便是刺得腹中翻腾,她没有老白的坚定,呛得喷了出来。 不过就算是喷了出来,口有余香,久久不散,残留的一点点滋味就足够回味很久了。 “这是相公发明的蒸馏酒,跟别的酒可不同,看似清澈见底,酒可是烈的很,不要喝得太急。”采薇从后而来,拍着王蛮儿的后背。 “咳!咳!” 王蛮儿重重地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震惊问道:“这是相公发明的?” “在长安时,一次偶然的机会所得。”李怀安解释道,又给采薇和小玉倒了一杯。 王蛮儿赶紧阻止:“小玉年纪还小,不能……” 话没说完,王蛮儿看到小玉熟练地将酒杯清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从容自在,眨了眨眼睛:“爹,我还要。” 采薇也是眼睛锃亮:“好啊!这时妾身喝过的最好佳酿,究竟算是二锅头也比不上!单凭此酒,我们就能富甲天下了。” “真的很好?”李怀安有些怀疑,毕竟他是尝过真正的五粮液的。 他酿造的仿品跟真正的五粮液没法相提并论,但古人不知道,只要古人能满意,就代表成功。 采薇真切地点头:“当然,此酒比天上琼浆更甚,相公竟还不满意?” “我满不满意不要紧,只要你们满意就行。” 说话间,一个酒葫芦从院墙外飞了进来,滴溜溜滚到了院子内的石桌前。 紧接着,杜白趴在墙头露出半个脑袋,跟爬墙的壁虎似的努力迈腿,一个打滚从墙头摔倒了内院。 “什么人!” 王蛮儿大喝一声,转身就要去找自己的擀面杖。 李怀安赶紧拦住她说:“自己人!这是我的朋友。” 老白都认了出来:“哎呀,这不是跟安儿一起来杭州的醉鬼吗?” “酒……酒……酒味!” 杜白这模样也不知是醒是醉,几日不见又跟在长安刑部地牢初见时一样,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 李怀安皱了皱眉,心说这厮明明是个宗师,装什么装啊? 喜欢扮猪吃虎也不轮不到他呀! 就不能正常点儿? 李怀安走了上去,冷声说:“再这样装疯卖傻,信不信我把五粮液砸了也不给你!” 杜白吓得一哆嗦,一个鲤鱼打挺,站直了身子,理了理头发,跟个没事人似的,对着李怀安拱了拱手。 然后就去抓桌上的酒壶。 还好采薇眼快,先攥在了手里。 杜白又要去抢,采薇上前一步,挺了挺胸,把酒壶夹在了双峰之间。 这下终于是把杜白镇住了,赶紧收手,有些悻悻地打了打自己的手背。 “白兄,让嫂嫂别再捉弄人了。” 杜白开始求助。 李怀安掌握着杜白的命根子,这下底气也足了。 之前这厮装模作样不肯出力,现在五粮液有了,岂能随随便便就满足他? “杜兄,是我们捉弄你,还是您在背后偷奸耍滑,上班摸鱼呢?” 杜白吸了吸鼻子,隔着酒壶闻到五粮液的味道都心痒难耐,搓了搓手说:“知道白兄的酒好,却不知白兄的酒这么好!要早知道,我我我……我就是豁出去命不要,那也会对白兄言听计从的不是?先尝一口,嘿嘿……” 杜白嬉皮笑脸,哪有宗师风范? 见李怀安不搭理,又说:“先尝一滴也行啊!” “去!”李怀安抬手指着澡堂,“把身上洗一洗,换身干净靓丽的衣服,堂堂宗师,跟个叫花子似的,成何体统?” “哎呀,哪有这么麻烦!”杜白有些急了。 “你若不去,我便不给,有本事你就抢!抢了这一壶,就谈不上之后的了。” 杜白吞口水都要饱了,可架不住李怀安的规矩多。 现在是毫无办法,只能是耐着性子去洗澡。 “小玉,去给他烧一桶水。”李怀安吩咐。 小玉嘀嘀咕咕不太乐意,但还是去了。 老白看着这人古怪,问了一句:“他到底醉没醉?” “鬼知道呢!” 李怀安翻了个白眼,然后看向王蛮儿。 “蛮儿,这是我给你找的师父。” “啊?师父?” “我让他教你功夫,希望能让你控制好自己的力道。” “可是……蛮儿的爹爹不许蛮儿习武的。” “你现在是我的人,还要听你爹的话?难道相公要你习武,你就不听话了?” 第379章 我夫人根骨如何? “……”王蛮儿无言以对,低下头。 “我之前看你拿着擀面杖打得有模有样,既然你爹不让你学,你那些招式又是从何而来的?” “那些招式都是妾身小时候看爹爹练武自己记下来的。” “这么说,都是无师自通的花架子?”李怀安饶有兴致,“连花架子都这么厉害,难不成你爹是武林高手?” “我爹……”王蛮儿欲言又止,缓缓叹了口气,“爹爹杳无音讯,早已不知去处。” 李怀安也不想多问,重新回到话题上:“蛮儿,你内心想不想习武?” “习武……”王蛮儿簇着眉头认真在思索,停顿了很久才说,“学也行,不学也行。” 李怀安听完想打人,深吸一口气,严肃说:“既然如此就听我的,跟着师父习武。如果不是那块料,不学也行。” 王蛮儿看看澡棚边上,眼皮跳了跳:“那位先生好像……不太……” “你放心,那人看着不太靠谱,但他教功夫应该不成问题。” 说话间,杜白已经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乱糟糟的头发也让小鱼理了理,整个人精神了许多,除了年纪比李怀安大些,论相貌和气度真是不输一点儿。 “咳咳……”杜白走了过来,看到石桌上的五粮液不知去了哪儿,左右观望,心猿意马。 “专心点儿!这跟收钱办事一样,想要喝酒,就得把我交代的事情给办好了再说。”李怀安牵着王蛮儿到了杜白面前,跟王蛮儿指了指杜白,“叫师父。” “师……” 王蛮儿才刚张嘴,杜白便退开一边,打断说:“先别急着叫师父,不是什么人都能拜我为师的,再怎么也要看看这妮子的资质天赋。” 李怀安十分骄傲地介绍:“放心,这绝对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杜白不屑回应:“天下武者,自称天才者多不胜数,但真正能走向武道巅峰之人却是万中无一。你们眼中的天才,在我眼中可能什么都不是!白兄,到时候打击到你的夫人,别说我太过严苛。” 说着,杜白伸手过去,想要试试王蛮儿的根骨,却被李怀安打了一巴掌,怒道:“你乱摸什么?” 杜白收回手,有些尴尬,有轻咳了两声:“咳咳……这个,女子习武最大的劣势就在于天生内劲不足,武功修为的根基在于力量,女子力量不够,修为上限便受到了禁锢。可以先打我一拳试试。” “打你一拳?你可当真?” 李怀安看向杜白,十分诧异。 “当然,你又不让人摸,我怎么知道她的根骨如何?根骨好的,力量自然就大。” “那个……”王蛮儿弱弱地开口,小声说,“先生,我天生神力,力道很难控制,万一一拳收不住力,伤了您……” “哈哈哈!”杜白背着手,大笑不止,“小姑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若是连徒弟的一拳都受不住,有什么资格当师父?” 王蛮儿又转向李怀安,投来询问的目光。 李怀安也有些摸不准,再问杜白:“我夫人力道很大,你看我眼睛都没消肿呢!” “无妨无妨,千万不要收力,一旦收力我便看不透她的潜力,万一遗漏了个好苗子就可惜了。” 李怀安看着杜白这德行,心里也嘀咕:“td,好心提醒你,你还给老子装上了!” 于是又对王蛮儿小声道:“蛮儿,使劲儿打!打死了算我的!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嗯!”王蛮儿坚定地点点头,对着小拳头吹了一口气。 杜白不屑地看着王蛮儿的小动作,他可是宗师,会怕这个? 还没回过神来,杜白感觉一阵劲风拍脸! 一瞬间,杜白就发觉事情不对,这么强的拳风要就八品武者才行。 可是在拳风之中感受不到任何真气的流动,这是单凭肉体爆发出来力量! “停!” 杜白喊了一声,但哪儿还停得住? 一记粉拳打在杜白的肩上,只听咔的一声,杜白肩膀明显变形,然后整个人如炮弹一般废了出去。轰隆隆一阵响,一面院墙给撞塌了。 杜白瞬间消失不见,王蛮儿吓傻了,收手看了看自己的粉拳,记得面红耳赤:“完了完了,失手打死人了!” 李怀安眼珠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尼玛,这就是我的野蛮女友真正的实力吗? 以前她打自己的时候已经够狠,原来连十分之一的力量都没用上? 老白以为出了事,慌乱地跑过去查探。 在一堆砖墙里,杜白突然伸出一只手来。 “咳!咳!咳……” “小哥,你你你……你没事吧?”老白嘴皮子直哆嗦,心说家里要摊上条人命可怎么过? 杜白从砖墙堆里爬了出来,刚刚收拾好的形象瞬间崩塌,又变成了那副臭要饭的姿态,而且一只手还垂着,看样子是断了。 “安儿,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人家叫大夫啊!” 杜白听着连连摇头,缓缓站定,深吸一口气,然后肩膀一甩,又是咔嚓一声,骨头又这么接上了。 这时候,杜白才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蛮儿跑了过来,急得眼眶通红:“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是您非要我用全力……我,我也不知道先生这么不经打。” 不经打…… 杜白老脸一红。 堂堂宗师,被一个没有学过武的小姑娘一拳打断了手臂,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估计能载入武侠史册,在民间流传千年。 李怀安乐开了花,他到不担心杜白真会出事。 那宗师也太廉价了! 也跟着跑了过去,笑嘻嘻地问:“如何?我夫人资质可还入得宗师眼?” “还……还行,还行……” 杜白尴尬地抖了抖身上灰尘,重新打量王蛮儿,沉默了一会儿说:“跪下,拜师吧。” 王蛮儿还有些犹豫,这位师父的表现让她有些嫌弃了,回头看看相公,需要吩咐。 李怀安赶紧说:“拜师拜师!赶紧的!” 拜入宗师门下,可是一番机缘,错过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第二次了。 王蛮儿学了功夫,也能自保,就算自己不再身边,也不必担心她的安全。 第380章 造势之法 王蛮儿听相公的,虽然不是很情愿,还是跪了下去。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杜白点了点头,本想着随便应付一下,没想到还真遇到了个百年不遇的好苗子。 就这根骨,属于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类型,若不好好栽培,估计老天爷都要找杜白的麻烦。 “也好,我呢从未想过收徒弟。今日之事也算一番机缘,以后就跟着师父云游四海……” “等等!”王蛮儿一惊,“云游四海?” “自然,为师以天下为居,行走江湖多年,从来没有定所。既然拜我为师,也要跟师父一起走南闯北,只有在游历之中才能快速提升修为。” “我不!我要陪着相公,才不到处走呢!” 李怀安赶紧说:“哎呀,这些细枝末节以后在商量就是,先拜师,先学点儿功夫。敬茶,还没敬茶呢!” 王蛮儿还想说什么,看到李怀安眼神选择了沉默。 杜白说道:“不必敬茶,敬酒!敬酒最好!”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在说我已经收了徒弟,你的五粮液总该拿出来让人尝尝了吧? 李怀安自然明白,招呼采薇把五粮液给拿出来,王蛮儿亲自给杜白倒了一杯。 “师父请用。” 杜白早就憋不住了,几乎是用抢的,抓过来一口喝下。 所有人都等着杜白的反馈呢,不想杜白喝了一口人直接定格在了原地。 好像时间都停止了,半天没有任何动静。 采薇好奇地看着李怀安:“这是怎么了?” 李怀安摇头:“我也不知道。” 突然,杜白放下了酒杯,抬手之时却是泪流满面,扑在石桌上哭了起来。 “到家了!到家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又听杜白继续呢喃:“有了这五粮液,我便走不出这杭州城,云游四海,遍访名胜,也不及这一杯酒啊!” 李怀安懂了,笑着揉了揉王蛮儿小腰,轻声说:“你瞧,只要有五粮液,你这师父便走不出杭州城,以后有的是时间跟他习武。” “殿下!”杜白突然激动起来,忘了李怀安的身份,喊了一声殿下。 好在这突然出现的称呼被人当做是一句胡话,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您究竟是从何处觅得如此配方?这五粮液之美已是无法形容,我看这世间前后千年也找不出比五粮液更好的仙酿了吧?” 李怀安淡淡一笑:“前后千年?你也太小看本公子的本事了!不出两年,便由更沉更醇的五粮液问世,届时你再来品尝,现在的仙饮又将落入下乘。” “什么?”杜白的世界观快要崩塌了,“还有更好的五粮液?这……这怎么可能?” “可不可能你只要跟着我混就会知道。你若真心爱酒,无酒便无力,本公子心情好时,可以专门为你定制一款叫做茅台的酒来。那玩意儿的滋味就是五粮液……” “比五粮液还好?” 李怀安想了想,还是摇头:“酒到了那种境地已经不是好坏之分了,只是不同的口味,不同的风味,不同的体验而已。你喜欢云游四海,不就是为了不同的人生体验?本公子只要一杯酒就能满足你的人生目标,何必再四海为家?” 以前要这么说,杜白会认为太子在画大饼。 可这五粮液摆在面前,让他不得不信。 用一杯酒就收服宗师的心,听上去有些离谱,淡淡在李怀安身上,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来来来,乖徒儿赶紧过来,咱们去练武,赶紧练武!” 杜白知道要好好表现一下了,打起了全身精神,拉着王蛮儿就往无人的空地跑。 “相公,我……我跟师父去了。”王蛮儿还舍不得男人,回头喊了一声。 “去吧。” 看着两人走远,采薇凑了上来:“殿下,这宗师前辈不会被您用一杯酒就控制了吧?” 李怀安一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这么先养着,总有一天会让他偿还。” “听说五国之中只有赵国境内有一位宗师公开效忠皇室,而且是赵国举全国之力给与那位宗师便利才得到了对方的效忠。殿下若能这么轻易地拿下一位宗师,以后新唐便有了跟其他国家谈判的底气。” “轻松?一点儿懂不轻松,别看小小的一杯酒,那可是千年传承的结晶。” “千年传承?” 采薇听不懂,李怀安也不会去解释。 “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五粮液来了杭州城,自然要设法收割一波韭菜。” “收割韭菜?” “额,就是敛财。杭州商户来路很多,不仅仅是新唐人士,还有楚国和赵国商人。在杭州经商,我可不会像在长安时那么收敛。长安都是我的子民,我自然多多让利,到了杭州嘛,本太子可就不想讲道理了。” 采薇眼睛一亮,她可是知道殿下营商手段的,很期待之后殿下要用五粮液作何等文章? “那殿下觉得该如何安排?” “最近杭州城内有无热闹的聚会,要名气够大,大人物汇聚最多的那种。” “额……现在正值盛夏,天气炎热,少有听说什么大型聚会。倒是有些小型的诗会、论道、品茶的聚集。” “那不行!” “若要大型集会,便是只有等中秋。” “还早,我等不到那时候。” 采薇一番琢磨,突然想到了什么:“若要热闹,可以让夫人以陈家之名召集一场诗会,以陈家的名声,再设计一些噱头,肯定能在杭州城内掀起风浪。” “诶!此法甚妙!” 李怀安现在要吸引流量为五粮液造势。 自家夫人不就是杭州城最大的流量吗? 此法不错,此法不错! 李怀安来了精神,马上就要去找陈婉蓉商议。 不过听说陈家内部起了一些谣言,是因为李怀安多次跟大小姐相会引起。 于是李怀安先去了怡春院等候,待人传话自陈家,陈婉蓉乔装打扮之后来怡春院相会。 今日谈正事,便没了那些你侬我侬的调情。 李怀安将自己的想法一说,陈婉蓉觉得没什么问题。 以陈家之名发起一场诗会不难,但仅仅如此还不够,诗会还要有一个更加吸睛的噱头。 第381章 陈家诗会显风云 “殿下想要怎样的噱头?”陈婉蓉还是跟不上李怀安的思绪,“设置奖品?给与银两?或者为优胜者传扬?” “这些都太简单,没有足够的话题性。在长安时,总听说青楼之间有各种各样的活动,倒不是那些青楼的活动策划有多好,主要就是各家青楼的花魁总有故事让人议论,自然而然就一起了关注。” “殿下是说陈家诗会少了一个吸引人们议论的姑娘?” “大致如此吧,可以去寻一个杭州出名的清倌人来站台,哪怕是給她招个幕宾也行。文人嘛,争名夺利不如抢女人,有个漂亮的姑娘站台,又能搏名又能抱得美人归,大多趋之若鹜。” “可是花魁不好找呀……就算是陈家出面,那些青楼女子,多是认钱不认人。还有便是陈家的身份,要是跟青楼女子扯上关系,传出去了不太好听。” 陈婉蓉所言不无道理,这让李怀安有些为难了。 李怀安还在思量,陈婉蓉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有了!” “哦?想到了什么?” “好看的姑娘可不止青楼才有,妾身还有两个妹妹,都到了适婚年纪,可以让她们在诗会上选夫婿,这噱头不比什么花魁招幕宾强?” “这……”李怀安语塞,倒是没想到陈婉蓉会提出这样的设想。 为了帮相公,把自家妹妹给卖了…… 听上去总有些不妥。 “小陈,这会不会不太好?毕竟那是你妹妹的终身大事。” “这有什么?妾身回去跟她们商议一下,就把诗会的日子定下来。” 陈婉蓉说得肯定,这的确是个绝佳的办法。 李怀安便不再拒绝,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妹妹。 想到自己妹妹,李怀安心中嘀咕真到了需要的时候,估计自己也把李元姬给卖了吧? …… 陈家将要举办诗会,并且将在诗会中为陈家二小姐和三小姐挑选夫婿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此消息之劲爆,便如烧红的铁块丢入了冰湖之中,整个杭州城都炸裂了。 就连知府大人都亲自来陈家确认消息的真实性,结果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然后知府大人便回去叮嘱自家儿子也要参加诗会,还要好好表现。 除了知府大人之外,江南一带的各个贵族也都积极响应,纷纷派出自家最优秀的青年才俊来参加。 江南民间的各种武林门派也要来凑热闹,之前门派招募的书生一下就有了用武之地,第一时间赶往杭州城,派遣专门的保镖小心伺候,只等诗会开始。 还有无数寒门子弟,更将此次诗会当成了鱼跃龙门的唯一机会,各自准备,比去参加科举还要积极。 李怀安没想到陈家的号召力如此之强,这场诗会还没有开始准备便已经在大街小巷都能听到各类人群的议论。 白府对面的酒楼里,每天都是关于陈家二小姐和三小姐谁更好看争吵,以及陈家诗会上可能出现的考题的推测。 总之,杭州城十几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蛮儿每日修炼,据说进步神速,连杜白都赞叹不已。 宗师的工钱也很简单,每天一壶五粮液足矣。 七月初一,白老二的媳妇哭哭啼啼来到白府找老白哭诉,说是白老二性情大变,事情不顺便对着母女二人非打即骂,就是买回来的小妾也不好过,一家女人落得全身是伤。 关键一天天跟疯了似的扬言女人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说是白安教的。 二婶实在忍受不了了,哭哭啼啼上门,就想知道白安到底教没教过。 李怀安听着都快笑出声了,但嘴上哪儿能承认? “二婶,您可别听二叔胡说啊!我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我跟家里人从来都是和和睦睦,相敬如宾的。” 二婶擦着眼泪,看了看采薇,说:“姑娘,白安平日里可对你好?有没有凶过?” “相公自然是对我们很好的,要说凶嘛……当然是在床上很凶咯!” 二婶倒是没什么反应,擦着眼泪唉声叹气:“这个白老二,不知中了什么邪,最近心情是一天不如一天,自己什么都不说,一言不合就动手,可咋办嘛?” 老白好言安慰:“弟妹,我兄弟确实是脾气不好,这么多年你也该知道。但多少年都过来了,你就再忍一忍,兴许就习惯了。” “忍?这怎么能忍?”李怀安跳起来嚷嚷道,“你越是忍让,他就越得寸进尺!二婶,可千万不能惯着,女人靠不住男人的,一定要靠自己。只有活出了自我来,才能被男人重视!” 二婶不知什么是活出自我,但感觉李怀安的话直击内心,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儿里:“对!那人是越发过分了,打得我母女俩浑身是伤,你越是求他,他下手越狠!这样下去,只怕连命都不保。可是,我们妇人家,还有什么办法呢?” “这还不好办?直接回娘家去!时间久了,他自然就慌了。” “回娘家?”二婶有些犹豫,“那不是丢人丢大了……” “丢人好过丢命!再说了,即便是丢人的也是那白老二丢人!搞臭了他的名声,他自然不敢在对二婶动手。” “哎呀,你少说两句。”老白越听越觉得胡闹,赶紧打断,“哪有劝你婶婶回娘家的?” 可是二婶一拍大腿,瞬间有了决断:“白安说得对,他不想好好过日子,那谁都别想好过!我这就回娘家,好好给他宣扬宣扬!不然还以为咱们母女是好欺负的。” 最后,二婶又对着李怀安道谢:“白安,谢谢你啊。要不是你的鼓励,二婶一辈子都不会迈出这一步!” 说完便走了。 看着二婶的背影,老白却是愁眉不展,总觉得这事处理得不妥当。 “安儿,你这样害得你二叔家庭不宁,你二叔又要嫉恨你了。” “爹,今日各家书院要供货,你不去忙?” 老白一拍额头,这才想起有买卖要做,赶紧去忙自己的事了。 文轩店的经营越发顺利,老白的生活也变得充实起来。 不过比文轩店更先火爆的不是笔墨纸砚,而是门口的酸梅汤。 现在已经不在文轩店门口摆摊了,客人都知道直接来白府。 第382章 鱼饵 “白安!今日有冰用没?” 门前传来一声喊,是对面酒楼的掌柜。 酸梅汤放在酒楼也是大火。 不过酒楼更需要冰来保存食材。 制冰生意逐渐起来,有人慕名前来购冰。 但李怀安卖冰从来不收钱,全看街坊心意,愿意拿出点儿东西来交换就好。 今天也一样,酒楼掌柜来了,李怀安便招呼一声王蛮儿:“取一箱冰出来。” “是,相公!” 片刻功夫,王蛮儿拖一块冰出来交给店家。 店家是连连称谢,有些不好意思地给了一篮子鸡蛋。 “哎呀,每次都来要冰,却也给不出什么好的东西作为回报,白安你可别嫌弃。” “当然不嫌弃,这些鸡蛋可值不少钱。” “嗨!跟你家的冰比起来可差远了。也不知你是个什么人,摆明了一本万利的生意,你却不做,宁愿送也不收钱。真是个怪人!” “都说了,我家有冰窖,产冰容易。” 这话倒是不假。 李怀安真在后院开了一个冰窖出来,就像一个巨型冰箱,不再需要用硝石,每日将泉水放入冰箱之中,一夜之后就都冻成了冰。 只有冰箱温度控制不住的时候,再用硝石凿冰囤积在冰窖内,便可以在夏日保持冰箱的温度。 店家推着冰回去了,王蛮儿继续去练功。 采薇没去青楼,今日难得休息,陪在李怀安身边,就算晒着太阳也觉得很是自在。 “殿下,您对制冰颇为上心,但这做法却叫妾身很不解。” “有什么不解之处?” 采薇说道:“咱们既然有了冰窖,对硝石所需不多,却为何一直在秘密采购硝石?短短时十日,我们已经花了上万两的银子收购硝石,方圆百里的硝石几乎都被收购一空。” “硝石制冰只是一个幌子,本太子要用硝石杀的龙震海。当然是越多越好。” “硝石能杀人?还能杀宗师?难道硝石能配制出什么剧毒?”采薇眼睛大大的,十分惊奇。 李怀安笑了笑:“不是不告诉你,只是很难跟你解释。总之,龙震海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古剑门,看到了自己老家的模样,肯定是气冲冲地要来找我报仇。他首先会去长安,但总有一日会调查到其实我就在杭州,我总要有所准备。” 采薇深信不疑,太子不会打没准备的仗! 太子早就说过要杀宗师,之前一直没出手,必然是有道理的。 “那太子为何又要把冰送人?” 李怀安正要解释,家门口又有人来敲门了。 “请问这里是白安白公子的家吗?” 来人是个中年商人,穿着得体,笑容可掬,十分随和。 李怀安点头道:“正是。”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中年商人快步进来,对着李怀安一拱手,“白公子,久仰大名,我叫徐仁,是杭州城的商户,听说白公子有制冰之法,每日送冰给街坊。” “却有此事。” “能在炎炎夏日制冰,此乃点石成金之术,公子为何要把冰送人呢?” “我喜欢。”李怀安这话不太客气,呛得中年商人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 “无妨无妨!徐某今日前来便是为了求购制冰之法,还请……” “制冰之法不卖。”李怀安说完便转身。 “诶诶诶,白公子别急啊!且听我说完,我不会白要您的制冰之术。会给您丰厚的报酬!” 说完,中年商人拍了拍手,便有几个下人抬着三个大木箱子进来。 打开一看,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中年商人逐渐挺胸,有了底气,笑着说:“这是三千两银子,只要公子把制冰之法交出,银子便是公子您的了。” “三千两?”李怀安扫了一眼,“徐老板倒是舍得本钱。” 对方笑着搓了搓手:“明眼人自然知道制冰之法的价值,所以说不会让公子吃亏。” “三千两不少,但仅此还不够。” “还不够?”徐仁瞪大了眼睛,有些意外,本以为是轻轻松松的一桩生意,没想到变得有些棘手! 看这家住户的宅院,也是不缺钱的主啊。 想到这儿,徐仁一咬牙,说道:“既如此,还请白公子开个价吧。” “说实话,这制冰之法乃是无价之宝,要开价很难。最近上门要买制冰之法的商户不少,可不止徐老板一个。” “五千两!我出五千两如何?公子,五千两已经足够富贵一生了。” “不是钱的问题,我也想靠着此法真正的过一辈子。” “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制冰之法是不会卖的,但我可以跟徐老板合作,以后独家提供冰块给您。从中获利,我们五五分账。” “这样啊……”徐仁琢磨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行。” 李怀安继续说:“现在我需要的不是银子,而是徐老板的履历。” “履历?” “徐老板要向我证明自己有能力经营好卖冰的生意,我要关于徐老板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这么麻烦?我在杭州有……” “这并非麻烦事,因为还有其他商户给我提供了类似的资料。我要从中选择一家最诚心最有实力的商户合作。这种方式,简称投标。懂我的意思吗?” 徐仁眉头紧皱:“明白了,白公子倒是个机灵人,就是想找到一家能利用制冰赚最多钱的商户。” 李怀安点点头:“若徐老板真的对卖冰感兴趣,那就把银子带走,下一次上门带上关于您的背景材料就够了。” 徐仁没有办法,沉默了片刻,回头不甘心地对下人招手,又带着三千两银子走了。 采薇亲眼目睹这一切,见客人走了,赶紧来问:“殿下,这是何意啊?” “别忘了我们来杭州的主要目的。” “找李二?不对……是找朱家少爷朱元!” “没错!制冰之法就是我抛出去饵,与其我亲自满世界的去找,不如等在鱼主动送上门来。那朱元要在江南一带重新开始,就不会放过任何商机。只要他听说有人会制冰,且在找商人合作,肯定会自己找来的。” 第383章 白老二的困境 采薇听完面露惊色,谁能想到太子殿下不经意的一步棋钓的居然是最大的鱼。 这一次,太子殿下又给采薇好好上了一课,要能为太子办事可不仅仅只用狠能成的,筹划布局之流,自己还有很多需要跟太子殿下学习的地方。 只是…… “殿下,如此机密之事,为何要告诉妾身。” “你都自称妾身了,若我不把你当妾,岂不是辜负了你的真心?” 采薇小手一颤,心里被一阵暖流温暖,却不知如何回应。 “本太子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对你,我没有什么秘密可藏。” “殿下放心,采薇就算是死,也不会辜负殿下的信任。” 正说着,家里又来人了。 李怀安心中奇怪,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为何上门之人连续不断? 而来的人竟是白老二! 白老二的气色不太好,几日不见看着瘦了很多,病恹恹的,有气无力,一看就知道身体亏空厉害。 采薇一笑:“莫不是来找夫人的?” “倒不见的。” 李怀安简单一说,走上前去,笑盈盈地拱了拱手:“二叔,几日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 “哎,别说了,身子不太舒服。”白老二不耐烦地摆摆手。 “即便是病了,那也是风流病。” 李怀安调笑一句,白老二倒也不反驳。 买了一个娼妓回家,还能有好? 这种女人缠上了年长的男人,就真是活脱脱的吸人血的妖精。 爽的时候是真爽,但爽过了就会后悔。 男人都这样,直到身子吃不消的时候,一遍一遍告诫自己要克制,可女人把衣裳一拖,却总管不住自己。 “今日上门,莫非是来寻二婶的?”李怀安又问。 “管她作甚?她爱咋咋滴。” 白老二不耐烦地说完,看了李怀安两眼,问道:“上次给你供货,看你的文轩店生意很不错,应该都卖得差不多了吧?” “的确,我正打算再向二叔要一点货呢。” “几天都卖了,上次的钱应该结算了吧?”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李怀安十分爽快,回头给采薇一个眼神,采薇便去取了一箱银子来。 “这是一千五百两银子,足够上次的货款。” 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摆在面前,白老二幽幽一叹,拍了拍李怀安的肩膀:“还是自家人做生意敞亮,没有任何毛病。” “哦?”李怀安故作惊讶,反问一句,“此话怎讲?” “哼!还不是那陈家!”白老二火气一下就上来了,“说是什么大户人家,没想到做生意那么不讲诚信,老子每次都是定时定量交货,一张纸都不差他们的。陈家倒好,收货的时候笑脸相迎,给银子的时候就板着个脸,这样规矩的那样规矩,多不胜数!老子算是看出来了,陈家就是想赖账,变着法子不给银子。” “啊?这不应该吧?陈家可是江南第一大族!不至于……” “什么不至于!”白老二见李怀安不信,更是着急了,“老子前后五千两的货,他们到现在只给了我一千二百两银子,他们应该给我八千两的!” “只给了一千二百两?说明也是要给银子的嘛,只是不会一次性结清,多等等就好了。” “一次给个几百两,就是拉屎也不至于这么慢!老子现在不求赚他们多少银子,只求他们把我的本钱还给我,也好让我把别家纸厂的账先清了。” “别家纸厂的账?” “陈家要的货太多,我一人根本吃不下!除了去别家纸厂收货没有别的办法呀!我收不到账,便给不了别家的钱。现在我能等,别家纸厂的老板可不能等!他们都逼着我交钱呢。” “这样啊……”李怀安忍着想笑,却故作严肃的拍拍白老二,“二叔一定是遇到了困难,我这里没多的银子,可以借一百两给二叔应急。” 说完,便拿出了钱袋子,塞到了白老二手中。 白老二本来也有心借钱,没想到自己都没开口,好侄儿居然主动借钱。 他刚去了老三家,一个子没有借到。 虽然一百两不够塞牙缝,但这份心实在是让人感动。 白老二拿着钱袋子,攥着李怀安的手,激动得老泪纵横:“白安呐,以前是二叔对不住你,还真是患难见真情,以后二叔一定念着你的好,再也不跟你作对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二叔赶紧回去,有什么事以后再商量。” 白老二点点头,多看了采薇一眼,一人推着板车,将一箱银子带走。 “殿下,你还真的管白老二呢。难道是看他可怜,就此放过他了?” 李怀安冷笑一声;“哼,就凭他色眯眯地偷看你,本太子也不会轻易饶过他。不过,倒也不会要他的命,叫他散尽家财,尝一尝人间疾苦就够了。” 白老二很纠结,也很犹豫。 李怀安的举动的确让他很感动,但他的夫人却太好看太诱人了。 每天晚上跟家里的娼妓滚床单,白老二的心里全是采薇的模样,只要白安还舒坦一天,他就永远得不到那个女人。 两个小伙计帮着白老二拉银子,靠着这一千多两银子,白老二是挨家挨户去还债,一家还一点,先稳住各家老板,总算是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 可总这样吊着可不行,陈家不给钱,那他就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迟早都会补不上这个窟窿。 到时候只有把房子卖了! 之前还以为是傍上了大款,现在才知道是拿到了一块烫手的山芋。 陈家的生意不好做,更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白老二想了很久,听说陈家召集诗会,要在诗会上给二小姐和三小姐选夫婿。 诗会上肯定会用很多纸张,最近杭州内的纸张销量也陡增。 要是自己不供货,陈家的诗会可能就没纸可用,倒是可以用此法来逼迫陈家给钱。 想到这儿,白老二便气势汹汹地拜访陈家。 到了陈家门口,陈家的家丁早已认识白老二,对白老二也很是客气。 “白老板,是来找王管家的?” “是,把王管家叫来,今日有要事相商。” 第384章 坑人协议 “白老板,今日还没到交货的日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王管家听到消息,第一时间都赶来了,老远都在跟白老二打招呼。 白老二冷着个脸,还没说话,突然听到身边的小家丁小声说:“白老板,您可真有面子。王管家最近为了诗会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好多贵人上门来访,王管家都不搭理的。现在王管家竟然放下了手头事,来见白老板,看来白老板真是我们陈家的贵客啊。” 没来由地听到这么一句,白老二的表情有些得意。 总算是体会到了跟陈家做生意的一点点好处。 但这点儿好处哪儿能跟他欠下的银子相比? 见到王管家的过来,白老二跟对方拱了拱手:“王管家,知道您很忙,本来也是不会来打扰的,可事已至此,我是非来不可了。” “哦?何事如此严重?” “还是关于货款的事情。” 听到货款二字,王管家脸色就是一沉。 白老二见状也是心中打鼓,若非已经到了绝路上,他就不提此事了。 “王管家,我已经送了三批货上门,可是陈家却连第一批货的钱都没有结清。陈家有陈家的规矩我不管,但是我是垫着银子欠了债务来满足陈家的要求,你们不能这样拖着,无论如何都要先把本钱给我。” 这已经是白老二所能说的最严厉的话了。 一番话说完,也是长舒一口气,心说陈家这么大的面子,总不至于话到这份儿上还要推脱吧? 可是王管家依旧冷着脸,停顿了片刻问:“听白老板的意思,您是借了钱给陈家供货的?” “是!”白老二也不装了,直接承认。 “我们可是有言在先,是先问过白老板能不能满足陈家的大量需求。当时白老板是拍着胸口说没问题的,我们才合作的。现在白老板又说自己借钱供货,如此岂不是说白老板的纸厂根本没有能力满足陈家的需求?白老板,你胆子倒是不小,居然连陈家都敢欺骗!” “……” 白老二一阵无语,自己上门要钱,反倒被对方反将一军。 王管家冷笑着继续说:“白老板自己没能力供货,现在却来找陈家的麻烦。陈家规矩写得明明白白,每一批货款分一年付清,我们陈家可是一直都按照协议进行,没有亏待过白老板一点,白老板要是不愿意,就不该签订协议。” “一年付清?”白老二眼皮一跳,他可不记得协议上写着这玩意儿,准确地说,他压根儿没认真看协议,他是完完全全相信陈家,觉得陈家这么大的大户,不会跟他这么个小商人玩心眼儿。 听了王管家的话,白老二后背一凉,心说那协议上不会真有这样的规定吧? “怎么?白老板不信?要不拿出协议来好好看看?” 白老二人都已经傻了,根本不知道王管家在说啥。 王管家却是从衣袖中取出了当初协商的协议,足足三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其中就有一条每一批货的货款分在一年内结清。 “喏!白字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有白老板的签字,也有画押。现在该明白了吧?” 白老二头皮是一阵一阵地抽搐,没想到是真有:“你们……你们为何不提前告知?” “告知,当然告知了!可白老板光顾着签字,根本不听啊!所以说,按照协议规定,哪怕陈家现在不给白老板银子,那也无可厚非。陈家已经结算了一千多两银子给白老板,白老板不知道感谢,反而上门问罪,是什么道理?” 话到次数,白老二表情一下垮了,差点儿就要跪在地上,抓着王管家的手说:“王管家,您帮我想想办法,行行好,我现在家里的银子真的不太够了。” “诶诶诶,你先起来!陈家门口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王管家甩开白老二,竟被白老二拽着撕掉了一支袖子。 而王管家却不生气,一本正经地说:“白老板,你求我有什么用?我一介管家,吃的陈家的月钱,就算掏出全部身家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此事还得怨你自己,没有那本事非要跟陈家签单子。这下可好,把自己给的套住了!” “那……那可怎么办啊?” “问我又啥用?不过我要提醒一句,协议签了就要履行下去。下一批货还有五天时间,陈家要举行诗会,需要用纸的地方很多,白老板要是到了时间交不出货来,那可是坏了陈家的大事,老爷要是怪责,别说是白老板,估计我都不好过。” “啊?” 又是一道晴天霹雳炸到白老二头顶,这下是真绷不住了。 他上一批货的钱都没跟别家老板结清,下一批货又需要了? 他哪儿去搞那么多纸来? 本来是想用诗会作为要挟,逼迫陈家给钱,没想到却成了悬在自己头顶的一把刀,要斩他的狗头啊! “王管家,王管家,此事可开不得玩笑!您得想办法搞到钱来,让我把窟窿堵上,否则我是给不出下一批货了。” “给不出?那也好办!反正咱们签订了协议,一切就按照协议上的走吧。” “按照协议走?协议……协议上还写了啥?” “白老板不知道?协议上写得清楚明白,要是不能按时供货,便用白老板的家宅当做抵押。” 噗! 白老二当即喷出一口老血,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擎天巨柱! 这是他仅剩的一点儿家产了。 这时要抄他的家啊! 白老二算是看明白了,指着陈家的院门吼道:“好一个陈家,这是画了个坑等着我往里面跳啊!你们根本不是想要纸张,是要我的老命啊!” “白老板,陈家门前,你若再胡说八道,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客气?你们陈家何时客气过?不就是仗势欺人,坑蒙拐骗吗!你们等着,陈家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们陈家好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大小姐跟野男人厮混事情,你们……” “放肆!大小姐也是你能议论的!来人,给我打!” 第385章 摊牌 白老二终于体会到了大户人家蛮横无理。 这一顿毒打挨地冤枉,片刻功夫就只剩了半条命,躺在陈家后院门口浑身是血,连站都站不起来。 路过的行人看客没有一个愿意帮一把手,都把他当做隐形人一般,看也不看一眼。 白老二休息了好久,一瘸一拐地准备回家。 不想在家门口遇见了李怀安,不知在跟他买回来的小妾说着什么。 白老二灰头土脸,现在这模样不想被他撞见。 但李怀安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家实在有些古怪。 于是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喊了一声:“白安,你来干什么?” 李怀安和门口的小妾听到声音看过来。 见白老二这一身伤痕,那小妾惊呼了一声:“老爷,是谁把你打伤的?” 白老二摆摆手,不想多说:“白安,你来干什么?” 李怀安也是不答,义愤填膺地说:“二叔,谁把你打成这样?报官没有?” “哎呀,你别管了!陈家打的,报官也没用。” “陈家打的?那我得上门去说说理!” “你可别说了!谁不知道你跟陈家小姐的那点破事!若是闹出来,整个白家都要受到牵连。” 李怀安一愣,心说这厮知道的还不少。 “现在说说你,来我这儿作甚?” 李怀安说道:“听说二叔最近手头比较紧,外面要债的人不少……” “你听谁说的?早先你给的钱已经付给他们了。” “但有人听说二叔跟陈家闹翻,那些给二叔提供纸张的商户都想早点儿把钱要回来。都找到我家门口了。” “什么?”白老二惊得牙都快咬碎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传开,明明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不可能,不可能!除非是有人故意整我,否则消息怎么会传开?” “我来就是想问问二叔究竟还有什么难处?如果能用钱解决,我可以再出点儿银子。” 白老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安侄儿这么好?又一次主动出钱? 这怎么好意思? 但白老二已经到了绝路上,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了:“白安啊,二叔现在的确很困难,银子一星半点儿是填不上了,就是不知道你能再给二叔多少?” “一百两够吗?” “一百两……”白老二面露难色,犹豫一下问,“你家的文轩店一直生意很好,赚的不少吧?” “可钱都交给夫人管着,我手里能动用的银子就这么多……” 李怀安故作为难,又把自己的钱袋子拿出来,把里面的每一个铜板都交给了白老二。 白老二突然有些哽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眼眶通红,差点儿就要扑倒李怀安怀中痛哭起来了。 “白安,二叔谢谢你,没想到你才是最有心最念情的那一个。” 话音刚落,街道口突然传来一阵喊声:“白老二回来了!快把他拦住!今天不还钱就不让他走!” 白老二脸色大变,不知什么时候起,家院当街的前后巷口围满了人。 这些人看到白老二眼睛都红了,一窝蜂地扑了上来。 白老二认出其中有人就是那些还有欠款的商户,知道他们是来要账的! 现在他哪儿还有钱? 要是被他们逮到可不好脱身! 白老二直接就往院子里面钻,可他刚踏出去一步就被李怀安给拽住了。 “白安,快放手,我要被他们逮到可就惨了。” 李怀安根本不松,却是痛心疾首地说:“二叔,逃是解决不了问题,只有留下来好好解释,只要把问题说通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迎刃而解个屁!”白老二心说白安是不是脑子少根筋,拿不出钱来,事情就没法解释,要被抓到真的要了老命! 白老二死命地甩开李怀安,好不容易挣脱,回家的路已经被人挡住了! 白老二心中呜呼一声,是白安拖延了一下,坏了他的好事! “白老板,您走得这么急干嘛?难道传言是真的,你家已经是拿不出钱了?” 拦在跟前的商户老爷冷笑询问。 后方又有人叫嚷:“白老二,你还欠我五百两银子货款,我不管你有钱没钱,今天必须给我结清,否则我便去官府告你!” “还有我的,我这儿还有八百两。” “我的钱少,只有三百两,先还我的。” 人群越聚越多,街上被围堵得水泄不通。 白老二见自己已经走不脱了,装着胆子大喊一声:“都闭嘴!你们都是听谁说的?都是些谣言,谁说老子没钱了?今天不是刚给了你们一部分银子吗?” “白老二,你别装了,瞧你和一身伤,就是跟陈家闹翻见证!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个老小子给陈家供货,根本就拿不到陈家的结款。你拿不到陈家的钱,便结不了我们的钱。你还得跟陈家供货,完成不了就要抵押自己的宅子。你呀已经彻底完了,我们不来找你要账,过几天也是一分钱都拿不到。” “是谁?谁告诉你们的?你们怎么比我知道得都要清楚?” “当然是白公子大义灭亲,如果不是白公子提醒,我们还在傻乎乎地跟你供货!到时候不是你一家存亡,还会连累我杭州所有的纸厂跟着你赔光!” “白公子……” 白老二脑子嗡的一声,突然盯向李怀安,咬牙切齿地追问:“是你?是你泄露的?” 李怀安突然耸耸肩:“二叔,谁让你急功近利,忙着跟陈家签订合同?陈家这么苛刻的合同您也不看一眼,你自己想死也不能拉着其他商户一起死不是?” “白安!” 白老二终于反应过来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 以他跟陈家大小姐的关系,完全可以串通陈家让自己去死。 “白安,你好狠的心,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吗?我们到底有何种仇怨,非得把我逼死?” “说实话,你跟我的确没什么仇怨。但你对老白一家的作为,当一个外人都看不过去。” 白老二听不懂白安自称外人是什么意思,又听李怀安继续说道:“我已经是大发慈悲,只是让你散尽家财,没有真正赶尽杀绝。如果你不收敛那些贼心思,再盯着采薇多看一眼,你肯定会尝到比死还难受的滋味。” 第386章 失魂落魄的人 李怀安淹没在了要债的人群中。 白老二的事已经公开,所有人都知道这家伙完蛋了。 仅仅是几千两银子的空缺,便可以让一户普通民家分崩离析。 白老二的宅子当做抵押签了合同,就算是拿到牙行去卖的资格都没有。 白老二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自家的纸厂。 他被一种要债的商户逼得没有办法,不得已将自己的纸厂当场拍卖,筹出一部分银子来交差。 纸厂拍卖经历半个时辰,卖出的价格远超预期,一共两千两银子。 这些银子全部用来还债刚刚够其他商家的本钱。 其他的商户也没闹了,他们压根没想过能要回钱,能够保本要回一部分已经心满意足。 白老二算是躲过了一劫,但是没有了纸厂,便没有了经济来源。 更没法按照合同要求继续向陈家提供纸张。 如果陈家严格追究,他最后的宅子也保不住。 现在妻女已经回了娘家不再回来,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一无所有,前途未卜。 白老二守在自家院里失魂落魄,连最后的宅院都不知道还能住几天。 唯一的念想便是还有个小妾,趁着还有几天安稳,索性在那婆娘的肚皮上多燥几回,就算是累死在她身上,也算死得其所。 可白老二喊了几声,家中没有回应。 在西厢找了一圈,发现那婆娘已经收拾行李溜了! “臭娘们儿!别让老子找到,否则老子非扒了你的皮!” 在一声哀叹中,同街院中的纸厂迎来了新的东家。 纸厂的伙计们听说白老二把纸厂都卖了,心里很是担心,害怕新东家来了要把所有的工人都裁掉,甚至有可能把整个纸厂都拆了换成别的行当,或者建一个宅子。 那样的话,纸厂内的二十几个伙计都没了生计,未来如何全都惴惴不安。 现在新东家来了,没想到是个年轻貌美的妇人,美得让人窒息,伙计们都不敢直视。 “都听好了,愿意继续在纸厂干活的人可以留下,不愿意干的人可以自行离开,我不强求。但有一点,留下来的伙计就一定要守规矩,我只要听话的人,谁要是不听话,便立马滚蛋!” 新来的东家长得好看,脾气可是不小,说话的语气更是毋庸反驳。 伙计们心里有些犯怵,有一人小声回应:“夫人,我愿意留下。” 有一人回应,其余人也都跟着回应:“我也留下。” “还有我!夫人,我一定听您的吩咐。” “我也留下,要的工钱不多,只要求夫人赏口饭吃。” 没有人愿意走,古代的手艺活工人不被人待见,要找个专业对口的营生也是难上加难。 大家纷纷应承,唯唯诺诺的很是乖巧。 “既然大家都愿意留下,那便继续做该做的事情吧。本夫人虽然苛刻,但也不是个吝色之人,以前你们跟着白老二时有多少工钱,到了夫人这里通通翻一倍。” “什么?” 伙计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刚刚有没有听错?夫人说要涨工钱?” “好像是说要涨一倍?” “这可能吗?” 伙计们议论纷纷,采薇便重复了一遍:“你们没有听错,以后所有人的工钱都涨一倍。” “嚯!” 现场一下炸了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刚还在为将来踌躇担忧,没想到伙计们等到了一生中最大的机缘。 “夫人万岁!” 不知谁喊了一声,当即被人削了一巴掌,另一个伙计呵斥说:“你脑子有病,不要命了?什么话都乱说!应该是夫人千岁!” 白老二无神地坐在家门口,听到不远处的纸厂喊声震天。 这是他一生经营的心血,那些伙计也跟着他干了一辈子,本以为纸厂被卖,所有人都会跟他一样无限感伤,谁知纸厂内的声音欢腾飞扬,好像重获新生。 白老二想不明白,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恍恍惚惚地走到纸厂门口。 这一眼不要紧,正好看见让他魂牵梦绕的狐媚子采薇! “竟然是她!是她买下了自己的心血!” “你这个蛇蝎女人!” 白老二忍不住了,直接冲了进去。 谁都可以买他的纸厂,唯独这个女人不可以! 看到采薇在纸厂内发号施令,跟自己以前的伙计搭话,白老二就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场更大的阴谋之中。 白老二不相信侄儿白安有这么狠的心,更没有这么深的算计。 或许就是这个女人改变了白安,改变了一切。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盯上了自己家业,自己被她施了法术,让他把所有的精力都发泄在了一个青楼的娼妓身上。 而这个女人就可以趁虚而入,暗中布置这一切,抢夺了他的家产。 白老二快要疯了,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想了,冲到院中继续大喊:“你们都醒醒!这个女人是妖精,会控制你们的神志!一切都是她在搞鬼!” 伙计们都懵了,不知道老东家到底在说什么。 可能看出老东家的神志有些不正常,伙计们没有说话,向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二叔,你在胡说什么?” 采薇故作可怜模样,满脸疑惑地反问。 白老二没见过采薇温柔时的模样,这一问,问得是千娇百媚,无限风情。 就如他在无数个夜里,把那娼妓幻想成采薇时场景一模一样。 白老二晃了晃脑袋,整个人有些发懵,像是回到了家中床上,又像是有一只狐狸在朝自己媚笑。 片刻之后,白老二定了定神,叫道:“狐狸精,别以为还能迷惑我!你会不得好死的!” “大胆!敢对东家无礼,看我不打死你!” 曾经的伙计为了在新东家面前表忠,抄起棍子便打了过去。 白老二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其余伙计也都跟着抄起了家伙。 白老二已经蒙了,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看到采薇在人群后方慌乱地阻挡下人,好像是在为自己求情,哭哭啼啼的,但是采薇的哭啼却透着一股子阴寒和诡异,像是在笑…… 第387章 入夏第一场雨 轰隆! 天降闷雷。 阴云骤起。 连日来的大晴天终于迎来了入夏后的第一场雨。 雨滴如刀子一样密密麻麻落下,打在杭州各家的青砖绿瓦上噼里啪啦一通乱响。 前一秒还是艳阳天,后一秒便昏天黑地。 这一场雨来得太猛,路上行人跟蚂蚁一样四处逃窜,家家户户都在收拾衣裳。 李怀安就惨了,文轩店的货打湿不少,雨水浸透了屋顶,连在库房里的都不能幸免。 纸厂就更不用说了,大半的半成品遭殃。 采薇在雨中招呼着伙计们赶紧收拾院中晾晒的纸张。 白老二在刺骨的雨中忽然清醒,看到满园乱窜的手下,还有那些报废的纸张,心里涌上一股阴谋得逞的快意。 从一开始,他不就等着这一刻吗? 一心诉求便是让一场大雨让白安一家赔个底朝天,赔到卖房卖妻。 如今这一场雨的终于来了,而且来得正是时候! “哈哈哈……”白老二在外狂笑,指着院中的伙计大声道,“一切都毁了吧!没用的,什么都救不回来的!” 大雨中,无人理会这疯子。 采薇看着这雨的凶猛势头,叹了一口气:“哎,算了算了!不要了,淋就淋了吧。” “啥?夫人,这么多纸,说不要就不要了?价值近千两。” 纸厂为了完成陈家订单,一直是满负荷运转,所以半成品的量很多。 伙计们习惯了白老二抠搜的模样,哪怕是一张纸坏了都要被训斥,遇上这么大这么急的暴雨,老东家估计要急死。 新东家却轻飘飘地说一句“不要了”…… 无法想象。 殊不知采薇根本不把一个小小的纸厂放在心里,要不是太子叮嘱,她都懒得过来看一眼。 一千两银子的货,九牛一毛,跟着太子,弹指之间都不止一千两,何必在乎? 采薇还是摆手:“不要了,反正以后这纸厂也不会再用树皮来造纸了。” “啊?不用树皮造纸?那用什么?” “用竹子。” “竹子?” 伙计们在雨中呆愣不语,不停地抹着刷脸的雨水。 “夫人,您不是开玩笑的吧?竹子怎么可能造得出纸来?竹子那么硬,跟树皮没法比的。” “造不造得出来就不用你们操心了,稍后我会将造竹纸的方法传授给你们,你们只需要照着实践便可,工钱不会少给一分。” 这下没人说话了,只要有工钱,就算用石头造纸,他们也干。 伙计们聚在一起热烈讨论。 有一个伙计忽然站出来说:“等等,我好像听一个年轻人说过,也是用竹子造纸呢!” “难道还真能成?” 远处的白老二被当成了空气,在精神中狂喜之后,剩下的就是无力和空虚。 回归到现实才发现真正一无所有的还是自己。 明明已经达到了目的,为什么受伤的还是自己? “白!安!” 白老二咬牙切齿地说出两个字。 他要反击,他不甘心就此结束。 但白老二已经没了任何办法,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三婶。 “不是那个婆娘的唆使,老子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老子一无所有了,她一家却过得好好的。这算什么道理?” 想到这儿,白老二不顾暴雨冲刷,孤零零地在雨中向着西门而去。 …… 杭州西城门口,白家祖宅,突然有几个衣着怪异的官人驾临。 这些人气势不凡,阴森恐怖,只是一个眼神就吓得白老三和三婶腿脚哆嗦。 “把你们儿子的死因经过详细说一遍,还有尸体上的每一个细节,一点儿都不能遗漏!否则,后果很严重!” “是是是,官爷,我我我,我不会隐瞒!”三婶连连点头,哆哆嗦嗦看了一眼身边侄儿。 这侄儿是衙门的仵作,尸检经过由他一人完成。 今天居然也被叫来了,跟三婶一样,吓得脸色惨白,一直扶着墙,好像只要一松手就会瘫倒在地。 白老三一家不知犯了什么事,怎么儿子都死了这么久了,会有朝廷的大官来查。 不过三婶还算老实,思路也很清晰,一五一十将儿子的种种事迹,种种疑点都说了一遍。 几个官员全程记录,偶尔问一句话,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 在问过了三婶之后,官员又开始询问仵作。 一行人在暴雨之中站了很久很久。 白老二一路过来,看到这一幕有些奇怪,觉得几个官员跟索命鬼一般阴森,不敢靠近。 直到人都走了,他的还躲在角落里思量。 这几个上差是仵作带来的,好不容易熬到上差走了。 三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雨里,白老三也是拍着胸脯不停地顺气,至今心有余悸:“我的吗呀,这些都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古怪?在他们面前老夫连喘气的眼都找不到,都快憋死了。” 仵作靠在院墙上,咽了口口水,方才说:“都是些大人物,我们可招惹不起,他们问什么,我们答什么便好了。” 三婶又问:“他们为何来问我儿子的死?” 仵作左右看了看,沉吟许久才小声答道:“表弟之死另有蹊跷,上次尸检是知府大人下令不可张扬!现在是朝廷来调查,估计跟皇后娘娘的死有关!” “啥玩意儿?” 三婶直接给整蒙了。 当了一辈子的屁民,没想到儿子的死能跟皇后娘娘扯上关系? 这是哪儿来的荣幸啊? “你别逗了!三婶又不是傻子!” “哎!多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三婶你爱信不信吧。如果我猜的不错,有人毒杀了皇后娘娘逃窜到了杭州城!表弟之死跟皇后娘娘的死很相似!现在朝廷的钦差来调查,是要抓凶手的。” 白老三和三婶脑子都嗡的一声。 这可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敢多问的。 三婶却还想问,被白老三一把捂住嘴。 “嘘……问够了没有,我还没活够。” 仵作也不说了,作揖告辞,在暴雨中狂奔而去。 三婶不甘,挣脱了白老三的手,怒道:“为什么不问?我们的儿子是冤死的!难道不该抓出凶手?” “你少说两句,别魔怔了!” “一定是跟白安回来的女人!她就是凶手,她毒杀了皇后,要逃命所以才缠上了白安!我儿子也是被她毒死的。” 第388章 三婶的报复 “唔……” 三婶的嘴再次被捂住了。 白老三呵斥道:“别想了!你没听说老二的遭遇吗?白老二已经完了,纸厂都没了,宅子也抵押了,妻离子散,现在就剩一个人!都是因为招惹了白安,招惹了那个长安来的女人!白老二多少家业?一夜之间成了孤家寡人,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斗?” 三婶安静了些许。 白老二跟陈家的事情经过半天疯传,已经被不少人知道。 白老三跟白老二是兄弟,消息当然是第一时间传到他耳中来。 三婶有些后怕,白安带回来的女人太可怕了! 她不相信这些事情跟白安有啥关系,肯定就是那女人一路挑唆。 现在听说皇后娘娘的死跟她有关,一切就变得更合理。 一个连皇后娘娘都敢杀的女人,自家儿子对她出言不逊,被那女人毒死,终于形成了闭环。 三婶还在思量,人却被白老三拽到了家里面。 白老三回头要来关门,就看到白老二披头散发浑身湿透地站在那里。 白老二刚要开口,白老三转身就去关门。 白老二又抢先一步用手把门给卡主了。 白老三大怒:“你来干什么?我家可不欢迎你!” “老三,你真够无情的啊!翻脸比翻书才快,老子才刚刚受难,你这就不搭理人了?” “不是不搭理你,是你自己作死,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我不想被你连累,你赶紧走!” 说着,还丢出了一袋银子,沉甸甸的,掉在地上溅起一滩水花。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这是我给你最大的情谊了。” “打发叫花子呢?”白老二冷笑,“老子能有今日,少不得你婆娘在背后推波助澜,现在老子成了这副模样,你们一家却过得好好的,天底下有这么多好事?” “你想干嘛?” “想干嘛?把你婆娘叫出来!” “没门!”白老三咬牙切齿,想要强行关门。 可现在的白老二什么都不怕,把手卡在门缝里,那架势就算手断了也不走。 白老三头皮发麻,遇到这厮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正不知如何应对,忽然三婶在身后说道:“把门打开,我去跟他说!” 白老三看到婆娘的眼神,吓了一跳,还没见过她如此惨白的样子。 白老三被镇住了,犹豫了一下缓缓地开门。 三婶脸色惨白,目光阴冷,气势似乎比白老二还足。 本来是想一把掐死这毒妇的,白老二突然就愣住了。 三婶指了指旁边,说:“你过来!” 说完便一人走向雨中,转角到了巷子里。 白老二紧随其后,进入巷子,看到前后无人也不装了,恶狠狠地一把掐住了三婶的脖子。 “好你个臭婆娘,老子被搞成这样,你脱不开关系!” “咳咳咳……”三婶不停地咳嗽,额上青筋直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老二松开手,他现在要这婆娘作出点态度来,至少要像盟友一样给与自己一些帮助。 没等白老二开口,三婶就冷笑着说:“白老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从始至终,你不就盯着人家的夫人看吗?说来说去,你就是想睡那个长安来的女人,这还不容易?” “容易?”白老二冷笑一声,“容易老子会成现在这样?” “你就是太讲道义了!何必搞那么复杂?老娘今天晚上就成全你!” “你说什么?”白老二有些激动,更多却是不信。 “老娘今夜就把那长安的女人绑了,卖到青楼去,你自去青楼等着享受即可。” 三婶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白老二眯起了眼睛。 绑了? 事情要是被人知道,这是要下牢,甚至砍头的。 依白老二对三婶的了解,这婆娘一肚子坏水,但没那个胆子啊。 而且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容易。 可看到三婶的眼神,发觉跟寻常时候不同,居然让白老二都有些犯怵。 停顿了片刻,三婶继续说:“你去青楼等着吧,到时候老娘会通知你的。” “为何要去青楼这么麻烦?” “别以为只要你自己爽了就行,老娘要让那贱人被万人糟践,让她生不如死。” 这眼神,阴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白老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咽了口口水问:“哪一家青楼?” “就你买下小妾的那一家。” …… 大雨依旧,为了抢救自家货物。 李怀安跟王蛮儿都在文轩店帮老白挪货物。 只有小玉一人守在家里看着连珠炮一样的雨水打哈欠。 采薇也没有回来,天色却渐渐暗了。 小妮子虽然常常在太子面前没大没小,但她对自己的本职工作没有一天放松。 就算是下着大雨,也不知道太子殿下要不要回来吃饭,但她还是乖乖地提前准备。 捡柴烧火,起锅做饭,弄得一身灰。 没多久,有人在敲门。 小妮子兴冲冲地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爹,饭还没好哩。” 打开门,发现门口的是那个讨人嫌的三婶。 小玉脸色一下就垮了,噘着嘴问:“你来干什么?” 三婶冷着脸,探头看着屋里面。 因为这人有前科,小玉怕她硬闯,直接拦在她面前,张开双臂傲娇说道:“爹娘不在,有什么事就在外面说。” “你爹娘都在?”三婶听着脸上浮出一抹冷笑,“那老白呢?” “老白也不在,你明天再来……唔……唔……” 话还没说完,小玉的嘴就被堵上了,下一秒眼前一黑,被人装进了麻布袋子里。 三婶扛着麻布袋子就跑,不管小玉怎么挣扎,也不停歇。 她发现抓小妮子还简单些,小胳膊小腿的,挣扎也没力气,扛着也不费劲。 这一瞬间,复仇成功的喜悦充满三婶全身:“贱人,不管你是何方神圣,老娘也不怕你!你害我儿子性命,老娘就把你女儿卖去当娼妓,成为真正的人尽可夫的贱人。” 一刻钟后。 李怀安和王蛮儿回家,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糊味儿。 王蛮儿反应快,指着厨房方向喊:“不好了,厨房着火了!” 李怀安心说肯定是小玉搞的,大声喊:“小玉,小玉!滚出来!” 没人回应。 第389章 自投罗网 大雨滂沱,狂风呼啸。 怡春院外的花灯都被吹散了几盏,西湖花街上人影迢迢,客人们都被关在了各家店里走不出来。 逛青楼的男人多少会在时间上有些要求,因为一场雨,有人走不了,后院起火那是迟早的事,所以好些个客人守在屋檐下求神拜佛希望这场暴雨早点小些。 青楼里的姑娘们也没有往日的精神,在阴沉的天气里,个个都显得病恹恹的,无精打采。 采薇接到消息,说是有姑娘跑了,从纸厂冒着大雨匆匆赶来。 等到采薇到了怡春院,逃跑的姑娘已经被抓了回来。 这姑娘也是运气差,逃跑遇到了暴雨,追她的人又是擅长跟踪的周运。 现在一身湿透丢在院中,衣服粘在皮肤上,透过一层薄纱,可以清楚地看见满身是伤。 青楼这种地方,没多少你情我愿,都是棍棒之下打出来的服从。 这姑娘性子倔,被父母卖到怡春院来不肯服软,打也打了,关也关了,看着顺从了几日,放松了警惕,原来是要逃跑。 采薇来了,站在屋檐下默默地看着雨中的姑娘。 这姑娘一开始还心存死志,可见了采薇,吓得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不停地求饶。 怡春院后院有一口井,井盖开着,绑着绳子,听说几天前有个不听话的姑娘被掉在井里关了两天,出来之后再也不敢反抗了,温顺得像只被扒了爪子的猫。 看到井口敞开,姑娘心胆俱裂,都知道这家的妈妈心狠手辣,虐人本事千变万化,被关在井里掉在井盖上,漆黑一片,不知时日,一半身子在水里,一半在外面,流着一条给人呼吸的缝,过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来人,把人放下去。” 采薇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姑娘忍不住了,爬着到了采薇脚边,哭喊到:“妈妈,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错了!求求您饶了我吧。” 采薇淡淡一笑:“不,你还没知道错,没有亲身体会过,如何会知道自己犯错呢?别害怕,井里死不了人的。” “不,不要……妈妈你处死我好了,我不想去井里。” “不去井里,那倒是可以给你换个方法。” 听到换个方法,姑娘更是害怕。 因为都知道妈妈换的法子肯定比上一个更折磨人。 想到这儿,姑娘脸色惨白,脑子一片空白,晕在了地上。 采薇指了指秦双,意思很明显。 秦双皱了皱眉,这女人手段过于阴狠了些,他身为禁卫统领,本身有一股侠气在心。很多次都看不惯采薇的做法了,只是碍于身份没有说什么。 这么个姑娘被父母卖到青楼来已经够可怜的,遭遇一番虐待不肯低头,还有逃跑的勇气,也算是心志坚定,令人敬佩。 “采薇姑娘,人都已经晕了,要不算了吧。我看她吓得脸都青了,估计是知错了。” “你说此事我禀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会如何认为?” 一句话,秦双便没了声音,小小地叹了一口气,走到雨中把姑娘抱起,熟练地栓上手脚,吊上井盖,准备把人丢入井里的时候,后院有人敲门。 门口一个姑娘撑着伞跑到后院门口,打开一条缝:“谁啊?” “卖女来的!” 姑娘回头对采薇道:“妈妈,有人卖女,收不?” “多大?” 姑娘传话:“多大?” “十四五六。” “到底十四十五还是十六啊?” “你们自己瞧,绝对是好货!好得不能再好的货!” “你不是她娘?” “是!” “八十两银子。” “八十两?做梦去吧,我要八百两!” “八百?” 姑娘都惊了,回头看了一眼采薇。 采薇听到外面的话,摆了摆手:“让她进来先看看人。” 门开了。 三婶跟个泥鳅似的挤了进来。 她没注意到屋檐下的一排人,首先看到的就是那被拴在井盖上的姑娘。 那姑娘突然醒了,看见自己已经被拴在井盖上,骤然色变,又开始叫喊起来:“救命!救命啊!杀人了!” 姑娘叫得大声,又有外人在场,秦双直接给封住了嘴。 三婶面前的姑娘挡住了三婶的视线,警告道:“看什么看?别多事!” 三婶笑着点头:“放心,规矩我懂!这些不听话的女人就该往死里整,不然惹客人不高兴,坏了自家生意怎么成?” 三婶一边说,心里也有些震撼,这把人丢到井里去关起来,滋味可不好受。这家主人是真够狠的! 转念一想,这家主人越狠越好,便说明带来的丫头往后日子更惨,她心里就越痛快! “来,看看人吧,绝对水灵,稍加调教就能当花魁的!错不了!” 三婶美滋滋地把袋子一放,撕开袋口。 昏昏沉沉的小玉被雨水一惊,突然睁眼,看到自己所处的地方好像有些眼熟。 这一路她眼泪都哭干了,以为这辈子都要跟太子殿下道别了。 又被人堵住了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本来是想着一有机会就要大喊救命,可现在看到周围人,有个姐姐很眼熟,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三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自得意满地问:“怎么样?就问你们好不好?八百两值不值?” 跟前的姑娘没人回话,一排排雨伞撑起来,采薇从屋檐走出,看到小玉的模样声音逐渐变冷:“八百两?这姑娘八万两都值!” “八万?”这个数把三婶吓了一跳,正要追问是不是真的,突然发觉说话声音有些耳熟。 三婶一愣,这时候有人把小玉嘴里的碎布扯开,只听小玉哇的一声就哭了:“娘!呜呜呜……” 啥? 三婶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抬头一看来人,瞬间如遭雷击:“怎么……怎么是你?” “三婶,好巧啊!居然能在怡春院见到您。” 采薇说着,嘴角的笑意比鬼还恐怖。 三婶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你……你到底是谁?” 啪! 身边姑娘重重地给了三婶一记耳光。 “不长眼的东西,这时我怡春院的妈妈,小玉妹妹是咱家小主!你敢卖我家小主不成?” 三婶脑子嗡的一声炸了,思绪乱作一团,下意识地后退就要离开。 没出一步,脚下一轻,人就被秦双整个举起了来。 第390章 白老二的小妾 “啊!救命!救命啊!” 现在轮到三婶叫唤了。 但这一次秦双心中没有半分不忍,这婆子死有余辜。 小玉可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婢女,未来还要侍寝的! 狗东西居然连太子婢女都敢绑,灭了他满门都不为过。 想到这,秦双手脚并用,索性给她来个拦腰杀,直接弄死才清净。 “慢着!”采薇再次发话,“先等等。” 说完,采薇将小玉拉起来,怜惜地擦了擦她的脸,小声问:“有没有伤到哪儿?” 小玉吸了吸鼻子,摇摇头。 “你怎么被抓的?” 小玉想起方才经历都后怕,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然后一个劲儿地打喷嚏。 “来人,把小玉伺候好了。要是小玉有个伤风感冒,你们所有人都脱不了关系!” 怡春院的姑娘们听见,赶紧把这小祖宗给供起来,五六个人围着她转,把她带到屋中烤火取暖。 事情还真就这么巧,卖人卖到别人娘家来了。 三婶是欲哭无泪啊!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 采薇这女人可是连皇后都敢杀的,现在又藏身青楼成了青楼的老鸨,身份更加确信。 可没等她喊出一句求饶的话,自己的嘴已经被堵上了。 采薇缓缓走到井边,把井盖上的姑娘解开了。 “这次就饶你一回。” 姑娘一听,在雨中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喊着:“谢妈妈不杀之恩……” “不过,有件事要你帮忙。” “妈妈尽管吩咐,什么事情都可以!我一定听话的……” 这姑娘是真怕了,好不容易得到一线生机,她便要牢牢地攥在手中。 采薇看了三婶一样,冷笑道:“把这八婆绑上,丢到井里!” 姑娘没有丝毫犹豫,飞快地给三婶捆住了手脚,唯恐是绑得不够结实,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三婶的手脚都勒出了血痕。 三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刚才说要往死里整的活儿,现在落在了自己头上。 那幽深的井里会有什么? 只要稍微一想,三婶便吓得眼球上翻,她多想自己晕死过去,可怎么都晕不掉! 求死不能…… 刚才在雨中晕死楚楚可怜的姑娘现在也露出了自己的爪牙,硬拖着三婶,喊了一声:“去死吧巫婆!” 亲手把自己的替罪羊给推到了井中,听得一阵水花声后,幽深的井里传来了绝望的呜呜声。 那姑娘又亲手将井盖封死,后院除了雨声在没别的动静了。 采薇很满意,捏着姑娘的下巴,轻声问:“你叫什么?” “汪兰。” “我说花名……” “玉奴儿。” “好个玉奴儿,以后依旧跟着我回去伺候东家吧。” “啊?”玉奴儿错愕,不知所以。 采薇没有多讲,她只是欣赏玉奴儿的性子,没有过分的倔强,带着一点野性,稍加调教便能让太子喜欢。 当作丫鬟陪在身边,太子若要丫鬟侍寝时,她能用上。 正想着,又一个姑娘快步跑来:“妈妈,不好了,有人在大厅闹事。” “闹事有何惊慌?让人打发走了便是了。” 那姑娘着急,凑过来小声说了两句。 采薇听完稍稍停顿,不见烦躁,反倒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怡春院大厅之中,白老二盯着暴雨终于到了,一身落魄样在门前被人当做叫花子拦住不让进。 好在白老三给了他一袋银子,姑娘见了银子才放心让他进去。 白老二已经走在绝路,一切都无所谓,来了青楼准备放肆地痛快一回,大手一挥要把所有的姑娘都叫过来挨个选。 怡春院平日里客人不多,姑娘也被调教得十分听话,对客人的要求有求必应,全都去厅中把白老二围在中间,一口一个大爷捧着。 白老二这辈子没有过如此众星捧月的时候,只觉得一股畅快。 正在他挨个儿点人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个姑娘躲躲闪闪不肯露脸。 对方越是不露脸,白老二就越是要看。 突然一把把人拉到了怀里一看,顿时傻眼了。 这不就是自己买回去的小妾吗? 怎么又跑回到怡春院来了! 白老二懵了一会儿,然后就再客厅爆炸了。 “你这个贱人,老子好心为你赎身,给你荣华富贵,你还不知廉耻地跑了。跑则跑了吧,你竟还回到这青楼来继续卖!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嘭! 一个人醉鬼从天而降,直接站在了白老二的桌子上,一股无形的气劲推得白老二摔在地上,那姑娘也跑开了。 怡春院的醉鬼打手最近在花街打出了名声,别看他一天到晚都浑浑噩噩的,但收拾起闹事的人来从不手软。 而且各路江湖人士到了他手上全部被治得服服帖帖,一个人对付十几个不在话下。 所以没有人敢再怡春院闹事。 白老二上次来怡春院买了个女人回家,自然听说过这个醉鬼。 那醉鬼突然身子前倾,用一根筷子指着白老二的鼻子,断断续续地说:“可……可别在这儿……闹事哦,否则……嗝,你懂的。” 说完,醉鬼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后院的门口躺着,抱着自己的酒葫芦独饮起来。 整个大厅都弥漫着一股酒香,香得是沁人心脾。 却不知酒香何处,好似是从那酒葫芦里来的。 都是在怡春院喝酒,也不知怎么那酒葫芦里的酒味道那么重那么醇。 曾有人好奇过去讨要一杯尝鲜,结果差点儿被醉鬼给打死,便在没有人敢去跟醉鬼淘酒喝了。 此时跟白老二没关系,白老二现在是无数郁结卡在心里没法抒发,自己像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似的,说不出地难受。 楼上,采薇看到白老二模样,招呼那小妾过来,小声耳语了几句。 片刻之后,小妾回到白老二面前,被白老二一把抓住。 他不敢像先前一样大喊大叫,只能是小声喝问:“贱人,你还敢出现?” “老爷,您家一点儿基业都抱不住了,妾身留下只能是您的累赘。妾身跑了是不想拖累老爷,但我一介女流,哪儿能独自求生?只有怡春院给妾身一个安身之所,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啊。难道老爷一点儿都不懂奴家的苦心吗?” 第391章 一出大戏 枕边人一阵哭啼,白老二有些心软。 自己也是迷迷糊糊的,分不清真假,小声说:“你瞧老爷我又有了银子,你跟着老爷也饿不着。还是跟老爷走吧!” “老爷愿意为奴家再赎身一次?” “再赎身一次?” “奴家回了怡春院,要走便还得再赎身一回。妾身去求求妈妈,让她少些银钱的。” 白老二几番犹豫,虽是一家妾室,但也有了感情。 一咬牙说道:“好好好!你就去说,以后跟我好好过日子,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白老二难得清醒,为了这个逃走过的小妾准备重头再来。 那小妾去了,白老二坐在厅中喝酒。 人一烦闷,喝酒就不停,一杯一杯地下去,那小妾总是不回来。 白老二有些心烦,找人去问。 结果有个姑娘神神秘秘地跑到白老二耳边说道:“大爷,咱们家今日来了个新主,绝色无双,您肯定喜欢。” “什么新主?”白老二不懂。 “就是白府的那位……” “白府的那位!” 白老二瞬间醒悟,才想起自己来怡春院的目的,还有跟三婶的约定。 这下白老二是坐不住了,抓耳挠腮,再问一句:“是白府的夫人?你们刚买下来的?” “嘘……大爷您小声点儿,那妇人说了,大爷指定喜欢。” 话到此处,白老二料定是三婶的手。 三婶说过只要把人卖了就给他提示,现在就是暗号呀! “长安来的婆娘!” 白老二想到采薇的身段儿,眼睛一下就红了,加上酒意上头,笑容狰狞,口水横流。 “去,带我去,只要能睡到那女人,要给多少银子都可以。” 白老二将要走,那小妾去而复返,喊道:“老爷,妈妈说了,就要您钱袋子里的那么多钱,就能带我离开。从今往后,妾身就跟着老爷好好过。” 白老二回看一眼,根本不搭理,径直就往楼上走。 “老爷,老爷!” 小妾还在喊,只是言语是越老越冷了。 白老二没有回头,采薇出现在了小妾身后,轻声道:“男人都一样,所以别抱幻想。机会已经给了他,也给了你,可惜是他不懂珍惜。” “妈妈,从今往后,我什么都听您的。他要去死,便去死吧。” 白老二到了二楼一间房门口,看着那姑娘的指引,激动得就要直接破门。 “诶……别着急嘛!”姑娘笑道,“难得的机会,大爷不做足了准备再去?” “准备?什么准备?” 姑娘从身后拿出一个酒壶:“这可是咱家秘制的虎虎酒,我们姐妹没一个不怕的,不是恩客都不给喝。” “嘿嘿嘿……”白老二笑成个痴汉模样,口水往下滴,拿过手来便一口喝了个精光。 “诶!别喝太多,要出人命的!” 已经来不及了! 白老二打了个哆嗦,酒气更浓,但身子立刻有了感觉。 那姑娘瞧了一眼,顿时偷笑,把门打开,指了指里面说:“大爷,悠着点儿。” 白老二再是一笑,滑溜地进去,在门口就把自己扒了个精光。 浑浑噩噩地才发现屋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摸了半天摸不到灯火,窗户也被锁了。 心里也是略微奇怪,可突然听到床上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救命啊,这是……这是哪儿?” 白老二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现在浑身上下都燃了起来,才不管声音好不好听。 只当这女人刚刚苏醒神志不清呢! 一种报复的快感席卷全身,下一秒白老二就控制不住了,大笑着扑了上去:“叫吧,叫吧,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救得了你!” …… 一夜风停,留下满城泥泞。 李怀安昨夜收到消息,说小玉跑怡春院去了。 因为风雨太大,而且采薇也在怡春院回不来家,想不到小玉会被绑架,更多细节没有追问周运。 早上雨停,第一时间就去了怡春院。 走到西湖花街时,天才蒙蒙亮。 可花街上人却很多,好像发生了什么事,都在议论。 “真是不要脸!叔嫂通奸……居然被男人从青楼里抓出来!” “千古奇闻,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狗男女啊!” “关键是那婆娘,长得那副德行,那男的也不怕恶心?” “乖乖,现在的人究竟何种口味。我等佩服,佩服!” 李怀安挠头:“啥玩意儿啊?” 大清早的,花街上比傍晚时的高峰期还要热闹。 李怀安在街道口挤都挤不进去,没办法拉着一个人问:“我听什么叔嫂通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嗨,就是叔嫂通奸呗!偷情都偷到青楼里去了!你说离谱不?没想到昨夜一场雨把人堵在了楼里,今日一早被男人从里面抓了出来。” 又一个人赶紧说:“关键那对狗男女都四五十了,长得也恶心,哎呀,不敢看不敢看!” “还有这种事?知道是谁不?” “听说姓白,是西城人。” “哎呀,白老二,白老三!开纸厂的!这白家可是丢人丢大发了,别说这三个人,但凡跟白家扯上一点儿关系的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李怀安懵了,心说这是咋回事? 正想呢,一个人指着李怀安小声嘀咕:“诶?你不是那个白家的后生……白什么来着?” 李怀安赶紧把脸挡住,说了一声:“你认错人了!” 然后赶紧开溜。 废了一番功夫挤到怡春院门口,果真看见白老二、白老三、三婶在人群最中心。 白老三拿着根条子一路哀嚎一路打,打得两个赤条条的人皮开肉绽抱在一起。 周围看客指指点点,吐着唾沫星子,场面是要多辣眼睛有多辣眼睛。 李怀安对此事是毫不知情,看情况能猜到一半,但也很多疑问。 再看怡春院,二楼窗口小玉探头,小妮子吃着花生,看得津津有味,全然没注意到李怀安。 李怀安知道得把事情先弄明白,气势汹汹跑到怡春院里面,喊了一声:“采薇,出来!” 也只有李怀安敢在怡春院这么跟老鸨喊话了,姑娘们纷纷避让,采薇则是穿着宽松的睡衣从楼上慢悠悠地下来,揉着眼睛问:“相公,你来啦?” 第392章 风雨欲来 李怀安左右看了看,没有当场质问,而是将采薇拽到了二楼房间,到了先前小玉所在位置指着楼下的人群问:“怎么回事?别说跟你没关系!” 采薇不以为意,哼了一声:“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李怀安蹙眉,呵斥道:“我教训他们有我自己的考量,那白老二叫他散尽家财就够了……” 李怀安话音一顿,突然有些无力,觉得都这时候了,自己当什么圣人?不是对采薇的放纵,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这时候,小玉在一边嗫嚅说:“殿下,小玉被人绑架了。” “啥?”李怀安一愣,小玉这话着实惊人。 小玉指着楼下委屈巴巴地说:“那个三婶,昨晚把小玉绑架了,要把小玉卖到青楼去。小玉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了呢……” 说着,小玉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李怀安头皮一麻,问道:“然后那婆娘就把小玉卖到了这里?” 采薇点头:“碰巧妾身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玉妮子是李怀安的宝贝疙瘩,养了这么久自己都舍不得吃,就等着花开的时候采摘呢!要是被卖到青楼被个粗糙汉子玷污了…… 想都不敢想! 李怀安一把将小玉拽到了怀里,使劲儿地抱着,冷冷地喊了一声:“秦双!” “殿下有何吩咐。” “把那婆娘杀了。” 话音刚落,楼下便传来了尖叫声。 “跳湖了!有人跳湖了!” …… 没有了扰人的亲戚,白府似乎一下就清净了。 但同时也引来了不少的流言蜚语。 民间道德的谴责已经牵连到了老白的家里,路过的行人总会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对面的酒楼也满是白家的传说。 老白最近心情不好,每天郁郁寡欢,连文轩店的生意都经营不下去了。 不过李怀安有妙招,没两天就领了个妇人回来。 三十出头,胸大臀圆,肤白貌美,看着不像李怀安的妈,更像他的姐姐,又是出嫁便丧夫,守寡到现在,还是个清白身。 一进屋就叫老白当家的,第一天把家里的家务活全干了。 可把老白吓了一跳。 老白嚷嚷着不要不要的,第一天晚上睡觉,第二天早上就元气满满,中年男人燃起了第二春。 白府之中,连爹都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夫妻生活,小阁楼的妻妾却还相安无事。 杭州城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诗会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毕,日子定在了七月初一。 这期间,杭州城中开设了第一家钱庄,第一家醉仙楼,卖酸梅汤的商贩也多了起来,每天一早在白府取冰,流窜在大街小巷,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白府的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好多商户看得眼红,明里暗里都像得到配方。李怀安也受到了大大小小二十几家商户的投标简历,可惜一直没有他所期待的人出现。 六月的最后两天,杭州城的文人多了起来,江湖人士也一样,大大小小的客栈人满为患,一房难求。 关于陈家二小姐和三小姐的故事也越来越多。 诗会之前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似乎一切都等着陈家诗会的开始。 然而,就在这个时间点,又一个消息吸引了民间的注意。 也不知是谁说的,太子殿下私房江南的事情传开了。 一夜之间,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是奇怪。 此消息不算劲爆,毕竟百姓并不关心太子去向,还是更在乎二小姐和三小姐怎么选。 不过李怀安听到此消息感觉到陷入了被动。 为了诱出朱元,李怀安做了很多准备,现在有人放出消息说太子在杭州,万一把朱元吓跑了怎么办?自己前期工作不是白费了? 还有李二,他也可能被吓得屁滚尿流不再现身。 李怀安特别郁闷,当天便在怡春院约见了陈婉蓉,想让陈家查一查,到底是谁在搞事。 陈婉蓉乔装打扮到了怡春院,告诉李怀安的第一句话便是:“殿下,龙震海回到杭州,此刻正在陈家做客。” 李怀安一听,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龙震海始终是个要解决的麻烦,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婉蓉继续说:“龙震海似乎有了确切的信息,知道殿下就在杭州城,所以散播出去消息,想要借用楚国和赵国的势力把殿下逼出来。” “原来是他散播出去的消息!”李怀安摸着下巴,疑惑询问,“龙震海这次来没有为难陈家吧?” “此次龙震海倒是讲规矩,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情绪,还跟陈家赔礼道歉。” 李怀安心想这厮是引而不发,过分的镇定就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他是没有找到自己,故而表现出和善,为了不打草惊蛇。 现在古剑门已经被军队直接灭了。 他要是找到李怀安,估计能把杭州城掀个底朝天。 李怀安正在思量,陈婉蓉皱眉说道:“殿下,最近还是不要联系的好。陈家已经被龙震海的盯上了,他认定了殿下和陈家有隐秘的联系,所以我们见面很容易被发现的。” “这个我知道,但本太子也不是毫无准备。” 说话间,怡春院的楼顶忽然一阵抖动,房顶的瓦片掉了几块下来,引得大厅中一阵尖叫。 怡春院外是金灿灿的黄昏霞景,西湖湖面波光粼粼,然了一层金纱。 大大小小的花船随波而动,礼乐应奏。 湖中莲花争艳,蜻蜓点点,一派祥和之景。 小贩准备收摊回家,花街对面市场人影稀松,倒是花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姑娘们揽客的揽客,招手的招手,娇笑的娇笑,一如往日。 忽然,两道人影略过花街,一棵柳树无风自动,咔的一声拦腰截断。 周围行人是莫名其妙,不知缘由。 然后便听到西湖水声四起,像是水底有了地震,整个湖面都溅起了快速且有规律的波纹,花船上的客人感觉到船体在晃动,纷纷扶手相望,不知发生了何事。 尚未问清楚情况,花船客人感觉头顶一空,一股劲风倒灌进入船舱,然后就是尖叫声四起。 西湖之上,十几条花船的船顶毫无征兆地一起掀飞,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削了皮一般。 十几个巨大的船篷落入西湖,湖面就炸了。 第393章 我的神仙师父 “楚国之人管新唐之事作甚!” 人影在云间,两道流光追着晚霞,在错落的杭州城市上方急停急走。 龙震海的声音如闷雷一样波及方圆十里,却只有真正的高手才听得见他所言之意。 寻常百姓只能听到嗡名声,像是擂鼓在耳膜边敲打。 “哈哈哈……难得有高手过招,遇上了自然要试试身手有没有退化!” 一身麻衣,撸着袖子的醉鬼追云赶日游走在龙震海的前头哈哈哈大笑,醉眼惺忪,半张着眼皮,感觉快睡着了一般。 “放你的狗屁!老夫在长安时已给过你颜面,你若再多管闲事,老夫将你一并杀了!” “好好好,杀吧杀吧,死了也就不想这五粮液了!” 说话间,两道人影已经略过了杭州城头,宛如两颗流星消失在晚霞之中。 守城的士兵见状远眺,直至目力所极之处亦不知发生了什么。 从西湖到西城外,少说也有十里。 两道人影竟只用不到一分钟。 场外荒野再无他人,只有连日来的暴雨留下的坑坑洼洼。 没了人,便没了顾忌。 前头的杜白突然骤停急速下坠,踩在一片泥泞之中,污水四溅。 但这污水飞溅之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扭动漂浮半空化作大大小小的水滴,这些水滴震动之时,大的化成飞箭,小的变为银针,随着杜白左手一指,如长虹贯日,直冲云霄! 此番奇景落入一个娇小的姑娘眼中,震惊到无以言表,无法相信! “徒儿,现在看看为师的功夫如何?” 杜白灌了一口酒,看到自己这关门弟子的表情,咧嘴大笑。 “哈哈哈!” 这王蛮儿不知天高地厚,尝尝嫌弃当师父的实力不济。 今天便提早让她在这儿等着,当师父的要好好给她开开眼! 王蛮儿都看傻了,瞪大了眼睛尖叫:“师父,你是神仙吗?” “听为师的话,男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不要在痴迷你家相公了!所谓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姓杜的,休要的小瞧人!” 龙震海心态炸了! 同为宗师,这狗日的打架还带教学,当自己是陪练呢! 一串水雾之中,龙震海从天而降,刚才那些水剑根本没作用,一下就落在了杜白面前。 然后一拳轰出,打在了杜白的酒葫芦上。 杜白眼睛一瞪,心疼得要命,要是酒葫芦被打烂,整个葫芦里的五粮液就没了! 杜白抱着酒葫芦直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嚷:“打我脸!打我脸!别打葫芦!” “去你娘的!” 龙震海一声爆喝,拳劲再深一寸,酒葫芦从屁股后面炸了。 一股酒香瞬间爆发,清亮的酒水扑撒开来! 这酒香太过浓郁,龙震海都愣了,忘了接招,直接站定,吸了吸鼻子,也咽了口口水。 “哎呀!” 杜白尖叫一声,眼看一葫芦五粮液就要落在地上了,马上喊了一声:“起!” 无形气劲带着酒水连成一条水柱,倒灌飞起全都灌在了杜白口中。 这一口酒不得了,少说也得两斤。 五粮液的度数有多高? 杜白一头栽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了。 “师父!” 王蛮儿喊着跑了过去,谁能想到打败师父的不是敌人,而是一口酒。 龙震海感觉此人古怪,实力却深不可测,见他现在满是破绽,正准备出手追击。 就听到杜白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省省吧,咱们谁也奈何不了谁!” 听到声音,龙震海一下停住了。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杜白所言乃是事实。 宗师之间是分不出胜负的,只有分出生死。 龙震海显然没有那种决心,而且真的要分出生死的话……死的那个大概率是自己。 王蛮儿跑过去把师父给搀扶起来。 龙震海则是看了王蛮儿一眼,没有在意,盯着杜白继续说:“身为宗师,没有宗师的尊严,甘愿当一国太子的走狗吗?” “说话别那么难听嘛!”杜白轻飘飘地说着,“阁下不也求国师之位,不也是当朝廷的走狗吗?” “今时不同往日,老夫与那太子有不同戴天之仇!他灭了古剑门,我必杀他泄恨!” 杜白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古剑门被灭的故事,但很快又恢复了昏昏沉沉的样子,笑了笑:“你与他有什么恩怨我不管,反正我不会让你出手伤太子。” “你一定要跟老夫过不去?” “是阁下一直跟我过不去!太子要是死了,我上哪儿找酒吃!至于其他人要杀太子嘛……那我就听天由命了。” “这么说,你我都不出手,宗师之下,你便不干预?” “就是这么个意思。” 龙震海来回踱步,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回应却是飞速往杭州城方向去了。 龙震海走了,王蛮儿终于得空询问:“师父,他是什么人?” “一个很厉害的人。” “他跟师父谁厉害?” “当然是师父厉害!” “我听师父跟他一直说太子……难道师父是太子的护卫?” “我呸!”杜白眼睛都红了,“你师父怎么可能当人的跟班?” “那太子跟师父是什么关系?” 王蛮儿见识到了师父的神乎其技,同时也多了许多疑问。 话说了许久,却不见师父的回应。 然后再看时,发现师父已经睡着了。 …… 李怀安搂着采薇在楼上看着西湖。 十几艘花船被掀顶引起了不小的骚乱,知府派来了很多官兵调查。 但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案子。 “杜白前辈出手会不会太狠了?”采薇蹙眉问道。 “醉鬼出手,你还期望他有准头?没有伤到人就是最好结果了。” “哎,还好有个杜白前辈,否则真不知如何应对。”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要再不顶上去,本太子就只有当缩头乌龟了。” “但上次殿下说要杀了龙震海……” “咳咳……”李怀安有些尴尬,“本太子吹的牛皮,你就别戳穿了。我看了宗师的战斗力,现在信心不是很足。但在不得已的时候也要试一试的。” 第394章 太子喜欢的调调 被一位宗师盯上,还能有心思调笑? 采薇实在是不理解,认真提醒了一句:“殿下,现在杭州城的情况并非想象中那么乐观。妾身得道了一些情报,不单单是江南一带的江湖势力,楚国和赵国的势力也在暗中活动。太子的身份一旦暴露,必定会遭来危险。绝不是一个宗师而已。” “哦?”李怀安一脸惊讶,“你还能收到情报了?” “殿下委以重任,采薇不敢丝毫怠慢。别看怡春院小小地方,从这里也走出去了几个心腹之人,她们各在其职,东南西北的消息总会知道一些了。” “不错!”李怀安甚是满意,顺手滑进了采薇的裙内,“那你说说要殿下赏赐你什么?” 采薇身子发软,她最受不了太子的撩拨,一下就面红耳赤,呼吸急促起来:“殿下别这么欺负采薇就行了。” 李怀安撇撇嘴,抽回手来:“你也是个怪人,本太子三番五次亲近都被你拒绝,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殿下若是想要,妾身在怡春院准备了侍寝之人,够殿下解馋的。不如叫她进来让殿下看看?” “呵……”李怀安颇为不屑,“你当本太子是什么人?真是见到女人就上的种马?本太子亲近你,那是喜欢你,懂不懂?” 采薇面红耳赤,低下了头。 她哪儿能不懂,正是因为懂得太子的宠幸才越发觉得自己不配。 便是拍了拍手。 房门开了,伴随着一阵叮铃铃地铃铛声,一位身着肚兜,腰缠耻布的妙龄少女走了进来,行了一礼便跪伏在了地上。 “玉奴儿见过主人、主母。” 李怀安眼皮一跳,这少女肌肤柔滑胜雪,体态婀娜又娇小可人,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跪伏在地,露着后背,一身媚骨显得有些瘦削,背上有几道旧伤,显得十分刺眼,破坏了整体的美感,却跟那铃铛的脆响相得益彰,给人一种病态的快感来。 李怀安直接傻了。 采薇一笑:“相公,喜欢吗?” “咕噜……” “喜欢便好好享用吧。”采薇凑到李怀安耳边轻声说,“这是妾身亲手为殿下调教出来的,可别便宜了他人。” 李怀安愣在原地,心头却是燃气了熊熊之火。 连小玉都掩嘴偷笑,知道太子殿下着魔了。 采薇拽着小玉离开,将房门关上。 片刻之后,房中便有了动静,小玉贴在门口细细偷听,越听越是脸红,小嘴直嘟囔:“殿下真是坏死了。” “怎么个坏法?”采薇过来把小玉抓了个现行。 在怡春院内,二女也不必装什么母女了。 随着时间越久,采薇对怡春院的掌控也跟着越稳。 到现在,没有人敢多问一句,多听一字。 在这里,采薇的话比皇帝的圣旨还要好使。 也只有在太子殿下的身边,采薇才会收起自己的利爪变成一只温顺粘人的猫,怡春院的姑娘都不敢相信这家妈妈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小玉一点儿都不怕采薇,有时候还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娘亲。 但有时候会想到,采薇也是殿下的女人,自己迟早也要侍寝的,这辈分就乱了,所以还是把她当成姐姐的好。 “本姑娘从小跟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喜好我都知道,要不是本姑娘透露太子喜欢这种调调,你调教几年都没用。” “是是是……小玉你最懂太子殿下了。” 小玉骄傲地挺着胸,突然有些疑惑:“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呢,明明有机会亲自侍奉,何苦寻个人来代替?这样的机会课不多……我……我求都求不来呢!” 说着,小玉十分委屈地噘着嘴。 “傻丫头!”采薇拍了拍小玉的脑袋,“太子殿下为何不碰你?是因为你在太子心中更被重视,太子没把你当丫鬟,更没把你当玩物,所以一直在等着你长大。姐姐是真的羡慕你呀,要太子对姐姐有对你的十之一二,姐姐就满足了。浪费那么多机会,是因为姐姐有野心,姐姐可不想充当此刻太子床上的女人,而是要让太子对待你一样对待我!那时候……” 采薇话音一断,神情暗淡下来,心里暗想:“那时候或许才会感觉自己真的配得上太子吧?” 小玉听得直皱眉,完全不懂采薇姐姐的心思,只觉得是在钻牛角尖。 小半时辰后,房间内逐渐没了动静。 李怀安神清气爽地出来,看到采薇笑盈盈地守在门口,凑上去小声说道:“回长安时,记得把她带上。” 楼下有人闹事! 几个灰衣红袖的江湖人士走了进来,现场一阵骚动。 “把你们的老鸨叫过来!” 话音刚落,一把长刀拍在了大厅桌子上,吓得周围几桌的客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李怀安眉头微皱:“这又是什么人?” 采薇摇头:“没见过。” 说着,楼下之人再次大吼:“没人出来,我们可就砸店了!” 采薇没有应声,楼下秦双已经站在了为首的刀客面前。 秦双一身下人打扮,穿着粗布麻衣,面无表情。 那刀客盯着秦双,冷笑问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把你们家老鸨叫来!” “若是来作客,老鸨自然会来迎客。”秦双淡淡说道,然后目光一凛,“若是来闹事,老鸨自然就不用来了。”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早听说怡春院的狗腿子仗着会点儿三脚猫的功夫目中无人。今日一见还真就应了传言!不过……” 刀客伸手指了指外头,笑着说,“你好歹看看外面来了多少狂刀门的兄弟!你还敢在老子面前口出狂言?” 随着刀客所指,李怀安回到房中透过窗户看向街上。 没想到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清一色的灰衣红袖,统一的门派装扮,粗略一看不下三四十! “狂刀门……” 李怀安有些耳熟,嘀咕了半天想不起来。 倒是采薇提醒了一句:“最先被我们赶走的几个打手,不就有狂刀门的弟子吗?前些天被我们送到知府大狱里的几个。” 第395章 古人的国粹 李怀安思量一会儿放在记起来,本就是几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压根没往心里去。 不想今日有惹出这么多人来,那狂刀门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李怀安有些烦躁,他的事多得数不过来,天天被此类苍蝇蚊虫一样的东西搅扰,很是不爽。 就在李怀安看着街上的时候,忽然发现行人之中有一个醉鬼缓缓归来。 似乎是醉意上头,走路不小心碰到了几个狂刀门的弟子,被几个人围殴打倒在地,被一群人拳打脚踢居然没有动作。 “装你呢!” 李怀安更加烦躁了,他最讨厌别人伴猪吃老虎,关键这货只是装猪,不吃老虎不吃人,被人这么打不还手,以为自己很牛逼格局很大的样子。 可是李怀安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这货一直抱着个东西,好像心情很不好,也不知道哭没哭。 全然不在意周围的人或事。 足足被打了两分钟,打得狂刀门弟子都累了散了,杜白才站起来。 李怀安一眼看到杜白怀中的东西,顿时大笑出声,像个孩子似的指着楼下跟采薇分享喜悦:“哈哈哈……他的葫芦烂了!” 也不知怎么滴? 看到杜白手中的烂葫芦比他在玉奴儿的肚皮上还要叫人兴奋,这狗东西,天天拿着个破逼葫芦装蠢,早就想把他的葫芦给砸了。 今日真是苍天开眼,是哪位好心的爷爷…… “不对不对……”李怀安甩甩头,心说能把杜白的酒葫芦打烂,除了龙震海没有别人,自己怎么能认他当爷爷呢? “呸呸呸!真是晦气。” 采薇也看了几眼,实在是不能体会男孩子的快乐,只觉得莫名其妙。 杜白心情真的是很不好,这酒葫芦伴随他一生的好兄弟,经历风雨二三十年没有离开过。 没了酒葫芦,再好的酒都没了原先的滋味。 等到他挤过人群走到了怡春院门口,方才发现好像有人在闹事。 为首的刀客还在嚷嚷:“怡春院欺负了我狂刀门的弟兄,那老鸨不出来当面说个清楚,咱们就不走了。” “嗝……”杜白打了个酒嗝,突然问道,“你们……要什么说法?” 刀客一愣,上下打量杜白,见他一身污泥,满身脚印,不屑问道:“你是怡春院的伙计?” 杜白点了点头。 “那好!怡春院的人给老子听好了,听说你们家老鸨姿色尚可,叫出来陪老子喝两杯,睡一宿,老子就带着兄弟们离开。不然的话,现在就把你们怡春院给拆了!” 杜白指了指秦双:“你们要打得过他,就……就就拆吧。” 为首的刀客没明白这厮在说啥,只是那种漠视的态度让人心生不快,也不知抱着个什么玩意儿好像很珍贵。 刀客手一翻,桌上大刀出鞘来,刀锋翻出一阵锋芒,直插杜白双手之中。 咔的一声,本就屁股漏风的葫芦彻底便成了两瓣! 先前若还能修,这下是真的没救了。 “我日汝之母也!” 杜白大叫一声彻底爆发了,一声后入闷雷炸响,气浪翻飞,吹翻了所有桌子,大厅中四面窗户也被重开,姑娘们的衣裳手绢乱飞,有些换上了内衣内裤的,也给直接吹走了。 但周围人还好,就这刀客惨了,直面气浪,人如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撞飞了不知道多少人,只听得噗通一声,掉在了西湖里,生死不知。 杜白还不解气,抓起一把筷子往外面随手一丢。 几十根筷子跟长了眼睛似的,但凡穿着狂刀门灰衣红袖的人都被一根或两根筷子命中,然后也倒飞而出先后掉入西湖中。 还有人反应更快,功力更高,或者离得更远,有时间拔刀作为格挡。 可那些筷子比宝剑还要锋利,直接击穿或者击碎各自大刀,速度不减击中目标。 就这一把筷子,三四十人全都跟炮仗一样飞到了西湖中,染了一池血。 “我草!” 行人惊掉了下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有那些从怡春院跑出来的客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跟周围的人解释:“早就说了,怡春院的醉鬼打人厉害,你们偏不信!人家是亲手打出来的名声,跟这些乌合之众可不同。不用过于惊讶,都是基本操作!来来来,都去怡春院喝酒,不必担心有人闹事。” 客人居然在人群中帮怡春院打起了广告。 毕竟怡春院在采薇的带领下逐渐打开口碑,李怀安又不靠着青楼挣钱,主打一个性价比。姑娘们听话配合,没有花里胡哨的噱头,没有夸大其词的宣传,更没有巧立名目的消费,来的都是自来水,都恨不得把怡春院的招牌打出去。 李怀安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大厅,看杜白一脸阴沉,又带着酒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生气,改日我给你买一万个葫芦让你挑。” “葫芦就不必了。”杜白看看手里的两片葫芦瓣,愤愤地丢在了地上,“陪我一缸子酒便是。” “我这五粮液天天给你喝,但你又不是天天帮我干仗!五粮液总量就这么些,哪儿经得起你一人喝?” “那就在杭州建厂,赶紧酿造,越多越好!” 杜白难得语气不好,李怀安懒得跟他计较,只说好好好,但什么时候真有就不知道了。 杜白稍稍停顿,想到了正事:“只要龙震海不出手,我便不管了。你呢,好自为之。龙震海故意把你在杭州的消息放出去,现在很多势力都在暗中调查你,把秦双和周运留在身边,最好把你那个公主妹妹也带上,安全一点。” 李怀安稍稍意外,这醉汉关心起人来了,还是有一丝丝温暖的。 “对了,蛮儿看到你的功夫表现如何?” “很兴奋,也对她的师父有了新的认识。” 李怀安点了点头:“有朝一日我会离开,希望她能跟你去闯一闯江湖。” “再好的功夫,再远的江湖,也没有一个相公对她的吸引力强。你准备何时跟她坦白?” 李怀安眼神有些暗淡,缓缓说:“让你显露真本事,不久是在给她暗示吗?等到她能自己察觉的时候,或许就能让她好受一点。” 第396章 钱庄开业 李怀安还有事,没有在怡春院多留,叫上小玉上街,到了花街对面集市上。 此时已近黄昏,集市早已歇业,里面行人不多,倒是有不少人被西湖中打捞花船顶的场面吸引。 在民间百姓的不觉之间,集市中有一家叫永安的钱庄开业了。 看到永安钱庄四字金字招牌,杭州的百姓都会错愕地向四周问问“钱庄是何种行当?” 得到了答案大多模棱两可,给不出个明确的说法。 就目前最通俗业务就是存钱和借钱。 钱庄刚刚开业,存钱的人少,借钱的人多。 开业不过两天,已经借出去了超过五千两银子。 钱庄伙计看着每日出去的银子如流水一般,却是一个进账都没有,心疼得要死。 害怕东家的生意没两天就黄了。 尤其是朱逢财,他见识了李怀安的实力,动则十万两现银送入杭州城,知道是遇到了贵人。 所以也更希望李怀安能变大变强,能在杭州乃至整个江南站住脚。 钱庄的地是朱逢财谈下来的,也对钱庄抱有很大的期望,但目前的情况着实让人担心。 看到李怀安来了,赶紧拿着账本跑了出来。 “老大,你赶紧看看这两日的账目,就算再怎么有钱,也不能这么往外送吧?” “今日借出去了多少钱?” “今天比昨天更多,接近四千两。现在都传开了,说钱庄里借钱利息少,想多久还清就多久还清,这不是做慈善吗?” 钱庄借钱比民间房贷利息少得多,而且按照李怀安的说法,具体要多久结清债务根据个人实际情况来。 可以一个月,可以一年,也可以两年,只要每个月按比例还钱就行。 这一手消息放出,民间都议论炸了,都觉得是空手套白狼的好事。 借一百两银子,分一年还清,每个月还不到十两,算起来每月还钱也能承受。 但一百两银子在寻常人家一次性可以做很多事情。 今天在钱庄来打听借钱的人越来越多,早先时候根本都进不来。 现在歇市,李怀安才找到机会过来看看情况。 钱庄的小伙计都觉得李怀安的行为过于疯狂也过于无理,完完全全是白送钱。 只有钱庄新来的掌柜暗暗佩服太子的手段。 这掌柜也不算新来的,而是专门从户部调来的行家,还带了一批官员下来,专门管钱庄账目。 要在钱庄借钱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要么你是公职人员,要么你有人作保,要么你有贵重之物作为抵押。 具体能借多少钱,那就需要用到户部人员的专业知识了。 这些户部人员用来评估借钱人的信誉等级,给予相应的借钱额度,确保在借钱人跑路后能追回损失等等。 李怀安看了看账本,点了点头。 只要借钱的人多了,打响了钱庄的名气,有了信誉,存钱的人迟早会来,至于钱庄的其他业务一步一步来。 朱逢财见李怀安一点儿紧迫感都没有,更是着急,可没等他说话,便被李怀安打断:“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做事,选好各家店铺的地址。至于生意如何经营,你就不要多操心了。对了,不是让你找布庄的店面?你又找好了没有?” 朱逢财摇摇头,苦着脸说:“大哥,我觉得你这步子迈得太大,太突然,可以先把眼下的生意稳定之后……” “让你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懂?” 李怀安轻飘飘地看了朱逢财一眼,这厮便没了声音。 掌柜听说太子驾临,随后也出来。 李怀安正有新的事情吩咐,便把身边的胖子打发走了。 “老刘,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 “东家哪儿的话,有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眼看陈家诗会就要开始了,现在诗会上还少个赞助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刘掌柜虽是户部的老官员,天天跟银子打交道,各种各样的商业手段都见识过。 但这…… “赞助商?额……恕下官见识浅薄,不知此为何物啊?” “哎呀,就是我们钱庄出银子给诗会准备一应用度,诗会缺什么,我们就提供什么。作为回报,只有我们永安钱庄才能在诗会上打广告懂吗?” “奥!下官懂了,就是多多让永安钱庄在诗会让露脸,让参加诗会的人都记住永安钱庄的名字。” “没错!老小子还算开窍。”李怀安满意地点点头。 刘掌柜又问:“那殿下觉得我们赞助多少银子合适?总不能他们说多少就给多少吧?” “你是不是傻?陈家大小姐是我东宫的人,本太子以后的贵妃!都是一家人,给什么钱?老子就这么十万两银子,都花出去快一半了,你不懂给我节约啊?” “额……”刘掌柜老脸抽抽,心说早这样还说啥赞助?不就是蹭一蹭诗会的热气? “总之呢,在诗会上尽可能多的让人感受到永安钱庄的存在,比如诗会用纸上都印上‘永安钱庄独家赞助’的字样。在显眼的地方打上永安钱庄的标语,比如‘存钱到永安,全家都平安’云云……” “懂了懂了!太子不愧是太子,让下官开了眼了。” “行了,本太子在杭州城事情多得很,没功夫一直盯着,你就去找陈家大小姐,就说是我说的。” 说话间,秦双突然出现在李怀安身后:“殿下,属下发现了密诏司的人。” “密诏司?”李怀安眉头一皱,这是直接隶属于父皇的地下势力,里面的官差都是江湖中臭名昭著的恶人,干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 密诏司一般都在长安一带活动,主要目的是确保皇上的安全,同时解决一些不听话的人。 如果密诏司的人出现长安以外的地方,肯定是有棘手的事情需要借助密诏司的力量。 “密诏司的人来杭州城做什么?” “属下也不知道,不过他们似乎在杭州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好像在调查什么案子。” 李怀安想了想:“先弄清楚他们的目的,让周运跟着……算了!你在哪儿看到的?我亲自过去看看!” 第397章 密诏司拦路 “对方穿着便装,但属下在长安时与其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认得。” 李怀安在集市上走着,秦双在前面带路,一边走还一边回头解释。 最后两人停在了一家药铺旁。 药铺即将关门,一个小伙计正在清扫门前灰尘。 秦双走上去跟小伙计交涉,尽力描绘那人的形象。 好在事情发生不久,小伙计很快想了起来。 秦双又回到李怀安身边:“那人来此查看药方的货单,问了砒霜的去向。” “砒霜?”李怀安眉头瞬间皱起,“你确定是砒霜?” “殿下是想到了什么?” 李怀安没有回答,但心中大概有了判断。 从长安来的密诏司,到杭州调查砒霜? 很快,李怀安又到了白老三的宅院外。 三婶跳河死了,儿子也死了。 白老三瞬间成了孤家寡人,加上三婶和白老二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西城,没人不知道这家院内发生的故事。 白老三早已抬不起做人了,成天躲在家里不出去。 好几次想要一死了之,却始终没有那决心和勇气,到现在还是只有苟活。 李怀安敲了很久的门才打开。 白老三佝偻着身子,一身脏乱,头发都白了,整个人瘦了一圈。 本来是浑浑噩噩没有任何精神,在看到李怀安的瞬间像是看到了妖怪,吓得尖叫着就往屋子里面跑。 “三叔,您这是怎么了?” 李怀安笑着问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你你……你别过来,我不是你三叔,你认错人了。” 说着,白老三直接把门关上,把自己锁在屋中。 “三叔,我来只是想问点事,问过之后马上就走。” “你有什么赶紧问?” “最近是否有些奇怪的人来过这儿?” “什……什么奇怪的人?我不知道。” “有没有人问过关于表弟的死因?” 听到这问题,白老三话音一顿,隔着一层门板都感觉到他更紧张了:“我我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 秦双眉头紧皱,低声问:“殿下,要不要把这厮给揪出来,让他老实点儿。” 李怀安摇摇头:“不必了,我已经知道了,回去吧。” 回到白府,天已经黑了。 简单的民居生活每一天都相同。 这一家人的相处也越来越和谐,每次回家,李怀安便会觉得精神放松,让烦闷的心情舒缓了许多。 今日有些特别,大晚上的王蛮儿居然在练功。 见到相公回来,王蛮儿才兴奋地跑了过来,大声说:“相公,你知道吗?我的师父是神仙,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原来练功可以练出神乎其技,要不是亲眼看到,根本没人相信。” 李怀安打了个哈欠,对此并没兴趣。 见到相公的表情,王蛮儿稍稍停顿,兴奋之色收敛,小声问:“相公累了?进屋蛮儿给你揉揉。” “不用了,别耽误你练功。” “不会!师父说给人按摩也是练功的一种,可以让蛮儿更加熟练地控制自身力气。” 李怀安没再推辞,被这妮子拉着到了阁楼内王蛮儿的床上坐下。 也是许久没跟王蛮儿亲热了,感觉这妮子习武之后真有了变故。 真的能更好地控制身体,不会动不动就一拳打烂东西了。 李怀安很享受王蛮儿的伺候,虽然她力道总有些大,但人是柔软的,带着点儿处子的幽香,沁人心脾。 如果换个时间,李怀安肯定要再尝试一下能不能亲近这妮子。 现在李怀安心里装着事,等着采薇回家,总有些心不在焉。 “相公,今日是有不顺心的事?何故一脸愁苦?” 李怀安打了个哈哈,笑着说:“我在愁我家蛮儿什么时候能采摘呢。” 王蛮儿一听,羞红了脸,低头不语,心里有了些期待。 她偷偷看着相公的手,期待相公的手摸过来,自己做好准备,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打相公了。 与此同时,采薇走在回家的路上。 突然有三个人拦在了她的面前。 这三人出现的瞬间,采薇身后黑夜尽处有一支箭飞射过来。 飞箭速度极快,如闪电一般,就算是三个黑衣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其中一人被一箭射穿肩膀,转头便看向飞箭过来的方向。 紧接着又是第二第三支,速度不减,来势更猛。 但三个黑衣人有了准备,各自寻找了掩体躲了过去。 然后三人交换眼神,其中两人飞上墙头朝着飞箭过来的地方追去。 采薇知道是周运暗中保护,乘机要跑。 剩下的黑衣人捡起一颗石子朝着采薇身上一弹,石子如子弹一般瞬间击中采薇的脚踝,发出一声惊呼,一下扑倒在地。 黑衣人没有行动,他注意着放暗箭者的方向。 直到黑暗中传来若隐若现的打斗声,黑衣人才走上前将采薇提了起来。 “你们是谁?抓我干什么?” 采薇早已不是青楼中的风尘女子,跟在太子身边也变得坚韧,即便面对深不可测的杀手,她也没有丝毫畏惧,保持着气势反问对方。 “你毒杀了白家的一个傻子,到底谁给的你毒药?”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杭州普通的一个妇人,怎么可能……” “采薇,你是明月楼的清倌人,因被太子看重,所以被带到了杭州城中,开了一家青楼怡春院,名义上是青楼,实际却在帮助太子构建消息情报网。你的一切我们都清楚,希望你能配合,我们都是朝廷的人,只是需要一个答案。” “你既然知道我是太子的人,就该知道太子的脾气!把我放下,否则太子绝不会绕过你们的。” 黑衣人想了想,还真把采薇放下来。 “不要耍花招,否则我会杀了你的。”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要是连身份都没有,我凭什么配合?” 黑衣人拿出了腰牌,递给采薇。 采薇忍着脚痛,认真地看了看。 其实采薇根本看不懂,却还是装作一副很懂的样子,把腰牌还了回去,然后说:“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本姑娘可没时间跟你们瞎扯。” “我们奉皇上旨意调查皇后死因,现在只要姑娘回答一个问题!皇后娘娘是不是被太子所杀?” 第398章 一切都是我干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采薇表情冷冷,但心里已经慌了。 知道皇后死因的人不超过三个,而采薇就是其中之一。 听到朝廷官员问出“皇后是不是太子所杀”时,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在采薇心头。 这是可怕的开始,就算只是怀疑,也说明太子暴露了。 随着事情不断调查下去,万一……哪怕是万一的可能,让皇上知道了真相。 对方岂能容得下太子? 采薇来到杭州从未有过慌乱,哪怕是被人用刀抵着脖子也没有任何慌乱。 可在这时,采薇的手有些发抖,眼神有些闪烁。 好在是在黑夜里,这样的表现并不明显。 黑衣人冷笑着扫视采薇:“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在你下毒害死白家的傻子时,有没有想过一个那么不起眼的角色会让你暴露?” 采薇头皮一麻,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她的失误,正如黑衣人所说,白老三的傻儿子就是个不起眼的角色,她根本没想过毒死这么一个人会露出破绽! 更没有想到皇上追查皇后死因这么坚决,居然调查到了杭州城。 如果不是自己杀念太重,如果不是自己不顾大局,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采薇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但太子殿下不能暴露! 既然事情因她而起,便由她自己来承担。 一瞬间,采薇内心有了决断,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哼,既然知道是我做的,那还有什么好犹豫呢?把我抓走吧。” 黑衣人不屑一哼声:“哼!就凭你这样的小角色,顶得下这么大的罪名?你是不是太瞧得起自己了?我问你的是,皇后娘娘是否被太子所杀?” “皇后娘娘是我杀的,你若是不信,可以搜身啊。那毒药我身上还有!证据都在,抓了我,你就可以回去邀功了。” 黑衣人突然不耐烦起来,一把掐住了采薇的脖子,冷声道:“皇上让我彻查此事,我要的是真相!” “咳……咳……这就是真相!”采薇双脚离地,吃力地回应着,“你不肯抓我,却引导我说出对太子不利的事情。莫非……莫非是想借机打压太子?大人,您这想法很危险,难道想要搅乱朝堂不成?” 黑衣人手有些抖了,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如此厉害,果断坚决临危不乱,不太好对付。 想着,黑衣人先空开了手。 采薇难受地抱着脖子,蹲在地上,但她倔强地不肯低头,冷声道:“这位大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私心,但你应该清楚,把我抓回去交给皇上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太子殿下是未来的根基,太子终归是太子,是未来的皇上!不管发生什么事,太子都不能有丝毫损失。大人若要嫁祸太子,便是新唐的罪人!” 黑衣人眼神有些恍惚,显然受到了采薇的影响,开始有些动摇。 密诏司是皇帝的鹰犬,为皇帝做见不得光的事情,里面的人虽然下手狠辣,不计后果,但有一点十分明确,便是忠于皇上,忠于朝廷。 在此之前,黑衣人追求的是事情的真相,可听了采薇所说,他也逐渐意识到真的追查下去,可能会动摇朝廷根基。 一面是忠于个人,一面是忠于国家。 黑衣人有些为难。 “把我带走吧!杀了我也行!给皇后的死划上句号。未来你还有可能效忠于太子。” 黑衣人终于动摇了;“你说得很有道理,那就得罪了!” 说完,黑衣人伸手过去要抓采薇,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火光,伴随着一声熟悉的枪响,黑衣人瞬间收手,一个后翻退开了距离。 黑衣人在枪声之前便作出了反应,但还是晚了一步,鲜血顺着黑衣人手臂往下滴,右手已经垂在了身侧,再也提不起来。 他单膝跪地,咬牙切齿地看着夜里深邃的街道,缓缓开口:“太子殿下?” “好大的狗胆!老子的人都敢碰!” 听到声音,采薇脸色微变,不知是喜是忧。 李怀安逐渐走出阴影,熟练地上膛换弹,漆黑的枪口再一次对准了黑衣人。 这一次,李怀安没来得及开枪,头顶突然落下一个人来。 是周运! 落地之后,周运吐了一口血,连复合弓也折断了。 刚才追去的两个黑衣人紧随而来,一左一右要将李怀安手中的枪夺下。 “殿下小心!” 秦双赶到,拦下一人。 另一人手持短刀刺了过来。 对方目标是火铳,但李怀安不躲不闪,挪了一步用心窝对准对方的刀尖。 黑衣人瞳孔一缩,赶紧收手,却是收不住力道狠狠地撞在了李怀安身上,把人直接给撞飞了。 “相公!”王蛮儿惊呼一声,从黑暗中扑了出来,把半空中的李怀安给接住了。 王蛮儿将李怀安放下,拿着擀面杖,盯着那黑衣人,咬牙切齿:“敢杀我相公!” 然后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黑衣人眉头紧皱,盯着王蛮儿手里的擀面杖。 混了一辈子,没见过用擀面杖当武器的。 而且和小姑娘过于彪悍了些,步伐很重,一看就不会轻功,内功修为也是刚刚入门。 估计都没有入品。 看着王蛮儿过来,黑衣人颇为正眼都不看,横刀去挡。他的注意力都在太子的火铳上,早就有情报说太子有非常厉害的暗器,九品武者都得小心。故而他一直有所防备。 可这厮是完全没想到一个用擀面杖打人的女人会野! 一杖子甩过来,手中短刀没吃上力都被打飞了! 这人瞳孔一缩,擀面杖已经打在了他的腹腔,就听得骨头寸断的声音,咔咔咔一阵响。一身真气运转,却在对方蛮横的力量面前形同虚设,然后狂喷一口鲜血,身体如棒球一般被擀面杖打飞到了黑暗里,不知飞了多远,但人是已经不出现了。 “蛮儿,你怎样了?” 李怀安追了过去,发现王蛮儿手抖得厉害。 刚才那一棒子用尽了全力,把王蛮儿的虎口震裂开,满手是血。 “相公,我……我没事,他们……他们是什么人?” 李怀安不知如何回答。 但前方传来了又一个黑衣人声音:“都住手!” 前方,黑衣人单手垂着,另一只手拿着短刀,架在采薇的脖子上。 第399章 撕心裂肺的感觉 “住手!都住手!”李怀安也喊了起来。 跟秦双交手的黑衣人退到了采薇身后,秦双也回到了李怀安身边,然后警惕地对李怀安说:“九品,这两人都是九品!” 李怀安额间细汗点点,密诏司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这才是皇权掌握的精锐力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皇帝是不会动用的。 “殿下,不用管妾身!让他们把妾身带走,一切都好了。”采薇大声喊着,声音有些发颤。 “你闭嘴!”李怀安呵斥,“这里没说话的份儿!” “她说得没错!”断手的黑衣人冷声道,“太子殿下,皇上需要一个交代,必须有人去顶罪,这个女人是最好的人选。如果殿下不交出这个女人,将要面对的是皇上无尽的怒火,会对太子的地位造成沉重的打击。” “……”王蛮儿听到对方的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李怀安,心中生出了无限多的疑问。 但王蛮儿知道现在还不是她说话的时候,只是在看到相公熟悉的面孔时,脚步会不经意地往后退,熟悉的感觉像是在一点点消失。 李怀安没有看王蛮儿一眼,他盯着黑衣人,眼光如炬,消失的上位者的威严随着他内心愤怒的激增一点点涌现出来。 “需要一个交代?你这狗奴才在胡说什么?”李怀安缓步上前,每一步都在让自己变得更加愤怒,“本太子的所作所为需要一个女人去顶罪吗?你们这些狗腿子知不知道在跟谁说话?这新唐江山迟早是我的!你们迟早也要听命于我。实相地就早点儿把我的女人送回来,给她磕头认错,本太子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 “太子所言,便是承认皇后娘娘的死跟您有关?” 此话一出,采薇立即大喊:“皇后娘娘是我杀的!跟太子无关!” “皇后那贱人,就是本太子策划所杀!有什么不敢认的?本太子就认了,你能赖我何?” 这话叫周围人头皮发麻,太子杀皇后? 听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太子弑母,乃天道不容之罪!要是传出去,太子之位不保,甚至会被皇上处死!殿下,您可想清楚了?” “把我的女人放了,你马上滚回长安,跟父皇如实禀报,本太子就要看看,父皇要怎么处死我?” 无法想象! 太子殿下居然亲口承认,而且还承认得如此坚决。 压力给到了黑衣人。 对方看着太子一步步逼近,自己却是一退再退。 听到太子的话,采薇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如果不是自己,怎会有今日局面?现在太子为了救自己抗下了所有,以后如何报答太子的恩情? 李怀安越发保护她,她内心的自卑就越深,越发觉得配不上太子的喜爱。 一时间,泪流满面,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黑衣人被逼到了街角,一番思量后,心说老子也不管了,怒吼一声:“好!既然太子敢认,那下官便把今夜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皇上!一切请皇上处置!” “不要!”采薇惊叫一声,“大人,用我的命去跟皇上交差吧,一切跟太子无关!” 说完,采薇突然用脖子撞向黑衣人的短刀。 黑衣人都没反应过来,已然是收不住了。 李怀安瞳孔一缩,一瞬间心都被掏空了似的,用最快的速度抬枪,但还是来不及了。 “不要!” 穿越至今,李怀安从未有过撕心裂肺的痛处。 他一直维持着自己的无情和冷酷,就是怕被人看见自己内心的脆弱。 生死之际,李怀安的脆弱展现无疑,他最怕的便是心爱的女人离自己而去。 而采薇的一路相伴早就在他的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无法想象采薇倒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李怀安眼前变得越发黑暗。 噹! 一声脆响,一把短刀突然出现在了李怀安的脚边。 李怀安一愣,感觉这短刀像是采薇脖子上的。 刀锋上没有沾血…… 李怀安又是一紧,这才抬头。 采薇依旧站着,愣愣地一动不动,但她满脸是血,显然被吓傻了。 本该家住采薇的黑衣人一动不动…… 人头已经不见了。 李怀安亲眼看着那黑衣人的尸体倒在街上,鲜血飞溅,满街都是血腥气。 这时,另一个黑衣人跪在了李怀安面前:“下官密诏司百骑营姜武愿为太子效力,今日投诚,献上贼人头颅!” 说完,双手奉上先前黑衣人的头颅。 “你……你为何……” 事情逆转过于突然,就算是李怀安也缓过劲儿来。 刚才真的把他吓死了。 姜武说道:“这贼人不识时务,与太子殿下作对,必死无疑!如太子所言,这新唐江山迟早都是太子的江山,下官不过是提早一年为太子效力。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好!”李怀安咬牙切齿,重重地拍了拍姜武的肩膀,“你有如此觉悟,将来无可限量!待本太子登基,满朝官职,由你挑选!” 这许诺也是逆天。 满朝官职,随便你挑? 姜武激动得浑身发抖,心说自己的选择没错,赶紧磕头谢恩:“谢太子赏赐!” 李怀安没再搭理姜武,缓步走到采薇面前。 这妮子还惊魂未定,眼神有些恍惚。 李怀安心头火起,狠狠地甩了一耳光。 啪! 采薇醒了,捂着脸蛋儿,茫然无措:“殿下……我……” “你的命是我给的!没有我的命令,谁让你死的?” 说着,李怀安再次抬手。 采薇以为又要挨打,赶紧闭上了眼睛。 但李怀安的手落在采薇脸上是温柔地抚摸,他在为采薇擦拭脸上的血迹。 “好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简单的一句话,李怀安牵着采薇的手将其拉到了姜武面前。 李怀安居高临下,认真说道:“姜武,你表现得很好!本太子很满意,但父皇还在调查皇后的死因,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殿下放心,下官以性命为担保,皇后的死将是个永远都解不开的谜。就算是皇上也不会知道今夜发生的任何一丝细节。” 李怀安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去吧,回长安复命。待本太子回归之后,会有你一展所长的时候。” 第400章 真相 夜深人静时,白府阁楼灯火不息。 采薇站在一楼看着沉默不语的男女,犹豫了一会儿叫上小玉上楼去了。 李怀安皱着眉头,坐在桌前,指节很有规矩地敲打着桌面,以此来掩盖内心的慌乱和惆怅。 王蛮儿站在门口,没有进屋,眼眶红红的,低着头良久不语。 “谁会相信这天底下真的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从一开始被老白认错,我就知道迟早会有今日局面。是我让杜白带你去见识他的功夫的,但真实目的是让你从杜白口中听到太子,让你知道杜白可能是太子的人,就是在给你暗中提醒。免得让你的突然得知真相而手足无措。” 王蛮儿还是没说话。 李怀安有些尴尬:“那个……看来我的小心思并没有任何效果。不过这样也好,迟早都是要揭穿的,不必这么一直拖着。” “我真的相公呢?”王蛮儿突然问了一句。 “死了,如传言那样,跳河死了。” “所以我的相公根本什么都没变,变的是一个全新的人?” “对,我是新唐太子。我离开长安需要隐藏身份,以免被有心之人迫害。老白把我当成了白安,这是天底下最好的伪装,所以我便顺水推舟套上了白安的壳。这个假身份真的很好用,我来了杭州这么久,居然没一个人知道。” “现在……你的身份暴露了,可以杀我灭口了。” 李怀安笑了:“哈哈哈……蛮儿,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觉得我可能会杀了你?还是自己觉得死了就不用那么纠结了?” “你骗了我,我会恨你,会把你的身份泄露出去。” “可以啊,如果你真需要这样做才能平息怨气,你可以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不过,你真的忍心看着我被人刺杀?或者有一天死在你面前?” “有何不可!”王蛮儿咬牙加重了语气,“我跟你根本没什么关系!” “别骗自己了,本太子看人很准,尤其是女人。你一直在接受我,这天下男人之中只有我碰到你的身子你不会反抗。” “你胡说!因为我把你当成相公,才……才不会反抗的。但你根本就不是我相公!” “这很重要吗?你喜欢的人是太子,不是你的死鬼相公,而且他根本不算你的相公,因为他连碰自己女人的勇气都没有。但是我敢!” 李怀安突然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门口的王蛮儿靠近。 “你……你要干什么?” 王蛮儿紧张起来,一步步地后退。 但李怀安手更快,一把抓住了王蛮儿的胳膊。 “你瞧,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你的内心和身体都已经习惯了本太子,只是你嘴上不肯承认。” “不可能!你胡说!”王蛮儿倔强地反驳,为了验证自己的反驳,手上一用力,直接将李怀安拽到了跟前,一拳朝着李怀安的面门砸去。 李怀安却是不躲不闪,任由这一拳招呼过来。 剧烈的风打在李怀安的脸上,跟千万根针在扎。 眼看拳头就要落实,突然一个急停! 王蛮儿纠结地低下了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李怀安却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呵,看来叫你习武是对的,都能做到收放自如了。” 王蛮儿转身,作势要走。 李怀安一把将她抱住,这妮子又要挣扎。 以她的力气,本该是轻轻松松挣脱李怀安的怀抱,此刻却被林晚节囚于怀中,终不得脱。 “蛮儿,你要是走了,怎么跟老白解释?你死了相公还有我,老白死了儿子,谁去顶替?老白是个老实人,你难道忍心看他伤心难过?现在这个家一切向好,老白现在很满足,难道你要亲手毁了这一切?” “你……你想干什么?” “只想一切照旧,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要你不说,谁都不会知道今夜之事。以后我要是走了,你就留下给老白养老,当一个孝顺的儿媳妇,平平淡淡地过完这辈子。再说,你还有什么去处?跟着你师父浪迹天涯?你看到杜白难道不会想起我来?” 王蛮儿无言以对,她就是一支囚鸟早已陷落在李怀安的包围之中,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也没有多余的选择。 王蛮儿在李怀安的怀里失去了动静,李怀安顺手将其拦腰抱起,一步步回房,吹灭了灯,将其轻柔地放在了床上。 王蛮儿像是丢了魂儿,目光呆滞躺在床上,也不知想着什么。 直到李怀安站在床边脱了衣裳,她才慌乱地坐了起来:“你又要干嘛?” “当然是抱着你免得你跑了。” “诶?我我我……我不会跑!”王蛮儿有些慌了。 这么久,李怀安都没有骚扰过王蛮儿,就算王蛮儿逐渐有了期待,李怀安也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枕边过。 但是在今夜,在知道李怀安的真正身份后,他却站在了床边。 王蛮儿想过很多画面,唯独没有现在这样。 现在的场景没有任何期待,只有惊慌和恐慌。 虽然王蛮儿已经习惯了李怀安的一切,但怎么能让一个不是自己相公的男人爬上自己的床? 李怀安不喜欢勉强女人,但今夜不同。 他不顾王蛮儿的排斥,已经挤到了床上,翻身一抱,直接把王蛮儿温热的娇躯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王蛮儿要挣扎,只听李怀安在耳边轻声说:“知道我之前为何一直不来你的床上吗?” 这问题还真把王蛮儿给问住了。 王蛮儿也很奇怪,为何相公只睡楼上,不睡楼下,平日接触,也不见相公讨厌自己。 王蛮儿没说话,但身上的反抗已经停下,等待一个答案。 “因为我是太子,不是白安,你不能把我当成那个死鬼。现在你知道我是谁,所以我终于可以抱着你睡了。” 这个解释让王蛮儿的身子微微一颤,不知怎么就戳中了姑娘内心柔软的地方。 好像也回答了自己心里的另一个问题,原来自己不是改变了对相公最初的厌恶,而是彻彻底底喜欢上了另外一个人。 第401章 隔墙有耳 当谜底揭开时,李怀安以为会是狂风骤雨。 可一觉醒来,却有一种“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的恍惚之感。 这一夜,王蛮儿衣裳没脱,干干净净的,只有一双眼睛有些红肿,有眼泪之后的疼痛,也有一夜不眠的臃肿。 李怀安却睡得很沉,睁眼看到王蛮儿的眼珠子就觉得心疼,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柔声说:“今日就在家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了。” “嗯。”王蛮儿轻轻回应,终于是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但她忽然感觉自己的香唇被人深深吸住,身子一颤,想要睁眼之事却惊讶地发现身体顺从安静,没有任何要动手打人的冲动。 困惑之中,王蛮儿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身体感受到了熟悉的男人味道,没有了反抗却多了回应。 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王蛮儿突然抱住了枕边的男人,主动张开小嘴热烈地回应起来。 这是她跨过禁忌的第一步,束缚内心的一道道枷锁一下变得松动,纷纷打开。 反正已经接纳了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被人知道只剩骂名,要骂就骂吧,已经不重要了。 “咳!” 外面传来一声咳嗽,是李怀安带回来的后娘。 “安儿呐,咱也分个时辰好不?都大晴天了,还在房里折腾呢!” 李怀安恋恋不舍地吸了吸蛮儿的香舌,有些恼火地应了声:“知道了。” 说完,又在王蛮儿额头浅浅一吻,留下一句话:“养好身子,给白家留个种,咱们就算仁至义尽了。” 王蛮儿脸蛋儿通红,此刻昏昏沉沉估计把刚才当成了一场梦,没有回应,平静地睡着了。 小玉从楼上下来,抱着换洗的衣裳给太子穿衣。 采薇站在楼梯口不敢过来,有些畏惧。 事情因她而起,闹出这么大的变故,太子都没有责罚,只是一记耳光,她这心里无法安宁。 “你不去怡春院吗?”李怀安一脸平静,问道。 “啊……”采薇惶恐地叫了一声,茫然地摇摇头,“妾身等殿下的吩咐。” “我吩咐什么?你该干嘛干嘛去。” 采薇犹豫一下,便开门走了。 老白早早去文轩店开门,每日送货、订货、查账忙得不亦乐乎,天天在女人身上运动,睡得跟死猪一样,压根儿不知道昨夜的事情。 一切又都正常地运转起来。 只要李怀安还留在杭州一天,这份平静似乎就不会再被打破了。 但李怀安不知道的是,昨夜打斗发生在文轩店门口,也是在圣德书院门口。 李怀安的所言已经被人听到了!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潜入白府直接把那狗太子给杀了!” 圣德书院内,无人的水池边,同样的话,青儿已经问了一宿。 白素素望着水池也思量了一宿。 两人做梦都没想到那个跟太子长得一模一样的白安会是真的太子! 这可是冤家路窄啊! 当初在云州,姐妹二人跟着父亲投效新唐,得知太子将至,为了拉拢太子是主动献身。 结果太子开了张空头支票,让他们去长安任职,还有介绍信。 没想到来了长安还要参加科举才能当官,白素素父亲白季风已经一把年纪了,怎么会跟一群年轻人去争科举名额?让他当主审还差不多。 结果一家人便觉得是被太子骗了,尤其是姐妹两个,把太子恨到了骨子里,做梦都像把狗太子碎尸万段。 那小青最冤,跟白素素是结拜姐妹,白季风又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为了别人父亲的未来把自己的清白身子献出去,夜里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可再怎么哭也找不回损失。 后来得到个机缘,在长安找到了投效之人,正巧又是太子的对头,便跟着一起来了杭州,暗中发展势力。 开圣德书院是有目的的,她们背后的主子也有要求,让她们老老实实积攒人气,不要轻举妄动。 现在知道了太子下落,小青忍不住了,她才不管什么大局,污了自己清白的男人就得死! “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呀!”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既然知道了太子的下落,我们不如告诉父亲,再由父亲告诉背后的人,或许他们会想办法杀了太子。”白素素不会功夫,自然没有那么大的戾气,讲究个策略。 “他们怎会在乎我们姐妹的清白?保不准他们又有什么借口,叫咱们按兵不动。而且,我们的仇当然要亲手来报!假借他人之手,即便杀了他,我也一辈子难以安心。” “可是你也看到了,太子身边都是高手,以你的功夫哪儿够?” “我们距离白府不过几步之遥,乘着夜黑风高,溜进去,一剑刺穿,岂不是好了?” “哎呀,此法万万不行!我们得另做打算。” “打算来打算去……要打算到什么时候?我一想到那狗太子的坏笑,哎呀,我都要疯了!当初真是脑抽,与他寻欢也罢,偏偏还当着那么多女人一起!我我我……我真的不想活了。” 青儿急得抓狂,眼泪横流,提着剑在水池边一通乱砍,想到当初那荒淫场景,都不敢相信是自己干出来的事! “姐姐现在是杭州城中冰清玉洁的仙子,受到万人追捧,追求的公子文人都能为姐姐去死。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心中的白姑娘竟已不是清白身,而且还是在那么……那么荒淫的场面下……” “哎呀,你别说了!”白素素俏脸通红,在云州的经历也是她不堪回首的往事,还以为被太子睡了就能自然而然地成为东宫妃嫔,父亲也能顺理成章地当个大官儿,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人家太子就是玩玩儿。 白素素也有些懊恼了,眼泪滴在池水里,水面倒映着自己惊世绝艳的脸,真是不服! 明明自己这么好看,为何那太子殿下把自己当做红尘过客,路边野花? 摘了就扔了,都不带回头! “陈家诗会!陈家大小姐是太子的妾室,太子肯定会参加陈家诗会!诗会之上人多眼杂,到时候我们寻个机会把太子杀了。” 第402章 诗会开始 七月初一,一日艳阳天。 陈家诗会在杭州城西郊别苑的天涯水阁举行。 所谓天涯水阁,便是依山傍水怀抱一池瀑布所建的阁楼。 江南水乡,最善在水上建房。 这水阁处处是水,上下三阶,环绕了两层瀑布。 围绕瀑布的阁楼水榭连城一片,像是一座水上城市,特别精巧。 而且面积极大,能容纳人多人,水阁之外也是广阔之地,就算进不去的客人也能在外围有一席之地,能结交,能畅谈,能寻美,总不会寂寞。 只有贵客和杭州名流直接进入水阁之中,水阁上中下三层,也都严格按照等级划分。 若是一个寒门子弟要进入水阁,争夺陈家的两位小姐,首先便要从门口的万千文人之中脱颖而出,获得入阁资格。然后在第一层又经过层层筛选,上到第二层。 再从第二层上到第三层,要经历多少轮的筛选谁都不知道。 昨天夜里,李怀安收到陈婉蓉的信,说请太子一同赏景。 但李怀安拒绝了,家里的小蛮儿最近不太高兴,郁郁寡欢,成了个深闺怨妇,今日诗会正好可以带着她来放放风。 而且以太子的身份参加这种诗会没意思,周围全是舔狗,甚至都没机会吟诗作对卖弄风骚。 如果以寒门子弟的身份参加,一路过关斩将,最后在寻亲缓解把二小姐和三小姐拿下,那才有意思。 于是一大早,李怀安就洗漱完毕,给王蛮儿换了身朴素的衣裳,带上方巾装成了自己的小书童。 家门口,李怀安捏着王蛮儿的俏脸,认真说:“开心点儿,愁眉不展的别人以为你克夫呢!陈家诗会,难得遇到,相公带你去开开眼界。” “你是太子,听说陈家大小姐是……” “哎呀,你别扫兴好不好?今天没有太子,只有寒门小生和他的落魄书童。你说本公子能不能一路杀入水阁之巅跟那些世家公子们比一比文采?” 王蛮儿显然是不信的,要论谋略轨迹,她倒是相信太子所向披靡,但要论学识? 除非是她的死鬼相公,或许还有一点点机会。 杭州不是长安,太子以往种种在这里流传不多,任何百姓只会认为太子殿下是好逸恶劳的主,对诗词文章肯定没有多少研究。 王蛮儿摇摇头:“我们就在水阁外的溪流边看看热闹就行,就不必跟人家争文了。” “妹妹如此不看好相公,之后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说话的是采薇,有些羡慕王蛮儿,本台她也想跟去的,谁料太子殿下只带王蛮儿一人。 简单说话,二人上了马车。 过了半个时辰出城走入郊外小道,又一刻钟后,在西湖支流的溪水尽头便听到了哗啦的瀑布声。 此时也就辰时,可外面聚集的人已经让马车都无法通行了。 溪边喧闹不休,处处都是文人骚客戴着方巾小帽,摇着扇子,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摇头晃脑地吟诗作对,也不知是念给谁听,都把自己陶醉得不行。 还有些大家小姐,撑着小伞,拿着小扇,养着高傲的头,像一只只天鹅,眼中装着不屑,却有期盼着自己能吸引某些的公子哥来搭话。 更有小贩发现今日商机,早早守在此地贩卖各种玩意儿。但凡有男女结伴同行,便会上去问一句要不要给姑娘买点儿礼物。公子哥们碍于颜面,总会舍得银钱给姑娘一些小东西。 “看来今日不单单是陈家小姐找男人,别家小姐也发春了,啧啧啧……” 李怀安从车上下来,口中啧啧称奇。 王蛮儿下车时头顶方巾挂到了一根枝丫,呀的一声,被枝丫带走了。 没了方巾,一头秀发显露,虽是梳的规整,但柔态难掩,把周围几个公子哥都看呆了,忍不住赞叹一句:“好俊的小童!” 王蛮儿没扮过男装,甚是紧张,捂着头就要去摘树上的方巾。 小手一伸,方巾已经被李怀安摘了下来,站在王蛮儿身后亲手给她系上,完了敲一下她的脑袋,笑道:“叫你别分神!” 王蛮儿俏脸红红的,更显可爱。 第403章 新世界的大门 李怀安来诗会多半是为了王蛮儿,但自己也想凑凑热闹。 不过嘛,现在为了小妮子开心,当然不能如实说。 “你瞧那水阁入口处好多书案,肯定是有人出题,你相公只要稍稍卖弄就能进去。这里人多,我们去里面赏景如何?” 王蛮儿看着不远处人群最多的地方,正巧看见一个书生好像写的诗词文章不太好,被一群人嘲笑奚落,人也在嘘声中仓皇而逃,心里突然有些担心,便摇摇头。 “你是真不相信相公的学识?这种小场合,我根本不需要认真。” 王蛮儿还是摇头,指着一处无人的小竹林。 “蛮儿喜欢清净,不喜欢人多,太子陪我去那边赏景吧。” 李怀安见王蛮儿如此坚持也就顺着她的心思,手牵手往小竹林走。 王蛮儿发现刚才的几个书生又跟着过来了,一直看着她,而且还看着她和太子牵手,不想被误会,使劲儿要挣脱。 可自从暴露了太子身份,王蛮儿的力气也小了,好像能被男人随便拿捏,怎么也甩不开,就这么在几个书生的尾随之下钻进了小竹林。 几个书生看得是面红耳赤,没想到偶然间发现了如此刺激的剧情,这种力量与力量碰撞才是人类最原始的发泄,男人不比遥不可及的二小姐和三小姐香? 他们站在小竹林外,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相互叫唤眼神时,突然就有人看对了眼,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说:“这男人跟男人是何等滋味?” 一瞬间,书生的眼神不对了,气氛变得暧昧了起来。 一个声音提议,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要不……我们试试?” …… 小竹林对着溪水,溪水上游是瀑布,瀑布边上就是水阁。 李怀安和王蛮儿并排坐在水边,正对着是水阁一条走廊的背面。 水阁建筑多以竹子构建,竹子缝隙之中倒是能看见进进出出参加诗会的富贵人家。 因为此地无甚风景,故而没人,是个喧闹之中难得清净的地方。 王蛮儿很安静,脱了鞋子把小脚泡在清凉的溪水中,香香的脚丫子能吸引来细小的鱼儿啄她,有些痒,缩了缩身子,便被李怀安顺手搂在了怀里。 “相公是太子,装着天下大事,不应该浪费时间在一介民女的身上。” “太子也是人,又不是黑奴,天天都操心国家大事。太子也是要休息的,如果还只是太子便要天天操劳,以后当了皇帝还要不要活?” 王蛮儿无从反驳,看着清凉的水面又问了一句:“太子是不是有很多女人?不仅仅是采薇姐姐一个……” “采薇都还没有名分呢!” 这个回答让王蛮儿有些吃惊,瞪大了眼睛:“采薇姐姐都没有名分?” “你别紧张,如果你想要名分,本太子马上给你就是。” “我……我才不要!以后……以后我就住在白府,守着爹……给爹养老。” “那你的孩子姓白还是姓李?” 王蛮儿又愣住了,难得轻松的脸上有布满了忧愁。 李怀安暗骂自己嘴贱,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呢? “跟你说吧,本太子有了正妻,她是丞相的女儿,然后就是陈家大小姐,其实女人不多的,就这么两个。你可以排老三。” 如果没有认识采薇姐姐,王蛮儿可能真就相信了。 “都说宫廷争斗很可怕的,我……我还是当个普通民女好。” “你想干什么都可以,本太子从来不逼迫女人。” “干什么都可以?”王蛮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谨慎地一问,“如果以后会跟新唐朝廷作对?” “为何如此问?” “蛮儿是赵国人……蛮儿的父亲曾是赵国的一位将军……” 李怀安反倒有些吃惊了:“你从未提及过你父亲,他竟是赵国的将军?” “父亲一直都很神秘,从我出生开始就在逃难。具体是因为什么,父亲没有提过,但我知道父亲被人陷害,不得不隐姓埋名东躲西藏。我去过楚国,也定居过赵国,现在住在新唐的杭州。一年多以前,父亲说让我寻个老实人家嫁了,好好过日子。之后便频繁消失,一走就是一个月。现在……我已经有百日没见过父亲了。” 李怀安想起了跟王蛮儿最初的相识,她的消失就是为了去找失踪的父亲,最后却无功而返。 “你是觉得以后你的父亲会跟我站在对立面,害怕自己为难?” 王蛮儿点了点头。 “我是太子,未来的新唐皇帝,你爹又不是赵国的皇帝,有啥不能调节的?再说了,他被赵国人陷害,正好可以投靠新唐,以后赐他国丈当当,岂不比东躲西藏好?” “蛮儿早说过不会跟太子回宫的……”王蛮儿俏脸通红,这太子三句里面两句都在设套,就想骗她安心当妃子呢。 “行行行,你不会回宫就不回宫,一辈子当个野山雀。” 李怀安笑着说,偷偷摸了摸王蛮儿的屁股,这妮子肯跟自己分享心事,也就离打开心结不远了。 今天来诗会是对了! 李怀安偷偷占便宜,王蛮儿却是没了声音,表情也变得十分古怪。 刚要问这妮子发现了什么,突然看见那妮子猛的站了起来,盯着对岸的水阁竹墙缝隙凝神静气。 “怎么了?” “里面走过去一个人,好像……好像我爹啊!” “啊?”李怀安惊了一下,“有没有看错?” 这么细小的缝隙,能看到的人脸很小,王蛮儿能看到她爹? “相公!” 王蛮儿急了,终于叫出了最顺口的称呼:“相公,我想进去水阁找找看!” 李怀安当然不会拒绝,牵着王蛮儿的手从小竹林中出来。 王蛮儿有些心急,小跑着走在前面。 但一出林子,前方王蛮儿就传来一声尖叫:“啊!” 李怀安吓了一跳,追上去一瞧,吓得他也叫了一声:“我擦!辣眼睛!” 一片黄土空地上,几个年轻书生坦胸露肚地搅在一起,个个大汗淋漓,满面红光,你抱着我,我抱着你,那叫一个不分彼此。 这会儿正气喘吁吁地沉寂在新世界的美好之中,根本不顾世俗的眼光。 第404章 小姐太丑难作赋 “走走走……” 李怀安赶紧捂住王蛮儿的眼睛,如此画面污染了小妮子纯净的心灵可不好。 然后拉着小手就往人多的地方走。 “相公,这……这些人怎会如此不堪?” 王蛮儿大受震撼,一边走一边问。 “你看错了,其实什么都没有。” “可是,明明……” 王蛮儿还要辩解,拽开李怀安的手又回头去看,虽是羞得面红耳赤,却也挡不住内心好奇,看了之后居然还定住了。 “你看什么?”李怀安把这妮子头给拧了回来。 王蛮儿不好意思,没有回应,可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 “嘿!你还上瘾了不成?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学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李怀安训斥一句,直接挡住了王蛮儿的视线。 王蛮儿羞得不行,心跳不行,身子软绵绵的靠在李怀安怀里。 “小妮子,你不会还有这种癖好吧?” “相公……”王蛮儿娇滴滴地辩解,可是越说越让人怀疑。 最后,李怀安问了一句:“你不像去看看你爹在不在里面了?” 王蛮儿一下回神,才想起了正事,赶紧振作精神朝着水阁门口走去。 水阁门口人流众多,想要进入水阁之人多不胜数。 要去里面,别说能不能答出题来,就是排队亦不知排到何时。 不过嘛,李怀安是寒门也不是完全的寒门,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有银子打点,插个队什么的再简单不过了。 但李怀安身上的钱不够全部打点的,给了一人银子站在前面去了,后面的人自然会有意见,便有声音从后面传来:“还有没有公德?大家都在排队,你凭什么插队?” “就是!我要跟陈家检举,有人违反规则!” “在场的都是文人,讲的就是规矩。破坏规矩就是斯文败类,就这样的人岂能获得进入水阁资格?” 后面的人喋喋不休,李怀安都有些火了,正要回头反怼几句,收了银子的文人对着李怀安温和一拱手,说道:“公子不必搭理,收了您的银子,这些小事就交给小生吧。” 此人声音温柔如风,听着十分舒服,以为定是个儒雅之人,不曾想回头对着后方抗议众人,唾沫星子横飞,温柔之态消失,张大了嘴巴似要吃人,一人对阵十几个部落下风,诸葛亮来了都得自愧不如。 “叫什么叫?他插我队又没插你队!” “一个人而已,耽误得了你多少时间?你们这么着急是急着去投胎吗?” “瞧瞧你们一个个的泼妇模样,还有没有半点儿书生文人的体态?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知不知道文人讲究的是什么?是谦和礼让,一个人都容不下,何以容得下天下。” “学了一辈子文章没学会几篇,学得一身蛮横无理的臭脾气。人家公子容得下,老子容不下。” “识相的赶紧闭嘴,小心祖坟被人刨了。” “老子就刨你家祖坟怎么了?你祖坟在哪儿?有种地留下地名,且看老子去不去问候你全家。” 身后唇枪舌战,激烈万分。 王蛮儿还嫌相公给的银子太多,现在看来花的钱挺值。 在后方争吵不休时,李怀安已经到了水阁门口。 水阁门口围着不少的陈家下人,有一个黄衫丫鬟端坐着,面前摆着一张书案,书案上放着两幅画,画的是两个妙龄少女,栩栩如生,十分好看。 “公子,若要进入水阁,可观画作赋,表以心诚。” 黄衫丫鬟笑着说道。 李怀安认真看了看画,疑惑询问:“画像女子……” “画中女子分别是陈家二小姐和三小姐。” 原来如此,今天是给两位小姐招婿,先作赋赞美,能彰显才学,以后这些文章还能收集起来当做二小姐三小姐的背书,传出去名声也好听。 但“诗词歌赋”中,赋较为冷门,至少在当下时代不多见。 而且赋通篇更长,虽对韵律平仄要求不那么严格,但难度反而更高。 李怀安还在思索,记忆中到底有何种赋能与这二小姐和三小姐匹配? 此刻,身后传来了嘲笑声:“哼,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陈家小姐缺你那点儿钱吗?人家看重的是才学!” “插队有什么用?肚子里装不了墨水,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哈哈哈……老老实实回去吧,你的银子对陈家小姐没用,只有对烟花柳巷里的娼妓管用。” “大胆!”一个陈家家丁怒吼,气势汹汹地走到说话之人跟前,“竟拿我家小姐跟娼妓相提并论,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 身后的议论落不进王蛮儿的心里,小妮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家相公。 换做以前,王蛮儿从不关心相公的才学,她最不屑的也是才学。可换了太子则不同,小妮子的心里有了期待,当女人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便会不自觉地寻找他身上各种各样的闪光点,哪怕这样的闪光点以前根本不在乎。 想到李怀安夸下海口说自己文采风流,这些小打小闹不在话下,真到了这时候,周围又有那么多嘲笑之人,王蛮儿开始幻想相公打他们脸的时候。 看自己喜欢的人扬眉吐气甚至比自己身在其中更令人身心愉悦。 可是王蛮儿观察了许久,却不见相公任何动静,不禁蹙眉起来,小声问:“相公,是不是很难?” 李怀安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小声回应:“确实很难,主要是陈家小姐的画像太丑,实在是叫人难以赞美……” 面前黄衫丫鬟问:“公子,我们这儿有时限,如果现在作不出来,就请下一位。” “马上马上。” 李怀安赶紧回应,然后把王蛮儿拽到了面前,认真说:“蛮儿,把脸抬起来看着我。” 王蛮儿一头雾水,还是抬起头,眨了眨眼睛。 李怀安勾着王蛮儿的下巴嘴角带笑缓缓吟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第405章 所赋何人 不知从何时起,喧闹的水阁入口处陷入了平静。 所有人都长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盯着李怀安……和他手指勾着的俊俏书童。 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也能如此和谐美好的。 所有人都看得出,这公子所赋并非为了陈家的小姐,而是他之间的小巧书童,难以相信有人会把一个男人描绘得比女人还女人,这一腔才华风流都要溢出了,流淌的溪水不是水,是汹涌的文墨和书生意气啊!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对着这么一张俊俏的小脸,这公子思如泉涌滔滔不绝,又说不尽的赞美,也想不完的喜欢。 只听得——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王蛮儿脸红心跳,身子都快融化了。 小妮子学识不多,听不懂完全,但只是听懂辞藻之中的十之一二,她便觉受之有愧,难以招架。可看到相公清澈深情的眼眸,又觉得这分明就是相公真情流露,便在心里勾起了无限大的疑问——自己在相公眼中真的有那么好吗? 相公是太子殿下,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在太子身边有着无数金枝玉叶,她只是凡俗之中最不起眼的小丫头,还是一个只有蛮劲儿的小丫头,自己凭什么能得到相公如此称赞? 王蛮儿不断地询问自己,眼眶已经红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在想,如果相公不是太子就好了,如果不是太子,她就能不顾一切地跟相公在一起,伺候他一辈子。但现实总是充满了阻拦,让人无法孤注一掷,付出一切。 门口的黄衫丫鬟都已经站了起来,长大了小嘴,不敢相信,眼神中震惊已到了痴迷,极致的浪漫主义已经侵蚀了姑娘的思绪,忘了思考。 李怀安继续吟诵:“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简单摘选一段《洛神赋》,词中精彩不过十之一二,却已震得现场鸦雀无声,只有涓涓细流带着赋中满溢的才华流向远方,那些质疑嘲笑的人早已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此……此人是谁啊?” “他是西城白安。” “白安!好一个白安!他怎有如此才华?我不信!这不可能……” “听说白安自往长安科举归来便性情大变,才学也是日升八斗,简直就换了个人。” “难道参加科举之后就能变得如此厉害?不行,明年科举我也要去参加!” 现场从安静转为沸腾。 李怀安则松开了面红耳赤的小妮子,转头问那黄衫姑娘:“姑娘,方才所作可能入阁?” 黄衫姑娘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质疑道:“你刚才所赋是我家小姐,还是……还是你的书童?” “当然是陈家小姐咯!姑娘不会以为我喜欢男人吧?” 黄衫姑娘俏脸一红,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意思,公子您里面请。” 李怀安得意地朝着王蛮儿一甩头:“如何?相公出马还不手到擒来?” 王蛮儿已经被相公的才华迷晕了,伸手就要去抱抱,却被李怀安打了一下手背:“小妮子,你干嘛呢?亲热也不分场合?待会儿相公真被当做了同好之人,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啊!”王蛮儿轻呼一声,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退开,羞得抬不起头。 尽管及时制止,但这一幕已经被太多人看见。 想到这公子勾着书童下巴作赋时的潇洒,暧昧的注视让所有人都跟着心动。 主要还是因为那书童太好看,两人也太般配了。 让别的文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男人和男人之间都能这么和谐。 人群之中有人小声问:“要不我们也试试?” 然后水阁背面的小竹林里,前面一波人精疲力尽刚走,又迎来了一波新的肉浪翻滚,一群男人吭哧吭哧搅得天翻地覆,连竹子都压断了好几根。 好在李怀安是看不到如此辣眼的一幕了。 进入水阁后,人一下少了很多,脚下踩着的木板咯吱咯吱响,透过缝隙可以看到脚下有溪水流动,这第一层阁楼包围这第一层瀑布,水势较缓,水声被头上的两层瀑布所掩盖,但也更显温柔,晨间有一道彩虹连接水阁和瀑布之间,吸引了许多男女趴在走廊处赏景。 能进入水阁的至少都是杭州城内有名的富商,或是传承百年世家子弟。 李怀安一直推行的寒门和士族平等政策还没影响到杭州,世家子弟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死死地压了寒门一头。 所以在外的都是寒门,里面的皆是士族。 王蛮儿是来找父亲的,没心思赏景便在阁楼中穿来走去,到处寻找。 李怀安一直跟着,并不着急,转悠一圈发现一层走廊的尽头围了很多人,像是进入上一层的考题处。 结果走近了一看,听到悠扬的琴声,似是有人在演奏曲子。 而周围人像疯了似的高喊着:“白姑娘!” “白姑娘……” “白姑娘,我对你的爱慕之心可照日月,今日来此绝不是为何二小姐和三小姐,就为了看白姑娘一眼,跟白姑娘说上一句话。” 又是这个白姑娘! 李怀安心头嘀咕,还记得上次差点儿被这位白姑娘的马车给撞了。 这个白姑娘究竟是何人物? 为何有她在的地方总有人潮? 周围的叫声已经盖过了琴音,从缝隙中看到一个白衣姑娘抚琴,一个青衣姑娘站着陪衬,两人都戴着面纱,不给人看。 李怀安忍不住吐槽一句:“既然不给人看,又何必出来显摆?躲在闺中藏着不就好了?” 随口一句吐槽,却像是丢进人群的炸药,周围的文人全都盯着李怀安,那憎恶之色似要把他给手撕了一般。 第406章 入楼之请 李怀安吓了一跳,周围这些人的眼神,不知道还以为是杀了他们全家。 当即有人走到李怀安面前,仰着如孔雀一样高傲的头,用鼻孔对着李怀安的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这副模样也配见白姑娘的真容?” “别说是白姑娘,就算是青儿姐姐,他也休想多看一眼。” “白姑娘冰清玉洁,乃是我等心中的圣女,你这鼠目寸光之徒,无礼宵小之辈,多看一眼白姑娘,就是对白姑娘天大的侮辱!” “就是!赶紧滚开,我等不想与你同路。” 莫名其妙! 李怀安就是随口一句吐槽,居然被群起而攻之。 李怀安有些火了,但周围的人太多,他心头的无名之火都不知道向谁而去。 关键这诗会是他提议发起的,非但要给五粮液扬名,还要给钱庄做宣传。 把这些三教九流的书生收拾掉很简单,但一旦事情闹大,耽误的诗会的正常进行,那便是李怀安所不愿看到的情景了。 李怀安找不到这些书生的麻烦,矛头就对准了那所谓“圣女”的白姑娘。 身为太子,他就讨厌这种蒙着脸故弄玄虚的女人,摆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往往摘掉了面纱也就那样,甚至还有可能变成恐龙。 “你们嚷够了没有?”李怀安突然大喊一声,将面前的人给镇住。 然后扫眼面前几人,冷笑道:“听你们所言,白姑娘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但我听说她每次外出都戴着面纱,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那我就要问问了,到底你们有没有见过白姑娘长什么模样?” “这……”面前的书生愣了一下。 见过白姑娘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圣德书院的学生见过的也是寥寥无几。 李怀安一问,就把几个人给问住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哪儿见过白姑娘的真容,无非是民间流传过剩,人云亦云罢了。 这位白姑娘的名气之高,就算是各家青楼的花魁都比不上,白姑娘所过之处,仰慕者多不胜数,处处夹道欢迎,那阵仗甚至比皇帝下巡还恐怖。 见几人不说话,李怀安便坚定了心中所想,嘲笑道:“哈哈哈……一群没见过姑娘真容的人在这儿叫嚣着姑娘有多好看?天底下不带脑子的人多有,没长脑子的人却是头一次见!” “你你……你根本就不配见白姑娘的真容?” “是白姑娘觉得你们不配见她吧!她要真觉得你们有资格便不会掩面弹琴,一群蠢猪!你们不去找这位白姑娘理论,反而对着老子废话,不是没长脑子是什么?” 李怀安一番话说完,气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倒不是觉得被一群书生嘲笑有多气愤,主要是没想到到了古代也逃不脱饭圈脑残粉。 王蛮儿看相公脸都涨红了,赶紧过来安慰:“相公,你莫要与他们置气。” 李怀安顺手抓着王蛮儿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ua!还是蛮儿贴心!” “哎呀!” 王蛮儿俏脸通红,吓得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几个书生看到这一幕也是浑身一颤,只觉得菊下微紧,再度交换眼神时却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通透之感。 难怪…… 难怪会诋毁白姑娘,原来这是个同好之人呐! 李怀安见过多少美人? 一个蒙面的姑娘再好看也没兴趣,跟这些脑残粉怼了几句,李怀安的心里舒畅不少,准备直接绕过他们去看看进入下一层的测试在哪儿。 不想抚琴的白姑娘突然起身说道:“公子若是不弃,且与小女子亭下单独相见,小女子摘了面纱请公子一观便是。” 嚯! 本来都已逐渐安静的现场,突然一片哗然。 公子们不淡定了。 白姑娘居然主动请男人到无人之处摘掉面纱? “这怎么可能?” “白姑娘,您不是开玩笑吧?” “我听说有人为了白姑娘跳河上吊自杀,都没有一睹白姑娘的真容。为何此人出言不逊,反倒要白姑娘主动示好?” “白姑娘!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您会如此不公!我对您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只求能一睹真容!” “是啊,我们也一样!” 一群疯子,激动得都要下跪了! 那位白姑娘却装作没有看见,留下古琴走向尽头处的竹子搭建的无人水榭。 青儿跟在身后,一脚踹飞那跪地痛哭的公子,回头看了一眼李怀安,追上了姐姐。 白素素小声问:“他跟上来没有?” “没有动静。” “他要不跟过来怎么办?” “姐姐放心,狗太子贪财好色,岂能不跟来?” 说着,青儿再回头一瞧,果真看到李怀安不动声色地过来了。 “哼!狗改不了吃屎,还是来了。” 白素素莫名有些紧张:“待会儿没有我的吩咐,万万不能擅自出手。” “为何?只要他来了水榭,我一剑把他刺死,从此一了百了!” “不要!” “姐姐,你在胡说什么?难道你不恨他?” “恨归恨,但他身为太子,可能……可能有身不由己的苦衷。” “姐姐!事到临头你怎么退缩了?怎么还帮他说话?” “我只是……只是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青儿急得脸都涨红了:“机会?他还能有什么机会?” “待会儿我摘下面纱,让他好好看看,且听听他对我们姐妹有什么解释没有?” “姐姐,何必多此一举?” “总之,你听我的便是!” 说话间,二女已经先进入了水榭之中。 李怀安随后跟到,被那青衣姑娘狠狠地瞪了一眼,以为是小丫鬟嫉恨他刚才的出言不逊。 等到王蛮儿要在进去时,却被青儿拦住:“不好意思,我家小姐只见公子一人,其余人等概不得入。” 王蛮儿有些担心,向李怀安投去询问的目光。 李怀安却对王蛮儿点了点头,示意其安心。 随后,那一批脑残粉也跟了过来,望着水榭里的人影满心期待。 心说只要能在外看到白姑娘取下面纱后的一轮剪影,那也是好的。 不曾想青儿直接关闭了所有的窗户,锁上了门,连一条缝隙都没有露出来。 第407章 负心汉,薄情郎 搞得这么神秘…… 李怀安腹诽一句,但心里还是有些好奇的。 主动显露真容,白看白不看。 只是脸上显出无所谓的模样,在水榭中找了一张凳子自顾自的坐下,翘着二郎腿,也不说话,就看这主仆二人搞什么。 青儿看他如此轻慢,本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现在就更压不住心中怒火了。 好在是白素素瞪了一眼,逼着青儿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然后白素素坐在了李怀安的正面,隔着两三米距离犹豫着不知该说点儿什么。 “摘吧,我看着呢。” 李怀安开口是一点儿铺垫都没有,一下就把气氛给破坏殆尽。 白素素心想虽是仇人,也是故人。 故人见面总也要说点儿什么,或者提醒两句勾起一下回忆才比较契合气氛。 结果这太子整这么一句,白素素蹙眉一皱,多说什么都显得尴尬,只能是低头缓缓摘掉了面纱。 这是一张清丽素雅的俏脸,在炎炎夏日和面纱遮蔽布满了香汗,两颊红润,不知是太热还是因为羞涩,白里透红跟将熟未熟的苹果一般。 小嘴薄薄的,没有唇彩,素净得很,一看就知道是个福薄的人。 还别说,这位白姑娘的真容一现,把李怀安稍微惊艳到了。 照李怀安的眼光,已经高出寻常人太多,就这样还能把李怀安惊艳到,足见此女之美已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白素素带着笑意,小手却紧扣在一起,小心隐藏着自己内心的紧张和无措。 她现在只有一个期待,便是听到太子说出漫待他一家的苦衷,再补充几句赔罪的情话,那样便能顺水推舟原谅太子的过错。 毕竟女人一生就只有这么一个男人,就算他再坏,再无情,总也是自己的男人不是? 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是在青楼里,白素素也认了。 到现在她都忘不了当日在云州青楼里跟太子一起翻云覆雨,被太子压在身下时那种紧张羞涩又满足的滋味,从那一刻起,白素素便把太子记在了心里,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可是白素素却没能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李怀安看了好久,最后蹙眉憋出来一句话:“姑娘长得是不错,却不知芳名?” “什么?!” 白素素只觉得心中一道晴天霹雳,整个人剧烈震颤,瞪大了眼睛。 李怀安还有些奇怪,不屑道:“不就是问个名字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你要不愿意说,我便不问了。” “你……你居然不知道姐姐名字?”青儿都忍不住了,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像是要飞了一般。 李怀安就更不屑了:“别以为自己在杭州有几个脑残粉就认定所有人都要认识你们,我不知道怎么了?切……” 李怀安啐了一口:“两位姑娘,我劝你们活得真实一点儿,别被脑残粉的吹嘘捧上了天,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说完,李怀安就要离开。 青儿拦在他面前:“站住!” “怎么?说你们两句还不爱听了?” “你!”青儿咬牙切齿,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能遇到如此绝情之人! 不管是真忘了还是装不认识,这人的表现太混蛋了,简直就是畜生! 青儿忍不住了,眼看就要拔剑。 白素素却起身拦在她身前,眼眶含泪,努力地皱着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 “好!既然公子忘了,那小女子便再给个提示!我叫白,素,素!” 白素素一字一顿,说得十分清楚,也十分郑重。 说完目光就锁定在了李怀安脸上,等待着他的变化。 李怀安没有半点儿吃惊,也没有半点儿疑惑,只是平淡地反问一句:“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走?” 白素素愣住了,满心疑惑,同时更是伤心绝望到了极点,本来还心存幻想,自己都帮太子找了很多理由去开脱的。 可为什么现实是太子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甚至都把她们忘了,连名字都不知道了吗? 白素素眼泪都要控制不住了,小嘴扁得能放筷子,委屈有怨像是被男人抛弃的小媳妇。 李怀安见不得女人如此,有些烦躁:“哎,你是白素素,又不是白素贞,我更不是许仙,不就是说了你两句,你不会就赖上我的吧?行行行,我怕了你了,本公子在这儿跟你郑重道歉白素素姑娘!” 白素素看了许久,见李怀安的表情作不得假,万念俱灰。 但她还是拦在小青身前,用身子压着小青后退,默默地给李怀安让开了一条道。 李怀安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离开。 眼看李怀安就要走了,青儿十分着急,每次要冲出去总被姐姐阻拦。 直到李怀安出门后再关门,青儿终于忍不住喊道:“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杀了这个负心汉!他都把我们忘了!忘得一干二净,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白素素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扑在青儿怀中痛哭起来。 青儿也是心酸心碎到绝望,安慰地话说不出来,谁来安慰她呀? 她也把身子送给了狗太子! 想到此,青儿也抱着姐姐哭了起来,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李怀安走出来,王蛮儿赶紧过来扯住相公衣角。 相公跟两个女人单独相处,自己却在外面干等,心里老不是滋味。 加上又听说里面的女人绝色无双,就更加担心。 王蛮儿一直对自己的容貌无甚信心,而相公又从普通书生摇身一变成了新唐太子,好似身边的任何女人都有可能成为自己的情敌。 片刻功夫,小妮子在外头就坐立难安了。 好不容易等到相公出来,还不赶紧过来抓着? 又担心地问:“相……公子,怎样了?” “是啊,怎么样?”周围的书生也围拢过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好奇得很。 “白姑娘长得如何?是否艳冠天下?” “是呀是呀,你快说呀,急死个人了!” 李怀安却是转头看着自己的王蛮儿,突然低头亲了一口,笑着说:“不如我的书童香。” 第408章 钱庄宣传计划 书生们看得目瞪口呆,主仆二人接连不断的亲密接触越发过火。 “简直是有伤风化!” 王蛮儿羞得不行,自打身体熟悉了相公的滋味,相公的行为也越发过火了。 小妮子不知道这是喜是忧,只是挣脱开来,低头不语。 “这……这书童……真的挺香啊……” 看着一身男装的王蛮儿露出娇羞的表情,水润的俏脸上布满香汗,那水灵灵的大葡萄简直不要太甜。 是个男人都顶不住这样的书童,秀色可餐原来说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妈耶!我也要这样俊俏的书童!” “那样俊俏的书童没有,但俊俏的公子倒是有的。”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声,柔柔地听得一身鸡皮疙瘩。 然后又不知是谁补充了一句:“要不,咱们也去试试?” “咕噜……” 一群脑残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似乎又有一批人的世界观崩塌了。 “蛮儿,有没有看到你父亲?” 李怀安对自己和王蛮儿造成的影响浑然不觉,一路手牵手地过去。 王蛮儿想着父亲的事,几乎没感觉到小手被牵着,一直愁眉思索,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 “还没发现,估计是看错了?不应该……爹爹怎么会认错?” 见王蛮儿满脸纠结,李怀安才安慰道说:“不用急,我们再网上一层找。越是网上,人就越少,就算找不到,至少也能确认有没有看错。” “嗯。”王蛮儿应了一声,忽然指了指头上,“相公……公子你看。” 李怀安抬头,才看见一条标语:“攒钱不容易,存钱到钱庄。遇贼不用慌,钱庄来理赔。” 李怀安一头黑线,这也太没水准了,这么拗口? 不过一想也行,大俗即大雅,通俗一点儿好理解。 这会儿便听到有人在议论:“这钱庄到底是干啥的?为何在陈家诗会上到处都能看见钱庄的影子?” “存钱借钱呗!听说把银子交给他们保管,不用担心被偷。想什么时候用银子就去钱庄取,而且跟官府打交道都不需要取银子,直接用钱庄的银票都能办事。比如买地卖房什么的。” “银票?” “来来来,这是永安钱庄特别赞助诗会的扇子,上面写了完整存钱、借钱、取钱的步骤,还有一些钱庄的各类业务。天气太热扇扇风,扇风的时候多看看上面的图文,很快就理解了。” “噢哟,还有这种物件儿?那就多谢了!” 一个书生拿着一把精巧的小折扇离开。 李怀安拱手凑了上去:“那扇子也给我一把瞧瞧呢。” 刚才跟书生搭话之人分明就是钱庄的账房,是户部下来的官员之一。 对方没注意到是太子,笑盈盈地拿出扇子正待讲解,看清李怀安后一脸惶恐,拱了拱手没有吱声,留下小折扇走了。 李怀安打开扇子,也是微微一惊。 还真别小瞧了古代人的智慧,他可是半个点子都没出,只是提点了几句。 没想到户部的官员全领会了。 一把小小的扇子与人方便,又是参与陈家诗会的见证,诗会之后肯定成为一些文人公子显摆之物,口口相传很快就能人尽皆知。 小扇上面非但有文字,还有简图,将钱庄各种业务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描绘出来,让人一看就懂。 扇子还只是推广方式的其中之一,例如头顶横幅,各种标语都在反复展示钱庄的存在。 一路过来还有灯谜,先前李怀安注意力都被白素素吸引,没有注意。 现在发现一排排写着灯谜的花灯都有永安钱庄特供字样。 而且答出了灯谜者还会得到永安钱庄提供的小礼物。 只要进了水阁的门,处处都是议论钱庄之人。 “公子,今日诗会结束,怕是整个杭州城都会议论咱家的钱庄呢!” 王蛮儿也瞧出了端倪,心里高兴,忍不住赞叹一句。 只是“咱家”一词有些暧昧了,王蛮儿听出不妥,脸蛋儿红红,已经没法挽回了。 李怀安没有听出来,他现在有个疑问,还有些不满。 刘掌柜设计不错,但为何只能在水阁内才布置这些,外面的人更多,更应该宣传才是。 带着这个疑惑,李怀安又将先前的官员抓了回来,问道:“你们只顾着在水阁内宣传,殊不知水阁外才是人最多的地儿,这么好的宣传机会你们怎么放过了?” 对方犹豫一下,然后回到:“此事小人也提过,只是掌柜说外面的都是寒门和穷困百姓,给他们推广也只会来借钱,他们都没银子存。现在钱庄人手不够,天天忙不过来,就不给自己找麻烦了。” “嘿,这狗日的,上班给老子摸鱼起来了!晓得给自己减轻负担。” 李怀安骂了一句,拍拍那人叫其走了。 此刻,王蛮儿不知从哪儿摘了一个花灯回来,看着灯面上的灯谜,小声嘀咕:“有言在先寸土不让,此谜底是诗。一人一心一张口,是恰。厂际挂钩搞联合,是捱。上头去上头,下头是下头,是走……” 小妮子对着花灯的八面谜题一题一题地看过去,愁眉思索,认真得紧。 只是总有那么一两题答不出来,皱着鼻子睫毛扑闪扑闪的。 就现在这模样,哪儿有当初悍妇的风采? 李怀安忍着笑意问她:“你对着几个灯谜较劲作甚?” 王蛮儿俏脸一红,欲言又止,然后又对着最后一题拧巴起来,似乎跟灯谜杠上了。 想了半天,终于是灵光一现:“红娘子,上高楼,心里疼,眼泪流。是蜡烛嘛!呵……相公,我聪明吗?” 李怀安愣了一下,反问道:“你纠结半天就为了证明自己很聪明?” 王蛮儿丢了花灯,很是开心,脸蛋儿红红的,小声说:“以前觉得诗词文章没什么,可相公的文采太好了,好到让蛮儿有些害怕。似相公这么文采斐然之人,身边跟着个女人却之字不通,岂不被人笑话。有时间,我也学学文章,就最简单的灯谜开始,往后才不丢相公……不丢太子的人。” 第409章 第二题是唱歌 不知小妮子是打开了心结还是在山水间心情放松,这会儿展现出来小活泼特别好看,对比前几日的郁郁寡欢,至少年轻了十岁。 “蛮儿,只要你喜欢做的事情,我永远都支持。不管你选择在哪里生活都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 王蛮儿鼻头微皱,有些警惕,以为太子要提出最关键的要求了。 然而,李怀安只是说了一句:“你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这算什么要求? 王蛮儿听了反而有些生气,小声道:“那以后离开了太子,我便出家当尼姑去了。” “蛮儿要去当尼姑,我就去你的尼姑庵旁边盖一座和尚庙,我去里面当和尚。” “胡扯!”王蛮儿啐了一口,脸蛋儿通红。 两人偷偷摸摸说话正欢,身后突然来了一群人,又是刚才的那些书生! 简直就是牛皮糖! “你们有完没完?”李怀安十分厌烦地询问。 “你对白姑娘做了什么?”一人指着李怀安的鼻子质问道。 李怀安一头雾水:“我做了什么?我能做什么?老子堂堂正正地进去,堂堂正正地出来,倒是要问问你们白姑娘对我做了什么没有!” “那白姑娘为何在水榭中痛哭不止!你……你是不是摸过了?” “诶,你别胡说八道啊!就白素素那种公主脾气,给老子摸老子都不会摸,说了两句就痛哭流涕,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们在这儿跟我纠缠不休,倒不如去问清楚她哭个什么,顺便回来告诉我一声,我也想弄个明白。” “你这登徒子!幽会白姑娘也不知道个分寸,居然把白姑娘给弄哭了!兄弟们,一起上!” 人群蜂拥而来,这下可不是只围着了,有人居然敢动手! 李怀安不想闹事一直后退躲避,可王蛮儿就不干了。 前一秒娇滴滴柔怯怯的小书童突然瞪圆了眸子,跟炸了毛的小母猫一般朝着众人冲了过去。 几个牛高马大的书生在瘦小的王蛮儿面前连一根手指都比不上,王蛮儿完全不用力气,一群人跟丢小鸡仔似的,全部给摔到了溪流里面去,然后顺着水流被冲到了水阁之外。 半分钟不到,王蛮儿就甩出去了七八人。 小书童的战斗力让其他人老实了,赶紧后退,高举双手投向。 “君子动口不动手!” “就是就是!我等文人,岂能随意拳脚相向?” “明明是你们动的手!”王蛮儿气哼哼地还想跟几个书生讲理。 那书生义愤填膺:“什么你们我们?是他们!是他们懂吗?我跟他们可不是一伙的。” “对对对,我也没动手,小小书童,怎这般不讲理!” 王蛮儿被说得一愣,回头看看李怀安。 李怀安现在都已经去排队迎接下一轮的考试了,想要摆脱这群苍蝇,最好的办法还是站在他们所不能达到的高度才好。 王蛮儿见状也跟了上去。 此处三阶瀑布,一层高过一层,一层急过一层,在往上一层的通道处已有水花溅起,排队等候测验者无不撑起了油纸伞。 这油纸伞又是钱庄特供,王蛮儿老远都指着说:“永安钱庄!这伞好好看。” 说完又嘀咕了一句:“不是说那五粮液也要在诗会中亮相?为何一直没有动静?” 李怀安笑道:“五粮液何等珍贵,岂能让每个人都尝到?只有在最上层的贵客才有资格品尝,咱们就赚富人的银子。” 王蛮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叫劫富济贫!” “去他的劫富济贫,相公又不是圣人,才不济贫!穷人就得靠自己的双手去打拼,自己都不努力,就算天下人都去帮他也扶不起来。” 王蛮儿似懂非懂,感觉很有道理。 以前可从未听过这样的论调,心说还得是太子殿下才有如此眼光和远见。 想着,前面传来几句一言难尽的歌声,把李怀安吓了一跳。 “什么鬼?” 前面有人在唱歌,是个书生,鬼哭狼嚎,惊天动地,排队的人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表情异常难受。 “这一题竟然是唱歌?”李怀安是大为震惊。 前面一人回头过来说:“你不知道?今日诗会是根据‘诗词歌赋’而来,入阁作赋,一层唱歌,二层写词,三层写诗。” “原来是这样……”李怀安嘀咕一句。 前面又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赶紧捂住耳朵。 这古代唱歌就太不符合林晚节的审美了,大多以长音为主,一句歌词少则三四个字,多则七八个字,却要唱足十几秒,每一个字都抑扬顿挫,起伏婉转无数次,拖沓不说,完全是无病呻吟。 女子唱来倒也好些,毕竟女子声音好听,再怎么唱都好听。 此处就不同了,一群大老爷们儿咿咿呀呀无病呻吟,听得人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关键还自觉风流,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 守在入口处的三个陈家丫鬟完全是在受罪,还要面带笑意,不能失了礼数。 估计这会儿连死的心都有了。 王蛮儿不知从哪儿扯来两团棉花,递给李怀安。 “哎呀,救了命了!”李怀安见之大喜过望,赶紧拿来把耳朵堵上。 队伍里唱歌的声音是小了些,但依旧折磨。 于是李怀安再次发动超能力,一路打点,直接插队到了最前面。 那杀猪般嚎叫的书生唱完,潇洒地一回头,扫眼众人,问了一声:“诸位,在下唱得如何?” 不等众人回应,又自得意满地回头,看向几位评审丫鬟:“三位姑娘,在下唱得如何?” 现场是鸦雀无声,表情尴尬。 只有李怀安欢喜拍手:“好好好……唱得好,唱得妙,唱得呱呱叫。” 心里却在嘀咕:“赶紧滚吧,杀我脑细胞!” 这书生十分满意,骚包一甩头,张嘴正要补充一两句歌,却发现一团棉花从李怀安耳中掉了出来。 一时间,现场哄笑成片。 那书生面红耳赤,尴尬到不行,指着李怀安:“你你你……你敢羞辱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乃南调乐府的乐师,钻研音律十余年,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懂乐理吗?” 第410章 论音律 南调乐府…… 这名字好熟悉啊。 李怀安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秦夫人!” 刚穿越时帮新唐比琴的秦夫人不就是南调乐府的前首席吗? 这个书生居然自称南调乐府之人? 听到“南调乐府”这个金字招牌,方才嗤笑的众人无不露出惊讶之色。 那书生还怕众人不信,拿出了一块腰牌,上写“南歌”二字,就是南调乐府的信物。 “看到没?我乃堂堂正正南调乐府的乐师梁旺,尔等居然敢质疑我的唱作!真是可笑至极!一群不懂装懂的文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完,梁旺自得意满地挺起了胸膛,骄傲自得,不怕周围人放在眼中。 这南调乐府可是大有来头,是从楚国发展起来的民间乐团,出了无数有名的歌者乐师,在长安名气还不算很大,但在三国交汇处的江南一带,南调乐府就是块金字招牌,谁家宴会能请南调乐府的人来弹唱一曲,全家都会颜面生光。 可以说南调乐府代表的就是民乐的权威,从南调乐府出来乐师,在场众人可不敢再质疑了。 周围的人纷纷收敛了笑意,表情变得肃穆起来。 毕竟是南调乐府的专业人士,自然是比他们更懂乐理的。 就算是陈家出来作为评审的丫鬟也收敛了不屑之色,表情郑重。 “告诉你们,本公子平日里开口唱一曲,便是百两银子也不见得听得到。尔等今日捡了这么大的便宜,不洗耳恭听,居然还挑三拣四,真是不知好歹。” 话到最后,那乐师目光重重地定在了李怀安身上。 很显然他所说的不知好歹之人便是这厮了。 听说有南调乐府的乐师来参加诗会,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 余下的几个脑残粉看了不屑偷笑:“哼!恶人自有恶人收!这厮胆大妄为居然敢质疑南调乐府的乐师,等着看笑话吧。” 说完间,后面几人纷纷散开,居然甚至白姑娘闻讯过来,跟众人一样,望着前方人群,蹙眉不语。 青儿却是幸灾乐祸:“哈哈,好耶好耶!这狗太子要丢脸了!” 小小的一层人员混杂,可不止有白素素一个美人在偷偷关。 两个方巾小生混在人群中,手牵手,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男人。 因为个子矮小淹没在人头中,没人注意到。 “二小姐、三小姐,咱们还是赶紧上去吧。要是被大小姐知道,挨训的可是我们呐!” 一个陈家小家丁哭丧着脸不断哀求,两个小生却是不搭理,然后小声嘀咕:“虽是南调乐府的乐师,但听着确实一般呢?” “何止一般,简直是不堪入耳!偏偏这些俗人害怕南调乐府的名头,不敢质疑。” “姐姐说的没错,这些人一个个的迷信权威,却不相信自己的感受。喜欢和不喜欢都不敢明说,藏头露尾的,怎么配当我们夫君。” “哎……可是大姐她非要如此,家里人上上下下都听大姐一个人的。” “谁让大姐是太子妃,太子又许诺给陈家天大的好处,现在谁敢跟大姐唱反调?我们姐妹反抗不了的。” “还是回去吧,这些俗人看得多了,只会越看越生气,想到以后日子要跟这样的俗人共度,这日子就越发难熬了……” 陈家二小姐和三小姐,一个十六,一个十五,本是青涩懵懂的年纪,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对着这些文人公子评头论足的,显得有些滑稽。 两位小姐正准备悄悄离开,突然听到人群之中有人大喊:“难听就是难听,你给老子扯再多的乐理也是难听!” 嚯! 现场传来一阵骚动。 还真有人敢当面质疑? 两位小姐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见一个气势非常,面带坏笑的年轻公子一步一步绕着那南调乐府的乐师继续说:“什么时候歌曲不以好听与否论高下,反而开始讲起了乐理,比起了名声?莫非南调乐府的乐师就没有滥竽充数者?你南调乐府唱出来的曲子,别人还说不得难听了?” “你……你敢质疑南调乐府,你好大的胆子!” 李怀安冷笑一声:“呵,我可不是质疑南调乐府,我是怕有人打着南调乐府的旗号出来招摇撞骗,这么下去还不污了南调乐府的名声!我就不明白了,就你这幅公鸭嗓子是怎么进入南调乐府的?唱得跟杀猪一样,偏还要唱女儿情长苦短,你这草包模样唱得出儿女情长的味道来吗?” “你算什么东西,你有资格评论我吗?你有资格评论南调乐府吗?” “哈哈哈……”李怀安再笑,“我只听过民不言政,却没听过民不言歌……今日诗会以歌为题,居然唱了出来便是要接受所有人的评判,不要人评判你就躲着唱给自己听,污不了别人耳朵,自然没人说你的不好。” “你……” 李怀安重重叹了一口气:“哎!像那陈家二小姐和三小姐,要是有你这样的男人天天在耳边鬼哭狼嚎,怕是二十岁就白了头,愁死的!” “咯咯咯……” 人群中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这下藏在里面的两位小姐被人注意到了。 但身着男装,倒是没人认识,只觉得这两位公子长得太俊俏了些。 “公子所言极是!”二小姐出言声援,心说好在不是所有人都是俗人,有一个能说出真心话的人在。 “歌曲嘛,入耳便令人身心愉悦便是,如果一首歌还需要人去乐理去解释,需要用言语去帮助他人理解,这曲子本身就落了下乘。曲子讲乐理,正如文章堆辞藻,只求华丽,不求简洁达意,不过是自我满足,故步自封罢了。若南调乐府之人,人人都如你这般,估计也是言过其实,不过如此罢了。” 一席话毕,那乐师是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人群之中也渐渐有了笑声。 两位小姐听得也是目瞪口呆,良久才小声议论:“姐姐,你看这位公子如何?胆识过人,长得也俊,风流倜傥也不过如此吧?” 二小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就是不知是何身份,哪户人家,又叫什么?” 尚未叫人去查,忽然从楼上下来一位绝色女子,看着李怀安:“公子辱他便是,何故带上南调乐府?听公子言论,似乎对音律颇有研究,奴家南调乐府杭州分管首席琴师月灵儿倒想听听公子能演唱出何等优美的曲子?” 第411章 帝王之声 南调乐府杭州分管首席琴师! 这来头可就大了。 前线那乐师可算是南调乐府中的小喽啰,这位自称月灵儿的琴师可不常见。 关键这月灵儿长得如诗如画,声音温婉,悦耳动听。别说是唱歌,就是简单说一句话就能迷倒众生。此时从楼上下来,走在楼梯上,众多目光从下往上,看到的全是裙下风景。 这可要了命了! 尤其是白素素的脑残粉们,习惯了姑娘的冷淡,何曾见过此等福利? 一个个露出痴汉笑,鼻血流了一地都不知道。 月灵儿倒是个奇女子,见到众人目光也不避讳,还是大大方方走了下来。 她所在意的,唯有李怀安一人而已。 发现此人竟对自己的裙下风景毫不关心,当真是好狂妄! 李怀安根本不把月灵儿放在眼里,她是见过秦夫人和秦姑娘的人,一个是南调乐府的前首席,一个是南调乐府的现首席。你一个杭州分馆的首席算个屁? 而且古代的唱曲实在是欣赏不来,就是不喜欢那种拖拖拉拉的曲风,不是换个人唱就好听的。 “本公子要与那陈家小姐定下终身,自然是要一层一层往上的。既然定了规矩,要唱歌便是会唱歌,至于好不好嘛,姑娘听完就知道了。” 李怀安说着,骚包地拿出了折扇,敲打着手心认真思索起来。 “来!老子到要听听你能唱出来个什么花?说老子的声音像公鸭,你以为自己声音好得到哪儿去?一样是个公鸭嗓!”先前的乐师愤愤地指点李怀安,就等李怀安开口就好好嘲笑。 这乐师说得也不错,李怀安长得像个玉面小生,但嗓音可不适合姑娘的唱曲,他的嗓子保持着男子的沉稳,属于中音区,要唱乐师那样的,指定是要闹笑话。 月灵儿自然也知道,便断定此人是唱不出什么好曲的。 见其拿着扇子故弄玄虚,淡淡一笑:“公子莫非是在故意拖延?” “你慌什么,我得好好想想唱啥。” 李怀安的确是在搜索记忆选曲,给古人唱歌太过跳脱肯定不行。 时代限制,过于超前的曲子必然接受不了。 要是在这里唱一首《老鼠爱大米》、《两只蝴蝶》啥的,纯纯当小丑! 选曲还得贴近当下生活。 李怀安首先想到的是《水调歌头》,这玩意儿不说曲子,单论歌词就能然炸全场。 可现在并不应景,而且水调歌头过于炸裂,用来一个小小的诗会上李怀安都舍不得。 万一哪天又有敌国来犯,还要比文斗诗,一首《水调歌头》堪比文斗中的原子弹,这种千古名篇得省着点儿用。 想了半天,见李怀安没有动静。 周围的人都不耐烦了。 “哎,你到底行不行啊?不会是五音不全,不敢开口吧?” “说别人头头是道,到了自己身上,就尴尬得张不开嘴了?” 王蛮儿也越发担心:“相公,要不要算了?” 李怀安突然灵光一闪:“咳咳,有了!” 只见李怀安收起折扇,骚包挺胸,来了架势,众人也屏住呼吸,现场瞬间安静。 “不知这人能唱出什么曲来?” 白素素和青儿如是想着,充满期待。 二小姐和三小姐亦如是想着,更充满期待。 只听得李怀安张口便是沉稳有力的中音:“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 直白的歌词,连贯的曲调。 没有古曲中的抑扬顿挫和起承转合,音律简单,歌词简明,无需费心费力去聆听去理解,却甚是悦耳。 曲中意境,山川海阔,一幅江山天地徐徐展开。 “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 渐渐的,周围众人感觉意境不对,这不是曲子好听与否的评判了。 众人震惊在这小子的胸怀与眼界,歌词之中不已诗体做掩饰,不用隐喻为寄托,直言山河大川,刀剑风雪! 这是把自己放在了何等地位? 居然问苍天赐年华! 但这只是一曲开始,只听这小子声音突然下沉,气势情绪却突然上扬,音一出,所有人头皮都是一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豪情不变年复一年。 做人有苦有甜,善恶分开两边,都为梦中的明天!” 一腔快要溢出的英雄气概席卷全场,只有此等不加修饰,不忌诗体词牌的字句才能震慑出如此强大的气势,配上干脆利落,松弛有度的曲子,更惹人沉入。 “下方是何人在唱曲?” 周围过于寂静,来那瀑布的声音似乎都变得小了许多。 李怀安的歌声传到了上一层,这是一位来自赵国的富商,却生剑眉星目,英武非常,被李怀安的歌声吸引缓缓走到了下楼梯口。 此人没听见前面半首,却是正听见李怀安在人前唱到: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哗! 一曲唱了,围观众人竟被此曲震得往后退了几步。 大胆! 太大胆了! 小小书生,竟敢与天争寿! 所愿所图看似恢弘壮丽,实则早就超出了寻常人所敢想,所能想的极限! 他要干什么? 要当皇帝吗? 何止是想当皇帝,他是要扫六合、开八荒,灭五国,一统天下啊!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有了这一世的经历,回忆起在长安时阴谋环伺,想到在燕云十六州见过的山川险要,再到这江南留下的诗情画意,李怀安有所感。 唱着首帝王之声时似乎也跟自己的心境有了契合。 说是简单一首曲子,实则是将李怀安内心里对这个世界最大的野心都藏在了自己的歌声之中。 看着周围这些俗人的震撼和目瞪口呆,李怀安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姐姐,这就是胸怀天下吗?”三小姐痴痴问道,“他就是个子小了些,不像将军,像文臣。” “傻丫头,男人胸怀可不是长相决定的,这位公子……心怀太大,可能我们陈家也装不下呢。” 另一对姐妹心中震撼亦是久久不平。 “姐姐,他的心都装着天下,装不下我们了……” “是啊,他是未来的皇帝……难道我们纠结于他给的承诺,是我们心怀太小……我们当了皇妃,会不会成为他的拖累?” 二楼门口,那中年富商缓缓开口:“此子有帝王之相,王濛,若要开六国,少不得此子为伍!” 第412章 词我要,人我也要 “一介布衣,心气越高,死得越快。而且,我们难道要奉他为王?岂不可笑?” 府上身后雄壮的随从不屑地说了一句。 “王濛,格局!我说过很多次,男人一定要有格局。”富商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中玉扳指,“你我所谋之事,先要站稳脚跟,拉出旗帜。至于立谁为王,又有什么区别?相反,如果我们各方势力之间都为了争夺一个虚无缥缈的位子,不必等到五国举兵来剿,我们自己就先乱了。要是有一个跟各方势力都无关之人,且有足够的胸襟报复能够服众者,岂不是化解了一场我们内部的危机?” 中年随从没什么兴趣,只是应付着说了一声:“齐先生想怎样便怎样吧,等到诗会结束,我就去把这厮抓……” 话没说完,中年随从话音一顿。 这下富商有些疑惑了,看着随从,一脸询问。 “下面那厮生得有些面熟……到底在哪儿见过?” 楼上的动静丝毫没有落在李怀安的关注中,此刻的李怀安颇有几分得意,拱手对那位首席琴师问道:“姑娘觉得我唱得如何?可有资格更上一层楼?” 月灵儿还在发愣,她是万万没有想到面前斯文秀气的公子会唱出如此豪情万丈的歌来。这跟他的模样可完全不符,而且这份胆气和狂妄,简直是没边了。 “公子的心也太大了些,亏得这里是杭州城。要是再长安城中,或许就因为这一首曲子,公子就要掉脑袋了。” “你管我掉不掉脑袋,就问你服不服?” 月灵儿说话含蓄调侃,是要借个台阶下去,不想着公子如此不解风情,居然寸步不让,逼着她要个说法。 月灵儿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平日里所遇到的文人墨客哪个不给南调乐府一些面子?偏偏就是此人咄咄相逼。 停顿许久,月灵儿深吸一口气,俏脸通红,低头行礼:“公子大才,小女服了。” “服了就好!赶紧闪开!” 说完,李怀安直接把月灵儿给推到一边,守在楼梯口的陈家丫鬟们也不敢阻拦。 李怀安就这般大摇大摆地踩着楼梯上去,尾巴都翘到了天上。 “太无礼了!” “就是!” “有才无德的宵小而已!” 楼下是一片骂声,不过下面有几个姑娘见到李怀安又上了一层,便也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到了这第二层,人更少了。 不知为何,许多书生坐在一起唉声叹气,一副死了爹妈的衰样。 还在疑惑,就听到前方上楼的测试之处有人在喊:“诗会马上开始,还有谁愿意来尝试一下的?错过了可就没有跟我家小姐相亲的机会了。” 这第二层是高不成低不就,那些唉声叹气的书生都是才学不够,身份不够,不能上去进行最终选择的人,没有跟陈家小姐相亲机会,当然只有在这儿唉声叹气。 这一层最靠近瀑布,风景最好,可没有陈家小姐,谁有心思去赏景呢? 但好看的姑娘就不同了,有特权,不用经过任何测试就能直接到上面去赏景。 白素素走到了李怀安前头,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到了上面去。 只有王蛮儿还乖乖地跟着李怀安,左右观察这里面的人。 周围都是年轻人,一看就知道父亲不在其中,这难免让王蛮儿有些失望。 李怀安则是走到了测验的边上。 楼上的诗会马上就要正式开始,这里已经没人。 李怀安正好不用被人围观,直接问道:“现在又考什么?” “所谓诗词歌赋,这里自然是考词的。” “什么题目?” “写男女之情。” 丫鬟说着递来一支毛笔。 李怀安接过笔,想也不想,提笔就在纸上龙飞凤舞。 片刻之间就是一词写罢,将笔随意一丢,直接就往楼上去。 “诶?公子,还没有评呢!” “本公子的词还需要评?自己好好看吧,别亮瞎了眼!” 这也太自信了,这是笃定了词作已经好得无需点评了。 几个丫鬟一起看向桌上留字,只是看了一眼便呆愣住了,眼中闪过神光,不可思议。 王蛮儿很好奇相公写了什么词,可李怀安却走得太快,一番犹豫最终还是舍弃了好奇心赶紧追了上去。 这时候,一身男装的两位小姐凑了过来,问道:“刚才的公子都写了什么?” 丫鬟们是知道两位小姐的,可没想到几个丫鬟过于痴迷居然没有搭理。 姐妹二人交换眼神,面露困惑,然后低头看向纸上词作,喃喃念叨: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姐妹二人身心俱颤,一词念完竟是有些痴迷。 “好美……不想那公子有吞吐天地之志,更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是我生平所见最深情的词作,这首词我收藏了。” 二小姐眼神迷离,伸手放在了宣纸上,就要将词作卷起来。 三小姐突然惊呼一声,小手也按在了纸上:“啊,这首词我也要!” “妹妹,这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姐姐,难道你不让着妹妹?” “其他的东西都能让,但这首词不能让。” “不行!” 情同手足的姐妹二人在一首词面前争执起来。 随从家丁都惊了,从未见过小姐之间起冲突,没想到会因为一首词。 “两位小姐,一首词而已,何必伤了和气?” 家丁想要安慰安慰,不想两女同时回头,瞪着眸子,异口同声:“你闭嘴!” 家丁吓了一跳,赶紧缩了回来。 姐妹二人各自目露凶光,小手死死地按在书案上,谁也不肯松手。 “妹妹,我从小到大都让着你,你不会以为姐姐是天生性子弱,不与人争吧?” “姐姐,公子这首词分明为我所作!” “哼,少臭美了,人家公子连我们的面儿都没见过,就是为你所作?那姐姐也可以说是为我所写呢!” “这词不能让给姐姐,姐姐若是喜欢那公子,便把公子让给姐姐。” “词我要,人我也要!” 第413章 他乡遇故知 李怀安还没走到顶层看看诗会真正的风景,却听到后方有人在吵架。 两个秀气的小公子打了起来,帽子都打飞了,相互扯着头发,凶得很。 “乖乖,现在的公子哥怎么戾气那么重?” 李怀安嘀咕了一声,没有去多想。 这第三层水阁的景致很快吸引了李怀安的目光。 就说是江南水乡嘛,江南的匠人最擅长的就是依山傍水造房子,第三层水阁靠着第三层瀑布,一路沿着山壁建了一条跨水的长廊,将整个瀑布和山壁都包围起来,又在走廊内侧建了庭院阁楼,广场水渠,远远看着就是一处在山腰的园林。 面积也要比下面两层大得多,似乎楼下两层都是为了这第三层服务的停顿之所,这里才是水阁的真正会客之地。 到了第三层,人一下就多了,只有在三层的人才是真正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也不止是文人书生,小姐丫鬟了。 还有各家书院的老先生,朝廷内各在其职的官员,各路商户,还有一些楚国和赵国的名流。 李怀安第一眼就看到了月灵儿,发现这妮子在三楼也收敛了嚣张气焰,老老实实在一边弹琴,还别说,这首席弹的曲子是更好听,在瀑布的水声下也不显得突兀,反而是相辅相成。 李怀安笑盈盈地走了上去,站在月灵儿面前小声问:“首席大人,您什么时候也来了?” 月灵儿瞪了李怀安一眼,没有回应。 “嗯,弹得不错!多少钱一首?要不我出双倍价钱,找个时间请姑娘专门弹给我听。” 月灵儿手指一滑,居然失误了,琴弦胳膊了她的手指,点点刺痛瞬间让琴声停止。 月灵儿吸着自己的手指,满脸哀怨,沉默了一阵才说:“你休想!” “哼,南调乐府跟民间青楼有什么不同,都是出来卖的,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 “你……你……” 月灵儿都快气哭了,她只是为南调乐府的名声出头,倒也不是针对李怀安。 可这人太过无礼,又是出言不逊,这辈子没有受过此等委屈。 正在月灵儿憋不住要出来跟李怀安撕扯一番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从月灵儿身后传来:“灵儿,你怎么搞的?” “师父!他……他……他三番五次挑衅弟子,污蔑南调乐府,实在是欺人太甚,弟子心乱如麻,弹不下去了。” 月灵儿听懂师父的声音,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时间眼泪滚滚,委屈叫苦。 然而,在她说完一番话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感觉的有些奇怪。 等月灵儿看向自己师父,才发现师父面露惊讶之色,一向冰寒的脸上居然带了分笑意。 月灵儿都惊呆了,她从未见过师父笑。 今日是怎么了? 想着,月灵儿意识到不对,师父的笑意是对着那个登徒子! 再看李怀安,看到身后来人时,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秦……秦夫人!” “师父,你们……认识?” 月灵儿发现了端倪,满心疑惑。 长安一别,已有一念。 他乡遇故知,人生幸事! 李怀安很激动,搓了搓手,几乎就要冲去给秦夫人大大的拥抱。 故人相拥,倒也没别的想法。 不过此地人眼众多,实在不便。 秦夫人也在失神中醒悟过来,就算是三十出头的妇人,也难掩心中激动:“太……” 话音出口,李怀安作出一个禁声手势。 秦夫人立即明了,没有出声。 “白安见过秦夫人。” “白……安?”秦夫人掩嘴轻笑,这一笑笑得百媚横生,把月灵儿的脸都笑红了。“好一个白公子,竟还记得奴家。” 李怀安有好多话想跟秦夫人说,左右看了看,在寻找无人的地方。 秦夫人也有话跟太子絮叨,自然知道太子此时在想什么,笑着勾了勾手:“白公子,跟奴家来。” 秦夫人在前面带路,从走廊绕道进入了一个偏僻的小亭。 小亭距离瀑布很远,一面临山崖,小亭四壁都有丝帘遮蔽,能看见山野风光,亦能看见杭州城的剪影,人在其中不会有人打扰。 月灵儿跟在师父身边,好奇地打量李怀安,最后到了小亭里面,正要询问师父如何认识他的,却听师父吩咐一声:“月灵儿,去诗会中安心弹琴,不可再分心了。我南调乐府收了陈家的银子,当然要用心演奏,不能砸了自家招牌。” “我……” 月灵儿憋了一肚子的问题,一个字都没问出来,十分难受。 可在师父面前,她可不敢不听话,于是悻悻地转身离开。 王蛮儿站在李怀安身后,狐疑地打量秦夫人。 秦夫人的眼光何等毒辣,一眼就认出了王蛮儿的女儿身,笑着指了指作为:“姑娘不必拘谨,我与白公子是故交,坐下说话吧。” 王蛮儿看看李怀安,李怀安点了点头。 王蛮儿这才坐下。 “这是我夫人。”李怀安直接说道。 秦夫人一点儿都不意外,喊下点头。 王蛮儿却是很开心,毕竟能在这种情况下得到承认,说明相公的那些海誓山盟是真的。 “长安一别,已有一年。白公子过得如何?又为何会出现在杭州城?不应该呆在长安么?” 李怀安笑着回答:“我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天天在长安呆着,闷出个病来。早就听说江南风光冠绝天下,我当然要来看看。倒是秦夫人你又为何出现在此?而且秦夫人不是南调乐府的前首席,应该早就离开南调乐府了才对。” “一切还得从帮公子比琴之后开始,我那侄女输给了我,声明大损。南调乐府声誉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于是南调乐府多人出面请奴家回去主持大局。南调乐府也算有恩与奴家,奴家却帮公子对付南调乐府,一切都因奴家而起,于情于理都该回来帮衬帮衬。” 听到这儿,李怀安的有了大概了解,想要问什么,突然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秦夫人淡淡一笑,念出了一首诗: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当初公子所赠之所,奴家铭记于心,每日都记着公子的长情在呢!” 第414章 同桌之人 这个秦夫人,故意挑拨他跟王蛮儿的感情呢! 李怀安眉头一皱,偏头看看蛮儿。 王蛮儿神色淡淡,好似并不在意。 李怀安这才松了口气。 秦夫人却又问道:“当初公子赠诗突然,奴家想要追问,却已是走出很远。今日相逢,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公子。” “什么问题?” “公子对奴家是否有情在?奴家见过公子的才学后,一直对公子念念不忘,日思夜想。” 又来了! 李怀安再看蛮儿一眼,发现这妮子已经有些蹙眉了。 李怀安又是笑道:“我对夫人当然有情,是感激之情,当初没有夫人的帮助,只怕也没有今日的情景。” “咯咯咯……”秦夫人掩嘴轻笑,回忆当初在长安的场景,秦夫人所言不假,她的确是对太子殿下念念不忘,实在想不通一位臭名昭著的纨绔是怎么摇身一变成为震惊天下的全才? 全才就是秦夫人对李怀安的评价。 可能除了武艺,便没有太子不擅长的事情了。 又是个年轻才俊,身份尊贵,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就算是三十多的妇道人家也是心心念念的。 当初在东宫暂居,秦夫人这心里还没那么强烈的感想,自从离开长安,这一年时间游历,又见识了不少人或事。 却也再也找不到当初在东宫时的滋味了。 这天下间的男人对比多了,便越发觉得长安的太子爷好。 那些名噪一方的文人墨客跟太子比起来,真是俗不可耐,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所以熟悉秦夫人的才觉得秦夫人是个不苟言笑,严肃冷漠的妇人。 可谁又知道实际上是觉得世间之人多无趣,不过是笑不出来罢了。 今日见了太子殿下,秦夫人笑意不止,被人看见估计得惊掉下巴。 笑着,秦夫人跟李怀安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刚才两句半开玩笑的调笑之后,似乎真的勾起了秦夫人心中的一点儿情愫,一下没了打趣的心思。 又发现太子殿下对身边的小姑娘特别在意,心里酸溜溜的,很多话还是要在无人的时候再说。 于是秦夫人拿出一张名帖来:“今日诗会主角是陈家小姐,改日请公子来南调乐府夜谈。” 一句夜谈就有点儿东西了。 不知是不是秦夫人在暗示什么? 李怀安故作镇定地接过名帖,心想还是要把小妮子支走才行。 起身拱手,道了两句:“一定一定。” 李怀安除了小亭,秦夫人却在小亭中暂时没走,王蛮儿回头看了看,想说却不知说什么。 李怀安便将在长安跟秦夫人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王蛮儿听完安心不少,却装作若无其事地嘀咕一声:“相公与我说这些作甚?我又不在意。” 说话间,一个陈家丫鬟来请:“这位公子,诗会马上开始,请公子到前排落座。” 一看才知道,原来诗会已经开始了。 到了这里的人都有席位落座,全场就看见李怀安和王蛮儿还站着。 走廊外围的空地上摆满了桌子书案,整整齐齐排成一个弧形,绕着瀑布,也绕着一个在瀑布下的小亭子。 借着亭子幕帘的人影可以判断出里面坐着许多姑娘,都在那种关注席间男子。 不用说,陈家二小姐和三小姐就在其中。 公子们都落座了,但心思却都在小亭方向,个个伸长脖子都提前看看二小姐三小姐是何模样。 一次给两位小姐选婿,各家公子的机会等于大了一辈,如此好事可是难得。 小亭之外还有一行老者,都是杭州城中颇有声望的学士,用来点评诗会作品,同时也是从旁观摩今日青年才俊的品行。 陈家老爷在其中,此刻也是笑盈盈地跟身边老者说着话。 因为有这些老者的存在,公子哥们都有些紧张,深怕做出一些细节动作被先生们瞧见,被贴上一个不懂礼法的标签。 到时候就算有再好的才学,也不能娶到陈家小姐了。 这时候,李怀安找了个位子坐下,没看席间山珍海味,却是发现了老者中间一个熟人。 “白……”李怀安蹙眉想了半天,那个在云州军营出现的神棍,“白季风!” 李怀安终于想了起来。 这老头不是应该去长安参加科举吗? 怎么突然出现在了杭州城? 能坐在一众老者之间,想来也是杭州城有名的人物。 李怀安对此人的印象好坏参半,感觉有点儿本事,但喜欢故弄玄虚,说不清是神棍还是良才。 倒是一心求官,所谋不小。 所以李怀安写了封介绍信给他,若能在长安通过科举,也就给他个一官半职试试。 看样子这老头没去长安,混到了杭州来,而且混得还不错。 白季风旁边还有一个大和尚,红光满面坐在席间,对着一众人是侃侃而谈,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虽是捧着一杯茶,但在跟杭州诸多大人物推杯换盏十分熟练。 “什么世道?”李怀安嘀咕一声,很是不快。 如今的和尚不在寺里念经,一把年纪出来跑业务,佛祖见了都得感动得落泪。 话音刚落,身边一个清淡的声音解释:“此去三里,有一家千佛寺,这是千佛寺的主持了然大师。如今佛家兴盛,年年都有寺庙建成。光是杭州城,方圆百里就有四十几家寺庙。这年头当主持也不好当,你要不出来走动,不在杭州城宣传自家寺庙,香油钱都去了别家兜里。和尚也要吃饭,千佛寺里四五十号和尚要养活,了然大师才会出席这样的活动。” 说话的是个剑眉星目的中年人,已经坐在了李怀安的旁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先喝了。 喝完才问李怀安:“公子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你也来追求陈家小姐?”李怀安看他年纪,有些好奇。 “自然!诗会中又没说多少年纪。” 李怀安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这中年人很是热心,又主动解释:“过去十年,佛教挤走了道教,未来十年,佛教又斗自己人了。说是普度众生,到头来连自家的和尚都渡不了,寺庙与寺庙之间各自为政,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搞得是水火不容。” 第415章 瀑布为题 “这佛家之人来人家的相亲会作甚?难不成佛家还得把月老的差事办了?” “要当陈家女婿可不简单,非但才学好,品行好,还要面相好!要是八字不合,也是不成。” 李怀安翻了个白眼:“八字又不是佛门的东西。” “可架不住佛家学得快呀!佛教传入才多少年?把道家的东西都学完了,可道家都快销声匿迹了,连佛家的一点儿皮毛都没学会。” 李怀安觉得这人有点儿意思,也不看小亭那边,问中年人:“你好像对佛道两家很了解嘛。” “不是了解,只是经历过一些两家争斗,有些感触。佛家毕竟是外来者,如今五国个个推行佛家,全然不顾道家死活,让人心寒。要是以后有个国家能推行道教便好了。” 说完,中年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怀安,突然说道:“之前听公子唱歌豪情万丈,有一览天下之壮志。若有一日真的当了皇帝,能改变佛门一家独大的状况吧?” 李怀安笑了:“你想振兴道家?” 中年人点点头。 “嗨,你也就现在说说。若你真当了皇帝,有了选择之时,你就不是今日的心态了。” “为何?” “道家之人一身反骨,反天反地,只活自己,你要是帝王,在自己的子民之中养出一批反贼来,你会甘心?佛门虽没本事,但pua百姓有一套,是个皇帝都希望。佛门兴盛是必然的。” “pua?” “跟你没法解释!反正啊,顺其自然。” 李怀安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又让中年人有些意外,细细思量了一阵,振作精神给李怀安倒了一杯酒:“公子好见识,独孤城敬公子一杯。” 李怀安摆摆手:“别心急,诗会还没开始,真正的好酒还没拿上来。” “还有好酒?公子从何得知?” “小道消息。” 两个人说话还算契合,你一言我一句不停歇。 这中年人身后站着一个汉子。 李怀安身后站着个秀气的小书童。 一对父女你没看到我,我也没看到你,一直相安无事。 这时候,小亭方向一个丫鬟来传:“诗会开始,我家二小姐先出了一题,就以‘瀑布’为题,请诸位公子作诗。” 说完,老者的一桌,白季风笑着起身:“有景再侧,正好为题,小姐出题到是没有为难诸位。诸位几人一桌,可从一桌之中挑选一首最好的诗作,传阅过来供诸位先生点评。” 一桌选一首。 李怀安这一桌一共八个人,除了那中年人之外还有六个。 瀑布为题倒也简单,不过为了扬名,也为了陈家小姐,场中各家公子都是十分积极。 “公子,以你的才学,写此题不难吧?”中年人问道。 “倒是不难,只不过没兴趣。” “哦?陈家小姐都没兴趣?” 李怀安心说陈家小姐当然有兴趣了,只不过是大小姐,不是什么二三小姐。 李怀安故作淡然地摆摆手:“我是来喝酒的,又不是来写诗的。” 本来是随口一句而已,不想却引来同桌对面一个书生的嘲笑:“呵呵,说得这么轻巧,只怕是没有那本事吧。也不知陈家是怎么想的,居然让这样的寒门进来跟我们世家子弟同坐,真是有辱斯文。” 李怀安本着不闹事的原则瞥了这厮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那中年人冷冰冰地瞪了对方一眼。 这书生却是毫不畏惧,冷笑一声:“一个寒门,一个商贾,能聊到一起也不奇怪。幸好还有点儿自知之明,不然还真以为自己能娶陈家小姐?” 说完,书生一招手,便有一个陈家丫鬟过来。 “这位姐姐,麻烦您传上去请几位老先生点评。” 丫鬟有些吃惊:“公子这一桌这么快就选出最好的了?” “那是自然,我候满天写诗作词从不超过半刻钟。” “就是!”另外一个书生连连帮腔,“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侯公子乃是江南第一才子,今日迎娶陈家小姐之人非侯公子莫属!” 丫鬟也是大惊失色,赶紧行礼:“哎呀,原来是江南第一才子候满天候公子呀,奴婢刚才失礼了。这便给公子传上去,顺带抄送给两位小姐看看。” “慢着!”李怀安开口了。 几个人都看着李怀安,目露凶光:“你要干嘛?” “如果我没搞错,是一桌人中选出一首诗上去对吗?” “正是。” “我都不知道这位什么猴子写的什么诗,说是江南第一才子,保不准写的诗连我这种寒门子弟都不如呢!” “哈哈哈!”同桌六人几乎同时大笑起来,看样子这几人都是侯公子的狗腿子,全都是帮着候满天说话的。 “真是可笑,你以为自己是谁?居然想挑战侯公子?” “你小子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也不看看侯公子的作品。” “那我就听听了,难道猴子除了上蹿下跳,还能写出诗作来?” “我叫候满天,不是猴子!” “听你叫嚣得厉害,又姓侯,简称猴子不过分吧。” “你!”候满天气得脸都变了,好在身边有人劝说。 “侯公子,不必跟他争口舌之利,就让他听听侯公子的诗作,他便自惭形秽了。” 候满天听完强压怒火,理了理衣裳,挺胸念道:“听好了!青天隐隐响晴雷,银河倒悬不知处。疑是天剑把山开,万树银花归海去。” “好诗好诗!”陈家丫鬟欢喜得拍起手。 几个书生一脸得意,斜眼看着李怀安,不可一世。 “小子,现在知道怕了吧?” 独孤城也看着李怀安,颇有几分担心。 还别说,江南第一才子还有些本事,瀑布一题不难,但也写出了三分意境。 李怀安在众人注视下淡淡一笑:“江南第一?不过如此罢了。只是写出瀑布的景,却没有瀑布的意,留于表面,华而不实,下乘之作。” “好大的口气,你倒是写一首出来瞧瞧。” “穿天透地不辞劳,到底方知出处高。溪涧焉能留得住,终须大海作波涛!” 第416章 再来一首 嚯! 独孤城一下站了起来。 “穿天透地不辞劳,到底方知出处高。溪涧焉能留得住,终须大海作波涛!好!好!好!公子此作意境勃发,绝非徒有其表的写景之作,一方瀑布也能写出胸中意气,景致描写恰如其分,一样叫人身临其境!与先前只有写景的一诗相比,高下立判!” 一首诗把独孤城给整兴奋了。 心说这小子的才华横溢,胸怀天下的志气在言谈举止之间表露无疑。 先前那首歌已经展现出帝王之相,没想到一首瀑布诗还是一腔豪气! 这样小子生在寒门,简直是明珠蒙尘,他日成就无可限量啊! 独孤城想的是天下大势,几个书生却在此诗作下哑口无言。 有些诗词是不需要评判的,好与坏只要一眼就是心知肚明。 任何诗作没有内核,就是一副空荡荡的皮囊,跟有血有肉的作品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不可能!不可能!你到底是谁?你一定是提前知道的题目,事先准备好了这样的诗作!我不服……我要跟陈家举报此人!” 候满天当然不服,当然要怀疑,因为他自己就是通过关系提前知道了内幕。 他的一首瀑布诗是提前准备的,废了好多功夫才有今日的出口成章。 陈家内部也知道,更是故意泄题给一些名声在外的文人。 毕竟陈家也有些担心,害怕一些歪瓜裂枣的文人突然发挥好在诗会中拔得头筹,到时候自家小姐嫁还是不嫁呢? 所以候满天坚信李怀安是事先知道了题目,不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写出如此优秀的作品来。 “这个……” 陈家丫鬟有些为难了。 候满天继续催促:“你还愣着作甚?赶紧去举报啊!” “侯公子,您也没有证据,就凭您一句话就说这位公子是提前准备,会不会……” “没有证据?我候满天江南第一才子的名头就是证据!我候满天还会冤枉人不成?” “哈哈哈……”李怀安大笑起来,“江南第一才子的名头?我可没听说过,该不会是侯公子你自己封的吧?” “放屁!谁不知道我侯家乃是江南文道魁首,我侯满天的才名无人不服。” 李怀安这下服了,如此小丑之人还真是头一次见,真心佩服他的信念感,好似真把自己当成了天下第一的才子似的。 也亏得是在自己筹划诗会现场,换其他任何地方,高低先给他一拳,让他先清醒清醒。 “诶,你们这儿在吵嚷什么?诗会乃是斯文之地,不是你们吵架之所?若是因为诗作高下不分,就把诗作一起传上来,让诸位先生评判评判。” 居然是白季风走了过来,表情肃穆地说道。 李怀安笑道:“听到没?让你请诸位先生评判!我倒是没问题,就是怕有些大才子不敢呐!” 候满天哪儿敢把自己作品拿去传阅? 两首诗根本没可比性,知道的人越多,自己这脸丢得就越大。 “白先生,此子作弊,他肯定提前知道了题目,否则作不出如此好的作品来!” “嗯?”白季风蹙眉,煞有介事地问,“到底是怎样的作品竟侯公子怀疑是早有准备?” “不是怀疑,是千真万确!我以侯家的名义做担保,他肯定是早有准备。” “侯公子稍安勿躁,待老夫听听这位……” 话音一顿,白季风看清李怀安时表情骤变。 候满天奇怪,白先生是这样的表情?难不成二人认识? 太像了! 实在是太像了! 白季风差点儿就下跪参见太子了。 可想到女儿所说,书院附近的白府里面有一个叫白安的小子长得跟太子一模一样,这才让白季风稳定了身心。 “公子可是白安?” 李怀安笑了笑,点头不语。 候满天一听,顿时色变:“好哇,你们果然认识!肯定就是白先生泄题给他的!” 哗! 现场一片哗然! 这候满天是疯了不成,居然怀疑到了白先生头上。 白先生可是杭州最有名的先生,靠着一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盛世开太平”,召集了一大批信仰崇拜的文人墨客,都说白先生是又一位文圣。 这候满天就算是江南第一才子,却也不是能随意污蔑白先生的。 当初在云州,李怀安把用此句表明心志,没想到这白季风抄了过去跑到杭州来装x,居然还混了个圣人的名头。 李怀安还不知道此事,要是知道还不晓得会是什么心情。 候满天这一句话当场惹来骚动,但也无人敢直接职责。 因为候满天不单单是江南第一才子,关键侯家是江南文道魁首,这个名头他倒是没有虚假宣传。 陈家是江南第一家族,侯家便是第二。 今天陈家家主在场,侯家家主也在场。 候满天不可质疑白先生,但侯家有这个底气。 “放肆!” 一声低喝传来,侯家家主候临江起身行来,冷声道:“白先生乃圣人前辈,岂是你随意污蔑的?今日诗会,没有谁规定了不能提前知道题目,就算有人提前知晓,只要诗作是你自己的,那便没有问题!” 这话看似在训斥自己儿子,实际上已经在包庇了。 这话就是默认白季风有泄题! 侯家为了陈家小姐可是煞费苦心,今日早就跟陈家家主通过气,诗会只是走个过场,两家人都乐意促成这场婚事。 只要候满天别在诗会上出丑,表现差一点儿也能靠着几个老家伙的帮衬抬上来。 白季风莫名其妙,他连诗作都没见到,怎么就泄题了? “候家主,老夫与此子并不相识,没有泄题的可能。” “说不定此子另有渠道,提前知晓了题目呢?” “对!”候满天赶紧插嘴,“就算白先生不认识他,却不能证明他就没有别的方法得知题目。除非……除非他能再写一首跟先前所作一样优秀的诗来!” 说完,候满天冷笑着看着李怀安,一副一行吗的表情。 众人看向李怀安,瞬间成了焦点人物。 小亭内,只听得一声娇叱:“混账!居然敢刁难殿下!” 陈婉蓉没想到能见到太子,却是被侯家的父子刁难,顿时火起,就要出去干预。 却被李元姬一把拽住,只见其笑盈盈地说:“放心啦,皇兄之才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果然,李怀安已然在人群注意下念诵出来:“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第417章 杀鸡用的屠龙刀 李怀安嘴太快,一出口就后悔了!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千古名篇啊! 摘一句,少一句! 摘多了以后就没了。 用在这样的诗会场上,对付一个半吊子的草包! 杀鸡用的不是牛刀,用了屠龙刀啊! 这猴子根本不配好么? 但诗已出口,后悔来不及了。 但此诗出口,便是在诗会之中投下一枚炸弹,炸得全场硝烟弥漫,不见人声。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一双双牛蛋蛋一样的眼睛鼓着,除了不信还是不信,别说是学生书生,就是在场的老先生们都直接说不出话来了。 侯家家主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小声问:“谁……可重复一遍?老夫……老夫没有听清。”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轰隆隆…… 不远处的瀑布水声似乎成为了本作最好的间奏! 谁家寒门诗一首,敢与先贤争乾坤! 此诗要比不是诗会之中的萤火,比的是浩瀚历史之中无数先贤的立身之作。 此诗与流传千年的千古名篇相比亦是不熟分毫。 早已超出了现场所有人所能评论的界限。 “这……这便是太子的才学吗?” 白素素在小亭外的走廊内偷偷地看着李怀安的背影,眼神忽然有些迷离。 就算是青儿,一介武夫,从来不对诗词有兴趣的女子,听到李怀安所作便也眼藏纠结,有些恍惚。 小亭里,两位小姐激动得浑身发颤,眼中带春,要不是有人在,这会儿都已经要把外面的俏公子给扑倒了。 然后两个妮子又开始争抢手中词作,最后是撕成了两半,一人捏着一半这才作罢。 要说最心动的还是真正的妻子陈婉蓉,她知道太子殿下的才学,却不曾想过殿下的才学会如无尽的黑洞,永远没有尽头。 殿下的心里似乎装着一整个文坛,每次开口都能震惊世界。 请来弹琴的南调乐府乐师早就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痴迷地望着人群之中。 月灵儿也有几分无措:“师父,这真是一位文豪大家呀。” “何止文豪大家,楚国文圣在他面前都像个未学过三字经的孩童一样。此人之文才,可揽浩宇!” 无数人处在震惊之中,唯有王蛮儿似乎没有听到相公惊世骇俗的作品,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爹!” 她终于注意到了身边的父亲,一声轻唤,抓住了对方衣角。 王濛还在思量,觉得作诗之人十分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是谁。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王濛呆愣当场:“蛮儿……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爹……爹……真的是你!” 王蛮儿激动得快哭了,就要扑倒父亲怀中。 但是现场人多,王濛身份不宜被人注意,便使了个眼色:“到无人的地方说!” 王蛮儿连连点头,扯了扯相公的衣角,小声说:“相公,我找到父亲了,我去旁边跟父亲说说话。” 李怀安现在正装逼呢,根本没搭理,笑盈盈地对着那候满天拱了拱手:“候大才子,汝之奈何呀?” “我……我……”候满天已经哑火了,这种被人当众打脸却没法还手的无力感叫人牙酸又腿软。 还说什么?只求此事早些揭过,咱们赶紧下一part! 可李怀安偏就要再插一嘴,继续反问:“侯公子,照你这类角色分析,此刻应该继续质疑,说此作定是我找人代笔所写的才对!这么快就服气了,跟你的人设不符合呀。” “你不要欺人太甚!”候满天咬牙切齿地回应,牙齿咬得嘎吱嘎吱作响, 千古名篇,浪费在你这草包身上,想想都心疼,当然要善加利用! 李怀安朗声道:“这天下除了我李……白安,还有谁敢来认领此作!谁敢自认写得出‘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来?” 哗! 太狂了! 也太装了! 文人的自谦礼让在这小子身上是看不到一星半点儿! 难道就没学过水满则溢吗? 知道你厉害,但用得着这么蹬鼻子上脸吗? 这已经不是让候满天难堪了。 还是让在场所有老先生、各家家主,甚至是了然大师难堪了。 这是把在场所有前辈也给比了下去呀。 但李怀安再狂再傲,现场也无人能够反驳,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陈婉蓉掩嘴轻笑,心说还真是太子殿下,就算扮作寒门,爱出风头的性子也变不了。 “由着殿下闹下去,只怕诗会都给他搅黄了。” 陈婉蓉笑着对李元姬说。 李元姬也是开心得不行,摇头捧腹:“皇兄莫非是不把陈家投的银子当成自家的钱,好不容易搞个诗会,上上下下几千两银子下去,之后整个江南都传他的诗作,也不管钱庄、不管五粮液了。咯咯咯……明日肯定要后悔。” 两个女人都觉得太子殿下风头太盛,不压一压等会没法收场。 于是陈婉蓉对丫鬟小声说了两句。 随后丫鬟走到了人群之中,对李怀安道:“白公子,大小姐邀您入亭赏景。” 众人还没从骑脸输出中回过神来,陈家小姐……陈家大小姐邀请! 好家伙! 连陈家大小姐都坐不住了? 别人追求的是二小姐和三小姐,这家伙直接撩到了大小姐,越级打怪是吧! 可那是东宫的妃嫔啊! 这合适吗? 一群人是叽叽喳喳,闹得不行。 李怀安一听赶紧答应。 自己也好久不见陈婉蓉了,这妮子为了诗会上下奔波,自己要去好好“感谢”她。 于是一摆手,让丫鬟带路,得意地看了看候满天。 李怀安说走就走,他身边独孤城扑了个空:“诶?白公子!” 但李怀安都没搭理他,这让独孤城十分恼火。 “一身才华不假,但也自视太高,太目中无人了些。” 李怀安走了,现场才逐渐安静下来。 本来这第一题用瀑布作诗是要给许多公子点评的。 结果李怀安一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在前,压得所有人没了声音,这第一题算是彻底不给搅和了过去。 不过未来江南的传颂,就凭这一句就足够流传千年了。 议论之间,席间传来一阵奇香。 今日的主角五粮液终于被推上了餐桌。 第418章 以酒为题 古人对酒的喜好超出了一般人的认知。 前一秒全场还沉寂在“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震撼中。 后一秒就淹没在酒香之中。 所有人都在张望,似乎忘了先前发生的所有事,不知何处飘来的酒香。 尽管只有一丝气味,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其中醇香浓郁。 “什么味道?” “难道是酒味儿?” “怎么可能?天下哪有如此淳厚的酒?” 议论中,诗会的桌上都放在了一个小小的酒壶。 这时,陈家家主大声说道:“诸位,这是陈家废了天大的功夫从长安买回来的酒饮,换做五粮液。今日诗会第二题便是以酒为题,请诸位品尝此五粮液,以助各位年轻才俊的诗性。” 以“酒”为题。 第二题倒也普通,寻常诗会中都有以“酒”为题的时候。 可是,今日的酒就不普通了。 陈家丫鬟守在各位文人桌边,都是倒出来一杯酒。 这五粮液在酒壶之中尚且奇香诱人,倒在了酒杯之中,五谷精粹的香味浓缩在指尖,那种滋味一飘散开来,便是让人口齿生津,更让人目眩神迷。 有人忍不住伸手去拿酒壶,想要自己给自己倒一杯,却被陈家丫鬟一把抢过来。 “诶,公子不可鲁莽。这五粮液乃是奇珍,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幸品尝到的。这一杯酒价值亦是不菲,需要公子用诗来换。” “用诗来换?” “对,一首诗一杯酒,诗作越多尝到的也就越多。今日五粮液每一桌只有这一小壶,要是公子没有才学,可就是尝不到咯!” 规矩倒是简单,立即有人站起来,喊道:“我来!酒逢知己千杯少,好酒一杯倒。从此君王不早朝,处处闻啼鸟。” “我戳!” “这t啥玩意儿啊?” 那书生为了喝酒也是急了,张嘴胡编乱造整了一首,惹得哄堂大笑。 不过那丫鬟却是被酒送了过去,娇笑一声:“这第一杯酒就便宜公子了,但下不为例。” “这也行?” 所有人都是一愣,别的桌上也不安静了,公子们纷纷作诗抢酒。 而那最先喝到的人一口之后居然是面红耳赤,面目狰狞,一杯清酒,却比这天底下最烈的酒还要浓烈十倍! 其余人见之,都是面露疑惑,小声问:“如此面目,莫非十分难喝?” “不应该啊,明明闻着那么香的。” 说话间,喝酒之人仰头一叹,吐了一口浊气:“好酒!世间最最最好的酒!” 突然,这书生思如泉涌,趁着酒意上头,大声吟诵:“五谷香百里,飞入百姓家。家中磨稻者,不知是酒香。” “好诗呀!”同桌之人赞道,“这位公子喝了五粮液便有了此等悲天悯人的感悟?” 书生眼角湿润,捶胸顿足道:“世间竟有如此佳酿,我却一无所知,何况寻常百姓家,春种而秋收,有几人尝过自家出产的米味?更不知自己所种谷物能酿造如此美酒佳酿。” 前后对比,就是喝了一杯酒,难不成是喝过一杯五粮液后真能让人开窍? 这下更热闹了,有一人上前抢作:“天若有情天亦老,姑娘不如美酒好。妾与将军解战袍,春宵一夜累断腰。” “我我我,我也来一首。红酥手,黄藤酒,两个黄鹂鸣翠柳。长亭外,瀑布边,一杯白酒吹一天。” 小亭内,丫鬟给在场的姑娘小姐都各自倒了一杯。 里面人也不少,左右两桌。 两位小姐跟其他家族的小姐们共坐一起,另一桌的大小姐和假太子坐在一起。 或许是碍于太子的身份,小姐们都不敢过分靠近。 唯有那“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小公子大摇大摆地与太子和大小姐同桌。 关键这厮还厚颜无耻地坐在大小姐和太子的中间! 也真是不怕死的! 同桌三人却不把周围目光放在心中,尤其是李怀安,借着石桌作遮挡,左右开弓,一边摸小姐,一边摸太子,许久没有亲热,心里甚是火热,才几分钟,就把左右二人的裙子和裤子摸出了一团毛球。 而这两人早就习惯了李怀安的毛手毛脚,若是不摸,反倒觉得奇怪。 此时又是被诗会热闹的情景所吸引,丝毫没注意桌下的坏手的动作。 “还得是这酒能堵住那些文人的碎嘴!” 陈婉蓉笑盈盈地说了一句,举杯对李怀安小声道:“殿下,不跟妾身喝一杯?” “这酒哪有姑娘的腿好?” 李怀安一脸坏笑,但还是不情愿地收回手,举杯简单地跟陈婉蓉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这动作被旁桌的小姐们看到,都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心说这人也太大胆了吧? 太子都在旁边呢! 关于李元姬的身份到现在也是极少人才知道的秘闻。 就连二位小姐还都蒙在鼓里。 现在看见白公子在太子和姐姐中间都能轻松应对,侃侃而谈,是越发的喜欢。 再看各自手中的词作,两人是不约而同地把上下两阙又拼凑在了一起。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姐妹二人一起念完,忽然间有了灵感,又异口同声地说:“要不我们一起嫁给白公子吧。” 话一出,两位姐妹终于找到了和缓之际,原本还在闹别扭两人顿时羞红了脸,却又充满了期待,偷偷地和好两人小手又牵在了一起。 “二小姐、三小姐。” 一个丫鬟进来,手里抱着一摞纸,一股脑地堆在了桌上。 “二位小姐可以看看,这些都是外面公子们以酒为题的诗作。” 两位小姐都认定了白公子,其他公子哥的作品她们哪儿感兴趣? 都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打哈欠。 “小姐,老爷说了,让你们都好好看看,尤其是侯公子的诗作。” “侯公子?就是那个被白公子当做手下败将的人?” “有白公子在这儿,谁还看他的作品呢?” “老爷……” “别拿爹爹压我们!哼,姐姐都没说什么呢!你若去问白公子讨一首诗来,我们就看看。” 第419章 作诗非我所长 找那位公子讨诗? 小丫鬟瞥眼看去,发现那公子坐在大小姐和太子的中间,谈笑风生,逍遥自在,吓得掩住了小嘴。 这便是刚才那位? 也太骚了些! 小丫鬟心中嘀咕,却听二小姐催促:“还愣着作甚?赶紧去讨诗啊!” 说完,还拿出小手绢来。 “喏,就说是本姑娘讨诗送上的报酬。” 三小姐一看不对,赶紧也拿出自己的手绢来:“一张哪儿够?加上我的。” 丫鬟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这剧情也太离谱了。 自家的三位小姐,哪一位不是眼高于顶的存在? 今日是怎么了?三位小姐围着一个人转? 不过再细想,内心也是坦然了,毕竟人家公子靠着一首诗就能名扬天下,能吸引自家的三位小姐有何稀奇? 于是把两章小手绢接过,视若珍宝地捧在手心了,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陈婉蓉小手在桌下跟殿下打架呢,见到自家的丫鬟过来,不耐烦地瞪一眼:“赶紧走开,没我吩咐不许过来。” “大小姐,是二小姐和三小姐过来跟白公子讨一首酒诗,喏……两位小姐的手绢都拿来当酬谢了。” “那两个妮子?”陈婉蓉一皱眉,朝着对面一看,发现两个小妮子低着头,躲在其他小姐的中间,不知想着什么。 在杭州城生长的两位妹妹,陈婉蓉了解很少,但都把手绢送来了,这心意可就太明显了。 李怀安也注意到了面前的手绢,笑盈盈地就要拿过来。 却被陈婉蓉抢先了一步! “诶,人家小姐送我的。” 陈婉蓉面红耳赤,压低了声音说:“殿下,这可使不得。” “婉容,你不会舍不得自家妹妹吧?” 李怀安这么说,全是因为陈婉蓉在旁,逗乐一下这妮子。 他这口味虽然刁钻,陈家的两个小妮子却是比陈婉蓉差太多,有一个姐姐就够了。 陈婉蓉不知殿下所想,只知道殿下胃口很大,来杭州没多久便惹了不少姑娘,要看上自己的两位妹妹很正常。 “妾身不是善妒的女子,殿下喜欢谁家姑娘都轮不到妾身插嘴。可是我这两位妹妹不行。” “为何?” “哪有一家三女皆入后宫的?为他人所见,岂不说陈家有不轨之心?殿下娶谁都好,可千万别想那两个妮子。” “嗨,我就说说而已。瞧你认真的模样,本太子那种色急了就不挑的人?” “哥哥何时挑剔过?”李元姬嗔怪补刀,原来这斯文禽兽已经把手伸到妹妹的衣服里面了。 “咳咳……”李怀安尴尬一笑,又故作镇定,转头对那丫鬟说,“两位小姐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酒诗我就不作了,实在没有灵感,写不出来。” 陈婉蓉满意地点点头,把手绢递给了丫鬟:“给二小姐三小姐传回去,告诉她们,女孩子的手绢可不能随便赠与,叫她们都收好了。” 丫鬟领命而回,将话带到。 两位小姐听完没有一点儿失望,反而更加兴奋。 “白公子真是坦荡之人,写得出就写,写不出就认,比那些胸无点墨却强自出头的文人公子强一百倍。” “就是!瞧这侯公子的诗作,牛头不对马嘴,无病呻吟之典范,还不如不写。却不知是怎么评上江南第一才子的?” “也就侯家给他评的吧。” 话音刚落,桌边突然有一个尴尬之人,拱手僵硬在原地。 正是那候满天! 两位小姐的对话被候满天听了个真切,心里这滋味可不好受,却要强作镇定拱手行礼。 “诶?谁叫你进来的?” 二小姐指着候满天,一脸嫌弃之色。 候满天嘴角抽抽,露出笑意:“是陈老爷让侯某进来见过二位小姐的。” “那你现在已经见了,可以出去了吧?” “这……”候满天一脸尴尬,没想到两位小姐这么难对付。 正不知如何应对时,突然听到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呵呵呵,两位小姐的爽直性子,就是贫僧见了也喜欢得紧,陈先生当真是好福气呀。” 一个大和尚跟着陈老爷走进小亭,这大和尚便是千佛寺的了然大师了。 只是听了然大师的话,通俗易懂,可是半点儿没有大师的架子。 陈老爷瞪着眼睛,低声道:“不得无礼!” 二小姐和三小姐见了爷爷,这才收敛了些,悻悻坐下,把脸撇向一边。 此刻,谁都看得出这场寻亲诗会背后也有着一些筹划。 这个候满天早就是内定的人选,陈家跟侯家之间也有了秘密的商议,否则不会给此子如此多的便利。 听说两位小姐对侯家公子不满意,连陈老爷都亲自出面,是要强塞给一位孙女的架势。 “刚才侯公子的诗作如何?你们看过之后作何感想啊?” “感想感想?孙女可不敢想。”三小姐噘着嘴说。 陈老爷脸色不太好,孙女如此反感,居然连爷爷的面子都不给。 “侯公子乃是与佛有缘之人,与侯公子结缘之人定也是与佛有缘之人呐。”了然大师笑盈盈地说。 席间姑娘们见两位长辈过来纷纷起身让开了位子。 这便方便了三人落座。 眼看两位小姐起身要走,候满天便赶紧说道:“两位小姐,吟诗作词不是侯某的强项,侯某最善作画,今日特带来了一份心血之作,请两位小姐点评。” 然而两位小姐还是不买账,二小姐更是哼了一声说:“不好意思,侯公子,要论作画,还得是看我家婉容大姐所作!我家姐姐才是真正的作画大家,要欣赏,还得是欣赏我姐姐的画才好。” 听到这声,李怀安看着陈婉蓉:“婉容,她们是在说你吗?” 陈婉蓉羞涩低头,轻轻应了一声。 “你还会作画?还是绘画大家?为何我不知道?”李怀安是颇为惊讶。 陈婉蓉腼腆道:“雕虫小技,不敢在殿下面前献丑。” “哎呀,我最喜欢欣赏画作了,尤其是春宫图,你会不?” “殿下,您胡说什么呢?妾身哪儿会那个!” “你不会我会啊,要不晚上你当模特我来画?” 第420章 钢铁直男侯公子 李怀安跟陈婉蓉偷偷摸摸打情骂俏,无心两个小姐跟侯公子的拉扯。 至于什么画作,各自也不放在心上。 但一生要强侯公子却不同,一听陈家大小姐的画作很好,他就有些不服了,挺胸抬头傲然问道:“侯某倒是要看看陈家大小姐的大作究竟如何?到底能不能与我侯某的作品相提并论?” 他这一说,别提两位小姐脸色不好看,刚让开了位子的别家小姐脸色也不好看。 白素素本是偷偷盯着李怀安看的,听到候满天的话也被吸引了目光。 青儿恨得牙痒痒,就差拔剑捅过去了:“这姓侯的莫非脑子有病?他跟人家小姐争个什么胜负?还要欺负女子不成?” “诶?这位姑娘所言差矣!” 没想到一句絮叨被候满天听见,钢铁直男是一本正经的解释:“诗会之上,各抒己见,不能只有姑娘们评判我们男子的作品,我们诸位公子难道就不能评判姑娘们的作品了?各位说,是不是啊?” 这候满天亏得是个男人,诗词文章不行,打拳的功夫了得,居然知道拉性别对立。 他说话还把外面的公子们拉上了。 亭子距离外边不远,亭中对话只要稍作放大,外面的人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候满天一番言语,外面书生文人纷纷叫好,一时间声浪直接压过了瀑布声。 候满天以为自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得意扬扬扫眼亭中一众姑娘,一览众山小的模样骚包得很。 他却不见陈家老爷老脸黢黑,心说是付不起的阿斗,若非是侯家没有别的种,断不让这路好货色跟陈家牵扯半点儿关系。 李怀安也是一脸懵逼啊!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哪儿还有心思跟陈婉蓉打情骂俏,呆呆看着这厮,心里无比佩服。 “兄弟是凭实力单身啊!” 二小姐和三小姐气得眼睛都红了,这人已不是讨厌能形容啦! “你要比是吧?哼!就怕我们拿出姐姐的墨宝来叫你无地自容!”二小姐气哼哼地说,然后指着小亭石柱上挂着的一卷未开的画说,“把姐姐的画作取来给这位侯公子开开眼!” 众人都没注意。 原来小亭里面挂着一幅没有打开的画。 这是陈婉蓉闲暇时在小亭内所作,作画完了就留在了这儿。 今日诗会人多,怕进进出出的人伤到画作,故封存了起来。 现在正主还在,二小姐不问姐姐允许,直接叫人取画过来,明显是真的生气了。 候满天一幅无所谓的模样,正等着看大小姐的作品呢! 李怀安蹙眉:“你就让他们拿你的画来作弄?” 陈婉蓉无奈地摇摇头:“对他们吧,一幅画而已,无伤大雅。” 此时,二小姐已将画作放在桌上,解开了画卷,缓缓展开。 所有人都看着画卷,因为陈家大小姐常年在长安,所以杭州的小姐们对这位有幸嫁给太子的未来皇妃十分好奇。 随着画卷显露,人群之中渐渐有了惊叹之声。 倒不是溜须拍马,个个都出发于心。 连李怀安都连连赞叹:“婉容,你是真厉害啊!若早些认识你,当初跟楚国比画的时候,请你去就行了。” “咯咯咯……”陈婉蓉掩嘴轻笑,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妾身哪儿比得上楚国公主的作画?也只有太子的素描才能在太极殿上让楚国公主乱了方寸。” “你倒是了解挺清楚的。” 李怀安嘀咕一声,已然看到了陈婉蓉画作的全部。 这是一幅山景图,悠长的山道上有一位樵夫砍柴进山,山水浓雾后似有房屋一角。 画作简单,但笔法十分干净利落,写意的风格大开大合,没有丝毫女子的忸怩之态,山水云雾,寥寥几笔,交代得十分清楚,留白之处自成烟云,意境悠远,画中不见雨,却给人一种“空山新雨后”的感觉。 只有在一条山道上老樵夫的背着一捆柴的背影用了些工笔的技法,画得十分写实,画出了老人的年纪,也画出了老人弯腰时骨头的硬朗之姿。 此作虚实结合,技法运用是恰到好处。 谁见了都得竖起拇指叫一声好。 “不愧是大小姐!这手法是真厉害。” “说是女子所作我都不信,即便是男子也画不出这么干净利落的笔吧。” 听到周围的议论,陈婉蓉表情还显淡然,倒是二小姐和三小姐有些得意了,傲娇地盯着候满天问:“怎样?吓到了吧?我家姐姐有此画工,何须去欣赏你的?” 候满天自信一笑:“哈哈哈……两位小姐可真小瞧了在下。大小姐的画作功力精湛自是不必多说,但要说大小姐的绘画技巧在我侯某之上……那就有待商榷了。正巧,今日侯某也专程为两位小姐准备了一幅心血之作,请二位小姐鉴赏鉴赏。” 好一个鉴赏鉴赏! 候满天自得意满,也不管两位小姐是怎样的表情,自顾自就从外面书童手中接过了自己的画作。 也放在了桌上,挨着陈婉蓉的画作,看样子真是要好好比较一番才行。 说来也巧,两人画作居然一般大小,展开之后也是刚刚铺满石桌。 候满天的所画之物也是山景为主,画卷当中亦有一条山道,开在画面正中,山道上却不是只有一个樵夫,而是形形色色上山下山的人,这些人或商户、或文人、或老者、或小姐。 还别说,真被候满天用一支毛笔给勾勒活了,人物形态十分附合各自特点,属实难得。 而在山道的尽头是一座开门的寺庙,一面院墙,半截古刹,藏在了密林之中。 寺庙之上是缭绕青烟,形如云海,那青烟缥缈姿态,若有若无,似是一尊佛像双手合十普照山间行人。 以烟云的手法堆砌出一尊若有若无的佛像来,真是惊艳。 连陈婉蓉都被吸引了,小声嘀咕:“这是如何做到的?” “喂,这位侯公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那是自然,毕竟是江南第一才子,没点儿真本事哪儿行?” “你说他和大小姐之间,谁的画作更好?” “怕应是侯公子吧,毕竟那云中佛影神乎其技,根本没见过。” “我看应是大小姐!那留白显云的技法也是极其难的。” 第421章 李怀安出手了 周围姑娘们议论纷纷,候满天有些膨胀了,拱手又对两位小姐:“二位小姐,觉得在下的画作如何?比之大小姐的作品又如何呢?” “瞧他那得意模样!” 三小姐小声啐了一口,满是不屑。 但抛开情绪不弹,候满天的画作还是拿得出手的。 就凭那画云的手法,甚至可以说是隐隐压了陈婉蓉一头。 “你与我姐姐的画作各有千秋,不弹不上谁高谁低。”二小姐开口反驳道。 “真的?”候满天自信满满地一句反问,“不过依在下所见,大小姐的画作可有着明显的缺陷。” “胡说!”二小姐不服,“我姐姐的画怎么可有的缺陷?” 候满天自信说道:“二小姐不信,且听在下细细一说。” 候满天话音一顿,扫了一眼在场众人,似乎在宣告自己装x的时候到了。 尤其是在看到后方一脸阴沉的李怀安时,这厮的表情尤为得意。 只听候满天指着陈婉蓉的画作说道:“大小姐所作虽是画工精湛,但却少了几分意境。作画流于表面,画山是山,画水是水,画云是云,而大师所画讲究个画而不透,虚中藏真,正如画那葡萄,初学者画圆,行家画月,留白之处给观者瞎想空间才是最好。二小姐所画,虽有虚实,却少了画外音,就落了下乘。” 说完,候满天看向李怀安,笑问:“在下所说流于表面还是白公子先前点醒的呢,白公子,我所言可真?” 先前李怀安说候满天的诗流于表面,现在候满天用同样的套路来说陈婉蓉的画不行,这一招借力打力着实漂亮。 候满天便也十分自得,心说先前所受之屈辱,此刻终于是尽数奉还了。 经候满天一说,姑娘们再看画作只是确实簇起了眉头,感觉侯公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而侯公子的画作却是有些画外音,那一团带着佛像的祥云,似乎就能想到日上竿头,拨云见日时佛光普照的壮丽景象。 画是死的,但看到寺庙似乎都能听到寺庙里的钟声。 “别说,还真是侯公子的画作更好。” “江南第一才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我不服!”三小姐举着小手嚷起来了,“你为了今日准备许久,自然是选了一幅最好的来。而我姐姐所作不过随意而为,当然跟你精挑细选出来的没得比……” “好了!”陈婉蓉突然开口了,打断了妹妹的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跟人对比落了下乘,再怎么淡然的性子这心里也不会太好受。 陈婉蓉形色淡淡,开口道:“输了就是输了,何必再多解释?” “谁说输了?” 李怀安终于站了出来,他有些莽撞地推开两位小姐,走到桌前,盯着候满天。 “你又要干什么?”候满天冷声问,“难道两幅好坏显而易见的画,你还想颠倒黑白不成?” 李怀安冷笑一声:“这两幅画的好坏的确是显而易见,但在我看来,陈家大小姐的作品可是要比侯公子的画作好上千倍万倍!” “哈哈哈!可笑至极,不要以为在这儿说陈家的好话就会让陈家小姐对你另眼相待!在场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孰好孰坏,不是你说了算。” “的确不是我一人说了算!方才听侯公子说大小姐的画作有错误,说得那叫个头头是道,可侯公子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画作已经犯了天大的毛病自己却不知道呢?” “什么?我的画作有毛病?”候满天又扫了一眼自己的作品,内心十分满意,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于是再度冷笑,“哼,听你这口气就是说我的画有问题,那侯某到要听听白公子的高见,看看我的作品有何问题?” 李怀安不客气地指着候满天画作中间的山道,讥笑道:“侯公子,枉你自称此间行家,却是连最基本的构图都没有学过啊!谁家山道开在当中,把这画作分割成了等比左右两边,简直是丑到了极致!” 候满天画中有一条从中间而生一直到山顶寺庙的山道,山道上多有行人。 只是这山道过于当中,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周围人欣赏侯公子画作之时,注意力都在那些烟云上,倒是忽略了山道左右。 经过李怀安的提醒,还真看着有些别扭。 这只是一种感觉,要说出为什么却是很难。 不过姑娘们也已经议论起来,有人皱眉,有人思索,也有人挠头。 李怀安再指着中间寺庙:“看看这寺庙,更是放在画面的当中位置,连最基本的作画理论都不知道,还在这儿妄谈意境!” 众人顺着李怀安所指去看,还真是一间寺庙方方正正开在画面正中,如果仔细去看,还真是有些别扭。 “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儿古怪。” “是啊,不看那些云彩,整幅画似是少了些什么。” 候满天不服,反问一声:“这寺庙不放在当中放在哪儿?” “侯公子,你怕是没有听说过黄金分割点吧?” “黄金分割点?”候满天是一脸懵逼。 其余人更是一脸懵逼。 “黄金分割点就是一条线上最美最和谐的一个点,黄金分割点具有严格的比例性、艺术性、和谐性,蕴藏着丰富的美学价值。任何事物只要符合黄金比例,就会显得更美、更好看、更协调。尤其是在作画构图中的运用,找到黄金分割点,是构图的基础。你连作画构图的基础都没学会,谈个狗屁的意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候满天完全是听不懂,“你就说那黄金分割点在哪儿?” “黄金分割点嘛就在画纸横纵间的四分往又一点点,0618。” “啥?” 李怀安知道跟他们解释不通,便喊了一声:“取一张纸来!” 李怀安要露一手了,众人都让开了一个身位。 一张纸摆在李怀安面前,李怀安取出了碳笔,在纸上画出横纵两条线,在那交汇处画了一个圈。 “这里便是黄金分割点,如果把寺庙放在这里,是否比那猴子的构图看着更舒服?然后山道宛然斜下,将尽头放在另一个黄金分割点上……” 李怀安进入了说教构图模式,以一个黄金分割点为基准,便可在画纸中找出相对的无数个黄金分割点。 只用一支碳笔在纸上画出圆圈、三角,再用直线、虚线、勾勒出候满天画作的大致轮廓。 几分钟后,一张简略的构图草稿便完成了。 李怀安用几分钟的时讲候满天的大作重新构图,没有经过任何细节描绘,就是一张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草图而已。 不知怎么的,看着就是要比侯公子精雕细琢还引以为傲的大作舒服。 侯公子呕心沥血之作不会连一副草稿都不如吧? 所有人都傻眼了。 第422章 老秃驴改画 “如何?”李怀安摊手指着自己草稿,“这构图的基本原理都不懂,还在这儿自称什么作画行家,岂不知贻笑大方?” 候满天嘴皮子都在打颤,他钻研绘画十年,头一次听说什么黄金分割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呕心沥血的大作居然不如一张小小的草稿纸! 这么多年的学习研究,算是彻彻底底的废了! 信仰崩塌,连魂儿都没了。 李怀安却不管候满天的表情,反而拿起陈婉蓉的画作解释:“诸位请看大小姐的作品,这构图上虽未做到绝对的黄金分割,但也错落有致,和谐自然。光是从构图上,大小姐就已经胜过了这猴子百倍。若如此沽名钓誉者都能自称江南第一才子,那简直……” 话没说完,了然大师出言打断:“阿弥陀佛……白公子未免逼人太紧,适可而止也好。” 李怀安眉头一皱,正要发作。 身后却传来了陈婉蓉小声的提醒:“了然大师信徒众多,身份超然,不要与之争吵。” 陈婉蓉更了解杭州局面,李怀安听了忍住没有说话,深吸一口气稍作停顿。 了然大师起身之后也走到了画作之前,当着众人的面儿指着候满天的画说:“依贫僧浅薄之见,侯公子所作也没有白公子所言那么不堪。白公子所说黄金分割虽然玄妙有理,但不是所有画作构图都必须按照黄金分割进行吧?就比如侯公子的画作乃是画的寺庙佛堂,是庄严肃穆之所在,居于当中位子更显庄重稳妥。而且侯公子能画出云中佛影,也是常人所不能,足见其是与佛有缘之人,有普度众生之相。” 李怀安听了差点儿就吐了,老秃驴是真会舔啊! 还普度众生之相! 周围姑娘心中虽有疑惑,但了然大师的名头不小,是大师所言,故更不会有人反驳。 佛门中人最善端水之道,老和尚更是额此中行家,刚舔了侯公子的作品,转头又饶有兴致地打量起的陈婉蓉的画作来。 看他笑容可掬的模样,散发着慈母一样的关怀,看了片刻继续说:“大小姐的画作一样精彩绝伦,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笔锋,可见功力惊人。不过侯公子说少了意境,没有画外音,其实也是可以补救的。” 说完,抖了抖袈裟,露出一双苍老的手来:“借笔一用!” 所有人都是一惊,心说难道了然大师要给大小姐改画? 送佛念经请和尚来还好,写字作画也包括在和尚的业务里头了? 只见了然大师拿起一支毛笔,依旧保持着笑容可掬的模样,谦和之中带着自信。 现场渐渐安静,都看着了然大师的动作。 大师正要落笔时,李怀安忍不住了:“谁让你随意改动别人画作的?” 了然大师一停,所有人都看向李怀安,感觉这小子是不是脑子少根筋? 现场这么多大人物都没有插嘴,你一个小小寒门凭什么插嘴? 了然大师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陈婉蓉。 陈婉蓉见这么多人,故作平静地点点头:“请大师赐教。” 候满天咬牙切齿地瞪了李怀安一眼:“听到没,大小姐都请大师赐教了。” 李怀安没有回应,见到了然大师用毛笔沾了清水,直接就在陈婉蓉的画上大笔一挥,原先是藏在缭绕云雾中的一角草屋被一笔抹去,彻底成为了烟云一片。 接着又是在山道上樵夫头顶小心洗墨,把樵夫洗成了一个光头。 最后用小笔粘墨在樵夫头顶点上六点。 一个樵夫被改成了和尚。 众人皱眉不解时,了然大师提笔在画上写下五个字——“深山藏古寺”。 最后把笔放回原位,作揖道:“阿弥陀佛,贫僧献丑了,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深山藏古寺……妙啊!”有一位姑娘有所发觉忍不住拍起手来。 候满天刚刚沉寂在悲痛之中,现在看到了然大师的手笔顿时来了精神。 “妙极妙极!好一个深山藏古寺,这深山之中不见任何建筑,一个砍柴回山的和尚便说明了深山某处必有寺庙。一个‘藏’字写得是恰到好处,与其画一座古寺在纸上,不如藏在这山林之中!经过了然大师的一改,这幅画的意境和画外音俱都有了!大师不愧是大师!学生真正佩服!” 陈家老爷也是连连赞叹:“了然大师,没想到您不但佛法高深,还精于绘画之道,今日连老夫都是开了眼界!” “哪里哪里,陈老爷说笑了,贫僧只是借题发挥罢了。还是大小姐的画工精湛。” 陈家老爷连连摇头:“没有了然大师的点睛之笔,岂有如此意境非凡的作品问世?” 了然大师笑盈盈地说:“现在大小姐也不必担心自己的画作被人挑出毛病了。” “这秃驴!”李怀安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一看陈婉蓉,这妮子果真有些难过。 自己的画作不管好坏都是自己所作,是自己的作品,哪里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被这么多人评判就已经不快,现在还被人擅自修改,心里岂能舒服? 这个了然大师,就动了寥寥两笔,却是被他人的作品抢去当成了自己的功劳。 只用百分之一的努力抢走了别人百分之九十九的成果,这不是文贼是什么? 文贼都不如他这么无耻,得了便宜还卖乖,说话反倒像是说陈婉蓉占了他的便宜! 陈婉蓉能忍,李怀安可不能忍了! 欺负自己的女人,就是在老虎眼皮子底下拔毛! “好一个了然大师,集佛家精华于一身,端的是一碗好水,双方互不得罪,实在是让人佩服。” 李怀安也不发火,就这么悠哉游哉地走了出去。 这老和尚喜欢软刀子剌人,若是直接搬出太子身份去压他,未免是落了下乘。 出来之后,众人在看李怀安。 了然大师表情自然,笑着问道:“这位公子所言又是何意?贫僧听不明白。” 李怀安不接这茬,直接问道:“既然大师都帮大小姐改了画,为何不帮侯公子也改一改?” 周围人一愣,还没等了然大师回应,李怀安就抢先说道:“若是了然大师改不了,不如就让小生来献丑,帮侯公子的画作也添一笔画外音,让此作变得多一分意境如何?” 第423章 佛度有缘人 “多一分意境?” 众人不明所以。 侯公子的话少的不是意境,而是构图。 这是李怀安自己所说,如果改意境,岂不是自相矛盾? 了然大师还是那副和善的模样,对着李怀安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秃驴! 画作不是他的,他请什么请? 这种人,比候满天更讨厌! 果然,候满天扑了过来:“诶!这是我的画,你要干什么?” “大小姐都不吝赐教,侯公子,不会一幅画都舍不得吧?再说了,你知道白某的本事吗?一般人让我跟他改画那都没有资格!我给你来一手点睛之笔,保准让你的作品更上一个层次。” “我呸!”候满天嗤之以鼻,“就你?行行行,老子今天就豁出去了,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能有多大的本事?” 这么多人看着,要是姓白的小子改不出来,定能好好嘲讽一番! 如果能找回丢掉的面子,损失一幅画又算什么? 只是…… 候满天看到李怀安拿出那支漆黑的硬笔,不禁蹙眉。 如此笔墨却是从未见过呀。 先前画草图时便有姑娘注意到李怀安所用笔墨与众不同,画出来线条也与毛笔截然相反。 都以为李怀安要用此笔之不同给的侯公子的画作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李怀安却只是在画作中间的山道上多画了一个人! 李怀安的毛笔画一般般,但素描速写什么的绝对拿得出手。 片刻之间,寥寥几笔,一个乞丐跃然纸上,伸手向着周围上山下山的行人要钱。 这乞丐是栩栩如生,姑娘们心中暗暗惊奇,不想这位白公子还真有本事。 但关键不在这人! 李怀安停笔之后笑盈盈地看向了然大师。 了然大师笑脸相迎,却不知什么意思,没有说话。 李怀安看看陈婉蓉的画作,点了点画作上的题字:“深山藏古寺……那我也来提几个字吧。” 说完用碳笔飞速写下五个字。 一群人都伸长了脖子,十分好奇。 一位姑娘缓缓开口:“佛度有缘人……” “佛度有缘人?” 片刻之间,周围陷入了沉寂,姑娘们蹙眉沉思。 这几个字落在此作上意有所指。 陈家老爷表情已经阴沉下来,有些紧张地看了看一边的了然大师。 了然大师的笑容已经消失,从始至终都没有停止的笑容在看到李怀安落在画纸上的五个大字时荡然无存。 佛度有缘人…… 好一个佛度有缘人! 这上山拜佛者皆是客商、文人、小姐、老爷,唯独山道上一位乞丐伸手乞讨却无人搭理。 什么是有缘人? 无非都是有钱人。 佛度有钱人才是正解! 就是这么一个乞丐,却成了整幅画中最扎眼的存在。 甚至超过了原本惊于技法的云中佛影。 此刻佛影给人不再是庄重威严之感,而是给人一种无比讽刺的滋味。 再由此画看向这位了然大师,一身金丝袈裟,油光满面,天庭饱满,一群老头之中就数他最精神。 那乞丐出现在画中扎眼,何况于大师出现在诗会扎眼? 气氛变得不对了。 姑娘们都惊叹于白公子的胆气,却也担心惹恼了了然大师,热闹了陈家不好收场。 李怀安有恃无恐,他是巴不得这老秃驴发火。 笑面佛见了,就是没见夜罗刹是何模样? 要是大名鼎鼎的了然大师在陈家诗会上破口大骂,传出去一定很精彩,千佛寺的名声亦会流传久远。 “了然大师,且看侯公子的大作是否更俱画外音了?” 李怀安还嫌不够事大,轻佻地对着了然大师问了一句。 可以清楚地看到了然大师的脸皮都已经开始微微抽动了。 大师毕竟是大师,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是戒骄戒躁挤出了一个笑容:“白公子技法高明,若贫僧没有猜错,您所用的就是传说中的碳笔吧?” “碳笔?” “就是在长安,由太子殿下使用的碳笔?” “原来是这般模样。” “老秃驴有点儿本事,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李怀安心头冷笑,也不予作答,继续说着画中之事,“了然大师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千佛寺也是吃万家香火至今,城内城外,名声有目共睹。想来应该不会出现画中所指,只度化有钱人家吧?” “咳……”老和尚是有点儿绷不住了,尴尬地咳嗽一声,“那……那是自然。” “那是正好!不如请侯公子在此作赠与了然大师,让他挂在千佛寺门口,让万千香客瞻仰,也好时刻提醒千佛寺内的诸位高僧,佛家之根本都集中在一句‘普度众生’之中。” 呼…… 姑娘们齐齐抽了一口凉气。 一句“普度众生”好像是一记耳光重重地抽在了了然大师的脸上。 一家主持不在寺庙中吃斋念佛,却频频出现在杭州各类大型活动和家族之中。 和尚不像个和尚,倒像个到处走穴的戏子。 候满天有些懵,不知如何应对。现在只觉有些后怕,这个姓白的是个疯狗,咬起人来不论后果的! 还好没继续招惹他! 连了然大师都招架不住。 不说话? 了然大师表情越发僵硬,一直没有回应。 李怀安又笑着问道:“了然大师,您这样的高僧自然是普度众生了,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千佛寺能容得下一千尊佛像,却容不下一幅画吗?大师,您不会是心虚了吧?” “哈哈哈……”了然大师终于大笑起来,“好好好!好一个佛度有缘人!这幅画,贫僧收下了。白公子说的没错,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有了这幅画在,千佛寺必当长久以往地将我佛慈悲传播出去的。” 说完,了然大师颤抖着手将画作卷起,收入了袈裟之中,随后回头对陈老爷拱手道:“陈老爷,贫僧今日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然后拂袖而去,大步流星,一秒都不愿意多停留。 “哎!”陈老爷叹了一口气,闹成这样非他所愿,看着李怀安,虽然这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但大师记仇都记在了陈家身上啊! 唯有候满天一脸懵逼,心说这是砸了? 自己的画呢? “那是我的画!怎么全场没人问我的意见?我说送人了吗?那老秃驴凭什么拿走我的画?干!” 第424章 围山 了然大师走了。 了然大师又回来了…… 还是一脸惊恐,指着下楼的方向。 “不好了,不好了!” 了然大师已然没了先前的自得,不知见到了什么恐怖之事,上气不接下气。 陈家老爷见此情形正要过去询问,却听瀑布下方突然传来了尖叫声:“啊!不好了,杀人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 诗会现场彻底混乱了。 “来者何人?” 守在水阁三层,诗会入口处的陈家家丁呵斥一声。 随后便是两道人影从楼梯口闪出,两个家丁甩开衣摆,尚未来得及拔剑,人已经身中数刀倒在了地上。 “交出新唐太子,所有人都能活命!否则,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得好死!” 两个黑衣人嚣张地站在场中,一把带血的弯刀指着现场所有人。 现场陷入混乱,尖叫声四起。 把诗会地点安在城外果然出了问题! 不知是哪路贼人,更不知从何处听到太子的下落,居然敢当面搅局。 “所有人都闭嘴,谁敢再动一下,便是……“ 话音未落,就听嘭的一声,一个魁梧的家丁汉子站在那人身后,一拳打在他的脑袋上,直接就爆了浆! 现场不见安静,反而更加混乱了。 别是姑娘,文人公子全都四处逃窜,找东西作遮掩。 这里是半山上,除了水阁有下去的路没有别的出口,如果此地被困,贼人只需要守住上楼的入口,楼上的人想要出去,要么跳水钻瀑布,要么直面十几米高的悬崖。 好在出手的汉子十分了得,一招将一黑衣人打爆了头后,剩下一人与其交手不过三招,又被其一巴掌拍中胸口,直接倒在地上。 “陈家竟有如此高手?” 李怀安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陈婉蓉在一边紧张地说:“这不是陈家的下人!” “相公!” 离开的王蛮儿回来了,赶紧钻到了李怀安身边,方巾已经掉了,露出一头女人的长发。 王蛮儿在跟爹爹谈话时就看到下方有动静,来人茫茫多,下面各家子弟以及守在溪边玩耍的寒门都绑在了外面。 “相公,下面好多黑衣人!还有人绕山而来,估计要从头上包围。” 李怀安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往头上去看。 但一想周围是瀑布,头顶也是瀑布,想要侧翼包围难度可不小,至少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大动作。 果然,上面的人下不去,下面的人亦是难得上来。 只见那壮汉家丁一人守在入口处,周围几个陈家家丁手持佩剑,也插不上手。 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这人究竟是谁啊?谁家带来的下手如此厉害?”陈老爷都有些奇怪了。 陈家老爷和下人皆是习武之人,面对如此情形并不惊慌。陈家老爷甚至连剑都没拔出来,神色淡然地关注着外面情况。 “相公,这是蛮儿的爹爹。” 王蛮儿在李怀安耳边小声一说,李怀安眼睛一瞪:“啊?我岳父大人?” 一声岳父大人勾得王蛮儿脸蛋儿通红,嗔怪说:“这都什么时候了,相公还开玩笑?赶紧跟蛮儿来,蛮儿带你离开。” “离开?” “就从瀑布下去,蛮儿跟师父学过轻功,带着相公走没有问题。” 李怀安眉头一皱,这是意外之事,他一个人走了倒是简单,可此处还有婉容和李元姬。 李元姬凑了过来,小声道:“乌合之众罢了,皇兄先走,毕竟他们是为了皇兄而来。至于过后嘛,相信这些人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太子殿下,您还是先走一步的好,您若再次,臣等反而放不开手脚。” 说话的是陈家老爷。 此刻,外面所有人的公子哥都躲到了小亭和小亭连接的穿廊里面。 蛮儿父亲还在一人独守上来的走道。 也就此事,从瀑布下方突然窜出一阵箭雨,朝着三层的平院飞射而来,其中一大半都被瀑布飞溅的水花打落,剩下的一半也已经没了力道,跟树枝一样有气无力地掉下。 “再射!” 下方传来咆哮声。 那些试图侧翼包抄的黑衣人被瀑布地形阻拦,最多就只能站在第二层瀑布位置朝着下面射箭。 第二轮箭雨过来,威胁比第一轮大些,但参加诗会的人都躲在穿廊里面,没有人受伤。 李怀安也不再犹豫,身为太子,遇到危险不先走反而是一种拖累。 但在走之前,李怀安还没忘记自己的生意,对陈婉蓉问道:“准备的五粮液还有多少?” “啊?五粮液?” “对,把剩下的五粮液都拿来,全部倒到瀑布里去!” “什么?倒到瀑布里去?” “不管这些贼人是什么身份,让他们品尝一下五粮液的滋味,今日要是逃脱了,怎么也是给我们的宣传。” “殿下,这都什么时候了?” “快,就照我的做。” 见李怀安坚持,陈婉蓉也是没有办法,赶紧吩咐人来,将水阁中准备的所有五粮液都搬到了瀑布口。 装满五粮液的圆酒桶一共两个,李怀安将一个木桶砸开,直接丢入瀑布。 瀑布的水压瞬间压爆酒桶,五粮液飞溅混入瀑布汹涌的流水里头,一时间酒香弥漫,传说仙法能点石成金,今日却是遇水成酒。 这五粮液的香气在瀑布会中似乎全部会发飘散开来,突如其来的浓郁酒味像一颗无形的酒精炸弹,炸开那一瞬间,别说是这片山林里的人,就是鸟兽也被这酒味儿冲得一阵恍惚。 “什么味道?” “酒味儿?” “哪儿来的酒味儿?” 瀑布下面水流汇聚的小溪边,那些被绑起来的寒门都议论起来。 守在他们身边的黑衣人提醒道:“别说话!” “嚷嚷什么?” “再说一句信不信割了你的舌头?” 说着说着,黑衣人也闻到了味道,皱了皱眉头:“嘶……哪儿来的酒香啊?” “不得了,这味道也太香了。” “哪儿来的酒?” “是溪水!是溪水传来的滋味!” 一个书生发现了问题所在,惊讶得叫嚷起来。 “溪水?” “这怎么可能!” 第425章 好酒远名扬 溪水之中尽是酒香,其酒香之浓郁世所罕见。 文人好酒,武夫更好酒。 已有黑衣人到了水边捧起溪水浅唱一口,顿时色变,咦了一声。 周围同伴亦是好奇惊讶,围拢过来询问:“如何?这溪水难道真变成了酒?” 那黑衣人又捧着一口,然后惊道:“真有酒味,这溪水有酒!好浓的酒香!” “真有?” 一群人不淡定了,纷纷跑到溪水边尝试。 还别说真有酒味! 有人一口淡一口浓,尤其是捧到一把酒多的溪水,那滋味简直是无法形容。 太爽了! 噗通一人,有人直接跳进了溪流里,把头埋在水中大口猛灌。 也不知憋了多久,从水中仰头起来,居然是面红耳赤,酒意上头。 “好酒!这是神仙来的溪水啊,这酒好烈!” “让我尝尝。” “我也要尝尝……” 水阁门口的小溪边已经炸锅了,书生们就算被捆着也要趴在溪边喝一口。 黑衣人也不管自己的事情了,跳入水中大口猛灌。 情况不对劲,有黑衣带头者,站在高处大喊:“谁再下水喝酒,老子宰了他!” 然而一个回应都没有,这些男人已经沉醉在了五谷精粹之中,谁还管自己有任务在身。 今日来的贼人不少,却也因为人多缺乏管束,又不是令行禁止的军人。 都是一身江湖气,散漫惯了,被一阵酒香打乱了阵脚。 别说这水阁门口,就是水阁上头,二层中央瀑布处,前一秒还在射箭的贼人,现在一窝蜂的扑倒了瀑布之中。 他们不是为了喝水,而是亲眼看到上头有人在倒酒,那酒味就是从酒桶之中的美酒传来。 第一个酒桶炸了,酒水全部都撒到了水中,但上头丢下了一个完好的酒桶! 这酒被洒在了水中都染得天地飘香,若是酒没撒出来,那滋味还了得? 一群黑衣人丢了箭,直接扑到瀑布中去拦下酒桶,不想瀑布之中水流飞快,水下石子布满了藻类,人在其中站都站不稳。 几个黑衣人抱住了酒桶,却拦不住酒桶下流,随着酒桶再滑落一阶,掉在了下面的小溪里,当场就有一人被压死。 剩下的人却顾不了那么多,又在溪边几人帮助下把酒桶拖上了岸。 然后第一时间开了酒桶…… 数百斤五粮液飘香出来,几个人差点儿没站稳,光是被这酒气一熏,就要醉过去似的。 纯正的酒味一出,现场彻底混乱了,酒桶像是世界的中心,吸引了溪边所有人围拢过去。 这时正听到山谷中一个声音在回荡:“记住了,此酒名曰五粮液!” 此酒名曰五粮液! 几个字回荡在每个人的耳中久久不散。 五粮液的美名被人用刀子刻在了这些好酒之人的心里,亦随着溪流飘向远方。 未来这酒亦将传播天下。 “杀了这小子!” 下方弓弩首领恼羞成怒,认定上方之人是借酒扰乱军心,举弓对准李怀安。 李怀安压根没用五粮液扰乱军心的意思,他只是想打个广告,朴实无华的广告而已。 看到弓箭对准自己,李怀安也甩开了裤腿,拔出火铳,熟练地单手点火,对准下面,大喊一句:“高打低,打傻逼!” 嘭! 一声枪响,下方弓弩首领还没开弦便直挺挺地倒在了瀑布之中,瞬间冲入下方,混着鲜血卷入了溪流。 “相公,快走吧!” 王蛮儿提醒一句,伸手示意让李怀安牵着自己。 李怀安看了看下头,装逼之后亦有几分胆怯,牵着手不太稳当,直接跳在了王蛮儿的背上。 王蛮儿脸一红,觉得这姿势不太优雅,但已经这般了,就顺势而下。 别看王蛮儿身子小小,这力气有多大李怀安是知道的! 背着李怀安就是背了一片叶子般轻松,小脚一点,如山林中的燕雀,潇洒跳入下一层瀑布边。 又是一个起落直接进入了山林里,彻底摆脱了混乱和喧嚣。 “我擦!”李怀安落地之后就是一阵惊呼,双手按在王蛮儿的肩上,“杜白那厮都教了你什么,这才多久?你怎么这么厉害了?” 王蛮儿脸蛋儿红红,有些不好意思,忸怩道:“师父说蛮儿还没入门呢,哪有相公说的那么厉害。” “我不是瞎吹啊,你有力量的先天优势,又有了轻功和内功底子,我估计连秦双都快打不过你了。” “以后……以后等蛮儿练好的功夫,相公……太子身边也不需要那么多保镖。” 王蛮儿也有自己的小心愿,以前不知道练功做什么,现在练成一身功夫,便能正大光明跟在相公身边,何乐而不为?” 李怀安看了看身后,隐约可见瀑布奔腾。 “对了,你父亲呢?他要不要紧?” 王蛮儿一愣,脸色有变。 这才想起父亲本就可以回避自己,这会儿直接走了,也不知父亲会不会来找自己? 好不容易见面,不去抓着他,以后上哪儿找? “相公,我……我想回去找爹爹。” 见王蛮儿有些着急,李怀安看看四周,荒郊野岭的,自己一个人不好对付。 王蛮儿也注意到了这点,于是低下头说:“我把相公先送回杭州城……” 李怀安心里暖暖的,没有白疼这妮子! 王蛮儿也是运气好,遇到了修身养性后的李怀安,这位太子爷把一生的温柔都用在了这个民家姑娘身上。 就是长孙莲和陈婉蓉都没享受过太子十之一二的温暖。 现在这妮子把李怀安放在第一位,李怀安心满意足,点了点头说:“去吧,我一个大男人还需要姑娘家照顾不成?你先去找你爹。我们在杭州汇合。” “这……”王蛮儿有些犹豫,然后又坚定地摇摇头,“不行,我先送相公回去,否则放心不下。” “哎呀,真不用。” 两人正说着,忽然传来一阵风声。 “蛮儿,谁教你的功夫!” 一声低喝,王濛站在了两人面前,随王濛而来的还有跟李怀安套了许久近乎的独孤城。 这两人轻功比王蛮儿好了太多,落地一尘不染,两个大男人似是没有一点儿重量。 看到父亲跟了过来,王蛮儿松了口气,可面对父亲的问题,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第426章 白莲教邀约 “我让蛮儿学的。” 李怀安站了出来。 面前之人虽是蛮儿父亲,但他那种居高临下质问的语气让李怀安很不爽。 “白安……” 王濛终于认出了这小子是谁? 居然是自己的女婿。 王濛半眯眼睛,他对白安印象不多。 自打把女儿嫁给白家之后,也没跟白家的人接触过几次。 但王濛知道白安是个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书生。 可回忆诗会上的见闻,这个白安怎么看就不像是个普通书生。 这小子的光芒在诗会上已经盖过了所有人。 这还是当初的白安吗? 王濛江湖经验老道,虽然白安的相貌没变,但女婿站在自己面前的气势跟以往判若两人! “半年不见,白安,你的变化不小啊。” 王蛮儿一听赶紧解释:“爹,相公去了一趟长安,见识学识皆不同以往了。” 李怀安眉头微皱,从王蛮儿的话中听出这小妮子没有告知父亲他的真实身份。 小妮子表现还真不错,没有白疼啊。 王濛淡淡笑着:“倒是有所听闻,只不过我听说白安考场失利,在回家的途中跳河身亡。” “都是些谣传!” 王蛮儿比李怀安都紧张,说着话还小心翼翼地拽着相公的袖子。 王濛眉头蹙起,他看到女儿牵着男人的手,这个小动作叫当爹的心里不是滋味。 自己女儿天生神力的同时也天生敏感,现在居然能如此接近男人?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王濛突然惆怅地叹了一声。 “王兄,你一介武夫何时也多愁善感起来?早听说王蛮儿姑娘是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早就该习武了!现在学得一身本事,你这当爹的应该高兴才对!”在旁观察许久的独孤城开口了。 独孤城和王濛看似主仆打扮,但从语气听来,并非从属关系。 独孤城笑着继续说:“王兄,看来是天佑我白莲,又得二员猛将!蛮儿姑娘武学天赋深不可测,他日必能成为宗师级高手。而这位白公子就更不必说了,他的志向与才华,在诗会上你我有目共睹!更让人欣喜的是,二位年轻才俊,一个是王兄女儿,一个是王兄女婿,世间的机缘巧合,让人捉摸不透啊!” “白莲教?” 李怀安皱起眉来。 他也是早有耳闻,江南一带的江湖门派最多,各种教派也是层出不穷。 而在所有的教派之中,又数白莲教的名气最大,人数最多,范围最广。 不仅仅是在新唐,楚国、赵国皆有势力,甚至已经开始渗透北方两个更大的国家。 来江南时,众人都担心太子安危。 其中最要提防的便是白莲教。 白莲教是五国公认的邪教组织,任何一个国家的朝廷见到白莲教众都要斩草除根。 而白莲教行踪飘忽不定,十分隐秘,五国朝廷皆无好办法应对。 没想到今日会被李怀安撞上。 不过听说白莲教中妖女多,怎么今日见到的诗两个男人? 李怀安还在思索。 王蛮儿却抢先说;“爹爹以前都不许女儿参与您事,到了今日,女儿还是不会参与的,相公还有学业未完。” “蛮儿姑娘,此言差矣!”独孤城出言打断,“当初王兄不让你参与白莲教事务是因为蛮儿姑娘不会武功,难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在凶险。但如今姑娘这一身漂亮的轻功,连我们这些长辈都叹为观止。姑娘有此本事,王兄也不必担心什么了。至于白公子嘛,加入白莲教自然是当一个文将!在背后给白莲教出谋划策,根本不用冲锋陷阵,何来危险?” 说完,独孤城看着王濛,笑着问了一句:“王兄,在下如此安排是否合理?你总不会还把自己女儿推开吧?” 王濛皱眉,冷声道:“女儿已经大了,有了自己的人家,当爹的总不能替她做决定。蛮儿你要如何选择,就由你自己来决定吧。” 王蛮儿知道相公的身份是新唐太子,白莲教是什么她在杭州早有耳闻,岂能让答应加入白莲教? 王蛮儿刚要开口拒绝,不想李怀安抢先说道:“早就听闻白莲教中多能人异士,既然遇到了,岂能不加入看看?” 王濛眉头一挑,瞪着李怀安。 当父亲的依旧不希望女儿掺和白莲教的事,可是这女婿多此一举,不是要来坏事? 王濛又问蛮儿:“这件事由蛮儿你来决定!” 王蛮儿有些不理解,但相公都答应了,自然有相公的道理。 然后轻轻说道:“一切听相公安排。” “哈哈哈……”独孤城畅怀大笑,“王兄,一切都是天意!你将宝贝女儿嫁给一个书生,以为就能平安安稳一生。谁能想到她的这位相公有的是帝王之志,心比你我还要大。今日有机会加入白莲教,按照白公子的心思,岂能不抓住?所以,王兄还是顺其自然吧。” 王濛看着李怀安,最终只能是重重一声叹息:“哎!只有这样了。” 李怀安牵着王蛮儿的手,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让其放松心情。 对李怀安而言,这的确是个大好的机会,错过今日,只怕以后再也不能潜入白莲教。 这白莲教就是一颗潜伏在新唐境内的毒瘤,到现在都没人知道白莲教究竟在图谋什么,乘着此次机会,正好可以摸清楚白莲教的底细。 “那现在我们去哪儿?” 李怀安问了一句。 “加入白莲教并非想像中那么简单,出了我和王兄的引荐,两位还得作出一点儿名堂来。” “何为名堂?” “传播白莲教义,拉其他人入伙,让民间百姓相信白莲教,愿意资助白莲教。” 李怀安一愣:“简单来说,就是拉人头和搞钱是吗?” “哈哈哈,白公子果然不是寻常人,言简意赅,前途无量啊。” “要多少才算?” “无论多少,只要看看二位的手段。杭州城中陈家跟新唐朝廷已经连成一块,要拉拢陈家已然是不可能。但陈家之外还有侯家。白公子若能拉拢侯家,两位加入白莲教必然水到渠成,不会再有任何难事。” 第427章 参选教主? 拉拢侯家? “候满天?” “哈哈哈,正是这一家。”独孤城爽朗笑着,十分淡定。 王濛却皱眉说道:“杭州侯家非威逼利诱所能成,白莲教多次与之接触,侯家老爷态度含混不清,也不加入,也不拒绝,是一条十分难缠的老狐狸。连我们都没法说动,让他们两个小辈出手,会不会太难了?” “要成非常之人,自然要做非常之事。”独孤城淡淡道,“白公子怀有包藏宇宙的志向,可不能只有嘴皮子功夫,自然不能跟教中的寻常人作比。白公子,您说是吧?” “我若说动了侯家,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独孤城笑道:“白公子真是个实在人,那在下也不玩虚的。只要白公子能说动侯家,江南一带白莲教除了我,便是你最大,就算是王兄也要低你一级如何?” 李怀安蹙眉,有些骇然。 这个独孤城职位如此之高? 见李怀安不说话,独孤城还以为这小子胃口更大,又补充了一句:“白公子,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你所求再多也要一步一步来,这样吧!只要白公子有足够的本事,在下同王兄一起,力保你成为白莲教的第一任教主。” “教主?你们还没有教主?” “白莲教虽说成立多年,势力渗透各个国家,但是大多各自为政,互相不干预。但随着白莲教的人越来越多,各地白莲教的主事之人都意识到不能再如散沙一般,必须联合起来共谋大事。各地主事谁也不服谁,自然是要选出一位教主来听从号令的。白公子若有兴趣,倒是可以去争一争。” 李怀安眼睛一亮:“好!那就去争!推选教主在什么时候?” “中秋之夜。” 现在是七月初,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李怀安陷入了沉思。 王濛见这女婿认真起来,忍不住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白莲教教众十五万,教主之位不知多少人盯着,是你说当就能当?小小年纪,如此贪功,小心害了性命!” “现在的白安可不是以前的白安,两位就瞧好吧。三日之内,我必然侯家加入白莲教。” 听李怀安这话,王濛和独孤城相视一眼,一时间没了言语。 李怀安牵着王蛮儿的手说:“既无其他事,那今日暂且别过。我且回去稍作准备,届时一同去侯家当说客。” “蛮儿,我们走!” 王蛮儿回头看了一眼父亲,带着相公一个纵身拉开了距离,很快消失在了山林中。 看着两个年轻人的背影,独孤城皱眉问道:“你怎么看?”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以前也不见他如此激进。去了一趟长安,以为学到了一点儿本事就天下无敌,迟早会栽跟头。这小子我们不能重用!” “王兄,我跟你想法却是不同,这个叫白安的小子有股子傲气,天生的帝王相。且看他如何应对我们的测试,说不定真会有奇迹发生。” …… 另一头。 李怀安跟王蛮儿已经回到了官道上。 大批官兵正在朝着水阁的方向去,询问过路窜逃的行人得知。 水阁那边的贼人已经全部控制,混乱之中有几个寒门被杀,还有两个陈家家丁被杀。 其余人都是有惊无险。 听说袭击的人是杭州和扬州夹道处的一伙山匪,不知听到哪儿来的消息,知道太子参加了诗会。 想要绑架太子赚一票大的。 事情已经搞清楚了,只是起因有些简单普通。 就是一伙普通的山匪? 但看这些黑衣人的行动的确是难成气候,只有山匪中的头目见势不妙先溜了,其余山匪全部落网。 王蛮儿看看相公:“要不要回去看看?” “不用了,先回杭州城吧。” “嗯!”王蛮儿点点头,想了想又说,“相公,你真要去当说客?” “不然呢?” “那……有没有想好办法?“ “有个大概思路,你不必担心。你家相公没有办不成的事。” 李怀安轻松说着,又捏了捏她的小手,然后想到了什么,补充问道:“对了,你为何不告诉你爹我的身份?” “相公身份特殊,没有相公的准许,蛮儿岂敢乱说?” “还不错,但是你爹现在的身份……万一以后与我为敌,你帮谁?” “还请相公答应蛮儿,以后不管父亲犯了什么错,一定要饶他一命。”王蛮儿想到为难之处,眼眶红红,央求之色明显。 “你这么说,是站在相公这边?” “爹爹一直不告诉蛮儿知道他的事,证明爹爹自己也知道加入白莲教是不好的。所以蛮儿觉得相信相公不会错,只是不想爹爹……” “哎!”李怀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蛮儿的脑袋,“没想到啊!你这妮子如此聪慧,难怪武功修为进步这么快。你放心,我虽不喜欢你爹的态度,但他毕竟是你爹,说什么都不会为难他的。加入白莲教危险非常,以后可要小心点儿。” “嗯,相公也是。” 回到杭州城,城内已经戒严。 山匪杀到了杭州郊外,却没有被城防发现,此事上奏朝廷也是一件大事。 城外进进出出十分严格,任何人都要被细细盘查一遍。 但在里面,除了戒严的士兵巡逻之外,杭州百姓对此事反应并不激烈。 相反,随着参加诗会的书生文人逃难回来,第一时间议论的不是什么山匪,而是那美如琼浆的五粮液。 这五粮液随着溪流浓香传遍十里,整座山都在酒味之中,如此奇景叹为观止,口口相传之后是越传越离谱。 什么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有神仙点水化酒的,还有说喝一口就能年轻十岁的。 各种说法叫人目不暇接。 从城门口到家里,两个人就听到了十几处聚集者在议论。 整个诗会都被最后的五粮液抢了风头,甚至都没有人去议论李怀安的疑是银河落九天。 王蛮儿替相公高兴,笑着问了一句:“现在杭州城内,一壶五粮液不知要卖多少钱哩!” “一壶?不,是一杯!” 第428章 不得不办的女人 第二天。 西湖闹市街,永安钱庄对面一家醉仙楼传出有五粮液卖。 仅过了半个时辰,集市上行人堆满,连一条狗都溜不进去。 无数想要品一品五粮液真容的酒客被拦在外头,用遍了一身解数也没有办法。 但过了一会儿,有人传出五粮液的真实价格后,杭州的百姓只有望酒兴叹了。 一杯酒,五十两! 没见过世面的,听到这价格直接吓得把头一仰,差点儿晕倒。 为了一口酒,就是三口之家两个月的生活费,这简直太离谱了。 有人开始举旗,攻击醉仙楼胡乱定价,有悖常理,要去报官,试图让知府来处罚醉仙楼。 有人说醉仙楼看不起穷人,只做富人买卖。 还有人说一切都是炒作,五粮液根本没有那么好,花五十两银子喝五粮液的人都是蠢猪。 一时间说各种话的人都有,集市中闹得不可开交。 李怀安站在醉仙楼的二楼,看着楼下扯着横幅大骂的书生们,表情十分平静。 身边采薇有些不解,一直簇着眉头,良久才问:“殿下,这次是不是迈得太大了?” “为何这么说?” “一杯五十两银子,着实太贵,即便是富人也不会有那么多银子来买酒。如果是五十两一壶,估计就不会引来这么多骂声,而且赚的钱也应该更多。” 李怀安一笑:“这五粮液本就不是跟寻常人喝的酒。穷苦百姓连饭都吃不起,怎么会拿钱喝五粮液?如果五粮液价格太低,喝的人太多,到时候我们就只能不断扩大酒的产量。要知道,五粮液用的原料是五谷,粮食都给我们酿造五粮液去了,那百姓吃什么?如果不控制价格,只让极少数的权贵能喝,到最后只会让更多人流离失所,饥荒遍野。” 采薇有些惊讶,轻轻地掩着小嘴,没想到小小的五粮液居然牵扯到这么大的问题。 关系到新唐民生,关系到天下百姓的富足? 太子不愧是太子,这样的眼界,她这样的女流一辈子都学不会。 李怀安又接着说:“现在看似价格更高,但我们赚的都是全天下最有钱的权贵,他们不会在意几十几百甚至几千两银子的有无,我们可以用这些钱投入到真正能给百姓带来实惠的事情上。” 采薇深深的行了一礼:“不愧是太子殿下,妾身受益匪浅。” “你这妮子还来说这些好听的?莫不是有求于我?” 采薇脸蛋儿一红:“殿下,什么都瞒不过您,您都带着王蛮儿游玩过了,何时能带上妾身?” 李怀安把采薇拽到了怀中,拦腰抱起,摔在了餐桌上。 采薇一声惊呼:“啊,殿下,您这是……” “往后一月甚至更长,我们都得少见面了。” “啊?这是为何?” 采薇一惊,不再阻拦殿下的大手,更关心殿下的话了。 “本太子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你呢就好好经营怡春院,顺便告诉陈家,也不要试图来联系我。” 李怀安要去白莲教当卧底,跟太子相关的人都要切断联系,否则很容易被人怀疑。 “也就是说,你跟本太子见面的时候就会少了。最后再问你一次,要不要当本太子的女人?” 李怀安凑到了采薇耳边,霸道地问着。 但这一次没有再等采薇的回答,而是直接撕掉了妮子的裙摆,把修长的美腿抗在了肩上。 “殿下,不要……” 采薇慌了,紧张地想要阻止。 被采薇拒绝了无数次,在去往白莲教之前,该办的事情一定要先办了。 万一在白莲教遇到威胁,或者人死了,人生的遗憾之中肯定不能有没有占有的女人。 李怀安对女人的要求特别高,现在除了采薇没有任何女人是非得到不可的那个。 先前的问题不是询问,而是提醒。 提醒采薇做好准备,这一次太子要好好宠信你了。 李怀安霸道了压住了采薇的小手,用她的衣带死死地绑住,不管怎么挣扎都始终在餐桌上,随着衣裳一件一件被撕扯开来,像是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味佳肴,等待男人的品尝。 李怀安口水都下来了,脑海中闪过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蜕变。 在明月楼时,初见此女还是个懵懵懂懂的新雏,带着对未来的彷徨和危机参加什么花魁评选…… 那时的采薇还是个温顺的小白兔,虽然出生青楼,但还是纯洁得一尘不染。 然后李怀安亲眼看到这妮子杀人的决心,看到了她在杀人后眼中的兴奋和坚定。 便感觉此女是个可塑之才。 在明月楼的时候,其实采薇每天都在接受李怀安的测验和观察。 从一些很小的细节中,李怀安渐渐放心将越来越多的机密事情泄露给她。 采薇倒也不负信任,足够忠心。 本以为这个女人可以成为身边最有力的助手,与之接触的过程中还刻意保持距离,免得生出喜欢来。 直到安排采薇一起来江南,半路上居然私自下毒毒杀了两位夫人。 这算是触碰到了李怀安的逆鳞,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不能再成为李怀安的助手了。 这个女人的嫉妒心在以后很可能误事。 但李怀安没有追究,是因为这样的抗命让她变得更加真实。 李怀安有些喜欢这个女人了。 可没想到的是,采薇居然三番五次,莫名其妙地拒绝自己。 到现在,李怀安都没弄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她反抗也好,顺从也罢,到了餐桌上就只有被慢慢品尝,一点一点剥开的命运了。 李怀安从来不对女人用强,但这一次破坏了原则。 当李怀安离开醉仙楼的时候,采薇已经躺在桌上失了魂,眼泪流了一地,腿上还染着血,身下火辣辣地疼,一头乱发被抓得像个疯子,衣裳成了散落一地的花瓣,飘散着,显示着先前的疯狂。 李怀安走到街上,集市上的人还在咒骂醉仙楼。 天空下起了细雨,阴雨绵绵也浇不灭行人的火气。 李怀安仰头看天,估计这场雨断断续续地会下几天,因为快要立秋了。 “看来明日即可去侯家当说客。” 第429章 再出行 入夜回家,林晚节买了一斤新鲜的黄豆。 文轩店已经关门,老白正巧从里面出来。 最近老白有了新媳妇儿,都快把儿子忘了。 家里气氛一直挺怪的,他是一点儿没看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不少麻烦。 “安儿,怎么不见蛮儿跟你一起呢?” “蛮儿等会儿就回来了,今天晚上煮豆子吃。” 细雨中,李怀安拿着装黄豆的袋子晃了晃。 “哎呀,你一个大男人,做这些干嘛?叫你花婶去买就是。” “还不都一样。” 李怀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明天我要跟蛮儿还有采薇离开一阵,可能过一两个月再回来。” “啊?有什么事?” “就是有些事情要处理。” “额……那个……小玉呢?” “小玉跟着采薇的。” 老白沉默了一阵,点了点头。 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去准备,当夜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老白喝了不少酒,最后是被花婶抬着回屋的。 等到深夜,王蛮儿才回来。 李怀安在楼上听到了响动,便下来询问:“事情办好了吗?” 王蛮儿点点头。 小玉睡得昏昏沉沉地起来:“你们又要干什么啊?能不能带着我一起玩?” “你就别想了,明日开始我要去别的地方办事,你就跟着你娘懂吗?” “啥?”小玉一下惊醒了,“那可不成,小玉从来没跟……” “听话!”李怀安呵斥一声。 去白莲教当卧底,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小玉跟着只会让他分心。 不过小玉说的没错,他穿越这么久,只有去云州跟小玉分开过。 习惯了小妮子在身边照顾生活起居,若没有她,真是去哪儿哪儿不自在。 可正因为此,李怀安才要让小玉留下。 小玉已经哭了,站在楼下望着楼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小妮子也懂事了,没有再纠缠只有乖乖听话。 李怀安心也软了,想了想从楼上下来,在小玉耳边说了一句:“今晚你陪本太子睡好不?” 小玉眼睛一瞪,很快脸蛋儿就红了,既然没法改变太子的决定,这种小小的奖励倒是挺不错。 小妮子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双臂一张直接抱住了太子殿下。 李怀安把小妮子抱到了楼上,里面的采薇识趣地腾了个位子出来。 她有些害怕,害怕太子今夜又要像在醉仙楼时…… 不过,这是她想多了。 李怀安可不会对一个女人用强两次,就看这妮子识趣与否,否则绝不会再碰她一下。 采薇倒是很识趣的。 或者说跟了太子太久,对太子的性格习惯太了解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着明日一早太子就要离开,偷偷地把柔软的小手伸到了太子的裤子里。 小玉后悔了,后悔被殿下抱着宠幸。 半夜里居然就在自己眼前跟那别的女人打床板。 好几次小玉都忍不住问殿下要不要看看自己,却都被搪塞了过去。 小玉捏了捏自己的胸,也不小了啊,殿下要把自己养到什么时候?莫不是要等自己成了老太婆? …… 白家在西城,侯家在东城。 坐马车走街串巷都要一个时辰。 所以天一亮,李怀安就起来了。 清晨小雨,淅淅沥沥,气温十分清爽。 王蛮儿也换回了以往清爽的麻衣长裤,系着绑腿,紧着腰带,一副江湖人的打扮。 只有李怀安还是一个书生的扮相,两个人走在一起就显得不甚协调。 外面两匹马已经等候许久。 加入白莲教后多是跟江湖人士打交道,以后骑马会变成常态。 “相公会骑吗?” 站在门口,王蛮儿问了一句。 李怀安当然会骑,只不过需要一点儿时间来适应。 骑上马,有些晃荡,蛮儿伸手过来稳住了缰绳。 老白出来目送,眼角含泪。 此时,小玉和采薇已不见踪影。 “爹,我们很快就回来!”王蛮儿回头招手。 老白哽咽无声,不停地摆手示意。 身边的新媳妇连连安慰:“哎呀,你哭啥?孩子们又不是不回来。” “你懂啥?这一去怕是难再见了。” 看着两匹马越走越远,老白跑回家中把自己锁起来。 …… 没有多余的话。 李怀安的江南行在不知不觉中就开启了全新的生活。 城中行马,需要控制速度。 夫妻二人并肩而行,走得很慢,像是在享受市井气息。 “蛮儿给父亲带过话了,让西湖边汇合。” “你说过自己是赵国人,你爹是赵国朝廷的官员。但为何会加入白莲教?” “我对父亲的事知道很少,但父亲加入白莲教肯定是为了给娘亲报仇。” “这么说来,你爹的第一目标应该是赵国?” “嗯!爹爹昨夜说白莲教中并非人人忠义,其中更多的是性格孤僻,行为怪异的恶人,让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 “安全不必过于担心。” 说着,李怀安拿出了一本册子。 “这是……” “你师父让我交给你的。他已经离开杭州,去继续云游天下了。” “师父走了?” 李怀安把册子递给了王蛮儿:“好像是一套剑法,他说一直教你内功,没有机会教你剑法,你照着上面练,只要能融会贯通,宗师之下便不会有敌手了。” “那秦先生和周先生呢?” “他们自不能再跟着我,去白莲教带着他们肯定会被发现。” “这么说,相公身边就只有蛮儿一人了。” 李怀安点点头:“是啊,只有你一个了。” 王蛮儿感觉肩上担子重了,小心翼翼地将剑谱收下,郑重其事地点头道:“相公放心,在白莲教里面,我一刻都不跟相公分开!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相公受一点儿伤。” “嗨,没那么紧张!”李怀安十分淡定,“相公我还有两把枪,一把打男人,一把打女人,谁来都不好使!” 跟着太子久了,骚话听太多,小妮子居然秒懂,脸蛋儿一红,不知如何应答。 两人骑马到了街口,文轩店还没开。 但对面圣德书院门开了,一辆马车等在那儿,白素素和青儿准备上车,看到骑马的李怀安愣在了原地。 第430章 准备工作 “这两个女人……” 李怀安看着她们,她们二人一样看着李怀安。 说实话,李怀安有些搞不懂,自己什么都没做,为何感觉此二人对自己的意见那么大?那双眼睛是充满了攻击性,苦大仇深的干什么? 不过嘛,两个长得倒是不错,只是李怀安并不敢兴趣。 “相公,那是在诗会中,你对她们做了什么?为何会这般仇视你?” “走了!”李怀安则是一招手,逐渐适应骑马,加快了速度。 原以为只是一场毫无准备的碰面,没想到白姑娘的马车一直跟在他二人身后。一直到到了西湖,见到了独孤城和王濛二人。 蛮儿先下马,过来牵着缰绳让李怀安方便下马。 李怀安下马之后刚要上去打招呼,不巧看见白素素和青儿一起也朝着这边过来。 李怀安一脸狐疑,白素素和青儿也一脸狐疑,最后竟然真的走到了一起。 “你……” “你……” 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指着对方。 这时独孤城走了过来,问道:“哦?二位竟然认识?” “你是白莲教的?” “你也是白莲教的?” 李怀安有些意外了。 但白素素脸上却是震惊! 这不是太子吗? 他怎么可能加入白莲教? 白素素脑子嗡嗡响,俏丽的脸蛋儿一阵红一阵白,她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 太子加入白莲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白莲教根本不知道太子的身份? 果不其然,独孤城爽朗说:“既然都认识,我就不用介绍了。白公子和白姑娘都是我白莲教在江南一带的青年才俊,从今日起,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当然,这还得看看白公子的手段。” “姐姐!”青儿在身后小声说着,显得十分兴奋,“只要揭穿他的身份,他必死无疑。” 白素素身子一颤,变得更加紧张,然后回头瞪了一眼,压低了声音:“不要胡来,没我的吩咐不可乱说!” 青儿一脸疑惑,不知道姐姐在想什么…… 明明这么好的机会,只要说出太子的身份,她们就能报仇了。 这个太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坑蒙拐骗都到了白莲教。 不知道白莲教有多危险吗? “白姑娘。”独孤城喊了一声。 白素素这才回神,对着独孤城尴尬一笑,然后看向李怀安。 李怀安还不知自己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他是真把两个小妮子给忘了。 云州青楼里,十几二十个姑娘一起,他哪儿记得那么多? 虽然这两位是十几个姑娘中最出众的两个,但也是没有了记忆。 “白姑娘,今日我们先去侯家,看看白公子是否能劝得侯家加入白莲教。然后在去城外跟白先生汇合。” 白素素回神,浅浅一笑:“一切听独孤前辈安排。” 今日是收编大会? 自己跟这两个妮子一起入教? 这一行队伍人就多了,从西湖出发,大家前往杭州侯家祖宅。 侯家在江南一代的根基甚至比陈家还要稳,之所以被陈家压了一头,主要还是因为陈家选择的治家之路与众不同,乃是文武同修,且陈家对武学的痴迷超过文道。但凡陈家子弟都会几招功夫,陈家老爷子深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学文学武,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侯家就更偏向于传统了,一直痴迷于文学,追名逐利的风气很盛。所以才会有候满天被封为江南第一才子。 明眼人都清楚,候满天这样的人物纵有才学,但距离江南第一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侯家却硬生生把这个名头安在了候满天的头上,足可见侯家的势力。 单论在文人之中的号召力,侯家是远远超过陈家的。这也是为何白莲教执着于让侯家加入的原因之一。 白莲教被各国朝廷通缉,现在需要最终要的是在民间改善的印象。朝廷通缉不可怕,只要能在百姓心中树立形象,就能在天下任何一个地方站稳脚跟。 侯家能帮白莲教改善名声,至少能改变在江南一代的名声。 独孤城对侯家是志在必得! 可惜侯家家主也是个老狐狸,一直不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似乎总想用白莲教的势力去打压陈家,而侯家却不想沾染因果,想要置身事外。 到了今日,独孤城是最后一次尝试。 如果侯家还是冥顽不灵,那就换下一个家族。 至于李怀安嘛,他只是先顺手试一试,并没报任何希望。 只要李怀安在劝说侯家的时候表现出超出寻常人的机智,那便足够了。 一行人到了一家粮油铺前,李怀安开口叫停:“买一百斤油的,十斤醋。” “嗯?”独孤城回头看着李怀安,有些不解。 “别问,我自有安排。到了侯府门口,直接生火起油!侯家不答应加入白莲教,老子直接生炸活人。” “什么?生炸活人?”独孤城眉头一皱,“如此用强是不可行的!就算侯家迫于压力答应加入白莲教,也不会忠心。侯家过于庞大,要是不能忠心为白莲教做事,我们会耗费大量精力来提防,得不偿失!” 王濛冷哼一声:“若是用强就能控制侯家,我们还能用你?” “尽管去准备,行不行不是你们说了算。现在开始,一切听我的。” 李怀安养出来的一身帝王气势不是装的,直接把王濛和独孤城当成了自己手下。 独孤城倒是没意见,反倒觉得有点儿意思,便去照李怀安的吩咐买油。 简单做了准备,过了半个时辰,队伍停在了侯府门口。 侯家跟陈家一样,每日宅院门口都有大量的百姓聚集,有各种各样的事需要求教侯家。 今日也不例外,侯府门前行人不断,进出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一行六人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 最后把一桶油,一口锅和一捆柴火放在了地上。 独孤城问道:“白公子,现在如何做?要不要把先把侯家老爷给请出来?” “不必,先把锅架起,把火点燃。” 第431章 两教相争 “姐姐,他这是要干什么?” 看着李怀安在侯府门口架起了铁锅,青儿有些好奇。 白素素蹙眉沉思,她也想了许久,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一样,不知道李怀安要搞什么名堂。 就连门口百姓都停下脚步过来围观。 这便的异常举动很快吸引了侯府门口下人的注意。 下人们也在议论,感觉这一行几人有些古怪,犹豫着要不要上来问问? 直到李怀安真的把火点起来,侯府的下人终于忍不住了,过来问道:“喂,你们是什么人?在这儿架锅烧火干什么?” 李怀安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平静道:“请侯家老爷过来说话。” “要见我家老爷?你以为你是谁?说见就能见的?” 李怀安冷冷一笑,只是一个眼神,便让几个家丁往后退开两步。 几个家丁虽有些害怕,但李怀安的行为太过古怪了,谁知道他在家门口烧锅起火要干嘛? “喂,这里是侯府的地盘,不要在这儿搞这些,赶紧走!” “街上也是侯府的地盘?侯家是不是占得太宽了?” “这……” “我在街上不管搞什么,只要没有影响到别人,侯家也管不住吧?” 换做是寻常人,几个家丁可能直接上去拆了也就罢了。 可他们看着李怀安的气势,还有身边几人各个不凡,哪儿敢轻举妄动? 一番商议,决定把事情通报上去再说。 淅淅沥沥的雨水让火势起得很慢。 入秋的阴雨天给人一种说不透的凉爽滋味。 起锅烧火还要一点儿时间,火苗一点点地旺盛起来,周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侯府门前的一棵百年古树下几个家丁护着,生怕有一点儿火苗飘了过来。 这古树可不一般,听说是侯家的庇护伞,只要此树还在,便可保侯家永远太平。 去侯府通报的下人迟迟未归,侯家的管事之人也不见出现。 李怀安在思量,是否要叫人去请侯家老爷出来了。 也就在此刻,李怀安发现两个熟人走了过来。 了然大师和候满天! 了然大师一出现,周围的百姓纷纷起身,不约而同地行了个佛礼。 了然大师则是简单回应,他的目光已经停留在了李怀安这边的大锅上。 候满天则更快,已经到了李怀安跟前,也不管周围的人,盯着李怀安就问:“是你?你在我侯府门前要干什么?” “传播教义。”李怀安淡淡回应。 “啥?”候满天是一脸蒙圈,“传播教义?呵呵呵……你是脑子有病吧?你来这儿传播什么教义?” “白莲娘娘懿旨,侯家上下应尽快归顺白莲教,听候白莲娘娘差遣。若谁敢不遵娘娘旨意,就会有大祸临头。” “白莲教?又是白莲教!”候满天十分恼火,显然是早有耳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指着李怀安道,“我知道了,原来你小子一直都是白莲教的人!” “阿弥陀佛……”一声轻叹,那老秃驴了然大师走了过来,“原来施主一直是白莲教的信徒,难怪当日在诗会上会对贫僧有所微词。” “大师别犯蹭。” “犯蹭……” 这个词有点儿新鲜,没人能听懂。 不过这位了然大师似乎对诗会上的讽刺还有记忆,微笑着有些得意:“白公子,你若真心为白莲传教,贫僧劝你还是去别家吧。侯家老爷与佛有缘,乃是杭州城内有名的信佛之人。我佛门传播已有百年,千年,你白莲教只是一个新兴教会,凡有慧根之人怎会轻信尔等邪教。” “老秃驴,你是不是想死啊?”独孤城忍不住了,不是这老秃驴三番五次的阻拦,说不准侯家还不会那么难搞。 关键这厮还变本加厉都不演了,直接说白莲教是邪教! 独孤城一发火,真气外泄,形成一道劲风,差点儿把火给灭了。 了然大师面对压力十分坦然,丝毫没有在诗会上的慌乱。 因为他心中笃定,这人是一定不会杀自己的。 “贫僧愿舍这身凡体,能揭穿邪魔外道的异术又有何难?” 说着了然大师上前一步,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李怀安再一边看好戏,不知道独孤城会不会这把这人给杀了? 一个是邪教,一个是神棍,打起来也不知道谁输谁。 李怀安倒不是讨厌佛门,只是讨厌这个和尚。 手段太低劣,佛家名声都被搞臭了。 以后他当皇帝之后再要推行佛家就会变得困难(作者强烈的求生欲)。 独孤城一直很平和,还没发过火,今日见到这了然大师,眼睛都红了,像是要吃人。 但他终究没有下手,也不敢下手。 他心中的白莲教绝非邪教,乃是一个需要干出大事业的组织。 可他没有想过把李怀安代入白莲教后,白莲教的发展方向就不对了。 这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两个教派之间争锋相对,这样的剧情可不是容易见到的。 “白莲教是什么?怎么没听过?” “嘘……那是朝廷通缉的邪教啊。” “真是邪教?” “这些人太大胆了吧,居然敢光明正大地来侯家。” “也不尽然,听说白莲教劫富济贫,也干了不少好事呢。” 议论的声音多了起来,铁锅下面的火也旺了起来。 李怀安直接吩咐倒油。 一百多斤油倒在一口锅里,吓退了一群人。 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此刻,侯家老爷终于出现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躲已经是躲不过去了。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侯老爷上前打断,然后盯着独孤城,“独孤先生,老夫已经说过多次,侯家暂时不愿加入白莲教。你还是收了这份心思吧!而且老夫从未跟任何人提及过你们,已经是给了很大的面子,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 “错了!”李怀安大喝一声,“不是我们苦苦相逼,是因为白莲娘娘的懿旨要你们侯家加入白莲教。人各有命,很多事情不是你们的选择,是白莲教选择了侯家。” “是你!”侯老爷一眼就认了出来,“诗会上那个搅乱侯家好事的书生!” 第432章 生炸活人 李怀安拱手一笑:“侯老爷真是好记性!正是在下。” “我侯家为了赢得诗会,迎娶侯家小姐可是费尽了功夫!而你,却在半途多次捣乱。我侯家没有找你的麻烦,你却敢主动上门来?当真以为我侯家是好欺负的吗?” “侯老爷不用那么激动。”李怀安神色淡淡地打断道,“你有没有想过,侯家经过如此多的安排却依旧没有得偿所愿,会不会是上天的安排?又或是上天的暗示呢?” “你什么意思?” “侯老爷自信佛以来,侯家得到了什么好处?或者侯家有没有得到佛门庇护?了然大师亲自出马从中调节,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果信佛是侯家真正的归宿,难道结局是这样的?” 了然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阿你吗个头!”李怀安淡然之色突然转变,大叫一声,“给老子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这一声来得突然,吓得了然大师一哆嗦,连退了好几步。 李怀安根本不搭理,继续说道:“白莲娘娘已经多次提醒过侯老爷,侯家真正的归宿是白莲教。可侯老爷根本不听,故而白莲娘娘赐法给我,让我在诗会上搅局。” “可笑!天底下岂能有如此荒唐之事?” “侯老爷,您仔细想想,如果没有白莲娘娘赐法,诗会所发生的一切,有哪一件是我一个小小的寒门书生能做成的?那一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可是人间之作?不是仙人之路,谁人做得出这样的诗句来?” 侯老爷脸色骤变。 候满天也身子一颤,急忙插嘴问道:“你……你是说当天你所作诗词皆是白莲娘娘所赐?” “当然!” “哈……哈……”候满天惨笑了两声,往后退出几步,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然后仰天傻笑,“哈哈哈……原来,原来我不是不如你,而是输给了神仙!” “如果你也加入白莲教,一定能作出更好的诗词来。” “当真?”候满天惊叫一声。 “当然,白莲娘娘对信徒从来不吝色。” “孩儿,莫要听他胡扯!”侯老爷打断,“天底下不会有如此离奇的事情。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让我们入教,骗我们的银子。” 这侯老爷倒也清醒,可是也没被身后的老秃驴多骗吧? 李怀安冷笑一声说:“侯老爷,今日可不是劝你们入教,而是白莲娘娘下达的最后通牒,如果不加入白莲教,侯家上上下下三百多口人家,都要遭受厄运,要经过一场大试炼。” “什么大试炼?你们要干什么?”侯老爷见李怀安眼中寒芒,隐隐有些担心。 只听李怀安喊了一声:“就先从侯家少爷开始!” 独孤城眉头一皱,心说这便是信号吗? 当下也不管什么,直接将候满天给抓了起来。 “啊!你们要干什么?放我下来,救命!救命啊!” 候满天都吓懵了,被独孤城高高举在头顶,跟个小鸡仔似的。 侯老爷大叫:“独孤先生,侯家对你是一忍再忍,没有为难你们。可你们却要用如此手段逼侯家就范吗?” 独孤城一言不发,只等李怀安的吩咐。 李怀安回头看看一眼油锅,已经开始了浓烟,嘴角浮出一丝淡淡地邪笑:“白莲娘娘懿旨,不听白莲指引之人,当入油锅受油烹之刑!把人丢下去!” “啊?” 所有人都懵了,以为自己听错。 连独孤城都有些恍惚,看看油锅,再看看头顶上的人,心说难道是真要生炸活人? 这哪儿成? 被这么多人看着,以后白莲教别想在杭州城混了。 犹豫之际,上头的候满天已经哭了:“救命啊,救命啊!我不想下油锅!我不要下油锅!爹!爹……” “独孤先生,千万不要啊!老夫给您跪下了!”侯老爷是吓懵了,他就这么一个独苗,丢入油锅就全完了! 看着油锅里面冒出的浓烟,所有人都是两腿发软,不敢直视。 如此残忍的手段,只有邪教才会这么做的! “白莲教乃是妖邪!诸位可要擦亮眼睛啊!我佛慈悲,劝尔等妖孽及时收手,不要一错再错。”了然大师在人群后方大声嚷嚷,已经喊破了喉咙! “大胆妖孽,敢在杭州城内当街杀人!给我速速拿下!” 官兵也来了,十几个人朝着油锅这边扑了过来。 王濛在前,王蛮儿在后,两人一人守住一头,轻易阻拦了官兵冲击。 李怀安回头走到候满天跟前,仰头看着他铁青的脸。 “白安,饶了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跟你争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江南第一才子!求求你,饶了我吧,呜呜呜……” 候满天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都快掉在李怀安身上了。 李怀安后退一步,笑着说:“你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吗?不是我放过你,是白莲娘娘要不要放过你!白莲娘娘给了你机会,但是你不懂得珍惜。现在白莲娘娘要给你惩罚,只有心诚之人才会逃过一劫。记住了,心里念着白莲娘娘的好,对她虔诚祷告,忏悔过错。这才是你唯一的生机。” “忏悔,怎么忏悔啊?我不要下油锅!” 李怀安不再理会,看着独孤城:“还等什么?” “喂,不是这样的!你这样玩儿得太大,要出事的!” 李怀安可不管,一把夺过候满天,直接就朝油锅里面丢了过去! “啊!”尖叫声四起,有人吓得晕倒了,有人捂住了眼睛,有人转过了身。 世界似乎一下静止,细细的雨幕像是在倒流。 官兵们停止了脚步。侯家的人不顾生死地扑了上来,侯老爷声泪俱下地捶打着地面! “白莲娘娘,我错了!” 声嘶力竭的哭嚎声打破了沉寂。 噗! 人如油锅,油花飞溅。 所有人都退了开去,只有候满天在油锅里像个蛤蟆一样在油锅里疯狂地挣扎。 那凄惨模样让人头皮发麻,魂飞魄散。 生炸活人的壮举只有非人之人才会干得出来! 短短的几秒钟,架子塌了,油锅里的油全部倾泻在了火上。 大火熊熊燃烧,铺满了街道。 但候满天却奇迹般地从油锅中站了起来,冲出火场,倒在了侯府的屋檐下。 第433章 还得是老办法好使 “少爷!” “儿子!” “侯公子!“ 看到屋檐下脱力的人,全部的目光都汇聚过去。 侯老爷抱着儿子就是一阵痛哭流涕,几乎快要晕死了。 候满天没有动静,所有的看客心里一沉,料想是活不成了。 虽然没有被火烧到,但毕竟被滚烫的热油炸了十几秒,除非神仙,什么活物都得被生生烫死。 估计这会儿都已经炸焦了。 “太残忍了!” “不是人啊!” “这白莲教简直就是恶魔!” 众人小声议论,看着李怀安一行人都纷纷后退,恐惧和厌恶之色都写在脸上。 独孤城看到如此场景,表情有些呆滞:“哎!你把事情搞砸了!这并非我想要的结果。” 李怀安淡淡一笑:“这么着急干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说完,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哎呀,少爷的手动了!” “啊?” 人群之中没人反应,那候满天一个直起身,吓得周围人一阵尖叫:“啊!诈尸了!” “我……我没死?”候满天嘀咕了一声,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儿子,是……是你吗?”只有侯老爷敢稍微靠近。 “爹……我……我真的没死!” 候满天喜极而泣,直接扑在到了父亲怀中,嚎啕大哭。 “啊啊啊……我真的活下来了!爹,我真的活下来了!” 看到这一幕,基本可以确定不会是诈尸了。 可侯少爷进入油锅那会儿可是众人一同见证,足足炸了十几秒呢! 怎么可能没有死? “儿子,让爹看看,看你的伤势严不严重?赶紧去叫大夫!” “爹……我刚才好像……好像不觉得痛。油锅里只是觉得有些烫,好像……好像并没有什么为难的感觉。” 回忆起生死瞬间,候满天变得疑惑起来,站起身,细细地打量自身。 周围的人也在看着侯少爷,观测他的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下一秒把所有人都给整得怀疑人生了。 侯少爷身上居然连一处烫伤都没有,除了样子有些狼狈,真的是一点儿伤都没有留下。 这怎么可能? “不应该啊!那么大一锅油,都烧得起烟冒泡了,怎么会没事?” “见了鬼不成?这也能毫发无损?” 没人能了解其中缘由,李怀安也懒得去解释,暗想还得是穿越前辈们用的老招好使,简单实用,没有花里胡哨,效果拔群! 想着,李怀安已经走到了候满天面前,轻轻地鼓掌起来:“恭喜侯公子,看来侯公子在最后时刻选择了相信白莲娘娘,成功渡过了白莲娘娘的试炼。” “是白莲娘娘?”候满天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 就在他要进入油锅的最后时刻,自己喊了一声“白莲娘娘我错了”。 想到这儿,候满天激动地跪在了地上,对着上天连连作揖:“多谢白莲娘娘饶恕!是弟子鼠目寸光,不知娘娘教义!弟子再也不敢了!从今以后,弟子一定每日给白莲娘娘烧香,谢谢白莲娘娘!” 这一下,所有人才回味过来。 原来是白莲娘娘! 也只能是白莲娘娘! 侯少爷没有白莲娘娘的搭救,怎么可能从翻滚的油锅中毫发无损地活下来? 街上的火在烧,说明油是真的。 离奇之事在古人心中唯有玄学来解释。 李怀安再问侯老爷:“侯老爷,现在还要质疑白莲娘娘的旨意吗?我们只是白莲娘娘在凡间的使者,为民间有缘之人指明道路。侯家本可以在白莲娘娘的指引下闯出一片新天地,可惜侯老爷却偏偏一意孤行,将娘娘置之不理。” “我……我现在还来得及吗?”侯老爷有些震撼,嘴皮都在发颤,眼角的老泪像是在赎罪。 “这是摆在侯家最后的机会。” “我……我……” “嘘,白莲娘娘不想大张旗鼓,她老人家喜欢低调,懂吗?低调!” “我懂我懂!”侯老爷连连点头,赶紧从地上起来,然后说道,“请诸位随我入府来,我们再慢慢谈论。” 李怀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看向随行五人。 三女两男早就已经傻了,愣在原地感觉都是无法形容。 李怀安真的做到了! 虽然没有听到对话,但侯家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这都是怎么做到的? 那小子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还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时,王蛮儿想起了昨夜相公的交代。 “将这尊白莲观音像埋入侯府门口的古树下,下方铺满黄豆,明日一早便有白莲观音出土的奇景。” 一开始王蛮儿是不相信的。 卖到土里的佛像怎么可能自己出土? 但亲眼见证了另一场奇迹,昨夜的交代浮现脑海。 暗想,难道真有白莲出土的奇景吗? 王蛮儿开始寻找,当目光停留在昨夜埋下白莲观音的地方时,闪动的眸子剧烈震颤起来:“啊!啊!快看啊!”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庇护侯府百年的古树边,一尊小巧的观音像已经冒出了半截身子! 之前所有人都在关注油锅,没人去注意这些细小的地方。 但经过王蛮儿的提醒,众人目光汇聚,看到破土而出的观音时面带疑惑。 李怀安见状,赶紧跑来,大声说:“白莲出土!这是白莲娘娘显灵了!在侯家百年古树下显出了法相!都看看啊!这是侯家的大机缘来了。” 众人一听,倒抽一口凉气:“真是白莲娘娘显灵了?” “哇,太神了!白莲娘娘是真实存在的啊。” 不知是不是老天配合,就在众人目光汇聚的时候,下面的豆芽又涨了起来。 白莲观音微微颤抖,一点点地往上冒。 这一幕被人看得是真真切切,有人惊叫着跪了下来:“快看,白莲娘娘从土里自己长出来了!” 百姓们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被攻破了,再也没人敢多议论白莲娘娘一句。 所有人都跪下磕头,大喊参见白莲娘娘。 无数人喊着自己要加入白莲教,要跟随白莲娘娘的旨意。 这一幕是独孤城做梦都不敢幻想的一幕啊! 白安这小子不单说动了侯家,还让万民敬仰,让所有人都加入白莲教! 这小子真是天神下凡啊! 可就在众人跪拜之时,李怀安站在人前大声喊道:“都回去吧,白莲娘娘只收有缘人!没有白莲娘娘的旨意,你们是不能加入白莲教的!都散了吧!” 第434章 侯府有请 独孤城有些急了。 这么多百姓愿意加入白莲教那是好事,为何要拒绝? 纵然心中疑惑,此时却不是追问的时间。 而且那生炸活人已经足够震撼,从土里冒出一尊白莲观音来又是什么原因? 难道真的是白莲娘娘显灵? 组建白莲教的人都不知道世间真有白莲娘娘,这个白安到底在搞什么鬼? 两个小戏法下来,一群百姓是毫无怀疑,侯老爷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那了然大师也是看不懂这些操作了,暗暗嘀咕,莫非又是道家的新法门?必须找机会偷学过来才行。 李怀安不动声色走到观音像前,将白莲观音拿在手上,然后踩了一脚地面,把土给填上。 见无人察觉,便走到了然大师跟前,一副傲然姿态,笑问:“不知了然大师接受到佛祖的旨意没有?如果佛祖没有新的指示,还请您老老实实滚回千佛寺去,不要再来骚扰侯老爷了。” 侯老爷紧随走来,在了然大师面前行了一礼,十分抱歉地说:“了然大师,实在是白莲娘娘的旨意在,我等凡夫俗子不敢不从啊。” 说完,就对李怀安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李怀安则是对同行五人一招手,大摇大摆地进入侯府。 “来人,快给几位仙师看茶。” 侯老爷不敢怠慢,用最高规格接待了李怀安一行。 到了客厅之中,众人纷纷落座。 候满天也坐在了李怀安对面。 候满天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时不时地看一眼李怀安,眼中还有诸多疑惑。 “白兄……”候满天起身打破了平静,“我想问一下,只要信奉白莲娘娘,真的能让我才华横溢,跟白兄你一样吗?” “这是自然。”李怀安想都不想便回答道,“想我白安也算是杭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去长安参考之前还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书生。之后得到白莲娘娘的指点,前后变化有多大,你们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 候满天一惊,回头看向父亲。 侯老爷也是面露惊讶之色,有些事情一下解开了。 原来在诗会结束之后,侯家第一时间开始调查白安的底细。 这一查就查出许多问题来。 白安只是一个普通书生,从未听过有任何过人的才华。 但是去长安参加科举回来,整个人似乎都变了,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不知从哪儿拐回来一个漂亮的小姐,帮他出钱又出人,买宅子,开书店。 白安的人也变得精明起来,不是个死读书,回读文章不说,还能经商,白家是天天壮大。 一开始侯家都在怀疑,现在的白安根本不是以前的白安,因为变化实在太大,好像都不是同一个人。 没想到是接受了白莲娘娘的指点,难怪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转变。 现在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没想到白莲教竟是如此神仙门派,是我等鼠目寸光,轻视了诸位仙家。侯家不知如何赎罪,愿出五万两银子帮白莲教传播教义,恳求白莲娘娘的宽恕。” 侯老爷一开口就是五万两银子。 别说独孤城了。 就是李怀安也有些眼馋。 独孤城现在面露惊喜之色,怀疑自己的耳朵。 侯家可是个铁公鸡,以前接触几次,别说五万两了,就是五十两银子都没拿出来过。 经过李怀安的一闹,开口就是五万两。 五万两银子可是能干不少事情的。 独孤城激动万分,正要道一声谢谢。却被李怀安打断:“白莲娘娘岂为钱财降福?只要侯家利用好自身在江南一代的文坛地位,好好修教治学,编著文章,做好一家文人该做之事,无需侯家祈祷,白莲娘娘自会降福于侯家。” 侯老爷闻言肃然起敬,对着独孤城一拱手:“独孤先生,看来是老夫错怪了您啊!老夫还以为天下教派皆为利来,没想到白莲教乃是真正的仙家,根本不为钱财而动容!要早知如此,老夫何故还闹出这些事端?” 说完,侯老爷躬身行礼。 独孤城心里不爽,但也不好改口,只能起身回礼。 他看着李怀安,发现这小子要比想象中难以掌控太多。 五万两银子,这是一笔多大的买卖? 也不知商量一句,直接就给推走了? 找机会一定要好好说说。 李怀安却是侃侃而谈,完全把自己当成了老大:“侯老爷,我白莲教还处在发展阶段,因为各国朝廷的不理解,处处打压白莲教。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侯家不要过于声张,只要在暗中配合白莲教的行动,多为白莲教通融方便,也就足够了。” “如此简单的事情,岂容白公子多言?以后白莲教有何吩咐,侯家莫敢不从!” 李怀安点了点头,起身道:“时候不早,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就先告辞了。” “什么?几位这就要走?也不留下吃一顿饭?侯家还想多听听白莲娘娘的教义呢。” “有机会下次再来。” 李怀安一点儿不想多留,他看出独孤城很想在侯家身上捞上些好处,显然不会那么简单让他如愿。 从始至终,一切都是李怀安作为主导,现在独孤城不好插嘴,只能跟着李怀安离开。 白素素和青儿一路关注,发现这位太子真的有些本事。 先不说那些手段是什么原因,就是说话的气度也不是寻常男人可比的。 只是看到太子的背影,就被他那种自信和坦然所吸引,真不是个凡人。 “姐姐,咱们何时拆穿他的身份?” “急什么?我们有的是机会,只要他继续在白莲教中潜伏,就不怕他跑了。” 姐妹二人嘀嘀咕咕追了上去。 最后王濛正在跟女儿小声说话:“你这相公莫非真得到了仙人指引?半年不见变化如此之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爹,相公变化的确很大,而且变化还不止于此呢!以后他还会给爹爹带来更多惊喜,那时候爹爹摸要被吓着就行。” “我看他志得意满,似乎是真奔着白莲教的教主而去。锋芒有过,估计要惹火上身。劝劝他,适可而止,找机会脱离白莲教才是正途。” 第435章 马甲要掉了 离开侯府,一行人重新上马。 街上百姓看到几位仙家纷纷下地跪拜。 看着这些人虔诚的模样,李怀安不禁皱眉。 就算到了千年之后,都还有人沉溺于江湖骗子的谎言之中,迷信的根除不尽,但也不能放任其肆意生长。 这些百姓对迷信传说毫无抵抗力。 李怀安亲自试验后,方才理解民间为何各种邪教谣言存在。 这是一颗毒瘤,以后肯定要颁布法令,克制封建迷信。 “白兄,为何愁眉不展?”独孤城发现李怀安表情不好,骑着马过来问道,“自成立白莲教以来,我从未受到过如此待遇。这么多人相信白莲教,今日场景应该是好事才对。” “白莲教以前没有过用戏法骗人?” “戏法骗人?”独孤城有些惊讶,“刚才都是戏法?” “除了戏法还能是什么?前辈不会以为天下真有什么白莲娘娘吧?” “……”独孤城懵了,他还真的信了。 原本独孤城是怀疑的,可他想了很久实在是想不出该如何解释,所以相信了李怀安的说法。 甚至以为自己的白莲教真的被天神选中的教会,将来必定成就一番大事业。 “那这戏法……究竟是如何?” “这是秘密!”李怀安直接回绝,要是把这些法子传给白莲教,保不准他们会用同样的法子到处吸收信徒,那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 所以不管怎么说,李怀安是绝不可能交出方法的。 独孤城眉头一皱的,对李怀安的回答有些不满。 可现在对方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这位的确是个天下间难得的奇才,白莲教有了此等人才,才有机会问鼎天下。 李怀安不说也不要紧,只要加入了白莲教以后有的是机会。 独孤城想了想又说:“这是白兄秘方,不说也罢,但是为何有人加入白莲教,你却出言阻止。侯家给钱,你也不要?要知道,白莲教现在最缺的就是人和钱。” 李怀安拒绝的根本原因只是不想更多人陷入其中,更不想白莲教过分扩张,他要削弱白莲教,不是带飞白莲教。 今日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绝不会用这种迷惑性的手段。 李怀安心里想着,嘴上却说:“一些平头百姓,要来何用?一个教派,要的不是人多,而是人精。要知道人越多越难管教,现在白莲教还处于发展阶段,连个教主都没有,要是人多了,没一个统一管理的人,内部混乱也好好。就怕各国朝廷之人趁虚而入,把我们直接一锅端了。” 独孤城皱眉,倒也说不出问题,只能又问:“那银子呢?五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你怎么说推就推了?” “前辈,你是真没搞过团伙啊!五万两银子是多,但你知道五万两银子堆在一起有多少吗?需要多少人来搬运知道吗?” “这……” “五万两银子目标太大,我们白莲教没有根据地,是流窜作案,讲究个方便。随时可能去往别的地方!拖着五万两银子,就是个累赘。若不舍弃,迟早会因为钱而吃大亏。只要侯家对白莲教忠心,以后要钱的时候难道他们不会给?前辈,格局打开一点行不行?目光长远一点,不要在乎眼前的利益。我们是要干大事的人!” 得!还被李怀安抓住机会训斥了一顿。 独孤城是彻底无语了。 没有再说什么,一行人出城之后,在通往扬州的官道上找了一家驿馆。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扬州。” “扬州?” “中秋选教主会在扬州举行,到时候江南三省,楚国台州,徐州两地,赵国庐州一带的白莲教众都会参加。我们要过去做些准备。” 李怀安心中一盘算,想着这时代的地图疆界。 扬州属于最接近三国交汇的地带,新唐从长安到苏杭,疆界如一条细小的蚯蚓被楚国和赵国夹在中间。 江南三地之所以成为受到新唐朝廷掌控最薄弱的地方,根本就是只要楚国和赵国其一攻破了扬州,便可切断长安和江南的联系。 所以扬州属于除燕云之外最重要也是最敏感的一座城池。 白莲教选择在扬州汇聚,便是知道即便泄露的行踪,唐、赵、楚三国都不会贸然进行围剿。 因为一旦有太大的军队行动,便有可能成为他国动兵的借口。 此时各国之间都在维持着平衡,谁都不愿意打破眼下的平静。 李怀安点了点头,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就当去扬州开开眼。 只是行动有些突然,连一句交代都没有。 随后一行人去了驿馆住下,六个人在一间房间落座,正待商议时。 房门推开,白季风走了进来。 李怀安一眼认出对方,心头就是一沉,上次在诗会上打了个照面。 对方看上去是没认出自己,可以后相处久了…… “不好!” 李怀安还在思索,心里头就是咯噔一下。 因为他发现白季风的表情十分震惊,他看着李怀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种惊讶绝不是见到一个寻常人的表情! 难道被认出来了? 李怀安有些打鼓,这会儿要是被认出来,自己有多危险可想而知。 且不说王蛮儿是不是她父亲的对手,光是独孤城也不像比王濛弱的人。 李怀安后背都打湿了,还拿不准情况。 但随后白素素喊了一声:“爹。” 李怀安头皮一炸,失去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白素素、青儿…… 在云州青楼里一个躺在左边,一个躺在右边,那滋味让人欲仙欲死。 那一日身为太子第一次彻底放纵自己…… 白季风是白素素的爹! 这三人同时出现在云州城中! 难怪这两个女人目光幽怨! “妈呀,老子这是在虎口里面蹦迪啊!” 李怀安现在确定了,这三人绝对知道自己的身份! 太子的身份已经暴露,自己还跟傻逼一样想要潜伏! 想到这儿,李怀安脚下一软,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时,独孤城笑盈盈的起身说:“大家都不必介绍了吧?白先生跟白公子在诗会上见过的。” “白公子……”白季风表情微变,缓缓眯起了眼睛。 李怀安振作精神,大声说道:“以天地立心,以生民立命,以往圣继绝学,为盛世开太平!久仰久仰,白先生这四句不愧为圣人之资,学生有礼了。” 第436章 美男计 李怀安可是记着呢! 这白季风能有今日声望,就靠自己这四句骗人。 就因为这四句警世之言,居然混了个准圣人的名头! 简直是笑死个人。 李怀安这是在提醒白季风。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也捏着你的把柄。” 李怀安这一句话还真起到了作用。 白季风眼珠子一转,脸上的震惊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和善的笑意,十分和蔼地说:“白公子,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这一句也是千古绝句啊!才华横溢,天纵之资,没想到也加入了白莲教,看来白莲教是要汇聚天下英才,震惊世人了。” “哈哈哈!”独孤城大笑起来,心情特别好,“说得好,说得好!今日我们几人相聚一起,必然是要干出一桩大事业的。” 李怀安打断:“难道江南一带的白莲教就我们几人?” “杭州白莲教才刚刚起步,核心成员就我们几人。至于普通教众,还不到用上之时。” 白季风笑道:“白公子若要见识白莲教万千教众的盛况,还得是去扬州城。那里是白莲教的发源地,厉害的奇人异事多得很,虔诚的信徒也多不胜数。” 这老头自爆家底,说出扬州是白莲教的老巢,难不成是在讨好? 看来这老东西也害怕被揭了老底呀! “如此就好办了。”李怀安稍微放心。 可刚放松不到一秒,身边闪过一道寒芒,是……那个叫青儿的女人。 “嘶……”李怀安抽了口凉气,方才意识到控制住了白季风还不行,还得把一青一白两条小蛇降服才可。 尤其是这条青蛇,怨毒的目光时不时地瞥过来,像是随时都要吃掉自己似的。 李怀安的记忆回来了,想起以前是答应过她们要给她们名分的。 要怪就怪自己风流债太多,自己播的种自己都忘了,也难怪人家会嫉恨。 李怀安还在思索对策,独孤城作为发起人开始了讲话:“诸位,明日我们启程前往扬州,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从我们几位之中选出一位教主来。教主之位一定不能落在其他分部的人员手中,否则我这几年的心血就算是白费了。” “请问独孤先生,我们几位之中有谁更合适参选教主?” “原先是想在白先生和白姑娘之间选择一位去参选教主的。只是没想到最近遇见了白公子!这位白公子可谓天纵奇才,论手段,论文采,论计谋,都无可挑剔。似乎比二位更加适合去参选教主。” “哼!明明早就说好的,到最后突然变卦,这不是骗子是什么?”青儿一脸不服,但没人看出她是在针对李怀安。 独孤城皱眉,似是不太满意青儿的态度:“这里还轮不到一个丫鬟说话。” “你!”青儿当即变色。 白素素赶紧阻止,笑了笑说:“独孤前辈是主事之人,一切听独孤前辈安排。” 白季风也点头笑着说:“老夫是做不了什么教主的,还得是让年轻人来。” 老东西心里在想,圣莲教教主万一成了新唐太子,未来还会成为新唐皇帝,这也太有意思了。 自己站在太子和白莲教的中间,待价而沽,以后就看双方开的价码,谁给的价高就跟谁,也好过现在去争什么教主的虚名。 白季风很清楚,要是自己去当教主了,实际上也是被独孤城控制。 现在当个教书先生,被一群书生歌功颂德不是很好? 几个人没有经过任何讨论,便决定出由李怀安代表去争选教主之位。 “不过……”独孤城话音一转,“我们几人商定后还得有别人同意才行。在扬州城,跟我们同盟之人还有许多,其中不乏能人异士,白公子得让他们也服你才行。” 李怀安点点头,觉得此事理所应当。 “之后,我们要利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尽量干出几件大事,为我们之后教主竞选造势。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拉人和拉钱。” 说着,独孤城就看着李怀安,缓缓道:“原本侯家的事例可以成为白公子的典范,结果被白公子亲自拒绝了,实在是可惜。” “这无所谓,到了扬州在择机行事就好。” 一场小会就此为止。 几个人简单确定了扬州城的目标,便各自回屋休息。 王蛮儿一直没说话,回到房间看见相公一下瘫在地上,紧张地跑了过去:“相公,你怎么啦?” “嘘……” 李怀安作出禁声的手势,十分神秘。 王蛮儿很紧张,左右看看,捂住小嘴,不敢出声了。 李怀安又拉着王蛮儿的小手伸进自己的后背,感觉到那一身热汗后,瞪大了眼睛。 “蛮儿,你知道刚才有多凶险?相公身份差点儿就暴露了。” “啊?” 王蛮儿俏脸一红,知道身份暴露意味着什么,额上也有细汗冒出。 “姓白的一家我见过,他们知道我的身份。” “他们知道相公该是太子?” “嗯。” “那他们为何不当场揭穿?” “还好我也有白季风的把柄,把他暂时压住了。可是那个白素素和青儿对我是恨之入骨,保不准她们何时会暴露我的身份。” “这……这可怎么办?如此危险,相公我们还是走吧。” 李怀安摇摇头:“白莲教乃是民间一颗毒瘤,关乎天下百姓的生活,我说什么都要潜入进入探探虚实。但现在我必须安抚那两个女人,可能……可能会作出一些牺牲,我害怕蛮儿你会生气。” “相公,蛮儿怎么可能生气?相公作出牺牲,蛮儿只会伤心难过……” 李怀安满心感动,一把将蛮儿搂在怀中:“嗯,我的好蛮儿,你要明白,相公所作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相公,你别说了,蛮儿都明白。不管相公要做什么,蛮儿都会支持的。” “真的?” “真的!” “那今夜相公可能要溜到那两位姑娘的房中……” “相公要去杀了她们?” “不是,相公是想用美男计,跟两位姑娘再续前缘,兴许她们就不恨我了。” 第437章 深夜幽会 “美……男……计!” 酝酿半天,没想到李怀安说这么一句。 王蛮儿再单纯也嗅出其中猫腻儿,小鼻子一皱一皱地,想问却不知如何问。 李怀安这才讪讪说道:“其实呀,两位姑娘都是本太子的姘头。” “什么姘头?相公说话也太难听了些。”蛮儿噘着嘴有些不高兴。 王蛮儿跟别的女人不同,在她心里还会下意识将李怀安当做一个书生,一个普普通通的相公,还没法适应皇家子弟中各种嫔妃去。 相公在外有女人,怎么开心得起来? 这会儿没有发火,不是因为这是太子,是因为小妮子真心喜欢相公,而且古代礼教束缚,觉得男人在外有女人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心里头总归有点儿酸酸的。 “蛮儿,我发誓!她们真的只是姘头,我都把她们忘了。直到看见白季风我才想起来,难怪说她们处处跟我作对,在诗会上也是!”李怀安挠挠头,越想越郁闷,“我对她们都没感情的,她们比不上蛮儿一根头发!” “什么呀?人家姑娘多好看?尤其是那位白姑娘,杭州城追她的公子哥们都能为她去死!” “我也能为蛮儿去死啊!” 当了一辈子太子,突然当起了舔狗还挺爽的。 不过蛮儿没让他多说,捂住了李怀安的嘴:“相公莫要胡说,蛮儿又不是妒妇。” 李怀安见铺垫差不多了,这才认真说道:“事情已经这样,相公总不能真把人家杀了。就算是姘头,那也是有过一点儿缘分。要是为求自保杀了人家,也太不是人了。没有办法,现在我只能过去探探口风,最好能让她们放下成见,听我的话。” “所以相公要用美男计诱她们倾心?”王蛮儿琢磨一会儿,不甘心地点点头,“好像也只有这么个法子了。那相公自去便是,不用在意蛮儿的。” 李怀安松了口气,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对王蛮儿特别在乎。 好像从一个死鬼手中抢过来的女人更香? 也或者是因为蛮儿是唯一一个不知道他太子身份而喜欢上他的女人? 很快,夜深人静。 小小的驿馆陷入了沉寂。 夏末月影,透过窗户,散落在小房间内。 凉风吹来了一阵沙尘。 在官道上都是这样的环境。 青儿睡不着,几颗细沙吹进了她的眼睛,憋闷了一天终于是眼泪流下来了。 “姐姐,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躺在床上,青儿小声问了一句。 她知道姐姐也没睡着! “姐姐,你别装了,你根本也没睡!” “青儿,你不要胡思乱想。姐姐,姐姐只是要以大局为重。” “大局大局!哪儿有什么大局?姐姐分明是不想杀他了。我就知道,你骗不了我的。” 青儿十分激动,坐直了身子。 白素素也踢开了被子,坐了起来。 姐妹二人都穿着单薄的睡衣,光着长腿,在月光下,柔美的肌肤反射出清幽的光,就像是两件艺术品一样。 但二人坐在床上,相视无言,不知怎么的,白素素就先哭了。 见姐姐哭了,青儿有些着急,赶忙上前说:“姐姐你别哭呀,我……我不杀他了还不行?” “青儿,我现在心好乱。明明他那样对我们,我应该很想他死才是。可是真的要对他下手时,我又十分犹豫,总下不去手。甚至害怕他受伤。明明我们只是他的一个玩物,他都不记得我们了,为什么我却对他念念不忘?青儿,我是不是很贱?” “姐姐,你说的什么胡话?明明是他的错,如果错的不是他,我们都清清白白的,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念想。其实……其实不单单是姐姐,青儿心中也是放不下的,越是想杀了他,越是想他。” “嘘……” 一声嘘声从楼下传来。 青儿表情瞬间严肃,低喝一声:“谁?” 随后,一根绳子从楼下飞到了房间里面…… 青儿探头出去看,竟然是他! “姐姐!” 白素素也变了脸色,看了一眼,发现谈论中的太子在楼下嬉皮笑脸地招手。 “这厮要作甚?” 青儿柳眉倒竖,一下就火了。 “姐姐,你在房中等我,我下去会会他!” “不要!”白素素赶紧抱住青儿,“你带我一起下去。” “姐姐,还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还是让妹妹下去先。” “不,要去一起去,要么都不去。” “姐姐怕我杀了他?” 白素素也不装了,直接点头。 青儿一阵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再看看下面的太子,青儿很是好奇,想要去见一见。 一番思量,青儿还是抱着白素素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两个女人盯着李怀安,正要开口。 却听李怀安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她们跟着过来。 幽静的夜里,官道上面鬼影都没有,只有呼啸的夜风,卷着沙尘刮在脸上。 李怀安背对着二人一路向前走,青儿手中还拿着剑,只要拔剑刺过去,一切都变得很简单。 白素素却一直把手放在青儿的剑柄上,小心翼翼。 青儿叹了口气:“姐姐,你放心吧,我不会贸然杀他的。” 说着两人加快了脚步,追上了李怀安。 三人走出了几十米,李怀安才说道:“独孤城好似功夫不错,我怕跟你们接触被他发现,所以只能寻个远一点儿的地方,跟你们聊聊。” “……” 两个女人沉默了,没有回应。 但听李怀安的语气不像是对陌生人,好似已经知道她们的身份了。 这让两女的情绪平复了很多,尤其是白素素,居然有些期待了。 三个人一直到了官道上一棵孤零零的槐树下,这槐树跟侯家门前的百年槐树比简直小得可怜。 但在这儿却成了荒郊之中唯一隐蔽之处。 李怀安在树荫中坐下了,拍了拍身边空地:“两位,坐下叙叙旧呗。我很想知道你们为何会出现在杭州城,而不是在长安?我在长安找了你们好久。” “殿下,你……你知道我们是谁?” “当然知道!怎么?你该不会以为在诗会上我真把你们忘了吧?” 第438章 安是痴情郎 夜色下,月光洒在两位青涩的姑娘脸上,青玉一样肌肤透着光,照出二人的恍惚和吃惊来。 小雏儿就是小雏儿,就算在青楼里混过,也逃不过李怀安的眼睛。 两个小妮子一看就是没多少江湖阅历,又偏执,充满幻想的女人。 李怀安要拿捏她们还不简简单单? 见二人并无动作,李怀安又提醒了一声:“愣着干嘛?坐过来啊?” “你,你耍什么花招?”青儿率先问道,充满了敌意,还显得有些紧张。 “我能有什么花招?就是想跟你们叙叙旧。毕竟在那些人面前,可不能似以前那般谈话。” “叙旧?我们有什么好叙旧的?” “好哇!”李怀安语气加重,噌地站了起来,“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是非但不念旧情,要装作不认识了吗?” “我……” 青儿眼睛都直了,心说装作不认识的人不是你吗?什么时候变成了我们? 青儿看着姐姐,她思绪有些乱,两句话就被李怀安给饶了进去。 白素素眉头都快拧做麻花了,本该出尘脱俗的姑娘,五官变得扭曲,尽显纠结。 “殿下,您……您说这些又有何用?那日在诗会上,为何故作不认识?” “那日……” 李怀安刚开口,马上又停住,坐下来拍了拍身边:“你们想要知道原因,那就坐下慢慢听我讲。” 姐妹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谁都好奇太子的打算? 终于是坐了过去。 原先姐妹二人都坐在李怀安的左手边。 可李怀安又拍了拍右手边的空位:“喏,一边一个,这样才舒服。” “才不要!” “还记得在云州时,我们三人就是这样,我在中间,你们一人一边,躺在床上,做了一场美梦。” “你你你……你休提以前的事!”青儿面红耳赤,声音都在打颤。 白素素却也羞红了俏脸,把脸蛋儿埋在了胸里。 “我就要说,你不过来坐着,我便一直说。”李怀安故作严肃,“想青儿你的身子柔软多变,像条小蛇。本太子尝尽了天下女人,却未见过青儿你这般柔软多汁的妮子。” “哎呀哎呀,你别说了!我我我……我遂了你的愿便是!” 青儿架不住李怀安的百般调戏,终于坐到了李怀安的右手边去。 李怀安毫不知羞,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一边抓着一只柔软的小手。 两个姑娘本能地要挣扎,却听李怀安一声长叹,居然带着哭腔:“哎,我找你们找得好苦呀!今日终于是得偿所愿,回忆往昔,无限感慨,无限感慨呐!” 黑夜中这凄苦的感叹动人心扉,两个女人心尖儿一颤,全然忘了要李怀安解释在诗会上的事情,也不管小手被这男人拿捏了。 “殿下找过我们?” “那是自然!” “什么时候的事?” “当然是在本太子回归长安之后,本太子找了二位宝贝好久,却一直没有音讯。” 一声宝贝把两个姑娘吓了一跳。 古代男女都把情愫藏在心中,哪有这般直接叫人“宝贝”的? 青儿这般习武的女人都受不了,身子都软了。 何况白素素这种超凡脱俗,清雅秀真的小妮子? 白素素羞得不行,死命要抽出手来,却被李怀安越抓越紧,越拉越近,最后把那只柔软的小手放在了自己腰间,死死地往下一按。 “呀!” 白素素感受到了什么异样的东西,惊叫一声羞得丢了魂儿,身子发颤眼泪都快出来了。 “乖乖。” 李怀安也是暗叫一声! 以前没发现这对姐妹是极品。 尤其是白素素,都已经有过一次的人了,娇羞的模样比黄花大闺女还要黄花大闺女,这轻轻一叫,叫得人就想把她直接扑倒。 李怀安现在的定力都顶不住,难怪在杭州城会有那么多脑残粉,还有那么多人愿意为她去死! 沧海遗珠,沧海遗珠啊! “素素,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白素素无言以对,只觉得心跳好快,都爆炸死了一般。 在杭州装了那么久的贞洁少女,原本都快忘了云州的一幕幕,偏偏突然遇到了梦魇一样的男人,把那些放浪的记忆又全都找了回来。 白素素的心好乱,都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实的自己了…… “你休要骗人!” 突然,青儿一句话打断了现场的暧昧。 青儿想起了什么,泪眼婆娑,摸出小剑架在了李怀安的脖子上。 白素素吓了一跳,赶紧抓住剑锋。 剑锋轻易划破了白素素细腻的掌心,鲜血滴在了李怀安的裤子上。 “姐姐!你别心疼了!这人还在骗我们。” “青儿,你何出此言?我何时骗你了?” “哼!”青儿重重地哼了一声,“你说回到长安就寻找我们。可是在你回到长安时,我们正在长安,还曾在东宫前等过你许久,却不见你找过我们一点!” 白素素一听,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逐渐失望,再由失望逐渐转成冰冷。 李怀安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心说是大意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有了应对。 只见其脸色逐渐暗淡,又是叹了一口气:“哎,你们只想着我未第一时间寻找,却不想我为何不第一时间寻找?” “花言巧语,你负了我和姐姐,你还有理不成?” “我身为太子,天底下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你们知道吗?” 一句反问,青儿表情微变,却强硬道:“是你多行不义必自毙,怪得了谁?” “我刚回长安时,处处凶险,无数人想要取我性命。我若去寻你们,岂不是害了你们?若有人抓了你们来威胁我怎么办?又或是刚刚给了你们名分,我却死了怎么办?我在长安忍辱负重,暗暗发展,只是想在肃清了敌人和危险之后能跟你们长相厮守。难道这也算错?” 两位姑娘愣愣的,夜风吹出了两道晶莹的泪线,她们觉得自己似乎真的错怪太子了。 这时,李怀安又是一声长叹:“璧月常亏,彩云易散,惜哉况我痴情。” 第439章 拿下 一声幽叹一阵风,小小剑儿掉怀中。 青儿小手软了,身子也软了,呜呼一声,转头掩面抽泣。 李怀安捧着白素素带血的小手,撕下自己的袖摆为其包扎。 白素素眼含热泪,终得所偿。 这一年光景,日思夜想的便是有柳暗花明的结局。 正如她想的那样,太子是有苦衷的,太子一定是有苦衷的。 白素素宁愿是自己错怪了太子,以后向太子赎罪,也不愿真的跟太子刀剑相向,了却情缘。 青楼一夜来得随意,却是她真正的心智所属,从一开始便是一场豪赌。 这妮子不信自己会赌输了。 今日苦尽甘来,知道了背后的隐情,以往种种委屈都不重要了。 这会儿再受伤一点点算得了什么? “殿下,您会给我们一个名分的,对不对?” 白素素扑在李怀安的怀中幽幽问着。 李怀安把怀里冰凉的女人抱得更紧。 这还用说?一个名分保一条命! 名分可以无数个,命却只有一条。 根本不用选! “放心吧,等本太子回到长安,便把你们姐妹接到东宫,从此夜夜缠绵,互诉衷肠,如此可好?” “嗯!” 白素素是个恋爱脑,但青儿不太好糊弄。 青儿虽已心软,不再杀李怀安。 但听李怀安给的许诺,却觉不妥,小声嘀咕:“殿下这一路去扬州,困在白莲教的手上,途中不知多少凶险。别说是太子,就连我们也不知能否全身而退。” 青儿这妮子小脾气很多,但把衣裳一脱,这水灵灵的身子那简直是神仙尤物,美得很。 李怀安至今还有印象,倒也容得下她的小脾气。 于是探手一抓将青儿拽到了怀里抱着:“那就及时行乐,能活一日是一日,能快活一日算一日。等到了扬州,我把那教主之位夺下来,以后让青儿当教主夫人如何?” “哎呀!”青儿脸一红,嘤咛一声坐了起来,低头小声说,“青儿当了教主夫人,那姐姐怎么办?” “你姐姐就当白莲教圣女。以后素素宝贝白天当圣女,晚上当浪女,岂不美哉?” 白素素这么皮薄的女人哪儿听得了这个? 当即是羞得两颊冒烟,魂不附体,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小拳拳对着李怀安一阵捶打,打在自己手心的伤口上,被李怀安又抓在手里轻轻地吹气。 一男两女躲在树荫下打情骂俏,好不自在。 还别说,真有一种小别胜新婚的滋味。 李怀安说是为求保命,但这会儿也是乐在其中。 想着东宫之中有这么一对姐妹花在,肯定多了不少的情趣。 眼看夜色渐浓,唯一的月亮也隐入了阴云中。 李怀安瞪得个轻重缓急,现在还不是跟两个妮子缠绵的时候,万一被独孤城和王濛发现房中无人,只怕多出事端。 于是便催着两女回到驿馆。 青儿没有意见,就是白素素很是不舍,破镜重圆的情事,还没来得及多说上两句话就要分开。 以后日日相见却不敢相思,那是多么折磨人啊? 一番拉扯,终是偷摸着回屋。 李怀安回屋后关门,蛮儿这妮子就摸到了身边,小声说:“相公今夜定是拿下了二位美人。” “你怎么知道?” “相公身上全是别家姑娘的味道。” “好啦,明儿就把这衣服扔了,换上新的,只有蛮儿味道的那种。” 王蛮儿小声说了一句:“相公还是先睡吧。” 李怀安就还在解释:“蛮儿,相公我只是为了安全考虑。牺牲一下色相那是权宜之计,不过相公我对蛮儿守身如玉,对两条蛇精的纠缠那是誓死不从!不信,咱们验验身,你过来摸摸看。” “哎呀!”王蛮儿羞得都不行了,一头钻进被窝不理了。 …… 第二天一早,雨声吵醒了李怀安。 王蛮儿跟个小宝宝一样缩在相公关怀中睡着,呼吸平稳脸蛋儿透白,嘴角还挂着口水,特别诱人。 李怀安正准备低头亲一口,不想房门被推开。 李怀安正火,一看是王濛,人家父亲好像也不必避讳什么。 反倒是人家看见李怀安要占女儿便宜,有些尴尬。 “该出发了。” 王濛微微皱眉,简单说了一句,关上门,装作没看见。 李怀安还是厚着脸皮在王蛮儿脸上吧唧一口。 小妮子一下就醒了。 收拾几分钟,出了房门。 正巧遇见白素素和青儿并肩出来。 王蛮儿正好挡在三个人中间。 视线之中,只有王蛮儿表情自然,其余三人都有些尴尬。 到了楼下,发现昨夜的雨很大,到现在都没停。 一行人中,白素素和青儿乘坐马车,白季风扮演车夫,其余四人骑马。 大雨之下,骑马的人自然遭罪些。 王濛心疼女儿,说了一句:“蛮儿,你就跟两位姑娘一起坐马车吧。” 说完又问白素素和青儿:“两位姑娘没有意见吧?” 白素素浅浅一笑:“自然。” “不自然!”李怀安赶紧打岔。 所有人都看着他。 李怀安连声说:“我骑马技术不行,这么大的雨,我也要坐马车。” 开玩笑,让王蛮儿和白素素、青儿单独在车厢里面,那多危险! 聊着聊着,后宫起火怎么整? 这些不熟悉的姐妹,还是分开最好。 李怀安这借口倒无可厚非,只是有些为难。 “车厢就这么大,挤三个人已经是极限,况且白公子还是个男人,跟白姑娘和青儿姑娘一起,会不会不方便?” “没事没事,我跟蛮儿坐车板上,两位姑娘坐里面,互不干预,如此甚好!” 李怀安懒得解释,走到前面作出请的手势,示意白素素和青儿赶紧上车。 两人相视一眼,经过昨夜交谈,她们对太子的敌意没有了,仅剩的一点儿恨中多是带着爱的。 于是也不为难李怀安,直接上了车。 蛮儿也跳了上去,拉了李怀安一把。 这时,独孤城说道:“此去扬州有三日路程,中间要渡长江。长江渡口处有一支水寨,扰乱扬州多年。如果我们能将水寨之患除掉,必能在扬州赢得民心。所以我们第一站目标就是把水寨清理掉。” 第440章 匪患不绝 这时代的扬州似比李怀安记忆中的扬州大为不同。 扬州属于三国交界,又临长江北岸,地势复杂,善养匪患。 从杭州去扬州的官道上,短短两日的路程,李怀安一行便遭遇了七次盘剥。 好在路上的匪徒还有点儿规矩,要的钱不算多,看李怀安一行人各个行装不俗,要了高价,一个人一钱银子到一两银子不等。 李怀安等人不与这些一般的山匪计较,一路交钱路过。 独孤城说这些小股匪患无法根除,你打散了一波,不出半月又会有新的一波出现。 所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不单单是他们这一行人,就是江湖中的武林高手也都是破财免灾,不是打不过,是打不完,驱不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李怀安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的国家境内有如此场景! 黄沙土路,碎石丘陵,风萧萧路遥遥,道边枯骨成堆,偶有商队空留一堆烂木车架,不见一人不见一物。 李怀安多有感触,有时候家国大义真是被残酷的世界所逼出来的。 记忆中的江南景色有多好?岂能如这般烂贱? 他日登基,定要好好治一治此地,如果是扬州独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了现在的局面,那就把两边州郡打下来。 “这些匪徒往后也都是白莲教的笼络目标。”独孤城骑着马,跟在李怀安的马车边上,不紧不慢地说着。 刚才路见一人被山匪所杀,李怀安想出手阻止之时,人已经死了。 独孤城让不要生事,李怀安虽然收手,但亦有些不忿。 从杭州出来已经两日了,再过半日就是长江南岸渡口,这一路见过的惨象恶事太多,李怀安的心里憋着一口气,难以发泄。 “与其让这些匪患各自为营,不如全都笼络在白莲教的控制中,又了白莲教的约束,路边所见的各种场景才会有所好转。如此,也算是为天下百姓做了一点儿好事。” 李怀安没有回答,独孤城便骑马走在了前头。 身边蛮儿小声说:“相公,听独孤前辈这么说,白莲教似乎也不像是坏人。” “小妮子,你这么快就被人pua了?” “啊?” “记住了,任何坏人都不会说自己是坏人。任何人为恶都会为自己找一条光明正大的理由。而且一个人的思想控制不了一群人的思想,白莲教这种东西,一旦人多起来,就会失去控制,哪怕是我真的当了教主,也不可能完全操纵这样的庞然大物。” 王蛮儿似懂非懂,皱起了眉头。 偏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骚乱。 又是一批匪患拦路,拦住的是一辆精致玲珑的马车。 一看里面必是富贵人家。 李怀安听到有人在喊,“你们……你们讲不讲规矩,我们都已经给了钱了,为何不放我们过去?” “救命!救命!山匪抢人啦!” 李怀安坐不住了,当即下车,对王蛮儿一招手:“走!” 王蛮儿应了一声,急忙跟上。 “白公子!” 独孤城想要叫住李怀安,可李怀安心中带火,已然劝不住了。 憋了两天,正要一个出气筒,正好被撞上,当然是要去管管的。 官道上还有几个刚刚走过的行人,见到动乱都是纷纷避让,唯有李怀安这几人不退反进,十分显眼。 正在跟前方车内姑娘拉扯的匪徒见到有人过来,立即停下的动作。 为首的刀疤脸给了个眼色,随后便有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围拢过来。 “干什么的?没事儿赶紧滚,大爷今天高兴,不收你们的买路钱!” 李怀安已经点燃了引线,听得一声枪响,说话之人嘴上开了一个窟窿,震惊地看着周围伙伴,想要说话,已是哑口无言。 嘭的一声,尸体落地。 血染黄沙,留了一路的腥。 突生变故,余下匪徒连连后退,大叫着:“老大,硬茬!” “好大的狗胆,知道我们是哪儿的人吗?” 刀疤男丢下手里的姑娘,叫着兄弟们一起过来,手里提着大刀,手臂上绣着断尾蛇的纹身。 “是黑水湾船坞。” 王蛮儿小声提醒。 这黑水湾船坞就是独孤城口中的水寨。 此地距离长江渡口甚远,按理在官道上是不见这些贼人的。 的黑水湾船坞多是劫掠过往商船,少有在官道上打劫。 难怪这儿出现一批不讲规矩的匪徒,原来是山匪是水寨! “把人都杀了!” 李怀安一声下令,显然是不想废话。 王蛮儿点头,刚要动手,却听身后王濛冷声道:“住手,让我来。” 话音刚落,人影飞行,王濛几个起落就到了人群之后,一顿拳脚,也不见什么招式,却在片刻间将匪徒打得人仰马翻。 两分钟后,官道上血流一地,一个人都没有跑掉。 想来不出几日,这些尸体也会变成往来路上所见之白骨。 “多谢几位英雄搭救,小女子南宫月给诸位恩公磕头了。” “南宫……你是赵国人?” “正是,小女子赵国人士,千里寻亲,眼看就要到了扬州,不想在此遇到不讲理的匪徒,若非几位恩公,小女子性命休矣。” 南宫是赵国大姓,王猛和独孤城听是赵国人便心生亲近。 “姑娘此去扬州还要渡江,那边才是水匪更多,还是跟我们一路,送你到扬州城吧。” “如此多谢几位恩公了。” 李怀安突然问了一句;“姑娘是从赵国哪儿来的?途经千里,一定历经艰险吧?姑娘身边就一个丫鬟,一位车夫,连几个小毛贼都对付不了,哪儿来的运气能走到这?” 南宫月表情微变,低头小声回应:“一路艰苦自不必说,但终归侥幸多些,寻到了此地。” “寻亲,是寻哪门亲?”李怀安又问。 “寻我相公,听闻新唐有科举,能让寒门为官,便从赵国来了新唐。只是一去半年,杳无音讯,只知道相公在扬州求学,准备秋闱。” “哎呀!” 李怀安的怀疑一扫而空,转而是兴奋。 被科举制度引来的人才呐! 看来自己的政策大大有用,才半年时间,就能吸引赵国的文人来新唐求学了! 大大的喜事啊! 第441章 渡口被围 李怀安对这姑娘颇有改观,也不多问,带着姑娘一行人一起出发。 “黑水湾船坞的水匪绅士猖獗,今已不满足于水中劫掠,更把目标盯上了官道,看样子已经到了不除不行的地步。” “小女子一路所过早听得黑水湾船坞的名号,还以为是坊间传闻,没想到真有这般厉害。可要除掉匪患,谈何容易?听说连朝廷都难以插手。” 南宫月在车内偶尔搭一句话。 然后看看李怀安和王蛮儿坐在车板上,便招呼一声:“这位公子,我们这边的车空闲,您要不过来坐吧。” 李怀安还没应声,就听里面的青儿在喊:“不必了,我们还有空闲的马儿没用呢。” 李怀安没了声音,回头看了看车里面,只见青儿一双眼睛在漆黑的车厢里泛着幽光,鬼泣森森地盯着自己,把李怀安吓得一哆嗦。 这小醋坛子! 李怀安看看一脸茫然的王蛮儿,心说还是这妮子乖。 过了一个时辰,到了长江岸边。 长江边上林木茂盛,村户不少,逐渐接近扬州,官道黄沙的种种萧条不见,多了些人气。 只不过,长江渡口千百个,延江十几里的地带都被黑水湾的水匪掌控。 要过去就给钱,而且给的钱越来越多,见人下菜碟。 不然你就绕一天远路,到黑水湾水匪管不到的地方渡江。 但如果你想要绕远路而被抓回来,那可就不是给点儿过路费那么简单,是要把你生生扒掉一层皮,甚至连命都得搭进去。 李怀安一行人到了渡口处,本打算先到扬州再订计策,可是黑水湾的人消息比他们想象中的灵通。 一人到,渡口处便有人打了个呼哨。 渡口的船工、小厮、船客各种各样的人全都围拢过来。 这一下,人群如山洪一样倾泻,比长江水还要波涛汹涌,上上下下不下三百人,一瞬间就把几个人围在了中间。 一个两米开外巨型大汉,提着一把百斤重的榔头走了出来。 一身横肉,满是戾气,一只眼睛泛白,一只眼睛赤红,看着甚是恐怖。 白素素和青儿都已经下了车。 南宫月和她的丫鬟也一样。 所有姑娘都躲在了李怀安的身后。 可能下意识中觉得要找一个年轻的男人护着自己。 那巨型壮汉冷着脸,手中丢出一个东西,滚落在李怀安面前。 低头一看,居然是先前被杀的刀疤男的人头! “到底是哪路门派的?敢杀我黑水湾的人?”巨型壮汉低声问道。 “白莲教来的!”独孤城一声低喝,上前一步,一股真气从袖中而出,化作白雾打在了壮汉肚皮上。 壮汉的肚皮一阵颤动,没有后退一步,冷笑一声:“就这?” 独孤城眉头一紧,没想到这壮汉如此厉害,纹丝不动地接下自己的真气,只是在皮肉上显现出一丝波纹? 快拿来对黑水湾水匪的估算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老子听过白莲教!一群装神弄鬼,自命不凡的小丑罢了!在扬州城内鬼鬼祟祟拉帮结派,处处夹着尾巴做人,以为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原来是这般鸟样!” “哈哈哈……” 周围的小弟们听闻皆是大笑出声。 显然这个时代的白莲教还处在起步阶段,江湖名气不够,居然被一群水匪给笑话了。 独孤城看了一眼王濛,王濛上前一步,仰头看着对方,冷笑一声:“若是不信白莲教的手段,可以过来试试!” “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笑,那壮汉指着周围的兄弟说:“老东西,你睁大眼睛看看,看看老子有多少兄弟?难不成你还想要跟老子单挑?杀我兄弟的时候怎么的不讲江湖规矩?看到老子人多,以为老子会跟你客气?” 王濛眉头紧皱,情况正如壮汉所讲。 如果只有王濛和独孤城两个人,就算这里人再多一倍,他们也不慌。 可是队伍中多是老弱妇女,动起手来,肯定要吃亏。 壮汉大笑着,有恃无恐,挪着步子,一边走,一边说:“杀黑水湾的人可以,但也要看诸位能有多大的本钱。我黑水湾的兄弟,一条人命一万两银子,你们杀了七个人,一共是七万两。要是交了钱,你们就过去,要是不交钱……哼哼,咱们就帮兄弟们报仇了!” 说完,一众人高声大喊:“报仇,报仇,报仇!” 声势震天,气势如虹! 就算是正规军队到了这儿也要抖一抖。 民间匪患居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叫人难以想象。 “哼!”一个冷哼,李怀安走了出来,“你们这些大脑粗聚在一起,就算是把过往行人都扒了个干干净净,估计也赚不了多少银子。水寨人越多便越不好管理,几千张嘴巴等着吃饭,每天一睁眼就是成百上千的银子开销。啧啧啧……你们几个当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李怀安一句话把壮汉给问住了。 对方张狂的笑容逐渐收敛,反而皱起了眉头,指着李怀安问:“你……你说清楚点,你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还不是说你们水寨缺钱缺粮,兄弟太多,眼看着是要经营不下去了。” 壮汉心头一惊,怒道:“说!你到底什么人?是不是附近山寨的探子?” “你见过这么儒雅英俊的山匪?” 李怀安骚包地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 “你……你什么人?” “能帮黑水湾渡过难关之人!” “胡说八道!我黑水湾船坞乃江南一带最大的寨子,唐、赵、楚三国朝廷都拿我们没有办法,有什么难关?” “别装了。一帮水匪都抢到山匪的财路上去了,除了缺钱缺粮还能有何种解释?你家兄弟在外打劫,坏了规矩,死了咎由自取不说。更暴露出你们这些当家的对手下兄弟已经没了约束力。兄弟们饿了肚子,干什么都不讲规矩了。今天有一个,明天就会有两个三个。黑水湾船坞不怕各国朝廷,却怕兄弟在内部生出嫌隙。现在已有了内部矛盾的苗头,若无人管理,只怕分崩离析只是时间的问题。” 第442章 受邀入寨 李怀安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愣住了。 别是黑水湾的水匪,就连独孤城和王濛都没反应过来。 也分不清李怀安是瞎扯还是确有其事。 不过看黑水湾这些人的反应,着实有些奇怪啊! 几百号人有些骚动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后一秒却变成了各种疑虑表情。 李怀安直接就笑了:“诸位,这么小的几个渡口位子,你们排出了几百号人。不就是人多肉少的表现吗?你们杀了我们也无济于事,要想改变,还得从根本上,从根源上下手。鄙人不才,会一点儿管理小手段,你这大个子若能客客气气请我们去黑水湾,我可不吝赐教一二,以解黑水湾的难题。” 李怀安一身文人打扮,气质是儒雅之中带着自信和坦然,加上太子的身份,帝王之相,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那大个子看了李怀安两眼,忽然把榔头往地上一丢,双手抱拳嘭的一声:“恳请先生随我回黑水湾一趟,赐教治邦之法。” 嘿!这大个子,看着三大五粗,说起话来还文绉绉的。 李怀安点点头:“请我去是没问题了,不过我的这些朋友你们得先放行。” “这……”壮汉显得有些为难了。 其余人也面露疑惑之色。 “相公,我必须跟你一起。”王蛮儿急切道。 李怀安摇摇头,牵着王蛮儿的小手把她交给了王濛:“黑水湾人多势众,多一个人进去就多一份危险。这一次你听我的,跟着你父亲先去扬州城,我定有机会脱身。” “白……白公子……” 白素素也不想走,只是她没有身份,也没法如王蛮儿那样直接表达,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李怀安,十分担心。 独孤城也蹙眉:“白公子,你一个人去岂能放心?”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到了扬州城,总不能事事都在一起,总之,我有机会就会劝说他们加入白莲教。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李怀安表现出无比的信心,王濛和独孤城都摸不清他的思路。 而李怀安所想,正是要设法摆脱这两人。 给白莲教拉帮结派可以,但李怀安拉来的人要听他的才行。 只有摆脱了这两个主要人员,李怀安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去改造这些水匪。 而让王蛮儿留下是要打消所有人的顾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李怀安思路已成,笑盈盈地背着手对着壮汉喊:“喂,黑水湾船坞不是号称连朝廷都不怕吗?怎么,我们几个白莲教小喽啰都害怕,不敢放过去?” 壮汉眼神坚定,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只要先生留下,其余人即可渡江!” 话音一落,黑水湾众人让开了一条道。 “相公……”王蛮儿眼泪汪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妮子已经跟相公形影不离了。 今日突然分别,把相公留在危险之中,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没事,去吧。” 李怀安揉了揉王蛮儿的脑袋,笑着点点头。 “蛮儿,走吧,白安聪明过人,不会有事的。” 王濛安慰一句,看了看李怀安,带着人走了。 还有一对姐妹花在后面巴巴望着,这才刚化解矛盾,破镜重圆,就要分开。 两个恋爱脑的女人眼泪一点儿不比王蛮儿少。 只有那南宫月看着李怀安若有所思,对上李怀安的眼神后又赶紧躲闪了过去。 人都走了,渡口处又恢复了平静。 李怀安在人群中从容淡定,但壮汉过来先自报身份:“先生有礼,我乃黑水湾船坞二当家断江龙郭彪,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我乃浪里小白龙白安,失敬失敬。” “先生是龙,我也是龙,哈哈,真是有缘。” 郭彪爽朗笑着,领着李怀安就往江面走。 不一会儿就上了一条大船。 然后郭彪示意起锚,大船向着东面顺流而下。 “白先生,此去一个时辰便是我黑水湾地界,就请先生在船上稍作安定,等到了黑水湾再给先生接风洗尘。” 李怀安坐在船舱内看着四面甲板,没有多余之人。 “我看你也不是好对付之人,怎被我三言两语就说动?莫非黑水湾船坞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糟糕?” 郭彪皱眉,巨大的身子在船舱内显得十分压抑,只要一点儿细微的动作,就能把整个船体撑破。 “白先生是明白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如今的黑水湾已乱成了一锅粥。正如先生所言,寨子越来越大,人越来越难管。就靠着在水上打结行人早就不够吃了。寨子里有人要走,有人要偷,有人抱怨,各怀心思。而且内部拉帮结派,相互敌视,前不久才有百十号人自己出去占山为王。兄弟们听到消息,很多人动了相同的心思。老三带着兄弟去围剿叛徒,结果中了埋伏,差点儿送命。” 李怀安没有回应,但匪徒终归是匪徒,一点城府都没有,一问之下,什么都说了。 “我看先生是个能人,能从咱们派遣的人手中就看出问题。定能帮黑水湾渡过难关,只要先生能帮黑水湾一次,不管什么要求我们都能答应。” “你们自己都喂不饱自己了,我说给钱,你们能拿得出来?” 郭彪脸一红,显得有些尴尬。 李怀安继续道:“场面话就不说了,我肯定是要帮你们解决一些问题,你才会放我走的。但我也不一定能解决所有的毛病,只能是尽力而为。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你们能讲究一点儿,莫要过河拆桥。” “放心放心,咱不是那种人。” 郭彪说这话含混得很,显然是不做保证的。 不过嘛,李怀安此去自由用意。 黑水湾越乱,自己的机会也越大。 李怀安缓缓站了起来,在船舱中缓缓踱步,不紧不慢地说着:“你知道匪和兵的区别吗?” “当兵的也就人多!”郭彪满是不屑地回答道,“他们要是跟咱们人数对等,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 “兵和匪的差别不是人的多少,更不是装备和训练外在因素。是当兵的有信念,而当匪的没有。当兵的都是为了保家卫国,尽管很多时候这是公开的场面话,听着好像是没用。可在人多的时候,找到共同的信念就能把成千上万,上十万,百万的人拧成一股绳!这就是为何军队能有数万数十万的规模,而匪徒超不过一万人就会自乱阵脚的根本原因。” 第443章 统一的目标 听完李怀安的话,郭彪若有所思。 忽然,他眼睛一亮,猛地起身,却一下撞到了头,嘭的一声又坐了回去。 郭彪顾不得头疼,赶紧说:“因为有共同的目标所以能凝聚出数万数十万的规模……哎呀,先生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我们可从未想过如此!” “不光是黑水湾,放在任何一个寨子里道理就是共通的。人多了,各自有各自的思想,没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让大家保持一致,分歧就会越来越大,矛盾自然也会越来越多。只有找到一个共同的目标,才能化解矛盾,持续下去。” “共同的目标……”郭彪又开始思考了,“官兵的共同目标是为何保家卫国。那我们当匪患的目标又是为了什么?总不能也去保家卫国吧?” “有何不可呢?”李怀安一摊手说。 郭彪拧眉挠头:“白先生,咱们干的是杀人越货之勾当,干保家卫国的事情,听着就别扭” “那你们的格局可就太小了。杜月笙听过没?” “杜月笙?”郭彪是一脸茫然。 “嗨,枉你是道上混的,居然连杜月笙都没听过。这可是五国境内第一号的土匪头子,手底下兄弟大几万!全都对他是忠心耿耿,命无不从!” “大几万兄弟,那得是什么规模?咱们水寨五六千弟兄就已经乱套了,他是怎么管的?” 李怀安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介绍:“你别不信,人家一帮兄弟那可是很有原则的。别看也干打家劫舍的勾搭,但他们打的都是恶人坏人,他们打家劫舍也劫富济贫。不说个个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但有一点,杜月笙带着的兄弟知道家国大义。那东瀛的小鬼子打到咱们的地界上来,保家卫国抵御外敌比朝廷还积极。就是这份道义,手底下再多兄弟都服气,人员再多都不会乱套。” “听先生这么一说,这个叫杜月笙的好像是挺厉害。那我们黑水湾的兄弟们真要去保家卫国?” “国难当头,当仁不让!你要知道自己站在哪一片土地上?又是哪一国的人?出来混,不单是为何吃饱肚子,还要讲个道义。你能把道义讲明白给兄弟们听,你的队伍就垮不了。” 郭彪听得是云里雾里,但也有所收获。 船舱内陷入了沉默,不知不觉间,大船进入了长江的一条支流,速度也逐渐缓慢下来。 郭彪请李怀安出去观景:“白先生,且看我黑水湾的水寨规模如何?” 黑水湾在长江支流是一个葫芦口,入口很小,里面很大,像是一片很细长蜿蜒的湖泊。 而在湖泊的各处沿岸都是塔楼岗哨,如密林一般耸立,任何一艘船,在任何一个角落,都能被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如湾的口子上,大大小小的战船十几艘,停靠在岸,随时都能出动。 但却看不到多少人值守,几处狭窄的口子都有宅门,上面的守卫也很少。 各种建筑立在水中,被一人多高的芦苇遮掩,船过留痕,让平静的画面多了动感。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李怀安骚包地念了一句,也不是很契合场景,却也引得那郭彪一阵佩服。 看来不管在哪儿,会写诗作词的人就是能受到不一样的待遇。 一连过了三道宅门,水寨的全景才被李怀安尽收眼底。 最里面的河湾处就是水寨的主题,水面的竹屋和岸边的草房连成一片,组成了一座巨大的水上城市,各种建筑或高或低,错落有致,首尾相接,水寨的人在里面行来行往,简直比一般的小县城还要热闹。 只是隔着老远就能看到河边有人在抢东西,也有人在小渔船上打架。 过了几秒又看到不知是谁被丢到了河里,探出个头来指着岸上破口大骂。 水寨远景很美,经不起细看。 稍微多看两眼就能发掘出其中混乱的苗头。 郭彪也发现了端倪,感觉折了面子,低头轻咳两声:“咳咳,让白先生看笑话了。” 说话间,行船停靠,当即有个小子过来问:“二当家,你咋就回来了?” “把大当家的叫来,我请了一位先生回来。” “请了一位先生?” 二当家不跟小喽啰解释,大踏步地下了船,带着李怀安直奔议事厅。 黑水湾的匪徒还有些东西,这水寨跟新唐水军的如出一辙,在没有火炮炸药的情况下,想要攻破黑水湾几乎不可能。 但有了火炮炸药结果就会逆转,因为黑水湾只有一个出口,火炮在外面炸进来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他在杭州偷摸着囤了一大批硝石,从长安工部带来的工匠早就在秘密研制大炮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把黑水湾当作大炮的第一枪? 李怀安到了议事厅落座。 因为事情比较机密,郭彪没有通知其他任何人,只等大当家的来。 等待途中,有人送来了酒。 打开盖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居然是二锅头? 郭彪终于看到了李怀安眼中的震惊,以为是被这酒味吸引,有些得意:“白先生,这可是只有在咱们水寨才能喝到的好酒,赶紧尝尝,合不合口味?” 李怀安只有苦笑,还得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把酒喝了,赞一声“不错不错”。 郭彪在倒酒的时候,很是客气地说:“我家大当家的性子比较烈,不好说话,待会儿要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李怀安根本不在乎,心说要是那大当家的实在无法沟通,大不了一枪崩了,扶持这大块头上位。 想着在郭彪在王濛和独孤城的面前且不落下风,这郭彪绝对在九品的实力。 而郭彪只能当个二当家,那大当家的实力更恐怖。 不知道又是个怎样的莽夫? 正想着,听得外面一阵喊声:“郭彪,让你去渡口值守,你小子这么早跑回来作甚?” 这声音来得有点儿粗狂,但……但不是男人的。 是个女人! 李怀安愣了一下,就看见一个高挑的红衣美人扯开了幕帘,叉腰站在了门口。 第444章 彪悍大当家 迎面来的女人一身匪气,但身材极佳,甚至可说是有些不搭。 头重……胸重脚轻,立在门前像颗大头钉。 一身火红,气势撩人,胸前晃荡起来似有无限的力量。 明眸皓齿,不施粉黛,却比一般身着粉妆的风尘女子还要热辣惹人。 这时标准的江湖人打扮,李怀安所见过的女人中没一个似她这般,人未到,声先至,看似大大咧咧,骨子里的劲儿就是脱缰的野马,脱缰的母马不好驯服! 这女人比李怀安还高,但因身细腿薄,显得不算威风。 但此人一出,跟山包一样的郭彪变成了听话的学生,赶紧起身点头示意:“老大,我遇到了一位厉害的先生,请他回寨子帮咱们解决问题的。” “问题?我们寨子好着呢,能有什么问题?”女人瞥了一眼郭彪,随手抽出一把匕首在李怀安眼前晃了晃,见李怀安面色不变,一切如常,最后把桌上的牛肉切了一片下来叼在嘴里,不屑地说,“你说的厉害先生,不会就是这小子吧?” “老大,这位是白先生,真的很厉害,只是在渡口看了一眼就知道咱们寨子因为人多管理不过来,还说要不了半月,咱们寨子就会分崩离析。” “去你娘的!”女人吐了郭彪满脸口水,“谁说老子的寨子有问题?你是不是傻?” 说着,女人抡起了拳头就要打。 郭彪赶紧蹲下身,双手抱头作求饶状。 眼看就要被打,李怀安终于是站了出来:“大当家,你反应这么激烈作甚?有些问题都写在眼前,不管你怎么掩饰也不能无视。与其掩盖问题,不如正视问题。” 女人举着的手停在了半空,然目光凛冽,带了几层寒霜。 “你说说,黑水湾到底有什么问题?” 李怀安敲了敲桌面:“有谁会冒险吃牛肉呢?” “老子是匪,吃牛肉怎么了?抢牛不行?” “牛可是普通百姓的耕种工具,你把人家的劳作工具都抢了,来年哪儿有粮吃?涸泽而渔的道理,山匪也应该懂。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哪一家匪徒会抢百姓的牛?” 一句话,女人便僵在了原地。 郭彪在一旁听着,对着李怀安暗暗地竖起了大拇指。 没想到女人回头就是一拳,打在郭彪肚皮上。 一股气浪冲得议事厅的幕帘都掀了起来,桌椅板凳为之一震,李怀安也跟着退了两步,瞠目结舌瞪大了眼珠子。 郭彪在独孤城真气面前也只是抖了抖肥肉,却在这女人的一拳之下倒飞冲出了营帐,掉在了十米外的水中。 女人再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李怀安,终于露出了笑意:“先生果然高见,但且问先生,您觉得我们黑水湾应该如何办呢?” 李怀安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女人补充道:“先生要是说得好,那就是黑水湾的朋友,要是说得不好,老子的拳头落在身上会是什么滋味,相信先生也不想尝试吧?” 李怀安少有紧张,这回真有些紧张了。 不是因为女人的拳头,毕竟要论力气,还得看蛮儿的。可要是比胸……她这一对奶球实在是过于恐怖,晃得人头晕,一头栽进去一分钟就能把人捂死。 “咳咳……”李怀安清了清嗓子,“来的时候已经跟二当家的说了许多,重复的话我就不讲了。就来时我所见所闻,第一感觉便是黑水湾内容不下这么多人。” “容不下这么多人?不会是想借机削弱我们黑水湾吧?”女人冷笑一声,瞥一眼李怀安的表情。 李怀安从容地喝了一口水:“大当家的应该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黑水湾的人越来越多,多出来的人却成了黑水湾的累赘。精简人员编制才是目前水寨的重中之重。但是,大当家苦于不知从何下手,被清除出去的成员不知如何安顿。如果放任不管,要么引发骚乱,要么另立山头成为跟黑水湾抢货的对头,所以,现在大当家明知道问题的根源,却装作没看见,是也不是?” 大当家在听前面的时候还面露不屑,但听到后面半句时,脸上的不屑表情逐渐收敛,剩下的只有惊讶与严肃。 手中的匕首逐渐收起,大当家亲自给李怀安倒了杯酒。 “白先生果然细致入微,分析问题头头是道。不过知道问题的根源后,又要如何缓解呢?” “很简单,找个别的势力收编。” “什么?如此与给他人做嫁衣有何区别?” “这是黑水湾日积月累犯下的错误,想要一次性根除当然有阵痛期。但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不下狠手,等到寨子内的问题无法调和,就不是清理走一批人那么简单。” 大当家的拿着一杯酒,在桌边踱步沉思,低头的模样似要把整张脸都埋到里面去:“此法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我自家兄弟交给别家,他日还会沦为我的对头,削弱自己增强他人,这种事情谁能去干?” “如果有一支跟黑水湾船坞没有直接往来冲突的势力呢?” “什么势力?” “白莲教。” “白莲教?我听过,自称劫富济贫的江湖教会,实际上却没干过什么光明磊落的勾当!我黑水湾的人最瞧不起白莲教这类货色!” “既然看不上现在的白莲教,那就加入白莲教,把白莲教变成自己看得起的模样!” “把白莲教变成自己看得起的模样?” 这算什么话? 大当家不太了解,但觉得这人说话言语与别人大为不同,兴许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李怀安说得兴起,也站了起来:“如今白莲教初创,教主尚未选定,正是加入白莲教立足白莲教的好时机。就黑水湾这么多兄弟,选出一支精锐来,在白莲教中站稳脚跟并不难。只要我们人多,拳头硬,在白莲教中就说得上话。以前的白莲教言行不一,鸡鸣狗盗,那有了我们兄弟的白莲教,必然是知行合一,正气凛然的队伍。在白莲教中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总好过窝在穷乡僻壤当个水匪强。” 第445章 火辣辣的姑娘们 “在白莲教中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大当家颔首嘀咕,“白莲教初创,我们的人能在其中站稳脚跟?” “我不信天下真有人自甘为匪!若能成为一方豪杰,受人尊敬,为百姓谋福,为苍生情愿,天下有志之士尽是揭竿而起。以前你们没得选,现在有了机会摆在眼前,难道黑水湾就没人想改写人生,为自己,为将来,为了子孙后代开一条新路?” 李怀安说得激昂,一脚踩在了桌上。 大当家有些动容,表情越发凝重。 此刻,二当家从水中起来,又跑到了议事厅中,头上还缠着水草,一身肥肉在颤抖,眼中却是激动万分,喊着:“我,我愿意走一条新路!” 嘭! 又是一拳。 郭彪又被打飞了出去。 大当家冷冷扫视李怀安:“你是白莲教的?” “算是吧。” “难怪……难怪会怂恿我的人加入白莲教。你真把我们当傻子不成?” “我虽是白莲教的人,但现在孑然一身,只有一个,并未有任何组织。就算把黑水湾的兄弟们拉到白莲教中,也是跟你们是一伙的。我所言句句属实,在黑水湾中是偏安一隅,在白莲教可闯荡人生。大当家可以给众兄弟一次选择的机会,既能缓解黑水湾船坞的困境,也能让兄弟们有个新的去处。” 大当家沉默许久,转身缓缓离开。 李怀安皱眉,喊道:“大当家,你到底是什么决定啊?给句话呗!” 出门,两个人拦住了李怀安:“先生,大当家吩咐请您在的寨中暂住。” 看到大当家火红的背影,李怀安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人去了一间屋子住下。 事情没有李怀安想象中那么简单,真要三两句话就把这些人都招安,此地匪患也不会那么久了。 坐在简单的竹屋里,李怀安看着窗外水边嬉戏的姑娘。 她们穿着清凉的衣裙,欢笑嬉戏,根本没有半点儿身在匪徒手中的害怕和担心。 山匪规模越大,除了内部混乱矛盾会越多,同时也会越来越缺乏匪徒属性。 内部的规矩也会更多,寨子里的人生活会越来越有规则。 一旦形成了规则,人心就会安定。 所以住在水寨里的人也就会越发安定,水寨会越来越像一座崭新的城镇。 “嘭!” 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一高一矮两个姑娘站在门口,这二人好似刚那个从水中沐浴出来,一身轻薄的纱裙被河水浸透,贴在肌肤上,里里外外都看得清清楚楚,小麦色的皮肤有一种野性的美感,常年跟匪徒混在一起,身材异常火热,无论高矮,皆似一对高耸入云的山峰,沉甸甸地挂着轻纱,各自妩媚地靠在门框上,微微撅着屁股,身子前倾,透出无限诱惑。 这两姑娘眼神火辣辣的,站在门口看到李怀安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李怀安欺负了一辈子的女人,今儿个被两个女人堵在门口,今日像是要被女人拿捏了。 “你们是谁?” “哟,还真是个俊俏的先生!” “就听说宅子里来了俊俏小哥,还当是有人吹牛,现在一看比想象中俊俏多了。” 两个女人咯咯一笑,踏进门来反手把门一关,高个子的姑娘已经脱了衣裳,光溜溜地把李怀安给逼到了角落里。 “小先生,您可别害怕,奴家知道怎么伺候男人,保管让先生舒舒服服的。” “奴家也会……” 小个子的女人也走了过来,衣裳直接丢在了李怀安的头上,俏生生地问,“先生闻闻,奴家的衣裳香不香?” 李怀安无论气质还是相貌都比水寨中的其他人好过太多,这样的俊俏小哥落入水寨,可是要比花姑娘落在这里还要危险。 所以说男孩子在外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好在李怀安不是什么纯洁小奶生,而是一个大大的大灰狼。 见自己是的退无可退,也不管那许多,一手一个拽到了床上,大笑着扑了上去:“还说什么?快过来吧!” “咯咯咯……” 床上一阵欢声笑语。 水寨里的野妞就是会玩,李怀安号称浪里小白龙,居然都驾驭不住。 还没等风浪起来,就听门外一阵骚动。 然后锁着的门直接就被撞开了,五六七八个姑娘蜂拥而至,一个个都跟要吃人的母老虎一般,看着李怀安直流口水。 李怀安慌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面对女人是有些慌乱。 自己好歹是太子,怎么能被这么多小山雀玷污了高贵的血统呢? “喂喂喂,你们,你们要干嘛?” “好哥哥,我们一起来玩儿呀。” “救命!救命……我我我,我不玩儿了!” 竹屋内很快只剩下了姑娘的欢笑声,李怀安被彻底淹没在了肉浪之中。 一直到了深夜里,李怀安才半梦半醒地睁开了眼。 看着天窗上的星辰,举目无亲,成为阶下囚,被一群女人欺负! 委屈得想哭。 因为身体太虚,所以又打坐运功起来。 随着烈阳功法的精进,李怀安自己都没注意到,当他在打坐的时候,一丝橘红色的真气开始在他身体的皮下流动,像一只小小的蝌蚪顺着经脉游啊游,蝌蚪虽小,但十分纯净,给人一种祥和又温暖的感觉。 自练功以来,李怀安感受到的唯一好处就是,不管身体有多累,被女人吸走了多少阳气,只要在夜色下打坐一个周天,所有的疲惫都会一扫而空,而且小腹变得暖融融的。 不知过了多久,李怀安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然后睁开眼,却惊讶的发现有个人坐在自己对面。 李怀安吓了一跳,正要说话,忽然房间内的油灯点亮了。 原来是大当家。 对方坐在躺椅上,懒散地靠着,把腿放在了桌子上,悠哉游哉地说:“你练的什么内功?好似还有点儿东西。” “随便找的内功,自己瞎练练。” 大当家没有多说,又问道:“感觉如何,黑水湾的姑娘可还热情?” “额……属于过分热情了些。” “我想好了,可以分出一批人加入白莲教,但作为交换,你必须留在黑水湾船坞。” 第446章 白莲教除妖 “把我留下?”李怀安微微一愣,随即笑了,“不愧是大当家,看人就是有眼光。” 轮到大当家的发愣了,没想到这人脸皮这么厚,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李怀安从床上起来,收敛了调笑的心思,认真说:“事情可没有大当家想的那么简单,这白莲教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如果没有我在白莲教中主持大局,大当家放心把自己的人交给白莲教?我若留下,那些去了白莲教的兄弟被人当做棋子,白白牺牲又怎么办?” “……”大当家的沉吟起来,“你们江湖中人就是墨迹,心眼儿多,处处都是坑,故而我不喜欢跟你们打交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总要拿出一个办法来!” “办法我有,就是需要大当家绝对信任我。” “怎么做?” “中秋之夜,白莲教要争选教主,如果大当家能率众来投,并且全力支持我。我能当上白莲教的教主,以后自然会全力保护黑水湾的兄弟。如此交易,大当家感觉如何?” “绝对信任?就凭你一句话?我看你分明就是利用我们去争教主,等到当上了教主,谁知道会不会回头一脚把我们踢了?” “的确,以现在的交情,要大当家的绝对信任我很难。但黑水湾现在已经没了退路,除了赌一把还能有什么选择?赌一把,至少有赢的机会,不赌,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生的心血付诸东流。” 竹屋内陷入了沉默。 大当家沉吟着敲打着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大当家抬头问:“小子,你娶了几个夫人?” “……”李怀安愣了一下,毫无准备啊。 “啥意思?” “我问你几房夫人!你如实说了就是。” 李怀安细细思量,认真说:“二三四五六七八个?我……我真没算过……” 大当家很平静:“如此就好,不算太多。把她们都休了,以后跟我。我便信你!” 说完,大当家很熟练地脱了衣裳。 这动作可太熟了,黑水湾的姑娘们都一样啊。 李怀安赶紧后退,警惕道:“诶?你要干嘛?” “不是要绝对的信任吗?我把你睡了,你就是我的人,以后寨子里的女人你随便玩儿,也不必在乎家里那几个花花草草。” 李怀安哪能就范? 白天的野花随便采,今夜来的是朵霸王花,哪儿能随便就睡? 往后不晓得多少麻烦! “别乱来,我可是不会负责的,更不会休了我的夫人……们。你要信不过我,我们不交易便是。我可不是随便的男人。” “嗯,是挺不随便的。”大当家似笑非笑地看了李怀安一眼,缓缓起身,一对峰峦顶在了李怀安胸口上,嘴角带着坏笑,“你不会以为来了黑水湾后,一切还能由着自己选吧?被我看上的男人,没有一个能穿着裤子踏出这扇门。” “噗!” 李怀安狂喷一口,心道:“这是何等虎狼之词?” 大当家一把推在李怀安肩上,李怀安往后一仰,倒在了床上,脑中闪过一串名字:“对不起了,含砂、诗诗、莲儿、婉容、小玉、采薇、蛮儿、素素、青儿、以及一时想不起来诸位妹妹,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李怀安躺平了,这大当家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人家只要一甩奶,就能把人打晕,枪杆子都是软的,没法斗。 可是,水寨的夜里忽然产来了沉闷的号角声。 唔…… 声音低沉压抑,让人头皮发麻。 大当家立即停手,转身看向窗外。 幽静的水乡月色中,有几个如米粒大小的黑点在水上起起落落,平静水面多了一点点涟漪,遍布的芦苇也随着夜风飘荡起来。 一股肃杀之气惊出了一片水鸟! 有人大声喊道:“敌袭!敌……” 声音戛然而止,留有一丝破空声。 随后,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只号角接连响起。 “怎么可能?” 大当家嘀咕一声,赶紧穿上了衣裳。 黑水湾布防一层又一层,像一块铁板。 自水寨建立之日起,从未有人不惊动外边警报直接进入到黑水湾的情况! 就算现在因为内部矛盾,导致布防人员有所懈怠,但也可能被直接潜入进来。 但现在的情况是水寨内部警报响起,前三道寨门没有任何影响。 而且从号角声的反应情况来看,敌袭之人不在少数。 “到底什么情况?” “大当家,阿六死了!呜呜……”一个大汉哭着扑到大当家面前,哭得像个娘们儿,站都站不稳。 大当家听到如此消息,身子也是一颤,往后退了一步,咬牙切齿地道:“到底什么人干的?” “不知道……寨子里来了好多敌人,现在还不清楚身份。” “大当家,三当家的死了!”又是一个人过来,哭着跑到大当家的跟前,手里抱着一个东西。 大当家一看,赫然就是黑水湾三当家的人头! “啊?老三!”大当家眼眶红了,身子再往后退一步。 李怀安从里面出来,还不清楚状况,看到这大当家的眼睛通红,满面愁容,哭起来的样子跟别的女人并无不同。 然而,大当家的心思已经被手中人头吸引,没看见面前的小厮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突然抽出了匕首。 “小心!” 李怀安喊了一声,在对方出手的同时,自己也一把抓了过去。 匕首的锋锐停在了大当家胸前。 对方没想到有人阻拦,眼中凶光更甚,小小的个子,穿着一身水寨的麻衣,突然爆发出一股真气,力道骤然大增。 “去死!” 任他狂叫乱吠,李怀安手上依旧沉稳,在对方力量陡增之时,自己手中忽有了一道橘色暗光闪现,竟是岿然不动,没有让匕首寸进一分。 见此一幕,对方终于慌了,松开匕首就要逃离。 可哪儿还有机会? 只听大当家咬牙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股狂风席卷,身后竹屋都在摇晃,那人逃出没几步,摇摇晃晃定在原地,无缘无故地吐了一口鲜血,人已经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对方还有一口气,大当家走了过去,抬脚踩在了他的胸口。 那人吐着血,缓缓开口:“白……莲……教……除妖!” 第447章 目标是白安 “白莲教!” 大当家一脚踩下,那人再没了声音。 再一回头盯着李怀安,眼神已经变了。 这个女人带来的压力非同一般,李怀安心跳似乎停了一拍。 能让李怀安畏惧的女人,这还是头一个,手已经按在了火铳上,随时准备动手。 白莲教的人夜袭水寨? 根本没有想过。 早知道李怀安就不会之身来此,现在便成了最危险的人。 李怀安故作镇定,低声说:“这跟我无关。” “有没有关系,稍后自有结果。” 大当家冷冷一声,随后一摆手,把此人捆起来,严密监视,如果有白莲教人来救,直接格杀。 “是!” 几个匪徒围拢过来,拿着绳子要把李怀安给捆起来。 李怀安稍作犹豫,还是没有反抗。 因为一旦反抗,只怕是再也没法拉拢黑水湾的人。 这些人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若能掌握,对未来极有帮助。 李怀安被拖回到了竹屋中,三男一女在屋中单独守着。 大当家已经冲杀出去,黑夜中倒出都是惨叫声,也不知白莲教究竟来了多少人。 李怀安很是恼火,猜想应不会是独孤城的计划,如此必然是要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但这些人自称白莲教,若不是假冒的,就只能是其他分部的人在行动。 “几位,要不要把我松开?兴许我还能帮帮忙。” 李怀安说着话,竹屋四人并不搭理。 “这次肯定是有人假冒白莲教的人,不然我不会傻乎乎地来你们寨子。” 还是没人搭理。 李怀安想要再说,忽然一把匕首破窗而入,一下插到了李怀安的耳边。 嘶…… 又是两把匕首进来。 这下窗户被人关上,匕首打在窗户上偏离了些许位置,没有伤到李怀安。 李怀安见势不对,大叫道:“喂,他们是来杀我的!” 不知为何,李怀安感觉外面的夜色里有人在幽幽地盯着自己。 一连两次对准李怀安,就不是意外了。 三个男人赶紧把李怀安拽起来,拉到阴暗的角落里。 “快给我松绑!”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难不成太子身份暴露了? 早知道就不该让人捆上,现在太被动。 三个匪徒又跟个木桩似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也拿不出个主意来。 这时,一人踹开了房门,穿着水寨匪徒的便装,挥手喊道:“赶紧出来,转移地方。” 三个匪徒听着也不考虑,拽着李怀安就往别的地方走。 李怀安看出问题,喊道:“这不是自己人!” 话音刚落,来人便抽出了匕首,一刀捅在一人肚皮,肠子都拉了出来。 剩下两人把李怀安推给了唯一的女匪手中,然后跟来人打了起来。 但来人显然不是俗手,功夫相当了得,两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情况岌岌可危。 李怀安看着那女人,刚要说话,发现其是白天睡过自己的人之一,顿时来了精神:“好姐姐,你快给我解开绳子,我才能帮你们,一日夫妻百日恩,你……” “闭嘴吧!” 女匪呵斥一声,一刀就把李怀安的绳子搅断了。 李怀安双手恢复自由,下意识就去摸火铳。 这时,窗户内突然窜进来一人,直接掐住了李怀安的脖子。 看这黑衣人腰间插着的匕首,就是刚才往屋子里丢刀子之人! “杀了白安,再去对付那秦红!” “白安?” 听到这个称呼,李怀安心中疑惑更多。 他们叫自己白安,证明太子身份没有暴露,但他们是如何知道自己是白安的? 又为何要来杀白安? 无法理解! 但黑衣人的手是越来越用力,李怀安已经无法呼吸,额上青筋暴起,随时都要裂开一样。 而此人也根本不把李怀安放在眼中,以为这厮是必死之人,回头甩出一把匕首刺穿一个水匪的后脑。 门口的战局转眼结束。 而身边的女匪见李怀安快不行了,疯了似地扑上来。 虽是没什么用处,却也成功吸引了黑衣人的注意。 李怀安喉咙压力减弱,抓住机会双手抱住他的胳膊。 按橘红色的气流又在李怀安的皮下出现,抓住黑衣人的手腕处居然冒起了白烟。 “什么?” 黑衣人回头,一双眼睛快瞪了出来,显然没想到李怀安有这一手功夫。 这一双手就跟烧红的烙铁一样粘在了他的手臂上,白烟越来越多,房间出现了一阵焦臭味。 “啊!” 黑衣人忍不住了,剧痛之下叫喊起来,然后另一只手抓住了李怀安的手腕,试图把这滚烫的手给拉开。 可是他无论怎么用力似乎毫无影响,手上传来的压力和热量却越来越大! 咔…… 骨头碎裂,李怀安居然生生把人的手给掰下来了。 还没等黑衣人发出惨叫,李怀安抽出地上的匕首对准黑衣人头上猛插三刀。 鲜血喷了李怀安一脸,感受到血腥气,李怀安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黑衣人倒下了! 看守李怀安的三个水匪也都倒下了,现在还有从门口进来的一个贼人。 李怀安看着他,他也盯着李怀安。 剩下一个女人躲在李怀安身后。 这女人虽也是个匪徒,平日胆气必然不少。 各在今夜的肃杀之下,女人也有了畏惧之心,规规矩矩躲在李怀安的身后,试图寻求保护。 “你是何人?你究竟是不是白安?” 门口的贼人看着倒下的弟兄,变得有些怀疑了,感觉信息出现了偏差。 他们要找的“白安”不该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嘭!” 一声枪响,直接在贼人头顶开了花。 李怀安冷笑一声:“我是你爹!” 一具尸体缓缓倒下,身后的女匪都傻了。 李怀安重新上膛,准备下一发子弹。 回头看着女匪,拍了拍她的屁股:“跟老子紧点儿!” 女匪连连点头,白天在床上还以为是个任人宰割的小嫩鸡,到了现在才知道好哥哥是扮猪吃老虎,真正的猛男! 不知道对方干了啥,可那一句“我是你爹”,干净利落,帅到爆炸。 女匪在黑水湾彪悍了好几年,今晚上被这俊俏的好哥哥勾起了少女心,面犯桃花,眼带崇拜。 第448章 水寨危机 月下硝烟起,黑水湾船坞有三处地方起火。 火光逐渐变大,把黑夜湖面照得比白天还要亮堂。 大当家秦红站在高出,瞭望远方,发现黑水湾入口处有人在攻打寨门。 这一次是里应外合! 是早有预谋的! 水寨内部却一点儿消息没有收到! 秦红咬牙切齿,一身真气却无处发泄。 因为今夜在黑水湾内部行动的贼人都假扮成了水寨兄弟的样子,又是在黑夜里,分不清是敌是友。 这时,下方郭彪传来了喊声:“老大,是老三带回来的人!” 一句话让秦红清醒了。 老三外出追击叛逃的兄弟,在外面遭遇伏击,受到重创,一直昏迷不醒。 而护送老三回来的兄弟一直有些古怪。 难道从那时候起,便有人潜入了黑水湾? 现在三当家已经死了,人头都落在了秦红眼前,却是没法去验证。 “开山宗秦红!” 忽然,水面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人身影浮于半空,与今夜明月齐平,居高临下如大仙一样。 此人声音浑厚悠长几乎传到了现场所有人的耳中。 即便是李怀安也觉得脑海中嗡鸣不断,还以为是龙震海! 这般奇迹估计只有龙震海那样的人物才能做到。 难不成今夜会有宗师出手清理黑水湾? 秦红站在黑水湾断尾蛇图案的寨旗上,仰望星空皓月,指着月中之人,大喊:“来着何人?报上名来!” 这天下知道黑水湾大当家叫秦红的人不少,但能叫出“开山宗秦红”的人已足够让秦红全力应对。 月下身影急速坠入水中,单脚立于水面,整个黑水湾瞬间波浪翻滚,气浪滔天。 狂风卷着水雾席卷全场,这气势已经跟宗师的相差无几了。 秦红冲了上去,同样是脚踩水面,却不如对方轻盈,每一步都是水浪翻涌,炸出数米高的水花。 两位今夜最高强度的武者交手,将今夜的乱局推向了高潮。 水寨之中还有人在惨死,水寨外面还有人在涌入。 李怀安还在错愕之中,郭彪跑了过来:“白先生,你怎么还不躲起来?” 这时,身边的女人说:“二当家,白先生功力深不可测,十分厉害!” “什么?”郭彪大惊,“白先生,你居然会功夫?” 李怀安也来不及跟他解释了,就在刚才,他也在高处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虽然内部潜伏的敌人不好处理,但真正的威胁还是从外部进来的贼人。 “二当家,带上一批好手,把外面强攻水寨的人拦下才是正事。” 郭彪当然知道这才是正事。 但现在大当家被人拖住,三当家死了,水寨中真正厉害的人物就只有郭彪一个。 他如果去外面阻拦贼人,后方兄弟岂不是被当做鱼肉任人宰割? “你放心去,后方贼人交给我来对付。” 郭彪有些犹豫,李怀安身边的女人坚定地说:“二当家,相信白先生吧,我们没得选了。” “白兄弟,就交给你了!” 一声之后,郭彪对着李怀安拱了拱手,回头大喊一声:“兄弟们,随我去寨门杀敌!” 水寨建筑连在一起,火势一起,火焰便连绵不绝,短短几分钟后,火势几乎要把水寨给吞没了。 现场十分混乱,到底谁是敌人谁是友军分不太清。 可李怀安不受影响,因为他不是水寨的人,对谁都不了解,只需要观察过往之人的神色动作就能辨别。 在那女人的带领下,一路偷偷摸摸开枪上膛,很快解决掉了七八个。 再摸口袋,子弹都没了,于是又拿起了一把剑。 没了火铳作为依靠,李怀安逐渐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 烈阳功法显然进入了新的境界,无论都是力道、感知、速度、反应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单凭一套小鸟剑法,偷袭几个小贼是绰绰有余。 而且招招制鸟,百发百中。 原本潜入的人不算多,哪儿有混乱就去哪儿,过了半个时辰,在李怀安的暗中协助下,水寨后方混乱逐渐稳定。 直到最后一个人在包围中躲躲藏藏。 这人被十几个水匪围攻,顾不得其他,李怀安绕道身后,一脚揣在他后背,然后追身一剑,直逼身下。 剑锋刺入,却是没有出血,也没有惨叫。 李怀安为之一愣,竟然是个女人! “小心!” 身边的女人推了李怀安一把,躲过了女人口中飞针。 李怀安扑空之后回头再看,发现这女人已经被众人压住。 李怀安上前两步揪住了她的头发网上一扯,先看看这娘们儿到底何方神圣? 这一看不要紧,李怀安就愣住了。 “南宫月!” 就是李怀安一行半路救下的女人南宫月。 “竟然是你?” 李怀安上前一步,拽着南宫月的领子拉起来:“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南宫月满面通红,有些愤愤然,把脸扭到一边不说话。 “行,不说话是吧?兄弟们,如此良辰美景,岂可无美人作伴?是不是?” “是!”黑夜中,几十个糙汉子的齐齐高呼。 这声势可是不小! 南宫月终于有些怕了,她一个女人,要是几十个粗鲁的男人玩弄,这比死还要难受。 “你……你不要乱来!” “那你能老老实实配合吗?” “我……我是白莲教的人。” “你们真是白莲教的人?为何独孤城不认识你?而且你一开始也不说!” “我们是赵国白莲教的人,跟独孤城本就不同路。” “你们为何来这儿?又为何要杀我?” “你是独孤城选来抢教主之位的,上头得到消息,说顺便把你除掉。” 李怀安原地踱步,其中问题还不少! “先把人关起来,救火要紧!” 现在还不是盘问时候,火势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 水寨的所有人都在拼命抢水。 大当家和神秘人的战斗还没结束,黑水湾的水面从未如今夜一般翻涌过。 战斗波及到黑水湾各处,空气中满是水雾,像一场似有似无的绵绵细雨。 而在水寨门口,由郭彪带领的水寨精锐还在作出拼命地抵抗。 这一夜,黑水湾船坞承受着前所未有地冲击。 第449章 休整 还是人多力量大。 所有人都开始全力救火,火势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但大火过后,留下满地疮痍。 浓烟还在夜色中消散,整个黑水湾都是焦糊味道。 寨子里的人都守在湖边,但凡有能力战斗的都出去支援了。 李怀安还记得来时看到了的水寨样子,此刻在夜里已经面目全非。 很多人看着寨子变成这模样都在一边暗暗流泪。 再凶悍的匪徒也有柔软的一面,看着家被毁,简单的悲伤情绪和世间之人并无不同。 所有人都很沉默,议事厅中还有几个活口被五花大绑地捆着。 但是没有人去审问,因为真正的战斗还没有结果。 水寨里的人都知道,黑水湾船坞能存在至今更多的原因是大当家无所匹敌的实力。 以往不知经历过多少次高手的挑战,大当家身为女子却能在无数强敌手中获胜。 才让黑水湾船坞的名声传播在外,无人赶来挑衅。 今夜的一切都那么不寻常。 就连大当家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苦战。 已经半个时辰了,还没分出胜负,以前跟大当家交手之人最多撑到十分钟。 如此情形,让黑水湾的人都满心忧虑。 又过了一刻钟,郭彪带着兄弟们回来。 二当家受了伤,满身是血。 一群人围拢过去,焦虑问道:“二当家,情况如何?” “哼!一群宵小之辈,试图偷袭黑水湾,哪有这么容易?你们都放心,敌人已经退了!” “退了?” “跟老大交手的人也已经退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才放松下来,好多三大五粗的汉子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躺在草地上望着星空默默流泪。 “太好了!终于都平定了!” “没人能攻入黑水湾!” 人群欢呼,沉寂的夜里一阵安静,一阵喧闹。 这一战将分崩离析的黑水湾又联系到了一起。 但是来自外敌的袭击容易击退,来自现实的问题却依旧存在。 一道红衣身影由远及近,停在了水岸边。 黑水湾人众一拥而上,纷纷上前询问大当家状况。 秦红一抬手,阻止众人靠近,冷冷地说了一句:“无需惊慌,强敌已退。” 再次得到确认,人群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秦红一步趔趄,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 “当家的!” “老大!” “没事!”秦红大声喝到,起身后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一点小伤不算什么!你们各自的情况如何?多少兄弟受伤,多少兄弟死了?还有寨子受到多少损失?” “老大,现在损伤情况还没法统计。”郭彪走了过来,“但咱们这寨子的……恐怕会有上千号兄弟只能睡在外面了。” 秦红扫了一眼水寨,见水寨的狼藉,也是只能叹气。 “这里还有几个活口,都等着老大你来审问呢!还有这位白兄弟,要不是他,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兄弟要遭殃呢!” 郭彪回头,指着李怀安。 水寨里的兄弟纷纷让开了道,让秦红能直面李怀安。 李怀安也有些狼狈,浑身是血,半蹲在议事厅门口。 秦红皱了皱眉,远远地说道:“别以为救了寨子里的人,你就可以洗清嫌疑。” 一句话后,秦红大摇大摆地从李怀安身边经过,进入了议事厅。 今日之事来得突然,但却是蓄谋已久。 所以审问这些活口时甚为重要。 这些活着的人也很了解情况,直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见到秦红和李怀安进来,便有人倔强地开口:“要杀就杀,白莲教从未有贪生怕死之徒!” 秦红皱了皱眉头。 李怀安却十分淡定,问了一句:“大当家的来,还是我来?” 秦红诧异地看了李怀安一眼:“你有信心审问出来?” “这不简单?只要大当家信我。” 秦红进来之时说是不信李怀安,但行动上对李怀安十分放心,摆出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坐在诸位吃起了牛肉。 李怀安也不多说,抽刀一捅! 直接先杀一人! 所有人都是一惊,还没审讯先砍一个,一点儿屁话不给。 秦红都站起身来,感觉李怀安此举有些过了。 李怀安笑着解释:“别紧张,活口太多,问也问不过来,先把嘴硬的砍了,后面方便询问。” 所有人都住嘴了,尤其是剩下的几个活口。 李怀安把尸体拖到外面,吩咐人带走,回头再问剩下几人:“谁不怕死的,先站出来。” 没有动静,一个喘气的声音都没有。 李怀安在几人面前来回踱步,敲着刀背认真说:“不是说白莲教没有贪生怕死之徒吗?怎么现在没人说话了?” “你也是白莲教的人,残杀同道,一定不得好死!” 说话的竟是南宫月。 李怀安把刀拍在她惨白的俏脸上:“你身上我还有很多问题没追问呢,你倒是先探出了头来。来人,给我拖到别出去,我要单独审问。” “你,你要干什么?”南宫月有些慌了,后方来人把她带走,到了李怀安的竹屋放下。 李怀安则跟大当家道了声稍后见,便指着南宫月去。 “大当家,剩下几个你随便问,我去问问那小娘子。” 秦红嘴角上扬,原来这小子的心思在这妮子身上,便没有阻止,只是招呼郭彪进来。 “你去房间外面听着,只要不是密谋什么,他要干什么都可以。” 郭彪兴奋得搓了搓手,他就好这一口啊! “老大你放心,我觉得盯得死死的,任何细节都不会放过!” 秦红敲了郭彪的头一下,怒道:“狗改不了吃屎!能不能有点儿长进?” 此时,李怀安已经到了房中,坐在南宫月的面前,翘起了二郎腿。 “你真的有个相公在扬州?” “与你何干?” “你要明白自己的处境,如果不老实交代唯有一死。” “要杀便杀。” “这里可是土匪窝,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直接就杀了,岂不可惜?你也见过刚才那些糙汉子的阵仗,留在此地或许永远都死不了。但是嘛,这辈子可能就只能当水寨里的种猪,要么是生孩子,要么就是在怀孕,一辈子生个二三十个娃,啧啧,也算儿孙满堂……” 南宫月浑身一颤:“够了,你别说了,我……我什么都交代,但是你能保证我可以活着离开?” “当然,你非但要交代实情,还会放你回到白莲教中。” 第450章 合作达成 天渐渐亮了。 郭彪在小竹屋外蹲守半天,就等李怀安和里面的娘们儿大战三百回合呢。 结果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居然在谈白莲教的屁事! 郭彪打着哈欠,实在无趣。 昏昏沉沉之时,一男一女走了出来。 “白兄,完事儿了?” “完事儿了!” 郭彪挠挠头,暗想自己是否错过了什么。 嘀咕着:“这也太快了吧?” 回到议事厅,大当家这边也完事儿了。 两批人,分开审问。 最后合计一下,就知道他们有没有说谎。 白莲教骨头也没想象中的硬,没用什么手段,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 今日夜袭,一切根源还就是因为教主评选。 这支来自赵国的白莲教队伍居然跟独孤城同时盯上了黑水湾船坞。 只不过李怀安想要拉拢,南宫月的队伍想要歼灭。 目的都一样,为了给中秋之夜加重筹码。 显然,南宫月的队伍实力更加强劲,找到了一支黑水湾叛逃队伍,混入其中。 用高手把追击的三当家打成重伤,顺势假扮黑水湾的人潜入水寨。 然后就是蓄谋已久的突袭! 里应外合,誓要把水寨攻下。 只是他们还是低估了黑水湾船坞的实力。 就算没有李怀安的插手,凭借水寨自身也是能够抗下的。不过死伤会更加惨重! 至于南宫月,半路被黑水湾的人抢劫只是演戏,目的是要被黑水湾的贼人抓走,这样就能跟同伴汇合。 结果半路遇到李怀安一行人多管闲事,把她的计划打乱。 后来跟独孤城分开,故技重施才进来了黑水湾。 为何要杀白安,正是因为南宫月知道白安在水寨,并且跟她们一行人是竞争对手。 才有了顺手除掉的说法。 了解了事情缘由,李怀安便对大当家说道:“大当家,不如把这女人放了吧。” “放了?”秦红有些不解。 “只放她一个,其他人都处理掉。” 剩下几个男人喊道:“大当家!大当家!您说过要放过我们的!” “可笑!黑水湾死了这么多兄弟,会跟你们一笔勾销?” 秦红一甩手,冷声道:“拖出去砍了!” “大当家!大当家……” 声音越来越小,秦红也不再搭理,转头看着李怀安,然后看看南宫月。 南宫月有些紧张,没有人不怕死,既然选择了交代,便是希望自己能活着离开。 看到大当家的眼神,南宫月转头看着李怀安,满眼乞求。 李怀安道:“大当家,我已经答应过这女人放她离开。如果黑水湾信得过我,希望大当家能帮忙履行承诺。” 秦红盯着李怀安,又看看郭彪。 郭彪上前耳语了几句,秦红脸上的疑惑更多。 原以为李怀安睡了这女人而心生情愫,得到了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就让人奇怪了。 李怀安是个心思极多的人,秦红觉得此人必有算计。 就是不确定到底能不能相信他? 沉默了一会儿,秦红点了点头:“把人放了。” 南宫月一听脸色激动起来,没有多说,走时多看了李怀安一眼,便跟随水寨的人离开。 此刻,该杀之人杀了,该放之人放了,剩下一个李怀安。 “白先生,现在轮到盘问你了!”秦红冷眼一扫,目光落在李怀安身上。 李怀安淡淡一笑:“随便问,知无不言。” 回到议事厅内,李怀安坐下,秦红站在门帘前不让任何人靠近。 “你是白莲教,他们也是白莲教,你难道不该给我解释一下事情的缘由吗?” “其实我也刚加入白莲教,他们内部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 李怀安句句属实,只是听起来有些敷衍。 秦红眉头皱起,刚要说话,又听李怀安继续:“不过照我得到之讯息,白莲教分成多个派系,派系和派系之间也是竞争关系。故而最近是要选出一位教主来统筹管理。” “你的意思是说你和他们就是不同派系的区别?” “自然,大当家也听到了,他们要杀我。是因为我是江南一代分部选来去竞选教主之位的人员。我如果死了,中秋时,他们就会少一个竞争对手。” 秦红没有怀疑,从白莲教其他人员口中得到了消息可以验证。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也是白莲教的人。昨夜白莲教偷袭,黑水湾死了一百多个兄弟,受伤的人更是多不胜数。你现在不是给我们出谋划策的问题,而是如何让我不杀你的问题。” “杀我?”李怀安反问,“是以为内要跟黑水湾死掉的兄弟报仇?” “那是自然。” “哈哈……”李怀安笑了一声,“如此黑水湾兄弟的命也太不值钱了些。” “杀你只是第一步,之后我自然会去找白莲教算账。” “大当家的功夫确实厉害,可大当家真以为只靠自己就能灭掉白莲教?” 秦红皱起了眉头。 李怀安继续;“就昨夜来的神秘人,在白莲教中估计也只是十分普通的存不在。大当家别因为报仇,而把自己的命给搭了进去。” “依你之见当如何?” “杀光白莲教乃是俗手,若能加入白莲教,控制白莲教,最终改变白莲教,如此是否更显江湖儿女的浪漫?” 秦红表情微变,口中喃喃:“从加入到改变?江湖仇杀居然能被你成浪漫?” 但只要细细体会,江湖儿女的浪漫好似就是如李怀安所说。 “我加入白莲教的目的亦是如此,白莲邪教荼毒百姓,以外力难以根除,只有从内部将其瓦解,或紧紧控制在自己之手,方能根除。” “你到底是什么人?”秦红质问。 若无背景,只是一介书生,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亦无趟此浑水的动机。 “现在还不是时候,大当家若愿意帮我拿下教主之位,作为交换,我自会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 “好!咱们一言为定!”秦红目光坚定攥紧了拳头,“待你成为教主,定要帮我把昨夜偷袭之人都揪出来。但你放了那女人有何用意?” 第451章 俺也一样 关于放走南宫月,李怀安想法倒是很简单。 “所有人都死了,唯独只有她一人活着离开。大当家还以为她能在白莲教中安稳?” “你的意思以后这女人还会有用?” “埋下一枚棋子而已,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用?主要放她离开对我们并未任何影响。只要黑水湾宣布加入白莲教,以后那些人便没有理由再袭击黑水湾了。” 秦红沉吟许久,点了点头:“白先生还真是此道行家。” 话到此处,秦红转头离开议事厅,当着众人的面喊道:“众兄弟听令,从今日起,黑水湾船坞全体成员正式加入白莲教。” 哗! 现场骚动起来,一片动荡。 “什么?” “加入白莲教?” “如果没有记错,刚才对我们攻击的人就是白莲教的人吧?” “白莲教是我们的仇人,为何还要加入白莲教?” “加入白莲教之后,我们是不是就不自由了?” 嘈杂和混乱都在预料之中,秦红继续喊着:“都安静!加入白莲教多凭各自意愿。若有不愿意的人,现在可以脱离黑水湾船坞。亦可在黑水湾的庇护下生活!但愿意跟随我加入白莲教的人,从今往后就不能自甘为匪,我们非但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还要真正干一番大事业!” 对于无法温饱的平民而言,以大仁大义,家国大事作为号召很难引起反响,反倒是金钱、女人、权力这些最实际的东西能够引起共鸣。 可笑的是,在这些匪徒面前,谈论家国大义,谈论天下大势,反倒能激发他们的热血。 因为当了太久的匪徒,反倒需要更多的认同感。 所以秦红这简单的一句号召居然再次引来了轰动。 黑水湾的人各有各的心思,很久没有一件事能让大家的心思聚在一起,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正是绝大多数水匪的心中所需。 加上大当家多年来在黑水湾积累的人望。 整个黑水湾都震动起来:“我愿意跟着大当家干!” “我也愿意!” “只要能为兄弟们报仇,干啥都行!” “我不想一辈子在黑水湾,我也要跟大当家出去闯一闯。” “我跟扬州百花楼的小娘门儿吹老子是劫富济贫的大英雄,一直都不敢去见她。这回要能闯出个名堂,老子就能在那娘们儿面前抬起头了。” 黑水湾水寨上各种各样的声音持续不断。 整个寨子快三个月没如此热烈了。 郭彪走到李怀安跟前,对李怀安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白兄厉害!之前白兄所说那些,我都将信将疑。现在我算是信了,兄弟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有了相同的信念,真的走到了一起,而且前所未有地团结。” 李怀安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原先只想忽悠带走一部分人,现在看来,黑水湾的人可以全部收编呢的! 不过,接近五千人的规模,要全部吃下可不容易。 就算有了精神追求,亦要考虑现实困境。 五千人的口粮就是大问题,既然要收编他们就不能让他们再占山为王,靠着打劫为生。 而且也不能将五千人直接交给白莲教,到时候真成了一帮白莲教妖人,反而成为更大的祸患。 倒是可以把他们交给新唐军方,可一旦如此,自己就成了骗子。 秦红和郭彪是两把好手,以后肯定不能将他们纳为己有。 一番琢磨,李怀安觉得最现实的办法是设法将水寨中的一部分妇孺老弱,以及一些厌倦了打家劫舍的人从黑水湾中剔除出去,重新找一处能安定生活的地方,开荒耕作,启动新的人生。 剩下一部分人用自己经商赚来的钱先养着,只要是自己全额资助,那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些人就是自己的私军,也许在关键时刻能有奇效。 想来想去,事情真有些复杂。 郭彪在旁看了半天,问道:“白兄,你在想什么?大好的事情,为何愁眉不展?” 李怀安还没说话,秦红走了过来,指着黑水湾中黑压压的人群,对李怀安道:“我把黑水湾的几千兄弟都压在了你身上,现在咱们就是一根绳的人。我家兄弟原有三人,现在死了一个,黑水湾中少了个三当家。今日我们三个歃血为盟,结为兄弟!” 这有些突然,李怀安面露难色,盯着秦红胸前的巍峨晃荡咽了口口水。 “你什么意思?不敢对天起誓?”秦红瞪眼问道。 “不是不敢。”李怀安面露难色,“大当家,是不是结成兄弟,咱们这辈子就有缘无分了?” 秦红愣了许久没反应过来。 郭彪吓得躲到了一边。 突然,秦红脸一红,一拳打在门帘外,轰的一声,二十米外的水面炸开一道水花,胸前又是一阵晃荡。 李怀安咽了口口水,尴尬道:“还是结拜吧。” 李怀安倒是不在乎,古代的誓言什么的算个狗屁? 他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只要有利可图,什么都可以承诺,也什么都可以背叛。 但是古人不同,古代的江湖中人更不同。 当敬告天地,举杯共饮后,这辈子便要生死相依,为兄弟肝脑涂地了。 这一拜,忠肝义胆。 这一拜,生死不改。 这一拜,李怀安赚麻了! “从今往后,你我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从今往后,兄弟之命便是兄长之命,兄长有命,旦凭趋使,绝无二心。” 李怀安:“俺也一样。” “从今往后,兄弟三人不分彼此,福祸相随,患难与共。” “从今往后,弟弟誓与老大终生相伴,生死相随。” 李怀安:“俺也一样。” 秦红和郭彪都是一愣,这秀气的小老弟说这着大胡子才说的话有些滑稽。 秦红忍了忍,继续说:“我们兄弟即成一家,三弟年幼,你我为兄要多多照顾。” “老大放心,以后我把三弟当我儿一样护着!” “你说个屁话呢!”秦红敲了郭彪一头,“兄弟就是兄弟,岂能当儿?” 李怀安笑着拱了拱手:“俺也……” 好像不对,李怀安停口,眼珠子一转:“小弟还有个提议,以后我们兄弟三人生是新唐的人,死是新唐的鬼!以后保家卫国,抵御外敌,绝无二心。国家需要之时,招之即回,国家有难之际,生死以当!” 秦红与郭彪对视一样,皆是大笑。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李怀安拱手:“俺也一样……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452章 汇合 三兄弟,新组合。 临时摆了酒桌大吃大喝。 水寨的人就是翻篇快,昨日死了不少兄弟,真心缅怀之后便开始了新生活。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又似一切都变了。 水寨变得面目全非,还有人在修缮,尽可能地弥补。 李怀安在很认真地琢磨:“我们得找个新的容身之所,给弟兄们一处安静的环境。” “我们都是匪徒出生,要是丢下了这里,没了据点防守。要是暴露了身份,将会有很多人死的。”秦红愁眉不展地喝着酒。 酒似乎对秦红没什么影响,李怀安都看她喝了三壶,依旧是清醒得很。 “姐姐喝酒不醉的?” 秦红发愣,不料李怀安有此一问。 郭彪大笑:“哈哈哈,兄弟不知老大厉害,老大这辈子喝酒别说醉了,就是脸红都没有过。” “那到了扬州,有机会请姐姐喝五粮液。” “五粮液?”秦红放下了酒杯。 李怀安见状询问:“莫非姐姐已经听过五粮液了?” “听人说在杭州有酒名曰五粮液,香飘十里,酒味淳厚,乃是上天仙酿,只要一滴就能把一条河的水变成美酒。原以为是坊间传说,难道是真的?” 不想五粮液的美名从杭州到了扬州,估计也传到了苏州,也算是传遍江南了吧? 李怀安笑答:“民间传说当然是过了一些,不过八九不离十,有机会定能喝上。” “听说一杯五十两银子呢!”郭彪插嘴。 不管哪儿的匪徒,听到酒就挡不住诱惑,说两句就开始流口水了。 “咳咳,还是谈正事吧。”秦红擦了擦嘴角,身为大当家,寨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实不该光顾享乐。 “要给兄弟们寻找新的去处,在这里商谈是没有结果的,必须要走出去看看,实地去勘察。” 秦红沉默了一会儿,认真道:“那现在我就跟三弟去扬州城转转,看看有无新眉目。寨子里的事,就先交给老二。” “老大,我也想去城里转转。” 郭彪一句提议,回头得到了一个警告的眼神,于是就只有委屈巴巴的感叹了。 秦红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把话说完,酒肉也不吃了,拽着李怀安便走。 到了外面,简单交代几句,两个人便出了黑水湾。 …… 距李怀安被俘已过了一日。 独孤城一行人在扬州城的客栈里陷入了争执。 因为有消息传来,从赵国来的白莲教分部对黑水湾船坞发动了突袭,结果死伤惨重,毫无结果。 水寨大当家叫秦红,乃开山宗门下弃徒。 传闻这开山宗是仙门,门下弟子各个修炼仙术,就算是个弃徒,亦是接近宗师实力。 也有人说开山宗弟子练的都是硬气功,开山宗祖师爷遇到世外仙山拦路,为了不绕行,直接用拳头在山中打开了一条道。 宗门内的道路和仙府都是一拳一拳打出来的。 总之,这个秦红相当难缠,把赵国白莲教的第一高手打成了重伤。 听到这些消息,王蛮儿就坐不住了,非要去黑水湾打探情报。 王濛岂能让女儿涉险? 自然是百般阻拦。 原以为靠着王濛能把王蛮儿给压下来,谁知白家小姐也跟着闹起来。 也是吵着要去救人,否则以后白莲教的事一概不配合。 这下可好了。 白素素是独孤城准备的第二人选,用来争夺教主的。 白莲教教主不比功夫,比的是人气和号召力、凝聚力。 白素素虽无白安的豪气壮志,却是生得勾魂夺魄,天生的男人杀手,文静典雅的模样,秀外慧中的性格,特别符合白莲教教主的人设。 只要白素素站上去,相信其他各路白莲教教徒都会信服,把她奉为神仙也的不为过。 没有了白安,独孤城只有白素素。 如果白素素都不配合,剩下一帮江湖朋友根本靠不住。 独孤城已经找不出新的教主人选了。 所以,为了安抚白素素的心,独孤城不得已而答应白素素的要求。 只是…… “昨夜我白莲教刚刚遭遇重创,便是跟黑水湾交手而导致。就算我们要去救人,现在也不能操之过急。一切等我把扬州城的人手召集起来,再从长计议。” “等你召集人手还要多久?”王蛮儿打断询问。 “少则一日,多则三日。” “我哪儿等得到了三日?若实在不行,你们召集人手,我自去水寨寻相公。” “蛮儿!”王濛怒斥一声,“我知道你关心相公,但你也要先想想自己!那黑水湾的贼人异常凶悍,赵国来的人手筹备了半个月之久,都没有任何收获。何况我们几人仓促行动?我们已经答应要去救人,你们就好好忍耐!以白安的才智,就算被困,至少也能保住性命。所以不必担心了!” 王蛮儿眼中纠结,看看白素素。 她知道这两位跟相公有情,心中焦虑也是不少,现在只有靠着这两位的才能迫使白莲教的人改变态度。 白素素没有变化,但是青儿看了看王蛮儿摇了摇头。 似乎是在安抚她。 王蛮儿眼眶红红的,刚要点头妥协,忽然听到有人从楼梯口上来。 为求安稳,独孤城租下了客栈一整层楼,告知任何人都不能上来。 现在听到楼梯声音,王濛立刻一声喝问:“是谁?” 随后,熟悉的声音传来,楼上的三个女人声音为之一颤:“相公!” “是他?” “你们找的什么鬼地方?我在集市绕了好几圈才找到。” 随着声音,李怀安慢悠悠地上楼了。 王蛮儿激动得扑了过去,叫了一声:“相公!” 正要扑到男人怀里,见到相公身后还有一个女人,于是赶紧止步。 “白兄,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独孤城也很意外,过来询问,然后看着秦红。 这女人给他带来了一些压力,皱眉问道:“这位是?” “黑水湾船坞大当家。”李怀安简单介绍,却是把所有人都吓得往后一跳。 “什么?” 秦红上前一步,大大咧咧地拱了拱手:“黑水湾的大当家秦红!” 李怀安笑道:“不用紧张,我已将其拿下。” 第453章 从今往后,以我兄弟为主 闻听此言,房中无声,疑惑之色显于人前。 “将其拿下?” 此人自称黑水湾大当家,如果是真,便是一位超级强者。 这白安何许人? 如何将此类人物拿下? 疑惑间,李怀安却言语更加惊人:“现在开始,世间再无黑水湾,只有白莲教。黑水湾船坞所有人都加入白莲教了。” 噗! 王濛一口水喷了出来。 如此沉稳的老将,见过无数血雨腥风,心志坚定非常人可比。 饶是此人,听到李怀安的话也让人忍不住喷了出来。 可想而知,房中几人又是何种震撼? 白季风和白家姐妹都站了起来,眼中神色是匪夷所思。 独孤城后退了几步,眯起了眼睛,反而更加紧张。开始觉得这个大当家是别有用心,否则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只有王蛮儿神色如常,似乎相公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是理所应当,小眼神中满是崇拜。 秦红上前一步,一手抱住了李怀安的肩膀,丰满的胸脯压在李怀安的手臂都变形了。 秦红却是毫不避讳,认真说:“我跟白安已经结为生死兄弟,既然我兄弟是白莲教的人,黑水湾的五千弟兄也是白莲教的人。” 秦虹所言也是在帮李怀安解释。 因为李怀安跟黑水湾大当家成了兄弟,所以才带着黑水湾的弟兄来投靠。 此话倒是在理。 不过李怀安去黑水湾才过了一夜,怎么就发生了如此大事? 跟黑水湾大当家结拜这么简单? 这位大当家的信任也这么简单?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不真实之感。 而事实就是如此,秦虹站在人众人跟前继续说:“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以后我兄弟的话就代表了黑水湾的态度。当然,要得到黑水湾五千兄弟的支持也是有条件的。” 秦红声音停顿,再扫过众人一眼:“以后你们所有人都要听我兄弟的!还要扶持我兄弟当教主,听明白了没?” 虽是女人,但在几人之中的气势和态度给人无法描述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甚至让独孤城感到不安。 他才是一行人中的组织者和首脑,是他一力促成今日局面,他才是江南一带白莲教的首领。 至于扶持李怀安当教主嘛,无非是觉得自己没有服众的能力,没有力挽狂澜的手段,推选出一个更有号召力的人来当教主。 自己则更好在幕后操纵,本质上他还是首领。 可秦红的出现很明显打破了现在平衡,秦红的态度无疑是在告诉所有人,以后的队伍里面,要让李怀安来牵头。 独孤城反而要成为下一级的人物。 秦红的话让人感觉刺耳,但唯有独孤城心中压抑着愤怒。 但独孤城是个有城府的人,没有表现罢了。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独孤城的异样,只有李怀安心如明镜。 独孤城现在很不爽,李怀安心中很爽。 凭太子的心思岂不知独孤城的算盘? 让他当傀儡,小小一个独孤城也配? 来的时候就跟秦红说好了,必须以黑水湾当筹码,在白莲教中获得更多话语权。 见面后该怎么说怎么做,都是李怀安的策划。 “前辈。”李怀安见事情差不多了,假惺惺地走到独孤城身边,小声说,“黑水湾人多势众,如果加入白莲教是一支很强的队伍。对我们在中秋争夺教主有极大帮助,现在就由着她的性子,一切以大局为重。放心,以后还是前辈的意见为主。” 李怀安这一番话及时稳住了独孤城的心态。 见其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着李怀安拱了拱手:“我等从各地汇聚于此,皆是为了帮白兄争夺教主之位。既然要帮白兄当教主,以后自然是以白兄为主。这一点,大当家的无需质疑。” “如此就好!”秦红点点头,忽然脸色又是一冷,“不过话要讲清楚,昨夜黑水湾遭受白莲教袭击死伤惨重,乃是大仇。我知道昨夜之事跟几位没有关系,但黑水湾的仇不得不报,等找到了袭击我黑水湾的人,相信诸位不会阻止我杀了他们吧?” 独孤城皱眉看看李怀安,似乎在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怀安笑道:“我们跟赵国白莲教的人毫无关系,等我拿到了教主之位,必定倾尽全教之力帮姐姐追杀的凶手。独孤前辈,也一定会帮忙的,对吧?” 独孤城皱眉,点了点头。 “如此就好,只要答应了黑水湾如此要求,我便没有了意见。” 秦红把话说完,自己端了张凳子坐到角落里,双手环胸打起盹来。 一行人面面相觑,感觉这位大当家跟传言中有所不同。 “你们是不知姐姐的厉害!”李怀安小声说道,“还得多亏了赵国的白莲教刺杀,我才能得到黑水湾的信任。凭着三寸之舌成功让他们投靠,前辈,这也算一件功绩吧?” 独孤城看了看秦红,皱眉说:“若能好好掌控也行,就怕此人难以驾驭,日后成为祸患。” “前辈,是你说要解决黑水湾水寨来增加在教主选举上的筹码的。现在我把黑水湾拉拢,总比彻底铲除好吧?而且,只有亲眼见过黑水湾船坞的规模才会明白,那里是根本攻不破的,想要彻底铲除几乎不可能。” 独孤城想了想,认同地拍了拍李怀安的肩膀:“白兄以身犯险,还能立下如此功劳,当真是让人佩服。就算以后会有隐患,现在也是我们的一大助力。” “前辈接下来要干嘛?” “我约了在扬州城的一帮好友,准备商议去黑水湾救你的。现在白兄平安归来,待会儿正好一起跟大家见见面。顺便还能确定一下教主人选。” “确定教主人选?” “之前也说过,扬州白莲教对白兄了解不多,我虽能提议,但不能决定。所以还得请白兄跟他们见一见,聊一聊,我相信以白兄的聪明才智要得到兄弟们的认可十分简单。” 李怀安点点头,不过心里有些嘀咕。 之前没有秦红和黑水湾,独孤城或许所言出于真心。 但有了方才之事,独孤城会不会还真心实意推选自己当教主,又或是借机阻拦,另选他人呢? 第454章 萧家宾客 带着一丝疑惑,一行人从客栈出发。 此行目的乃扬州城有名的布商萧家,算不上扬州第一富商,却也排得上前三。 萧家老爷跟独孤城乃是至交好友,为白莲教的发展与壮大贡献了无数金钱和人力。 现在萧家老爷年事已高,卧病在床。 萧家商户由萧家大夫人掌管。 自萧家大夫人掌权,萧家跟独孤城,跟白莲教的关系就在逐渐减弱。 也不再给白莲教提供资金帮助。 所以独孤城才去杭州,在杭州寻求新的大户人家提供资金支持。 很显然,萧家大夫人不欢迎白莲教,但萧家老爷倒也不是毫无话语权。 只要不提供钱财资助,要在萧家借个庭院搞个聚会什么,萧家大夫人也会给个方便。 萧家在扬州城内有一处老宅,虽是少有打理,但地方宽敞,听说白莲教有约,临时有人来清理了一遍。 等到了老宅门前,发现一位老人在美妇的搀扶下出迎。 这老人身体佝偻,骨瘦嶙峋,袖珍得紧,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散架似的。 看老人身边的美妇,长得那叫个珠圆玉润,丰满多汁,一看就是营养过剩,心力过剩的类型。 关键一个是老爷,一个是夫人。 两人站在一起稍作对比,感觉这老头命不久矣。 “独孤老弟,许久不见,杭州一行就是半年犹豫,可是想死哥哥了。” 小老头见到独孤城兴致勃勃地迎了上来,只是说的话让人有些不好的联想。 小老头相当热情,但身边美妇却是一脸的不耐,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 独孤城故作惊慌:“听说兄长在养病,本不愿打搅,何烦兄长亲自来此?” “诶,一点儿小病,不必在意。走走走,我们进来说,我听说最近半年弟弟为了白莲教的事情劳心劳力,我这儿准备了一万两银子,给你救救急。最近萧家生意不好,银子也不多,你先拿着用,过段时间兄长再给你凑凑。” 小老头拽着独孤城的手一边走一边说,要不是这年纪和长相都很奇怪。 只听对话,李怀安都要怀疑他们之间是否有点儿什么。 可听到对话,李怀安和身边的几个女人都有些吃惊。 一万两银子,说给就给,而且人家都没主动开口! “早听说白莲教善笼络人心,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秦红小声说,“一万两,够黑水湾吃一个月了。萧老爷魔怔了不成?” “这叫真爱!”李怀安认真地解释了一句。 听到此言,秦红再看二人背影,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到了萧家老宅里面,萧老爷就在介绍:“听说弟弟在杭州带回来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故而将老宅腾出了一块地,给你们暂居。只要在此居住就行,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 老宅简单,进出三层院,大大小小的房间二十几个,住下李怀安一行人绰绰有余。 说话间,里面有一群人走出来,老远就在打招呼:“总舵主!” “参见总舵主。” “独孤兄,别来无恙?” “总舵主?”李怀安小声嘀咕,“到底是白莲教还是天地会?” “我们是白莲教江南分舵,独孤城就是分舵主。但分舵主的称呼太掉身份,自然要以总舵主相称。”王濛解释。 看着一行人过来,王濛接着说:“那断臂之人叫刘一手。” “噗!火锅?” “嗯?” “没啥,您继续。” “原本叫刘双刀的,练了一门功夫叫左手打右手,结果练着练着右手把左手打赢了,一刀砍掉了自己左臂,从此就成了刘一手。” “还有左右互搏把自己手砍了的?”李怀安一阵无语。 这时,秦红突然开口:“那尖鼻子狐狸脸莫非是阴阳刀李月娥,江南一代的年轻翘楚,又是个女人,二十岁之前达到九品。传言赵国军方多次拉拢都被拒绝,居然加入了白莲教。” 李怀安却不在乎这些人,他看到了一个熟面孔——南调乐府月灵儿。 月灵儿出现在这儿,那秦夫人呢? 李怀安左右寻找,并未看见秦夫人的身影。 “白公子,你居然也在?” 月灵儿看到了李怀安,直接到了面前。 月灵儿欢喜笑着,背着手,两颊露出两个小酒窝,十分可爱。 跟在诗会相见的咄咄相逼比较,现在看着舒服许多。 但是,李怀安有些紧张。 怎么来了扬州总遇熟人? 一次运气,两次运气,还能次次都运气? 李怀安感觉自己的马甲迟早要掉。 “灵儿姑娘,你怎么也在?你师父呢?” “师父说要在杭州停留一些时日,好像……”月灵儿话音一顿,笑得有些狡黠,“好像师父说过跟白公子有约呢,为何白公子会出现在这儿?” 李怀安认真看着月灵儿的表情,倒是没看出什么异样,估摸着秦夫人应该没有告知此女自己的真正身份。 然后悄悄松了口气。 月灵儿还以为李怀安心虚不知如何回答,笑得更为开心:“咯咯咯……白公子放心,师父很快就会来扬州,到时候公子要怎么跟师父解释,就看公子自己的本事了。” “灵儿,这位公子是何方人物?居然跟你聊得这么开心?” 听到声音,月灵儿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厌烦之色,然后说道:“这位是白安白公子,就是我说的那位‘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白公子。” “哦?原来就是这位公子写出‘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千古绝句,在下赛百篇,江南第一才子,失敬失敬。” 说话之人自称“江南第一才子”? 这把李怀安给整懵了,这江南第一到底有几个? 他是江南第一,候满天是江南第几? 虽然名字不同,但骚包的气质跟候满天一模一样。 先是上下打量,然后摊开折扇摇头晃脑,围着李怀安转了一圈,吐出一句:“不妥如此。” “白公子是低调,但满腹文章是有目共睹的。诗会之上力压侯满天,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就算在场的文人先生都自叹不如。” “候满天一个跳梁小丑而已,自称江南第一,和公认的江南第一可截然不同,灵儿姑娘莫要被人的表象所骗。” 第455章 挑衅全场 一个小小的白莲教内部见面会,居然也有人来挑战自己权威? 李怀安是比较厌烦这类小角色的。 总觉得装x打脸应该在更大的场面上施展,上一世的诗文经典用在这类角色的身上是一种浪费。 可架不住在哪儿都有类似的小人物贴脸嘲讽。 这个什么赛百篇,莫非真以为自己的文章能赛过百篇? 李怀安一副不愿搭理的样子,赛百篇却认为是这人心虚,反而更加得意,摇着扇在在李怀安面前晃悠。 “白公子,既然是初次见面,何不让赛某再领教领教你的才学?能写下‘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如此千古绝句,简单的一点儿小文章不成问题吧?赛某这儿有一题,试问今有人持金出五关,前关二而税一,次关三而税一,次关四而税一,次关五而税一,次关六而税一,并五关所税,适重一斤,问本持金几何?” 李怀安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小子。 还以为要出什么诗词文章的题目,确是一道数算题。 看来这厮还是有点儿心虚的,被疑是银河落九天吓到了,不敢问诗词,取巧问了一题数算。 李怀安尚未开口。 月灵儿插嘴打断:“你这人好不要脸,知道白公子诗词文章样样精通,不敢问。却问一道数算的题目!数算一道乃是小道,根本不算什么!白公子,莫要理他。” “灵儿姑娘此言差矣,世间之法,皆有其本,并无大小之分,亦无高低之别。无非所用之处不同,所需之时不同。身为男子,当尽知天下事,才能包藏宇宙,通达天下。真正的才子不是只凭诗词文章就能被世人赞扬的,只会之乎者也之辈,那叫书呆子,可称不上才子。” 赛百篇说得兴起,也不知此话在其口中反复了多少回,自信满满地摇着折扇,骚包地围着李怀安转圈,还在滔滔不绝。 “我们既然加入了白莲教,就应该海纳百川,集天下之所长。有通诗文者,有晓兵法,有善歌舞者,有观人心者,或有铸剑之人,或有带兵之将,亦或有修文之师,天下奇人皆入白莲,方能有成大事之日。何故容不下数算一道呢?白公子若是不知,今日正可学学,听说白公子要代表我们参加教主之选,总不能对数算一窍不通吧?” 这一番话讲完,赛百篇那叫个酣畅淋漓,扇子扇得跟蝴蝶一样勤快,可谓是风萧萧兮易水寒,骚包一去不复返。 月灵儿恨得牙痒痒,只觉得这人犯大病,鬼才关心他的这些屁事呢! 然而,李怀安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敢问……” 还没说完,李怀安突然一拳打在赛百篇的脸上。 只听一声闷响,赛百篇扇子都掉了,捂着脸连退数步,最后吐了一嘴烂牙,张嘴哇的一声哭了。 那哭声跟被强暴的小娘们儿没两样,满嘴是血,张口就要漏风。 所有人都看着李怀安,搞不懂他为何突然动手。 李怀安却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如是也。” 几个女人忍俊不禁,连秦红都被这可爱的弟弟逗乐了。 然而,又有一人走了来,严肃说道:“此人也太过无礼了,就如此,也能代表我们去参加教主选举吗?” 来的是一位老人,一身道袍,手持拂尘,道貌岸然。 不过眉宇间带着几分锐利,走来的时候颇有气势。 “无礼?”李怀安反问,冷笑一声,“哼,如果没有猜错,各位应该都是白莲教之人,且都是独孤前辈的朋友对吧?” “是!又如何?” “既然知道我是参加教主评选之人,那我便是白莲教未来的教主。这小子不知高低尊卑,对未来教主出言不逊,本教主只是打了他一拳而已,已经是便宜他了。请问到底是谁无礼?还有你!”李怀安指着那道士,“小子年幼无知也罢,你一个四五十的老年人也无知不懂规矩?见到教主不行礼,还在这儿指手画脚,又是什么道理?” “哈哈哈……”那道士大笑起来,“真是可笑,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把自己当教主了?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跟大伙儿说话?” 眼前情况不对,独孤城就要上前阻止,结果被那道士直接抬手阻拦:“总舵主不必多言,贫道对教主一事早有不满,今日既然都在,正好看看这小子的能耐。不要是只过会高谈阔论,却无任何实际能耐。” “也好!”李怀安大声道,“我知道尔等对我一个小辈当选教主极为不满,那现在正好给诸位一次挑战的机会!谁有不服,尽可来试,无论诗词歌赋,还是天文地理,各位想问什么就问什么,要比什么就比什么。” “好大的口气!” 此话一出,现场众人哗然。 这小子太过嚣张,根本不把在场众人放在眼里。 要知道这里的人可是汇聚了江南一代各路奇人,可不是光比诗词文章。 李怀安也说了,天文地理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什么比试都能够比。 “如此也好!”道士叫了一声,“你若这能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我们也懒得处处计较,你能让我们都服气,从今往后就认你当教主又如何?” “诶诶诶,此事不妥,此事不妥!”独孤城赶紧阻拦,“诸位,大家都是一路兄弟,推选谁去当教主不一样?凡事不要伤了和气,而且诸位各怀本事,哪有谁服谁的说法?” “既然是个正规组织,那就得有上下尊卑,不能乱了规矩!”李怀安继续说,“独孤前辈身为总舵主,也不见他们多少尊重,反而称兄道弟的,成何体统。欲成大事,先立规矩!我要当上了教主,还被手下人指手画脚,如此窝囊的教主我不当也罢。今日有机会,定要分出个高下来!免得有人口服心不服。” 李怀安继续煽风点火,已经点燃了其他人的情绪。 非但是道士,其他人也对李怀安有了敌意。 独孤城在一边万般焦急,心说这白安也太难控制了,已有些后悔。 第456章 非文之试 来了白莲教,李怀安当然不会被独孤城牵着鼻子走。 主动挑事是要打乱独孤城的计划,快速在这些人中建立威信。 当然,这也是建立在绝对自信上才可以的。 “总舵主,此子自视甚高,看来以往是稍有在江湖中走动,也没见过多少能人异士,才会如此狂妄。” “事已至此,就让他见识见识世间之广博!也好杀一杀他的锐气。” “此人莫非以为只有他能当教主?” “我等也好见识见识,能被总舵主选中之人到底有何能耐。” “对!来个人先试试他的深浅,出题吧!” 群情激奋,还没落座就已经激烈起来。 独孤城没法再插手,只是皱着眉头,甚是为难。 萧家老爷安慰道:“弟弟不必担心,现在的天下都是年轻人的了。” 萧家大夫人瞥眼扫了扫李怀安,冷笑一声并不在意。 秦红皱眉;“兄弟未免太莽撞了些。” 她也知道,现在比试不靠功夫,不然她还能帮帮忙。 倒是王蛮儿和白素素坚定说:“不必担心。” 白季风看着李怀安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说来白季风对太子的了解并不深,只是知道他在云州时推行了一本军事训练手册。 那本书上的种种记录相当厉害,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军队战斗力。 但是这太子到底有什么才学?或是用于自身的本领…… 白季风一无所知。 现在也有些好奇,不知传说中的纨绔太子哪儿来的如此自信? “还用出什么题?”赛百篇捂着嘴哭唧唧地走上来,指着李怀安说,“那一道数算题他就答不上来!不然……不然为何要打我?” 话音落下,李怀安偏头瞪了这厮一眼,吓得赛百篇后退一步,缩了回去。 “数算一题都解不开,如此狂妄也不知哪儿来的底气?” 李怀安冷笑一声,上前道:“今有人持金出五关,前关二而税一,次关三而税一,次关四而税一,次关五而税一,次关六而税一,并五关所税,适重一斤,问本持金几何?如此简单的题目还需要算?余三十分之一金。” 众人不知答案,看着赛百篇。 只见赛百篇眼光急转,有些慌乱,最后问了一句:“你怎么算出来的?” 李怀安一笑:“三岁儿童之题,何足挂齿?” “你定是在众人议论间心中验算而得!否则刚才为何不答?” “哈哈哈,你是不服?”李怀安大笑,“那你就再问一题,以你的脑子估计也问不出五岁六岁的问题来。” “你!”赛百篇一个才子,竟然在数算上跟人杠上了,为了找回面子,这回要出一个压箱底的题目,“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 “十二只兔子,二十三只鸡。” “……” 赛百篇被干懵了。 老子问题都没问,条件都没说完,你丫就抢答了? 其余人都没听懂呢,一头雾水。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不明所以,更是不明真相。 唯独看赛百篇的脸色阴晴不定,表情纠结,似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 赛百篇感觉自己的内心被看光了! 不然对方怎么知道自己要问什么,连题都没出完,人就答了出来,这算什么事儿? “你你你,你一定是知道我的题,事先知晓答案!”赛百篇指着李怀安,无比笃定自己的猜想。 李怀安也不掩饰,耸耸肩:“我是知道啊!” “你们听听,这人事先知晓,此题不算!” “哈哈。”李怀安大笑,“你就别来丢人现眼了,即便是再出别的题,你也只是个三岁孩童的难度!以你的脑子,就只能解三岁孩子的题。” “你满口胡言!” “不信我出个五岁孩子的题给你解,看你能不能解出来。” “你少瞧不起人,给我来一道六岁的!” “……” 李怀安差点儿没崩住,心说这人是想笑死老子? 稍作停顿,李怀安问道:“今有鸡鸭兔三十只,七十二腿,鸡之数为鸭二倍,请问鸡鸭兔各几只?” 赛百篇一愣,他知晓雉兔同笼之算法,可鸡兔之间乱入一个鸭,这他娘的没听过啊! 鸡和鸭都是一个头,两只脚,本能反应告诉赛百篇此题不难,应该比较好解。 可是就算知道其中规律,感觉好解却死活解不出来。 这感觉就跟绣花针到了窗户纸面前,就差那么一粒米的距离死活捅不破的感觉。 要了命了! 赛百篇涨红了脸,冥思苦想,抓耳挠腮,片刻功夫满头大汗。 李怀安笑道:“我就说了,你这脑子就只能解三岁娃娃的题,六岁对你太难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忍俊不禁。 不过数算一道在古人心中不上台面,倒也没人过分嘲笑。 赛百篇退到角落里,也不顾自己的伤了,掰开手指头一个劲儿地盘算。 李怀安潇洒地一回头,喊了一声:“下一位!” 不服李怀安的道人站了出来,冷笑着说:“会几道数算题不算本事,贫道逍遥子习得借光灼物之术,今日叫你开开眼界!” 说完,道人拿出一张白纸来,看看院中阳光。 此刻正值当午,又是炎夏之日。 那道人嘴角自信一笑,将白纸抛飞在空,手中有什么东西翻飞一下,便有一道聚光凝于白纸,几秒之后,白纸迎风自燃,片刻就被烧成了灰烬。 “好手段!” “硬功夫!” “道法精湛!” 人群尽是惊呼声。 眼前众人,彼此之间也不熟悉。 看到这道人的手段都是齐齐叫好。 而且都是惊叹不已,全被唬住了。 “道长有此功夫,只怕将成白莲教第一高手,在场诸位谁能与之比肩?” 独孤城拱手,面容肃穆,佩服不已。 秦红可算得人群中功夫第一,连她都被吓到了,脸色大变:“没想到白莲教中竟有如此高手!昨夜夜袭者若是此人,只怕我不是他一招之敌啊!” “哈哈哈。”李怀安却是笑岔了气,“如此雕虫小技,居然都能把你们吓成这样?诸位的见识让人堪忧呐!” 第457章 火焰粉 “雕虫小技?” 众人闻听此言,皆是大笑不止。 一人上前反问:“你可知这一手功夫需要多强劲的内功?需要多少年的功力?” “就是!武者内力虽能产生高温,但要强大到点火烧纸,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关键如此强大的内力,我们居然毫无察觉。把真气凝于一点,如此功夫只能用神乎其技来形容!居然被称作雕虫小技?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一番嘲讽,李怀安甚是无语,一点儿小小的戏法就把这些古人骗得团团转。 刚才这道士拿出纸张来时候,李怀安就闻到了一股气味。 在白纸被点燃的瞬间,这股气味就更浓了。 这气氛的分明就是白磷! 白纸之上有白磷粉末附着,被聚光一照,自然会被引燃。 那道士出手时,手里拿着一物,能汇聚光线,这到底是什么就很奇怪了? 难道是玻璃? 李怀安回头对秦红道:“既然都说这位逍遥子道长功力神乎其技,劳烦姐姐上前试他两招,看看这位逍遥子道长到底有多厉害。” 秦红蹙眉,以她的实力也无法做到道长的这一手功夫。 “我怕不是其对手……” “点到为止,逍遥子道长这么厉害,一定会做到收放自如,不会伤人吧?” 李怀安笑着回头看了一眼。 逍遥子的表情变化,有些不自然:“这个……拳脚无眼,岂能保证不伤人?万一伤了,或是死了,岂不坏了大家的和气?” “无妨无妨……那道长尽管出手,即便是伤了我们,我们也不会计较的。” 李怀安说完,又在秦红耳边说:“姐姐放心,这是只软脚虾,刚才那些都是戏法。” 秦红眼睛一亮,重新看着道士。 虽然心有疑虑,但既然是兄弟所言,她便相信断不会错。 于是秦红上前两步,握紧拳头。 还只是摆出一个架势,强悍的真气已经震动了整个宅院,地面都在微微发颤。 在气势上也不输刚才的逍遥子。 “好霸道的真气!” “这……这人到底是谁?” “只怕,只怕已经到了半步宗师的地步了吧?” 逍遥子咽了口口水,腿都软了。 他的那些都是小把戏,但对方用的是真功夫。 这哪儿能比? 不用一招,逍遥子连半招都接不住! “停停停,停下!”逍遥子出言打断。 所有人都看着他。 只见逍遥子突然颓丧着脸,低下头:“好吧,我承认,那些都是小把戏。” “什么?”众人惊呼一声,“小把戏?” “这是自己承认了吗?” “可刚刚分民该是我们亲眼所见,他掌心一道光便将白纸点燃啊!” 逍遥子颓丧不过片刻,立马又打起了精神,坚定说道:“说好的什么都能比,就算是戏法,你可知此法因何而成?” 就算是小戏法,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识的。 这么一说,目光汇聚得到李怀安身上。 李怀安表情淡然,上前一步,缓缓开口:“如果我没猜错,你刚才那张纸上应该带有一种叫白磷的粉末吧?” “白磷?什么白磷?我可没用什么白磷,那是火焰粉!” “火焰粉,原来你叫它这个名字。”李怀安淡淡笑着,“也对,这白磷常温下超过六十度就会自燃,的确可以称作火焰粉。” 逍遥子堵住嘴,知道说漏了。 其余人面面相觑,有些震惊。 “你说那什么白磷能在阳光下自燃?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人问道。 “是不是真的,那就只有看这位道长愿不愿意拿出来展示了?” 逍遥子汗如雨下,还是头一次遇到此类情况。 但事情已经揭露,继续咬牙撑着,只会惹来更多笑话。 “是,正如他所言,这火焰粉的确是在阳光下可以燃烧,但这是我的宝贝,绝不能轻易展示。” 众人听完更加心惊。 在场众人来自天南海北,又都是江湖中见过世面的人物。 没有一个人见过火焰粉、白磷,这个小子看着也就二十左右,怎么知道的这些? 这时又有人问:“那道长手中射出一道光线怎么解释?这总该是真气内功所致吧?” 李怀安又笑道:“这就更简单了,因为道长手中有一块凸透镜。” 说话间,李怀安对秦红使了个眼色,秦红一个闪身到了逍遥子跟前,抓住了他的右手,然后一用力,一块晶莹剔透类似玻璃的水晶掉在了地上。 “果然有东西!” 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 “诶诶诶,这是我的!” 逍遥子要抢,却已经晚了。 秦红拿着地上的水晶,把玩了一阵交到了李怀安的手上。 李怀安很好奇,古代怎么可能有白磷和凸透镜? 这都是超越了时代科技的产物才对。 没想到所谓的凸透镜竟然是一块品质极佳的水晶,里面清澈如水,没有丝毫杂质,这样的品质拿到现代去卖,价值无法估量。 而在这里,只是一个道士手中的骗人玩意儿。 一块水晶被精心打磨了不知多久,没有任何棱角,十分圆润规整,对着阳光,地上便有了一处小光斑。 月灵儿伸手到了小光斑处,片刻就缩回手来:“好烫!” 李怀安得意扬扬扫视众人:“现在可还有不解之处?” 现场一片寂静,没人出声。 回想一开始吹捧逍遥子的话,说话的人一个个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都是老江湖了,还被一个江湖骗子给骗了,关键还把人捧上了天。 这里的所有人一直把逍遥子当做世外高人,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连独孤城都忍不住了,怒气冲冲走到逍遥子跟前:“好你个骗子,坑蒙拐骗都干到白莲教头上来了。马上滚,再出现在白莲教眼中,定要你不得好死!” 逍遥子面红耳赤,低着头灰溜溜地要走。 经过李怀安身侧,却被李怀安拦住:“且慢!” 逍遥子有些害怕,再无先前的傲慢之色,哆哆嗦嗦地问:“还,还有何事,贫道只是……只是想混口饭吃,没有别的意思。” “你的火焰粉从何而来?” 第458章 真正的奇才 “这与你有何关系?” “如果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发现了白磷,那你便是真正的有才之人。白莲教需要你这样的能人异士,我若当了教主,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 李怀安平静说着,眼神中带着毋庸置疑的态度。 逍遥子微微发愣,有些不解。 “这种坑蒙拐骗之小人,白莲教要来何用?” “没有一点真本事,只有一些下作手段,这样的人也能称为有才之人?真是个笑话!” “就是,还以为是个武林高手,我们不追究他的欺瞒已经是格外开恩。他还有脸留下?” 周围的议论声十分刺耳,逍遥子是越发羞愧。 “如果白莲教真的愿意放我离开,就让我走吧。一个小小的道士,没有各位的真本事,哪有脸再留下。” “还算你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了就赶紧滚!” “白莲教容不下你!” “闭嘴!”李怀安突然一声爆喝,吓得众人一激灵。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李怀安身上,原先遇事都风轻云淡的小子忽然变得严肃。 更要命的是,从这人冷冰冰的眼神中居然能看到一股无法言语来形容的威势和压迫。 小小年纪便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帝王之相,让人心生畏惧,不经意地后退。 这种气势太吓人了,无关功力强弱,无关身份地位,就凭这股无法形容的气势,这教主的位子好似都只有此人才搭配。 没人说话了,连独孤城都不敢插嘴。 李怀安冷冷扫视众人,也发出一声冷笑:“哼,一群鼠目寸光之徒,岂懂真正的有学之士是多难得?别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戏法,单是能研制出来火焰粉这种奇珍,在我看来此人的用处便超越了在场所有的人!” “嚯!” 人影窜动,气氛有些不安了。 竟说是超越了现场所有人! 这谁能服气? “火药粉名为白磷,存于矿物之中,要提纯得到此物需要经过多次精密的化学反应,其过程之复杂超越了你们修炼的任何武功秘籍。而且白磷所用之广,绝非一招小把戏而已。此物还有剧毒,能杀人,亦能入药治病,能制作烟雾弹,燃烧瓶用于军事,加强军队战力。以白磷为基础,可以制作出红磷、三硫化四磷,有机磷酸等等。所谓一物生,万物生,此人的发现能影响后世千年。你们又有谁能与之相提并论呢?” 一群人当然是搞不懂太多,但隐约可知所谓白磷似有大用。 而且一物生,万物生,似也很有道理。 众人无法回应,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只有逍遥子听完李怀安所言,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愣在原地,知道对方的话中包含了多少自己想说却没法说的道理? 这些都是世人所不了解的东西,给人讲述没人会在意,没人会相信,只会认为他是个骗子,或是个疯子。 久了,逍遥子便真拿自己的发现当做骗人的戏法,假扮成世外高人,寻求一种在他人眼中的尊敬。 只是心中还是郁郁不得志,感觉天下无人能懂自己。 但李怀安的一番话彻底颠覆了逍遥子的认知,天下竟然还有人懂这些,甚至比他还要懂,知道得更多,运用得更多,设想也更多。 从对方的言语中,逍遥子居然还有很多听不懂的东西,一下就勾起了自己的求知欲,有好多问题想要追问。 但没等逍遥子开口,李怀安就继续说:“此物凸透镜也非寻常之物,有此为基础可制作放大镜,望远镜等物,对世界影响同样深远。” 李怀安话音停顿,重重地拍了拍逍遥子的肩膀:“不要妄自菲薄,以你的能耐留在白莲教中作用无可估量!你要想退出,不愿意为白莲教效力,我第一个杀了你。” 逍遥子当然知道这不是威胁,面对自己出言嘲讽的小子,不想对方竟是天底下最好的知音人,一时间老眼昏花有些动容。 士为知己者死! 逍遥子突然跪了下去,喊了一声:“蒙教主不弃,逍遥子愿意为白莲教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李怀安甚是满意,这人乃是奇才。 白磷连他都没法提取,偏偏被一个道士研究出来了。 以后还会有多少新发现,谁能预料? “诶,你这火焰粉到底弄来的?” “回教主的话,贫道早年炼丹师偶然得来。” 李怀安眼睛一亮:“果然如我所料,以后你炼丹可不能荒废,一定要抓紧研究,但凡有新的发现就给我瞧瞧知道吗?还有就是这白磷,你给我炼个十吨八吨的。” “十吨八吨……” “你放心,需要什么原材料都给我说,我一定给找来。” 逍遥子听了甚是兴奋,炼丹可是个烧钱的爱好,少不了一些奇珍异宝。 逍遥子加入白莲教也就为了一点儿材料钱,也好继续自己的炼丹事业。 看到李怀安和逍遥子聊得这么热烈,独孤城有些绷不住了。 不知道白安这小子身上有什么魔力? 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收拢人心? 好在是一个不怎么有用的江湖骗子,不然得心疼死。 但是,刚想到这里! 独孤城便想起了在杭州时,李怀安不就是用江湖骗术赢得了侯家的信任? 这江湖骗子有时候也是特别有用的啊! 不对劲,不对劲! “白安这小子收拢人心有些手段!”独孤城在王濛耳边小声道,“才片刻功夫,便让人下跪认了教主。如此下去,等他真的当了教主,谁还能操控?” 王濛看着李怀安的背影,沉默了一下说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已至此已经找不到别人顶替了。一切只有等他当上了教主再做谋划。” 独孤城听完也是叹了口气,没有更好的办法。 而场中的比试尚未结束。 那断臂的刘一手站了出来,手里提着大刀:“咱江湖中人说不出那么多门道,是不是英雄好汉就看功夫!有本事就亮出兵器来过两招!是什么能耐,在场众人一看便知。” “要比我是吗?我来!”秦红上前一步,气势一出,瞬间就把刘一手给吓尿了。 “诶诶,我是在试教主的本事,又不是跟你比。你厉害行了吧?但当教主的肯定会遇到很多危险,哪怕并非功夫多么精湛才能当教主,但自保的能力要有吧?我刘一手不是什么高手,但教主怎么也要与我打个平分秋色才能让兄弟们放心,对不对?” 第459章 武道根基 要比功夫? 李怀安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学会的那点儿内功根本不足看。 就算内功还行,也是一点儿招式都没有。 偷袭尚可,真要正面交锋,还差得远了。 李怀安便说道:“都是自己人,动刀动枪难免伤了和气。不如咱们用点儿文雅一点儿的方式比划如何?” “何为文雅的方式?” “天下武功,无非速度和力量,不如就拆分出来单独比一比速度和力量。” “这……”刘一手似乎并不感冒,摆摆手说:“你这算个球?临阵对敌都是真刀真枪地干,你这文雅的方式还算什么比武,不行不行!” “既如此,那我就认输。” “哈哈哈,算你小子实相,知道认输就好?” 笑声才开始,李怀安又补充了一句:“不是功夫不如你,只怕真要打起来伤了自家兄弟。教主之位谁都可以做,兄弟少一个就没一个,我白安绝不做伤害兄弟之事。” 噗! 刘一手气炸了,心说这人还要点儿脸不? 明明是不敢比,反倒借机给自己刷好感,说什么不伤害兄弟! 骗鬼呢! “你你你,你休要在此胡说八道,谁会信你的鬼话?” “你不信这世间有为兄弟两肋插刀之人?刘兄可以为了利益出卖兄弟,但不能认为别人也跟你一样是不?” “你!好,我跟你比就是!” 李怀安坐在了院中的石桌上,把手放了上去:“那就比一比掰手腕吧。” “掰手腕?如此儿戏!” “既然是比力量,天下还有什么方法能比掰手腕更能体现力量强弱?” 此话在场无人反驳。 刘一手看着李怀安的细小胳膊,忍不住想笑。 “掰手腕就掰手腕!” 刘一手翻身到了李怀安对面,亮出胳膊。 这刘一手不是什么大个头,也不是杠精铁骨,但十几年练刀,持刀的手轮廓分明,全是精肉,别看瘦了些,但毋庸置疑全是力量。 而李怀安,看着也不像有武功底子的,白面小生一个,哪有什么力气? 只有李怀安心里清楚,自己的烈阳功法有了明显精进。 到底力量增强了多少,此时正好试试。 便是输了也无妨,稍后比速度有着十成的胜算。 那样也是打平,并不丢人。 李怀安自信满满,与刘一手的紧扣一起,笑着说了一声:“请吧。” 对方也不客气,听李怀安话音落下,手上立刻发力。 一瞬间,李怀安的手背就要碰到石桌。 但在最后时刻,李怀安的手突然停住,手背上一道橘红色的纹路若隐若现。 像是存活在皮下的一条发光小蛇,十分诡异。 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又被看了个真真切切。 “这是?” “怎么可能?” “这是传说中的武道根基吗?” “胡扯什么?天下哪有这玩意儿?都是说书故事里编不出来。” “但他为何能有真气在体内流动,且如此清晰!” “我等习武,连的内功解是外散,以白雾形态展现,故又称真气。可此人内气内敛,不外泄一丝,用一分力便等于一般武者的十分力,由此被人称作武道根基。” “嘘,别吵了!看这小子如此瘦小的身子因为体内这一丝真气,便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那刘一手就快撑不住了。” 说话间,李怀安一点一点儿在搬回劣势。 刘一手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掉,见压不住李怀安心里越发慌乱,手上的力气也难以集中。 “怎么?这就不行了?” 李怀安十分从容,还不忘嘲讽一声。 刘一手也算是江南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被个小子贴脸嘲讽,火气上涌爆发了全力。 李怀安压力陡增,同时自己也发力,手上的纹路又是一闪。 这一下比之前更明显,刘一手先前不觉,此刻却看得真切,他再也忍不住心中震撼了,瞪大了眼睛喊了一句:“不可能!” 开口说话,刘一手就泄了力了。 一旦泄力,就再难反击,一秒之后,刘一手被按在了石桌上。 轰隆一声,石桌被压得粉碎,一阵沙尘飞起,周围的人往后退开。 扳手腕是结束了。 但简单的一个过程,留给众人心中的震撼却久久没有散去。 停顿了十几秒都没有声音,连秦红都有些不敢相信。 别人只当武道根基是传说,但秦红心里很清楚,武道根基绝非传说。 当初在开山宗习武,她是亲眼见过有宗门前辈练出过武道根基。 但那些前辈修炼出武道根基已经是内功修为在宗师境界以后了。 可自家兄弟的武学修为远远不够宗师境界,如何练出的武道根基? 实在想不明白! 李怀安根本不知道自己给周围人带来的震撼有多强烈,以为只是靠着自己的力气让众人惊呆,多少有些得意,傲娇问道:“下一轮比速度,准备好了吗?” “还需要比吗?”有人喃喃说,“如此天赋,已经超越了我们所有人。教主之位,恐怕无人有异议吧?” “怎么不比?我看非但要比,还要比试更多!” “对,我倒要看看此子身上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还能带给我们多少惊讶和惊吓!” 李怀安根本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想了想对刘一手道:“比试速度,准备好没?” “比就比,你说速度又怎么比?告诉你,力量不是老子的强项,速度才是!你出去打听打听,我刘一手乃是江南第一快刀。” “这么说你的刀很快是吗?” “正是!”刘一手傲然地挺起了胸脯。 李怀安看到有萧家的下人送来了水果,拿起一颗苹果放在走道栏杆上。 指了指两步之外:“刘兄就站在这儿,我呢就站在……” 李怀安一边说,一边拖长了尾音,然后一步……两步……三步…… 一直退出去十几步站在了萧家院门口。 一群人都懵了,这是要干啥? 李怀安喊道:“看我们谁先攻击命中苹果,就算谁赢。” “……” 现场一片寂静。 突然,刘一手喊道:“你开什么玩笑,我抬手一刀便能将苹果斩成两半,你隔着那么远,就算是宗师也不可能比我更快。” “是吗?要不试试?” 第460章 请教主为夫人开光 “试试就试试!” 刘一手还是老样子,突然就要出手。 以他的速度,加上突然出手,莫说宗师,就算是天下第一也别想比他更快。 然而,就听嘭的一声枪响。 还没看见是什么,苹果中间就开了一道口子,果汁四溅。 事情发生得太快,周围人都没反应过来。 回头去看苹果,方才震惊瞪大了眼睛。 “比完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再看刘一手,此人已是呆愣原地无法言语,手上微微发抖,刀都无声息地掉在了地上。 良久,刘一手跪地拱手:“属下刘一手参见教主!以后教主之命无感不从!” 刘一手跪下了,是彻彻底底被干服了。 之前以为教主所说怕伤了兄弟是大话,现在他算是懂了,教主是真有能力将他给一招秒杀的。 教主用了什么手段没人知道,但教主刚才那一招对准自己的话,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这下还不臣服,传出去就只能沦为笑话了。 李怀安冷傲地扫过众人目光,问了一句:“谁还要来比试?” 江湖中人对见闻和才学是尊重,对武学和能力才是真正的佩服。 这个被认定的教主人选所展现出来的战力和天赋已经说服了所有人,他们虽然没有像刘一手那样的跪拜,但心里已经认同,不再如开始那样排斥了。 渐渐的,周围人开始对李怀安拱手示意,面对李怀安高昂的脸时也微微低头。 独孤城的额头青筋直跳,来的时候还担心白安压不住这些江湖中人,可没想到人家压根儿不需要自己的协助,自己很轻易就让一群人归心。 这等能力也太强了些,不知道是福是祸。 众人归心,一切平静。 在此关键时刻,一个人突然叫嚷起来。 “我解开了,我解开了!鸭子八只,鸡十六只,剩下的都是兔子!对不对,对不对?” 角落里的江南第一才子赛百篇跟疯了一样冲到里李怀安跟前,满嘴透风,血都没干,还在大叫:“哈哈哈,看谁敢说我解不开六岁孩童的题!姓白的,有种给我一道十岁的来!” 全场众人跟看傻逼一样看着赛百篇。 赛百篇周围不光有些怪异,嘀咕道:“你们在搞什么?” 李怀安半眯着眼睛,说了一声:“来人,把他抬走。” 刘一手第一个冲上来,单手就把赛百篇扛起,不知送到哪儿去了。 “哎呀!这位就是白莲教未来的教主啊!果然是年轻才俊,老朽失敬失敬!” 萧老爷走了过来,激动得就地下跪。 “使不得,使不得!” 说话的不是李怀安,而是独孤城,他赶紧过来搀扶,让萧老爷起来说话。 但萧老爷十分认真,死活不起,还说道:”教主大人就是天上的神仙转世,不能不跪!夫人,你也跪下,赶紧的!” “……” 李怀安都无语了,这萧老爷到底是什么奇葩? 自己下跪不算,还要让其他人都下跪了。 大夫人翻着白眼实在是不想搭理,可架不住老爷坚定,万般无奈也跪在了李怀安面前。 还有府上的丫鬟家丁,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这个萧老爷可是白莲教最虔诚的信徒,独孤城是说什么信什么。 这下可好,全给李怀安做嫁衣了。 “教主大人,之前独孤兄弟说过要给我家夫人开光,不知此事能不能求教主大人代劳啊?” 李怀安一愣:“什么开光?” 萧老爷跪在地上满脸堆笑:“教主大人就别装了,只要教主大人愿意给我夫人开光,萧家愿意再出两万两银子给白莲教。” 这话有些突然,李怀安不懂,看向独孤城。 只见独孤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好像十分为难。 到了萧老爷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兄长忘了,上次说是我给夫人开光。” “之前我只认识弟弟,开光之事只能麻烦弟弟。可今日见识了教主大人的能耐,当然是要请教主大人来代劳了。钱不是问题的,只要能我夫人转运,都可以商量嘛。” 李怀安听得真切,蹙眉笑道:“我就要多问一句了,这开光到底怎么开?扬州城中到底还有多少妇人被独孤前辈开过光呢?” “兄长切勿多言!”独孤城老脸一红,赶紧提醒。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天机不可泄露,被人知道可就不灵验了。” 这个独孤城,人设要崩啊! 李怀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独孤城,那毒辣的眼光看得独孤城心里直发毛。 正想着,那位大夫人起身冷笑:“独孤先生在扬州城的名声可不小,给不下二十几个夫人小姐开光验身,用过的人呐都说好呢!” 果然呐! 所谓的开光跟李怀安心中所想一样。 还得是江湖人更能装,这独孤城看着道貌岸然,一脸严肃,没想到会是这种癖好。 居然用开光的口号坑人。 独孤城到了李怀安身边,耳语:“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该管的不要管。” “怎么?威胁我?”李怀安反问一句。 “不是威胁,是各司其职,不要乱了套。” “夫人,好说了!”李怀安突然扯着嗓子说,“白莲教中的开光之法皆是本教主所传,夫人要想开光嘛,本教主愿意舍去百年功力,给夫人开一回。” 大夫人听了娇笑一声,胸前晃得波浪翻滚。 这天下没那么多傻子,谁还不知道开光是啥吗? 还不就是深闺怨妇多,有个男人来缓解寂寞,没人去戳破。 偏偏就是萧老爷这种老顽固还会去相信! 听到教主大人开口,萧老爷激动万分,抓着自家夫人又要下跪。 “谢谢教主,谢谢教主!有了教主的功力,萧家以后有福了。” 大夫人也跟着跪下去,这会儿也不排斥了,等到关起门来开光时,自己还是要跪的。 不过二选其一,当然要选年轻俊俏的。 那装腔作势的伪君子跟这位年轻的教主比起来,一根毛都不是。 独孤城有些急了。 这位大夫人他可是垂涎已久,眼看机会圆满,可以采摘,哪儿能被自己带来的小子截胡? “你……” 独孤城刚要开口,李怀安就小声道:“一切以大局为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第461章 萧家酒宴 白莲教各位能人异士齐聚,萧老爷设宴好好款待了一阵。 确定了李怀安的教主地位后,一群人中间的隔阂也少了。 “教主,灵儿敬你一杯。” 席间,月灵儿举杯来饮,这妮子的态度越发顺从。 之前见识了李怀安的本事,心里好奇,暗想师父到底是喜欢教主哪儿? 以师父那般眼光,就算之前所展现的一切,好似也不够呢。 所以月灵儿感觉这位教主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怀安根本都不搭理,这会儿小蛮儿还在生闷气呢,哪有功夫搭理别的女人? “蛮儿,看你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男人死了呢!” “这个白莲教真不是个好人的地方。” “怎么呢?” “好端端的要给女人开光!别以为蛮儿什么都不懂,不就是打着给人好的旗号占女人便宜吗?相公也真是,明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为何还要答应?那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一双眼睛勾男人,是个妖精。” 还是头一次听王蛮儿说这么醋话,还真有意思。 李怀安勾了勾她的下巴,凑到耳边小声说:“你要是不放心,晚上就跟我的一起去。相公我只是做做样子,又不是真要跟那女人做什么。” “当真?” “当真!” 李怀安十分严肃地回答,原以为小妮子会放心地说一句“我相信相公”,没想到王蛮儿认真地点了点头:“去就去!” “……” 李怀安梦碎了,决定要让多事的王蛮儿付出代价。 正想着,又有人来敬酒。 还是一大群人,都是白莲教的兄弟。 “教主大人,今日多有得罪,咱们先喝一杯。” “教主大人,没想到您年纪轻轻却这么有本事。” “难怪会被独孤兄看中,未来一定飞黄腾达。” 李怀安起身,一一敬酒过。 后面又是独孤城过来。 经过一个时辰的调整,独孤城已经恢复了平静,借着敬酒的机会说:“白兄,现在赵国白莲教的人已经到了扬州城,未来肯定会处处跟我们争夺资源。虽然现在已经拿下了黑水湾船坞,抢占了非常大的先机,但为了进一步获得话语权,我们的行动一样不能迟缓。” “你还有什么打算,尽管说吧。” 两个人的称呼都有些微妙。 独孤城还叫李怀安为“白兄”。 但李怀安却不再叫“前辈”,而开始叫“你”了。 独孤城停顿片刻,喝了一口酒,装作不在乎,继续说:“现在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扬州的官府和扬州城外的驻军,如果能让他们加入白莲教,可以说教主之位便是十拿九稳。” “侵入新唐的朝廷和军方?” “可以这么说,但这两方势力都十分顽固,我多次尝试拉拢都没有成功。而且现在赵国白莲教也已经开始和官员接触,如果对方成功,必然对中秋的教主选举产生影响。” 李怀安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在骂娘。 狗日的白莲教算盘打得响啊! 以为天高皇帝远,新唐朝廷对江南一带的约束力弱,就通过腐蚀的方式侵入内部。 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计划已经全部落入了新唐太子的耳中。 不知道也罢了,现在既然是知道了,就断不能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李怀安点了点头,故作为难地说:“此事我会放在心上,但这件事比说服黑水湾难太多,我得先观察几日。” 独孤城郑重地拍了拍李怀安:“教主神通广大,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李怀安嘴角上扬,没有搭理,心里一阵冷笑:“还以为自己是首领,给下属派发任务呢!等着吧,用不了几日你就是可有可无小角色了。” 独孤城走了,他身后还站着一人,一直在等待机会给李怀安敬酒。 这位就是萧家大夫人。 夫人多妩媚,大户人家的夫人就更多汁了。 这位夫人带着三分醉意来,脸蛋儿微红,胸前臃肿,毫不避讳地往李怀安身前一靠,就是娇滴滴地嘤咛一声:“教主大人,奴家醉了,能帮奴家喝一杯吗?” 别人敬酒,夫人喂酒。 果然还是夫人给力。 不等李怀安多说,夫人便腻在了李怀安身上,伸手过来把酒往李怀安的嘴里送。 王蛮儿肺都气炸了,就要去阻拦。 李怀安伸手压着这小妮子,不想让她捣乱。 开玩笑,守身如玉亦要有个限度,喂口酒吃又不会少块肉,关键这夫人也太美了些。 李怀安张口要吃酒,忽然身后伸过来一只手,一把将酒杯抢了过去。 秦红拿着酒杯,把酒一喝,笑着问道:“夫人,给我再来一杯如何?” “你……”大夫人有些不快,她心里只有这位年轻俊俏的教主大人,被一个女人搅和了岂能开心? 不想秦红满不在乎,笑着蹲下身一把将大夫人给抱了起来。 席间大夫人一声尖叫,引来了许多目光。 秦红笑着说:“诸位继续,我与大夫人一见如故,说说话罢了。” 两个女人脸贴着脸,看上去有些暧昧,不过都是女人嘛,而且都喝醉了,没人在乎。 大夫人还要挣扎,却被秦红死死抱着到了房间外面,留下一个坏笑给李怀安。 李怀安都懵了,这是干啥? “还是这位姐姐好!”王蛮儿小声嘀咕一句,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蛮儿,你不是不吃醋吗?”李怀安严肃问道。 王蛮儿哼了一声:“相公可以多情,不可以滥情!这大夫人看着就不是正经人,我回去怎么跟采薇姐姐交代?” 想到采薇,李怀安心里才一阵感慨。 照着采薇的性子,见到大夫人这般勾引人,估计第二天就把她给杀了。 这女人也是怪哉,自家男人喜欢谁,还要她们先认同了才行。 酒过三巡,天色已晚。 萧老爷醉醺醺地上来问道:“教主大人,时辰不早,恳请您为夫人开光,有劳有劳!” 萧老爷言辞恳切,连连作揖。 李怀安一本正经地说:“萧老爷放心,定不辱使命。” 说罢就离席而去。 王蛮儿赶紧跟上,却被回来的秦红一把抓住,小声说:“放心吧,那大夫人我已帮兄弟开光过了,滋味不错,水多。” 第462章 寻地建村 今夜月明。 宜开光! 李怀安在萧家老宅的院落里,伸了个懒腰,望着皎洁月色兴致勃勃。 想那独孤城如此凛然的义士都能干鸡鸣狗盗的勾当。 自己一个狗太子,人设也不是个好东西。 被人干得,自己自然也干得。 改天还得把给人开光的大旗拉起来,明码标价,给白莲教添一份新业务。 想着,李怀安就有了反应,提了提裤子便到了大夫人的房间。 嚯! 进屋便是一股子骚味儿,寻得李怀安翻白眼。 房间里面一团乱麻,桌椅板凳横倒,酒水果脯满地,女人衣裳碎布更多。 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贼。 而且贼也不敢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红娘子,是……是你吗?” 里面传来了女人绵软无力的声音,好像是大夫人的。 但红娘子是谁? 李怀安搞不明白。 后又听到大夫人在里面喊:“遇到了红娘子,奴家方知女人的好,你可比那些男人厉害多了!奴家被你弄得散了架,一辈子都下不了你的床了。你快回来,奴家没了你活不了!” 李怀安往里头看了一眼,发现大夫人光溜溜地趴在地上,浑身上下只有手能动,还一点一点地往外爬,感觉快死了似的。 “红娘子?秦红!” 妈耶! 李怀安终于明白了,一转头,直接溜。 这夫人不干净了,秦红那疯女人还有这一口! 想到在黑水湾的夜里,这位姐姐见面就脱衣服要推到自己,还好没被她得逞。 想想大夫人那惨样,李怀安打了个寒战。 今夜月明! 宜开光? 宜个屁! 李怀安提着裤子,兴致全无,回到席间发现一群人横七竖八倒了一大片。 萧老爷没喝多少,看到李怀安回来,有些不解,赶忙凑前来问:“教主大人,这么快就完事儿了?” “咳!” 李怀安老脸一黑,故作神秘地说:“已经结束了!开光之后夫人体弱,定要好好照料。” “多谢教主大人,多谢教主大人!明日一早老夫便送三万两银子过来!” “噢哟?玩真的?” 开个光三万两,谁t去做生意赚那些散碎银子啊? 李怀安又是轻咳两声,认真道:“钱财乃身外之外,不易携带。” “教主视钱财如粪土,老夫佩服,老夫佩服!” “我是说把银子存到永安钱庄去。” “永安钱庄?就是在杭州开业的可以存钱借钱的钱庄?” “正是。” “可是扬州距离杭州那么远……” “很快这里就会有新的永安钱庄开业,有劳萧老爷把银子换成银票给我。” “一定一定。” 打发了萧老爷,李怀安黑着脸到了秦红和王蛮儿跟前。 秦红一脸诧异,王蛮儿在后偷笑。 秦红问道:“兄弟今夜怎么了?为何去而复返?” “你故意的是不是?” “何来故意之说?无非是先帮兄弟试试那女人,万一是个什么潜藏的高手,在床上突然下黑手,兄弟又没个傍身的本事,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李怀安叹了口气:“哎,算了算了,兄弟之妻不可欺。” “她也不是我妻,就觉得这大户人家的夫人滋味比水寨里的野娘们儿舒服多了。要不以后开光都让我来?” “姐姐你究竟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姐姐只喜欢俊俏的。” 秦红咧嘴一笑,盯上了李怀安,吓得人一哆嗦,还把王蛮儿拽了过来:“你以后离她远点儿。” 李怀安一行人算是在萧家老宅住下了。 一夜宴席过后,大清早便有人在院中练功。 刀枪棍棒的声音吵得李怀安睡不着,把王蛮儿按在床上狠狠地修理了一遍。 辰时过半,王蛮儿软绵绵地懒在床上不肯起来。 李怀安自己穿衣裳,琢磨半天居然发现自己不会! 一个大男人,被伺候得连衣服都不会穿了! 当个太子真会当成废物。 当了白莲教教主,衣裳自然不是便装,里面锦衣外面直裰,内衬还有许多讲究。 王蛮儿见相公折腾半天没穿好,便说:“相公,要不还是我来吧。” “不行,今天一定自己穿好!” 李怀安跟自己这身新衣裳杠上了,搞了一刻钟才搞好。 不过站在铜镜前看了看,还确实有了仙风道骨的超然气质。 尤其是一身黑色的直裰,带着几分书生的儒气,也带着几分道门的潇洒,关键一身太子的贵气和帝王气,登高一挥手,说一句万民敬仰不会过。 “嚯!兄弟今日好气派!” 秦红一眼就看到了,赶紧过来扯扯李怀安衣袖,翻翻他的领子,拍拍他的屁股。 “教主。” “教主早。” “见过教主。” 其余人都过来给李怀安打招呼。 李怀安一一点头示意,最后说了一句:“尔等皆以独孤先生的吩咐为主,各行其事。我今日又是要出去一趟。” 今日出门是要给黑水湾的兄弟们另寻住处,相比于白莲教,兑现跟黑水湾的承诺更要紧些。 黑水湾的人多,不是靠资助银钱就能让人家安稳的。 李怀安的想法是在扬州城外寻一处荒地,开荒建村。 先让一部分人出来安稳脚跟,再以村子为点建一座镇也好,城也罢,总之要有个新的根基。 黑水湾是一个死胡同,里面土地有限,根本没法耕作。 除了抢人,没有别的出路。 租了一辆马车后,李怀安和秦红还有王蛮儿一起出城巡游,还带着一张扬州城的地图细细琢磨。 李怀安也有自己的私心,在帮助黑水湾兄弟们扎根之后,黑水湾的村镇要形成一道抵御外敌的屏障,成为扬州城的保护。 李怀安对楚国的敌意不大,毕竟楚含砂是楚国公主,更是自己埋下的一步棋。 未来跟楚国开战的机会不大,所以现在要着重抵御的就是赵国。 所以村子要建立在西边,朝着庐州方向。 但是方向确定了,能真正建立村子的点却不多。 扬州临水多山,耕地很少。 仅有的耕地也都有人,倒是有很多荒山没人开辟。 扬州往西的官道走出五里,便有两座山夹道,是一个天然的隘口。 若能依山而建几个小村,让后将小村连接成镇,再建城墙围山成城,那就是挡在扬州城的一道铁壁。 李怀安坐在车上看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就在这儿了。” 第463章 建村构想 青山荒野路茫茫,百里云江望断肠。 走时不见来时路,难得人家煮热汤。 寻山建村这一路算是李怀安穿越至今最神奇的一路。 山林荒野,走出半里。 前一秒还能看见官道,后一秒便不见了人家。 走在山道口,遇到了一户人家,搭了个草棚,煮着热汤。 在清晨的凉意下,汤味极佳,勾起了李怀安的诗意。 于是就有了上面这一首。 跟“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比较起来,那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这首诗最对李怀安的口味,有感而发,一鼓作气,不管好坏,感觉自己更像诗人了。 “这山名唤何山?” 见老人家切了野味过来,秦红随口问道。 “此为云涧山,对面那一座叫云外山。两座山守望相助,一座在云中,一座在云外,由此而来。” “山中人多否?” “寥寥十几户,皆是猎户。” 秦红点了点头,也摇了摇头,回头看李怀安问:“兄弟,此处当真可行?纵使山中有野味,也架不住几百上千兄弟终日打猎的。” “既要搬迁此地,岂能干坐吃山空之事?当然是开山扩土,屯田种粮。” “屯田?这山里怎么屯田?”秦红是一万个不懂。 李怀安用筷子沾着汤水在桌面上画图,图案所现一块一块梯形方格层层叠叠沿坡而上。 秦红看着图案,眉头紧皱,时不时地看一眼山下的云雾和山体走势。 李怀安还没有画完,王蛮儿就看出来了:“哎呀,相公是说要在山坡上屯田,像梯子一样一格一格往上爬呢!” 李怀安停笔了,笑看秦红:“此法可行?” 江南一带属于平原,扬州属于特例,靠山靠水居多。 所以江南一带多是平铺的田地,没有见过梯田设计。 李怀安也不知这时代有没有梯田,反正随口胡诌:“我在游览天下时,走过长江以西源头地带,赵国的腹地,见过这类的田地,被称作梯田。如梯子一般沿着山体走势逐步开垦,先找到山头上的水源,合理规划水路,能让田的浇灌从上至下一格一格灌满。虽然在开荒时期比较辛苦,但在开荒之后,真正耕作起来甚至要比平原上种田更加方便省事。” “这真能行?” “天下的路,都是靠人走出来的。不来试试谁又知道?” 秦红蹙眉:“看着倒是挺新颖的,可开山种田非一日之功,再次之前,我们那么多兄弟吃什么?” “忘了白莲教?忘了那萧家?人家把钱都送到眼前了,岂有不好好利用的道理?放心吧,在村子自给自足之前,村子内部所有的开销都有我来支撑,保证不会让兄弟们饿肚子。” 秦红表情肃穆,她是水寨大当家,知道宅子一天的开销有多大。 现在李怀安亲口承诺承担寨子兄弟们的所有开销,这需要耗费多少? 秦红不管是黑水湾水寨还是白莲教,只要能给兄弟们喂饱饭,那就是天大的恩惠。 这兄弟不知情深情浅,只要他能履行承诺,秦红便把这份情给记住。 想着,秦红起身给的李怀安鞠了一躬。 “嗨,姐姐何故如此?” “兄弟,没啥好说的!我代表兄弟们给你道谢。” “道谢是不必了,只要让他们都搞清楚状况,能出力气干活的就吃饱,混吃混喝又本性不改的人让他滚蛋。” “这是自然!若能有个安定的去处,每日有一口热饭吃,谁愿意当劫匪?” 李怀安点了点头。 关于黑水湾水匪的事情,并未很深入地聊过。 此刻在晨间山野里,无人打扰,李怀安便认真地跟秦红说一说。 “黑水湾的兄弟多数手上都背着人命是吧?” 秦红对此突然转移的话题有些茫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江湖中有金盆洗手一说,劫匪要隐退显然不是金盆洗手,或是说一句隐退就好了的。” “兄弟何意?” “照着朝廷律法,黑水湾的很多人都要掉脑袋,现在转眼就能变成一方村民,回归正常生活,对以往所犯的罪孽既往不咎,那是不是对以前被他们杀掉的人不公平?” 秦红皱起了眉头,以为李怀安会提出真正的条件:“有什么条件就说。” “黑水湾的兄弟们身在新唐地界,自然就是新唐子民。以前犯过的错,造过的孽,可以既往不咎。但我希望兄弟们都记着他们还欠着新唐一笔债,以后若国家需要,他们能在民族大义跟前选择正确的队伍。” “兄弟多次提及家国大义,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以后自然会知道,但我想说,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是新唐的子民,就应该为国出力。是保家卫国,也是为家报国。” “我明白了!这里是扬州城的门户,要我们的弟兄在此建村便是要守好新唐的门户,将功补过。” 秦红坦然一笑:“别的不敢说,我黑水湾的弟兄们多数是有一腔热血的,若能在新唐生根,谁敢来犯新唐,便是犯我家园。” 李怀安起身,放下一锭银子:“下山吧,姐姐就先带一批人来开山建房,我呢,继续回去跟白莲教的人周旋。” …… 回到山口,李怀安跟秦红分别,再带着王蛮儿回扬州城去。 距离城门口还有百十米,便看见城门口围拢许多人,众人叽叽喳喳不知在议论什么。 王蛮儿眼尖,指着城头上说:“相公你看,城楼上好像吊着人呢!” 隔得太远,李怀安看不太清。 不过经过王蛮儿的提醒,李怀安模模糊糊能感觉到是有十几个人被掉在了城楼上。 如此情形,应该是什么重犯被抓,挂在城头示众呢! 李怀安好奇,加快了脚步,混入人群之中,听到有人在议论。 “听说白莲教闹得厉害,新唐朝廷派来的将领,刚到扬州城就端了一握白莲匪徒。” “都是听朝廷说的白莲匪徒,我们也没见白莲教干什么事呢!” “就是,听说白莲教劫富济贫,专门给百姓出头的。” “朝廷都为自己想,怕白莲教越来越壮大,以后不好处理,所以才扣上个邪教名头,朝廷哪儿管咱们百姓的死活?” 第464章 小舅子 百姓的议论声稍显刺耳,让李怀安感觉到一些压力。 白莲教藏得深,还没有真正行动起来,百姓还不知道白莲教的危害,把它们当做正义组织。 长此以往,要对付白莲教会难上加难。 或许等到个合适的机会,要在众人面前揭露白莲教的伪善面具。 或者拿到教主之位后,力挽狂澜,从内部彻底改变白莲教的构成,让它真正成为一个正义的组织。 白莲教未来的会怎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现在城楼上的十几个白莲教究竟是谁还得去看看。 万一是独孤城他们…… 独孤城的死活无所谓,关键白家姐妹! 李怀安加快了脚步,到了城楼下人群最多的地方,王蛮儿忽然送了一口气:“呼,还好不是爹爹他们。” 李怀安也眯着眼睛小心观瞧,发现上面的人都是些生面孔。 不消说,必然就是赵国白莲教的人了。 这些外来人不懂低调,处处显能,偷袭了黑水湾不说,现在又被朝廷发现,死了这么些人完全活该。 城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时,有一个年轻的将领站在了扬州城城头。 此人一身银甲,带着披风,威风凛凛地抱着银盔,另一支手跨在剑柄上,朝着底下众人大声喊:“白莲教妖人,为祸一方!厚颜无耻还想拉拢军部,我乃新唐扬州军神威将军长孙直,特来扬州城清搅白莲匪徒。本将知道城下之人中还有白莲教妖人潜藏其中!今日本将来扬州城,就是要当众跟白莲教的妖人宣战!只要我长孙直在的一天,扬州城内就决不允许有白莲教人妖言惑众!民间百姓接纳白莲教,秘密不报者,与白莲教妖人同罪论处!今日这些白莲妖人,就是你们将来的下场!” 说完,城头将领一甩手,潇洒撤下城楼去了。 一番陈词过后,城楼下的百姓们躁动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事态如何进行。 有人说:“这个长孙直是谁啊?怎么从来没听过” “这你都不知道?长孙直就是丞相长孙无极的大儿子呗。听说常年在军方秘密训练,现在学有所成,直接挂帅,神威将军乃是大将军之下最大的军职了!能一般吗?” 李怀安听得真切,不禁有些震惊:“什么?长孙直是长孙无极的大儿子?” 以前也挺莲儿说过,她有好几个弟弟,其中一个最有天赋的属于朝廷的重点培养对象。 难道就是他? 长孙直不就是自己小舅子吗? 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个小舅子一出场比自己这太子还能装。 但是这么高调跟白莲教宣战,会不会太莽撞? 白莲教中奇人异事极多,如此嚣张暴露自己,随时都可能被白莲教偷袭。 李怀安心中暗叹,终究还是太年轻,就这种性子,不管多厉害,迟早是要吃亏的。 王蛮儿在旁边看相公沉默不语,于是小声问道:“相公,楼上的人你认识?” 李怀安点了点头:“咱得寻个机会去见一见。” 不知道小舅子是何性格,更不知是何路数,还不知道将来是敌是友? 又过了一个时辰,李怀安终于回到了萧家的老宅。 刚一进门就感觉宅子内气氛不对劲。 有几个陌生人站在院中,一个个都阴沉着脸,似是满心怨气。 李怀安眼尖,一眼好久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南宫月。 南宫月回头也看到了李怀安,当即变了脸色:“回来了!” 李怀安一进门,所有人都围拢过来,外来的几人对李怀安是充满敌意,见到之后就拔刀弄枪想要杀人。 但是很快就被王濛带着一干人给拦下。 王濛冷声道:“怎么?在自己的地盘上动自己人?” “谁跟他是自己人?”一个青年剑客叫嚣道,“这小子杀了我白莲教多少兄弟,现在怎么可能让他加入白莲教?还要选他当教主?简直是痴人说梦!” 李怀安十分淡定,抖了抖衣裳上的灰,冷笑一声:“怎么?你们就是那天夜里偷袭黑水湾的人?”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我们当夜就攻下黑水湾了!要不是你,白莲教已经名震扬州,声名鹊起了!” “独孤城,你跟他们说过本教主的作为不?” 李怀安直呼独孤城,从容自然,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独孤城眉头皱起,却也不说破,只是说道:“已经说过了,现在黑水湾已经全部投靠白莲教。” “放屁!你说投靠就投靠啊?现在黑水湾那么多人,鬼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到时候突然反水怎么办?” “即便是反水,那也是反你们几个。要不是你们夜袭黑水湾,会让黑水湾的兄弟对白莲教产生隔阂?本教主都已经劝降了黑水湾,偏偏就是你们半路杀出来搅乱局面。要不是本教主神威不可当,黑水湾现在已经调集兵马来围剿白莲教了。你们还好意思说老子杀了你们的人?我看你们这群饭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年轻剑客气得是面红耳赤,已是不知如何开口了。 李怀安上前一步,勾住了南宫月的下巴。 “你要干什么?”年轻剑客更加紧张,显然是在乎这妮子,但现在却被一个老者阻拦。 南宫月就这么被李怀安勾到了他的面前,被李怀安十分轻佻地摸着脸蛋儿,“本教主若不念在同为白莲教效力,你问问这妮子还能活着离开?为了不让她被黑水湾的匪徒玷污,本教主与她孤男寡女共度一夜,却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头。现在这妮子不知报恩,反过来咬我,早知道那夜里就该你给先奸后杀,丢河里去。” “你!”南宫月面红耳赤,但没法反驳,因为李怀安说的都是实事。 “你救下南宫妹子一人而已,我白莲教兄弟死了近五十人!” “在水匪窝子里,老子能救一个人已经是冒着必死的风险,难道你还指望老子全给救了?” 李怀安语气加重,把南宫月甩到身后,上前一步对着那青年剑客的剑就往前顶。 剑客被李怀安的气势吓住了,连连后退,赶紧把剑收了回来。 最后又是那老者推了剑客一把,帮他稳住身形。 第465章 兴师问罪反被问 “这位兄弟不必过于激动,如果事情有误会,我们来就是化解误会的。” 老者拱了拱手,含笑低语显得十分客气。 只是话到最后,似乎气血不畅,轻轻掩嘴咳嗽了两声。 李怀安眼睛半眯,心说这人不会就是夜里跟秦红交手的人吧? 还好秦红不在,否则搞不好要跟他打起来。 之前看秦红受伤吐血,还以为对方比秦红更厉害。 现在看到老者的情况,也是旗鼓相当嘛。 李怀安转身回头,语气十分强硬:“我们不去找你们理论已经仁至义尽,你们却还敢来我们这儿兴师问罪。我就想问一问南宫姑娘,当天夜里是谁说要顺带把我给杀了的?为什么明知道我是白莲教的人,你们却还要对我痛下杀手?这些事情,还请各位给个解释!” “什么?”刘一手上前来,瞪大了眼睛,“你们居然敢刺杀我们教主?” 这话一出,王濛等人都绷不住了。 关于在黑水湾的经历,李怀安都没时间细说。 同道之间互相残杀乃是大忌! 一群人瞬间都亮了兵器,剑拔弩张,情况危急。 “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谁说要杀你的?” “敢做不敢认是吗?”李怀安盯着畏畏缩缩的南宫月,“南宫姑娘,你敢说自己没有泄露我的身份?我们在半路上搭救你,你却隐瞒身份,反手咬我一口。而我还在最后救你一次,如此恩情,你就是带着人来兴师问罪,如此报答的?” 李怀安滔滔不绝,说得南宫月抬不起头。 南宫月一直想不明白李怀安为何要放了她,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到了现在,南宫月才恍惚明白,估计就是等着自己来兴师问罪,然后反打自己一巴掌,在赵国白莲教的人中立威! 这厮算得也太阴险了吧? 南宫月看穿了李怀安的心思,却没法找人诉苦。 被人摆了一道,说出来却没人信,这好憋屈! 南宫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敢跟任何一个人的目光对视。 现在她成了所有人中的罪人。 是她央求着诸位前辈来给自己主持公道,是她说李怀安杀了白莲教兄弟要来兴师问罪的。 现在非但是她很难堪,跟着她来的所有人脸上都无光。 “南宫月,事情究竟是怎样的?”老者低声喝问。 “诸葛前辈,我……我……” “别说了!”李怀安打断,“这女人呐就是祸水,我觉得白莲教的队伍中还是少来些女人,尤其是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你们还是赶紧把这女人带走吧,我看见她就烦!” “白安,你……你别欺人太甚!” “白安?下次见面可就要跪着叫我教主大人了!” 南宫月还想说话,被老者呵斥一声:“南宫月,还不退下!这里已经没你说话的份儿了!” 老者上前对着李怀安一拱手,然后转头对着独孤城道:“独孤兄,误会已经解开了。那咱们也要谈谈正经事。” 独孤城点头:“诸葛前辈请讲。” “新唐朝廷派来的将领相信已经听说了吧?” 老者口中的将领自然是长孙直。 提到此人,独孤城也微微皱眉:“是啊!刚听说。谁能想到五国之中最弱的新唐朝廷,会不知不觉间培养出这么一位绝世天才。年仅十七,已经到了九品境界,而且天赋异于常人,此人九品堪比半步宗师,一出手便杀了我们十几个高手。” “是我们!”老者重重地一声,因为激动又咳嗽起来,“咳咳咳……这小贼太不讲究,我们的人与之接触,只是劝说他加入白莲教,并未有任何冲突。他却在酒中下毒,让我们赵国的高手功力大减,一队十几人的精锐,被他一网打尽!赵国方面元气大伤!” 老者越说越激动,居然咳出血来了。 听到这里,李怀安莫名想笑。 自己这小舅子不按规矩出牌的路数跟自己很像啊! 而且……干得漂亮! 年轻人不讲武德。 老先生没遇到过这种事,还没仇怨就直接不留余地。 是越想越气! 老者平复许久,很吸一口气,接着说:“年轻人,不讲武德,还没有道德!用卑鄙下流之手段搞偷袭!还装模作样地在城头大放厥词,把我们的弟兄掉在城楼上示众!现在都在那里挂着呢!独孤兄,你说,这气不气人?” “这……这着实气人!这些年轻人也太不讲道理了。” “就是!”李怀安突然来了精神,一拍大腿喊道,“我白莲教的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为了白莲教的丰功伟业贡献自己的生命!他们生而伟大,死得精彩!他们活着的时候没有跟着咱们过上一天好日子,死了之后却要被挂在城头被世人所唾弃!这口气怎么咽得下?我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后不能入土为安?” 李怀安这话一出,正好戳中了一群人的心中痛点,气得是咬牙切齿,眼眶通红,也有人激动得都快哭了。 老者深吸一口气,感叹道:“哎,今日前来就是想请诸位同道帮忙,设法杀了那小贼给我们兄弟报仇!” “那必须的!”李怀安一拍胸脯,应承下来。 老者还不知道江南一代的白莲队伍已经换了主子,还在看独孤城的反应。 独孤城又不是傻子,去刺杀朝廷刚任命的将领何其凶险? 不说驻军有多少,光是传说那小将的功夫就不是在场之人能对付的。 搞不好就是自投罗网去送死。 独孤城拼命地扯李怀安,让他别犯傻! 帮白莲教兄弟报仇固然重要,自己的小命儿也很重要啊! “独孤兄,你的看法是?” 老者还在出言确认。 独孤诚正要开口解释,被李怀安一句话打断:“老先生,你别管他的,现在这里我是教主,一切我说了算。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说完,后面传来一阵呼喝。 “是!” 众人齐心,声势不小,把老者都惊呆了,看看独孤城,再看看李怀安,有点儿摸不清情况。 按理说推举出来的教主都是傀儡,怎么独孤兄选出来的人……有点儿莽啊! 第466章 营救行动 “这位仁兄……”老者拱手,不知如何开口。 李怀安已然进入了状态,义正词严拱手回应:“那新来的将领如此不把白莲教放在眼里,断不容忍!兄弟们尸骨未寒,挂在城楼上,这次我们一定要齐心协力去把兄弟们的尸骨从城楼上抢下来!” “什么?” 众人一惊,还以为慷慨激昂的一番话是要去刺杀那个新来的将领。 没想到是要去城楼上救人。 看着众人的眼神,李怀安严肃反问一声:“嗯?尔等为何是如此眼神?难道不应该?兄弟们死了,尸骨都不能入土,尔等岂能安心?” “这是自然!兄弟们尸骨未寒,我们当然心如刀绞。但是……”一个中年人沉声说道,“去城楼救人,会不会太危险了?” “危险?江湖人为兄弟两肋插刀,岂有贪生怕死之徒?难道诸位会害怕?还是觉得兄弟们已经死了,便不值得去冒险了?” 李怀安一番话让众人无言以对,这一手道德绑架玩得好,直接把人给架住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要敢提出意见就是贪生怕死,谁要反对,就是不当兄弟。 赵国这一行人来不是为了去城楼救人,他们只是去杀长孙直报仇。 最后,还是那复姓诸葛的老者提议道:“此事过于凶险,朝廷把我们的人挂在城楼上,害怕是等着我们去送死。这一去恐怕是自投罗网。” “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去闯一闯!我白莲教精锐齐聚一堂,难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要怕?出来混,就得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气势,谁要是怂,自己退出吧。你们不去救,老子一个人去救!” 李怀安一番煽动,赵国白莲教的一众人中,年轻一辈瞬间就忍不住了,当即站了出来:“我去!” “我也去!” “还有我,大不了一死,谁怕谁?” 队伍中,老者脸色有变,赶紧说道:“哎哎哎,你们冷静一点儿,事情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独孤城想笑,这种状况他可太熟悉了。 这个白安便是有如此奇怪的魔力,似乎天生就有号召力,三言两语就能挑动起别人的情绪。 自己辛辛苦苦拉扯起来的队伍,一天时间全被这人给拉拢。 还以为是自己能力不行,现在才知道,是白安这小子能力太强太猛了。 谁遇到了他都不好使,这小子天生就是当领导的材料。 南宫月突然也站了出来:“我也去!上次是我误了教中大事,今天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把兄弟们的尸体给要回来。” “还有谁去的?”李怀安大喊了一声。 刘一手拔刀过来:“教主要去,我也去!” “还有我!”王蛮儿站在了李怀安身后。 李怀安蹙眉,偷偷给自己人使眼色,心里也是着急,心说这群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啊? 看不出来教主我是在煽动对方队伍? 这时候秀个屁的忠心,老老实实躲在后面行不行? 眼看着自己人还要站出来,李怀安赶紧说道:“好了,这些人已经足够,咱们今夜就行动!” “独孤兄,这,这真的好吗?”老者眼皮直跳,瞬间就有了不祥之感。 独孤城面容愁苦,看看李怀安,无奈说:“教主都说了,我……我能如何?” “教主!”老者也改口了,这位教主是真的有点儿可怕,希望顺着他的话能平复他的情绪,“教主,要不咱们先从长计议?” “哪有那么多时间?兄弟们的尸骨挂在城楼,被太阳暴晒,被鸟雀啄食,要是晚一天,岂不只剩一堆白骨?那我们还去救什么?” “诸葛前辈,什么都不用说了。”先前的年轻剑客被勾起了热血,认真说道,“如果今日死的人是我,我的尸体被挂在城楼上,也希望兄弟们能救我下来,让我入土为安。此时此刻,正是为表兄弟真情之时,绝不能后退。” “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小年轻们拔剑的拔剑,举刀的举刀,搞得热泪盈眶,激动万分。 事情闹成这样,显然是没法收场了。 诸葛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哎,那老夫就随你们一起吧,如果那小将出现,你们之中无一人是他对手,老夫在能帮你们撑一会儿。” “诸葛前辈,您的伤势还未痊愈。” “没办法了,如果事情已定,那就要全力以赴。老夫的伤,老夫自己清楚,各位就不要劝了。” 李怀安大袖一挥,对着诸葛民的鞠躬九十度,郑重说:“诸葛前辈无愧于一方首领,如此宽广之胸襟,大义面前不退缩之气度,让白某心生佩服!佩服,佩服……前辈放心,今日救回兄弟们的尸骨后,我必率领江南一带白莲教教众跟随前辈去刺杀那新唐的狗官,一定为白莲教报此大仇。” 说完话,李怀安转头就对王蛮儿小声说:“马上去通知秦红,今夜报仇!” 一场营救行动就这么毫无准备地开始了。 夜幕降临,李怀安带着一行人穿上夜行衣准备就绪,悄悄地离开了萧家大院。 王濛和独孤城都没有行动。 看着李怀安带着队伍走远,独孤城才忧心忡忡地说:“这个白安到底是何缘故?他这点儿功夫也敢去城楼救人?” “功夫不多,手段够多。”王濛沉吟道。 “是啊,他的手段未免也太多了些。我怎么觉得他今夜是另有目的,感觉是要带着那些人去送死。” “送死便送死,诸葛民的人不也一直想削弱我们?多死几个人才不会有人跟我们争夺教主。” “要是白安死了呢?” “那不更好?”王濛淡淡道,“白安威胁到了独孤兄的地位,而且他还抢走了我的女儿。他能在今夜死了,对你们都有好处。” 独孤城眼神如电,扫过王濛呆滞的脸。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算好了,可还是被王濛这个老狐狸看了出来。 “那如果白安没死,并且顺利当上了教主,然后逐渐脱离了你我的掌控,又当如何?” “我便亲手杀了他。” 第467章 夜袭城楼 扬州城防营内,只能容纳五六人休息间挤满了超过二十个卫兵。 这些卫兵一个个全副武装,穿着盔甲,挤在一间屋子里,脸贴脸,一根脚指头都动不了。 士兵之间,连呼吸都能打在脸上,一群大老爷们儿这感觉实在叫人头皮发麻。 同样的情况还出现在城楼上下每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平日里二十几人足够的巡逻空间里足足塞满了超过两百人。 夏末回暖,天气异常炎热,狭窄的空间内如蒸笼一般,说不出的酸爽。 不管接受过何等训练的士兵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有人就在小声抱怨:“真是造孽,当了一辈子的兵,没受过这样的罪!” “哎,好像有人晕了,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硬撑也要站着呗!将军说了,谁要敢暴露,就砍谁的头。” “乳臭未干的小子,除了一身功夫,还有什么能耐?怎么能当上将军的?” “就是!除了折腾人,给朝廷做做样子,就干不出一件好事儿来。” “还不知城楼上挂着的人是不是白莲教呢,就紧赶着给自己邀功。就算真的是白莲教,人家也不会那么傻,这么明显的圈套,可能来救人吗?” “还能说哈,就这么熬着呗。谁叫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又是丞相的儿子,咱们招惹不起。” “嘘,都别说话了。老子都快闷死了,听你们说话更闷热。” 一群士兵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忽然不觉在城楼上巡逻的士兵已经无声无息地倒下了一个。 黑夜中,忽然传来一阵很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断裂。 “敌袭!敌袭!” “城楼上有人!” “啊!” 喊声戛然而止,有人从城楼上掉了下去。 前一秒还在聊天打诨的士兵们突然精神一振:“什么?真的有人来了?” “不会吧,白莲教的人真有这么傻逼?如此明显的计策都能中计?” “还说什么?冲啊!” 城楼上各个哨塔、岗楼、休息间,营帐内,瞬间涌出无数人来。 看着密密麻麻卫兵,白莲教众人瞬间慌了。 “果然有埋伏!” “怎么办?” “赶紧把绳子都砍断,坚持一分钟就撤退!” “嘭!” 下方传来了枪声。 黑夜里尽是李怀安的叫喊声:“兄弟们,杀啊!” 声音之后,头顶上的尸体又掉下来两个。 李怀安也不含糊,跟南宫月一起赶紧扛人装车。 王蛮儿和刘一手推着板车随时待命,看已有七八具尸体装在了王蛮儿的车上,李怀安催促着王蛮儿赶紧离开。 “相公,你呢?” “放心,你还不知道我是谁?这里还会有危险?” 城防刚刚发现,各路人马还在赶来的途中,这时候撤离十分轻松。 王蛮儿稍微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推着板车离开。 “教主,上面的人好像被围困了。”刘一手望着城楼上,还有五具尸体掉在高出放不下来。 在城楼上砍绳子的人似乎已经腾不出手了,在城楼上的卫兵最多,源源不断向着他们围拢。 城楼下,城门口士兵已经被打晕了过去,横七竖八倒了一大片。 倒是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城楼下的情况。 “教主,我上去帮忙吧!他们快撑不住了!” 李怀安抬手就是一敲:“你是不是傻,他们是赵国的,又不是咱们一伙的,你去救个屁!” “可是,好歹也都是白莲教的人……” “各司其职好不好,你的任务就是在下面把兄弟们的尸体给带走,其他的交给他们处理就是。” 说话间,又是两个尸体落下来。 “你看,还不去装好?咱们看情况不对就赶紧走,不要节外生枝。” “好吧,我听教主的。” 这刘一手看着精瘦干练,但这脑子着实有点儿慢,傻乎乎的。 正说着,一支三十几人的小队看到李怀安和刘一手,叫喊着冲了过来。 见到敌人,刘一手顿时来了斗志,拔出快刀挥舞着就要冲上去迎敌。 李怀安抬手又是一敲:“你有病啊!” “教主……我……”刘一手一脸懵。 “你冲上去了谁推车啊?我是教主,你不会让唐唐教主干推车的事情吧?” “我……” “赶紧的,推车离开。我们也该撤退了!” “可是,上头还有人。” “咱们能救几个是几个,已经尽力了懂不懂?不要停留,不要缠斗,赶紧离开。” 刘一手感觉如此不太妥当,但架不住李怀安的劝说,只能是咬牙推着车往城内跑。 李怀安看看南宫月,问道:“你是走还是留?” “我……”南宫月看看头顶,有些犹豫。 李怀安可不犹豫,已经跟在了刘一手的后面。 南宫月一想,也是没法,只能跟了上去。 “喂!喂!还有人呢!” 城楼上的年轻剑客满身是血,眼睛都被染红了,看到城楼下接应的人们头往城内窜,惊慌失措地大喊。 可下面的人哪儿听得到,转眼就没影了。 “吗的,这什么狗屁教主,出卖兄弟!咱们上当了!” “杀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也要赶紧杀出去!” 中年人大喊一声冲出人群,从城楼上高高跃起就要跳入城中。 忽然,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残影穿透了中年人的胸膛,身体瞬间倒飞而回,在空中留下一串血珠,最后被死死地钉在了城楼上。 一把长枪穿透了中年人的心窝,尾部还在剧烈地震颤,发出一阵嗡鸣声。 “哈哈哈!白莲教的妖人中我之计也!” 夜空中有个年轻的声音在狂笑,长孙直身着银甲踏空而来,银甲在夜色下泛着碧光,声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如振雷炸响。 新唐建国以来最年轻的神威将军,出场这气势让人心胆俱裂。 这人是很年轻,但无可否认他实力强劲,且前途无量。 一般武者在他面前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那中年人已是教众之中厉害的人物,居然也是一招之下便成了一具尸体。 “今夜来犯白莲教之妖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杀!” 第468章 好教主啊 守军大将亲至,城楼上士兵气势大盛。 白莲教众人虽各怀本事,但架不住人多,又是在城楼上,活动不开,自然也施展不开手脚,被人无限逼退,一步一步往后,五六个人很快就被逼到了角落里。 “得想想办法,这样下去,我们一个人都跑不掉。” “上了那狗教主的当!他一人在下面接应,我们全当了他的炮灰!”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沿路杀到城楼下去!” 几个人刀剑翻飞,鲜血飞溅,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只是体力越来越低,那青年剑客后背被人连砍了三刀,往前扑出去一步。 眼看就要落入敌人的包围圈中,一位中间拉了他一把,但自己却被一刀砍断了手,又被几个士兵拽进人群,瞬间就被淹没,没了声音。 “四叔!四叔……” 青年剑客痛哭流涕。 头顶却传来一股巨大的压力。 “一群小毛贼,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是长孙直持枪杀来。 下方众人几乎都比长孙直年长,可天赋在此,在长孙直眼中,这些小喽啰比蝼蚁还不如,这一枪下去,光是真气就能废掉好几人。 同一时间,月色下一人踏空而来,速度之快,带起了一阵飞沙,城楼彩旗震动,所过之处根根断裂。 “诸葛前辈,终于出手了!” “来得正好!” 长孙直攻势急转,刚才虚晃一枪,目的正是因诸葛民出来。 这两人皆是半步宗师,已算是世俗间最高的战力,第一招在夜空中划破,如震雷一般,靠近的一座城楼岗哨便开始了坍塌。 楼岗坍塌,出现了一个空缺,居然给白莲教众人找到了一个进入楼梯下城楼线路。 几个人鱼贯而入,找到了生存希望。 而在夜空之中,诸葛民却是吐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回。 境界一样,内功相差不多,但身体状况不同。 诸葛民本就有伤,加上年事已高哪儿能跟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年轻硬刚? 而且诸葛民严重低估了长孙直的实力。 长久以来,新唐在五国之间实力最弱,不是军队少,就是因为军方的精锐高手不足。 九品将军在新唐已经是极限,半步宗师加入军方可算是闻所未闻。 突如其来的年轻将领,给了诸葛民深深的震撼,改变了外界对新唐军方实力的看法。 “老东西,可敢再来碰一碰?”长孙直站在城楼最高处,举枪大喊。 再碰? 傻子才会再碰! 诸葛民身形不稳,转身急退,看到自己的人已经沿着楼梯下到了城楼下,知道也不必逗留,便化作一道灰影消散于月色。 长孙直对楼下几个小喽啰不感兴趣,拿着枪直追。 这时候,李怀安、南宫月、刘一手已推着车跑远了。 但他们逃跑的时间比王蛮儿晚了两分钟,夜间巡逻的队伍全部朝着这边赶来。 半路遇见了好几支小队,刘一手想上去硬拼。 李怀安就拽着他往巷子里走。 一边走一边躲,终也是走到了被围堵的时候。 眼看前方又被一支队伍拦住,刘一手骂了一句:“躲什么躲?跟他们拼了!” “拼个毛!”李怀安骂道。 “教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要拼也是我去拼命,什么时候轮得到你?” “……”刘一手愣了愣,有些意外。 李怀安严肃说道:“我是教主,保护教众是我的职责。要拼命的时候哪儿轮得到你来出手?你赶紧走,我留下断后!” “啊?”刘一手彻底懵了,“教主,这如何使得?您是未来的教主人选,要是遇到危险,以后我们可怎么办?” “不用多说,如果连你们两个人都救不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当教主?” 南宫月有些难以置信,抓着李怀安不肯松手:“你疯了?这么多士兵,一旦被他们缠上,不管你有多好的功夫都很难逃脱的!” “别废话,赶紧走!” 李怀安义正词严,将南宫月丢到了板车上。 “这个女人交给你了,这是我们的盟友,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护送她离开!” 这才是大义,这才是恩德,这才是不畏生死,这才是真正的教主啊! 两个人感动得都要哭了。 眼看着前路追兵涌来,刘一手单手推车,进入了下一个巷子。 回望李怀安的背影,眼中饱含热泪。 然而,李怀安只是上前一步,消失在了刘一手和南宫月的视野中。 当一群士兵涌到面前,只是简单地举起了幽州军的兵符。 幽州军的兵符比太子的身份还要好使,这些都是从扬州军中抽调出来的精锐士兵,属于军方的人。 各地的兵符大致相同,只有细节不一样。 幽州兵符一出,带头的人赶紧一挥手:“等等!你是什么人?” 李怀安将兵符丢了过去,让对方看得清楚一些。 将领一番检查,立即下跪:“参见上将军!” 这小将分不出李怀安的身份,但这兵符乃一方州郡主帅印,级别跟长孙直一样。 不管什么身份,都不是他这样的小将能过问的。 但是未免是敌人假冒,李怀安要走肯定是不可能了。 所有士兵都跪下,行礼之后那小将起身,恭敬说道:“还请上将军跟我们去军营走一遭。” 真正的身份还得让神威将军亲自确认。 李怀安是懂规矩的,淡然一笑:“那就带路吧。” 同一时间,诸葛民用尽全力退出城外,山林中走出十里才敢停下休息。 心说那新唐的小将好霸道,如此成就,以后突破宗师是迟早的事。 诸葛民还在思量长孙直的事,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一股冷风,顿时脸色骤变,回身就看到一道红衣身影。 已经来不及了! 诸葛民双拳护胸横挡,但那红衣影子带着雷霆气势一拳打在了诸葛民的双臂上。 听得咔嚓一声脆响,诸葛民的惨叫声惊起了林间鸟群,然后销声匿迹。 一刻钟后,长孙直站在诸葛民的尸体旁左右观察,没有看到任何线索。 “有点儿意思……” 长孙直嘴角上扬,枪头插在了诸葛民的衣服上。 “既然没人要,这功劳我就认领了。” 第469章 噩耗连连 一夜肃杀,死了三个人,救回来了十几个尸体。 萧家老宅内,白莲教一众人围坐一起也不知是喜是忧。 人还没有到齐,诸葛民、南宫月、刘一手和李怀安生死不知。 天色已经渐渐亮了,一个断手的青年怒骂一声站起身来:“那狗东西骗我们去救人,自己却先跑了!他就是故意的!” “你什么意思?”青儿少有地失控起身,瞪红了眼睛反问道,“我们教主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你凭什么指责?” “他比谁都更先跑,他会生死不知?他不知躲在哪儿悠闲呢!” “就是!”青年剑客一身是伤,四叔死了,憋着一肚子火,“我亲眼看着他自己跑了,不顾我们的死活。” “别吵了!现在人都没有回来,在此纠结谁对谁错,有何意义?” 独孤城站在中间,一脸严肃,最后又是颓然叹气。 白莲教推选教主在即,教中却频频发生事故,对白莲教的气势无疑是件十分沉重的打击。 也在此时,赛百篇从外面飞奔而回,大声叫着:“不好了,不好了!” 赛百篇不会武功,但冲进院子那模样像是施展了凌波微步,跑的是面红耳赤,上气不接下气。 一头差点儿撞在了白素素的身上,被青儿用剑鞘给挡住了。 “何事如此慌张?” “我我我……我在城门口的客栈看情况,发现城楼……城楼上又多了一具尸体。” “多了一具尸体?” “好像是……好像是……” “是谁的赶紧说,你婆婆妈妈作甚?” “是诸葛前辈的!” “啊?” “你有没有看错?” “天色昏暗,我看不太清,也不敢靠近,但模样至少有七分相似。” “不会的,不会的!诸葛前辈乃半步宗师,天下除了真正的宗师没人能杀得了他。” “是啊,那新唐朝廷派来的小将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个半步宗师。” “但诸葛前辈有伤……” “就算有伤,前辈要保命也该没有问题。” 一群人叽叽喳喳,现场气氛炸了。 诸葛民要是死了,赵国来的白莲教有一半人失去了领导,岂不要乱? “独孤城,你找的什么狗屁教主?简直就是个没头没脑的灾星!” “什么灾星?我看分明就是朝廷派来的奸细!” “对!等人回来,我们别听他妖言惑众,一起出手,直接把他给杀了给兄弟们和诸葛前辈报仇!” 王濛上前,准备说点儿什么,独孤城却伸手一挡。 独孤城没有说话,心思微动,现在的白安已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之威胁,如果能借此机会把他给除掉,重新扶持白素素上位。 这娇滴滴的姑娘虽没有白安的能力,但也更加容易控制。 赵国来的人义愤填膺,对李怀安的仇恨已经到达了定点。 下一秒,后面一辆运送尸身的板车进入了巷子。 南宫月坐在板车上,刘一手单手推车,咬牙切齿,一身大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快看!回来了!人回来了。” “兄弟们,拔刀,把那狗教主给砍了!” 一众人各自亮出兵器,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刘一手逃了一路的,好不容易跑到了这儿的,人还没清醒,却见一群人提刀过来,个个气势汹汹,还以为是追兵。 “吗的,不跑了,跟他们拼了。” “刘师兄!你冷静一下,他们是自家兄弟。” 南宫月出言提醒,刘一手才冷静下来,正要收手,却见对面一行人朝他砍了过来,于是赶紧后退,大声问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南宫月也懵了,跳下车来帮着阻拦:“各位,你们要干什么?” “南宫月,你闪开!把那狗教主交出来!” “他害死了我们这么多兄弟,一定是朝廷派来的卧底。” “你们才是卧底!” 想到教主大人舍身保护,刘一手整个人都炸了,不顾生死地反扑过去。 一段不要命的攻击之后,一个人拦住了所有人。 “都住手!” 独孤城飞身而来,再次拦在两帮人的中间。 扫了一眼刘一手和车上的尸体,然后蹙起了眉头:“人呢?白安人呢?” “教主,教主他……” 刘一手靠着一股气逃到现在,看到独孤城的时候所有气都泄了,瘫软在地上跪着,一想到他的好教主,中年汉子也忍不住泪眼婆娑,低下头双拳捶地,没了动静。 “啊?”独孤城倒抽一口凉气,“不会死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我相公不会死的!” 先一步回来的王蛮儿冲了上来,眼眶也已经红了,但她没有哭。 本能觉得不会有事,因为相公是太子,新唐朝廷怎么敢动太子呢? 可看到的刘一手的表情,心中担心也是难免,泪珠在眼中打转。 赵国的一众人也傻了,要是教主也死了,他们怎么报仇? 至少证明教主不是奸细吧? 这时候,南宫月才哭哭啼啼地说:“我们被成百上千的贼兵追杀,教主大人为了保护我们留下来断后。一眨眼的功夫就被贼军淹没了,是生是死……我们也不知道。如果没有教主的舍身,我们二人和兄弟们的尸体也回不到这里。” 刘一手咬牙切齿锤击地面:“贼兵太多,别说教主功夫平平,就算是宗师在场,被那么多贼兵包围也插翅难飞。教主为了白莲教不顾生死,尔等,尔等居然说教主是奸细,老子跟你们不死不休!” 说着,刘一手就要冲上去跟人拼命。 赵国的人不好动手了,只能是连连躲闪。 独孤城把人按住,呵斥道:“你冷静一点儿,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不是冲动就能解决的。现在连诸葛民都死了,我们自相残杀是要散伙吗?” “诸葛前辈……也……” 白莲教众人气氛低落到了谷底,一下大家都没了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月才说:“大家都振作一点,我们只是从赵国来的先头部队,还有更多白莲教教众在赶来的路上。先确定教主是否遇难,等我们休整之后集结部队再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第470章 军营庆功宴 白莲教众人在暗中等候消息,李怀安现在正在扬州城内的军营中吃羊喝酒,好不潇洒。 朝廷已得知消息,说白莲教将在扬州城中搞一番大动作。 皇上下令,要力挫白莲教的嚣张气焰,最好能将白莲教妖人给一网打尽。 新唐朝廷的态度在变化,以前是自身难保,无暇顾及民间活动。 但在李怀安穿越之后,无形之中正在改变新唐的格局,也在改变五国的格局。 新唐最大的隐患,燕云十六州稳固后,朝廷就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 如今又培养出来了长孙直这么一位半步宗师,弥补了新唐在五国之中没有超级战力的短板。 现在正是到了扬我国威之时,只要能把白莲教给掐死,消息传开必然能让他国另眼相待。 对新唐在五国之中的地位有相当深远的影响。 今天,军方打了个大胜仗,接连剿灭了好些白莲教匪徒,听说身份地位都不低,其中还有一个半步宗师,是一方首领。 五国之中,因宗师不能参与国家斗争,半步宗师的武者重要性甚至比宗师更大。 杀了一位半步宗师,如果是在国家之间,传出去都是能让朝野震动的事情。 如此大事,军营里连夜填写战报送往各方。 军营之中也是一片欢腾,处处都在设宴庆功。 至于李怀安嘛,带着一枚幽州的兵符过来,身份地位都有些特殊。 不知是不是小舅子故意摆谱? 李怀安一个人在军营中等了很久都不见人来。 一直等到天空放晴,从夜晚到白天,庆功宴都结束了,长孙直才醉醺醺地到了李怀安所在的军帐外。 “听说有个幽州的将军来了扬州城,我一听就知道你是个假的!” 长孙直穿着一身便装,眯着眼睛红着脸,扯开了门帘指着李怀安,然后一步一步往前,继续说,“幽州军的兵符岂能出现在扬州,燕云军情比江南更加紧迫。幽州的兵符出现在这儿只有两个可能,一种是你当了逃兵,临阵退缩,从前线逃离至此。一种便是你杀人夺宝,偶然抢夺的兵符!雕虫小技,还想来骗我?来人,把这贼子给我抓起来!” 四五个卫兵从外面进来,气势汹汹就要去抓李怀安。 李怀安负手,十分淡然,缓缓说道:“莲儿说她有个兄弟,天赋异禀,乃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以后会成为新唐的栋梁之才,让本太子好好提拔你。” “停!” 长孙直一听,赶紧叫停。 几个卫兵赶紧停下。 这下长孙直不淡定了,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再一挥手让人都下去,然后再问:“你是……太……太子?不可能,不可能,太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 “你别管本太子为何出现在此,你只要看此物便知。” 李怀安取下了腰间香囊,递给长孙直。 “这是?” 长孙直有些怀疑,缓缓接过香囊,外面就是一阵淡淡的幽香,是姐姐的味道。 打开一看,竟是一指头发。 “这是从长安出发时莲儿送给我的。你应该知道你姐姐的味道。” “你真是太子殿下?” “正是!”李怀安昂首挺胸,丢掉身上的随和,变得孤傲冷酷起来。 但是,长孙直没有下跪,反而一步上前,居然揪住了李怀安的领子,捏着拳头对准了姐夫。 “你这是要作甚?”李怀安淡然地问了一声。 李怀安很清楚,长孙直真要杀自己,自己不管用何种手段都是没用,索性是淡定了许多。 “狗太子,用卑鄙手段娶了我姐姐!我远在江南就听说了你在长安诸多恶事!就凭你也配娶我姐?” “你自己都说,那是你听说的。至于你姐姐嘛,看看你手中香囊,便知她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长孙直岂能不知? 只是有些不愿接受罢了。 姐姐嫁给纨绔太子的事情传到扬州他就气得不行,可没过多久又听说姐姐过得很好,当上了太子妃,十分满足。 在长孙直的认知里,姐姐不该是这种依附于权贵的人,很想回去问问姐姐跟太子之间发生了什么? 却一直没有机会。 “你姐姐在我身边多次提起你,说是很厉害,以后一定能成为本太子的左右手。这也是你姐姐对你的期望。之前我也没见过你,今日见了感觉除了脑子有些不好使之外,一切都挺满意的。” “你说谁脑子不好使?” “你啊!”李怀安毫不避讳,“居然把尸体掉在城楼上引诱白莲教的人来营救,如此低劣且的幼稚的计策都用得出来,脑子能是正常的?” 长孙直自从军以来,没人说过自己的不好,周围全是赞美和称赞的声音。 今日竟然被姐夫当面说脑子不好使,他岂能服气? 于是,长孙直松开了李怀安,冷声笑道:“人人都说我计谋简单天真,可事情的结果摆在眼前,你又如何解释?事实是我引来了白莲教的妖人,还杀了一位半步宗师。如此功劳,天下还有谁能做到?” “哈哈哈……说你傻你还不信。”李怀安大笑。 长孙直怒道:“你笑什么?” “你以为白莲教的人都是傻子,真的就一股脑地冲过来送死?要不是本太子混入白莲教的队伍中帮你煽风点火,今天晚上不会有一个贼影出现。” “混在白莲教的队伍中……”长孙直一阵琢磨,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听人说,太子是跟白莲教的人一起?” “本太子秘密潜入白莲教,现在是白莲教的一员。” “什么?”长孙直惊呼出声,如此消息着实是有些吓人,“太子卧底白莲教……” 无法想象。 “非但是要卧底白莲教,还要竞选白莲教的教主。既然都是自己人,往后还要小舅子多帮衬帮衬。” 李怀安脸色说变就变,又笑嘻嘻地对着长孙直拱手起来。 长孙直好像脑子确实不太发达,现在还在琢磨李怀安之前的话,忽然一声惊呼:“竞选白莲教教主!太子莫非想要造反?” 第471章 劫囚 李怀安都被这小舅子整得愣了一下,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儿:“你是不是有毛病?我是太子,未来的皇帝,我自己反自己啊?” “……”长孙直脸上稍有尴尬,讪讪一笑,“还真是。” “我说你是不是天赋点全点到武学天赋上去了?智力是一点儿没加啊!” “……姐夫,难道你嫌我傻?” “自信一点,把难道去掉。” 李怀安揉着额头一屁股坐下,心说果然跟自己想的那样,这小舅子从一开始表现出来的行为都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现在确定了,非但不聪明,还有点儿憨,一点儿没有他姐姐的聪慧。 “姐夫,咱喝酒去,先不管白莲教的事了。”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样子,现在又叫上姐夫了?” “嗨,咱都是装装样子。一开始听说姐姐嫁给太子是有点儿不满意,后来姐姐的书信中说她过得很好,太子对姐姐也很好,其实心里已经没怨念了。姐姐还说,姐夫是天下少有的能人,能让新唐走向盛世,让我今后要好好辅佐太子。其实我早就想亲眼见一见太子了,一直没有机会。刚才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太子殿下临危不乱,从容淡定。我也是佩服得紧。” 长孙直看着也才十八岁,这样的天赋别说是在新唐,放在五国全境也是绝顶的存在。 但性格终是不太稳定,一惊一乍,不太聪明,但看着十分真诚。 “这小子还真需要人带带,用得好了未来不可限量。” 李怀安心里想着,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成为宗师级强者了,要是小舅子是宗师,未来生活也踏实很多。 “姐夫,你先去里边坐坐,我把手底下的人都叫来,让他们都在参见太子。” “好了好了,我的身份不能暴露,你知道就好。咱们初次见面,是要好好喝两杯,就不必兴师动众了。” 于是长孙直又屁颠屁颠地回来,笑呵呵地给李怀安倒酒。 这会儿乖得就像个小弟弟,跟他在城楼上张狂、傲慢的形象完全不同。 事实上这位小舅子对姐夫仰慕已久,跟姐姐往来的书信中,姐姐已经告知了太子殿下最真实的一面,无论是诗词文章,还是设计发明,又或是人生经历和心性胆魄,只要是关于太子的一切,长孙莲都会在书信中写明。 在长孙莲的文字中,姐姐在有意灌输太子的好,在长孙直还未成名之时就在为太子拉拢自己的弟弟。 所以尽管是第一次见面,小舅子便对姐夫格外亲近。 这里面包含着多少太子妃对太子的关照,在两人喝酒期间,听见小舅子对自己的经历如数家珍一般,才有了体会。 “莲儿当真是皇后的料啊。” 带着几分醉意,李怀安有些感动,对远在长安的正妻多了种更深的思念。 一场醉梦后,醒来已是黄昏。 李怀安要走,但要个合理的理由。 毕竟在外界看来,他是以白莲教教主的身份被抓进来的。 如果随随便便就逃走,肯定会引人怀疑。 长孙直在军帐中想了很久,突然眼睛一亮:“姐夫,我有办法了。不如你把我绑架回去,用我当人质,就不会有人怀疑。把我抓到白莲教的营地中,然后我再杀出来,顺便再解决几个白莲教的贼人,是不是很完美。” 李怀安居然在认真听他讲话! 听完后恨不得一头撞死,就这智商还是别出谋划策了,老老实实冲锋陷阵吧。 见李怀安没有回应,长孙直还不放弃,继续问道:“姐夫,怎么样呀?” “你的军营里是否还有别的白莲教人?”李怀安直接无视,转移了话题。 “有啊,之前还抓了几个活的,准备在扬州城的闹事中斩首,以儆效尤。” “哎!”李怀安叹了口气,“你行事太过莽撞,小小年纪不要这么张扬,这几个白莲教的人交给我来处理。” “哦。” …… 夜幕降临,军营经过一天的喧闹终于回归了平静。 扬州城内被抓的人不少,但凡有一点儿嫌疑的人都会被审问一番。 一旦确认跟白莲教有关系,就会被抓到军营之中严密看守。 听说明日就要被押送至闹市斩首,大半夜里,牢房区域依旧是哭声求饶声不断。 看守的士兵早就习以为常,就算是打雷闪电也能站着睡着。 忽然,一个士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周围士兵还以为是站着不稳,横倒地上,引来了一阵笑声。 下一秒却又有一人倒下,各自都紧张起来,意识到情况不对。 “不好,有人!” “啊!” 一个黑影闪过,又是一人倒下。 牢房中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停止了叫声,瞪大了眼睛,看着月色下的动静。 短短一分钟,门前几个士兵全部倒下,一个黑影站在牢房门口,拿出了钥匙。 牢房中的人既紧张又兴奋,趴在牢房边一个劲儿地感谢:“多谢大侠舍命相救!”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嘘!别出声,跟我走。” 李怀安打开了一个牢房,里面窜出来七八个囚犯。 随后,李怀安又再打开第二个。 这下其他牢房不淡定了,压着声音喊救命,或是让李怀安先去开他们的牢房。 虽然声音都不大,但太多声音汇聚在一起就有些骚乱了。 才打开第二个牢房,不远处的士兵便已经发现。 “敌袭,敌袭!有人劫囚!” 漆黑的军营内瞬间亮起了无数火把,气氛骤然紧张。 李怀安还要去开第三个牢房,身后一位老者拽着他的领子说:“恩人,不能再救了。再救就走不了了!” “是啊,不是我们不愿意救人,是现在不能拖延了。快走吧!” 李怀安故作为难,最后将钥匙丢给了里面牢房的人。 牢房内的人捡到了钥匙,赶紧开锁,但终究还是晚了。 眼看着牢房门就要被打开,一把长刀刺入,开锁的人被杀,钥匙也被抢走。 而此刻,李怀安带着二十几个犯人在军营中穿梭。 李怀安带头,作出一副早有准备的姿态,逃跑的路线早已规划好了。 第472章 安全返回 三更过半,李怀安带着众人杀出军营,在扬州城的贫民窟中窜行许久,终得摆脱追兵。 二十几个人出逃,到现在只剩下了七个。 这七人两位老者,一对中年夫妇,外加年轻的一女两男。 总共八个人,躲在一家篱笆院的茅房背后,臭不可闻,却又无可奈何。 “暂时在这儿等等吧,等到天亮,有百姓外出时,我们混入人群就安全了。” 李怀安捂着鼻子小声提议。 众人长舒一口气,然后也都捂住了鼻子。 “敢问阁下姓名?为何冒死相救?”中年妇人小声问道。 这一路,他们老早就想追问李怀安的身份了,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得空,全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你们都是白莲教的对吗?” 几人相视一眼,纷纷点头。 “这便对了!我乃白莲教教主,见教徒被困,岂能不救?” “教主?” “这怎么可能?” “我们还没选出教主呢!” 李怀安继续解释:“你们是白莲教哪个分部的?” “我们是从楚国来的。” “楚国来的?这就对了嘛!我是新唐白莲教的,新唐白莲教已经确定了我是教主。中秋时的教主选举,我将代表新唐,代表江南一代的分部竞选教主。” “这样啊……” 一行人感觉有些意外,但还是连连感谢。 “无论怎么说,都要感谢教……教主的救命之恩。” “没关系,中秋选举记得投我一票就好。” “……”几个人愣了一下,这种救人要选票的方式还没见过,过了片刻点头,“一定一定。” 短暂的沉默后,李怀安又问:“对了,你们有没有受伤?” “惭愧,我们多多少少都有些伤势。” “要不先跟我去秘密根据地,先养养伤在说。” “那就有劳了。” “无妨无妨。” 那唯一的年轻姑娘好奇地打量着李怀安,想了想问:“教主,您一路都冲杀在最前面,有没有受伤?” 李怀安笑了笑:“没关系,这些小场面还伤不了我。” 废话!长孙直特意安排的,到李怀安面前的人都是装装样子,怎么可能受伤? 但白莲教教徒们却不知道,这一路有多凶险,他们经历过才深有体会。 只是跟在教主身后就已经精疲力尽,弄得满身伤痕,可想教主在前面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但是教主居然一点伤都没有。 “不愧是教主,功力深厚让人佩服!”姑娘拱手深施一礼,显得十分郑重。 另一位老者又是狐疑打量,小声问:“看教主年纪也不大,为何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李怀安张口就来:“那长孙直十八岁成为半步宗师,已经是天下罕见的绝世天才。而我比他还要早一年!” 嚯! 这可把众人吓了一跳。 原来是半步宗师。 更恐怖的是,这是一位十七岁就进入半步宗师的超级天才。 “真是天下辈有才人出,我等今日是长见识了。” “是啊!教主如此天赋,恐怕……真正的教主之位也非您莫属了。” “好说好说。” “教主,我叫楚莹,刚加入白莲教不久,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唯一的小姑娘江湖阅历浅,天生就有慕强之心,听闻李怀安的实力,倾慕之情都写在了脸上。 夜深时候,李怀安看不太清这姑娘长什么样,不过听声音十分悦耳,断不会太丑。 于是说道:“楚莹姑娘天赋异禀,将来武学修为无可限量。” “当真?”楚莹姑娘欢喜一声,瞪圆了眸子。 “当真!”李怀安还很严肃,然后话音一转,“只是……” “只是什么?”楚莹眉头紧皱,又变得十分担心。 “只是任督二脉尚未打开,修为进步缓慢。需要功力深厚之人开光。” “开光?” 白莲教的人似乎都懂一点儿开光的知识,楚莹声音渐渐小了,“是教中那种开光吗?” “正是!楚莹姑娘,要不要试试?本教主亲自为你开光,保管给你打通经脉。” 楚莹脸一红,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么直接?看来果然是江湖儿女。” 李怀安心里想着:“都在白莲教当卧底了,若不祸害几个白莲教妖女,岂不是白来一趟?” “咳咳……” 这么多人看着听着,教主跟楚莹如此勾搭,谁听了不得尴尬一阵? 但对方刚刚救了他们,也不好多说,关键又是半步宗师,更不敢多说。 只能一声轻咳表示还有人在。 …… 天亮了。 萧家老宅内人员集结。 教主被抓一直没有消息,众人决定哪怕是冒险也要深入敌军阵营去探探究竟。 今日又集结了十几个白莲教好手,全是独孤城在扬州城经营的关系。 此刻,独孤城重新夺回了白莲教的控制权,站在院中颇有意气风发的感觉。 “诸位,今日行动意在调查,不为杀敌。切记不能与敌军缠斗,注意联络消息,一旦发现情况就立刻汇报,然后重新制定营救计划。” “是!” 院中众人大声回应。 独孤城如此谨慎不为兄弟们的性命,只为能多拖延一些时间。 只要拖延越久,白安被杀的可能性就越大。 这个白安已经到了不得不死的时候了。 独孤城正在为自己的计划感到自得,外面便有人来通报。 “回来了,回来了!” “谁回来了?” “教主大人回来了!” “什么?” 独孤城还没反应过来,李怀安就已经站在了门口。 带着七个楚国白莲教徒,不解地喊了一声:“嗯?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相公。”王蛮儿扑了上来,虽然知道相公不会有危险,但在看到相公的一瞬间,心里才是真正安稳了。 “教主!”刘一手也冲了过来,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教主您没死啊?” “教……教主……”南宫月也跑了过来,眼神表情都有些复杂。 “教主!” 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场面陷入了混乱。 “本教主没有那么容易死!听说有许多教众被抓到了军营中,本教主故意被擒,深入敌后去救援。可惜能力有限,只能救出来他们几位。” 第473章 选举拉票的真正时机 “诸位同道,我等是来自楚国白莲教分部的教徒,刚来扬州尚不熟悉,就被新塘军部的人抓捕。” “幸得这位准教主的营救,侥幸逃脱。虽然中途死了不少兄弟,但教主为了我们已经拼尽全力,我等实在感恩戴德,不知所言。” 几个人上前,当着众人的面对着李怀安行了一礼。 “教主神勇!”刘一手喊了一声,“教主孤身一人保护教中兄弟,真乃是我们的楷模啊!” “教主神勇,教主神勇!” 李怀安现在是屡立奇功,在白莲教众人心中的地位是越来越高。 萧家后院内喊声震天。 不光是扬州城的白莲教徒,连楚国和赵国的人都纷纷响应。 这画面,独孤城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前一秒,独孤城还在人群之前意气风发地安排布置。 后一秒,所有教众皆对李怀安唯命是从。 手中的权利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只要李怀安一出现,就能被抢夺得一干二净。 这种感觉可不好受,独孤城的表情也越发阴沉起来。 独孤城还在失神,身边突然有人说道:“你还真是选对了人,此人真有帝王之气。” 王濛! 独孤城眼中阴寒之气收敛,表情淡然了些,没有说话。 “在诗会上听他唱那首曲子还不以为意,没想到这还真是个能吞吐天地,包揽山河之人。”王濛颇有几分感慨,“如果白莲教真能交给他,让他将所有人都凝聚在一起,说不定这能开国成功,变成六国鼎足。独孤兄,你也说过,谁掌权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把权力真正集中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人手中。现在来看,你我都应该松手了。” 独孤城点了点头,但表情不太好看。 有些话只是说说,谁还能当真? 说的时候坦然大度,真正发现权力消失,这种滋味不足与外人道。 独孤城的表情只是配合,而忍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停顿片刻,他走了上去,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院中吵闹声逐渐停止,独孤城笑着询问:“教主,请问您是如何从军营之中逃脱的?那新来的小将功夫深不可测,难道他没有来追你们?” “这……” 其余众人也有些疑惑了。 尤其是被救出来的几人,他们亲身经历了逃跑的过程,虽然一路凶险,但一直没有遇到真正的高手。 若长孙直赶来阻拦,就算教主能跟他抗衡,剩下的这些人也会被士兵围杀才对。 “是啊,为何一直不见长孙直?” “哈哈哈。”李怀安突然大笑起来,“你们以为本教主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会轻易救人?在行动之前,长孙直就已经被我打伤。那时候他根本无暇估计我们。” “什么?教主打伤了长孙直?” “这怎么可能?” “是啊,教主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是长孙直的对手。” 独孤城眯着眼睛,沉声询问:“教主,您这个解释好像不服众啊!” “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调查一番。” 李怀安的解释还是有些苍白。 突然,那位叫楚莹的姑娘站出来说:“怎么不可能?教主乃是半步宗师,怎么就不可能伤到长孙直?” 现场又是一阵沉默。 “教主是半步宗师?” 先是疑惑,然后就有人说道:“之前教主体内出现了武道根基,难道教主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现场更加沉默了。 熟悉李怀安的人都以为这是一个武功平平的人。 以至于忽略了跟刘一手掰手腕时出现的武道根基纹路。 现在一想,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 “不可能!”独孤城大声说道,他比其他人更了解李怀安,也接触更多,就算有武道根基存在,此人也不可能在故意隐藏能力,“你们别被骗了,他怎么可能会……” 李怀安伸出手来:“独孤城,要不要试试?” 怎么? 发起挑战吗? 看到李怀安如此自信,独孤城都被整迷糊了。 “难道自己搞错了?” 李怀安自有盘算,现在三国白莲教的势力聚在一起,就要抓住机会给三国各方势力留下足够强悍的印象。 等到这里的人各自回到各自的阵营中,关于教主的一切就会流传开。 虽然现在的实力是装出来的,但事情传开后就会以讹传讹不断扩散。 哪怕以后被戳破,也只会是一小部分人知道内情。 一个文武双全兼具智谋的教主,才能压制住白莲教中各路神仙妖怪。 所以现在是树立威信的好时机。 说什么教主选举在中秋之夜举行,熟悉现代资本主义选举套路的李怀安很清楚。 中秋之夜只是一个投票的过场。 真正拉票的环节就在此时此刻,从细节中展现出能力。 其实教主选举早就开始了。 “独孤城,怎么没有反应?是害怕了,还是有些怀疑?今日就当着众人的面,我们来一场真正的比试。” “比试就比试!”独孤城大声应道,他若继续退缩,白莲教中便已经没了地位。 这一场比试是迟早要来的! 独孤城正好要看看,白安这小子藏得有多深。 气氛瞬间凝重! 独孤城乃是白莲教中的元老,赵国、楚国的白莲教众也都听过这个名号。 另一位教主乃是新星,通过了白莲教的内部测验,收服了扬州一众人等,同样具有传奇色彩。 这二人交手到底会有什么结果? 教主大人难道真的是半步宗师? 所有人心里都存在着大大的疑惑。 这场较量充满期待! 可正在两人剑拔弩张准备动手之时,一支烟火冲天而起,在高空发出一声巨响。 嘭! 天空中绚烂的火花是扬州不曾有过的景象。 白莲教众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突然就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了喊杀声。 “杀!” “白莲妖人,放下武器,速速投降!” “白莲教的众人都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抵抗才有一线生机。” “杀杀杀!” 喊声震天动地,萧家院子都在震动。 有人站在院墙上眺望,只看了一眼就吓得摔了下来。 “不好!是朝廷官兵!” “多少人?” “不计其数!” 第474章 身陷重围 “不好!箭雨!” 萧家旧宅内,一片箭雨袭来。 所有人都乱了,躲的躲,跑的跑,有人用真气抵御,气浪翻滚,将箭雨冲得七零八落。 但更多的飞箭还是落在小院中,穿过窗户,进入房间,插在了小院的沙土中,插入人的体内,鲜血飞溅。 惨叫声,呼喊声乱成一团,突然的袭击让人措手不及。 箭雨之后一片勾爪甩到了院中,勾在墙上,士兵一个接一个地涌入,手持兵刃杀了过来。 “快撤,此地已经暴露!”独孤城大声喊着。 但是四面八方都是士兵,一群人已经被团团包围。 “集中攻击一个方向,先杀出去再说。” “走西边,西边离城门进,不行得先出城躲一躲。” 有了应对,躲过一轮攻击的人开始从院子的西面突围。 白莲教的人数虽少,但大多是有点儿能耐的,合力一处很快就杀出了一条道,从小院中窜到了街上。 大街上,一个百姓都没有,前后左右还是士兵在围追堵截,情况相当危急。 “吗的,到底是谁出卖了我们?怎么会暴露?” “一定是那个教主!他刚刚回来就遭遇到袭击!” “放屁!教主为了我们舍生忘死,怎么会出卖我们?” “也有可能是教主被跟踪了。” “你们能不能安静点儿,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街上的遭遇战已经展开,一群人在士兵的包围中仅仅地挤在一起,缓缓地向城门口方向逼近。 因为聚在一起的人多,只有先出城,再分批回城才能保证绝大多数人的安全。 战斗异常激烈,整条街都被铺满了血迹,一路过来全是尸体,有新唐士兵的也有白莲教徒的。 两边民居死死锁着,没人敢开门多看一眼,更没人敢闹出哪怕一丝动静。 民居窗户下,一个小屁孩探出半边脑袋,然后立刻被人按了下去。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李怀安被包围在人群的最中间,一步步地跟着人流移动。 这场袭击当然是李怀安的设计。 只有把现在白莲教的人都打散了,才有机会重新组合。 重新组合后,白莲教的势力更多则会听从李怀安的吩咐。 教主的身份才会发挥作用。 同时,这也能帮长孙直刷声望,这一桩桩大功劳传到朝廷,小舅子的地位自然也会更高。 此刻,李怀安身边没有一个熟人,王蛮儿在侧方协防,身边是几个赵国来的教徒。 独孤城也在其中,他的身边是那个一直都跟李怀安不顺的青年剑客。 “事情太过蹊跷,如果不是有人泄密,不会集结这么多人来。”独孤城小声说着。 青年剑客听得清楚,表情逐渐阴沉。 “是我的疏忽,没有调查好那教主的底子。现在对他的身份还有很多不够清楚的地方,但现在已经没法追查了。” “独孤前辈,你是说那个教主有可能是朝廷的人?”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青年剑客表情阴沉不定,回头看看李怀安,发现李怀安背对着自己,没有一点儿反应。 一瞬间,青年剑客生出一丝恶念来,低头看着手中的剑。 经历过城楼被围,亲眼见证了李怀安抛弃同伴逃跑。 青年剑客对李怀安的怀疑一直没有减少过,听了独孤城的话,内心的怀疑已经逐渐转变为确信。 “宁杀错,勿放过!” 青年剑客把心一横,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只有此刻偷袭,否则再难有击杀李怀安的可能。 李怀安正在注意随处可来的飞箭,根本没注意到后方的剑芒。 忽然感觉后脖子一凉,有了一丝刺痛。 回头一看,发现王濛站在自己面前,而他的双指正夹着一柄剑! 这时候,李怀安终于注意到了青年剑客,发现他表情震惊地看着王濛。 李怀安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有了一丝血迹。 “他是奸细!”青年剑客大叫。 王濛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双指用力,剑锋瞬间被折断。 然后,王濛伸手,准备去抓那青年剑客,李怀安却拦住他说:“算了!先离开再说。” 话音刚落,有人喊道:“前方就是城门,大家一起杀出去!” 西城城门已经不到一百米,大家精神振奋,更加猛烈地朝着城门口冲去。 城门虽近在咫尺,但城门口的士兵也越来越多,队伍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人员还在不断减少。 李怀安表情不变,冷冷地扫了一眼青年剑客。 “相公!” 王蛮儿回来了,一身热汗的小妮子抓着相公的手问:“相公,发生了什么,爹爹说让我不要离开你的身边。” 李怀安没注意,王濛已经不见了,应是去通知了王蛮儿回来。 李怀安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青年剑客对王蛮儿摇了摇头:“没什么,注意安全便是。” 城楼上,一个熟悉的银甲将军若隐若现,在城楼上的喊声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白莲教妖人,速速放下兵器就此投降,今日必要将你们一网打尽!关城门!” 随着声音,西城城门一点点关闭。 似乎正等着白莲教的人正过来,当着所有人关闭城门,就是要让白莲教的人感受到希望之门一点点关闭的窒息和无力。 还不止于此! 随着城门一点点关闭,从城楼上挂着绳梯下来了无数士兵。 本来白莲教众人承受的压力已经够多,现在又要面对成倍的压力,希望是越发渺茫。 “难道,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里被全歼了吗?” 白莲教中有人感受到了绝望,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 “要不投降吧,我们……我们冲不过去了。” “投降或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怕什么?”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呵斥,李怀安从人群之中走到了人群最前方。 “跟我一起冲,不到最后时刻不要放弃,有我在,他们就关不了城门!” 不知李怀安哪儿来的底气,一句话后就冲了出去。 王蛮儿护在身边,打翻了无数士兵。 城楼上长孙直见有人冲阵,拿着自己的银枪踏空飞扑而来:“白莲教教主受死!” 第475章 突围 “小心!” 看到长孙直亲自入场,后方白莲教人朝着李怀安大喊。 这位可是杀了诸葛前辈的人! 诸葛民在目前的一群人中那是毋庸置疑的最强者。 诸葛民都不是长孙直的对手,可想对方的实力有多恐怖。 看到长孙直踏空而来,独孤城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王濛推开两人腾空而起,作势要去帮李怀安。 王濛刚一出手,长孙直便注意到了他,临空一枪,真气爆发,朝着王濛而来。 半步宗师的真气压力如大山压顶,如山呼海啸,王濛瞳孔一缩,双臂横挡,嘭的一声就被砸下人群。 “王先生,你还好吗?” 王濛从人群中起身,轻咳了两句,然后摆摆手。 因为隔着太远,再强的真气也会有减弱的时候,所以王濛没有受伤。 可也失去插手支援李怀安的机会。 前方乱局之中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气浪,朝廷士兵如砂石一般被掀飞了出去,落在街道两旁的家院之中,场面异常壮观。 “到底发生了什么?”王濛嘀咕一声,定睛往前看去。 前方人群被清扫了一遍,从缝隙之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长孙直长枪直刺往下,李怀安单手握住了长枪的杆子,枪头尚未落地,却被李怀安给稳稳拿住。 随着长孙直越发用力,枪身剧烈弯曲,感觉随时都断裂一般。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教主居然接住了长孙直的长枪! 而且看这架势似乎还是教主略胜一筹! 难道,难道教主真的是半步宗师? 还没等人看明白,又是一阵疾风扫劲草,气浪席卷全场。 这一股气浪比刚才更强,像是十级飓风,压得人站不起身,只能蹲下。 四面八方的房子草棚横飞,瓦片青砖崩裂,院中鸡飞狗跳,漫天都是民用农具。 等气浪过去,众人抬头再看之际,两人交接动作并无任何变化。 唯一的不同,是李怀安的手臂上读了一道橘红色的铭文! 这一次不再是若隐若现的线条,而是光芒四溢清晰可见的一种团,似龙非龙,似蛇非蛇,像是一幅画,又像是一种文字,没人知道是什么,但它却清晰可见。 只是因为一点点纹路,李怀安细小的手臂似乎装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扔凭长孙直有多大能耐,就是不能撼动李怀安分毫。 “这是什么?” “出现了,出现了!教主大人的武道根基!” “武道根基?” “江湖中传闻武道根基是超越宗师更上一层楼的关键。” 现场再一次讨论起来。 对江湖人而言,关于武道根基的讨论就不会断绝,就算看过一次,再次看见一样给人带来无限震撼。 更加震撼的还得是与李怀安近在咫尺的的长孙直。 这一战虽是演戏,可万万没想到姐夫能把演戏演出武道根基来。 现在长孙直有些看不懂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姐夫这是不是在演戏啊? 武道根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姐姐的书信中可没提到过姐夫有武道根基呢! 嘭! 长枪枪杆反弹,长孙直倒飞而回,收回长枪的过程中惊讶得发现被姐夫抓住了枪杆处居然被捏出了深深的五指印! “不愧是教主!好生厉害!” 空中回荡着长孙直的称赞声,然后临空落下,长枪扫开一个圈,将周围所有人都逼退,腾出一片空地来。 停顿一秒,持枪再攻。 李怀安单手举起,喊了一声:“给我一柄剑!” “教主,接剑!” 后方有人甩出一柄长剑,李怀安拿过之后也是冲了上去。 李怀安用剑? 连王蛮儿都没见过。 一开始王蛮儿还有些紧张,可当亲眼见到相公的剑法后,又是一阵惊呼。 “这剑法……” “这好像名剑山庄的剑法啊!” “名剑山庄?楚国的那个名剑山庄,剑圣李乘风?” “这真是名剑山庄的剑法!但是……看着好像又有些不一样。” “不得了!教主大人的剑法专攻人下三路,招招致命,好生厉害!” “原来教主大人来自名剑山庄!也算是我们的同道了。” “既然是名剑山庄的人,那绝不会干出卖同道的事。” 两人交手,长孙直节节败退。 虽然有演的成分,但李怀安久未施展的小鸟剑法路数乖得很。 就算是长孙直遇上也会手忙脚乱。 “姐夫,你别老砍我小鸟啊!万一失手我不就没了?” “你别废话,我就这一套剑法,你躲着点,或者缩进去!” “缩进去?怎么缩?” 两个人一边打一边嘀咕。 周围士兵看到自家将军都被逼退了,哪儿敢上去插手? 转眼功夫,李怀安在前,带着一众白莲教徒打到了城门口。 现在城门已关,已是退无可退。 “差不多了,帮我开门!” 李怀安喊了一声,长孙直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双掌一碰,长孙直居然倒飞而去,全身真气爆发,猛的撞在禁闭的城门上。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城门被硬生生炸开了。 半边城门轰然倒塌,前方出现了一条通道。 “兄弟们,跟我一起杀出去!” 李怀安振臂高呼,白莲教人等看到前路光明重新点燃了希望之火。 “杀!杀!杀出去!” “兄弟们冲啊。” 白莲教众人一鼓作气,不要命地发动最后的冲击。 周围士兵虽然茫茫多,但已经到了城门口,城门也已经被攻破,想要将这些人全部歼灭已经变成了不可能。 半个时辰后,一场围剿结束。 从萧家老宅杀出来的白莲教人只剩了三十几个。 三十几人都坐上了船,在李怀安的提一下先去黑水湾避难,等风声消停些,再回扬州城。 虽然是活下来了,但一群人都觉得十分憋屈。 三十几个人还是来自三个地方不同分部的精锐,结果闹得如此狼狈。 尤其是赵国的人。 之前他们还计划剿灭黑水湾,一转眼现在要去黑水湾寻求避讳,简直是丢人至极。 “各位不用担心,黑水湾现在已经归顺白莲教,到了那里,各位先安心修养,黑水湾的人会一直留意扬州的动静,我们择日返回便是。” 第476章 叛徒 船舱内外,甲板之上,一群灰头土脸的人听着李怀安的话,相顾无言。 但很快有一人跪了下去,抱拳喊道:“多谢教主的救命之恩,若没有教主,今日我们已经命丧城楼,我……我无以为报,今日发誓会效忠教主。” 有一人下跪,很快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不到一分钟便跪下去了一片,大家异口同声:“我等愿意追随教主!” 这场面,万众归心啊! 独孤城羡慕得紧,他忙前忙后两三年都不如李怀安短短几日。 王濛也忍不住感慨,拍了拍女儿的后背说:“蛮儿你真遇到了一个能招揽天下的相公啊!” 王蛮儿有些欢喜,轻轻嗯了一声。 南宫月也跪在地上,瞻仰教主之时眼神中带着崇拜和喜欢。 李怀安看不到所有的目光,感觉今日效果还不错,装模作样地说:“哎呀,诸位快快请起,都是一家兄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而且教主选举还要等一个月呢,一切都没有定论,你们还不必要这么效忠。” 有人答道:“我不管,从今以后我只认教主!就算要选举也要选举教主,其他任何人我都不服!” “就是!教主智勇双全,才华横溢,功夫更是深不可测,又是个年轻才俊,对兄弟愿意舍命,如此都不能当教主,还有谁能当教主?” “对!什么中秋选举?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兄弟们服气。除了白兄当教主,我谁都不服。” “对!参见教主!” “参见教主!” “哎呀,这个可不好办!”李怀安继续假惺惺地说,走到独孤城身边,“你看现在可咋整?” 独孤城轻咳一声,走到众人跟前:“咳咳……诸位,我们现在只能代表一小部分人的意见。就算我们全部支持白兄当教主,也有成百上千的兄弟支持别人!我们白莲教要拧作一团才能成事,不能内部分化,一定要意见统一。” “这还不简单!等回到扬州城,我便联系我的弟兄们,在教中大肆宣传教主的事迹,我还不信白莲教中能找出比教主更好的人来!” “对对对,等安全之后,我也要帮教主去宣传,至少把我的几个生死兄弟拉过来!” “我也有好几个兄弟,只要我说,他们都会支持教主。我在让他们去叫其他人,一传十十传百,肯定能意见统一的。” “就算意见不能统一,咱们也要帮教主在中秋选举拿下教主之位。” “对,就这么办!” 独孤城无语了,不知道李怀安到底什么体质,怎么所有人都向着他呢? 这时候,李怀安对着众人拱拱手:“诸位先起来吧,以后的一切有劳诸位,但接下来的几日就请在黑水湾好好修养。” 船上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大家都恢复了正常。 李怀安看了一下船上的人,发现少了一些,问道:“白家姐妹和白季风呢?还有月灵儿和赛百篇也不在,难道他们都遭遇到了不测?” 独孤城回答道:“他们属于文职人员,在此之前分散城中有自己的任务,侥幸躲过一劫。” 李怀安出了一口气,白家姐妹要是死了,他得难过好久。 “分散城中有什么任务?” “他们的任务跟在杭州时大相径庭,也是要积累人气,拉拢信徒,从中选出适合加入白莲教的人。也能通过他们传播白莲教教义,为白莲教在民间树立良好的形象。” 这些套路独孤城倒是很熟悉,继续说着:“现在新唐朝廷处处打压,白莲教在民间的风评不好,现在需要他们去改变民间看法。最好能让民间和朝廷对立起来。 李怀安点了点头。 说话间,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叫。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给你算算总账!” 嘭的一声,一个人被丢到了人群中心。 两个年轻人提着剑把人压在了甲板上。 定睛一瞧,那被压住的人就是青年剑客。 “教主,此人在逃跑的过程中出手刺杀教主,被我们看了个真切。” “刺杀教主?” 人群又热闹起来。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敌意,如一根一根银针死死地看着青年剑客。 李怀安也想起来了,走上几步,看着那青年剑客:“你叫什么?” “我……”青年剑客有些紧张,吞吞吐吐没有说话。 “教主问你呢!” 年轻人用剑身扇了他耳光。 剑客立刻回答道:“教主,我叫宋万青。” “你三番五次针对本教主,是因为什么原因?” “因为……因为我……”宋万青咽了口口水,“因为南宫……是我的未婚妻。” 李怀安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南宫月。 南宫月俏脸通红,慌慌张张解释:“不是,不是,教主你别听他胡说。” “教主,是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不是,不是……” “够了!”李怀安打断,“我关心的不是你们的婚约,我是想问你到底为何突然要杀我?” “教主,小人怀疑您跟新唐军方有勾结,所以……所以一时糊涂,现在,现在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请教主原谅。” “怀疑……如果怀疑,为何会在逃跑的过程中突然下手?” “因为小人觉得……” “哪有那么多觉得?”独孤城忽然呵斥一声,“白莲教中容不下叛徒和卑鄙小人!” 说完,突然一掌轰出打在宋万青的胸口,只看见宋万青背骨断裂,发出一声闷响,七窍流血抬头看了独孤城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倒在了地上。 嘶…… 众人吸了口凉气。 独孤城下手也太狠了。 但叛徒的下场也就如此,好像并无不妥。 “宋万青!” 人群中,只有南宫月跑了出来,蹲在宋万青的尸体面前恍惚失神。 李怀安皱眉看了独孤城一眼,没有说话。 人已经死了,事情也这样算个了结。 此时,船工在外面大喊:“三当家,我们到了。” 黑水湾到了,大船进入第一道水寨大门,秦红和郭彪乘着小船过来迎接,两人双双跃上船头,一眼就看见了南宫月和几个夜里袭击过黑水湾的白莲教人。 第477章 紧急军情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郭彪是个莽夫,压不住情绪,脸色瞬间就变了。 上前一步,整个船体都在摇晃,气氛骤然紧张。 几个白莲教教徒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份儿,同样摆出了架势,准备动手。 “够了!” 李怀安一声呵斥,拦在郭彪跟前。 “如今大家化敌为友,便不要在计较之前恩怨。” 说完,盯着郭彪:“二哥给我个面子。” 秦红上前,一把推开了郭彪,淡淡说道:“黑水湾船坞已经加入了白莲教,那大家就是自己人。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来了黑水湾便是客人,各位大可以放心修养。” 李怀安感激地对秦红点了点头。 放松之后,白莲教众人开始惊叹黑水湾水寨的规模。 和李怀安第一次来的感官一模一样,没人能想到一方贼寇能建立起堪比军营的营寨。 李怀安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所以用黑水湾的人建村围山,日后也能造出一座堡垒来。 大船进入黑水湾内部停靠,黑水湾的人带着这一行人去分配房间,伙食。 李怀安则是跟着秦红和郭彪到了议事厅。 李怀安先是关心一下黑水湾的储备情况:“姐姐,黑水湾现在还有多少存粮?还能坚持多久?” 秦红面露愁容:“存粮已经不够,如果省着点儿用,还能坚持十日。现在大家都没有去劫掠拦路了,渡头收费也很少。” 李怀安承诺过要帮秦红养黑水湾的弟兄,黑水湾的弟兄也一改昨日,不再频繁抢劫。 现在资源吃紧,李怀安必须拿出东西来。 “今夜三更,带人去西城外三里地的官道上埋伏,会有一批军粮经过,到时候把军粮抢来。” “……”秦红愣了一下,感觉不可思议,“会有军粮经过?不可能啊,从来没有军粮会走西城,而且抢军粮可不是小事,就算抢回来,惹恼了军方,黑水湾必然遭到报复。” “放心吧,照我说的去做。不会有问题,记住一件事,不要伤人。” “不要伤人?那……那怎么抢?” “照做便是。” 李怀安简单说着,然后转头看向郭彪:“要不二哥走一趟?” 郭彪点点头:“行,走一趟就走一趟,省得在这儿看到那几个贼人心里不自在。” 郭彪骂骂咧咧地离开,看了看天色,准备去了。 “建村的情况如何?”李怀安继续问。 “从村中抽调了接近两百人,分散在云涧山的四面开荒,山中资源丰富,他们倒是可以自给自足。等过一个月,再派出第二批人过去,然后逐步将黑水湾的人全部转移。” 事情发展顺利,李怀安十分放心。 在黑水湾修养期间日子安逸得紧,来的都是江湖人士,飘零久了,难得在一处僻静的地方修养身心。 李怀安却没有一直留在黑水湾,打着打探扬州情况的旗号,带上王蛮儿一起重返扬州。 当天夜里,扬州城中就传来了消息,说是有一批军粮被贼人抢劫。 扬州大街上,一只很长的队伍从两人身边擦身而过,朝着城外跑去。 “相公,这是安排好的?” “嗯。”李怀安十分平静,“身为太子,如果连几千人都养不活算什么?”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把军粮给了黑水湾,军士们吃什么?” 王蛮儿粗着眉头的样子十分认真。 李怀安看着小妮子,觉得甚是可爱。 “以前不觉你还是个恋爱脑。” “恋爱脑?” “就是一切都想着为相公好,根本不顾自己。居然都心疼起新唐的士兵来了。” 王蛮儿俏脸泛红,不知如何解释。 李怀安笑着揉揉她的小脑袋:“放心吧,一点儿粮食饿不着军士。” 说话间,一支队伍把二人围在了中间。 “将军请二位走一趟。” …… 再入军营,多了一位客人。 王蛮儿好奇地打量着军营的一切,在一众士兵的护送下进入了军帐。 长孙直在军营等候多时,见到太子身边跟着个小姑娘,以为是白莲教的人,瞬间皱起了眉头。 “姐夫,她……” “别紧张,我的女人。” 一句“我的女人”稍显霸道,王蛮儿俏脸泛红,没有吱声。 长孙直有些诧异,但随即下跪行礼:“小将长孙直,见过皇妃。” “啊!” 王蛮儿被吓了一跳,躲在李怀安身后。 跟着相公这么久,第一次听人叫皇妃,她也不知道这称呼对不对,感觉好奇怪,但也觉得特别有滋味。 “什么皇妃不皇妃的!你这么乱叫,我还没当皇帝呢!” “这不迟早的吗?礼多人不怪。” 长孙直挠挠头,笑得有些憨。 “好了,咱们谈谈正事。”李怀安正色坐下,给王蛮儿拉了一张蒲团,“我有消息,赵国方面来的只是一小股先头队伍。白莲教真正的主力还没有出现,似乎势力不小,来势凶猛。我要坐稳白莲教教主的位子,这股势力必须调查清楚,掐死腹中。” “从近期赵国方向的人员流动看,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有探子来报,赵国境内频繁有调兵动静,但这似乎只能是赵国朝廷的活动,跟白莲教扯不上关系吧?” “总之,加强戒备。绝不能如你先前这般各处挑衅!况且还有楚国的白莲教不知动静。你现在已经处在明处,敌人一直在暗处。” “我可不怕他们,这不一切都很顺利?”长孙直小声嘀咕,他这性格就不适合一直隐忍。 李怀安皱眉郁闷:“你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外界对你不了解,没有任何准备。现在你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优势,如果还继续鲁莽下去,迟早会吃亏!哪怕是宗师也是肉体凡胎,被人近身抹脖子一样会死!你是莲儿的亲兄弟,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遭遇不测,我怎么跟你姐姐交代?” “哎呀,姐夫!我自己知道,你怎么比我姐姐还啰嗦。” 李怀安眼睛一瞪,有些恼了。 长孙直连连作揖:“我错了,我错了……太子殿下,我听你的可好?” “报!”一声通报从帐外传来,“紧急军情,赵国有一支千人骑兵队伍从庐州出发,从淮南道西陵山向我边境靠拢,扬州西陵山驻军请求将军支援。” 第478章 多了个工具人 淮南道出现军情? 李怀安和长孙直都变得紧张起来。 士兵跑到军帐之中,刚要开口,见到李怀安和王蛮儿又住嘴。 “无妨,直接说!”长孙直道。 李怀安却抬手,让王蛮儿先出去。 蛮儿走后,士兵才紧张说:“将军,西陵山驻军的金将军让您往前线助阵,听说那一支军队是由赵国名将苏长海带领。” “苏长海?怎么会出现在此?” 这苏长海可是个名震天下的人物,五国之中都颇有名气,是赵国的三大名将之一。 “情况突然,消息还没来得及确认。但金将军为求万无一失,需要长孙将军去助阵。” “意思是还没有打起来?只是看到有军队在活动?” “嗯!那将军是要等消息再确认吗?” 长孙直看看李怀安,似乎在等太子的看法。 李怀安也在思量,沉默之后说:“既然如此紧急,还是先去看看为好。” “本将军刚刚来扬州驻扎的,才清理白莲教没几天,现在就出现一支疑兵!我估计是白莲教在暗中使诈,目的就是要把我支出扬州城。如此岂不是中了他们的圈套?” “有时候即便明知是圈套也要往里面跳!两害取其轻,暂时放任白莲教在扬州活动危害不大,但万一有一支赵国军队杀入扬州,后果不堪设想。无论真假,你都必须先去稳住边防,扬州城有看着,相信白莲教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长孙直少了些小聪明,但在大方面还是比较沉稳的,知道姐夫说的没错,严肃地点了点头。 “调集五百精锐,即刻随我支援西陵山。” “是!” 士兵出去传令。 长孙直回头:“姐夫,那我只能暂时先走了。扬州军营暂时交给我的副将,有什么事可以继续联系。” 然后,从外面进来一位年轻将领,长得跟姑娘似的,白面小生一个,没有穿盔甲,是个儒将。 “这位是太子殿下!” 小将眼睛一亮,有些意外,赶紧下跪:“参见太子殿下,末将宁岚,听候殿下差遣。” 李怀安点点头,让人起身:“现在还谈不上差遣,但以后必然有需要的时候,得需要一个传递消息的人。” “此事简单!”长孙直一拍手。 忽然帐中吹来一股阴风,一道黑影像凭空出现一般,速度快得让李怀安都没反应过来。 眼前一位女子一身黑衣,带着面纱,身材娇小,低着头单膝跪地,看不见眼神,却给人一种阴冷冷的滋味。 “这是……” “这是我的婢女欣子,从小随我一起长大,是值得信任之人。更兼一身隐匿功夫,神出鬼没,用来传信便是宗师在也不会被发觉。” 长孙直骄傲说完,又对地上的女人说,“从今日开始,你就跟着太子殿下,听到没?” “欣子领命。” “额……” 李怀安感觉怪怪的,从小跟着长孙直长大的婢女,送给自己了? “那个,我们先说清楚,你送婢女给我也罢,但我不会送婢女给你。” “姐夫,你想什么?我对女人没兴趣!” “……” 长孙直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又是一声:“我先走了,姐夫,你们慢慢聊。” 李怀安有些尴尬,看了看面前的黑衣女人,然后说;“你……你不用跪着,起来说话。” “是!” 这女人似乎被调教得很好,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干净利落起身,站在一边。 欣子习惯黑暗,还带着面纱,看不见脸,一双眼睛十分清澈,却始终盯着地面。 李怀安想了想,准备说让她取下面纱看看。 但想想还是算了,就当个工具人也罢。 “现在暂时没有多余的事情,我也先走了,等需要的时候我会传令。” 说完,李怀安跟着离开。 帐中小将跪地喊道:“恭送太子。” 账外,王蛮儿望着高高的塔楼的发呆。 “走了!”李怀安到身后喊了一声。 王蛮儿一回神,刚要回应,看见相公身边的黑衣女人愣了一下:“这位是……” “工具人。” “工具人……” 欣子微微蹙眉,身形一动,一下消失在了李怀安身后。 “好快!”王蛮儿惊呼。 “别管她,我们走。” 离开军营,回到扬州长街上。 现在淮南道出现了军情,长孙直带着精锐增援,也就能直接发出消息回去,让在黑水湾的白莲教众人重新回来。 于是李怀安找了一家客栈,写了一封书信,吹了个口哨,喊了一声:“欣子接活!”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顺着窗户突然出现在了李怀安身边。 “不错,还真有几分本事。把这封信交给黑水湾,我也想瞧瞧你的速度有多快。” 欣子不说话,接过信封转眼消失。 “你能追到她的影子吗?”李怀安站在窗口,问身边的王蛮儿。 王蛮儿摇摇头:“实在太快了。” 李怀安想了想:“走,去萧家看看。” 白莲教众人在萧家老宅被围,整件事是李怀安策划的,但总要有个背黑锅的人。 萧家老爷自然就是最好的人选。 如今的萧家房门紧闭,家中主子下人都不敢外出,自从知道老宅被官兵围剿后,就知道惹上了大事。 李怀安到了萧府门前,敲门半天没人回应,渐渐不耐烦了。 于是给王蛮儿使了个颜色。 王蛮儿一脚过去,直接将房门踹了个窟窿。 开门之后刚踏入院子,一群人家丁手持棍棒,哆哆嗦嗦地围拢过来。 “事情与萧家无关,你们……你们不要来骚扰了好不好?你们想要多少钱,我们都给你!” 大夫人从人群之后出来,一脸惊恐地说着。 见到这么多人,王蛮儿也拿出了自己的擀面杖,随时准备动手。 李怀安压了压妮子的手,站在萧家院中冷笑道:“白莲教死了这么多人,至今不知道叛徒是谁!出事的地方是萧家旧宅,按理说你们萧家是脱不开关系的吧?为何到现在还能平安无事?瞧这一家大院干干净净,怕是连一个官兵都没来过吧?” “我也不知道为何?真跟萧家无关!事发当天,我们都准备逃离扬州的,但发现守卫森严,没法出城!只能躲回家中。原以为官兵迟早会来抄家,但就是不知道为何一直没有人来!但真的不是萧家告密!教主一定要相信我们。” 第479章 画饼 “相信你们?拿着刀枪棍棒,一群人蜂拥而来,要我怎么相信你们?” 李怀安怡然自得,仰头轻语。 萧家之人大多听过这位年轻教主的手段,即便没有见过,至少萧家大夫人是见过的。 一群江湖草莽都被此人治得服服帖帖,何况说他们这些寻常人? 众人包围,无人敢上前,李怀安一步一步朝着萧家大夫人靠近,周围家丁纷纷后退。 大夫人有些慌了,左右环顾,惊恐之下赶紧挥手吩咐:“放下,都放下,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了。” 家丁们听了赶紧丢了棍棒,大夫人直接跪在李怀安跟前:“教主大人,我们是无辜的,您真要相信咱们。” 李怀安居高临下,带着冷笑:“萧家一直以来对白莲教帮助很多,我也是愿意相信白莲教的清白的。”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大夫人兴奋不已。 “不过……” 李怀安话音一转,大夫人又担心起来。 “光我一个人相信没用,白莲教这么多兄弟,要他们都相信才行,否则我如何服众?” “教主您说,到底要萧家做什么?” “很简单,我要萧家加入白莲教,从此听我的差遣。” “加入……白莲教……” “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萧家当然愿意。” 大夫人也是个懂得审时度势之人,她知道白莲教不是善类,多是坑蒙拐骗,自家老爷就是被那独孤城所迷惑。 但独孤城好歹是要点儿脸面的,只会利诱,不会威逼。 可现在这位教主不同,这不是个善茬,对待萧家的态度也似先前那样含糊不清。 如果萧家不配合,肯定会遭逢大难。 所以现在萧家已经没得选了。 “之前大夫人似乎对白莲教不屑一顾,现在不会跟以前一样吧?” 李怀安蹲下身,捏住了大夫人的下巴,嘴角坏笑,目光扫着她的胸口。 “不会,不会……只要教主大人需要,我……我随时可以。” 李怀安感兴趣的不是这个女人,更不是眼前的宅院,主要感兴趣的是萧家遍布扬州城的商业版图。 听说萧家在扬州除了二十家布行门店之外,还有茶山、花场、手工坊等大小十几种行业营生,在扬州是第一商户,在江南也排得上前三。 否则也不可能动则一万甚至几万两银子地支援白莲教。 这么大的家业,迟早会被白莲教盯上,或者别的江湖门派,甚至朝廷派系都有可能盯上萧家。 如果李怀安不把萧家攥在手里,以后萧家就有可能成为别人手中的武器。 所以哪怕是用抢的,也必须把萧家抢过来。 但整件事还算是萧家的机缘,因为跟着李怀安不是什么灾难,相反会成为萧家的大机缘。 “那就把萧家账目拿出来看看,还有萧家现在拥有的产业,各种商户的状况,我都要详细了解。希望夫人不要任何隐瞒。” “是!” 大夫人没有任何犹豫,遣散了下人后,便带着李怀安去了书房,然后吩咐管家送来了所有需要的账本。 萧家的生意产业众多,一时半会儿根本讲不完。 大夫人这一介绍就介绍了足足三个时辰,回过神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萧家的产业比李怀安想象中还要大,涉及的方方面面都特别杂。 单论布行生意,以前就只有长安的朱家比他们更大,现在朱家已经倒了,萧家现在是事实上整个新唐最大的布庄。 李怀安有个想法:“夫人有没有兴趣成为新唐第一布商?或者叫新唐第一富商?” “新唐第一?”大夫人微微一愣,很快掩嘴轻笑,“教主大人真会说笑,小妇人哪儿有这个能耐?能做到扬州第一已是多方运气,想要更多,只怕是难上加难。” “夫人以为加入白莲教后就是源源不断被白莲教吸血,给白莲教提供资金?”李怀安反问一句。 “……”大夫人没说话,但从眼神中可以看出,对方反问的意图。 “不管别人怎么想,但只要我是白莲教教主,白莲教的控制权在我的手上!我就会保证教中各方的利益!既然萧家是商户,加入白莲教后,白莲教自然要帮助你们赚更多的银子,让萧家影响力更大,不然你们加入还有什么意义?” “真能如此?” 大夫人反问一句,显得有些向往。 萧家能有今日,多是大夫人在背后操纵。 只是靠着萧老爷那个病痨,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今日光景的。 大夫人有野心,比起在床上跟男人欢好,显然是赚更多的钱能更让她满足。 古代女人的地位低下,抛头露面去经营生意本就会遭遇不少非议。 但大夫人就是要在非议之中证明自己,以往的生活中就是在逆境中不断成长。 现在,萧家成为了扬州城的庞然大物,大夫人逐渐感觉力不从心,想要让萧家更加壮大似乎看不到希望了。 可现在有了白莲教,有了教主大人的支持,难道事情会有转机? 大夫人眼睛有了神采,期待地看着李怀安。 李怀安认真点头:“有了我支持,萧家一定会在将来有所建树。成为新唐第一富商乃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非但要成为新唐第一,还要成为五国第一。” “教主大人,萧家定会为白莲教肝脑涂地的!” 李怀安点点头:“夫人细细想想,我加入白莲教才多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就能从独孤城手中抢过指挥权,成为众人服气的教主。非但能在扬州白莲教中站稳脚跟,还能让赵国和楚国的白莲教徒信服。我的能力你应该知道,要帮萧家实现这些愿望其实很简单。” 大夫人眼中神采更加旺盛,激动得身子都在发颤,虽未说话,但脑海已经在构想未来了。 看着萧家大夫人的状态,李怀安想起了上一世有些老板说的:“管理员工只需要做到三点。第一,学会给员工画饼,第二,学会给员工画足够大的饼,第三,让员工相信你有实现这个大饼的能力。” “嗯,前人诚不欺我。” 第480章 黑衣圣女 “五国第一……五国第一……” 大夫人抱着账本脑海中想入非非,这是她连想都没想过的梦。 一个商户能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富商,就跟武夫造反一统天下带来的成就感相差无几了。 李怀安的话给了大夫人希望,觉得这个年轻的教主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看看书房中已经睡熟的王蛮儿。 大夫人知道这个小妮子跟教主的关系,于是趁机贴了上去。 “教主操劳一日,一定累了吧。奴家给您揉揉肩,奴家揉肩的手法高明着,一定会让教主很舒服,很放松的。” 夜深了,李怀安的确有些累,身边没了小玉,少了些日常的伺候,心里还是有些想。 王蛮儿不是个会伺候人的姑娘,这位大夫人就不同了,单单是胸前一团柔软就知道肯定很舒服。 李怀安点了点头,坐在了躺椅上。 大夫人站在躺椅后面,一双柔软的小手像是没有骨头,搭在李怀安的肩上。 李怀安抬头,视线一黑,一座山峦压顶,让人瞬间没了呼吸,只有一股淡淡的奶香。 正待享受,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 李怀安一惊,坐了起来。 同一时间,王蛮儿也醒了,拿出擀面杖来:“相公,发生了何事?” 李怀安摇摇头:“看出去看看。” 刚一出门,便有个满身是血的家丁跑到了门口,扑在了李怀安的身上。 “白莲教,白莲教来了!” 说完,家丁咽气,给李怀安抹了一身血。 “白莲教?” 李怀安皱眉嘀咕,抬头看着夜空。 忽然头顶黑影掠过,似乎人数不少! 王蛮儿看到一人直接跳上墙头,举着擀面杖大喊:“谁在此装神弄鬼?有本事就出来!” 忽然,头顶一道黑影落下,与王蛮儿的擀面杖撞在了一起。 对方显然小看了王蛮儿的力量,一次接触瞬间都被打飞,跟打棒球似了。 夜空中立即有女人说道:“小心那个女人,力气很大,有些古怪。” “一个小姑娘而已,能有多大力气?” 黑夜中,又有一个阴沉沉的声音传来,下一秒又跟王蛮儿近身接触。 这一次,王蛮儿漏了个破绽,故意从楼上落下,在院中后退了好几步。 对方见状发出一阵奸笑声,黑影追着王蛮儿过来! 到了王蛮儿面前,蛮儿银牙紧咬憋足了力气,又是一击本垒打的姿势一棒槌直接砸在对方面门上。 笑声戛然而止,只听得噗地飞溅出一滩血花,人脸已经贴在了后脑上,直接到底,四肢抽搐了一阵就没了。 “郑潇!” 夜空中传来好几个声音,全都是在嘶声大喊。 随后,二十几个黑衣人站在萧家院墙高出,堵住了萧家所有人的出路,冷眼地扫视一切。 “这么多人?” 李怀安蹙眉,对方的人数远远超出了预期。 黑夜里,似有细小的白影迎面飞来,王蛮儿的擀面杖一挡,上面就多了一支精致的莲花飞针。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连白莲教的人都敢杀,当真是不要命了?” “白莲教的人何时都穿黑衣了?白莲教可没有你们这种偷鸡摸狗的人,干脆叫黑莲教算了!” “找死!” 一道黑影向着李怀安直冲过来,王蛮儿想要拦住此人,不想又有二人从高处过来,瞬间将王蛮儿给缠住。 李怀安吩咐一声:“不用管我,注意自己!” 说完,那黑影就到了面前,这又是个年轻女人,一身夜行衣包裹着身子,玲珑剔透,个子不高,微微隆起的胸脯似是告知年纪并不大。 但她的功夫可不弱,而且下手特别狠。 这女人也没个兵器,近身之后就是一套擒拿手,只有两招就反扣住了李怀安的手腕,把他给死死压住。 李怀安则是靠着一股蛮力,竭力挣脱。 对方感受到李怀安体内无穷尽的力量,脸色逐渐改变,突然发现李怀安手上纹路若隐若现,顿时心惊。 李怀安乘机摆脱,回头就是一脚。 黑衣女子双手横挡,还是被一脚踹飞,似乎是体内真气运动,对方倒飞出去十几米重重装在萧家院墙。 上方有两个黑衣人见状插手,一前一后朝着李怀安而来。 李怀安才不会给他们近身的机会,火铳抬手就是一枪。 黑暗中炸出一道火光来,前面的黑衣人当即一声惨叫:“啊!” 下一秒就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黑夜中,根本看不到李怀安使的什么手段,唯一看到的就是对手手中火光一闪,自己的人就倒下了。 这般能耐谁还敢乱冲? 后方一人立即停手,转头去看地上挣扎的同伴。 “怎么了?” “好……好快的手法,根本感觉不到出手!” “不会吧?怎么会这么强?” “怕什么?兄弟们一起上!” 高处,又有一人喊道。 院墙上十几二十个人影便有了跃跃欲试的冲动。 李怀安也有些紧张,这么多人一拥而上,自己纵有一把冲锋枪也难以招架。 可是,就在这时,撞在院墙的女人大喊:“都停手!这,这恐怕是一位宗师!” “宗师!” 黑夜里传来一阵又一阵惊呼声。 “宗师?” “怎么可能?” 敌人的脑补最致命! 李怀安装弹的手停下了,感受到周围敌人陷入了犹豫中,便顺势大笑起来:“哈哈哈……没想到一个小丫头还真有些眼力劲儿。” “所有人都撤回来!” 那女人似乎地位不低,一声之后真的全部后撤,连纠缠王蛮儿的两个人也退开了。 “圣女,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这真的是宗师?” “不会吧,萧家宅院里怎么可能出现宗师?” “不会错!一定不会错!”黑衣女人凝神静气,沉吟思索,“刚才,我看到了他手上的武道根基。” “武道根基?” “传说中只有宗师境界才能修炼出来的武道根基?” “没错,那一定是武道根基!这人根本没有使出全力!”黑衣女人继续说。 众人看看地上还在挣扎的兄弟,回想黑夜中突然出现一道火光,突然感觉不寒而栗。 “你们以为,不是我手下留情,这个人还有命吗?” 第481章 大夫人的商会组建计划 黑夜下,李怀安昂首挺胸负手而立,一身黑灰直裰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感觉。 李怀安看不清黑衣人,黑衣人也看不清李怀安,对峙之下还真被唬住了。 “前辈身为宗师,就该自持身份,不要插手俗世之事。今夜是我们白莲教的事情,还请前辈行个方便。” “哈哈哈,白莲教的事就是我的事。” “前辈所言何意?” “因为我就是白莲教教主!”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 “前辈真会说笑,我们白莲教没有教主呢。”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你们应该是赵国来的人吧?诸葛民知道吗?” “前辈认识诸葛前辈?” “不单认识,还一起跟新唐朝廷战斗过。只可惜……诸葛民已经被朝廷长孙直给杀了。” “啊?诸葛前辈死了,这怎么可能?诸葛前辈是半步宗师,是白莲教中数一数二的强者。” “死了就是死了,哪有可能不可能的?你们刚来扬州城,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只要稍微打探自然就清楚了。” 一群黑衣人相互交换眼神,感觉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 黑衣女子又问:“前辈是江南白莲教的高手,那为何要护着萧家?我们听说因为萧家告密,我们的人被新他那个朝廷包围,死伤惨重。所以今夜过来找萧家算账!” “算账?”李怀安笑道,“诸位刚刚抵达扬州城,不去联系先来的同伴,便急匆匆来找萧家算账?我看你们也是别有别有用心吧?” “前辈,您这何出此言?” “以打压为由,逼迫萧家加入白莲教,从此听从你们的差遣,方便各位在扬州城中扎根,是也不是?” 大家都是白莲教的人,谁会不懂彼此的心思? 刚刚李怀安怎么想的,现在别人也会怎么想。 幸好李怀安是先来了一步,占据了主动权。 随着推选教主的时间越来越近,白莲教内部明争暗斗也会越来越明显,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对方不是误以为李怀安是宗师,现在也不会那么客气。 一行人表情不好,显然是被戳中了心事。 黑衣女人还想再说什么,被李怀安一言打断:“诸位不必再费心了,萧家现在已经正式加入了白莲教,已被我纳入麾下。我这个教主虽然管不到你们,但至少能代表江南一代白莲教众的态度!大家都是白莲教的人,尔等自然是不要再来打扰萧家的安宁,我们各自在扬州经营,公平竞争,和平相处,这是原则,对吗?” “怎么办?”有人小声问。 黑衣女人沉吟道:“没想到会遇到如此情况,我也不知如何处理。” “我们远道而来,在扬州没有根基,收服萧家很重要的。” “我自然知道,可现在……” “我们如何跟教主交代?” “难道硬抢?对方可是宗师!就算是我们教主亲自出面,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宗师实力插手世俗之事,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都说到哪儿去了?现在我们是走还是留?” 一群人嘀嘀咕咕。 站在李怀安身后的大夫人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有教主撑腰,不然萧家要遭大难了。 李怀安有些不耐烦,突然喊道:“喂,到底走不走?还是要逼我使出全力?” “前辈息怒,今日之事是个误会。三日后,我赵国白莲教推选出来的教主也会驾临扬州,到时候必亲自登门跟前辈请教。” 说完,黑衣女人不甘心地一挥手:“撤!” 二十几道黑影瞬间消失不见,留下三两具尸体无人搭理。 月色皎洁,夜风轻柔。 萧家院中带着血腥气,让黑夜的气氛有些压抑低沉。 李怀安看着地上的尸体突然有些感慨,古代底层人的性命真的不值一提,活着没人在意,死了也没人在意。 还好自己穿越成为太子,不必在底层苦苦挣扎。 有了这些想法,那便不可能去想着这辈子抛弃权势,脱离世俗,找一处深山老林去避世。 这辈子一定要死死地攥着权势不放,只有掌握了权势才能守住自己的金钱和地位,还有女人。 就算是死了,也才有人去铭记。 “相公,你在想什么?” 王蛮儿打断了李怀安的思绪。 李怀安没有回答,转头看向大夫人:“夫人,现在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吗?” 大夫人看着地上死掉的家丁,愁眉不展没有回应。 李怀安又继续说:“扬州就是是非之地,只要还有敌国环伺,有江湖人出入,你们作为商户,积累了金钱,就别想着安然一生。你们的钱不是你们自己的,是给别人寄存的。没有了白莲教,还会有黑莲教,红莲教,各种各样的教派来骚扰。所以,你们不是被逼迫加入我,而是不得不加入我。只有我的地位稳固,你们萧家才能安宁。懂吗?” 大夫人沉吟着点了点头:“我懂!教主大人,奴家定会尽心竭力辅佐您坐上真正的教主之位。” “很好。” 李怀安点头。 夜深了,但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也没了一点儿睡意。 大夫人突然说道:“教主大人若要在扬州拥有更大的势力,奴家觉得可以继续控制扬州的其他商户,以便作为您争夺教主之位的底气。” “怎么说?” “扬州江湖势力不多,而江湖门派的人都难以掌控,剩下就是一些士族,控制他们能赢得一些名声,但短期内不会有效果。还有便是下层百姓,这些人虽然很多也容易控制,但作用不大。只有商户才是最胆小怕事,且有利益可拿,又是方便控制的势力。” “你怎么像是说自己?” 大夫人很认真,并不在乎李怀安的玩笑,继续说:“奴家一直都有个想法,就是在扬州城中组建一个商会,将扬州城中所有的商家都拉拢起来,建立一套大家都认可的制度。可惜一直没能实现,因为总有几户人家反对,不愿意配合。如果教主能促成此事,我们就能通过商会对其他商户进行掌控,从而为白莲教做事。” 第482章 商业互助会 不愧是萧家大夫人,扬州第一商户的掌舵人,脑子转得是真够快啊。 李怀安很满意,但也听出了对方的心思。 一直没有成功,中途总有人捣乱不配合。 大夫人这么说,就是希望利用白莲教帮萧家在扬州获得更高的地位。 这点儿小心思用不着戳破,不过是举手之劳,该帮的还是要帮。 “那就把不愿意配合的商户列出来,本教主最近没事,就亲自帮你把这些事情给摆平了。” “多谢教主!” 大夫人赶紧拿出了一个名册。 原来连名册都早有准备,看来大夫人的野心是由来已久了。 李怀安拿到名册,简单翻开看看:“好了,今日时候不早,也就明日再说了。” 李怀安今夜在萧家住下,眼看天色渐亮,抓着最后一点儿黑夜时间修炼功夫。 越是接近江湖,李怀安就越觉得功夫重要。 一把火铳根本应付不了随时可能爆发的江湖仇杀。 只有把功夫练好了,才能有恃无恐。 好在这本《烈阳》功法十分简单,或者说是十分契合李怀安的体质。 一路修炼下来都很顺畅。 李怀安都很奇怪,当初藏剑师父给他这本功夫的时候一直在强调很难,没有人真正练成过。 但到现在李怀安都没发现这本内功难在哪儿? 呼吸吐纳一个周天,李怀安重新睁眼。 正巧看见第一缕晨光落入房间,简单的休息后一样是精神抖擞。 自己身边,王蛮儿也在呼吸吐纳,同样也是完成了一个周天,缓缓睁眼。 两人相视一笑,这种不经意的默契让人的内心特别温暖。 “相公,你的功夫好特别!蛮儿在你身边练功都觉得安心不好。” “嗯?是吗?” “真的!” “还有这种奇效?” 李怀安嘀咕着,没有多想。 距离中秋只有半个月了。 昨夜赵国白莲教的人说得很明确,还有三天,真正的大部队和重要人物就会出现在扬州。 加上楚国的人员大部分成谜。 以后在扬州城中的明争暗斗会越来越多。 加上还有新唐朝廷的打压,以及淮南道调兵,那时候不知道扬州会有多乱。 所以,乘着扬州情况平稳,要尽量多做一些准备。 萧家大夫人给的册子里面一共有七八家商户不赞同建立商会,而这七八家商户之中有两家属于特别排斥,且在扬州商业影响较大。 其余几家都是见风使舵。 其中一家是卖金银首饰的刘家,另一家则是铁匠出身的吴家。 刘家是一直跟萧家不对付,因为萧家也在经营首饰,是刘家的对头,所以萧家提议什么,刘家就反对什么,从来是水火不容。 至于打铁的吴家嘛本身就反感建立商会,尤其是建立行业规则。 如果在打铁的营生中有了明确的规则,那吴家的铁器就没了溢价可能。古代铁匠打造出来的东西全凭一个手感,不可能造出两件完全一样的东西。吴家就担心跟大家制定了规则,会有人利用规则来为难吴家。 李怀安想到了法子。 与其逼迫各家成立商会,不如引诱扬州的商户不得不组成商会。 方法很简单,就是以新唐朝廷的名义采购物资,将扬州乃至整个江南的东西卖到长安去,再把长安的奇珍卖到扬州来。 形成民间和朝廷做生意的局面。 跟朝廷做买卖,你要单枪匹马一个人来谈,肯定不容易谈成,就算谈成了也拿不到一个好价钱。 只有组成商会,以商会的形式抱团跟朝廷商量,在谈判的过程中才会有足够的话语权。 让商户们都看到加入商会后的好处,自然而然就会来加入商会了的。 有了主意后,李怀安便将萧家大夫人给叫了过来,认真说道:“夫人,劳烦你即刻发出请帖,把能叫来的商户都叫过来,咱们先把商会给搞起来再说。” “教主大人,那刘家和吴家算是扬州城三大商户之二,如果他们都不参加,商会的人数太少,反而会引来笑话。” “放心,就算他们现在不加入,过段时间一样也会加入的。照我的吩咐去做。” “是!” 请帖发出去了,商会成立的时间就定在三日后。 第一天,黑水湾的白莲教兄弟都纷纷回到了扬州城,正如消息中所讲,扬州的城防松懈了许多。 几十个白莲教兄弟都分散行动,赵国的去找赵国的人,楚国的去找楚国的人。 剩下江南的人一部分回到了李怀安身边,一部分人跟着独孤城说是去联系更多的成员。 李怀安关心着别的事,对白莲教的人员变动并不放在心上。 这一天,从杭州来的商业队伍抵挡扬州,第一件事就是在扬州开设钱庄。 李怀安的钱庄路子又迈出了一大步。 杭州的永安钱庄发展顺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接受钱庄的经营模式,民间也开始流通起了银票。 甚至在之前,扬州也有了银票的影子,大家都听说了杭州的钱庄,只是扬州还没有开设,银票只是被当做比较稀奇的物件儿,没有流通起来。 但钱庄真正开设到扬州后,结果肯定会有所不同。 而且这支户部来的经济专家团队越发有经验,操作起来也得心应手。 只一天时间就拿下了铺面,只是换了一块招牌,第二天马上开始营业。 发展速度之快,比起杭州城开业时的热闹,在扬州开业的时候就显得冷清许多。 除了过往行人,根本就没人知道。 但这不要紧,因为代表朝廷在扬州采购物资的队伍就是钱庄。 第三天的商业交友会就是永安钱庄出资承办。 这场商业交友会、促进会的宴请中特别标注席间会有五粮液品鉴环节。 这一条消息,就把商会宴席的议论拉到了最高。 原本不想参加的商户纷纷前来。 五粮液名气太大,经过杭州民间的神话,传到了扬州就更不得了了。 甚至还有人说五粮液是仙药,喝一口就能长生不老。 商会宴席就在萧家举行,午时未到,看着客人们蜂拥而来,大夫人始料未及。 本以为五粮液是个噱头,没想到是真拿出来了。 “教主大人,您这五粮液是从何处找来的?” 第483章 美酒勾人魂 “既是教主,便该有教主的手段,怎么来的,你就不必问了。” 李怀安拿着一杯五粮液,一饮而尽。 这滋味还是真的好! 喧闹的会场中挡不住酒香四溢,任何客人进来都是伸长了脖子各处询问:“五粮液,五粮液在哪儿?” 萧家家丁便将其引入客厅落座,送上一个小壶。 “就这么点儿,也太小气了吧?” “这位老爷,您知道这一小壶五粮液在杭州要卖多少钱吗?少说也是二百两银子。” 只要参加商会宴席,每人至少有一小壶五粮液,这诱惑不可谓不大。 有人嫌少,还要拿银子出来买。 一锭金子放在桌上,十分豪气:“哎呀,本老爷不是缺那个钱的人!赶紧给我上酒。” “哈哈哈……” 现场一阵哄笑,跟看小丑一样看着此人。 “你们,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王老板,您看看今日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以为谁会花不起银子,吃不起一口酒?若真要用银子就能买下来,这一杯五粮液卖出二百两也不为过。可是今日的五粮液就这么多,你多喝一口,别人就少喝一口,且问谁会乐意让给你呢?” “就是!我早就盯上了五粮液,废了无数心血,硬是搞不到一口。还得是萧家大夫人神通广大,居然能在商会宴席搞这么个五粮液品鉴会。一定是废了很大的心血,关键还免费给咱们品尝,这是真把咱们扬州商户当朋友呢!” “对!我们应该起来一起敬大夫人一杯!” 有人提议,现场所有人起身举杯,欢声笑语中尽显恭敬。 大夫人举杯与众人共饮,场中各家老爷纷纷落座。 “刘夫人到!”门口迎客的管家喊道。 “哦?” 厅中一片惊疑声。 “刘夫人?是精巧坊的刘家刘夫人?” “还真是!” “刘家不是跟萧家一直都不对付吗?萧夫人主持的局,刘夫人居然会来?” “难道就是这一口五粮液?” “别小看这一口五粮液,千金不换懂不懂?” 门口,刘夫人带着个小丫鬟进来,走到大夫人身边,满脸笑意:“听说姐姐这儿到了一批五粮液,妹妹过来讨一杯酒喝,不算过分吧?” 商人表面功夫做得都好,而且刘夫人跟萧夫人情况类似,家里都是女人做主,两人是不太对付,却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当然没问题,来人,给刘夫人上三壶。” 刘夫人眼睛一亮,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我与妹妹是老相识,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的。” 刘夫人千恩万谢,去了客厅之中。 两个女人一分开,刘夫人便冷着个脸:“做梦呢!以为靠着三壶酒就能把我收买了?想要组建商会?门儿都没有。老娘就喜欢白吃白喝,咯咯咯……” 身边小丫鬟偷着问了一句:“夫人,要不要让奴婢也尝尝?” “美得你了!做梦!” 刘夫人落座之后,看着送上来的三个小酒壶眉开眼笑,同桌的人想多看一眼都不行,赶紧捧在自己面前,美滋滋地倒上一杯,品了一口,意犹未尽。 “真舒服!好滋味啊!” 李怀安回头看了看那个刘夫人,心里好笑。 这些女人啊,真不好惹,总会在背地里使绊子。 大夫人见李怀安看她,便笑盈盈地解释说:“多给那刘夫人几口酒喝,兴许就能答应我们组建商会。” 李怀安淡淡一笑:“刘夫人如此好糊弄,夫人会这么为难?我看收买刘夫人是假,看她酒后失态是真吧。” 大夫人脸色一变,显得有些惶恐。 “不用紧张,这些小心思用在别人身上可以,别用在我的身上。” “是是是。” 大夫人连连点头,又回头看了看闷头喝酒的刘夫人,实在忍不住笑意,小声道,“他们都不知五粮液有多醉人,别看小小一杯,酒量稍差之人一杯就要迷糊。刘夫人那点儿酒量,肯定撑不住片刻。” “吴老爷到。” 外面管家又在通报。 这下厅中客人们又开始了议论,不过此次稍显平静。 因为连刘夫人都被五粮液吸引来了,何况吴老爷乎? 吴老爷虽称老爷,但吴家世代都是铁匠,尤其是吴老爷年轻时候都是亲自上手的。 如今六十高龄,一样身强体壮,体格过人,看着就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这人就不像富家老爷,更像是镖局的镖头。 这样的人一看就是好酒的,岂有不来的道理。 “哎呀哎呀,萧夫人,我在街道口就闻到酒香了!快快快,快给我尝尝!” 吴老爷这声音就是个急性子,也不打招呼,就往厅里走。 刚一落座,看到下人送来的小酒壶,瞬间就不开心了。 “就这么一点儿?不是扯嘛!” “哈哈哈……” 现场又是一阵哄笑。 “笑什么笑!老子大老爷跑过来,就这么一点儿,还不够漱口的!萧家也太小气了些!” 这会儿又是一番解释,无非还是说五粮液有多金贵,找这么些来废了多少功夫云云。 吴老爷愁眉不展,犹豫了一下,突然一口就把一小壶五粮液给喝了。 然后也是一阵夸张的表情,感觉美得要飞天。 但酒意过后,剩下就是一阵空虚。 “哎!”吴老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酒是好酒,是天下最好的酒!可是……太不过瘾,不过瘾!你们慢慢玩,我就先走了。” 还没见过这种人,进来白喝一口酒,转身就走。 如此也太现实了,也太直白了,哪怕你装装样子坐一会儿再走也好吧? 吴老爷就是这么个人,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眼看走到了门口,身后传来了大夫人的声音:“吴老爷,确定就要这么离开了?今日的五粮液虽然不够喝,但有订购五粮液的渠道。吴老爷不想听听?” “啥?”吴老爷身子一下就定住了,“萧夫人,你知道去哪儿买五粮液?嗨!您怎么不早说,不走了不走了!萧夫人就是撵我走,我也不走了。” 第484章 入会邀请 萧家有购买五粮液的渠道? 这可是众人未曾料想的事情,现场又议论起来。 此乃大好事啊! 在座的都是扬州城中有钱的主,虽说五粮液价格不菲,要满足个人的口腹之欲还是足够的。 现在苦的就是没有购买渠道,有钱都不知往哪儿花。 当即有人起身询问:“大夫人,您可得把话说清楚了,若真有五粮液的渠道一定要拉我们一把。” 大夫人含笑点头:“诸位放心,今日来的都是自己人,加入了江南商会后,萧家自然是会帮助大家一起订购五粮液的。” “加入商会后?” 众人恍然,原来五粮液的用意在此。 “用五粮液就要逼迫大家加入商会,萧夫人,您这想法未免也太简单了些。” “就是!”刘夫人醉醺醺地站了起来,“萧夫人,你难道以为就凭一杯酒便能收买我们?省省吧,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各位,难道萧家就这点儿格局?”萧夫人不紧不慢地说着,“今日,我可以给各位介绍五粮液的供货商,你们愿意去买,便自己去买,愿意相信萧家,愿意加入商会的朋友,可以由萧家代劳。一切都是你们选择。” “萧夫人愿意分享五粮液的供货商?真有如此慷慨?” 大夫人不多说,笑盈盈地走到入后院的扇门前。 这时一位中年商人也是笑盈盈地走来,对着厅中各种人拱手道:“各位扬州城的大老爷安好,我叫刘百万,是永安钱庄的掌柜。初入扬州城,给诸位准备一些五粮液作为薄礼,不成敬意。” 永安钱庄的掌柜! 现场一阵骚动。 永安钱庄可是最近生意场上闹得最大,谈论最多的商户。 出生于长安,发迹在杭州,如今刚刚开到了扬州城。 现场的老爷们还有些不知道的。 钱庄生意非同一般,存取银子,看似与人方便。其中多少风险,无法估量。能把钱庄生意玩起来的人物,绝对不是寻常人物,听说幕后有新唐朝廷在操纵。 “刘掌柜好。” “刘掌柜好……” 在场众人纷纷起身问好,讨好之意再明显不过。 “原来这五粮液是刘掌柜提供的,今日真是沾了刘掌柜的光。” “诸位不必客气,既然永安钱庄来了扬州,以后自然是要奔着跟诸位的老爷交流生意的,一点儿薄礼而已。永安钱庄跟萧家有些合作,下一批五粮液必然会满足萧家一部分,但如果诸位需要,也可以来跟永安钱庄谈,价钱也都是童叟无欺的。” “刘掌柜,此言当真?那我可要订购一批!” 刘掌柜笑着回答:“不用着急,我在后院的小屋中恭候各位。不单单是五粮液订购,你们各家主营的商品,也都可以通过永安钱庄卖到长安城去。” 把自家商品卖到长安城去? 这下客人们不淡定了。 哪个商人不希望自己的商品卖到更远的地方?更何况是要卖到天子脚下!现在扬州各个商户之间都已经达到了平衡,各家的生意想要有所突破都很难。 刘掌柜的话无疑是给在场众人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给了一种新的可能。 “哎哎哎,刘掌柜留步,我想跟您简单聊一聊。” “刘掌柜,还有我!” “刘掌柜,我也姓刘,咱们是本家。” 差一点儿现场就控制不住了。 萧夫人赶紧阻拦:“诸位不要着急!永安钱庄刚刚到扬州城,刘掌柜又不会跑了,真的要谈,有的是机会。实不相瞒,萧家已经以江南商会的名义跟永安钱庄达成了部分协议,只要诸位加入商会,便能将所有的意见都整合起来,然后一起跟刘掌柜商讨。” “把意见就交给萧家?岂不是被萧家随意拿捏,你以为我们这么好骗的?”刘夫人不屑说着,“反正我刘家要亲自跟刘掌柜谈。” 说完便自顾自地朝着里面走,好像是去找刘掌柜。 可是走了走着,路线越来越偏,脚步也越来越飘,最后一头撞在了墙上,身子往后一倒,再也站不起来了。 “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随行的丫鬟追了上去。 刘夫人早就是醉得不行,吐着酒气满脸通红,倒在地上不停地脱衣裳,口中喃喃:“好热,好热,怎么这么热啊?” “夫人,可使不得!您醉了……” “我没醉,谁说我醉了。本夫人在家能喝斤,这才多少?” 说着,衣带已经扯开了,披肩滑落,衣裳大开,风光无限。 “嚯!” “刘夫人豪爽,真不把哥几个当外人啊!” “啧啧啧,刘夫人这身子还挺水嫩,不想这般好看。” 刘夫人当众失态,萧家家丁丫鬟还要上去遮挡,被大夫人出言拦住:“你们去作甚?刘夫人需要你们多事?在一边呆着去!刘夫人可没醉!” 女人的报复心还挺重! 李怀安在旁当个看客,今日的戏是看舒服了。 大夫人继续走流程,开始上菜开席。 席间有声,如泉如流,叮咚轻响,悦耳非常。 各家老爷都是会享受的行家,一听这声,便知弹琴之人绝不寻常。 便有人问:“是谁人在弹琴?” “是啊,琴曲优美,意境悠远,好久没听到如此优美悦耳的琴曲了。” 客厅侧室的珠帘后,一位白衣姑娘抚琴低眉,投入其中,只见其肌肤细腻,如雪如脂,却不见其容,惹人心烦。 “哎呀,这姑娘叫什么名字?扬州何时出了这样一位佳人?” “此女名为白素素,乃是杭州名士白季风白先生之女。” “白季风?莫非是那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白季风白先生?” “正是!” “这可是一位大儒贤士啊!没想到其女依旧如此风采,琴艺超绝,才情斐然呐!” 白素素沉默不语,只是弹琴。 她来扬州也为名求利,能在今日的商会宴席中弹琴,就能让扬州的诸位大佬都记住,名气自然少不了的。 宴席开始,萧家的下人一边上菜,一边有人用名册来问是否愿意加入商会。 只有五粮液的铺垫,加入商会的人不多。 甚至有人已悄悄溜到后院去找永安钱庄的刘掌柜了。 第485章 书房商谈 刘掌柜坐在房中打瞌睡,李怀安守在一边,想要看看今日过来偷偷谈生意的人都有哪些。 正想着,门开了。 第一个来的竟然是打铁的吴家吴老爷。 吴老爷块头很大,后院书房的门有些窄,进来的时候有些不方便。 刘掌柜打起了精神,含笑问道:“请问这位壮士……” “刘掌柜说笑了,我是吴家老爷吴德。” “哦,我知道扬州铁器,有一半都是出自吴家。” “刘掌柜真是神通广大,刚才扬州就把我的底给掏空了。” “来扬州做生意,自然是要了解各家的情况,不然如何经营呢?” “刘掌柜,老夫今日厚着脸皮来呢,就是想问一问,您的五粮液怎么卖,怎么订购?” 刘掌柜笑着回应:“相信吴老爷早就听过,这五粮液在杭州城是五十两银子一杯,一斤酒可以倒出来的二十杯。换算成银子,也就是一斤酒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吴老爷倒抽一口凉气。 一千两一斤,比黄金都要贵了。 这可不得了。 关键酒是喝过就没了,没有黄金保值。 且照吴老爷这酒量,一斤酒不够一天,他来是想定个一百斤,听到这价格,再多的家底也要掂量掂量。 “刘掌柜,您看这价钱能不能降一降?” “当然,价钱是市面上的价钱,留给诸位大老爷的酒,无论是自己喝,还是转手卖,总要留点儿利润给各位的。八百两一斤。” “八百两一斤……”吴老爷沉吟了一下,虽然依旧是天价,但一口气的降价两百两也是不少了,而且五粮液是有价无市,你不买有的是人买!而且有人是拿着钱都不知道去哪儿买! 吴老爷把心一横:“那我订购二十斤。” 一万六千两银子订购二十斤酒! 就算是去青楼调戏花魁也没这么大的开销。 吴老爷自觉豪爽了一把。 刘掌柜却笑了:“吴老爷,您误会了。五粮液我可以卖给您,但数量有限,我只能卖给您五斤。” “啥?才五斤?这哪儿够啊。” “正是因为不够,所以才不能随意承诺。收了吴老爷的银子,万一拿不出那么多货来,岂不失信于人?您也别嫌弃太少,若是被人来定,我只能承诺两斤。给再多的银子都没用!” “哎!这五粮液滋味太好,一斤两斤根本不过瘾。怎么就不能让酿酒的多酿一点?” “五粮液取五谷精粹,一斤酒需要十斤粮,若大规模酿造必损民生,朝廷是不许的。” “原来如此,那五斤就五斤!我明日便把银子送到永安钱庄去。” 刘掌柜笑着点头:“下一批五粮液估计还要等上一个月,请老爷稍安勿躁啊。” “原来还要等……等就等吧!”吴老爷一声感叹,然后压了声音,似乎还有别的事,“刘掌柜,听说永安钱庄跟朝廷有关联,是不是真的?” 刘掌柜笑而不语,显得十分神秘。 吴掌柜看看一边的李怀安,欲言又止。 刘掌柜说:“不必忌讳,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我吴家经营铁器近百年,从前朝开始都在扬州打铁为生。吴家打造的铁器在扬州闻名已久,打造的刀枪剑戟那是没得说。只是苦于没有门路,没法给新唐朝廷效力,老夫有生之年若能帮朝廷效力,为扬州军助力,死也无憾。” 李怀安在一边听得都要笑了。 这吴老爷看着像个莽夫,不想谈生意的时候也如此之不要脸,为朝廷效力,为国尽忠,死而无憾? 说出来也不脸红? 不就是为了赚朝廷的银子嘛! “吴老爷有此心怀让人佩服,刀枪剑戟的确也是新唐朝廷所急缺之物,吴家若能帮朝廷打造兵器,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最近朝廷下拨的军费不多,只怕吴老爷不好挣钱呢!” “诶?为国出力岂是为了挣钱?只要国家需要,吴家在所不辞呢!” 刘掌柜提笔纸上写下一个清单,上面标注各种铁器兵刃的收购价格,然后交给吴老爷,压低了声音说:“嘘,不要声张,自己知道便是。” 吴老爷眼睛一亮,赶紧把纸条收好,眉开眼笑,拱手告辞。 吴老爷走了,李怀安上前正要说两句话,外面又来了一个人。 “刘掌柜,您害我好找。我叫陈炳,是扬州城卖胭脂水粉的。手头有一批货,想要卖到长安城去。不知道永安钱庄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刘掌柜来者不拒,点了点头:“请进来说吧。” 陈炳一听,屁颠颠地挤了进来坐下。 今日商会宴席,后院书房成了一个简陋的办公室。 永安钱庄的刘掌柜接待的各家老板一个接一个,都是来者不拒。 且都得到了一个比较满意的答复。 古代交通不便,两地通商十分困难。 但民众对于外地的东西都充满好奇,也愿意购买。 无论是扬州的物件卖到长安,又或是长安的商品卖到扬州,都有市场,且大多不会亏钱。 故民间行商众多,很多人频繁走返两地,从中赚取差价。 民间行商往来运送货物太少,根本满足不了当地百姓的需求。 如果以永安钱庄为基础,由朝廷保护,阻止一支真正的大型商队,必然能对两地的经济造成很大的刺激。 同时还能建立更完善的商队路线,加强两地联系,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永安钱庄大肆采购扬州物资,对自身利好,对朝廷利好,对百姓也利好,并且能倒逼江南商会的形成。 等到今日宴席最后,客人们都要走了。 吴家老爷去而复返,偷偷又溜到了书房之中。 李怀安在书房睡了一觉,刚刚转醒,看到吴老爷气冲冲地站在刘掌柜面前,不免偷笑。 刘掌柜明知故问,故作疑惑:“吴老爷,您这么着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啪的一声。 吴老爷价格采购的纸条拍在了桌上:“刘掌柜,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为何您给吴家的采购价反而低于其他铁匠铺的采购价。吴家打造的兵刃比他们更好,规模比他们更大,历史比他们更久,为何价格反而更低?我实在是不能理解!” 第486章 望江楼宴请 “吴老爷,您的心情我理解,真实的情况我也知道。”刘掌柜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理解,知道?”吴老爷都懵了,还以为刘掌柜至少会隐瞒逃避一下,没想到对方居然毫不避讳地承认了,“刘掌柜,那您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 “吴老爷您别生气,其实这件事也很好理解。那些个别的铁匠铺加入了江南商会,一切生意都交给了萧家跟我们接触。江南商会涉及的商户很多,牵涉的行业也很多。我的东家说过一切以大局为重,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兵器生意而影响到全局是吧?永安钱庄作出让步也没有办法,只能给出一个更实在的价格。” “什么?因为他们加入了江南商会?所以有更实在的价格?” “正是。”刘掌柜淡淡说道。 “那我们吴家呢?难道以吴家在扬州城的地位都不能让朝廷给一个更合理的价格?” 刘掌柜永远是乐呵呵的,看不见一点儿怒容,继续说道:“吴家是吴家,吴家再怎么壮大,也只能代表吴家一家商户。可江南商会代表的却是整个扬州,以后甚至会代表整个江南,是没法相比的。吴老爷,我的权力有限,现在已是最实在的价格给到了,如果您觉得价格不合适,咱们的合作可以暂时推迟。” “不不不……不必,我我我就是来问问,不打紧不打紧。” 蚊子再小也是肉,能跟朝廷拉上关系,就算亏一点儿也能做。 吴老爷只能安慰自己,几番犹豫只得是叹了口气告辞了。 类似的事情在各行各业同时发生。 只过了一天,扬州城的各个商户都发现一个问题,只要是加入了江南商会的商家,在跟永安钱庄合作的过程中,都能获得一定让利。哪怕都是订购五粮液,通过江南商会订购者非但在价格上能更便宜,连订购量也会比单独订购更多。 这么一对比,没有加入江南商会的商家谁还坐得住? 似刘家、吴家这种大商户还好,小商户们一天都等不了,纷纷倒戈,排着队要去加入江南商会。 一时间,萧家院前人满为患,等待入会的各家老爷亲自排队,场面十分壮观。 李怀安知道现在的场面,便觉拉拢商会的计划已经稳妥。 该去想想别的事情了。 三天前,有赵国的白莲教人说他们一方推选出来的教主会亲自登门拜会。 现在三日之期已至,李怀安一直在等对方到来。 李怀安身边除了王蛮儿,能用得上的战斗力就是秦红和郭彪,刘一手虽是忠诚,但实力稍逊,还有几个跟随独孤城的人现在转而投靠李怀安,但实力都在八品以下,七品左右。 唯有一个尖嘴的狐狸脸女人十分特别,号称阴阳刀,叫李月娥。 平时少言寡语,实力确实非常高超,可以跟郭彪相提并论。 年纪三十几,脸型有些怪,但不是难看,反而显得有些妖异,鬼祟之间有些渗人。 最后便是藏在黑暗中的婢女欣子。 就现在跟在李怀安身边的人,其战力已经超越了以前的任何时期,当然在有宗师杜白护送的时间不算。 可就算身边高手云集,真正跟赵国白莲教的人会晤时,这点儿人手还是显得有些单薄。 李怀安还在想要从何处再拉拢一些高手来? 一个黄衫女子便出现在了萧家内院,站在了李怀安跟前。 李怀安不认识此女,但从对方的眼神中一下找到了熟悉之感。 就是三天前夜里被自己踹飞的女人。 “你们的教主呢?” 黄衫姑娘在院中扫了一眼众人,忽然开口问道。 李怀安起身拱手:“这里。” “你?别开玩笑了!我要见三天前夜里的前辈高人。可不是你这样乳臭未干的小子!我们教主约前辈在瘦西湖莲花桥相见,我要把名帖亲自送给前辈高人。” “哈哈哈……” 李怀安身边众人尽皆大笑,黄衫姑娘立即皱起了眉头:“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你口中的前辈高人就是你眼前之人。我们教主玉树临风,年轻俊朗,是高人可不是什么前辈!”刘一手主动解释。 “不可能!”黄衫姑娘还是不信,重新打量着李怀安,“如此年轻,怎么可能是宗师级强者?” “所谓宗师是姑娘自认为的,我可从未自称宗师过。”李怀安直接说道。 装宗师? 他还没那个本事! 与其被人戳穿,不如现在就主动承认。 “你不是宗师?”黄衫姑娘皱眉,“那为何会有武道根基?” “我们教主不是宗师,但也是半步宗师,距离宗师一步之遥,迟早的事。”刘一手继续说。 “三天前夜里交手的真的是你?”黄衫姑娘再问。 “你爱信不信,我能怎么解释?”李怀安一摊手,坦然道。 黄衫姑娘思量一阵,突然将一张名帖丢了过来:“既如此,名帖你们收下,今天晚上,赵国白莲教教主上官婵请各位江南的白莲教同道在瘦西湖莲花桥望江楼赴宴。” “回去告诉贵教主,我们一定准时赶到。” 黄衫姑娘拱了拱手跃上墙头,很快消失。 李怀安打开名帖看了看,看着上面的名字——上官婵? “最近怎么都是遇到复姓?” “教主有所不知,赵国多以复姓为主。”刘一手解释。 这么一想还真是,什么独孤城、南宫月、诸葛民,现在又是上官婵。 这个时代还真有赵国多复姓的说法,如此想来就不奇怪了。 “三弟,你准备如何应对?今晚直接去赴宴吗?”秦红走上前来,询问。 “当然要去!” “我看对方来者不善!”郭彪抖着一身肥肉,认真说道,“兄弟当好好准备才行。” “怕什么?都是白莲教的人,他们敢冠冕堂皇地伤害同道中人,以后便不可能再当教主,事情闹大了,白莲教内部分崩离析,从此成为一方小势力。”李怀安淡淡说,“任何结果我们都能接受,而且强龙尚不能压地头蛇,何况他们也不见得是强龙。” 第487章 望江楼下老联老对 中秋将至,夜色月明。 瘦西湖的望江楼是扬州城著名的观景之地,常有文人墨客在楼中填词作诗,楼中名牌上多有诗词,其中不乏名篇传世,在整个江南都留有盛名。 但今夜望江楼中无外人,只有白莲教的来客在其中。 有人想要进楼吃酒观景,无一例外都被拦在了外面。 二更天至,李怀安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老远便有那送名帖的黄衫姑娘来迎接:“诸位,教主已经在楼中久等了。” 李怀安点头,跟随到了望江楼楼前,看着门口的牌匾雕刻着那幅经典的对联。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今日所见之望江楼并非上一世第一种位于成都之望江楼。 此楼遥望的江面也只是湖面而已,但是这上联出现在此给人一种突兀之感。 而它的下联依旧是空着的。 看到这对联,李怀安的思绪一下被勾到穿越之初,这不是他在天香楼中拜会的秦夫人之前,随口出的题目用来刁难号称“新唐四杰”之一的? 时间追溯,已是一年有余,没想到在这里见到! 到底是此楼在前,还是自己上联在前? 看着下联处都还空着,不禁有些奇怪。 “这都多久了,难道还没人对出下联来?” 这望江楼所望之江河不真,乃是瘦西湖,一方小池塘而已。 李怀安估摸着这家老板有蹭热度之嫌。 “白公子,为何驻足不前?”黄衫姑娘见李怀安停在门前看着对联失神,不免有些好奇,思量一下,而后补充,“听闻白公子乃是大才之人,莫非对这千古绝对有些兴趣?要知道,此联从长安传到扬州,已有一年时间,迄今为止没有人能对出来,白公子要不要试试?” 黄衫姑娘对李怀安的称呼从“前辈”到“教主”再到“公子”,显然已经对李怀安的底细有所了解了。 李怀安看了淡淡一笑:“千古绝对?也不尽然吧。那楚国文圣欧阳恒不是已经对出来了下联?” “正是如此,迄今为止只有楚国文圣欧阳恒对出了一句下联,所以才能称之为千古绝对。望江楼的老板一直希望能有新唐文人能对出一句更贴切的下联,别让楚国文圣压新唐一头。” 李怀安感觉好生无语,也就一个对联而已,那楚国文圣就对出这一句,怎么就压了新唐一头?却不知之前的比试新唐赢了多少。 “这位就是我江南白莲教分部的教主大人吗?” 说话间,一个热情的声音从内及外,是望江楼的老板热情洋溢地走了出来,激动得双手抓住了李怀安的手腕。 “小人是望江楼的东家,今日正式加入白莲教。愿接受白莲教的教诲,传闻白莲教中多能人异士,阁下既为教主大人,想必是有过人之处的。教主大人若能代表新唐解开此联,那小人必然为白莲教肝脑涂地。” “我们是来跟赵国白莲教的同道会晤,不是来解题的。你们的教主怎么迟迟不现身?反而在这些地方浪费时间?” 刘一手主动打断,他觉得此题不容易,教主没有见过肯定难以作答,担心对方故意使绊子,让他们这一行人难堪。 这时候,楼上传来了掌声:“白兄果真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今日一见,令人大吃一惊呢!” 随着声音,楼上之人忽然消失,然后出现。 再出现时已经到了李怀安面前。 李怀安眉头紧皱,感觉此人行动毫无气息,感受不到其存在一般,实力自然是深不可测,甚至在杜白面前都未有如此感觉。 来者不善呐! 这是个中年男人,除了两鬓有些老态,其余各处看着都是精神抖擞,器宇轩昂,穿着跟李怀安一模一样,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年轻版本和中年版本的区别。 “在下欧阳锋。” “噗……”李怀安直接就喷了,“西毒?” 对方眼神微眯的,冷笑一声:“看来白兄对在下亦有几分了解,没错,在下确实会一些下毒功夫。不过大家放心,在下的功夫绝对不会对同道使用。” 李怀安半眯着眼睛,有些意外,还有这种巧合? 欧阳锋不知李怀安心中所想,淡然说道:“我听独孤城的消息说,听闻白兄是以文学见长,是个儒将,但现在有听说白兄内力深不可测,有武道根基加持。白兄到底是什么来路?有什么本事?在下是期待已久。这望江楼上小小一个对联,不过是纨绔太子随口而来,相信应该难不倒白兄。白兄若能写出下联来,也不枉费在下一阵期待。” 这有何难? 自己出的题难道还没下联? 李怀安淡淡一笑:“那新唐太子才学不过尔尔,出得上联能有什么难度?”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我对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好!”刘一手真乃天下第一的捧哏,这一声“好”出口,吓得众人一回神,呆愣许久,然后才面露惊色。 “这么快就对出来了?” “难道白公子是早有耳闻,才能这么迅速?” “一定如此,一定是如此啊!” 众人议论纷纷,李怀安却说:“此联极为简单,我实在想不明白怎会有这么多人解不开来?今日索性就再对一句。” “嚯!还有?” “观云亭,观云行,观云亭上观云行,云亭四方,云行四方。” “嘶……云亭四方,云行四方!似比上一对更有意境在。” “若有文道修为,白公子之才只怕早已进入宗师境界了吧?” 李怀安怡然自得,这种送上门的装逼机会,想不装都很难。 这会儿拱手一礼,对着那欧阳锋问:“欧阳先生,请问我这两联可还满意?如果不满意,我再换两句。” 欧阳锋嘴角抽抽,见李怀安这得意之态有些牙痒,却又无可奈何,这人的才学确实有傲然于天下的能耐。 于是拱手还礼:“白公子之才在下服气了,但领导白莲教,并非才学那么简单。” 第488章 论领导力 “的确,领导白莲教不是靠着一身文学就够的,但也不是靠着一身武功就行的。”李怀安也笑着回应,对着欧阳锋拱了拱手。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老狐狸,谁也不点破。 “来,诸位上楼再说,在下已在楼上备上了美酒佳肴。” 门前一点儿小小的插曲结束,众人这才各自上楼,入座。 今夜专为接待白莲教的人,望江楼上座位不少,各自落座之后,那黄衫姑娘先打破了平静:“白公子说白莲教的教主不是靠才学,也不是靠功夫,那到底要靠什么才能胜任?” 李怀安反问一句:“不知欧阳前辈觉得需要些什么呢?” 欧阳锋稍微沉吟,没有接话,而是再问:“其实在下亦在寻找适合教主的人选,只恨现在尚未发现一个德才兼备之人,故只能暂代教主之职。若白公子能有自己的见解,在下倒是很愿意配合公子管理白莲教。” 这人倒是挺阴险的! 踢皮球的功夫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 看上去很诚恳的人都不好对付。 李怀安心怀天下,底气十足,既然球传到了脚下,便起身开口:“所谓教主,其实就是领导者,要带领白莲教的所有人。光靠武功和才学当然是不够的。甚至可以说,武功和才学在领导白莲中起不到什么作用。” 话音一顿,李怀安扫过全场众人。 即便是在夜里,太子的气势和眼光扫过也给人一种严肃和锐利,让人不自觉地坐直挺身,认真起来。 “当教主,第一要懂得识人,慧眼识珠。教主是整个教派的带头人,教派的发展动向都是按照教主的决策所向。 教主自身的功夫和才学并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要发觉有才之人,发现他们的能力,手下之人的功夫和才华比教主自身的功夫才华更重要。 一个合格的教主是要让每一位教徒发挥自己能力,为教派提供作用,追求效率最大化,清楚每一位成员的能力,安排合适的工作。” 众人渐渐入神,简单直白的描述更有说服力,李怀安的自信和言语的肯定带着一分毋庸置疑的信念。 识人用人不是什么新鲜的理念,但用李怀安的话描述出来总觉得更让人信服。 接着,李怀安继续说道:“第二,合理的沟通能力。马克思指出,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一个人的发展取决于和那个人进行交往的其他人的发展。 所以,沟通能力是一个人生存与发展的必备能力,也是教主的必备要求。在工作中,沟通更是无处不在的,想要使工作效率达到最高,和下属的良好沟通是非常重要的。 想要良好的沟通,必须要做到思维清晰,有较强的逻辑能力和判断力,在沟通前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马克思是谁?” “嘘……” “别问,认真听讲。” 现场鸦雀无声,连欧阳锋都撵着胡子认真思索起来。 “第三,要有大局观,胸怀宽阔,简单来说就是格局要大。 当今世界正处于变革和转型中,新唐的经济与五国经济紧密地联系在一起,随着知识、经济、社会的发展,这个世界很多组织、门派、甚至是朝廷都面临很大的压力和挑战。 作为教主,做事要有大局观,用战略眼光看待问题。 在这瞬息万变的经济社会里,战争已经无法成为解决争端的手段。惟有心怀大局观,教会才能走得长远。” “第四,和员工相互信任! 一个教派要想发展,领导与下属之间的信任是非常重要的。 信任是大型教派的基石,作为教主,需要去创造和下属互相信任的状态,没有信任就谈不上发展。 信任能在精神感官方面的激励作用,这种激励作用比给教员们发奖金还要有用,是金钱所不能替代的。 在教派中教主需要做到该放手的放手,该抓紧的抓紧,一个合格的领导是会好好把握信任的合理度。” “最后,教主要勇于承担责任! 老子曾说,“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详,是为天下王。” 一个人愿意承载多大的责任,就会有多大的成就。当教派遇到难题的时候,教主需要拿出魄力勇于承担责任,而不是选择逃避。 只有教主自己以身作则起带头作用,积极的承担责任,教员才会向教主学习,面对挫折时个个才都能够积极的面对,对自己和教派负责。” 一席话毕,李怀安坐了回去,淡定地喝了一杯酒,扫视已经呆滞发愣的众人,心说如果有烟,此时必然点上一支。 对李怀安这些一套一套的理论,白莲教内一群莽夫哪说得出半个不是? 欧阳锋都傻了,只是随口提个问题刁难一下他,谁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秀了一脸。 毫无破绽,无法反驳! 煽动性极强,听得人热血沸腾。 “好!教主讲得太好了!”刘一手又开始了。 “好?好在何处?你听懂了没?” “没有听懂,但……不明觉厉!好!” 赵国来的教众之中,南宫月也在,其余几个从黑水湾中回到扬州城的赵国教徒也在,几个人旧相识都对李怀安佩服有加。 此时个个眼放光芒,如朝圣一般虔诚。 在他们眼中,这就是最适合教主的人选,没有之一。 南宫月眼中复杂,崇拜之中还带着浓浓的爱意,不敢显露。 李怀安停顿许久见无人说话,最后拱拱手对欧阳锋说道:“欧阳前辈,请问我的回答您是否满意?可还有什么补充的?” “咳咳……”欧阳锋干咳几声,有些尴尬。 今日会晤本想压一压此子锐气,没想到被李怀安抢尽了风头! “白公子果然言辞犀利,才华不凡,一个随口的问题便能出口成章。厉害厉害!” 欧阳锋试图把话牵扯到文章才华上。 李怀安岂能不知,便又笑道:“若无眼界,无思想,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也说不清道不明其中真谛。欧阳前辈您觉得小生眼界如何?思想如何?胸襟又如何?” 第489章 豆子换枪子 “不管白公子的胸襟、眼界和思想如何?单论嘴皮子功夫,白公子当真是天下无双,谁来都不是对手。可公子所言皆不是光靠嘴上说说而已,还是要看看未来的实际行动。” “没错,是要看看实际行动!” 李怀安淡然说道,然后转身对着南宫月一拱手:“南宫姑娘,这一路我们遭遇颇多,还请南宫姑娘仗义执言,说说在下都有哪些行动?” 所有人都看着南宫月。 南宫月有些慌张,对着欧阳锋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这么多人看着,欧阳锋要是让南宫月什么都不说,反而让人怀疑反感。 欧阳锋不耐地摆摆手,让南宫月尽管说。 南宫月说道:“我与白公子在长江渡口结识,我们本欲潜入黑水湾剿灭匪患,结果被白公子带人阻拦,算是不打不相识。” 南宫月将这些日子跟李怀安的遭遇和经历娓娓道来。 从夜袭黑水湾被李怀安破坏开始,一直说到李怀安一人击退朝廷神威将军长孙直,带着三十几人的队伍冲破防御逃生。 中间李怀安力保南宫月从黑水湾逃离,又说了李怀安凭一番口舌说服黑水湾投靠。 然后又是不顾生死亲自设法去抢夺白莲教兄弟的尸体,然后一人留下阻挡上千士兵被擒。 过往种种,一番描述回味下来,听得一众白莲教徒感慨万分。 不单单是南宫月一人,其中还有好几个亲身经历之人从中作证,证明南宫月所言并无虚假。 欧阳锋眉头紧皱,只觉这女人不长脑子,自己是什么阵营的人都分不清楚,非要把每一件事都说得那么详细吗? 现在倒好,已经没法挽回了。 但欧阳锋根本不知道南宫月现在多白公子白教主的敬仰! 其他人也一样,但凡跟李怀安有过患难经历之人,无不对其称赞有加。 这种身先士卒的教主,配上一番口舌功夫,天生就具有强大的煽动性。 这才是当领导者最重要的品质之一。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白教主的事迹,欧阳锋终于忍不住了,起身道:“够了!” 现场瞬间安静。 欧阳锋盯着李怀安,表情从冷笑变成了阴邪,感觉有些古怪。 忽然,李怀安察觉到一丝不好,正要闪躲,见到对方手中飞出一物,瞬间就到了李怀安口中。 李怀安心口一闷,像是一颗甜甜的药丸,下一秒又是一股无形的气劲打在胸口。 咕噜…… 一口就吞了下去。 “相公!” “兄弟!” “教主!” 身后众人发现不对,下一秒所有人都朝着欧阳锋冲了过去。 前一秒还是好好的,大家聊得十分惬意,各抒己见好像很和谐,谁知对方突然出手,不知干了什么,但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秦红在前,郭彪在后,王蛮儿和上官婵阻拦左右,连暗处了欣子也出现了。 战斗一触即发,对面的人也立刻有了动作。 就在此时,欧阳锋狂笑起来:“哈哈哈,杀了我,你们的教主也是死路一条。想要杀就杀吧!” 说完,欧阳锋张开双臂,丝毫没有还手的动作。 这欧阳锋一开始就说自己擅长用毒,刚才对李怀安吃下的东西肯定就是毒物。 现在具体什么毒物都不知道,杀了下毒之人的确是十分危险。 几个人到了欧阳锋跟前,却硬生生停了下来。 几个人纷纷回头,看着李怀安,满脸担心。 李怀安捂着自己的喉咙,东西已经入口,想吐也吐不出来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忽然觉得肚子里一阵翻腾,好像有火在烧。 “吗的!” 李怀安心中骂娘,这一世要说有什么弱点,不会医术对药物缺少研究就是最大的弱点。 他虽然能研究提炼出砒霜,但这也是最简单的毒药,对古代复杂的天然毒素配比而成的毒药是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 现在终于是被人用毒给阴了。 李怀安心中生出滔天怒火,心里生出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然之感,指着欧阳锋道:“别留手,杀了他!” “啊?” 几人都没想到李怀安如此决绝。 真把人杀了,没有解药可怎么办? “哈哈哈……你们敢吗?他中的可是在下秘制的百香丸,由世间罕有的一百种毒花花粉配制而成,中毒之人若不服用我的解药,百日之内必然毒发,到时候身体一点点溃烂,发出各种花香,然后会有异花从体内生根发芽,从你的肠子肚子……” 嘭! 一声枪响。 欧阳锋错愕地看着自己胸口,一个碗口大的伤口出现,鲜血疯狂喷涌,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指着李怀安有些发呆。 李怀安手里拿着火铳,枪口还在冒烟。 这么近的距离,一枪只是打中了欧阳锋的肩膀,说明李怀安终究是畏惧了。 他还是没法直接一枪爆头,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命运。 在不知道毒药和解药之前,李怀安没胆子直接把欧阳锋杀了。 但这一枪下去,就算是半步宗师,也一样不好受! 这个世界,只要还是肉体凡胎,没有枪子儿解决不了的人,哪怕是宗师,被一枪打中脑袋也一样没命。 就是不知道宗师之上,传说这那些得道之人,一身仙姿,能不能挨一枪? “教主,教主!” 赵国的人也慌了,赶紧围拢过来。 欧阳锋大意了,他没想到李怀安这小子如此疯狂,明知自己中毒,还敢下死手。 回过神来之后,欧阳锋赶紧摸出一瓶药塞到自己的嘴里,然后封住伤口附近的穴位,让鲜血流得缓慢些。 这一下,双方再度剑拔弩张,又要动手起来。 这时候,李怀安向前一步,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缓缓开口:“你请我吃豆子,我请你吃枪子。互不相欠,很是公平,欧阳前辈,你说是不是?” 欧阳锋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冷冷一笑:“说得没错,很是公平!我的伤能痊愈,但你的毒可没法痊愈。” “你若敢用毒威胁我,我可以在你伤愈的时候再给你一枪。看看我们之间到底谁撑得久?” 第490章 合作 没见过这么霸道之人。 明明是自己中毒,居然反过来威胁下毒之人。 这些江湖人士,没人见过这种套路。 欧阳锋现在也是嘴硬。 长久看来似乎是他占据上风,可眼前他的毒药效果显然没有李怀安的枪子厉害。 如果不是半步宗师的实力,这会儿估计已经晕倒了。 李怀安继续上前,眼神不善。 欧阳锋身边的人也警惕地上前走来。 欧阳锋抬手,示意他们不要接近,都到了这时候,谁会愿意露怯? 李怀安走到欧阳锋跟前,冷笑着点了点他的胸口:“我知道前辈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用毒药控制我,然后扶持我坐上教主之位的,而你则躲在暗处操纵,是不是?” 欧阳锋双眼微眯,死死地盯着李怀安,沉吟片刻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这样也好!”李怀安坦然说道,“以后你我合作,我当教主,你当背后真正操纵之人。但有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什么事?” “我是中了你的毒,也需要你的解药!但你不要天真地以为,我会因为这点事情什么都听命与你。我们是合作,不是上下级,任何事情可以商量着来,如果你想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那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我死之前,一定会把你拉下水。不信,可以试试!” 威胁! 继续威胁! 刚才一幕若非被众人亲眼所见,大家还会以为是李怀安给欧阳锋下毒了。 听完李怀安的话,欧阳锋点了点头:“合作,就是合作……” 说完,向着李怀安伸出手来。 李怀安与之握在一起,然后说道:“希望合作愉快!” 说完,李怀安手上武道根基若隐若现,让欧阳锋异常震惊。 手上也感受到了李怀安传来的力气,自己手上压力陡增,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最后,李怀安松手,潇洒转身:“今夜酒宴就不必了,咱们各自为营,待中秋到来,就有劳前辈推举了。” 欧阳锋回忆着李怀安手上武道根基的模样,突然感觉到一丝害怕。 他已经是半步宗师的巅峰,距离真正的宗师或许只需要半年时间的闭关。 但欧阳锋没有逼迫自己突破,为的就是成为宗师之下的最强者。 方便自己在俗世之中行事,因为只要突破成为真正的宗师,就要遵守宗师之间的规则,不能随意在世俗间动手。 欧阳锋原以为自己能在天下间横行无忌,没想到今日遭遇到的小子如此厉害。 尤其是那种暗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命中身体要害,估计自己刚才已经死了。 而且此人分明还不是宗师,却拥有了连宗师都觊觎的武道根基。 他说在临死之前要把自己拉下水! 欧阳锋一开始不相信,但现在真的相信了。 看着李怀安离开的背影,伤口在疼,后背也在发凉。 李怀安没有回头,一直走出望江楼。 后面跟着一群人,没有一人敢上去询问。 黑夜下,李怀安一直走过了莲花桥,到了另一头只能看到望江楼的一个影子后,王蛮儿才跑了上来,关心询问:“相公,你还好吗?” 李怀安终于绷不住了,体内翻江倒海,趴在桥边朝着瘦西湖里面狂吐。 “怎么回事?难道是毒发了?” “教主,要不要紧?” “不用管我!”李怀安咬牙切齿地回道。 夜路走太多,总有翻车的时候。 这一回栽了,得认! 过分嚣张和自信才有了今日结果。 李怀安很清楚刚才是自己的身体反应,不是真正的毒发。 东西吐出来了,但毒药已经进入血液,到底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蹲在湖边许久,李怀安也没有什么好转,实在是吐不出来了,才起身回去。 回到萧家。 第一时间让大夫人把扬州城内最好的大夫都叫来了。 一共来了五个大夫。 李怀安让他们分别诊脉,询问伤情。 结果一致,李怀安体内的确多些无法描述的毒素,正在缓慢影响他的身体。 毕竟是用毒大师,如果调配出来的毒药那么好化解,也好分辨,岂不是太丢面子了? 至少扬州城内大夫是没法帮李怀安解毒了。 李怀安有些担心,但也不至于彻底迷茫。 基本的毒药知识他还是了解的。 越是致命的毒药结构越简单,也更容易解读。 越是复杂的毒药毒性也就越弱越缓慢,解毒起来也越复杂。 这时候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稳住欧阳锋,再暗中寻找名医高人,希望有人能化解身体内的毒药。 想到这儿,李怀安只有幽幽一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见相公满心忧郁,王蛮儿很是担心,噙着眼泪端水过去伺候相公洗漱。 虽是什么都不说,但小妮子今夜伺候小心又谨慎,动作温柔,像是换了个人。 到了床上,滚到床单里,小妮子不知何时已经脱掉衣裳,从后轻轻地把人给抱住,胸前柔软压在李怀安的后背,总让人想入非非。 李怀安被撩拨得有了些邪火,一个翻身把王蛮儿攥在怀里,小妮子身子微微发颤,轻声说道:“相公,今夜方便,快来吧。” “来个屁!” 没想到换来的是一句不解风情地训斥。 王蛮儿娇羞地不敢抬头,却也很是奇怪,相公以前可不会如此! 李怀安把怀里的娇躯搂得更紧,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在王蛮儿的耳边轻声说:“体内毒素未清,以后不能再做那男女之事。” “啊?为何?” “因为我怕把毒素传染给你,实在得不偿失。所以……就算了吧。” “那那那……那万一一直清不掉毒素,我们岂不是永远都……” “蛮儿,你说你一个清纯羞涩的小姑娘,何时学会对男女之事恋恋不忘了?难道没有了男女之事,你对相公的感情就变淡了不成?” 小妮子哪儿受得了这个? 羞得身子都快着火了,扭身就要去穿衣裳,却被李怀安紧紧抱着,怎么都甩不脱。 “好了,别动了,就这么抱着睡觉,也是挺好的。” “相公是挺好的,可蛮儿怎么过?” 第491章 寻路开山宗 李怀安中毒,消息已经传开。 不仅他身边的亲信下属都很担心,连萧家大夫人也很担忧。 现在李怀安是很多人的主心骨,身份变得越来越复杂,牵涉到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大早,一群人聚在萧家后院里都无甚精神。 欣儿过来提议:“要不要去军营看看,里面的大夫常常跟江湖中人打交道,兴许有别的办法。” 李怀安摇摇头,觉得可能性不大。 况且睡过一觉之后,身体和神经逐步放松,不适的感觉已经渐渐减少了。 欣儿退下后,秦红走了过来。 李怀安知道她的心思,苦笑一声:“姐姐,还是不必费那功夫了,这毒恐怕是没那么好解的。不如多花心思在我们的事情上,争取让那欧阳锋心怀忌惮,让他不得不交出解药。” “但总要试试,如果真的有解毒之法呢?”秦红很认真,补充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兄弟跟我回开山宗,请我师父出手,或许能够一试。” “去开山宗?”李怀安微微一愣,开山宗在江湖中没有任何名声,除了知道秦红是开山宗的弟子之外,再没有开山宗的任何讯息。 可李怀安也听过,天下广大,有无数奇人异士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亦有数不清的仙门宗派潜修百年,与世俗没有往来。 用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讲。 如今五国之中佛门兴盛,道门衰败,看起来是佛门入侵中原挤压了道家的生存空间。 而事实上却是众多道家门派都选择了斩断俗世,安心修炼,都在为长生或是寻仙求道而活。 秦红只是开山宗的一名普通弟子,却已经是半步宗师,可以想象秦红的师父和开山宗的宗主又是什么境界? 宗师,甚至宗师之上? 想到这里,李怀安突然就有了希望。 他已经感受到了内功的玄妙,如果是宗师之上的人物,估计能违背世间常理,搞出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来。 给自己解毒,好像也不难了。 “开山宗在何处?” “淮南道中段,庐州的东面的东陵山中。此去往返七日,中途耽误几日,正好可以赶到中秋推选教主。” 李怀安一下心动了,赶紧点头道:“好!那就去一趟试试。” “相公。”王蛮儿一听,赶紧说话,意思是自己也要跟着。 秦红摇头:“此去只有我和兄弟二人,且不说沿路登山有多凶险,光是带着一个人回宗门就已经不容易,要是带着两个人一起,只怕连我也回不去宗门。开山宗乃世外仙门,不会接受凡人,其中规矩我没法细说。” 王蛮儿听完,有些失望地点点头。 李怀安安慰道:“这几日去找你父亲,帮相公监视好独孤城。” “嗯。” 有了决定就立马行动。 扬州城中该有的准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中秋选举的到来,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楚国方面会有什么动静。 中午时分,两匹快马从扬州城西面出发,一路飞驰狂奔向着淮南道而去。 沿路所过能见到少许逃难而来饥民,听说是淮南道有军队调度,只是一些简单的调度便能让百姓感觉到恐慌,可见战争在民间早造成的影响有多恶劣。 途经云涧山,李怀安停下观察了一下黑水湾弟兄们建立的村子。 才经过几日,村子里就有了一排简单的竹子小屋,虽然很简陋,但已经可以住人了,开辟出来的空地上也有了些许生活气息,有锅碗瓢盆,十几个土灶,一群人聚在一起杀鱼熬汤,各司其职十分忙碌。 “大当家。” “三当家。” 兄弟们见到二人都非常热情地过来询问。 “你们怎么有空过来的?正好,咱们熬了鱼汤,一起趁热吃。” 李怀安看看秦红,秦红点头。 难得有如此闲情逸致时,坐在吃一碗鱼汤,跟兄弟们畅爽地说几句话,心里都很舒坦。 看到村子建立有木有样,李怀安也就放心了。 休息了一个时辰,两人再次出发。 再继续往前就是西陵山,新唐应对赵国的第一道防线就在西陵山。 小舅子长孙直就在西陵山驻守,过去了几日,也不知敌国军情如何? 更不知有没有这些战斗? 但在此处李怀安没有选择停留,两人进入西陵山之后便放弃官道,一直走山道。 因为出了西陵山走官道就是赵国境地,山道难行,但少了行人,行动也更方便些。 不知过了多久,李怀安早就分辨不出方位,只知道自己在西陵山的深处。 听说翻过西陵山之后还要走两日才是东陵山,要去开山宗还有一段险峻的山路要走,那一段路则是对巡山人的考验,只有经受住了山路的考验才有几个拜会开山宗。 李怀安一开始并未在意,直到站在了东陵山的腹地,一处拦腰斩断的一线天时,李怀安终于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此地一线天乃是真正的一线天,山壁之间相距不过一米,仰头看上去估计有四五十米高,两边山壁都是青苔,山壁缝隙还有水流往下,时不时还有砂石掉在头顶。 李怀安直接就懵了:“开什么玩笑?从这里一路爬上去?” “没错,这只是进开山宗的第一道关卡,而且只能凭借自己的能力上去,如果我帮你,宗门知晓不管你什么事情,都是不会接见的。所以,到现在只有看兄弟自己了。” 说完,秦红一脚踩在山壁上,左右横跳,几步就上去了二十几米。 即便如此,秦红踩到了一块湿壁,脚下一滑,险些落下来。 好一阵翻滚又才稳住,秦红脸蛋儿也有些泛红了,没有说话。 李怀安在下面望着,大喊:“姐姐,你在下面接着我,别走那么快,万一掉下来,可怎么办?” “进入开山宗本就要人与生死较量,没有不怕死之心,山门是不会为你开的。放心大胆地上来,这是第一关,我在上面等你,的后面还有更多!” “放心个屁!” 李怀安在下面抱怨,可秦红已经翻到了山顶上没了影子。 第492章 开山宗 李怀安不会轻功,跟秦红是没法比。 但李怀安下载亦非寻常人,攀山的功夫虽是不精湛,但靠着一身蛮力,挤也能挤上去。 五十米的一线天,似乎比想象中高很多,一直过了半个时辰,李怀安才冒出个头。 秦红都在上面睡着了,叼着一根草晒着太阳不知道多舒坦。 见到李怀安上来,懒懒散散地吐了干草,起身抱怨道:“你怎么才上来。” “我……” 李怀安刚要抱怨,才吐出一个字,脚下突然打滑,尖叫一声就要摔下去。 秦红反应迅速,抓住了李怀安的胳膊,把人给拽了上来。 李怀安后怕不已,看了看下面如深渊一样的缝隙,擦了擦汗,问道:“这算不算破坏规则?” “不算。” 秦红淡然回应。 两个人站在荒无人烟的山头,看着云山雾海,苍茫大地中好像没有第三个人。 难怪这开山宗没有人知道,就这般景象,还有谁能知道呢? 进山第一道门,就如此困难,谁会没事儿往这上面爬。 “不要抱怨山路难走,当初开山宗祖师爷建立开山宗,这些道路都是没有的,这山壁一线天都是祖师爷一拳一拳打开的,还有前面的山路,都是祖师爷从绝壁之上一点一滴开凿而成。” 秦红指着前方云雾,云雾背后朦朦胧胧地能看见一条盘山向上的楼梯。 楼梯建在绝壁之上,只有不足半米的宽度,一边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绝壁上狂风席卷,风声呼啸,一不小心落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关键每一步楼梯高度超过一米,根本不是只用脚能走的。 李怀安眼睛都直了:“姐姐,你开什么玩笑?来之前你也没说过会有这么困难啊!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现在离开也行,我们原路返回。” 回去? 当然不可能! 李怀安只是嘴上说说,都到了这里,哪有回头路之说? 还有就是李怀安内心渴望看到更多,了解自己尚未触碰过的事物,开阔视野,为自己将来打下基础。 只要是存在于世的东西,都要了解一二才行。 想着,李怀安走在了前面,先一步上了环山的阶梯。 山路藏在云层中,让本就艰难的台阶变得更加难以攀爬。 不过只要克服了心中的恐惧,其实也不算太难。 秦红在后面看着李怀安的背影,心中暗暗惊叹。 回想当年她进入开山宗之前,武功修为已经是九品境界,走这一条路时比李怀安还要慢,而且心中恐惧比他更多。 但这位弟弟明明还不能算作九品武者,综合实力至多七品八品,但他上山的表现却比自己要优秀不少。 不知道此时在宗门内观察一切的师父作何感想?会不会收弟弟为徒?传他一身法门? 云海之上,几位老者守在山门前,看着下方云动之处,明明是一片苍茫什么都没有。 这几位老者却像是能看到山下的任何风吹草动,显得是津津有味。 “五年了!自秦红离开已有五年了,终于又有人闯山门,寻开山宗了。” “这小子有些能耐,精神异于常人。” “内功底子也异于常人!” “心性更异于常人。” “是个百年不遇的好苗子……” “不错不错,待他入山之后定要拜入我的门下。” “是我门下!” “不,是我门下!” “不要争了,一个徒弟而已,拜给谁不是拜?拜入我的门下就行。” “没门儿!这么多年了,一个徒弟都没有,连个使唤的人都没!必须给我!” “臭老头子,要打架是不是?” “不如现在就比划比划,免得待会儿让个小辈看笑话。” “来来来!谁怕谁啊!” “战就战!” 轰! 头顶一阵巨响,整个山体都跟着颤抖起来。 李怀安爬到尽头,眼看就要穿过云层了,心里正高兴! 没想到突然一声爆炸,不知道山头在搞什么,一下乱石滚落,脚下就没站稳,身子往后一仰,尖叫一声:“啊!” 秦红也被吓了一跳,看到李怀安往下掉,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悬空绝壁,根本没有任何借力的地方。 就算是秦红也乱了阵脚。 两个人在半空抱在一起,心说是完蛋了! 忽然云层之中伸出一根绳子,那绳子跟有眼睛似的,飞快落下将两人死死缠在一起,然后往上一提。 等李怀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开山宗的山门前。 几个老者有些尴尬,轻咳着左顾右盼。 李怀安看见几位老者,没有想象中的仙风道骨模样,一个个除了头发花白,看着都有些佝偻,显得十分质朴。 都穿着破旧烂裳,有人还是蓬头垢面,像个乞丐。 唯有中间一人拿着一根绳子,半眯着眼睛,昂首挺胸像棵坚韧的古松。 “师父!” 秦红忽然喊了一声,跪了下去。 李怀安挠挠头,心说这就到了开山宗? 然后把目光移动到山门,那里有一块摇摇欲坠的牌匾,上面写着开山宗三个大字。 整个山门都是用木头制作,很小,只供两人穿行,而且经历了多年风吹日晒,破得都快不行了。 在看山门里面,几个老人的身后,只有几间草屋,连个小村都算不上,就是一个简陋的小院子。 没有弟子,没有堂室,没有校场,什么都没有。 就这? 就这! 难道整个宗门就剩下这一二三四五个老人? “好徒儿啊!你可算没有让师父和师叔师伯们失望,还记得找个人来继承开山宗的衣钵。” 李怀安在观察四周的同时,老者也在对秦红说话。 “师父,这是徒儿的结拜兄弟,此次进山并非为了继承宗门,只是因为受到奸人迫害,身中奇毒,我想让师父和师叔师伯们给他看看。” “中毒?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啊?” “听说叫百香丸,是用一百种毒花花粉调配而成。” “百香丸……” 几位老者交换眼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当中的师父问道:“你们有谁听过吗?” 几人相视一眼,都是摇头不知。 “管他什么毒,只有他拜我为师,我一道真气入体,保他十年平安。十年之内只要修得武道根基,一切毒物都无效了。” 第493章 天赋异禀 “有了武道根基便可百毒不侵?”李怀安稍有疑惑,不太明白。 “哦?小子,你还听过武道根基?” 面前老者大为意外,眼中带有精光。 武道根基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但只要听说过武道根基并相信其存在之人,定然有着不错的机缘。 不等李怀安回答,另外一位老者捋着长须笑道:“不错不错,秦红带回来的人果然天赋不错!听说过武道根基便已超过世间众人许多,他日前途定在秦红之上。” “几位师叔伯……”秦红有些尴尬的打断,“我兄弟可不止听过武道根基,他现在已经练成了武道根基。” “……” 现场停顿,片刻后,几人相视一眼,然后笑着摇头。 “哈哈哈……” “秦红啊,你还是修炼太少,不要把一般的内功外在表现当成武道根基。” “武道根基在于人体,是由内自外的显现,只有在皮下才显示出武痕,才是武道根基。” “武道根基的基础是修炼成为宗师,只有在宗师境界修炼多年后才有可能形成……” 几个老人还在说话,李怀安把手一摊,运转功法,一条细细的纹路如灵蛇一般开始在他的手臂皮下顺着经脉游荡。 看到这一幕,老人们一瞬间像是触电一般,只觉身体一麻,然后各自的瞳孔逐渐放大,最后一起惊呼:“什么!” 这里的几位老人似乎各个都深不可测,惊呼之下各自都没控制好自己的气息,山顶四面绝壁的云海忽然间翻滚汹涌起来,四面山峰都在微微震颤。 李怀安感觉脚下的山体在下陷,脚下有些不稳,手腕处的武道根基一下消失,被秦红拉了一把稳住了身形。 “不可能!” “老夫这是眼花了吗?有没有搞错?” “这小子莫不是变化千年的妖精,这年纪怎么可能有武道根基?” 呼…… 一阵清风袭过,那中央的老人如烟云一样消失,又从云雾中出现,却已经到了李怀安面前,抓住了李怀安的手腕。 “这真是武道根基?” “我也不知道,也想请前辈指点迷津。” “你再给我看看!” 李怀安现在也很好奇自身情况,这几位都是世外高人,正是个了解自身的好机会,赶紧再运转功法。 这一次李怀安运转速度更快,强度更高,手上武道根基更加清晰,居然还能看出一点小蛇形态。 “匪夷所思!世间竟有这等奇人?内功修为七品而已,居然有了武道根基!” “师兄,这难道是仙人之资?我们一生都无法突破的境界,或许只有这样的天赋才能触及?” 几个老人收敛自身惊讶,纷纷过来观瞧。 一开始只是看看李怀安的手,一会儿又摸摸他的头,后来恨不得把李怀安的裤子都扒下来看看身体结构。 李怀安有些不耐,打断问道:“这么说,我身体纹路的确是武道根基?” “没错没错,是武道根基,而且品级不低。” 李怀安蹙眉:“难道是我所修炼之功法异于寻常?” 想起那本《烈阳》,藏剑师父交给自己的时候就十分郑重,又是宗师李乘风所赐,估计真的是非同凡响? 还在思想,一位老者却连连摆手:“诶,你想错了!你练的功法是有一点点不同,但要修炼出武道根基,跟功法没半毛钱关系。武道根基,从人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修炼只是引出自己天赋的过程!只要有天赋在,修炼任何功法都能让武道根基觉醒。但若是没天赋,就是把天下所有的功法都修炼一遍,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关键你小子是个什么构造……” 老者说着说着就开始摇头晃脑,一副看不明白的姿态。 忽然当中的老者一指点在李怀安眉心,李怀安感觉一股电流席卷全身,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喝醉酒断片一般,猛地一睁眼,居然的看到上一世的种种画面,想一块一块带着画面的玻璃都眼前划过。 然后又是一阵恍惚,最后缓缓睁眼。 一切归于寻常,只是眼前老者后退了好几步,面上已无先前从容,满是细汗。 李怀安眉头紧皱,刚才一瞬间有种被窥伺内心之感,难不成自己的老底被这老头知道了? “明白了……明白了……”老者忽然开口,一边点头,一边擦汗。 另外几个老者赶紧上去询问:“师兄,明白什么了?” “此子的精神力量早已超越宗师境界,达到了我们所不能企及的高度。而他的肉体和真气还停留在最普通的阶段,所以能在如此年轻的时候觉醒武道根基。” “啥?这小子精神力量已经超越你我了?” 老者沉重地点了点头,感叹道:“看来天可怜见,终于有人来继承开山宗的衣钵了。” “等等!”李怀安再次打断,“前辈,我来只是想知道体内的毒能不能解。” “哈哈哈。”身边一人突然大笑,“小子你是不是傻?你都武道根基了,还解个屁的毒?” “啊?” “文道根基就是一股自我调节的全新力量,可以帮你自动调节身体状态,无论是受伤还是中毒,不需要你自己的治疗,文道根基都能帮你解决。” “百毒不侵?”李怀安惊讶问道。 “虽不至于百毒不侵,但只要时间够久,任何毒都能缓慢化解。我看你体内的那点儿毒,短时间内也造不成什么影响,有武道根基跟你压制着,只要潜心修炼,过一百年都不会毒发。” 李怀安懵了! 感情毒素自己会解开? 根本都不用外界干预。 那自己这一趟不是白跑了? 秦红也很高兴,重重拍了拍李怀安的肩膀,说道:“兄弟,这是大好的事情,早知道就不必这么惊慌了。” 李怀安点头,然后 第494章 留下还是被杀? 到现在还没有人能逼着李怀安做他不想做的事。 但今天遇到了。 随着老者的一阵声音,四周云海忽然有了一动,空气中似乎多了一双无形的手,死死地压在李怀安身上,让他无法动弹。 “放开我,我还有事,没工夫在这儿浪费!” 李怀安咬牙说着,却没有丝毫作用。 秦红见状也要帮助,却同样被一股无形之力压在身上。 “师父,白安他未曾想过拜入开山宗门下。请师父放我们下山……” “白安?不不不……他不是白安,他的身份非同一般。” 秦红听不明白,但李怀安有些紧张了。 群山之巅的寸土宗门,几个老头子聚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怪事。 在此地,似乎一切都变得邪乎起来,好似一切都超脱了自然束缚。 似乎前一秒还在历史世界,后一秒就进入了玄幻世界中。 李怀安一阵恍惚,突然身子一颤,再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几个老人的对面,而面前是一张尘封多年的棋盘。 李怀安愣了好久,刚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像是一场梦,但这场梦似乎过于真实。 但自己何时坐在棋盘前的。 放眼四周,秦红昏迷睡在自己身边,几位老人笑容可掬,没有什么异样。 抬头望天,只有明月高悬,云海在月下,山巅在云上,浩瀚天穹似乎触手可及。 “几位,这……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一眼到了晚上?” “太子殿下,一梦至此,睡得可还舒服?” “太子?你们……你们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面前老者指了指棋盘上的几枚铜钱:“我等修道之人,善卜卦之术,早在三日前便知新唐太子殿下会寻山门而来。” “我们是诚心实意邀请太子殿下留在开山宗内,一同潜心修道,以太子的天赋,不出百年便能修成大道,成就一段仙缘。” “我修个屁!”李怀安下意识地嘀咕一句,然后赶紧作揖表示歉意,“不好意思,我是说我没法修道,我这人红尘事太多,心思也太野,没法静心下来。若要一直留在此地,会把人逼疯的。哪怕是死,我也不会留在此。” “若太子殿下真的执意不留,我等可能会真的杀了您。” 老头子说话四平八稳,没有任何语气,可他的话一出口,瞬间让李怀安后背出来一身冷汗。 别人说说而已,这几个老头子要杀自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 就算有火铳,出其不意打死一个,剩下几个怎么办? “为何?”李怀安赶紧问,“道家修行虽不禁杀生,却也不可滥杀无辜吧?” “杀别人是滥杀无辜,杀太子殿下就不算滥杀无辜了。太子殿下好好想想,您所在之地在于何地界?” “……”李怀安眉头轻皱,缓缓道,“赵国。” “而太子是新唐太子。我等虽是修道之人,身在赵国地界也算是赵国之人。太子殿下天赋异禀,连星象都看不出殿下的命格如何,将来成就无法想象。新唐在太子的带领下必然越走越顺,他日带兵入赵,赵国百姓还不生灵涂炭?所以,杀了太子乃是救赵国百姓于水火。” “咕噜……”李怀安沉重地咽了口口水,感觉这几个老道不会想不通真要了自己命。 到哪儿哭去? 这时,身边另外一个老头笑呵呵地说:“所以嘛,小子还是从了我们,老老实实留下来修炼,将来长命百岁不好?这么好的底子死了多可惜。” “诸位不必劝说,更不必威胁!”李怀安直接起身,有些桀骜不驯,“我倒是怕死,却更怕被关在这方寸之地干一些自己并不关心之事。我说什么都要离开的。但是,诸位所说杀了我是拯救赵国的百姓?那我就不敢苟同了。” “五国之中除新唐推翻前朝而自立,其余四国都已经存在百年。天下纷争不断,最近将有大劫将至。到时候天下百姓生灵涂炭,不仅仅是赵国,其余四国亦无法幸免。太子殿下身怀绝技,将来争霸之格局中必有太子殿下的一个席位,少一方势力便会少一分争斗,天下就少一分劫难。” “几位也是高人前辈,说话怎这么好笑?但凡乱世,必要英雄来终结战乱!只有打过了,分出个高下来,世界才会平定!你们杀了一个新唐太子,还会有另一个新唐太子盯上。一样会带着新唐的士兵参与乱世之争!” 李怀安起身,面对几位老者侃侃而谈,继续说道,“我虽没有与天争长生之意,但对与人争长短颇有心得。我之所愿便是带领新唐横扫天下,回归统一。几位若要太平,我就能还天下一个太平。有我李怀安在的人间,或可再乱十年。若没我李怀安的人间,天下纷争再有百年也没结果!况且我要统一天下并非只靠兵马,文化一统、信仰一统、商业一统,皆是一统。我之所愿便是不费一兵一卒,让天下归心,不伤一民一命,令万邦来朝。” 几位老人面露惊骇之色,他们修道百年,自以为每日参悟有所获,苦思天下一统之法,却也没听过李怀安这般构思。 天下一统不靠兵马靠什么?文化一统、信仰一统、商业一统,皆是一统。我之所愿便是不费一兵一卒,让天下归心,不伤一民一命,令万邦来朝。 “太子所思之雄伟,老夫几人倒是佩服。只不过如此空乏之说,如何兑现?” “怎不能兑现?我所创之醉仙楼,已从长安进入楚国,长安自燕云,燕云至楚国的商路已通。自长安流传的二锅头已经成为楚国最有名的酒水之一!我改良土地,精选育种,两年内便有亩产千斤之地,又普新兵之法,教轻创之术,加强练兵,以少伤亡……” 李怀安言辞不绝,将自己穿越至今所见所闻,所创之物,所用之 第495章 传承 过往一路,李怀安如数家珍。 只有在此山外云上,无他人之所在,方能畅所欲言,无关乎他人是否听懂? 几位老人看着李怀安在方寸的山巅处滔滔不绝,相视无言。 几位都是世外高人,却也不是仙人,对李怀安口中描绘之山海图貌向往不已,更对他所说二锅头、五粮液、银票、钱庄、火药、火铳、大炮之类心生好奇。 在山中修炼了近百年,未曾想会被一个孩子三言两语勾起出世之心。 他们竟然想去看看百年之间,这世间究竟多了怎样的变化,又有多少新奇的事物出现。 一番讲述,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当李怀安讲到一半,停下来询问道:“几位前辈,山中不知日月,就算活了百年又如何?还不如尘世中的一日精彩?这世间千般变化,难道都不愿去多看一眼?此次时机正好,不如跟我一同下山!” 好家伙! 人家逼李怀安留在山中。 李怀安反倒劝说众人一起下山。 关键有几个老者真被勾起了兴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已经在交流,似是在询问可行性。 李怀安看着中间的掌门老人,再次问道:“前辈,你久居深山不知外界变化,岂能替天下百姓求福?纵然能用占卜之术通晓天下大势,但大势背后藏着重重细节,不亲眼去看看怎能了解其中是非?你有本事把我留下,当然可以,但以此为由说要保护百姓,难道就不怕好心办坏事?让这个世界少了真正大一统的机会?” 老者眯起了眼睛,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果然是非常之人,我在山间观星象久矣,知道天下一统之日不远。或许天下一统真的需要太子的一番作为,如果太子真能照着心中所想为世界做一番贡献,那便自行离去吧。” 李怀安惊喜问道:“这么说,前辈是答应让我离开了?” 老人闭目点头,转头回到了山巅的小屋之中。 …… 晨风吹散浮云,山巅日出,暖阳踩在脚下,群山踩在脚下,薄雾踩在脚下…… 这是一幅何等壮丽的画面。 李怀安站在山巅,看着下方,也有一种“会当临绝顶”的豪迈之情。 秦红醒了,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感觉还有些昏沉。 “兄弟。” “姐姐,你醒了?” “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我们可以下山了。” “下山了?” 秦红一惊,才想起昏迷前几位前辈都不让李怀安下山,赶紧起身。 正准备说再去求情,忽然发现三位师伯从宗门里面出来,换上了干净衣裳,修剪了脏乱的头发,各自带上行李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三位师伯,你们这是?”秦红有些懵,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三人都是不答,对着李怀安道:“走走走,赶紧走!趁着师兄没改变主意。” “什么?”秦红瞪着眼睛,有些不明白,“师伯,你们在说什么呢?” 李怀安从日出方向收回目光,对秦红说:“三位前辈准备跟我们一起下山。” “啊?” 秦红彻底蒙圈了,“师伯,你们跟我们一起下山?” 不是…… 之前不是要兄弟留下? 怎么一转眼就跟着人一起下山了? “快走快走!” “对啊,不要白白浪费光阴。” 三位师伯下山心切,之前道貌岸然,超脱尘世的感觉瞬间就没了,活生生三个有些猥琐的小老头。 “这……” 秦红还在嘀咕。 李怀安过来拉了她一把:“走吧。”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有三位前辈带路,下山之徒如履平地。 李怀安被一人带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一线天的地方。 “在此别过吧。”一位老者说道。 李怀安赶紧问:“三位前辈要去哪儿?何不去新唐定居?” 开玩笑,这三位不用说都是宗师级往上的强者,要是能到新唐定居,岂不是凭空多了三位超级战力? 但事情显然没李怀安想象中简单。 老者摇头:“不了,我此次入世要先去看看我曾经的家族,在赵国国都。” 另一位也是摇头:“我也要去寻找昔日故人,哪怕是坟前也要去祭拜一下才好。” 最后剩下一个。 李怀安看着他,这位老者倒是一摊手:“老夫尚不知去路,新唐是之后建国,老夫还没见识过,要是去见一见,也无不可。” “那太好了。”李怀安欢喜道。 “那先说好,老夫去了新唐,不参与俗世之事,你可别想着有事相求。” “不会不会!”李怀安连连摇头,可心里却在想,真要到了新唐,到时候还能由得了你? 说完,又对两位老者拱手道:“二位若云游归来没有去处,随时可来新唐,来长安,你们知道我的身份。” 二位老人拱手回礼,点了点头,然后化作一溜烟,消失在山林中。 “师伯知道兄弟身份,而我还不知道?”秦红半眯着眼睛,显得有些不满。 剩下的老者眯着眼睛问:“他未曾告知你身份?” 李怀安有些尴尬,反正已经被前辈知道,继续藏着掖着也没必要:“我是新唐太子。” “新唐太子!!!” 秦红惊呼一声,惊起林中一群飞鸟。 “不必这么紧张!”李怀安倒是十分淡然,“你连世外高人都见过了,还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太子而已,也是人,不是妖怪。” 秦红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李怀安转向老者:“还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山中野人早已没了名字,叫我老陈就好了。” “老陈……这名字亲切。” 李怀安随口奉承一句,正要说走,却见老陈从衣袖中拿出一块铁牌来。 “这是掌门师兄的意思,你收下吧。” “这是?” “开山宗掌门令牌。” “啊?”李怀安愣了一下。 老陈却是有些感伤,仰头看了看头顶云层,沉声道:“在我们离开开山宗前,掌门师兄已经坐化。这是开山宗内唯一能传承之物,就交给你了。” 第496章 前线有变 一块铁牌,无甚特别,中间有一个指印。 看着像是有人用极强的内力或者高温在铁块上生生烧出来的一般。 李怀安第一眼是惊讶,如今的太子爷对江湖人士的功力也大致有了了解,真要用功夫硬生生在上面压一个指印出来,需要的功夫非同小可。 这枚掌门令牌应该就是开山宗的祖师爷留下,这是功夫象征呢。 上面一根细细的红绳,都老旧包浆了,不知过了多少年头。 李怀安没有犹豫,立刻接过手。 这玩意儿虽没有实际作用,但…… “前辈,我拿着此物算不算开山宗的掌门了?” “没错,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开山宗的掌门。” 李怀安心满意足地将掌门令牌收下,以后真到了紧急关头,至少可以用此腰牌来请老陈出手。 如此想着,老陈又说道:“开山宗早就应该换地方了,以前开山宗不是那山巅上的方寸之地,只因为几代人在山中练功,导致山体不断崩塌。那座山已经是摇摇欲坠,换宗门是迟早的事。” “掌门前辈的意思是……” “他日天下太平,太子殿下可以寻一处风水宝地再开宗门,也算传承了香火。” “此事好说。” 这时,秦红追了过来:“师伯,你们未免也太小气了些。让兄弟当掌门,只有一块掌门腰牌,别的什么都没有。开山宗内功法众多,你们又是得道高人,为何不传授兄弟一二,也不枉白来一趟。” “哈哈哈……”老陈大笑,“小秦你可从来不会这么关心他人的。” 秦红一听,瞬间脸红,一时没了声音。 老陈不以为意,继续解释:“以太子殿下的天赋,学习什么功法已经不重要。有武道根基作为基础,实力提升是迟早的事,无非是投入多少心思?下得多少苦工。继续修炼原有的功夫,好过贪多。” 李怀安现在亦是向往成为武林高手,不求天下无敌,至少不会在遇到一些武林高手后显得无力。 听到前辈高人的话,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但最踏实的还是得知自己体内的毒没有大碍,心情一下就轻松了。 “我们出行已有六日,回去再过三日,剩下一日就是中秋。”李怀安认真计算,“不错不错,时间刚刚好。” “不应该五日吗?何时是六日?”秦红稍有不解。 “姐姐中途睡了一日。” “我睡了一日?”在山中那一次昏迷,秦红已然忘了时间。 “哈哈哈……”老陈突然又笑了,指着二人道,“你们呀,一个睡了一日,一个睡了两日,难道都忘了?” “什么?”李怀安大惊,“老陈,你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山门前,掌门师兄用无上道法给测你的命格,硬是用了一天时间,耗费了十几年的功力都没有任何眉目。否则也不会要求让你留在山中,觉得你这样命格多变之人在民间,又是太子高位,会引来不少变革。结果你小子凭借三言两语就说动了掌门师兄放人,实在也是件奇事。” “这么说我少算了一天!”李怀安震惊道。 “现在已经是八月十二,回到扬州城最快也要三天,就是八月十五了!” “岂不是错过了教主选举?” 为了白莲教教主选举,李怀安筹划多日,绞尽脑汁,要是被这么耽搁了,简直无法容忍。 于是三人马上行动,在山脚下还找到了来时的两匹马。 不过现在是三人,有些麻烦。 但老陈笑呵呵的表示:“两个小辈自骑马全速回去,老夫用脚也能在后面跟着。” 李怀安是有些不信的,觉得再好的功夫也有体内和内力束缚,不如马儿那样持久。 跟一两个时辰可以,跟一两天能行吗? 但老陈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耐,一日之后就穿过东灵山到了西陵山地界。 第一日正午时分,在两国交界处发现有一场战斗,地上有不少两国将士的尸体未来得及处理。 由此可见,这里必然刚刚爆发过战斗。 本来时间就很紧张,李怀安本不想被其他事情所耽误,可身为太子,边关军情就在眼前也不能不过问,于是只能暂停脚步去西陵山的营地去看看。 走到西陵山营地外,隔着老远就有人来阻拦。 一支小队拦在李怀安身前,盘问:“你们是什么人?” 李怀安还是拿出了幽州的兵符,交给巡逻。 巡逻不知真假,还是请李怀安随行。 到了营地外面,自己先把兵符传了回去。 不多时,西陵山守将王志王将军就骑马赶来了。 “小将见过太子殿下。” 一听是太子,周围的守军都露出了惊讶之色,各自交换眼神,不敢相信。 李怀安也没工夫去避嫌了,直接就问:“官道上的战场是怎么回事?” “这个……殿下还是随小将去帐中细说吧。” “我有要紧之事在身,路过此处只是想要了解情况。” “赵国多番挑衅,明显是在吸引神威将军的注意力,方便扬州城白莲教的活动。神威将军不堪其扰,一次出击,不小心遭遇了埋伏,身受重伤。” 李怀安皱眉:“长孙直受伤了?” “是啊。” “情况如何?” “听军医说,尚未脱离危险。” “没脱离危险?” 这下走不了了! 小舅子的命肯定比一个虚职重要。 关键回去了没法跟莲儿交代。 李怀安赶紧进了军营,在主将营帐中见到了脸色铁青的长孙直。 上次见到这小子还是生龙活虎,靠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特别莽。 但这才半月不见,小子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气色很差,却又看不出什么伤口。 见到姐夫来了,长孙直挣扎起身,想要坐起。 李怀安赶紧过去将其搀扶重新睡下,连声道:“好了好了,你先躺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几日不见,便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 “赵国的老贼玩儿阴的,不敢给我正面交手,咳咳咳……” “别逞强了,你先睡下。” 李怀安将长孙直放下,转头对王将军问:“军医说他的伤势怎样?” 第497章 八月十五月圆夜 “将军与敌将交手时,竟不惜性命给将军倒灌真气。那将领当场毙命,但将军体内多了一道真气,导致内伤越发严重。” 李怀安尚不能理解,但身边秦红立马说道:“当兵的还真够心狠!” “姐姐,此话怎讲?” 秦红拧眉道:“这是以弱搏强的惯用伎俩,在与高手的对阵中,利用真气对拼的瞬间,放弃防守,全力灌输真气到对方体内。因为对方的真气走空,外来的真气才有可乘之机,等到真气收回时,就会出现真气混乱在体内颤抖的情况。中招者必将真气混乱,内伤严重,而且功力越高,内伤越严重,估计拖个十天半月就会丧命。但用此法之人必然会在对拼的时候毙命,除非是生死大仇,不然不会有人使用。” “那……”李怀安有些紧张,“长孙直,要怎么治?” “很难!需要功力在重伤者之上的高手以更强大的真气入体,否则无药可治。” 李怀安越想越觉得困难:“长孙直已经是半步宗师,还要比他更强,怎么可能?” 但话音刚落,李怀安就看到了身边的老陈。 老陈被李怀安目光盯得一哆嗦,后退了两步,连连摆手:“不用看我,不用看我……老夫下山就说不会插手世俗之事。” “何时说过?我怎么不记得?”李怀安又转向秦红,“姐姐,你知道吗?” 秦红故作茫然,摇头:“忘记了。” 老陈拧眉,继续说:“你们可别诓我,老夫知道世间的有规矩,宗师不能出手,不能干预世俗事。” “以前辈的功力和见闻早已超脱了世俗,岂能将这些规矩放在眼里。难道前辈还会怕世俗中的宗师不成?” “我呸!老夫这一身修为不愿展示,那是不想欺负小朋友。世间的什么规矩,在老夫眼里连个狗屁都不算!” 听着老陈的话,王将军都听懵了。 这老头是妄想症还是神经病? 这口气,连宗师都算个屁。 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在,他指定是要笑出声来了。 李怀安还在引导:“前辈,您入世来若什么都不做,那又有何意义?既然入世,便要涉足世俗,不然也是白白浪费光阴。而且我们只是救人,又不是杀人,您说对吗?” 老陈思量许久,终究点了点头,放下自己的小包袱走到长孙直跟前。 王将军有些心慌,上前一步,问:“殿下,这位老人家,看着也无甚特别……” 话刚出口,只见老陈一掌打在长孙直眉心,一股气浪在营帐中翻腾,整个营帐都被吹得像个胀气的皮球一般。 王将军直接睁不开眼睛,李怀安站都站不稳,需要秦红一手抓着。 军营之中,所有士兵都在惊呼观望,不知发生了何事。 “妖风!妖风!” “军旗断了。” “将军,将军,是有军情发生吗?” “都不要乱,各自把手各自的位子,不必大惊小怪。” 一阵动荡后,军营之中妖风渐渐平息,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老陈脸不红心不跳地起来,回到李怀安身边。 这时候,王将军再看这老人时,眼神已经变了,宛如朝圣一般,几乎就要下跪。 “多谢前辈相救!” 一炷香前,长孙直还奄奄一息,连坐都做不起来。 一炷香后,老陈收敛了气息,长孙直已经能下床感谢了,气色也变得红润,伤情大减。 李怀安见长孙直起床,赶紧跑了过去,一把将他扶住:“感觉如何?” “好了!多亏了前辈的真气相助,我的内伤已经全好了。前辈如此功力,乃晚辈生平仅见!不知前辈……” 老陈已然消失,不在营帐之中,只留下了的一句话:“速速了解此间事,我在军营外等你。” 李怀安明白,抓着长孙直郑重说道:“不必感谢了,我还要回到扬州城!时间紧迫,你小子可万万不要冲动了。” “谢谢姐夫,我这次不会再给地方机会。” “那我问你,现在你的伤势痊愈,你准备如何迎敌?” “……”长孙直被人暗算一次,现在变得有些犹豫不决。 李怀安皱眉,提醒道:“现在除了你自己和王将军知道你的伤势已经痊愈,自己军营和敌方部队都不知道这个消息,现在敌人在明,你在暗,如果能好好利用这个信息差,就能翻盘获胜。” 长孙直想到了什么,振奋说道:“姐夫是说我可以隐瞒消息,让地方误以为我已经重伤身死,诱敌深入,再来出其不意将其一网打尽?” 李怀安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长孙直的肩膀:“孺子可教,我现在走也就放心了。” “姐夫放心去吧,待弟弟破了敌军,再来扬州跟姐夫汇合。” 一番交流,李怀安离开军营,在门口跟秦红跟老陈汇合。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他们在军营之中耽误了一个下午,但也换上了更快的战马飞奔朝着扬州城去。 ……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 夜幕不到,天色渐暗。 扬州城的中秋灯会已经开始。 扬州城里里外外都是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处处都是喜气。 江南一带的节日气氛要比长安城更浓。 而中秋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之一,甚至超过了春节前后。 中秋团圆夜,这是古代人寄托相思的日子,家家户户能在今日团聚出门游街赏灯,乃是一家人幸福的见证。 瘦西湖的花街和集市上,更是人满为患,拥堵不堪,每走一步都显得十分困难。 望江楼上也是座无虚席,只不过今夜依旧没有外人,白莲教所有的首脑人物已经全部到齐,只等夜深。 扬州百姓有灯会。 白莲教也有自己的聚会。 今日推选教主乃是一件具有历史意义的大事,是各地白莲教整合统一的大日子。 这将预示着白莲教摆脱江湖势力的范畴,成为一方山野政权的标志。 有了教主,白莲教统一,白莲教统一之后,进一步吞并江南其他的江湖势力,让组织逐渐庞大,最终更成为能抵抗一国政权的地方豪强。 这便是白莲教的第一步计划。 第498章 凌波仙子 瘦西湖边猜花灯,放夜灯,才子佳人结伴,还是落寞黄昏,夜晚的活动已经开始了。 但在望江楼内,气氛却显得有些压抑。 一位白衣女子盘膝而坐,闭目养神,身后跟着一众白衣姑娘,清一色的装束,个个绝色,手捧莲花,带着面纱,白纱白裙随风而动,飘然如云彩堆叠,看得人是眼花缭乱。 这些白衣姑娘便是从楚国来的白莲教教众,而坐在最前面的白衣女子,装束与身后的姑娘们相差无几,只是眉心有朱砂所绘之白莲一朵,身下穿着百褶裙,比身后所有女子的裙摆都要宽大,坐在二楼观景露台上,裙摆已经掉在了一楼大厅。真如一朵在莲池中盛开的白莲一般,十分引人注目。 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没想到白莲教中还有这等人物,这姑娘高贵如仙女一般,不需要任何言语,只是看一眼,便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楚国的主力人群就是这些女子,也难怪来得这么慢,光是这阵仗就不简单。 据说所过之处,百姓顶礼膜拜,从楚国徐州到新唐扬州,途经十七县,四十几个村子,所有百姓都信奉起了白莲教。 都说这为首的姑娘是白莲娘娘的凡间化身。 关键的李怀安在离开杭州之前,用白莲出土的假象大肆宣扬白莲娘娘的传闻。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传播,白莲娘娘的故事已经传播到了扬州内外。 李怀安做梦都没想到,在杭州不经意的一步棋,给远在楚国的女人做了嫁衣。 别说是百姓了,就连江南和赵国的白莲教徒,看到这样一位飘飘然的仙子,也都认为这就是白莲娘娘的转世,都要顶礼膜拜了。 所有人都到齐,唯独李怀安没有回来。 独孤城现在都有些着急,如果李怀安不出现,今日的教主之位必然是这个女人的。 这女人在民间的号召力无与伦比,如果没有一个能跟她的号召力相提并论之人,是很难服众的。 欧阳锋坐在这女人不远,心中也是着急,他自知跟这女人争抢教主之位不现实。 之前的各种准备也是为了李怀安而安排,他现在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李怀安身上,盼着能在幕后操纵这一切。 现在一切准备就绪,但李怀安人不在可怎么搞? “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今日白莲教诸位首领难得汇聚一起,终于有了选举教主的机会。” 一个白衣女子开口打破了平静。 “再等等,天还没黑尽,说好是月圆之时的。”黄衫姑娘出言打断的。 “该来的人已经来了,不该来的人怎么也到不了了。何必浪费时间?” “规矩就是规矩,既然白莲教要做出一番大事,那就不能坏了规矩,说是什么时辰,就是什么时辰。”欧阳锋坐着回应一句。 白衣女子还想说什么,被当头的白衣姑娘抬手拦住:“也好,规矩就是规矩!这么久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这位姑娘,还不知你尊享大名。”欧阳锋有些好奇,这女人颇为年轻,但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天下之大,能人异士辈出,天底下的天才也有很多,正如长孙直那样的。 所以欧阳锋很想试探一下此人。 趁此空闲时间,地板上多出来了几条白蛇,跟周围姑娘的衣裳颜色一样,不易察觉。 几条白蛇缓缓接近,钻入白衣女子的裙子下面很快消失。 欧阳锋嘴角露出了古怪的笑意,只等着稍后的动静。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女子依旧纹丝不动,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欧阳锋渐渐有些疑惑,皱眉看了看对方。 女子这才浅浅一笑,回应对方问了许久没有回答的话。 “我乃凌波仙子,今夜之后便是白莲教主,你们可以称我为白莲娘娘。” “好大的口气!”欧阳锋站起身来,不屑道,“还没有开始选呢,就把自己当成了教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说着,欧阳锋直接动手:“当教主,自然先要试试功夫如何!” 说完一掌打出,那凌波仙子袖袍一甩,打在欧阳锋的手上。 欧阳锋一样是半步宗师,却在这一次对撞之下感受到了仅次于宗师的压力,身体瞬间倒飞而回,从二楼掉在了一楼。 不过欧阳锋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带着一丝冷笑。 就在刚才对掌的地方,一层淡淡的白雾正在扩散。 欧阳锋行走江湖从来不是靠的功夫,靠的就是捉摸不透的毒药。 但很快欧阳锋的笑容就消失了,因为二楼的女人袖袍又是一甩,所有的毒药都卷入了她的衣袖之中,然后居高临下就是一掌,所有的毒粉和先前的几条白蛇全部还了回来。 欧阳锋如临大敌,连连后退,直接退到了望江楼的门口,后脚绊住了的门框眼看就要摔倒。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按在了欧阳锋肩膀上,帮他稳住了身形。 “前辈,别来无恙?” 熟悉的声音传来,欧阳锋还没想过会因为这样的声音而精神振奋,现在算是体会到了。 “白安,你终于来了!” 李怀安踏步而来,昂首挺胸进入望江楼的客厅,对着一众人拱手行礼:“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我没有来晚吧?” 夜幕降临,天已黑尽,明月高悬,外面传来了更热烈的喧闹声。 “时间刚刚好!” “不晚不晚!白兄,我们都在等你呢!” “相公!”王蛮儿从人群中窜了过来,紧紧地跟在相公身边。 李怀安揉了揉王蛮儿的俏脸,看着也是喜欢。 这时,上方的凌波仙子轻声问道:“你就是白安?” “正是。”李怀安仰头拱手,看到对方十分夸张的大裙子,有些吃惊。 穿成这样怎么走路? 上面的凌波仙子说道:“早听闻有个叫白安的教徒在白莲教中自称教主,并且还有部分教徒拥护。本座还以为这将是一位何等优秀之人物,今日一见也就平平无奇的,没有传言中玄乎。” “姑娘又是谁?我为何连一句传闻都没有听到过?” 第499章 再论白莲教的发展 “放肆!” 一个白衣姑娘娇叱一声走上前来,居高临下指着李怀安。 “这位是白莲娘娘,身为白莲教众,岂有不知的道理?” “白莲娘娘一路所过,普度众生,所见之人尽皆拜服。” “白莲娘娘的功德,岂是你一介凡人能比的?” 嘭! 李怀安抬手就是一枪。 现场气氛骤然一紧。 李怀安的火铳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只要一出手必然就是一条人命。 这一手功夫迄今为止没人知道深浅。 领教过的欧阳锋伤口就是一疼。 本以为这一枪就是一条人命,没想到只是在望江楼上留下了一个窟窿。 楼上的姑娘闭嘴了,吓得俏脸煞白,额间细密地汗珠滚滚而下,显然感觉到了先前的危险。 李怀安冷笑道:“别以为老子的枪不会打女人!你们骗一骗寻常百姓也就罢了。莫要如戏太深,要是真把自己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那就是自己先魔怔了。” 等待楼上的女人回应,不想对方根本没听李怀安的话,只是吐出了两个字:“火铳?” 李怀安脑子嗡的一声,眉头一紧。 这是头一次有人准确无误地叫出了火铳的名字。 而且对方又是个生人,如何知道火铳的? 李怀安想了一阵,暗想这人会不会跟楚含砂有关系? 这人是楚国来的,楚国只有楚含砂有另一支火铳,也只有楚含砂知道火铳的名字。除非这女人跟楚含砂有十分亲近的关系,否则叫不出火铳的名字来。 “楚含砂是你什么人?”李怀安不想去猜了,直接问道。 对方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开口:“哈哈哈,你在胡说什么?我乃白莲教的人,岂能跟楚国皇室有关联?别以为用此子虚乌有的名头就能污蔑本座。” “不承认?” 凌波仙子冷笑一声:“少说这些没用的!今日乃是教主选举,你有什么本事就该直接展现出来。” 又一姑娘说道:“就是,白莲娘娘沿路所过,途经无数村镇,收拢了近万名的信徒,为白莲教的传播贡献良多。敢问白公子,你在扬州自称教主,又有什么惊天伟业呢?” 不等李怀安说话。 秦红上前一步,说道:“黑水湾弟兄一共四千七百人投靠加入白莲教,我便是黑水湾大当家秦红。” 黑水湾的大名,只要在扬州待过的人都知道。 但这些外来的女人却听过不多,于是开口发问:“我们白莲娘娘一路收来上万信徒,你们这位白公子不过收服了一个黑水湾不到五千人而已,怎么能跟我们相提并论?” “哈哈哈……” 此话一出,望江楼内一众人哄堂大笑。 在场的江湖人在气势上被楼上的一众女人压制许久,现在终于找到了发泄口,笑声传得很远,笑得也十分放肆。 说话的姑娘俏脸微红,有些不服,喝问:“你们笑什么?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 笑声反而更大了。 眼看现场气氛控制不住,凌波仙子低喝一声:“住口!” 这一声浪席卷,望江楼外瘦西湖的湖面都震起了一片波澜。 望江楼的大厅中终于安静了。 这时,独孤城站在场中说道:“诸位仙子可能有所不知,黑水湾可是盘踞在扬州城外长江渡口处多年的一支势力。就连朝廷的水军都没法剿灭的水寨队伍。里面的水匪个个都是不要命的狠人。非一般人可比!” 欧阳锋也出口帮腔,现在他们一条线力捧李怀安上位。 之前独孤城或许还会想着拉着李怀安下去,要自己控制局面。 可现在看到外来的一群女人气势汹汹,相比较而言,自然是让李怀安来掌控局面更好,至少他跟李怀安之间还有点儿交情。 欧阳锋就更简单了,现在他还以为扶持李怀安的上位,自己就能用百香丸来控制对方,现在当然要来帮李怀安说话。 “黑水湾的水匪战斗力有多强,在扬州待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百姓、官府、江湖人士,各类人都对黑水湾水匪忌惮不已。白莲教能收服黑水湾,不仅仅是给白莲教拉扯出一支超级强的战力。更是在扬州内外传播了名声。就凭此举,便能让民间改变对白莲教的印象。意义非凡。” “招揽信徒可不是简单的对比人数,一群没有任何认知的百姓算什么?又能帮到白莲教做什么?同样是教徒,似秦当家这样的半步宗师,一个就能顶一万个普通给百姓,各位说是不是?” “是!” 现场气氛热烈起来,楼中喊声震天。 李怀安站在楼下,气势已经在楼上女人之上了。 凌波仙子自始至终都从容自得,只有此刻露出了难耐之色。 显然,眼前小子在白莲教的声望之高是她所未想到的。 “敢问姑娘,你出了收拢信徒之外,对白莲教的发展又有何建树?对白莲教的未来又有什么构思?” “我当了白莲教的教主,自然会用尽所能让白莲教发展壮大,成为天底下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要让白莲教成为天下的第一。让白莲教的所有人都能在江湖中昂首挺胸,被人高看。” “然后呢?” “然后?” “难道姑娘所想就是为了让白莲教成为江湖中的天下第一?成为了江湖中的天下第一又能如何?白莲教终究还是江湖中的草莽!因为声势越来越大,兴许还会惹来五国,被五国朝廷围剿。到时候白莲教的教徒只有被屠杀,姑娘不会认为的白莲教以后能跟五国朝廷相抗衡吧?” “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现在各国朝廷都在扬言要剿灭白莲教,现在不都好好的?” “现在只是因为白莲教的威胁还不够!等到白莲教发展壮大到一定程度,那各国朝廷就不会只是喊喊口号了。教主之位不是靠武功高低来争抢的,必须要有一个能掌控大局,且眼光长远的人来担任。” “本座倒要听听,你又有什么高见?” “现在五国争霸,白莲教混在五国之中,断不能被五个国家都视为仇敌,必须要依附其中之一,得到至少一国朝廷的认可,或是庇护,才能扎根于民间,不断发展。” 第500章 文的不行来武的 “投靠一方势力?”白衣女子念叨着,缓缓点了点头,“算你说的有理,既然是要投靠一方势力,五国之中你又觉得哪一方更合适?” “白莲教发迹于江南,江南又是三国交界,自然是从唐、楚、赵之中选一家。却是不知道姑娘认为三家之中哪一家更好?” “自然是楚国!”白衣姑娘想也没想就回答出来,“楚国人杰地灵,靠海而居,最近发展迅速,隐有超越赵国的势头。白莲教跟楚国合作必然有各种优待,楚国朝廷也期待跟白莲教的合作。而本座有的是机会接触楚国朝廷,而你有这个能耐吗?” 李怀安听到一半就笑了,反问一句:“听姑娘的语气,好像跟楚国皇室很熟啊。” “那是自然……”对方话语之中隐隐有些得意,但话刚出口就察觉到不对,瞪着李怀安道,“你是在诈我的话?” “哈哈哈……”李怀安大笑,“诸位可都听到了?这位姑娘来头可是不小,居然跟楚国朝廷和皇室关系密切!可是姑娘有没有想过,我们都是江湖草莽,不是朝廷所养的鹰犬!要是让姑娘当上了教主,只怕姑娘是巴不得把我们所有人都卖给楚国朝廷,给楚国卖命,是吗?” “我……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姑娘是没有直接说过,但我问姑娘三国之中选谁最合适,姑娘便急不可耐地将楚国说了出来。这一问不过是我小小的试探而已,姑娘便中招了。看来姑娘争夺教主之位心思不纯,我们这么多兄弟若跟着姑娘,只怕心里也不安稳吧?” “是啊……” “我们加入白莲教就是为了自己而活,岂能给朝廷卖命?” “这女人装得大义凛然,实际还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白衣女子有些慌了,一不小心进了李怀安的套,刚刚还收拢了一些人心,现在全乱了。 “诸位,听我解释,你们听我解释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李怀安打断道,“你能叫出我手中暗器名为火铳,就证明你跟楚国皇室有关系,因为天底下还有第二把火铳,就在楚国公主楚含砂的手里。” “你也有火铳,为何不说自己跟楚国皇室有关系?” “不过一点儿私教罢了,但在大义面前,我不会把兄弟们都卖了,是不是?” “是!” 回应声四起。 各方势力之中都有人支持李怀安,此刻一呼百应,场面甚是壮观! “白兄身先士卒,为兄弟们拼死拼活,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就是,不管能力如何,兄弟义气没有谁比白兄更真诚。” “我们支持白兄当教主!” “对,让白兄当教主,没人不服。” 李怀安仰头看着楼上,笑着对白衣女子一摊手:“姑娘,你也看到了,到现在为止,是我众望所归。这教主之位,你确定还要继续争抢下去吗?” “众望所归?”白衣女子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自己就已经胜券在握了吧?告诉你,白莲教教主之位非我莫属,谁要不答应……哼!” 一哼声,威胁之意就显现出来了。 “哈哈哈!”欧阳锋大笑出声,“姑娘一身本事是不俗,却是没有学到丝毫江湖人的低调啊。这天下能人异士多不胜数,根本就没有天下第一。难道姑娘以为在此地还能用蛮力威胁我们不成。” “哈哈哈……”现场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望江楼今日汇聚之人个个都有些本事,还有不少人混在人群之中,可以说是精锐尽出。 这位白莲娘娘以一人之力有足够骄傲的资本。 但以一人之力放在所有人面前当做对比,那简直就太小儿科了,也不值一提。 众人嘲笑是因为这女子过于年轻,想法难免幼稚,听起来似乎根本不知道江湖险恶。 众人大笑,那姑娘也不恼怒,反倒是笑了起来。 “哈哈哈,笑吧,笑吧,看你们还能笑到什么时候!” 众人不解,不知这女人哪儿来的底气,都这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但是,笑着笑着,从白衣之中走出来一个黑衣人。 此人一直藏在众多白衣当中,居然没有被人发现! 黑衣人全身都藏在黑衣之下,带着一个鬼面,连性别都看不出来。 只是站在白衣女子身边就给人一种难以呼吸的压迫感。 李怀安后退了一步,感觉有些不对劲。 同样的反应还出现在现场其他人脸上,秦红走到了李怀安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此人怕是不简单。” 欧阳锋警惕地指着上面:“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黑衣人根本不予作答,忽然双手一挥,望江楼内门窗忽然关闭,吓得众人一哆嗦。靠近房门的人回头去看,想要开门出去,却发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着,怎么也打不开。 随后就听到黑衣人尖锐的笑声传遍全场:“哈哈哈……白莲教精锐尽在于此,想要离开的自行宣誓效忠凌波仙子,否则没有一个能离开!” “好哇,文的不行就要来武的了吗?”欧阳锋叫道。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就是来武的又如何?” “好大的口气,今日在场众人,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拦得住?” 说完,欧阳锋一掌打了出去,袖中飞出一阵绿色的浓雾,现场所有人都转身用衣袖捂住口鼻,如临大敌一般。 “雕虫小技!”白衣女子嘀咕一声,犹如上次那样,衣袖一卷全部收入袖中。 可这一次,欧阳锋根本不是要动手,趁着间隙转身就朝酒楼门口冲去,回头就是一掌,这可是半步宗师的一掌,别说一道木门,就算是铁门也要被炸开。 但他这一掌过后,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动静。 欧阳锋直接傻了,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敢相信。 下一秒,欧阳锋再出一拳,真气凝聚到了极致,带着必胜之心! 轰! 一阵巨响传来,整个望江楼都在震动,阁楼似乎是要塌了。 但即便如此,房门还是纹丝不动,连一条缝隙都没有。 “哈哈哈!老夫说过,今日除了宣誓效忠,谁都别想离开!” 欧阳锋回头看着说话的黑衣人,面沉如冰:“宗师!” 第501章 秒杀宗师 “宗师!你是宗师!” 欧阳锋终于是绷不住了,抬手指着楼上,惊恐地指着黑衣人,喊出了几乎被人忘掉的两个字——宗师! 听到这两个字,众人才后知后觉,想到了这世间最可怕最无法估量的存才。 单靠几个普通高手当然是无法阻止众人离开,但如果有一位宗师出现。 那接下来的故事发展就变得无法预料了。 “宗师?怎么会是宗师?” “不可能!宗师不是不能插手世俗争斗吗?” “真要是宗师,他不就坏了江湖规矩,他难道就不怕引起公愤,被其他的宗师联合围剿吗?” “哈哈哈……” 黑衣人的狂笑声再次传来,依旧是那么突兀尖锐,只是声音中似乎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压抑感受,让人耳膜有些隐隐作痛。 “狗屁的规矩!老子还是个普通武者之时便没把这天下规矩放在眼中,何况现在已成宗师,难道还在乎什么狗屁规矩。这些规矩只是用来安慰尔等蝼蚁的,真正的人上人,才不会管什么规矩!” 黑衣人张狂说着话,话音中的威压越来越大,渐渐有人已经无法承受开始吐出血来,倒在地上艰难地挣扎着。 见此情形,即便没有倒下的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对方可是宗师,宗师之力才随意展现便有了如此效果,真要全力施展,今日在此众人要如何逃脱生天? “想要活命的,老老实实跪下宣誓效忠。白莲教教主只能是白莲娘娘,谁要敢说一个不字,下场自己斟酌。” 黑衣人大声说着,他只要站在中间,根本不需要动手,现场众人的精神就已经承受不住了,先前还在推崇李怀安的人在强大的压迫下缓缓跪了下去。 一个人下跪,其余人也跟着下跪。 本来已经尽在掌握的局面瞬间翻盘。 凌波仙子还是保持在楼上,笑得甚是得意:“哈哈哈,看到了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计谋和准备都是无用的。” 不到一分钟,望江楼内众人下跪,唯有几个李怀安的亲信没有动静,全都围拢在的李怀安身边。 黑衣人盯着李怀安,冷笑着道:“所有人跪下我都会饶他一命,唯独你不行。有你在,这里的人就不会真心实意效忠,只有你死了,这里的人才会拥护白莲娘娘,拥护教主。” “你真的是不顾宗师身份非要插手世俗之事?” 李怀安突然的问题让黑衣人有些奇怪,蹙眉沉思一会儿笑着问道:“老夫就是要插手,你又能奈我何?” “你是宗师,我当然奈何不了你。但你就不怕有别的宗师来对付你?” “哈哈哈……别的宗师?”黑衣人笑得越发张狂,“天下宗师屈指可数,就算被别的宗师知道,他们又从何处来找我?而且,你不会以为随便一位宗师来就是老夫的对手吧?宗师也有强弱之分,老夫进入宗师境界苦修二十年,可不是江湖中随随便便来一个宗师就能应对的。” 李怀安冷笑一声:“不错,还真不是随便来一个宗师就能对付你的。但你运气不好,这里有一位宗师不太随便。” “你什么意思?”黑衣人问道。 话音刚落,望江楼内突然出现一股飓风,紧闭的房门在这股飓风下瞬间打开,门窗炸裂,引来一阵惊呼。 整个望江楼似乎成了风暴中心,狂风席卷,所有人都蹲下身子,不敢抬头。 连李怀安都承受不住这样的风暴,蹲了下去。 楼上的白衣姑娘们尖叫声不断,裙摆全都被掀飞起来,一条条大白腿肉浪翻滚,可惜现场无人看到。 黑衣人也在这股飓风之中连连后退,看到望江楼内所有人都蹲下,唯一站着的竟然是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子。 “你是什么人物?” “咳咳……”老陈干咳一声,他一直混在人群之中,看着人间江湖客们的戏份正起劲,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宗师,还是一点儿规矩都不讲的,“阁下这么不讲规矩的话,那老夫也只有随意一点,不那么讲规矩了。” “我问你是什么人物?什么门派?” “门派嘛,已经没有了。不过老夫在宗师境界钻研百年,近百年未曾出手伤人,今日还有些手痒。” “钻研百年?哈哈哈……老头子你是不是疯了,还是脑子不好使?钻研百年,你早就化作一堆枯骨,哪有功夫在此?” 然而,下一秒老陈就已经出现在了黑衣人的面前,只是指尖一点,落在其眉心之上,黑衣人身形定住,逐渐放大了眼睛。 一股浩瀚如大海的真气从老陈指尖灌入黑衣人的体内,以宗师的经络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黑衣人身体瞬间变成了胀气的气球,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望江楼内碎肉漫天飞,血腥之气四散,而飓风却消失无踪了。 楼中下起了一阵血雨。 没人看到黑衣人是怎样消失的,但看现场情形各自都能猜到一二。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却是没有人敢说话。 原来宗师也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前后不过十秒钟,不可一世的宗师级强者便如现在这样成了一堆烂肉,除了匪夷所思,没有更多的形容。 楼上的凌波仙子终于慌了:“怎么,怎么会这样?” 老陈乐呵呵地说道:“世间规矩不能乱,否则天下就会大乱,今日只是告知各位,宗师不能随意涉足凡间事。” “神仙!这是一位老神仙啊!” “老神仙,受弟子一拜。” “老神仙!” 现场众人纷纷下跪,老陈还是乐呵呵地笑着:“都起来吧,我可不是什么老神仙,叫我老陈就好了。” “看到了吗?” 李怀安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场中。 “这就是不按规矩来的下场!老陈是我的仆人,我说过吗?我身边有宗师级强者,我显摆过吗?我明明可以用宗师压倒你们,我用过吗?因为我知道,宗师是不能插手凡间事的!所以,咱们的教主选举继续,你们大可放心,我家老陈是不会插手凡间事的!对吧?” 第502章 当选教主 对吧? 对吧! 李怀安说得倒是轻松。 不会威胁,不会显摆! 可这厮的表情不就是威胁,不就是显摆吗? 宗师高手都不及其一招! 有这样的人物当后台谁敢跟他作对? 谁能与之作对? 现场鸦雀无声,黑衣人的死丝毫没有让现场气氛平和。 反而是让现场气氛更加紧张。 李怀安见无人说话,笑盈盈地问道:“今夜选举教主,过程都已经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该到了投票的时候?如果没有别的意见,那就让先让诸位开始投票,赞成我白安当教主的可以留在一楼,赞成楼上这位姑娘当教主的,可以站在二楼。那现在就开始吧。” 一楼空间更大,能站的人明显更多。 二楼空间小,能站的人自然少。 李怀安这个决定明显不公平,但现在谁还敢与之唱反调? 话已经说了很久,现场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活动,逐步走到下面来。 却是没有人往二楼走。 结果显而易见,李怀安的支持远远超过楼上的女人。 李怀安站在楼下中央,自得意满朝着楼上拱手:“姑娘,现在这个结果你服气吗?” 女人面沉如冰,亲眼目睹黑衣人被依照毙命,她便知道今日之事已经没戏。 只是看到李怀安自得意满的样子让人有些窝火。 小人得志,如此嚣张! “这白莲教教主之位给你就是!”女人一甩手,巨大的长裙飞舞起来,被其他的白衣女子抓着,一行十几人就要一起离开。 “慢着。”李怀安抬手喊道。 女人停住,回头询问:“你还想如何?” “本教主刚刚胜任,你作为教徒就这么走了,是否不太合适?” 女人半眯着眼睛,没有回答。 李怀安转头看向欧阳锋,笑道:“欧阳前辈,听说你有一味百香丸的神药,不知能否拿出一粒来请这位姑娘服下,就当是本教主给姑娘的见面礼。” “什么?” “什么!” 欧阳锋和楼上的女人几乎异口同声。 百香丸可是欧阳锋的独门秘药,这玩意儿在江湖中名声不多,但出现于不少的小道消息中。 从女人的反应来看,这人肯定是听过百香丸的。 而且知道百香丸的药力不小。 给她百香丸,岂不是日后要受制于人? 欧阳锋所想却是不同,他还以为教主受制于自己,现在提出这个要求,等于再送一个强援为自己所用,乃是天大的好事。 欧阳锋心中得意,觉得这教主不错,很有眼力劲儿,赵国的白莲教势力没有白拥护他。 现场气氛沉寂下来,李怀安再次上前,认真说道:“怎么,才一开始就要拒绝本教主的要求?如果现在都不听吩咐,以后要本教主如何相信你?看来不服用百香丸是没法走动了。” “你是在威胁?” “我可没有威胁。”李怀安一脸无辜,给了老陈一个眼神。 老陈咳嗽两声,走出一步,看着他病恹恹的模样,却给人无限的压力。 “他不威胁,老夫却可以威胁。要是不配合,后果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 “前辈乃是世外高人,岂能破坏规矩,插手俗世?” “规矩?哈哈哈……刚才那人说的什么,规矩都是尔等用来自我安慰的骗局罢了,真正的高人管个屁的规矩不是?” 女人语塞,脸色有些变化。 她虽然的距离宗师只有一步之遥,对付在场任何人都不在话下,唯独这个老者。 真正的宗师在其手上不足一招,何况是自己? 女人没有了声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僵持无语。 突然,一个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那女人顺手接住,正是欧阳锋拿出来的百香丸。 “大家都看着的,这是教主的吩咐,我们白莲教难得能统一起来,有了共同的教主,楚国的教众不会立马出尔反尔吧?姑娘若要是不服从教主的吩咐,那就等同于叛教,若动了干戈,只怕对姑娘不利,还是早早服下百香丸,让大家都安稳才好。” 欧阳锋大声说着,刚才被这女人压制的郁闷已经完全消失。 女人还在犹豫,看了看自己带来的女子,见其个个满面愁容,显然是有些害怕了。 最后还是一仰头,将百香丸服下。 眼中噙着眼泪,不甘地问了一句:“现在满意了?我可以离开了吗?” 说完,不等李怀安回答,瞬间腾空而起,飞出望江楼,消失在了月色下。 李怀安望着女子消失的背影大声喊道:“姑娘,别忘了一个月回来要一次解药,否则会死人的。” 事情到此已经告一段落。 不管是真心支持李怀安,还是暂时假意投诚,又或是无奈之下暂时隐忍的。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现在白莲教已经公认李怀安成为了教主。 中秋之夜才刚刚开始,灯会也才进入高潮。 望江楼内酒席开场,所有人都沉寂在中秋月色下的开怀畅饮。 李怀安在席间应付着各路人的祝贺。 从赵国的欧阳锋开始,南宫月等熟人也都一一过来敬酒,表示祝贺。 楚国的人中,上次救过的几人也都过来祝贺,也有几位跟随凌波仙子的白衣姑娘过来示好。 李怀安自己身边的人就更不必说,口口声声喊着教主,心里比李怀安还要高兴。 只有知道李怀安真正身份的王蛮儿和秦红有些忧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打算? 还有就是一旦身份暴露,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李怀安现在成了白莲教教主,手头掌握的势力更多,在江南的眼线也更多。 到现在,李怀安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宴席过半,李怀安将白莲教所有的高层都聚集在一起,发布了当教 第503章 又见朱元 “新唐秦王的动向暂时无人知晓,可是朱家少爷朱元好像见过啊。” 说话的是独孤城。 此话一出,李怀安精神一阵,赶紧问道:“朱元见过?什么时候?在哪儿?” “白兄,你不知道?”独孤城认真说着,但立即被人打断。 “还在叫白兄,现在是咱们堂堂正正的教主大人!记得放尊重点儿。”刘一手十分不爽独孤城的态度。 独孤城皱眉,这么多人看着,虽然不是很习惯,但还是咬牙喊了一声:“教主,萧家的萧老爷有个妹妹嫁给了朱家老爷,这个萧家的妹妹就是朱元的母亲。” “什么?”李怀安做梦都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早些时候我在萧家做客,便遇到过朱元一次。” “什么时候?” “两月前。” 李怀安算了算时间,还真能对得上。 难怪在杭州一直没有朱元的动静,原来朱元到了扬州。 独孤城继续解释:“当初朱家娶了萧家小姐,把萧家的织布秘方也一并骗了去。导致萧家和朱家形同水火。后来朱家为了寻求更好的发展,举家去了长安,没想到靠着萧家的织布方子在长安越做越大,只用几年时间就成为了新唐第一富商。萧老爷曾多次抱怨,说朱家见利忘义,有了这么大的家业,从来没有想着萧家的一点好。” “……” 李怀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现在情况倒是顺利了不少。 可以想象到,朱家现在破产,朱元来到扬州寻求娘家帮助。 “萧夫人一直对朱家有颇多怨气,要找朱元,或许可以通过萧老爷。” 李怀安听完,点了点头。 来江南的主要任务终于有所突破,该是时候去过问了。 中秋灯会又流传出许多才子佳人的故事和经典绝伦的诗词。 如果是在穿越之初,这样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李怀安脚步。 但随着身份地位的不断攀升,太子殿下已经少有精力能用在民间的风花雪月中了。 如果可以选择,李怀安更愿意当百姓口中的纨绔太子,而不去想那些自己不感兴趣的阴谋规矩。 现在当上了白莲教教主,自己也越发不受控制地需要为将来做筹划。 …… 第二天一早,李怀安酒都没醒,然后就出现在了萧家大夫人的房间外。 “教主大人,大夫人让您进去说话。”一个小丫鬟来传话。 大夫人的房间内说话…… 夫人的房间总让人想入非非,尤其是在一大清早的时候。 李怀安稍微犹豫,还是推门而入。 大夫人的声音立马从里屋传来:“教主大人,一大早就来此,不知有何吩咐?” 李怀安看到里屋大夫人还躺在自己的床上,侧卧着用床帘当作阻拦,朦胧之中有种勾人的滋味。 这位大夫人得知李怀安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教主大人,知道摆在萧家的是一场机缘,也越发相信跟着教主可以让萧家走上新的高度,新的台阶。 如此姿态就是想用这身皮囊换一个更亲近的机会。 大夫人知道教主大人未来身边会有很多女人,但至少自己会成为他当教主后的第一个。 李怀安寻着那影子走了过去,不过只是站在床边,没有多余的动作。 大夫人心里还在计较,猜想床边的男人能忍到什么时候? 突然听见李怀安开口问道:“听说朱元来过萧家,不知大夫人对此事知道多少?” “朱元!” 大夫人一惊,眉头皱起,“教主大人找朱元作甚?” “白莲教创立之后,人员越来越多,需要的交易自然也越来越多,朱家乃新唐第一大户,自然是要认识的。” “咯咯咯……”大夫人掩嘴轻笑起来,“教主大人,我怕您是被人骗了。现在的朱家早已不复当年辉煌,朱家已经破产,根本没有了任何价值。” “夫人,本教主是个通人情的人。不会因为结识了朱家就忘了萧家!大夫人要是不放心,那本教主可以与夫人多亲近亲近。” 说着,李怀安掀开了床帘,坐在床边,把手伸进了大夫人的被褥里。 一番摸索拉扯,床上的女人面红耳赤,妩媚娇笑着露出了狐媚子的本性。 正要急着把李怀安的裤子给脱了,却被李怀安抓住。 “大夫人若有联系朱元的方式,本教主一定会有重谢。” “那可以请教主给妇人开光吗?” “开,必须开。” 大夫人一阵娇羞,随后说道:“那教主大人稍后,待妇人去安排。” …… 扬州城中也有了冰块供应。 中秋之后,气温骤降,冰的运用价值大大降低。 冰的价格自然也就降下来了。 好在中秋夜里游客很多,在扬州城中卖冰饮赚了不少钱。 一户没有牌匾的府宅内,朱元正在清点账目。 好不容易靠着在杭州买来的制冰技术赚了一桶金,在扬州城也算站稳了脚跟。 只是现在气温越来越低,朱元必须想出在冬季能够长远运作的营生来。 虽然住家在长安时首富,但到了新的地方,没有人脉,水土不服,想要东山再起可不容易。 就算是靠着卖布,那也有萧家在前面拦着。 虽然是娘家人,但生意场上可不会放水。 朱元几次上门想要萧家帮衬一些,结果都是碰壁。 尤其是那个萧家大夫人,每次都是她从中作梗。 连萧家老爷都同意的帮助,到头来都是她给拒绝的。 想到这里,朱元重重地摔下笔头,在账目上留下一团污点。 “少爷,少爷,萧家传来了消息。” “不听!老子听到萧家的消息就心烦。” “这次是好事!” “好事?能有什么好事?萧家都是由女人说了算,那个女人不点头,什 第504章 朱元凌乱了 “白莲教要跟我交流交流?还是教主!” 朱元情绪激动,也兴奋起来了。 这可是他做梦都想攀上的高枝啊! 早听说白莲教在江南势大,与各家商户都有的交集。 朱元初入江南,正是需要结交各方人物的时候,能结交白莲教自然是最好的。 以后就能通过白莲教结交更多江南商户。 长此以往,朱家的路子不就多了起来。 “什么时候?”朱元赶紧问道。 “就在今夜。” “我得速速换上体面的衣裳去望江楼等着,千万不能怠慢了教主。” 一番折腾,朱元换上行装出门去,到了门口正好遇到一个屠户上门。 屠户要用冰来保持肉质鲜美,对冰的需求很大,哪怕是在冬天也是有需要的。 所以现在上门是来跟朱元谈谈送冰的价钱。 之前双方已拉扯了两日,就为了几文钱僵持不下。 现在屠户来了,准备继续拉扯。 却见朱元匆匆出门,有些奇怪:“朱老板,我都上门来了,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朱元昂首挺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根本都不搭理。 倒是家里的管家得意洋洋地说:“这冰你爱买不买,咱家少爷有大生意谈了。” “大生意,什么大生意?” “白莲教教主的请帖,听说过吗?” 小如屠户也知道白莲教的大名,眼中露出惊骇之色,价格也不拉扯了,直接下了订单。 朱元提前了两个时辰到达望江楼,找了个靠窗向阳风景最好位子坐下,便开始了焦急不安的等待。 商人的消息都比较灵通。 昨夜发生在望江楼的故事,朱元多少听到过一些。 白莲教选出了真正的教主,而这位神秘的教主大人在第二天就要见自己? 朱元想了很久,却没有一个明确的理由。 只能猜测教主是听说朱家在新唐的地位,故有此约。 但朱家已经没落了,朱元担心教主知道后乎对自己大失所望,甚至转头离开。 朱元在犹豫是主动坦白还是一直隐瞒。 想着想着,时间就过去了。 约定的傍晚时间转眼就到了,虽是中秋已过,但今夜的月色依旧绝艳,瘦西湖边的花灯依旧,街上还是很热闹。 朱元望着街上的人流渐渐失神,尤其主义者从楼下进入望江楼的客人,生怕错过了谁。 朱元不认得白莲教教主,但本能地感觉教主大人一定是特立独行的人物,可以在人群中一眼被认出。 但看了许久,似乎没见过类似的特殊人物。 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朱元心中有些焦急,但脸上没有丝毫表现。 忽然见,从楼上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朱元,来得挺早嘛。” 朱元寻声看去,发现萧夫人从楼上下来,也起身拱手:“朱元见过舅母,舅母何时来的望江楼,何时从……” 话音未落,朱元似乎发现了更重要的人物。 李怀安站在萧夫人身后,淡笑着看着朱元,并一步步走了过来。 一瞬间,朱元像是见到了恶鬼一般,瞳孔收缩,脸皮都开始抽搐,豆大的汗珠往外冒,嘴角发颤。 “朱元,你这是怎么了?”萧夫人见其表情古怪,皱眉询问。 朱元回过神来,下意识就要逃走。 他现在二楼,走出几步往楼梯口去,却见一个女人的站在那里表情不善,还把下楼的位置给堵住了。 朱元是万分着急,左右环顾寻找逃走的方向,最后看向了窗户口。 这天下朱元最不愿意见到的人肯定就是李怀安了,朱家的衰落就是从认识李怀安开始。 他现在被逼躲到江南来,也是为了躲避李怀安。 却没想到即便跑了这么远,也还是甩不开这个梦魇! 朱元纵身一跃,就要跳楼。 可一只脚刚踩到窗户上,后领子就被人给抓住了,然后把他死死地按在了凳子上。 秦红冷笑一声:“小子,我们教主大人令你如此畏惧吗?” “什么?教主?”朱元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怀安。 别人可以认错,他朱元可不会认错! 正是这个太子才把朱家害得如此惨烈,任何人都可以认错,但太子绝对不会认错! “朱公子,初次见面,何故如此紧张呢?” 李怀安走到了桌前,缓缓坐下,笑着盯着朱元说了一句。 萧夫人确是不懂,疑惑看着朱元:“朱元,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在教主面前能不能沉稳体面一点。” “教主?你们都认为他是教主?” “放肆!对白莲教教主恭敬一点。”萧夫人板着脸说。 朱元忽然站了起来,指着李怀安大声道:“你们有没有搞错,他可不是白莲教教主!这是新唐太子,他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认识!他是新唐太子知不知道?新唐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当白莲教教主?” 朱元声嘶力竭地喊着,没人去阻止他,却也没有人搭理他。 直到他声音落下,萧夫人才反问一句:“发疯够了吗?” “发疯?”朱元指着自己,嗤笑一声,“呵,有没有搞错?是你们发疯了吧?这是新唐太子!白莲教让新唐太子当教主,不是自取灭亡吗?” “哈哈哈……” 整个望江楼都大笑起来,里面的每一个客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盯着朱元。 “来了个神经病。” “竟然说教主是新唐太子。” “难怪朱家会没落,有这样的后背家族不灭就奇怪了。” 朱元愣在原地,环顾望江楼上所有人,感觉无论是客人还是店小二都有些奇怪,眼角余光都看着自己。 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从心底生出,正在慌乱之际,突然听到李怀安开口了:“这里都是我的人,你认为自己的话有谁会相信?” “你 第505章 调查发现 “别来无恙?你真是太子殿下?” “朱少爷,咱们也是老相识了,怎么一转眼连本太子都不认识,岂不是让旧识心寒?” 李怀安不紧不慢地说着,把酒杯推了过去。 朱元看看酒杯,又看看李怀安,皱眉继续说:“那白莲教教主是谁?是否已经被你所杀?” “我自己杀自己作甚?” “什么?难道你真是白莲教教主?” “本太子是白莲教教主有什么稀奇?需要这么大的反应?” “可是……”朱元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感觉大脑有些过载了,“白莲教可是反倒各国朝廷的,各国朝廷也都在围剿白莲教。太子……” 话到最后,朱元停下了。 这才想起面前的太子不是一般的太子,不是用常理来揣度的。 在太子的身上,任何不可能的事情会变成了可能。 既当太子又当教主,好像也没有那么违和。 李怀安敲了敲桌子,示意朱元把注意力都收回来了。 朱元回神,已经认清了现实,于是问道:“太子殿下来找小人,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你可是让我找得好苦!”李怀安言语轻松,但眼神中却藏着杀意,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你从长安突然离开,来到江南创业,这其中有设呢么原因,本太子很有兴趣。” 朱元皱眉,思量一阵后道:“朱家在长安已难有安身之地,转来江南另起炉灶,这应该是一般商户共同选择吧?不知太子殿下感觉有何不妥呢?” “朱家要在江南另起炉灶自然是没有不妥的。可就是想请朱少爷解释一下,请问在朱少爷离开长安同时,李二也跟着离开。你们之间有没有联系?” 朱元眉头皱的更紧:“太子殿下,此事还真是个巧合,并没有殿下所想那么复杂。” “巧合?你知道是巧合,证明是知道李二离开了长安。否则当听到这个问题之时,你应该保持足够惊讶才对。” 朱元表情一怔,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话中有破绽。 李怀安一伸手,将朱元的手按在了桌上。 朱元想要起身,却被秦红一把按下,并且警告道:“老实点!” “朱元,本太子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可是你好像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说着,李怀安拿出了一个药瓶,从药瓶里面摸出来一颗红色的小药丸。 “殿下,你……你要干什么?”朱元有些紧张。 “这可是半步宗师秘制的百香丸,厉害得很,服用之人若一个月内不服用解药,到时候就会肠穿肚烂而死。我们白莲教对付不听话的人就专用此物。你要不要试试?” 朱元脸色骤变,惨白如纸一般:“殿下,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您……您别在逼我了……”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留下你也没有任何意义,甚至连一颗百香丸都不配。就此处理掉算了吧!” 说话间,李怀安抽出一把匕首,没有丝毫犹豫,一刀就把朱元的手插在了桌上,鲜血飞溅。 朱元还要惨叫,被秦红死死地捂住嘴,硬是没有传出一点儿声音。 即便传出声音也无所谓,在场都是白莲教人,谁会管朱元? 李怀安不顾朱元满头大汗,脸色铁青,一脚踩在桌子上,将红色小药丸放在了朱元眼前,一步步逼近。 朱元瞳孔收缩,眼看这小药丸将要落在自己口腔时,终是忍不住大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李怀安得意一笑,朝着秦红使了个眼色。 秦红松手,朱元这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李怀安手指一弹,居然还是把百香丸给送到了朱元口中。 朱元呛了一口,已经吞下,不断地干呕想要吐出来,却是毫无作用。 “不用紧张,这百香丸只要按时服用解药,对人体是多有益处的。至少会带着一股奇异的体香,会让异性对你更加着迷。” “咳咳咳……”朱元眼睛都呛红了,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是无用,无奈地捧着一杯酒一口灌下去。 “跟着本太子混,只要忠心耿耿,不会有什么坏事。你自己好好想想,自从你跟着李二,有过一件顺心事吗?别以为本太子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朱家的全部身价接近三百万两银子不翼而飞,总会有个去处。我就想知道这些银子你们到底给了谁,又去了哪儿?” 朱元深吸一口气,沉默良久方才说道:“太子既然都知道,那就应该明白朱家的无奈。当初跟秦王关系紧密,以为朱家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却没想到是被人给盯上了。秦王用各种理由逼着朱家给钱,不给就跟朱家断绝关系。每次都想着已经投入那么多,停止之后血本无归,便一步一步深入,给秦王更多的钱。 三百万两银子,那么多钱,还以为秦王怎么花都不会花光的。可等到秦王倒下的那一天,我去秦王府求见秦王,才发现朱家的银子早就被搬运到了不知什么地方。我只是已是不服气,想要追查那三百万两的下落,所以才来到江南暗中打探。同时也一边做生意。” 李怀安打断道:“这么说来,你是没有李二的消息。你来江南的动机跟我一样,只是在调查?” 朱元沉闷地点了点头,突然眼中闪过一丝怨恨:“虽然是在调查,但我最近已经掌握了一些可疑的事项。” “什么?” “最近江南的江湖门派特别活跃,各种门派都在收徒。以往江湖门派收徒都是徒弟给师门钱的,但最近这些门派收徒却是门派给徒弟钱。” 李怀安皱眉,他遇到过这种事,在杭州的时候就遇到过很多次。 这些江湖门派不单收武夫,还收文人,只要加入了就会给钱。 “但是我听说有些门派是把人骗进去之后就开始了统一运送到一个地方,开始了秘密训练。” 第506章 凌波仙子楚凝霜 如果李二用三百万两银子借江湖门派当做幌子,到处拉人并秘密训练。 用意已经很明显,肯定是在暗中集结部队。 等到合适的时机便要开启造反。 李怀安一阵琢磨,断不会让李二成事。 可江南一代形势复杂,李二躲在暗处若死活不先生,要把他揪出来也很难。 至于屯兵的地方也有很多,甚至可能在赵国和楚国境内,有或在三国交界的各处都有可能。 “太子殿下,白莲教也是江湖势力,难道秦王殿下就没有试图跟白莲教牵扯联系吗?” 朱元的话给了李怀安一个提醒。 是啊! 白莲教就是一个引诱李二出来的棋子。 如果李二真的有意利用江南一代的江湖势力,白莲教这么大的庞然大物,何故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反应呢? 还是说李二其实早就跟白莲教有过接触,只因自己不知道? 李怀安觉得很有必要在内部打探一下。 “朱元,你也算跟本太子作对多时,跟本太子作对的人,还能活得好好的,并且现在还能帮本太子做事,你要知道这是对你优待。” 朱元起身拱手,到了现在他早就没了别的选择,只能说道:“谢过太子殿下的不杀之恩,以后定然跟随太子,肝脑涂地。只是……” 朱元稍作停顿:“那解药……” “解药?” “什么解药?” 朱元一惊,还以为李怀安翻脸不认人,脸色骤变:“太子殿下,小人绝对不会有二心,只求太子殿下在毒发之前上次解药,小人感激不尽。” 李怀安又是诡异一笑:“你以为以你的能耐配得上一枚百香丸?” “……”朱元语塞。 “一枚百香丸价值不菲,可不会用在你身上。刚才那就是一颗糖豆!” 李怀安说完,拍拍朱元肩膀,然后起身离开。 朱元坐在原地愣了好久,终于是瘫软在地,长舒一口气。 …… 李二可能用朱家的钱在江湖中招兵买马。 得到这个关键讯息后,李怀安便开始在白莲教内部开始调查。 一连过去了四五天,白莲教内部没有得到有关李二的任何消息。 有此可见,要么是李二真的还没有跟白莲教接触。 要么就是白莲教内部还有对教主不忠,知情不报之人。 李怀安琢磨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虽说现在已经成了白莲教教主,但距离完全掌控白莲教还相差甚远。 或者说白莲教的结构就造就了它不可能被一个人完全掌控。 不过,既然担任教主,那自当是要尽可能地掌握。 又过几日,转眼就到了八月底。 李怀安发布命令,着急白莲教众人来萧家议事。 白莲教的一众高层再次齐聚。 中秋夜,那凌波仙子愤愤而去,今日赴约,不再是以仙子姿态高高在上,虽然还是一身白衣白裙,但看着舒服近人了许多。 可惜带着面纱,终不见真容。 倒是她带来的那些姑娘们一个个都是绝色佳丽,让人看了想入非非。 不单单是李怀安,赴宴前来的所有白莲教教徒都会把目光停留在这些女人身上。 “凌波仙子,不知能否告知芳名?”趁着人员尚未到齐,李怀安到了凌波仙子身边低声询问。 凌波仙子皱眉,美眸闪过一丝厌烦的目光。 “都是自己人,以后也好称呼。” 对方吐出几个字:“楚凝霜。” “姓楚?楚国国姓?楚含砂是你什么人?” “与你何干?” 李怀安没有再说,忽地一伸手,勾着住了她的耳朵。 周围姑娘都是一愣,她们都没遇到过这样情况。 楚凝霜就更不懂了,谁敢跟她这么亲近? 半步宗师的实力,一般男人都不敢接近她,何况伸手轻薄? 正当楚凝霜准备动手时,李怀安忽然小声说:“楚含砂的火铳是我送她的。” 此话一出,楚凝霜娇躯一颤,美眸中不屑变作震惊和不信,死死地盯着李怀安,几乎忘记了李怀安的手还在她的耳后。 李怀安伸手轻轻一勾,楚凝霜的面纱便滑落下来,一张足以惊艳天下男人的绝色脸蛋儿缓缓呈现。 看到这样的脸颊,周围人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 原本以为楚凝霜身边的诸多女子已经是绝色,可在楚凝霜的对比下,周围的姑娘瞬间失色。 二十出头的年纪,脸蛋儿入寒冰一般,没有任何表情。 也正因这一份冷峻,让五官更加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这样一张脸落在李怀安的眼中,去带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太像了! 实在是太像了! 跟楚含砂几乎一模一样! 楚含砂是李怀安第一个真心喜欢的女人,岂能忘了楚含砂的模样? 尽管过去了小一年时间,这张脸还是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楚凝霜跟楚含砂长得过于相似,一时间让李怀安变得恍惚,好像是楚含砂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但细细一看,却也能发现两个人本质的不同。 楚含砂眸子里装着很多心思,有狡黠,也有古灵精怪的一面。 可楚凝霜不同,这是真真正正的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没有任何感情。 比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冰美人还要寒冷。 李怀安一连串的举动都在触及楚凝霜的底线,冰冷的眸子里闪出寒光,似要杀人。 然而李怀安再出言惊道:“你是楚含砂的姐姐!你是楚国朝廷的公主!” 楚凝霜忽然有些紧张。 白莲教中如果出现一位楚国公主,这里的人自然会怀疑此人加入白莲教的本身用意。 说不好会被群起而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楚含砂,更不可能是楚国朝廷的人。” 第507章 鱼饵抛出 欧阳锋暗想这教主当着众人的面逼迫他交出解药,是以此来摆脱他的掌控。 百香丸之解药岂是说给就给? 至少在欧阳锋看来,要给李怀安解药,还得好好折腾他一番,要让这位教主更深刻地知道现在谁才是老大? “怎么?没听到吗?”李怀安却是再次提醒,言语颇有些不善,“百香丸的解药。” 这边的动静立刻引来了众人的围观。 面对所有教众的目光,欧阳锋感觉不能在此刻唱反调。 让教主的权威受到挑衅,对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处。 欧阳锋便十分不情愿地拿出了一枚药丸来。 但他不曾想,李怀安索要解药并非为自己,而是为了楚凝霜。 李怀安将解药交给楚凝霜。 楚凝霜也有几分诧异。 百香丸的解药是一个月一枚,但这才半个月,还没有到发解药的时候。 “拿着,稍后会有事情安排,往返可能两月,甚至更久。” 楚凝霜对自己体内的毒多少有些忌惮,拿到解药后一拱手:“多谢教主赐药。” “好说好说……” 又不是自己的药,李怀安也不客气,回头再对欧阳锋说,“你再给她一颗。” 欧阳锋一愣,但想想只要不是给李怀安的,他倒是不觉得心疼。 只要让教主感觉到解药得来不易就够了。 于是欧阳锋再给一枚解药与楚凝霜。 楚凝霜再谢李怀安。 这时,李怀安站在院中,大声说道:“诸位,今日召集众人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议。” “还记得中秋之夜在望江楼上我所提过的,白莲教想要有未来的发展,不能四面树敌,必须要依附于三国之一。现在白莲教内部已经统一,剩下就是更长远的打算。在望江楼上的提议也要拉到日程上来了。到底是依附于唐、赵还是楚?各位可以提提意见。” 这是一件大事! 白莲教的各位首脑都相互交换眼神,表情严肃,没有言语。 停顿一会儿,王濛出列说道:“若要依附于人,还是赵国最好,三国之中赵国势力最强,若能依附于赵国,至少可以保证白莲教十年风顺。” “楚国为何不行?楚国发展势头很猛,关键一件靠海。以后我们若真的遇到围剿,还能出海转移。” “新唐也行啊!白莲教发迹于江南,我们都熟悉了这里的一切。自然是在熟悉的地方经营最好。” 现场议论声不断,各说各话,逐渐热闹。 但此事关系重大,还得是按照教主的意见来。 所有目光都落在李怀安身上时,终于到了李怀安总结的时候。 只听李怀安大声说道:“各位的意见我都听到了,虽然大家都有道理,但新唐肯定是要排除在外的。新唐势弱,自保尚且困难,早晚要被赵楚围攻,到时候我白莲教遭池鱼之殃,实在是不值。”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如今五国谁最强不好说,但新唐无疑是最弱的那一个。 投靠最弱的一国,确实会有很多潜在风险。 “那赵国和楚国怎么选?”有人问道。 “赵国和楚国之间我也没有明确的打算,教中兄弟有的来自楚国,有的来自赵国,不如就分开与两国朝廷进行交涉,看看两国各自给出怎样的条件,我们择优选择如何?” 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教众都觉意外。 不过细细一想却也觉得十分公平合理。 赵国的教众自然希望加入赵国。 楚国的教众自然希望加入楚国。 如此各自去沟通,看看谁给的条件好。 白莲教虽然是个江湖势力,但现在的规模不容小觑。 只要稍有归拢之心,任何一方朝廷都不会视而不见的。 “好!”欧阳锋一拍大腿,兴奋道,“良禽择木而栖,如此没有不好的。” 楚凝霜也道:“两方对比,到最后大家也心服口服。” 教众议论纷纷。 但知道李怀安身份的人就觉得奇怪了。 尤其是王蛮儿,在身后扯了扯相公的衣角。 “相公,如此良机,为何不帮自己?” 如果白莲教投靠新唐,乃是一股相当重要的力量。 如此简单的事情,李怀安岂能不知。 不过,在白莲教没有完全被掌控之时,任何决定都要慎重。 尤其是要避免一言堂,以后落人口实,且留下把柄就不好了。 先让双方各自争取,等到双方争执僵持不下时,再提出依附于新唐,自然会有更小的阻力。 而此事背后更重要的一层原因,就是因诱出李二。 如果李二真的在招兵买马,听到白莲教要依附于某国后,肯定会安耐不住,必将抛出橄榄枝。 只要李二跟白莲教联系,李怀安自然就能顺藤摸瓜,把李二彻底给拽出来。 钩子已经抛出去,就看鱼儿何时能上钩了。 出行江南,经历数月。 李怀安终于算是站稳了脚跟。 眼下除开等待李二出现,剩下的任务就是扩展自己的商路。 商业一直是李怀安构建的一盘大棋。 回忆上一世所见的穿越小说,多是以武力争霸天下,实现统一。 李怀安真的想试试,看看不用武力,单纯用商业和文化入侵能不能达到天下归心的效果。 新唐和楚国之间已有幽州作为联通节点。 但新唐和赵国之间却没有建立联系。 现在江南商会已经建立,接着萧家的影响力和五粮液的诱惑,扬州商户已经基本整合,扬州之外,杭州和苏州也会逐步整合。 接下来就是打通跟赵国的联系,撬开庐州的商业大门。 今日大会结束后,李怀安秘密通知欧阳锋来议事。 欧阳锋还以为李怀安是为百香丸的解药而来,到了房间之中,没有外人在场。 欧阳锋就有些飘 第508章 夫人别唱了 李怀安态度还不错。 欧阳锋怡然自得地点了点头。 见这厮犯贱的表情,李怀安是强忍拔枪爆他的冲动。 “念在你表现还算不错的份儿上,这个月的解药就先给你。” 欧阳锋又拿出一枚药丸来,递给李怀安。 李怀安接过后收在袖中,准备找个地方丢了。 欧阳锋见状,有些奇怪:“你为何不吃?” “如此神药,当然是在必要的时候再吃嘛。” “没关系,说是一月一次,其实前后也有弹性时间,早吃肯定比晚吃要好。只要我们合作愉快,百香丸的解药不必担心!” 说着,欧阳锋又拿出一粒来,递给李怀安。 欧阳锋任觉古怪,自己给他解药乃是大度之所谓,为何在李怀安脸上看到的是嫌弃? 李怀安是很嫌弃,自己没病没痛,吃个屁的药啊? 但为了不让欧阳锋怀疑,李怀安还是得捏着鼻子把药给吃了。 “吃药而已,有这么难吗?”欧阳锋疑问。 “咳咳……”李怀安干咳两声,“现在来说说正事吧。” “正事?还有什么正事?” “现在扬州的商会已经初具规模,白莲教需要银子不能一直从各家商户中索取,咱们要想办法把扬州商户做大做强,帮他们赚了钱,才有我们钱。而赚钱的路子呢,就是打开同往赵国的商道。” “打通赵国的商道……”欧阳锋眉头紧皱,有些不太了解李怀安的意思,“赵国和江南一直都有商路往来,何来打通商路之说?” “民间通商,因为涉及的金额数目太少,赵国朝廷自然不会在意。可是如果以江南商会的名义跟赵国通商,涉及的就是各行各业,甚至能影响到赵国民生。当赵国朝廷发现赵国的银子不断像新唐流入时,你觉得赵国会置之不理吗?” 李怀安稍作停顿,继续解释。 “我们要做的是制定规则,形成长久的商业模式,不是简单将两地商品进行交换。只有这样才能源源不断有资金进入,进行良性循环。” “你的意思是需要赵国朝廷的支持,或者拿到通行证?” “没错,不说是赵国朝廷的支持,至少要得到庐州地方的支持。只要能让两地之间的商业运转起来,以后就算被赵国朝廷盯上,朝廷碍于民间意见必然也会退让。” 说了这么多,欧阳锋终于明白了。 “前辈乃是赵国中成名已久的人物,在赵国的关系也非常多。这件事想要办成,还得让前辈多多出力,这次赵国跟白莲教的合作不单是在势力上,还在商业上。” “哦?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打算?”欧阳锋来了兴致,“如果白莲教能被赵国朝廷庇护,自然在商业上也会支持。有次打算,何不直接吩咐跟赵国合作?跟楚国的人拉扯有何意义?” “自然是为了公平,至少保证在表面上足够公平。” 欧阳锋嘴角上扬,一副我懂的样子,轻笑道:“不愧是能当教主的人,还得是你够心细。” 李怀安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欧阳锋的肩膀:“白莲教的发展少不了前辈的辛苦啊!” “放心,为了白莲教,这点儿辛苦算什么?明日我便出发庐州,把这些事都谈妥了。” 李怀安看看欧阳锋,暗想这人应该是被自己忽悠瘸了。 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让两地大规模通商,都完成了一件大事。 赵国和楚国的人各自都要离开扬州,剩下李怀安自己发展新唐白莲教,操纵空间可就大了。 李怀安只用了半个月时间,通过欣子联系军方,将一些不受控制的白莲教管理层全部拿下,再混入自己的人在其中。 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完成了一次大清洗。 一切都顺着李怀安的计划在进行,转眼就到了九月中旬。 可是李二还是没有出现,李怀安的生活也渐渐变得平淡享乐起来。 王蛮儿跟着父亲王濛去了赵国,帮忙监视赵国白莲教众人的举动。 李怀安的身边除了秦红和萧夫人是常见的女人之外,就别无他人了。 萧夫人虽然体态丰腴,滋味弄红,但要入李怀安的眼还是差了些。 秦红就更不说了,虽是入眼,但这暴力女外加结拜,看着心里总是别扭。 久而久之,李怀安的内心多是燥热,温饱之后也要思一思淫欲。 正巧,听说南调乐府的秦夫人要回楚国,途经扬州要暂留一日。 上次在诗会上相遇,约好了相见却没有机会,此时在扬州相会,说什么都不会放过。 月灵儿是秦夫人的徒弟,也是白莲教的人,南调乐府自然也算是白莲教的势力。 白莲教教主传召,秦夫人当然是要赴约的。 又在望江楼,又是二楼靠窗的位子。 黄昏时分,瘦西湖的秋景似乎比春夏交替时还要美。 秦夫人看着湖光山色有了些感悟,摆下琴盏,开始了弹唱。 古人的曲子,李怀安一直都欣赏不来,唯一能欣赏的就是秦夫人的姿色。 想当初与秦夫人相识,因为有求于人,倒也没多生非分之想。 如今再见已是手下之人,这眼神自然就不老实了。 望江楼中无人观望,只有月灵儿在旁听候吩咐。 李怀安手捧酒杯到了秦夫人身后,居高临下看着秦夫人的琴,视线却在秦夫人的领口,还有挂在手臂上的轻薄披肩。 秦夫人自然清楚,这位太子将来不可限量。 虽说上次爽约让她心有不快,天下男人钦慕她的多不胜数,自己从未正眼看过。 对待这位太子殿下,秦夫人自己已是主动求缘,居然被晾在一边。 此次偶来扬州,得知太子殿下又获得了白莲教教主身份,就丢下了颜面想要跟太子见一见的。 秦夫人只当今日见面只是弹琴听曲,简单交流 第509章 李二返京 “什么?摸一会儿?” 太子殿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月灵儿在一旁听着下巴都要掉下去了。 见过好色的男人,没见过这么简单明了且好色的男人。 而且这是师父,是秦夫人,南调乐府的首席呀! 也不区分下人选吗? 就秦夫人的身份和资历,远远比天下所有的花魁都要高贵。 天下男人有谁敢这么直接跟秦夫人说话? 就算真有,那也是不要命的人,反手就会被秦夫人杀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月灵儿上前一步,刚要阻止,或者劝说。 但秦夫人的琴音停顿,抬手阻止了月灵儿。 唱曲也停下了,整个望江楼似乎安静了不少。 秦夫人接过太子殿下的酒杯,发现太子的手顺势挑下了她的披肩,轻薄的披肩透着光轻轻滑落,挂在了秦夫人的大腿上。 李怀安指尖从秦夫人的脖子往下一路划过锁骨,最后在领口的雪白处停顿。 因为秦夫人的另一只手已经轻轻捏住了李怀安的手腕。 只听秦夫人轻声说道:“殿下可真想好了?民妇是个不祥之人,曾克死了三位丈夫。” 李怀安轻声一笑:“我又不是夫人的丈夫,难道夫人希望我娶你吗?” 秦夫人微微一愣,也不知此时心情如何,却缓缓松开了手,让太子把手滑入衣中。 “我看夫人特意来扬州一日,若不与夫人寻欢,岂不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好意?” 说完,李怀安将秦夫人拦腰抱起,直接摆在了琴弦上。 月灵儿捂住了眼睛,这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李怀安憋了许久,一时间心火上来,没有丝毫犹豫地扑了上去。 琴弦拨动,望江楼内又传来了琴音,只是琴音纷乱,没有节奏。 但在这混乱的琴音下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撩人滋味,然后一点点沉醉,忘了时间。 黄昏散尽,夜幕笼罩。 琴音停止,而琴上男女兴致正浓,转移到了楼上房中。 月灵儿俏脸通红,心说师父从未如此放纵过,居然为了寻欢连九霄环佩都不要了。 于是走到琴边抱琴起身,不想手中一划,差点儿把琴掉在了地上。 月灵儿这才发现原来千年古琴上已被打湿了大片,滑不溜秋,拿不起来了。 床榻上,秦夫人软绵绵地躺在小男人的怀里,多年不偿人间滋味,今日尝试居然有几分沉沦,自觉再不起来便舍不得这男人的怀抱了。 一番挣扎,终于逃脱,秦夫人没有回头,李怀安也没有挽留。 清晨时分,望江楼的房间内已是人去楼空,只有李怀安坐在床边,恍恍惚惚。 还得是妇人滋味好,体验极佳,流连忘返。 正当李怀安回味昨夜时,有人在外敲门。 “殿下,殿下,朱元有事通报。” “朱元?进来!” 砰的一声,房门打开。 朱元拿着一封信跌跌撞撞跑到李怀安面前。 李怀安见他如此慌张,自觉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冷声道:“搞什么?天大的事也要一字一字说明白。” “殿下,您看!” 朱元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李怀安。 李怀安看到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反叛秦王者,死!” 李怀安还沉寂在思考中,朱元就已经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殿下,您要为我报仇啊!我爹娘……在,在长安被杀了。” “什么?” 朱元哭着朝外面喊了一声:“快进来。” 听到朱元的话,一个老头子跌跌撞撞进来,跪在地上:“老奴是朱家的老管家,十日前有人将朱家屠杀殆尽,只有老奴守着朱家的旧宅侥幸逃脱。” “这信?”李怀安蹙眉问道。 “这信是三天前收到的。”朱元解释,“当时小人并不在意,直到遇见了陈伯才明白这不是单纯的恐吓。” “知道动手的人是谁吗?” 老仆摇头,却又说道:“听说是秦王突然回到了长安城,可能是秦王……” “李二又回去了长安?” 这一下,李怀安彻底坐不住了,噌地从给床上起身,表情瞬间严峻。 李二突然返回长安,这不是溜自己玩儿吗? 李怀安心头火起,追来江南这么久,李二的影子没见到,他反而回到长安,这不是摆了自己一道是什么? 而且还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在长安搞事情,屠杀朱家。 如果一切是真的…… 等到了长安城,等见到了李二…… 绝不会留他的活口! “到底是不是真的?消息来源可靠吗?” “当然是真的!陈伯是不会骗我的,他在朱家一辈子……” “你不必说了!”李怀安沉声打断,然后吹了个口哨。 房门打开,秦红走了进来。 李怀安拍了拍陈伯的肩膀说:“事关重大,我也是为了确认消息,让老伯受苦,现在给您说个不是。” 说完,李怀安给秦红点了点头。 秦红上前一步,直接就把陈伯给带走了。 “你干什么?” “放心,为了安全。” 李怀安随口应了一句,然后重新坐下,接着就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过了半个时辰,秦红回到房中,低声说了一句:“消息确信。” 李怀安想了许久,得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同时就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准备车马,先回去杭州,然后从杭州折返回去长安。” “殿下,带上我!”朱元激动到,“我要给家人报仇雪恨。” 李怀安很不爽,李二这货跟自己躲猫猫不说,还中了他调虎离山的计谋。 回想当初这货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的模样,还真看不出来是能干出这等事情的人。 现在先回杭州准备,他的人和势力都在杭州。 还有陈婉蓉、李元姬和小玉要一并带 第510章 重返杭州 “说得天花乱坠,永远是在骗人。今日不是我们得知消息,这人又把我们姐妹给丢下了。” 青儿没有用剑,反而多了些小女人的青涩,一辆马车拦在路中间,被李怀安带着的一种队伍看着,实在是有些扎眼。 李怀安好歹是白莲教教主,身边带着的人不少。 李怀安也要维持自己的形象,蹙眉招手:“好了好了,赶紧上车来,我带你们一起走便是。” “说得这么轻松,却不知是伤了我和姐姐多少!” 青儿还在喋喋不休,跟个深闺怨妇似的。 李怀安把脸一板,招呼一声:“快点上车,别耽误了我的正事。” 一声呵斥,把青儿还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姐妹二人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上了车。 李怀安在外吆喝一声:“出发。” 整个队伍继续出发,向着杭州而去。 队伍行动不紧不慢,马车慢悠悠,坐在车上能清楚地听到车轱辘嘎吱嘎吱的声音,摇摇晃晃像一阵安魂曲。 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闷,李怀安看着两个女人,没有说话。 青儿左右看着,小声问:“怎么就殿下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还能有谁?” “那个叫王蛮儿的姑娘呢?” “你以为谁都可以一直跟在本太子的身边?” “她走了?” “她有别吩咐,不会跟我回去长安。” 青儿听完莫名窃喜,被丢下的怨气都少了很多。 白素素低着头,没有言语,但从她的表情中不难看出窃喜。 李怀安板着脸,一时间不知说点什么。 本来这件事是李怀安的不好,又把两个妮子给忘了。 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为何总把她们忘记。这两个妮子好像都没长在李怀安的记忆点上,不管干什么事都不会想着她们。 李怀安脸皮再厚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女人忘了。 思来想去,李怀安躲在了姐妹二人的中间,一手搂腰,一手搭肩,语重心长地说, “你们也都知道我的身份,身为太子,岂能随意带着女人在身边?被人看见了还不被当成昏庸无能,贪图美色?” “这么说来,殿下是为了避嫌,故而将我们留下的?” “那是当然!” “既然是为了避嫌,为何现在又要将我们留下?这都不用避嫌了?” “你们都拦在队伍之前,如果我不将你们留下,岂不是显得本太子很无情。” “……” 姐妹二人相视一眼,在李怀安的言语中居然找不出任何破绽,似乎说得很有道理。 李怀安将二人抱得更紧,享受着两具身体上不同的柔软,继续板着脸说:“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当太子的女人就注定不能得到独宠,也注定不能耍小性子,太子的女人就是要甘于寂寞。懂吗?” “嗯。”白素素轻轻点头。 青儿若有所思,三两句话就被说得眼眶红红的:“太子殿下,是我们误会你了,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争宠了。我应该相信太子殿下,您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好了,既然都已经上车,那就跟我一道回京,到了东宫好好安顿下来。” 青儿眼睛一亮,确认问道:“殿下这次不会欺骗我们了吧?” “我何时欺骗过你们?” 李怀安故作严肃,一把将青儿按在了怀中,小妮子还要挣扎,衣裳就已经被扒了。 李怀安心中暗想,现在是要好好地加深一下印象,可千万别再出现把两个妮子给遗漏掉的情况了。 教主的车厢里,一路所过都是些娇吟婉转,听得随行众人都心猿意马。 “老三可真能折腾,这一路都没歇过。”郭彪一路跟在马车后面,接着车帘的缝隙偷看里面的风景,也不知看到了些什么,这粗糙的胖子看得是面红耳赤,口水横流,还不忘跟老大分享。 结果就是被秦红一拳打翻在地,怒斥一声:“狗改不了吃屎,你这癖好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我们现在可不是山匪了。” 郭彪挠挠头,一副委屈模样。 下一秒,车厢内又是一阵莺莺燕燕地的悦耳声音传来。 郭彪立即起身又开始了偷看。 随行众人看到郭彪这痴汉模样,便是一阵哄笑声。 郭彪老脸涨得通红,回头驱赶周围的吵闹声:“去去去,笑个屁,又啥好笑的?你们都不懂享受!” 说完,又继续探头在床帘口观摩学习起来。 …… 经过五日,队伍终于抵达杭州城。 再回杭州又是不同的心境,这里的一切和当初离开时一个样。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消息,杭州知府都亲自出来迎接。 在进城之前,李怀安下车吩咐:“我要在杭州整顿几日,停留太久,可能会泄露行踪。你们就先行一步,确认去到长安的路途安全,就不必跟我一起去杭州了。” 白莲教众人点头领命,众人在秦红的带领下分头离开。 只有白家姐妹和朱元跟着李怀安一起去到杭州城,还有扮作仆人的老陈。 “白安,白教主!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 进城之前,隔着老远,杭州知府便笑脸迎了上来。 白莲教教主白安的大名看来已经是传遍了江南,就算杭州知府都知道了,还专门出城迎接。 李怀安十分淡定,笑颜拱手:“知府大人,八面玲珑啊!” 说这话明显是在点拨,想当初龙震海来杭州,这位知府一样是出城迎接。 这位知府对于江湖人士的青睐程度似乎比朝廷官员更重。 不知道搬出自己太子的身份,对方会不会如此热情? 知府大人一点儿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教主说的哪里话?蒋某一直都是如此款待贵客的!” “我想知道蒋大人是如何知道我的行踪,如 第511章 知府别苑 “我爹?”李怀安一下想到了白玉堂那小老头。 本来是想给人一个安稳的未来的,现在却因为自己的是卷入了别的事情中,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见李怀安表情有些阴沉,知府大人赶紧解释:“白教主不必担心,令尊在杭州城必然是住得舒舒服服,不会有任何人干扰。只是今日难得跟教主团聚,就请来见一见。教主大人不会不高兴吧?” “既如此,那还说什么呢?赶紧走吧。” 李怀安说了一声走在了前头。 城内已有两辆马车在等候,刚下马车,又上马车。 经过半个时辰的车程终于到了知府大人的别苑外下车。 知府大人刚下车就连忙招手喊府中下人去通报:“赶紧跟白先生说说,白安已经到了。” 李怀安牵着两个女人刚下车,老白就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今日之老白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衣裳,再不似以前那个卑贱的落魄寒门了,更像是个有头有脸的商人。 穿得体面,身上干净,红光满面的,像是年轻了十岁。 见到老白如此模样,李怀安也就安心了。 但老白见到李怀安后,眼眶泛红,热泪滚滚。 虽然心中激动,但老白没有了最开始的随意,反而变得十分拘谨,看着左右,有些手足无措。 李怀安站在那儿,停顿片刻才上去喊道:“爹,您傻愣着干嘛?” 一声熟悉的“爹”将老白的思绪拉拢回来,再也顾不得许多,走到李怀安身边抓住了他的衣袖。 今日的李怀安一身白莲教教主装扮,十分成熟体面,气势非同一般。 老白再见,感觉很是陌生,连一声“安儿”都喊不出口。 看老白脸上的喜悦是明显,他看得出这孩子比离开的杭州前更体面了,自然是过得不错。 但是…… 老白这才注意到身边少了个人,问道:“蛮儿呢?” “蛮儿有别的事情,她见到了自己的父亲,现在去了赵国。” “见到了父亲!”老白眉头锦紧皱,思量片刻问,“你们?” “爹,你放心吧,蛮儿只是暂时有事,等在赵国的事情忙完以后,很快就会回来。”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老白叹息着,想着这对夫妻身份本就不一般,还以为会出现什么问题。 正想着,忽然看到李怀安身边的两个女人,心头一惊:“这两位是……” 李怀安回头,看了两个女人一眼,吩咐道:“还愣着作甚,赶紧叫爹啊。” 白素素和青儿都有些害羞,但都上前笑盈盈地喊了一声:“爹。” “噗!” 老白真是看不懂了。 怎么儿子每次出去都会带回来女人? 而且一次比一次漂亮,一次比一次多! 上次的采薇已是惊为天人。 这次带回来的白衣姑娘甚至比采薇还要好看,而且气质也更加温婉,更像是大户人家小姐。 那个青衣姑娘也是,虽然不是温婉的气质,但浑身上下灵气逼人,是个活泼可爱的主。 自己要是年轻个三十岁,遇到这样的姑娘也把持不住。 老白心里那个欢喜啊,就像是自家儿子讨了媳妇儿一样开心。 可是开心之后,老白心里又是恍惚,觉得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最后,老白一声叹气,拍拍李怀安的肩膀,表示一切安好。 “教主大人,来来来,有什么话咱们进里面再说。” 知府大人十分热情,催促在前带路。 进入别苑里面,李怀安感觉这里的人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李怀安正在观察,身边知府大人又上来说道:“教主大人,让您的人在偏殿休息,您随我到后院来,那里有许多江湖同道等着你呢。” “还有江湖同道?”李怀安蹙眉,“你怎么不早说。” “诶,这些江湖同道都是舍下常客,都是蒋某的朋友。” 李怀安越发觉得这知府大人是有备而来,但事已至此,肯定是要去看看。 于是就让朱元和白家姐妹在偏殿等候,唯独是还要带上老陈。 老陈是不想去凑这些热闹的,假意拱手:“教主,小人就不必去了。” “不行不行,你必须跟着我。” 老陈这条大腿肯定是要抱紧了,李怀安拽住老陈后,回头问知府大人:“蒋大人,我带一个家仆没什么关系吧?” “额……”蒋大人感觉教主的行为有些古怪,不知非要带着一个老仆人作甚,“那……那行吧。” 到了后院,李怀安才发现原来在后院的宾客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不是一派掌门,也是各家的重要弟子。 全部都是身份不凡,衣着华贵之人。 只有老陈一个仆人混在其中,穿得风尘仆仆,显得格格不入。 有人见到老陈都是显出嫌恶之色,都是绕道走。 李怀安脸上挂不住,提醒一句:“好歹也是个武林前辈,能不能注意下自己的形象?好歹穿一身干净的。” 老陈笑了笑,然后把衣服一抖,一股无形的气劲突然席卷全场。 地面的草坪震动了一下,后院的众多武林人士都停下了手上动作,左右观瞧。 “发生了什么?” “好似一股捉摸不透的真气席卷。” “没错,是一股真气!这真气也过于精纯了些。” “是不是感受错了,哪有这么精纯的内功?” “关键到底是谁发出来的?” 后院的江湖掌门观瞧寻找起来。 在后院入口的地方,老陈的衣裳焕然一新,李怀安都看傻了。 就那么轻轻一抖,瞬间将衣服上的脏污清理得一干二净? 练出一身百年功夫来洗衣裳? 这也太奢侈了些。 知府大人却是没注意到,只是一回头的功夫,原本满身脏污的老仆人好像焕 第512章 背后有金主 “这位可是最近大名鼎鼎,如日中天的白莲教教主。” “白莲教教主?”对方听到是白莲教教主,半眯着眼睛,煞有介事地多打量了两边,然后轻轻一哼,“如日中天?听说是在扬州被朝廷打压得混不下去,这才投靠到了杭州来的吧?” 之前时间,扬州风声紧,听说新唐军方连连出手,打压白莲教取得重大收获。 白莲教好几位重要人物都被朝廷拿下。 中秋之前,白莲教声势不小。 中秋之后,闹出的事情让白莲教的声誉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以至于江湖中的门派对白莲教并不在乎,甚至觉得民间传言过甚,传言之中多有吹嘘的成分在。 但没有人会知道,白莲教在扬州受挫,真实原因是李怀安一直在泄露情报。 对面这人也不知是谁,见李怀安无甚反应,又对知府大人说:“蒋大人虽是好客之人,为朋友两勒插刀,很讲江湖义气。可是也要注意一下结交之人,毕竟还是在朝廷当差,至少也要清楚什么人可以结交,什么人不可以。如今白莲教正式多事之秋,朝廷对白莲教打压得厉害,蒋大人要注意跟白莲教保持距离,免得被他们惹火上身,那就得不偿失了。” 知府大人一听却笑着摇头,不以为意:“胡掌门,这个倒是不必担心。蒋某就算知府的位子不做了,也不会因为朝廷的责难而出卖江湖上的朋友。白掌门也请放心,我请白掌门来那就是为了结交白掌门,绝不会因为外界的风言风语而对白掌门有所企图。” 李怀安扫眼知府,脸上带着笑意,心里却已经把他的乌纱帽给摘了。 这老小子也真够装的,为了江湖朋友,连知府的帽子都不要?不管真假,这样的人显然不适合在知府的位子上坐着了。 再看这后院中的一众江湖人士,估摸着也没闲工夫去管杭州的事物。 “蒋大人不必解释,我既然来了,自然就不会怀疑。” 李怀安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喊道:“诸位,快来见识见识,大名鼎鼎的白莲教教主驾临杭州!如此青年才俊,实在是让人羡慕啊。” 说话的正是胡掌门。 他在院中一声吆喝,又加上了不俗的内功,声音传遍了现场,传到所有人的耳中,十分清晰。 白莲教在江南名声太大,已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尤其是白莲教教主之名,江南一带的江湖人物就更好奇了。 听到喊声,所有人都围拢过来,跟看猴子似的。 李怀安眉头紧皱,只因这些江湖人士个个都带着敌意,多是轻蔑和挑衅的眼神。 与这位胡掌门的态度差不多。 白莲教不是一个门派,教中各种人物都会吸纳,其中就有江南各个门派的弟子。 这属于是跟别的门派抢人,这样的事情在江湖中属于禁忌。 所以白莲教本身也不受待见。 “原来白莲教也是有教主的,再次之前我还以为白莲教天生就是一盘散沙,没有人主持的。” “听说是刚刚选出来的教主,统领各方势力。没想到选出来的竟是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鬼。” “哈哈哈……如此小鬼当教主,可想这白莲教也没有什么前途,皆是乌合之众罢了。” “听说白莲教众数万人,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哈哈哈……”又有人大笑,指着李怀安身后的老陈,“真有数万之众,岂能只带着一个老儿?” 李怀安本来还有些不爽,一听这些人连老陈都要嘲讽,心里好笑。 便回头看了老陈一眼。 老前辈揉了揉鼻子,小声嘀咕一句:“久不入江湖,如今的江湖怎生出这么一群小丑来?竟然还能当上一派掌门。” 老陈的声音虽小,但周围人都是武林人士,耳朵都很清楚。 听见老头子这么说话,顿时色变。 李怀安面前一群人调转枪头,盯上了老陈。 “好一句久不入江湖,难道还是一位归因之后重出江湖的老前辈?” “倒是可以报上姓名,也不知我们有没有听过前辈的高姓大名!” “就是,少在此故弄玄虚,有种就报上名来。” 一群武林人士对着一个老同志唇枪舌剑,知府大人有些担心,准备上前打圆场。 可是被李怀安拉了一把:“不必了管他。” 知府大人不知李怀安哪儿来的淡定,稍作犹豫也打消了阻拦的念头,相反还有些好奇,这个老人家到底有没有让人意外的本事? 同时,知府大人又在李怀安耳边小声解释:“教主大人切勿见怪的,我的这些朋友常年栖身别苑,养成了争胜之心。在蒋某这里,只要是有能力的武林前辈都会获得足够的尊重和财富,在这里的人都有一个不成文的排名。排名越高,得到的好处就越多。他们见了教主,自然会把教主当做竞争对手。教主拍在他们之前,他们能分到的好处自然就少。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情况!” 李怀安点点头:“我明白,就是活动薪资呗。” “……”知府大人还在思索李怀安的意思。 又听李怀安在询问:“我很好奇,这么多人聚在知府大人的别苑里,知府大人一个月有多少俸禄,怎会养得起这么多人?” 知府大人轻笑:“教主太看得起蒋某了。蒋某只是一介小吏,哪有本事养活这么多人?而且这些江湖人士可不好养,没有足够的好处,让他们留下可不容易。所以,真正给他们好处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知府大人继续笑着,但笑容之中多了份神秘:“今日真正要见教主的,其实是另有其人。教主放心,就凭白莲教教主的身份,背后的金主就不会亏待您,您能得到的好处无可限量。” 李怀安被勾起了好奇心,到要看看背后支持的杭州知府的究竟是何人物? 然而,老陈还在被一群江湖人士围攻,这些人功夫不怎么好,嘴皮子倒是挺利索。 老陈在世外修炼百年,养成的道心都快被他们攻破了。 第513章 老陈一声吼 “老东西,报上名来!” “连个名头都没有,还敢口出狂言?” “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老陈眉头紧锁,他入世游历,想看的是人间精彩,不是一群苍蝇“嗡嗡嗡”地叫个不停。 被纠缠得没了法子,于是说道:“我乃开山宗门下,老陈是也。” “老陈?开山宗?” “有没有听过?” “没有。” “开山宗是什么门派?” “老陈又是谁?” 开山宗在扬州都没几个人听过,何况是到了杭州。 真的是一点儿名气都没有。 听着也不霸气,完完全全就是野鸡门派。 还有叫老陈的? “老陈?老东西你连个名都没有啊?” “估计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说出来也没人认识,所以便不说了。” “还以为是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没想到是个连名都不敢露的小老头。” 老陈那个郁闷啊! 他不是没有名,他是在开山宗太久,几十年,近百年都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已经把名儿给忘了。 老陈不怕被人羞辱,嘲笑他功夫好,没名气啥的都不在乎。 可是笑他没有名! 这可是老陈心里的一根刺。 修炼百年,把名字给忘了。 老陈觉得对不起父母,现在被人嘲笑,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哟!这老头子好像有些不爽了!” “瞧瞧他的眼神,好像要打人似的。” “怎么的?老前辈终于要插手了吗?” 老陈深吸一口气,觉得跟一群小辈动手有些丢面,继续压着怒火说:“说什么都可以,别说老夫无名!” “呵呵,说你无名又怎么了?谁叫你不知天高地厚,自诩武林前辈?现在连个名都没有,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你不是无名吗,那我赐你一个名,你自称老陈,只要在加一个‘皮’字,以后你就叫老陈皮吧!跟你这一身老皮一样,十分贴切。” “哈哈哈……” 现场一阵哄笑。 李怀安见状不妙,赶紧跑远,躲在了后院园林景致的假山背后。 知府大人还不明所以,站在原地看着李怀安。 李怀安好心劝说,对着知府大人挥手,让他过来。 没等知府大人反应过来,身后就是一阵狂风席卷,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每一个人的脑子里面炸响:“都闭嘴!叫我老陈就好了。” 嗡…… 知府大人翻了个白眼,瞬息间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差点儿就要晕倒了。 然后身子随着一阵狂风被卷入空中。 院中所有人都被狂风卷入,无一例外。 这狂风来得毫无根据,像是凭空而起。 李怀安躲在假山后面都被吹得睁不开眼,感觉衣服裤子都要吹跑了。 老陈不愧是老陈! 这玩意儿连宗师都承受不住一招! 这里的江湖喽啰哪儿受得了一点儿? 一群人跟一个个物件被卷入空中,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在出手。 前面还在嘲笑老陈,此刻飞在空中,吓得洒了漫天黄汤。 “是谁?” “是谁在施展神通?” “这是天灾!” “好厉害的功夫!” “哼,一阵狂风而已,想把老子吹上天,不可能!” 有几个功夫厉害的人物还稳定在原地,故作矜持地抵挡着风力。 迎风站着,背着双手,一副怡然自得,宠辱不惊的模样。 可没过几秒钟,他们人还站着,但衣服裤子被一阵风给彻底卷走了! 然后赤条条地站在原地,瞬间乱了方寸。 晴天白日,一阵妖风宛如进入黑夜,前后也就十几秒的时间,狂风骤停。 半空中的人跟下饺子一样从天而降。 管你多高深的功夫,管你什么掌门。 狂风骤停,从天而降的瞬间,没人能做出反应。 一个个摔在地上,落在了院子外面的街上,摔得七荤八素,头破血流的。 还有人衣服裤子都没了,引来一众百姓的围观。 李怀安拽着知府大人的裤子,把人生生从天上拉了下来。 知府大人也被吹懵圈了,落地之后正了正自己的官帽,脚有些哆嗦,然后小声问:“怎么了?方才是怎么了?” “一阵妖风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一阵妖风……而已?”知府大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院中最厉害的几人还站着,但人已经凌乱了。 衣服裤子全部没了,光溜溜地跟几条肥瘦不一的肉虫一样。 整个院子就只有老陈和李怀安体面一些。 也就是说刚才的动静只可能是这两人其中之一造成的。 到底是那个老头还是白莲教教主呢? 当然是白莲教教主! 尤其是在知府大人的认知里面,是李怀安拉了他一把,又是他打着哈哈说是一阵妖风。 刚才的动静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就是教主啊! 再看看老陈那简单落魄的模样,更不可能是他。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妖风起来时,耳边那一句“叫我老陈就好了。” 知府甩了甩头,对着李怀安拱手后行了一礼:“教主大人神功盖世,是蒋某轻慢了。” “好说好说!” 借他人之力给自己装逼,送上门来的逼格岂能不要。 李怀安骚包地笑着,欣然承认。 旁边几条肉虫听李怀安承认是他所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正巧,先前大言不惭胡掌门也在其中,想到自己刚才那些作死言论,直接吓尿了,光秃秃地跪在李怀安面前,磕头求饶:“教主大人饶命啊!” 李怀安的心思不在这些喽啰身上,他在乎的是背后的金主。 正想着,忽然见到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从后院穿廊中走出。 “那是?”李怀安问道。 第514章 搞错了,这是教主,不是太子 “教主大人,这位秦先生身份不便显露,还请您能体谅。” “连身份都不能泄露之人,还有什么好谈的?”李怀安上下打量对方,显得十分随意,然后转身要走。 鬼面人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拦住。 但鬼面人很有分寸,随时有后退的机会。 方才的动静已让对方有所警惕,自知不是李怀安的对手。 也正是刚才的动静和错误的判断,让鬼面人有些疑惑,即便看到了眼前这张脸,还是认定哪里出现了问题。 李怀安停步,故作高深,没有言语。 只听鬼面人说道:“听闻教主大人叫白安,原是杭州城内一位普通的书生,不想摇身一变成了白莲教教主,如此传奇经历,让人好生好奇。” “这便是你想说的?我可以走了吗?” “教主可知你的容貌像谁?” 李怀安两眼微眯,冷声道:“像谁?” “像极了的新唐太子殿下!” “新唐太子?”李怀安紧张起来,果不其然,这人是认识见过自己的熟人,否则刚才第一眼见面不会如此惊讶。 但对方居然是说像太子,而非是太子。 李怀安一番琢磨,猜想应是刚才老陈的突然出手。 这真是天意安排,李怀安稳住了自己的人设。 谁会相信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是修炼百年的绝世强者? 刚才那点儿动静自然要算在李怀安头上。 这鬼面人认识太子,就算见到李怀安的脸,也不相信太子殿下的武功修为能达到如此地步。 所以,鬼面人经过一番思虑,确信李怀安不过是个跟太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白教主,就凭您这一张脸,便知是有多大的机缘等着您?” 李怀安顺势停下,低声询问:“那你说说,到底有什么机缘等着我?” “改天换地,执掌天下,登基为皇!如此还不算机缘?” “说得倒是简单,若谁能都问鼎天下,这天下就不止五国了。” “非也非也!” 鬼面人十分激动,在结交之前教主之前,对方显然没想到白莲教教主跟太子殿下长得如此相似。 看到李怀安的瞬间,鬼面人立即跳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教主,请里边来,我们坐下详谈。” 李怀安稍作犹豫。 知府大人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教主大人,来都来了,坐下说几句话又何妨?再说了,以教主大人之神功盖世,又有什么好怕,可怕的?” 走就走吧! 其实不用鬼面人说,他已经猜到了有何打算。 两个一样的脸,除了偷天换日,还能有什么更高明的计谋? 无非是让他杀了太子,假冒顶替。 可是谁会想到新唐太子和白莲教教主本就是同一个人? 李怀安稍稍琢磨,只觉自己稳如老狗,稳坐钓鱼台,管他什么人,有什么阴谋诡计,自己都能见机行事,借力打力。 怕个毛! 别苑后院还连接内院,内院之中有处花园,花园之中有小居。 此时小居之内似是有人,门口站在一个女人,穿着一身劲装,蓝白相间的花色,看制式略显眼熟。 “里面请,还有一位贵客在里面。” 知府大人说道。 还有一位贵客? 莫非就是门口的女人? 鬼面人走在前头,轻声说话:“龙姑娘,这位就是白莲教教主,今日有幸得见,实在难得呀!” 一声龙姑娘后,门口女子一回头,正好于李怀安四目相对。 看到对方的瞬间,李怀安心头就是一跳。 古剑门少主龙盈! “狗太子!”龙盈见了李怀安,一眼就认了出来! 也不知因为什么,这女人见了李怀安就跟炸了毛似的,拔剑就拍! 古剑门的重剑来势凶猛,老远就能感受到一股劲风袭来。 李怀安往后一退,准备接招,但鬼面人却抢先一步把巨剑给拦下。 “秦先生,你这是干什么?这是太子,难道没认出来?杀了他,我找了他很久了!” “龙姑娘,你搞错了!这不是太子,这是白莲教教主!” “这就是太子,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错了错了,搞错了!白教主叫白安,本是杭州城中一普通书生,不知遭遇了怎样的奇遇,成为了白莲教教主!现在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宗师级高手,刚才外面的风暴席卷就是白教主造成!他只是跟太子长得一模一样,而太子又怎么可能有教主的实力呢?” 龙盈瞪大了眸子,震惊不已。 李怀安本也心惊,可见龙盈如此惊诧,自己反倒淡定下来。 龙盈还在看李怀安,显然还不能接受这样的设定。 可刚才的动静她也是感受到了,被吓得够呛,就算是父亲龙震海也远远不及。 如果是太子,断不能造出如此声势。 龙盈观察许久,实在是太像了,就连装x的姿势都是那么欠揍! 可秦先生说搞错了,那这应该就是搞错了。 毕竟秦先生应该更了解太子才对。 “他真的不是太子?” “不是!”鬼面人叹了一口气,“哎,我就是知道龙姑娘要误会,所以早有准备。白教主的神功一出手,吃亏的可是姑娘。” “神功?刚才的神功真是教主所为?”龙盈还是有些怀疑,“能否请教主再显露一手,以化解我心中疑惑。” 李怀安好笑,脸上纹丝不动,伸出手来,稍微运转功力。 代表宗师的武道根基出现,龙盈和秦先生都瞪大了眼睛。 “这是?” “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武道根基?”龙盈惊叹,彻底信服了,“爹爹修炼十几年都没有获得的武道根基,居然在教主身上出现,教主这才什么年纪?怎么会有如此能耐?” “现在相信本座不是什么教主了吧?”李怀安 第515章 启程回长安 “……” “穿越就是精神去往另一个时空修炼。”李怀安有模有样地解释,周围人等信不信则无关紧要。 龙盈和秦先生尽皆不懂。 但只要李怀安解释了,就能合理。 世间上有很多事都是无法理解的。 正如之前发生在杭州城内白莲娘娘破土而出。 此刻,龙盈都开始自我怀疑,以为似乎自己真的搞错了。 秦先生带着李怀安进入小居落座,龙盈也跟着进来。 “这位是古剑门掌门之女龙盈龙姑娘,古剑门掌门龙震海相信白教主也听过,乃是新唐唯一的一位宗师强者。当然,现在新唐境内多了教主您,还有最近各国的人员流动频繁,到底有多少宗师,现已经是无人可知了。” 李怀安点了点头,看着龙盈。 龙盈也在看李怀安,不知所想什么。 “龙姑娘可以说说,就以你对太子的了解,白教主跟太子到底能有几分相似?” 龙盈一声感慨:“若非亲眼所见,尚不知天下竟有人能如此相似。” 秦先生一笑:“白教主您看,非我个人所言。您这相貌与那太子的确是一模一样,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龙盈一听,似是想到了什么可能性,立即色变:“哎呀,秦先生是说我们可以杀了太子,然后取而代之!” “正是!”秦先生愈发激动,“以白教主的能力,将太子取而代之可说是探囊取物。等到新唐皇帝驾崩之日,教主就能当上一国皇帝。到时候胡还不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李怀安丝毫不惊讶,反问道:“照尔等所言,此时并无不可,但是有一点必须知道。宗师不能涉足俗世之事,此乃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秦先生一脸不屑,“想当初新唐初建,在最关键的战役之中一样有宗师出手。且看看现在,谁会不承认新唐?还有在各国高层,宗师行动不在少数,不过是都各自隐瞒,没有被众人所知罢了。教主不必担心,因为太子是不会功夫的,您只要假扮太子的时候不展露本事!只在关键的时候出其不意,根本不需要用到您宗师的身份。” “……” 李怀安一阵无语,还真给圆上了。 自己这个假宗师去扮演太子,只需要本色出演,一切天衣无缝。 想着,李怀安平静地点了点头:“这个计划听起来倒也不错,只是这个太子要如何替换?” “太子就在杭州陈家,只要教主肯潜入陈家将太子杀了,便可无声无息地代替。” …… 此计划听着有些好玩。 一天之后,李怀安便出现在了陈家院中。 “殿下!”小玉听说太子殿下回来,第一时间冲出院子。 直接就扑在李怀安的怀里,捂着俏脸哭闹:“呜呜呜……太子殿下,您终于回来了。小玉还以为殿下把我们都忘了。” 陈婉蓉和李元姬手挽手出来。 这二位假扮夫妻已有半年之久,现在是越发和谐。 尤其是李元姬的姿态,真就跟太子一模一样。 李怀安在她面前反而有些多余,好像这两位才是天生一对。 看着陈婉蓉,李怀安首先看到了就是这妮子的肚子。 三月不见,陈婉蓉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走路的时候都用小手拖着,跟以往所见大为不同,有点儿准妈妈的滋味。 李怀安心潮澎湃,上前张开双臂,陈婉蓉见院中无人,含笑上前,跟着浅浅的一个拥抱。 李元姬在一旁看着:“皇兄别来无恙?” “一切都好。” 李元姬一身男装,也习惯了男儿姿态拱手抱拳行礼,低头的时候被李怀安凑上去亲了一口。 吓得李元姬往后一缩,俏脸通红。 “怎么?扮了这么久的太子,现在是把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李元姬反而更加羞涩,没有回答。 李怀安一招手,把人都召集到房中开始了安排。 “现在我的身份是白莲教教主!这里的知府有些古怪,跟江湖人士走得很近,其中有个叫秦先生的家伙应该是朝廷中的人物。居然想要杀了太子的让我来顶替。” “杀了太子让兄长顶替?”李元姬小声嘀咕,现场的人都是不解。 李怀安耐着性子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几个女人听了都哈哈大笑。 “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太子殿下和白莲教教主就是同一个人吧?” “这是他们自投罗网,我们正好可以顺藤摸瓜把背后主使之人给揪出来!” “对!居然有人敢谋反,他们是不想活了!” 几个女人同气连枝,各抒己见。 李怀安在女人之中颇有几分满足。 哪怕是在陈家,李怀安也有一种回家的安全感,此刻甚是惬意。 “现在开始,李元姬你就坐回自己的公主。然后收拾整顿一下准备回京!那些人自然会误会我已经取代了太子,肯定会露出马脚。” 李怀安在之前已经书信来过陈家,几个女人先一步得知了回长安的打算。 陈婉蓉便道:“殿下,回京的东西早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动身。至于殿下吩咐的其他队伍,也已经先一步动身了。” “杭州的商业一切都稳当?” “稳当得很。”小玉脆生生说道,“采薇姐姐又开了三家青楼,忙都忙不过来,还有那个朱家的胖子,打理着一些不太重要的生意,户部的人管理钱庄和五粮液,酒厂也已经选址好了,马上就会开工。” 陈婉蓉说:“殿下尽管放心,妾身已经安排好了陈家的人打理一切,不会有任何纰漏。” “老白的文轩店呢?” 要回长安了,不知道下次来江南是什么时候。 李怀安现在最牵挂的还是老白。 “文轩店更是一切正常,我们都有人在暗中保护。” 李怀安再次 第516章 半路一箭 太子所在之处必是美女成群。 一支不多的队伍中又汇聚了几车姑娘。 白素素和青儿一车。 李元姬和陈婉蓉、小玉一车。 两位小姐又是一车。 “太子殿下,您把我们骗得好惨。原来您就是在诗会上的白公子呀。” “就是,若非姐姐提及,我们都还不知道呢。” 二小姐和三小姐簇拥上来,像小山雀一样叽叽喳喳,一人一句地说着话。 稚嫩的脸上尽是充满了好奇和兴奋。 陈婉蓉过来,一把将两位妹妹撵开。 两个妹妹抱怨道:“姐姐,您就让我们跟殿下说两句话嘛。” “赶紧回车上去,队伍马上就要出发了。” 陈婉蓉板着脸,把人撵走,颔首低眉,面带红晕:“殿下,不好意思,我的两位妹妹从小疏于管教,少了些礼节。” 李怀安伸手将陈婉蓉拉入怀中,笑嘻嘻地道:“没关系,都是一家人嘛。” 陈婉蓉稍显疑惑,看看殿下的脸,难道殿下是在暗示些什么? 队伍已出发,李怀安骑马相随,没有再入车厢跟女人一起。 既然是假冒太子,便要露出一些破绽来,如果跟太子的作为一模一样,反倒会引人怀疑。 队伍出城。 等在官道上的人看到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李怀安,有些疑惑。 “新唐太子骑马在前,好似没有见过。” “据我所知,这太子不喜欢骑马,从来都是跟女人坐在一个车上的。” “现在一人骑马在前带路,证明已经得手了是吗?” “有没有得手,试一试就知道了。” 远处密林中忽然射出一支弩箭,速度之快,如闪电一般。 李怀安走在前面,首当其冲。 但弩箭终究是弩箭,速度再快也快不过火铳,总也有给人反应的机会。 随着李怀安的经历丰富,内功精深,自信提高,对未知的危险有了下意识地判断。 李怀安身子微微一偏,弩箭擦着他的身侧过去。 “敌袭,敌袭!保护太子……” 队伍瞬间紧张起来,车马停下,陈家护卫和秦双、周运等纷纷列队保护。 李怀安抬手:“不必大惊小怪!敌人偷袭不成,自然会散去,不必多管,继续上路。” 李怀安的从容淡定让队伍稍微安定下俩,不一会儿,秦双从地上捡起弩箭交给了李怀安。 这弩箭制式十分清楚,就是李怀安当初在燕云时,给云州军配备的复合弩所用。 这种弩箭比一般的箭枝更细小精巧。 经过云州军的测试和运用,现在新唐军方大规模配备复合弩,暂时还没投入在战场上。 故而这样的弩箭只有新唐军方才有,可是却出现在了这里。 秦双也发现了问题所在:“殿下,这军方之物。” 李怀安点点头。 秦双又问:“殿下不打算追究一下?” “不必了!” 李怀安知道是谁在暗中测试,只是没想到对方会用军方才有的弩箭。 “秦双,你也姓秦,大将军秦勇是你什么人?” “是属下的叔伯。” “秦家在长安,乃至整个新唐都是最大的家族之一,仅次于长孙家。秦家这么多人,很多人身居要职。要是秦家有人对本太子不忠,或者对朝廷对皇室有异心,你当如何?” “大义灭亲!”秦双想都没想,沉声道。 李怀安却是摇头:“如此愚忠可要不得。” 太子的回答反倒让秦双疑惑了,身为臣子不该是如此? 李怀安继续解释:“就算是一族之人,也会有亲疏远近,就算是君臣将相,也有贤良奸恶。遵循内心的声音,不要做让自己为难的事。如果是至亲之人,自当是帮至亲之人最好。至少说在本太子的心中,你的命就要比我那些不知名,未了解过兄弟姐妹贵重。” 秦双身子一颤,就算太子只是简单的一个比喻,秦双也是受宠若惊。 细细体会太子的话,秦双似乎有了新的体会,不再多说,秦双拱手对李怀安一礼,退下了。 藏在官道密林里的贼人终究没有现身,但擅长远距离作战的周运其实早就发现了那几人。 队伍出发后,周运到了李怀安身边:“太子殿下,为何不追?” “无关紧要,让他们走便是了。” “我看到了一个鬼面人,在杭州时我曾见过,人人都叫他秦先生。原先属下就怀疑这位秦先生跟秦家有关系,现在对方用出了军方的弩箭,这种怀疑就更重了。” “做好你的护卫,这种事情无需你来操心。” 周运一向少言少语,这次确是话多了些,继续说:“属下是觉得如果秦家有人想对殿下不利,秦双也是秦家的人,让他跟在身边也是潜在危险。而且,刚才殿下还让秦双遵循本心,万一他……” “你在偷听?” “属下不敢!”周运低声说,回头偷看了远处的秦双一眼,“只是因为殿下不在杭州时,属下见到过秦双和那鬼面人有过接触。虽然只是简短的一两句话,也不知说了什么,但这总算是潜在威胁。属下没有证据,所以一直没有告知殿下。只能在暗中关注秦双的动静,并不是故意偷听。” “你偷偷看到过秦双跟秦先生见面?”李怀安变得更加疑惑。 “属下没有证据,但真的见过的,愿意用性命担保。所以属下听到殿下让秦双遵循本心后十分担心,万一秦家真的有不臣之心,殿下岂不危险?” 李怀安抬手:“好了,我知道了,剩下的你就不必说了。至于秦双,不需要多操心,至少暂时他不会做什么。” 周运还有几分担忧,见李怀安如此坚持,只好退了下来。 队伍进入官道的密林,李怀安继续沉思。 周运的提醒还真是没想到的事。 难道 第517章 驿馆小谈 刚入官道,天降大雨。 很快就将本就不平官道冲刷得泥泞不堪。 马车陷入了泥泞之中,行路十分困难。 一群人在挪车。 李怀安望着远处的驿馆,看着周围客商都朝着驿馆而去,估摸着去了驿馆也住不下这么多人。 此刻,驿馆内,几个带着斗笠的人聚在房间内。 一把复合弩放在桌上。 秦先生依旧带着面具,可以清楚地看到雨水从在他的脸上滑落。 在场几人都脱下了斗笠,皆是一身军旅气息,满面杀气,十分阴沉。 驿馆的小儿推门进来,看到几人眼神都被吓得往后退出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滚出去,这里没你的事情。” 店小二赶紧离开,吓得脸都白了。 房门关上后,一人低声道:“从反应来看,绝对不是太子该有的反应。” “如此说来,白莲教教主已经得手。” “那是自然,凭着对方的实力,要让那狗太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应该很简单。” “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太子既然真的被杀了,好歹给我们看看对不?” “但是教主说他自己会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说要见太子的尸体。” 几人话音停顿,陷入了沉默。 秦先生的计划有些仓促,很多细节没有敲定,以至于现在出现了十分尴尬的情况。 太子的尸体见不到,无法确认太子有没有死。 白莲教教主太厉害,没人敢去给他提各种各样的要求。 所以只能用偷袭来测试一下“太子”的功夫。 现在用了一支弩箭,被太子轻松躲过。 秦先生看着复合弩蹙眉:“一支弩箭尚不足信,我们还要用别的方式去测一测。” 这时,藏在几人中间的娇小身子露出来,龙盈缓缓说道:“不如请我父亲亲自试一试,能经受我父亲的试探,必然不会是太子。” “请龙前辈出手?之前龙前辈不是说过跟某位宗师达成了共识,说是宗师之下才能插手……” “只是测试,又不是真的动手。而且如果太子已经死了,赌约自然作废。放心吧,等在进入长安之前,我必让父亲试一试这人的深浅。” 龙盈说完,开门去往另外一间。 龙盈开门,站在走廊看着下面有人进来。 这女人眉头一皱,回头敲了敲门。 “什么事?” “那个人来了。” 秦先生开门出来,也一眼看见正在上楼的李怀安。 以及几位车里的姑娘。 李怀安在门口询问客房情况。 几个姑娘都穿着雨氅,裹得严严实实。 小儿对话之后带着一行人上来,一边走一边说:“实在不好意思,小店就这么一间房了,您几位要是能将就,只能挤在一起。” 李怀安抬头看了几人一眼,装作不认识,然后对店小二道:“无妨无妨,能凑合也就凑合了。” 在龙盈和秦先生的注视下,李怀安带着几个女人进屋,很快就听到里面传出叽叽喳喳的女人声音。 龙盈和秦先生蹙眉盯着李怀安的房间,雨声之中隐隐能听到有人在叫殿下。 “这么快就跟狗太子的女人打成一片了?” 龙盈莫名火起,狠狠的啐了一口:“果然,跟狗太子长得一样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音刚落,房门打开,李怀安优哉游哉地走了出来,看着龙盈冷笑道:“在场的各位都有谁是好东西呢?” 李怀安到了秦先生面前。 秦先生有些紧张,后退一步:“也不避讳?” “为何要避讳,几个女人而已,她们的话无足轻重,且不说她们没有怀疑,就算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反正现在开始我就是真正的新唐太子。” 说完,李怀安自然而然地推开了门,进到了秦先生的房间。 房中几人纷纷起身,都是些生面孔,李怀安并不在意。 “进来吧,说说接下来的计划。” 秦先生和龙盈对视一眼,带着几分怀疑回到了房中。 关上门,李怀安便开口说道:“回到长安城,我就会大肆宣扬白莲教,让白莲教在长安扎根。但是这个过程需要资金支持,并且需要有足够的势力支持。” “宣扬白莲教?你都是太子了,将来的皇帝,还宣扬什么白莲教?” “皇帝,还没有当上皇帝之前,我不能陪你玩,我也要得到自己的好处。免得到时候被你们摆了一道。” 秦先生想了想,沉吟点头。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隔壁的女人在娇笑打闹,这个房间内却阴气沉沉,十分压抑。 环境是说不出地古怪。 沉默之后,李怀安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 “你们觉得以一个太子的身份真的就那么容易当皇帝吗?” “不然呢?” “你们以为皇帝会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此话在理。 一个假冒的太子能瞒过所有人,未必就能骗过自己的父亲。 骨肉至亲,如果是个假冒货色。 可能第一时间认不出来,但相处久了肯定会有破绽。 一旦皇帝发现太子是个假的,那一切都完了。 “如果我被发现,大不了杀了新唐皇帝远走他乡。但你们呢?没有绝强的本事,恐怕难以脱身吧。那时候只怕天下大乱,各国纷争就要开始,而你们又能从中获利多少呢?” 秦先生冷声道:“如果教主身份要暴露,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只有尽可能在身份泄露之前多做谋划。” “看来你们也很清楚,此行回到长安,是要速战速决,用最快的速度登基继承大统。如果各位不能拿出全力支持,还有所隐藏,那我看此行就不必去长安了。本座继续游历天下,广收门徒,才是正道。” 秦先生低声道:“全 第518章 前方龙震海 房间内,一阵阴风险些将房中蜡烛吹灭。 几个黑衣人和龙盈都不受控制地后背打湿一片。 这是何等暴论? 一旦身份泄露直接造反? 见过大胆的,没见过这么大胆的。 当皇帝不是占山为王,不是谁都拳头大就听谁的。 朝堂争斗,权力更迭,牵涉世界的方方面面。 有人为了当皇帝筹划的一辈子,甚至几代人。 不是一句杀了皇帝什么都能成功的。 “尔等都是什么表情?给句话啊。”李怀安耐着性子问了一声。 几人回神,龙盈想说什么,秦先生先一步说道:“教主,当皇帝不是那么急切的事情。” “还需要什么?当皇帝无非是把皇帝杀了,把首都占了,就结束了?” “……” “男人行事,就当一个雷厉风行,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为什么五国皇帝当到现在?为什么古往今来造反成功的人少之又少。就是因为像你们这么自诩聪慧之人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反正,如果要让我当这个皇帝,你们就老老实实听我的安排。否则,你们就另请高明,不要来烦我。” 说完,李怀安起身准备要走。 “教主稍等!” 秦先生再次阻拦,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教主所言也不无道理,但是到了长安以后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过早暴露身份,我们需要一些准备时间。” “那是自然,就这么定了。” 说完,李怀安走出房间。 看李怀安一走,一群人瞬间簇拥过来,急忙问道:“秦先生,您真是答应了?难道真的要造反?” 龙盈冷声道:“秦先生,我爹只是答应跟您合作,却不是不管不顾做造反的事情。” “诸位放心,我也只是暂时先稳住他。” “那到底是不是要造反?” “我们现在可以先准备筹划,等回到长安,一切看长安情况。如果这教主真能成就大事,我们帮他一把又不是不可以。但如果在他身份暴露的时候时机没能成熟,我们自然按兵不动,且看他一人在长安能搅动出什么风雨来?” “也就是说我们在暗,谋定而后动,落雨不败之地。” 秦先生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但我们现在不能什么都不动,得通知我们的人在长安附近埋伏,等待时机。” 第二天清晨,驿馆内三匹快马分三个方向离开。 周运站在车顶,弯弓搭箭,瞄准了其中一人。 正要出手,李怀安带着一众女人回到队伍;“让他们走。” 周运收手,下车抱拳:“殿下。” “不用管他们,继续赶路。” 一夜之后雨停了,但地上泥泞依旧,到处都是水坑,队伍行进依旧缓慢。 今日李怀安上车了,让李元姬在外骑马。 “殿下为何又要坐车上了?”陈婉蓉问。 “做样子一次就够了。” 陈婉蓉若有所思,然后先开车联,看着三匹马的背影:“那这些人?” “这叫引蛇出洞,与其自己一处一处地寻找,不如让他们主动现身。如果能把所有人都引到长安城,来个一网打尽,岂不轻松?” 李怀安心中冷笑:“不管是谁把老子引到江南溜一圈,只要能把那些人都引出来,回到长安给一锅端了。那也不是白跑一趟!” …… 此次回长安,没有走水路。 足足走了十天时间,终于到了长安城外三十里的山南道。 还有两天时间就能抵达长安。 一路颠簸让所有人都很疲惫,没了离开杭州时的精气神。 李怀安也不例外。 正午时分,车队走在官道上。 一个清脆的声音惊醒了李怀安。 似是某物落在车上,引来动静。 “殿下,有密信。” 秦双在外,将一封信递了过来。 李怀安打开了信封一看,秦红带来了消息。 十天前从杭州外驿馆离开的三路人马终于找到了各自的目的地。 杭州附近有一些新兴的村落有问题,里面的村民是很有组织,根本不像是百姓,而是打扮成百姓模样的士兵,每天都会进行训练。 在得到消息后,这些村子一夜之间消失,村民们一路向着长安的方向进发。 李怀安把纸条撕碎扔掉,没有丝毫意外,反而有些兴奋,看来自己的计划很成功,那些散落在各地的鱼群终于在朝着长安来了。 刚把纸条扔掉,头顶又传来一个声音。 又是一张纸条留下。 “殿下,又是一个消息。” 再次打开纸条,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后,李怀安的瞳孔瞬间一缩,表情终于有了一点儿紧张。 纸条上只有简单五个字:“前方龙震海。” 嘶…… 李怀安下意识地抽了一口凉气。 看到殿下的表情,秦双询问:“殿下,到底怎么了?” 李怀安没有回应,但心里在骂娘,看来自己跟龙震海杠上了,不跨过此人,这辈子就别想好过。 但对阵宗师,自己有胜算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别说是宗师,就算是半步宗师,李怀安现在的水平也解决不了。 好在上次有杜白,这次有老陈。 有此护身符在,才让李怀安有所心安。 李怀安赶紧下车,到了前面老陈身边,还没开口,老陈就说:“太子殿下,老陈已经为您多次破例,您总不能一直在让老夫帮你出头吧。这天底下厉害的人多了去了,宗师之下不得干预俗世不是说说而已。老夫继续出手,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老陈,我知道事情让你为难,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老陈我修道的,不造佛塔。” “……”李怀安愣了一下,有些尴尬,“老陈,今日来的是一个宗师。你出手不算违规。” “ 第519章 龙震海的全力 只要龙震海施展出宗师实力,老陈就会出手。 这让李怀安安稳了许多。 回到车厢,正准备继续前进。 一个带着斗笠的人就出现在了车队前方。 “所有人都退下!” 李怀安吩咐一声,抄着剑,带着李元姬和秦双、周运迎了上去。 “龙掌门,别来无恙啊?” 李怀安几人走上前,隔着十几米扫视龙震海。 “别来无恙?” 龙震海索性脱掉斗笠,用真面目站在几人身前。 一把黑铁铸造还带着青绿锈花的巨剑从后背掉了下来,稳稳地插在地上。 只见龙震海往一侧踏出两步,把剑身显露在几人跟前。 龙震海从未携带过兵器出现,今日居然带着一把重剑而来,可见是作了多少准备。 无形之中就给了几人一些压力。 “北邙剑!”秦双低声说,“传说是用天外陨石铸造而成,重达千斤,只要被轻轻拍一下,宗师之下必死无疑。” 李怀安尚未回答,就听到龙震海说:“有人说太子是假的!今日之太子非昔日之太子!没想到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别来无恙!也不知道是真见过老夫还是故弄玄虚?” “太子就是太子,岂有真假之分!”李怀安沉声回应。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身为宗师,难道要破坏规矩?” “听说太子也是一位宗师!宗师战宗师,有何规矩?” “好!你便拿出全部实力,好好展现一下新唐第一高手的风范!” 龙震海眼神逐渐阴沉,渐渐有了施展全部的觉悟,刚要出手,听到老陈一声咳嗽:“咳咳……世间多藏龙虎,还是不要过分的好。世间有世间的规矩,要破坏规矩,就要承受破坏规矩的后果。” “嗯?” 龙震海两眼一眯,扫向老陈。 别人觉得老陈只是个普通的糟老头子。 龙震海确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在龙震海的眼中,老头子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深不见底! 虽是感受不到任何威胁,但感觉不到威胁才是最大的威胁。 下一秒,龙震海退到北邙剑的背后,下意识要找个遮挡。 “前辈是什么人物?为何出现在这儿?” “不用担心,老夫只是同行罢了。想去长安游览一番,只要别坏规矩,老夫是不会出手的。” 龙震海眼睛微眯,心说这一次又要被阻拦? 但是,龙震海来此不是为了杀太子。 因为他听说太子已经死了,而是被另一个长得极其像太子的人所杀。 此人跟太子一模一样,又是白莲教教主,而且公里深不可测。 乍听这些消息,龙震海显然是不相信的。 今日把北邙剑亮出来,杀的不是太子,而是白莲教教主! 狗太子虽然狗,但也算是个精明人物。 龙震海有杀太子之心,一直没有机会,反而被耍得团团转。 自己没有把太子杀了,反而被别人得手。 岂不证明杀太子之人能力远超自己? 身为新唐第一高手,龙震海岂能忍? 但李怀安不知龙震海的想法,现在还在想如何让对方误会,只要对方信心自己不是太子,也就不会纠缠。 如何证明?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 李怀安手腕一番,真气一动,武道根基的纹路就显露出来了。 看到武道根基,龙震海脸色骤变! 这一刻,他才相信太子是真的没有了! 眼前的太子根本就不是以前的太子。 以前的太子功夫平平,岂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修炼出武道根基? 李怀安已经在暗示龙震海随便意思一下就可以滚了。 也不知道为何,龙震海在看到李怀安的武道根基后,气势不减反曾,杀意瞬间涌出! 龙震海今日前来就准备要杀宗师,修养调整了许久,不仅带上了北邙剑还把状态调整到了最佳。 此时,龙震海认为一个老者是宗师,白莲教教主又是宗师,今日决战一对二,岂容放水? 龙震海没有露怯,反倒气势更猛,一往无前的气势让天上云卷云舒,半空狂风席卷,官道上沙尘飞扬! 老陈见状瞬间过来,拦在李怀安跟前,一道淡淡的荧光保护柱了整个车队。 “你要干什么?”老陈呵斥。 “我龙震海自步入宗师境界以来便未曾全力出手过一次,未曾杀过一个宗师,那学这一身武功又有何用?今日兴起,杀个玩玩,杀两个也一样!老东西,你有意见吗?” 李怀安都蒙了:“搞什么鬼?龙震海突然发什么疯?” “老子追寻狗太子一年有余,眼看太子已死,杀也杀不得了,就杀你这替身也无妨!” 李怀安也不想多想了,大喊一声:“老陈,这逼坏了规矩,干他丫的!” 这时候,老陈想走都没法走了。 因为在龙震海的气势之中,锁定的人员也有老陈。 宗师境界,以气势为第一要素。 双方对敌,气势输了,再强的功夫也没用。 今日龙震海早已做好准备,只要确定太子已死,便要杀假太子证道。 杀了便境界更上一层台阶,杀不了就殒命在此。 没想到还有一位前辈高人阻拦,反而刺激龙震海的气势比巅峰时期更加凶猛。 还没气势,天地都已开始变色。 难怪老陈老远就说来人要比望江楼的黑衣人厉害很多。 但李怀安也不慌。 老陈是修炼百年的世外高人,龙震海算个什么,宗师之后顶多修炼了十年,拿什么跟老陈斗? 可这一次李怀安想错了! 宗师修炼的境界并不能代表强弱。 武功境界固然重要,但身体素质亦是人之根本! 龙震海接近六十,正是武学修为大成,身体状态巅峰的时候。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