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逍遥驸马爷》 第一章 我的岳父是李世民 “驸马吃了这多酒,该不会醉死过去了吧?” “妹妹休要胡说!你我姐妹既被赠与驸马,当好生服侍才是。” “嘻嘻!姐姐莫急,妹妹这便为驸马宽衣解带。” …… 窃窃私语中。 床上的男人缓缓睁眼。 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他一下子愣住了。 古色古香的屋内,自己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身侧,竟然半躺着两个衣着清凉的女人! 她们目光盈盈,红唇欲滴,身穿半透明的轻纱,身材曲线玲珑,让人看了血脉喷张…… 这是什么情况? 我在哪? 男人眼中露出一丝茫然,思绪刚刚开始转动,潮水般的记忆便立刻苏醒,汹涌的流进了大脑。 几秒种后。 他已是满脸的震惊。 “现在是贞观十二年?!” “我竟然穿越了?重生成了房赢?” “我爹是当朝宰相房玄龄?老婆是高阳公主?而我的老丈人,竟然是……大唐皇帝李世民!” 正在愣神的工夫。 一道撩人心扉的声音传来。 “公子,您醒了?” 房赢扭头看去,只见两名女子身上衣衫褪去了大半,薄纱下的雪白肌肤若隐若现,正娇羞的望着自己。 “你们……是谁?” 房赢喉结动了动,干涩的问道。 他前世只是个普通上班族,见到这种香艳的场景,立刻面红耳赤,心跳如鼓。 “公子不记得我们了?” 两名女子羞红着脸,咬了咬红唇:“今日您与公主殿下出城狩猎,方才就着野味吃醉了酒,公主让我们姐妹来服侍您。” 出城狩猎? 赏赐美人? 房赢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脸色大变。 糟糕了! 差点忘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房赢房遗爱,可是个千古绿帽王! 就在半年前,太宗皇帝李世民,与大唐第一宰相房玄龄政治联姻,房家次子房赢尚公主高阳。 这本可以造就一段佳话。 可问题是,高阳公主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恃宠而骄,飞扬跋扈,尤其喜欢温文儒雅的书生,房赢这种一身蛮力,目不识丁的家伙,哪里会是她的菜? 于是,在一次外出打猎的途中,出轨了一个文雅俊秀的和尚,给房遗爱戴上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几年后,奸情败露,辩机和尚被腰斩! 高阳公主怀恨在心,竟然拉上头脑简单的房遗爱,意图谋反,后被长孙无忌发现,夫妻二人全部被杀…… “也就是说,几年之后,这具身体的宿命……就是被处死?!” 想到这里。 房赢脸色发白,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全身。 他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飞速运转大脑,从纷乱的历史记载中,整理清晰的思路。 “捋一捋!”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同理,高阳公主的谋反,也必然会有一个过程!” “她骄横跋扈,与辩机苟合,包养面首无数,和房家大房遗直争嗣,与荆王合谋谋反……” “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忽然。 房赢眼睛一亮,好像抓到了一丝线索。 “是辩机和尚!” “自从高阳邂逅了辩机,就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在以后的几年做出种种疯狂举动!” 而眼下。 狩猎,郊外,被赠美貌侍女……时间,地点,人物,全都对上了! 那么现在,便是一切混乱的开端! 想到这里。 房赢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他衣襟敞着,健硕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在微光中展现着粗犷的美感。 看着这一幕。 两名女子嘤叮一声,美眸瞬间变得迷离,细声细语的求饶: “公子威武,原来竟要亲自策马扬鞭,只是……奴婢们还是完璧之身,还请公子怜惜。” 完……完璧之身? 还请怜惜? 房赢瞪大了眼睛,第一次发现了封建社会的美好。 呸呸呸! 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公主现在何处?” 他急匆匆的问。 两名女子脸上娇羞更盛,眼波快要溢出水来。 “公子请放心,公主殿下正在和辩机大师讨论佛法,无暇他顾……” “告辞!” 房赢甩出一句话,身影已经风一般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一对目瞪口呆的美貌侍女。 …… 冲出房门。 举目四望。 一片高山绿水映入眼帘。 早春的三月,草长莺飞,不远处,身穿盔甲的公主府侍卫,站在原地守卫,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 忽然,房赢瞳孔微缩。 只见灿烂的阳光下,一座草庐,静静的矗立在碧绿的草地中。 “这里,难道就是高阳与辩机初遇的地方?” “那么此刻,高阳公主在干什么?她难道真的在和辩机……颠鸾倒凤?” 不知道为什么。 房赢感觉阵阵窒息。 心脏跳的厉害,好像要蹦出来一样…… 第二章 开局一顶绿帽子 “嘭!” 房赢一脚踢开了草庐的房门。 一股檀香味扑面而来,夹杂着甜腻和奢靡,让人闻了头脑发晕,气血膨胀。 庐内烟雾缭绕。 一个身穿僧袍的俊俏和尚,正坐在草席上,身前的长案摆满了经书,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样子。 他的身侧,俏生生的坐着一个宫装美人。 如花似玉的脸蛋,水汪汪的桃花眸,肌肤雪白,身条曼妙,有一种说不出的勾人妩媚。 此时。 房门被突然撞开。 高阳公主李漱似乎被吓了一跳,丰润的小嘴微张,宛如最诱人的樱桃,引诱着男人去一亲芳泽。 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高阳公主? 房赢望着这张精致的面孔,被狠狠的惊艳了一下。 然而下一刻。 他有一种心被刺痛的感觉……高阳公主的脸上,还残存着春色的余韵,眼中的迷离也未散去,那是女人动情的证明。 而且,她和身边的和尚离得很近,近到几乎贴到一块去了。 “公主殿下。”房赢沉着脸问:“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 李漱似乎也发觉不妥,脸色红了一下,急忙往旁边挪了挪,随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柳眉倒竖。 “房赢!谁允许你进来了?” 听到这话,房赢心里怒火中烧。 看来,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这些出轨的女人,都喜欢倒打一耙,真是恬不知耻。 “我凭什么不能进来?” 房赢冷声说道:“这大白天的,公主和大师关着房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有见不得人的事?” “房赢!你……你说什么?” 李漱俏脸一白。 她愤怒的同时,带着浓浓的疑惑。 平时这房遗爱见了她屁都不敢放一个,怎么这眨眼的工夫,竟然变得牙尖嘴利。 尤其是那份淡然气质,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难道我说错了吗?” 房赢一步步走上前,直视高阳公主:“殿下与别的男人相谈甚欢,身为驸马,我难道没有质疑的资格?” “驸马?呵呵……” 李漱怒极而笑,讥讽道:“房赢,莫以为父皇将我指婚给你,你便真是大唐公主的驸马,说实话,本宫根本看不上你。” “本宫的心仪之人,应该是相貌英俊、学识博雅的男子……” 房赢马上指着辩机说:“就像这位大师一样的吗?” 空气瞬间一滞。 李漱涨红了脸,又惊又怒。 她似乎没想到,房赢居然一改往日的窝囊,变得如此桀骜霸道,还让她当众下不了台。 “阿弥陀佛……” 一直沉默的辩机和尚,也忍不住宣了一声佛号。 “你,就是辩机?” 房赢将目光转到了辩机身上,目光锐利如刀。 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僧人,十五岁出家,学识渊博又满腹经纶,容貌也十分出众,迅速扬名立万成为大德高僧。 可就在刚才。 房赢清晰的看到,辨机正在偷看高阳公主,眼底深处,全是贪慕和渴望…… 这个辩机和尚,就是个六根不净的妖僧! “阿弥陀佛。” 辩机双手合十,温声解释:“驸马误会了,小僧与公主殿下一直在讨论佛法,并未做出逾规之事。” 他的嗓音很有磁性,语调温和无波,再配上这幅俊秀皮囊,还真有一副高僧的样子。 房赢却淡淡开口道:“秃驴,我们夫妻说话,有你插话的份吗?” 秃……秃驴? 辩机愣了一下,然后瞬间破防。 “房施主,此处乃佛门净地,请施主慎言!” 辩机闭目合十,一张俊脸青筋直蹦。 “佛门境地?” 房赢冷笑道:“这里离会昌寺有两里之遥,什么时候成了你佛门的地盘了?” “你……” “你什么你?三两句话就动了嗔念,还号称大德高僧?那些佛经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放肆!” 辩机忍不住站了起来,怒视着房赢。 他如今名声在外,深得世人尊重,如今却被一介莽夫,指着鼻子被骂秃驴…… 尤其是,这一切还是当着高阳公主的面,更让他怒不可遏。 “房施主,莫要欺人太甚!” 辩机大义凛然的喝斥道:“要知道,我佛门慈悲,却也有斩妖除魔的金刚护法!” “哦?你要对我出手?” 房赢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伸手一探,薅住了辩机的衣领:“正好,本公子也想替佛门清理门户,教训教训你这假和尚!” 他身材魁梧,力大无穷,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此时拎着辩机和尚,就像是抓着一只小鸡崽一般。 旁边的高阳公主都惊呆了。 看到两人马上就要大打出手,急忙上前阻止:“房赢!快给本宫住手!” 房赢扭过头,眼神微冷:“刚才这秃驴要对我动手,公主不阻止,如今见他吃亏,却来拦我……” “公主殿下,难道在你的心中,这辩机比你的夫婿还要重要?” “房赢,你不要胡搅蛮缠!” 李漱睁圆美眸,怒斥道:“辩机大师是得道高僧,温文尔雅,你这样四肢发达的棒槌,怎能和大师相比?” “呵呵呵……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了吧。” 房赢淡淡的看着高阳公主,开口道:“我今天就弄死这秃驴,你能奈我何?” 说着,他手中用力,抓着辩机的衣领,直接把其提到了半空中。 “不要!放……放手……” 辩机顿时大惊失色,在空中手舞足蹈。 李漱又惊又怒,大声喊道:“大师手无缚鸡之力,都要被你折腾死了,快放手!” 房赢脸上露出讥讽:“怎么?心疼了?” “你……” 李漱的俏脸腾一下红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怒,瞬间充斥了全身。 “房赢!你这个混蛋!” “啪!” 盛怒之下,李漱愤怒的扬起手臂,朝着房赢的脸就扇了一巴掌。 第三章 高阳公主和辨机和尚 一声脆响。 现场一片寂静。 李漱呆立在原地,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房赢也沉默不语。 说实话,在发现穿越成房遗爱之后,他的心里其实还有一丝窃喜……毕竟,自己的老婆可是历史上有名的美艳公主。 凭借穿越者的优势,征服一个刁蛮公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可现在。 对方一个巴掌把他打醒了! “高阳,你为了这秃驴,居然对我动手?” 房赢面无表情的望着高阳,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质,眼中全是冷漠。 “房赢,我……” 李漱咬着艳丽的红唇,欲言又止。 不知道是因为自责,还是房赢露出的陌生气息。 她第一次发现,房赢原本那张木讷的脸,此时竟然刚毅果断,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翻脸了吗?呵呵……” 旁边,辩机和尚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眼见房赢被高阳打了一巴掌,他心里感到无与伦比的舒畅,脸上露出了报复后的快感。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变得凝滞。 因为他发现,房赢居然缓缓扭头,将目光转向了自己。 下一秒。 “轰!” 一声巨响传出。 房赢毫无征兆的出手了,他抓着辩机和尚的衣领,将其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嗡——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滞。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高阳公主的心脏都停跳了一拍,吃惊的呆立在原地。 时间的流淌都变得缓慢。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飘扬起的尘土带着细小的颗粒,在束束阳光中肆意飞舞。 房赢半跪在地上,眼神异常明亮。 “历史上的那个房遗爱,已经醉死了!” “既然自己一朝穿越,来到了煌煌大唐,又怎么会继续做窝囊废,任由别人肆意耻笑?” 他扬起拳头,一拳砸在了辩机的身上。 “咔嚓!” “咔嚓!” 几声脆响,从辩机的肋骨处传出,清晰可闻。 “啊!!!” 辩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张原本俊秀的脸庞,此时已经满是恐惧和扭曲,哪里还有大德高僧的样子。 “大师!” 李漱赶忙上前,发现辩机面如死灰,已经昏死过去,房赢那一拳,竟然将他直接击成重伤。 “房赢!你疯了?!” 李漱抬起头,愤怒的吼道:“你有气可以冲着我来,为何要对辩机大师出手?!” “因为你是女人。” 房赢扫了她一眼,淡淡开口:“我不打女人,这是我的原则。” 不……不打女人? 李漱愣住了。 房赢的话,好像一把刀,刺进了她的心里……这话明明如此平淡,却为何如此有力,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砰砰砰~ 忽然,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主殿下,奴婢看到驸马进了草庐,您没事吧?” “是公主府的女官青叶。”房赢的目光一凝,看着高阳问道:“你和辩机在此私会,她可知道?” “私……私会。” 李漱一听,怒气再度上涌。 房赢的话,全是不屑,好像她堂堂大唐公主,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的荡妇一般。 简直气煞人也! “看来,你是瞒着她了。” 房赢自顾说道:“也对,公主府的女官负责公主言行,并上达天庭,如果让皇帝知道,公主与和尚私会,肯定饶不了你。” “房赢!你给我闭嘴!” 李漱气的满脸涨红,眼里隐隐有了泪花:“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女人的眼泪是致命的武器,尤其还是个漂亮女人…… 房赢的心有些软了…… 可是,一想到高阳公主那些放荡的事迹,房赢的眼神再次变得冷漠起来。 “我去支走她!” 房赢扫了一眼地上的辩机,交代道:“这里你来搞定,事情做的利索点,不要留尾巴。” 说罢,转身向外走去。 李漱愣了下,随即眼中露出怨恨:“房赢!本宫的事情,自然会自己做,用不着你在这里装好人!” 房赢停下脚步,微微侧脸。 “别自作多情了……” “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丢的是我房家的脸。” “记住,我并不是在帮你,而是在维护房家的脸面,维护陛下的脸面!” “房赢!你混蛋!你给我回来!” 伴随着李漱气急败坏的声音。 房赢一脚踏出草庐。 他反手关上房门,发现一名容貌俏丽的女官,站在门口。 看到一脸平静的房赢。 青叶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房赢竟然如此淡定。 不过她很快恢复了清傲,抬起了雪白的下巴:“驸马,没有经过公主殿下的允许,你怎么可以擅自闯入公主寝房。” 唉~ 房赢默默叹了口气。 这具身体的原主,得有多窝囊?连一个小小的女官,都能随便蹬鼻子上脸……老虎不发威,真当老子是病猫? “驸马!可在听我说话?” 青叶皱了皱眉头,语气生硬的喝斥:“没有公主殿下的允许,没有本官的允许,你擅自……” 话未说完。 房赢面无表情的粗暴打断她。 “滚!” 第四章 暴打公主府女官 青叶愣住了。 在她的印象里,房赢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在公主府,一向是唯唯诺诺的样子。 如今,他竟然敢大吼大叫? 谁给他的胆子! 青叶的眼中冒出一丝火气:“驸马,你是尚公主,而不是娶公主,在我面前,你只是个臣子……” “我再说一遍,滚!” “驸马!请注意你的身份……” 嘭! 房赢猛然伸手,握住了青叶纤细的脖颈,将她顶在了墙壁上。 “不知尊卑的东西!” 房赢看着她,冷冷开口:“小小的公主府女官,也敢对本驸马指手画脚,谁给你的胆子?”彡彡訁凊 “咳咳咳……放手……” 青叶被房赢铁钳般的大手掐住,满脸涨红,有种上不来气的窒息感,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嘴硬道: “我是高阳公主贴身女官,你竟敢对我无礼!我定要上禀陛下,治你大不敬之罪!” “哦?治我的罪?” 房赢忽然笑了,贴近青叶的俏脸,低声道:“蠢货,本公子不单是大唐驸马,还是房相的嫡子。” “你信不信,就算我现在捏死你,事后也不会掉一根毫毛!” 青叶脸色一白。 一股寒意瞬间蔓延全身。 以往的房赢,脑袋好像缺了一根筋,任凭她随意拿捏,以至于她渐渐忘记了,对方还有一个尊贵的身份。 那就是……房府的二公子! 在整个大唐,谁人不知房谋杜断?自从杜如晦死后,房玄龄便成为贞观首辅,文臣统率。 如此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又岂是她一个公主府女官可以招惹的? “看来,青叶姐姐记起来了一些事情。” 房赢松开对方的脖子,脸上的笑容依旧,语气却无比冰冷:“既然搞清楚情况了,还不快滚!” 青叶如蒙大赦。 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慌忙低头退下。 …… 望着青叶远去的背影。 房赢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愈发郁闷。 这都是什么事啊! 别人一穿越就是皇帝皇子,可自己附身的这位呢? 窝囊废,绿帽王,人见人欺的弱智男,长安城有名的大棒槌,过几年还会被砍头…… 别人开局一把刀,装备全靠爆。 自己开局就是一顶绿帽子。 这狗日的穿越! 他踢踢沓沓的向前走去,大脑同时在飞速运转,分析着目前已知的信息。 “历史的记载没错,高阳公主果然是个坑货!”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运转,从现在开始,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如果想避开几年后的杀局,只有两条路……” “第一,调教高阳公主,让她收敛骄傲蛮横的性子,不要在作死的边缘徘徊。” “第二,彻底甩掉高阳,与其划清界限,这样就算她以后谋反,和自己也不会有什么瓜葛。” 第一条……算了,划掉! 根据刚才的试探,想让这位公主从良,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条路了! 问题是,这段婚姻可是皇帝赐婚,高阳还是大唐公主,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等等!皇帝赐婚? 房赢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 “解铃还须系铃人!” “要结束这段要命的婚姻,唯一的途径,还得落在太宗皇帝李世民身上,让他主动下旨,判一个和离!” …… 轰隆隆!! 就在这时,房赢忽然感到脚下的土地震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 房赢茫然的抬头。 只见远方的视野尽头,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伴随着雷鸣般的震耳欲聋声,朝着这边滚滚袭来。 房赢瞳孔收缩,浑身瞬间紧绷。 “这是……骑兵!” 第五章 生死局中的一线生机 嘭!!! 众目睽睽之下,房赢迎着失控的马车,侧身一让,沙钵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惊马的脖颈。 “唏溜溜!” 惊马一声惨叫,庞大的身体将另外一匹马撞倒,疼的浑身抽搐,软软的跪了下去。 马匹倒下,车子却依然带着惯性,朝着桃林撞去。 “给我停!!” 房赢大喝一声,浑身肌肉爆起,死死按住了车辕。 翻滚的烟尘中,马车带着他又前冲了好几步,终于在车厢与桃树相撞之前,停住了去势。 “吁——!”彡彡訁凊 紧随其后的骑兵们,猛地一拉缰绳,骏马纷纷人立而起,碗口大的蹄子高高扬起,继而又重重踏在了原地。 战马还未停稳。 骑士们已经滚爬下来,面色惶恐,在了马车前跪了一地。 “属下未能救驾,请公主殿下降罪!” 公……公主? 房赢惊讶的抬头。 这才发现,眼前的这架马车华丽的有些过分。 足色白银包体装潢,双马拉载,车帘的绣锦丝路华贵……在整个长安城,敢用这么大排场的,恐怕都没有多少人。 “方才,多谢壮士相救!”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车厢里传出了女子柔媚的感谢。 这声音虽然惊魂未定,却婉转妩媚,还带着一丝慵懒勾人,让人听了身子发麻。 “无妨,小事而已。” 房赢随口应付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艳遇虽然美好,可现在他的小命还和高阳绑定在一起,压根没心思想别的。 “等一下!” 锦帘忽然被人掀开。 一位妩媚多姿的美人,俏生生的出现在房赢的视线里。 她肌肤雪白细腻,双眸如水,红唇鲜艳,有着一张狐媚妖娆的瓜子脸,一看就很浪,是很多男人心中的理想型。 “卧槽!这也太漂亮了……” 房赢瞪大了眼睛,都看傻了。 “房家公子?真的是你?” 美人惊喜的盯着房赢,眸子中波光潋滟:“本宫还奇怪,为何这声音如此耳熟,竟真是二郎……” 房赢仿佛如梦初醒,赶忙弯腰施礼。 “微臣,见过永嘉公主。” 他现在身负右卫中郎将的虚职,自称一声微臣,并不为过。 只是在行礼的同时。 房赢低垂着头,眼中光芒大盛。 就在刚才,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迅速在他的脑中形成,那就是……必须把眼前这个大美人搞到手!! 这并非见色起意,而是关乎他的生死。 在历史上,这位永嘉公主,也就是后来改封号的房陵公主,因为出轨了自己的侄女婿杨豫之,被李世民判了和离…… 而且,鉴于皇室丑闻,当事人并未受到处罚。 “那么,如果由我来复制这件事情呢?” “代替原来的杨豫之,与这位豪放的唐朝公主,来一段荡气回肠的负距离接触。” “然后惊动李世民,让其判自己与高阳和离……比起政治原因,风月之事的风险显然更低!” 打定了主意。 房赢抬起头,露出一脸的阳光灿烂。 “几日不见,公主殿下好像又变漂亮了,端的是美丽不可方物,微臣险些都没认住来呢。” 永嘉公主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对方竟能说出这样的赞美之词。 而且房赢此时傲立车前。 威猛的身材给人一种强大的安全感,那张平素憨傻的脸,竟透着一种从容和神秘,对女人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力。 永嘉公主俏脸泛红,咬着红嘴唇道:“都说房二郎是长安城有名的棒槌,嘴巴何时这般甜了。” 看着永嘉公主的反应。 房赢的嘴角微微上翘,心说这位大唐公主,果然生性风流,这就好办了…… “公主殿下。” 房赢故意凑近对方,低声挑逗道:“您说微臣的嘴巴甜,难道您亲自尝过?” “二郎!你……” 永嘉公主嘤咛一声,美眸中险些溢出水来,微微喘息: “你这厮好大的胆子,敢拿本宫开玩笑,赶紧滚进来,本宫要替房相,好好管教你一番!” “微臣,遵命。” 房赢微微一笑,抬腿便钻进了车厢。 跪在地上的的护卫们,却长大了嘴巴看着这一幕,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那可是公主鸾驾,其私密重要,不亚于女子闺房! 永嘉公主她……竟然邀请房赢入内,这简直太不可以思议了,要知道,这位公主可是已经招了驸马,成了亲的…… 房赢这个大棒槌,莫非也要学那三国的曹贼,喜人妇? 第六章 多情妩媚的大唐公主 “一群没眼力劲的东西!还愣着干什么?” 正想着,永嘉公主的呵斥声从车厢里传出,“速速将惊马换掉,滚回公主府,别在这里碍事!” 侍卫们眼前顿时阵阵发黑。 坏了! 公主不但邀请房赢进了车厢,还要赶我们走……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个车厢,岂不是干柴遇到了烈火? 一名侍卫迟疑道:“公主殿下,还是由属下保护您吧。” “你们?呵呵!” 永嘉公主冷笑道:“方才鸾驾失控,你们在哪里?若不是房二郎舍身相救,就靠你们这些蠢货,本宫早就被惊马撞死了!”彡彡訁凊 “属下该死……” 侍卫们赶紧俯身认错。 “还不快滚!” 侍卫们二话不说,麻利的把车辕套在两匹好马上,纷纷驾马扬鞭远去。 …… 车厢内。 房赢刚刚爬进来,浑身就是一僵。 只见永嘉公主正手撑着香腮,笑吟吟的斜躺在榻上。 她身上仅披着一袭薄锦,身段凸凹有致,微微敞开的衣襟之间,雪白的柔腻形成一条沟壑。 宫锦的下摆处,一双光滑紧致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盈盈一握的小巧玉足,时刻吸引着男人的眼球。 “公主殿下,你这是……” 房赢双眼赤红,只觉得嘴唇发干,嗓子发紧,肚子里有股邪火,噌的一下就涌遍了全身。 “二郎为何如此紧张?” 永嘉公主脸蛋酡红,嗔怪道:“本宫又不是野兽,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成?” “公主殿下说笑了。” 房赢咽了口吐沫,干笑道:“许是微臣刚才拦下马车时用力过猛,这会还没缓过劲来。” 闻言。 永嘉公主脸上露出一丝后怕,拍了拍酥胸。 “幸好二郎威猛,不然本宫恐怕真会殒命于此。” 说着,她一双水眸直勾勾的盯着房赢,咬着红唇道:“二郎,你救了本宫一命,想要我如何奖励你?” 以身相许行不行……房赢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珍惜。 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吊足对方的胃口,使之对自己日思夜想,这才是一名老司机的基本素养啊…… “公主殿下不必客气,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房赢摆了摆手,发现榻上躺着一件乐器,笑着建议道:“殿下如果想感谢我,便给我吹箫吧。” 吹……吹箫? 永嘉公主的脸蛋腾地一下红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房赢竟然连个过度都没有,就直接提出了这么大胆刺激的要求。 “你这个小冤家!” 永嘉公主心肝直颤,风情万种的白了房赢一眼。 然后款款坐起,伸出雪白的柔荑,就探向了房赢的腰间的绅带,五点豆蔻般的红甲,闪烁着一片诱人妖冶。 “等等!” 房赢一把按住了永嘉公主的小手,惊讶道:“公主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你不是让本宫给你吹箫?” 永嘉公主嗔怪道。 “公主殿下,您的箫不是在这里吗?” 房赢指着榻上的一支竹箫,错愕的问道。 “什么?” 永嘉公主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羞恼之色:“房二郎,你……你竟是让本宫吹这支箫?” “不然呢?您以为要吹……呃?!” 话未说完,房赢就马上反应过来了。 他震惊的望着永嘉公主,心想不愧是大唐的豪放公主,这车速就是溜,自己与之相比,简直是个科目一的小白。 “公主殿下,微臣会错了意,还请原谅则个。” 房赢嘴角勾起,露出一脸坏笑。 “小冤家,居然敢消遣本宫。” 永嘉公主一脸娇嗔,春葱般的手指点了下房赢的额头。 双十年华的少妇,宛如轻熟的水蜜桃,咬一口都要满嘴流汁,却同时不失鲜美。 堪称纯欲天花板。 “不行,本宫咽不下这口气,定要罚一罚你这憨货。” 永嘉公主咬着下嘴唇,不甘的跺了跺小脚。 房赢笑道:“殿下,你想如何惩罚微臣呢?” “二郎力拔山河,威猛彪悍,可这文采嘛……” 永嘉公主掩口轻笑,美目中露出一丝戏虐:“李泰那小子,恰好在前面举办诗会,二郎可愿陪本宫同去?” 诗会? 呵呵! 终于要享受福利了吗? 坐拥唐诗宋词这种金手指,诗会是每一个穿越者的主场啊…房赢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可脸上却装作一脸为难:“殿下,微臣是个粗人,去那劳什子诗会,只怕会被士子们耻笑。” “二郎莫要担心。” 永嘉公主拍了拍酥胸,娇笑道:“有本宫替你撑腰,谁若敢欺负你,本宫定不饶他。” “唉!”房赢苦着脸,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既然公主发话了,就算是刀山火海,微臣也在所不辞!” 永嘉公主噗嗤笑了出来。 她忽然身体前倾,贴近房赢耳边,粉嫩的舌尖舔了下唇瓣: “二郎,专心驾车,待诗会结束,本宫专门为你牵马坠蹬,弄玉吹箫……” 第七章 请诸位赴死 与此同时。 一道纤细的身影,偷偷的潜进了草庐。 草庐内,早已人去楼去,不见了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的踪影,只留下了满屋氤氲缭绕的青烟。 那女子迅速将案桌上的香炉包起。 然后将另外一鼎香炉,放在了原来的位置,随即悄悄溜了出去…… 她越过身穿盔甲的侍卫,来到了一处山脚下。 一顶轿子。 似是早已等在那里。 “奴婢,拜见贵人。” 女子快步走到轿前,恭敬的跪拜。 微风拂过,山林哗哗作响,女子头上的帷帽飘落,露出了一张白皙的面孔。 赫然是公主府女官青叶! “事情,办的如何了?” 一道威严的男声,从轿帘后面传出。 “回贵人的话,事已办妥。” 青叶赶紧将香炉掏出,放在身前的空地上: “迷情香药力霸道,无人可以抵制。” “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神迷色乱,两人紧闭房门,独处了一个时辰之久……” 青叶娓娓诉说,把包括房赢乱入的插曲,事无巨细全部和盘托出。 良久之后。 “哈哈哈哈……” 男子发出一阵狂笑:“房遗爱这个窝囊废,还真是个奇葩。” “高阳公主和辨机在屋内翻云覆雨,他居然亲自站在外面,替人家把门,还驱赶无关人士……” 青叶低着头,浑身一颤。 房赢是窝囊废? 如果在一盏茶之前,她也这么认为。 可刚才与对方短暂的交锋,让她彻底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房赢,根本不是什么窝囊废,而是一头猛虎啊……青叶嘴唇翕动,很想大声说出这个消息。 话到嘴边,却改变了说辞。 “贵人,房赢撞破了高阳与辨机的奸情,并没有犯浑,更没有出手击杀两人……如此一来,我们如何除掉他?” “不急。”男子淡淡说道:“咱们这位高阳公主,深受陛下宠爱,刁蛮任性,没有什么是她不敢干的。” “既是如此,我们便推她一把……” “高阳出了事,房赢也免不了一死,当然,如果能将房相也牵扯进来,便更好了。” 说到这里,男子忽然停了下来。 青叶脸色一变,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颤声道:“贵人……” “你做的很好!” 男子缓缓开口:“高阳公主的第一个把柄,已经到手,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你如何保证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青叶吓得脸色苍白,赶紧跪了下去。 “贵人请放心,奴婢绝对不会走漏消息,迷情香的事情,奴婢更是会烂在肚子里……” “你的保证,没有任何意义。”轿帘后传来男子冷漠的声音:“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话音落下。 轿子后面的山林中,一道道彪悍的身影出现。 三十多名大汉,身穿胡服,手持弯刀,好像下山觅食的群狼,杀气十足的走了出来。 “这些是……突厥人!” 青叶不可思议的惊呼。 她惊恐的看着这些眼眶深邃的面孔,宛如掉进了万年冰窟,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轿中的贵人是谁,她并不知晓。 她只知道,对方权势滔天,可以为所欲为! 但就算她想破了头,也没料到,对方居然勾结了大唐的宿敌……突厥人! “你……你不能杀我……” 青叶恐惧的大喊:“我是公主府女官!如果在长安城外被杀,会惊动整个长安!” “你错了。” 男子冷声道:“突厥人埋伏在长安城外,意图刺杀魏王李泰,公主府女官青叶,不幸受到了牵连,被刺客杀死了……” 青叶一听,差点晕过去:“你们……竟要刺杀魏王殿下!” “魏王身边高手如云,哪里会被轻易杀掉?” 男子叹了口气:“一切,都是为了掩盖杀你这件事……到时候,世人全被刺杀魏王所吸引,谁又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公主府女官呢?” 青叶的一颗心跌入谷底。 “不……不要杀我……救命!!” 她恐惧的大叫,慌不迭的站起身来,打翻了身前的香炉,踉踉跄跄的往回跑。 突厥人也不着急追赶。 为首的一人,野兽般凶残的盯着轿子,瓮声瓮气的吐出一句生硬的中原话。 “告诉你的主人,不要忘了他的承诺!” 轿帘后。 男子身影微微晃动,似是抱拳行礼。 “请,诸位赴死!” 第八章 大唐诗会上的羞辱 另一边。 桃花林深处。 一场大唐诗会举办正酣。 青青碧草之上,潺潺小溪之旁,十几张古朴矮几错落,几十名文人雅士、贵族小姐围案几而坐。 场中,有丝竹演奏,歌女婉转歌喉,翩翩起舞。 众人吃着菜肴果酒,欣赏着歌舞,放声欢笑,时不时还有诗歌被朗诵出来…… …… 这就是大唐诗会? 房赢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殊不知。 就在他和永嘉公主出现的刹那,热闹非凡的诗会顿时一滞,场面一片安静。 所有的人,都错愕着望着房赢二人。 片刻后,一阵哄笑爆发。 “我没看错吧?居然是房遗爱!” “这个大棒槌,话都说不利索,跑来诗会做什么?” “许是半路遇到了永嘉公主,人家客气一下,他还当真了,公主无奈,这才带他一起过来。” “哦?这厮难道也想作诗?他会吗?” “会!会个棒槌,哈哈哈……” 阵阵嘲笑中。 一名美貌女子坐在众人中间,满脸羞愤。 高阳公主和房赢大吵了一架,心中烦躁,恰逢魏王李泰在附近举办诗会,所以前来散心。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遇到了房赢…… 此时此刻,满场的公子小姐都在耻笑房赢,让身为妻子的高阳感到十分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高阳公主?她怎么也来了?” 房赢也看到了李漱,微微一愣。 随即,注意力马上转到了另外一人身上。 那是个衣着华贵的胖子,腰宽肚肥,脸上肥肉横生,端坐在诗会的正中央,一双眼睛精芒闪烁。 正是大唐皇子,魏王李泰! “原来是遗爱来了……来来来,快些入座。” 李泰见房赢到了,也愣了半天,但他是东道主,不得不堆起笑脸,热情招呼。 “多谢魏王殿下。” 房赢笑着拱了拱手,和永嘉公主坐在同一张案几后。 此时歌舞已停,才子小姐们吃着果酒,时不时扫一眼房赢,鄙视之色不加掩饰。 感觉像是一群白天鹅里,混进了一头猪。 “二位,姗姗来迟,当罚酒!” 一名白衣男子冷喝一声,率先发难。 他眉似柳叶,唇红齿白,长相英俊,书生气十足,只是眉眼之间夹杂着阴翳,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 正是长孙无忌家的大公子,长孙冲。 “子敬说的不错。” 李泰笑吟吟的道:“姑姑,遗爱,你们两人来晚了,当自罚吃酒,哈哈……” 姑姑? 房赢瞥了旁边的美艳少妇一眼。 这才意识到,永嘉公主是高祖李渊的第七女,与李世民同父同母,论辈分确实是李泰的姑姑。 那自己,岂不是也要叫她姑姑? 将来芙蓉帐暖,浪翻红绉,永嘉公主绿柔红小不禁风,抚着她纤腰唤一声姑姑……那场面,想想都觉得刺激…… “哼!” 长孙冲冷哼一声,打断了房赢的美好向往,“房遗爱!本公子和魏王在与你说话,你装什么傻?” 靠!长孙阴人,一会儿要你好看……房赢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然后扭头对着李泰,遥遥举杯。 “魏王殿下,某来晚了,自当罚酒三杯,诸位随意!” 说罢,他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按照酒场的规矩,此时旁人也应该举杯陪着,以示尊重。 然而,满场的才子小姐,包括东道主李泰在内,竟无一人举杯,反而冷眼旁观。 就连高阳公主,也端坐原地,一动未动。 整个诗会,对房赢而言,竟满满的全是恶意! 第九章 穿越时空的思念 “二郎好酒量……” 永嘉公主美眸流转,适时打破了尴尬,“本宫也认罚,只不过,本宫一介女子,不胜酒力,不如以演奏代替,可好?” “好!”李泰大声笑道:“今日小侄的文学馆举办诗会,有姑姑亲自持乐添彩,实乃荣幸之至!”x 长孙冲脸上也露出笑容。 “素闻姑姑精通音律,吾等在这桃花林中,就着美酒,赏着奏乐,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随即,众人纷纷笑着点头称善。 永嘉公主妩媚一笑,取出随身携带的洞箫,置于性感的唇边。 下一秒。 婉转悠扬的箫声响起。 永嘉公主果然乐术高超,在场的众人立刻进入了状态,纷纷听得如痴如醉。 房赢的心弦,一下子也被吸引了。 他望着远处白云下的群山,倏然想起了前世。 那时,为了显得特立独行,同龄的男生一股脑去弹吉他,唯独房赢,学了冷门中的洞箫。 开始是为了装逼泡妞,后来竟真的渐渐喜欢上了吹箫,并且拿到了市里比赛的一等奖。 他的青春,他的往事,仿佛都随着这箫声活了过来。 一杯一杯的喝酒。 房赢的思绪恍惚,陷入后世今生的漩涡中,久久不能自拔…… 殊不知。 这一幕让众人更是不满了。 “房遗爱这厮,太过分了!” “没错,面对如此优雅的箫声,他竟只知道吃酒。” “切!浑人就是浑人,他根本不懂得欣赏。” “今日的诗会,为何让他来参加?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 高阳公主气的满脸通红,房赢的行为,让她这个大唐公主的脸都要丢尽了。 顷刻后。 永嘉公主一曲吹完。 现场立刻响起了夸赞声,众人摇头晃脑的点评刚才那首曲子。 谁都没注意。 永嘉公主刚刚吹完的那支洞箫,被房赢随手拿了起来。 此时。 他握着竹箫,恍如隔世…… 宛转莺声隔水听, 又寻残梦过长亭。 已分琴箫成合曲, 哪堪离散似飘萍。 “思念,这就是思念吗?” “家中的二老,当初第一支竹箫,就是你们给我买了,现在的你们,过的还好吗……” 房赢眼神湿润。 一首《穿越时空的思念》,顷刻越于心头。 他自然而然的将洞箫置于唇前。 下一刻。 一首婉转优美,从未在这个时代出现过的曲调,随着箫声传遍了整个诗会。 咔嚓!! 原本喧嚣热闹的现场,瞬间变得寂静。 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不可思议的望向房赢,长大了嘴巴,眼中全是震惊之色! …… “长安城有名的房二傻,居然会吹箫?” “而且还吹的这么好?” “这怎么可能?!” 李泰和长孙冲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仿佛见到了母猪爬树。 永嘉公主也愣在了原地。 今日的房赢,给了她太多的惊喜,不仅如天神下凡,救了她一命,还性格大变,化身调情高手,如今更是…… “小冤家!那竹箫,可是本宫刚刚用嘴吹过的!” 永嘉公主盯着房赢厚实的嘴唇,美艳的脸上一阵燥热,心里小鹿乱撞。 高阳公主更是化身雕塑。 她傻傻的看着房赢,脑子里已经一团乱麻。 自己虽然和房赢关系不好,可毕竟是知根知底的夫妻……这个粗鄙不堪的窝囊废,什么时候会吹箫了? 箫声悠悠,委婉凄美。 房赢闭着眼睛,吹着竹箫,思绪已全然融入前世之中。 他读书,工作,和所有芸芸众生一样,挣扎于社会底层……他在城市的霓虹中迷茫,在房价面前失去爱情和信仰…… 愤怒、无奈、收敛、善念、坚持…… 房赢嘴唇翕动,将游离而汹涌的情感,包裹着前世今生,全都化作悠远的音律,震撼人心…… 良久,一曲言罢。 现场鸦雀无声。 足足半刻钟的时间,众人才缓过神来。 “嗡——” 诗会上直接炸开了锅。 “我听到了什么?房遗爱居然在吹箫!” “这怎么可能?!” “房赢这种粗人,连曲谱都不会看,怎么突然精通音律了?” “老子不服!” …… 长孙冲端坐于桌几之后,脸上已是一片阴沉。 身为长孙家的嫡长子,他不仅是大唐最有权势的官二代之一,还自诩为最顶尖的贵族。 贵族,玩的自然是高雅。 琴棋书画,焚香煮茶,这都是贵族专属,是区别与平民的一道鸿沟,代表着身份和地位。 可现在,房赢这二傻子却在舞乐吹箫…… 这感觉,就像是他长孙冲视为珍宝的美女,被房赢压在身下,肆意玩弄享受…… 真是岂有此理! 第一十章 一曲震惊全场 “啪啪啪——” 位于主座上的魏王李泰,面含笑意,抚掌高声:“好!想不到,遗爱贤弟还精通音律,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在座的人里面,他的身份最高,身边自然少不了曲意奉承之辈,所以这么一开口,引来旁人的一片附和。 长孙冲一听,面色更加阴沉了。 “魏王殿下,此言差矣。” 他瞥了房赢一眼,不屑的说道:“方才这一曲,虽然音调婉转优美,可吹奏之人的音道,其实并不高深!” “哦?竟是如此……” 李泰被长孙冲否定,眼底深处露出一丝不悦,脸上却笑容不变,称赞道: “某未听出其中瑕疵,子敬却一针见血指了出来,可见,贤弟的音律之道,显然已登峰造极,佩服佩服。” 不远处。 永嘉公主却莞尔一笑,轻启朱唇道:“长孙公子,敢问,何为音道?” 长孙……公子? 长孙冲听到这称呼,脸上就是一僵。 要知道,眼前这位永嘉公主,可是他老婆长乐公主的亲姑姑,论亲切度,对方应该叫他一声大郎,再不济,也会称一声子敬。 可“公子”这称呼…… 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生分。 “小婿不才,敢请姑姑教诲。” 长孙冲赶紧低头施礼。 永嘉公主金枝玉叶,深得李渊和李世民两代帝王恩宠,他长孙冲虽然狂傲,却惹不起对方。 “音律,是人创造出来的,在人曲之间,音律只是表达情绪的载体,吹奏之人才是灵魂。” 永嘉公主的美眸落在房赢身上,柔声开口:“二郎的曲意极为饱满,直抒心意,便是普通人,也能听出其中浓郁的感情……” “依本宫看来,这,才是真正的音道大家!” 轰——!! 众人闻言,心头巨震。 永嘉公主身份高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眼界可不是一般的高……现如今,她竟称房赢为大家? 这房二傻,何德何能? 居然能得到永嘉公主的青睐! “房赢他……他和姑姑是怎么回事?” 李漱脸色难看的要死。 她的亲姑姑永嘉公主,看房赢的眼神,竟然含情脉脉,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不!不可能!” “姑姑眼高于顶,怎么会对房赢这个窝囊废感兴趣?” “可她为何,是那副含春欲迎的姿态……” 高阳公主脸上阴晴不定,望着同坐一桌的房赢和姑姑,心里居然生起一种浓浓的嫉妒。 “呵呵呵呵呵……” 一片沉寂中,房赢忽然发出一阵笑声。 迎着所有才子小姐们疑惑的目光,他缓缓的抬起头,春光照在他的脸上,眼神清明而锋利。 “房赢,你因何发笑!” 长孙冲被永嘉公主怼的一肚子气,正好没处发泄,指着房赢,就是一声怒吼。 “我当然是在笑你了……” 房赢看着长孙冲,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势。 方才那一曲,诉尽了他对前世的思念,可往事如烟,既然来到了这盛世大唐,便要活出个精彩。 在历史记载中,长孙无忌可是房玄龄的政敌,几年之后,更是借着高阳公主反叛,将原主房遗爱杀死! 现在,就先和他儿子长孙冲收点利息…… “房遗爱!你大胆!” 长孙冲指着房赢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嗤笑本少,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笑你是,井底之蛙,听清楚了吗?” 房赢一字一顿的说道。 “混账!” 长孙冲火冒三丈,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房赢!你别以为吹了一首曲子,就真觉得自己是凤凰了!”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行……” “脑子里缺根弦的棒槌,长安城人人皆知的二傻子,居然还学别人舞乐弄箫,你配吗?!”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大家都是长安城的二代目,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房遗爱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当众撕破脸吧? 嘈杂声中。 李泰依然笑吟吟的端坐于主座,眼神却带着一丝冷意。 他是本次诗会的东道主,长孙冲这样的作为,明显是不给他面子,没把他这个魏王放在眼里。 “欺人太甚!” 永嘉公主冷哼一声,直了直纤腰,正要开口,却被房赢一把拉住。 “二郎,你……” 永嘉公主脸色一红,房赢的大手盖在她娇嫩的胳膊上,那股滚烫的男子气息,烧的她心脏乱跳。 “公主殿下,稍安勿躁。” 房赢微微歪头,邪魅一笑:“看微臣将那跳梁小丑,杀他个片甲不留……” 第一十一章 敢不敢与我比一场 永嘉公主心尖一颤,轻轻点了点头。 不远处。 高阳公主双眼喷火。 刚才房赢和永嘉公主的小动作,暧昧而默契,全被她看在了眼里,就好像自己不要的玩具,被别人捡走了一样。 这一边。 房赢安抚了永嘉公主,将目光转向了长孙冲,朗声道:“长孙公子,你说某不配吹箫,难道你很懂?” 长孙冲冷冷一笑:“本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然是懂的。”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房赢嘴角上翘,笑着开口道:“长孙冲,你可敢与我比一比音律?” 话音落下。 周围的人愣了下,随即爆发出阵阵哄笑。 房赢刚才那一曲,虽然让人眼前一亮,可长孙冲是什么人?那是长安城有名的才子。 房赢找他比试,简直是自取其辱。 “你这厮,还真是个棒槌……” 长孙冲鄙视的看了房赢一眼:“既然你这么不知趣,本公子今日便让你明白,音律,不是你这等粗鄙之人可以触碰的!” “好!即使比试,便要有彩头……” 房赢淡淡说道:“诗会上的所有才子佳人作证,谁要是输了,谁就跪下来磕头,喊对方三声爷爷。” 嗡—— 房赢的话,石破天惊。 人们冷吸一口冷气,眼中纷纷露出兴奋的光芒。 刚才长孙冲羞辱房赢,就已经让人感到吃惊,现在房赢这家伙更绝,直接抛出了送命题。 跪下来,喊对方爷爷…… 这谁要是输了,就不是丢脸的事了。 世族大家,最看中的是什么?是名望,是比命还重的脸面……这个赌注,已经涉及到家族兴衰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 长孙冲狠狠的盯着房赢,心中一阵狂喜。 当今皇帝李世民即位以来,皇后长孙氏,深以盈满为诫,一直阻拦皇帝重用她的亲哥哥,长孙无忌。 两年前,长孙皇后病逝,再也无人压制后者。 可蛋糕就那么大,如果想要获取更多的权利,宰辅房玄龄,就成了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假如现在能打击房家的声望,这对于长孙家来讲,可是大功一件! “房遗爱,本公子便依了你。” 长孙冲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他迫不及待的取了一支竹箫,置于嘴边,深吸一口气,便开始了吹奏。 悠悠箫声响起。 永嘉公主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长孙冲果然是音律高手,曲声一响,便能听出,他对音道一途,有着极高的造诣。 然而,下一刻。 房赢这边,箫声紧跟着响了起来。 又是一首,从未在这个时代出现过的曲调,如同水银乍泄般,从箫孔中飘出。 “这……这是什么曲子?” “古往今来,洞箫之声都是凄婉怨艾,悲天悯人啊。” “为何这箫声……如此恢洒写意?让人听了以后,仿佛心中生出无限豪情,恨不得仗剑走天涯!” 众人瞪大眼睛,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所谓曲通人意。 吹曲之人的所思所想,往往会不自觉的,通过曲意表达出来。 恰如现在的房赢。 他眯着眼睛,心中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这首笑傲江湖,宛如君临天下一般,一扫初唐的靡靡之声,与唐人向往的金戈铁马一道。 化作晨钟暮鼓,震撼着所有人的心灵。 另一边。 长孙冲早已停了下来。 他手握竹箫,呆呆的望着房赢,只感到心里一阵凉凉。 ……箫,居然还能这么玩? 这一改往日的婉转细腻,不似寻常曲调的天籁之音,简直可以开宗立派了啊! 高阳公主李漱,也呆立在了原地。 “房赢,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像是变了一个人?” “难道之前的那些粗鄙,都是他装出来的?” “他明明知道,本宫喜欢才华横溢的男子,却偏偏装作目不识丁的白痴,到底是为什么?” 正想着。 坐在房赢旁边的永嘉公主,忽然起身,从旁边取来一张古琴。 她风情万种的瞟了一眼房赢,然后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了古琴的琴弦之上。 “姑姑她……” “她竟要与房赢,琴箫合奏!” 高阳公主酥胸起伏,一股从未有过的嫉妒,瞬间蔓延了全身。 第一十二章 大唐宫廷剑舞 然而。 事情并不能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下一刻。 一道悠扬的琴声,欢快的跳了出来,与箫声交相辉映,就像是两个深情的情侣,互诉相思,缠缠绵绵。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胸腹中那一腔热血,也跟着一起燃了起来,凭空生出无限豪气,恨不得持剑长歌。 高阳公主看着这一幕,心里更加愤怒了。 “不行,房赢是本宫的驸马!” “本宫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别的女子,公然以琴箫相会!” 想到这里。 李漱缓缓站起身,一步便踏了出去…… 另一边。 房赢手持洞箫,吹的正欢。 一首笑傲江湖,太符合初唐的气质了,此时开国的彪悍之风犹在,祖辈留在唐人身上的血,依然滚烫,正好与这一曲相贴合。 奏乐一响。 现场直接易燃易爆炸。 ……没办法,挂逼就是这么嚣张。 没一会。 永嘉公主竟然加入进来了。 她虽然不会笑傲江湖曲谱,却对音乐有着高超的掌控,可以随着房赢的曲调伴奏……这曲子,本就是琴箫合奏啊! 这一记助攻,堪称完美。 然而,令房赢没想到的是,高阳公主居然也下场了…… “卧槽!” “这特么什么节奏?” “高阳公主,莫非要来砸场子?” 房赢手臂一哆嗦,差点吹走音。 只见高阳公主一身胡服,头发在脑后束起马尾,手持一柄长剑,缓缓走到了场中。 晚霞落在她绝美的脸蛋上,就像是镀了一层金,显得无比圣洁和美丽,春风吹动她飘起的长发,也掀起了她的长摆…… 嘶…… 房赢倒吸一口冷气。 他忽然发现,高阳公主竟然是个长腿妹子。 那双腿虽然穿着胡服,可依然能看出修长和紧致,而且她的手腕过档,配上高挑的身材,绝对是超模级别。 这双美腿,如果架在肩上,那该是何等滋味啊…… 房赢怀着美好的憧憬,视线缓缓上移,在高阳公主的胸前停留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瞬间破灭。 “果然,老天是公平的。” “他给你开了一扇门,必然会关闭一扇窗。” 在房赢淡淡的忧桑中。 呛——!! 一道拔剑声响彻天地。 高阳公主迈动大长腿,手中的宝剑舞了个剑花,随着琴箫之声,整个人瞬间化作一团旋风。 众人猛地一惊,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大唐,剑舞! 而且还是鼎鼎大名的宫廷剑舞。 剑舞文化,始于春秋,盛于唐朝……而唐朝,在中国的众多朝代中,是最特别的那个。 此时政治开明,经济发展,帝国版图扩大。 尤其是贞观年间,文臣武将济济一堂,那一个个明耀千古的名字,宛如漫山的野花,肆意盛开。 最顶尖的二十四人,画像被悬挂于凌烟阁之内。 剑,是一种精神,一种文化。 这盛唐气象,便造就了剑舞最为巅峰的时期。 如今,高阳公主下场就是王炸,直接发动宫廷剑舞,怎能不令人心潮澎湃? “该死!怎么会这样?” “高阳与房赢不和,长安城尽人皆知,她怎会亲自下场,配合房赢的琴箫合奏?” 长孙冲心中生出无限忿恨,气的脸都绿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 一曲终了。 琴箫之声还缭绕于空气中,高阳公主缓缓收剑。 宫廷剑舞,要求舞者技艺精湛,在艺术水准上为舞者之最,对体力消耗极大。 李漱胸脯起伏,微微喘息。 她冷冷的看着房赢一眼,扬起雪白的下巴,就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径直走回到座位上。 靠!这是什么眼神?腿长了不起吗……房赢嘴角抽了抽,心中疯狂吐槽。 “好!!” 魏王李泰拍手叫好,激动的说道:“本王没想到,遗爱居然真的精通音律,这曲子……足以开山立派啊!” “还有姑姑和十七妹,你们一个以琴声合奏,一个以剑舞配合,我等真是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点头称善。 尤其是之前看不起房赢的人,此刻全都对他刮目相看。 一片称赞声中。 房赢看向了沉默的长孙冲,玩味的说道:“长孙公子,之前的赌约,你是不是该兑现了?” 咔嚓! 现场的声音戛然而止。 大家全都看着长孙冲,想看看这位之前还很豪横的才子,接下来是否真的会跪下来,喊房赢三声爷爷。 第一十三章 张嘴吐出半个盛唐 被房赢要求兑现赌注。 长孙冲的脸已经成了猪肝色,咬着牙嘶吼:“房赢!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长孙公子,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房赢淡淡说道:“正所谓愿赌服输,你不会想耍赖吧?” “我……” 长孙冲忽然眼珠一转,拧着脖子说道:“本公子岂会耍赖?只不过,既然对赌,自然要三局两胜才算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说好的比一场,却又扯出来三局两胜,这岂是君子所为! 大家复杂的望着长孙冲,对方那丰俊如玉的完美形象,在心里轰然坍塌。 再看房赢,却面不改色。 这气场,这风度,显然不在一个层次上啊…… 此时。 房赢望着长孙冲,笑眯眯的说:“接下来这第二局,长孙公子想比什么?” “比什么?呵呵!” 长孙冲冷笑一声,阴沉的说道:“眼下,魏王举办的乃是诗会,自然要比作诗……刚才高阳一番剑舞,我们便以此为题,作诗一首,以争高下!” “某就不信了,你还能诗乐双绝?” “房遗爱,你敢不敢接!” 比作诗…… 敢不敢接…… 长孙冲嚣张的宣战,宛如一道惊雷,在这春日中响起,余音久久不能散去。 众人望着房赢,目光露出怜悯和惋惜。 在诗会这样的高端派对中,歌舞只能算配角,诗词才是王道,要不然,怎么叫诗会呢? 房赢的箫曲,可谓惊艳。 可如果比作诗……那可就悬了,因为,诗词属于另外一个全新的领域,而且要求极高,难度极大…… 这一局,房赢恐怕是完了! “呵呵呵……” 令人没想到的是,面对如此难题,房赢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浑身放松了下来,发出一阵笑声。 “既然长孙公子想玩一玩,那就如你所愿!” 房赢玩味的看着长孙冲,说道:“只不过,这局你要是输了,可不能再耍赖了。” “哼!狂妄!” 长孙冲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房遗爱,这一局,某便让你先来,免得别人说本公子胜之不武。” 前几日,他心血来潮,在家做了首咏剑诗,而且成色不错。 这时故意让房赢先作诗,一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二是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大度。 唉!既然你让我打第一杆,那你就没有上场的机会了……房赢暗自摇了摇头。 然后猛地一拍桌子,大吼一声:“酒来!” 这一声,震得众人一个激灵。 静立在旁边的魏王府侍女们,这才反应过来,正要上前。 不料,永嘉公主却拿起了酒壶。 “二郎,本宫替你斟酒!” 她深情款款的说了一句,然后缓缓靠近房赢,低眉顺眼的伺候他倒酒。 两人近在咫尺。 房赢望着眼前的美艳少妇,闻着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顿时感到浑身燥热,呼吸急促。 第一十四章 侠客行 寂静。 无比的寂静。 本来还热闹非凡的诗会,此时却没有一丝声音。 人们震惊的望着房赢,心中仿佛被一道雷电劈中,那股麻酥的震撼,瞬间充溢了四肢百骸。 “天地间……竟还有如此诗句!”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满堂的花香,熏醉了无数宾客,一把利剑,仿佛可以冲出长安,横扫了天下十四州!” “这是何等恢弘,何等豪迈!” 嘭! 魏王李泰,猛地从原地站了起来,肥胖的身躯,直接掀翻了身前的矮几。 他却犹不自知,双目赤红的低吼: “遗爱贤弟,真乃大才也!”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所有的皇子中,李泰的文学造诣最高,所以最能体会到这诗的含金量。 现如今,大唐初立,不过二十余载! 垄断诗词圈的,大多是从陈朝和隋朝遗留下来的旧臣,或者是功成名就的元勋…… 这些高贵的士族,哪里体会过人间疾苦? 于是,“唐兴,诗人承陈隋风流,银靡相矜。” 整个初唐的文学界,都弥漫着一股绮靡诗风,流传来下的诗,也大多轻浮无力。 此时。 房赢的这首咏剑诗,横空出世! 无异于开天辟地,一扫靡靡之音,为盛世大唐开启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二郎他……竟还会作诗?” 永嘉公主痴痴的望着房赢,目光盈盈,红唇翕动,丰腴的娇躯都在微微颤抖。 不远处。 高阳公主小嘴微张。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长剑,心想房赢也太夸张了,居然说本宫一剑霜寒十四州……本宫的剑,哪有那么厉害…… 邻桌的长孙冲。 面色却是一片苍白。 他满脸震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房二傻子,竟然真的吟出了一首诗,而且这诗的水平之高,意境之远,简直超乎想象!彡彡訁凊 “长孙公子……” 房赢打破了现场的寂静,笑道:“我的诗,已经作完了,下面该你了,请吧!” 说着,他笑眯眯的对长孙冲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一时间。 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长孙冲。 “这个……本公子……” 长孙冲脸色更白了,一时间变得口吃起来。 有房赢明珠在前,他那首事先准备好的咏剑诗,简直就是一坨屎,拿出来只会丢人现眼。 “我知道了!长孙公子,你肯定是看不上我这首诗!” 房赢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摇头道:“罢了罢了,我就再作一首,请在座的各位品鉴……” 说着。 他又是一拍桌子,大吼一声:“酒来!!” 还有?! 众人的灵魂皆是一振,双眼冒光,炙热的望着房赢,一脸的渴望之色。 永嘉公主赶紧抱来一罐酒。 她吃力的搬起酒坛,正要往酒瓶里倒,房赢一伸大手,直接从她怀里取走。 “嘤——” 房赢的手背,不经意碰到了那团柔腻,惹得永嘉公主娇哼一声,身子一软,险些化作一滩春水。 搭讪教科书第二步: 在不引起对方反感的前提下,进入对方半米范围内,并适当的做出肢体接触…… 房赢默念口诀,抱起酒坛。 “咕咚咕咚……” 这一口气,龙吸虎吞了半坛下去。 嘭! 酒坛放下。 他的眼中,已经有了些醉意,举手投足之间,却更见豪迈,狂傲的嗓音也随之响起。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诗会再次陷入沉寂。 人们的眼中,仿佛出现了一名女侠,她系着胡缨,手中的锋刃像霜雪一样明亮。 下一刻,她跨上白马,配银鞍,像流星一样飞驰。 她剑术高超,无人能敌,事后却云淡风轻,将名讳深藏,轻拂衣袖而去…… 寥寥几句诗。 一个侠客的形象跃然清晰! 此时此刻,剑,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兵器,而是一种精神,潇洒豪迈的侠义精神…… 简直太震撼了! 咏剑诗,居然还能这么玩? 足足半盏茶的时间。 轰!! 仿佛惊天一个霹雳,现场直接炸开了锅。 第一十五章 十步杀一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哈哈哈哈……” “想不到,某有生之年,竟能听到如此惊才艳艳的诗句,痛快!真是痛快!” “没错!唯有我大唐的千古风流,才能配得上这绝世之句!” “好一个深藏功与名,好一个房遗爱!” “当浮一大白!” …… 整个诗会都陷入了疯癫。 这些平素温文尔雅的才子小姐们,此刻竟丝毫不顾形象,全都红着眼睛,大声宣泄着自己内心的兴奋。 一片混乱中。 永嘉公主静静的坐在原地,一双妙目痴望着房赢,美艳的脸上一片痴迷,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混蛋!本宫又不是侠客,房赢他……他怎可如此说我?” 高阳公主李漱,激动的小脸通红。 她贝齿轻咬着红艳艳的下嘴唇,复杂的注视着前方的房赢,又是惊喜,又是恼怒。 嘈杂渐歇。 房赢抬起头,笑道:“长孙公子,这首诗,可否能入你的法眼?” 闻言。 长孙冲面色苍白如纸,浑身直冒冷汗。 开玩笑,这种千古绝句,你居然问能不能入我的眼……我又不是诗仙,有什么资格评价这样的诗句? 这是赤果果的羞辱啊! “你不说话,我就当可以了啊……” 房赢斜躺着身子,醉眼朦胧的笑道:“长孙冲,现在轮到你作诗了!” “三局两胜,这局你要是输了,可别忘了,跪下来喊我三声爷爷!” “你你你……” 长孙冲惊怒的指着房赢,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身子晃了晃。 下一刻。 噗通! 竟是一翻白眼,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看着这一幕。 众人全都呆滞了。 名震长安的长孙公子,居然被气的晕了过去……其原因,竟然是在最擅长的诗乐上,输给了别人…… 而对方,赫然是以痴傻闻名的,大棒槌房遗爱…… 乱了,这个世界全都乱了。 就在此时。 远方忽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吼叫。 “有刺客!!” “全体结阵!保护魏王殿下!” 轰—— 所有的人心头巨震。 房赢霍然抬头,朝前方极目远眺。 只见远处的高岗上,一个又一个彪悍的身影,手持弯刀,在如血的残阳下,跃然出现在山脊之上。 “噗!” “呲!” 他们手起刀落,迅速杀死了最边缘的哨兵,然后飞快的朝这边扑来。 看着这惊骇的一幕。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脸上的表情逐渐惊恐。 终于,有人发出凄厉的叫声:“刺客!真的有刺客!” 嗡—— 现场立刻乱作一团。 刚才还温文尔雅的才子小姐们,此刻再也顾不得形象,纷纷大喊着逃跑。 “快来人啊!” “侍卫在哪里?!” “救命!” 慌乱之中,矮几被踢翻,佳肴瓜果洒的满地都是,不时有千金小姐刺耳的尖叫。 所有的人,都朝着魏王李泰靠拢。 与此同时。 魏王府的侍卫们,立刻分作两拨。 大部分侍卫回撤收缩,将李泰等人团团护住,小部分高手主动出击,朝刺客们反杀而去。 “二郎,我们也过去吧!” 永嘉公主一把拉住房赢,催促他一起向大部队汇合。 房赢正要迈步。 然而下一刻,他的脚步就像钉在了原地,望着远方,瞳孔微缩。 一道纤细的身影,踉跄的出现在视野中。 “公主府女官青叶?” “她怎么会在那里?!” 还没等房赢反应过来。 青叶的身后,刺客们已经飞速的接近。 他们身形矫健,奔跑跳跃之间,手中的弯刀,在夕阳下闪烁了刺眼的寒光。 “公主殿下,你速去魏王那边,我去去就来!” 房赢对永嘉公主交待了一句,然后转身就冲了出去。 他要救人! 如今的房赢,体内是一道来自现代的灵魂。 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二郎!不要过去……” 永嘉公主都快哭了。 她眼看着房赢不断远去的背影,急的跺了跺小脚,一咬牙,提着长裙也跟了上去。 另一边。 房赢已经接近了青叶。 “驸马……” 青叶看着飞奔向自己的房赢,满脸惊愕。 此时的她,面色苍白,罗裙上沾满了泥土,呼吸沉重,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她拼命逃离那个魔鬼。 怀着一丝希望,跑向魏王李泰的诗会,因为能打败突厥人的,只能是大唐的兵甲。 可青叶万万没想到。 最先赶来的,不是魏王府的侍卫,而是自己曾经陷害的目标,驸马爷房赢…… 第一十六章 驸马爷有人要害你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房赢大吼一声,脚步不停,就要上前去拉对方。 就在此时。 一道尖锐的啸叫声,忽然在远方响起。 嗖——!! 这啸声在空中仅用了极短时间,顷刻间就来到了近前,“噗”的一声,消失在青叶的体内。 房赢瞳孔猛地一缩,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 他发现。 一枚箭矢,直接贯穿了青叶的身体。 她饱满的胸前,一截箭尖透体而出,鲜血迅速扩散,在衣衫上勾勒出一团刺眼的红色…… 青叶低头,看了一眼伤口。 然后在无尽的惊恐中,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房赢赶忙冲上去,抱住了对方。 “呲啦——” 他野蛮的撕开青叶的前襟,雪白的皮肤瞬间映入眼帘。 望着那不断渗出的血水。彡彡訁凊 房赢满脸的沉重,咬牙说道:“箭头直穿心脏,一击致命,抱歉……你可能……活不了了!” “我知道……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短短的时间,青叶已经气若游丝。 房赢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急声问:“他们不会放过你?他们是谁?!” “驸马,你拿着……” 青叶抓起自己的裙摆,死死塞进房赢手中,用尽力气道:“你要小心……他……他们……要害你……” 话未说完。 青叶瞳孔扩散,浑身松软,胳膊无力的垂了下去。 房赢抱着她柔软的身子,望着她死不瞑目的眼睛,脑袋像是被人狠狠的砸了一下,一片空白。 死亡…… 这就是死亡吗…… 一条人命,就这么轻易的没了? 房赢浑身发冷。 他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这已经不是法制健全的现代社会了,而是人命如草芥的古代。 “等等!” “这小妞刚才把裙子给我,又是几个意思?” “难道要留作纪念?让我以后想她的时候拿出来看看?这不可能啊,我们又不熟……” 房赢眼皮子直跳。 随手扒拉了几下罗裙,发现下摆处沾着一大块香灰。 他凑近了一闻。 一股熟悉的檀香味流入鼻中,甜腻中带着魅惑,让人闻了头脑发晕,气血膨胀…… “嘶——” 房赢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不久前,他去寻找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推开那扇草庐的房门,闻到的就是这样一股气味! 青叶的裙子上,为何会沾着草庐内的香灰? 她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还没等他多想。 身后忽然传来娇弱的惊呼。 “二郎!救我……” 房赢猛然扭头,不禁又惊又怒。 只见身后的小土坡下,永嘉公主跌倒在地上,一名刺客高举弯刀,朝着她狠狠的劈下。 “公主殿下!” 房赢大吼一声。 情急之下,他飞快的撕下青叶的裙摆,揣进怀里,然后纵身一跃,朝身后土坡跳了下去。 “嘭!” 房赢高大健硕的身形,狠狠的撞在了刺客身上。 “咔嚓——” 一声脆响。 房赢的影子,出现在暴起的烟尘之中。 他低头半跪,脚下的刺客趴在地上,已经七窍流血,没有了一丝气息。 “二郎……” 永嘉公主都看傻了。 刚才面对刺客锋利的弯刀,她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房赢神兵天降,一个照面就解决了对方。 “你跑出来做什么?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房赢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语气严厉的说道。 “人家担心你嘛……” 永嘉公主说话带着哭腔,一双大眼睛,似嗔似怨的看着房赢,眼眶含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房赢顿时语塞。 这就哭了? 轻熟的少妇,应该承受力很强啊?你这样的话,让我以后怎么下得去手…… “嗷呜——!” 一声长啸,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似是一名刺客头领,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立刻通过啸声,分出五人包抄房赢。 自己则带着剩余刺客,朝李泰方向发起自杀式冲锋! 不远处。 魏王李泰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 当今皇帝李世民,对永嘉这个妹妹极为宠爱,如果知道她在自己的诗会上出了事,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来人!快去保护姑姑!” 李泰抓住身边侍卫的衣领,大声嘶吼:“若是不能把公主救回来,本王诛你们九族!” 侍卫脸色一白。 身为魏王府近侍,他十分清楚,眼前这位魏王,可不是外人熟知的儒雅才子,而是一位心狠手辣的主。 他说诛九族,就绝对会诛九族,连一条狗都不会放过。 “殿下放心,我等马上去救公主!” 侍卫满头大汗,硬着头皮道:“驸马房遗爱,正在公主身边,许是能抵挡片刻……” “房赢?就他?” 李泰一愣,下意识破口大骂:“你脑子被驴踢了?他就是大傻货,能抵挡个屁……” 话未说完。 只听前方传来“铛”的一声巨响。 第一十七章 刺客信条 兵器相交的蜂鸣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聚在一团的才子小姐们,纷纷抬头,寻着声音向前方望去。 只见,在金色夕阳的照耀下。 房赢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柄弯刀,以一种力劈华山的气势,朝着面前的刺客劈了过去。 对方仓皇架刀抵挡。 “铛——!” 一道比刚才还要响的鸣声传出。 刺客手中的弯刀,似是承受不住如此巨力,嘎嘣一声断裂! 然而,房赢刀势不减。 依然沿着原来的轨迹,狠狠的向下斩去! 呲啦—— 刺客身上的胡服被划破,连带着一起划破的,还有他的整个身体…… “啊!!” 刺客发出一声惨叫。 一道刺眼的血水,顺着斜斜的伤口喷涌而出,没有了肚皮的包裹,血红的肠子直接流了一地…… “不要……不要啊……” 刺客苍白着脸跪了下去,惊恐的捧起一堆堆肠子,拼命的往自己肚子里塞。 然而下一刻。 他忽然停止了动作。 砰的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睁着恐惧而不甘的眼睛,气绝而亡…… 所有的人都傻了。 房赢这一刀之威,竟然强悍如斯,直接将一名大汉,连人带刀一起劈成了两半! 大唐第一猛将秦琼,年轻时怕是也不过如此吧。 一刀震惊全场。 位于焦点中心的房赢,此刻却一点儿都不好受。 他脸色苍白,喘着粗气,耳鸣目眩,周围的一切,好像变成静止了一样。 “该死!心跳的好厉害!” “刚才出手的那一瞬间,头脑近乎空白,像个战士一样冷静的杀死对方,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办到的……” “厌恶,恶心,手还在抖,这就是杀人的感觉吗?” “可问题是,接下来,还要继续……” “没时间适应了,必须要从第一次杀人的慌乱中脱离出来,从一个爆肝的上班族,切换成一个战士!” 嗡—— 下一刻。 时间仿佛恢复了流动。 “杀了他!” 周围的四名刺客,被同伴的鲜血激起了怒火,齐吼一声,红着眼睛朝房赢两人扑了上去。 “啊——!” 永嘉公主吓得花容失色。 然后眼前光线一暗,房赢那高大壮硕的身体,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 “二郎!” 永嘉公主娇躯一颤,一双秋水迸发出夺目的光彩。 在这危机时刻,能有个男人用宽厚的肩膀,为自己遮风挡雨,这种该死的安全感,对女人有着致命的诱惑。 在这一刻,永嘉公主彻底沦陷了…… “杀!” 房赢大吼一声,悍不畏死的挥刀向前。 通过刚才的交手,他发现,眼下这种生死搏杀,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 狭路相逢勇者胜! 用最大的力气,最快的速度,将对方杀死,才是战场上唯一的保命法则。 轰——!! 房赢裹着一阵狂风,狠狠的与对方撞在了一起。 兵器相交的声音,瞬间响成了一片,刀锋荡起阵阵风沙,在如血的夕阳下,闪烁着噬人的光芒。 极短的时间后。 房赢的身形暴退。 他的身前,已经躺下了三具尸体,而他自己的右臂,则多了一道血流如柱的伤痕,深可见骨。 “嘶……” 房赢疼的直冒冷汗。 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马上包扎伤口,否则,剧烈的拼斗会让血流不止,继而产生休克。 可眼前,还有一名强敌虎视眈眈…… 怎么办? 难道开局就要被杀死? 金钱,美女,人前显圣……这些穿越者的福利,老子还没有享受到呢啊! 要不然……跑? 房赢刚一扭头,就发现一道倩影,正俏生生的站在身后。 “公主殿下?” 一阵错愕之后,房赢的脸色黑如酱缸,大声喝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赶快跑啊!” “妾身为何要跑?” 永嘉公主红着眼睛,柔柔的说道。 “你……” 房赢气急败坏的嘶吼:“你如果不跑,我们两个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二郎,莫要着急……” 永嘉公主站在原地,柔情似水的看着房赢。 一阵春风拂过,她黑色的秀发随风飘起,美艳的脸上泪痕未干,却露出一抹动人心魄的微笑。 “妾身三生有幸,遇到二郎。” “若你不幸战死,妾身愿跟随二郎,一同赴死!” 第一十八章 刺杀,血腥的杀戮 这不对劲啊? 房赢望着一脸坚定的永嘉公主,愣在了原地。 历史记载,这位大唐公主风流成性,私生活混乱放荡,为了追求刺激,还和自己的侄女婿搞在了一起。 看这样子,怎么感觉不像呢? “杀!” 一声暴喝,打断了短暂的平静。 对面的刺客高举弯刀,冲着房赢扑去,血红的眼睛嗜杀残暴,好像草原上的野兽一般。 然而。 房赢的眼中,却燃起了熊熊战火。 男人什么时候最有力量? 不是在掌控权利的之时,也不是荣登财富榜的时候,而是马上要去拼搏时,身后站着一个温柔漂亮的女人…… 打赢了,她洗干净了等你。 打输了,她陪你一起赴死。 再想想上一世的前女友,要彩礼,要三金,房产证上还要加名字……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下一刻。 房赢和对面的刺客已经短兵相接! “这是……怎么回事?” 交手中的房赢,眼神明显顿了一下。 或许是自己适应了这种杀戮,心中不再恐惧,精力一下变得集中起来,这让他发现…… 敌人,好像变慢了! 他可以听到对方沉重的呼吸,可以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膻味,还可以,轻易捕捉到对方的动作轨迹。 “难道说,这也是穿越带来的福利?” “卧槽!这具身体本来就力大无穷,在加上这样变态的能力,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房赢心中大喜。 他找准时机,手中弯刀递出,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抹向了对方的脖颈。 “刺——” 一声轻响。 刺客的动脉破裂。 在压力的作用下,殷红的鲜血,如喷泉一样四处溅射,与晚霞交映出一片血红。 “这不可能……” 刺客捂着自己的脖子,感到温热的鲜血汩汩冒出,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名唐人,明明已经受伤。 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如此神勇,轻描淡写的便击败了我?难道巫神在保佑他…… 带着深深的疑惑。 他噗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此时。 魏王府的侍卫们,终于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到了房赢两人面前。 “公主殿下,我等奉魏王之命,前来接您回去。” 侍卫们见永嘉公主无恙,纷纷松了一口气。 “本宫无碍,速速将房二郎带回!” 在外人面前,永嘉公主恢复了皇室独有的高贵,命令侍卫们保护房赢回撤。 等他们赶回来的时候,几十名刺客,已经被斩杀殆尽。 诗会,自然是无法继续了。 众多才子小姐们,宛如惊弓之鸟,纷纷告别李泰,急匆匆的各回各家。 长孙冲还在装死,被人拖上了马车,渐行渐远。 房赢却没放过鞭尸的机会,朝着马车的背影,朗声道:“长孙公子……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大家面面相觑。 纷纷以怜悯的眼神,目送故友远去。 恍惚间,人们好似看到,马车内的长孙冲抽搐了一下…… “咳咳!” 魏王李泰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 他歉意的对永嘉公主说道:“今日诗会,都怪小侄防卫不周,害的姑姑受惊了。” “本宫倒是无妨。” 永嘉公主瞟了一眼房赢,柔声说道:“如果不是房家二郎,本宫恐怕已经遭了贼子的毒手。” “没错!遗爱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李泰称赞道:“先前在诗会上,他诗乐双绝,已是震惊四座,却未想到,武力也如此神勇!” “我大唐有贤弟这般大才,何愁不兴!” “魏王殿下,过奖了……” 房赢咧嘴笑了笑。 他深知,眼前这位魏王,并不是表面这样人畜无害,既然对方在做戏,自己也乐的和他维持表面的融洽。 “好了,今日便到这里吧。” 永嘉公主轻声道:“房二郎救了本宫一命,本宫这便送他回去,以示答谢。” 李泰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望了旁边的高阳公主一眼。 心想这是什么情况?房遗爱可是十七妹的驸马,就算是受伤了要人送,也是高阳送啊? 姑姑为何如此殷勤? “小侄这便派王府侍卫,护送姑姑和遗爱回程。” 李泰也没多想,低头拱手恭送。 今日的刺杀事件极为恶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恨不得赶紧把宾客们都送走。 另一边。 高阳公主李漱,都快要气爆了。 “房赢!你这个混蛋!” “从前你对本宫言听计从,如今却看都不看本宫一眼!” “诗会上与姑姑琴箫合奏,方才又英雄救美,这会……居然施施然上了姑姑的马车……” “真是气煞本宫了!” 她越想越气,飞身爬上一匹骏马,朝着永嘉公主的銮驾远去的方向,怒冲冲便追了过去…… 第一十九章 本宫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 銮驾内。 房赢悠哉悠哉的斜躺在榻上,享受着大唐公主才有的皇室待遇,一切都显得如此美好。 他的伤口已被随行的郎中包扎好。 或许是因为救了公主,郎中生怕怠慢了这位,把他整条胳膊包的里三层外三层,好像粽子一般。 “二郎,手臂可还疼痛?” 永嘉公主端坐于一侧,柔柔的询问。 “有劳公主殿下挂念,已经无碍了,只要短期内不要用力,过段时间就能恢复。” 房赢一边笑着回应,一边欣赏着身侧的佳人。 永嘉公主披着一袭香云纱,身材玲珑有致,加上少妇独有的风情,显得特别性感撩人。 “都怪妾身不好……” 永嘉公主垂下臻首,自责道:“若不是妾身急着去寻你,二郎也不用遭受这皮肉之伤。” “哦?”房赢的嘴角微微上翘,说道:“公主既然心存愧疚……那,想好该如何补偿微臣了吗?” 永嘉公主娇躯猛然一颤。 她抬起水汪汪的桃花眸,眼神妩媚而又勾人: “二郎想要如何补偿,尽管提便是,妾身……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满……满足我的,任何要求? 轰—— 房赢的浑身血液变得沸腾,眼神一下变得炙热,禁不住舔了舔嘴唇,心里嘣嘣直跳。 而车内的气氛。 也因为永嘉公主的一句话,变得躁动起来,就连空气中也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 就在这时。 行走的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 “啊!” 永嘉公主惊呼一声,赶紧坐稳了身子。 房赢这边就惨了。 本身就伤了一条胳膊,坐姿还是斜躺着,忽然被颠了一下,整个都被弹了起来。 他手舞足蹈,另外一只手臂勾住了永嘉公主。 这才平稳落地。 “二……二郎,你的手好烫。” 耳侧,忽然传来永嘉公主颤抖的声音。 房赢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和永嘉公主贴在了一起。 胳膊还环着人家的小蛮腰。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房赢老脸一红,就要把爪子撤回来。 “二郎莫动!” 永嘉公主忽然伸手,将房赢的手掌按回原处,酡红着俏脸,细声细语的解释道: “山路崎岖,二郎有伤在身,还是靠着妾身……啊……” 话未说完。 永嘉公主猫一样叫了一声。 她水汪汪的看着房赢,嗔道:“二郎的手,不老实。” 看到他这样。 轻熟懂事的少妇,有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 永嘉公主妩媚一笑,扭转丰腴的身子,缓缓靠入房赢怀里,在他耳边吹了一口香气。 “二郎若是心急了,妾身这便随了你的心意……” 什么? 在这里? 房赢的脑袋轰的一下变得空白。 看着永嘉公主美艳红润的脸蛋,闻着她香喷喷的身子,房赢的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 “吁——” 忽然,外面的侍卫高声叫停了马车。 车内暧昧的气氛为之一顿。 房赢脸色一黑。 心想魏王府的侍卫太不靠谱了,好好的停什么车?坏老子的好事! 此时。 他自然看不到。 驾车的侍卫已经神色惶恐,头皮发麻。 “马车为何停了?” 车帘内,永嘉公主娇声询问。 侍卫赶忙转头禀报:“公主殿下,前面有人把车给拦下了……拦车的人,是高阳公主……” 车里。 永嘉公主脸色一白。 自己可是李漱的亲姑姑,现在却躺在她家驸马的怀里,如果被对方撞见,这张脸往哪儿搁? 正想着。 外面传来李漱愤怒的喊声:“房赢!你给本宫滚出来!” 永嘉公主更慌了。 她赶忙扭动娇躯,便要起身。 谁知道,房赢却大手微微用力,将她柔若无骨的身体,紧紧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二郎!是漱儿……” 永嘉公主慌张的小声提醒。 她感到又害怕,又刺激。 要知道,她和房赢,现在可是姑姑与侄女婿的关系,这种突破禁忌的恋情,令她意乱情迷。 明知道前方是深渊,也要奋不顾身的跳进去…… 第二十章 引起李二陛下关注 “公主殿下,无需慌乱,安心坐着便是。” 房赢笑着拍了拍少妇的纤腰。 永嘉公主俏脸一红,瞬间安静下来。 她本就是逆来受训的性子,如今承认了房赢的强大,对方说什么,她便会乖乖的做什么。 此时。 房赢微微抬起下颚,朗声道:“高阳,立刻把路让开!” “你说什么?!” 高阳公主一听更怒了,“房赢!你竟敢对本宫如此说话,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呵呵!怎么?你还想杀了我这个驸马不成?” “你……你马上从姑姑的车上滚下来,跟我回公主府!” “回公主府?”彡彡訁凊 房赢冷笑了下,以讥讽的口气缓缓说道:“回去,接着忍受你的刁蛮吗?” “你……” 高阳公主的气焰顿时一滞。 她已经习惯了房赢的窝囊,可现在,房赢的语气陌生而又冰冷,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这让她愤怒的同时,竟有些莫名的慌乱…… “还有。”房赢接着说道:“今天下午,你做过哪些事,还需要我当着永嘉公主的面,再叙述一遍吗?” 李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有些心虚的叫道:“你休要胡说,本宫没有……” “够了!” 房赢冷冷打断道:“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我各自安好,谁都不要对彼此指手画脚!” “如果你再蛮横无理,我就舍了房家的脸面,舍了陛下的脸面,拼个鱼死网破!” “你,最好不要逼我!” 这番话。 宛如一道道惊雷。 劈的高阳公主哑口无言。 她涨红了脸,又惊又怒的看着马车从身边驶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车厢内。 永嘉公主伏在房赢怀中,红着脸蛋娇艳欲滴。 刚才的经历太刺激了。 只要李漱一掀车帘,便能看见,自己这个姑姑和她的驸马腻在一起,这种偷欢的愉悦,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二郎,现在……要回房府吗?” 她仰起起美艳的脸庞,柔媚的问道。 “先不着急。” 房赢轻轻摇了摇头。 他将手伸进怀中,握了握青叶留下的那一截裙摆,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认真。 “回房府之前,我们先去一趟……草庐!” …… 华灯初上。 长安城,巍峨的太极殿内,灯光通明。 大唐皇帝李世民,面容威严的坐在龙椅之上,一双眼眸如同深渊大海,俯视着座下群臣。 殿内烛火摇曳。 十几名文臣武将,身着紫袍,腰束金玉带,悬挂十三銙,束手立于殿内,一片肃杀。 “啪!” 李世民将一封密折,重重的扔在了御案之上。 “方才收到的消息,朕最宠爱的儿子青雀,在城外桃林举办诗会,遭遇了突厥人的刺杀。” “诸位卿家,都议议,该如何办吧。” 听着这话。 群臣心里都是一凛。 爱子被刺,陛下竟然含怒不发,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这份定力,不愧是千古一帝! 这边话音刚落。 一道怒吼便在大殿中响起。 “还议个屁!” 一名狂暴的中年壮汉,直接跳将起来,目露凶光,“突厥小儿!竟敢刺杀我大唐皇子!直接打他狗日的便是了!” 狗……狗日的? 众人面色一僵,嘴角抽搐。 殿内原本肃穆的气氛,也为之一松。 敢在大殿上,当着皇帝的面口吐芬芳,除了卢国公程咬金,还能有谁? 面对这个混世魔王。 李世民也颇为无奈,挥手道:“知节,你先退下吧。” “陛下!” 程咬金却大吼一声,上前一步抱拳道:“看来,突厥小儿已经忘了陛下天可汗的尊号,是该给他们一些教训了!” “请陛下拨给老程五万精兵,某这便出发,灭掉突厥,扫平大漠!” 话音落下。 一屋子武将眼睛立刻就红了。 程妖精这厮,打的一肚子好算盘,竟想趁着这个机会,跑去带兵打仗……这种好事哪里轮的到你? 于是哗啦啦站出来一大片。 “陛下!某也愿领军出征!” “陛下!末将不才,只需三万精兵,便可荡平西域!” “某也要去!谁都别跟老子抢!” …… 太极殿内,请命之声不绝于耳。 李世民望着争先恐后的众人,心中一片滚烫。 此时的大唐,国力昌盛,将星云集……代国公李靖,英国公李绩,鄂国公尉迟敬德,邹国公张公瑾,樊国公段志玄,陈国公侯君集,河间郡王李孝恭…… 大唐可战之名将,皆汇聚于此。 此刻,李二陛下无疑是自豪的,因为,正是他率领着这些名将,一手缔造了贞观盛世。 “好了,众位卿家,稍安勿躁。” 面对群雄激愤,李世民安抚道:“青雀被刺之事,疑点重重,待朕查明真相,再讨论出兵也不迟。” “眼下,朕倒是有一事不解……” 李世民敲了敲御案上的密折,面色古怪的说道:“朕的驸马,房家二郎,竟做了两首诗……” 第二十一章 李二和程妖精的赌约 什么!? 房遗爱……作诗? 太极殿内的众臣目瞪口呆。 他们只听说了李泰被刺,对诗会上的事情并不知晓,所以委实难以相信,房赢和作诗,这两个词还能联系在一起。 “哈哈哈哈……” 程咬金率先大笑,扯着大嗓门嚷道:“圣上,这长安城中,谁不知道房遗爱那小子脑袋缺根弦,他怎么可能会作诗?” 话音落下。 一群大唐兵痞哄堂大笑。 看那一个个快乐的样子,早已把李泰被刺一事忘得一干二净……这并非他们没心没肺,而是刺杀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讲太小儿科了。 想当初,他们跟随李世民南征北战。 三千甲士,便敢硬扛窦建德十万大军,眼下这区区几十个突厥刺客,连塞牙缝都不够用。 “这帮天杀的家伙!” “房赢可是朕亲自挑选的驸马,他们就这么当着朕的面嘲笑房赢,气煞老夫也!” 李世民面容抽搐。 可他必须维持圣明君主的人设,不可以轻易动怒,于是目光流转,朝旁边一人看去。 人群中。 一名紫袍文士须发皆张。 正是大唐尚书左仆射兼司空,房遗爱的老爹,梁国公房玄龄。 “程知节!休要放肆!” 房玄龄一提袍子走了出来,指着老程怒道:“我房家再如何不济,还有大郎遗直博议多闻!” “倒是你卢家,生出六个憨货,无一名当打之人,有何颜面嘲笑我家二郎!” “呔!那老房,你说谁是憨货?!” “某说你家那六头是憨货!怎地?” “呜呀呀呀!气煞老夫也,房老匹夫找死!” …… “够了!” 李世民一声喝斥,打断了两人。 他眉如玄剑,目露精光,烛光照在他的身上,金黄色的龙袍霸气凛然,如同神明一样,睥睨一切。 一下子震住了全场。 程咬金和房玄龄对视一眼,不忿的闭上了嘴巴。 “知节,你果真不信,房赢能作诗?” 李世民望着程咬金,淡淡开口:“要不要和朕打个赌?若是房赢真能的出来,你又该当如何?” “赌便赌!”程咬金斩钉截铁的嚷道:“要是房遗爱那小子能编出一句诗文,我老程把脑袋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不过是小赌而已,知节何必发此毒誓。”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不如这样,若是你输了,便来为朕守夜,如何?” “哈哈哈!好!” 程咬金得意的大笑,仿佛已经胜劵在握,反问道:“要是陛下输了,又该如何?” 李世民平淡的吐出几个字:“朕若是输了,便为程卿牵马坠蹬,绕长安城一周……” 话音落下。 众臣目瞪口呆。 房玄龄更是大惊失色,急声道:“圣上不可!” 他赶忙上前一步,低头拱手:“陛下贵为我大唐天子,怎可为臣子牵马坠蹬?此事万万不可,望陛下收回成命!” 这事不由他不急。 自家儿子有几两墨水,他还能不知道? 李世民要是真为程妖精牵马坠蹬,史书该如何记载?而位于事件中心的房二郎,岂不是遗臭万年? “哎?老房,你这是作甚?” 程咬金瞪着牛眼,不满道:“小赌怡情,圣上甘愿与我比斗,跟你有什么关系?” “闭嘴!” 房玄龄目视程咬金,怒道:“你这老货!唆使陛下与你打赌,简直丧心病狂!若是陛下真为你牵马,老夫便与你拼了!” 眼瞅着两人又要干起来。 李世民手抚额头,太阳穴突突直跳。 再看大殿内的众将,不仅无人劝阻,反而一个个看的津津有味,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如果房赢在这里,必然会大吃一惊。 贞观时代的臣子,可不像后来的满清,动辄跪地磕头,奴性十足,而是人人一身傲骨,敢于和皇帝打擂台。 这,便是大唐的国士风流! “好了好了,莫要吵了。” 李世民无奈的摆摆手,看着友军叹息道:“玄龄,你就这么不相信朕会赢?” 房玄龄都快疯了,急忙道:“不是臣不相信陛下,而是……而是……” “而是不相信房赢,对吗?” 李世民语重心长道:“房卿,赢儿是你的儿子,也是朕亲自选定的驸马,朕相信他!” 但是我不信啊……房玄龄张了张嘴,感到一阵无力。 “哈哈哈哈……” 程妖精又是一阵大笑,捧腹道:“圣上,速速将房遗爱宣入宫中,试一试这小子的成色的吧!” “我老程都迫不及待了,哈哈哈……” “不必如此麻烦了……” 李世民扬了扬手中的密折,笑道:“知节,今日诗会的整个过程全在于此,你一看便知!” 第二十二章 疑点重重的风月案 长安城外。 旷野寂静,长林起伏。 一辆华丽至极的马车,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从夜色中缓缓浮现,踢踢沓沓来到了了一座草庐前。 一阵微凉的夜风拂过。 车厢前悬挂的宫灯随风摇摆。 在棕红色的微光中,一对年轻的男女,从马车中跳下,走向草庐推门而入。 “呼——” 火折子被吹亮。 房赢的脸,出现在橘红色的烛光之下。 “二郎,你为何要来这座草庐?”身后的阴影中,传来永嘉公主柔媚的声音。 “我来,是想要确认一些东西。” 房赢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着这座草庐。 很快,他在墙边的矮几上,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一鼎香炉,正静静摆在那里! 房赢快步走上前。 然后小心的拿起香炉,放在鼻前,轻轻的嗅了一下。 下一刻。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会这样?” “几个时辰前,自己推开这扇门的时候,明明闻到一股异样的檀香味,那味道粉靡奢霏,明显具备强烈的催情效果。” “可为什么,眼前这香炉中,却是最为普通的香灰?” “难道信息有误?不可能啊……青叶在临死前,给出的提示已经非常明显了。” “除非……” 想到这里。 房赢好似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除非有人换掉了香炉!” “而这个人,就是公主府女官青叶!正是因为做了这件事,她才会被背后之人灭口!” “这么说,高阳公主和辩机在这里相遇,乃至苟合,实际上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 “他们真正要对付的目标,或者目标之一……难道是我?” !!! 房赢毛骨悚然,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冥冥之中感到,这一切的背后,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操控着一切……而自己,就处于这漩涡的正中央! “该死的!‘他们’是谁?” “在历史上,高阳公主的‘风月案’疑点重重,而设计这一千古遗案的‘他们’,得有多大的能量?!”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 “二郎,你还好吗?” 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打断了房赢的思绪。 精神正处于极度紧张中的房赢,霍然扭头,发现永嘉公主正俏生生的立于身侧,担忧的望着他。 “让殿下担心了,我没事。” 房赢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我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二郎,刚才你脸色苍白的厉害,快要吓死妾身了……” 永嘉公主伸出玉手,轻抚着房赢的脸庞,温婉的开口:“若是心里苦闷,切莫憋在心里,不如说出来听听。” “妾身好歹也是大唐公主,或可为二郎解忧。” 轻熟的少妇最为懂事。 永嘉公主的抚摸,不仅抚慰了房赢的情绪,还将他体内的燥热一下子给勾了起来。 “多谢殿下关心,微臣现在已经没事了。” 房赢笑了笑,眼底深处露出坚定之色。 不管“他们”要对付谁,要做什么,自己的计划不会改变!x 必须尽快与高阳公主和离。 性格决定命运,高阳这个坑货太能折腾了,就是个定时炸弹,今天她敢出轨,明天她就敢谋反。 所以,远离高阳,就是珍惜生命! 而和离的突破口,便是眼前这位,妩媚多情的永嘉公主了…… “二郎,妾身有一事不明。” 永嘉公主轻咬红唇,幽幽说道:“此时你我身边并无旁人,二郎为何还称妾身为公主殿下?” “哦?”房赢嘴角上勾,打趣道:“不称呼殿下,难道还叫您姑姑?” “讨厌!” 永嘉公主轻捶了一下房赢,红着脸嗔怪道:“二郎好不正经,妾身名为李月,平素私下里,二郎唤我一声月儿便好。” “不好。” 房赢摇了摇头,笑道:“您在名义上可是长辈,微臣可是得叫您姑姑的。” “长辈?姑姑……” 永嘉公主俏脸一白,抚在房赢脸上的玉手,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缩了回去。 “二郎是在提醒妾身,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吗?” 她美艳的脸上一片凄然,红着眼眶道:“也是,妾身这蒲柳之姿,怎能入二郎的法眼……” 话未说完。 房赢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揽到怀中,坏笑道:“您误会了,微臣不是那个意思。” “微臣是在想,待会芙蓉帐暖,浪翻红绉之时,微臣一边拥着您,一边叫着姑姑,岂不是别有一番滋味……” 第二十三章 两首诗震惊大唐文武 长安城。 太极殿内。 一场君臣之间的打赌,还在进行。 李世民握着密折,笑着对程咬金说道:“知节,今日诗会的整个过程全在于此,你一看便知……” 程咬金面色一僵,暗道不好。 他可是天策府旧将,跟随李世民南征北战,亲眼见证了后者如彗星般撅起,太了解这位大唐皇帝的手段了。 如果不是万分肯定,他怎么会打这个赌? 难道说……房赢真会作诗?! “哈哈哈哈……” 程咬金以大笑掩饰心虚,粗着嗓门道:“我老程虽是粗人,但也知晓为臣之道,圣上的密奏机密重大,我老程可不看!” “你这老货!还知道为臣之道?” 李世民笑骂了一句,问道:“那你说,要如何证明房赢会作诗?莫非还要宣他入殿?” 正在这时。 一名白面无须的年老太监,急匆匆的跑进了大殿。 正是左监门将军,内侍省谒者监,李世民的贴身内侍太监,张阿难。 “阿难?” 李世民惊奇道:“朕令你去城外迎接永嘉公主,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禀大家,现在城中已经宵禁,老奴回来,是让您批条子的。”张阿难跑的满头大汉,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批条子?”李世民目露疑惑,“朕不是已经给了你敕令了吗?” “大家,您莫非忘了?” 张阿难擦了把汗,提醒道:“根据《大唐六典》,殿门及城门若有敕夜开,受敕人具录须开之门,宣送中书门下。” “老奴刚去了中书门,值班侍郎一人无权决定宫门开启,按照规程,得由中书、门下、左右监门卫三部同意!”彡彡訁凊 “老奴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监门将军、中郎将、城门郎的到来,拿到了联署签名……” “可这条子成不成,还得大家您本人亲自确认……” 众臣听得昏昏欲睡。 他们身为大唐顶级权贵,自然有亲信提前打理一切,所以在在宵禁期间也畅通无阻,说进宫就进宫。 如今听着张阿难这番话,感到头都大了。 只不过,有一点算是听明白了……这位皇帝的贴身太监,在外面晃了一个时辰,现在连宫门都没出去…… 李世民脸上也浮现一丝尴尬。 当初,他亲自策划了“玄武门之变”,深知城防的重要性,在那之后,长安城的防卫规格更上一层楼。 自己制定的政策,含泪也要遵守啊…… “阿难,朕这便给你批复。” 李世民语气平淡,丝毫不见刚才的尴尬,大笔一挥,在条子上批了一个“听”字。 张阿难拿着条子,又匆匆跑出殿外。 “知节,你现在看到了吧?” 李世民将目光转向程咬金,淡淡开口:“因为宵禁,房赢和永嘉公主还滞留城外,恐怕是来不了了。” “程卿,还是先看看密折吧。” 程咬金硬着头皮接过密折,不信邪的嚷嚷着:“看便看!我老程就不信了,房赢这小子还能作出什么惊天……” 忽然。 他粗犷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双牛眼震惊的望着密折,仿佛看见了神迹一样,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见他这幅模样。 众臣顿时被勾起了兴趣。 那密折上写的什么?这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为何像是看见了鬼一样? “嗨!程黑子!” 一名黑脸大汉好奇的伸长了脖子,瓮声瓮气的问道:“快给俺说说,那上面写的什么?” 正是尉迟敬德。 他豹眼环须,一脸凶相,此时探头探脑的样子,像极了一头人立而起的黑熊。 “这……这是房遗爱写的诗?!” 程咬金指节用力,双眼泛起一片血红,说话的时候杀气十足。 旁边的房玄龄,心里咯噔一下。 心想完了! 二郎这逆子,莫不是写了大不敬的话?惹得程老匹夫起了杀心? “快给老夫看看!” 房玄龄情急之下,上前夺过密折,急匆匆的看起来。 下一刻。 这位大唐首辅直接石化…… “让俺也看看!” 尉迟敬德再也憋不住了,大手一抓,将密折夺将过来,还没看几行,就发出一声怪叫…… 第二十四章 当皇帝的乐趣 一名大唐文臣之首,两名大唐顶级悍将。 自从见了那密折之后,竟然一个两个全都像是疯了一样,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涵养。 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众臣心里就跟猫抓似得,好奇心爆棚,直接一哄而上……密折上内容随之公开。 轰—— 整个太极殿直接炸开了锅。 一群国公大臣手握薄薄的纸张,全都激动的满脸通红,宛如喝醉了酒一般,大声宣泄着自己内心的兴奋。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好诗!好诗啊!” “想不到我大唐,还有人能写出这样的诗句!” “还有这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简直是神作啊!” “这诗杀气十足,荡气回肠,让老夫又想起了与陛下一起征战沙场的日子,痛快!痛快啊!” “呜呀呀呀!房遗爱这小子,居然一刀将突厥人砍成两半,有我老程当年的风采,哇哈哈哈哈……” 惊叹声与怪叫声彼此起伏。 要知道,这里可是太极殿,“中朝”之所在。 每月的朔望朝会,都会奏以太和之乐,大唐文武百官裤褶以朝,共商国家大事,何等的庄严肃穆。 为表示对李泰遇刺的重视,这次的君臣会晤,才决定在这里召开。 可如今,竟乱糟糟的像是菜市场一样…… 换做平时,言官们早就摩拳擦掌,参他们一个不敬之罪了……可现在,这帮大唐喷子们,浑然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不仅如此。 喷中的王者,魏征,此时竟状若疯癫,手舞足蹈,嘴里的喊声洪亮,比程咬金都高一个八度…… “呵呵!” 李世民高高的坐在龙椅上,看着大臣们失态的模样,嘴角不由微微上勾。 他刚才看到密折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 现在他心平气和,灵台空明,故意抛出来,就是想看看众臣的失态,而他自己则稳坐钓鱼台,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这,便是皇帝的乐趣。 “陛下!这……这诗真是犬子所作?会不会搞错了?” 房玄龄从人群中钻出来,一张脸惊疑不定,再次向李世民发出求证。 “房卿,朕可以向你保证,此消息千真万确!”x 李世民笑眯眯的回答。 “啊这……” 房玄龄现在脑子还在发懵。 就像自家孩子考试连及格都达不到,现在忽然有人拿着通知书跑来说,恭喜啊,你儿子考上清华啦…… 怎么想,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圣人!” 房玄龄拱手急声道:“魏王一事,臣便等陛下的消息了,请容许臣现在回府,仔细问询二郎诗作之事。” 李世民摆摆手道:“也罢,众位卿家,都散了吧。” 众臣齐齐告退。 怀着兴奋的心情,一路吵吵嚷嚷的往外走。 刚刚走到承天门,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那里,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来回的踱步。 “张将军?” 为首的房玄龄,一眼就认出了张阿难,惊奇的问道:“你不是拿到了圣人的条子,为何还在这里?” 张阿难看见众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房公?你们都出来了……” 这时,旁边的城门郎笑着迎了上来。 “哎呦!诸位公爷,您们先在这歇会儿,稍等片刻,值班的门仆,已经去廊下取城门钥匙去了。” 取钥匙? 这么说……眼前这位皇帝内侍,折腾到现在了,连太极宫都没出去? 众臣面面相觑。 纷纷以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张阿难。 贞观时期唯一的从三品大监,顿时老脸一红,解释道: “老奴刚才将条子送到中书门,监门将军还得和城门郎对堪合符,合符通过,方可开门。” “而出于防范,城门郎只负责管城门,自己并不带城门钥匙,需由值班门仆负责传送……” 众臣纷纷点头。 “张将军不必解释,毕竟是宵禁嘛,某懂,某懂……” 你们懂个屁! 张阿难风中凌乱,心中在怒吼:我也想尽快迎回永嘉公主,可宵禁政策是由皇帝制定,我一个太监能有什么办法…… 另一边。 城外草庐内。 矮几上烛火跳跃,给屋内带来一片暖意的温馨。 永嘉公主紧贴在房赢怀里,橘红色的烛光,照在她吹破可弹的脸上,妩媚的不可方物。 “二郎,你太坏了!居然要在那时唤妾身姑姑……不过只要二郎愿意,妾身一切都随你的意……” 说着。 她柔若无骨的嫩白玉手,轻抚着房赢结实的肌肉。 “嘶——” 房赢倒吸一口冷气。 永嘉公主小手微凉,在他滚烫的胸膛上刮过,好似一把火柴,将他的皮肤瞬间就给点燃了。 第二十五章 郎君,早点歇息吧 “不行不行!” “这也太快了。” 房赢狠狠咬了下舌尖,让自己头脑变得清醒,“我不但要得到永嘉公主的人,还要得要她的心!” “只有这样,向皇帝摊牌的时候,她才不会退缩,才会和我一起面对皇帝的怒火。” “所以,为了自己的性命,还是再忍忍吧……” 房赢求生欲十足。 他赶紧伸手,握住了永嘉公主微凉的小手,干笑道: “那个……今日姑姑受了惊吓,还是早点回府歇息,微臣这便送你回去,可好?” 永嘉公主抬起臻首,柔情蜜意的望着房赢道:“二郎,今晚,我们恐怕是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怎么会?” 房赢奇怪道:“日落之前,我们便打发那赶车的侍卫,快马加鞭回去城里报信了,应该会有人来接应我们啊。” “二郎说的是,如果妾身没有猜错的话,圣人应该派了贴身内侍张阿难出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永嘉公主轻笑了一下,柔声道:“只不过这位张将军,现在恐怕连宫门都没出来呢……” “什么?”房赢瞪大了眼睛惊讶问道:“他为何会这么慢?现在这个时辰,骑马都能绕两个来回了。” 永嘉公主笑道:“当然是因为了宵禁了。” 宵……宵禁? 房赢目瞪口呆。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后世的大唐不夜城,而是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古都长安。 别说二十四小时营业店了。 到了晚上七点,全城直接封控,小区都不让出,有健康码都不行……当然了,现在是特殊情况,可等张阿难找各级领导批示完,恐怕宵禁都要结束了。 “二郎,还愣着作甚?” 永嘉公主蛇一般攀上了房赢,红润的嘴唇吐气如兰:“春宵苦短,不如,我们早点歇息吧……” 面对轻熟少妇的邀请。 房赢大脑一阵充血,心里蹦蹦乱跳。 尤其是目光所及之处,那具藏在宫衣内的娇美躯体,内蕴少妇独有的风情,更是令他热血沸腾。 “和永嘉公主……在这里?” 房赢环顾四周,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荒谬感。 白天,就在这座草庐内,高阳公主出轨了辩机和尚,如今机缘巧合下,这里又成了房赢和永嘉公主巫山云雨的地方……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与此同时。 长安城太极殿内。 一干文武大臣,已经走得干干净净。 只有大殿两侧的烛火,还在继续安静的燃烧,万年宫灯照在大殿的鎏金盘龙柱上,一片庄严肃穆。 金黄色的龙椅上。 大唐皇帝李世民微微侧头,锐利的目光刺透黑暗,看着寂静的大殿问道:“国师,青雀被刺之事,你怎么看?” “回陛下,臣方才已卜过一卦,魏王殿下无忧。” 话音落下。 自大殿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名道人。 只见他身着青色道袍,手持浮尘,一双眼睛深邃明亮,仿佛可以洞悉世间的万物。 正是大唐国师,袁天罡。 “既然青雀无忧,朕也就放心了。” 李世民面无表情的说道:“只是朕有些好奇,敢于潜在长安城外,对我大唐皇子动手的人,真是突厥人派来的?” “回陛下,不排出这个可能……” 袁天罡抬起头,透过大殿的殿门,直望远处的璀璨星空,语气平静: “我大唐虽国运昌盛,却也强敌环伺,尤其是北方和西方,异族气冲斗牛,大有与我大唐争锋之势。” “你是说,薛延陀部和西突厥?” 李世民的语气变得冷酷起来:“哼!薛延陀部的夷男,趁着朕出兵灭东突厥之际,在鄂尔浑河南郁督军山立了牙帐,吞并了东突厥的大片土地,拥兵二十万!” “还有西面的西突厥,也唆使高昌国蠢蠢欲动!” “看来,朕还是打的他们不够疼!” 袁天罡收回目光,拱手笑道:“陛下不必着急,时机一到,臣必然会告之您,届时,陛下即可马踏草原,开疆扩土。” “眼下,倒是有一事,却更为重要。” “哦?”李世民脸上闪过一丝异色,“还有何事,比我大唐的安危还重要?” 袁天罡拱手道:“臣今日夜观天象,发现一新星突然光芒大盛,而且能量巨大,竟能影响到紫薇帝星的运势。” “哦?竟有此事?” 李世民面色变得郑重起来,问道:“国师,此星的出现,是吉是凶?” “回圣人,可吉可凶!” 袁天罡继续说道:“此星命轨迹神秘异常,从何处来,到何处去,臣竟无法参透,但有一点臣可以确定……” “此星与陛下因果缠绕,是吉是凶,全在您一念之间!” 第二十六章 大唐国师袁天罡的算计 “是吉是凶,全在朕一念之间?” 太极殿内,李世民表情凝重:“也就是说,此人用好了,便可造福我大唐千秋万代,用不好,便会……祸国殃民!” 袁天罡点了点头:“陛下圣明,确是如此。”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抬头问道:“国师,此人是谁?可能推算出来?” “回圣人,此人命星覆着一层迷雾,让人无从推衍……可就在刚才,臣已经有了答案。” 说到这里,袁天罡目露精光:“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人世间,除了那命星光华大作之人,谁还能有这般才气?” “所以,此人,便是您的驸马爷,房遗爱!” “什么?这怎么可能?” 李世民顿时满脸震惊,不可思议的道:“赢儿是朕看着长大的,十分清楚他的能量,他怎么会影响到大唐运势?” 袁天罡微微一笑,道:“陛下,天地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人当然也在变。” “否则,驸马爷怎么会突然会作诗了?” “而且他不仅救下了永嘉公主,还一人斩杀了数名突厥刺客……在您的印象里,驸马爷何曾这般神勇过呢?” 李世民身体一僵,喃喃道:“如此说来,竟真是赢儿……” 他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仿佛在纠结如何决定。 良久之后。 李世民缓缓吐出一口气,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朕是大唐的皇帝,九五之尊!” “天下,皆是朕的子民!” “执失思力、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他们都是突厥人,却都效忠与大唐,朕连突厥人都敢用,又如何不敢用房赢?” “不管他拥有多大的能量,背负着多大的吉凶,朕都会让其为我所用,让此事变为大吉!” 这番话,说的豪气冲天。 一时间。 整个大殿都充斥着李世民的壮语。 袁天罡笑着微微弯腰拱手:“臣,为陛下贺!” 眼前这位大唐皇帝,胸怀天下,包容四方,且对自己有着强大的自信,这样的帝王,值得任何人效忠。 “好了,此事朕心中有数了。” 李世民将目光投向袁天罡,话题一转道:“国师,便再劳你一次,将魏王被刺一事查清吧。” “这……” 袁天罡神色僵硬:“陛下,臣只是个算命的,帮您组织训练了不良人,已是尽到了责任,为何还要臣继续做这不良帅的位置?” “国师此言差矣。” 李世民笑道:“朕身为天子,必须对天下了如指掌,明有百骑监察百官,暗有不良人洞察万事,这是你我早就定下的章程。” “如今不良人已成具规模,国师得把这副担子,给朕挑起来才是啊……” 袁天罡脸色一黑:“陛下,如今大唐人才济济,天下英雄尽入您觳,您为何偏偏盯上了臣呢?” “国师不必谦虚。” 李世民摆了摆手,正色道:“不良人为我大唐最高机密,朕交给别人不放心,唯有国师,放能得朕心尔。” 听到这话。 袁天罡简直郁闷的要死。 “三年了!圣人,已经三年了!” 他微怒道:“贞观八年,您征召臣入朝之时,明明说好了,臣的任务是为大唐观天象,算吉凶。” “可三年前,您说我工于相术,命臣暗中组织不良人,要专供大唐君王驱使……” “现如今,不良人已遍布大唐……您居然还要臣,继续担任这不良帅……” 说到这里。 袁天罡已经悲愤不已,抱拳道:“圣人,臣是个道士啊!遨游在道家真言的海洋里,才是臣的毕生追求啊!” 听着下属叫屈。 李世民也感到有些尴尬。 不良人这种皇家特务机关,决定了执掌人必须忠于皇室。 袁天罡孤家寡人一个,也不拉帮结派,还是组织的建设者,当然是不良帅的最佳人选。 可当初面试的时候,人家填报的是国师,又不是情报头子,总是压着不给转岗,确实有些不地道…… “国师,稍安勿躁。” 李世民安抚道:“朕答应你,待找到合适的人选,便立刻把你摘出来……对了,国师也可以自行挑选人才,若是有合适之人,亦可向朕举荐!” 袁天罡脸色一黑。 指望皇帝自己找人,估计要猴年马月了,这件事,还得靠自己丰衣足食。 忽然,他福来心至,猛然想起一人…… “房遗爱!” “老夫怎么把他给忘了?” “这小子命星闪耀,如今被紫微顺引,可化文曲,可司禄存,天官赐福,三台八座,正是不良帅的人选啊!” “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 “呵呵!驸马爷,你还想到哪里去!” 第二十七章 大郎,该吃药了 这一夜。 房赢喷嚏不断。 永嘉公主果然没有说错,皇帝的贴身内侍张阿难,临到了宵禁快结束,才姗姗来迟。 在此之前。 为了避免进度条太快,房赢给永嘉公主讲了一晚上故事。 而且鉴于某种情怀,又或是为满足日后的邪恶趣味,他讲的故事名字叫做——神雕侠侣。 永嘉公主这才知道。 “姑姑”,不仅是用来叫的,还是用来睡的…… 天快擦亮。 房赢这才回到了房府。 白天和突厥人厮杀,晚上和美艳的少妇谈心,房赢早已身心疲惫,倒在榻上便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已至黄昏。 揉了揉眼睛,房赢从榻上爬起来,在备好的木盆中净完脸,披上了一套干净长衫。 铜镜中。 映出一张少年的脸,鼻梁高挺,唇形饱满,五官端正硬朗,眉目间透着一股子凛然之气。 “嗯,还可以。” 房赢摸着自己的下巴,暗自点头:“虽然比不过前世的尊龙,但也算得上是硬汉形象……” “只不过,现在大唐贵族圈盛行文弱书生流,巨石强森貌似不符合主流审美啊……怪不得,高阳公主要去找辩机私会,人家喜欢的是小白脸……” 一想到高阳公主李漱。 房赢的心情一下子不美好了。 虽然他对高阳不抱有希望,可一想到,自己名义上的老婆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房赢心里就有些发堵。 就在这时。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条缝。 一颗小脑袋,探头探脑的伸了进来,待看见房赢正坐在铜镜前,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立刻露出喜色。 “二郎?你醒了?” 房赢抬头望去,发现一个俏丽的小姑娘闪身出现,然后大大方方的推门而入。 正是房家主母卢氏的贴身奴婢,冬儿。 “冬……冬儿?” 房赢看着小姑娘,下意识的问道:“你进来的时候,怎么不敲门?” “呀!奴婢忘了……” 冬儿瞟了一眼自家二郎,小脸一下红了。 此时房赢身披长袍,敞着胸膛,露出结识的胸膛和八块腹肌,浑身充满着阳刚之气。 这幅样子,看的小婢女心头小鹿乱撞。 她羞红着脸,撅着嘴小声说道:“奴婢从前进你的屋也从不敲门,为何现在,二郎倒与奴婢生分起来了。” 房赢忙道:“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十五岁的小姑娘,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又深得主母喜爱,所以胆子也大了许多。 只见冬儿咬着嘴唇道:“二郎的身子,奴婢又不是没见过……您洗澡的时候,都是奴婢给您搓背的……” 嘶—— 房赢头皮一阵发麻。 他看着小姑娘柳条般的身段,心里产生一种浓重的负罪感……这么小的年纪,我喜欢! 本少知道少妇的好,也会把少女当成宝。 “咳咳……” 房赢轻咳一声,问道:“冬儿,你来我这里有事吗?” “呀!” 冬儿瞪着大眼睛,脆生生的道:“奴婢差点忘了,夫人让奴婢过来,唤二郎过去吃饭!” 房赢这才感到肚子咕咕直叫。 不等他说话。 冬儿已经走到他面前,自然而然的伺候起房赢穿衣系带。 房赢低头,望着胸前忙前忙后的小姑娘,心想这该死的封建社会……多么美好啊! 两人离开房间,朝着内堂走去。 路过侧院的时候。 冬儿说道:“二郎稍等片刻,奴婢去唤大郎一同过去。” 大郎? 房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冬儿说的是房家的嫡长子,房赢的亲哥哥房遗直。 在印象中,这位大哥生性醇厚,对房赢一直照顾有加,只是貌似读书读的太多,有点书呆子气。 想到这里。 房赢笑道:“许久不见大哥,某与你一起去吧。” “也好!” 冬儿的眼睛弯成月牙。 她在前面一蹦一跳的走着,小嘴叭叭叭说的不停:“大郎前几日染了风寒,一直待在屋里休息,都是奴婢端着饭菜给他送去。” “听说今日病情已近痊愈,老在屋里闷着也不好,夫人这才命奴婢来请他,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两人走到房前,正要敲门。 却听见,里面传来女子温柔魅惑的声音。 “大郎,该吃药了……” 第二十八章 你进来为何不敲门 “嘭!” 房赢脑袋炸裂,想都没想,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残阳的光线照入屋内。 一名青年男子斜靠在榻上,傻傻的朝门口看来,有些憔悴的脸上一片呆滞。 他的身侧。 一名端庄秀丽的女子,一手搭在男子的肩膀上,一手端着瓷碗,好似在给男子喂药。x 瓷碗中,黑色的药汁还冒着热气。 在氤氲的热气后,女子的俏脸若隐若现,美丽中带着一片茫然…… 而旁边的冬儿已经傻了,小嘴张得圆圆的。 此刻。 空气仿佛已经凝滞。 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震惊的看着房赢, “二……二郎?” 房遗直看着房赢,下意识的问道:“你进来的时候,为何不敲门?” 房赢呆立当场。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家子姓房,不姓武…… 娇美多姿的嫂嫂,奈何也不姓潘,而是出身鼎鼎大名的杜氏,娘家排名虽不在“五姓七望”之内,但也有“城南韦杜,去天三尺”之说。 怎么办? 怎么办? 这可是兄嫂的房间。 虽然只是在喂药,而不是在为爱鼓掌,但自己这样贸然闯进来,实在是有些失礼…… 一片沉默中。 房赢的额头顿时泌出了滴滴冷汗。 “咳咳!不好意思,忘记了……” 房赢轻咳一声,忽然面露悲切,感叹道:“大哥,某从前进你得房间也从不敲门,为何现在,大哥倒于我生分起来了。” 话音落下。 一旁的东儿霍然扭头。 她听着这熟悉的话语,看着一脸惋惜的房赢,纯真的大眼睛瞪的溜圆。 房遗直则是一愣,看了眼身侧的杜氏,尴尬道:“二郎,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房赢悲伤的说道:“大哥的身子,某又不是没见过,当年我们玩游戏,谁输了弹谁的家雀儿!” “某依稀记得,大哥都被弹肿了……” 嘶—— 房遗直倒吸冷气。 自己这个二弟,脑子向来不灵光。 这种儿时的糗事,居然当着自己媳妇的面说了出来,说便说吧,还专挑着这件事说。 “如今,大哥有了新的玩伴,定是嫌弃兄弟了!” 房赢指着杜氏,接着说道:“你与大嫂恩爱有加,琴瑟和鸣,想来,嫂嫂是经常弹大哥的家雀儿了……” 房遗直脸色一白。 他慌忙朝杜氏看去,发现爱妻已经满脸羞红,端庄秀丽的脸上竟带着丝丝妩媚。 房遗直赶忙扭过脸,否定道:“二郎,你嫂嫂没有……” “没有?” 房赢目露好奇:“嫂嫂没有用手?还能用什么?难道是用……” “二郎,休要说了!” 房遗直急忙打断房赢,岔开话题问道:“那个……你到为兄这里,可是有事?” 房赢还没说话。 冬儿赶紧脆声道:“大郎,夫人唤你和少夫人过去吃饭!” “好!这便去。” 房遗直生怕房赢胡言乱语,起身就要走。 房赢一把按住他,关切道:“大哥,你大病初愈,还是再养养身子吧,多让嫂嫂给你……” “无妨!为兄已经全好了!” “那这药?” “哪里来的药?明明是参汤!” …… 四人一起,继续朝内堂走去。 冬儿一边走着,一边左右看了看,凑过来低声道:“二郎,刚才奴婢来的时候,老爷和夫人正在吵架。” 房赢愣了下:“为何?” “当然是因为二郎你啊!” 冬儿眨了眨眼睛,说道:“昨日诗会上,二郎作了两首诗,夫人高兴坏了,老爷却不相信是你做的,两人为此吵了起来。” 正说着。 几人便来到了内堂。 房赢刚进门,就听见阵阵训斥声。 一名中年贵妇人,板着脸,端坐在饭桌前,面对家主,不但不怕,反而在气势上全面压制。 “你这老货!看不得二郎好怎地?!” “老身的儿子会作诗了,有出息了,老身高兴还来不及,你可倒好,却怀疑起自家儿子了!” “姓房的!今天你若是不把话说清楚,老身便与你拼了!” …… 河东狮吼下。 一名斑白长须的文士,身穿灰色长衫,涨红着脸,坐在饭桌前,拧着脑袋一言不发。 看着这一幕。 房赢眼珠子瞪的溜圆。 眼前这位火力全开的贵妇,必然就是房家主母,自己的老妈卢氏了,而她的对面,赫然便是大唐首辅房玄龄! 可这画风…… 怎么看,都像是霸道女总裁在训斥部门经理。 房赢扭过头,迟疑的问道:“冬儿,你确定,他们这是在……吵架?” 第二十九章 史上最强惧内宰相房玄龄 “媳妇来啦?快过来吃饭。” 卢氏见到四人,神色秒变,笑眯眯的招呼儿媳妇。 房赢几人落座。 卢氏目光落在了房赢身上,眼神中全是慈爱:“二郎,伤口还疼吗?” “娘,不疼了。” 房赢自然而然的叫着娘,竟一点都不生疏。 他知道,这是身体带来的天然融洽,是一种下意识的大脑行为,就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 “怎么会不疼?” 卢氏眼圈一红,颤声道:“听魏王府的郎中说,二郎的伤口深可见骨,我的儿,真是受苦了……” 说着。 她转头怒向房玄龄:“你这老货!妄为大唐首辅,到现在连凶手都抓不到!” 房玄龄刚刚端起饭碗,还没来得及吃就无辜躺枪,脸上顿时一阵尴尬。 “你以为老夫不急吗?” 房玄龄放下饭碗,沉声说道:“皇上已经派遣了刑部和京兆尹联合办案,我们等待结果便是。” “等待结果?”卢氏怒声道:“说的倒好听,这都一天一夜过去了,案子破了吗?” “这个……”房玄龄顿时语塞。 卢氏越说越气:“若不是我家二郎神勇,力劈数名突厥蛮子,这条命恐怕都在交待在那里!” 房玄龄见夫人越说越火大,赶紧将目光转向了房赢,习惯性的祸水东引。 “说起这个……” “二郎,你的功夫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还有,最让老夫好奇的是,平素也未见你读书,怎么就突然会作诗了呢?” 闻言。 房遗直和杜氏眼前一亮。 他们夫妻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自然知晓那两首诗的厉害,如此惊艳的诗句,房赢怎么会作? 卢氏也默默的没有说话。 自家儿子几斤几两,她心里还是有数的,刚才和房玄龄争执,完全是因为作为母亲护犊子的本性。 面对一桌子人的疑惑。 房赢笑了下,说道:“爹,娘,其实儿子前日做了一个梦,去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房玄龄立刻呵斥道:“休得胡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闭嘴!” 话未说完,就遭到卢氏河东狮吼。 “哼!”房玄龄不满的将头扭到一边,耳朵却竖起老高。 “那是一个拥有璀璨文明的地方,诗人如繁星般灿烂,武将如过江之卿……在那里,人们可以乘坐巨大的飞鸟上天,也可以坐着钢铁巨轮下海……” 随着房赢的描述。 一大家子全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切的缘故,竟然只是一个梦。 而且在那里,人们可上天登月,可下海遨游……这可是仙人才有的手段啊! 二郎南柯一梦,竟梦游仙境? 如此一来,房赢会作诗,倒也说的过去了。 一家子心里虽有了答案,但因为过于震撼,一时间竟全都沉浸在房赢的诉说中,久久不语。 “夫人!夫人……” 冬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打断了沉默的空气。 “慌里慌张,成何体统!” 卢氏瞥了一眼冬儿,话说的严厉,语气却透着一股子亲切。 “夫人赎罪,冬儿知错了。” 冬儿吐了吐小舌头,低眉顺眼的说道:“回夫人,吴王殿下来了,说是来探望二郎。” 吴王? 李格? 房赢心里直突突。 这又是一个悲催人物。 在历史上,这位三皇子天潢贵胄,身负隋唐两朝皇室血统,文韬武略不次于李世民。 可谁都没料到。 如此一个天之骄子。 在几年之后,竟也受到高阳公主谋反案的牵连,与房遗爱一起被处死了…… 如今,自己一朝穿越到了大唐。 如果自己可以逆天改命,那么,李格的结局,是否也会随之改变呢? 房赢脑中飞速的运转。 他抬起脚步,跟随冬儿朝前厅走去,就听身后有人叫他。 “二郎……” 房赢回头,看到房玄龄神色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问道:“爹,有事吗?” “没事,去吧!” 房玄龄挥了挥袖子。 带着莫名其妙的神情,房赢走出门外。 而此时,卢氏和房遗直夫妇,还沉浸在房赢刚才的描叙中久久不能自拔,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自然也没人看到。 房玄龄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鹰目中也露出复杂的目光。 “赢儿,你天生痴傻,在这长安城受尽了白眼。” “为父……对不起你!” “现如今,只要你过的畅快,就算被人误认为吴王一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塌下来,为父给你顶着!!” 第三十章 我们要去逛春楼 另一边。 房赢刚进了前厅,便被一个人晃瞎了眼。 这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一袭华贵青衫,玉树临风,容貌俊美,一双眼睛深邃忧郁,浑身上下都透着难以掩饰的高贵之气。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端坐在榻上,安静的品茶。 可就是这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让整个前厅都变得生动明亮起来,可谓蓬荜生辉。 这就是……吴王李格? 房赢睁大了双眼。 心想这也太帅了吧?只不过,这厮虽然看似温文尔雅,为何却透着一股渣男的气息…… “哎呦?二郎来了?” 李格看到房赢,双眼就是一亮,噌的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房赢,满脸热情的道: “几日不见,真是想煞为兄了!” 说着,目光转到了房赢的手臂上。 当看到魏王府郎中独特的包扎手法后,李格顿时吓了一跳,随即露出悲切之色。 “为兄听闻二郎受伤,特意前来看望,没想到……” “哎!二郎还是看开些吧,毕竟,断臂不能复生,不过,就算二郎残疾了,为兄也一样认你这个兄弟……” 房赢脸色一黑,提醒道:“吴王殿下,小弟这胳膊只是皮肉伤!” “啊!原来这样……” 李格转悲为喜道:“这便好办了,走走走,今日为兄做东,咱们梦春楼……” 然后不由分说,拉着房赢便出了房府。 门口。 一辆华丽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房赢爬上马车,一掀车帘,正欲往里钻,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人。 不对。 与其说坐着一个人,还不如说坐着一头熊。 只见此人身材高大,肌肉结识,一张黑脸上目光烁烁,周身透着一股子彪悍雄壮。 “嘿嘿!房二郎来了!” 黑大汉见到房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程……程处弼?” 房赢微微一愣,稍微回想了下,这才认出眼前是谁,正是程咬金的三儿子,程处弼。 “房二,别堵着门口,赶紧进去。” 李格把房赢推进马车,自己也一屁股坐了进去。 随着车夫一声吆喝,华丽的马车便平稳的开始前行,在繁华的长安城中穿梭。 车厢内。 房赢瞅着程处弼,疑惑道:“程三郎,你怎么也来了?” “嘿嘿!”程处弼挠了挠后脑勺,咧嘴笑道:“某早就想去梦春楼了,恰好吴王请客,所以跟你们蹭顿饭……” “啧啧啧……” 吴王李格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你这是去蹭饭吗?你是去看春桃姑娘吧?” 程处弼居然老脸一红:“啥事都瞒不过吴王的眼睛,哈哈哈!” …… 房赢看着这幅画风,感觉怪怪的。 等等! 看春桃姑娘? 一道闪电在房赢脑海中劈下。 他脱口而出的叫道:“春桃姑娘?梦春楼……咱们这是要去逛青楼?!” “咦?二郎为何这般反应?” 李格露出不解的神色:“逛青楼怎么了?我辈风流士子,与姑娘们听听曲,谈谈心,岂不是一件雅事。”x 听他这么说。 房赢瞪大了眼睛,再一次刷新了对李格的认知。 程处弼好歹还扭捏一下,再看李格,堂堂大唐帝国的三皇子,居然表现的如此理所当然。 有本事你当着魏征的面这么说,看他不喷死你! 只不过。 一想到即将进入传说中的青楼,与妩媚多姿的小姐姐们交流感情,房赢就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同时,心里竟还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咳咳!那个二郎啊。” 李格突然轻咳一声,堆笑道:“其实这次为兄请你出山,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 “哦?让我帮忙?”房赢疑惑道:“你可是大唐皇子,还有什么事是你搞不定的?” “哎呦!贤弟!此事非你不可啊!” 李格搓着手说道:“昨日诗会上,二郎两首咏剑诗一鸣惊人,梦春楼的诗诗姑娘对你敬佩不已,特意委托为兄,向你求一首诗……” “所以,请我吃饭是假,给你相好的作诗才是真?” 房赢脸色一黑,忿忿说道:“吴王殿下,你也太不地道了吧,我还是个伤员呢!” “二郎莫要生气,都有,都有……” 李格赶紧陪笑道:“请你吃饭是主,给诗诗姑娘作诗,只是顺便而已……再说了,以二郎的才情,梦春楼的姑娘们见了你,还不得抢着和你春风一度?” 房赢心中一动,惊讶问道:“你是说,还能白瓢?” 第三十一章 带我去找夜生活 “白……白瓢?” 李格愣了下,随即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大声叫道:“粗俗!我等文人雅士,与姑娘们情投意合,怎能叫白瓢!” 我呸!世纪渣男! 房赢鄙视李格的同时,心中却暗生欢喜……前世的会所嫩模,最低都得上万,还是大唐好啊! “唉!算了!” 不过房赢还是叹了口气道:“要不然别去了,小弟这手臂有所不便,无法用力。” “别啊!”李格赶忙阻拦道:“这种事,又不用手……” 房赢心想也是。 但还是不放心,问道:“吴王殿下,这个梦春楼,到了晚上不会有人查房吧?” “查房?怎么会?” 李格瞪着眼睛说道:“金吾卫只负责坊外巡逻,又不会进入平康坊内,更不会吃饱了撑的去查房。” 说着,轻轻弹了弹袍子,脸上露出倨傲之色,“再说了,有本王在,谁敢查房!” 房赢默默捂脸。 严重怀疑史书记载是不是有误。 眼前这位不着调的花花公子,和李世民口中的“吴王格英果类我”是一个人吗? …… 三人正说着话。 不知不觉中,天边最后一丝夕阳沉入大地,天空中深蓝、苍青、暗灰等大块燃料彼此渲染,暮色渐渐四合。 随着夜色降临,长安城也随之归于沉寂。 然而。 有一个地方。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平康坊,东临“两市”之一的东市,北接长安城最繁盛的安仁坊,西面与朱雀大街仅隔两坊。 坊中,汇聚了大量达官显贵的宅第。 有隋太师申国公李穆,国子祭酒韦澄,太宗第十九女兰陵公主,青光禄大夫孔颖达……这一个个闪亮的名字,使此地成为长安有名的富人区。 可这并不是最有名的。 真正让人趋之若慕的,当属坊中三曲。 三曲。 便是长安最大的红灯区。 在这个“风流薮泽”之地,名妓云集,京都少侠萃集于此,兼每年新进士,以红笺名纸游谒其中。 昼夜喧呼,灯火不绝,京中诸坊,莫之与比。 …… 一片流光溢彩中。 马车轻轻一顿,停了下来。 房赢跳下车后,抬头望去,只见一座灯火辉煌的花楼,宛如灯塔一般,静静的矗立在夜色之下。 “这……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房赢四处张望,一脸的不解。x “妹子呢?妹子都去哪里了?” “门口难道不应该是客来客往吗?二楼的楼台上,怎么没有花枝招展的姑娘搔首弄姿?” “更没人挥舞着手绢娇滴滴的喊:大爷,进来玩玩呀!” “而且连个老鸨都见不到。” “只有一个看门的小厮……” 房赢心里凉了半截。 他深吸一口气,拉住李格,不耻下问:“吴王殿下,你确定没来错地方?这里……为何如此安静?” 李格愣了一下。 然后露出了然的神色,拍了拍房赢的肩膀,“看来,十七妹把你管的太严了,二郎竟连平康坊都未来过……” “贤弟所说的喧闹之地,是咱们刚才途径的北曲。” “在那里住着的,都是地位最卑微的妓人,而光顾者多是寻常百姓,或者进京赶考的穷举人。” “而咱们现在所处之地,乃是南曲。” “全长安城最红的花魁,多在此处,她们谈吐文雅,诗琴书画无一不精,你有钱,都不一定能见到……” 房赢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心想这不就是洗头房和会所的区别?而且听起来,大唐红灯区内部居然也有鄙视链…… 正说着。 门口的小厮迎了上来。 “几位公子,里边请。” 小厮堆着笑,注意力全在卖相最好的李格身上。 至于房赢和程处弼,则被自动忽视……他们一个是黑脸壮汉,看着就是粗人,另一个更惨,胳膊上竟还缠着绷带,必然是逞强斗勇的游侠,穷鬼一个…… 李格也不废话,随手一包赏钱就丢了出去。 “哎呦!多谢公子!” 小厮一看李格出手如此大方,顿时眉开眼笑,殷勤的伺候着三人往里走。 “公子,今儿您三位是来对了。” “前厅酒宴已开,一会儿啊,咱们梦春楼的诗诗姑娘,将会亲自下场表演才艺……” 随着小厮的引领。 三人刚一进门,便感到一阵奢靡扑面而来。 富丽堂皇的大堂内,装饰巧雕精镂,镶金砌玉,数盏琉璃八宝宫灯,高悬四周,照得厅内明如白昼。 朱红色的胡毯上,有数名身着轻纱美女奏乐。 台下,侍女们流水般进献菜肴酒水,数十名宾客落座席内,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正在这时。 一声讥笑声传入众人耳内。 “哎呦!想不到,名满长安的房大棒槌,也敢来此等优雅的风月场,莫不是也来给诗诗姑娘捧场的?” 话音落下。 整个大堂就是一静。 第三十二章 来自齐王李佑的羞辱 梦春楼是一座高档青楼。 满堂皆富贵,往来无白丁,没点身份地位,都不好意思进这个门,能被朱紫贵人如此讥讽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一时间。 众人全都停下了动作,朝门口看去。 另一边。 房赢微微皱眉,循声望去。 只见一侧的桌几旁,坐着一群少年,全是穿金戴银,衣衫华贵,气势十分嚣张。 其中一人,正满脸阴狠的盯着自己。 “嗯?居然是长孙冲?” 房赢一怔,随即眯了眯眼睛,“还真是冤家路窄……这小子昨天在诗会上受了气,看样子,现在想要把场子找回来?” “那么,他撺掇的这人是……” 房赢目光流转,望向对面为首的一人。 只见对方身穿名贵衣袍,气质雍容华贵,长相英俊,然而眼底深处,却藏着一股子阴厉之气。 “这是……大唐皇帝的第五子,齐王李佑!” 房赢瞳孔微缩,暗忖道:“真是见鬼了,这长安城真是贵族多如狗,皇子满街跑,随便逛个青楼,都能碰上一个。” 只不过。 皇子,就能随便羞辱人吗? 房赢拱了拱手,淡淡说道:“原来是齐王殿下,没错,某今日过来,就是专门来找诗诗姑娘的。” “就你?也配!” 李佑轻蔑的望着房赢,嘲笑道:“房二,你连字都认不得几个,莫非还想做诗诗姑娘的入幕之宾?” 话音落下。 大堂里先是一静,继而哄堂大笑。 就连陪在贵客们身旁的,梦春楼姑娘们,也是掩口偷笑,嘲讽的看向了房赢。 这壮汉本来就不像文人书生。 胳膊上居然还打着厚厚的绷带,就像是小丑一般,如今得知,竟是连字都认不清几个…… 这人,是故意来自取其辱的吧? “遭了!忘记告诉你了。” 身侧的李格一拍大腿,低声道:“二郎,为兄险些忘了,诗诗姑娘是清倌人,今日是她梳拢的日子!” “梳拢?”房赢疑惑道:“那是什么意思?” 李格目露向往:“就是第一次接客的意思!” “第一次……接客?” 房赢大吃一惊:“那可是花魁,第一次岂不是要很多钱?” “不要钱!要诗!” 李格恨恨说道:“也不知为什么,今日午后,诗诗姑娘忽然宣布,今晚要出阁梳拢!” “一会儿她出来献艺,然后会以诗会友,在宾客中选出一人,邀入房中,与之共度良宵……” 听着李格的科普。 房赢这才知道,为什么齐王李佑这么仇视自己了,原来他也看中了诗诗姑娘,以为我也是来白瓢的…… 呵呵! 你猜对了。 老子就是来白瓢的! 房赢深吸一口气,迎着满堂哄笑,朗声道:“齐王殿下,既然你认为房某大字不识,却为何出言羞辱,难道说……你怕了?” “放肆!” 没等李佑说话,长孙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房赢怒道:“房二,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齐王害怕?!” “长孙冲,你还敢跳出来?” 房赢斜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昨日在诗会上,你输给了我,还没兑现赌约呢。” “你……” 长孙冲脸色一白,好像又想起来昨天那社死的一幕。 “够了!” 齐王李佑大喝一声,阴冷的盯着房赢道:“昨日的诗会,本王也素有耳闻,不过,却是不信!” “你房遗爱是个什么货色,这长安城谁不知道?” “那两首绝世之诗,定是房相所做,被你偷偷抄袭了过来,这才在诗会上大放异彩!” 他这么一说。 全场顿时哗然。 诗词,在大唐有着崇高的地位,如果有文人抄袭他人诗作,会被认作奇耻大辱,祖宗都会被人骂出棺材板。 现如今。 竟真有人敢这么干。 而且出言发声的,可是齐王殿下……就好比纪检委王校长暴雷,这可信度就高了…… 于是,人们看向房赢的眼神,已经不单是轻蔑了,更多的还是厌恶。 一时间。 房赢承担了全场的恶意! 正在这时。 李格向前走了一步,挡在了房赢面前。 他盯着齐王李佑,缓缓开口:“五弟,你羞辱房二郎,其实是在逼我出来吧?” 第三十三章 长安花魁诗诗姑娘 “三哥……” 齐王李佑脸色一变,竟产生了一丝胆怯。 此刻对面的李格,哪里还像个花花公子?他面容冷峻,气势全开,单单站在原地,就让人感到阵阵压力。 这压力让人阵阵目眩。 恍惚中,李佑仿佛可以看到,李二陛下的影子出现在对方身后,并与之隐隐重叠…… 李佑急忙咬了咬舌尖,让自己变得清醒。 “三哥,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太得意!” 他死死盯着李格,红着眼低吼:“别忘了,你还在自省期呢!” “去年,御史柳范弹劾你游猎过度、损坏庄稼,圣上大怒,免了你安州都督,并削减封户三百户……” “三哥不在家闭门自省,却跑来这梦春楼,与小弟争夺诗诗姑娘初夜,合适吗?” “五弟……该说这话的人,是我吧?”李格瞥了他一眼,说道:“你的封地在齐州,却依然滞留长安,迟迟不去就藩,还不是因为体弱多病……” “你身子这么弱,却想到青楼来过夜,你行吗?” 话音落下。 全场一阵寂静。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你行吗? 这三个字,就像是惊雷一样,在他们的脑海中不停旋转……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 这是在质疑李佑作为男人的能力啊! 吴王殿下的嘴巴,可真够损的…… “你你你……” 果然,齐王李佑一听,脸色瞬间变成猪肝色,哆嗦着指着李格,气的浑身颤抖,好像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李格没有说话,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一时间。 大唐的两大皇子,就这么在大堂内对峙了起来,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火药味,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引爆。 恰在这时。 大堂内响起了一道女子的声音。 “诸位公子,诗诗姑娘出来了……” 嗡—— 空气为之一松。 这个声音,瞬间扭转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场间顿时骚动起来。 “什么?!诗诗姑娘竟真要露面吗?” “传闻今晚是诗诗姑娘梳拢的日子,难道是真的吗?” “呜呼!诗诗姑娘可是长安十大花魁之一,也不知谁会得此殊荣,能得到她的青睐!” “才子佳人,以诗相会,明日这一佳话会传遍整个长安!” “快看!诗诗姑娘出来了!” …… 在一双双炙热的眼神中。 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现在了二楼楼梯口。 只见她黛眉凝华韵,秋水蕴诗菁,红唇柔妩媚,贝齿玉晶莹,娇艳欲滴,美艳不可方物。 “嘶——” 房赢眼前一亮,瞬间被惊艳到了。 从长相上说,这位花魁和高阳公主以及永嘉公主是一个级别的,但各有各的特色。 高阳公主李漱,是那种青春活力的长腿超模。 永嘉公主李月,则是轻熟的美艳少妇。 而眼前这位诗诗姑娘,在让人感到惊艳的同时,却又有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息。 “这就是唐朝的花魁?” “别的不说,就说这气质,绝对力压现代会所里的所有红牌啊!” 房赢心里暗暗称奇。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对方的身份。 猛然一看,他必然会认为对方是个文学女青年,或者教授大学的美女教师。 “让诸位公子久等了。” “诗诗这厢便自罚三杯,以作赔罪……” 花魁娘子莞尔一笑,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迈步走下楼梯,体态婀娜,步步生莲。 “哎呀!诗诗姑娘客气了!” “今日我等能有幸得见姑娘天颜,已是极大的幸运,又何来罚酒一说?” “没错,能与诗诗姑娘同席,实乃三生有幸!” …… 众宾客眉开眼笑,一顿吹捧。 “花魁就是花魁,刚一露面,场子就热了起来……” 房赢心中暗自感叹:“怪不得,唐朝的达官贵人们搞个团建,都会叫来青楼的姑娘陪伴……她们压根就不用活跃气氛,单单往这一站,就能自带热场属性……” 此时。 只见花魁娘子款款落座之后,端起酒杯连饮三杯,方才停下。彡彡訁凊 “感谢诸位前来捧场!” “想必公子们也知晓了,今天,便是奴家梳拢之日……” 诗诗姑娘俏脸浮起一朵红晕,羞涩道:“今晚月明风清,又是特殊的日子,便不再行酒令了,奴家便为诸位轻弹一曲,以答谢公子们厚爱……” 话音落下。 众宾客齐声叫好。 一片喧嚣中,随着诗诗姑娘素手清扬,渺渺琴声在大堂中响起,今夜的狂欢便拉开了序幕。 琴声中。 花魁娘子笑语嫣然,顾盼生辉。 房赢忽然眉头一皱。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感觉到,诗诗姑娘的目光,好像在他的身上停顿了一下…… 第三十四章 本王喜欢骑最烈的马 人都有第六感。 当一个人走在前面,身后有人盯着他看的时候,他必然会感到这束目光。 这是一种极为玄妙的感觉。 就比如现在。 花魁娘子的妙目在人群中流转了一圈,可房赢却隐隐感到,对方在自己身上顿了那么一下。 虽然时间极短,但确实是有的。 可一眨眼的工夫,对方的目光又移开了,好像根本不曾在房赢身上逗留一样。 “怎么回事?难道是错觉?” 房赢晃了晃脑袋,扭头问旁边的同伴:“喂!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诗诗姑娘在看咱们这边?” “对!没错,是看了!” 吴王李格扶了下头冠,一脸傲然的说道:“诗诗姑娘必然是被本王的气度折服,多看了两眼,这有何稀奇……” “不不不,某不这样认为!” 程处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头也不回的道:“花魁娘子肯定是看俺威武雄壮,欣赏的是俺……” 他这么一说。 李格不愿意了,扭脸问道:“程三郎,你不是来说来找春桃姑娘?为何还在此逗留?” “哎呀!差点忘记了!” 程处弼一拍大腿,抱拳低声道:“吴王殿下,赢哥儿,俺先去找春桃了,等走的时候,别忘了叫俺。” 说完,直接闪身离开。 看着程处弼熟门熟路的样子。 房赢的暗暗握紧了拳头……可恶!连程处弼都是熟客,我竟还是宅男的第一次…… 此时大堂内琴声悠悠。 诗诗姑娘一边弹琴,一边吟唱,声音婉转轻柔,宛如女子在对着情郎倾诉哀肠。 宾客们听得如痴如醉。 房赢却没有多大反应。 花魁娘子弹唱确实不错,可房赢经过前世各种音乐风暴洗礼,再听这种小调,心境很难再起涟漪。 第三十五章 齐王李佑的恶意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 旁边的李佑和长孙冲走了过来。 齐王李佑背负双手,脸上全是得意之色:“三哥,愣着作甚?是不是做不来诗了?” 李格瞥了他一眼,说道:“五弟,你是来取笑为兄的吗?” “小弟不敢……” 李佑笑吟吟的说道:“听闻三哥向来喜欢诗诗姑娘,不过可惜……今日,你得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哦?”李格抬眼问道:“五弟就这么肯定自己能赢?” “当然了,因为我们早有准备!” 李佑弯下腰,用几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长孙兄早已为小弟提前备好了诗句,而且是三首!” “三哥,都说你英武果断最像咱爹……就是不知道,你喜欢的女子,在我的胯下婉转承欢,你会是何等感受?” 李格脸色一下冷了下来。 大唐的女子地位虽然略有上升,但依然是男权社会的附属品,尤其是妾室婢女,贵族之间经常互赠交换…… 但是,给你,才是你得! 你主动来抢夺,这便是挑衅了! “五弟,你恐怕是搞错了一件事情。” 李格面无表情的说道:“为兄虽然喜欢诗诗姑娘,却愿做成人之美……这次,是专程陪房二郎过来的……” “什么?” 齐王李佑愣住了。 他刚才羞辱房赢,实际上针对的目标是三哥李格,没想到,刚才自己竟没喷错人…… 房遗爱,竟真是来争花魁的! “哈哈哈哈……” 李佑发出一阵大笑,嘲弄道:“三哥,你脑袋被门挤了?居然相信房二傻会作诗?” “好好好!小弟便准备欣赏遗爱兄的大作了,哈哈哈哈……” 说罢,竟理都不理房赢,便转身与长孙冲一起回去了座位。 很明显。 这是红果果的蔑视。 而且是站在山顶,居高临下的俯视房赢,压根就没把房赢当对手。 只不过。 房赢也没把他当回事。 这位齐王殿下,过两年就会在齐州造反,然后事败被擒,废为庶人,赐死于内侍省,比房赢还早死几年…… 跟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较劲的? 房赢观察着李格的表情,试探的问:“李兄,你跟这位……关系不好?” “嗯。”李格闷声说道:“齐王,和太子是一条心的。” 闻言。 房赢心中乱跳。 大唐的储君之争……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两年前,长孙皇后病逝,失去了后宫之主的压制,皇子们之间的争斗由暗转明。 太子李承乾,东宫之首。 魏王李泰,才华横溢,聪敏绝伦,史载宠冠诸王,皇帝的极度宠爱,让他渐渐对皇位有了想法。 吴王李格,母为隋炀帝之女杨妃,身负两大皇族血脉,英武果敢,是前隋降臣的天然效忠对象。 目前的局势。 就好比太子李承乾是地主,魏王李泰和吴王李格,具备抢地主的资格,于是开启了争抢模式…… 只不过,这场游戏关乎生死。 谁败了,谁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上一代人,李建成和李元吉就是例子,而这一代人,结果还没有出来…… “李兄。”房赢拍了拍李格的肩膀,问道:“刚才齐王那孙子来找你麻烦,你想不想看他出丑?” 李格犹豫了一下,吐出一个字:“想!” “好!” 房赢在桌几上清出一块地,把宣纸拍在桌上:“小弟便给你一个人前显圣的机会,我说,你写!” 李格拿起毛笔,一想不对,于是扭头问:“二郎既然胸有锦绣,亲自执笔便是,为何还要我写?” 这不是废话吗?我不会写毛笔字啊…… 房赢心里疯狂吐槽,小时候被逼着学吹箫已经很悲催了,吃饱了撑还让要报毛笔课? “李兄,你这是强人所难啊。” 房赢晃了晃绑着绷带的胳膊,叹道:“小弟有伤在身,心有力而力不足啊!” “啊这……抱歉,是为兄疏忽了。” 李格不再犹豫,赶紧临危正坐,手握毛笔。 房赢想了下,念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咔嚓一声! 李格脑中银盘乍裂,霍然扭头望着房赢,眼中充满了震惊之色。 “愣着干嘛?写啊!” 房赢推了他一下,继续念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李格如梦初醒,赶忙下笔如飞。 房赢在一旁乐道:“嘿嘿!这首诗一出,别说他齐王准备了三首,就算是三十首,也沾不到花魁的一根汗毛……赶紧着,署上你的大名!” 李格毛笔一顿,眼眶有些湿润。 二郎,这是要帮我出气吗……方才他也受到了羞辱,却把这等机会让给了我,我李格,又岂会占朋友便宜? 他低着头,眼中渐渐露出坚定之色…… 待李格写完。 房赢一把扯过宣纸,看也没看,抬手招来了婢女:“去吧,将此诗交给诗诗姑娘!” 第三十六章 打脸齐王李佑 梦春楼。 二楼闺房内。 一袭薄纱挡住了浴桶,热气透过水面漂浮的花瓣,化作袅袅的薄雾,在屋梁上不断缠绕。 “哗——” 诗诗从浴桶中站了出来。 她青丝披肩,曲线曼妙,雪白的肌肤上还挂着水珠,宛如出水芙蓉,娇艳欲滴。 “姐姐长得真美!” 贴身丫鬟两眼放光,赶紧伺候着诗诗穿衣,嘴里叨念着:“若奴婢是外面那些公子,必然也会对姐姐痴迷!” 诗诗轻轻笑了下:“小青,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也敢取笑。”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小青兴奋的说道:“今日姐姐出阁,现如今来了不少王公贵族呢,别的不说,光皇子就来了两个!” “哪又如何……” 诗诗坐在妆台上,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惆怅道:“你我在这青楼之中,看似风光无限,却始终如那水中的飘萍一般,身不由己……” 小青脸色剧变,急忙低声道:“姐姐慎言!” 妆台边。 诗诗姑娘身子一颤。 可谁都没注意到,铜镜中那张书卷气十足的脸,却未见丝毫惊慌,眼神中,更是露出点点愤怒和疲倦…… 吱呀—— 闺房的门被推开。 一名婢女进来,怀里抱着一摞宣纸,低头道:“诗诗姑娘,外面那些贵人公子已经作诗完毕。” “放桌上吧。” 诗诗淡淡说了一句,随即吩咐道:“小青,赏!” “多谢,多谢诗诗姑娘!” 婢女眼圈一红,感激的道:“这平康坊人情冷暖,只有诗诗姑娘人美心善,体谅我们做奴婢的……” 千恩万谢中。 婢女恭敬的将宣纸搁在桌上,接了大丫鬟递来的赏钱,走的时候小心的带上了门。 丫鬟小青站在旁边,对这一切似乎司空见惯。 诗诗坐在妆台前,随手拿起宣纸,漫不经心的翻阅起来,胸前的雪白挤成一条沟壑。 忽然。 她的目光凝固,呼吸逐渐急促。 《赠诗诗》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心人易变。 “这……这诗……” 诗诗死死盯着宣纸,目光流转到了落款,发现上面明晰的写着两个字“房赢”。 “是他!竟真的是他!” 诗诗俏脸涨红,颤抖着身子喃喃自语:“本想着他咏剑诗做的好,没想到情诗也这般惊艳……” “人生若只如初见……人生若只如初见,这诗……简直写进了人家的心尖尖里了……” 小青站在旁边,也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她虽然只是个青楼里的丫鬟,但跟随在诗诗身边,见多了无数才子佳作,眼光自然不差。 可那些诗,与眼前这首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坨屎。 就在这时。 诗诗忽然站了起来! 她赤着雪白的玉足,半披着薄纱,春光乍泄,不顾一切的冲向房门。 “姐姐!不可!” 小青大惊失色,赶忙死死抱住她,附在耳边急声道:“姐姐莫要忘了您的身份……若是被人看到您动了情,您……您可怎么办呀……” 说着说着。 大丫鬟掉下了泪来。 她们身处这胭脂楼中,以色艺悦人,这来往的公子贵人,嘴上说的花言巧语,却俱是逢场作戏而已。 只有房赢,能真正懂她们的! 否则,他不可能写出这样的诗……人生初见,秋风画扇,情人心变,红颜薄命……这说的,不就是青楼女子的一生吗? 这首诗若是传出去。 怕是整个长安城青楼女子,都会潸然落泪。 “姐姐先在此休息……” 小青将主子按到椅子上,抹了把泪说道:“奴婢立刻去请这位公子上来。” …… 一楼大堂中。 满座的宾客全都待在原地。 此时已无人饮酒作乐,更无人欣赏台上的歌舞,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诗诗姑娘的消息。 恰在此时。 一抹青色出现在了楼梯口。 “快看!出来了!” “是诗诗姑娘身边的丫鬟小青!” “哈哈!看来诗诗姑娘已经有了良人之选了……” 众人立刻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更有一部分才子贵人,似乎对自己的诗作很有信心,激动万分,脸上带着期待的神色。 其中,最得意的是齐王李佑。 他提前准备的那三首诗,可是长孙家幕僚们的呕心之作,单单拿出一首,便可以掀起波澜。 更何况,还一次性投了三首…… 诗诗姑娘,是本王的了!彡彡訁凊 眼瞅着小青急匆匆过的跑下楼,李佑轻轻弹了弹锦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还不忘扭头看了眼房赢和李格。 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来了来了!” “小青姑娘会找谁呢?!” 眨眼的工夫,小青已经离这边很近了。 李佑赶紧挺了挺胸膛,再次弹冠整衣,露出一副自以为最迷人的笑容,朝着小青打招呼。 “小青姑娘,本王已经准备好了,请带路……” 他话还没说完。 小青嗖的一下,带着一阵风,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 李佑还保持着抬腿的姿势。 笑容,却瞬间僵在了脸上,后面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第三十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是什么情况?” “这小贱人怎么跑了?” “而且理都没理本王一下!” 李佑僵硬的站在原地,一身锦袍原本炫酷吊炸天,此刻却显得如此扎眼和与众不同。 整个大堂。 众人都以看傻子似得目光看着他。 就连长孙冲,都悄悄的后退了一步,生怕与这位皇子站在一起,接受全场的社会型死亡。 李佑脸上青筋崩起,咬牙切齿的低吼了一句,“贱人!她选的是到底谁?!” 他不甘心的转身,想看看小青去向了哪里。 然而下一刻。 李佑直接愣在了原地。 只见小青迈着小碎步,在房赢面前停了下来,福了福身子,娇滴滴的说道:“敢问,可是房赢房公子?” 对面。 房赢愣了下,点了点头:“我就是。” 小青明显松了口气,态度愈加恭敬,低眉顺眼的道:“房公子,诗诗姑娘有请。” “请我?” 房赢有点懵。 他扭头看向吴王李格,发现对方正面含微笑的望着自己,脸上还带着鼓励的神情。 卧槽!这家伙把署名写成我了? 房赢明白过来之后,便沉默了下来。 说实话,他不想趟这摊浑水……那个诗诗姑娘,可是梦春楼的花魁,凭什么突然宣布出阁? 而且还是在索诗之后。 这一切,都让房赢感到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仿佛黑暗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拨弄这盘棋局…… 他本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 可现在。 李格这个渣男自作主张,把诗作的署名换成了他,这就不得不深入虎穴了。彡彡訁凊 对方不知道房赢知道了…… 这,便是房赢目前唯一的优势。 “房公子?” 小青见房赢不动,脸上露出一丝不安,怯生生的道:“还请房公子赏脸移步,我家娘子请您入室一叙。” “额,抱歉,刚才在想一些事情。” 房赢站起来,礼貌的说道:“姑娘,请带路吧。” 说罢,他跟在小青身后,缓步走上二楼,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钻进了花魁娘子的闺房。 “这……这真是岂有此理!” 齐王李佑的脸都成了猪肝色,愤怒的大声咆哮:“梦春楼管事儿的在不在?为何选了那房二傻进去!” 他这么一叫。 迅速引发了大堂众人的响应。 “没错!凭什么让他进去了?” “瞧刚才那傻大个,看着就是个粗汉,他会作诗吗!” “对!凭什么选他?” “今日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我们把你家梦春楼夷为平地!” …… 群雄激愤之下。 旁边伺候的小厮和丫鬟们惊慌失措,七八个梦春楼的打手犹豫不前,也不敢上前制止。 大厅内的,可是长安顶级贵族文士! 为首的,还是齐王殿下! 虽然据传梦春楼后台极硬,可眼下这么多天潢贵胄……也根本不是现场的下人们能惹得起的…… 混乱中,一道声音凭空响起。 “够了!”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吴王李格缓缓站了起来。 “吵什么吵?” 他背负双手,扫视一圈四周,缓缓开口道:“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不相信,房二郎的诗可以超越你们,对不对?” “房遗爱的诗?呵呵!”李佑冷笑一声道:“那个大棒槌,他会做诗吗?!” “五弟,人不可貌相。” 李格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房二郎确实作了一首打油诗,恰好他有伤在身,所以本王代为执笔写下。” “打油诗?哈哈哈哈……” 李佑一阵大笑,随即笑容一敛,怒声道:“五哥,你是说,我们这么多才子文士,都比不过他房遗爱一首打油诗?!” 话音落下。 顿时激起了众人的同仇敌忾。 “齐王殿下说的对!” “那小子算什么东西,凭什么随手一首打油诗比我们强!” “没错!吴王殿下拿出来念念啊!” “对!若是不堪入耳,今日我等决不罢休!” …… 李格轻轻一笑,淡然道:“那首诗,恰好我随手摘抄了一份,诸位如果有兴趣,便拿去看看吧。” “快拿来!” 李佑气冲冲的一把抢过,快速的扫读。 下一刻。 他愤怒的表情立刻僵在了脸上,不可置信的望着宣纸,眼中露出浓浓的惊愕和震撼。 身边的长孙冲看他这样反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糟了!” “房遗爱这大棒槌,不会又作了一首神作吧?” “难道昨日那两首诗不是抄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 长孙冲翘起脚,往李佑手中的纸张望去,然后马上像是被人插了一刀,脸色迅速变白…… 见他们这样子。 众宾客好奇心大盛。 有一人忍不住,从李佑手中抽过宣纸,下意识的念了起来:“人生若只如初见……” 诗句读完。 空气直接陷入了寂静。 人们瞠目结舌的呆在原地,心中震撼万分,且久久不能散去…… 第三十八章 诗诗姑娘要如何谢我 看着众人的表现。 李格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得意。 他缓缓坐回到了座位上,端起茶杯,一边品茗,一边顺手拿起桌上的纸,随意浏览起来。 “嗯?这是何物?” 忽然,他的目光被纸上一副图画吸引。 李格隐约记得,就在刚才,大家都在欣赏诗诗姑娘抚琴,唯独房赢心不在焉,趴在桌上写写画画。 这图也简单,只是个弧形。 最下方,鬼画符般写着几行小字:马掌,延缓马蹄磨损,如士兵之铠甲,不仅保护马蹄,还可使马儿更坚固的抓牢地面…… “噗!” 李格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死死盯着图纸,震撼之余,心中涌起一片狂喜。 被李世民称赞“吴王格英果类我”,李格自然有着非乎常人的眼界,他意识到,眼前这张纸……足以改变大唐! “事不宜迟!” “必须要将此事上报给圣人!” 哗啦—— 李格猛然站起来,带翻了身前的桌几,盘碟果酒瞬间撒了一地,惊得众人打了个激灵。 李格却根本顾不上这些,飞快的朝二楼扑去,嘴里大喊: “二郎!速速与我进宫面圣!” …… 另一边。 房赢随着小青,进了花魁娘子的闺房。 刚一踏进房门,他就感到一阵幽香扑面而来,不仅不刺鼻,而且脾人心扉,让人心里痒痒的。 地面上,铺着昂贵的绣花胡毯。 画着仕女踏春图的屏风下,一位书卷气十足的知性美女跪在榻上,那双秋水明眸善睐,正柔弱的望着门口。 两人双目接触。 诗诗娇躯一颤,妙目明显一亮,正欲开口。 却没想到。 刚刚进屋的房赢……又退了出去…… 花魁娘子美目圆睁,自从踏足风俗业,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人都进门了还往后退的情况。 这边,房赢也好奇。 他往后仰着身子,扭头观察着墙壁。 “这是什么情况?” “根据墙壁的尺寸,按说这屋子不该这么小啊?” 房赢的脸上露出一丝狐疑。 作为一名现代社畜,高房价让他对房子这种东西有着敏锐的感触,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 “外墙和里壁有着五十公分的差距,这部分空间哪里去了?” “这又不是建城墙,按理说,这房子的墙壁不应该这么厚啊?难道说……唐朝也有公摊……” 想到这里,房赢马上在心里否定。 不不不,这不科学,李超人又没穿越过来,所以不可能是这种丧心病狂的东西……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墙壁……内有乾坤! “房公子,请进!” 大丫鬟小青将房赢让进房间,生怕他再出来,在外面“砰”的关上了房门。 正前方。 诗诗姑娘已经恢复了平静。 “房公子,为何方才进门后,复又踏出……” 她低下头,露出我见犹怜的神色:“莫非奴家蒲柳之姿,入不了公子法眼。” “非也非也,诗诗姑娘误会了。” 房赢呵呵一笑,缓缓踏步向前:“素闻姑娘国色天香,方才甫一接触,我被姑娘容貌所摄,所以驻足不前。” “房公子莫要取笑奴家……” 诗诗俏脸羞红,语气中带了一丝感激:“说起来,奴家还要感谢公子,那首赠诗,定能让奴家名垂青史。” 房赢点了点。 名垂青史这句话,一点不夸张。 唐朝文风盛行,士子文人经常出入青楼,在美人和繁华之中寻找灵感。 于是,无数绚丽的诗词在此诞生。 假如有诗作一鸣惊人,当场见证佳作面世的姑娘,便会身价倍增,可房赢的这首诗,又有所不同…… 因为这诗的名字,便叫做《赠诗诗》。 日后,每当人们谈起这首佳作,便会提起诗诗姑娘……而花魁娘子的名字,便会随着这首诗名垂千古! 这,是何等的荣耀! 如此巨大的好处,足以让平康坊任何一名女子发狂,包括传说中的十大花魁。 想到这里。 房赢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微笑。 他缓缓靠近花魁娘子,目光炙热:“既是如此……诗诗姑娘想如何谢我?” 诗诗浑身一颤。 一抹红云爬上如玉的脸颊,加上那身书卷气,让人恨不得把她摁在桌子上,好好欺负一番。 “房公子……” 诗诗咬了咬红嘴唇,细声细语的道:“屏风后已备好了热水,不妨先品茗沐浴,奴家为您抚琴助兴。” “待公子沐浴完毕,奴家伺候您歇息……” 第三十九章 是谁派你来的 房赢赞赏的点了点头。 办事以前先洗洗,这可是高端洗浴会所的标配。 不同的是,大唐的青楼更有雅调,谈谈诗词,听听小曲,品品香茗……哪像前世的从业人员,既不会诗词歌赋,又不会量子力学,只会敷衍的假叫,无法引起客人的精神共鸣。 琴声悠悠响起。 房赢当着花魁娘子的面,一件一件将衣服解开。 很快,一具高大壮硕,肌肉线条流畅的身躯,展现在诗诗的面前,就像太阳一样,散发着男人的魅力。 嗡—— 琴声破音。 诗诗的脸蛋像是火烧一样,想看又不敢看,目光迷离,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等琴声再度响起。 却已经不复刚才的流畅,虽然勉强入耳,却如同初学者一般,磕磕碰碰。 此时。 房赢已经坐进了宽大的浴桶。 浴水微烫,水上飘层一层薄薄的红色花瓣,散发着一股女儿家才有的清香。 房赢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开口道:“所谓曲通人意,诗诗姑娘既然心境已乱,不如替我搓搓背?” 诗诗停下抚琴,红着脸应了一声:“奴婢遵命。” 然后来到浴桶旁边,伸出纤纤玉手,撩起一捧桶中的热水,轻抚着房赢的后背。 “嘶——” 房赢倒吸一口冷气。 花魁娘子的小手微凉,轻轻抚摸在他的皮肤上,就像是热油里泼上了一瓢水,让他热血沸腾。 “诗诗姑娘一起来吧!” 房赢忽然大手一伸,粗壮的胳膊拦住了诗诗的身子,然后猛地往怀里一拽。 “啊——” 诗诗惊呼一声。 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房赢拉进了浴桶。 微烫的热水瞬间将她淹没,衣服马上变得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让她曲线毕露。 尤其是身上轻纱极薄。 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效果。 这种若隐若现的诱惑,更能吸引眼球,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公子,你……” 诗诗娇羞的话刚说到一半,瞳孔便骤然收缩。 袅袅热气后面。 房赢的眼睛冷如刀锋! 下一刻。 “哗!!” 浴桶中浪花荡起。 一个钵大的拳头,穿透了半空中的水花,携着凌厉的气势,朝着她砸了过来! 诗诗脸色大变。 她抬起手臂,斜斜的朝房赢的拳头架去。 然而,对方的力量远超她的预估,在她全力催动之下,仅仅偏离了稍许,巨力将她直接卷起。 “嘭!” 诗诗娇弱的身子,重重的撞在了浴桶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房赢已经游鱼一般逼近。 骇然之下,诗诗姑娘扬起雪白纤细的胳膊,朝房赢胸膛击去! 可惜,两者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房赢闪电般伸出双手,精准的抓住了诗诗的手腕,猛然用力,将她的双臂按在了浴桶壁上。 “哗啦啦——” 水下,诗诗再度抬膝攻去。 然而,一条毛茸茸的粗壮大腿,直接将她的玉腿缠住,使她再也无法寸进。 “公子……” 花魁娘子又惊又羞。 她现在四肢全被控制,以一种极为屈辱而诱惑的姿势,被房赢牢牢的顶在了浴桶边…… “诗诗姑娘,身手不错嘛!” 房赢邪魅一笑,凑到花魁娘子耳边,仿佛情人般在呢喃:“说,是谁派你来接近我的?” 第四十章 公子好狠的心 听到房赢如此问话。 诗诗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都变得僵硬起来。 可短暂的失神之后。 她的眨了下眼睛,马上又露出楚楚可怜的眼神,颤声道:“公子,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诗诗姑娘,你这就没意思了。” 房赢贴着她小巧晶莹的耳廓,低声道:“青楼的花魁娘子,本应娇弱无力,却为何会拳脚功夫?” “嘤咛……” 诗诗轻颤了一声,红着脸扭过头去。 她感到,房赢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雄性气息,热气喷在她雪白修长的脖颈上,让她意乱情迷。 “公子误会了……” 她不敢看房赢,低头扑闪着眼睫毛道:“奴家学了些拳脚,只是用来防身而已。” “哦?”房赢脸上露出一丝玩味,轻声问道:“那姑娘屋里的暗房,又是做什么用的?” 诗诗霍然抬头,美眸中全是不可思议,脱口叫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嘘——” 房赢伸出一根手指,盖在了她的柔软红唇上,低声笑道:“姑娘只需悄悄的说出实情,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这是你告诉我的。” 闻言。 花魁娘子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哀怨道:“公子要奴家说什么?奴家不懂……” “诗诗姑娘,别装了。” 房赢脸上带着笑,语气却冷了下来:“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别逼我对你动粗!” “房公子……” 诗诗眼眶一红,哭了出来。 书卷气十足的脸蛋挂着伤心,好似一朵流泪的白莲,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奴家对公子一见倾心,还想将清白的身子给您……” “公子却如此绝情,一进门便对奴家动手,还要奴家说出子虚乌有的事情,公子好狠的心……” 呵呵! 你真的是花魁吗? 也太不了解男人了吧?你这样梨花带雨的样子,更能引起男人心里暴虐的情绪…… 房赢挑了挑眉毛,冷声问道:“姑娘真的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公子到底要奴家说什么……啊!” 话未说完,诗诗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房赢手臂用力,将她直接翻转了过去,让其趴在浴桶上,丰满的臀儿高高的翘起。 “公子,你……你想干什么?” 花魁娘子大惊失色,不断的娇呼挣扎,却根本挣不脱房赢铁钳般的大手。 “干什么?呵呵!” 房赢笑了下,低声问道:“我想知道,今晚姑娘将我引至此处,到底是什么目的?” “奴家只是仰慕公子……” 不等她说完。 房赢就扬起手掌,朝着诗诗的翘臀上拍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 花魁娘子看着挺瘦,实际有肉,尤其是屁股蛋儿,更是丰腴多汁,被房赢一巴掌拍下,都能荡起层层出波浪。 又因在半泡在浴桶中。 带着水渍扬起水花,显得声音更加响亮。 宛如乡间妇人在河边洗衣,用捣衣杵敲打青石板上的湿衣服的声音…… 诗诗仰着头美目圆睁,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房赢竟然真的打了自己,而且还打了那样一个让她脸红的部位。 “诗诗姑娘,你到底说不说?” 房赢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打破了沉静。 “房公子!” 诗诗扭过头,羞愤的望着房赢,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额? 这就哭了? 房赢迟疑了一下,心想这个花魁是假的吧?不过是打了屁股一下,皮鞭蜡烛都还没用呢。 可下一刻。 他又狠下了心,沉着脸问道:“如实交代,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奴家不知!”诗诗哭着喊道。 啪! 又是一声脆响。 “啊!公子轻一点……” “不松口是吗?” “啪——” “呜呜呜,奴家好疼啊,公子莫要这么用力。” …… 与此同时。 一墙之隔的夹壁内。 两个人影,正猫在黑漆漆的夹层中,通过一个不起眼的暗格,密切关注着花魁娘子房中的一切。 “赵老大,不对劲啊……” 其中一个黑影犹豫着开口:“诗诗姑娘,不会被房遗爱那家伙给折腾死了吧?”x 听着诗诗的哀啼。 被称为赵老大的人沉默了片刻,咬牙道:“房遗爱的这个棒槌,一点都不知道惜香怜玉,他不知道诗诗是第一次吗?” “要不要出去阻止?” “阻止个屁!” 赵老大语气一转,变得冷酷起来:“诗诗她既然接了贵人的命令,便应该有面对一切的觉悟……” “便让房遗爱再爽一会,套出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第四十一章 花魁娘子的社死时刻 “啪啪啪!” “啊!不要啊,不要这样——” 闺房内,清脆的撞击声有节奏的响起,诗诗姑娘黄鹂般的叫声似哭似怨,让人听了心里发痒。 就在这时。 “砰”的一声。 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下一刻。 吴王李格,夹带着一阵风,就从外面窜了进来。 他的身后,就像是尾巴一样跟着几名婢女,小跑着从后面追他,嘴里还焦急的劝阻: “吴王殿下!您不能进去!” “殿下!我家姑娘和房公子正在房内论道……您快停下,不能往里进了……” 忽然。 前面纵身如飞的李格,猛然停了下来。 “吴王殿下,您终于不跑了……” 大丫鬟小青,赶紧跑到前面,气喘吁吁的对李格弯腰行礼。 然而,李格就像是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眼睛瞪的大大的,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小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直接也愣在了当场。 只见他们的正前方。 摆放着一个硕大的浴桶。 浴桶内,房赢光着膀子站在水里,高大威猛的身材极具压迫感,充满了男人气息。 他的身前。 诗诗姑娘正趴在浴桶上,正高高的翘着臀儿。 她身上的薄纱全被浸湿,紧紧的贴在雪白的肌肤上,湿身让她的腰显得特别细,臀瓣特别圆。 最让人面红耳赤的是。 房赢居然还高举着巴掌,作势要打下去的节奏。 而花魁娘子,则面色潮红,哭着趴在浴桶边缘,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幕。 当真是活色生香。 两方人马全都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空气,忽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片刻之后。 “啊——!!!” 诗诗姑娘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或许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社会性死亡,她书卷气十足的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可房间就这么大,能逃到哪里去? 而紧张之余,身侧这个威猛雄壮的,还保持套马杆状的汉子,便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情急之下。 她双手捂脸,顺着浴桶一滑,直接遁入了水里。 也不知花魁娘子在水下做了什么。 只见浴桶中水波荡漾,房赢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呈现出极度享受的表情。x “二……二郎……” 李格艰难的咽了口吐沫,磕磕巴巴的问道:“你……你这边忙完了吗?为兄找你有要事……” “李兄,你,就不能等等?” 房赢一脸幽怨的表情。 没别的意思,主要是自己想问的情报,还没有从诗诗姑娘的嘴里问出来。 “这个……” 李格眼皮子直跳,艰难的说道:“此事万分紧急,关乎我大唐国运,需要你这个当事人跑一趟。” “那好吧。”房赢点了点头,“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我穿衣服。” “哦,好,好……” 李格赶忙回撤。 离去之前,他还踮着脚,往浴桶里偷瞄了一眼,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一群人呼啦啦跟着也退了出去。 半盏茶的工夫,房赢一边系着腰间绅带,一边迈步走出了诗诗姑娘的闺房。 “二郎,你可算出来了!” 李格两眼冒光,赶忙拉着房赢就往楼下跑。 众目睽睽之下。 这位大唐皇子,就像是下山的土匪一般。 风一般跑进偏房,再次一脚踹开房门,在姑娘的尖叫声中,一把将衣衫不整的程处弼拽了出来。 顷刻间,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梦春楼。 二楼。 诗诗姑娘闺房内。 大丫鬟小青,扫了一眼地板上溢出的水,再看看自家浑身湿透了的花魁娘子,小嘴一撅,抱怨道: “房公子也真是,第一次和姐姐欢好,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上来便大开大合……” “小青!” 诗诗羞愤阻止她,红着脸道:“别说了,快些去衣柜里,拿些干爽的衣服过来。” “本来就是嘛,还不让人家说。” 小青嘟囔了一句,转身去找衣服。 诗诗姑娘坐在浴桶里,一件件将湿漉漉的薄纱褪去,雪白娇嫩的肌肤,在烛火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揉着发麻的臀瓣。 她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咬着红嘴唇小声道:“肯定都红了……这个房公子,也不知道下手轻点……” 与此同时。 房赢三人很快来到了平康坊西门。 李格递上文牒,三人越过坊门,飞快的朝外面奔去。 身后,坊正趴在门楼上大声提醒道:“吴王殿下,此刻已是宵禁,你们在长安城中骑马,会被抓起来的!” “李兄,你听到了吗?” 房赢骑在上下起伏的马背上,呼啸的风迎面扑来,让他说出的话有些漏风。 生怕李格听不到。 房赢扭头对他大喊:“咱们赶紧回去吧,如果被抓起来,你爹不得打断咱们的腿!” “你是驸马,我爹也是你爹!”李格头也不回的喊道:“事情紧急,顾不得这许多了!” 紧接着, 他又说了一句话,让房赢遍体生寒。 “咱们不仅要穿过长安城,还要夜闯太极宫!” 第四十二章 玄武门之变 长安城。 三匹骏马腾起四蹄,沿着兴道坊拐出,宛如一团旋风,飞驰在世界上最宽大的街道上。 这里是朱雀大街。 长约五公里,宽度达到了夸张的四十五丈。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说的,便是大唐盛世长安的繁华和昌盛。 朱雀大道,则是这座东方世界中心的中心。 以此为中轴线,长安城一百零八坊,被一分为二,西边为长安县管辖,东边是万年县的治理范围。 此时月色正浓。 左侯卫中郎将周玉山,正带着几名手下巡街。 几个人一边走着,一边闲聊。 “你们都听说了吗?梦春楼的诗诗姑娘放出话来,决定今天晚上梳拢出阁!” “什么?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听说不少文人才子都去了……” “他娘的!不知道会便宜哪个王八蛋!” “赵二狗,你生什么气?人家诗诗姑娘以诗会友,你大字都不识几个,还惦记那花魁娘子不成?” “你难道不惦记?诗诗小娘子那身细皮嫩肉,看一眼都能让人流口水,如果和她睡一晚,少活十年我都愿意!” “哈哈!也是,老子也想睡花魁……” 几个大男人正说着骚话。 为首的中郎将周玉山,忽然停了下来。 身后的几名手下面露惊奇,正欲开口问话,周玉山突然半举起手臂,示意手下噤声。 他微微皱着眉头,沉声问道:“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啊?这大半夜的能有啥声?” “就是,这里可是长安城,还是宵禁时分,何人敢在这个时间出来溜达……” 话未说完。 远处便传来了马蹄声。 此时夜深人静,宽广的朱雀大道空无一人,这忽然出现的马蹄声,在寂静的晚上显得格外清晰。 “马……马蹄声?” “某难道听错了?此刻已是宵禁,何人敢在朱雀大街驾马驰骋?他活腻了吗?” 就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 三匹快马,头顶着漫漫星光,从远方的夜色中钻了出来,伴随着轰隆隆的蹄声,飞速的朝这边闯来。 他们的速度很快。 眨眼的工夫,便飞一般从几人身边驰骋而过,带起一阵狂暴的夜风,吹的几人衣衫猎猎作响。 “那……那是什么?” “好像是,三个人……” 几个巡逻的左侯卫都傻了。 自打大唐在长安建都,除了边关八百里急报,还从未有人在朱雀大道夜驰。 要知道,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中郎将周玉山满脸苍白,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冒出,好似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喃喃道: “他娘的……这是又要变天了吗……” 看着他的样子。 几名手下也感到阵阵紧张,急忙问道:“头儿,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是吴王!” 周玉山霍然扭头,抓起一人的领子,失声叫道:“你难道没看清吗?刚才过去的人,有一个是吴王李格!” 嘶—— 几人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吴王李格,被皇帝称为“英果类我”,十五岁便授都督齐淄青莒莱密七州诸军事、齐州刺史,十九岁更是拜益州大都督,开启亲王遥领大都督的先例。 文治武功,像极了当今陛下。 如今宵禁时分,吴王竟肆无忌惮的夜驰朱雀大道,莫非也要学陛下,来一次……玄武门之变?! “都还愣着作甚!” 中郎将周玉山扯着嗓子吼了一句:“速去击鼓示警!” 几名手下如梦初醒。 其中两人跑去击鼓,剩余人马随着周玉山,拼命朝着李格三人的方向追去。 很快。 “咚咚!” “咚咚咚!” 急促而沉闷的鼓声,在黑夜中响起。 贞观时期,马周建议“诸市置鼓,每击以警众,令罢传呼,时人便之”,在长安城对应区域中设置鼓阵,当到了宵禁的时候便击鼓来警示行人。 此外。 遍布一百零八坊的鼓阵,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那便是传递消息,击鼓传花。 其中的暗语,只有当值武侯知晓。 此刻,随着一声鼓响,长安城遍地生花,无数富有节奏的鼓声在各处响起,延绵不绝。 宛如沙场点秋兵。 深邃的苍穹下,繁星照耀着长安城,古老而恢弘的城墙在这鼓声中显得一片肃杀! 此时。 拱卫长安宵禁的是左右侯卫,也就是后来的龙朔二年,改名为左右金吾卫的部队。 两名大将军,四名将军,同时在睡梦中惊醒! 然后抄起盔甲和武器,骑马扬鞭,率领手下亲兵,疯了一般朝朱雀大道汇合。 极短的时间内。 房赢、李格、程处弼三人身后,便汇聚了一股钢铁直流,无数骑兵在身后追击不舍…… 看着这一幕。 房赢汗毛倒竖,扭头对李格喊道:“李兄!这是什么情况?!” 李格转身对他呲牙一笑。 “二郎莫要惊慌,他们是来保护我们的……” 第四十三章 朱雀门前的误会 我信你个鬼! 都说吴王李格最像李世民,果然没有错。 大话张嘴就来,还善于画饼……他们这些当领导的,都是心黑黑的,可惜,零零后不接受你的pua…… 房赢转过头,又看向了程处弼,大喊道:“程三郎!我们回去吧!不要陪着吴王耍疯了!” 谁成想。 程处弼仰头长啸。 “哈哈哈哈……不回!俺爹不让俺带兵出征,这一次,俺要过一回做大将军的瘾!” 房赢的脸都黑了。 怪不得在历史上,原主最后被带跑偏了,瞧瞧身边交往的这都是什么人?有这种狐朋狗友,不被杀头才怪呢…… 与此同时。 朱雀门之上。 城门郎、中郎将、监门将军,三个守城的最高指挥官,齐聚城楼,紧张的观察城下。 四周络绎不绝的鼓声,让他们浑身绷紧。 “谁能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何事?” 中郎将神色沉重,死死盯着下方道:“自大唐长安建立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密集的夜鼓,城内到底有何事发生?” “二位不要惊慌……” 监门将军故作轻松的笑道:“天干物燥,许是哪里走了水,有左右侯卫的兄弟们在,能有何事……” “不对!” 城门郎微微侧头,仔细聆听着鼓声,神色逐渐变得严峻,“这鼓声……遭了!有人在夜闯长安城!” 话音落下。 如雷般的马蹄声便在远方响起。 三人霍然抬头。 一条粗壮的火龙,出现在了宽阔的朱雀大道上…… 那是由无数骑兵组成的铁流,他们手持火把,拖着长长的大戟,操控着战马快速奔驰。 那数不清的火把,与天上的群星交相辉映。 一时间,天上人间,好似有两条银河在缓缓流动,璀璨无比而又摄人心魄。 “这……这是发生了何事?” 监门将军脸色剧变。 他在军中值守了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即便是十二年前颉利可汗入侵,也没有打进过长安城。 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逼……逼宫!” 中郎将颤声道:“有人……率兵逼宫!” 此话一出。 城头所有的人遍体生凉。 一些值守的老兵浑身一颤,仿佛又想起武德九年,发生在玄武门的那场惊心之变。 “擂鼓!快擂鼓!” 城门郎青筋崩起,扯着嗓子大吼:“全员戒备!有人率军夜闯皇宫!!!” 咚咚咚咚咚—— 低沉而急促的鼓声,瞬间在朱雀门响起。 一片混乱中。 由骑兵组成的火龙,已经游弋到了近前。 为首的三骑,明显与身后的大军脱离了很大一段距离,率先停在了朱雀大门下方。 其中一名小将,朗声喊道:“吾乃李格!劳烦将军速开城门,吾等要去见圣人!” 竟是吴王?! 城头三人浑身一凛,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城门郎沉声喊道:“吴王殿下,宵禁时分,你夜闯太极宫,意欲为何?!” 李格回应道:“我等有要事,需上禀圣上!” 一听这话。 城头的三位管事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监门将军插话道:“吴王!既是有事禀报,却为何带着如此多的兵士?” 城门下。 房赢一听心想坏了。 这后面明明是追兵,却被城门上的守军误会了……率军逼宫,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将军!莫要误会!” 房赢急忙仰着脑袋喊道:“后面那些人,不是我们带来的!”x 房遗爱? 怎么是他? 城门楼上的人,脸色均是一黑。 这个长安城有名的愣头青,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逼宫谋反这种事,你跟着瞎掺合什么? 可怜房相一世英名,都被这棒槌给毁了…… “房二郎,本将劝你迷途知返!” 监门将军厉声喝道:“速速带人离去,没准圣人开恩,会给你一个全尸,否则稍后被擒,汝会遭那千刀万剐之苦!” 房赢这边还没说话。 身后的左右侯卫已经贴了上来。 此时的唐军,正值兵强马壮,从城头望去,整个朱雀大道浩浩荡荡,铁骑如云,也不知来了多少人马。 见状。 城门郎后背发麻,急忙大吼道:“全体将士听令,准备弓箭,若有人前进一步,杀无赦!” 一声令下。 城头的士兵纷纷弯弓搭箭。 一根根箭矢,如同死神的镰刀对准了城下,锋利的箭头闪烁着幽光,下一刻便会收割生命。 这番动作,让追击房赢三人的士兵们汗毛倒竖。 “全体都有,准备弓箭!” “吴王的党羽已经占领了朱雀门!” “准备射杀!” 左右候卫也纷纷张起弓箭,对准了城头。 霎那间,凌厉的杀机在朱雀门四周浮现,大唐最彪悍的两支军队在此相遇。 大战,一触即发! 第四十四章 一人对千军万马 看着这一幕。 被夹在中间的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房赢,他从未见过这种大规模的冷兵器对决,感觉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他的体质本就异于常人。 在这种极度紧张下,他可以看到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箭矢,可以听到战马喷出的热气,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众人的血液在极速的流动…… 下一刻。 这些骁勇善战的唐人,没有死在胡人的战场,却即将倒在自己人的武器之下。 无数年轻的生命,将会戛然而止…… 此时。 却没人发现。 朱雀门的城楼上一角。 三道身影,正安静的站立在黑暗之中。 现场的大战一触即发,可三人却稳如泰山,丝毫不为所动,就连呼吸都保持正常,没有一丝异样。x 黑暗中。 平静的谈话悠悠响起。 “圣人,下面快打起来了,您不去阻止吗?” “不急……朕想要看看,在这种情况下,朕的驸马爷会如何应对……” “圣人莫非想要考验,这颗光华大盛的辅星是吉是凶?” “嗯,关乎我大唐国运,朕,不得不慎重。” “咦?驸马爷,好像有动作了……” …… 朱雀门下。 房赢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不行!”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我华夏人,每一条命都无比珍贵,怎么可以死在这种无谓的误会中?” 想到这里。 房赢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头。 自从穿越以来,他的每一个行动都是为了自保,为了自己能在几年后的杀局中存活。 可现在。 他想做一些事情。 为了这煌煌大唐,为了这无数人引以为傲的盛世,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 “都住手!!!” 一声大吼,忽然在场中响起。 这一声,宛如龙吟虎啸,粗犷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让人听了身心俱是一颤。 所有的人都惊了一下,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三骑中的一名高大身影,竟翻身下了战马,然后迈步,缓缓朝追军走去。 “站住!!” 左侯卫中郎将周玉山,立刻发出一声大吼。 刹那间。 十几名骑兵调转手中的弓箭,瞄准了房赢,锋利的箭尖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噬人的光芒。 “幸好……只有十几名箭手。” “如果真的被攻击到了,以我目前变态的身体素质,虽然不能全部闪开,但至少可以避开要害……” 房赢心中计算着最坏的结果。 他脚步不停,依然向前走去,沉声道:“诸位,这都是一场误会,退出朱雀门,我跟你们走。” “马上站住!” 周玉山却紧张的大吼, 眼前的房赢,虽然目光沉静,浑身却泛着一股杀气。 周玉山是从死人堆里出来的人,很清楚这股气息是怎么来的……人一旦见了血,那种融入到骨子里的暴虐,短时间内是不会消散的…… 至少三天内,此人手里有过人命! 周玉山再次警告道:“本将最后说一遍,马上站住!否则将尔等乱箭穿心!” 咯吱咯吱—— 一阵令人心悸的声音响起。 他身后的士兵,将手中弓弦拉成了满月。 战场上的老兵都知道,这是即将射击的标志,因为弓弦要求臂力极大,弓手不可能一直满弦状态。 只有即将开弓的时候。 弓手才会将弓弦拉满,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将箭射出。 “不可!” “二郎快回来!” 李格和程处弼着急的大喊。 然而,对面的甲士只听从主将调遣,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皇子的身份起不到任何作用。 就在这千钧之际。 城门之上,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行了,都玩够了吧?” 这声音不大,还透露着一丝慵懒,就像是家中长辈见到了子侄,随口说了一句“都吃饱了吧?”…… 所有的人心中一凛。 抬头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只见一道苍老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城门楼上。 “那是……张将军!” “是圣人身边的贴身内侍……张将军!”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 见到这位老人出现,所有的人感到心里一阵轻松,场上的气氛明显松了一松。 “呦?都还记得咱家呢?” 老人揣着手,伛偻着身子,淡淡说道:“既然玩够了,就给咱家把兵器都放下来!” 话音落下。 刷啦啦—— 一阵阵兵器摩擦的声音响起。 不管是城门楼守城的,还是城门下追击的,竟然全都乖乖的放在了手中的兵器。 刀入鞘,箭入壶。 房赢仰着头,脸上露出阵阵凝重。 “这名老者是谁?” “竟然一露面,就将剑拔弩张的场面控制住了……” “在整个大唐,能拥有这样威慑力的,恐怕超不过两手之数……他,到底是谁?” 第四十五章 李世民登场 “连他你都不认识?” 程处弼凑过来,低声道:“二郎,你逛青楼逛傻了吧?连这位都不记得了?” “他就是,皇宫内侍张阿难!” 张阿难…… 竟然是他…… 房赢微微一怔,眼中露出一丝了然。 怪不得,这位老太监一露面,便直接震慑全场,人家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实力。 因为在初唐,此人是极特殊的存在。 贞观时期,太监地位低下,且不得干政,规定“内侍省不置三品官,内侍是长官,阶四品”…… 可张阿难呢? 却“从平诸雄,勋居第一,历任谒者监、内给事,封汶江县侯,累左监门将军。” 以上几个官衔,均为从三品! 为何他就这么特殊?因为人家是带过兵的……而且在高祖李渊在晋阳起兵时,便跟随唐军四处征战。 后来,更是陪葬昭陵,成为昭陵唯一的宦官墓。 所以虽然他只是个太监,可所有的人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张将军”…… 此时。 张阿难扫视四周,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恭敬的弯腰,后退一步,将身前的位置的让了出来。 下一刻。 一道金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嗡—— 全场震惊。 所有的人都张大了嘴巴,抬头望着那道身影,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房赢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紧绷。 “剑眉英挺,目光锐利如电,修长高大的身材,一身金黄色龙袍,浑身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此人难道是……” 哗啦啦—— 城下的左右候卫纷纷下马。 下一刻。 这些骄兵悍将,纷纷低下高傲的头颅,将桀骜不驯全都收了起来,恭敬的弯腰抱拳。 “参加陛下!!!” 数万人齐声高喝。 这声浪粗犷雄壮,震撼人心,夜幕下的长安城,仿佛都被这声音震得颤了三颤。 “这就是李世民?!” 房赢望着城头矗立的千古一帝,神色一阵恍惚。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在华夏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属于最顶尖的一波帝王,正是在他们手中,华夏大地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辉,照耀千古! 如今,房赢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怎能不心潮澎湃…… “诸位将士,不必多礼。” 李世民傲立在朱雀城之上,背负双手,威严的扫视一圈,将目光定在了房赢三人身上。 “吴王李格,驸马房赢,还有程处弼……你们三个,给朕滚进来,朕有话要问你们!” 说罢,直接转身离去。 数万将士齐声喊道:“恭送陛下!” 眨眼间。 一场血刃之灾。 因为李二陛下的现身,直接烟消云散。 “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是往那一站,便将失控的场面制住了……这种无可匹敌的震慑力,还真是让人震撼啊!” 房赢盯着那一抹消失的背影,不由心生感叹,同时微微眯起了眼睛。 “只不过……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而且出现的恰到好处,就好像早已知晓了一切……” “这说明,整个长安城,都在这位皇帝的控制之下,任何风吹草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 一炷香后。 太极宫,两仪殿。 房赢三人规规矩矩的站成一排,他们的正前方,坐着面色威严的李二陛下。 “都说说吧,怎么回事……” 李世民拿起桌案上的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仿佛有人夜闯皇宫,是一件极小的事情。 “陛下!” 吴王李格赶紧上前一步,略显着急的道:“儿臣之所以着急见您,全是因为这幅图!” 说着。 从怀里掏出一页宣纸,双手呈上。 房赢扫了一眼,不由睁大了眼睛……这不是自己画的那张图吗? 在梦春楼比拼诗词之前。 别人都在欣赏诗诗姑娘抚琴,房赢觉得无聊,便随手在纸上画画玩……这是上学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可眼下。 为了这么一张涂鸦。 吴王李格,竟然带着自己夜闯皇宫…… 房赢感到呼吸一阵困难,扭头怒视李格,仿佛在说:“渣男!你把老子给坑死了!” 第四十六章 马蹄铁震惊李世民 李世民眼中,也现出一丝愠怒和失望。 吴王李格,无论是相貌,还是文治武功,都是最像他的,为此,李世民对其寄予厚望。 当今太子李承乾性格日益乖张。 在皇储的选择上,这位最像他的儿子,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可现在,他在做什么?! 为了一张图。 他竟然视宵禁为无物,视法度为空气…… 这还是朕那个,英明果敢的三皇子吗?! 李世民心里已经怒火中烧,可脸上却依然波澜不惊,只是淡淡吩咐道: “阿难,把图纸拿上来。” 一个帝王,越是遇到事了,越会显得平静,因为只有平静,才会做出最正确的决断……在李二陛下的身上,这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张阿难应了一声。 赶紧走过去,将李格手中的图纸取来,小心的摆在了李世民前面的桌案上。 李世民随手拿起来,刚扫了一眼,眼神就凝固了。 “马掌,延缓马蹄磨损,如士兵之铠甲,不仅保护马蹄,还可使马儿更坚固的抓牢地面……” 随着内容的解读。 李世民脸色逐渐变得涨红,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好似发现了惊天地的事物。 “马蹄铁……马蹄铁!!!” 他的目光,死死的钉在了那张图上,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兴奋。 “大家,这图可是有何不妥?” 张阿难小心的问了一句。 他从未在李二陛下脸上见过这种情绪,哪怕是当年登基为帝,也不曾如此激动。 李世民霍然抬头,盯着房赢三人,声音急迫的吼道:“快说!这图是从哪里得来的?!” 李格和程处弼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指房赢。 “赢儿?” 李世民微微一愣,随即腾地站了起来,不顾一切的冲到了房赢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大声吼道: “赢儿!这图纸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房赢有点懵逼。 他想不明白,刚才皇帝还浑身霸气侧漏,气质那块拿捏的死死的,怎么眨眼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这个……是我画的……” 房赢惭愧的低下头,后悔当初没有报个毛笔班。 李二陛下在他面前抖动的那张纸,字体蜿蜒,假如换成朱砂,完全可以当作道家符咒使用…… “什么?你画的?!” 李世民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咬牙问道:“驸马!你可知,此物是作何用途?!” “用途?当然是给马儿穿上鞋子了。” 房赢悄无痕迹的将对方的手拿开,说的理所当然。 “给马穿鞋子……” 李世民神情巨震, 喃喃道:“是啊!如此简单的道理,为何整个大唐都没人想到……” “不对!” 他马上否认了这一可能,对房赢急声问道:“要将铁片钉在马掌上,难道战马不会痛?” 面对求知欲爆棚的李二陛下。 房赢赶紧说道:“陛下放心,我可以肯定,马儿钉上马掌,绝对不会吃痛!” 闻言。 李世民的呼吸又沉重了几分,英俊的脸上竟露出丝丝狰狞,嘶吼道:“这东西现在何处?马上让朕看看!” “啥?”房赢顿时傻眼了:“陛下,这只是一副图,还没有实物……” “那就马上给朕造出来!” 李世民拖着房赢就往外走,嘴里大声喊道:“阿难!给朕找最好的铁匠!朕要马上见到此物!” 皇帝一句话。 太极宫顿时风起云涌。 片刻后。 一支骑队出现在了承天门。 李世民一马当先,房赢等人紧随其后,左右监门卫、左右府等南衙内府精锐倾巢而出。 一行人出了承天门,直奔军器监。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在太极宫内,无数火把组成一条长龙,跟随皇帝驰骋在皇宫大内。 等到了军器监。 房赢惊讶的发现,这里已经站满了人。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朱紫贵人,不是勋贵就是大官,竟没有一个人低于三品。 他爹房玄龄,竟也在其中。 趁着李世民率先进屋的工夫,房玄龄一把将房赢给薅了过来,低声吼道: “二郎!你又闯什么祸了?” “不知道啊……”房赢一脸茫然,随即马上反应过来,“爹,你为何说‘又’……” “逆子!” 房玄龄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昨晚便是因为你,陛下连夜召集群臣,今晚又是你……你小子能不能消停一会!” 听着很像严厉的训斥。 可在眼底深处,却藏着浓浓的关心…… 自古以来,好像全天下的父亲,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只会将那份关爱压在心里…… 可能,这便是父爱如山吧。 房赢心中一暖,眼角有些湿润。 身边环境纷乱嘈杂,可在他的眼中,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眼前房玄龄的影子,与上一世的父亲渐渐重合…… “阿耶,没事的。” 房赢温暖的一笑,小声说道:“这次,儿不会闯祸的,没准还是好事呢!” 第四十七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军器监值守的是个老铁匠。 忽然被满朝文武堵在屋里,本来就吓得够呛,此刻见到皇帝亲临,吓得声调都变了。 “参……参见陛下……” “免礼!” 李世民挥了挥手,将房赢从人群中拉了出来,急切的对老铁匠道:“你现在配合驸马,将马蹄铁打出来!” “马蹄铁?” 老铁匠睁着迷茫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打了一辈子铁,却从来没听说过,马蹄铁是个什么物件…… “老师傅莫慌,我知道!”房赢对老铁匠笑了下,扭头道:“陛下,首先,我需要一匹马。” 李世民想都没想,立刻吩咐道:“来人!将朕的青骓牵来!” 青……青骓? 看着被人牵进来的高头大马。 房赢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竟是李世民的六大坐骑之一的青骓! 两年前,李二陛下还专门命人,在昭陵立了六块青石碑,每一块都雕刻了一匹骏马的形象。 这,便是后来的“昭陵六骏”。 而青骓,便是其中之一,皇帝还亲笔题赞,称这匹青骓“足轻电影,神发天机,策兹飞练,定我戎衣”…… 想到这里。 房赢顿时感到压力山大,心想如果搞砸了,皇帝老丈人会不会手撕了我? “咳咳!那个,临时制作马架,恐怕要耽误时间。” 房赢指着青骓,咬了咬牙,开口道:“来人!把它给我放倒!按在地上!” 嘶…… 周围传来阵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文武大臣惊讶的望着房赢,心想这小子怎么还那么二? 那可是皇帝的爱驹,算起来,皇帝骑在它身上的时间,比骑在后宫美女们的身上都要长…… 人群中。 房玄龄老脸一白,险些晕将过去。 “逆子!还说不会闯祸……老夫真傻,真的,居然相信了你的鬼话!” 张阿难无奈的瞪了房赢一眼,垂头请示:“圣人,您看这……” “照驸马说的办!” 李世民铁青着脸,挥了挥手。 他虽是个爱马之人,但关系到大唐国运,别说将马匹放倒,就算是杀了青骓,他也不会眨眼。 问题是。 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 这下好了,所谓君无戏言,为了维持完美君王的人设,李世民又不能改口…… 于是。 在李世民忧愤的目光中。 几名壮汉一拥而上,将他的爱马扑倒在了地上……而该死的驸马房遗爱,则客串起了解说。 “诸位请看。” “这里,便是需要安装马掌的位置。” “我们需要制作一片凹形的铁快,用钉子把它牢牢地钉在马蹄上,以保护马蹄不会受到伤害。” “钉子钉入马蹄,用人的感受看,好像是剧痛难忍的。” “但是,马儿却不会感觉到疼,因为在马蹄外面,裹着一层三公分厚的角质层,它就相当于我们手上指甲,没有经脉分布……” 听着房赢的科普。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说话。 他们瞪大着眼睛,好奇的看着房赢指挥老铁匠忙前忙后。 待那物件成型之后,房赢抄起短刀,将有些开裂的蹄底削平,再将八根马钉一一钉入。 “好了!大功告成!” 房赢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心想幸好平时爱看纪录片。 尤其爱看那种修马蹄牛蹄的视频,最好是扎了一根钉子,挤一挤还能出脓血的…… 感觉特别解压! 当时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自己上手操刀,为修蹄师傅分担一下,如今,终于梦想成真了…… “陛下,已经可以了。” 房赢转过身,自信道:“您让人骑上马,朝石头多的地方跑一跑,石头越硬越好!” “好!朕便亲自试试!” 李世民跨上青骓,豪情万丈的喊道:“走!诸将一起,随朕去长安城外溜一圈!” 说罢。 他用力的一夹马肚。 “唏溜溜溜溜——” 青骓兴奋的长嘶一声,前蹄高高的人力而起,待重重的踏下之时,已经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哈哈哈哈!陛下等我!” “痛快!有谁与某比试比试?长安城外见!” “驾!” “驾!” 一群大唐兵痞,瞬间就燃了起来。 纷纷策马扬鞭,大呼小叫的骑马而去,便是房赢他老爹房玄龄,都策马紧跟而走。彡彡訁凊 望着远去的滚滚铁骑。 房赢深吸一口气,心中忽然生出无限豪情。 请君暂上凌烟阁。 若个书生万户侯? 贞观时期的君臣,果然强悍无比,便是文臣,都会骑马弯弓,一口气行军百里。 如今我梦回唐朝。 岂能辜负这千古风流! 就在房赢感慨万千之际,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柔媚的女声。 “二郎……” 第四十八章 我当你是兄弟,你却要当我姑父 房赢几人转身望去。 只见一个宫装丽人,正俏生生的站在他们身后。 她身段窈窕,体态婀娜,白皙的脸颊上,带着少妇独有的风情,太极宫的阵阵夜风拂过,她的裙摆和长发随风而动,宛如一朵丰腴的海棠花。 “永……永嘉公主?” 房赢眼都直了,被夜色中的美艳少妇惊艳到了。 有些女人就是这样,越看越耐看,而且每一次都有一种别样的风情,让人欲罢不能。 “拜见姑姑!” “拜见公主!” 李格和程处弼赶紧弯腰施礼。 他们和房赢一样,作为今晚事件的始作俑者,被留在了原地,等待皇帝等人归来。 “格儿,程家三郎,不必多礼。” 永嘉公主客气了一句,然后看向了房赢,美眸中透着浓浓的担忧:“二郎,本宫听说,你们三人闯祸了?” 房赢脸色一黑。 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这点破事连永嘉公主都知道了。 这会不会影响,我在她心中的伟光大形象? “公主殿下明鉴……” 房赢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格,咬牙说道:“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拜吴王所赐!” “不不不,这是个误会。”李格赶忙摆手,解释道:“姑姑,请听我给你讲,话说,今晚我等三人,正在梦春楼……” “等等!”彡彡訁凊 永嘉公主忽然插话,脸上中露出一丝疑惑:“你是说,你们今晚去了梦春楼?” 糟了! 房赢暗叫不好,正欲阻止。 李格却马上回答道:“对啊!今晚梦春楼的诗诗姑娘梳拢出阁,以诗会友,长安城不少文人才子都去了。” “诗诗姑娘?长安城十大花魁之一?” 永嘉公主幽怨的看着房赢,柔柔说道:“本宫还在担心二郎的伤势,夜不能寐……没想到,二郎竟是去了青楼,去找那花魁娘子……” 房赢冷汗直冒,急忙道:“公主殿下!不是那样的……” “就是那样的!” 李格兴奋的打断他,大声说道:“姑姑,你都想不到,今晚有多么精彩!” “那么多文人才子汇聚一堂,连齐王和长孙冲都在其中,房二郎竟一诗惊动全场,得到了诗诗姑娘的青睐,被请为入幕之宾……” “什么?”永嘉公主娇躯一颤,眼圈有些发红:“二郎,竟还为那花魁娘子,做了一首诗?” 房赢头皮发麻。 心想这下完了,永嘉公主可是自己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如果她因此心生怨念,自己又如何逆天改命? 可李格已经完全沉浸其中。 他手舞足蹈的说道:“哈哈哈!姑姑,你都想不到吧?二郎不禁咏剑诗做的好,情诗也是一绝!” “你听听……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闻言。 永嘉公主身心俱震,小声喃喃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人生若只如初见,想不到,二郎竟有如此文采……” “小侄也没想到!” 李格激动的说道:“就凭这一首诗,二郎直接进了诗诗姑娘的闺房,小侄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 “闭嘴!” 房赢大吼一声,急忙捂住了李格的嘴巴。 “呜呜呜……二郎,你为何阻我?”李格竟还在挣扎。 “你赶紧闭了吧!” 房赢咬牙切齿的道:“李兄,你们不是对马蹄铁很感兴趣吗?还不趁着这个时间,再去找老师傅多打造几副!” 嗯? 李格看了看房赢,又看了看永嘉公主,脸上露出狐疑之色,凑过来窃窃私语:“二郎,你不对劲!” 不愧是世纪渣男,这第六感就是强…… 房赢虎着脸,低声道:“我和公主殿下有话要说,这个理由可以吗?” “你你你……你难道……” 李格顿脸色大变,眼中全是震惊之色,低声惊呼:“二郎,我当你是兄弟,你却要当我姑父?” 第四十九章 驸马,想要朕如何赏你 面对渣男的精准猜测。 房赢面色抽搐,沉声否认道:“吴王殿下,你不要造谣生事!” “啊!这个……二郎若不提醒,某差点忘了。” 李格从大胆的猜测中回过神,冲房赢挤了挤眼睛,大声说道:“本王的爱马也要打上一副马掌,早钉早享受……” 说罢。 拉着程处弼钻进了军器监里。 房赢转身,站在永嘉公主面前,堆起笑问道:“公主殿下,为何没在公主府,反而出现在这太极宫?” 永嘉公主脸色一黯,垂下眼帘,柔柔说道:“妾身不想回公主府,在宫内住下已有一年有余。” 这是……分居了?? 房赢愣了下,随即心脏蹦蹦狂跳。 轻熟的少妇,长时间没有和男子接触,岂不是很想? 怪不得,在之前接触的过程中,永嘉公主的体质会如此敏感,稍微碰一下就会瘫成了水。 原来她已经分居一年多了。 “二郎……” 这时,永嘉公主抬起头,泫然欲泣的问道:“你是不是嫌弃妾身了?” “绝对没有!” 房赢斩钉截铁的说道:“公主殿下花容月貌,哪个男人脑袋被人挤了,会嫌弃你?” 噗嗤—— 永嘉公主破涕为笑,轻捶了房赢一下,撒娇道:“那二郎为何不来找妾身,偏偏去寻诗诗姑娘?” “我是想找姑姑,倒是能进的来啊!”房赢急中生智道:“这皇宫大内,岂是我想进就进的?”彡彡訁凊 这一声姑姑。 让永嘉公主浑身一颤,眼眸立刻变得水汪汪的。 房赢之前给她讲了一晚上神雕侠侣,只有他俩才知道,姑姑一词,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原来,是妾身错怪二郎了。” 永嘉公主低下头,柔弱的说道:“二郎文武双全,有几个红颜知己实数正常,能分给妾身些许雨露,妾身便知足了……” 雨露均沾吗? 房赢嘴角勾起,再次感受到了古代社会的美好。 “姑姑……” 他凑过去,几乎贴着永嘉公主娇嫩的脸颊,低声问道:“我若是想姑姑了,该如何找你?” 被这股雄性十足的男子气息喷中。 永嘉公主浑身燥热,险些无法站稳,颤声道:“妾身在长安城中有处宅子,且无人知晓……” “二郎若是想见妾身,可前去秘宅相会……” 房赢看着娇艳的公主,心中狂跳。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简直太刺激了,而且这位美艳的少妇,还是嫁了人的…… 吾竟喜好他人之妻,吾与那曹贼有何异? 房赢张了张嘴,正欲开口。 忽然,地面开始轻微震动起来,他扭头远眺,发现一条火龙隐隐出现在了视线中。 正前方,是一抹极刺眼的金黄。 “是陛下回来了……” 永嘉公主转回头,柔情蜜意的说道:“二郎,若是有闲暇,便来密宅找我,妾身定扫榻相迎。” 房赢点了点头,笑道:“姑姑放心,我定会去找你。” 永嘉公主风情万种的笑了一下。 这才转身离去。 远处的宫女提着宫灯迎上,小心的跟在身后。 微风拂过,远处的永嘉公主裙裾飞扬,长发飘舞,妩媚中带着清纯,犹如九天仙子一般绝美,令人叹为观止。 看着这一幕。 房赢心中隐隐生出一股豪气。 如此轻熟的极品少妇,咬一口都能汁水横流,却就要和自己取长补短了,说不兴奋那是假的。 然而下一刻。 房赢仿佛想到了什么,笑容忽然凝固在了脸上。 永嘉公主的宅子…… 在什么地方? …… 蹄声如雷,火把跳动。 李世民带着众臣,杀气腾腾的冲了回来。 未等马停稳,一群大唐兵痞便大呼小叫,飞身跳下马来。 “哈哈哈哈……” 一名黑脸壮汉仰天大笑,抬起蒲扇般的大手,狠狠的拍了拍房赢的肩膀。 “遗爱贤侄!你这娃娃不错!很不错!” 另一个毛脸黑汉,也不甘示弱。 一把搂住房赢的脖子,说话宛如炸雷:“小子,你这脑子是咋长的?竟能想到如此奇妙的法子!” 房赢被拍的肩膀生疼。 瞪着眼睛看着眼前两人,本想唤一声程叔叔,尉迟叔叔,无奈两人都是又黑又壮,很容易让人脸盲。 “驸马!你这次立了大功了!” 李世民望着房赢,眼中全是狂热:“我大唐培养一匹战马需五十贯钱,每年有十万匹战马耗损!” “有了这马蹄铁,战马耗损可以将至三成!” “朕有这世上最能打仗的将军,有这世上最勇猛的士兵,唯独却被战马卡了脖子……” “如今有了这马蹄铁,踏平西域指日可待!” “天佑我大唐啊!” 李世民的话,瞬间燃起了群臣的热情。 一个个红着眼睛单膝跪倒,大声嘶吼:“天佑大唐!大唐万胜!大唐万胜!” 声音震耳欲聋,杀气冲天。 李世民激动的接受群臣膜拜,霍然转身,一双虎目望向了房赢,朗声开口问道: “驸马,你立了大功,想要朕如何赏你?” 第五十章 这个病,我能治 听了这话。 群臣立刻以炙热的眼神看着房赢。 而房赢则石化在原地,心里飞速的计算着李世民的话。 一批战马的养成加训练需要五十贯,因为马蹄磨损严重,每年要淘汰消耗十万匹。 而马蹄铁的出现,会使损耗降至三成。 综合下来,每年将会节省……三百五十万贯钱? !!! 房赢倒吸一口冷气。 要知道,贞观时期的年赋税才两千万贯,而一贯钱可以购买二百五十斗米,约合七千五百斤…… 怪不得。 李格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夜闯皇宫……马蹄铁的出现,绝对可以改变大唐的国运! “赢儿,莫要怕……” 李世民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朗声笑道:“你想要何等赏赐,尽管开口,只要朕能做到,绝不含糊!” 一听这话。 众臣目瞪口呆。 皇帝金口一开,绝无反悔,看着这意思,房赢这小子是要一步登天的节奏啊! “圣人,不可!” 正在这时,一名中年文士站了出来。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房赢,然后转身弯腰拱手道:“陛下,房遗爱进献马蹄铁,此功劳甚大……” “臣以为,给予何种赏赐,还需从长计议!” 房赢瞳孔微缩。 他看着那张和长孙冲极为相似的脸,暗暗握紧了拳头,心中生出深深的忌惮和愤怒。 长孙无忌! 已故长孙皇后的亲哥哥,封赵国公,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排位第一,贞观后期代替房玄龄,成为文臣之首。 几年之后。 更是借机高阳公主谋反案,将房遗爱杀死! 一生的宿敌在前。 房赢垂下头,将血红的眼睛,深深的埋在了阴影中…… 虽然现在没有和对方叫板的资本,但是没有关系,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要将长孙家连根拔起! 此时。 房玄龄也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臣也以为,现在还不是封赏的时候。” 在场的群臣,目光一阵闪烁。 任谁都可以看出,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虽然都不赞成即刻封赏,但对于房赢,一个是打压,一个是保护…… 李世民扫视了两人一圈,脸上的激动渐渐隐去。 “既然如此,就按两位说的办。” 他背负双手,淡淡的说道:“马蹄铁一事,明日早朝再议,诸位卿家,都散了吧!” 群臣应了一声,纷纷离去。 李世民望着臣子们远去的背影,浑身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丝丝浓重的疲惫。 “陛下,你还撑得住吗?” 军器监屋檐的阴影中,缓缓浮现出一名道人。 他走到李世民面前,有些担忧的问道:“这几日,陛下还是心神不宁,夜不能寐吗?”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问道:“国师,可有药石能治?” 闻言。 袁天罡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唐立国前后,李世民南征北战,杀人无数,近年来后遗症爆发,常在夜间梦到鬼魅号呼,导致无法入眠。 “陛下,药石恐不能治……” 袁天罡摇了摇头,叹道:“您这是心病,丹药只能治身,而不能医心啊!” 李世民一听,立刻怒了。 长期的失眠,令他的神经无比衰弱,显得非常暴躁,平日里全凭意志压着,此时没人,便再也压不住了。 “国师,你务必要想个法子!” 他瞪着眼睛说道:“若是朕日日无眠,如何处理朝政,这大唐的江山怎么办!” “陛下莫要心急,待贫道算上一算……” 袁天罡无奈,只能掐指摇卦。 忽然。 他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法子,正欲开口。 恰在此时。 远处传来一声呼叫:“陛下!” 两人扭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高大威猛的家伙,跟着内侍张阿难急匆匆的跑来。 待看清来人模样。 李世民不由睁大了眼睛,疑惑道:“赢儿?你怎么又回来了?” “嘿嘿!方才人多嘴杂,说话不方便……” 房赢站在他面前,咧嘴笑道:“所以小子便央求着张将军,特意回来找您的。” “哦?” 李世民直视房赢,锐利的目光似乎要看透他的内心,“驸马去而复返,可是为了封赏之事?” “不不不……” 房赢赶忙摆手,解释道:“小子只是觉得,陛下眼圈发黑,面有疲色,想必是思虑政务过度,夜不能眠……” “所以特意返回来,向陛下献上一计!” 话音落下。 在场的三人全都一愣,盯着房赢,好像不认识他似得。 瞧瞧这话说的。 眼圈发黑,夜不能眠,思虑政务过度…… 这话听着就让人感到心情舒坦……这小子不但会看相,还学会给人戴高帽了? “赢儿,有心了。” 李世民心中稍暖,呵呵笑道:“不知驸马有何妙计,可解朕的不眠之症?” “这事,简单!” 房赢嘿嘿一笑,说道:“陛下可选两员大将,每夜披甲持械,守卫于宫门两旁,定可让陛下无忧!” 话音落下。 旁边的袁天罡面色一僵。 心想这不是我刚才算到的法子吗?驸马怎么会先我一步说出…… 第五十一章 大唐门神的诞生 “按传,唐太宗不豫,寝门外抛砖弄瓦,鬼魅号呼,六院三宫夜无宁刻。太宗惧之,以告群臣。叔宝奏曰:‘臣平生杀人如剖瓜,积尸加聚蚁,何惧魍魉乎!愿同敬德戎装立门以伺。’太宗可其奏,夜果无警。” 以上出自《三教源流搜神大全》。 虽然是阐述儒、释、道三教源流,但房赢刚才发现李世民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抱着试试的态度献了个策…… 结果,自然是好的! 这一点,从李世民眼底深处的欣赏,便能看的出来。 可房赢却没猜到,典故之所以是典故,而不是史书,自然和实际情况是有出入的…… 试问。 李世民杀人过多,半夜怕鬼……这种有损帝王威严的事情,他怎么会堂而皇之的告诉群臣呢? 所以普天之下,也只有袁天罡一人知晓。 现在,穿越来的房赢,从蛛丝马迹上也推测出了这个事情,于是才有了他的温情攻势…… “陛下,天色已晚,小婿便先告退了。” 房赢见好就收,和李世民这样的人打交道,过犹不及,只需要蜻蜓点水,对方自然会记得这份好处。 果然,李世民笑着点头道:“去吧,朕让阿难送你出宫!” “多谢陛下。” 房赢躬身抱拳,转身离去。 “驸马,真是忠孝有加啊!” 李世民望着他的背影,叹道:“朕有这么多子女,却无一人发现端倪……只有赢儿,见了我一面,便看出了病症,这等孝心,比朕的儿子还要强啊!” “恭喜圣人,得天选之人相助!” 袁天罡笑眯眯的弯腰祝贺。 “哈哈哈哈……” 李世民心情大好,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问道:“国师,依你之见,驸马的法子,可行得通?” 怎么行不通? 这本来是我推算出的法子啊! 袁天罡心里翻江倒海,硬着头皮道:“启禀圣人,我大唐朝中武将杀气冲天,可震慑一切魑魅宵小,此法……可行!” “好!”李世民吩咐道:“那便把秦琼和……算了,翼国公有病在身,将程知节和尉迟恭叫来吧。” “是,贫道知晓了。” 袁天罡犹豫了一下,道:“圣人,我在查魏王遇刺一事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别的事情。” “哦?别的事情?”李世民面色一变,沉声道:“国师不必有所顾忌,速速说来!” 袁天罡上前一步,低声道:“魏王遇刺之前,恰逢高阳公主与驸马房遗爱在附近游猎……” “什么?!”李世民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莫非青雀遇刺,与高阳和驸马有关?” “是否与之有关,暂时还未有定论……贫道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袁天罡继续说道:“狩猎中,公主体力不支,需要休息,找到了一间草庐……这庐中,有一名叫做辩机的僧人,常在此研习佛经!” “辩机大师?”李世民的眼睛眯了起来,“素闻这辩机和尚是得道高僧,生得英俊文雅……” 说到这里。 李世民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止住了话语,脸色一下子也变得难看起来。 “据公主府侍卫所见,高阳公主见辩机而悦之,具帐其庐……”袁天罡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二人紧闭房门,独处了一个时辰之久……” “混账!” 李世民勃然大怒,红着眼睛怒吼道:“辩机和尚,竟敢勾结大唐公主!简直罪不可恕!” “还有高阳!” “朕用心良苦,让她与大唐宰辅之子结亲,有房家在,可保她子孙三代无忧,她……她却私会和尚!” “简直愚不可及!” “圣上息怒……”袁天罡叹了口气,说道:“最惨的还是驸马房赢,许是为了安抚驸马,公主与辩机论道之时,还塞给他两名美貌侍女。”x 李世民一听,气的浑身哆嗦:“放肆!高阳如此做派,我皇室的脸面都被她给丢光了!” “陛下莫急。”袁天罡却感慨了一声:“幸好有驸马在,才制止了这件事情被传开。” “什么?赢儿?” 李世民脸色一变,急忙问道:“难道说,赢儿知晓了此事?” 迎着李世民疑惑的目光。 袁天罡解释道:“中间,驸马房遗爱闯进草庐,疑似发现了什么,还打伤了辩机和尚。” “公主府女官青叶敲门查看,却被驸马堵在门外,不让其进入,而后……青叶还未来得及传播此事,便被刺客杀害。” “原来如此!” 李世民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愧疚道:“没想到,驸马遭受此等奇耻大辱,为了皇家脸面,竟选择了忍辱负重……” “我李唐皇室,亏欠他太多了!” 说到这里。 李世民顿了一下,眯了眯眼睛:“如今,他又进献了马蹄铁这等神物,该赏赐他些什么呢?” “陛下,唐传三代,武代李兴……” 袁天罡望着天上的星空,缓缓开口:“既然驸马是天选之子,气运加身,不如让他……收了那武姓!” 李世民眼中光芒大盛。 “你是说……武媚?!” 第五十二章 房二郎开窍了 平康坊。 梦春楼。 诗诗姑娘闺房隔壁的密室内。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起。 一名身着白衫的男子,缓缓收回了右手,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花魁娘子,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他的头上带着一顶锥帽。 圆圆的帽沿,垂下一层白纱。 虽然无法看清面容,但依然可以从那层薄纱中,感受到他锋利的目光。 “贵人,奴婢知错了!” 诗诗姑娘跪在地上,俏脸苍白,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哼!你还知道错?”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淡淡说道:“我让你试探房遗爱,可你呢?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诗诗娇躯一颤,不敢答话。 见状。 赵老大犹豫了下,试探的说道:“启禀贵人,房遗爱今晚赋诗一首,震惊四座,足以试探出了他的深浅。” “而且,据小人在暗房中观察,那厮对诗诗姑娘……甚是怜爱,说出来的话应该做不得假!” “哦?房赢对你甚是怜爱?呵呵呵……” 白衣男子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继而冰冷的说道:“那为何,咱们的花魁娘子,现在还是处子之身?” “什么?!” 赵老大脸色一变,不可置信的叫道:“这怎么可能?小人明明看到,他们在浴桶里做了男女之事!” “这,便要问当事人了……” 白衣男子目光看向诗诗,充满了审视。 “贵人,请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诗诗赶紧跪下叩首,哀求道:“奴婢定当不惜一切代价,将房遗爱拿捏在手中……” “唉!说起来,此事也未必怪你。” 白衣男子忽然话锋一转,轻叹道:“若房遗爱真的心智锐变,想必也是根难啃的骨头……” “一个月!”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诗诗面前晃了晃。 “别说我对你苛刻,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足以将他的一切打探清楚……” “我要知道,他为何突然会出口成章!” “我要知道,他为何能力战数名突厥勇士!” 诗诗连忙俯身,颤声道:“是,奴婢定当全力以赴。” “记住你的话!” 白衣男子站起身,朝密室外走去,狭窄的空间中,留下了他冰冷的话语。 “我能将你捧为长安十大花魁,也能将你踩到深渊,让你一辈子都在最肮脏的泥泞里,任人欺凌!” 闻言。 跪拜中的诗诗,不敢抬头。 她低垂着的脸上,已经苍白如纸,可那双如诗般的美眸中,却隐隐浮现出丝丝倔强和愤怒。 …… 第二日。 房赢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主母大丫鬟冬儿,照样门都不敲,一扭身就进了屋,伺候着房赢穿衣洗漱。 不得不说。 封建主义真是害人不浅。 这才穿越没几天,房赢便学会了享受人生。 站在榻上,双手伸张,看着如花似玉的小丫头跪在身前……给自己系腰带,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惬意。 “冬儿,我问你一件事。” “二郎请说。” “如果给女子送礼物,应该送什么比较好?” “啊?” 冬儿扬起纯真的小脸,眼睛眯成了月牙:“二郎开窍了,竟想起给女子送礼物了。” 开……开窍了? 这是你一个丫鬟该说的话吗? 房赢面色一黑,俯视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冬儿,喝道:“跪好!仰起头,继续……系腰带!”彡彡訁凊 “嘻嘻!二郎莫要生气。” 冬儿抿嘴一笑,继续忙乎手里的活计:“奴婢觉得,若是送女子礼物,应该别出心裁才好。” 别出心裁吗? 房赢陷入了沉思。 按照原定计划,现在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把永嘉公主泡到手…… 既然要泡妞。 就得全方位的出击。 不光要甜言蜜语,还得时不时送点小礼物,给她一个小惊喜,让她感受到穿越者强大的甜蜜攻势。 可是,送什么好呢? 永嘉公主金枝玉叶,什么宝贝没见过? 要送,便要送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别出心裁,女人喜欢的,划时代的…… 房赢的目光,在室内转了一圈。 忽然,他眼睛一亮,将视线定格在桌子上的铜镜之上…… 第五十三章 不称职的富二代 冬儿伺候着房赢梳洗完毕。 便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两人溜达着去前厅用饭,途径大哥的院子,叫上了嫂嫂杜氏。 大哥房遗直的病一早便好了,去了礼部当值,房赢再也不用魔音灌耳,听嫂嫂跟大哥念叨“大郎,该吃药了”…… 前厅。 房赢刚一进门,就见一个小身影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二哥!抱抱!” 下一刻。 一个小肉球就滚了过来。 房赢低头一看,原来是房家老三,年仅四岁的房遗则,正抱着自己的大腿擦鼻涕。 “三郎,过来,你二哥身上还有伤呢。” 房家主母卢氏喝斥了一句小儿子,随即招呼道:“媳妇儿,二郎,快些过来吃饭。” 端庄秀丽的嫂嫂应了一声。 一板一眼的给卢氏施了礼,这才淑女的坐在榻上,端起碗筷,小口小口的吃饭,真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 不像房赢,坐下来就吃。 他一边盛饭,一边问道:“我爹呢?怎么不来吃饭?” “他呀,早就没影了!” 提起房玄龄,卢氏就一肚子抱怨:“也不知道昨晚哪个王八蛋不顾宵禁,夜闯皇宫,你爹昨晚忙到半夜才回来……” 房赢头皮一麻,低头扒饭。 卢氏继续唠叨:“好像还有人,给圣人进献了个什么铁,这不,一大早你爹又去了。” 抱歉,还是因为我…… 房赢欲哭无泪,赶紧岔开话题道:“娘,跟你商量个事……借我点钱呗?我这边有点急用,完事再还你。” “你这孩子。”卢氏宠溺的看了他一眼,“想要钱,从娘这拿就是了,你想要多少?我让房成支给你。” 房成是房府的管家,兼任账房。 房赢想了一下,随口说道:“先来个两千贯吧。” “什么?!” 卢氏手一哆嗦,手里饭碗直接掉在了桌上。 房老三抱着小碗吃的正香,冷不丁被饭碗烫了一下,疼的张开嘴就开嚎。 他哇哇了几声,老娘没理他。 再转头看看大嫂,发现杜氏已化身石雕,张着圆润的小嘴,一副吃惊的样子。 房老三瞬间收敛了哭声,埋头干饭。 “娘,你这是什么表情?” 房赢仿佛想到了什么,看了身边的杜氏一眼,小心的说道:“如果嫂嫂有意见,我不拿就是了。” “二郎,嫂嫂没有那个意思……” 杜氏立马就慌了,急忙摆手否认。 自己的婆婆速来强势,是房府的实际控制人,连公公这样的大唐宰辅,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跟她争夺财政大权? 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这一边。 卢氏劈头给了房赢一巴掌,喝斥道:“混小子说什么呢!你嫂嫂是那样的人吗?咱家没那些个勾心斗角的事!” “再说了,你知道两千贯是多少钱吗?” “你爹这个二品官,一年才五百石的俸禄,你张口就要两千贯……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那算了,我不要了。”房赢缩了缩脖子,闷头扒饭。 见他这样。 婆媳俩对视了一眼,心窝立刻就软了。 房赢从小脑袋就少根筋,为此没少遭受别人白眼,一家人都打心眼里心疼他。x “二郎……” 端庄秀丽的嫂嫂莞尔一笑,说道:“我这里还有些私房钱,不如你先拿去……” “不行!” 话未说完,便被卢氏打断。 “有老身在,哪能让儿媳妇掏钱?” 卢氏严肃的看了一眼儿媳,转过头说道:“二郎,娘陪嫁来的嫁妆还有不少,你先拿五百贯去用。” 闻言。 房赢心里一阵热乎。 在这一大家子身上,他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 同时心里又拔凉拔凉的。 房玄龄身为宰辅,两袖清风,不屑于收敛钱财,竟然连两千贯都拿不出来…… 一朝穿越。 本想到做个合格的富二代,挥金如土。 却没成想,贵为宰相之子,竟然没有家业可以继承……这个问题太严重了! 除了破去生死魔咒。 赚钱,也要提上日程了啊! “娘,嫂嫂,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钱我不能要。” 房赢放下饭碗,温声说道:“我好歹也是成家的人了,钱的事情,我自有办法。” “你?”卢氏哑然失笑,“你能有什么办法?” 恰在这时。 管家房成从外面进来了。 他很懂规矩,有女眷在场,所以自始至终都低着头,恭敬的说道: “夫人,吴王殿下又来找二郎了,正在前面等着。” “吴王李格?” 房赢一听就乐了,笑道:“你们看,送钱的这不是来了?” 第五十四章 你想挣钱吗 房府前厅。 吴王李格正在慢悠悠的喝茶。 见房赢出来了。 渣男马上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热情道:“贤弟!昨晚休息的可好?伤势好些了吗?” “李兄,我谢谢你啊!” 房赢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说道:“昨晚因为你,折腾到半夜三更,我回来以后天都快亮了,熬夜伤肾懂不懂!” “哦?不会吧?”李格愣了下,“昨晚你又没和诗诗姑娘一起过夜,怎会伤肾?”彡彡訁凊 房赢没好气的道:“废话少说,找我何事?” “为兄特来恭喜贤弟的……” 李格立刻兴奋起来,两眼冒光:“昨夜在梦春楼,二郎一首《赠诗诗》震惊四座,今日已传遍了整个长安!” 呵呵!这就震惊了? 我脑中还有唐诗三百首未曾施展……这种独孤求败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感到无奈啊…… 房赢弹了弹衣衫,淡淡说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嘶……” 李格倒吸一口冷气。 “二郎竟如此淡定,为兄佩服!” 他摇了摇头,自嘲道:“现在长安城所有的青楼,都把二郎尊为上宾,为兄实属羡慕不已,未曾想,二郎竟不屑一顾……” “等等!” 房赢感觉哪里不对,打断他的话问道:“李兄,你说长安城所有的青楼,怎么着来着?” “你难道还不知道?” 李格惊讶的说道:“昨晚你一首情诗直接封神,青楼的姑娘们都疯了,包括十大花魁在内,都在哭喊着要向你求诗!” “十大花魁?向我求诗?” 房赢顿时愣住了。 显然,他低估了唐人对诗词的热情,也低估了那首诗的威力。 这一首《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可是纳兰性德的得意之作,而此人,亦是婉约派的代表人物,与柳三变柳永齐名,特别擅长这种儿女情长的情诗。 要知道,婉约派发于先秦,盛于宋朝。 如今,房赢提前引爆了这种流派,怎能不让青楼的小姐姐们为爱痴狂? “额,竟有这种事情……” 房赢摸了摸鼻子,羞赧道:“小弟一直睡到现在才起床,对府外之事并不知晓。” 欠揍的样子,标准的凡尔赛。 “二郎,还是准备准备吧。” 李格抽了抽嘴,说道:“据说全长安的青楼,都在派人来请你做宾上客,稍后,房府的门槛估计都会被踩断。” 啊这? 房赢目瞪口呆。 大唐风俗业的效率,竟如此之高?而且还有专门的公关团队,遇到了风口,马上开始了资本收购…… “李兄,其实小弟还有一事相商。” 房赢轻咳了一声,问道:“敢问李兄,你现在手里面……有钱吗?” “二郎要向为兄借钱?” 李格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拍了拍房赢的肩膀:“二郎,你现在去青楼玩耍……不要钱!” 第五十五章 长安八景,骊山晚照 一番讨价还价后。 两人拉来了程处弼,最终三人达成了共识。 房赢技术入股,负责管理,独占四成,李格和程处弼,分别投入了两千贯,各占三成。 于是,大唐第一综合制造宣告成立。 …… 两个时辰后。 长安东郊,骊山。 一行几人,骑着高头大马在山道上驰骋。 “二郎!你说的都是真的?” 马背上,程处弼的身子随着马儿的奔跑上下起伏,迎面吹来的山风,让他的声音变得忽大忽小: “那个叫做‘玻璃’的东西,真有那么神奇?你可莫要骗人,俺可把压裤底的钱都拿出来了!” “放心吧!咱们可是四大铁!” 房赢扭头,同样迎风大喊。 旁边的李格插话喊道:“二郎!何为四大铁?” 房赢撇了撇嘴。 呵呵!就不告诉你。 前世人生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三人可是一起去过梦春楼的…… 虽然只有程处弼动了枪。 房赢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李格给拽了出来,但勉强也算是一个炮楼里的老铁。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风险共担! 李格他爸是皇帝,程处弼他爸是混世魔王,拉他们入股,实际上是拉两股势力参与进来。 有妞一起泡。 有钱一起赚。 好兄弟,讲义气! “二郎!你们家铁匠铺到了吗?” 李格迫不及待的催促,为了风度,他穿的比较少,这会山风一吹,冻的那张帅脸都白了。 “李兄再忍忍!马上就到!” 不一会,几人便来到了目的地。 房赢站在山峰处,极目远眺。 只见此地山脉连绵不绝,景色秀美,更有一座座殿宇环山,宫周筑罗城,而那腾起的氤氲所在,则是一处处温泉眼。 “二郎,你家找的可是好地方啊!” 李格与房赢并肩站立,感叹道:“骊山,向来是王公贵族休憩之所在,周、秦、汉代皆在此建立离宫……” “看到那边了吗?” 他遥指一处,面露骄傲之色:“那里,我大唐工匠正在修建汤泉宫,几年后便会建好,到时候,为兄带你来泡温泉!” “那便,先谢过吴王殿下了。”房赢笑眯眯的拱手拜谢。 闻言。 李格扭头看了他一眼,敏锐的问道:“奇怪,你为何笑的如此猥琐……” 房赢当然不会告诉他。 只有他们这代人,才会对汤泉宫感兴趣。 几十年后,大名鼎鼎的“华清池”便会建成。 古代四大美人之一,杨玉环,经常在此宽衣解带,沐浴温泉,兴致来了,还会在温泉水里和玄宗深入交流…… “快看!太阳快落山了!” 李格忽然说了一句。 房赢定睛看去,顿时愣在了原地。 只见夕阳西下,云霞满天,整个骊山在斜阳的影子中,好像披上了艳丽的红装。 “幽王遗没旧荒台,” “翠柏苍松绣作堆。” “入暮晴霞红一片,” “尚疑烽火自西来!” 房赢喃喃说了几句,惊叹道:“这难道就是长安八景之一,骊山晚照?!” 咔嚓! 李格仿佛被雷电劈中,浑身僵硬。 他艰难的扭动脖子,不可思议的望着房赢,也惊叹道:“二郎!你……你又做了一首诗?” 啊这…… 房赢脸上有些惭愧。 刚才一不小心,白嫖了清代朱集义的诗…没办法,挂逼的日子,就是这样朴实无华且枯燥…… “那个,先去铁匠铺吧!” 房赢干咳一声,对李格和程处弼说道:“也好让你们看看,我们不是皮包作坊,我们也是有场地的……” “速去,速去。” 程处弼催促道:“早看完早走人,一会儿赶上宵禁,就进不了城了!”x “几位公子,这边请。” 房成赶紧在前面引路。 作为房府的大管家,他知晓房家的所有产业,这次作为向导,带着房赢几人来参观。 没一会。 他们就到了。 然后全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前方山坡处,立着几间土坯房。 房前建了几个竖炉,大概有两丈高,外皮用破石头砌墙,鼓风口黑不溜秋,装料口残破不堪…… 怎么看,都不正常。 房赢的心一下拔凉拔凉的。 李格和程处弼也脸色僵硬,沉默了好半天,才把怀疑的目光转向了房赢。 “二郎,这玩意儿……能造玻璃?” 第五十六章 伤心的天使投资人 在此之前。 房赢得知,房家还有自家的铁匠铺,还感到一阵窃喜。 毕竟在创业初期,能省一笔钱是一笔,故而拉着李格和程处弼两位投资人,前来实地考察。 可他没想到。 房家的铁匠铺竟会如此简陋。 “咳咳!二位不必担心……” 房赢轻咳一声道:“这铁匠铺表面看来…是有些风霜,可该有物件却一个都不少。” 说着。 他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只需几日时间,小弟便会实现一个小目标!” 我信你个鬼。x 李格和程处弼嘴角抽搐,明显对房赢的豪言壮志嗤之以鼻,而且……一个小目标是何意? 程处弼心灰意冷。 李格脸皮薄,没好意思问,问了显得自己没文化。 这番表情。 全被房赢看在了眼里,为了不让投资人失望,他咬了咬牙,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日!” “给我两日时间,我把玻璃造出来,想想吧,这东西比琉璃还绚丽百倍…有了这东西,你们就等着数钱吧!” “二郎说是便是了……” 程处弼挠了挠后脑勺,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赶在宵禁之前回去吧。” “走,赶快走!” 李格催促了一句,立刻往马上爬。 心里暗暗吐槽,这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房家怎么把铁匠铺建在这了…回去又要吹山风了,下次出来得多穿点…… 望着两人的背影。 房赢愣了下,急忙追上去喊道:“小弟没骗你们,真的能造出玻璃!” “嗨!你们等等我啊!” …… 与此同时。 长安城,高阳公主府。 前厅。 李漱坐在桌前,手托着香腮发呆,一桌子珍贵佳肴摆在眼前,却对她没有一丝吸引力。 这时。 丫鬟香菱将最后一盘菜端了上来。 她发现李漱一筷子都没动,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撅着嘴道:“公主殿下,您怎么一点儿都没吃啊?” “没胃口。” 高阳公主李漱随口说了一句。 “好浪费……” 香菱一边挪动菜盘,一边嘟囔道:“这么好的菜肴,换成铜钱够普通人吃几个月呢……” 她是李漱的贴身大丫鬟。 两人从小长大,情同姐妹,所以私下没人的时候,香菱往往口不遮拦。 不过她说的没错。 高阳公主的生活条件,在大唐绝对算第一梯队。 这一切,都源自于皇帝李世民的宠爱…… 《旧唐书》列传卷十六记载“初,主有宠于太宗,故遗爱特承恩遇,与诸主婿礼秩绝异”,意思是,李世民很宠爱高阳公主,以至于,驸马房遗爱享受到的好处,要比其他的驸马多很多。 连驸马都爱屋及乌。 高阳公主的受宠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啪——! 李漱一拍桌子,美目瞪着香菱,不满的叫道:“唠唠叨叨好生烦人!不吃不吃,全都拿下去!” “嘻嘻!”香菱被她呵斥,却一点不怕,歪着头说道:“公主,可是思念驸马爷了?” “香菱!你要死呀!” 高阳公主脸色一变,大声叫道:“本宫怎么会想那个棒槌?你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哎呀,奴婢不敢了……” 香菱假假的求饶,话题一转,脆生生的道:“只不过,前几日驸马作的那两首诗,真的极好的呢!”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小丫鬟嘴里碎碎念叨,眼中冒出崇拜的光彩:“如果有这样一个男子能为我吟诗,奴婢真想嫁给他呢!” “臭丫头!我看你是思春了吧!” 高阳公主李漱笑骂了一句,眼中露出得意之色。 当时,她一场宫廷剑舞引人入胜,现在整个长安都知道,房赢的这首咏剑诗,是夸赞她的。 “奴婢哪有思春……” 香菱小脸一红,变得扭捏起来:“奴婢是公主的贴身丫鬟,本来就是陪嫁给驸马爷的呀。” 提及房赢。 高阳公主脸上的笑容倏然收敛,尖声叫道: “别跟我提那个废物!本宫见他与刺客搏斗受伤,好心接他回公主府,可他呢?他居然……” 说到这里。 李漱细长的手指狠狠的掐进手掌。 她一刻都忘不了,房赢坐在永嘉公主的銮驾内,隔着车帘,说出的那些冰冷的话…… 高阳公主眼睛发红,喃喃说道: “房赢!” “你这个废物!” “你……你现在哪里?” 第五十七章 那个少女不善怀春 成婚这一年。 在高阳公主眼中,房赢就是个窝囊废。 平日里,一见到他那痴傻的样子,粗鄙武夫的身材,李漱就恶心的想吐! 可她没办法。 这桩婚事是皇帝安排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房赢忽然变了……他闯进草庐,暴打辩机和尚,当时所展现出来的霸道和镇定,李漱现在想起来,还会感到丝丝震撼…… 至于辩机大师。 那种温文尔雅的得道高僧,谁不想与其结交呢? 尤其是进了草庐,闻着淡淡的檀香,品着浓浓的香茗,辩机大师那张本就英俊的脸,便愈加显得吸引人…… 李漱感到自己脸越来越烫。 脑袋晕沉沉的。 辩机大师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令她不由自主的靠近,甚至于,她连青叶将她的床帐搬进草庐都不知道…… 直到房赢闯进来。 被冷风一吹,她才恍然惊醒。 …… 高阳公主轻抚着额头。 辩机和尚的影子在记忆中模糊,房赢的形象,却愈加清晰起来…… 他入诗会,吹洞箫。 他饮美酒,念狂诗。 那个无趣的榆木疙瘩,忽然变得生动了起来。 不仅如此,他还变得刚猛无敌,一举杀死了数名突厥刺客,让所有的人震惊无比。 “房赢!为什么?” 高阳公主红着眼睛,美眸中闪现着复杂和怨愤。 “本宫刚刚对你有所改观,你却对我爱答不理……” “凭什么!” “本宫金枝玉叶,身份高贵,更是备受圣人宠爱…在整个大唐,谁敢对我不敬?” “你凭什么,就敢如此对待本宫!” 李漱越想越气。 以前房赢对他唯唯诺诺,她觉得烦。 现在房赢一改往日的怯懦,变得硬气了起来,甚至直接搬出了公主府,按说,眼不见心不烦才是…… 可为何,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这种患得患失的愤怒,让高阳公主感到无比陌生,以及无所适从。 “公主,您没事吧?” 香菱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小心的问道。 “本宫能有什么事?” 李漱冷着脸,不屑的说道:“亏你还对房赢夸赞不已,他不就是会作两首酸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公主,不是两首……” 香菱小声说道。 “嗯?”李漱愣了下,抬起头问道:“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些。” “公主,今天整个长安城都传开了……” 香菱顿了一下,小心的说道:“昨晚,梦春楼的花魁,诗诗姑娘梳拢出阁,以诗会友,招入幕之宾…驸马爷他……” 说到这里。 小丫鬟不敢说了。x 她发现高阳公主的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 “接着说!” 李漱咬着银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房赢那个废物,都做了什么?!” “驸马爷…他做了一首诗……” 香菱硬着头皮道:“诗的名字叫做《赠诗诗》,直接震惊全场,被花魁娘子招进了闺房……” 砰——! 高阳公主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房赢!” 她怒目圆睁,气的声调都变了:“他……他竟敢背着本宫,与青楼女子风流快活!” “气死本宫了!” “气死本宫了!” 愤怒的同时,声音里竟还带着丝丝委屈。 知根知底的大丫鬟香菱,哪里还猜不到自家公主心里想的什么,于是急忙上前劝慰。 “公主,莫要气坏了身子。” “要不然…咱们把驸马爷接回来吧!” “接回来?”高阳公主愣了下,随即愤怒的叫道:“香菱!你疯了?把那个窝囊废接回来做什么?” “哎呀,公主!” 香菱跺了跺小脚,急声说道:“如今驸马爷今非昔比了,他张嘴就能吐出锦绣诗篇,已经惊动了整个长安……” “不把他接回来,外面得有多少狐媚子撩拨他呀!” 一听这话。 高阳公主更加愤怒了,尖声叫道:“他就算是诗圣转世,本宫也不稀罕!” “公主,您可别后悔……” 香菱咬着嘴唇,幽幽说道:“今儿个平康坊的青楼,纷纷给驸马爷下了请帖,都邀请他入楼写诗。” “什么?!”高阳公主娇躯一颤,叫道:“怎会如此?” “您金枝玉叶,难怪不知其中原委。” 香菱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青楼的花魁们,个个精通诗词歌赋,吹拉弹唱,她们缺的只是一首诗,能让她们扬名立万的诗,偏偏驸马爷会作诗……” 说到这里。 她自己小脸也是一红。 房赢的改变,不仅仅对高阳公主触动很深,也在撩拨着她的心弦……作为公主的贴身丫鬟,她迟早要上房赢的床。 关键是,驸马的身体也很强壮。 公主府的丫鬟们私下都说,驸马爷这样的男人,会非常有力…这一点,从他的鼻子和翘臀上就能看出来…… 可公主这边还没有吃到。 又怎么会轮到了一个丫鬟? 所以,撮合驸马和公主,也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做铺垫,这就叫多赢! 第五十八章 将驸马爷抢回来 “气死本宫了!” 高阳公主又惊又怒,颤抖着声音道:“那些狐媚子,竟抢着对房遗爱献媚……那可是本宫的驸马!” 这情形。 就好比自己不要的玩具。 本来已经被扔进了垃圾堆,忽然有一天发现还挺有趣,正想捡回来重新玩耍时,却遭到了别人的哄抢…… “谁说不是呢,那可是咱家驸马爷!” 香菱小嘴不停,又加了一把火:“公主可能不知,如今长安十大花魁纷纷扫榻以待,都盼着和驸马爷春宵一度呢……” “啊——!!!” 高阳公主发出一声尖叫。 她气的跺了跺小脚,饭也不吃了,提起裙子就往外。 “香菱!随本宫一道,把房遗爱给我抓回来!免得他在外面招花引蝶,给本宫丢脸!” …… 另一边。 房赢哼着小曲,回到了房府。 今日他心情大好,房家的铁匠铺是简陋了些,但生产制造玻璃还是没问题的,接下来,他还要计划炼钢! 因为他惊奇的发现。 房家的铁匠铺,已经开始用煤做燃料了! 煤炭,作为开启人类现代进程的功臣,具有重要的意义……华夏的用煤历史,在东汉班固的著作《白虎通·封禅》中,已经有了记载: “德至山陵,则景云出,芝实茂,陵出黑丹,阜出萐莆,山出器车,泽出神鼎。” 到了汉代,煤炭的利用渐渐多了起来。 从最初的烧火做饭取暖,开始向冶炼方向发展,包括冶炼农具和兵器。 到了宋代,划时代的东西——焦炭出现了! 它可以使炼炉有很好的透气性,可以进一步还原铁矿石生成铁水,占有供热比八成左右…… 最重要的是。 生煤里的磷、硫等有害杂质较多。 这些杂质会随着燃烧进入铁水,继而影响后续的钢材质量……焦炭,会完美解决这一问题。 房赢现在要做就是。 将宋代的焦炭炼铁,提前运用到大唐的炼制原料中,将大唐的炼铁业提前推进两百年…… 同时收集耐火材料,再竖起一座高炉! 直接炼铁为钢! “感谢冶金材料专业的前女友。” “虽然还没大学毕业,她就投入到了高富帅的怀抱,但陪读的日子总算没白过……” “感谢穿越,让前世所见事物的每一帧,都镌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搜索关键词,便能得到所要的东西……” 房赢怀着美丽的心情,迈步走进了房府前厅。 然后他就发现…… 屋里已经坐满了,房玄龄、卢氏、大哥、嫂嫂……就连年仅四岁的房老三都在。 见他进了门。 所有的人都抬头看来,面色不善。 嗯?怎么回事? 难道要有大事发生? 房赢心头一条,挤出一丝笑脸道:“哎呦!今天怎么人这么齐啊?娘,晚饭做好了吗?” “你还有脸要饭!” 卢氏啪的一拍桌子,沉着脸喝斥了一句。 “要饭?”房赢堆笑道:“瞧您说的,我又不是大街上的乞丐,回自家吃饭,怎么能叫要……” “臭小子,少贫嘴!” 房玄龄妇唱夫随,也跟着啪的一拍桌子,黑着脸问道:“老夫问你,你在外面到底又闯了什么祸?” 一听这话 房赢脸色微变。 难道和永嘉公主的事情,被家人知道了……呸呸呸!我和永嘉公主有什么事?连她的小嘴都没亲过。 见房赢默然不语。 端庄秀丽的嫂嫂一下心软了。 她小心的看了公婆一眼,小声提醒道:“二郎,今天你和吴王走了以后,便不断有人递上请帖,设宴请你前去吃酒……” “哦?”房赢摸了摸下巴,得意道:“这说明我人缘好,是好事啊。” “好个……” 房玄龄差点爆了粗口,看了一眼在场的儿媳,硬生生的又给咽了回去,憋的老脸通红。 “二郎,你有所不知。” 大哥房遗直,捂着脸道:“来的那些人,都是青楼的小厮,他们都说……都说他们家姑娘想你想的快疯了……” 原来是那首《赠诗诗》的缘故。 房赢心里一阵放松,笑着对家人反问:“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 “知道个……” 房玄龄险些再次失控,再次把那个“屁”字咽回肚中,脸都快憋紫了。 “瞧把你爹给气的!” 卢氏捋着房玄龄的后背,没好气的念叨:“你爹和你大哥一早就去上朝,这才刚回来…我和你嫂子门都没出……” “青楼韵事,本是佳话。” “可哪有姑娘自己找上门来的?” “而且还是上百家…老身怀疑,是不是这长安城所有的青楼娘子都来了……咱们房家,可是书香门第!” “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不得沦为长安城的笑柄?!” 话音刚落。 管家房成就快步走了进来,面露喜色:“老爷,夫人,又有人来了,这回是……” 话没说完,卢氏便一声怒吼:“赶出去!”彡彡訁凊 房成的笑脸。 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他浑身发抖,让开了身子。 只见,高阳公主李漱,正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 第五十九章 高阳也会乖巧可爱 轰! 一家人好似遭受了五雷轰顶。 任谁都没想到,高阳公主居然会在这时候到来。 如果尴尬可以目视,他们每人头上,都会冒出一股黑烟,在寂静中袅袅上升。 尤其是卢氏。 这一声“赶出去”中气十足。 尽显房家主母的威严风范,斗气化龙…… 几息之后。 一家人纷纷站了起来,打算给高阳公主行礼。 从礼制上说,李漱是皇族,房家是臣子,这层关系,要在公婆与儿媳的关系之上。 所以,哪怕是房玄龄,见了高阳公主也要先施礼。 这也是皇室设立公主府的原因。 如果住在一起,让房玄龄这样的宰辅,天天给儿媳妇行礼……双方大抵都会感到不自在。 理是那个理。 可李漱哪敢接受房玄龄的大礼? 她赶紧上前一步,低眉顺眼的对房家行礼:“儿媳,见过爹娘,见过大哥,嫂嫂。” 房赢顿时目瞪口呆。 这个高阳公主莫非是假的? 她刁蛮骄横的那股劲哪里去了?为何来到了房家,一下子变得如此乖巧? “漱儿,快过来!” 卢氏已经笑容满面,亲热的招呼道:“还没吃饭吧?正好今日有人送来了新鲜鹿肉,厨房已经快做好了。” 房赢再次呆住。 老娘的这种应变能力,实属影后级别。 而李漱也乖巧的坐在卢氏身边,甜甜笑道:“谢谢娘,看来今日儿媳有口福了。” 房玄龄满意的抚须点头。 一家人也纷纷与李漱笑谈,其乐融融……除了房赢。 高阳公主一露面。 便抢了他团宠的位置,在此之前,他才是全家手心里的宝……就连房老三,都爬在李漱的胸前,要抱抱,要举高高。 很显然。 房老三不知真意。 高阳公主对a,要不起,那双又长又直的超模腿,才是真正吸睛之所在,绝对可以腿玩年。 一顿饭过后。 高阳公主的妙目落在了房赢身上,轻启红唇道:“二郎,收拾一下,随我回公主府。” 空气顿时一凝。 一家子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房赢。 看什么看?你们都被她的外表骗了……房赢心里吐槽了一句,脸上露出冷淡的神情。 “公主殿下,抱歉,微臣不能遵命!” 话音落下。 房家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公主殿下…… 微臣…… 这称呼,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别扭。 虽然是尚公主,表面上是君臣关系,可两口子过日子,这样的客气,实际上就是生分了。 “房赢!你说什么?” 高阳公主脸色大变。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放下架子来请房赢,他竟然敢拒绝……而且还当着房家这么多人的面。 “公主殿下,无需多言。” 房赢淡淡说道:“不是微臣矫情,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自然清楚,再说了,微臣是个人,不是你随意呼来喝去的狗!” “房赢!你……你再说一遍!” 高阳公主气的眼圈一红,小胸脯上下起伏。 “我再说一百遍也是如此。” 房赢冷冷的看着她,说道:“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房遗爱虽是长安城的笑柄,但也是有尊严的。” 说实话。 看着李漱这幅样子。 他心里也有些发软,可一想到草庐内,高阳与辩机的那一幕,房赢心里就像是扎了一根针…… “逆子!你是不是又犯浑了!” 卢氏从刚才的呆滞中清醒,对着房赢就是一声大吼:“漱儿亲自来接你,你竟对她这幅态度,你知不知错?!” “娘,儿没有错。” “臭小子!你……你给我过来!” 卢氏一把薅住了房赢的后脖领子,扭头对高阳公主挤出一丝笑容:“漱儿,你先坐着,老身这便去替你教训这逆子。”彡彡訁凊 房赢人高马大,却丝毫不敢反抗。 反而还弯着腰,方便老娘抓着,就这么被卢氏带到了出去。 娘俩到了偏房。 卢氏脸上的怒气立刻消失不见。 她盯着房赢,眼中闪烁着精明和沉稳,平淡的说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第六十章 你老婆还是女儿身 这两天。 房赢的变化,卢氏都看在了眼里。 私底下,她庆幸自家二郎终于开窍了……所以现在,她不相信房赢在无理取闹。 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娘……” 房赢张了张嘴,发现自己难以开口。 说什么? 说我是穿越来的,知道过几年高阳公主会谋反? 说房玄龄一脉,除了大哥房遗直,其余人会全部被拔根而起,杀头斩首? 如果说了这话。 岂不是会被人当成疯子关起来? “二郎,有话就说。” 卢氏拉着房赢的手,温和的说道:“有娘在,有你爹在,天塌下来,有我们给你顶着。” 浓浓的慈爱。 让房赢心中生出一股暖流。 是啊! 老爹房玄龄如今还在呢。 有这尊大神在这杵着,那是否意味着,可以适当的露出一些信息给他们? 房赢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娘,高阳公主行为放荡,儿子觉得,她和辩机和尚有染!” “什么?” 卢氏惊了一下,随即眼中露出古怪之色。 “娘,你那是什么眼神?” 房赢敏感的问道。 “二郎,你们小两口的事,按说娘不该插嘴……” 卢氏叹了口气,犹豫的说道:“娘觉得,漱儿和那个辩机应该没有关系,和你恐怕也未曾亲密过……” 房赢顿时瞪大了眼睛:“娘是如何知道的?” 卢氏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因为漱儿她……还是处子之身!” “什么?!” 这下轮到房赢惊讶了。 这个消息,犹如重锤出击,把他直接给砸晕了! 历史记载,高阳公主风流成性,先是出轨了辩机和尚,后来更是直接放飞自我,常与道士和尚寻欢作乐…根据时间推断,现在高阳已经和辩机勾搭成奸了。 可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 房赢急忙问道:“娘,你没看错吧?这怎么可能呢?我上次明明看到……” “你确定,自己眼见为实了?” 卢氏目光烁烁的反问。 “我……” 房赢一下语塞。 上次在草庐,他确实撞到了高阳与辩机的幽会,而且但是两人离得确实很近…可两人衣着正常,确切的说,房赢并未捉奸在床…… “二郎,娘的这双眼睛,错不了!” 卢氏肯定的说道:“漱儿那丫头,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 闻言。 房赢脑中一片空白。 难道说,历史记载有误? 又或者说,历史记载没有问题,高阳公主也确实是放荡的女人,最后也参与了叛乱…… 而这一切,莫非都是人为的引导? 有人,利用高阳的性格缺陷,将她引导推至深渊? 草庐、催情的迷香、青叶被灭口……这一系列的动作,便可以佐证这个假想。 那么,对方的目标是谁? 那场叛乱涉及的人物太多了! 高阳公主和房遗爱、丹阳公主和薛万彻、巴陵公主和柴令武、吴王李恪、荆王李元景…这是被处死或者赐自尽的…… 江夏王李道宗被流放,死在路上…… 蜀王李愔被贬为庶人流放,最终死在流放地…… 安国公执失思力、其妻九江公主,还有薛万备、柴哲威、宰相宇文节等等均被流放…… 这么多大人物。 对方到底要对付谁? 是房家?还是李唐皇室?是关陇集团?还是山东贵族? 唐朝两大千年迷案——高阳公主的“风月案”和“谋反案”,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 一条条信息。 在房赢脑中不断闪烁。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高负荷运转,简直都要炸了。 “二郎,二郎?” 卢氏的呼唤,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娘,怎么了?” 房赢伸出手指,揉了揉鼓胀的太阳穴。 他觉得不能再推理下去了,如果再想下去,自己的脑子就要废了…… “你这孩子,说着说着话还能走神。” 卢氏操心的念叨着:“你们都成婚一年了,却还未圆房,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以前的事,娘不想追问,可这一次……” 说到这里。彡彡訁凊 卢氏压低了声音道:“这一次,漱儿那丫头眼里有你了!趁着这个机会,你赶快回去,给娘生个大胖孙子!” 听到这话。 房赢头皮发麻。 为了安老娘的心,他只能点了点头:“好吧,我去公主府,但是我不保证给您生孙子!” 卢氏顿时眉开眼笑:“好好好!回去就好,不生,不生!” 娘俩打成了一致。 回了前厅。 发现嫂嫂和高阳公主正聊的起劲。 端庄秀丽的嫂嫂,想必说了些什么,李漱不见了刚才的激动,和房家人乖巧的道别,和房赢一起出了门。 “夫人,二郎怎会突然改变注意了?” 站在门口,望着房赢两人远去的背影,房玄龄问出了大家的疑问,房遗直夫妻俩,耳朵明显竖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漱儿……” 卢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丫头,以前对二郎不待见,这回那眼窝窝里,全是二郎的影子…咱们呀,马上要抱上孙子啦!” “此话当真?” 房玄龄面色一喜。 他又瞅了眼房遗直,瞬间收敛笑容,哼了一声:“大郎,平日少舞文弄墨,为房家开枝散叶才是正道!” 房遗直:“???” …… 第六十一章 公主府 当晚。 房赢和李漱回到了公主府。 贴身丫鬟香菱一见驸马回来了,立刻小跑着过来请安,脆生生的道:“奴婢见过驸马爷。” “原来是香菱啊,免礼。” 房赢笑眯眯的打量着对方。 面前的小丫鬟十五六岁,粉里透红,一双犹如秋水般善良的秀眸,眸底闪烁着盈盈笑意。 再往下看…… 哎呦!不得了! 身段明明很娇俏,某处发育的却很好。 据说这小丫鬟和高阳公主一起长大的…可两人的傲人之处,为何会如此迥异? 高阳的肉肉,都长到丫鬟身上去了吧。 不过反过来讲,所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高阳公主的美腿,却是房赢所见女子里最长的…… “驸马,先到屋里,休息片刻吧。” 香菱笑吟吟的说道:“现在虽已是春季,但夜里还是很凉,奴婢这就去给你准备被褥。” “香菱……” 高阳公主忽然叫住了她。 “公主,您这是……” 香菱立刻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旁边的房赢,再扭头看着李漱,说道:“您不会连被子都不让驸马爷盖吧?”彡彡訁凊 卧槽! 我之前过得得有多憋屈? 房赢捂脸,不敢回忆以前的悲惨生活。 “香菱!你说什么呢?” 高阳公主跺了跺脚,红着脸,小声哼哼了一句:“把被褥搬到我屋里去……” 说罢。 自己率先急匆匆的进了屋。 香菱圆睁着大眼睛,愣了好半天,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她满脸惊喜,拉着房赢,脆生生的叫道:“驸马!公主要和你圆房啦!” 看着雀跃不已的香菱。 房赢回忆了一下,才发现,自打洞房花烛夜之后,高阳公主就没跟自己在一个屋睡过。 而那一夜。 两人貌似什么都没发生。 想想也是,英俊文雅的男子,才是李漱的白月光和心头好,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初夜,交给一个粗汉? “所以说,高阳公主还真是个雏儿?” “而现在,她邀请我进她的屋里睡觉,是准备在今晚,和本公子为爱鼓掌吗?” 房赢顿时感到心头火热。 尤其想到李漱那水润盈盈的脸蛋,还有那双修长的美腿,他更是感到口干舌燥,血液加速。 “穿越到大唐的第一枪,马上就要打响了吗?” 房赢怀揣着美好的憧憬。 在屋外站了半天,直到心情稍微平复,这才迈步走进了高阳公主的闺房。 下一刻。 一间古代女子闺房映入眼帘。 橘红色的烛火中,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下,横放着古琴,铜镜放在木制的梳妆台上。 高阳公主李漱,端坐在柔软的大床上。 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愈加显得娇艳欲滴,美艳不可方物。 “公主殿下……” 房赢嘴角勾起,刚要说话,目光倏地一凝。 李漱的脚下。 居然铺着一床锦被。 房赢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公主殿下,你这是要……打地铺吗?” “想什么呢?” 高阳公主撇了撇嘴。 她指着地铺,扬起雪白的下巴,高傲的说道:“那是给你准备的,今晚,你就睡在这里。” 房赢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睡在地上?” “不然呢?你还想睡床上?” 李漱顿了一下,理所当然的说道:“本宫不习惯和人睡在一张床上,所以你就打地铺吧。” “告辞!不送!” 房赢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别的房间没有多余的被子……” 身后,传来高阳公主得意的声音:“夜凉如水,如果驸马想晚上挨冻,那就自便吧。” 房赢怒气冲冲的走到了外屋。 这里有一张小塌,正对着里屋,是香菱睡觉的地方,目的是为了方便晚上随时照顾公主。 “香菱!给我去抱一床被子出来!” 房赢对着小丫鬟命令道。 香菱一边脱衣服,一边打着哈欠说道:“驸马爷,咱们府上没有空余的被子了,您就在公主的屋里睡吧。” 此时。 她已经脱得只剩下白色小衫。 发现房赢还站在面前,正盯着自己鼓囊囊的胸脯,小丫鬟俏脸一红,低下头去,羞涩的说道: “驸马爷,您还是回屋吧。” ……身材不错,放上一杯奶茶,低头就能够到吸管,奶茶还不会掉……房赢瞪了她一眼,转身进了里屋。 顷刻后。 吹灭了烛火。 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房赢躺在地铺上,闻着空气里特有的少女幽香,发现很难入眠……床上一个长腿超模,外屋一个童颜巨汝,自己却在这里睡地铺,这就是驸马的日常生活吗? 于是。 他试探的问道:“冷不冷?”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床上,朦胧的光线下,高阳公主明显娇躯一僵。 过了好一会。 床上才传来她微颤的声音:“你说什么?” 房赢感到一阵好笑,不可一世的高阳公主也会害怕?怕我吃了她吗?呵呵,要吃也是你吃我…… 他随口说道:“我说,你冷不冷。” “不冷!” 高阳公主说完这话,又沉默了一阵,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反问道: “你硬不硬?” 房赢怦然心动。 他霍然起身,蹑手蹑脚的朝绣床爬去,嘴里问道:“你说什么?” 高阳公主蒙着头道:“我说…你睡在地上,硬不硬?” 房赢浑身一僵。 上床的动作,尴尬的停留在半空…… 第六十二章 唐僧的徒弟动了情 或许是出于女人的第六感。 高阳公主把小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她总是感觉,周围好像漂浮着躁动而危险的气息。 好像被狼盯上了。 下一刻。 她和房赢四目相对…… 朦胧的月光下,李漱那张明艳动人的脸,明显的呆滞了一下,然后慢慢变得惊恐,最后张开小嘴: “啊——呜呜呜——” 尖叫声只持续了半秒,就被房赢捂住了嘴。 “嘘——!” 房赢伸出食指放在唇边,低声提醒道:“叫什么叫?你想惊动整个公主府吗?” “呜呜呜!” 高阳公主怒视房赢,无奈嘴巴被捂着,手臂被牢牢的铐着,只能发出无谓的反抗。 这时。 屋外的香菱还是发现的动静。 房赢夜可视物,发现她从小塌上坐了起来,试探的问道:“公主?可是在叫奴婢?” 房赢缓缓放开了高阳公主。 他相信,对方不会在这时耍脾气,毕竟她只是骄横,不是傻……如果真的闹起来,原因是什么? 控诉你老公侵犯你吗? 简直是搞笑。 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李漱绝对会沦为整个长安的笑柄。 “香菱,我没事……” 果然,高阳公主狠狠的盯着房赢,高声回应道:“被蚊子叮了一口,已经把那臭虫赶走了。” 可恶,指桑骂槐的恶毒女主…… 房赢热血渐凉。 面无表情的下床,躺在了地铺上,盖上锦被,开始闭眼睡觉。 黑暗中。 高阳公主眨了眨眼睛,嘴角微不可闻的上翘。 “蚊子?” 屋外,香菱歪着脑袋,还在纠结刚才的话:“这阳春三月,哪里来的蚊子?我怎么没发现?” 听着贴身丫鬟喃喃自语。 李漱抿嘴笑了下,抬高声音打岔道:“香菱,你见到我平时用的那个玉枕了吗?” “公主,自从你上次和驸马狩猎以后,那玉枕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找不到了……” 香菱撅起小嘴,嘀咕道:“那可是皇室专用的‘金宝玉枕’,值好多钱呢,也不知道被哪个小贼给偷走了……” …… 长安。 会昌寺。 佛院禅房内。 辩机和尚正在蒲团上打坐。 静谧的屋内一片昏暗,唯有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向屋内,给辩机镀上了一层银辉,如梦如幻。 “吱呀——” 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道修长的身影,顶着漫天的星光,出现在了门口。 “大师,伤势可好了些?” 白衣男子轻声问了一句,反手关上了门,也不掌灯,便在黑暗中直接坐在了胡椅上。 “阿弥陀佛,咳咳咳咳……” 辩机发出一阵痛苦的咳嗽,微微喘着气道:“多谢贵人关心,小僧已无大碍,休息几个月便没事了。” “呵呵呵……也是。” 白衣男子轻笑道:“所谓有得必有失,大师得了高阳公主,虽说受了些伤,心里想必是极为欢喜的。” 辩机的呼吸一下变得粗重。 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感,瞬间涌上了心头。 他是世人眼中的大德高僧,受到无数人尊重推崇,如今却被人用男女韵事调侃,对方明显就是看不起他!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一切。 都是自己选择的。 “公主殿下……” 辩机闭上眼睛,脑海中,仿佛又浮现出那道倩影。 几日前,他奉师父道岳的嘱托,在街上宣扬佛法,却在不经意间,遇到了出来游玩的高阳公主。 辩机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刻。 古香古色的小巷中,一道浅绿色的身影,仿佛自天边飘来,落在了围观的人群中。 灿烂的阳光下。 那女子肌肤胜雪,光彩照人,美艳不可方物。 她高挑的倩影,在人群中是如此显眼,就像是一块磁铁,让辩机的眼睛便再也挪不开了…… 自从十五岁修佛以来。 他以英俊的容貌和高深的佛法,受到了无数美丽妇人的追捧,却始终不为所动。 可这一次,他心动了…… 高阳公主看了一会,便和婢女离开了。 她走了。 也带走了辩机的魂儿。 第二日,贵人便来了,声称要给他一个机会…… 辩机当时吓得面无人色。 自己当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对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心思?并且还提出了那个疯狂的计划…… 那可是大唐公主! 可辩机还是想试试…… 他不知道贵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帮自己,然而他无法拒绝,因为他满脑子都是美丽的大唐公主…… 什么清规戒律。 什么伦理道德。 都统统去见鬼去吧! 第六十三章 你想成佛吗 ……计划很顺利。 高阳公主明显动情了。 一个对婚姻失望的女人,本身又被皇帝宠的胆大包天,一旦遇到了英俊文雅的意中人,哪能不心动? 迷情香,无色无形。 事后,她只会将这一切归结于本心。 更况且,香炉已经被青叶带回销毁,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可这一切。 却全被房遗爱给搅合了! 一想到那个蛮横的武夫。 辨机和尚的心中,便生出无限的怨念……那样一个粗鄙之人,如何配的上高阳公主? 而且他还搅了自己的好事! 辩机抬起头,有些愤怒的道:“贵人,那天我并没有……” “大师不必解释!” 白衣男子直接打断了他,轻蔑的笑了。 公主府女官青叶,已经汇报过两人已勾搭成奸,可这和尚还要狡辩…佛门正宗,也是如此虚伪! “大师可知,那日之后,为何公主再也未曾找过你?” “为何?哼!”辨机满脸怨恨,咬着牙低吼:“还不是因为房遗爱!” “不,你错了。” 白衣男子淡淡说道:“是因为你的原因…你还不够优秀,还不能让公主对你绝对迷恋!” 辨机如遭雷击。 这几天,他满脑子都是高阳公主的影子,可佳人飘然远去之后,便再也没找不过他。 这让他失魂落魄。 却没曾想,一切竟然是自己的原因。 黑暗中。 白衣男子的声音悠悠响起:“女人,无所谓坚贞,只是受到的诱惑不够…道德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 “即便是贞洁烈妇,如果你足够光彩,再加上些许手段,一样可以让其变的水性杨花。” “因为,人心,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辩机和尚已经佛心大乱。 对方的话,不断冲刷着他的人生观。 自己接触的那些仁义道德,清规戒律,在这些话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一碰即破…… 他望着那道白衣,喘着粗气问道:“贵人,小僧该怎么办?” “成为活佛!” 白衣男子的声音,好像有魔力一样,诱惑着辨机的内心。 “世人多有做亏心事,心中便会有鬼!” “心中有鬼,才会敬畏鬼神…只要你成为活佛,你便是神,你说什么,世人便会信什么。” “到时候,你要给高阳公主开光净化……” “谁能阻你?!” 咔嚓! 宛如一道惊雷划过。 辨机心神剧震,直接愣在了原地。 在过去的二十六年中,他根本就没奢望过这个问题。 因为这两个字,代表着无上妙义,唯有大智慧者,才能参透天地间的奥义,成就活佛之身。 而现在。 贵人竟让他修成活佛…… 他配吗?! “大师,你不要考虑配不配的问题。” 仿佛可以看透辨机的内心,白衣男子的话充满了诱惑力,“这世间,人人贪婪疯癫,已宛如地狱一般,唯有往生净土,才是最纯净之所在。” “只要你心中有佛,便能荣登西方极乐世界。” “至于这幅臭皮囊,重要吗?” “你是不是真的活佛,重要吗?” “因为,无论你在这人间地狱,会获得何种成就,都只是虚幻而已…所以,放开你的欲望吧!” 辨机怔怔的待在原地。 封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好像火山一样喷薄而出。 他年少有为,胸怀大志。 长相更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可这又有什么用? 他父母双亡,十五岁出家以前,连饭都吃不饱,感受到了这世间所有的恶意…… 为此,他痛苦不堪。 堕入空门后,他以为自己悟了。 可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是这个地狱一般的人间! 哗—— 恰在此时。 一阵清风通过窗户卷入。 不知为何,这风吹入屋内后,倏然变得阴森无比,辩机和尚的袈裟无声飘荡,那双眼睛已然变成了血红色! 一时间。 整间禅房阴风阵阵。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黑暗中,辨机和尚沙哑而疯狂的说道:“世人多愚昧,不识我活佛真相,望,贵人解惑!” “大善!” 白衣男子抚掌笑道:“这几日,我便会使人放出风去,说辨机大师要进行一场论道。” “论道?” 辨机抬起头,目露疑惑。 “没错,论道!” 白衣男子轻声说道:“以弘扬佛法为名,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论道,挑战天下道门,方可成就活佛之身!” 辨机和尚浑身一震。 眼中露出一种叫做野心的光芒。 “阿弥陀佛。” 他双手合十,低头将自己眼中的贪婪掩住,面对白衣男子施礼:“如此,便劳烦贵人了…不知贵人,想从小僧这里,获取些什么?” 白衣男子笑了:“做我教活佛,无需多做什么,大师只需念经礼佛便好,其余的事情,自然由我派人去做。” “好了,祝大师,早日成佛……” 说罢。 白衣男子站起身来,迈步走出了禅房。 “贵人!还有房遗爱呢……”辨机不甘心的叫道。 “他?” 白衣男子在门口停了下来。 “咱们这位房二郎,近日可谓名声鹊起啊……”他背着双手,遥望天空,幽幽说道:“我已预备了一份开胃小菜,他最好能吃得消,若是吃不了这碗饭…那他便是个废物!” …… 一片幽暗中。 辨机和尚掀开床铺。 一抹暖人的温润,瞬间映入眼帘,幽幽的青色光华,在朦胧的月色中缓缓流动,动人心魄。 金宝玉枕! 第六十四章 长安恶霸抢民女 上次相会。 公主府女官青叶,趁着高阳公主神志不清之时,将她的寝帐床具全都搬入了草庐。 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这玉枕便丢失了,一连几天都找不到,原来是被辨机和尚偷偷藏了起来。 “公主殿下……” 辩机和尚轻抚着玉枕,喃喃自语。 他眼中一片痴迷,面色潮红,颤抖的指尖下,玉枕冰凉,柔软滑腻,仿佛是高阳公主那娇嫩的身子…… 下一刻。 辩机和尚忽然手掌用力,狠狠的揉捏着玉枕。 “高阳!我的高阳!” 他英俊的脸庞一片狰狞,低吼道:“很快,你就是我的了!” “不仅是你,还有其他大唐公主也是我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士族勋贵,也全部会统统跪在我的脚下!” “我辩机,就是活佛!” …… 三日后。 万里无云,晴天日照。 长安城又迎来了一天的喧嚣。 街道两边的茶楼、酒馆、当铺、作坊人来人往,还有张着大伞的小商贩,沿街叫卖,街上熙熙攘攘,嘈杂纷纷。 再远处。 金碧辉煌的宫殿楼宇矗立。 四通八达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五湖四海的使者齐聚长安,高鼻美目的胡姬,扭动着蛇一般的腰肢给客人斟酒,来自与万里之外的西域商人手牵着骆驼,抚摸着瓷器和丝绸啧啧称奇…… 房赢驻足桥头,静静的感受着这一切。 盛唐,长安。 千年过隙,明月依旧。 他跨过岁月的河流,走过千年,走到盛唐中,精致的妆容描绘于每个女子姣好的面上,繁华千里。 “到底是一国之都啊!” “小姐姐们的颜值,貌似都很高哦。” 房赢貌似目视前方,做思考状。 实际不断的在用余光扫视,以维秘的视角,对大唐的仕女们评判打分。 他身材高大健硕,自带豪情万丈。 然而气质却儒雅文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在他身上完美的融合,形成一种混搭的神秘吸引力。 今天,他还骚包的穿了一袭青衫…… 这种扮相和气质,立刻引来了一片目光,年轻女子往往羞涩的偷看几眼,可贵妇们就不同了。 她们身经百战,知道男人的好在哪里。 于是纷纷用大胆而炙热的目光,盯着房赢猛看,有的还舔舔嘴唇,一副想吃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要去参加永嘉公主的船宴。” “否则的话,一定会要你们的微信号,一起约战,今晚吃鸡,大吉大利……” 房赢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轻轻弹了弹衣袍,一撩下摆,迈步走下了桥头。 昨日。 吴王李格带来消息。 永嘉公主要在今日举办船宴,邀请了众多长安城的士子小姐们参加…只有房赢知道,对方真正想邀请的人,其实是他。 上一次,两人约定在秘宅相见。 可地方在哪? 美艳的姑姑应该也想到了,她没给房赢地址…… 去房家告诉他? 或者派个下人去递条子? 想都不要想,年轻貌美的姑姑主动去找侄女婿…这种事想想都让人觉得劲爆。 但是,集体活动,这个可以有。 走着走着。 就感到前面乱了起来。 过往的人群纷纷放缓了脚步,驻足观看。 房赢目力惊人,看到一群家仆模样的人,围住了一对少年男女,肆意调笑。 被堵住的少年十五六岁,身材瘦弱,奋力护着女孩。 小丫头同样瘦小,满脸惊恐的躲在少年身后,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脸蛋娇美,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他们看上去穷困潦倒,身上的衣服全是补丁。 “哎呦!躲什么躲?” “我家公子看上你了,是你天大的福分。” “没错,赶紧跟我们回府,保证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不比现在的苦日子强?” “来吧小娘子!” 家丁们嘴里调笑着,动手动脚。 边上,一个身穿锦衣的公子哥,拿着一纸折扇,看戏似得看着这一幕。 “你们放手!” 少年愤怒的叫喊:“我妹妹不会和你们走的!大庭广众之下,你们竟然强抢民女?!” “闭嘴!” 公子哥眉头微皱,怒喝一声。 他挥动手中折扇,啪的一下抽在了少年的脸上。 这一下,抽的极重。 少年被打的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多了一道紫色的伤痕。 “哥!你怎么样?” 小丫头被吓得的哭了出来,连忙去扶自己的哥哥。 “来人,把人给我带走!” 公子哥淡淡的下了命令。 手下家丁马上一拥而上,直接用力将小女孩拽了过来。 “你们放手啊!” 少年拼命的去要回妹妹,却被仆人们直接打倒,然后雨点般的拳头便落在了他瘦弱的身上。 很快。 他就被打的鼻青脸肿。 公子哥伸出脚,将少年的脸狠狠的踩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狞笑道: “穷鬼!本少就是强抢民女了,你能奈我何?” 第六十五章 这长安城谁敢阻我 公子哥的行为立刻引发众怒。 “放开他们!” “你们凭欺负人?” “放开那个小娘子!” 长安城不乏有热血的唐人,纷纷冲上去阻拦。 可惜,那些仆人们都不是吃素的,竟都有功夫在身,凶神恶煞的将观众堵在外面,推推搡搡。 少年在公子哥脚下拼命挣扎。 妹妹已经哭成一团,被仆人强行拉走。 现场一片混乱。 ……纨绔子弟强抢民女吗? 房赢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准备去管。 他已经不是头脑发热的中二少年,而是经过社会鞭打的打工人……不管哪朝那代,只要社会存在阶级,这种事情肯定少不了,如果要管,又如何管得过来? 房赢转身,正欲离去。 忽然,身后的少年发出一道凄厉的喊叫: “我爹战死沙场!我娘伤心过度也跟着死了!保护的就是你们这帮禽兽不如的东西吗?!” “贼老天!你瞎眼了吗!!!” 房赢停住了脚步。 他定定的站在原地,袖中的拳头紧握,指关节已经发白。 在前世。 他也曾热血,也曾真诚。 可为何,社会中的现实,和书本里不一样? 老师和家长教导他要诚实,要懂礼貌,可为什么,社会里的人都如此圆滑?都媚强凌弱? 相反,不守规矩的人都发财了。 嘴笨的老实人,则只能默默的挣扎在社会底层,努力适应着环境,避免自己不被伤害…… 如今来到了这个世界。 难道还要那么窝囊的过完一生吗? “哎呦?没看出来,你们还是军中遗孤?” 此时,公子哥听到少年愤怒的吼声,非但没有怜悯,脸上反而露出浓浓的蔑视,“可惜,本公子最不怕的,就是你们这种贱种……” 说到这里。 他忽然停下,将目光转向了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女孩。 “你不是心疼你妹妹吗?” 公子哥眼中闪过残忍的兴奋,舔了舔嘴唇:“如果本公子现在把她扒光了,当街将她宠幸,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咔—— 现场一片寂静。 众人看着公子哥,仿佛看着一个魔鬼。 小女孩已经吓傻了。 少年那张被踩在鞋底下的脸,已经苍白如纸,眼中露出无尽的愤怒和惊恐,“不…不要…不要这样……” 公子哥却沉浸在兴奋中。 他让人将女孩带到身旁,捏住住她尖尖的下巴,狞笑道:“啧啧啧,小娘子的脸蛋还真是俊俏,不知道这身上,是不是也和脸上一样白嫩……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 呲啦——! 他拽着女孩的衣领,猛然往下一拉。 女孩精致的锁骨和白滑的肩膀,顿时暴露在了空气里。 “啊——!!” 女孩发出凄厉的哀鸣。 “不要!!!” 少年双目赤红,拼了命的挣扎,脸皮和地面不断摩擦,渗出了大片的血迹。 “求求你们了!放开她……” “让我做什么都行!求你们放了她!!” 少年哭着苦苦哀求。 为了妹妹的清白,他不再愤怒,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现在才知道求我?晚了!” 公子哥俯视着少年,疯狂的笑道:“本公子会一直踩着你,你从这个角度往上看,会看的更清楚,哈哈哈哈……”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让亲哥哥,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凌辱,还离得如此近的距离……这个公子哥,简直禽兽不如! “打死他!” “阻止这个畜生!” 人群仿佛疯了一般,愤怒的人们一窝蜂拥上前去,便要将那对兄妹救下。 锵——! 一道道白练闪过。 众人顿时一滞,纷纷停了下来。 公子哥身边的仆人们,竟然纷纷将腰刀拔了出来,锋利的刀尖对准了人群,大声的叫嚣。 “都别过来!” “老子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上来!” “爷爷的刀可不长眼睛!” 人们不敢动了。 大家都发觉,这些人凶悍无比,身上隐隐浮现着铁血之气,好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哼!” 公子哥轻蔑的扫了人群一眼。 他再次低下头,望着少年笑道:“贱种!睁着你的狗眼,仔细看着,看本公子是如何宠幸你妹子的……” “你不得好死!”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少年绝望的嘶喊,面容扭曲,眼中已经流出了血泪。 他瘦弱的身躯发疯似得挣扎。 可根本挣脱不了束缚,只能含着血泪,眼睁睁的公子哥伸出手,摸向了小女孩的裤子…… 不远处。 房赢的脸色一片铁青,一股怒气,不可抑制的蔓延全身。 “不要……” 女孩哭着拼命的摇头。 而此时。 公子哥的手掌,已经扣在了女孩的腰间,下一刻便会扯掉女孩的裤子,他目露淫邪,哈哈大笑。 “小娘子,本公子现在就花了你,谁敢阻我?!” “我敢阻你!” 一声霹雳在不远处响起。 下一刻。 “咔嚓——!” 房赢脚下的石板寸寸崩裂。 他魁梧的身体已经消失在原地…… 第六十六章 废了他 公子哥压根都没反应过来。 他的脸上还残存着淫笑,正仰起头四下寻找,想看看那个不长眼的敢顶撞他。 仆人们却脸色大变。 那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宛如来自地狱的杀神! 前一秒还在不远处,下一刻已经扑倒了眼前,浑身杀气凛然,钵大的拳头高高的扬起,气势惊人。 “公子小心!” 最近的一名家仆大喊一声,飞身扑向了公子哥,狼狈的朝旁边滚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 嘭! 房赢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仆人的肩膀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从仆人的身上传来。 “啊——!!!” 仆人惨叫一声。 抱着被打残的胳膊,就倒了下去。 他的手臂,以一种诡异的形状扭曲着,白色的骨头茬扎破了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触目惊心。 “小妹!” 少年失去压制,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把妹妹紧紧的抱在怀里,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流出,嘴里却温声安慰着: “别怕,有哥哥在,没事了…没事了……” 小女孩呆滞了好半天,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手死死的拽住少年。 房赢把目光从他们身上收回,看向了对面。 哗—— 手持钢刀的家仆们迅速收缩,将公子哥团团护在中间,紧张的盯着房赢,如临大敌。 “房……房老二?” 公子哥从呆滞中醒过神来,怒声叫道:“你是不是又犯傻了?敢打伤我的人!” “你认识我?”房赢皱着眉头问道。 “废话!长安城有名的大棒槌,谁不知道你?” 公子哥轻蔑的望着房赢,耻高气扬的问道:“怎么?你想为了这两个贱民出头?” “你说,他们是贱民?” 房赢冰冷的望着公子哥,缓缓开口:“他们的父辈,为了大唐,战死在了边关…你却说他们是贱民?” “嗬嗬嗬嗬……” 公子哥发出一阵嗤笑:“死了,那是他命贱,若是当了大官儿,还用的着去前线拼命?”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房赢一口银牙快要咬碎。 眼前的公子哥,身穿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腰间的玉佩古朴精美…能拥有这套行头的,绝对是个官二代。 而且只能是官二代! 古代社会,士农工商,商人地位地下,再有钱,也没资格穿这么好的衣服。 而且他明知道是房赢,却根本不怕。 这就证明,他的父辈,起码是和房玄龄处在一个梯队的大佬……不过那有怎么样? 地位再高,也是个人渣! 房赢深吸了一口气,冷声说道:“战死将士的遗孤,你竟也下得去手,而且这小姑娘才十一岁!” “那有什么,再小的本少也玩过,呵呵呵……” 公子哥阴冷的笑了几声,大声说道:“房二,今天你打伤我仆人,便要付出代价,否则,本少的面子可没地放!” “哦?”房赢冷冷说道:“那你想怎么样呢?” “怎么样?废了你!” 公子哥脸色一沉,狞声叫道:“来人,给我打!留条命就行,打残了算本少的!” 嗡—— 场上的气氛陡然紧张! 公子哥一声令下。 对面的家仆们已经杀了过来。 而且好像还学过合击术,几柄钢刀密不透风,锋利的刀芒封死了房赢的所有去路! “啊!” “壮士小心!” “恩公小心!” 旁边的少年和围观的人们齐声惊呼。 几柄钢刀,组成了漫天的刀光,带着一股沙场铁血之气,仿佛一只怪兽,要将房赢吞噬。 “太慢了。” 房赢冷冷的说了一句。 整个人化作一团旋风,撞进了那团刀影之中。 第六十七章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轰! 一声巨响。 宛如一颗陨石,落入到了湖泊之中。 家仆们就像是一颗颗水珠,被撞的四散飞去,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几近昏迷。 正中央。 房赢傲然立于原地。 穿越带来的神奇效应,再一次体现的淋漓尽致。 力量、速度、敏捷、智力已经达到了人类上限,家仆们虽然身手不错,在房赢面前,只是刚出新手村的弟弟。 现场鸦雀无声。 人们惊讶的望着房赢,张大了嘴巴。 公子哥吓坏了,不可思议的叫道:“房二!你……你怎会变得如此厉害……” “你,不是想废了我吗?” 房赢走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脖领子,将他提到半空中,“我已经来了,怎么样?来啊!” “放…放我下来……”公子哥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如此对我?!”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 房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酷的说道:“我只知道,我必须要杀了你!” “不…不要……” 公子哥感受到房赢身上浓郁的杀意,终于感到了害怕,脸色苍白的求饶起来。 “不要?”房赢淡淡的说道:“刚才那女孩,也是这样求你的…你,放过她了吗?” “房遗爱,你是不是疯了!” 公子哥不可思议的大喊:“你竟然拿我和一个贱民作比较,本少可是勋贵!” 啪! 房赢一个嘴巴扇了过去。 公子哥被打的原地转了一圈,晕头转向的跌倒在了地上。 房赢抬起脚,踩在了他的脚踝上,冰冷的开口:“刚才,你就是用这只脚,将那少年的脸踩在地上的吧……” “房二!你…你想干什么?” 公子哥面如土灰,惊恐的挣扎着要起来。 可房赢却将他的腿死死钉在了地上,任他怎么挣扎,都不能挣脱束缚。x “准备好了吗?” 房赢淡淡的说了一句,腿下就要用力。 他要先废对方的一只脚,让他在临死前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正如房赢刚才所说,他必须要杀死对方! 否则,意难平! 就在这时。 嗖—— 一道凌厉的破风声响起。 房赢下意识的抬头,然后瞳孔剧烈收缩。 一支羽箭,携带着凌厉的杀机,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房赢射了过来。 角度刁钻,一击必杀! 能射出这一箭的,必然是百发百中的神弓手。 电光石火之间。 房赢身上衣衫抖动。 整个人宛如一只青色的大鸟,往旁边闪去。 砰! 羽箭在房赢的身旁擦过,射进了街道的青石板中,箭尖已经完全没入不见,只留下箭尾在不停的颤动。 一箭之威。 直接逼退了房赢。 公子哥都快吓尿了,连滚带爬的朝外面跑去。 房赢眼中冒出一丝愠怒,正要欺身上前,将公子哥给抓回来。 轰隆隆——! 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支十几人组成的骑兵队,骑着高头大马,眨眼间便来到了现场。 领头的是一名大将,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着同色金丝蛛纹带,头上镶碧鎏金冠。 他气质阴冷,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气势。 “爹!你可算来了!” 公子哥像是见到了救星,踉跄的奔跑过去,鼻涕眼泪一起流,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委屈。 “龙儿,怎么回事?” 领头大将又惊又怒问道。 “都是他!房遗爱!” 公子哥回头指着房赢,怨恨的叫道:“他想要杀我!父亲你可要提儿子做主啊!” “房二?”大将野兽般的目光,朝着房赢看了过来,怒声喝道:“你敢杀某家儿子!谁给你的胆子!” “哼!打了小的,又来了个老的。” 房赢了冷冷的开口:“你又是谁?报上名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养出了这么个畜生。” “大胆!” 大将旁边的亲军不干了,上前一步呵斥道:“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侯君集大将军!” “你该当何罪!” 第六十八章 谁敢拦我,我便杀谁 嘶—— 现场的人们纷纷倒吸冷气。 “竟然是陈国公!” “侯君集大将军?他竟是那恶霸的爹?” “完了!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 房赢心中也是一片冰凉。 他虽然猜到了对方的父辈位高权重,却没料到,竟然尊贵到了这种地步。 侯君集,唐朝名将。 跟随秦王李世民征战四方,屡立战功,策划参与了玄武门之变,随卫国公李靖学习兵法,荣封陈国公。 贞观四年,参与灭东突厥。 贞观九年,为灭吐谷浑先锋主力。 此时,他已迁光禄大夫,官拜礼部尚书,可手下亲兵义子,依然习惯性的称其为“大将军”。 最重要的是,他是李世民的铁杆支持者! 尤其在玄武门之变中,侯君集起着不可代替的作用,事后论功行赏之时,五个国公里他就占了一席。 如今大唐军方一脉。 军神李靖隐退,秦琼病重,尉迟恭日日笙歌,苏定方根基尚浅,李道宗刚被罢官归家,李绩、段志玄低调…… 放眼望去。 唯有侯君集异常活跃。 从公开的台面上看,他已经隐隐成为大唐军方第一人! 而公子哥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那便是侯君集的儿子——侯海龙。 “我当是谁,原来是陈国公。” 房赢踏步上前,越过那支羽箭,将地上的兄妹护在身后。 他一边走,一边缓缓说道:“怪不得,这些家仆擅长刀阵合击之术,原来是军中退下的老兵。” “怪不得,贵公子对兵士极为蔑视,原来自家的老子是大将军…想想也是,他这样的官二代,怎么会将普通士兵放在眼里。” 现场一片安静。 房赢的话语气平淡,就像是唠家常一样。 可是任谁都能听出来,那些平静的话语里,隐藏着浓浓的讥讽和不屑。 侯君集脸色阴沉。 他没想到,房赢面对这种阵势,竟然如此沉着,更没想到,他竟敢正面与自己硬杠。 “房遗爱,少说那些没用的!” 侯君集沉声说道:“某家自己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我只知道,你要当街杀我的儿子!” “因为他该杀!” 房赢淡然的盯着对方,缓缓开口:“而且,谁敢拦我,我便杀谁!” “房二!”侯君集怒喝一声:“你父亲房玄龄,都不敢如此对我说话!” “他不敢,不代表我不敢。” “房遗爱,我看你是活腻了!” 侯君集端坐在马背上,眯起了眼睛,阴啧啧的道:“当街意图刺杀大唐国公,这一条就足以定你死罪!” “来人,给我拿下!” “无论死活!” 锵—— 身后的扈从们猛然拔刀。 他们动作统一,手中钢刀几乎在同一时间出鞘,杀气十足中竟然带着丝丝美感。 激战一触即发。 围观的众人面色苍白,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脏都快到了嗓子眼。 房赢的脸色却没有一丝变化。 他只是稍微往旁边挪了一下,将那对兄妹死死的护住。 此时,恰有春风十里吹过。 房赢身上的青衫迎风飞舞,猎猎作响,就像一名降临人世的谪仙,挡住了所有的丑陋和邪恶。 在他的身后。 少年伸手捂着小女孩的眼睛,他自己却仰着头,死死盯着房赢的背影,将牙齿咬出了鲜血。 “恩公……” “今日我若不死,他日必以死相报!” 就在这时。 不远处传来一道大喝。 “杀!!” 对面的扈从们狠狠的一夹马肚,战马携带者惊人的气势,朝着房赢冲了过来! 一时间,狂风大作。 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房赢却毫无惧色,从地上捡起了一柄钢刀,面对狂奔而来的铁蹄,缓缓开口: “你们,太慢了。” 话音落下。 他举起钢刀,迎着重装而来的骑兵,狠狠的劈了下去! 噗—— 铁器砍入骨肉的的声音响起。 一人一骑,竟然直接被房赢一刀劈成了两半! 下一秒。 漫天的血雨四散迸发。 猩红色的血液,在阳光下闪烁了一瞬,然后天女散花般溅了房赢一身。 其余的扈从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房赢竟然如此勇猛。 可他们都是百战老兵,仅仅愣了一瞬,便恢复了凶残,齐齐朝着房赢砍来! 然而,房赢身体一扭。 以一种看起来极为怪异的姿势,宛如一尾游鱼,从刀刃的间隙中穿梭而过…… “杀!” 房赢轻喝一声。 他手中的钢刀,瞬间迸发出着夺目的光芒,竟然朝着骑兵们反杀而去! 铛铛铛铛—— 一阵剧烈的兵器交锋声传出。 以那对兄妹为圆心,不断有刀光从四周扬起团团光芒,马背上的骑兵们成片成片的倒下。 忽然。 一点银芒,带着轻微的呼啸声,好像一条蛰伏的毒蛇,从一片混乱中阴险的刺出。 锋利的槊尖,直指房赢的咽喉! 房赢的瞳孔剧烈收缩。 是侯君集! 堂堂陈国公,右卫大将军,竟然躲在混军之中,向房赢发起了偷袭! 第六十九章 舍生而取义 马槊。 不同于长枪。 它对枪杆的制作要求很高。 要用制作硬弓的柘木为主干,将劈成粗细均匀的篾,用油反复浸泡一年,再用上等的胶黏在柘木上。 最后用葛布包裹,缠绕丝麻,涂以生漆。 如此反复油侵、暴晒,制作周期长达三年之久,而成功率却仅为三成。 这样的槊杆,既有柔韧度,又有硬度。 叩之有金石之声,用刀剑砍之,有金属之声。 堪称隋唐时期最昂贵的武器,兵器界的爱马仕,氪金玩家的心头好…在初唐,几乎所有的名将,都在使用这东西,《旧唐书》记载: “程知节,少骁勇,善用马槊。” “叔宝善用马槊,拔贼垒则以寡敌众,可谓勇。” …… 而现在。 侯君集也是使用一杆马槊。 壮硕的高头大马还在两米之外,长达六十公分的槊锋,便已经刺到了房赢的眼前! 一寸长,一寸强。 将近四米长的马槊,在此时表现出了巨大的优势。 “壮士小心!” “恩公快闪开!” 围观的人们和身后的少年,纷纷发出一阵惊呼。 然而。 在房赢看来。 那看似银蛇吐信的槊芒,在他眼中却无限放慢。 呼——!! 巨大的冲击,携带着狂风吹来。 房赢站在原地,青衫肆意飞舞,他平静的看着这惊天一击,好像在看慢放了几十倍的电影,时间的长河也仿佛变缓…… 下一刻。 他把手伸了出去…… 这动作是如此的随意,就好像是在花园里摘下了一朵花,又好像在平时吃饭时拿起了碗筷。 嗡——! 时间好像猛然恢复了流淌。 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侯君集的马槊…竟然被房赢拿到了手中…… “这怎么可能?!”彡彡訁凊 侯君集的眼中露出惊骇之色。 他竟然空手夺槊?那是怎么做到的……侯君集的脑海中,电光石花的刚刚出现这个念头,面前的房赢就动了。 只见他微微扭身,肩膀直接撞在了战马的脖子上。 “滚!” 一声低沉的怒喝。 房赢手中的马槊横扫,啪的一声将侯君集抽了出去。 “唏溜溜溜——!” 战马痛苦的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被撞的偏离了方向,斜贴着少年兄妹两人,奔驰而过。 而侯君集,则如同一只被击飞的沙包。 直接倒飞了出去,噗通的一声摔在了六七米远的地上,衣衫尽破,口吐鲜血。 一时间。 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的人都长大了嘴巴,纷纷化身石雕。 十几名骑兵的冲击,密不透风的刀阵,还有侯君集大将军最后的致命一击……如此阵容,堪称绝杀! 可房赢呢? 却偏偏给破了。 而且看样子,还是轻松破之。 这怎么可能?放眼整个大唐,哪个猛将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能做到这一步? 少年兄妹也呆滞了。 他们刚才还在懊悔,都是因为自己而连累了恩人,可这眨眼的工夫,局势便发生了惊人的逆转。 “竟然创造了如此奇迹,不愧是恩公”……少年崇拜的看着房赢,脸上全是激动之色。 侯家公子侯海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被吓得脸色苍白如纸,浑身不同的抖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咳咳咳……” 侯君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吐出了一口血水,狠狠的盯着房赢,沙哑的开口:“房二,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你算老几?” 房赢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闪开,我的目标是侯海龙,你若是再阻我,我不介意杀了你。” “房遗爱!你这个棒槌!” 侯君集怒声吼叫:“你如果杀了我儿,不但你自己也会被处死!还会连累房家!你这么做值吗!!” 这么做…值吗…… 寂静的街道上,侯君集的怒吼传出老远。 带着深深的不甘和不解。 “不管值不值得,我也必须要去做!” 房赢迈步上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缓缓开口:“你侯君集深得圣眷,在长安城不可一世!” “你儿子欺男霸女,无数家庭支离破碎,如今更是凌辱边关将士遗孤,大唐的律法却不管他!” “可有些事情,在这世上必须有人去做吧?”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既然律法不能杀他,我便来杀他!” “侯海龙,受死吧!” 第七十章 明光铠 苏定方 侯海龙都快吓尿了。 刚才还是嚣张无比的贵公子,此时已是满脸惊恐。 眼看着房赢缓缓逼近。 侯海龙瘫坐在地上,手脚并用,不断的后退,嘴里凄厉的喊道:“别…别过来!你不能杀我!” “我凭什么不能杀你?” 房赢脚步不停,继续前进,沉声说道:“你既然要玷污那个小娘子,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房二!站住!” 侯君集横跨一步,挡在了两人的中间。 房赢停下了脚步。 他锐利的目光直视对方,坚定的说道:“侯君集,我说过,谁要阻我,我便杀谁!” “呵呵呵呵……” 侯君集阴险的看着房赢,一字一顿的说道:“房二,你真的以为,本官就准备了这点人手?” 房赢的眉头微微皱起。 在对方身上,他看到了有恃无恐,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侯君集还能怎么翻盘? 莫非,他提前准备了后手?! 轰隆隆隆—— 仿佛验证了房赢的猜想,地面开始微微震动,大片的马蹄声,开始从远方响起, “这是…骑兵?” 房赢远眺前方,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只见视线的尽头,烟尘滚滚,大批的骑兵披甲执锐,骑着高大的战马,飞快的朝这边扑来。 阳光下。 骑士身上的护心镜,闪烁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还有那夹杂在其中的暗红,是再也无法抹去的干涸血迹,昭示着这支骑兵是百战之师。 房赢的脸色变得沉重。 他们,竟然身披大名鼎鼎的明光铠! 明光铠,始于汉朝,兴与唐朝,《神机制敌太白阴经》中记载,唐朝士兵着甲率在六成,其中明光铠占很大一部分,《唐六典》更是将其列为唐十三铠只首…… 它制作精美,高贵华丽。 用昂贵的明光铠大规模装备骑兵,是盛唐独有的标志,以后的任何朝代,均没有如此国力。 但唯一的问题是:它太重了。 一副全套的明光铠,重量达到了惊人的七十二斤! 所以,只有在战时,士兵们才会穿上铠甲,上马冲锋…而现在,眼前的骑兵们,竟然人人披甲…… 这就说明一件事情:他们早有准备! “房遗爱,本官身经百战,面对无数明枪暗箭,阴谋诡计,你以为,我是如何活下来的?” 侯君集不屑望着房赢,口吻中是浓浓的嘲讽:“你太幼稚了…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更何况,本官听闻你曾力斩过数名突厥人,便更加不会掉以轻心。” “来之前,本官就命人去了左右卫调兵,为的,便是应对眼下这种情况……” “房赢,你没有机会了!” 话音落下。 仿佛为了回应他的话语。 轰鸣的马蹄声已到了近前,无数战马高扬头颅唏溜溜一声长嘶,被马术高超的骑士控停了下来。 侯君集站直了身子,脸上全是得意与高傲。 一眼望不到头的骑兵,密密麻麻的停在他的身后,杀气四溢,浓郁的几近凝结。 “哈哈哈哈……” 侯君集的身侧,侯海龙从地上爬了起来,态度再次变得嚣张,放声狂笑:“房二!你不是想杀我吗?来啊!你个大棒槌!” 此言一出。 围观的百姓脸上一片绝望。 明明是阳春三月的季节,可阵阵的暖风吹来,大家却感到了刺骨的寒冷。 武夫一怒,血溅五步。 可在庞大的官僚体系面前,却脆弱的像沙滩上的浮沙,只需一波海浪,便会彻底坍塌…… 那么。 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吗? “恩公!走!!!” 少年抱着自己的妹妹,双眼血红的望着房赢的背影,用尽全部的力气嘶喊:“求你了!不要管我们了!快走!!!” “走?呵呵……你们谁都走不了!” 侯君集发出一声嗤笑,笑容又瞬间收敛,狞声道:“全体将士听令,无需冲锋,张弓,射死他们!” 哗—— 骑兵们取下马背上的长弓,飞快的从箭壶中取出箭矢,弯弓搭箭,瞄准了前方的房赢。 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到一息。 唯有一名将领,闻言脸色微变。 他微微俯身,在侯君集身后请示道:“大将军,当街射杀我朝驸马爷,这合适吗……” 侯君集脸色一沉,扭头看了他一眼。 “苏定方,你在教本官做事?” 苏定方? !!! 房赢心头巨震,瞪大了眼睛。 眼前这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神色刚毅,气势如虹,浑身都散发着爆炸性的力量,宛如一头矫健的猎豹。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初唐名将——苏烈,苏定方? 第七十一章 你侯君集会遗臭万年 太宗朝,名将云集。 苏定方的功绩并不显赫。 唯一的一次出征机会,是贞观四年随李靖灭东突厥。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预备的,有的人就是这样,一旦遇到合适的时机,便会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那一战。 苏定方作为先锋,率两百骑兵夜袭阴山,直接攻破了颉利可汗的牙帐,立下不世功勋! 高宗年代,他直接开挂。 永徽六年,讨伐高句丽,得胜而归。 显庆二年(永徽、显庆都是高宗李治,李治有十四个年号),大败西突厥,拜左骁卫大将军,封邢国公。 显庆四年,大败吐蕃副大相,同年再次大败西突厥。 显庆五年,征服百济,将其纳入唐敌国版图。 …… 总之,这位活跃在高宗时代的第一猛将,不是在砍人,就是在砍人的路上。 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李治时期,大唐帝国的版图达到了最大…东到朝鲜半岛,西到中亚咸海,北至西伯利亚,南抵中南半岛,方圆一千二百多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尽入大唐囊中! 而现在。 或许是太宗朝的名将井喷,这位在今后几十年将要大放异彩的猛人,目前仅仅是个左卫中郎将…… “苏烈!还愣着作甚?难道你要抗令?!” 侯君集一声喝斥,将房赢的思绪拉了回来。 “末将不敢!” 苏定方沉着脸大吼一声,猛然架起弓箭,强压怒火,将箭矢对准了房赢。 “嘶……” 房赢顿时直抽凉气。 苏定方不愧是战阵狂人,仅仅一个张弓的动作,便爆发出强大的杀气,在骑兵团中异常耀眼。 “刚才那一箭……原来是他。” 房赢眯了眯眼睛,心中了然。 方才他要杀侯海龙的时候,一支惊天之箭破空而来,携带着无上威势,直接将他逼退。 房赢还以为,那是侯君集射出的。 可后来交手的时候,侯君集所表现出来的战力,根本没有那一箭的所拥有的水平…… 为此,他还感到有些奇怪。 现在看来,原来苏定方刚才是去喊人了。 “局势,变得有些棘手啊……” 房赢望着黑压压的人群,眉头紧蹙:“本来这些骑兵就很难对付了,现在又加了一个苏定方,这一局,怎么看都是死局……”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刷——!! 房赢抖动马槊,做了一个防守式。 他双手紧紧握着槊杆,槊尖朝外,一人面对千军万马,脸上一片刚毅之色。 见他如此表现。 侯君集露出猫戏老鼠的神色,开口问道:“房遗爱,你就一点儿不害怕?” “我为何要害怕?” 房赢认真的说道:“今日,我房赢舍身救人,必将名垂青史,而你,定会遗臭万年,该害怕的人,应该是你。” 侯君集的脸沉了下来:“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你错了。” 房赢平静的回答:“无论你如何修改,后人总会在迷纱中找出蛛丝马迹,还原历史的真相。”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竟然妄图以一人之力,抵挡我大唐弯弓铁骑,就算耗,本官也能将你耗死!” 侯君集恼羞成怒,挥手下了命令:“全体听令,放箭!” “大将军,等等……” 忽然在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老者。 他穿着粗布衣服,一瘸一拐的,挡在了房赢前面,对着侯君集行了一礼。 “侯大将军,小老儿求你,饶了他们吧!”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让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惊,骑兵们手中的弓弦也松了下来,齐齐看向了侯君集,等待主将的命令。 “大胆!你是何人?” 侯君集怒声喝斥,脸色阴沉的可怕。 “回大将军,小老儿是这对兄妹的邻居……” 老者仰着头,高声喊道:“某可以作证,这兄妹俩,确实是志士遗孤…贞观四年,咱们大唐与东突厥开战,他们的爹去了北方,便再也没有回来……” “侯大将军,请看在他爹战死的份上,饶了他们吧!” 侯君集的脸色难看的要死。 凌辱边关将士遗孤,这种事听着就让人不齿,所以他刚才一直在强调房赢的过错,不提自家儿子干的混账事。 却不曾想。 这一切直接被老者无情的揭开了。 侯君集沉声喝道:“大胆刁民!竟敢阻拦本官执法!” “放屁!某不是刁民!” 老者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涨红着脸,指了指自己的断腿,大声喊道: “看见了吗?这是某当初追随秦王殿下,打刘黑闼的时候留下来的!” “某,乃是玄武军老卒!” 第七十二章 某乃玄武军老卒 全场一片安静。 包括房赢在内,所有的人心中都是一震。 追随秦王? 打刘黑闼? 当今皇帝李世民,曾经的封号便是秦王啊。 这名残疾的老者,竟然曾经是圣人手下的兵,而且还是隶属王牌中的王牌——玄武军! 严格论起来。 除了侯君集,在场的骑兵们,都得管人家叫声前辈…… “侯大将军,还有这位壮士!” 老者指着房赢,大声说道:“贵公子意图对小娘子不利,这才引得他出手阻止,何罪之有?” 侯君集怒气上涌,大喝道:“放肆!” 在他看来,那对兄妹倒是没什么…没权没势的百姓,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蝼蚁一样的东西。 反倒是房赢。 他不但是房玄龄的儿子,还是当朝驸马,却当众挑衅他侯君集的权威,一人挑翻了他整支队伍…… 将他的脸面放在地上摩擦。 这怎么可以? 他侯君集,以后可是要做天下文武群臣之首的,如今被区区一个二傻子教训,颜面何存?x “老人家,我敬你是条汉子,速速退下!” 侯君集阴沉着脸,冷漠无情的道:“若是再阻碍本官办事,定将你一同射杀!” “那便来吧!” 老者硬气的抬起头,须发皆张:“老子当初在玄武军,杀刘黑闼,灭窦建德,断了一条腿也不曾叫一声疼,还怕了你侯大将军?!” 此言一出,全场震动。 本来还恐惧的人们,被老者这番话一激,全都变得振奋起来,纷纷握紧了拳头。 望着老人伛偻的背影。 房赢呆呆而立,心中有一阵热流涌动…… 这,便是唐人? 这,便是唐人的傲骨? 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一个普通的老者,也敢对权贵说不,煌煌大唐,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此时。 对面的侯君集气的脸都绿了。 他正要开口下令。 忽然,人群中又走了三人。 同样是须发洁白,同样是粗布衣衫,只是他们的眼中,也闪烁着和老者一样的光彩。 “大将军府,右军老卒在此!” “长安道,鼓旗军老卒在此!” “南衙十六卫,右卫老卒在此!” 众人瞬间再次震动。 侯君集手下的骑兵们,竟直接发生一阵骚乱,有的甚至直接将弓箭放下了。 这还真是的……老卒啊! 三人的话,代表着大唐三个时期的军队建制。 高祖龙兴太原,废府兵为私兵,设大将军府,置左中右三军,分别由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率领。 老者口中的右军,便由李世民亲率! 大唐初立,武德二年,高祖将关中分为一十二道,每道置一军,各军都有军号。 而万年县的军号,便是鼓旗军! 到了贞观时期,将府兵最高统帅部门设为十六卫,老人口中的右卫,便是其中之一。 问题是,现在对面的骑兵们,也是右卫! 无论在哪个年代,在军中,人们极为注重上下级观念,除了长官,地位最高的便是老兵…眼前这位老者,可是贞观初年的右卫人员,前辈中的前辈…… 这也是骑兵们军心大乱,不自觉放下弓箭的原因。 “右卫!竟然是右卫!” 侯君集看着那名老者,咬牙怒吼:“本官遥领右卫,竟然教出了你这样的兵,简直是本官的耻辱!” “侯大将军,你错了……”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当今圣人即位之后,您先是被封为左卫将军,后又迁右卫大将军。” “您来右卫的时候,某便已经走了……” 侯君集听了,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人家的意思很明显——你来的时候,老子就走了,老子才是右卫的老人,你就是个后来的,拽什么拽? 房赢也瞠目结舌。 心想这老者也太猛了,怼的侯君集一愣一愣的,不愧是跟着李世民打过江山的狠人。 “大胆!简直是大胆……” 侯君集气的浑身发抖,开口刚说了一句。 此时。 却见又有人从人群中走出。 那是两名年轻的书生。 他们手持书卷,脸上还带着恐惧的余韵,可眼中却异常坚定,走到房赢的身边,拱手弯腰而拜。 “房兄高洁,小弟惭愧万分!” 房赢愣了下,疑惑道:“二位,你们这是……”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两人脸上带着羞愧,激动的说道:“圣贤早已将要义告之天下,我二人却不得其领……今日见房兄吟出,我们方才顿悟!” “我辈读书人,理应不向权贵弯腰,舍生取义!” “房兄,你以行动行圣贤之事,我二人刚才却还因为畏惧恶霸权贵,躲在人群之中,惭愧,惭愧啊!” 说罢。 两人再次弯腰拱手,向房赢行礼。 呼—— 房赢将马槊竖于身前,向二人回礼:“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二位高义,房某佩服。” 嘶…… 两名书生眼睛瞬间通红,激动的浑身发抖。 第七十三章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使我不得开心颜!” “哈哈哈哈……” 两人狂声大笑,结伴站在老卒身旁,直面侯君集以及身后的骑兵团,脸上再无一丝惧色。 “侯大将军,来吧!” “长安城不单有房兄,还有我等普通读书人!” 话音落下。 又有几名书生从人群中走出。 “还有我!” “还有我们!” “房兄大才,二位高义,老卒们都站了出来,黄泉路上,怎能少了我等读书人?!” 几个书生谈笑风声。 看那样子,好似不是在直面生死,而是要去赴约,参加春游诗会一般,尽展文人傲骨。 就在这时。 人群再次涌动。 这次,已经不是书生和老卒。 卖胡饼的老叟,扛着冰糖葫芦的卖货郎,手持花伞的仕女,挎着篮子的老妪…… 直至最后。 两名腰悬朴刀的捕快,踌躇许久,也站了出来。 片刻后。 整条大街,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 少年抱着妹妹,被围在中间。 房赢手持马槊,护在他们身前,而房赢的身前,则密密麻麻站满了百姓。 他们只是各行各业的小人物。 走到了大街上,哪怕是碰到了人,都得给人家陪着笑道歉…因为,他们无权无势,卑微到了尘埃里。 可就是这些人。 却毫不畏惧的直面死亡。 刹那间,一股浩然正气,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与天上的太阳一般荣耀,强大的让人不敢直视。 “混账!” 侯君集铁青着脸,目光越过人群,看着房赢杀气十足:“房遗爱!你啸聚长安百姓,难道想造反不成?!” “姓侯的,少给老子乱扣帽子……” 房赢缓缓上前,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端起手中马槊,槊尖直指侯君集,霸气的喝道:“废话少说,想杀我,那就来吧!” “好!这可是你自己作死!” 侯君集阴沉着脸,眼中露出凶残之色:“本官南征北战,杀人无数,你们这群刁民,难道以为本官不敢动手?!” “来啊!给我射杀了他们!” 然而。 一声令下。 身后的右卫们却面面相觑,迟迟没有动手。 侯君集心中怒火中烧,扭头吼道:“都愣着作甚?连本官的命令都不听,难道你们想造反吗?” “大将军,他们…都是平民百姓啊。”苏定方脸色难看的说道。 “混账!”侯君集怒斥道:“苏烈!你违抗命令,想被本官斩首吗?” “大将军,末将……甘愿受死!” 苏定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痛苦说道。 “好!苏定方,等此事一了,本官便处理你!” 侯君集扭头,狠戾的望着众将士:“你们呢?也要跟着苏烈叛变吗?都给我把弓箭举起来!” 吱呀呀—— 骑兵们咬着牙,纷纷弯弓搭箭。 身为大唐士兵,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渗透到骨子里的信念…更何况,苏定方是中郎将,还有些反抗的资本,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只能听从将军的命令。 一时间。 剑拔弩张。 一边是全副武装的左卫军,一边是手无寸铁的长安百姓,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呵呵呵呵……” 侯君集阴狠的看着房赢,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房二,别以为蛊惑些刁民,本官便拿你没办法,现在,我便让你乱箭穿心……” 忽然。 他的话停了下来。 不仅仅是他,左卫骑兵们也面色异色,不自觉的箭尖朝下,再也不敢对准前方。 侯家大少侯海龙,更是收起了嚣张。 赶紧躲在侯君集的身后,畏首畏尾,连头都不敢伸一下。 嗒嗒…嗒…嗒嗒…… 寂静的大街上。 传来了不紧不慢的马蹄声。 房赢霍然扭头,发现一人一骑,自远方悠悠而来。 马是老马,瘦骨嶙峋却依见丰俊,人是老人,气色萎靡却病虎犹威……可就是这样一个老人,却令侯君集直接闭嘴,令左卫军团不敢弯弓搭箭。 他,到底是谁? 房赢还没反应过来。 那名老人已经骑马来到了跟前。 他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少年兄妹,将目光缓缓移向了前方,浑身气势大涨,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如刀! 下一秒。 “啾溜溜溜——” 骑兵们座下战马,忽然躁动起来。 它们像是受到了惊吓,纷纷不安的摇头晃脑,排列整齐的骑兵队伍瞬间混乱起来。 侯君集脸色变得凝重,对着老人缓缓抱拳。 “见过翼国公!” ……翼国公? 房赢面露惊讶之色。 这人竟然是秦琼,秦叔宝! 第七十四章 秦琼,上! 秦琼。 隋唐时期的传奇人物。 尤其是在秦王李世民帐下时期,每战必先,常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拜翼国公,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被誉为初唐第一猛将。 到底有多猛? 《旧唐书·秦琼传》记载: “叔宝每从太宗征伐,敌中有骁将锐卒,炫耀人马,出入来去者,太宗颇怒之,辄命叔宝往取。叔宝应命,跃马负枪而进,必刺之万众之中,人马辟易,太宗以是益重之,叔宝亦以此颇自矜尚。” 意思是,秦琼每次随李世民出去打仗。 对面的人经常不服,炫耀说:“你瞅啥?老子就是这么兵强马壮,有种你来打我啊!” 李世民:“瞅你咋滴?秦琼,上!”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秦琼已经单枪匹马杀了过去,将敌将斩杀于万众之中。 听起来似乎有些梦幻。 就算是街头巷斗,想要拿着西瓜刀砍掉对方的老大,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是两军交阵。 可秦琼偏偏就做到了,而且还不止一次,李世民每次打仗,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秦琼,上!” 这恰恰说明,秦叔宝乃真猛士。 此时此刻。 这位初唐第一猛人,竟然就这么骑着一匹马,溜溜达达的跑到了自己的身侧…… 房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这时。 对面的侯君集率先服软。 秦琼身上的气势猛然一收,眼皮子也耷拉了下来,缓缓说道:“君集,小辈们胡闹,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吧?” 侯君集脸色一沉:“秦公爷!房赢他……” “房二郎有错吗!” 秦琼一声喝斥,打断了对方。 “你儿子侯海龙什么德行,你难道不知道吗?非要让老夫当面说出来吗?” 侯君集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 放眼整个大唐。 敢当面这样指责他的人不多,秦琼算一个。 因为他不单单深得圣眷,人缘还好,你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整个大唐军方。 御史们也得喷死你。 尤其是魏征,连皇帝都不怕,会怕你一个国公? “这位秦二爷,也太生猛了吧……” 房赢心中也暗自惊讶:“侯君集又黑又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长安城射杀百姓…可秦叔宝一句话,就把他的气焰给敲没了!” “人的名,树的影,这就是大唐第一猛将的威风,还真不是盖的……” 此时。 秦琼缓了缓脸色,淡淡的说道:“君集,给老夫一个面子,此事到此为止!” 侯君集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抱拳,铁青着脸说道:“既然秦公爷开口了,某便放他们一马……” 说到这里。 他狠狠的看了房赢一眼,目光里全是不忿和阴毒,嘴里硬生生的吐出一个字: “走!” 说罢。 他转身上马,竟就这样离去了。 苏定方和左卫骑兵们,也纷纷对着秦琼抱拳行礼,然后掉转马头离开。 看着轰隆隆远去的骑兵。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笑着与秦琼拱手问好,缓缓散去。 “房兄。” 几名书生,则对房赢弯腰施礼:“房兄今日高义,我等佩服之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等还要去参加船宴,便就此别过了。” 侯君集一走。 房赢此时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有秦琼做背书,侯君集就算想要报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房赢,这是规矩。 “几位兄台慢走。” 房赢笑着一一回礼。 无论哪朝那代,读书人都是引领潮流的存在,能在他们中间留下口碑,对今后的计划,也会大有帮助…… “等等!” “计划…永嘉公主!” 房赢脸色一变,心里咯噔一下。 糟糕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船宴怕是早就开始了吧? 如果错过了这次明目张胆的约会,被永嘉公主误会了怎么办?她可是我翻盘的希望啊! “恩公!” 就在这时,被救的少年拉着妹妹,走到房赢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朝房赢“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等抬起头来。 少年的额头已是红肿一片。 他却根本没有当回事,激动的说道:“今日蒙恩公搭救,不敢言谢!他日若有机会,必当以死效力!” 他的身侧。 年仅十一岁的妹妹,也崇拜的看着房赢。 看着看着,秀美的小脸上浮起片片羞涩,宛如一朵即将盛开的花骨朵,小声说道: “多谢恩公搭救,待此事平息,小女子必上前登门,愿为恩公当牛做马。” 当牛…做马? 看着一脸羞涩的幼齿。 房赢倒吸一口冷气,心想小萝莉你才十一岁啊,说这些也太早了些吧,就这小身板,怎么做马? 第七十五章 小女子不才,未得公子青睐 “那个,小娘子严重了……” 房赢轻咳一声,说道:“某救下你们,是为了心中正义,给某做为奴为婢的事,就休要再提了。” 闻言。 小姑娘眼圈一红,垂下了头。 “小女子不才,未得公子青睐,扰公子良久,公子莫怪,至此所有爱慕之意止于唇齿,溺于年华,今生就此别过,各自安好……” 房赢头皮阵阵发麻。 作为穿越人士,谁不想尝试萝莉养成计划? 可我自己还身世未卜,几年后能不能活着还是个未知数,拉你下水,岂不是对你不负责? 看着这一幕。 一直沉默的秦琼笑了起来。 他索性下了马,饶有兴致的看着窘迫的房赢,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卧槽! 秦琼怎么下来了?难道这种传奇人物,竟有八卦的爱好……房赢大吃一惊,心说英雄,你注定要失望了! 对于女人,我自问还是有些经验的。 他四下观望,发现有个卖货郎正伸着脖子朝这边看,于是对他招了招手:“那位大哥,麻烦过来一下。” 卖货郎赶紧挑着扁担走过来,堆着笑问:“壮士,您可是想买糖果?” “嗯。” 房赢点了点头,伸手往怀里一掏,顿时僵在原地。 他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钱…堂堂房家二郎,当朝驸马爷,兜里居然比脸还干净…… 之前在房府蹭吃蹭喝。 搬到公主府照样蹭吃蹭喝。 感情自己这个驸马爷,还真是个吃软饭的…看来,开始部署赚钱大计是对的! 没钱寸步难行,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这话说的一点儿没错,眼下不就是例子?连买块糖都买不起,以后又如何去青楼做大宝剑? “壮士,可是身上没带钱?” 卖货郎小心翼翼的问道。 房赢老脸一红,尴尬的点了点头。 “壮士义薄云天,小人佩服万分,些许糖果,便送与壮士了。” 卖货郎不由分说,从筐子里捧起一堆糖果,就往房赢的手里塞。 “万万不可!” 房赢哪能占这个便宜,赶紧推辞过去。 只不过,他还是只取出一颗糖果,放在了小姑娘的手里,温声笑道:“好了,别哭了,今日我便借花献佛,自当给你赔礼道歉了。” 小姑娘眼睛一亮,停止了哭泣,红着脸说了声:“谢谢恩公!” 房赢见她小心翼翼的将糖果收了起来,疑惑的问道:“为何不吃?” “奴家想回去再吃。” 小姑娘甜甜的笑了一下。 房赢叹了口气,心中了然…刚才小丫头暗自看了一眼少年,显然家中清贫,虽是一颗糖果,想必是回家要与哥哥分享…… “好了小妹,咱们就此和恩公别过吧。” 少年宠溺的抚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 “嗯。” 小丫头点了点头,与少年一起对着房赢再次弯腰行礼,这才起身一起离去。 一步三回头。 纯真的眼中恋恋不舍。 房赢心头一跳,竟有些不舍,于是大声问道:“还未请教兄弟名讳?” 少年回头,长揖到地:“小弟不才,陈阿宾。” 啊这…… 少年阿宾? 房赢瞠目结舌,心想久仰久仰,你可是我的启蒙老师之一啊…… “自古美女爱英雄,二郎,艳福不浅啊!” 此时,身侧传来了秦琼爽朗的笑声。 大哥你怎么会这么说,那孩子才十一岁啊,我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秦琼……房赢心里疯狂吐槽,赶紧转身抱拳: “方才,多谢秦叔出手相助,遗爱感激不尽。” “行了,莫要学那些酸丁谢来谢去。” 秦琼摆了摆手,说道:“某与你父亲同殿为臣,乃是生死之交,更何况,就算你不出手,老夫也要阻止那侯海龙!” “好了,此事一了,某也该走了。” 秦琼废话不多说,拍了拍房赢的肩膀,便要牵马离去。 ……连上马,都已经感到困难了吗? 房赢怔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秦琼年轻时太过拼命,气血两空,亏了本源,以至于玄武门之变后,便一病不起,就连灭东突厥这样的大事,都没有力气参加…… 也就是今年。 这位义薄云天的猛将,便会撒手人寰。 等等! 气血两空? 房赢忽然心头一震,既然知道了病症,不知道用那个法子,能不能治得了这个病? 只不过,那法子太过凶险。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轻易使用。 而眼下,人家现在出手帮了大忙,又是自己敬佩的英雄,自己是否能先为他做点什么吗? “秦叔!” 房赢喊住了秦琼,问道:“您可知道,近日程叔叔和尉迟叔叔在为圣人守夜?” 第七十六章 二郎还是神医? “哦?二郎也听说了?” 秦琼一听,不由哑然失笑:“前几日,程咬金那老货与圣人打赌输了,这才被陛下拉去抓了壮丁。” 果然,李二陛下没有声张此事…… 房赢顿了一下,说道:“秦叔,当今陛下可是有道明君,您觉得,他会让朝中重臣给他看大门吗?” “哦?” 秦琼目光烁烁的看着房赢问:“二郎,此话何意?你莫非知道其中的曲直?” 他并不惊讶,显然心中早就有了猜疑。 房赢左右看了看,凑近了低声道:“圣人从前杀伐太重,近日每每夜寝,经常会梦到恶鬼出现……” “什么?!” 秦琼脸色剧变,差点当场跳起来。 在所有的人眼中。 陛下李世民是无所不能的。 自高祖起兵起来,他便如彗星般崛起,武可上马打仗,所向披靡,文可治国安邦,一手缔造了这贞观盛世。 一手飞白体,令世人称颂。 《守岁》、《元日》等诗篇信手拈来。 他还填词度曲,编撰成大型宫廷乐曲《秦王破阵乐》,气势恢宏,震撼人心。 可以说,李二陛下是个全能型人物。 在其接触的所有的领域中,都是最拔尖的那一拨的存在……可如此天之骄子,竟被恶鬼饶的夜不能寐? 这怎么可能? 秦琼眯着眼睛,审视的问道:“房二郎,圣人如此情况,你是如何得知?”x 我如何得知?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是个穿越者吧……房赢脸色不变,镇定的回答: “猜的!” “猜的?”秦琼愣了下。 “没错。”房赢点了点头,说道:“秦叔,定是许久不曾上朝了吧?” “嗯,老夫确实一直在家修养。” “那就说的通了,前几日,小子在太极宫见过圣人一面,他眼圈发黑,面有疲色,明显是失眠的症状……” 说到这里。 房赢目光烁烁,一字一字的说道:“而这世间还有何事何人,能让陛下这样的人夜不能寐呢?除非……” 秦琼眼皮子一跳,脱口而出:“除非不是人?!” 说完这话。 他脸色阴晴不定,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这世上有因果,有命,有轮回……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他秦琼英雄一世,猛将无敌,最后不也落得个疾病缠身? 而且一病便是十几年。 李二陛下杀人太多,又荣登九五,可这世间的好事,总不能被你全占了吧? 因果这种东西,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不对。” 秦琼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说不通,陛下性格刚毅,杀伐果断,何曾怕过鬼神?” “有国运护体,寻常小鬼自然不得近身……” 房赢望着秦琼,幽幽说道:“可是,这厉鬼……如果是前太子和齐王呢?” 轰——! 秦琼脸色剧变,浑身一震。 是的,没错了。 圣人意志坚定,又何曾怕过小鬼?若是真有此事,没准还能和朝臣们说一说,作为谈资,这便是不惧。 可若是前太子李建成呢? 若是齐王李元吉呢? 玄武门之变,是李二陛下心中永远的一根刺,杀掉自己的亲兄弟…就算是强如陛下,每每午夜神游,心中也想必惴惴不安吧…… “二郎。” 秦琼盯着房赢,疑惑的问道:“你方才说,你是通过陛下的面向猜到这一切的,你何时会医术了?” 大哥,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搞错了……房赢赶紧说道:“秦叔,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 秦琼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一下:“房二郎,你不妨看看老夫,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房赢脸色一变:“秦叔,您这是何意?” “呵呵呵呵……” 秦琼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从小傻头傻脑的,却不曾想,现在开窍了,精的跟猴一样。” 房赢嘴角抽搐:“秦叔,有您这么夸人的吗?” “你无缘无故和我说起此事,想必是回报,老夫刚才救你的恩情吧?说说吧,你到底要告诉老夫何事?” 房赢微微一愣。 自己刚刚说了个头,人家就已经猜了个大概。 初唐这群文臣武将,就没有一个傻的,秦琼是猛将,不是莽夫,这脑子转的太快了。 “这个……您的身体,自己也知道。” 房赢顿了一下,低声说道:“就这么跟您说吧,以小侄为例,我爹房玄龄还没死呢,侯君集就敢如此对我,您秦家呢?” “令郎秦怀道,今年才十四岁啊!” 第七十七章 秦琼的病 一听这话。 秦琼脸色倏然变得沉重。 正如房赢所说,他自己的身子,自己很清楚,没有多长时间可活了…可自家儿子呢? 自己活着,没人敢动秦家。 可自己死了以后呢?才十四岁的怀道,能否经得起这世间的险恶?能否守得住秦家的荣耀? “二郎,你继续说。” 秦琼沉声说道。 “秦叔,问题的本源,还得在陛下身上。” 房赢低声说道:“我们这些臣子,一切荣耀皆出自圣人,如今陛下春秋鼎盛,只要他护着秦家……便没人敢对秦家不利!” 秦琼目露精光:“二郎的意思是?” “入宫,守夜!” 房赢斩钉截铁的回答:“您拖着病体坚持为陛下守夜,这个好,他能记一辈子!” “这并非玩弄人心……只是在恰当的范围内,为自己的家族谋求合理的利益!” …… 两人正在低声交谈之际。 与此同时。 街角的小巷内。 两边围墙高大,挡住了百日的阳光,使得这里成为密不见光的阴暗处。 “公子,您有何吩咐?” 一个地痞混混,面对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点头哈腰,那张平素对百姓凶神恶煞的脸,此时笑的如同花一样。 “怎么?张老大不欢迎?” 年轻人戾气十足的反问。 “哎呦!瞧您说的,小人哪敢啊?” 地痞都快哭了,赶紧拼命的讨好,眼前的年轻人身份尊贵,借他是个胆子也惹不起。 “哼!你以为本公子想来你这蛇鼠之地?还不是因为那两个小杂种……张折,本公子与你说一名小娘子,你把她绑过来!” “这事好办,您就瞧好吧!” 地痞放下心来,笑着说了一句。 他们这些三教九流,消息最是灵通,今日的事情,早已传遍整个江湖,他自然知道贵公子说的小娘子是谁。 “桀桀桀桀……” 公子哥阴冷的笑了几声,语气里全是怨恨:“房二!你不是要护着那对兄妹吗?可你护的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 “今日,我便玩死那小骚货!” “本公子很期待,你知道这件事后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哈哈哈哈哈……” 狂笑中。 公子哥从阴暗的小巷中走了出来。 春日的阳光斜斜照下,公子哥的脸露了出来,赫然便是侯家的公子——侯海龙! …… 当天夜里。 太极宫发生了一件令人称道的事情。 久未露面的秦琼秦叔宝,忽然披甲执锏拜见,甘愿为圣人守夜。 皇帝体谅叔宝久病,久劝不下,感动万分。 是夜。 秦琼代替原来的程咬金,与尉迟恭一起守夜。 两名猛将立于宫前,皇帝陛下被秦琼的情意感动,激起了肝胆豪情,晚上安然入睡。 …… 另一边。 房赢与秦琼拜别之后,便又回了家。 没办法,刚才与人交手,他一刀将一人一马劈开,溅了一身血,这身青衫是没办法再穿了。 “哎!本想装一装斯文人,老天也不帮我。” “只剩下这一件灰袍,穿上跟下人似得,看来这辈子我与文人雅士无缘啊……” 房赢无奈换了身衣服。 转而又匆匆出了门,直奔船宴。 船宴。 顾名思义,宴会的地点是在船上。 古代帝王贵族,于春秋佳日或令节,乘舟泛于水上,在观赏风景的同时,往往在船上举行宴会。 春秋时吴王阖闾、隋炀帝、五代后蜀孟昶,皆曾在船开宴,竞为豪者;唐白居易在其洛阳履道里宅中,凿有池水,也曾在船上宴请宾客;至宋代南渡后,西湖上有专门供客宴游的船,最大者可容百余人,次者可容五十余人。 船上有餐桌、厨米,厨师能烹制各种菜肴,游客朝登舟中,开怀畅饮,往往至尊而归…… 此时。 长安城外。 一艘庞大的二层楼船,正停在曲江之畔。 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船上举行。 长安城的文人雅士、仕女小姐们纷纷聚集一堂,饮着美酒,赏着场中的歌舞,一派歌舞升平。 游船的最中央,有一桌年轻人极为扎眼。 吴王李格,魏王李泰,齐王李佑,长孙家族的嫡长子长孙冲……人数虽然不多,却是宴会上最尊贵的一拨客人。 “姑姑,宴会已然开始许久,为何还不开船?” 齐王李佑饮了一口美酒,开口问道。 他这么一说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按照规矩。 船宴开始之后,游船便会离开码头,沿江而下,宾客们一边吃酒吟诗,一边欣赏船外的风景。 这才是船宴的精髓。 现在宴会依然开始,船楼却迟迟不曾离岸……这样的宴会,与陆上又有何区别? 只不过,没人敢问的这么直接。 因为本次宴会的东道主,是皇帝陛下溺宠万分的皇妹——永嘉公主。 “为辅可是着急了?” 主座上,永嘉公主笑着说。 她今天打扮的格外漂亮,一袭绿色宫装,红唇娇艳如花,黑发如瀑,双眸如水,宛如一朵丰腴的海棠花。 第七十八章 永嘉公主的船宴 “姑姑,莫非是在等人?” 魏王李泰笑着试探问道。 “青雀说的没错,本宫却是在等人。” 永嘉公主笑道。 “哦?” 长孙冲环顾四周,眉头微微皱起:“这桌上已有我大唐三位皇子在列,还有谁,比几位殿下还要尊贵?竟然我等单等他一人。” 听闻长孙冲口气不善。 永嘉公主瞥了他一眼,说道:“实不相瞒,本宫正在等房家二郎,房遗爱。” “什么?房遗爱!” 众人听了均是一愣。 就连周围几桌的宾客,也都停下了谈话,吃惊的望向了这边。 “姑姑,您没搞错吧?” 齐王李佑脸色一沉,嘲讽的说道:“那房大棒槌何德何能?竟值得姑姑亲自等他!” 房大棒槌? 永嘉公主缓缓收敛了笑容。 旁边的李格,却笑了出来:“哈哈!五弟既如此轻视房赢,你在梦春楼却偏偏输给了他,那岂不是说,你连房赢这个大棒槌都不如?” “三哥!你——” 李佑顿时涨红了脸。 几日前,他在梦春楼争夺花魁娘子的初夜权,却在诗词一道输给了房赢……而且,人家还只用了一首诗。 为此,李佑已经成了长安城的笑柄。 现在李格特意提及,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显是故意给他找不痛快,让他下不来台了。 “哼!李兄指的可是《赠诗诗》?” 长孙冲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那首诗确是出自房遗爱,可谁又能证明,那诗是他自己写的?” “不是他写的,难道是你写的?” 李格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道:“差点忘记了,为了帮五弟争夺花魁,长孙公子家的门客连做三首,却不敌房赢一首,还真是书香门第啊。” 此言一出。 众人一片哗然。 “什么?” “齐王殿下当时的那三首诗,竟然是让长孙家代写?这不是剽窃吗?简直是有辱斯文!” “关键是三首还不及人家一首,笑死了。” “吴王还故意说,长孙家是书香门第,哈哈!果然是吴王,骂人都不吐脏字。” …… 听着旁边的窃窃私语。 李佑和长孙冲脸色极度难看,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气氛顿时一下尴尬了起来。 “好了好了。” 魏王李泰如同笑面佛一般,笑呵呵的打圆场:“都是自家兄弟,何必搞得如此剑拔弩张,以和为贵,还是以和为贵嘛……” 长孙冲深吸一口气,说道:“魏王殿下,某知道你爱才,可那房二素有诨名,怎会一下子化身文人才子?此中必有蹊跷,你可别被他给唬了!” “呵呵呵,子敬言之有理。” 李泰笑着点头。 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浓浓的不悦…皇子如何做,用的着你一个臣子来评价?你算老几? “长孙公子,说的却有几分道理。” 永嘉公主淡淡的插话:“实不相瞒,本宫之所以等待房二郎,是因为他救过本宫性命…我李唐皇室向来恩怨分明,此等大恩,就算是等他一天一夜,本宫也心甘情愿!” 说着。 她话锋一转:“倒是当时魏王诗会,在场的驸马爷那么多,唯独房二郎舍身相救,本宫每每想起,便会心生凄凉……” 话音落下。 空气仿佛为之一凝。 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长孙冲。 在场的驸马爷那么多…… 唯独房二郎舍身相救…… 当时除了房赢,就他一个大唐驸马爷,哪里来的那么多?永嘉公主现在暗讽的,不就是他长孙冲吗? 长孙冲的脸一下子成了猪肝色,恼怒的道:“姑姑!当时小侄身体不适,已然晕倒,实在有心无力……” “长孙公子无需解释。” 永嘉公主轻笑了一下,说道:“就算你当时清醒,也没有义务舍命相救,因为,就算你想救,也不是突厥人的对手。” 长孙冲顿时怒火冲天,气喘如牛。 周围的人们也面露惊讶,这永嘉公主平素看着妩媚柔弱,却没想到,今天竟一改往日作风,话语间竟如此凌厉。 唯独吴王李格,看的眼皮子直跳。 “房二这家伙!” “他难道真的和姑姑……呜呼哀哉!莫非本王真的要改称他一声姑父了?!” 正在说话间。 忽然一名高大人影匆匆赶来。 “公主殿下。” 房赢对着永嘉公主抱拳施礼,咧嘴笑道:“实在抱歉,某来晚了,还望殿下恕罪。” 见到了心上人。 永嘉公主的双眸中,顿时迸发出一抹耀眼的光彩,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二郎……” 她硬生生的制住脚步,强忍着扑倒对方怀里的冲动,柔柔的说道:“既然来了,那便入座吧。” “等一下!” 就在这时,旁边的长孙冲不干了。 他斜看着房赢,眼中全是挑衅:“房二,上次在魏王的诗会上,你便姗姗来迟,如今这船宴,你又来晚了!” “所谓君子四守——守愚、守静、守时、守信……” “汝既不守时,岂是君子所为?” 第七十九章 房兄实乃我等之楷模 一言既出。 周围的人纷纷露出不屑之色。 “呵呵!粗人就是粗人!” “连最基本的守时都不能做到,又如何做人待事?” “某还以为,这房遗爱做了几首惊艳之作,我大唐又多了一名文人雅士,现在看来,还真是失望至极。” “哼!棒槌就是棒槌,你还指望他能泥鳅化龙?” ……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永嘉公主的俏脸上显出一丝愠怒。 李佑和长孙冲却一脸的得意,用嚣张的眼神望着房赢,仿佛在说:“傻逼!我就是在找你麻烦,你能怎样?” 魏王李泰端起酒杯,一副看戏的表情。 “那个,二郎啊……” 李格奇怪的问道:“昨天你不是和我说,今晨一早便会出门吗?为何姗姗来迟?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咦? 是格儿将船宴之事告诉二郎的? 永嘉公主心中一动,满意的看了李格一眼,暗暗颔首,一副姑慈侄孝的样子。 嗯?姑姑为何这般看我? 李格感受到永嘉公主的善意,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众目睽睽之下。 房赢感到压力山大,试探的说道:“吴王殿下,我要是说路上堵车,你信吗?” 堵…堵车…… 众人全都一愣,继而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 李佑更是笑的前仰后合,指着房赢嘲笑道:“房二啊房二,你就算是瞎编,也不能找如此烂的理由吧?” “堵车?呵呵!” 长孙冲更是讥笑道:“长安城街道四通八达,朱雀大街更是宽至四十五丈,你跟我们说堵车?”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 切!你们这些贵族子弟,哪里知道我们打工人的苦衷,不光堵车,坐个地铁都给你挤怀孕……房赢心想。 见他沉默不语。 周围的人们更是笃定,房赢还是以前那个房二傻,真是一点儿改变都没有。 “唉!这可是永嘉公主举办的船宴,他知道什么是船宴吗?不会特意赶来吃饭的吧?” “哈哈!傻人有傻福,我等有时还很羡慕呢!” “这傻子,肯定是一觉睡到了太阳晒屁股才起。” “哎?人家不是大诗人吗?没准啊,昨晚去了梦春楼呢,和诗诗姑娘厮混了一晚,这才起晚的……” …… 阵阵嘲笑中。 忽然,又有六七名书生登上了船楼。 他们刚刚走进大厅,便看到了站在原地的房赢,顿时纷纷瞪大了眼睛,露出惊喜之色。 “房兄!” 这一道高呼。 瞬间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大厅内的歌舞都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扭着脖子,惊奇的看着这几个姗姗来迟的书生。 “房兄!没想到真的是你!” “哈哈哈!有房兄在此,我等真是不虚此行啊!” “房兄!稍后定要你痛饮三百杯!” 几人快步走来,将房赢团团围住,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言语之间,不仅热切,还透着一股子敬佩。 看着这一幕。 李佑等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房遗爱!” 长孙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喝斥道:“你还没有解释清楚,为何赴船宴而来迟呢!” “为何来迟?”其中一名书生惊讶的反问:“长孙公子莫非不知道?” 长孙冲脸色一黑:“本公子需要知道什么?” “救人啊!房兄是为了救人!” 书生激动的说道:“方才在路上,陈国公家的公子侯海龙,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被房兄给救下了!” “没错!” 另外一名书生愤怒的道:“那小娘子还是边关牺牲将士的遗孤,其母亲思念亡夫,也跟着去了……” “这天下,也只剩下了其长兄一名亲人!” 说到这里。 几人已是目中含泪,须发皆狂。 “那名小娘子才芳龄十一,那侯海龙…竟要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路人的面,企图玷辱于她!” “而且还把她的亲哥哥制住,拉到小娘子的身前,让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子,被那侯海龙凌辱,距离仅有……三尺之遥!” 说到这里。 满船的文人才子,已然怒发冲冠。 那些仕女小姐们,全都面露恐惧之色,有的甚至被吓得低声哭泣。 “那……后来的呢?” 永嘉公主眼中含着泪,颤声问道。 “后来,房兄出手阻止,竟引来了侯君集大将军,其率领全副武装的右卫军,意图射杀房兄和那对兄妹!” 什么?! 永嘉公主花容失色,担忧的看向了房赢。 侯君集的强势,整个长安有目共睹,房赢要杀他家的公子,侯君集岂能饶了房赢? “我等惭愧!竟畏于陈国公权势,袖手旁观……” 书生红着脸,露出惭愧之色:“唯有房兄,凭一己之力对抗右卫大军,实乃我等之楷模!” 第八十章 汝与那曹贼有何异 话说到这个份上。 房赢都感到不好意思了。 对灯发誓,我当时只是想要救人而已,从没想过要在这船宴上装逼…可你们非要说,我也不能拦着不是? “那然后呢?” 永嘉公主催促道:“二郎又是如何化解侯大将军的杀招,安然无恙的来了这里?” “当然是因为翼国公!” 书生激动的说道:“当时秦琼秦老爷子一人一马,忽然出现在现场,三言两语便说退了侯大将军!” 众人恍然大悟。 秦琼秦叔宝,义薄云天,见到了不平事,当然不会选择袖手旁观,当然,他也有这个实力。 “原来是秦公爷!” “一人一马便吓退右卫骑兵,真英雄也!” “房赢也不赖,竟然为了一对素不相识的兄妹,正面直扛侯君集大将军,这等高义之人,绝非常人可及也。” “原来,这便是他来晚的原因?” “羞也!羞也!我等居然错怪了他!” …… 听着宴会上风评突变。 李佑和长孙冲脸色阴沉,就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 刚才明明大家一起抨击房二傻子,眼瞅着就要让他名誉扫地,却忽然峰回路转…… 这房遗爱,运气为何这般好?! 然而。 事情好像还远远没有结束。 只见那书生环顾四周,激动的大声说道: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房兄以身作则,为我等演示了圣贤之语!” “使得我等醍醐灌顶,等同再造之恩……房兄,请受我等一拜!” 说着。 在众目睽睽之下。 几名书生齐齐抱拳,向房赢深深鞠躬而拜。 弯腰幅度达到了九十度。 此乃大礼。 “几位兄台,莫要如此。” 房赢赶紧把几人拉了起来,心说哥几个吹几句就吹几句,这么整就有点过了啊。 毕竟,人家的脸皮还是很薄的。 “房兄,为何拦着我等?” 一名书生再次扫视四周,大声说道:“不仅如此,房兄还当场吟了两首诗,令我等大开眼界!” 此言一出。 宴会顿时炸开了锅。 房赢早在魏王的诗会上便初见锋芒,后来在梦春楼,又出了一首《赠诗诗》,那这两句定然不凡。 “房二出品,必属精品!” “那书生,还等着作甚?速速念来!” 在一片催促声中。 书生大声说道:“房兄当时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轰——! 仿佛一道轰鸣,在众人心中响起。 这话一出。 整个宴会都为之寂静。 船外,曲江水一波一波的拍打着船舷,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一丝声音。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使我不得开心颜…… 在座的文人才子,谁人没有英雄梦? 一腔热血心中留,浩气长存斩不平,这是多少人少年时期的梦想啊! 可不知何时。 大家都多了人情世故。 面对不平,有几人敢于用浩气斩之? 面对这花花世界,又有几人心中还有那一腔热血? 现如今。 房赢直接说出了他们的心声……人家不仅说了,而且还做了,不仅做了,还做的很彻底! 这样的人。 难道不值得大家尊敬吗? 哗啦啦—— 胡凳挪动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这一次,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无论是文人才子,还是仕女小姐,全都对着房赢,弯腰施礼。 “房兄高义,请受我等一拜!” 于是乎。 整个船宴,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片低垂的脑袋。 看着这一幕。 李佑和长孙冲,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魏王李泰目露精光,仔细打量着房赢,似乎在重新审视这个大放异彩的家伙。 永嘉公主痴痴的望着房赢的侧脸,芳心乱跳,呼吸急促,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狂吻那刚毅的脸庞。 嘶…… 吴王李格不经意瞟了一眼她,不禁倒吸冷气。 美艳的姑姑已然春心萌动。 这样神态,李格简直太熟悉了,那些被他渣了……哦不,追求过的女子,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房二!你这家伙!” 李格气愤的干了一杯酒,羡慕而又不齿的想到。 “汝竟喜好他人之妻?” “汝与那曹贼有何异!” 第八十一章 行酒令:万里悲秋常作客 曲江之上。 二层船楼沿江而下。 船外春风拂面,碧波荡漾,风景如画。彡彡訁凊 船内丝竹喧闹,才子小姐们举杯换盏,吟诗作对,一派歌舞升平,盛唐气象一览无余。 此时。 船宴上,正在行酒令。 劝酒,大家都见过。 但凡是酒场,就免不了劝酒。 在现代社会,经常见一桌子喝酒的人吆五喝六,绞尽了脑汁用各种蹩脚的理由劝酒,可谓丑态百出,low的一批。 唐朝就不一样了。 人们一般用“行酒令”这种方式来劝酒,属于当时流行时尚的文化活动。 之所以用“文化活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 是因为想要参与这种活动,必须有文化……尤其是“律令”,肚子里没点墨水,压根就玩不转。 不同于“骰盘令”和“抛打令”。 “律令”是文化人的最爱,一般都是仕女小姐们,或者有学问、自重身份的文人学士行律令。 此时。 游船上最尊贵的这波人,正在行酒令。 永嘉公主身份最高,因此充当“明府”,负责监督整个酒令活动,指挥“席纠”和“觥录事”干活。 一名叫做丁香的姑娘,充当“席纠”。 而另外一名婢女,则是“觥录事”,听席纠命令,负责跑腿上酒灌酒。 “今日春光明媚,大家济济一堂,便以姓为题行酒如何?” 丁香姑娘甜美一笑,率先开口。 “妙哉,妙哉。” 李泰笑吟吟的道:“今日参与船宴的人数众多,百家都不止,以姓为题恰好说明宴会之盛,还请丁香姑娘发令。” 丁香姑娘轻笑一下,先开了一个头: “庄,庄生晓梦迷蝴蝶!” 说罢,自己一杯喝了下去。 坐在她身侧的长孙冲想了下,说道:“黄,黄云冻凝不成叶。”喝酒完令。 然后轮到李佑。 五皇子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于是换了个大碗,咕咚咕咚,被罚了一大杯。 …… 转了小半圈。 酒令到了房赢这里。 “房公子,轮到你了。” 丁香姑娘眨了眨眼睛,看似清纯,实则魅惑。 她是一个名妓。 三名管理员当中,“席纠”往往是名妓来充当的。 现在还好些的,到了唐朝后期,酒令文化鼎盛的时候,社会上专门有一批以陪酒为主兼营陪宿的女性,叫作“饮妓”,几乎所有贵族达官文人举办的大型宴会上,都要请饮妓捧场,一边喝酒行令一边拉拉小手说点黄色笑话什么的。 眼前这位丁香姑娘。 虽然没有梦春楼的诗诗姑娘漂亮,但在长安城也算有名,尤其在诗词一道,富有才学。 “房公子?” 见房赢没说话。 丁香姑娘歪着小脑袋,纯纯的问道:“房公子莫非是想到了惊艳之词,这才犹豫不决?” 哎呦! 还有这样的小绿茶? 这张脸看似清汤挂面,实际上画着淡妆,还故意搞得很清纯,就跟大学生似得,可惜,清纯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我就是喜欢永嘉公主这样的…… 这与他人之妻子没关系,主要是漂亮。 房赢轻咳了一声,说道:“万,万里悲秋常作客!” 下一刻。 满座皆惊。 就连邻座的人们也停止了喧嚣。 众人惊讶的望着他,嘴巴张的大大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房赢端起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万里悲秋常作客!” “好一个万里悲秋常作客!” 魏王李泰喃喃自语,双眼赤红,盯着房赢吼道:“二郎!这诗,还有没有下一句?!” 房赢试探的说道:“要不?我将整首诗念一遍?” “速速念来!” 这一次,又有数人进入疯狂模式,急声催促。 不好意思了老杜,我得白嫖了你一首……房赢心中碎碎念,先把杯中酒喝了,这才缓缓开口: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第八十二章 船宴成了个人秀 行酒令,算是进行不下去了。 因为整个船宴的人都疯了。 诗圣就是诗圣,一首《登高》被房赢复制粘贴到了初唐,立刻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彡彡訁凊 “哈哈哈!” “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 “好诗!好诗啊!房二出品,必属精品!” “当浮一大白!” 大唐对诗的热爱,可谓空前绝后。 才子文人们纷纷陷入了狂癫,不停的吟唱着房赢说出的诗句,举杯痛饮。 贵族小姐们则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飞快的瞟一眼房赢,继而满脸通红的扭过头去,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房二他……怎会吟出如此诗句?!” 李佑和长孙冲脸色泛青,快要被气死了。 要知道。 在以往类似的活动中,他们才是主角! 尤其是长孙冲,素有才学,在长安城一直以大才子自居,每每参加诗会宴会,都是最风光的那一批人之一。 可现在呢? 房赢会来参加船宴了,偌大的宴会,仿佛成了他的个人秀。 无论是迟到登场,还是行酒令的诗词。 房赢直接呈现出一种碾压之势,将他们狠狠的按在地上摩擦……不,人家压根就没把他们当对手,只是余波顺带着把他们摩擦了而已…… 这一边。 吴王李格盯上了丁香姑娘。 “哎呀呀,丁香姑娘孤单的坐着,好不可怜,本王就是看不得姑娘受委屈,便顺手照顾一下她吧……” 李格站起身来。 先是弹了弹白色锦袍,然后端起酒杯,迈步朝丁香姑娘走去…在渣男的眼中,船宴这种场合,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谁知道。 他这边刚刚走出几步。 丁香姑娘竟然也站了起来,然后施施然走到了房赢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而且还贴的极尽。 “房公子……” 丁香纯纯的喊了一声,不经意的凑近房赢道:“公子为何独自享用美食,不如奴家陪你喝一杯。” 恰在此时。 有江风吹来。 丁香姑娘长发及腰,额前刘海飘逸,映衬着黛眉和如水的明眸,脸蛋娇俏,笑容迷人。 李格的脚步僵住。 他紧紧握着酒杯,手指关节隐隐泛白。 “啊啊啊!房二!” “你已经有了姑姑,为何还要勾引丁香姑娘…上次在梦春楼,诗诗姑娘也是如此,要知道,以往本王才是那个采花者……” “要是每次都这样,我们还如何快乐的玩耍?” 另一边。 房赢笑着咧开了嘴。 茶里茶气的女子,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 他很看不起那种故作高冷型的,大家都很忙,谁有工夫体验一把攻克美女的过程? 有那个时间,追一追真·高冷女神难道不香吗?何必花钱当孙子……差点忘了,现在不用花钱,大唐真好! “原来是丁香姑娘……” 房赢刚想与绿茶进一步沟通,忽然感到不太对劲。 他扭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永嘉公主在端坐在主座,一双妙目定定的看着他,眼里隐含幽怨之色。 房赢头皮发麻。 赶紧缩了缩脑袋,对丁香姑娘道:“某近来肠胃不适,喝酒就不必了,来来来,吃菜,吃菜。” “原来公子肠胃不适,奴家唐突了。” 丁香姑娘吐了吐小舌头,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这就是绿茶受欢迎的地方了。 肠胃不适,不能喝酒,难道就能吃鱼吗?而且还是生鱼片子…可你说行就行,绿茶就是这么让人舒心,不像高阳公主,刁蛮任性,天天让房赢打地铺,睡地板…… 房赢夹起一片鱼肉。 咬一口,鲜美的差点连舌头都化了。 在前世,人们吃生鱼片大多去日料店,小日子管那叫“刺身”,视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食材。 殊不知,全是从唐朝这学去的。 早在周朝时期,出土的青铜器“兮甲盘”上的铭文记载,周宣王五年,周师大败猃狁,为了庆祝胜利,大将尹吉甫设宴款待部属张仲等,主菜是“炰鳖脍鲤”,也就是烧甲鱼和生鱼片。 眼下。 船宴的这种吃法,叫做“鲙”。 首先,“鲙”对食材的要求十分严格,一定要从江里刚捕捞上来活蹦乱跳的鲜鱼,唐代的烹饪书《膳夫经手录》中将适合做鲙的鱼进行排序:“鲙莫先于鲫鱼,鳊、鲂、鲷、鲈次之。” 其次,再把鱼肉切成细丝,这便究刀工了,光是刀法,就有“小晃白、大晃白、舞梨花、柳叶缕、对翻蛱蝶、千丈线等名,大都称其运刃之势与所砍细薄之妙也”。 最后,因为是生吃,蘸料就显得重要,《砍鲙书》提到了用“豉醯”,大约是酱油和醋的一种混合。 “啊……” 房赢舒服的发出一道呻吟,赞道:“鲜鲫银丝鲙,香芹碧涧羹,若是配上香芹熬上的香羹,想必会更加美味吧?” 满桌的人又是一愣,呆在了原地。 魏王李泰还保持着喝酒的姿势,酒水把衣服都给淋湿了,却还犹然不自知。 “鲜鲫银丝鲙,香芹碧涧羹……” 他望着房赢,眼中渐渐迸发出强烈的光彩:“二郎,你这诗,可还有别的句子?” “额,这个嘛……” 魏王殿下,你尿裤子了……房赢瞥了一眼对方的衣襟,很想提醒对方,好歹注意些形象。 “该死!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房二这小子挡不住了,再这么下去,我等岂不是都成了他的陪衬?必须杀一杀他的威风!” 长孙冲想到这里。 忽然站了起来,对着主座的永嘉公主拱手笑道:“今日承蒙姑姑宴请,小侄带了些薄礼,特献于姑姑……” 第八十三章 伯施字帖,美人珊瑚 在唐朝。 贵族都是讲究人。 永嘉公主举办船宴,大请宾客,其他的文人小姐们来张嘴就行了,主桌的这些人可不能这么做。 基本上都是备上薄礼。 在船宴举办的如火如荼之际,再拿出来呈给宴会主人。 一来为了表示答谢,二来是将宴会再次推上高朝,三来则是隐隐傲娇的表示——我们不一样! “子敬,有心了。” 所谓伸手不打送礼人,永嘉公主笑着说了一句,对长孙冲的称呼上也亲近了一些。 长孙冲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副字帖。 然后环顾四周,抖了抖手中的宣纸,颇有些得意的说道:“姑姑请看,此乃伯施字帖,请姑姑过目!” 伯施字帖? 虞世南?!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惊叹。 虞世南,字伯施,弘文馆学士,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性格刚烈,敢于直谏,深的李世民敬重,时称“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五绝。 楷书界顶级大师。 其书法继承王羲之、王献之二王传统。 外柔内刚,笔致圆融冲和,而有遒丽之气。 在历史上,虞世南与欧阳询、褚遂良、薛稷并称唐初四大书家,而在当下的贞观十二年,唐楷有且只有两种风格: 一种以欧阳询为代表,瘦劲挺拔,法度严谨! 一种以虞世南为代表,雍容华贵,外柔内刚! 《宣和书谱》所述:“虞(世南)则内含刚柔,欧(阳询)则外露筋骨,君子藏器,以虞为优”。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这是孔子《论语》中的一句话,也是儒家最为推崇的君子之风,从这个角度讲,虞世南可谓当世第一! 而眼下。 长孙冲竟然拿出了他的字帖…… 怎能不让人吃惊? “嗯,有劳子敬了。” 永嘉公主展颜一笑,轻轻将字帖放在了一边。 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虞世南的字帖虽然珍贵,那也得分人,别人视若珍宝的字帖,在她永嘉公主这里,实际上算不得什么珍奇之物。 在她这里不算什么。 放在别人眼里,可就不一样了。 最起码,房赢就拿出来……永嘉公主瞟了一眼他,美眸中现出一丝丝担忧之色。 “姑姑,小侄也给你带了礼物。” 齐王李佑也站了起来,得意的仰头挺胸,拍了拍手掌:“来人!呈上来!” 话音落下。 只见有两名下人抬着箱子走了过来。 箱子长方形,半人多高,全用木板封住,看不清里面是何物,只是看着两个下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好似十分贵重。 “打开吧。” 李佑倨傲的下令。 两个下人应了一声,小心的拆去木板。 哗—— 当人们看到里面的东西,顿时眼睛一亮。 只见平坦的船板上,矗立着一株红色的珊瑚礁,那生长出来的枝杈,宛如鹿角一样瑰丽,绚烂之极,吸人眼球。 “天呐!居然是红珊瑚!” “这东西采集不易,距离长安太过遥远,一尺已是难得,更何况是半人之高!” “不对!看这形状……为何像是人形?” “是美人!这竟是一株美人珊瑚!” “竟是如此奇物,价值连城,价值连城啊!” 船宴上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一个个满面红光,对着这株红珊瑚评头论足。 赞扬之声,不绝于耳。 齐王李佑仰着下巴,满脸的春风得意。 自从船宴开始以来,他便一直在被房赢压制,不但没有抢到风头,还一次次被房赢打脸。 现如今。 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三年珍珠百年砗磲,千年珊瑚万年红……” 李佑拽着临时学来的词,摇头晃脑的说道:“姑姑,这株珊瑚美人,产自遥远的东海,用时三年之久,方才运到长安…放眼整个长安城,再也找不出第二株,小侄现呈与姑姑!” 话音落下。 又是一片啧啧称奇。 任谁都能看出来,与其他文人才子相比,齐王李佑就是来打酱油的,连行酒令都玩不转。 他是没才,但是有财啊! 随手就送出了一株美人珊瑚…这种奢华,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接下来。 魏王李泰,吴王李格等人,也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虽然不如李佑这样土豪,但有的是砚墨,有的是竹扇,看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到最后。 便只剩下房赢一人了。 “房二,还愣着作甚?” 长孙冲阴冷的目光转向房赢,催促道:“速速把你的礼物拿出来,船宴还得继续进行呢。” “对啊!大家都等着你呢,赶紧着啊!” 李佑也在一旁狞笑道:“咱们先说好喽,本王已经献出了珊瑚美人,要是低于这个价值的……” “你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第八十四章 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噗嗤—— 人群中有人笑了出来。 “齐王殿下,就莫要逼他了,这房遗爱,怕是没准备礼物吧?” “是没准备吗?我看他是没钱准备吧?哈哈!” “哎呦!你不说,某倒是忘了,他是高阳公主的驸马,吃喝用度归公主府,来的时候,公主给他钱了吗?” “给钱?给个棒槌!” “高阳公主根本看不上他,能给他钱花?” …… 奚落声不断响起。 显然,这是李佑和长孙冲的支持者。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赤诚的书生,在场更多的人是贵族子弟。 士族,看的是利益! 李佑的外祖父是阴世师,背后站着前隋旧部。 长孙冲是长孙无忌的嫡长子,妥妥的关陇集团大少爷。 跪舔他们二人,就等于和两大利益集团挂上了关系,才能参与这个社会的蛋糕分配。 这,便是恶意的源头…… 如今。 事情闹到了这一步。 永嘉公主的脸上早已冷淡了下来,面挂寒霜。 那几名后来的书生,眼中怒火中烧。 其他的人也面露忧色,却又做不了什么…大家就算想帮房赢,上哪里找能媲美珊瑚美人的礼物? 一时间。 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房赢身上。 面对嘲笑。 房赢却安静的坐在胡凳上,面色波澜不惊,他不仅没有动怒,还撇了撇嘴,全是不屑开口: “呵呵,就这?” 一片静寂中。 房赢的这一声耻笑显得很刺耳。 “混账!” 李佑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声道:“房二傻!你装什么装?本王就不信了,你还能拿出比珊瑚美人更贵的礼物!” “哦?” 房赢眯了眯眼睛,说道:“要不要打个赌?我要是能拿出来呢?” “就你?呵呵呵……” 李佑顿时发出一阵嘲笑。 旁边的长孙冲却脸色一变,急忙阻止道:“齐王不可……” 可是已经晚了。 李佑已经脱口而出:“你要是赢了!本王便给你两万贯!” 嘶…… 两万贯?! 众人齐齐倒吸冷气。 两万贯,都能买四十万石粮食了,在座的虽然大部分都是贵族子弟,可打个赌而已,一下子扔出来两万贯,这可真算的上是大手笔了! 而长孙冲却浑身一震。 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神色极为复杂和精彩,好似又想起了以往的伤心事。 “呵呵,那便依了齐王殿下。” 房赢笑了一声,玩味的瞥了长孙冲一眼。 长孙冲脸色一白,显然还对和房赢的打赌感到后怕。 “房二,要是你输了呢?” 李佑阴仄仄的问道。 他压根就不相信,房赢还能拿出比珊瑚美人更好的东西! 别说他毫无准备了,就算给他时间让他准备,他就能拿得出来吗? 众所周知。 房玄龄房相两袖清风,房家又没有像样的产业,怎么可能拿出珊瑚美人这样的奢侈品……或许房家有点压箱底的宝贝,但也不可能交给房赢,让他作为一次普通船宴的礼物送出去…… 至于公主府,那便更不可能了。 高阳公主厌恶房遗爱,长安城众人皆知,她怎么会拿出公主府的私藏,让房赢出来显摆? 所以,这一次,房赢必输! “怎么哑巴了?怕了吗?” 李佑见房赢没说话,以为他心虚了,便提前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狞声说道: “房二!你要是现在认输,也好办,跪下来给本王磕个头,本王就饶了你这一次!” 房赢还没说什么。 永嘉公主却坐不住了。 “李佑!” 她端坐于主座,美艳的脸上一片寒霜:“这是本宫的船宴!你想在这里闹事吗?” “啊?这个…侄儿不敢……” 李佑顿时一头冷汗。 别看姑姑一向妩媚柔弱,却是真正的金枝玉叶。 深受李渊和李世民两代帝王喜爱。 早在高祖时期,李渊就很喜欢这个小女儿,打关中时缴获了不少张昶、毛弘、钟会等著名书法家的真迹,都一股脑赏赐给了她…这也就理解了,永嘉公主看到虞世南的字帖,却如此淡然的原因。 三年前,女儿奴李渊死了。 可永嘉公主依然圣眷不减,因为她哥李世民是个妹控。 李佑虽然贵为五皇子,可他的母亲是阴妃,不是长孙皇后……一个连嫡系都不算的皇子,怎么可能招惹的起永嘉公主? 此时。 见李佑哑了火。 长孙冲急忙上前解释:“姑姑莫要生气,我们也只是和房二打个赌而已,纯属玩乐……” “那好啊!那就玩玩!” 不等永嘉公主说话,房赢却抢先回应了。 他扫了一眼李佑和长孙冲,笑眯眯的说道:“既然二位想玩,某便陪你们玩玩…若是你们输了,便拿出来两万贯,若是我输了……便剁下来一只手!” “你们,敢不敢赌!” 第八十五章 琉璃簪震惊众人 输了…… 便剁下来一只手…… 这话说的杀气腾腾,凶狠无比! 房赢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偏偏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这让在场的众人感到阵阵毛骨悚然。 “好!这可是你说的!” 李佑愣了片刻,望着房赢,狠戾的说道:“房二,有这么多才子小姐在场,你可别反悔!” 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两万贯和一只手,怎么看都是自己划算,钱没了可以再搞,手没了可就接不回去了……房赢果然还是那个二傻子,就这种智商还和我斗? “谁要是反悔,天大五雷劈!” 房赢也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表情平静,稳如老狗,心里也乐开了花。 现在是创业阶段,正愁没钱呢,李佑这就巴巴的送钱来了。 等有了钱,要不要先去平康坊一趟,和传说中的长安十大花魁打打扑克呢……呸呸呸!我是那样的人吗? 房赢心头一片火热。 于是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拿出一件布包。 吁—— 大家正伸长了脖子,打算看看他能掏出什么宝贝,却发现只是巴掌大小的布包,顿时发出阵阵嘘声。 瞧那灰不喇唧的样子。 就跟他身上那件袍子似得,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寒酸,但凡是个宝贝,怎么可能用这样的破布随便包着? 此时。 只见房赢揭开布包。 嗡—— 一道白光闪过。 只见一只晶莹剔透的物件,彻底呈现在众人眼前。 咔嚓!! 仿佛白日起了惊雷。 整个游船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直勾勾的望着这东西,无数双眼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震惊和惊讶。 整整几个呼吸之后。 才有人从神游外物回归本体。 “琉……琉璃……” “这是琉璃!!!” 人群中,忽然有人凄厉的惊呼。 这话宛如一声炸雷,将众人全都给惊醒了。 “什么?竟然是琉璃!” “天呐!房遗爱竟然拿出了琉璃制品?!” “簪子!那是一只簪子!我看到了,簪首还打了孔,镶嵌了一道道流苏,这是女人用的簪子!” “不会吧?他难道要将此物送给永嘉公主?!” …… 听着众人的阵阵惊呼。 永嘉公主都呆滞了,小嘴圆张,久久不能合拢。 李佑和长孙冲也愣在了原地,不可思议的望着那支琉璃簪,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这…不会吧?!” 李格艰难的咽了口吐沫,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二郎说的琉璃……还真让他给造出来了?” 房赢的脸上一片淡然。 众人的表现,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在唐代,琉璃产地少,产量低,大部分来自遥远的西域,确切的说,是来自比西域更远的波斯和罗马。 这几乎是丝绸之路的两端。 颠簸的骆驼运输,对于琉璃这种易碎品,无疑是一种极大的考验,运到长安几乎十不存一。 本来这东西就极为稀少。 到了唐代,佛教兴盛起来了,便更加剧了这一状况。 因为在佛教中,琉璃被视为“七宝”之一,更被视之为修行的境界化身,一颗琉璃心,清澈无一显佛性。 《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曰:“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一些大德法师一旦圆寂,他们火化后的舍利子便会被放入玻璃制作的舍利瓶中。 因为在佛门眼中,琉璃是具有神灵气机的宝物。 其温润光滑的琉璃能够照亮三界之暗,蕴含着容纳佛家智慧与光明净土的作用,可以保佑十方安泰。 于是在这种环境下。 琉璃,其价值比黄金还贵! 到底有多贵? 《资治通鉴》记载:“嗣恭初平岭南,献琉璃盘,径九寸,朕以为至宝。及破载家,得嗣恭所遗载琉璃盘。径尺。俟其至,当与卿议之。” 一个九寸的琉璃盘。 九五至尊唐代宗却视为至宝,足见玻璃制品在唐代的珍稀程度。 “当然了,琉璃不同于玻璃,原材料就不一样。” “可是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哎!穿越者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枯燥且乏味……” 房赢怀着淡淡的忧桑。 从胡凳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永嘉公主的面前,将簪子递了过去,用磁性的男低音说道: “公主殿下,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小……小小礼物? 听了这话。 众人差点口吐鲜血。 价值千金的琉璃簪是小礼物,那什么才是大礼物?金山银山吗? “这……这是给我的?” 永嘉公主睁大了眼睛。 这变化来的太突然了,房赢的条件她了解,根本不可能斗得过李佑他们,现在却突然拿出了如此贵重之物。 到现在,她还有些难以置信。 “珍珠白琉璃,色若秋水寒……” 房赢淡淡一笑,说道:“这当然是给公主殿下的,因为只有公主的绝世容颜,才配的上这支簪子。” 第八十六章 赢了两万贯钱 “二郎……” 永嘉公主颤着声,水汪汪的美眸要溢出水来。 “咳咳!公主殿下……” 房赢干咳一声,隐晦的看了对方一眼。 永嘉公主立刻秒懂,稍稍收敛了自己的神态。 这就是少妇的懂事之处。 你拍一拍她的屁股,她便知道自己主动换一种姿势。 “既是二郎送的,本宫便厚颜收下了。” 永嘉公主嫣然一笑,接过了簪子,缓缓的插在发鬓上,微微晃了晃臻首,笑着问道:“二郎,好看吗?” 春色下的少妇,五官精致。 阳光照在她秀发中的琉璃簪上,灼灼生辉,与窗外的湖水碧波连成一片,活色生香,美丽的令人发指。 “啊啊啊——” 在场的侍女小姐们,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 她们羡慕的望着永嘉公主,全都娇躯颤抖,红着眼眶,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那支琉璃簪珍贵无比。 却就这样被房赢轻飘飘的送人了……大家同样都是女人,永嘉公主为何就如此幸运? “泡个妞而已,不必如此吧?” 吴王李格喃喃自语,他自诩情场浪子,到头来却发现,房赢这个合伙人竟比自己还要厉害。 假以时日。 渣男祖师爷的位置怕是要易主了。 此时。 房赢缓缓转身,将目光投向了齐王李佑。 “房二,你……你要作甚?!” 李佑此时已经面如死灰,见房赢看了过来,下意识的惊声尖叫起来。 到了现在。 任谁都能看出来。 他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明明白白,没有一丝翻盘的机会。 因为,珊瑚美人与琉璃簪比起来,简直就是青铜对王者,被后者全面碾压,没有一点儿可比性。 “我要作甚?” 房赢挑了挑眉毛,疑惑道:“齐王殿下,你的忘性难道这么大吗?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你就忘记了我们的赌约?” “我……” 李佑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叫喊道:“房二!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本王怎么会可能会忘!” “嗯,没忘就好。”房赢平静的伸出了手,“钱呢?拿来啊?” 李佑惊呼道:“现……现在你就要?” “不然呢?齐王殿下,你该不会要赖账吧?” 房赢瞥了一眼旁边的长孙冲,轻飘飘的说道:“你可不要和长孙公子学,到现在,他还欠我三个响头呢。” “房二!你——” 长孙冲的脸刷一下红了。 他没想到,自从上次在魏王的诗会上输给了房赢,对方居然还记着这件事…并且还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敲打他。 这是把他的脸,放在了地上摩擦啊! “我什么我?” 房赢将目光锁定在长孙冲身上,皱着眉头道:“这种事情,还需要我三番五次的提醒你吗?” “长孙家的人,都这么玩不起吗!” 此话一出。 魏王李泰,吴王李格,齐王李佑,还有其他少数知晓内情的人,脸色均是一变。 房赢献出了马蹄铁,立了大功。 圣上本想当场封赏他,却被长孙无忌给拦住了……显然,房赢现在就是在报复! 借着长孙冲,把长孙无忌也一并给奚落了。 这个家伙。 还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啊。 “愣着干嘛?还不跪下来磕头!” 房赢一声冷喝,浑身一震,爆发出阵阵铁血般的杀气,让人看了胆颤心惊。 一个人,打没打过架,杀没杀过人。 会很容易区别,那股气势,那股浓郁的杀气,绝对是肉眼可见的,并且能轻易的感受到。 长孙冲本来就气的头脑发涨。 被房赢的这一身杀气一震,顿时脸色发白,唇无血色,指着房赢哆嗦了几下,噗通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啊?长孙公子晕过去了!” “郎中!郎中在哪里?” 船上顿时乱作一团。 贵族子弟,都有私人医生,自有随行的郎中前来,带着长孙冲去了别处休息。 小狐狸!又来这套…… 房赢简直无语了,心想不愧是长孙家的种,一个个脸皮厚的一批,动不动就晕遁,活该你们家被武则天给玩死。 让他气愤的是。 李佑居然也要溜走。 “齐王殿下!” 房赢一个横步,就堵在了对方面前,冷着脸说道:“这么着急走作甚?你欠我的钱,何时能给呢?” “我——” 齐王李佑恼羞成怒道:“房二,你是不是傻?谁会随身带着两万贯钱?” “那好办。”房赢抱着肩膀道:“那就劳烦齐王殿下,给我打个欠条吧。” “房遗爱!” 李佑气的脸都绿了:“你觉得本王会欠你钱不给?!” “会,长孙公子不就是个例子吗?你和他情同手足,都是一路人,他欠我的东西跑路了,你也肯定会。” “好!房二,本王记住你了!” 李佑狠狠盯着房赢,大声吩咐道:“拿笔来!本王这便给你写欠条!” 呵呵,拽什么拽?过几年,你先于太子李承乾起兵造反,比我死的还早,有什么可豪横的……房赢不屑的撇了撇嘴。 李佑刷刷刷写了欠条。 狠狠扔给了房赢,随即转身离去。 如今,他和长孙冲已经成了船宴的笑柄,在这里待着,只会徒增笑料,于是乘着小舟离去。 房赢满意的吹了吹欠条上的墨水,小心塞进怀里。 转身。 面对发愣的众人。 “大家都别停啊?” “接着奏乐……接着舞!” 第八十七章 好女人在唐朝 黄昏时分。 长安城。 幽幽小巷深处。 一男一女打开宅门,迈步踏进了门槛。 “吱呀——” 宅门关闭。 那对男女的身影,也被关在了大门里面。 房赢站在院中,打量着这所占地不大的宅子,鸟语花香,花圃满园,小径边还栽着一排菜畦,温馨之至。 “二郎,在看什么?” 永嘉公主站在他身后,痴痴的望着他,水眸粼粼。 房赢转过身,笑道:“我在看,相比于公主府,这里更有一种家的感觉。” “二郎说的可是真的?” 永嘉公主眼前一亮,咬着下嘴唇说道:“我还以为这宅子太小,二郎会不喜欢。” 房赢向前一步,凑近了美艳的公主,低声道:“只要有姑姑,无论在哪里我都喜欢。” 永嘉公主的心都快要化了。 她红着俏脸,眼睛亮晶晶的说道:“今日在船宴上,二郎可是大出风头,奴家心里喜欢的紧呢。” “姑姑喜欢就好。” 房赢咧嘴笑道:“既是姑姑举办的船宴,我总不能给你丢人吧,别人打我一拳,我自然要还回去。” 永嘉公主拍了拍胸脯,后怕的说道:“奴家看那些人欺负你,心里还在担心呢,却没想到,二郎这么厉害。” 我还有更厉害的呢,你要不要尝一尝……房赢心里默念一句,嘴里说道:“姑姑,为何把这宅子置办到了平康坊?” “还不是为了你……”x 永嘉公主红着脸,细声细语的道:“二郎才名远播,日后定会经常出入青楼,奴家是想……” “想借着我去青楼留宿的幌子,在这里与姑姑相会?” 房赢不禁脱口而出。 “讨厌!” 永嘉公主被说破了心思,红着脸侧过头去。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姑姑真是好主意!” 房赢话锋一转,温声道:“只不过,有姑姑这样的美人在,我又怎么会去青楼寻欢作乐呢?” “二郎真会说话。” 永嘉公主眼神更加温柔了:“越是有本事的男人,身边的女人便越多…奴家不奢求独占二郎,只希望二郎闲暇之余,能陪陪奴家,奴家便已经知足了……” 看见了吧? 你在外边随便玩,给我留个位置就行,这多贤惠! 高阳公主要是有这样的觉悟,我早就在大唐躺平了,还用的着为了生存而奔波? 房赢叹了口气,说道:“姑姑如此懂事,我都离不开你了。” 永嘉公主听了,眼神妩媚而勾人:“二郎这张嘴,真是像抹了蜜一样甜呢。” “姑姑怎知是甜的,想不想尝尝?” 房赢贴近了对方娇嫩的脸颊,低声呢喃。 “二郎,你好坏……唔唔……” 话未说完。 永嘉公主便被房赢抵在了门上。 那张红艳艳的小嘴,也被房赢霸道的用嘴堵上,发出无谓的呜呜声。 搭讪教科书第三步:在确定对方有了足够的好感后,在合适的时机,适当的表现出男人的攻击性,在亲密的接触中确定主导关系…… 壁咚。 是现代霸总的拿手好戏。 大唐的公主又哪里经历过这种花活? 永嘉被房赢肆意索吻,美丽的眼睛挣的大大的,在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马上就适应了这种霸道的亲密。 她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然后慢慢的闭上,面似桃花,尽情享受着房赢高超的吻技,很快便陷入了幸福的晕眩之中……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子越来越热。 就在她还要进一步的时候。 房赢忽然离开了她,笑吟吟的低头望着她,眼中闪烁着深邃和智慧的光芒。 “二郎…怎么停了……” 永嘉公主喘着粗气,将头埋进房赢的怀里。 这种长长的湿吻。 对与女人而言,是一种极大的挑逗。 永嘉公主还处在晕眩之中,如果不是房赢托着她柔软的身子,怕是要直接瘫在地上。 房赢在她耳边安抚道:“公主殿下,过犹而不及,下一次,我会给你更好的享受。” “二郎,你要走吗?” 永嘉公主从他怀中抬起头,不舍的问道。 “是啊,这一段时间会很忙,我要做出来一个这世上没有的东西,让姑姑第一个享受到。” “哦?比琉璃簪还要独特?” 永嘉公主眼睛一亮。 女人,对首饰等亮晶晶的东西,有着强大的占有欲,这是镌刻在基因里的东西。 “不好意思,保密!” “二郎,连姑姑都不告诉吗?” “让我再亲一口就告诉你。” …… 房赢与美艳的少妇低语了几句。 这才打开宅门,左右看了看,一个闪身走了出去。 与永嘉公主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房赢心里美美哒,哼着小曲,溜溜达达的,优哉游哉的穿梭于长安城的街道。 而走进一个小巷后。 房赢的脚步忽然听了下来。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那个身影,一天的好心情早已潮水般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 第八十八章 死不瞑目 小巷内。 两边的高墙耸立。 这里终年不见阳光,潮湿、阴暗,如果仰头上望,只能在墙体间的一线天见到一抹天空。 此时此刻。 在幽暗的光线中。 一个瘦弱的身躯,正蜷缩在肮脏的角落里。 他满脸淤青,眼窝红肿的像是馒头,挤成了一条缝,凌乱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覆盖在脸上,身上的衣衫已成了布条,隐隐可见身体上的条条伤痕。 很显然,他经历过非人的折磨。 只有那轻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是一个活人。 “竟然是他!” 房赢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浑身的肌肉绷紧,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瞬间燃遍了全身。 眼前这个几乎被打残的人。 赫然便是那个被房赢救过的少年——陈阿宾! 此时。 少年似是发现了有人到来。 他努力的睁开一只眼睛,想看清来人的模样。 “嗯……!” 但就是这一个轻微的动作,便让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待视线逐渐清晰,少年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希望的神采。 “恩公……” 他挣扎着要站起来。 房赢一个箭步跨了过去,轻轻的按住了少年的肩膀,沉声道:“别动,否则伤势会加重,告诉我,发生了何事?” “小妹…他们把小妹抓走了……” 陈阿宾抓住房赢的胳膊,枯瘦的手指几乎要陷进肉里,眼神焦急和慌乱,声音几乎沙哑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 房赢心里咯噔一下。 心中涌出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背着你!你来指路!” 房赢急促的说了一句,飞快的将少年背在背上,脚下已经箭一般窜了出去。 在陈阿宾的指引下。 两人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座废弃的老宅前。 穿过院中的枯草,越过少了半扇门的堂屋,房赢的脚步倏地停了下来。 眼前的一幕。 让他浑身冰冷,嗓子像是被卡住了一样。 只见一把破旧的胡椅上,绑着一个身无寸缕的女孩…… 她双腿劈开,脚踝与手腕一起,以一种极为羞辱的姿势,被绑在了椅子的扶手上,残阳透过窗棂照入,女孩原本娇嫩的皮肤一片惨白,那个女儿家最宝贵的地方,血肉模糊,展示着她曾经遭受过残忍的虐待…… “小妹!” 陈阿宾发出一声嘶吼。 他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一股力气,从房赢的后背跳下来,发了疯似得冲向了女孩。 “小妹…你不要吓我……” 陈阿宾满脸惊恐,颤抖的手去摇晃女孩。 然而。 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嘀嗒,嘀嗒。” 殷红的血水,顺着女孩湿漉漉的头发滴下。 她就这样被捆在椅子上,口吐血沫,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门外,眼神空洞而绝望…… 死不瞑目! …… 轰——!!! 房赢的脑子立刻就炸了。 “死了?!” “这小姑娘…竟然被凌辱致死!” 房赢双眼血红,像是有一颗炸弹在心房引爆,从心里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辐射全身,浑身的血管都要崩裂开了。 “嗷——!!” 陈阿宾跪在自己妹妹的尸体旁,再也抑制不止内心的愤怒,仰天发出一声大吼。 声音绝望而又凄厉。 咔嚓——! 天空突然响起一声炸雷。 原本还是晴天的长安城,瞬间乌云密布,响雷之后,倾盆大雨哗哗的下了起来。 “多谢恩公搭救,待此事平息,小女子必上前登门,愿为恩公当牛做马……” “小女子不才,未得公子青睐,扰公子良久,公子莫怪,至此所有爱慕之意止于唇齿,溺于年华,今生就此别过,各自安好……” “为何不吃?” “奴家想回去再吃。” …… 小姑娘红着眼圈,低下头。 小姑娘甜甜的笑。 还有她一步三回头,纯真的眼中恋恋不舍。 …… 这一幕幕音容笑貌,宛如放电影一般,在房赢的脑中不断的盘旋,直至尽头,那最后的一回眸,在记忆的春光中,化作破碎的光点,消融在无形虚幻之中…… 第八十九章 你,想不想报仇 屋外电闪雷鸣。 屋内,房赢的心情极度压抑。 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就这样在这个春季的午后,在这个长安城的废弃老屋内,香消玉损,死不瞑目! 直到现在。 房赢才意识到。 这不是法制健全的现代社会了,而是人命如草芥的古代! 报官? 有用吗? 白天那么大的阵仗,县衙连个面都没露,侯君集如日中天,长安县令根本不敢得罪。 权贵子弟,杀人都不用偿命! “哒…哒哒……” 房赢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小姑娘的身边,脱下衣衫盖住了那具娇小的身子。 “呜呜呜—小妹——” 陈阿宾抱着妹妹的尸体,失声痛哭。 旁边。 房赢轻轻的伸出手,解开扶手上捆绑小姑娘手腕脚腕的绳索。 啪嗒—— 小姑娘的手臂,无力的垂下来,原本紧握的小手,也自然而然的松了开来。 房赢的瞳孔一缩,心里一阵刺痛。 陈阿宾的哭声戛然而止。 只见小女孩的手心,赫然躺着一颗红色的糖果…… “小妹!” 陈阿宾捧着妹妹的手心,泪如雨下。 那颗糖果,是今日临别之前,房赢送给小姑娘的,她舍不得吃,要回家留给兄长一起分享…… 他们的生活很窘迫。 兄妹俩,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糖了。 直到生命的最后,小姑娘还不忘死死攥在手里…… 房赢站在他的身后,沉默的看着这一切,紧紧握着拳头,心中的愤怒无以复加。 侯海龙! 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留少年一条性命,丢在自己从船宴回来的必经之地,然后再向自己展示,他奸杀小姑娘的成果。 便是向房赢宣示。 这就是招惹他侯海龙的后果! 一死一伤,这就是侯海龙给出的答案……可他根本不会顾忌到,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花骨朵似得的年纪,还没来得及盛开,便被他摧残的提前凋零。 “这不是真的……” 陈阿宾仿佛已经呆傻。 他一边嚼着糖果,一边对死不瞑目的妹妹,哭着笑道:“呵呵!小妹,你看看为兄,吃了你留下的糖果,确实很甜啊。” “你啊,自小就很懂事。” “咱爹走的早,没几年,咱娘跟着爹也去了,你小小的年纪就出去作女红,补贴家里给为兄读书。” “小妹啊,你怎么不说话呢……” “够了!!” 房赢忽然发出一声嘶吼。 陈阿宾木然的扭头,发现房赢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于是咧嘴道:“是恩公啊,我家妹子刚才偷偷告诉我,她很喜欢你……” 啪!! 话未说完。 房赢一巴掌便扇在了他的脸上。 陈阿宾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他晃了晃脑袋,僵硬的抬起头,眼神中似得多了一丝清醒。 房赢轻轻抬起手。 将小姑娘的死不瞑目的眼帘合上,然后转过身,死死盯着少年,一字一字的开口问道: “陈阿宾!你,想不想报仇?” 报仇…… 报仇! 少年眼中的焦距逐渐集中。 “小妹她…已经去了!” 他终于从失去亲人的大悲中清醒。 一股愤怒的火焰,在他的眼眸中如同星星之火,逐渐燃烧了起来,原本清秀的脸庞,也渐渐变的狠戾。 男人长大。 只需要一瞬间。 房赢可以感觉到,对面的少年变了。 那个腼腆的大男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冰冷而又沧桑的眼睛。 “恩公!你说该如何做?” 陈阿宾抬起头,眼中一片复仇的血红:“只要给小妹报仇,我陈阿宾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第九十章 朕听说你要谋反 时光如梭。 三个月后,盛夏的阳光洒落街道。 屹立与东方的古老城墙,在这沧海一瞬间,仿佛并没有任何变化,大唐依旧繁华,长安依旧热闹。x 街边。 茶馆处。 几名汉子正在饮茶。 他们头戴遮阳斗笠,衣着麻布短衫,皮肤晒得黝黑,货郎扁担置于脚下,一边饮着茶水,一边高谈阔论。 “话说这长安城,近来可真是寡淡。” “没错,一点儿趣事都没有,也不知道房二郎跑到哪里去了,有他在,这长安城可是热闹的紧啊!” “房二郎?你说的可是驸马爷房遗爱?” 提起房赢。 几个汉子顿时眼睛一亮。 “对啊!怎地把他给忘了?” “咱们这位驸马爷,当真是大才,连出了几首惊世之诗,震动了整个长安,就连那些读书人,据说也敬佩的五体投地!” “呵呵!他岂止会作诗?” “他还杀了好几个突厥蛮子呢!” “杀蛮子算个甚?你们难道忘了,房二郎为了一对战士遗孤,独自一人,在街头与侯大将军对峙火拼,这等气节,才是我唐人的魂!” 说到这里。 激烈的话音停了下来。 几个汉子仿佛想起了什么,纷纷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默默喝茶。 良久之后。 一人闷声说道:“房二郎现在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吧?他得罪的…可是侯君集大将军。” “唉……”另外一人也长叹一声,“房赢他,大抵是不会在长安城露面了……” 嘭! 最年轻的一个汉子,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他怒睁双目,低声吼道:“侯君集纵子行凶!他儿子侯海龙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圣人为何不管管?” “圣人?” 有些年长的汉子摇了摇头,叹道:“咱们大唐初立不过二十余年,圣人治理这么大的国家,哪里管的过来?” “那就让好人沉沦,让坏人嚣张?!” “罢了罢了,休要说了,咱们啊,趁着天头还早,把手里的货卖完才是正道。” “走了走了……” …… 说着,几个汉子站起身来,纷纷挑起扁担,背影逐渐消失在长安城的街头。 茶馆内。 另外一桌客人,陷入了一片沉默。 这番作态,令周围的无数暗桩护卫心头一凛,浑身紧绷,不自觉的将警哨提到了最高。 只因喝茶的这三人,身份太过尊贵。 大唐皇帝李世民,军神李靖,国师袁天罡……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得有失。 “呵呵呵呵……” 李世民率先打破沉默,抚着胡须笑道:“说起来,朕确实有段时间没有见到赢儿了,也不知他在忙什么?” “启禀陛下。” 袁天罡微微低头道:“自三个月前,驸马参加了永嘉公主的船宴后,除了每日去骊山的房家铁匠铺,便只在公主府和房府之间来往,从不外出,低调的令人发指……” “哦?”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了袁天罡一眼:“国师似乎对朕的驸马,很是关注啊。” 袁天罡微微一滞,干咳一声说道:“陛下,房遗爱毕竟是皇亲国戚,贫道掌管不良人,自然会多关注一些驸马的消息。” “嗯。” 李世民手指敲打着桌子,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赢儿忽然变得如此低调,连那泼天的封赏都没和朕提过,这委实不像他的作风啊……” “要知道,贡献了马蹄铁这等神器,就算是封侯也不为过,他怎么就能忍住不提呢?” 说起这事。 一旁的李靖插话道:“陛下,房遗爱贡献出马蹄铁,解决了我大唐军中战马之大患,功劳甚大,还需尽快封赏,切莫寒了有志之士的心呐!” “没错。” 袁天罡也点了点头,隐晦的提醒道:“圣人别忘了,原本赏赐给他宫女一事,也需尽快进行。” 赏赐…… 宫女? 李靖心头一凛,随即低头喝茶。 从原则上说,皇宫大内的女子,不管是两仪殿的皇后,还是掖庭宫的宫女,均属于皇帝的女人。 可现在。 李二陛下,竟然要把自己的女人送人? 而且送出的对象,还是自己的驸马……这番举动,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唐传三代,武代李兴!” 李世民想着这句箴言,眼神一下变得深邃起来,“国师说的极是,封赏之事,需尽快出个章程了,只不过……赢儿得罪了陈国公,只怕到时候,陈国公会和辅机联手……” “哼!联手又能如何?” 袁天罡沉下脸来,说道:“需知道,这天下,是陛下的,不是他长孙无忌和侯君集的!” “侯君集……” 李世民眯了眯眼睛,扭头看向了李靖:“药师,朕听侯君集说,你要谋反?!” 第九十一章 大唐军神要谋反? 李二陛下一句问话。 令茶馆中的气氛瞬间凝重。 倒茶的小厮,茶馆的老板,邻桌的茶客,门口摆摊的小商贩……这些不起眼的小角色,纷纷扭头看来。 他们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这些各行各业的小民,不再是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样子,眼眸中全都闪烁着浓浓杀意。 面对大唐皇帝的安危。 这些乔装打扮的不良人,不再隐蔽身份,纷纷露出了原来的面目。 这件事太严重了。 李靖是大唐军神,堪称军方第一人,谋略和能力完全可以比肩李世民…所谓有心算无心,他如果率兵造反,皇帝能不能经受的住叛变的冲击? 这还真是个未知数。 然而。 不良帅袁天罡没有动。 焦点中心的李靖,居然也面不改色。 他看着李世民,平静的问道:“陛下,侯君集说臣要谋反,陛下你会信吗?” 面对军神的反问。 李世民洒然一笑,自信的说道:“朕,自然是不信的。” “臣也知道,陛下不会相信。” 李靖耷拉着眼皮子,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若是陛下相信了,您就不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天可汗了。” “哦?哈哈哈哈……” 李靖的一记马屁,拍的李世民哈哈大笑。 呼—— 所有的人暗自嘘了一口气。 茶馆内的气氛,瞬间为之一松,如果大唐两大巨头产生冲突,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看着这一幕。 袁天罡也抚须微笑。 在华夏几千年的历史中,狡兔死,走狗烹,是每个帝王都要做的冷血举措之一。 而初唐,却是少有的例外。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除了自己作死的,几乎都得以善终,这里既有臣子们的审时度势,又有李世民的超强自信控局。 比如李靖。 贞观四年,李靖率兵灭了东突厥。 那可是最大的草原帝国,兵强马壮,雄姿北方,居然被李靖给打没了,从军功上看,他已经超越了李世民。 面对不世之功。 李靖不仅没有得意,反而主动告病辞官。 李世民也很配合,派人亲自送上灵寿木手杖,称赞其为一代楷模。 贞观九年,李靖率兵又灭了吐谷浑。 ……西域诸国都快吓尿了。 本来李世民就很能打仗了,现在又多出了个李靖,如果说灭东突厥是运气,那么灭吐谷浑呢? 这就是实力了。 李世民都感叹李靖:“南平吴会,北清沙漠,西定慕容,功高至伟!” 可大功臣李靖呢? 二话不说,又归隐了…… 这期间,别说是朝中官员,就是自家亲戚来了,他都闭门谢客,低调的令人发指。 侯君集说他要谋反。 别说李世民了,袁天罡都不信…军神府邸周围的不良人可不是吃素的,他要谋反,身为不良帅的袁天罡会第一个知道。 “侯君集此人,确实有些将才……” 李靖淡淡说了一句,放下茶杯,望向窗外的白云,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冬季。 “三年前,圣人出兵吐谷浑,封臣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侯君集、李道宗、李大亮等众将跟随……” “达库山一战,我唐军大败吐谷浑!” “其首领伏允奸诈,一面撤退,一面烧毁沿途的野草,企图断绝我大唐的马草,令我唐军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地步,军中许多大将想要退兵…只有君集坚持继续追击……” 说到这里。 李靖仿佛完全沉浸在那场大战中,浑身都散发着军中王者的气势,以茶代酒,一仰脖子,干了个精光。 “那一次,老夫支持侯君集!” “分兵两路,与侯君集一南一北,夹击吐谷浑!” “在曼头山,在赤水源,老夫多次击败吐谷浑军,却始终没有遇到其主力…侯君集,就不一样了……” 说着说着。 李靖呵呵笑了起来:“这小子竟然率军穿越千里荒漠,追上了吐谷浑的主力,那一战,我唐军大胜,斩敌无数!” “最终,我大唐边境,再少一患!” 嘭! 李世民也听得心潮澎湃,一口气干掉茶水,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上,微微红着眼睛说道: “正因此战,朕才看出了侯君集的潜力!” “于是让你传授他兵法谋略,想的便是,假以时日,我大唐便会有第二个军神…却未想到,每到精微之处,药师却不传授了……侯君集说你要谋反,朕根本不信!” “不过朕也好奇,这是为何?!” 话音落下。 空气微微一凝。 可以听出,李世民对此很是不满。 作为天可汗,他可谓野心勃勃,灭东突厥算什么?吐谷浑更是开胃小菜,他还要灭西突厥,灭吐蕃,还有中原王朝的屈辱……高句丽! 如果手下有两尊军神坐镇,这天下何愁不平? 第九十二章 去梦春楼打靶 面对李世民的问责。 李靖却并不在意,从容回道:"此君集反耳!” “今中夏乂安,臣之所教,足以安制四夷矣,今君集求尽臣之术者,是将有异志焉!” 意思是,这是侯君集想要谋反。 如今中原安定,我所教他的兵法,足以安制四夷,如今侯君集求学尽臣的兵法,是他将有异志啊! “不可能!” 李世民摇了摇头,说道:“朕观侯君集言行举止,并未有任何反迹。” 闻言。 李靖没有立刻反驳。 而是不慌不忙的倒了一杯茶,缓缓饮了一口,这才开口道:“那为何……长安百姓畏其如虎?” 话音落下。 所有的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方才,邻桌那几个汉子的谈话,还历历在目…长安百姓岂止是畏侯君集如虎?简直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此时。 袁天罡也幽幽说道:“侯君集恃功骄恣,自冒于法,不良人搜集的证据,已在贫道的案上堆积如山。” 此言一出。 众人心里又是一颤。 自冒于法倒不可怕……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古以来,所谓的法度,纯粹就是给平头老百姓制定的。 关键是,恃功骄恣! 若是普通人,顶多接受一下社会的鞭挞。 可若是朝中大臣,那可就危险了…你觉得自己牛气哄哄,又将皇帝置于何处? 天下第一。 唯有皇帝才能实现。 ……袁天罡这话,简直是诛心之词! 就连军神李靖,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侯君集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唐国师,惹的他给李世民上眼药。 他哪里知道。 袁天罡早早的就锁定了房赢。 还指望这位天选之子接他的班,统帅天下的不良人呢…侯君集阻挠他追求大道,老道士不搞他搞谁? “恃功骄恣,自冒于法么……” 李世民的眼睛眯了起来,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轻声说道:“君集毕竟是有功之臣,若是将他拿下,朕心存不忍啊!” ……虚伪。 李靖和袁天罡对视一眼。 纷纷从眼神中,看出了对方心中所想。 军神低头喝茶,假装不知道…低调做人才能善始善终,如果不是侯君集污蔑在先,李靖才懒得反击。 所以,只能由袁天罡捧哏。 “陛下。” 老道士建议道:“不如先给侯君集一个教训,若是他知错便改,也算是善莫大焉。” “国师所言极是。” 李世民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为难道:“只不过,朕是一国之君,跟一个臣子过不去,岂不是落了下乘。” ……合着您还想立牌坊? 李靖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袁天罡轻咳一声,说道:“圣人日理万机,当然不会亲自动手,侯君集嚣张跋扈,自然有人对付他!” “嗯。” 李世民扭头望向了窗外,缓缓说道:“也不知道,朕的驸马,现在做什么……” …… 此时。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房赢立于梦春楼前,仰头望了望门楼。 今晚。 他也要去打靶! …… 片刻后。 吱呀—— 二楼的房门打开。 花魁娘子背对着门口,听闻开门声响起,不由自主的娇躯一颤,缓缓转过身来。 “房公子!” 诗诗姑娘看到房赢,水眸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她往前迈了一步,随即又停了下来,咬着下唇说道:“公子可是有段日子没来了,莫非忘记了奴家。” 文艺女青年,就是多愁善感……房赢望着对方那张书卷气十足的脸,笑着走了过去。 “诗诗姑娘,别来无恙啊!” 他凑近了些笑道:“听闻姑娘近日来身价倍涨,长安权贵想见你一面都不可得,某便没来凑热闹。” “公子休要打趣奴家了。” 诗诗幽幽说道:“奴家身价倍增,还不是公子的功劳,只可惜…上次公子来去匆匆,留下奴家独守空房……” 说着。 花魁娘子俏脸一红,低下头去。 房赢看的心头一阵火热。 这就是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区别,换做现代女明星,她只会说:“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唐朝的女子就不一样了。 欲拒还休,半迎半拒,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这种风情。 最能引发男人的征服欲。 “诗诗姑娘,莫要生气。” 房赢凑近了些,在花魁娘子娇嫩的皮肤上吹了一口气:“某今日来,便是要与姑娘以续前缘。” “房公子……” 诗诗俏脸微红,羞怯的说道:“奴家已派人备好了热水,这边伺候公子沐浴更衣。” 房赢舔了舔嘴唇,眼神明亮:“要不然,一起来?” “什么……啊!!” 花魁娘子猝不及防。 一声惊呼之下,被房赢抱起来,一起跌进了浴桶。 水花四溅,热气熏熏…… 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得,诗诗满脸娇红,秀发一缕缕垂在胸前,衣裙更是紧紧贴在身上,曲线玲珑,湿身诱惑。 第九十三章 女装大佬陈阿宾 梦春楼。 二楼诗诗姑娘的房间。 宽大的浴桶内。 花魁娘子趴在房赢的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脸蛋泛起艳丽的红晕。 她自有一股书卷气,神圣十足。 偏偏此时春意满面。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夹杂在一起,更加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让人欲罢不能。 虽然浑身软绵绵的。 诗诗还是睁开了眼睛,从房赢的身上坐了起来,微微喘息道:“公子坐着便是,奴家为您宽衣解带。” 香玉满怀。 房赢哪里还忍得住?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来帮帮姑娘。” 他低吼一声,伸出双手猛地一劈,呲啦一声,便将花魁娘子身上的薄纱撕碎。 很快。 随着花魁娘子一声痛呼。 浴桶晃动的水面上,飘起了一抹殷红。 不一会,一对人影宛如长在了一起,从浴桶中走出,又迅速滚到了锦榻上。 这一夜。 诗诗姑娘的床一直在摇。 …… 月上柳梢头。 长安的夜静悄悄。 平康坊临街的一处二层小楼,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条魁梧的身影,悄无声息的钻了进去,月光照在那扇斑驳的房门上,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幻觉。 呼—— 火折子被吹着。 一张娇美的脸蛋,出现在烛火之侧。 “啧啧啧……” 房赢盯着对面这张脸,赞叹道:“阿宾,我实在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女装大佬的潜质。” 他的正前方。 一名裙装丽人,正端坐在胡椅上。 她身姿曼妙,容貌俏丽,只是冰冷异常,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势。 听闻房赢的感叹。 他皱了皱眉头:“少爷,何为女装大佬?” “女装大佬就是…算了,这不重要。” 房赢摇了摇头,说道:“阿宾,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少爷,我们是朋友,不是主仆。” “不叫少爷,难道叫您恩公?” 陈阿宾一句话。 让房赢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恩公…… 这个称呼,又让他想起了那个花一般的女孩子…三个月前,那个情窦初开的女子,一脸羞涩的站在春风中,同样称他为“恩公”…… “少爷,我再说一遍。” 陈阿宾从胡椅上站了起来,认真的说道:“从你答应帮我报仇的那天起,我便在心里已经将您视为主人了。” “我没有改为房家的奴籍,便是为了不暴露行踪……” “我不惜苦学易容术,将自己扮作女人,便是为了这一刻……” 说到这里。 陈阿宾面容狰狞,咬着牙说道:“今夜,我便要为妹妹报仇!杀了侯海龙那个杂碎!” “阿宾,注意控制情绪。” 房赢拍了拍他的肩膀,扫了一眼旁边的沙漏:“按照推算,侯海龙很快便会路过此地,不要坏了大事。” “少爷,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陈阿宾深吸一口气。 瞬间恢复成了冰山美人。 他伸手捋了捋耳边的秀发,那足以以假乱真的娇媚,竟让屋内的烛火都失了颜色。 房赢点了点头。 身形缓缓后退,直至隐藏在黑暗之中。 陈阿宾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端着烛台,迈步走上了二楼,将后背紧紧靠在窗边的墙壁上,闭着眼睛默数。 几个呼吸之后。 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下的街道上传来。 “哈哈哈……爽!” “怡春院的那小娘子,开始竟还不从,到了最后,还不是乖乖的任由本少摆布,哈哈哈……” 楼上。 陈阿宾的拳头死死握紧。 就算对方化成灰,他也会记得,这个嚣张跋扈的声音,就是那个将他妹妹凌辱致死的凶手——侯海龙! “哎呦,少爷威武!” “只要报上咱侯府的大名,在这长安城,谁敢不给您面子?” “就是,别说她一个青楼女子,就算是良家,也得乖乖的撇开双腿,嘿嘿嘿……” “不乖又能怎地?三个月前,那小贱货如此刚烈,还不是被咱爷们给玩死了。” 几人正说着话。 忽然,哐当一声。 一条长条木棍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侯海龙的头上。 “混账!这是谁……” 侯海龙立刻怒了,捂着脑袋抬头便要骂,可下一刻,他再也骂不出来了,眼睛瞪的溜圆。 只见二楼窗口处。 一名俏丽的女子正在关窗。 身侧的灯烛跳跃,映照在她白皙的脸上。 都说灯下观美人,别有一番韵味,便是这一瞬间,让这女子显得格外朦胧美丽。 第九十四章 贪花好色罪弥天,折福短寿苦无边 许是支着窗户的木条失手滑落。 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头,顺便瞥了眼侯海龙一行人,轻舒玉臂,“啪”的一下关上了窗户。 “这,这是……” 侯海龙整个人都傻了。 他也算是阅女无数,可从未有过这种经历。 盛夏的夜晚,夜深人静,忽然有一个美丽的女子,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视野里。 这种突如其来的邂逅。 会给人一种感官上和视觉上的冲击,让人印象深刻,最起码,同为花花大少的西门庆是躲不过。 侯海龙也不能。 “少爷,您没事吧?没砸着您吧?” 几个扈从赶紧嘘寒问暖。 侯海龙却呆立在原地,依然仰着脑袋,死死盯着二楼的窗户……那名女子,给他的感觉如此惊艳! 尤其是对方那眉宇间。 还夹杂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气质。 这更加让侯海龙心头火热…毕竟,男人最喜欢干的两件事,其中一件便是勾引良家妇女下水。 另外一件,是劝说红尘女子从良。 “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尤物!” 侯海龙的魂都被勾走了,只感到体内邪火上涌,火急火燎的就往木楼里冲。 扈从们对视了一眼。 十分默契的跟随在侯海龙身后。 自家少爷来了兴致,私闯民宅又算的了什么,大不了事后赔几个钱,有侯府顶着,天塌不了下来。 此时。 长安城的天空,不知何时被乌云笼罩。 天上的明月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 侯海龙一行人,丝毫没有任何顾忌,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闯进了阁楼。 “你们在下面好生等着!” 侯海龙丢下一句话,便急匆匆冲向了二楼。 “少爷威武!” “少爷放心去,哥几个在下面守着呢。” “少爷可得轻一点,那小娘子细皮嫩肉的,可经不住您的折腾,哈哈哈哈……” 四名扈从仰着脑袋大呼小叫。 直到侯海龙的身影消失,他们才收回羡慕的目光,伸了伸懒腰,各自找了地方坐下。 “他娘的,那小娘子可真俊!” “没错,瞧那小身段,老子想想都觉得带劲。” “你们说,这次少爷玩尽了兴以后,会不会让咱们也开开荤?冰山美人啊,也不知压在身下是何等滋味!” “张二狗,你还有脸说,上次你几下就完事了。” “哈哈哈!他那点劲,估计都用在小桃红身上了,暗门子的流萤,能把人吸成人干。” “张二狗?为何不说话?” “张二狗?” 谈话声戛然而止。 几名扈从惊讶的发现,刚才和他们一起进门的同伴,不知道何时起,竟然毫无声息的消失了! 腾地一下。 三个人像是受惊的兔子,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张二狗呢!” “不知道,方才他还在我身边……” 烛火下。 三张惨白的脸凑到了一起。 一个大活人,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这让他们神色恐慌,感到阵阵毛骨悚然。 咔嚓——!! 恰在此时,屋外凭空响起一道炸雷。 几人被吓得腿脚发软,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哗啦啦…… 下一刻,仿佛天空被划破了一个大口子,伴随着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 暴风雨顺着门缝吹进来。 烛火被吹的摇曳跳动,好像下一刻就要熄灭,一道道闪电不停的从云层中闪落,照进屋内一片惨白。 “怎么回事?李瘸子呢!” 一道惊恐无比的声音响起。 屋内的扈从恐惧到了极点,因为他们发现,本应四人的队伍,竟然又少了一人! “鬼……莫非这屋里有鬼?!” “难道说,这是咱们以前害过的那些人的鬼魂?找我们索命来了!” 两名扈从吓得浑身颤抖。 此时不由他们不怕。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人们经常看到巨贾大官,不要钱似得拜佛烧香,这便是亏心事做多了…… 作为侯府的扈从。 他们跟着侯海龙欺男霸女,手下有着数十条人命,此时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情,哪里会不害怕。 “跑跑跑……跑吧!” “不管少爷了?” “你傻呀!命都快没了,还管他!” 两名扈从打定了注意,刚要逃命。 忽然。 一双大手,从黑暗中猛然探了出来,宛如死神的镰刀,准确无误的锁住了他们的喉咙! 两名扈从呼吸困难。 拼命的挣扎,想要挣脱那只突如其来的手掌,可不管他们如何使劲,那只手掌却纹丝不动。 “嗬嗬嗬…你是谁?” “我们可是侯府的…怎么是你!” 一道闪电划过长空。 惨白的光透过门缝,照映在那个魁梧的身影上,那张黑暗中的脸一下子露出了真容。 是房赢! 这个如同幽灵般出现的人。 赫然是那个消失在长安城的大唐驸马爷——房遗爱! 第九十五章 我意难平,便要杀你 咔嚓! 咔嚓! 两声脆响。 两名扈从的脖颈处,以一种非正常的角度扭曲着,然后圆睁着眼睛,身体无力的滑落在了地上。 “啊——!!!” 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楼上传来。 房赢扭头望向楼梯,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看来,陈阿宾那边也已经得手了。 只不过。 面对一个大活人。 陈阿宾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要知道,近距离杀戮和远程射杀,在感官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很多人连猫狗这样有灵性的动物都不敢杀,更何况是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讲,这是一个巨大的心理障碍! 陈阿宾,他能行吗? 房赢沉默了片刻,决定上去看看。 他迈动脚步,越过地上扈从的尸体,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还未完全登上二楼,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狂风从破旧的窗棂钻进来。 昏黄的烛火,被吹的忽明忽暗。 一身盛装的陈阿宾,手握着尖刀立在原地,浑身散发着暴虐的气息,那张漂亮的脸蛋此刻全是狰狞。 侯海龙已倒在了血泊中。 他的双腿之间破了一个大洞,鲜血不断的汩汩流出,已经布满了半个阁楼。 “啊…唔唔……” 侯海龙长大了嘴巴想要说话。 可是,极度的恐惧,令他的紧张的几近失声,只能惊恐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很显然。 陈阿宾这一刀。 不仅割掉了侯海龙的丑陋之物,更是割掉了他作为男人的骄傲…就在刚才,他压在这个冰山美人身上,想要行不轨之事,没想到,对方忽然掏出一把尖刀,直刺要害,让他秒变太监…… 侯海龙觉得天都塌了。 男人都做不成,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眼前的女人就像是魔鬼,这种浓郁到极点杀意,让侯海龙感到如坠深渊。 “侯海龙,你不认识了我吗?” 陈阿宾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啊!你…你……” 侯海龙差点没吓晕过去。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居然发出了男人的声音。 “你不记得他,总该认识我吧?” 黑暗中,房赢一脚踏了出来,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紧紧的绷在身上,愈加显得身材高大魁梧。 就在刚才。 陈阿宾握着刀的手,一直在发抖。 杀人这种事,需要施行人有极强的心理素质,这样的考验,对于一个老老实实的少年来说,委实有些太过残酷…… 于是,房赢现身了。 “房遗爱?怎么是你!” 侯海龙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叫道:“你……你不是龟缩在公主府不敢冒头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房赢淡淡说道:“我来这里,当然是来杀你的!” “杀……杀我?” 侯海龙愣了一下,随即大吼道:“房遗爱!你是不是有病!本少都已经不再逼你了,你为何还要杀我?” “侯海龙,你还有脸问?” 房赢盯着对方,沉声说道:“三个月前,你将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玷污致死,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 “三个月前?小女孩?” 侯海龙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大声叫道:“房遗爱!你个大棒槌,本少玩过的女人多了,我如何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混蛋!你这个畜生!” 陈阿宾怒发冲冠,气的浑身发抖:“你……你居然忘记了,我妹妹被你活活糟蹋死了,你居然忘记了!” “啊……我记得了!” 侯海龙忽然指着陈阿宾叫道:“你是那小贱人的兄长……该死的!你这贱民!竟然女扮男装来陷害本少!” 随着记忆的复苏。 侯海龙的态度居然一下变得嚣张起来,恶狠狠的吼道:“小杂种!本少当初就该杀了你,还不赶快扶本少……” 嘭——! 一声巨响。 他话未说完,房赢便抬起脚,对着侯海龙拄在地板上的一只手,重重的踩了下去。 咔嚓! “啊——!” 侯海龙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等房赢重新挪开脚,旁边的陈阿宾看的浑身一惊,只见侯海龙的一只手掌,竟然被房赢活生生的踩碎了! 斑斑血迹中。 侯海龙的手掌平铺在地板上,薄的就像是一张纸,只剩下了两张皮连接着手腕处,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房遗爱!你疯了?” 侯海龙疼的眼泪鼻涕齐刷刷的流出来,哭喊道:“你敢对我出手,我爹不会放过你的!为了那个小贱人,值吗?!” “你在问我,值吗……” 房赢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微微闭上眼睛,脑海中仿佛又浮现了那个女孩子,还有那个羞涩的笑。 “说实话,我和她不熟。” “只不过见了一面而已,能有多深的感情?” “可我就是心里难受,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看着那个花一般的女孩生命凋零,看着你这样的人渣活得如此快活,我便觉得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 房赢缓缓睁开眼睛。 再度开眼,他的眼神中已是杀意凛然。 “侯海龙,你让我意难平!” “我意难平,便要杀你!” “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第九十六章 这世界欠她的公道,我来给 风高月黑,杀人夜。 外面倾盆大雨,电闪雷鸣。 狂风夹杂着潮湿的空气,从破旧的窗棂缝隙中吹进来,与刺鼻的血腥混成一片。 阁楼内。 火烛跳跃。 房赢站在侯海龙面前,宛如一尊杀神。 “疯了…你们都疯了!” 侯海龙哭着大叫:“来人!人都死到哪里去了?快给本少杀了这两个疯子……” “这时才想起来叫人,会不会有些晚了。” 房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说道。 “你,你杀了他们……” 侯海龙面如土灰。 他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房赢,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 房赢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为了这一天,我忍了整整三个月…每天晚上,我都在怒火中煎熬,白天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是为了让所有人对我放松警惕……” “如今你一句话,就让我放过你?” “侯海龙,你觉得可能吗?” “房赢,你不能这样……” 侯海龙像是想起了什么,伸出仅存在一只手,死死抓住房赢的衣服,急切道: “你不是缺钱吗?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十万贯?二十万贯?只要你说个数,我马上亲自给你送来,只要你绕过我,一切都好商量……” 咔嚓——! 又是一道让人牙酸的断裂声。 侯海龙一声闷哼,眼睛挣的大大的,嘴巴一张一合,喉咙中仿佛已经失去了叫喊的能力。 他另外一只手掌,也被生生踩烂了! “你说的没错,我是很缺钱。” 房赢抬起脚,在地板上蹭了蹭粘稠的鲜血,缓缓开口:“来到大唐以后,我的目标就是做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可比起金钱,我更在乎公道!” “那女孩子被你奸杀,官府畏惧侯君集的权势,不敢管,朝中大臣们为了大局,也不敢管……” “我去他妈的大局!” “这世界欠她的公道,没人给,那就我来给!” 咔嚓——! 踩踏声再次传来。 侯海龙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他的脚踝,被房赢直接踩成了两半,白色的骨头茬刺破了皮肤露出,被踩烂的位置就像是一颗烂西瓜。 房赢却没有停下来。 一脚接着一脚,把侯海龙的四肢踩了个遍。 在这一次次反复的刺痛中,侯海龙疼的死去活来,活来又死去,数次晕厥,又数次醒来。 看的一旁的陈阿宾都呆住了。 直至最后。 堂堂陈国公的公子,在长安城中不可一世的侯海龙,双臂双腿几乎被踩成了纸片。 只留下脑袋和身躯,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 “阿宾。” 房赢将目光转向了陈阿宾,淡淡的说道:“我说过要给你报仇的机会,这最后一刀,由你来完成!” 陈阿宾浑身一颤。 他双眼血红,身着裙装,一步一步走到侯海龙的面前,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利刃。 轰隆隆! 天边一声炸雷响起。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从云层中滑落,仿佛要将这人间的罪恶,焚烧的干干净净。 “啊——!!!” 陈阿宾怒吼一声。 手中的尖刀,狠狠的朝侯海龙的心脏刺了下去。 …… 长安城的这场大雨。 下了一夜。 次日,雨过天晴。 一个比昨晚的雷声还要惊人的消息,迅速在长安传播开来…陈国公家的公子死了…… 在一处废弃的民宅里。 侯公子和四名扈从被烧成了焦炭状,而且从他扭曲的四肢看,生前还遭受到了残酷的虐待。 消息一出。 整个长安都震动了。 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爆竹声在城内响成一片。 那些被侯海龙害得家破人亡的人们,抱着亲人的牌位,在家门口哭着不断叩拜。 一个叫做无名氏的牌位。 在无数个家庭中,被悄悄的供奉起来,香火不断。 与此同时。 大将军侯君集震怒,披甲执锐去了太极宫。 在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求皇帝李世民严查凶手,给他死去的儿子一个交待。 李二陛下命三司联合办案。 刑部、御史台、大理寺,能调动的人手倾巢而出,长安县和万年县也鸡飞狗跳,衙役们成群结队的出现在了街上…… 所有和侯海龙有过节的人,都被翻了出来。 “砰!” 梦春楼的大门被人敲开。 一队身穿官服的差爷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看官衔,竟是正四品的侍郎。 “诸位官爷,这大清早的你们就来了?” 梦春楼的老鸨是个三十岁的美妇人,睡眼蓬松的望着这些人,似乎有些吃惊对方的精力旺盛。 “休要多言!” 刑部侍郎沉声说道:“听说驸马房遗爱在这里,前面带路,快些带本官去见他。” 美妇人疑惑道:“官爷如何得知房二郎在这里?” 刑部侍郎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脸瓜子还有些隐隐作痛。 就在刚才,他带人去公主府传唤房赢,却被告之,后者昨晚在梦春楼过的夜…… 问题是。 平常人去青楼也就去了。 房赢可是驸马爷,他去找花魁娘子为爱鼓掌,高阳公主能高兴吗?整个公主府就是个炸药桶。 偏偏在这时。 刑部侍郎来了。 高阳公主暴怒之下,顺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第九十七章 威猛先生房遗爱 高阳公主可是皇亲国戚。 偏偏又仗着圣人的宠爱,在长安城属于横着走的那一波人,别说是一个侍郎,就算是刑部尚书,也要让她三分。 那一巴掌。 打了也是白打…… 刑部侍郎越想越气,对着美妇人怒道:“废话少说!快带本官去见房遗爱,误了公事,本官唯你是问!” “房公子在诗诗房间,随我来吧。” 美妇人白了对方一眼。 一扭屁股,婷婷袅袅的在前面带路。 心说这位官老爷,火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大清早的跑来梦春楼查人,不就是想找个姑娘泻火吗? 想做,直说便是了。 何必要找那么多借口? 若是借此生事,梦春楼也不是吃素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房家二郎的绝世文采,想不给钱?门都没有。 几人上了二楼。 站在了花魁娘子的门口,正欲推门。 便听到屋里有声音传出,那女子似是压抑着声音,却依然忍不住长歌婉啼,如泣如诉…… 让人听了心里就跟猫爪似得。 这是诗诗姑娘的声音?! 传说这位花魁娘子诗乐双绝,果然叫了一口好听的小床调……几个刑部的老司机两眼冒光,不由自主的换了个姿势站立,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刑部侍郎也站在门口。 敲门也不是,不敲门也不是,尴尬的一批,一张脸黑的像是锅底。 “哎呀!年轻人也不懂得节制。” 美妇人赶紧赔笑的说了一句。 然后侧过身子,轻轻敲了敲房门,抬高声音道:“诗诗?快些起床了,刑部的几位官爷来了!” 里面的哀婉声戛然而止。 过了片刻,才传来花魁娘子微喘的声音:“妈妈稍等,女儿这便起床梳洗……嗯!” 似乎又承受了什么。 诗诗传来一声闷哼,那余音袅袅还带着丝丝颤音,勾人心魄,让人的魂儿都要跟着颤三颤。 …… 片刻后。 房门从里面打开。 诗诗将众人迎进了房间。 “不知诸位官爷急着见诗诗,所为何事?” 花魁娘子神态慵懒,几缕青丝垂在脸颊,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昨夜承受雨露的滋润,愈加显得娇艳动人。 面对如此美人。 刑部侍郎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诗诗姑娘,某带人前来,乃是寻房遗爱房二郎的。” “官爷,是在找我吗?” 就在这时,一道朗声传来。 一个威武的人影,从半透明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他似是刚沐浴完,一袭灰色的衣袍胡乱披在身上,敞着衣怀,肌肉线条流畅宛如刀刻,浑身散发着男人的魅力。 诗诗姑娘俏脸微红。 在昨夜的迷乱中,她曾无数次狂吻着这具身体,可现在看到了这一幕,依然会面红耳赤。 “哎呀!房公子出来了……” 一旁的妈咪声音都颤了。 她是个识货的人,用炽热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房赢,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刑部官员们恍然大悟。 怪不得,诗诗姑娘刚才开门的时候,走路都有些不自然。 被房赢这样的猛人折腾了一晚,别说她一个清倌人,就算是梦春楼的妈妈亲自上阵,都不一定能承受的住雨打芭蕉…… “咳咳!” 刑部侍郎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房遗爱,你可知,昨晚陈国公家的公子出事了?” “陈国公?” 房赢露出一副震惊的样子:“侯大将军的公子侯海龙?他出什么事了?” “你难道不知道?” 刑部侍郎紧紧注视着房赢,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破绽。 “我应该知道什么……” 房赢话说到一半,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不对!你不会觉得是我干的吧?侯公子到底出什么事了?值得让你大清早跑到梦春楼来堵我?” 刑部侍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紧盯着房赢,厉声问道:“房遗爱,你需要告诉本官,昨晚……你在哪里!” “你眼瞎啊?” 房赢以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对方:“你难道没看到吗?昨晚我在梦春楼啊!” “你……” 刑部侍郎被怼的老脸涨红。 三个月前,房赢和侯海龙产生过冲突,在大将军侯君集的震慑下,事后一蹶不振,当起了缩头乌龟…… 这样一个窝囊废。 按理说,是没有行凶勇气的,怀疑性几乎为零。 然而,兹事体大,就算有一丝可能性,也要查个水落石出,这便是刑部侍郎此行的目的。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房赢竟如此强硬。 传闻有误啊…… 他娘的! 以后谁要是说房遗爱是窝囊废,本官就跟谁急……刑部侍郎内心不断吐槽。 然后硬着头皮又问道:“房遗爱,你说你昨晚在梦春楼,是和谁在一起?可有证人?” “昨晚么……” 房赢指了指花魁娘子,说道:“昨晚一整夜,我都和诗诗姑娘在一起,不信你可以问她!” 一整夜? 你这个牲口! 几名刑部官员暗自喷了一口老血。 他们转过头,看着花魁娘子容光焕发的样子,心里全都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诗诗姑娘,是这样的吗?” 刑部侍郎问道。 “回官爷的话。” 诗诗脸颊红润,羞答答的瞟了一眼房赢:“昨天晚上,房公子确实和奴家待在一起,不曾离开……” 第九十八章 赘婿当道,龙王归来 男人一旦开了荤。 就很难再停不下来。 房赢和花魁娘子腻歪了一早晨,到了晌午才满足的离开,溜溜达达的来到了房府。 他是个在乎脸面的人。 早饭在梦春楼用过了,如果再接着蹭午饭,委实有些说不过去,再说兜里也没有钱,只能选择就近的房府混口饭吃。 他刚一进门。 就马上发现了不对劲。 今日并非沐休。 老爹房玄龄和兄长房遗直,竟然全都待在家里,没有去朝中当值,而且老娘卢氏,还有端庄秀丽的嫂嫂也在其中。x 一家人临危正坐。 房赢刚露头,几双眼睛就齐刷刷的看着过来,一个个表情凝重,搞得就好像三司会审。 “爹,娘,大哥,嫂嫂……” 房赢试探的问道:“你们这是在……等着我一起用饭吗?” 众人面露惊愕。 房玄龄气的啪的一拍桌子:“混账!你还想着吃饭?也不看看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 !!! 房赢心脏猛烈跳动。 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知道了我杀了侯海龙? 不对! 我苟了三个月,在别人看来,根本没有勇气和实力去对付侯海龙……更何况,还有花魁娘子为证,我整晚都在梦春楼炮火连天,未曾离开半步…… 至于陈阿宾。 他一直隐藏在永嘉公主的秘宅。 而且提前三天就去了预定的狙击点,走的时候也很干净,一晚的暴雨,把所有的线索都冲刷的干干净净…… “爹,您说说,我哪里又惹您生气了?” 房赢咧开嘴,堆着笑问道。 同时,他的大脑在飞快的转动,不停的做出各种假设,再一一推翻,试图找到整个事件可能存在的漏洞。 “你居然还跟老夫装傻!” 房玄龄怒发冲冠,大声说道:“我问你,你昨晚是不是去了梦春楼,一夜未归?” “啊这……” 房赢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做出一副惊愕的样子:“儿子昨晚是和诗诗姑娘在一起,您怎会知道此事?” “逆子!你…你要气死老夫吗?” 房玄龄气的胡子直抖。 “爹,不至于吧?”房赢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不就是去了趟青楼吗?您至于发这么大火?” “混账!老夫打死你!” 房玄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撸起袖子便要上前。 看那动作,灵活轻巧,一看就是经常干架的主,应该没少和人在朝堂上动武。 “老爷,快住手。” “爹,您赶紧坐下吧!” 卢氏和大哥急忙上前拉架。 在几人的劝说下,宰辅大人终于按住了怒火,坐在榻上盯着房赢,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老爷,你先消消气。” 卢氏拍了拍房玄龄的后背,转过头说道:“赢儿啊,不怪你爹发火,你可知……方才漱儿来过了!” 李漱? 高阳公主? 房赢皱了皱眉头:“她来做什么?” “她来,当然是来诉苦的。” 卢氏看着房赢,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啊,你是当朝驸马爷,却背着公主,跑去青楼寻欢作乐,这让漱儿情何以堪?” “她跑来哭哭啼啼的,你爹的面子也不好过……” 高阳公主? 哭哭啼啼的? 房赢瞪大了眼睛。 他难以想象,刁蛮任性的高阳公主,会跟受气的小媳妇似得,跑来和房玄龄夫妇哭诉…这画风明显不对…… “娘,这不对啊?” 房赢随即将思路拉了回来,问道:“长安权贵子弟谁没去过青楼?凭什么我去就不行了?” “凭什么?就凭你是驸马!” “驸马怎么了?我是驸马,又不是赘婿,凭什么啥事都要和公主请示汇报?” 一家人微微一滞。 场面出现了短暂的平静。 “咳咳!二郎啊,看来你是真不知道……” 大哥房遗直轻咳一声,缓缓说道:“皇帝的女儿出嫁叫‘出降’或‘下降’,而诸王之女出嫁只能叫‘适’,娶公主称‘尚主’,这里面,关键便是这个‘尚’字……” 房赢听得脑袋都快晕了。 大哥房遗直说的这都是什么玩意…不是说女人都喜欢渣男吗?真不晓得,端庄秀丽的嫂嫂怎么会看上大哥的? “兄长!” 房赢望着房遗直,诚恳的说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告诉我吧,我能承受的住!” 房遗直微微一愣。 随即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那大哥便只说了…尚公主,其实就等于入赘……” 什么?! 房赢登时愣在了原地。 到头来,我竟然穿越成了赘婿? 赘婿是什么?无数网络小说都给出了答案…给老婆打洗脚水、刷马桶、睡地铺、戴绿帽、被娘家人各种嘲讽…… 细数一下。 自己差不多都快占齐了。 怪不得高阳公主那么嚣张,原来自己就是个赘婿…如果自己穿越成了姓叶的,不知道会不会觉醒神医功能…… 再不济,有个龙王身份也好啊。 “那个,二郎啊!” 房遗直拍了拍房赢的肩膀,安慰道:“其实,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咱爹毕竟是宰辅,陛下也不会因此看轻你。” “你只要把公主哄好了,一切都好说……” 高阳那种刁蛮公主,是哄一哄就能解决的吗……房赢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大哥,你真会安慰人!” 房遗直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就见管家房成匆匆进了屋,脸色凝重的汇报:“老爷,夫人,宫里的百骑来了!” 第九十九章 百骑司,张阿难 厅内一片寂静。 一家子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凝重。 房赢也眼皮子直跳,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四肢僵硬,心脏剧烈跳动。 百骑?! 宫里的百骑,为何会来房家? 要知道,在大唐延绵了近三百年的国祚中,这支宫廷禁军一直扮演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旧唐书·王毛仲传》记载:“初,太宗贞观中,择官户蕃口中少年驍勇者百人,每出游猎,令持弓矢於御马前射生,令骑豹文韉,著画兽文衫,谓之‘百骑’。” 再后来。 武后至中宗景龙元年,又将百骑发展为千骑、万骑,与羽林军中左右飞骑并称为四军。 它直属皇帝! 在历代的宫廷政变中,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 唐玄宗李隆基,正是凭借这股力量推翻了韦后,不久,又倚重万骑消灭了政敌太平公主。 开元二十六年,改万骑为龙武军,地位凌驾于羽林之上…… 在如今的太宗时代。 百骑不光是皇帝私军,还有着一个极为重要的作用——监督百官! 正是因为这一权利。 文武百官对其极为忌惮。 而眼下,百骑竟然登临房府……莫非,我杀侯海龙的事情,被他们查出来线索了?!x 想到这里。 房赢浑身冰冷,额头不知不觉泌出一层细汗。 “房成,将人请进来!” 房玄龄沉声吩咐了一句。 宰辅大人此时已恢复了平静,脸上波澜不惊,将养气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 其他人却依然脸色凝重。 按照房玄龄的段位,圣人就算想要动房家,也会直接挑明,何至于出动百骑? 可偏偏他们就来了。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一会儿。 几名身穿禁军服饰的人就进了前厅。 为首的一人,须发皆白,揣着双手,一脚踏入房门后,便将目光放在了房赢身上。 “张将军?” 房玄龄微微一愣,赶紧站了起来,拱手道:“原来是张将军亲自前来,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房家其余人也都有些吃惊。 来人竟是张阿难! 皇帝李世民的贴身近侍,左监门将军,唯一以军功立足的传奇太监。 三个月前,李格那个疯子带着房赢夜闯太极宫,差点引发宫廷政变…这位老太监一露面,就直接震住了全场,可谓是初唐王者段位的人物…… “梁国公,客气了。” 张阿难笑眯眯的说了一句,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房赢:“房二郎,随咱家走一趟吧。” 房家众人心中一惊。 房玄龄沉默不语。 规矩他知道,百骑想带走人,谁拦着都没用…最主要的是,他这个宰辅不方便说话。 开了口。 对方如果真不给台阶下,最后如何收场? 这时,便显示出女眷的作用了。 卢氏上前一步,微微施了一礼,问道:“张将军,不知我家二郎犯了何事?” 张阿难躬身还礼。 待再次直起了腰,脸上已是收敛了笑容:“房夫人,百骑做事,不方便向你细说。” 卢氏眉毛一挑,正欲说话。 房赢却直接站了出来,看着张阿难说道:“张将军,我跟你们走。” “二郎!” 卢氏脸色一变,失声叫道:“你不能去!” “娘亲无需担心,儿去去就来。” 房赢笑着安慰了一句,随即转身说道:“张将军,咱们这便走吧,烦请带路。” 说罢。 直接随着百骑离开了房府。 他们前脚刚走。 房府这边一家人就坐不住了。 “老不死的!你还坐的这么牢稳!” 卢氏柳眉倒竖,指着房玄龄的鼻子叫道:“二郎都被百骑给带走了,你也不想想办法!” 房玄龄脸色一黑。 当着儿子儿媳妇的面,自家婆娘就这样说话,这让他感到很没面子。 房遗直和杜氏却毫不在意。 他们对此都习以为常了,只是焦急的说道:“爹,二郎被带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房玄龄脸色稍缓,抚须说道:“老夫问你们,二郎可是吃了亏却忍气吞声的主?” 房遗直的杜氏对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是!” “三个月前,他被侯君集父子当街侮辱,却不闹不叫,忍气吞声了这么久……他在谋划什么?” 听房玄龄这么一说。 几人脸色顿时大变,全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爹,您的意思是,侯家公子被杀是二郎……” 端庄秀丽的嫂嫂说到这里,赶紧自己用手捂住了小嘴,不敢继续再说下去。 房遗直则脸色苍白,喃喃说道:“若真是二郎干的,此时百骑将他带走,那他岂不是……” “凶多吉少!” 第一百章 热心的嫂嫂 房遗直一句话。 令房家众人遍体生寒。 房玄龄那个大胆的推测,已经让他们震惊不已,紧接着,百骑又突然登门将房赢带走……这一连串的变故,让人目不暇接,他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事情便已经到了这般地步…… “爹,二郎可是咱至亲之人,不能不管!” 端庄秀丽的嫂嫂咬了咬嘴唇,从胡椅上站了起来:“儿媳这便回趟娘家,请杜家出手,救出二郎!” 她这么说是有底气的。 长安俚语:“城南韦杜,去天尺五”。 杜氏崛起于西汉,是士大夫阶级于豪族相融合的典型代表,以文法、经学起家,靠文化在官场占据一席之地,后凭功绩跻身三公之列,积累世之功,成为世家大族。 其排名虽不在“五姓七望”之内,但也底蕴深厚……杜周、杜延年、杜预、杜如晦,乃至后来的诗圣杜甫,全部出自于京兆杜氏…… 仅唐代,杜姓任宰相者就有十一人! 现如今,若是杜家出手。 再加上房玄龄这尊大神坐镇。 就算百骑司要动房赢,估计也要掂量掂量,他们是否有能力承担这样做的后果。 “不,先不要着急……” 房玄龄抚着胡须,眼中露出深邃之色:“圣人令三司联合查案,到现在却毫无头绪,这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证据……” “此时我们若是出手,反而会给二郎添乱。” 几人听罢,这才稍稍放心。 嫂嫂也犹豫了片刻,重新坐回了座位。 卢氏却依然担忧道:“话是这么说…可若有人用刑逼供,又该如何是好?” “若是有人捣乱么……” 房玄龄脸色一沉,本是瘦弱的身躯,猛然散发出强大的气势,浓郁的官威让人不敢直视。 “冤有头,债有主。” “一切,皆是因侯君集而起!” “若他敢使出阴招对我儿出手,老夫就算是与其玉石俱焚,也要灭他侯家满门!” …… 另一边。 房赢与张阿难坐在同一辆马车内,朝太极宫驶去。 一上车。 这位大太监便揣着双手,闭目养神。 房赢有些麻爪。 心道百骑找我做什么? 难道真是为了侯海龙的案子? 不可能啊!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就算他们找到了蛛丝马迹,也不可能怀疑到我头上,我都苟了三个月,现在的人设是窝囊废驸马赘婿啊…… “张将军。” 房赢堆起笑脸,从怀里掏出一颗晶状物,悄悄的递了过去,“张将军不辞辛苦,亲自从宫里驾临房家,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我是没钱,可我有玻璃啊! 骊山上的铁匠铺,已经可以批量烧制玻璃。 房赢采用饥饿营销,每次少量的放入市场,于是,这些各种各样的“琉璃”制品,立刻成了抢手货。 如今的长安。 谁要是有这么一件“琉璃”小玩意儿,谁就是这条街上最靓的仔…… “哦?竟然是琉璃球?” 果然,张阿难也被小震了一下,半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可他马上脸色一沉:“房遗爱,你竟然敢贿赂百骑司,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房赢递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怎么回事?电视剧里不是都说,宫里的太监都很爱钱吗?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房赢讪笑了一下,刚要把东西收回来。 谁知道。 张阿难一伸手,飞快的取走了玻璃球。 下一刻,脸上肌肉舒展,笑成了一朵雏菊:“不过嘛……咱家和房相是老相识,贤侄既然有这份孝心,咱家也不好拒绝贤侄的好意。” “您说得对,这都是小侄应该做的。” 房赢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开口问道:“张将军,不知这次百骑传唤小侄,到底是因为何事?” 张阿难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咱家只是奉命前来带你过去,具体因为何事也不清楚,只不过…有些事,该如何做,便如何做,遵循本心即可!” 房赢眼神迷茫。 心说大哥你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你是太监,不是和尚啊,好好的打什么禅机…… 他正想继续张口。 坐在对面的张阿难,却再度闭上了眼,明显不想多说,单方面终止了这番谈话。 房赢郁闷的要死。 如今的琉璃,可是奢侈品。 那颗玻璃球如果换做铜钱,都能在长安城买下半处宅子了,而且按照地理位置,还是三环以内…… 可东西送出去了,就换回了这点消息。 这波实在是血亏啊! 就这样,在一路沉闷之下,马车晃晃悠悠的进了太极宫,在一座阁楼处停了下来。 张阿难也从假寐中睁开了眼睛,用鼻子哼了一句:“到地方了,下去吧。” 第一百零一章 他看出了我是穿越者 下去吧? 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的办公地点吗?让我自己下去算怎么回事…房赢心里疑惑不已,小心的问道: “您老,不一起过去?” “嗯?”张阿难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这小辈,当咱家是吃闲饭的?咱家还得去伺候圣人呢,哪儿有功夫管你这些小事……” “审问你的,另有其人。” 房赢脸色一黑。 心说你既然不是主审官,为什么还收我送的礼? 但没办法,还得硬着头皮下车。 作为贞观年间的首席太监,张阿难的段位太高,属于实力派人物,不是房赢这种小清新可以招惹得起的。 张阿难头也不回的坐车离去。 房赢则在两名禁军的押送下,走向了这个隐藏在深宫里的衙门。 刚一进门。 就看到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衣着禁军服侍,而是穿着各色衣服,既有寻常百姓常穿的短襟,又有代表权贵的丝锦绸缎。 并且男女老幼都有。 三两聚集,不时交流着什么。 房赢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这里明明是太极宫啊,怎么看起来像是菜市场? 等上了二楼。 环境才变得安静起来。 走到最里面一间,推门而入,一名消瘦的人影,正端坐在桌几之后,似是早已等在那里。 令房赢惊讶的是,对方竟是一名道人。 “砰——” 那名带路的禁军,将房赢带到这里,连屋都没进,便随手关闭了房门。 一时间。 室内彻底安静下来。 窗外的阳光洒落,通过窗棂透出斑驳的光束。 那名消瘦的道人,就这样端坐于光明之中,明明只是身着普通的青色道袍,却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味道。 听到有人进门。 道人缓缓睁开双眸,深邃的目光停留在了房赢的身上,慢悠悠的开口:“房二郎,别来无恙,贫道……袁天罡。” 房赢登时浑身一震。 袁天罡! 大唐国师? 那个工于相术,精通五行,道门的顶级风水术师,被后世誉为半身级人物的袁天罡!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咦?” 袁天罡盯着房赢的脸庞,疑惑道:“你山根耸峙,纹如悬针,本是短命之相…可偏偏人中上狭下宽,眉似北斗,乃大富贵之命……”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面相。” “可为何,会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房赢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一股从未有过的惊恐直冲脑门,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这老道,难道能看出我是穿越者?! 该死的! 他不会把我当作异类抓起来吧? 房赢脑门青筋直蹦,浑身的气息紊乱动荡,强忍着将眼前的老道杀掉的冲动。彡彡訁凊 “嗯?很浓郁的杀气嘛!” 袁天罡巍然不动,深邃的目光仿佛能将房赢看穿。 “诗乐双绝,战力无双……房赢,你本可以在长安大放异彩,可为何,却偏偏蜷缩在公主府,当一个混吃等死的驸马爷?装作是一个窝囊废?” 房赢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面容变得不在僵硬,直视对方说道:“国师,您太高看我了!” “房遗爱,你可知,侯海龙是什么样的人?” 袁天罡忽然话锋一转。 ……肉戏来了,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房赢如实回答:“侯海龙是大将军侯君集的公子,在长安城欺男霸女,风评相当差劲。” “既是如此,你还当街与侯家父子产生冲突,你难道不怕侯海龙报复?” “说实话,很怕。” “这就对了……”袁天罡的眼神一下变得犀利:“所以,为了消除后患,你便在昨夜,于那处废弃的阁楼中,设计杀了侯海龙!是也不是?” 第一百零二章 早就被人盯上了 ……是你大爷! 房赢没有慌乱,换上了一副被冤枉的表情:“国师!冤枉啊!我哪里有胆子去杀侯海龙!” “昨晚侯海龙被杀,你未在公主府,去了哪里?” 房赢马上回答:“小子昨晚夜宿梦春楼。” ……与诗诗姑娘春宵一度,人证齐全,再说了,大唐那条律法规定不准逛青楼了?你又不是我老婆,管的着吗? 不,就算是高阳公主。 她也管不着! 这是男人的底线,必须坚持…… “呵呵!演的不错。” 袁天罡忽然笑了一下,悠悠说道:“如果不是贫道提前知晓了一切,只怕还真会被你蒙过去。” 我也呵呵,你是算卦算到的吧?有本事拿出证据啊……房赢沉默不语。 而且自己好歹也是宰相之子。 虽然不是嫡长子,不能继承爵位和家产,可怎么也是身负世家大族血脉,你总不能对我用刑吧? 既然不存在屈打成招,我会怕你? “贫道早知你会如此,便与你念叨念叨吧。” 袁天罡注视着房赢,面露玩味之色:“三月初三,你与高阳公主在郊外狩猎……与辩机和尚发生了冲突。” “当日,参加魏王诗会,初露锋芒。” “三月初九,于永嘉公主的船宴上惊现琉璃钗,从此,长安城陆续有琉璃制品涌出……” “当日,为救一对兄妹,与侯君集父子刀剑相向,事后,侯海龙依然奸杀了那个小娘子,其兄长陈阿宾不知所踪,而你…也表现出一蹶不振,苟活于公主府。” “昨晚,你忽然出现在梦春楼,夜宿花魁诗诗房间。” “同样在昨晚,侯海龙被虐杀,生前四肢被巨力踩碎,去人势,屋外街道遗留支窗木一根,疑似有人诱导其进屋,然后斩杀之。” 袁天罡说完,含笑不语。 房赢却浑身冰冷,感觉灵魂快要破体而出。 百骑在跟踪我?而且在我第一天穿越来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自己几个月来的谋划,竟然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下,可这是为什么?! 芸芸众生,他们怎会偏偏盯着我不放? “国师,有一点你没有说。” 房赢咬着牙,沉声说道:“你怀疑我杀了侯海龙,可你没有证据,而我,却有花魁娘子作为人证!” 袁天罡笑了:“我想,你还是有些误解……” “对于百骑司来说,想要搞清楚一件事情,不需要直接证据,只要觉得你有动机,这便足够了。” 完了! 房赢顿时感到阵阵绝望。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太天真了,这里可不是法制健全的现代社会,而是强权集中的古代。 我不需要证据! 我只需要知道,你有足够的犯罪理由,这就够了! 侯海龙是侯君集唯一的儿子,是今后要继承国公爵位的人,如此一个未来的上层权贵被击杀,这已经触碰到了贵族阶层的逆鳞! 如此一来,不光房赢得被砍头。 整个房家,恐怕都会被连累的一蹶不振…… 袁天罡目光玩味且冰冷。 房赢如坠冰窖,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第一次感到权利的强大,以及那种毫不留情的碾压。彡彡訁凊 等一下! 对方既然已经洞悉了一切。 却为何不去告发自己? 外面三司联合查案,把长安城都给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一丝线索,百骑这边已经查出,却为何隐瞒不报? 刹那间。 大太监张阿难刚才说过的话,如一道闪电劈下:“有些事,该如何做,便如何做,遵循本心即可!” 想到这里。 房赢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国师说的不错,侯海龙就是我杀的,只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杀他,不是为了消除后患。” “而是他奸杀了那女孩,所以他活该被杀!” “哦?就为了那个小女娃?值得吗?” 袁天罡微微动容,眼睛眯了起来:“你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房家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那又如何?!” 房赢眼眶微红,咬牙说道:“那样一个女孩子,本应立浮华于世,生命犹如烟花般灿烂夺目,却被侯海龙那个人渣糟蹋致死……” “岂止是她,我大唐每一名女子,都是世上的珍宝!” “我大唐每个子民,都是独立于世的风华!” “侯海龙却要毁掉这一切,他算个什么东西!所以,纵有万千之险,我也要将其斩于马下!” “这,便是我房赢的道!” 第一百零三章 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 眼看着房赢认罪。 袁天罡不仅没有下令抓人,反而笑了起来。 “嗯,不错,不错!” 老道士连连点头,抚须说道:“心思敏捷,意志坚定,最重要的是,还有一颗赤诚之心…大唐不良人,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需要…我这样的人才? 房赢直接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不仅没有追究,反而还有伸出了橄榄枝,透漏出了招揽的意思。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我承认我是个挂逼。 在这里,我确实拥有上帝视角,也可以白嫖唐诗三百首,身体机能更是强悍到变态…… 可现在我刚出新手村啊!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大部分都还在世,与那些名垂青史的大人物相比,我只是个潜力无限的倔强青铜。 凭什么可以折服半神级人物袁天罡? 房赢深吸一口气,迅速理清思路,望着对方说道:“国师,我大唐人才济济,青年才俊宛如过江之卿,您为何选择了我?” 因为你是天选之人啊……袁天罡呵呵一笑,反问道:“你觉得我等的职责是什么?” 他不打算将天象卦底告之房赢。 涉及大唐国运,一个普通的公主驸马,还没有资格知道帝国最深层次的隐秘。 “你们的职责?” 房赢愣了一下,忽然露出一丝明悟,惊叫道:“原来如此!你们是大唐的监察者,和纵子行凶的侯君集天然对立……甚至于,侯海龙的死,也有你们在推波助澜!” “没有证据的事,莫要瞎说……” 袁天罡狡黠一笑,随即缓缓收敛了笑容,淡淡说道:“大唐律法,不容任何人侵犯。” “纵使因为某种现实,不良人无法按律法办,我们也会通过其他的手段达到目的!” …… 国师,你杀气这么重,真的是个道人吗…房赢两眼发呆,心里愈发感到,大唐高层的这群人,水太深了。 “等一下!” 房赢忽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问道:“国师,你刚才说……不良人?这里不是百骑司的吗?” “谁告诉你这是百骑司了?” 袁天罡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此处乃不良人总部,百骑司在玄武门内的凝阴阁。” 房赢试探的问道:“所以说,您是不良帅?” 袁天罡抚须微笑:“正是本帅。” 房赢的呼吸沉重了几分,再次试探性的说道:“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 “你,你是如何得知?” 袁天罡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惊讶道:“这句话训,贫道还没来得及推广,你如何会知道!” 我还知道,你可能会吃掉一颗长生不老药,成了江湖上的战力天花板…房赢捂住脸,心里恍然大悟。 不良人就是唐朝的锦衣卫,负责打探消息监视朝野,只有乔装成不起眼的各色人等,才能获许珍贵的情报。 怪不得。 一楼的那些人,就像是一群老百姓。 原来是出于职业需要…… 可怜自己还以为人家上班不穿工装,刚要批评一下其作风散漫,还想着向老道士建议量化考核标准…… 他这边尴尬不已。 袁天罡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就是天选之子的力量吗?” 老道士盯着房赢,默默想道:“贫道昨日才想到的这个口号,还未向第二任说起,此子竟然早已知晓……这已经算是先知箴言了!” 自碰面以来。 袁天罡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以为房赢不过是身负气运,可以随意拿捏,此时亲自见识了房赢的妖孽之处,不禁道心大乱,久久不能平息。 “国师,我有个疑问。” 房赢抬起头,问道:“为何世人只知百骑司,不知不良人?又或者说,百骑和不良人的权利是如何划分的?” “问得好!” 袁天罡平复了一下内心震惊,缓缓开口:“这些本是朝廷半公开的秘密,寻常人无法得知,既然你马上就是自己人了,贫道便说于你一二。” “我大唐疆域万里,陛下自然不能事事亲为。” “何处发生了何时,全凭官员一张嘴,可若是这人撒谎了呢?陛下岂不是成了瞎子、聋子?” “为此,陛下命贫道暗中成立了不良人!” “明有百骑监察百官,暗有不良人洞察万事,一明一暗,一阴一阳,如此,方可保我大唐无忧!” 房赢听着袁天罡的诉说。 心想不愧是皇帝李世民的铁粉,就这股狂热尽,完全就是动漫里那个霸道无双的大帅啊。 “那个,国师啊……” 房赢清了清嗓子,好奇道:“不良人的三十六校尉,都还好吗?” !!! 袁天罡差点原地蹦起来。 “不可能!” 他看着房赢的目光,嘶哑着声音道:“三十六校尉的存在,是不良人的最高机密,除了贫道和陛下,再无第三人知晓……” “房遗爱,你为何又知道了?!” 第一百零四章 推背图完成了吗 不愧是大唐国师。 “又”这个字,用的好! 刚才审讯我的时候不是很拽吗?我就爱看到你吃惊的样子……房赢心中暗爽,决定再添一把火。 于是,他正色问道:“国师,推背图完成了吗?” “什么!?连推背图你都知道?” 袁天罡脸色大变:“贫道和太史令李淳风,穷极阴阳八卦之术,运用洞察未来的“天眼神通”,刚刚推衍出第三象……” “第三象?是丙寅么?” 房赢想了一下,迅速开口说道:“日月当空,照临下土,扑朔迷离,不文亦武。” 嘶…… 天选之子,果然深不可测! 袁天罡震惊无比的看着房赢,说出的话都变了调:“此乃推算大唐国运的顶级机密!你…你竟然连这也知道?” 不行,不能再说了,上辈子书读得少,肚子里就这点存货,再继续装逼,恐怕会遭雷劈…… “咳咳!” 房赢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国师,您刚才说要招揽我,该不会是真的吧?” 此时的袁天罡,还在震撼中不能自拔。 他深吸了几口气,迅速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同时再一次坚定了自己当初的想法。 这家伙如此妖孽。 简直是不良帅的最佳人选。 如此一来,也算是给了陛下一个完美的继承者,老道终于可以放下担子,尽情遨游道家的无上奥义了! 袁天罡满怀期待,微笑着开口:“房二郎,贫道现在便正式邀请你……” 吱呀—— 话未说完,就被开门声打断了。 两人扭头一看,只见大太监张阿难去而复返。 “如何?都问完了吗?” 张阿难进了门,先是看了一眼房赢,继而朝着袁天罡走去,嘴里随口问了一句。 “问完了。” 袁天罡抚须微笑道:“此子的心智、手段、操守,均为一流,再加上绝世文采和强悍的武力,可为陛下所用。” “嗯,劳烦国师了。” 张阿难揣着手,一双浊眼望向房赢,问道:“驸马房遗爱,咱家正式邀请你,加入百骑司!” ??? 这句话为何听着如此熟悉?刚才老道士不是说,要招我进不良人的队伍吗?怎么这会又要入百骑? 抱着疑惑的心情。 房赢扭头,望向了袁天罡。 却发现老道士也愣在了原地。 三清在上,早在三个月前,他就已经慧眼识金,将房赢纳入了接班人的行列,现在终于结束了考察期,就剩下最后一哆嗦了,却不想,张阿难来了这么一手…… “张将军!” 袁天罡一下就急了,说道:“驸马房遗爱,一直由贫道负责,你怎能半路抢人?” “抢人?”张阿难面露疑惑:“国师为何会如此说?房赢只是挂了个驸马都尉的虚名,不在三省六部之列,咱家召他入百骑,何来抢人只说?” 袁天罡急声说道:“张将军有所不知,贫道已经先一步决定召他进不良人了!” “哦?”张阿难眯了眯眼睛:“国师,恐怕你的愿望要落空了,让房赢入百骑,可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 老道士顿时涨红了脸:“就算是陛下,也要讲道理吧?是贫道先发现房遗爱的!” “呵呵!国师自去找圣人说便是。” …… 两个大唐的情报头子。 一个是百骑司统领,传奇太监张阿难。 一个是不良人统帅,半神国师袁天罡。 就这样一言不合就开干,究其原因,竟是为了一名下官的归属……这样的情景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两人争论了半天。 袁天罡一甩袖子,说声:“张将军,你我在此争论不休,不如问一问当事人的意见。” “也罢。” 张阿难也冷哼一声:“强扭的瓜不甜,便让驸马自己说,他想要去哪一个?” 说着。 两人一齐扭头,看向了房赢。 卧槽!这种事情,你们这些大佬决定就好了,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小喽啰……房赢感到压力山大。 “咳咳!” 他轻咳两声,笑道:“二位,其实此事无需纠结,不管小子在哪里办事,最终还不都是效忠圣人?” “因为这天下,都是陛下的啊!” 这个滑头,年纪不大,官话套话倒是说的很溜,圣人又没在这里,你拍哪门子马屁? 袁天罡和张阿难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凝重:这小东西,不好缠! 可他们也不是好糊弄的。 张阿难揣着手,半眯着眼睛说道:“驸马,话虽如此,可凡事都讲究个章程,百骑司和不良人,你选一个吧。” 与此同时。 袁天罡也虎视眈眈。 两个大佬联手施压,看这架势,房赢如果不合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的意,今天恐怕很难走出这间屋子…… 第一百零五章 驸马难道是情圣转世 “啊哈哈哈……” 房赢尴尬的笑了笑,试探道:“那个,反正都是为陛下效力嘛…不如这样,小子先加入百骑司,同时跟随不良人学习勘察之术,如何?” “哦?”袁天罡和张阿难眼中精光一闪,异口同声道:“驸马,你可以说的再详细些。” 借调啊大哥们,关系在甲单位,工作在乙单位,这种事在体制内不是很常见吗…房赢暗暗吐了个槽,正色说道: “无论是百骑司,还是不良人,终归行使的是‘巡查缉捕’,也就是侦查、逮捕、审问等活动……” “所不同的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也就是说,我加入哪个衙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事的时候需要什么样的身份!” 说到这里。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比如我去暗查一个贪官,则需要乔装打扮,不可能披着铠甲去查。” “又或者,我去缉拿一个官员,则需要用到百骑的身份,毕竟,世人鲜有知晓不良人的存在……” “总之,情况需要哪个,我便用哪个身份,这样才符合现实需求嘛。” 闻言。 袁天罡和张阿难脸色俱是一黑。 老太监眯着眼睛说道:“小子,你胃口很大啊!说了半天,竟是想要百骑司和不良人双重身份!” “嘿嘿!” 房赢讪笑道:“那个,都是为了圣人服务嘛,何必分的那么清楚,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两个大佬沉默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好!便如你所愿!” “多谢二位。” 房赢赶紧抱拳行礼。 同时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关终于是过了。 眼前这两位大能,都是在大唐呼风唤雨的主,若是得罪了其中任何一个,以后的日子恐怕都不会好过……现在好了,拜了码头,就等于得到了两人的承认,以后和侯君集这种人掰手腕的时候,便又多了几分力量…… 这一趟,来得值啊! “好了,你先在这里候着吧。” 张阿难站起来,弹了弹衣袍,慢条斯理的说道:“下来的事情,便让你得长官交代与你吧。” “二位稍等!” 房赢急忙叫住对方,低头行礼:“家中爹娘还在忧心中,劳烦二位派人到房府,帮下官报个平安。”彡彡訁凊 “嗯,你还倒是个孝顺的。” 张阿难和袁天罡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所谓孝为德之本。 在古代,评价一个人的德行,孝道一直是一个重要的评判标准,也是整个社会稳定的重要组成部分。 如果一个人不守孝道,别说是当官了,吐沫星子都能把他给淹死…… 袁天罡和张阿难走出阁楼。 两人站在空旷的皇城内,相视一笑。 “呵呵呵……终于把这小子拿下了。” 张阿难揣着手,回头望了一眼阁楼,说道:“这匹烈马,可不好驯啊,今天你我联手吓了他一次,驸马应该会有所畏惧吧。” “畏惧?哼哼!” 袁天罡用鼻子哼了一声:“贫道还真想不出,咱们这位驸马爷,还有什么可畏惧的……毕竟,他可是连侯海龙都敢杀的主。” “什么?!” 张阿难一脸的不可置信,声音一下抬高了八度:“侯君集家的公子,是房遗爱杀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 袁天罡抚须微笑。 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一脸震惊。 而且这件事张阿难迟早会知道,因为他是个太监,像他这种孤家寡人,只会效忠皇帝一人,不可能向侯君集告密。 “如此说来,驸马爷的胆子,确实不小啊!” 张阿难脸色变幻莫测,感叹了一句。 看他这幅样子。 袁天罡愣了一下,问道:“张将军,莫非这小子,还做了什么惊天动地之事?” “这个……” 张阿难犹豫了一下,说道:“既然国师与咱家同为陛下耳喉,情报共享,告诉你也无妨。” 他左右看了看,凑过去低声道:“咱家怀疑,房赢这小子,和永嘉公主关系暧昧!” “什么?!” 这下轮到袁天罡震惊了。 老道士差点从原地蹦起来,不可思议的叫道:“这怎么可能?永嘉公主可是高阳的亲姑姑,房遗爱这小子……” “嘘!!” 张阿难一把扯过老道士的袖子,低声道:“莫要声张,咱家也只是怀疑而已,并未有实际证据,圣人都不知此事。” “疯狂,太疯狂了!” 袁天罡激动的胡子一翘一翘的:“竟把姑姑和侄女一同拿下,而且还是两个公主,房赢这小子莫非是情圣转世!” 张阿难皱眉道:“咱家也奇怪,他到底有何长处?” 袁天罡一滞,看了一眼对方的腰腹处。 “这个…张将军想不通也很正常,或许房遗爱天赋异禀,能让女子趋之若慕……” 第一百零六章 有人来房府看热闹 房赢被百骑司带走了! 这个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传遍了整个长安…… 霎那间。 八方风雨滚滚涌动。 …… 房府门口。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几丈之外。 赶车的下人收起马鞭,扭头恭敬的说道:“齐王殿下,房府已经到了。” 车帘掀开。 几尺长宽的侧窗口处,春光乍泄。 一名年轻英俊的男子,正搂着两个美貌歌姬肆意调笑。 “殿下,轻一点。” 两名女子似是有些吃痛,面红耳赤的求饶。 “小妖精,装什么清纯?” 齐王李佑淫笑了一声,从女子怀中抽出手,回味般搓了搓手指,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x “殿下威武,奴家都吃不消了。” 歌姬们伏在李佑怀里,娇滴滴的服软。 “哈哈哈!这就受不了了?” 李佑顶着两只黑眼圈,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得意的大笑:“今晚便让你们见识一下本王的厉害,本王很大,你们忍一下!” 哒哒哒…… 正在这时,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另外一辆马车,徐徐停靠在了旁边,车帘掀起,露出了长孙冲那张阴翳的脸庞。 “哎呦,原来是长孙兄?” 齐王李佑瞥了一眼房府的大门,笑着说道:“长孙公子,也是来看房家的笑话的?” 看着李佑放浪形骸的样子。 长孙冲微微皱了皱眉,尤其的看到那两名歌姬面含春色,衣衫不整,他的眼底深处更是生出一股厌恶之色。 “看来,齐王殿下也知道了。” 长孙冲目光望向了紧闭的房府,怨恨的开口:“房遗爱这个祸害,被张将军亲自押回了百骑司,这一次,他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长孙兄与本王,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李佑倏然收敛了笑容,语气阴冷:“他以为,躲在房府便可以万事大吉了吗?这一次,他得罪的可是陈国公!” “没错。”长孙冲点了点头:“侯海龙被杀,侯大将军震怒,正好趁机将房遗爱拿下,就算是房相,也保不了他。” 李佑将头探出窗外,扫视了一周。 发现陆续又有马车,三三两两的停靠在房府周围,短短时间内,整条街上竟然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他知道。 这些人,都是他和长孙家的追随者。 他与长孙冲,一个代表着前隋旧部,一个代表着陇右贵族,身后自然不乏有跪舔者。 “呵呵呵!” 齐王李佑幸灾乐祸的笑道:“看来,看房遗爱不顺眼的,不止我们两个啊。” 长孙冲看了看四周。 逐渐增多的人群,让他感到家族力量的强大,于是心中的自信又增强了几分。 于是微微仰了仰下巴,傲然说道:“房相虽是宰辅,但这大唐的朝廷,却也不是他房玄龄的一言堂!” 哒哒哒…… 忽然,远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让一让!闪开!” 一片尘土飞扬中,两名衣着禁军服侍的人骑马扬鞭,快速越过人群,停在了房府门口。 齐王李佑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是百骑的人!” “哦?百骑又派人来了?”长孙冲阴仄仄的笑道:“这是来通知房家,要将房遗爱那厮押入大牢了吗?” “定是如此。” 李佑点了点头,信心十足的道:“房相毕竟是宰辅,百骑要动房遗爱,定会上门通知,以示尊重!” 一盏茶之后。 那两名百骑又从房府出来了。 这一次,竟是房家大公子房遗直亲自相送,令人惊讶的是,双方居然笑容满面,像是多年未见的亲戚一般。 见此情形。 房府门口的空气顿时为之一滞。 无数双明里暗里的眼睛,瞬间瞪的溜圆。 马车中,李佑和长孙冲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 “这……这是什么情况?” 李佑呆愣愣的问道:“那房遗直莫非也傻了不成?百骑司抓了他家房二傻,他竟如此高兴?” 长孙冲脸色也一下阴沉下来:“不对劲!听一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 房遗直笑呵呵的抱拳施礼:“承蒙圣人厚爱,吾家二郎加入了百骑司,以后还请二位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 百骑禁军也笑着回礼:“驸马爷文武双全,得到张将军亲自栽培,前途无可限量,某二人还要仰仗遗爱多多提携啊!” 说着,又和房遗直客套了几句。 这才转身。 上马扬鞭而去。 房遗直背着双手,站立在高高的台阶上,淡淡的环顾了四周,登时浑身书生意气风发,有种说不出的潇洒骄傲。 房府外。 一片静悄悄。 所有来看热闹的人都傻了。 房赢竟进了百骑司? 合着刚才张阿难不是来抓人的?而是亲自上门来请人的?! “这怎么可能?!” 齐王李佑扭头望向长孙冲,尖叫道:“长孙兄!刚才你都听到了吧?这是什么情况!” 第一百零七章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怎么知道!” 长孙冲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他恶狠狠的盯着房府,咬着牙嘶吼道:“该死的!房遗爱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竟然因祸得福,被张将军相中!” 许是两人声音太大。 不远处的房遗直,目光转向了他们,露出轻蔑之色。 “哼!” 他冷哼一声,好像看到了两泡臭狗屎,竟连理都懒得理,一甩袖子,转身迈进了房府。 砰! 府门重重的关上。 李佑和长孙冲被震得浑身一颤。 “长孙兄……” 李佑扭过头,傻乎乎的问道:“你说,他们会不会在演戏?故意让咱们看的?” 我怎么会有这种猪队友…… 长孙冲闭上眼睛,脑门青筋直蹦:“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那可是百骑,皇帝亲军!怎么可能被房家收买?” “那意思,这一切这是真的了?” 李佑不敢置信的道:“房遗爱那厮,竟真的走了狗屎运,被圣人召进了百骑司!” 长孙冲睁开眼睛,眼中已经布满血丝。 “房遗爱!你这狗东西!” 他低声嘶吼道:“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混进了百骑司,可在我长孙家面前,你还是如同蝼蚁!” “总有一天,本公子会让你死不瞑目!” 看着长孙冲狠狠的模样。 李佑才接受了这个完全不敢相信的事实。 希望有多大。 失望就有多大。 他满怀兴奋而来,就是为了看房家出丑,却没想到,事与愿违,结果与预想的完全相反。 此时此刻。 李佑感到愿望破灭,就连身边的两个貌美歌姬,也一下子感到不香了。 …… 太极宫。 不良人总部。 房赢等了没一会,房门便被推开了。 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气宇轩昂的走进了屋子。 待看清他的模样,房赢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惊讶道:“苏将军?怎么是你?” 来人竟是老熟人。 三个月前,房赢与之有了短暂交手的悍将,在高宗年代大放异彩的苏烈,苏定方! “房二郎,又见面了。” 苏定方咧嘴笑了笑,一屁股坐在胡椅上,冲着房赢招了招手:“先坐吧,本官以后就是你的上司了,你可以叫我头儿,也可以称我为苏大哥。”彡彡訁凊 确定过眼神,这是自己人!听听这称呼,就透着一股子亲近……房赢赶紧抱拳道:“小弟初来乍到,还请苏大哥多多关照。” “二郎莫要客气。” 苏定方摆了摆手,正色道:“在我麾下做事,你只需要记住一点,要无愧于心,明白吗?” “是!属下谨记。” 房赢恭敬的低头称是,继而问道:“头儿,你不是在左卫任中郎将吗?为何进了百骑司?” “为何?还不是因为你小子!” 苏定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叹道:“三个月前,侯大将军要当街射杀你,某不尊他将令,被他记恨……” “若不是圣人出手,某险些被他用军法打死!” “左军是不能待了,于是陛下便将我调来了百骑司,在张将军手下做了一名中郎将。” 房赢面露惭愧,低头道:“是我连累苏大哥了。” 苏定方深深的看了房赢一眼,说道:“侯大将军的公子被杀一事,很可能是个无头公案,这案子应该马上就要结了。” “哦?”房赢抬起头问:“此话怎讲?” “西边有战事了。” 苏定方沉声说道:“吐蕃屡次要与我大唐和亲,圣人未曾恩准,松赞干布已陈兵二十万进犯松州,逼迫我大唐和亲!” 房赢搜寻前世的记忆,脱口说道:“陛下要派侯君集去?” “不错。” 苏定方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这样的反应速度,不愧是让国师和张将军同时看中的人…有个机灵的下属,正好可以弥补他的刚正不阿…… 众所周知。 刚正,在官场里往往是缺陷。 苏定方神色变得温和,低声道:“据小道消息,陛下已命侯君集为行军大总管,率领五万步骑,以牛进达将军为先锋,即将开拔松州,瓦解吐蕃的攻势。” 房赢眉头一挑:“陛下,这是要…弥补侯君集的丧子之痛?” “也可以这么说。” 苏定方对房赢的反应速度更满意了,低声道:“要不然,朝中这么多猛将,为何偏偏要选侯君集?还不是想赏他点军功。” “头儿,你就这么肯定,咱们一定能打赢?” 房赢哭笑不得的问道。 “呵呵!区区吐蕃,又何惧哉?” 苏定方挺起胸膛,自豪的说道:“我大唐铁骑所向披靡,连突厥都不是对手,更何况小小吐蕃?陛下派侯君集去,纯粹是塞军功给他。” “他想要军功?呵呵!想的倒美!” 房赢想起前世的这次战役,玩味道:“头儿,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能让他连毛都捞不着!” 第一百零八章 我真不想做预言帝 唐朝初年。 随着气候的逐渐湿润、温暖,生存环境大为改善,原本封闭落后的青藏高原,诞生了历史上第一个有史料记载的政权——吐蕃王朝。 贞观十二年。 吐蕃正处于对外扩张期。 先是打垮了吐谷浑,又乘胜折向东南,击破了党项及白兰诸羌,一时间,整个西域都为之震动。 紧接着,小老弟膨胀了…… “勒兵二十万入寇松州”! 目的:娶唐朝公主。 同时给了李世民一封信,赞普至唐主曰:“若不许嫁公主,当亲提五万兵,杀尔,夺取公主!” 这就很傻很天真了。 不过也能理解,谁让吐蕃太年轻了呢? 他这是没有吃过大唐的苦头。 君不见,薛延陀和西突厥两个草原霸主,每家坐拥几十万精兵,都不敢南下叩边。 同时,西域诸国也觉得赞普是神经病。 果不其然。 唐太宗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动手。 资治通鉴记载:“八月壬寅,以吏部尚书侯君集为当弥道行军大总管,甲辰,以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为白兰道、左武卫将军牛进达为阔水道、左领军将军刘简为洮河道行军总管,督步骑五万击之!” 结果呢? 大部队还没到,牛进达仅率领先锋,就把吐蕃给打败了。 也就是说,在这次行动中,侯君集就是个打酱油的,所有的军功,都被牛进达不小心给捡了…… 现在,房赢要做的就是。 将这一历史加强成既定事实! “二郎,你莫不是要给侯君集使绊子吧?” 苏定方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辈大唐儿郎,自当光明磊落,阴害同胞之事,我苏烈是不屑于做的。” 房赢愕然:“头儿,我又没说让你做?” “你做也不行!” 苏定方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只不过,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不违背良心,也不是不可以……” 啊这,苏将军,看你浓眉大眼的,原来竟是个心口不一的,还有这台词为何如此熟悉?你真应该去演张无忌…… “头儿,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房赢借来纸笔,刷刷写了几句话,让人把条子递给秦琼。 苏定方疑惑道:“二郎既有良策,直接修书即可,为何还要翼国公转交牛将军?” 房赢笑了笑:“我人微言轻,让秦叔叔转述,才有说服力。” 秦叔叔? 苏定方心头一动,这个称呼,关系一般的人不能叫,看来自己的下属和秦琼秦公爷关系匪浅。 “你建议他们自松州,夜袭其营……” 苏定方手指敲着桌面,评价道:“此法确是我大唐铁骑惯用的打法,只不过,单靠一支先锋,就真的打赢吐蕃?” 我特么…刚才你还说区区吐蕃,何足惧哉,难道这就是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房赢想了一下,解释道: “第一,松赞干布进攻松州,原本不是要抢占土地,而是强迫我大唐赐婚,确认他在西域的地位。” “第二,吐蕃国内政局不稳,主力与我大唐决战,过于冒险。” “第三,与牛将军的先锋营试探后,吐蕃会切身体会到我大唐强悍的战斗力,进而畏惧认输。” 听着房赢侃侃而谈。 苏定方眼睛都直了:“二郎,我都不知道这些边关情报,你又是从何而知?” “袁道长告诉我的。” 房赢不想成为预言帝,直接把锅甩给了袁天罡。 “原来是国师预言!” 苏定方恍然大悟。 同时,对房赢的人脉又有了新的认知。 他以为房赢进百骑司,是受到张阿难的提拔,现在看来,国师袁天罡竟也对他十分青睐…若非如此,怎会将如此机密的事情告诉他? “来人!” 苏定方高声招呼了一声。 随即从门外进来两个身穿禁军服侍的汉子。 一个高瘦冷酷,一个矮胖笑面,从外形上看,像极了电视剧里的胖头陀和瘦头陀。 “二郎,给你介绍一下。” 苏定方指着两人说道:“高三、贾五,这两人随本官一起,从左卫一起调到百骑司的,以后你们多亲近。” 跟随领导的关系一起调动?这两人必然是苏烈的铁杆,可以在战场上挡箭的那种……房赢心中了然,笑呵呵的拱手:“高大哥,贾大哥!” “好说,好说……” 贾五是个自来熟,一把搂过房赢的肩膀,笑道:“既是头儿亲自引荐,那以后咱们便是自己人了。” 高三冷酷的点点头:“嗯,自己人!” “好了,大家以后就是兄弟了。” 苏定方大手一挥,换上了一副即将与人战斗的神情:“新人入司,老规矩,今天晚上平康坊走起!” 第一百零九章 正牌夫人来堵人了 新人来了怎么办?先擦桌子后吃饭。 吃完以后怎么办?会所里面转一转。 转完以后怎么办?桑拿浴里涮一涮。 最后呢? 再找个美女办一办。 …… 古往今来。 交际场上的应酬,无外乎就是这么一套。 只要这一条龙下来,保证能让陌生人称兄道弟,铁的能穿一条裤子,毕竟,大家用机枪堵过同一个炮眼。 “头儿说的对!” 贾五顿时眉飞色舞:“听说平康坊来了一批新人,正好吾等去试试她们的深浅。” 高三依然一脸冷漠。 可眼底深处闪烁的两朵火苗,预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显然也是一个面冷身热的。 面对如此职场陋习。 房赢呲牙一笑:“好!天色不早了,咱们这便出发吧,争取赶在宵禁之前到平康坊!” “房二说的是!” “同去,同去!” 一行人兴高采烈的走出了阁楼。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会心的微笑,仿若放学归途,结伴去打王者的少年……男人的友情,大抵便是如此简单。 刚刚踏出宫门。 几人就停下了脚步。 前方有一辆华丽的马车,恰好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似是早已等在哪里。 苏定方眯了眯眼睛,正要问话。 只见车帘掀开。 一个绿衣少女从车厢里跳了出来。 她先是狠狠的瞪了房赢一眼,然后转身弯腰,将车帘徐徐撩起……便是这一个动作,一下勾走了几人的视线。 只见她动作极为优雅,白皙的手臂一抬一放,春葱般的手指与深红的色的车帘相映成趣,柳条般的腰肢下,小屁股极为翘挺,凸出两道圆润的弧线。 “这……这是谁家的婢女?” 贾五的眼睛都直了,喃喃说道。 高三也罕见的感叹道:“一个婢女都如此美貌,这家的小姐岂不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房赢则大吃一惊:“这不是香菱吗!” “香菱?” 苏定方几人扭头,惊讶道:“你认识?” 我特么岂止认识,都跟她同居了三个月了……房赢脸色阴沉,香菱都出现了,那么车里的人岂不是呼之欲出。 果然。 随着车帘的缓缓掀开。 一个倾国倾城的宫装美人,宛如一副精美的画作,瞬间呈现在众人面前。 如果说,大丫鬟香菱让人眼前一亮。 那么高阳公主,则会让人感到无比的惊艳。 只见她黛眉凝华韵,秋水蕴诗箐,眸如点漆,红唇鲜艳,俊挺的鼻子搭配尖俏的脸庞,端的是艳丽无双。 尤其是她还自带高傲的气质。 在夕阳的照耀下,更加如同女神一样,让人自惭形秽,恨不得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一时间。 所有的人都看傻了。 不仅苏定方几个人愣在了原地,就连太极宫门口值守的卫士们,都忍不住侧目观看。 “这……这女子是谁呀?” 贾五口吃的问道。 他只是百骑司一名普通的禁军,还没有资格认清楚所有的皇亲国戚。 “你给老子小点声!”苏定方微微侧头,低声警告道:“这位可是高阳公主!” “什么?!高阳公主……” 贾五捂住嘴,将自己的话给憋了回去,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猛然扭头望向了房赢。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车厢里那个天仙一般的美人,就是自己的新任袍泽,驸马爷房遗爱的内人啊! 霎那间。 众人看向房赢的目光中,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此时。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在见到房赢的那一瞬间,高阳公主仿佛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下一刻,她美丽的脸上马上变得阴云密布。 “房赢!” 高阳公主一声娇喝,质问道:“本宫听说,百骑司将你抓走了,你是不是又犯了什么浑事!” 此话一出。 在场的众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如此佳人,美则美矣,只是这态度,也未免太让人难受了……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你在外人面前这么数落你家男人,谁能受的了? 关键是,打还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谁让人家是公主呢? 于是乎,几人看向房赢的目光,由羡慕嫉妒转为浓浓的可怜,就连不远处宫门口的卫士,都不忍直视的侧过脸去,由猪哥秒变一脸正义的禁卫。 而房赢。 却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几个月的相处,他太了解高阳公主的脾性了,刁蛮任性,从来不顾他人感受……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看不起房赢。 既然如此。 那就没必要惯着她了。彡彡訁凊 “不好意思,让公主殿下失望了。” 房赢面沉似水,淡淡说道:“微臣运气好,有幸得到张将军赏识,非但没有进百骑司的大牢,反而成了百骑的一员。” 高阳公主一愣。 似乎没料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一种转折。 她扫视了一圈,发现苏定方几人与房赢关系亲密,便马上接受了这个事实。 “好!此事暂且放在不谈。” 高阳公主咬了咬牙,对房赢大声质问道:“本宫且问你,昨夜,你是不是去了梦春楼?” “你是不是……和那个花魁睡了!” 第一百一十章 心口不一苏定方 听到高阳公主这句话。 苏定方等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正房夫人来堵人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怎么会和房遗爱这个家伙搅合在一起……苏定方几个人开始怀疑人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公主殿下这话问的,似乎有些奇怪。” 房赢皱了皱眉,不满的说道:“微臣在哪里睡觉,和谁睡了,莫非还要经过你的允许?” “房遗爱!你大胆!” 高阳公主李漱气的俏脸通红。 她这个年纪,正是少女崇拜英雄的年龄……三个月前,房赢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诗词歌赋信手拈来,还英武果敢,力战突厥人不落下风,这让高阳公主春心萌动…… 可是,一切忽然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自从和侯君集起了冲突后,房赢好像被吓破了胆子,像狗一样龟缩在公主府不敢出门。 而且一待就是三个月。 在无数个夜晚,伴随着皎洁的月光,高阳公主看着睡在自己塌旁打着地铺的房赢,都怀疑那是不是一场梦。 那个文武双绝的驸马。 像是白驹过隙,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x 留下来的,依然是这个平庸而又无趣的男人…而这个窝囊废,竟背着自己去了青楼…… 不仅如此。 现在他居然还敢和自己顶嘴? 谁给他的胆子! 高阳公主越想越气,大声叫道:“房赢!你是本宫的驸马,没有本宫的允许,你怎能夜不归宿!” “公主殿下,你这就没意思了。” 房赢冷冷的看着对方,说道:“你在外面快乐的玩耍,我都没有干涉你,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约束我?” 高阳公主气的浑身发抖:“房遗爱!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本宫说清楚!” “公主殿下,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房赢淡淡的说道:“三个月前,长安城外,你与何人相谈甚欢?这还需要我来提醒吗?” 李漱俏脸一白,急忙道:“那一次……” 房赢冷冷的打断道:“那一次!你不仅与人相谈甚欢,还俱帐其庐!我没有管你吧?”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你都对!你没错!那么一个月前呢?”房赢面无表情的看着高阳公主,沉声开口:“一个月前,有人又递上了请帖,公主是不是再次赴约了!” 高阳公主如遭雷击,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怎会知道?你平时不是一直躲在书房吗?” “怎么?你真以为我是窝囊废赘婿?” 房赢脸上露出一抹讥讽:“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我做出一些事情了,你只是没看过‘潜伏’而已。” 这个梗只有我自己知道,好悲哀……房赢如是想着。 更悲哀的是。 一个月前,高阳公主竟然再一次赴约,去私会了辩机和尚…… 曾几何时。 他还曾沾沾自喜,可以和美艳公主睡在一个房间里,虽然打着地铺,终归关系更近了一步不是? 直到那次。 看着高阳公主梳妆打扮后走出门的背影。 房赢彻底死心了。 ……还是永嘉公主比较好,那种逆来受训的性子,更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虽然房赢还没有试过她的深浅,但试过她的善解人衣。 轻熟的少妇,不比高阳公主香? “不是!不是那样的!” 高阳公主脸色苍白,说话都带着哭腔:“房赢,我确实去赴约了,可是……” “没有可是!” 房赢叹了口气,说道:“娘曾经劝我,要好好和你过日子,她哪里知道,你喜欢的是渣男,而不是老实人。” “房赢,我不是!” 高阳公主泪如雨下,哭着喊道。 “公主殿下,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房赢看着她,平静的说道:“之所以有那么多所谓的误会,归根结底,是你我之间出现了问题……”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窝囊废,是个傻帽!” “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我们永远都不会有好结果,最终,这将会让你我万劫不复!” 高阳公主被这话震得愣住了。 苏定方几人抬头望月,心中不停呐喊:啊啊啊!为什么要让我听到这种话题,如此皇家秘闻,岂是我等小小的百骑可以窥探的…… 只不过,他们所说的“那人”是谁? 高阳公主赴约又是什么意思? 苏定方脸上一片纠结,耳朵却支了起来,争取不放过任何一个关键词…… 此时。 高阳公主已经缓过神来了。 她是皇帝疼爱的掌上明珠,内心的骄傲让她收起了软弱,盯着房赢恨恨的吼道: “房赢!” “本宫前来,不是听你废话的!” “你只需回答,昨夜是不是和花魁娘子在一起?” 房赢淡淡说道:“昨晚我确实和诗诗姑娘待了一晚,怎么?公主殿下有意见吗?” “你……” 高阳公主都快气疯了,怒声吼道:“房赢!你得意什么?你这样的窝囊废,也就青楼的下贱女人肯与你逢场作戏,本宫倒要看看,还有哪个女人能看上你……” 她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不仅是她,苏定方几人也扭着脖子看了过来。 只见不远处,出现了一名身着绿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折纤腰以微步的女人。 此时落霞漫天。 她仿佛从夕阳中走出的飞天神女。 带着生人勿进的高冷气质,裙摆飞扬,步步生莲,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女装大佬惊艳众人 “这又是谁?” 苏定方几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这名仿佛从夕阳中款款走出的女子,容貌虽不及高阳公主,可那高冷清绝的气质,却时刻夺人眼球,就像磁铁一样吸引着男人的视线。 “你……你怎么来了?” 房赢目瞪口呆的问道。 陈阿宾! 来人竟然是陈阿宾! 都说女装有一次和无数次,果然没有错,这小子不会扮演女装大佬上瘾了吧……房赢头皮阵阵发麻。 一片寂静中。 陈阿宾走到房赢身边。 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 此时恰有晚风拂过,陈阿宾站在太极宫门前,衣裙轻舞飞扬,美眸清冷,绝世而独立。 咔嚓——! 苏定方几人感觉自己的心被击中。 高三的脸色涨红。 贾五双目圆睁,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大哥,你不用这样吧?眼前的这个冰冷美人,要是开口说一句话,绝对能吓死你……房赢心里碎碎念。 “房遗爱!!” 旁边传出一声怒吼。 高阳公主直接原地炸毛了,大声吼道:“快告诉本宫,这个女人又是谁?!” “这个问题重要吗?” 房赢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公主殿下,你刚才不是想看看,到底哪个女人能看上我吗?” 这完这句话。 他直接走到陈阿宾身边,一把搂住了后者的肩膀,冲着高阳公主仰了仰下巴: “现在,你不就看到了?” 哇啊啊!房二郎竟然上手了?冰山美人为何不反抗……苏定方几人目光发呆,心碎了一地。 高阳公主气的浑身颤抖,大叫道:“房赢!你无耻!” “呵呵!你有资格说我?” 房赢讥笑一声,搂着陈阿宾的肩膀,大大咧咧的离开了宫门,在街道尽头渐行渐远。 一时间。 现场一片安静。 高阳公主盯着他们的背影,一脸的怨恨之色。 贾五擦了一把口水,侧过头小声问苏定方:“头儿,咱们还去平康坊吗?” 高阳公主霍然扭头,目光中充满了忿恨:“怎么?你们原本的计划,竟是要去平康坊?” !!! 苏定方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贾五。 任谁都能看出来,房赢被带到百骑,高阳公主并不担心,作为女人,她最关心的是,昨晚房赢在梦春楼过的夜! 如今公主来堵门口了。 却发现,驸马居然还要去青楼喝花酒…… 最悲催的是,当事人搂着冰山美人跑了,只留下一地鸡毛,还有一个气的快要爆炸的公主…… “啊!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苏定方硬着头皮抱拳施礼,打了个哈哈:“本将忽然想起起来,今晚应在玄武门当值,这便失陪了。” 说罢。 头也不回,转身快步奔向了太极宫。 高三和贾五这才反应过来,掉头就跑,嘴里大喊道:“头儿!等等我啊!今晚也该属下巡守!” …… 另一边。 房赢讪讪松开了搭在陈阿宾肩膀上的手。 “那个,阿宾啊,刚才是形势所迫,借用你的女装身份一用,你不会介意吧?” “少爷高兴便好。” 陈阿宾清冷的回应。 自从他唯一的妹妹被侯海龙残害,整个人的性格就发生了转变,由一个阳光少年变成了冷冰的复仇者。 如今大仇得报。 他便一直成了这幅模样。 也只有面对房赢的时候,眼眸深处才有那么一丝暖意,仿佛又变成了曾经那个朝气的少年。 望着陈阿宾那张娇美的脸。 房赢挠了挠头,问道:“话说,你怎么跑到宫门口来了?” “整个长安城都在风传,少爷被百骑带走了,所以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额,那你为何穿女装?” 陈阿宾看了房赢一眼,解释道:“穿女装,当然是为了掩饰身份。” 所以说,三司的调查不结束,你就一直女装下去吗……房赢默默的看了对方一眼,叹道:“阿宾啊,你这扮相比女人还要漂亮,幸好你没有去平康坊,不然让姑娘们怎么活?” 陈阿宾停下脚步,一双清冷的美目望向房赢:“少爷若是喜欢,我可以天天女装。” “别!” 房赢大惊失色,急忙否认。 看来,得尽快让少年阿宾恢复身份了,不然的话,就算我不被掰弯,迟早也会疯掉…… …… 两人走入平康坊。 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密宅内。 “少爷,我先下去了。” 陈阿宾对房赢恭敬的施礼。 然后轻移脚步,缓缓消失在小院的尽头。 他很懂得分寸,知道这是永嘉公主的密宅,所以一直执意住在柴房,平日里也不见出来。 房赢迈步走进前厅。 “啪——” 房门在身后关闭。 下一秒,一副柔软的身体便钻进了房赢怀里。 “二郎,妾身都要担心死了!” 永嘉公主伏在房赢胸前,泫然欲泣。 听闻房赢被百骑抓走,她心急如焚,可碍于身份,只能赶到这所宅子里等待。 如今见房赢平安无事。 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放松下来,死死抓着房赢的衣服嘤嘤嘤。 “姑姑莫哭,我这不是来了。”彡彡訁凊 房赢沙哑着安慰着对方,轻轻勾起永嘉公主的下巴,轻熟的少妇仰着俏脸,白净的皮肤上挂着泪珠,显得楚楚动人。 “姑姑,你太美了。” 房赢赞叹了一句,然后朝着永嘉公主微张的红嘴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姑姑你太美了 良久之后。 两人才缓缓开分。 美艳动人的少妇已经站立不稳,浑身化成了一滩水。 “二郎,今晚莫要走了。” 她眯着眼睛,享受着法式长吻带来的余韵,娇滴滴的提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需求。 房赢想了想,说道:“明天是我入职第一天,不想迟到。” “讨厌!” 永嘉公主扬起粉拳,轻轻捶了下房赢,娇嗔道:“你这登徒子,就知道欺负我。” 房赢微微一愣。 心想这话从何而来,我连枪都没拔,你就说我欺负你,未免有些不讲武德。 “妾身险些忘了,二郎也是有官职的人了。” 永嘉公主妩媚一笑,随即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去:“明日长安城郊举办仕女宴,二郎想必是不能参加了。” 仕女宴么? 房赢沉思片刻,展颜一笑:“无妨,虽然我人到不了,但保证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二郎……” 永嘉公主眼里亮晶晶的,缓缓将臻首伏在房赢的肩膀上,柔柔的说道:“是妾身贪心了,二郎有这份心便足够了,明日好好当值,莫要分心……” 不得不说,少妇就是懂事啊! 房赢伸出手,再次勾起永嘉公主的下巴,认真端详着这张千娇百媚的脸蛋。彡彡訁凊 “小冤家?你又想要了?” 永嘉公主脸颊潮红,水眸中透着勾引的味道。 “我要把姑姑的脸,印在我的脑子里。” 房赢沙哑着声音说了一句,然后再次低头,朝着永嘉公主的小嘴印了上去。 晕眩感再次袭来。 美艳的少妇半眯着眼睛,呼吸愈加沉重,喘着气呢喃道:“二郎,今晚不留在这里吗…花魁娘子能做的事情,妾身也能做到……” 房赢浑身热血沸腾。 这次不再怜香惜玉,直接把舌头伸了进去。 …… 第二日。 房赢穿着新发的禁军服侍,腰挎横刀,走出了家门。 他身材高大威猛,面容坚毅,再套上这身禁军官服,更加显得身形挺拔,英气逼人。 惹得大街上过往的女子,频频侧目。 “嗯,如今我也成功上岸,算是体制中的人了。” 房赢整理了下官服,暗暗自喜。 在官本位社会,一个人有没有身份地位,不是看他多有钱,而是看他当了多大的官。 最直观的,便是通过官服判断了。 唐朝的官服等级森严,从衣服的颜色款式,到腰带的材质,都有着明确的规定。 《新唐书·车服志》所记,三品以上袍衫紫色,束金玉带,十三銙;四品袍深绯,金带十一銙;五品袍浅绯,金带十銙;六品袍深绿,银带九銙;七品袍浅绿,银带九銙;八品袍深青,九品袍浅青,瑜石带八銙。 至于房赢…… 算了,一个普通百骑,不在九品之列。 “唉!长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混体制内的,哪有捷径可言,慢慢熬吧!” 房赢溜溜达达进了太极宫。 百骑的腰牌,让他在皇宫大内畅通无阻。 他进了办公专用阁楼点卯,发现其他人有的已经来了,三三两两的禁军进进出出,一副上班族的样子。 “房二,这边!” 高三和贾五见到房赢,热情的招了招手。 房赢笑着走过去,朗声道:“高兄,贾兄,早啊!” “早个屁!昨晚没去成平康坊,老子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大早便起来点卯了。” 贾五有气无力的吐槽。 有了昨天的共同经历,他的语气就像老朋友见面,如今顶着两个黑眼圈,显然憋的失眠了。 “不会吧?贾兄竟一晚未睡?” 房赢指了指高三,说道:“你看看高兄,精神抖擞,我辈二郎,还得多向高兄好好学习啊!” “向他学习?”贾五撇了撇嘴:“他之所以精神焕发,是因为昨晚去暗门楼子快活了。” “什么?” 房赢微微一愣。 他扭头看向高三,发现对方脸色微红,冷酷的点了点头。 卧槽!要不说,话少的家伙才可怕,这哥们群打不成,竟然自己悄悄的跑去找流萤快活了……房赢一脸暴汗。 这时。 一名文吏匆匆跑来,急声道:“高三,贾五,房遗爱,苏将军叫你们过去有事要交待!” 第一百一十三章 幼童丢失案 百骑司总部。 三人来到苏定方所在地,发现他独自坐在案牍后面,望着桌上的卷宗,眉头紧锁。 嗯?还是独立办公室,科长极以上待遇…… 房赢环视四周的时候,苏定方已把卷宗推到了他们眼前。 “都看看吧…长安城最近不太平,出现了大量幼童失踪案,县令请求百骑司出面协同办案,你们几个,去跟他们跑一趟吧。” 幼童失踪案? 房赢几人面面相觑。 “头儿,这种事也要找我们?” 贾五忍不住嘀咕道:“咱们百骑司可是天子亲军,负责监督文武百官,幼童失踪这种事,难道不是雍州府负责吗?” 雍州,隶属关内道。 《旧唐书·地理志一》记载,唐朝武德元年,改隋京兆郡为雍州,开元元年,将雍州改回京兆府,下辖县:万年、长安、蓝田、渭南等县。 京师长安的归属。 从大往小里说,应该是关内道,雍州府,长安县(万年县)。 因长安城以朱雀大道为分界线,由长安县和万年县共同管辖,所以,确切的说,人口失踪案的第一责任方,应该是长安、万年两县。 贾五张口就是雍州府。 意思是,只有两县的上属单位雍州,才勉强和百骑司平起平坐,至于长安和万年,他都不屑于提及。 “嗯?胖头陀的优越感很强嘛!随口一句话,就处处透着凡尔赛。” 房赢瞥了贾五一眼,等待领导解释。 苏定方指关节翘着桌子,幽幽说道:“实际上,从去年开始,长安城便有大量幼童失踪……” “之所以现在忽然重视起来,是因为,有一位勋贵的爱孙也失踪不见了,长安县这才着了急。” 房赢几人脸色一沉。 老百姓的孩子丢了,衙门不着急,官三代丢了,便立刻如临大敌……在成年人的世界,这很正常。 不过,房赢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头儿,此事有些蹊跷。” 他皱着眉头说道:“长安县自己着急也就罢了,为何把我们百骑司也要拉下水?” “问的好!” 苏定方眯了眯眼睛,说道:“某猜想,长安县必是遇到了麻烦,需要用我们百骑的身份,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房赢心中一跳。 难道有官员涉及其中?所以长安县才会借用百骑的名头?毕竟,百骑司的职责,便是监察百官。 …… 带着一肚子疑问。 三人走出了太极宫,在门口见到了长安县的人,一个县尉,两个捕快。 他们身着衙门官服,腰悬佩刀。 可惜,在老百姓眼里,被视为权利象征的他们,因为级别太低,无法入宫,只能在宫外等候。 见房赢几人走出。 为首的县尉赶紧上前,抱拳笑道:“可是百骑司的军爷?下官王胜,在此恭迎各位军爷。” 唐朝的县尉权利不小。 负责一县的治安和抓捕盗贼的工作,级别在县令之下,相当于县公安局局长。 可面对百骑司,却只得笑脸相迎。 实际上,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县尉,就算是三省大员,见了百骑司也要客客气气。 众人上了马车,相对而坐。 贾五笑着介绍了自家几人,最后指着房赢说道: “这位你们应该听说过,当朝宰辅房相的二公子,当朝驸马爷房赢房遗爱。” 几人浑身一震,纷纷望向了房赢。 “原来是房二郎,久仰久仰!” 县尉王胜抱拳笑道:“素闻二郎诗乐双绝,孔武有力,如今进了百骑司,可谓前途光明!” 基层的官油子,就是会说话。 房赢苟了三个月,之前的光辉事迹已渐渐变淡,长安人谈及房家二郎,可不像王胜说的这般,而是被侯君集吓怕了,躲在公主府当窝囊废云云。 此时。 房赢作为新人不能表现。 瘦头陀高三又是个冷酷的性子,惜字如金。 于是,牵头的重任,就落在了贾五身上,这厮天生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很适合搞人际关系。 只听贾五问道:“卷宗上说,长安城有大量幼童失踪,你们县衙查的如何了?可有线索?” 长安县衙的人脸色微变。 王胜顿了顿,肯定的回答:“有线索!只不过……” 他没有继续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只不过什么?速速说来!” 高三看着他,冷冷的说道:“你们让百骑协助办案,如果不实话实说,吾等这便下车回去。” “别啊!我说……” 王胜苦着脸道:“下官已经抓住了几个人贩子,可他们并不是主谋…一番严刑逼供后,有人吐出了指示者……” 高三冷声道:“既然有了线索,为何不拿人?” 废话,要是能拿人,老子早就将人铐起来了,还用的着你们百骑出手…一个笑面虎,一个面瘫男,再加上一个房大棒槌,百骑司派出的这都是些什么人……王胜心里直骂娘,嘴里却直叫屈:“各位军爷,非是我等不拿人。” “而是那人背景深厚,我们长安县衙这种小庙,根本压不住那尊大神啊!” 高三眉头皱起,问道:“对方到底是何人?” “回军爷的话……” 王胜低下头,恭敬的回答:“此人目前就在长安一处府邸之内,而这府邸的主人便是……” “刑部侍郎阎立本!”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的一个道姑朋友 长安郊外。 曲江河波光粼艳。 迎春花邻水而栽,袅娜地垂下细长的花枝,鹅黄色的花瓣腼腆的开满枝条,随着微风拂过水面,明媚的阳光透过盛开的樱花树,洒下碎金般的斑驳。 一缕江风吹起,似雪的樱花漫天飞舞。 无数达官贵人家的女子相约作伴,由仆人用马车载着帐幕、餐具、酒器及佳肴,在此处游宴。 一片叽叽喳喳中。 无数曼妙的身影,在桃花林中时隐时现。 她们头戴各种名贵的鲜花,吮吸清新的空气,沐浴和煦的江风,花枝招展的行走在林间。 这便是“斗花”。 大唐仕女宴的保留项目之一。 所谓“斗花”,就是在宴会上,比斗谁配戴的鲜花名贵、漂亮,为在斗花中显胜,贵族名媛们会不惜重金急购各种名贵花卉。 为的,便是在斗花中占得一席之地。 于是乎,无数大唐仕女“争攀柳丝千千手,间插红花万万头”,成群结队地穿梭于桃林深处,争奇斗艳。 此时。 有女子高声笑道:“诸位姐妹们,“斗花”结束,“裙幄宴”开始喽…… 闻声。 长安名媛们纷纷停下脚步。 伴随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她们脸颊浮起红晕,娇滴滴的将素手伸向腰间……开始宽衣解带! 如果房赢在这里。 恐怕会惊讶的眼珠子掉下来。 长安的贵妇名媛皆汇聚于此,集体窸窸窣窣的脱衣,香艳无比,夺人心魄…此等宏大的场面,也只能有小日子国的爱情动作片才能比肩…… 然而,这毕竟是正经宴会。 解下裙子之后,侍女们便不再继续褪衣。 而是以草地为席,四面插上竹竿,再将花裙连结起来挂于竹竿之上,搭建成临时的饮宴幕帐。 名媛们叽叽喳喳的钻进去,在其中开宴会,品美食。 这便是大唐的“仕女宴”。 到后来的唐代开元至天宝年间,仕女宴逐渐完善,进化出了“探春宴”与“裙幄宴”。 此时。 游宴才算正式开始。 贵妇名媛们行令品夏,围绕“夏”字猜谜语、讲故事,作诗联句,一派歌舞升平。 一处裙帐中。 十几名贵族女子席地而坐。 永嘉公主李月也在其中。 紧挨着她坐着的,赫然是一名道姑。 她发鬓高挽,容颜精致如画,美眸清澈,鼻梁俏挺,丽质天成,只是眉宇间神色冰冷,端坐在那里,脖颈白皙修长,冰冷高傲如天鹅般美丽。 皇帝的嫡长女,长乐公主李丽质! 两女坐在一起,一个柔媚,一个高冷,宛如两朵盛开的牡丹花,风格各异,却又同样美丽动人。 席间行酒令之余。 女冠装扮的李丽质轻饮了一口酒,清冷的眼神,望向了身侧的永嘉公主,轻声问道: “几个月不见,姑姑精神焕发,皮肤似乎也娇嫩了许多,可是有何驻颜之术?” 驻颜有术?皮肤娇嫩?莫非是二郎那个小冤家滋润的……永嘉公主俏脸微红,心里美滋滋的。 “本宫起色好吗?许是近日湿润多雨所致吧。” 永嘉公主摸了摸自己粉颊,笑道:“倒是质儿你,在终南山道观待了半年有余,愈发变得仙气飘飘了。” “仙气飘飘么?” 李丽质清冷的脸上显出一丝寂寥,低头说道:“姑姑莫要取笑我了,若非家中多有烦事,这仙气,不要也罢!” 永嘉公主神色一变,急忙道歉:“啊!瞧我这张嘴,竟忘了你与那长孙冲……” “姑姑!” 李丽质打断她的话,清冷的说道:“莫要提他了,这仕女宴本是我们游乐之地,休要因他脏了耳朵!” 永嘉公主看着侄女,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她虽然是李丽质的姑姑,实际却没差几岁,平日两人关系亲密,情同姐妹。 所以,也只有永嘉公主知道。 眼前这个天生丽质的侄女,与驸马长孙冲,其实早已同床异梦,离心离德! x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未来大唐第一个诗圣 贞观七年。 长乐公主下嫁长孙无忌之子,宗正少卿长孙冲。 那一年,长安城进行了一场隆重盛大的婚礼,其影响之深远,直到玄宗时仍被唐人记起,以至于都上了史书,《魏郑公谏录谏优长乐公主礼数》记载: 长乐公主将出降,太宗谓房玄龄等曰:“长乐公主,皇后所生,朕及皇后并所钟爱。今将出降,礼数欲有所加。” 房玄龄等咸曰:“陛下所爱,欲少加之,何为不得请倍永嘉公主。” 公曰:“天子姊妹为长公主,天子之女为公主,既加长字,即是礼有尊崇,或可情有浅深,无容礼相逾越。” 意思是,李丽质即将出嫁。 李世民女儿控犯了,想要把嫁妆加倍,大臣们都很反对,并拿永嘉公主进行对比。 长乐是皇帝你的女儿。 可永嘉公主身份也不差,人家是高祖的女儿,从辈分上算,还是长乐公主的亲姑姑。 同样是嫡长女,凭什么你女儿的规格高于她姑姑呢?你这是愉悦了礼制,乱了长幼顺序…… 李世民无奈,只能妥协作罢。 即便如此。 这场婚礼也办的极为风光。 后来,张鷟在《公主出降礼钱判》中提到: “玲珑玉佩,振霞锦於仙衣。熠燿花冠,点星珠於宝胜。飞鸾镜匣,向满月以开轮。仙凤楼台,映浮云而写盖。弄珠分态,江姊为之含嚬。” 在世人看来,长乐公主夫妻,必然是琴瑟韵合,生活甜美,堪称大唐模范婚姻。 长孙家是皇后的母族,又是功臣之家,富贵之极,声名显赫,长孙冲又是长安有名的才子…… 虽然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政治联姻。 可李世民也照顾到了女儿的感受,如此良婿,如此家世,放眼整个大唐,能与之比肩的也没几个。 问题是。 这个逻辑是个误区! 婚礼是不是盛大,与婚后是否幸福并无关系。 家世是否优越,与男人本身的素质,也压根就不是一码事,有权有钱就是好男人吗? 一想到那难以启齿的原因…… 连永嘉公主都替李丽质感到不值。 “唉!质儿,真是苦了你了。” 永嘉公主心疼的牵起侄女的玉手,劝解道:“看开些,有些事情,咱们做女人的确实有心无力。”x “好了,不说他了。” 李丽质上下打量着永嘉公主,低声问道:“姑姑如此水润光滑,可是与姑父和好了?” “这个……” 永嘉公主一时语塞,脸蛋浮起两片红云。 这几个月,房赢时不时便去秘宅与她约会,嘴巴甜甜的,手指硬硬的,霸道与温柔共存,虽然没有深入浅出,但也化身探索大师,研究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活儿好的小奶狗,哪个少妇不喜欢呢? “不会吧?” 长乐公主李丽质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姑父…窦奉节他那样粗暴无礼之人,姑姑竟能忍受?” “不是他……” 永嘉公主红着脸说道:“质儿莫要再问了,行酒令快转到这边了,还不酝酿些词句,免得到时候被罚酒。” “嗯。” 李丽质扭过头,果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本就是清清冷冷的性子,永嘉公主不想说,她自然不会像寻常妇人一样,继续问东问西。 “提起诗句,我倒是想到一人。” 李丽质望着场上的酒令,轻启朱唇说道:“几个月前,房家二郎房遗爱,倒是做了几首绝世之作。” “可惜,房二郎似是得罪了侯大将军,便低调的像是消失一般,未在以后的诗会上出现……” 说着。 李丽质的脸上露出一丝惋惜。 他没有消失,而是一直在和我花前月下……永嘉公主心里甜蜜蜜,美眸亮晶晶的问道:“质儿也觉得那房二郎是大才?” 她这么问是有原因的。 长乐公主李丽质,尤为雅擅丹青,诗词书画样样精通,并且造诣颇高,放眼整个长安,也是才女一枚。 再加上性子清冷,从不谄媚与人。 所以,她的评价,往往最为中肯大气,象征着长安城文艺圈的风向标。 “房二郎,岂止是大才。” 李丽质娇美清冷的脸上,罕见的露出复杂的神色,叹道:“若房遗爱不曾神隐,很可能会成为,我大唐第一个诗圣!” 话音刚落。 旁边便传来一声嗤笑。 “咯咯咯!” “都说长乐公主殿下是大才女,原来徒有其表,竟将那房二傻视作诗圣,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京兆韦氏的挑衅 永嘉公主和李丽质,寻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花枝招展的妇人,款款走了过来。 她生得甚是娇美,面凝鹅脂,唇若点樱,一身翠绿的裙子,在这仕女宴显得格外的夺目风骚。 只是薄唇高颧,显出刻薄之相。 此时。 听闻这女人嘲笑李丽质。 永嘉公主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淡淡开口:“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齐王妃。” 齐王妃。 齐王李佑的夫人,是太常卿、扶风郡开国男韦挺的长女。 在人才辈出的初唐,韦挺并处出名,在一众文臣武将的衬托下,甚至显得十分平庸。 可他出身好,来自京兆韦氏。 京兆韦氏,便是长安谚语中的那个: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韦氏,关中名门,有唐一代,这个家族先后诞生了十七位宰相! 《旧唐书韦述传》记载:“议者云自唐已来,氏族之盛,无逾于韦氏。” 由此可见,京兆韦氏在唐朝的辉煌。 “见过姑姑。” 韦氏对永嘉公主施了一礼,然后一扭腰肢,跪坐在了苇席上,朝旁边的李丽质望去。 人,总是对异于自己的同类,有着天然的敌对。 韦氏本身风骚刻薄,最看不得别人冰清玉洁,一直对李丽质这种冰山美人羡慕嫉妒恨。 此时。 却见李丽质依旧清冷明艳。 自己刚才的嗤笑,竟令对方没有起到一丝波澜。 哼!不就是一个公主吗?假装什么清高……韦氏越看越气,恨的牙根痒痒,于是讥笑道: “方才听闻长乐公主对房遗爱的评价,竟称他为大唐诗圣……公主殿下在终南山清心修道,莫不是修傻了?” 话音一落。 周围咔的一下安静下来。 在场的十几人都是长安的贵族女子,忽然发现韦氏对长乐公主发难,一时间都愣住了。 “齐王妃,你想做什么!” 永嘉公主俏脸一沉,一改往日的柔弱,开口质问。 “呀!姑姑莫要生气……” 韦氏假假的低头认错,继续挑衅道:“我只是有些好奇,长乐公主殿下,为何对房遗爱那傻货,有如此高的评价?” “齐王妃!” 永嘉公主正欲说话,却被李丽质拉住。 只见她对自己微微摇了摇头,转而望着韦氏,平静的问道:“你想知道为何?” “为何?” “回去问你家李佑。”李丽质淡淡说道:“毕竟,你们这种只知道送珊瑚美人的家庭,对诗文一道,有着天生的迟钝,行酒令上不停罚酒,不理解也很正常。” 韦氏顿时被气的七窍生烟。 这话真是扎心窝了。 几个月前,永嘉公主举办船宴。 齐王李佑送上了珊瑚美人作为礼物,要羞辱房赢,谁知道,房赢当场掏出了琉璃簪,压的李佑抬不起头来。 最关键的是。 当时玩行酒令,李佑一句诗都做不出,一直被罚酒。 反观房赢,当场留下“万里悲秋常作客”这样的绝世之诗,震撼了整个长安…… 事后,李佑被贵族圈沦为笑柄。 如今,李丽质直接拿这事反击,把快把韦氏给气死了。 韦氏胸脯上下起伏,脸色铁青的叫道:“长乐!你……” “闭嘴!” 李丽质冷冷的看着她,说道:“我是你的大姑嫂,你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京兆韦氏,就是这么教你做事的!” “我……” 涉及家族尊严,韦氏后面的话直接被噎了回去,憋的俏脸通红,神色更加阴险歹毒。 恰在此时。 外面传来阵阵嘈杂之声。 “姐妹们都出来啊!” “有人给仕女宴送礼物来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剑拔弩张的场面。 紧接着。 不断有侍女穿梭在各个裙帐内。 一份份精致的礼物,送到了大唐名媛们的手中,不时迎来阵阵惊呼和赞叹。 这是仕女宴的节目之一。 女子们在外吃酒游玩,家中夫婿或兄长,需准备礼物,中途送进宴会,给自家女子脸上添彩。 真是被宠上了天…… 放眼整个封建社会,也只有在大唐,女子才会这么备受宠爱,社会地位也达到了历代历代的顶峰。x 唐朝之后,五代十国。 宋朝大一统后,程朱理学盛行。 从此,女子们再也无法像大唐时一样,可以举办仕女宴这样的女子宴会专场,无法随意上街游玩…… 一切都被朱学禁锢。 武则天成为女皇,也只有在唐朝才能实现。 …… 片刻后。 裙帐内的女子几乎人人一份礼物。 有的是首饰,有的是字画,琳琅满目,贵妇名媛们喜笑颜开,同时免不了女人间的比较,看谁的礼物更胜一筹。 唯独永嘉公主和长乐公主。 两人坐在原地,只能端着酒杯饮酒,手中却是一份礼物都没有……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两位公主殿下,为何两手空空 永嘉公主和李丽质对视了一眼。 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苦涩。 旁边的贵妇名媛们,也发现了这一情况,纷纷露出惊奇的神色。 整个大唐都知道,永嘉公主和窦奉节婚姻不幸,两人分居已快两年…为此,长安市井之间还流传出,这位公主殿下耐不住寂寞,风流成性,私下与很多男人有染…… “哎呀!两位公主殿下,为何两手空空?” 韦氏一扫刚才的颓废,满脸的幸灾乐祸,假惺惺的叹息道:“唉!姑姑没有收到礼物,确在吾等意料之中,可长乐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视线转向李丽质。 眼中的怨毒和刻薄不加掩饰。 “公主殿下和长孙公子,不是一直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吗?为何也一直不曾收到礼物?” 此言一出。 周围的贵族小姐们的眼神一下变了,对着两人指指点点,相互之间窃窃私语。 “对啊,长孙公子为何迟迟不送礼物?” “莫非,他和长乐公主间的恩爱,都是假象?” “哎呀!我说长乐为何去了终南山修道,原来是和长孙公子闹了别扭。” “长孙公子温文尔雅,整个大唐的女子谁都想嫁给他?长乐公主却还不知足,定是她出了问题!” “哎,你说,她会不会和她姑姑永嘉公主一样,耐不住寂寞出去偷人了?这才惹恼了长孙公子?” “咯咯咯!大唐公主,不都是这样吗……” …… 听着这些低声私语。 永嘉公主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便是一直清冷的李丽质,也露出了一丝愠怒。 有时候,女人的嘴,就是杀人的刀,那些无端的猜测和恶意,会化作滚滚洪流,直接将人说的体无完肤。 一个女子,若是风评不好。 无论到了哪里,都会遭受指指点点,至于背后的真相,又有几个人回去关心呢? “哎呀!都怪我,说这个作甚……” 韦氏假惺惺的自责了一句,脸上带着报复的快感,将自己收到的礼物摆放在矮几上,倨傲的说道: “方才,齐王给了妾身几颗夜明珠,要不然,我分给二位两颗,就当你们的驸马送的了……” 话未说完。 便有侍女进来。将一个卷轴递到了李丽质面前。 “公主殿下,今日仕女宴,陛下特派遣宫里的人过来,给您送来了礼物。” 什么? 皇帝陛下,亲自遣人送来礼物! 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一群贵妇名媛不说话了,目光全都紧紧盯着那副卷轴。 “嗯,本宫收到了,退下吧。” 李丽质淡定的接过卷轴,当场展开,只见一副飞白,宛如虬龙出海,映入众人眼帘。 “红轮不暂驻,乌飞岂复停。” “岑霞渐渐落,溪阴寸寸生。” “藿叶随光转,葵心逐照倾。” “晚烟含树色,栖鸟杂流声。” 题为《赋得白日半西山》,落款龙飞凤舞的签着三个大字——李世民! 现场安静了几秒。 下一刻。 嗡的一声,直接炸开了锅。 “竟是圣人真迹!” “天呐!陛下竟给长乐公主亲自赋诗!” “我说怎么长孙公子不曾送来礼物,原来是圣人亲自出手,长孙冲是怕抢了皇帝陛下的风头吧?” “长乐公主风轻云淡,原来早有准备!” …… 李世民一卷题词,直接为李丽质正名,打碎了所有的恶意和猜测。 贵族小姐们不停惊呼。 将周围裙帐中的人,也都吸引了过来。 极短的时间内。 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曲江河畔!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直至最后,索性将裙帐拆除,整个仕女宴的小姐们全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正想一睹圣人的手书。 “阿耶……” 李丽质怔怔的望着书卷,眼角有些湿润。 虽然母亲长孙皇后去世,可这世上还有个疼爱自己的父亲……他费劲心思,为自己说了这门亲事,还以为自己的女儿得到了一声的幸福。 却不知。 世人眼中的长孙公子,竟是那般恶心不堪…… “可恶!圣人竟如此疼爱这贱人!” “凭什么?” “你都已经出嫁了,凭什么还会得到皇帝陛下的如此宠溺!气死本妃了!” 韦氏心里不停的怒吼。 她给对方泼脏水,眼瞅着就要成功了,只需等到明天,流言便会传遍长安…从此,冰清玉洁的长乐公主,在世人眼中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可这一切。 都随着一副题字戛然而止。 韦氏恶狠狠的盯着长乐公主,嫉妒的快要发疯了,她不明白,长乐公主的运气,为何会如此逆天! 此时。 永嘉公主望着这一切。 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质儿有李世民庇护,可她永嘉公主的父亲,高祖李渊,已与三年前去世。 虽有皇兄李世民照拂。 可毕竟双亲离世,在加上这糟糕的婚姻…世人眼中尊贵的大唐公主,实际却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永嘉公主神色中的这一抹寂寥。 很快被韦氏捕捉到了。 “咦?姑姑的礼物呢?” 韦氏阴翳的目光转向永嘉,假装好奇的问道:“长乐公主有圣人手书,您的礼物又在哪里呢?” “姑父不会连这点情谊都不给,连仕女宴都不曾给您准备礼物吧?” 她被怒火冲昏了头,与李丽质交锋失败,竟把矛头对准了与之关系亲密的永嘉公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永嘉公主的礼物 话音落下。 场面一片寂静。 整个长安的名媛贵妇,皆汇聚于此,无数双眼睛望向了端坐在苇席上的永嘉公主。 那些目光或怜惜,或鄙视,或幸灾乐祸,仿佛一道道束人的丝线,结成大网,将永嘉公主牢牢的困住。 动弹不得。 同时又接受着世人的审判。 “姑姑……” 李丽质张了张嘴,清冷的眼中露出强烈的愤怒,却又无计可施,心中一片悲哀。 是啊。 我有圣人这样的父亲宠爱。 可姑姑的父亲,却已经不在人世了…假如我的父亲百年之后,我想必也会遭受这样的境遇吧…… 说到底。 若是没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女子的命运,大抵便会如此凄凉,即便是大唐公主,也不曾例外。 众目睽睽之下。 永嘉公主垂下头去。 消瘦的肩膀微微颤抖,眼珠在眼眶里打转,却依然故作坚强,不让眼泪掉下来。 “昨日,二郎说要给我惊喜……” “可他被侯大将军挤兑,自己还在低调做事,又拿什么给我惊喜呢?更何况,他还是漱儿的驸马!” “我这个做姑姑的,本就不该对侄女婿动心,如今又在奢求什么呢?” “还是我贪心了啊……” 永嘉公主可怜的像个孩子,心中一片凄凉。 就在这时。 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道声音。 “各位夫人小姐,麻烦让一让,让奴婢过去,有人给永嘉公主送礼物来了!” 人群涌动中。 一名侍女高举着一个卷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嗯? 又是卷轴? 不会又是皇帝陛下送来的吧?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侍女气喘吁吁的小跑到永嘉公主面前,恭敬的呈上卷轴。 “公主殿下,有人从外面给您送来了礼物,特为您在仕女宴上添彩。” 这…… 竟有人送本宫礼物? 永嘉公主抬起头,噙着泪珠的美眸圆睁,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愣在了原地。 “拿过来吧。” 一旁的李丽质,顺手将卷轴接了过来,随口问道:“可有问情来人,是何人送姑姑礼物?” 侍女低头恭敬道:“回公主的话,送公主殿下礼物的,是房家二郎——房遗爱。” 什么? 房遗爱? 众人全都愣在了当场。 房遗爱的大名,长安城谁人不知? 这位房相家的二公子,从小粗鄙不堪,脑袋里像是少了根筋,是有名的大棒槌。 几个月前,忽然声名鹊起。 两场宴会,出了几篇绝世之作,直至今日,人们都还提及“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梦春楼的花魁娘子。 更是凭借一首《赠诗诗》,直接身价倍增,隐隐成为长安十大花魁之首,风头一时无两。 可三个月前。 房遗爱竟当街与侯大将军拔刀相向,险些被当场斩杀,在那之后,便像是消失了一般。 如今,在这仕女宴上。 他竟堂而皇之的送永嘉公主礼物。 这又是几个意思? 他难道不怕惹怒了侯大将军吗?要知道,那位陈国公刚经历丧子之痛,还在气头上呢。 “哈哈哈哈……” 韦氏忽然不顾形象的放声大笑,指着卷轴嘲笑道:“竟是房二傻送的礼物……他这种粗鄙,还能送什么好东西,不会是幼童的涂鸦之作吧?” 现场出现一阵哄笑。 房遗爱糟糕的名声,一直响彻了长安十几年,提及房家二郎,人们对他的印象,惯性的觉得还是二傻子。 这种情况。 绝非短时间内能扭转过来的。 “启禀王妃……” 旁边传来一声弱弱的声音。 众人扭头一看,正是那名送卷轴的侍女,正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还未曾离去。 “贱婢!你怎么还在这里?” 韦氏怒斥道:“这仕女宴上,都是名门之秀,天之骄女,你一个贱籍混在这里作甚!” 侍女吓得浑身一颤,低头恭敬道:“启禀王妃,方才送礼的那人让奴家转告永嘉公主,这卷轴是一幅画……” “什么?还真是画作?” 韦氏愣了一下,随即望着侍女,讥笑道:“你该不会告诉我,这幅画是房遗爱所作吧?” 侍女咬了咬嘴唇,低声道:“王妃,那人还说,这确实是房家二郎亲自作的画!”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神技!这是神技啊! “哈哈哈哈……” 韦氏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丰满的胸脯上下起伏:“那房遗爱还真是个大棒槌,仕女宴上送人礼物,竟自己随便画了几笔涂鸦,他以为他是阎立本吗?” 这话说完。 又引来一阵哄笑。 任谁都不会相信,房遗爱会作画。 便是同情永嘉公主的人,也都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被房赢这一出搞得有些无语。 “唉!永嘉公主已经够倒霉的了。” “竟又摊上房遗爱这个棒槌……” “他给公主送礼物,非但不会给公主解围,反而只能徒增笑料,使永嘉公主陷入更尴尬的境地罢了。” 一片嘲笑中。 永嘉公主却一脸的感动。 她根本就没想到,房赢竟然会送礼物过来,虽然不知道所谓惊喜在哪里,但房赢有这份心,这便足够了。 “质儿,将画拿过来。” 永嘉公主从李丽质手中取过卷轴。 然后抬头,对那名候着的侍女柔声说道:“你先下去吧,若是那送画的人还未走,便让他转告房二郎,本宫很喜欢他的礼物。” 谁知道。 侍女还是没走,而是颤巍巍的说道:“启禀公主,那人说,这幅画作…请公主当场验证……” 说完这话。 她已是脸色苍白。 虽然她只是个侍女,但也素有耳闻,房家那位二公子,脑袋好像有些问题…如今,自己竟被拿来传话,搞得自己好像是逼迫永嘉公主的恶人…… 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短暂的安静后。 “噗嗤!” “咯咯咯咯……” 围观的贵族小姐们,再也忍不住,纷纷掩嘴笑出了声,其中韦氏笑的最开心。 任谁都没想到。 房赢竟傻到了这种地步,他已经让永嘉公主够丢人的了,竟还要让永嘉公主当众打开画作…… 他也不想想,他画的画,能看吗? 还真是个二傻子! “哈哈哈哈…房遗爱这家伙,还真是可爱……” 韦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已经懒得再嘲讽了,遇到房遗爱这种猪队友,她都不用出手,那房二傻就把永嘉公主给坑死了! 阵阵哄笑中。 永嘉公主已是愣在了原地。 她也没想到,房赢竟然会拖人带这样的口信,难道说,他也要看着本宫,当场出丑? 不! 不可能! 二郎不可能那么做。 “原来,房二郎还带了口信过来。” 永嘉公主忽然展颜一笑,轻轻说了一句。 咔—— 现场一片寂静。 无论怀着怎样心情的人,全都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人们惊呆的看向了永嘉公主,着实难以想象,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她怎么还笑的出来? “既然房二郎由此要求,那本宫便依了他。” 永嘉公主又柔声说了一句。 然后伸出葱白的玉手,去解系在卷轴上的丝线。 “姑姑!” 李丽质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焦急,急忙按住了永嘉公主的手,阻止她继续下去。 “质儿,无妨的。” 永嘉公主笑了一下,将手抽了出去。 韦氏缓缓收敛了笑容,眼中泛起一片嘲讽:“姑姑,你这是在自取屈辱!” 永嘉公主压根没搭理她。 而是轻轻解开丝带,将手中的卷轴徐徐展开。 她刚刚展开两尺。 里面的画作已经初现。 “咔嚓!!!” 冥冥之中,仿佛一道惊雷劈下。 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震惊无比的望着那卷画轴,灵魂都出现了阵阵颤栗。 画上是一个美人。 确切的说,在这展露的两尺画作中,刚刚露出一个美人的头部。 可就是这初现方寸之峥嵘。 便已经让人震撼不已! 那是人们从未见过的一种画风,用的也不是毛笔,而是类似于黑炭的线条勾勒。 永嘉公主也芳心大震。 她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便怀着激动得心情,继续拉下卷轴。 随着画作徐徐展开。 周围的人瞪大了眼睛,心跳也跟着逐渐加速,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起来。 直至最后,整幅画都露出了真容。 轰——!!! 现场的贵妇名媛们,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这是怎样一幅画啊!彡彡訁凊 虽然只是用粗细的线条勾勒,可那一笔一划,组合起来,却构成了一副生动的人物像。 寥寥几笔,便将美人的风采尽现其中! 而那画中的美人,立体丰满,面含秋水,顾盼生姿,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画中跳出来一样。 纵观几千年历史。 华夏大地还从未出现过这种绝世之画。 良久之后。 整个仕女宴炸开了锅。 “神技!” “这简直是神技啊!” “这画作就像是真人一样!” “天呐!这到底是何种画法?为何之前从未有人展现出此等神技之艺!” …… 一脸赞叹中。 永嘉公主捂住嘴,无声哽咽。 她睁着美丽的大眼睛,定定的望着这幅画。 之前心中所有的委屈,化作泪水喷涌而出,顺着妩媚的脸蛋流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章 素描画震惊唐朝 房赢一张素描。 直接将大唐的贵族小姐们震傻了。 “这…这究竟是何等画工?” “竟能将人画出如此逼真……” 李丽质也变得语无伦次。 唐朝皇室历来擅长书法丹青,作为这一代的长公主,李丽质也不例外,并且被誉为皇室第一才女。 在后世。 丽质公主墓志记载:“(公主)散玉轴于缥帙,悬镜惭明;耀银书于彩笺,春葩掩丽。” 意思是:“展开公主所作的画卷,悬挂的明镜就显得黯淡无光;展示公主所写的书法,就连春天的花朵也被掩去丽色。” 而在她的墓室中。 还出土了一方瓷砚——辟雍砚! 这方砚名头不小。 辟雍,是周王朝为贵族子弟设立的大学,取四周有水,形如璧环为名,工匠们模仿辟雍设计出的辟雍砚,是极富观赏价值的艺术珍品。 杨师道的《咏砚》诗中有“圆池类璧水,轻翰染烟华”一句,所咏的就是辟雍砚! 而且这砚绝对不是摆设,不像许多专家,摆了一书架的书当背景墙……这方砚出土时,砚面四周的弦纹内,仍残留些许墨迹,砚面还有长期研磨的痕迹,可见是公主生前长期使用…… 这说明,公主雅擅丹青。 古人更是将其与吴采鸾、胡惠斋、张妙净、朱淑真、管道升等诸位女书法家相提并论。 …… 而现在。 即便是长乐公主这样的大才女。 也被房赢的画作给惊到了……毕竟,硬笔素描善于写实,华夏的丹青更擅长写意,两者各有千秋。 论真实度,素描更胜一筹。 “可恶!为何会这样!” “那该死的房遗爱,竟然用这样一副神作当礼物,他脑子被驴踢了吗?这东西可是能作为传家宝的!” 韦氏快被气爆炸了。 她本来想羞辱长乐公主,谁知道,皇帝李世民直接送来一副亲笔手书,为李丽质正名。 没办法。 谁让人家是公主殿下呢? 而且还是圣人疼爱的长公主。 可永嘉公主李月,又算怎么一回事? 她可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啊…房赢为何要过来横插了一脚,让她出尽了风头?! “气死本妃了!” 韦氏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 她可以想象,今日仕女宴之后,长安名媛们谈及此事,必然将她视为小丑,而她堂堂齐王妃,将会被沦为笑柄。 忽然。 人群有女子惊呼一声。 “你们快看!” “这幅画,画的像谁?” 她这么一喊,众人定睛看去,才发现,铺在地上的这幅神作,与旁边的永嘉公主,竟然如此之像…… 不! 这画的就是永嘉公主! “天呐!” “这竟是永嘉公主的画像!” “房二郎竟有如此神技,将公主刻与画中,栩栩如生,与真人一般无二!” 现场再次爆发出阵阵惊呼。 无数道炙热的眼神,在画作和永嘉公主之间来回转动,充满了浓浓的羡慕之色。 更有不少女子,脸色涨红。 刚才她们嘲笑永嘉公主有多狠,这会被打脸打的就有多疼……没办法,谁让房赢画的这么好呢? 若是房赢在此。 必然会仰头感叹:“挂逼的人生,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二郎,这便是你说的惊喜吗?” 永嘉公主轻抚着画作,一脸的甜蜜。 昨日在密宅,房赢曾经仔细看着她的脸,说:“我要把姑姑的脸,印在我的脑子里。” 她当时还以为,房赢又在说骚话。 直到现在。 永嘉公主才反应过来。 原来房赢是为了画画! 他当时的目光是如此专注,竟真是为了要把她的样子,用画笔画下来。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忽然,一道怒吼平地而起。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韦氏上恶狠狠的前一步,大声喊道:“你们都被骗了!这根本不是房遗爱画的!” 永嘉公主的脸立刻沉了下来:“齐王妃,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一百遍也是如此!” 韦氏环视四周,朝围观的人群喊道:“大家好好想想,房遗爱这个大棒槌,可是长安城有名的房二傻,他怎么可能忽然会如此神技?” 众人一惊,心道也是。 房遗爱的名声,在此之前确实不怎么样,即便是出了几首诗,可万一那是以讹传讹呢? 长孙公子,私下里可是不止一次说过。 房遗爱的诗作,都是抄袭房相的…背靠大树好乘凉,为了自家二郎,房相想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韦氏很满意众人的表现。 于是更加得意了,指着画作,笃定的说道:“所以,只有一个解释,这幅画根本就不是房遗爱所做!” “而是找的高人代笔!” 啪——! 永嘉公主再也没能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看着韦氏,愤怒的喝到: “齐王妃!你太过分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来啊,快活啊 永嘉公主一声娇喝。 震得在场的人俱是一愣。 一旁长乐公主李丽质,心思还沉浸在房赢的画作中,也被这一声呵斥惊醒,抬头看向永嘉公主,面露愕然。 眼前这个小姑姑。 本就是逆来受训的性子,性格也柔柔弱弱,很少与人争执,刚才韦氏羞辱她,她也只是低头垂泪。 可现在。 为了房赢,她竟然拍案而起。 到底是何种原因,让她有如此勇气? “怎么?姑姑觉得我说的不对?” 韦氏阴沉的看着永嘉公主,一脸的不服气。 “齐王妃,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诬陷房赢?他只是送了本宫一幅画,值得让你如此羞辱他吗?” 永嘉公主生气的喝道。 房赢与她,有着重要的意义,是她现在的生命中,少有的一丝温暖和慰藉。 可韦氏竟然往他身上泼脏水!彡彡訁凊 永嘉公主又怎么能忍得住?于是站起来就和韦氏硬扛,就像是护犊子的小母鸡。 “怎么?我说错了吗?” 韦氏冷笑一声,指了指围观的人群:“姑姑可以问问在场的人,有谁相信,房遗爱能画出如此神作?” 永嘉公主向四周望去。 只见不少人目光躲闪,显然相信了韦氏的话,认为房赢是沽名钓誉之徒。 “启…启禀公主殿下……” 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大家扭头一看,发现那名送画的侍女,居然还立在原地。 “怎么又是你这贱婢!” 韦氏差点被气晕过去,大吼道:“赶紧给本妃滚蛋!否则,我让人诛你满门!” 我也不想在这里啊!我话还没传完呢……侍女吓得瑟瑟发抖,苍白着脸,颤声说道: “房…房二郎还说了……” “若是哪家的姐姐不相信,可以直接去找他,他愿意现场展示,将姐姐们的美貌画出来……” 嘶——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然后下一刻。 长安名媛们的眼睛立刻就红了。 哪个女人不爱美?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保留下来,是每个女人的终极梦想! 刚才,看着永嘉公主的肖像画。 她们无比的羡慕嫉妒,恨不得也有一副这样的自己的神作,等到年老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给后世子孙显摆。 “看,你祖奶奶当年多漂亮!” 可她们跟房赢不熟啊……这样一副画,背后必然会付出巨大的心血,房赢怎么可能随意动笔? 现在不一样了。 房赢居然开放了源代码! 并且勾了勾手指,诱惑道:“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这样一个震撼的消息,直接燃起了现场名媛们的热情,气氛轰的一下就热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 一名身着华服的小姐,拉着侍女急切问道。 “回…回贵人的话,千真万确!” 被这么多贵族小姐们集体注视,侍女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磕磕巴巴的说道:“但…但是,房二郎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快说!” “房二郎说,想要画的,一千贯一幅……” 现场的气氛微微一滞。 然后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哎呀!吓死我了!” “原来竟是要钱,别说一千贯了,就是一万贯也值啊!” “就是就是,本小姐还以为,房二郎还要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 “别假装矜持了!我看你是想让房二郎提要求吧?” “小骚蹄子,你找死呀!” “莫要闹了,快去找房二郎,去晚了就抢不到了!” …… 伴随着嘻嘻哈哈的声音。 围观的人群,顷刻间哄然而散。 好好的仕女宴,因为房赢的一幅画,直接中途散场。 曲江河畔,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无数贵妇小姐们,提着裙子直奔自家的马车,一声声鞭声响起,无数马车调转方向,飞快的朝长安城跑去。 看着这一切。 韦氏整个人都傻了。 她压根没想到,房赢竟然做的这么绝,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而且连面都没露,就把她的算计给剿灭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韦氏化身复读机,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两眼呆滞,好像被人轮番欺负了一样。 “齐王妃!现在你相信了吧?” 永嘉公主望着韦氏,目光冰冷:“别忘了,本宫是你的姑姑,你的长辈,你却屡次挑衅与我……” “本宫本想息事宁人,可你却偏偏得寸进尺!” “今日仕女宴后,本宫定会上报宗正寺!” 宗正寺? 韦氏身躯颤抖。 她的脸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宗正寺可不是吃干饭的 唐朝庞大的行政机构,概括起来是:三省、六部、二十四司、一台、九寺、五监。 宗正寺,是吏部的从属部门。 《唐六典》卷十六《宗正寺》记载:“掌皇九族六亲之属籍,以别昭穆之序,纪亲疏之列。” 其职能是管理皇室宗亲事务,凡李姓皇室,不论地位高低,与当今皇帝血缘亲疏如何,都在其管理的权限之内。 韦氏是齐王李佑的老婆。 必然也在宗正寺的管辖范围内。 而控制宗正寺的,可是一群李氏皇族辈分最大的老人……面对那样一群人,当今圣人都要恭敬有加,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齐王妃? 韦氏终于害怕了,颤声道:“姑姑,我……” “我还要问一问宗正寺卿!” 永嘉公主打断她,冷冷说道:“你齐王妃目无尊长,侮辱我李唐皇室公主,到底是何等罪名!” 说罢。 抄起画卷,拉着李丽质,就往外走去。 “姑姑!你不能这样!” 韦氏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 可她也不想想,她屡次羞辱永嘉公主和李丽质,最后竟将房赢也骂了进去。 左一个大棒槌,右一个二傻子…… 正处在热恋期的永嘉公主,又怎会允许她如此诋毁自己的心上人?所以任她怎么喊,都不曾回头一下。 “姑姑……!” 韦氏老鸹一样叫了一声。 望着永嘉公主渐渐消失的背影,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 曲江之上。 一苇渡船,正在缓缓靠岸。 一名中年文士,从船头走下,望着乱糟糟的人群,面露惊愕之色。 “这是…发生了何事?” 中年文士喃喃自语,扭头问身边的家仆:“马汉,今天是什么日子?曲江河畔为何有如此多的人?” 被换做马汉的家仆,三十多岁,一身的彪悍之气,正忠诚在护在文士身边。 听到主家询问。 他急忙拱手道:“回老爷,今日是长安城的仕女宴,这些人,想必都是来参加宴会的仕女和家眷。” “原来是仕女宴……” 中年文士目露了然。 他迈步向前,走到一架马车前,对着马夫拱手道:“老人家,家中可有女眷来参加仕女宴的?” 赶车的老者正在等人。 听闻有人问话,扭头一看,是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文士,虽然文质彬彬,可身上若有若无的散发了一股官气。 老者赶紧跳下车,对中年文士回礼。 “官爷,某家小姐确是来参加仕女宴的,如今还未出来,敢问官爷有何吩咐?” “老人家客气了。” 中年文士洒然一笑,算是默认了自己是朝廷中人,问道:“某只是不解,如今日头还早,为何仕女宴早早的便散了?” 一听这话。 老者一下来了精神,眉飞色舞的道:“官爷有所不知,这些贵妇小姐们早早离场,都是去那房遗爱房二郎家了!” “房遗爱?房相家的二公子?” 中年文士愣了一下,随即打趣道:“这么多女子都跑去房二郎家,莫不是他做了天怒人怨之事?” 这话说的比较隐晦。 意思是,房遗爱该不会是玩完了不认账吧?这才招惹的女子们找上门去…这是文人雅士独有的闷骚。 “哦?哈哈哈……” 老者会心的嘿嘿直笑。 他虽是马夫,可在主家的耳熏目染之下,欣赏水平有所提高,此时眼中精芒闪烁,显然是听懂了文人的调调。 “那房二郎被高阳公主压制,哪有胆子沾花惹草?”老者带着笑意说道:“这些贵家小姐们,是去求着让他给自己作画的。” “什么?房二郎…还会作画?” 中年文士的笑容僵在脸上。 房家二郎的名号,长安城谁不知道?他虽然不屑于众口铄金,可也不相信,房赢还有作画的天赋。 “岂止是会作画,还画的很好呢!” 老者手捋胡须,赞叹道:“听那些出来的小姐们说,仕女宴上,房二郎送给永嘉公主一幅画,画的正是公主本人,而且栩栩如生,宛如真人一般,被所有人称为神技!”彡彡訁凊 “嘶……” 中年文士倒吸一口冷气。 来参加仕女宴的小姐们,都是出身贵族,饱读诗书的才女,欣赏水平相当在线……她们竟称那画为神技,那此事必然是真的了。 想到这里。 中年文士一下失去了淡定,眼睛瞬间就变红了。 他一把拉住老者,急声问道:“老人家?敢问这画现在何处?” “当然在永嘉公主手中……咦?” 老者刚说了一句,忽然眼睛一亮,指着对面说道:“那边过来的两位娘子,不就是公主殿下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中年文士扭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缓缓走来两名女子。 一个妩媚柔弱,一个清丽脱俗,俱都是倾国倾城,气质高贵的一等一美人。 正是长乐公主李丽质!彡彡訁凊 永嘉公主李月! “多谢老人家。” 中年文士拱了拱手,转身快步朝两位公主走去。 …… 另一边。 永嘉公主和长乐公主正挽着手漫步。 此时阳光明媚,绿柳依依,吹着凉爽的江风,两人走在这曲江河畔,心情大好。 “姑姑,我有一事不解。” 李丽质看着永嘉公主眼梢里的春意,好奇问道:“你和那房二郎,何时变得如此熟悉了?他竟能为你画出如此神作?” 永嘉公主脚步一僵,随即恢复了正常。 “还不是因为几个月前的诗会。” 她笑语嫣然的说道:“想必你也听说了,青雀在桃林举办诗会,忽然遭到了突厥人的刺杀…那一次,若非房二郎舍命相救,我这一条命,恐怕就交代在那里了。” “哦?是这样吗?” 李丽质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狐疑,继续问道:“那船宴之上,他为何又为姑姑一掷千金?要知道,那琉璃簪可是价值连城之物,放眼整个大唐也仅有那一支。” 噗嗤! 永嘉公主竟忍不住笑了,柔声道:“你呀,和别人一样,都被房赢那家伙给唬了……” “哦?”李丽质问:“此话何解?” “那种琉璃制品,全是他家作坊产的……” 永嘉公主凑近侄女耳边,低声告诉了她来龙去脉,说完以后,还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质儿放心,你若是喜欢那琉璃簪,我便向房二郎要一支过来给你。” “姑姑……!” 李丽质素白的脸蛋一红,语气羞愤中带着撒娇。 簪子这种东西,是随便可以送的吗? 男子送女子首饰,往往代表着定情信物,而且是发展到一定亲密的程度后的产物…她和房赢又不熟,怎么可以随便接受对方的发簪? “质儿,莫要羞涩。” 永嘉公主轻抚侄女高鬓上的木簪,一脸的心疼。 一身道姑装扮的长乐公主,清冷绝美,只是浑身上下素的可怕,连一个装饰都没有。 她不是没钱。 而是心如死灰罢了。 “咱们女人家,便要好好爱护自己。” 永嘉公主握着李丽质的玉手,柔声劝道:“该打扮的,还是要打扮的,需知道,世事无常,绝处往往逢生,柳暗才能花明。” “姑姑,莫要说了。” 李丽质有些苦涩的开口:“这辈子,我已经认了,这是咱们皇室公主的宿命……” 看着清绝艳丽的侄女。 永嘉公主心中一动,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和李丽质同样命运多舛,有着相同的遭遇,这让她们情同姐妹,有些抱团取暖的意思。 如今,她遇到了人生性福。 何不让二郎将质儿也一并收了?自家姐妹沾些雨露,总好过男人老往平康坊跑吧? 心中有了主意。 永嘉公主展颜一笑,问道:“质儿这次下山,还打算回终南山道观吗?” “长安已无我留恋之处,当然要回。” 李丽质顿了一下,说道:“一个月后,便是圣人寿宴,我为父亲祝寿完毕后,便回终南山继续修道。” “继续修道么……” 永嘉公主叹了口气,幽幽说道:“皇后娘娘去世已有两年,如今三年孝期将满,到时候,你又有什么理由继续躲在终南山呢?” 闻言。 李丽质微微皱了皱眉头。 两年前。 长孙皇后去世,举国哀悼。 李丽质正是打着为皇后守孝的名号,去终南山修道,为母亲祈福……古人重孝,这个理由,任何人都无法反对。 于是,这才躲过世人的目光。 否则的话,堂堂大唐公主,若是长期与驸马分离两地,便如现在的永嘉公主一样,流言蜚语能将人淹死。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李丽质咬了咬银牙,坚定说道:“实在不行,我便假戏真做,从此遁入道门,不理人间俗事!” “质儿,切莫冲动用事!” 永嘉公主急忙劝道:“你正值大好年华,又不是走投无路,不可轻言出家……” 她顿了顿,小声问道:“这段时间,质儿打算住在哪里?没想着和驸马长孙冲同房吗?” “和他同房?怎么可能!” 李丽质脸色骤变,冷冰冰的道:“我先去长孙家走一趟,演一出夫妻和谐的戏,然后便打算住在太极宫。” “即使如此,质儿就不必去宫里了。” 永嘉公主意味深长的笑道:“正好,姑姑在长安城中有处秘宅,你可暂时住在那里,也好落个清静……” 李丽质想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也好,虽说父亲在宫里为我留了寝宫,可人多嘴杂,长期住在宫中,恐惹来流言蜚语。” 两人正说着话。 却见一中年文士快步走来。 那人停在面前,微微弯腰,拱手施礼:“微臣,参见永嘉公主,长乐公主殿下。” 两人驻足。 定睛一看,原来认识。 “阎侍郎?” 永嘉公主好奇道:“你怎么在此?莫不是也有女眷参加仕女宴?现在宴会已经散了呀。” 来人正是刑部侍郎,阎立本!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丹青神化阎立本 阎立本。 历任主爵郎中、刑部侍郎。 早在李世民做秦王时,他便出任库直。 库直,是随侍帝王左右的亲信,必须由名门的亲贵子弟担任,而且必须是“才堪者”……这说明,阎立本不仅有才,而且还是李世民的嫡系! 与其他文臣不同。 他并不热衷政治,而是醉心绘画,善画台阁、车马、肖像,尤其是重大题材的历史人物画和风格画。 前年,也就是贞观十年。 李世民为纪念建立大唐帝国的武功,命阎立本绘制其征战四方时,所骑的六匹战马图样,然后雕刻于石,立于昭陵。 即著名的“昭陵六骏”! 再过几年。 皇帝为表彰唐王朝开国勋臣,会将二十四功臣绘成画像,悬挂于凌烟阁,而执笔之人,也是阎立本! 此外。 《步辇图》《太宗真容》《秦府十八学士图》均出自这位大家之手,其画作形象逼真传神,被人誉之为“丹青神化”! 如今。 这位绘画大师,突然拦住了去路。 永嘉公主以为,他也有女眷参加仕女宴,所以出言询问,料想对方可能是与家人错过了。 “公主殿下,微臣不是来找人的。” 阎立本急切问道:“敢问公主殿下,方才在仕女宴上,房家二郎房遗爱,是否赠了你一幅画?” 永嘉公主愣了下,随即笑道:“原来闫侍郎是为了画作而来,不错,那画确是在本宫这里。” “哎呀!这太好了……” 阎立本激动的直搓手。 他心里就跟猫抓似得,恨不得马上一暏大作,是否真的如传说中一般,能被称为神技。 于是堆笑道:“公主殿下,那画,能否拿出来一下,让微臣也开开眼?” “当然可以!” 永嘉公主笑着打趣道:“素闻闫侍郎醉心诗画,果然名不虚传,本宫刚收到画作,你便跑来观赏了。” “哈哈……那个,让公主见笑了。” 两人说着话。 永嘉公主已令人将画作展开。 于是,这幅不曾出现在这个时代的素描画,再一次露出真容,被大唐的丹青圣手瞻仰。 轰——!! 空气瞬间寂静。 阎立本宛如遭到五雷轰顶。 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美人图,嘴巴长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事物。x 见阎立本这幅样子。 永嘉公主也不催促,俏生生的立在一旁。 房赢随手一幅画,便将大唐的丹青圣手震撼成如此模样,这让永嘉公主感到无比骄傲,心里甜滋滋的。 “这…这世上,竟有如此神技!” 良久之后,阎立本才长嘘了一口气。 他本人作画,线描画部刚劲圆润,画衣物简练粗重,设色也较前代更浓重,多用朱砂、石绿,有时还用金银等贵重矿物质材料,目的只有一个…… 那便是写实! 房赢的素描同样写实,这太对他的胃口了。 “我本以为,我的画作,写实性注重个性描绘,已经贴近实物,摈弃了浮华和虚渺,却没想到,这幅画竟将实物做到如此极致,比我的强了不止百倍!” 阎立本眼睛依然盯着画作,沙哑的开口:“公主殿下,这画,真是房二郎画的?” “这画,确实房赢所作……” 永嘉公主顿了一下,笑道:“闫侍郎若是不信,可亲自去房家,房二郎已经放出话来,谁要是不信,他可以当场为其作肖像画。” “什么?当场作画!” 阎立本惊讶的抬起头,面露震撼之色。 作画,讲究的是意境,是需要灵感的,似眼前这幅美人图,必然是某一日忽然灵光一现,这才下笔如有神。 哪能说作便作? 永嘉公主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又补充了一句:“那个,当场作画可以,不过一幅画一千贯……” “什么?!” 阎立本愣了下,随即大怒:“像这种神作丹青,千金难买!怎可如商贾一般,论斤称两!” “简直是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 永嘉公主吓了一跳:“闫侍郎,你别生气……” “哼!某怎可不气?” 阎立本怒道:“房二郎如此大才,必然视钱财为粪土,这定是他家奴仆,假借房遗爱的名号,想要发一笔横财!” 视钱财为粪土? 永嘉公主瞪大了眼睛。 心想这说是二郎吗?为了节省一顿早饭钱,他可是不惜去梦春楼蹭吃蹭喝啊…… “此次,多谢公主殿下给微臣赏画。” 阎立本拱手施礼,激动的说道:“某这便去房家,向房二郎讨教画技,这便告辞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美女军团围攻房府 阎立本告别两位公主。 跳上早已在此等候的马车,火急火燎的朝着房府赶去,看那样子,竟是一刻不想耽误。 马车迅速进了长安城。 可还没到房府,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老爷,前面走不动了。” 马汉掀开车帘,指着前方说道:“整条街道都被堵死了,咱们过不去了。” 阎立本钻出马车一看。 只见前方好像赶集似得,熙熙攘攘,人流如潮,而且都是穿着花枝招展的贵妇小姐。x 依稀可以看到。 人流涌动的方向,便是房府! “唉!某险些忘了,那般神骏的人像画,对于女子来讲,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看来,这几日是见不着房二郎了……” 阎立本一脸的颓然。 对天长叹了一声,然后又退回到了车厢里,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半躺在榻上,无奈的摆了摆手。 “马汉,回府。” …… 房府。 前厅内。 今日沐休,房玄龄和房遗直闲来无事,正坐在一起下棋对弈…确切的说,是房大郎单方面的找虐…… 主母卢氏逗着老三房遗则玩耍。 端庄秀丽的嫂嫂,挨着婆婆坐在榻上,手里忙乎着女红,笑吟吟的看着丈夫和公公对弈。 “娘,二郎中午还家吃饭吗?” 嫂嫂将针头在秀发上蹭了蹭,继续穿针引线:“若是还在家里吃,我去吩咐厨房多做出来些,免得他回来饿肚子。” “算了,别管他。” 卢氏随口应道:“这小子传来口信,说是今日要去阎府办事,估计是不回来吃了。” 阎府? 刑部侍郎阎立本吗? 杜氏没有多问,继续低头做女红,她是房赢的嫂嫂,不能太多关心小叔子,免得让人误会。 一家人其乐融融之际。 忽然。 不远处忽然传来阵阵嘈杂声。 “怎么回事?何人在外面喧哗!” 房遗直正被虐的满头大汗,眼珠一转,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桌上的棋盘被他一震。 噼里啪啦的全给打乱了,黑子白棋混成一片,再也无法复原刚才的棋局。 “逆子!又来这招!” 房玄龄顿时脸如黑炭。 此时喧闹声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听得更加清晰了。 要知道,房府虽然不大,却也不小,前厅和大门隔着十几米的院子,如果不是声音太大,宅门外的声音,是很难传到这里的。 就在这时。 门外由远及近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老爷,夫人!” “大事不好了!” 下一刻,房成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众人定睛一看,不由面露错愕。 老成持重的大管家,此时却神色慌张,他衣衫凌乱,惊慌不已,就连脚上的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房玄龄沉声问道:“房成,发生了何事?” “老爷,大事不妙了!” 房成指着门外,声音都变了调:“门外来了很多女子,都像是发疯了一样,争着要见二郎,此时已闯进府里来了!” 很多女子? 争着要见二郎? 一家人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这个逆子!” 房玄龄一拍桌子,怒道:“他莫不是又招惹的青楼,惹的那些花魁跑到家里来要人!” “老爷莫要着急,咱们出去看看。” 卢氏一声令下,一家人快步走出前厅,站在台阶上,朝大门望去。 只见房府大门敞开。 无数花枝招展的女子,争前恐后的朝这边奔来。 房家人脸色剧变。 “遭了!” 端庄秀丽的嫂嫂一声惊呼。 她出身杜氏贵族之家,认识许多长安城的贵妇小姐,此刻竟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这些,都是长安的官家小姐啊!” 嫂嫂捂着小嘴,脸色苍白:“莫非二郎他…他把这些女子都给……” 房玄龄脸色阴沉。 抚着胡子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胡子都被薅掉了好几根。 “爹,你…你看到了吗?” 房遗直也艰难的开口,语气中带着惊恐:“裙…裙子呢?她们的裙子怎么不见了?!” 他这么一提醒。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 前方奔来的那些贵妇小姐们,竟然全都没有穿外裙! 她们大部分人都罩着薄纱,纤细的玉腿在轻纱下若隐若现,让人看了血脉喷张。 还有的女子,身上竟只披着外袍。 奔跑行走之间,雪白的大腿全都露在了外面,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片白花花的牛奶色,看起来甚是壮观…… 这下子。 连房玄龄也被震到了。 大唐宰辅望着这一幕,脸皮抽搐,低声嘶吼:“二郎这个逆子!他到底做了什么?!” “老爷,莫要着急。” 主母卢氏出声安慰。 此时此刻。 房家还能保持镇定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年幼的房老三,正吸着手指看着那些大姐姐,仿佛在好奇,为何她们开裆裤的款式与自己的不一样。 另外一个,便是卢氏了…… 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 能打败女人的只有女人。 端庄秀丽的嫂嫂不算,宫斗经验太过缺乏,不,她压根就没有经验,只会躲在婆婆的羽翼下当个傻白甜。 关键时刻,还得是当家主母。 卢氏站立在前厅的台阶上,望着奔流而来的女子大军,迅速唤来大管家,命令道: “房成,你从后门出去!” “速去阎府,把二郎给叫回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微服私访 与此同时。 另外一架马车,缓缓停在了阎府。 一行衙役从车上跳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朝宅门走去。 刚走了几步。 县尉王胜就停下了脚步,扭头苦着脸问道:“各位军爷,你们确定不表明百骑身份?” “怎么?你有意见?” 房赢冷哼一声,官气十足的问道。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和高三、贾五已经脱下了禁军服侍,换上了一套衙门捕快的服装。 “不敢,不敢,小的哪敢有意见。” 王胜赶紧摆了摆手,堆笑道:“下官只是有些不解,您几位亮出百骑司的身份,想要拿谁,还不是手到擒来,又何必扮作捕快?” “你也知道,咱们是来拿人的?” 房赢斜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我们百骑司既然协助你们办案,自当竭尽全力,一击必中…若我们以百骑身份贸然登门,打草惊蛇,被贼人跑了怎么办?” ……你官大,你有理! 王胜顿时一肚子气。 他们县衙请百骑司出手,目的就是借助百骑的威势,震慑宵小,抓人的时候方便办案。 谁知道,来了这么个愣头青! 居然还乔装打扮…… 既然不能借你百骑威风,要你们何用! 王胜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脸上也不敢表现出来,哭丧着脸说道:“诸位官爷,咱们衙门不比你们百骑,在这长安城,任谁都可以踩一脚,一会儿人家态度蛮横,您几位可别恼了。” “好说,好说,前面带路吧。” 贾五笑眯眯的下达了命令。 他对这趟差事并不上心,房赢却无比认真,提出低调抓捕……新人入职嘛,立功心切,他也是从这个阶段走过来的,所以也乐的配合房赢。 可他哪里知道。 房赢的灵魂是个现代人。 对人贩子这种事情,有着强烈的痛恨,这与利益无关,而是关乎道义,关于信念! “好吧,下官这便去探路。” 王胜无奈,带着两个捕快走上台阶,越过门口镇宅的石狮子,站在门口砰砰砰的开始敲门。 很快。 宅门从里面打开。 一名仆人装扮的人露出半个脑袋,一看是几个衙役,顿时皱起了眉头,用鼻子哼哼了一句。 “你们有何事?” 王胜赶紧抱拳道:“某是长安县县尉王胜,有些事情,特来请见李管家。” 李管家,就是他们的目标。 那些被抓捕的地痞混混,将幼童偷走之后,全都秘密转交了给李管家,同时会拿到一笔赏钱。 “原来是长安县衙的人。” 仆人脸上露出不屑之色:“你们算老几?我们阎府的李管家,是你们相见就能见的吗?” 一听这话。 房赢顿时目瞪口呆。 县尉这个职位,负责一地治安和抓捕,好歹也是后世的公安局局长,如今竟被一个仆人当众羞辱…… 这地位,未免也太衰了。 王胜却不恼火,依然堆笑道:“这位小兄弟,我们确实有事要找李管家,还请通融通融。” “李管家不在,改日再来吧。” 仆人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作势便要关门。 “哎!别啊……” 王胜急忙拦住,着急道:“这位小兄弟,县衙办事,你竟不让我们进门,恐怕不妥吧?” “就凭你们,还想进门?” 仆人冷笑一声:“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府邸,给你们一个胆子,敢进来吗!” “不进门可以,叫李管家出来!” “已经告诉你们了,不在,赶紧滚蛋!” …… 看着王胜在前面扯皮。 房赢一阵头大,侧过脸,小声问道:“五哥,这是什么情况?一个看门的,怎么这么狂?”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京城居,大不易 “呵呵,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 贾五轻笑一声,眯着眼睛低声道:“京城居,大不易,咱们这长安城,侍郎多如狗,都尉满街跑。”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儿。” “阎立本虽然不是宰相,可也是堂堂的正四品,县尉这种不入流的小官儿,在外面或许可以称霸一方,可在长安城,谁会把他当回事……” 听着贾五的科普。 房赢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可照这么扯皮下去,恐怕到了天黑,都进不去门,还谈什么抓人?他们谁都能等,那些被抓走的幼童可不能等…… 古往今来。 被拐走的孩童,将会遭遇何等残忍的对待,这还用说吗?那些街边断手断腿的小乞丐,谁敢说天生就是如此? 房赢脸色阴沉, 一步便跨了出去。 他人高马大,身材魁梧,此时不再隐藏气息,浑身杀气大盛,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仆人被他这么一吓,神色一阵惊恐。 片刻之后。 他仿佛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恼怒道:“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站出来想要做什么?” 房赢冷冷的看着对方,沉声说道:“叫李管家出来!” “李管家不在……” “那便让阎立本出来!” “阎……你大胆!” 仆人猛然醒悟,怒声道:“你居然敢直呼老爷的名讳,你想要找死吗?” “有种的,你再说一遍。” 房赢手掌搭在腰刀刀柄上,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看着仆人就像盯着一个死人。 “你……你想干什么?” 仆人吓得浑身直冒冷气,大声叫道:“这里可是阎府,我劝你赶紧滚蛋,否则我报官抓你!” “呵呵!报官?我便是官!” 房赢冷笑一声。 颂——! 下一刻。 腰刀出鞘,雷鸣炸裂之中,瞬间化作一片雪亮的寒芒,朝着仆人的脑袋就削了过去。 所有的人都傻了。 大家瞳孔剧烈收缩,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脏猛然剧烈的跳动,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电光石火之间。 刷—— 房赢收刀入鞘。 下一刻。 仆人头上的帽子啪嗒一下,成了两半。 与之一同掉落的,还有大把的头发,落发纷飞中,仆人的头顶一片光秃,白晃晃的头皮异常显眼。 这一刀。 竟是贴着他的头皮划过! 如果再往下低那么一丁点儿,他的头盖骨恐怕都会被一刀削掉…… 高三和贾五对视一眼。彡彡訁凊 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惊讶。 他们以为房赢只是个官二代,承蒙父荫被塞进了百骑司镀金,可没想到,他竟如此彪悍! 那一刀之威。 绝对是个用刀的高手。 而且还有那一身的杀气,手底下肯定是有过人命的,而且还不止一条! 王胜和两个捕快长大了嘴巴。 不可思议的看望房赢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敬佩、忌惮、恐惧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 刚才在马车里。 听对方闲聊,这位一言不合便拔刀的年轻百骑,今日可是入司的第一天啊! 他真的是个新人吗? 为何那份狠戾,比老兵油子还要浓重? “如果再有下一次,掉的就是你的脑袋!” 房赢看着那个仆人,冷冷的说道:“本官再说一遍,把李管家叫出来,否则,本官现在就进宅搜捕!” “杀杀……杀人啦——!” 仆人这才从呆滞中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连滚带爬的就往回跑。 一边跑,一边哭喊。 “快来人啊!” “县衙的捕快杀人啦!呜呜呜……” 这下可不得了。 整个阎府都震动了起来。 阎立本可不是庶人出身,而是苗根正红的贵族,前隋殿内少监阎毗之子,母亲是清都公主,外公是北周武帝宇文邕。 要是放在前朝。 那也是皇亲国戚,皇帝的外孙。 如今改朝换代到了大唐,家底依然殷实,府上的家将兵丁不在少数。 看门的仆人一喊。 轰隆隆出来一队人马,均手持棍棒,将房赢等人团团围住,目光凶狠的盯着他们,纷纷呵斥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赶来阎府闹事!” 见大队人马到场。 方才那名逃回去的仆人,又跑出来了。 “就是他们!” 他捂着光秃秃的头皮,怨恨的吼道:“这群人不问青红皂白,妄图擅闯阎府,某劝他们回去,竟直接拔刀杀人!” “若非我躲闪的开,恐怕早已人头落地!” 这一番话。 无异于火上浇油。 家丁们眼中喷火,紧紧握紧了手中的棍棒,包围圈又缩小了几分,眼瞅着就要贴了上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到底谁在给谁背黑锅 剑拔弩张中。 高三和贾五脸色不变。 他们抱着肩膀,斜着眼睛打量众人,就像是看着一群土鸡瓦狗…哥俩是有底气的,大不了将百骑司的身份亮出来,谁要是敢对天子亲军动手,明日便抄他九族…… “误会…误会啊……” 王胜吓得脸色苍白,连忙颤声劝解。 他心里将房赢骂了个半死,你是痛快了,一言不合就削了人家的头发,眼下怎样?被围殴了吧! “你们,都想死吗?” 房赢的手掌又按在了刀柄上,冷冰的眼神俾睨四顾:“按大唐律,衙门办案,有妄图阻拦者,杀无赦!” “看到了吧?大家看到了吧!” 那仆人指着房赢大喊:“县衙的人不讲道理,要在阎府杀人啦!快拦住他们!” “拦你妹!” 房赢杀心大作。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那个仆人,一句话不说,静静的感受着空气中流动的清风,深深吸进一口气。 拇指往上一拨。 咔吧一下,腰刀与刀鞘分离两指。 “嘶……” 高三和贾五对视一眼。 面露惊骇。 他们都是老兵油子,太熟悉这种拔刀斩了,军中甲士上了战场,往往讲究一刀毙命,瞧这架势……房遗爱竟真要杀人?! 他们的感觉没错。 房赢现在确实动了真怒! 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着像那个仆人一样的小人,煽风点火,唯恐世界不乱…… 这是世间的恶。 杀了他,这世间的恶便会少一分。 刷——! 阎府门前,忽然凭空卷起了一堆雪花。 一道寒光,宛如一道惊鸿,瞬间在天地间闪烁,明亮的刀光绽放出夺目的光华。 这一刻。 连天上的太阳,仿佛都不及这光亮耀眼。 “住手!” 忽然,不远出传来一声大喊。 阎府门前光华乍敛。 房赢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几米之外,他手中的腰刀,正架在那个仆人的脖子上。 锋利的刀刃紧挨着皮肤。 隐隐可以看到一层血红色的细线,几滴血珠,顺着细线流了出来,在阳光下异常刺眼。 刀锋再进一步。 此人必然命丧黄泉! 所有的人都吓傻了,他们都没料到,房赢的刀居然会这么快,紧紧一个眨眼的工夫,差点就手刃一颗脑袋。 “大…大爷饶命……” 仆人弱弱的发出一声求饶。 他被刀架在脖子上,连哭都不敢哭,明明双腿发软,却不敢倒下去,生怕被划伤了脖子。 房赢没有理他。 扭头朝旁边望去。 只见一个中年文士,带着一名彪悍的壮汉,跳下马车,快步走了过来。 “哎呦!您可算是来了!” 王胜如见亲爹,一个箭步窜了过去,躬身行礼道:“下官长安县县尉王胜,见过闫侍郎!” 闫侍郎? 房赢目光微动。 这人就是初唐有名的丹青圣手,阎立本? 原来他没在府里,而是出门在外,怪不得刚才这么大动静,都不见人出来。 “王县尉,这里发生了何事?” 阎立本面露不悦之色。 他虽然淡泊名利,可不代表好欺负,眼前这帮衙役在他家门口动刀,这不是明显的欺负人吗? “误会!都是误会!” 王胜急忙笑着打圆场。 “误会?”阎立本指着房赢说道:“那你解释一下,你手下的人,为何将刀架在某家家仆的脖子上?” “这个……” 王胜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想这他妈哪里是我的手下?该死的房遗爱,老子又替你背了一口黑锅。 那名仆人见阎立本回府。 就像是见了救命稻草,凄厉的开口求救:“老爷!救我……” “闭嘴!” 房赢冷哼一声,手中用力。 仆人脖子上的红线骤然加重,鲜血顿时汇成了条条细柱,顺着脖颈往下流淌。 “不要啊……” 仆人吓得魂都快没了。 看着这一幕。 阎立本大怒,扭头大声说道:“王县尉!你需向本官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闫侍郎!” 此时,房赢一声冷喝,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他冷冷的盯着阎立本,说道:“你是刑部侍郎,必然熟悉律法,我且问你……长安县衙办事,你阎府的仆人却推三阻四,阻碍本官办案,该当何罪?” “嗯?”阎立本一愣,扭头问自家仆人:“这名捕快说的可是真的?” “老爷,冤枉啊!” 仆人高声喊道:“明明是他们要硬闯,我拦了他们一下,他们就要动刀动枪,要将我毙于刀下!” 阎立本一下纠结了。 一边是县衙的捕头。 一边是自己的仆人。 两边各执一词,到底该相信谁的呢? 见他沉默下来,那名仆人一咬牙,大声喊道:“老爷,这人还说了,在这长安城里,他们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别说阎府了,就是皇宫也能进的……” “哦?” 阎立本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看着房赢,冷笑一声:“素闻县衙的人横行霸道,老夫原本还不信,今日确是见识到了……” “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 “你们县衙,还真是好大的威风!” 房赢微微一愣。 他倏然扭头,剑一般锐利的目光,望向了一旁的长安县县尉王胜和两个捕头。 三人心虚的一缩脖子。 目光游离,不敢和房赢对视。 “卧槽!我竟替这帮人背锅了!” 房赢心里大骂。 古往今来,县丞、县尉、主簿这样的人,往往官不大,官威不小,在老百姓中间名声很臭。 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 这是多么熟悉的即视感啊! 如今,那仆人张冠李戴,再联想到县衙这帮人平时的行事作风,于是就很容易让人相信…… 房赢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因为你们县衙的人,平时不都这样吗? “那捕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阎立本一声怒喝:“若是今日不给本官一个说法,老夫少不得要参你们一本,告你们私闯民宅,滥杀无辜!” 第一百二十九章 原来你就是房遗爱 刹那间。 所有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房赢身上。 闫府的护院门虎视眈眈。 那名颠倒黑白的仆人,阴险的望着房赢,满脸的讥讽和得意之色,一副胜劵在握的样子。 “老贾,事情有些麻烦。” 高三面色凝重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二郎这次提到铁板了。” 贾五望着剑拔弩张的场面,眯了眯眼睛:“像阎侍郎这样的人,不站队,不党争,闲云野鹤一般…可越是这样的人,越不能小觑呐……” “放眼朝堂,他几乎没有敌人。”高三冷酷的评价:“而且还有圣人在上面罩着…毕竟,不结党的臣子,哪个君主会不喜欢呢?” 此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房赢依然面色冷漠,顽固的将刀架在那仆人的脖子上,不曾收回半分。 可在所有人看来。 刑部侍郎阎立本释放压力。 房赢的这些行为,就像是螳螂挡车,在做无谓的挣扎和抵抗,甚至有些可笑。 “二郎!!” 远处传来一声高呼,打破了场中的宁静。 众人纷纷扭头望去。 只见一人从远处飞奔而来。 他跑的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环顾四周似在寻人,发现房赢在场,眼睛不由一亮。 可紧接着脸色一变。 “二郎,这是…发生了何事?” 男人磕磕巴巴的劝道:“你……你可不要冲动啊,杀人可是要犯法的……” 房赢皱了皱眉:“房叔?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房府的大管家,房成。 “夫人让老奴唤您回去!” 房成急的都快哭了:“方才有许多女子,忽然闯入家中,说是要见你,二郎,快把刀放下,赶紧走吧!若是晚了……” “那群女子怕是要把咱房府给拆了!” 房赢一脸的呆滞。 这特么…这都哪儿对哪儿啊,堂堂宰辅的府宅,怎么可能被人围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没见我在办案吗? “等等!” 一声暴喝如炸雷响起。 众人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阎立本一脸激动的上前踏了几步:“房府?你说的可是,邢国公房玄龄?” 房赢皱眉道:“正是家父。” “家父!?” 阎立本声音一下提高了好几个八度,望着房赢颤声问道:“敢问汝可是房家二郎,房遗爱?” 房赢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某就是……” “二郎!!!” 阎立本嗷的一声,须发皆张,一把抓住了房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直接把众人给惊呆了,大家根本就不知道,刚才侍郎大人还好好的,为何忽然变得如此失态。 一旁的仆人愣了下,随即脸上更加得意了:“哼!家主发怒了,你等着倒霉吧!” “房二郎,某终于见到你了……” 阎立本拉着房赢的袖子,激动的大声说道:“你可不知道,为了见你,我特意跑去了房府……” “却发现根本就进不去!” “无奈之下,我只能先回来,打算明日再去碰碰运气,却没想到,你竟在我家门口,哈哈哈哈……”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哈哈哈哈……” 看着状若疯癫的阎立本。 所有的人都化身石像,呆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两人还剑拔弩张,喊打喊杀,怎么这眨眼的工夫,就好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 那个搬弄是非的仆人。 此刻长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蹦了出来,就像是一只被人抓住脖子的鸭。 房赢也蒙了。彡彡訁凊 心想大哥你在干吗?我的刀,还架在你家家仆的脖子上呢,你这样拉着我得袖子晃来晃去,难道不怕我手一哆嗦,把你家仆人的脖子给抹了吗? 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人群后。 高三微微侧脸,低声道:“后门那边,现在依然没有什么动静,我有些不放心。” 贾五眼中精芒一闪:“那帮县衙的人,怕是靠不住。” 百骑司出手拿人。 当然不会傻傻的什么都不准备。 早在他们乔装成捕快登门的时候,另外一拨人,已经悄悄的包围了闫府,以确保不会有鱼儿漏网。 可负责在后门堵截的,都是县衙的人。 ……这种战五渣,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一旦遇到硬茬子,怕是跑的比兔子还快。 “如果我是贼人,不会选择硬闯。” 贾五眯了眯眼睛,悠悠开口:“只需十贯钱递过去,县衙的捕快就能乖乖放我过去……” “可以理解。”高三的眼神变得冷酷起来:“只不过,许久没有见到,像房二郎这样的认真的后生了,若是这次失手,他恐怕会很失望。” 贾五一听,笑了:“怎么?勾起了你的那腔热血?” 高三看了他一眼:“你得血,不是也未凉吗?” “别这样,老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现在去后门,你盯着这边。” 高三说完。 轻移脚步,身形悄无声息的后退,很快隐没在了人群中,除了贾五,没人发现他的消失。 第一百三十章 阎立本的神转折 “闫侍郎!” 这一边,房赢打断了阎立本的痴狂,沉声说道:“依我看,我们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搞清楚,你家仆人……” “二郎说的对!”阎立本立刻说。 ??? 房赢顿时停住了。 心想我还没说完呢,你咋还学会抢答了。 他轻咳一声,说道:“闫侍郎,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来办案的,不是故意找你阎府的麻烦。” “二郎说的对!”阎立本笑着点头。 房赢指了指刀下的仆人:“此人颠倒黑白,不但阻挠衙门办案,还栽赃陷害……” “二郎说的对!”阎立本再次点头。 “他还欺骗你这个家主……” “二郎说的对!” ……卧槽!你是复读机吗? 房赢额头冒汗,抿了抿嘴唇:“闫侍郎,你可愿意配合衙门查案?” “某愿意!” “那好,我们要传唤李管家,把他交出来吧。” “来人!让李楣滚出来!” …… 看着两人一问一答。 在场的人全都都傻眼了。 大家实在难以理解,刚才还十分硬气的阎立本,为何会突然如何配合? 不,这已经不是配合了。 瞧那神态,笑的跟花儿一样,竟还带着一丝丝讨好的意味…他好歹也是个四品官儿啊! 竟对着一个小捕快低三下四。 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 尤其是王胜和县衙的两个捕快,看房赢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偶像,眼里都冒了星星…瞧瞧人家是怎么办案的,一言不合直接拔刀,主家还得陪着笑…… 再看看自己,平时办事跟孙子一样。 大家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可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房赢也沉默了。 眼前的情况委实有些诡异,堂堂刑部侍郎,大唐的丹青圣手,怎么会对我如此恭敬? “莫非是碍于老爹房玄龄的威力?” “不对,阎立本在历史上淡泊名利,不是那种钻营之人,如果说政治是肮脏的,他的双手比谁都干净……” 此时。 早有家丁跑去阎府去找李管家。 趁着这个档口。 房赢深邃的目光看着阎立本,问道:“闫侍郎,我能否知道,你为何前后态度突变?” 阎立本呵呵一笑:“因为你的画啊!” “我的画?”房赢眉头一挑:“莫非你去过仕女宴?见过了那副美人图?” “没错!” 阎立本手抚胡须,眼睛眯了起来,似是回忆曲江河畔,那让他震撼万分的一幕。 “二郎的人像画,栩栩如生,开创了我华夏从未有过之画技,单凭这一点,你就可以称‘圣’了!” 什么? 称圣? !!! 众人如遭重击。 全都感到天雷滚滚,阵阵头晕目眩袭来,身子摇摇欲坠,险些栽倒在地上。 阎立本刚才这句话。 绝对是他们这辈子听到最震撼的一句话。 因为“圣”这个词…… 可不是随便叫的! 文圣孔子、亚圣孟子、兵圣孙武、医圣张仲景、书圣王羲之…这些能被称为“圣”的人,全都是他们各自领域的天花板! 那是一种…… 别人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赶超的存在。 放眼整个大唐,不,就算是上溯到前隋,能够被称为“圣”的人,连一个都没有…最接近圣的人,是终南山的孙思邈,被称为“药王”…… 而现在。 阎侍郎却说,房赢可以称圣! 这已经不是夸奖这么简单了,需知道,阎立本本人就是丹青圣手,他的话,尤其是在绘画领域说的话,代表着绝对的权威,他说可以,别人没有资格反对。 房赢也愣住了。 心想你要是封我为“圣”,那一百年后吴道子怎么办?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画圣”,创造性的开创了“兰叶描”描法,被称为“吴带当风”的存在。 于是他老脸一红,轻咳一声说道:“闫侍郎赞誉了,大唐人才济济,我这点微末技法,怎能称圣……” “为何不能?” 阎立本理所当然的说道:“画作画作,首先便是一个‘画’字,即为世人留下痕迹,留痕,应为实,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画家,无法从那些飘渺的写意中,体会其中的奥妙……” “所以,以写实为画,才是符合世人对画的理解。” “二郎的美人图,将写实发挥到了极致,是可以普罗大众的技艺…即人人看得懂,这才符合绘画的本质!” ……你是大师,你有理! 房赢张了张嘴,竟发现无言以对。 他肚子里那点存货,与真正的丹青圣手阎立本相比,无论理论还是实操,差的都不是一星半点。 “那个,闫侍郎……” 房赢不忍心对方再吹嘘下去,岔开话题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会如此相信我呢?” “为何?” 阎立本看着房赢,认真的说道:“还是因为你的画!”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画如其人 “还是因为我的画……” 房赢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心想你们这些艺术家,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这样显得我就是一个捧哏,而不是一个屌炸天的穿越者。 “正所谓,一道通,则百通。” “虽然老夫不会你的画技,可却能在那一线一条中,感受你当时的状态和心境……” 房赢那边还在暗暗吐槽。 阎立本这边,已经开始在阐述他的大论了。 “有句话,叫做画如其人。” “说的就是,别人可以通过你的画,推测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世间万物都有规律可言,一横一竖,一撇一捺,每一个线条,都是你心境的真实写照……” “作画,类似于作诗。” “假如没有一颗赤子心,是无法作出感动千古的诗作的,同理,也无法作出流芳百世的画作。” “所以,老夫肯相信你的话!” “因为你若是那大奸大恶之人,必然无法画出如此传神的佳作,这,便是老夫给你的答案!” 这一番话。 说的掷地有声,慷慨激昂。 所有的人刷的一下都的望向房赢,一个个眼神炙热,或敬佩,或崇拜,显然把房赢当成了伟光正。 …这特么的,一幅画竟能推断出这么多信息?我怎么不知道,我竟还是这样的人…… 房赢老脸一红,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 他不能露怯,一旦做出不符合人设的举动,眼下的大好局面恐怕就要被动了。 就在这时。 有阎府的家丁慌张的跑出来,对阎立本喊道:“老爷,不好了!李管家不见了!” 什么? 房赢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废了这么大劲,还让那家伙给跑了吗?实在不行,只能回去向袁天罡求援,让他出动不良人了。 “你说…李楣不见了?” 阎立本先是愣了下,随即怒道:“怎么回事?你们这么多人,竟没有抓住一个李楣?他跑到哪里去了!” 家丁冷汗直冒,赶紧说道:“回老爷,有人看到李管家从后门跑了。” “跑了?” 阎立本恨不得一巴掌拍子家丁。 他无条件相信房赢。 既然房赢要传唤李管家,那他必然是犯了事了,否则,房赢不可能这么执着的要人。 关键是。 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志趣相投之人,正要卖对方一个人情,将此时办的圆满,日后好去探讨画技…… 那等鬼斧神雕之法。 若是能识得一鳞半爪,自己的画技必然能更上一层楼,冲击画圣那样的层次啊! 现在可好。 在阎府这一亩三分里,竟然出了这么大笑话…自己府上的管家,竟然直接给跑了…… 丢脸事小,失节事大啊!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啊!” 阎立本一声怒吼:“不把李楣找到,你们全都不要回来了,我阎府养不起你们这些饭桶!” “是,老爷!” 家丁们吓得脸色惨白,应了一声,拔腿就跑。 “不用找了,人已经抓到了。” 就在这时,一道冷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 只见高三带着几个捕快走了过来。 他手中牵着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捆着一个又瘦又黑的矮个男子。 “三哥?” 房赢面露喜色,高声问道:“这便是李管家吗?你竟将他给抓住了!” “正是这厮。” 高三轻描淡写的说道:“说起来也是运气,他刚溜出后门,就被某遇到了。” 听到这话。 他身后几个捕快脸色一僵,低下头去。 嗯?有隐情……房赢的眼睛眯了眯。 他六识灵敏,目光如电,敏锐的发现了捕快们的不正常,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李管家!” 房赢将视线转向李楣,沉声问道:“你可知道,我们为何要抓捕你?” “呵呵呵!当然知道了……” 李管家虽然被抓,却丝毫不怕,反正阴毒的笑道:“不过,你们县衙的人,可招惹不起我!” 说着。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仆人,轻蔑的说道:“若不是这白痴办事不利,你们还不一定能抓得到我呢!” 仆人脸色大变:“李管家!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 李管家冷笑一声:“你收了我两贯钱,说好的替我拖住衙门的人,这么快就忘记了?” 话音落下。 仆人顿时面无人色。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敢动我吗 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 所有的人都意识到,这个仆人很有问题。 闫府的家丁们一脸怒容,握着棍棒的手青筋毕露,如果不是衙门的人在场,他们恐怕会一拥而上,将这个家伙乱棍打死。 阎立本也脸色阴沉。 虽然不知道李管家犯了什么事。 可此时已然可以确定,这个仆人,把他们所有的人都给骗了! “老爷……” 仆人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望向阎立本:“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李管家把钱硬塞给我的啊……” 阎立本冷哼一声:“这些话,你留给房二郎解释吧!” “房……房二郎?” 仆人的视线转向房赢,与他冷冷的目光撞在一起,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原地跳起来。 “我,我错了……” 仆人都快哭出来了,哀求道:“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下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房赢呲了呲牙:“你还想有下一次?” “不不不,不是的……” 仆人吓得面如白纸,急忙摆手否认。 “不是什么?”房赢斜眼看着他,冷笑道:“你刚才不是很狂吗?来啊!有种的再狂啊!” “小的不敢了,呜呜呜……” 仆人浑身打摆子一样颤抖,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扑通一下,直接跪了下来,眼泪鼻涕横流。 “怂货。” 房赢不屑的说一句。 手中腰刀微微一转,“啪”的一声脆响。 刀片化作一道流光,狠狠的抽在了仆人的脸上,直接将他抽的一个趔趄,直接栽倒在地。 房赢这含怒一击极重。 仆人的一边脸立刻红肿了起来,本人也像一条被抽了筋的狗,挣扎了半天都坐不起来。 “现在,轮到你了。” 房赢的目光转向了李管家,淡淡开口:“识相的,现在就把该说的说出来,免得接下来受苦。” “哦?衙门的人,何时变得如此硬气了?” 李管家有恃无恐的叫嚣:“你们敢在这大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我用刑吗?” 房赢环顾四周。 发现四周早已站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县衙的人,竟然跑到刑部侍郎家里拿人,这种劲爆的事情,直接勾起长安人的好奇。 房赢将目光收回,再次望向了李管家:“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在这里动你。” “你敢吗?” 李管家一脸的挑衅。 “既然这样,我们就正式进入审讯流程了。” 房赢面色一正,缓缓迈步向李管家走去:“现在,我正式问你,那些被你拐走的幼童,都去了哪里!” 呼—— 周围的空气一片寂静。 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围观的百姓张大了嘴巴,惊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近日长安城幼童大量走失…… 竟然是被此人拐走的! 衙门的人不惜得罪一个刑部侍郎,也要上门拿人,原来拿的是这个挨千刀的人贩子! 轰——! 整个街道全都炸了。 “原来那些幼童被此人给拐走了!” “平时看着他就不像好人,竟真的是凶手!” “造孽啊!某邻家仅有一幼子,被他们拐走,如今他家娘子已哭瞎了双眼……” “某家二伯也是,家中独孙失踪,老两口忧思过度,双双去见了阎王,儿媳也跳了井,好好的一个家,仅剩下一个男人,平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这些人都该死!” “没错!这畜生该死!” 刹那间。 无数百姓睚眦迸裂,红着眼睛,死死盯着李管家,恨不得上前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古往今来。 华夏的老百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对后代的重视。 你可以打我骂我。 你甚至可以羞辱我,杀了我。 可你不能动的孩子! 你断我传承,我便跟你拼命! 此时。 人群中发出一声凄厉叫喊:“我家一双儿女,全被你这畜生拐走!不知所踪!你,你还我孩子的命来!” 一名形同枯槁的女子。 跌跌撞撞的闯出人群,不要命的朝李管家跑去,血红的双眼已经没有一丝理智,宛如疯兽。 “那是陈家娘子?” “陈家可是大善之家,家中儿女却全被人抢走,陈家老爷阻拦贼人被一刀杀死,只剩下陈家娘子,变得疯疯癫癫……” “可恶!这天杀的人贩子!” “打死他!” “没错!打死他!” 这名受害女子的出现,彻底点燃了众人的怒火。 无数百姓大声叫喊着。 场面一下变得混乱,躁动的人群,不受控制的往前涌来,所有的恨意,全都对准了场中的李管家。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贩子被擒 乱了。 全乱了。 无数愤怒的百姓,潮水般朝这边涌来。 “保护老爷!” 闫府的家丁们一声长嘶,围成一个圆圈,护着还在呆在原地的阎立本,奋力向闫府退去。 王胜和两个捕快惊慌失措。 像没头的苍蝇似得原地打转, 平日里,他们在这些普通百姓面前就是天,只要穿上衙门的衣服,跨上腰刀,就等于披上了一层虎皮,走在大街上,老百姓都会绕着他们走。 而此时,面对汹涌的人潮。 王胜他们直接被打回原形,身上的捕快服,非但不会给他们带来安全感,反而会招来敌视的目光。 毕竟,平时他们可没少白吃…… “情况,好像有些棘手。” 高三依然惜字如金。 贾五也面色凝重:“看来,李管家今日凶多吉少了…只不过,他若是被打死,幼童拐卖案的线索也就断了。” 高三环视一遍四周。 最终摇了摇头:“场面完全失去了控制,这种情况下,谁也没办法,谁拦谁死…而且,死了也白死。” 他们的目光。 不约而同投向了场中的房赢。 如果这个案子失败了,这个年轻的新人,会不会对现实失去希望?是否会一蹶不振,失去如今的热血? 他们看房赢的时候。 房赢同时了看了过来,并且在高三手中,将绳索的一端拿了过去,在手掌上绕了几圈。 “三哥,借你得绳子一用。” 房赢咧嘴笑了一下。 随后,在高三微怔的眼神中,猛然转过身去,撒腿朝街道一旁的酒楼奔去。 他身后的绳子立刻绷紧。 李管家神色大变:“你,你想干什么……” 话未说完。 一股巨力顺着绳索传来。 “嘭!” 一声闷响。 李管家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然后被房赢拉着,如同拴在绳子上的死狗一样,在大片的烟尘中迅速被拖动。 前方。 房赢到了酒楼下方,身子一矮,双腿用力,“嗖”的一下原地跳起,同时手指曲动。 此一刻,便牢牢的勾在了木楼的屋檐上。 他的身体继续游动。 宛如一只灵动的猿猴,借助酒楼外面的凸起物,三两下便窜到了楼顶。 “起!” 房赢冷哼一声。 胳膊上青筋暴起,手中的绳索骤然发力,如同拉沙袋一样,竟直接将李管家凭空吊了上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 只用了极短的时间。 众人只感到眼睛一花,下一刻,房赢人已经到了楼顶,下面的人潮立刻一滞,停顿了下来。 人们抬头望去。 只见房赢迎风站立于酒楼之上,一袭深色官衣迎风飞舞,他锐利的黑眸俯视着众生,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他的脚下。 匍匐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宛如主人脚下的狗,埋着脑袋瑟瑟发抖。 “年轻,就是好啊……” 贾五仰着脑袋,语气中充满了羡慕。 “嗯。”高三冷酷的插话:“无需羡慕,这样的两层木楼,你就算年轻十岁,也照样爬不上去。” 贾五脸色一僵:“老高,你这么嘴巴这么毒,应该改名叫毒三。” “还好。”高三点了点头:“只要不姓唐,一切都好说,免得被人给骂死。” 此时。 百姓们这才反应过来。 “嗡”的一声,爆发出巨大的声浪。 “那捕快,快把人给放下来!” “你把那畜生拉上去干嘛?快些还给我们!” “你不要逼我们!若你敢包庇那人贩子,我们便去县衙,找县令讨一个说法!” “没错!县令不管,我们就去太极宫,找圣人告御状!” …… 听着这疯狂的言语。 王胜几个人吓得脸都白了。 大闹县衙…… 去宫里告状…… 这是要玩命的节奏啊! 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发生哪一种情况,他们这几个县衙的县尉和捕快,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监管不力的罪名,必然是跑不了的。 搞不好还得罢职除名,发配岭南……那种蛮荒之地,瘴疠之气横行,圣人之道不彰,去了这辈子就别想再回长安。 “诸位父老乡亲!” 一道声音,忽然自楼顶响起。 这声音霸气十足,洪亮万分,宛如晨钟暮鼓,登时压过了楼下的嘈杂声。 人们渐渐停止怒骂。 齐刷刷的看着房赢,看他想要说些什么。 “诸位父老,诸位街坊!” 房赢俯视着黑压压的人群,朗声说道:“我知道,你们痛恨这人贩子,恨不得抽他的筋,拔他的骨!”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被拐走的幼童,现在到底在哪里?他们……还有几人存活?” 人群彻底没有了声音。 提起那些被拐走的幼童,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一些痛失孩子的人,满脸的悲切,更有的女人捂住嘴,无声的哭了起来。 她们的眼泪早已流干。 可依然忍不住心中的巨大悲痛。 干涩的眼眶阵阵抽搐,喉咙中的呜咽已经嘶哑,刚才那个第一个冲出来的陈家娘子,枯瘦的脸颊两侧,赫然流淌着两行血泪,看起来无比的凄凉和恐怖…… 这一切。 全都房赢看在了眼里。 他忍着心中滔天怒火,收回了目光,居高临下的盯着李管家,缓缓开口: “说,那些幼童哪里去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民可载舟,亦可覆舟 李管家早就被吓坏了。 刚才他还嚣张无比,甚至连衙门里的人放在眼里,此刻面对愤怒的百姓,也吓得肝胆俱裂。 民可载舟,亦可覆舟。 普通百姓或许不可怕,可要是千百个普通人联合起来,那便是滔滔洪水,奔腾汹涌无可敌。 并且只有亲自面对它。 才能感受到这力量的强大。 连大唐皇帝李世民,都要尊重滔滔民意,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管家? “我我…我不知道……” 李管家刚刚吐出这几个字。 房赢手中的绳索,便毒蛇吐信般抖了出去,快速缠着他的脖颈绕了一圈。 下一刻。 房赢的脚尖,便点在了李管家的肩膀。 哗啦啦——! 酒楼楼顶噪声大作。 一片片飞舞的玄色瓦片中,李管家的身体,从楼顶直接被踢了下去…… 砰! 他脖子上绳索倏然绷紧,将他悬在半空中。 “唔唔唔…救……救命……” 李管家一张脸瞬间被勒的通红,眼珠突出,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求救声,四肢在半空中乱蹬! 这一幕。 直接惊住了众人。 大家都仰着头,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李管家被吊在半空即将窒息,房赢冷漠的低头俯视,深黑色的官袍,在身后空旷无垠的蓝天下,被衬托的极为刺眼,宛如降临人间的死神。 “嘶……” 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只感到后背阵阵发凉,明明是在盛夏时节,却感到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这小老弟,够狠!” 贾五半眯着眼睛,忍不住感叹一声。 “嗯。”高三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这才是百骑该有的样子。” 两个老兵油子。 此时此刻,才从心里真正承认了房赢。 刷—— 此时场中变故再起。 房赢手中一紧,直接将李管家又给拽了上去,“砰”的一声,李管家黑瘦的身躯,砸在了破碎的瓦砾之上。 “咳咳咳咳——!” 李管家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房赢却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伸手薅住他的脖子,就像拎着一条死鱼一般,直接将他提了起来,盯着李管家那张黑脸,面无表情的问道: “说,那些幼童哪里去了?” “我说…咳咳咳……我说!” 李管家一边咳嗽,一边交代:“孙家帮,所有收上来的幼童,我都上交给了孙家帮……” “孙家帮?” 房赢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搜遍了脑海中的记忆,也没有找到孙家帮这个名字。 “您可能不知道这个帮派……” 李管家赶紧解释道:“其实之前我也没听说过,我只知道,此帮派神秘异常,能量通天,其舵主杀了人,第二日衙门就把他给放出来了……” 所以你才有恃无恐,以为有那个什么孙家帮撑腰,衙门都没办法拿你怎么样……房赢心中了然,接着问道:“他们为何会看中了你?” “因为我家老爷……” 李管家解释道:“我家老爷淡泊名利,素有清名,就算有人查到阎府,也不会继续再查下去…我也顺便挣点小钱……” “别废话。”房赢冷漠的吐出几个字:“说重点!” “是是是,与我接头的,正是其中一个舵主,人名不知道,只知道别人都叫他‘雷豹’!” “此人现在何处?” “小的也不清楚他在何处,只是听说,他经常去一家酒楼吃饭,就是西市那边的翠微楼……” 说到这里。 李管家苍白着脸哀求道:“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求求您,别再吊我了,我宁可死,也不想再体验那等滋味……” “哦?是吗?” 房赢死死盯着他,眼中闪烁着浓郁的杀机,语气森冷的说道:“那么,你便去死吧!” 李管家毛骨悚然:“求你别……啊!!” 话未说完,房赢已然松开了手掌。 在李管家惊恐的叫喊声中,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块砖头,从两层楼高的楼顶摔下。 嘭! 咔嚓! 重物落地之后,紧跟着一清晰的脆裂声。 “嗷——!!!” 一声凄厉的哀嚎响起。 人群中央,李管家躺在地上,就像一只蛆在蠕动。 他还没有死,只是双腿已经被摔得变形,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形态,就像是两根假肢,与上身只连接着一层肉皮。 更可怕的是。 他的其中一只腿,足踝下空荡荡的。 白色的骨头茬刺破了裤腿,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深红色的骨髓,看起来甚是恐怖。 看着这一幕。 人群沉默了片刻。 然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打死他!为孩子报仇!” 这一声呼喊。 就像是油锅里落下一点火星子,嗡的一下,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怒火。 是啊,他看着是很凄惨。 可就算再惨,能有那些孩子惨吗? 能有那些自杀的父母惨吗? 能有那些家破人亡的普通百姓们惨吗! “打死他!” “打死他!” 一声声怒吼响起。 哗—— 人群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地上的李管家。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未受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阎府门前。 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拳打脚踢的声音不断传出,可以想象,李管家正在像一只破麻袋,被愤怒的人群发泄。 阎立本站在门前的台阶上,没有说话。 县尉王胜和身后的捕快们,已化身石雕,动都没有一下。 高三和贾五抱着肩膀,冷眼旁观。 他们都是朝廷中人。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上前劝解。 初唐的官员,还是有些良心的,扪心自问,如果事情落在自己头上,没准他们出手会更狠! “未受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贾五长叹一声,说道:“没有经历过那些比死还痛苦的感觉,又有谁,有资格评判他们的对错……” 高三惜字如金,道:“法不责众!” 眼前的一幕比较血腥。 可他们心里却极为满意,房赢这个新来的家伙,简直太对他们的胃口了。 “呵呵!头儿介绍的家伙,果然没有让人失望。”贾五抬起头,望向了街边的酒楼:“咦?人呢?” 几米高的楼顶上,空空如也。 蔚蓝的天空下,只有一块块残瓦的碎片,原本矗立在那里的房赢,眨眼的工夫已不见了人影。 “三哥,五哥,你们是在找我吗?” 身后,忽然传来了房赢的声音。 高三和贾五转身一看,不知何时,房赢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两人瞳孔微缩。 他们也算是军中好手,都是从边疆战场锤炼出来的一身胆意,房赢悄无声息的来到身后,他们竟毫无察觉……这等身手,放眼整个大唐也是顶尖的存在。 停顿了几秒。 高三开口问道:“如何?问到了吗?” 方才房赢逼问李管家的时候,由于距离较远,楼下的人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高三和贾五自然也听不到。彡彡訁凊 “问到了。” 房赢点了点头:“孙家帮,雷豹。” “孙家帮?” 高三和贾五愣了一下。 “怎么?你们也没听说过?” 房赢见他们眼中迷茫,显然,高三和贾五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帮派。 “无妨,回去调卷宗。” 高三建议道:“咱们百骑司,主要任务是监察朝中百官,像这种关于帮派的情报,或许不良人那边会更清楚些。” “嗯。” 贾五瞥了县尉王胜他们一眼:“我去把长安县衙的人叫来,马上换场子。” …… 长安城。 西市。 正值午后时分。 绚烂的阳光,普洒在喧哗的街道上,绿瓦红墙在盛阳的照耀下,遍眼光彩。 那突兀横出的飞檐。 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 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还有那一张张自信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盛唐的泱泱气象。 不同于达官贵人聚集的东市,这里远离三大内,是长安主要工商业区和商品交易市场,被称之为“金市”! 此外,这里也是胡商的聚集地。 因为据此向北,经过礼泉、金城、义宁三坊,便是开远门……开远门,是大唐丝绸之路的起点! 中亚、南亚、东南亚诸国,以及高句丽、新罗、东瀛等各地的商人,皆汇聚于此。 酒肆林立,胡姬盛行。 正如李白在《少年行》中所写: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 在这东西文化商品的交汇地。 一间医馆,静静的矗立在街边一角。 不远处。 三名穿着短褂的汉子,慢悠悠的走到了门口,抬头看了看,医馆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南山堂”三个古朴大字。 “南山堂,看起来很普通嘛……” 为首的汉子嘟囔了一句,侧过头问道:“刁四,这就是你说的那间医馆?” “老大,就是这里。” 被称为“刁四”的人,赶紧上前一步,嘿嘿笑道:“这家医馆的坐堂郎中,有一女儿,也在这医馆里给他打下手,生得可是貌美如花…不少人慕名而来,就是为了一睹那小娘子的风采……” 为首的汉子眉头一挑:“哦?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 刁四美滋滋的说道:“您想想,您反正是皮外伤,在哪儿治不是治?在这南山堂,一边儿让小娘子给您包着伤口,一边儿欣赏着美人的容貌,岂不美哉?” “嗯,你小子有心了。” 为首的汉子点了点头,大刺咧咧的率先迈步进门。 刁四嘿嘿一笑,扭过头之后,便变了一副嘴脸,对另外一个同伴不耐烦的催促道:“黑八,跟上!” 被称为“黑八”的汉子没有说话。 而是沉默的跟着他们进了“南山堂”医馆。 进了大门。 外堂等着不少病患,再往里走,是郎中坐诊之处,后宅则分出了一个个小房间,是给病人医治休息的地方。 片刻后。 为首的汉子进了诊室,自然有郎中瞧病。 刁四和黑八守在门外。 因地方狭小,他们的身材又魁梧高大,因此直接占据了整个过道,往来的病患见他们面向凶恶,均不敢上前。 不一会。 过道两边就挤满了人。 这时。 只听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你们为何挡住旁人的去路?” 黑八和刁四扭头望去,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一名女子缓缓走来,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行走之间裙裾飘飘,动人心魂…… 第一百三十六章 黑八的秘密 这女子很漂亮。 刁四和黑八齐刷刷扭着脑袋,直勾勾盯着女子猛看,所不同的是,刁四目光淫邪,黑八气息暴虐。 女子俏脸微微一白。 但还是鼓起勇气,再次重复了一遍:“你们是谁?为何挡住了别人的去路?” 她这么一问。 瞬间引来了一旁病患的目光。 刁四的三角眼眯了眯,挪动脚步,往后退了一步,将过道让开了一些,就像一条毒蛇隐蔽了起来。 黑八却不为所动。 依然狠狠的盯着女子。 女子顿时脸色一沉,美眸中现出一丝恼怒:“请把道路让开,方便其他病人……” 话未说完。 黑八悍然出手。 “砰”的一声,直接将女子按在了墙上,一只大手无情的捂住了女子的小嘴,使得后者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女子吓得脸色苍白。 周围的病患发出一阵惊呼,在黑八暴虐的气息压迫下,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制止。 忽然。 黑八和刁四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同时扭头向门口望去,只见长长的走廊尽头,医馆的门口外,有一名衣着禁军服侍的人站在那里。 那人身材高大,彪悍无比。 一只手搭在腰间的横刀刀柄上,一双鹰一般的眸子,穿过狭长的走廊,直勾勾的盯着这边,目光锐利的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身侧,还站着两名禁军,一高一矮。 此外,他的身后还跟着县衙的衙役,一群人浩浩荡荡,在街上十分扎眼。彡彡訁凊 是百骑! 刁四瞳孔微缩,再次往后退了一小步,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暗影之中,沉声喝道: “黑八,放开她!” 黑八冷哼一声,不情愿的放开女子。 被这么一吓,女子早已花容失色,哪里还敢给郎中帮忙,慌里慌张的逃离了他们。 …… 医馆外。 贾五见房赢停住了脚步,问道:“房二,为何停下了?发生了何事?” “没事。” 房赢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继续迈步向前走去:“翠微楼,就在这附近吧?” “房公子,前面就到了……” 王胜赶忙上前两步,态度恭敬。 经过刚才的事情,他已经知晓,眼前这人赫然便是房相家的二公子,当朝驸马爷房赢…此外,他还刚刚入职了百骑司……这三个身份,不管是哪一个,王胜都不敢得罪。 他指了指前方,低声道:“您瞧见前面那幢楼了吗?那里便是这条街味道最好的酒楼——翠微楼。” 身为长安县县尉。 西市就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所以,王胜和他身后的衙役,可以算是这里的地头蛇,对各个坊内的情况了如指掌,包括西市。 房赢点了点头,忽然问道:“王县尉,你有药吗?” “啥?”王胜被问蒙了。 “就是那种无色无味,吃了能让人提不起力气的药……”房赢说着,拍了拍王胜的肩膀,“别告诉我,你连这玩意儿都没有啊。” 王胜顿时脸色一僵,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个,可以有……” …… 医馆内。 为首的汉子带着刁四和黑八朝外走去。 “他妈的,哪里来的小娘子,给老子包伤口的是一个老头,胡子比老子胳膊还长……” 汉子骂骂咧咧,一脸的不爽。 刁四赶忙堆笑道:“都怪黑八,要不是他,那小娘子也不会被吓走。” “雷豹呢?”为首的汉子眼中露出一丝鄙夷:“他不会又去了翠微楼吧?” “不出您所料,雷舵主是去了翠微楼,您也知道,那地方的水盆羊肉做的很地道……” “嗯。”为首的汉子点了点头:“他爱去哪儿去哪儿,那些幼童已经交在他手里了,跟老子就没关系了。” 刁四低声道:“移交幼童可是肥差,帮主竟没让您负责,兄弟们都替您憋着一口气呢!” “你懂得个屁!” 为首的汉子呵斥了一声,脸色阴沉道:“好处越多,风险越大,那差事若是被官府抓到,当场就得砍脑袋!” 两人在前面说着话。 黑八沉默的跟在他们身后,一句话未说。 路过一间诊室的时候。 黑八忽然停了下来,他的目光望着一侧,定定的站在原地,就好像被施了定身法。 房间内。 榻上正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 老人身体消瘦,似是病重,面色憔悴,闭着眼躺在榻上,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粗布衣服,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 四目相对。 两人的身体均是一震。 黑八瞥了一眼前面,为首的汉子和刁四的背影渐行渐远,他咬了咬牙,一脚踏进了房间。 见他走进屋子。 中年夫人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一双饱经沧桑的眸子,流露出复杂的情绪,高兴、紧张、害怕、忐忑…… 她轻轻的颤声问道:“郎君,你怎么在这?” “娘子……” 黑八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痛苦之色,瓮声瓮气的开口:“娘这是怎么了?为何病的这么重……” 话未说完。 对面的中年妇人神色突变。 黑八身形微微一颤,他虽然背对着门口,可明显感到身后有一道阴毒的目光射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家里就拜托你了 “黑八!” 身后传来的阴沉的声音。 原来是刁四去而复返,出现在了门口。 他瞥了一眼神色慌张的中年妇人,对黑八低声喝道:“休要惹事,百骑司正在附近游巡!” 显然。 他以为与刚才那女子一样。 中年妇人因为某件事惹恼了黑八,这才引得性格暴虐的黑八逗留。 “还愣着作甚?走!” 刁四再次低声说了一句,扭头率先离去。 黑八微微侧头,听着对方的脚步声走远,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榻上的老妪身上。 似是强忍着心中的情绪,他握紧了双拳,忽然猛地双膝一屈,“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娘子,家里……就拜托你了!” 黑八低声吼出几个字。 然后突然俯下身,宛如一只匍匐的黑熊,对着中年妇人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 做完这一切。 黑八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中年女子追了两步,倏然停下了脚步。 她双手捂住嘴,消瘦的双肩不断的颤抖,再也忍不住无声的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 那名医馆的美貌女子,在某个不为人知的仓库内,伸出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条宣纸。 刚才在走廊中。 她险些被黑八暴打。 但没有人发现,黑八将她按在墙壁上的时候,已然悄无声息的将消息塞进了她的手里。 女子缓缓展开纸条。 上面写着一行字:“明日巳时,长安西郊十五里,断槐,无名谷移交幼童……” …… 另一边。 翠微楼内。 大厅内人声鼎沸。 挑着担子的货郎,金发碧眼的胡商,大腹便便的商贾,短襟打扮的挑夫……形形色色的人,挤满了一楼的大厅。 店伙计肩上披着白色的毛巾,端着木盘不停的上菜,两名面蒙薄纱,衣着清凉的胡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贩卖着酒壶中的西域美酒。 有大胆的客人,忍不住的伸手摸一把胡姬的丰臀,引来一桌的哄笑,胡姬也不生气,妩媚的瞥一眼客人,手中的酒壶倾斜,殷红色葡萄美酒便倒入杯中,客人哈哈大笑,豪气的将铜钱摔在桌上…… 二楼雅间。 厚重的门板,将嘈杂声隔绝在外。 几个汉子围坐在桌旁,正在吸溜吸溜的享用着桌上的美食。 关中地处中原腹地,与牧区比较接近,长安城的西市,又是牛羊交易的理想市场,因此肉类供应充足,肉质新鲜。 羊肉本处于秋冬季的滋补食物。 但经过大厨的改造,成为适合夏季食用的羊肉汤,被称为“六月鲜”,再配上两块胡饼,不仅能消除饥饿,还能滋补壮力。 正在这时。 吱呀—— 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三名身着禁军服饰的人,迈步走进了屋子。 “是百骑司!” 几个汉子脸色大变。 他们浑身肌肉绷紧,纷纷站了起来,死死盯着面前的三人,如临大敌。 “哎呦?哥几个伙食不错嘛。” 贾五笑眯眯的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随手咔吧一下关上了门。 “你们有何事?” 为首的一人沉声问道。 “我们有何事,难道你们不知道吗?”贾五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笑道:“是不是啊?雷豹!” 这句话,如石破天惊。 几个汉子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连呼吸都感到异常困难。 静止了片刻后。 雷豹忽然一声暴喝:“抄家伙!动手!” 话音落下。 几个汉子闪电般将手探到桌子下,纷纷抽出了明亮的钢刀。 下一刻。 “砰!” 雷豹将桌子一把掀翻。 锅碗瓢盆四散乱飞之际,几个汉子趁乱挥刀便杀了过来,看那架势,明显是打架斗殴的老手。 卧槽!还特么掀桌子,你以为你是乌鸦哥啊……房赢傲然站立在原地,神色平静,躲都没躲一下。 然后。 便没有然后了。 几个汉子忽然腿脚一软,冲势直接被打断,手里的钢刀竟然都举不起来了。 雷豹满脸惊恐。 “你们……对我们做了什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这是病,得治 西市。 翠微楼。 一楼大厅人声鼎沸。 可谁都没注意到,二楼雅间内,正在悄悄的进行着一场围捕行动。 此时屋内一片狼藉。 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房赢三人衣着禁军服侍,手握横刀,金戈铁马的站在他们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 “是不是感到虚弱,不举,浑身冒冷汗……” 贾五笑眯眯的说道:‘软骨散’,是这个名字吧?意思是吃了这玩意儿,骨头都能变软,只是名字起得有些俗气。” 雷豹的瞳孔猛然微缩。 他用钢刀拄地,死死盯着三人,咬牙嘶吼道:“你们在饭菜里下了‘软骨散’?!” “咦?你那是什么表情?” 贾五故作惊讶的道:“既然能用手段放倒你们,某当然不会和你们拼命……话说你们不是很能打吗?竟敢对天子亲军动手,来啊,继续啊!” “可恶!”雷豹怒吼到:“你们百骑司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啧啧啧,装什么纯,别告诉我你们没用过。”贾五脸上的笑容倏然一收,冷冷的说道:“一帮拐卖幼童的杂碎,人人得以诛之,还有脸说老子手段卑鄙?” “老五,别废话了,干活。” 高三冷酷的催促道。 “明白,交给我!” 贾五狞笑一声。 他大拇指在刀柄上一拨。 “仓啷”一声,横刀出鞘的同时,他肥胖的身体如同陀螺一样旋了出去。 房赢瞳孔微缩。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贾五出手,那肥硕矮小的身子,非但没有臃肿的感觉,反而异常灵活。 几抹刀光之后。 除了雷豹,其他人都被一击必杀。 贾五收刀。 站在一地的尸体中间,一本正经的说道:“百骑司办案,遇到贼人负隅顽抗,不得已,击毙五人。”x 高三接话道:“某为人证,贾五说的一切属实。” 这两个人是在说相声吗……房赢一头黑线,看着高三和贾五的表演,感觉到有一种浓浓的荒谬感。 仿佛为了向房赢解释。 贾五微微侧头,看着房赢说道:“百骑虽为天子亲军,有先斩后奏之权利,可陛下规定,也不可滥杀无辜。” 那么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房赢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高三在一旁冷酷的补充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切,为了大唐!” 浓浓的狂热分子的即视感。 贾五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一把将雷豹拽到了椅子上,将横刀放在了对方的脖子上。笑眯眯的说道: “知道我要问你什么吗?” “哈哈哈哈……” 雷豹仰头一阵大笑,轻蔑的说道:“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嗯,不说是吗?” 贾五嘿嘿一笑,忽然将雷豹的手放在桌几上,然后眼都不眨一下,一刀就剁了下去。 啊——!! 雷豹一声惨叫。 他的四根手指,被贾五一刀切断,殷红的鲜血从伤口迸发而出,瞬间流了一地。 “说不说?” 贾五一把薅住对方的头发,一字一顿的说道:“再敢顽抗,下一次,就砍断你的手!” “那就来啊!”雷豹疼的脸颊已经扭曲,却还是硬气的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我说了,你们会立刻杀了我,老子一个字不说,你们便不敢杀我!” …… 贾五脸色一黑。 一股浓浓的尴尬,顿时漂浮在空气中。 然后高三和贾五齐齐扭头,竟朝着房赢看了过来。 房赢脖子冷飕飕的,于是提高了声音问道:“你们看我做什么?” 高三冷酷的开口:“这种花活,你好像很擅长。” 一旁的贾五点头如捣蒜,表示非常认可这个说法,完全不顾新人同事心里的感受。 我特么…你们怎么知道我会花活?你们又不是永嘉公主……房赢心有所想,走到雷豹身边,轻咳一声问道:“那些幼童在哪里?” “哈哈哈哈……” 雷豹再次发出狂笑,轻蔑的吼道:“换了一个毛头小子,就想让我开口吗?我呸!” “好吧,这可是你逼我得。” 房赢环顾四周,发现贾五怀中露出了粉色的一角。 他一伸手,直接给拽了出来。 竟然是条巴掌大的手帕…而且还是粉色系,丝绸质地,摸着让人纵享丝滑,还隐隐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房赢动作一顿,僵硬的扭头:“五哥……” “别误会!”贾五脸色一变,急忙解释道:“小桃红的,这是梦春楼小桃红送我的。” 小桃红——! 原来,你和程处弼还是连襟…房赢深深的看了贾五一眼。 在后者肉疼的目光中。 房赢抄起水壶,一波热水倒在了手帕上,然后啪啪的抖了抖,抬起头说道:“三哥,五哥,把他摁好了。” 高三贾五对视一眼。 两人齐齐出手,直接将雷豹按在了椅子上。 雷豹终于感到有些不对劲,大声喊道:“小子!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房赢俯视着雷豹,目光平静。 “书上说,人最难受的死法,就是窒息而死…口鼻被赌注,无法呼吸,胸腔里的空气渐渐耗尽,偏偏脑子还越来越清醒,可以清晰的感受那股死亡降临的滋味……” “你,要不要试试?”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们不要过来 “不要…你不要过来……!” 雷豹脸色灰白的大喊。 不止是他,看到房赢一脸认真的样子,高三和贾五也浑身直冒凉气。 他的样子为何如此认真?眼神却又如此平静,仿佛在做一件极为神圣的实验…这个新同事简直是个变态! “雷舵主,你一个大男人,说什么‘雅咩碟’……” 房赢说了一句只有他自己才能懂的话,然后将手帕,轻轻的盖在了雷豹的脸上。 “唔唔唔……” 雷豹感到大事不妙,奋力扭动起来,可他的手脚被高三和贾五按住,根本无法挣脱。 令他感到恐怖的是。 这么小的一快手帕盖在脸上,竟然无法呼吸! “嗷呜——!” 雷豹如坠寒潭,喉咙里发出野兽临死前的嘶吼。 他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身下的椅子与地板剧烈的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两位请看,这,就是窒息感。” 让高三和贾五感到心悸的是,新同事一脸平静,在旁边居然做起了讲解。 “第一步,他会喉咙就难受,无法呼吸。” “第二步,也就是现在,他在流眼泪,嘴里会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味道,全身不停抽搐……” 高三和贾五感觉浑身冰凉。 他们此时死死按着雷豹,后者频死前的挣扎异常剧烈,这让他们脸色涨红,额头瞬间布满一层汗珠。 “房二!还要多久!” 贾五高声喊道。 “嗯嗯,快了快了……” 房赢继续说道:“接下来,他会浑身发冷,偏偏体内很热,就像有人在他胸膛里点燃了一把火……” 说完这句话。 他终于伸出手,将那张手帕从雷豹的脸上揭了下来。 “呼——” 雷豹的脸色已经泛青,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宛如一条濒死的鱼。 房赢平静的问道:“雷舵主,现在能说了吗?” “说!我全都说……” 看到房赢的眼神,雷豹浑身直打摆子。 他已经完全崩溃了,眼泪鼻滴一起流……刚才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就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如今他回到了人间。 说什么,都不会再去感受那种非人的折磨了。 “长安西郊十五里,有一个无名谷,谷外有一颗断槐…明日巳时,我便会在那里,将幼童交给谷里的人……” “无名谷?” 房赢皱了皱眉,问道:“如今长安盘查如此之严,你是如何将幼童运至长安城外?”x “粪桶!我们用的粪桶!” 雷豹赶紧回答:“每隔几天,我们会将幼童聚在一起,统一装入粪桶出城!” 房赢脸色一沉。 初唐的长安城,人口已达到百万之众,如此多的人吃马喂,自然有专人收集排泄物,然后统一出城处理。 臭气哄哄的粪桶。 守卫自然不会多看一眼。 这群人,便是利用这个漏洞,将拐来的幼童成群成群的运往城外,交给了那个所谓的无名谷。 “你们,每次都将孩子们放在了屎尿里?” 房赢阴沉着脸,冷冷问道:“那木桶里都是粪水,你就不怕把人给淹死?” “这个……” 雷豹一缩脖子,颤声道:“遇到那体质弱的,自然会被粪水呛死,不过谷中的人说了,这便是第一关筛选,死了那是他们活该……” 房赢心中怒火肆虐。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说道:“三哥,五哥,小弟该问的都问完了,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高三和贾五此时已满脸森然。 “某觉得,房二刚才的法子就不错。” 高三看了贾五一眼,冷酷的说道:“犯人被我百骑司缉拿,心慌意乱,不慎把自己给憋死了。” 贾五点了点头,狞笑道:“某为人证,高三说的,一切属实!” 第一百四十章 天罡三十六校尉 长安城。 街头依旧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光德坊内。 一座古老的道观,掩映在几颗苍劲的银杏树下。 馆内游人寥寥,一派幽静、肃穆的气氛,古木参天,松柏森森,秀竹郁郁,芳草青青。 草堂内。 窗边的古树,将烈日的炎热抵挡在外。 一抹倩影,亭亭玉立在堂内,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须发灰白的青衣道人。 “天佑星,梁燕……” 袁天罡盯着眼前的女子,双目如星河璀璨:“你如此着急想要见我,所为何事?” “启禀大帅,幼童被拐案有眉目了。” 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赫然就是医馆中那个杏林西施。 “天勇星传来消息,明日巳时,长安西郊十五里,无名谷外,城中人会将幼童移交给谷中之人。” “哦?幼童拐杀案固然重要,但还不足以让你启用最高通道。”袁天罡眯了眯眼睛:“梁燕,你身为三十六天罡星之一,便应该知道,如非涉及大唐安危,不得动用不良人的红色警戒。” 话语不紧不慢。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想到眼前道人神鬼莫测的手段,梁燕的额头泌出一丝细汗,“启禀大帅,属下已派人调查了那处山谷……” “那山谷名为——藏兵谷!” 话音落下。 空气瞬间凝固。 草堂外烈日当空,屋内的空气却忽然降了下来,袁天罡站在神像之前,身影忽隐忽现,内蕴无上神威,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梁燕的心脏快要停止了跳动。 身为不良人。 她太知道眼前道人的可怕了。 道教认为北斗丛星中有三十六颗星图构成,每颗星各有一个神将,负责保护天宫和众仙的安全。 不良人中的校尉制度,便源自于此。 天罡三十六校尉,个个人怀绝技,隐藏在大唐各处,于无声处保护着帝国的安全。 而她眼前的不良帅袁天罡。 便兼任三十六校尉之首,天魁星! 天魁星,八吉星之一,有逢凶化吉,消灾解厄之能,主科名、阳贵人,思想超然,曲高和寡。 为天乙贵人,上上吉星。 无论位于何宫,皆有化凶为吉之用。 天下传闻,得天魁者,得天下……事实证明,眼前这位大帅,确实有动天彻地之能! 没人知道他心中所想。彡彡訁凊 而那种仿佛可以看穿人心和命运的能力,更是让所有的人心生敬畏,望之如仰望高山。 “哼!藏兵谷!” 袁天罡的声音,缓缓在梁燕耳边响起:“明日,你带人去处理,我会派天机星协助与你。” 天机星? 梁燕心中一跳。 在天罡三十六校尉中,天机星的地位仅次于天魁,且传闻身负大气运,有着窥探天机之能……不良人成立以来,天机之位一直空悬,因为无人拥有这样的气运。 而现在。 大帅竟派出了天机星出动。 这证明,天机已然归位,而且甫一出世,便要打一场涉及大唐国运的大战。 “好了,下去吧。” 袁天罡一甩大袖,转身离去,声音在空中徐徐飘来:“明日与天机星汇集之后,且听他指令……” “事成之后……屠谷!” 梁燕心中一凛,赶紧抱拳应道:“喏!属下遵命!” …… 与此同时。 隔壁街道上。 房赢三人走进一处小巷,停在了一处普通民宅之前,“笃笃笃”轻轻敲了几下门板。 片刻之后。 房门“吱呀”一声开启。 一名妇人的身影,在门后浮现出来。 她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可神色憔悴,身上的粗布衣服也有些许污渍,像是患了一场大病。 见三名禁军登门。 妇人木然的眼神动了动,沙哑的问道:“几位军爷,你们……要找谁?” “见过小娘子。” 房赢抱拳施礼后,也不废话,身体微微一侧,将身后让了出来。 一名幼童。 正怯生生的站在那里。 !!! 妇人浑身一震,双目圆睁,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小凯…是小凯吗……” 她嘴唇翕动,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抚摸那孩子,却又不敢上前,生怕这是一场梦,梦醒时分后,那魂牵梦绕的命根子,便又会烟消云散。 稚童嘴巴一咧,哭了出来:“娘……” “小凯!” 妇人哭着飞扑过去,紧紧的抱住了孩子,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哭的昏天暗地。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是馋她的身子 长安街。 小巷之内。 娘俩抱头痛哭。 这动静立刻引来了左邻右舍,大家看到失而复得的小凯,纷纷露出欣喜的神色。 “快看!小凯回来了!” “老天保佑,这孩子终于回来了!” “该死的人贩子!小凯爹战死边关,就剩下他们娘俩相依为命,这孩子被拐走,真是要了小凯娘的命啊!” “现在好了,小凯回来了!” …… 众人低声欢喜。 房赢三人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有一丝不耐烦。 良久之后。 妇人才从久别重逢中清醒过来。 她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说道:“几位军爷,多谢,多谢你们…犬子丢失多日,民妇急寻多日未果……敢问军爷是如何找到的?” “我们也是侥幸寻到的。” 房赢笑道:“某三人偶尔路过一处宅子,听闻里面有人呼喊救命,于是破门而入,发现近日丢失的幼童均在其中…我等已挨家挨户将孩童送还,您这是最后一家。” “竟真是恩人……!” 妇人神色激动,哭着跪了下去:“几位恩人救回犬子,对民妇有再造之恩,请受民妇一拜!” 说着,她还拉上自家孩子。 “小凯,磕头…快给几位恩人磕头……” 说罢。 俯身便要大拜。 “万万使不得。” 三人哪能接受这样的大礼,急忙将娘俩拉起来。 房赢笑道:“芸娘子,如今已到晌午,若是要感谢我等,赏我们一口饭食可否?” “要得,要得……” 芸娘破涕为笑,急忙说道:“恩人快里面请,民妇家中虽没有大鱼大肉,粗茶淡饭还是有的。” 房赢笑了一下,率先迈步踏入门槛。 高三和贾五手握横刀,跟在后面,两人望着房赢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心中甚是满意。 对敌人残酷如魔鬼。 对百姓温暖似春风。 这样的袍泽,才是大唐军中儿郎该有的模样,头儿果然会挑人,跟房二郎共事,就像是大热天喝了一口冰水,让人浑身舒爽至极。 几人进了屋。 芸娘将孩子哄睡了,对着牌位拜了几拜,开始烧火做饭。 “咦?无名氏?” 房赢目光极好,见那牌位写着这三个字,于是面露好奇,出言问道:“芸娘,这无名氏是何人?为何家中立这等牌位?”x “恩人有所不知,这无名氏可是大好人!” 芸娘捋了捋耳边的秀发,笑的甚至明媚。 儿子找到了,她就像是找到了魂儿,不复刚才行尸走肉般模样,一举一动带着妇人独有的清秀妩媚。 一旁的贾五看的眼睛都直了。 “说起来,都是因为那侯海龙……” 芸娘一边烧火,一边低声说道:“几日前,侯大将军之子侯海龙,被人抓住烧死在废宅,这长安毒瘤一去,百姓人人拍手称快,那一日,爆竹声响了整整一早晨……” “可那除暴安良的无名义士,却一直不知身在何处,于是,长安百姓便在家中摆放长生牌位,为其祈福添禄……” 听着芸娘的娓娓诉说。 高三和贾五心中一震,同时想到了那个恍惚的传闻,他们不动声色的瞥了房赢一眼,复又低头喝茶。 房赢手握茶杯,愣在了原地。 当初决定杀侯海龙的时候,他只想为那个被奸杀的小女孩讨一个公道,只是为了平复心中的那股怒气而已…却未想到,长安百姓居然在家中给他立了长生牌位…… “我是个自私的人。” “自始至终,我做一切事情只是为了自己,怎么有资格享受这样的荣耀?” 房赢心中五味具杂。 他沉默了良久,抬起头说道:“那人杀了侯海龙,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又如何保佑众生平安。” “恩人此言差矣。” 芸娘的眼眶又红了,抽噎道:“人活着,得有个盼头不是…我们这些丢了儿女的人家,之所以日日拜这义士,就是让他保佑自家孩子能平安归来……” “人人知道希望渺茫,可是,万一实现了呢?” 听着这番话。 高三和贾五一阵尴尬。 穷苦人家丢了孩子,上天无门,官府不管,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一个无名氏,这是何等悲哀! 而自己身为百骑,却还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接受人家的感谢……这让他们坐立不安,感觉手里的茶杯都有些烫手。 “等等!” 房赢忽然问道:“芸娘,长安城这么大,你是如何得知其他人向无名氏祈福?” “民妇当然知道!”芸娘哭道:“长安一百零八坊,哪一坊没有丢过孩子?便是那未曾波及的百姓,也人心惶惶……” 房赢心头一沉,直接站了起来,抱拳道:“芸娘,某忽然想起来,还有公务未曾处理,便先告辞了。” 芸娘的哭声制住,焦急道:“几位恩人还未曾用饭,这便要走吗?” “公务要紧,你和孩子好好歇息。” 房赢顿了一下,温声说道:“相信我,长安不会永远如此,大唐也不会永远如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三人拜别了芸娘,走出小巷。 贾五摸了摸肚子,抱怨道:“二郎,为何匆匆而出?那芸娘手艺极好,饭食做了一半便香味四溢。” “你确定是馋芸娘的饭食?” 高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看你就是馋人家的身子…我警告你,那可是袍泽的遗孀,你若敢动歪心思,别怪某不念兄弟之情!” 第一百四十二章 秦琼、尉迟恭封神 贾五心思被戳破,顿时老脸一红,嘴硬道:“胡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高三鄙视的反问:“你不是吗?” “老三,你是不是想搞事!” “我看是你要搞事情!” 眼见两人怒目相视。 房赢一阵头大,横跨一步,站在两人中间。 “三哥,五哥,莫要吵了。” 他沉声说道:“幼童丢失案的影响,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严重,整个长安已经人心惶惶,若再不采取措施,恐怕要出乱子。” 高三皱了皱眉,说道:“明日,我们便要去那无名谷,若是不出意外,幼童拐卖案很快就会有眉目。”x “可若是今日出了事呢?” 听到房赢这句话。 高三和贾五一下停住了脚步。 他们脸色阴沉,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他们既然接了这个案子,就等于进趟了这趟浑水,如今长安人心惶惶,万一出了岔子,他们也会受到牵连。 贾五干笑了下:“哥几个不会那么倒霉吧?就算出事,不是还有县衙顶着呢。” 高三冷冷道:“就县衙那几块料,管个屁用。” “三哥说的对,平日里,县衙这种地头蛇,自然可以约束众人。”房赢解释道:“可现在不同,孩子是每家每户的命根子,根都没了,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二郎,你得意思是……” 房赢沉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是怕,那些绝望的百姓会引发民变!” 高三和贾五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他们还存在一丝幻想,幼童被拐属于民事案件,主责方是县衙,可若是百姓揭竿而起,那就是百骑司这种中央军的责任了……要知道,如今的长安就是个炸药桶,沾了一丁点火星,就要引爆全城! 到时候,负责此次案件的他们,会直接被当作主责人,背起这个黑锅,被用来平息朝野的怒火,给百姓一个交待…… 啪嗒—— 贾五额头滴下一滴冷汗。 他咧了咧嘴,苦笑道:“不会那么寸吧?明天咱们就要破案,今日就会发生民变?” “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与明天……” 高三冷静的分析:“我们只是得到了一个线索,明天将会发生何事,谁都不敢说…还有,就算我们抓住了凶手,谁敢保证就能救出全部的幼童?” 房赢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要给百姓一个希望!” 希望…… 高三和贾五对视一眼,然后望向房赢,异口同声道:“二郎有何妙计,速速说来!” “处于绝望中的人,会急需一个心里寄托,即便这个寄托是虚无缥缈的,可却会令人心安。” 房赢眯了眯眼睛,缓缓说道:“案子,我们必须要破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也要安抚百姓的心理恐慌……现在,是时候请出大唐门神了!” 大唐门神? 高三和贾五面面相觑。 门神谁不知道?除夕之夜,家家户户会在门上粘贴门神镇宅,此时的二神为神荼、郁垒。 《山海经》记载:“东海度朔山有大桃树,蟠屈三千里,其卑枝东北曰鬼门,万鬼出入也。有二神,一曰神荼,一曰郁垒,主阅领众鬼之害人者。” 说的是,在东海之中有一座神山“度朔山”,山上有一株特别大的桃树,这棵大桃树盘曲三千里,在枝干延伸出去的最东北处,有一座“鬼门”,那里是众鬼出入的门户。而把守着鬼门的两位神将,一位叫神荼,一位叫郁垒,防止害人的鬼进入人们的家中。 贾五挠了挠头,问道:“二郎,神荼、郁垒两位门神人尽皆知,你说这个大唐门神,又是什么意思?” 高三也很好奇。 不过他没问,问了显得自己没文化。 迎着两人好奇的目光。 房赢笑了下,缓缓说道:“秦琼、尉迟恭两位将军曾为圣人守夜,自有封神的潜质!” 高三和贾五顿时眼睛一亮。 三个月前,陛下心神不宁,夜不能寐,秦琼和尉迟恭两位猛将为陛下守夜,圣人立刻心中大定,放心酣睡,此时已成为一桩美谈,长安城谁人不知? 若是运作一番此事,未尝不是个办法。 “二郎此计甚妙!” 高三点头说道:“秦琼尉迟恭两位大将军,既然能镇守皇宫,自然也可守护千家万户,抵挡一切魑魅魍魉。” 贾五也兴奋道:“而且相比与神话中的人物,两位将军更加贴近现实,会让百姓更加心安!” 两人越说越觉得可行,齐齐望向房赢。 “二郎,你说,下一步该如何做?” 房赢微微一笑:“咱们这就去拜访阎立本闫侍郎,让这位丹青圣手,给咱们的大唐门神画像……”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党争,已经开始了吗? 次日。 太极宫两仪殿。 李世民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接受众臣的朝拜和进言。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立于两侧,于天子共商国事,君臣一堂,一派贞观盛事之风。 不知不觉,朝会已近尾声。 李世民环顾四周,习惯性的说道:“诸位卿家,可还有奏对之事?若是无事,今日的朝会便散了吧。” “臣,有本!” 就在这时,一声高唱响起。 群臣侧目望去,只见一名四十多岁的官员站了出来,正是御史中丞,阴弘智。 阴弘智,字少奕,前隋长安留守阴世师之子,阴德妃的胞弟,因姐姐有宠于李世民,武德朝授秦王府洗马。 当今陛下继位后,他也跟着水涨船高,拜检校吏部侍郎、御史中丞,兼任齐州长史,辅佐外甥李佑。 “原来是少奕啊。” 因为阴妃的缘故,李世民对这个小舅子态度还算和蔼,微笑着问道:“卿可是有事?速速奏来。” “启禀陛下,臣要弹劾长安县令!” 阴弘智一句话。 让整个两仪殿鸦雀无声。 贞观时期,御史台不仅可以风闻奏事,还设置台狱,受理特殊的诉讼案件,享有司法权力。 后世到了玄宗年间,御史台又发展出殿院、台院、察院,“掌以刑法典章纠正百官之罪恶”。 而无论何时。 御史最重要的一个职能便是——弹劾! 而且想弹谁就弹谁,单单贞观一朝,就有左卫将军丘行恭,因“与兄争葬母”被弹劾受到除名处分,房玄龄、魏征、温彦博、李靖也曾因“军令无法”被御史弹劾…… 而眼下。 阴弘智行使的,便是御史的基本技能,弹劾。 谁让他是御史中丞呢? 风闻奏事,意思是我听说某某传闻了,我不需要拿出真凭实据,甚至可以不用署名,就可以举报你。 更何况,长安幼童拐卖案并且凭空捏造,而是真实发生的……结合近来朝堂局势,百官之中,已经有人猜到了某种可能,纷纷神色微变。 李世民也缓缓收敛了笑容,盯着阴弘智,开口说道:“长安县令有何不妥之处,卿可一一奏来。” 被李世民锐利的目光笼罩。 阴弘智浑身一颤,但还是深吸一口气说道:“启禀陛下,长安城近日多有幼童被拐,数量已达数千之多,父母疯癫者有之,自寻短见者有之,长安现已人心惶惶,且已经有人持刀闯入县衙……这是要民变的前奏啊!” 嘶—— 众臣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竟然上来就发大招! 不是偷盗失窃,不是贪腐受贿,而是长安民变……无论哪朝那代,造反这种事,可是皇室最为忌惮的死穴啊! 御史台,这是要往死里搞长安县吗? 一片寂静中。 李世民看了阴弘智一眼,淡淡说道:“所以,你要弹劾长安县令御下不力么……关于幼童拐卖案,朕已经派了百骑司,协助长安县破案。” 百骑司? 众臣脸色一变,纷纷看向了立与皇座一侧的张阿难,然后又看了看阴弘智。 这下好了。 百骑司也被扯了进来。 张阿难是皇帝的绝对亲信,不属于任何一派的势力,你难道连这个大太监也要一起弹劾? 众目睽睽下。 阴弘智就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 他的本意还没表露出来,李世民就来了一招祸水东引,直接把张阿难拉了进来。 那可是张阿难! 太极宫中的隐藏王者,唯一掌控兵权的大太监,就连皇子和公主见了他,也得乖乖的行礼。 弹劾他? 简直是开玩笑! “陛下说的没错……” 就在这时,张阿难走了出来。 他揣着手,耷拉着眼皮子缓缓说道:“咱家受圣人之令,已派遣房赢、高三、贾五前往长安县,协助办案。” 好机会! 阴弘智咬了咬牙,抱拳躬身,大声说道: “臣,弹劾百骑司房遗爱办事不利,导致长安城四处民变,影响极为恶劣,请陛下降旨,严惩房遗爱!” 话音落下。 群臣齐齐变了脸色。 无数惊恐的视线,看向了站在首位的房玄龄。 大唐驸马爷,百骑司甲士房遗爱,可是房家二郎……阴弘智的最终目标,竟然是大唐宰辅房玄龄! 而阴弘智,可是齐王李佑的舅舅。 众所周知,齐王素来和太子交好,而太子李承乾的最大支持者,便是长孙家…那么这次攻伐的背后之人,也就呼之欲出了,那便是——国舅长孙无忌! 群臣心里一阵冰凉。 党争,已经开始了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御史台之风闻奏事 一代贤后长孙皇后在世时,深以盈满为诫,一直阻拦皇帝重用她的亲哥哥,长孙无忌。 两年前,长孙皇后病逝,再也无人压制后者。 长孙无忌想要获得更多的权利,直接的竞争对手,便是当今宰辅房玄龄! 没想到。 一次普通的御史弹劾。 竟然牵连出两个超级大佬的朝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堂之上,果然如履薄冰,到处充满了陷阱和勾心斗角…… 大殿内鸦雀无声。 所有的人,都在暗中观察房玄龄和长孙无忌。 可令人心悸的是,两个当事人竟然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静静的站在群臣两侧,脸色都没变一下,仿佛眼下发生的事情和他们没有一点儿关系。 实际上。 这才是党争的正确打开方式。 古往今来,但凡政敌之间的争斗,大佬往往不会亲自下场,只有在最后阶段,才会发出致命一击。 这是人类之间最残酷的较量。 输了的一方,不仅自己不能善终,九族都会跟着一起倒霉,男人代代为奴,女人世世世为娼。 此时。 两仪殿内暗流涌动。 一个是司徒长孙无忌,一个是司空房玄龄,两人同样位列三公,同为朝堂的一方巨擎,在旁人的猝不及防之下,却已然在无声中开始交手了……x “臣,有本!” 大殿上,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站了出来。 刘洎,出身于南阳刘氏,隋末曾为萧铣政权的黄门侍郎,以直谏著称……降唐后,历任南康州都督府长史、给事中、治书侍御史,去年刚被提为了尚书右丞。 尚书右丞还有个职能——“掌辩六官之仪,纠正省内,劾御史举不当者”。 意思是。 弹劾御史列举不当。 御史负责弹劾百官,尚书右丞负责弹劾御史……我觉得你弹劾不当,我就要弹劾你。 而且,如今的大唐。 相当于国务院的尚书省,一品官尚书令空悬,真正掌权的是尚书仆射房玄龄,而刘洎这个尚书右丞,就是辅佐房玄龄的官…… 自己的上司被攻伐。 底下的人怎么会坐得住? 如今,刘洎站了出来,这明显要干仗的节奏啊! 李世民坐在高高的金黄色宝座上,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摆了摆手,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准奏!” “诺!” 刘洎转过身,问阴弘智:“敢问阴中丞,你弹劾驸马房遗爱,以及长安县令失职,可是因为长安民变?” 阴弘智冷笑道:“然也!” “哦?那便奇怪了。” 刘洎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那为何,我尚书省还未收到有关民变的折子?” “这个……” 阴弘智脸色一变,一时语塞。 “按照章程,若长安城真的发生民变,长安、万年两县会立刻上报民情……民变这样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他们甚至可以越过雍州府和关内道,直接呈报给尚书省!” “可如今,尚书省未曾收到一例民变的折子,难道长安县和万年县隐瞒不报?” 说到这里。 刘洎看着阴弘智,猛地吼了一嗓子:“他们难道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这一声。 震的两仪殿嗡嗡作响。 不光文臣们被震的心里一哆嗦,就连躲在昏昏欲睡的武将们,也睁开了睡眼朦胧的眼睛。 阴弘智也被惊得心头一颤。 随即恼羞成怒:“刘右丞!你得意思是本官不应该弹劾他们?需知道,风闻奏事是我御史台的权利!” “风闻奏事?呵呵!” 刘洎冷笑一声:“圣人授权御史台监察百官,是为了严明朝纲,不是让你们恶意中伤!” “放肆!”阴弘智大怒:“本官哪里恶意中伤了?幼童拐卖案已闹得沸沸扬扬,长安百姓人人自危,说不定,你我在此争论的时候,长安城已成了民变……”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声音:“阴中丞说的不错,长安确实已有民变的迹象了。” 众臣扭头望去。 发现说话的竟是张阿难。 只见大太监立于皇帝身侧,依然揣着手,耷拉着眼皮子说道:“近日以来,长安城确是人心惶惶,只不过…咱家的人却已然平息了百姓恐慌,民变,怕是闹不起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朝堂反攻开始 百骑的人出手了? 群臣神色一变,心中凛然。 百骑是皇帝亲军,负责保卫长安,监察百官,可民变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被他们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阴弘智也呆住了。 他费劲了心机,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想要把房赢拉下马,从而借此打击房玄龄声望…… 却未想到。 张阿难竟暗中平息了民愤! “这怎么可能?!” 阴弘智涨红过了脸,不服气的叫道:“那可是民变!怎会如此容易消除于无形!” “听这意思,阴中丞是不相信咱家的话了?”张阿难抬起眼皮子,瞟了他一眼,“也是,咱家人微言轻,怎可被阴中丞放在眼里,毕竟,令祖父可是官至司空,令尊也曾是左翊卫大将军。” 阴弘智脸色一白。 群臣长大了嘴巴,全都惊呆了。 心想张阿难这张嘴太损了,令尊…左翊卫大将军……这说的不就是阴世师吗? 这阴世师,可是大唐皇室的禁忌。 当年高祖李渊起兵攻隋,当时的隋将阴世师负责留守长安,不光杀了李渊的幼子李智云,还刨了李家的祖坟……要知道,在古代,挖祖坟可是不共戴天之仇,是比杀人还要严重的行为。 后来,李渊破长安。 当然不能放过刨了自家祖坟的仇人,“执阴世师、骨仪等,数以贪婪苛酷,且拒义师,俱斩之”。 要不是他女儿阴氏貌美,被李渊赐给了李世民当小妾,一家子人都会被挫骨扬灰。 阴氏也是个妙人。 功夫高强,口技了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李世民被伺候的舒舒服服,弟弟阴弘智也跟着沾了光……可你风光归风光,前尘往日是万万不能提的。 提了,就是掉脑袋的事。 “张阿难!” 阴弘智涨红了脸,恨不得掐死大太监。 不过他再怎么不满,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阴家,只是一个前隋的过气家族,又如何敢招惹这位大太监…就算是刚才,他也只是敢弹劾房赢,而不是针对张阿难这个百骑司统领。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党同伐异,朝堂上的纷争,涉及家族兴衰存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怎可因为张阿难而退缩? “张将军!” 阴弘智深吸一口气,不服气的叫道:“民变之事,关乎社稷命脉,敢问将军,是如何安抚百姓的?” “如何安抚百姓么……” 张阿难古井不波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微笑:“说起来,都是咱家麾下房遗爱的功劳!” 房……房遗爱? 群臣面面相觑,呆立当场。 阴弘智也愣了一下,随即叫道:“张将军!你莫要骗人!房遗爱那个大棒槌,怎么可能做到这一切!” 话音落下。 两仪殿的温度瞬间下降。 人们浑身打了个哆嗦,寻着源头望去,只见房玄龄半眯着眼睛,正冷冷的注视着阴弘智。 群臣面色古怪。 心想阴弘智也太大胆了,如今的大唐,房玄龄依然是朝堂宰辅,文臣表率…你竟然当着房相的面,叫人家的儿子是大棒槌,也不知道谁是棒槌。 这等昏招。 就连长孙无忌都微微皱眉。 如今的交锋,只是两人的手下小弟你来我往,要是惹得房玄龄这等大佬下场,场面就会变得不可收拾。 就在这时。 张阿难慢悠悠的说话了。 “阴中丞,需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你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做不到…说起来,房遗爱也是占了陛下的光……” 他微微侧身,对李世民行了一礼:“三个月前,陛下为国事操劳,夜不能寐,秦琼和尉迟恭两位大将,甘愿为陛下守夜,圣人心安气平,这才放心酣睡。” “房赢,正是借鉴了这一点……” 张阿难微笑道:“他找了阎立本闫侍郎,为秦琼和尉迟恭两人画像,命为门神,张贴在百姓房门之上镇宅。” “从此,我长安百姓心神大定!” “别说是那人贩子,就算是游魂小鬼,也进不得家门,百姓心安,自然不会闹那劳什子民变!” 什么?! 阴弘智瞪大了眼睛,直接当场石化。 众人也犹如被人敲了一棒,浑噩噩的根本没反应过来。 秦琼? 尉迟恭? 大唐门神?! 房遗爱这厮的脑子是怎么长得呢?还能有这种騷操作? “这……这怎么可能!” 阴弘智不敢相信的喊道:“明明是房遗爱办事不利,导致长安民变!怎么会变成这样!” 话音刚落。 旁边一声大吼传来。 “姓阴的,你敢怀疑本将?!”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名雄壮的黑脸大汉,从武将队伍中一步跨了出来。 “尉…尉迟将军……” 阴弘智脸色一白。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形中的打脸 尉迟恭一现身。 阴弘智立刻就怂了。 群臣也用一种可怜的目光注视着他。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傻子都知道,被封为门神,可是流芳千古的美名……几千年之后,人们可能不记得他阴弘智,不记得李世民,甚至不记得大唐,因为这一切太过沧桑久远,足以让人忘却很多事情。 可是,所有的人都会记得尉迟恭! 只要华夏有门神,世人便会知道秦琼和尉迟恭! 现如今。 阴弘智否则房赢的做法,就等于否认尉迟恭,就等于在尉迟恭成神的道路上使绊子……他这是在作死! 果然。 尉迟恭站在阴弘智面前,宛如一只人熊在盯着猎物,恶狠狠的威胁道:“姓阴的!有种的你再说一遍!” 不光是他。 英国公李绩,邹国公张公瑾,樊国公段志玄,河间郡王李孝恭……大殿内的武将们,全都冷冷的看着阴弘智。 原因无他。 阴弘智招惹了秦琼! 秦琼的好人缘,在大唐有目共睹,贞观一朝,谁敢不给秦二爷一个面子?就连傲气的侯君集,见了秦琼也要退避三舍。 如今秦琼病重,不能上朝。 可这并不代表着,是个阿猫阿狗就能对他指手画脚! “我,我没有……” 阴弘智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帮大唐悍将,平时上朝屁都不放一个,那是因为武将不掺合文臣的政事。 可要是涉及自身利益…… 若不是大唐皇帝李世民在上面镇着,他们能把整个太极宫给拆了。 就在这时。 人群中又站出一人。 “阴中丞,你难道在怀疑某的画技?” 阎立本看着阴弘智,一脸不悦的说道:“老夫不才,琴棋书画君子四艺,唯有画之一道,还勉强拿得出手…阴中丞将房遗爱批的体无完肤,这是在指责老夫的画技吗!” “我我我……” 阴弘智都快晕菜了。 他没想到,寻常的一次弹劾,不光招惹的秦琼和尉迟恭,竟然连阎立本也给炸了出来。 长孙无忌也眉头紧皱。 他把目光从场中收回,望向了房玄龄。 发现这位宰辅神色不变,依然镇定的站在文臣之首,就像是泰山一样屹立在前方。 长孙无忌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糟了,事情变得有些麻烦……” “世人皆知,阎立本淡泊名利,醉心书画。” “他从来不参与朝政,也从不轻易与人交恶,是朝中低调派的代表性人物…如今,连他都下了场,这次弹劾,不单动不了房遗爱,恐怕连齐王都要遭殃……” 就在这时。 张阿难又说话了。 “阴中丞,你说房赢的计策不管用,难道是在否认陛下?”张阿难的语气冰冷:“需知道,房赢的这一计,可是借了陛下的东风,若是秦琼尉迟恭二将没资格做门神,他们又怎能守的住陛下的寝宫!” “陛…陛下……” 阴弘智呆呆的朝皇座望去。 只见李世民正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 阴弘智顿时浑身冰冷。 他感到,自己好像一头钻进了一张大网! 百骑司统领张阿难,鄂国公尉迟敬德,翼国公秦叔宝,驰誉丹青阎立本,大唐皇帝李世民…这些文臣武将,大内总管,乃至当今圣人,竟都是门神计的受益人,竟都是执网之人…… 和房赢为敌,就等于和这些人为敌! “房遗爱…这个该死的棒槌!” “事情,怎会到了如此地步……” 阴弘智有惊又怒。 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房赢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甚至连朝堂都没上,就在无形之中打了他的脸…… 阴弘智觉得自己就是个倒霉的大傻子…… “不对!房遗爱这是愚民!” 阴弘智面色扭曲的嘶吼:“弄几张门神有何用?只要人贩子不除,那些贱民还是会丢孩子!还是会民变!” “混账!” 一声怒吼响起。 只见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跳了出来。 正是那个丢了孩子的勋贵。 近来长安丢失的幼童都出自穷苦人家,但这股风愈演愈烈,直到这位勋贵的的独子丢了,长安县才重视起来,请求百骑司派人协助查案。 这位李姓勋贵,也算是皇室宗亲。 家中夫人连着生了五个丫头,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却被人贩子拐走了,正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 如今,阴弘智口不择言。 他哪里还能忍受的了? 只见他一个箭步跨到阴弘智面前,抡起巴掌,“啪”的就扇了他一个嘴巴。 阴弘智被打的直接转了半圈。 一张老脸,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阴弘智都蒙了,愣了好一会,才捂着脸大吼道:“李县侯!我又没招你,你打我作甚!”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房玄龄出手 阴弘智快被气死了。 招惹了这么多大佬,他也就认了,毕竟,那些人都是门神计中的一环。 可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哼!你还有脸问我?” 李县侯盯着阴弘智,恶狠狠的说道:“你一个小小的御史中丞,不过是四品官!也敢称某是贱民!” “本官可是开国县侯,圣人亲封的从三品!” “姓阴的,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阴弘智脸色一僵。 刚才他口不择言,把这位失了爱子的侯爵给忘了……这下好了,连勋贵也给得罪了。 大唐的朝廷,总共才几股势力? 他阴弘智直接得罪了个遍,可以想象,此事罢了,他就不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侯爷…我,我不知道是你啊……” 阴弘智哭丧着脸,想死的心都有了。 “哼!汝就是个卑鄙小人!” 李县侯指着阴弘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不是说房遗爱愚弄百姓吗?告诉你!今儿一早,房二郎便带人去抓那人贩子了!” “驸马爷房遗爱,为了我等丢失爱子之人,殚心竭力,想尽了办法,如今更是以身犯险,可你呢……” “你只知道背后泼人脏水!” “无耻至极,简直是无耻至极!” 他越说越气。 竟直接冲了上去,抓住阴弘智就是一顿胖揍。 阴弘智虽然出身将门,可就是一个二世祖,要不是他姐姐阴氏活儿好,早就被发配岭南了。 哪里是李县侯的对手。 很利索的被打倒在地,哇哇直叫。 于是,大唐朝堂出现了一个很诡异的画面。 当朝大臣被人胖揍,文臣们一个个站立在旁,没有一个上去劝的…房玄龄一派不动如山,长孙无忌一派也冷眼旁观,因为此刻他们也明白,阴弘智完了…… 与其替他求情,还不如保存实力。 至于武将们,一个两个全都两眼冒光,摩拳霍霍,恨不得代替李县侯亲自上阵。 当事人尉迟恭则满脸纠结。 他打量着阴弘智的小身板,很想借机一起爆锤,可又怕自己一拳把对方给打死了…… 宝座之上。 李世民的手指微微敲了一下龙椅扶手。 张阿难心领神会,轻咳一声,阻止道:“行了,都停了吧,朝会之上,文武大臣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呸!小人!” 李县侯啐了阴弘智一口,骂骂咧咧的退出了斗殴。 “张将军,你是故意的!” 阴弘智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一脸悲愤:“刚才他动手的时候他怎么不叫停?这都打了半天了才出言制止,你这是公报私仇!” 张阿难冷冷瞥了他一眼。 心想不知好歹的东西,要不是圣人想要留你一命,咱家才懒得阻止。 就在这时。 站在群臣首位的房玄龄说话了。 “臣,有本!” 嗡—— 所有的人都是精神一震。 长孙无忌瞳孔收缩,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全身,他知道,房玄龄要出手了! 李世民的神色也微微一凝。 之前朝堂上的事情虽然热闹,在这位大唐天子看来,简直就是过家家,如今房玄龄下场,这才是高手对决的时刻。 “玄龄,你有何事?” 李世民换上了一副和蔼的表情。 身为政斗王者,他当然知道当今朝廷的局势,人,都有私念,他不可能阻止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的争斗,但有一条,无论两方怎么斗,都不能损害大唐的利益。 在这一点上。 房玄龄从未让他失望。 “启禀陛下。” 房玄龄上前一步,低头躬身道:“贞观十年,皇子李佑,封齐州都督、齐王,如今已过两年有余,齐王仍然滞留长安,而不曾就藩,于礼制不合……” “臣,请齐王去属地就藩!” 话音落下。 两仪殿内一片安静。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断李承乾一臂 古往今来。 但凡是涉及权利。 有且只有一条铁律,那就是——距离心脏越近的位置,供血就越充足,换言之,就是距离权利中心越近,越容易得到常人所得不到的好处。 同样的级别。 京城的官到了地方,便会天然高半级。 原因无他,人家天天接触领导,信息流畅,人脉开拓,晋升空间宽广,比你一个地方官更有前途。 这条规矩,同样适用于皇子。 李世民这么多儿子,按照礼制,除了太子坐镇东宫,其他皇子成年之后就要到各地就藩。 就连吴王李格也不能例外。 要不是御史参了他一本,被李世民揪到长安思过,现在恐怕还在安州吃土。 在成年皇子中。 只有魏王李泰、齐王李佑不曾就藩。 李泰就不必说了,长孙皇后的嫡子,深得李世民宠爱,手下文学馆汇聚天下文士,是和太子争夺储君的最有力的竞争者。 李佑就不行了。 阴妃所生,连嫡子都不是。 只能跟在太子李承乾后面喝汤,而他最大的依仗,就是母亲阴妃,若是人在长安,常在李世民眼前出镜,父慈子孝,尚能继续获得圣人关心。 但若是就藩齐州。 和皇帝隔着千山万水,长久以往,感情日益平淡,还如何获得恩宠?从此以后,谁还认识你李佑这号人? “嘶……” 两仪殿内到处都是吸冷气的声音。 “娘咧!这也太厉害了!” 尉迟恭脖子一缩,退回到了武将群里,瓮声瓮气的低声道:“这些文人,比咱们大老粗可狠多了,杀人不见血啊!” “呵呵!到底是房相啊!” 程咬金幸灾乐祸的笑道:“他阴弘智不是跳得很欢吗?还敢弹劾房遗爱,这下好了,连累他主子都倒霉了。” “嗯,好一招釜底抽薪!” 李绩也低声评价道:“不出手则以,出手就是必杀,直接把齐王的脊梁骨给抽掉了……房二郎刚才隔空打脸阴弘智,怕是和他爹学的吧?” 程咬金一瞪眼:“论谋略房二郎确实稚嫩了些,可若是论赚钱,他爹可比他差远了。” …… 这边窃窃私语。 其他人却心头乱跳,目光不断在房玄龄和李世民身上来回打转…若是不出意外,大唐的政治格局将会发生显著变化,这关乎每个人的站队问题,大家都在心中默默计算着得失和以后的政治道路。 “房玄龄!他居然使出了这一招!” 长孙无忌满脸阴沉。 所有的人都知道。 长孙氏,是太子李承乾最大的支持者! 如果齐王李佑调离京城,在长安城内,太子李承乾的支持者就少了一人,如此一来,形势对长孙家很不利! 然而。 让他最心惊的是,李世民竟然沉默不语! 皇帝…竟没有马上否认,而是在沉默…这证明,皇帝在认真的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为何会这样?” “圣人难道要借此消弱太子的力量?他是何时有了这样的心思?莫非…圣人现在就要准备扶持魏王了吗?” 长孙无忌的大脑不断运转。 他越想越心惊,浑身冒出一身冷汗,透过事物看本质,像他这样级别的大佬,往往会通过一件事,想到更深层次的事物,触碰到常人不可及的层次。 李佑出京。 就等于断了李承乾一臂啊! “不!不是这样的……” 阴弘智从地上爬起来,失魂落魄的喊道:“陛下!齐王并非故意不去就藩!他是在长安养病啊!” “哦?养病?” 房玄龄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齐王既然在养病,又如何去了梦春楼,和我家二郎争夺花魁娘子?” 话音一落。 众人传来阵阵笑意。 三个月前,平康坊十大花魁之一诗诗姑娘,以诗会友,梳拢出阁,齐王李佑欲争夺其初夜权,与房遗爱产生冲突,最终房遗爱一首《赠诗诗》名动长安,将李佑击败…… 第一百四十九章 文臣堆里出了个武将胚子 散了早朝。 群臣怀着震惊的余波,退出了太极宫。 程咬金等一大波武将,一刻也没有停歇,策马扬鞭呼啦啦跑到了翼国公府。 见老友们登门。 秦琼拖着病体,从榻上爬了起来。 “敬德,老程,快些落座!” 说着,他扭头兴高采烈的吩咐夫人:“老婆子,准备酒菜!今日某与众兄弟不醉不归!” “老爷,你不要命啦?” 秦琼的夫人贾氏一脸愁容,担忧的劝道:“你自个的身子,又不是不知道,郎中可是嘱咐过,不让你喝酒吃肉。” “胡扯!别听那些江湖郎中的鬼话!” 秦琼一瞪眼,宛如病虎:“我等老友多日不见,当然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三个月不见。 他的病情似乎更重了,脸颊塌陷,面色苍白,浑身瘦的就剩下一副骨架,唯有那让人心悸的气势,依稀可以看到当年万夫莫敌的风采。 见他这幅模样。 众将脸色一黯,心里阵阵难受。 “哈哈哈哈……喝酒的事先不着急!” 程咬金一阵大笑,大刺咧咧的打岔道:“老秦你有所不知,今日朝会上有大喜事,我等 是特意前来登门祝贺的!” “哦?大喜事?” 秦琼洒脱笑道:“老夫卧病多年,早就不再参与政事,朝堂上的一切,都与老夫无关喽!” “有关,有关。” 程咬金一屁股坐在榻上,笑如洪钟:“房遗爱那小子,把你和尉迟的画像做成了门神,这难道不是大喜事?” “什么……” 秦琼愣了一下,双拳紧紧的攥紧:“房赢他…真的把这事给做成了?” “可不是咋地!” 尉迟恭熊掌大的大手,拍在秦琼的肩膀上,放声大笑:“你我兄弟二人,这次可是流芳千古了,哈哈哈哈……” “咳咳咳……” 秦琼轻咳了几声,眼眶微红。 他年轻时拼的太厉害,如今气血乏力,油尽灯枯,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幼子秦怀道。 正如之前房赢所说。 十四岁的秦怀道,能守住秦家的基业吗? 为此,房赢建议他为李世民守夜,以此感动圣心,为秦家加了一道护身符。 现如今,房赢又将他包装成为门神,这便又是一道护身符……以后谁要是敢动秦家,都会掂量掂量舆论,毕竟,大唐门神在百姓 中享有崇高的地位。 “房二郎,这是在报恩啊!” 秦琼双眸红润,感叹道:“几个月前,侯君集当街为难他,老夫不过是顺手替他解围,他便涌泉相报…这孩子,很好!” 尉迟恭挠了挠后脑勺,瓮声瓮气的说道:“他娘的!俺还以为,文官的后代都是长孙冲那样的娘炮,没想到,还有房遗爱这样的爷们!” 李绩插话道:“他还通过叔宝,指点了牛进达。” 众人脸色一正。 如今大唐与吐蕃开战在即,房赢悄悄的给出一策,建议牛进达率领先锋夜战…这若是成了,可是实打实的军功! “诸位,秦某拜托你们一件事……” 秦琼沉声说道:“以后我秦琼不在了,侯君集若是要动房二郎,你们务必挡上一挡,这个人情,我秦琼下辈子还给你们!” 尉迟恭立刻急了:“二哥说的这是哪里话?以后谁要是敢动房遗爱,俺第一个不答应!” 程咬金认真点头:“理当如此!” …… 与此同时。 房府。 一家人神情严肃的坐在前厅。 “爹,这可如何是好?” 大哥房遗直打破了沉静,忧 心忡忡的说道:“二郎竟然也去了那城外无名谷,到时候刀光剑影,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卢氏一听,啪的一拍桌子:“闭上你的乌鸦嘴!” 不光是当家主母怒了。 就连端庄秀丽的嫂嫂,也白了自家男人一眼。 被老娘和媳妇集体怒视,房遗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为何都如此看我,我也是担心二郎嘛。” 卢氏怒道:“你这个书呆子,就是随了你爹!” 房玄龄端着茶杯的手停下半空。 大唐宰辅顿感一阵郁闷,心想你训斥老大就是了,怎么还连带上老夫了? “你也不想想,二郎为何如此拼命?” 卢氏指着房遗直的脑门,喝斥道:“你是房家嫡长子,今后必然要继承老爷的爵位,二郎就不同了……他根本没想借助房家的名头,而是另起炉灶,拼出个未来,这是与你遥相呼应,壮大咱们房家啊!” “什么?!” 房遗直愣住了。 别家的兄弟,为了爵位和财富手段尽出,不惜你死我活…再看自家老二,竟是不争不抢,默默的走出房家,另起炉灶,为了自己这个大 哥保驾护航! 房遗直眼圈微红:“我说他怎么从不与父亲商议大事,二郎他,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娘!”端庄秀丽的嫂嫂,眼睛也红红的。 房赢在她心里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不知为何,这个憨憨傻傻的小叔子,总给她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她如果生活在现代。 便会知道,这个名字叫做安全感,这种心理上的慰藉,是套套永远无法给予的…… “房家的人丁,还是有些稀薄啊!” 房玄龄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由于惧内,他这一脉压根没有纳小妾的机会,到现在才三个嫡子,老大房遗直,老二房遗爱,以及老三房遗则。 程咬金那老货都六个儿子了。 每次两人斗架的时候,程妖精就拿此事取笑与他,简直是此岂有此理! “爹,你总看我干嘛?” 房遗直弱弱的问了一句。 “哼!你还有脸说!” 房玄龄看着他怒道:“整日只知道看书,你身为嫡长子,为房家开枝散叶才是王道!” 话音落下。 端庄秀丽的嫂嫂脸蛋一下红了。 房遗直张了张嘴巴,眼里全是莫名其妙…… 第一百五十章 百骑司出了个读书人 长安。 光化门。 房赢和高三、贾五打算穿门而过。 就见一旁来了一队人马,他们同样穿着禁军差服,在一名中郎将的带领下,雄赳赳气昂昂的走来,与房赢三人迎面而遇。 “是百骑司的人……” 贾五微微侧头,低声给新人科普:“二郎,看到领头的那个黑脸大汉了吗?他便是百骑司三大中郎将之一,李青山!” 房赢点了点头。 百骑司张阿难统领之下,分别有三个中郎将率领一队,自己的上司苏定方就是其中之一。 长安的幼童拐卖案,已经惊动了李世民。 这次的抓捕行动,百骑司几乎倾巢而出,且计划周密……房赢三人主攻,眼前这个大汉,想必是负责打野的一支。 “高三,贾五,还有面生的家伙……” 李青山同样也在打量着他们。 两个老油条,一个新兵蛋子,真是搞不懂,张将军为何把主攻的任务交给了他们…李 青山皱了皱眉,单手按刀,沉声说道: “此战关乎百骑荣耀!尔等务必用心行事!” “卑职遵命。” 房赢三人拱手称是。 恰在此时。 一群书生打扮的士子,从城门外走进。 “嗯?是国子监的学生?” 李青山眼神微动,朝身后摆了摆手:“都往后退一退,让士子们先过。” 几十号百骑连声都没吭一下。 自然而然的挪动脚步,哗啦啦的让开城门…这年头,读书人稀少,士子清贵,百骑见了也要让道。 忽然。 迎面而来的几个士子看向了这边,愣了一下,继而狂喜:“房公子!” 房……公子? 这帮士子在叫谁呢? 百骑司的大兵们一片茫然,毕竟,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用“公子”这个词称呼过他们。 此时。 越来越多的士子发现了这边。 “是他!” “真的是他!” 士子们的神色瞬间激动起来,飞快的奔到房赢 面前,齐齐拱手作揖: “房公子!” 国子监的清贵学生,竟然对一个粗鄙大兵毕恭毕敬…百骑司的人看着这一幕,神色更加茫然。 高三和贾五面面相觑。 这个新同事,总能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至少在他们的人生经历中,还从未接受过书生的行礼。 李青山也眼神烁烁,审视着房赢。 “几位兄台,别来无恙啊。” 房赢微笑的点了点头。 几个月前,他和侯君集当街冲突,正是这几个书生挺身而出,与房赢站在一起,将陈阿宾兄妹护在身后。 后来在船宴上。 几人更是将房赢奉为人生偶像。 “房公子!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几个书生面色激动,朝后面的人群指了指:“身后这些人,都是我们国子监的同窗,他们全是你得拥趸!” 说完这话。 一群士子直接围了上来。 “没错!房公子,我们都是你的拥护者。” “房公子不光有大才,还有一身傲骨,实乃我等学习之榜样啊!” 学习之榜样? 李青山眉头一挑。 其他百骑司的人也觉得难以置信。 大唐的士子们向来眼高于顶,尤其是国子监这样的大唐最高学府,学生们是何等骄傲? 可他们竟对房赢如此恭敬。 要知道,清高的文士,可是一向看不起粗鄙的武人。 想到这里,百骑司的人目光流转,望向了房赢腰间的腰牌,然后微微一愣——竟然是驸马爷,房遗爱。 “多谢诸位抬爱。”房赢对着士子们抱了抱拳,应付道:“某有公职在身,就先失陪了。” “啊!职责要紧,房公子请便。” 城门之下,诸多士子们立刻让开一条道路,再次躬身弯腰,齐声喊道:“恭送房公子!” 房赢三人朝李青山抱了抱拳。 然后迈步出了城,骑上早已备好的骏马,策马扬鞭而去。 直到房赢的背影消失 。 士子们这才重新扬起高傲的头颅,迈开脚步,穿过百骑司特意让开的道路。 一个百骑忍不住叫住一人,问道:“敢问这位学子,我们百骑的那位同僚,与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 士子看了他一眼,傲然说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房遗爱的大名,我国子监谁人不知?也唯有他,才能写出如此不屈之句!” “没错。”另一名士子驻足道:“孔祭酒说,冲着这两句诗,吾等便能醉上三天三夜!” 孔祭酒? 国子监祭酒——孔颖达! 李青山一行人面露震惊之色。 孔颖达,孔子第三十二代孙,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明经”进士,当代大儒,曾经的儒官辩经天下第一。 如此一个大人物。 竟然对房遗爱如此推崇? 所以说,粗鄙云集的百骑司,这是出了个读书人?而且还是让当世大儒孔颖达称赞的读书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 突如其来的冲突 正所谓,兵痞不可怕,就怕兵痞有文化。 但凡读书读好的武将,无一不是帅才的存在,李靖、李绩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是读书读不好,就是程咬金、尉迟敬德之流,顶多是个将才,支撑一场局部战争还行,一旦遇到灭东突厥这样的大战,便只能听从李靖指挥…… 房赢的文化水这么高。 莫非他还有成为帅才的潜质? 此时。 士子们夸完了房赢,傲娇离去。 待他们走远,那名刚才问话的百骑扭过头,一脸的兴奋: “头儿!房遗爱大才啊!” “知道,老子又不聋。”李青山瞪了他一眼,闷声说道:“待此次行动结束,某便去向苏定方要人!” …… 另一边。 房赢三人出了城门,在人烟稀少的官道上策马扬鞭,快速的驰往西郊。 “颠的胆汁都快出 来了,好怀念出租车…”房赢爬在上下起伏的马背上,迎面强风吹拂,感觉大腿内侧被磨得火辣辣的疼,屁股和马背保持一种高频率的接触。 幸好只是蛋蛋的忧伤。 这要是换做女子,岂不是有撕膜的危险? 三人很快抵达西郊十五里处,在官道边停下,将马匹系到了草丛深处,换了一身装扮,抄小道进山。 快速奔行了几里地。 终于来到了一处山谷处。 他们伏在高高的草丛后面,高三警惕的环顾四周,最终肯定的点了点头:“清水河,断槐,无名谷…没错,就是这里了……” 话未说完。 耳边便传来房赢的大吼:“小心!” 与此同时,令人耳鸣的破空声响起,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电射而至。 下一刻。 高三被人一把推开。 笃! 代替他站在原地的 房赢,被突如其来的箭矢射中,身形往后连带着退了好几步,一头栽倒在地上。 “房二!” 高三睚眦迸裂,怒喝一声。 那箭矢在房赢肋下穿过,身后颤巍巍的露出来好大一截,显然贯穿了他的身体…这等伤势,足以当场毙命! 第一天执行任务就凉凉了。 这位新来的同事,简直倒霉到了极点…… 来不及查看房赢,不远处便有六七个人影显露出来,那些人手持钢刀,几个纵跃,便扑倒了眼前。 领头的,竟是一名美貌的女子。 她一身劲装,身材玲珑起伏,冷冷的望着高三他们,娇喝一声:“都给我拿下!” “杀!” 高三和贾五怒吼一声。 手持钢刀,宛如两只被困的野兽,爆发出强烈的战意,猛然向前扑去。 一场战斗毫无悬念的爆发。 …… “卧槽!差点丢了小命,我还没有一探永嘉公主的深浅,怎么可以死在这里…”房赢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感谢穿越带来的福利。 这幅身体的反应,简直强悍到了极点……刚才那支飞箭,被房赢清晰的捕捉到了轨迹,在他的控制下,箭矢紧贴着他的肋下皮肤划过,未给他的身体造成丝毫伤害。 “之前你是百里守约,躲在草丛里自瞄,现在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小爷我了。” 房赢偷眼观察战场。 打斗非常激烈,高三和贾五居然身手不弱,拼命之下和几倍的敌人战成了一团。 那名美貌女子竟然也是个高手。 玲珑有致的身影不断闪烁,两条美腿虽然没有高阳公主的长,但胜在矫健有力,纵跃之间夺人眼球。 就在她跳到房赢眼前的时候。 下一刻。 一只手猛然探出,抓住了女子秀气的脚踝。 “啊啊啊——!鬼啊!” 貌美女子花容失色,被吓得惊声尖叫。 打斗倏然停止。 所有的人都保持着上一秒的动作,扭头看向这边,继而眼睛瞪的溜圆,一副不敢相信神色。 一个死人,竟还能动? 而且放着一群人不抓,偏偏一把抓住了在场唯一女子的小脚…这家伙生前得有多色? “下来吧你给我!” 房赢面露喜色,抓着女子的脚踝用力一拽。 同时胳膊肘发力,想要一跃而起,将女子直接制服,然而他忽然感到手下一软,土地竟然直接坍塌…… 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圆洞。 哐当! 一声闷响。 众目睽睽之下,房赢和女子的身影消失在洞中,空气中停留着房赢的一句国骂。 “哎呦卧槽!” 第一百五十二章 属下天佑星参见大人 “房二郎!” 贾五又惊又怒。 惊的是,房赢竟然还活着,怒的是,这鬼地方竟然凭空出现一个地洞,直接把房赢给吞没了。 高三一个箭步冲到前面。 探头往下望去,心里顿时一阵冰凉,只见那个刚才吞没房赢的洞口,竟然直接被埋死了。 “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高三双目赤红,扭头一声咆哮。 “等一下!” 前来围攻的一人忽然叫停,惊疑的问道:“你们刚才叫那人房二郎?莫非他是房遗爱?” 高三动作一僵:“你们如何知道?” …… 另一边。 房赢和女子一起掉进了坑洞。 两人直直下沉了半分钟,方才停止了翻滚。 “咳咳咳!” 房赢被飞扬的尘土呛得咳嗽了几声,一双眼眸在黑暗中却异常明亮。 穿越带来的福利再次体现。 他的双眼竟能在黑夜中视物,实际上,洞底也并非一片漆黑,也不知从哪里折射来的光线,虽然微弱不可闻,但对于房赢来说却足够了。 “登徒子!把手拿开!” 黑暗中,传来女子羞愤的声音。 她感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肩膀抱着,身上压着男人沉重的身躯,呼出来的热气喷在她的粉颈中,让她呼吸急促,情迷意乱。 “呵呵!” 房赢轻笑一声:“你当我傻?我松开手,你难道就能放弃攻击我吗?” “混蛋!” 女子一声怒喝 。 忽然蜷起一条美腿,用膝盖狠狠的向上顶去。 房赢顿时寒毛倒竖,双腿急忙用力一夹,将女子的美腿夹住,于是两人纠缠的更加紧密了。 “你……放开我!” “放个屁!你差点让我变成太监!” “登徒子!是你先对我无礼的!” “胡扯!你带人先围攻我们,现在反倒反咬一口?” “你的手…往哪儿摸呢!” 女子羞愤交加,奋力扭动着身体。 她本来就前凸后翘,此时被房赢紧紧抱住,更能让人感到身上的丰满和弹性。 忽然。 女子停止了挣扎,娇美的脸蛋苍白而凄美。 “啊啊啊——!你这个混蛋!” 她羞愤的尖叫,张嘴就 朝着房赢的肩膀咬了下去。 嘎嘣—— 似是什么东西硌了牙。 “你…你欺负人……” 女子终于忍不住哭了,张嘴吐出一个坚硬的圆片。 这东西被一条细细的铁链串着,本来是挂在房赢脖子上的,由于连续翻滚,自己跑到了后颈处。 女子一口咬下去。 差点儿把那排漂亮的小白牙硌碎。 “等等!” 她忽然再次含住那圆片,伸出舌头试探着上面的图案,漂亮的脸蛋上渐渐变得震惊。 房赢的双眸夜能视物。 他能清晰的看到,身下的美女近在咫尺,粉红的小舌头柔软灵巧,在他眼皮子底下变换各种形状…… 女子再次将圆片吐了出来,颤 声问道:“这令牌,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房赢沉声反问:“你如何知道这是令牌?” 来之前,袁天罡塞给他这个令牌,声称这是不良人的证明,如今却没想到,被眼前的女子一语道破。 女子矫健丰满的身子微微颤抖,试探问道:“你难道是……天机星?” 房赢一愣,脑中划过一道闪电:“你是不良人?” “啊?你竟真的是……” 女子一阵激动,忽然发现自己和房赢亲密的抱在一起,漂亮的脸蛋腾地一下红了。 沉默了片刻。 她才将头扭到一旁,修长雪白的脖颈上羞成一片粉红。 “属下,天佑星梁燕……” “参见天机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能看得见 “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之一?” “天佑星梁燕?” 房赢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眯了眯眼睛:“如何证明你得身份?” “有令牌为证…”女子漂亮的脸蛋更红了,咬了咬下嘴唇,小声说道:“属下的的令牌,也挂在脖子上……” 也挂在脖子上? 梁燕再次不受控制的闷哼一身,将脸扭到一边,紧闭着双眸颤声问道:“找……找到了吗?” “有了!” 房赢终于摸到了要找的东西,将手抽了出来,展开手掌,掌心赫然躺着一枚同样款式的令牌。 这做工,这花纹,应该是大唐顶级工匠,用独有的秘法雕琢而成……房赢用手指肚细细摩挲,确定了令牌的真伪。 他抬起头,目露惊讶:“你真是不良人?” “嗯。”梁燕轻轻应了一声,颤声说道:“您能否…先将属下放开。” “啊这……” 房赢老脸一红,发现自己竟还压在对方身上。 关键是,对方还是自己的女下属…天罡三十六校尉,天魁星为首,天魁星不在,有事不决问天机…… 也就是说,房赢已经是她的领导。 正所谓,领导在上我在下,你说几下就几下…… 房赢两世为人,还从未有过这样漂亮的女下属,嗯,这女子身材也很棒,双腿柔软有力……当领导真好! “咳咳!抱歉。” 房赢干咳两声,从梁燕身上爬下来,顺便对女下属绅士的伸出手。 “多谢天机子。” 梁燕烟波凝视他一下,红着脸感谢。 刚才在地面上,她女武神一般身形矫健, 此时却柔柔弱弱,将小手交到房赢的大手中,任由对方用力将自己拉起。 “别叫我天机子了,显得生分。” 房赢摆了摆手,学着苏定方的口气说道:“我大名房赢,房遗爱,你可以叫我头儿,或者二郎。” 梁燕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这位新晋的天机星脾气不错,而且功夫也高,很有男人味儿,还是房相的二公子…… 想到这里。 梁燕对房赢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低着头小声说道:“在私下里,属下便唤您一声二郎吧。” 果然,她低下头看不到脚尖……黑暗中,房赢目光闪烁,问道:“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大帅没跟您说?” 梁燕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解释道:“昨日,天勇星传来消息,孙家 帮的人要在这里和谷内人交易,所以属下在此守株待兔,谁知道……” “谁知道没等来‘雷豹’,却等来了我?” “属下不是故意的…”梁燕赶紧解释道:“大帅只是说您来接应我们,并未描述您的相貌……” “行了,无须解释。” 房赢摆了摆手,打量着四周说道:“这个山谷有古怪,话说那个孙家帮是什么来头?为何连百骑的人都未听说过?” “我们也不知道。”梁燕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帮派好像在三年前忽然出现在长安,并且低调神秘,但我们推测,孙家帮有朝中权贵撑腰。” “哦?” 房赢眯了眯眼睛,沉声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某些大人物的白手套?” 梁燕眨了眨大眼睛。 她 虽然听不懂房赢在说些什么,但聪慧的推断出了其中的含义,于是请示道:“二郎,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嗯,那我们就明确一下任务。” 房赢深吸一口气,说道:“第一,必须确保找到那些被拐走的幼童;第二,查清楚这个所谓的孙家帮!” “遵命!” 梁燕环顾四周,发现一片漆黑,于是茫然问道:“可是……我们怎么出去?” “跟我走吧。” 房赢夜能视物,可以清晰的看到左前方有恍惚的微光,于是率先迈步在前面带路。 “嗯。” 梁燕无奈的跟了上去。 在她看来,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房赢又如何能分辨方向……想必是新官上任,为了维护自己的高大形象,对方才会故意如此笃定。 第一百五十四章 强大的天机星 地面上。 断槐之下。 对方轻而易举的报出了房赢大名。 高三手握钢刀,冷酷问道:“你们如何知道二郎的身份?” “呼……原来是自百骑司的袍泽。” 其中一个汉子长嘘一口气,扔过来一个牌子:“吾等是不良人,有信物为证。” 高三隔空接过,略一检查,脸上的神色稍缓。 “大唐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天佑星座下…你们为何在这里?” 汉子神色严肃:“我们接到消息,孙家帮舵主在此与藏兵谷的人交接幼童,特意在此埋伏。” 旁边的贾五瞳孔微缩,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藏兵谷?” 就在这时。 对面有人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神色焦急。 “启禀队正,有大批人马朝这边来了,约莫有四五百人,看样子要进藏兵谷!” 四五百人? 在场的人神色剧变。 唐朝如今是府兵 制,军队的级别,从高往低排序为:府(都尉)、团(校尉)、旅(旅帅)、队(对正)、火(火长)。 三四百人的规模。 比一团之人数还要多。 相当于与半个下等折冲府! “竟然有半府之兵……” 汉子神情凝重,喉结有些干涩:“我部袍泽大都分散在大唐各地,三十六校尉仅有天佑星可以出动,三四百人…恐怕很难拦得住……” “无妨!” 高三摆了摆手,冷酷说道:“百骑司此次倾巢而出,三大中郎将率领人马就在附近,我等联手,将这一支人马吃掉!” 汉子神色稍缓:“如此甚好。” 高三扭头问道:“老五,东西没问题吧?” 贾五拍了拍腰间,咧嘴一笑:“放心,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那些人自投罗网呢。” …… 另一边。 地下幽道内。 房赢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梁 燕沿着房赢的脚步声跟随在后。 她脸蛋红扑扑的,每当想起刚才那一幕,她依然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羞涩难当。 “竟然可以夜中视物…难道这就是天机星的强大之处?这等逆天的天赋,不愧是身负大气运天机之子……” 梁燕感叹着房赢的异能。 她抬起头,睁大美眸向前望去,前方漆黑一片,除了房赢的脚步声,什么都看不到。 “啊——” 梁燕忽然发出一声娇呼。 房赢停下脚步,扭头一看,发现女下属柳眉倒蹙,小腿微微向侧后抬起,弯腰揉着细嫩的脚踝。 呵呵,你如果换个剪刀手的造型,就是妥妥的高街女帝……房赢走过去,关心道:“怎么回事?崴脚了?” 梁燕小女人般娇气的回应:“嗯。” 破天荒的夹子音,让她自己都有些脸红。 “时间紧迫,跟在我后面!” 房赢说 的不容置疑,伸手将女下属的柔荑握在手中,牵着她继续向前摸去。 他的大手温暖有些粗糙。 梁燕触电般缩了一下,随即不再反抗,乖巧的任由房赢牵着,与在地面上雌豹般的勇猛判若两人。 两人沿着通道走了一段。 前方的光线,逐渐开始变得明亮,再走几步,前方豁然开朗…… “等等!” 前面带路的房赢低声说了一句,突然停了下来。 梁燕猝不及防,直接撞了上去。 “嘶……” 房赢倒吸一口冷气,感到后背贴着两团柔软,分量十足。 梁燕紧贴在房赢身上,闻着房赢身上散发出来的雄性气息,也不由愣在了原地。 哇哦!被挤的都变形成了这样,好惊人的弹性,要不要潜规则她呢……房赢不动如山,心里却活络起来。 沉寂了片刻。 梁燕终于反应过来。 “你,你怎么停下来 了……” “嘘——!” 房赢示意她噤声,指了指前面。 梁燕定睛看去,只见空旷的地下建筑中,墙壁上燃烧着的火把驱散了黑暗,中间放在一张矮几,四名汉子,敞着短襟,正坐在破席上吃酒。 “他娘的!真是倒霉!” “其他人在上面快活,就留着咱们几个在这地洞里吃土,想想老子就觉得来气!” “老六,别说了,这他妈都是命。” “还好,笼里还有几个小娘子,虽然已不成人形,但好歹是个母的啊!嘿嘿!” “哈哈!来来来,干了这一碗!” “喝!吃完这一坛酒,把那几个小娘子拉出来,哥几个一起爽一爽……” …… 几人一边讲着荤话,一边开怀畅饮。 不远处的幽道内。 房赢锐利的目光四处环顾,忽然,他的身体一颤,目光死死的钉在一处,神色一下子变得狰狞…… 第一百五十五章 被拐卖的幼童 空旷的地宫一角。 几个大铁笼放在一起。 笼内,关着几十名幼童和女人。 而那些孩童,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全都被折断了手脚! 他们四肢俱断,瘦小的身子只能匍匐在地上,睁着童真幼稚的眼睛,眼神清澈,还带着对这个世界深深的好奇…幼小的他们,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还不曾明白。 自己以后的人生,将会变得多么灰暗和无助。 …… 梁燕心怀震惊,四下看去。 只见笼子里还矗立着一个陶罐,罐口顶着一个孩子的头颅。 仿佛感受到她的目光,倏然,那头颅忽的睁开了眼睛,滴溜溜的眼珠朝梁燕望来,稚嫩的眼神还带着好奇—— !! 这孩子,竟然是活着! 可是,以罐子的体积,绝对不可能塞下他的躯体和四肢,除非…… 看着这毛骨悚然的一幕。 梁燕的娇躯不停的颤抖。 她用手紧紧捂着 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泪如泉涌,在巨大的悲悯中无声的哭泣。 忽然。 梁燕感到身边凭空刮起一道风。 “嗡——” 一声轻响。 眼前的房赢人影消失不见,他裹挟着刀光,带着凌厉的杀意冲了出去。 “噗!” “噗!” 铁器入肉的声音极速响起。 四名负责看守的汉子,前一刻还在端着碗喝酒,下一秒已经被愤怒的房赢一刀毙命。 “这帮该死的人贩子!” 房赢双目赤红站在原地,手里拎着滴血的钢刀,喘着粗气,心中的怒火快要冲破胸腔。 梁燕强撑着身体,快速的跑到铁笼旁边,用力一拉,笼门居然直接被拉开了。 房赢和梁燕怔在了原地。 笼门未锁,这些女子和幼童,却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可以想象,他们遭遇了何等残酷的虐待! “走吧。” 房赢声音在背后响起。 梁燕茫然的抬头,地宫墙上 的火把跳动,房赢的身形在墙上折射出巨大的影子,同样忽闪不定的,还有他冷酷的声音。 “这些,应该是被淘汰的幼童。” “他们被人为打断手脚,然后丢在街边乞讨,每天的收入被幕后之人拿走,只给一口残羹剩饭,吊着一条命……” “其他的幼童,还需要我们去解救。” 梁燕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发现房赢已经转身离去。 她咬了咬牙,深深的看了笼里的孩子们一眼,站起身跟上了房赢的步伐。 两人沿着地宫行走。 期间断断续续杀了十几波人,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另外一个大殿。 “杀!” “哈!” “杀!” “哈!” …… 房赢和梁燕将身形隐藏在暗处,前方不远处清晰的传来整齐而稚嫩的声音。 两人探头望去。 只见硕大的地下宫殿之内,一百多名七八岁的幼童,手持木刀,排列成整齐的队 形,正在隔空劈砍。 方队的四周,站着数名大汉。 他们身着黑色劲装,神情严肃的监督孩童们训练,遇到动作不规范的,上去就是一脚。 被踢到的孩子剧痛难忍。 弱小的身体在地上挣扎,爬都爬不起来,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他们,应该就是那些胜出的孩子。” 梁燕的声音,在背后冷冷响起:“在这世上,只有杀手组织才会挑选幼童从小训练,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属下的忠诚。” 房赢扭头,盯着她美丽的脸蛋问道:“大帅在挑选你们的时候,是否也采用了这种办法?” “没有,大帅从不用这样的方式。” 梁燕摇了摇头,解释道:“他擅长相面推衍,把控人心,可以让人心甘情愿为不良人效命。” 原来是更高级的pua……房赢将目光重新投入到前方,眯了眯眼睛。 “也就是说,这些孩子们 已经初步被洗脑,我们就算现在带他们出去,他们也不会买账,是这样的吧?” 梁燕沉默了一下,艰难的点了点头:“嗯。”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房赢深吸一口气,在梁燕惊讶的目光中,手握钢刀,从黑暗中缓缓显出了身影。 “谁?!” 负责训练的汉子警惕的发声。 幼童们的训练,也跟着停了下来。 众人看着房赢悄无声息的忽然出现,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又惊又怒…对方如此大摇大摆的现身,这便说明,地宫的其他同伴都已经被对方杀死了…… “放肆!竟敢闯入我孙家帮的地盘!” 一名汉子脸色狰狞,对着房赢两人遥遥一指,命令道:“杀了他们!” 大殿内。 半人高的孩童们纷纷转身。 他们望着房赢的眼睛充满了纯真,却宛如一个个地狱来的恶鬼,拎着开了刃的木刀,缓缓朝房赢逼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以杀止杀 孩子就是一张白纸。 怎么教他,他便会怎样去做。 就像是现在,这些八九岁的孩子们,或许根本就不知道杀人到底代表着什么,他们只是习惯与服从命令而已。 一个人犯错,而自己却根本不知道。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此时,一百多名幼童,已经缓缓逼了上来…他们的木刀很锋利,被砍到要害也能毙命……可他们的眼睛却闪着稚嫩和天真,犹如一个个被恶灵附身的魔童。 “天机星,你快走!” 梁燕厉喝一声,挡在了房赢面前。 她被眼前的危机刺激,激起了杀伐果敢的本能,下意识里依然把房赢当成了新人,并且自己冲到了前面。 房赢站在她背后,眼神冷酷又温暖。 “好了,不要那么紧张。” 房赢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发现她浑身肌肉紧绷,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雌豹。 “二郎,你……” 迎着美女下属疑惑的目光。 房 赢沉声说道:“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由男人先上吗?女人,乖乖躲在后面就好。” 梁燕俏脸微红,她的心狠狠的被撞了一下。 不过她马上恢复了理智,担忧的问道:“可是这些孩子…你打算怎么对付?” 房赢冷冷道:“当然是都杀了!” 梁燕脸色一白。 “开玩笑的。”房赢凑到她耳边说:“八个字,杀鸡儆猴,以杀止杀!” 说完这话。 房赢手中钢刀猛然旋出刀花。 嗡——! 有些刺耳的啸声凭空响起,他的身体就像一道不断闪烁的闪电,在大殿中来回游走。 …… 与此同时。 地面之上。 苏定方、李青山,还有另外一名叫做常威的大汉,三大百骑司中郎将齐聚藏兵谷。 “定方,外面都清理干净了吧?” 常威五十多岁,须发灰白,可身材魁梧,杀伐果断,如今站在高岗之上,气势磅礴。 “常将军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外面那些杂鱼,杀了一些带头的,剩下的全都被咱们绑了……”苏定方拎着滴血的横刀,往身后看了一眼,咧嘴笑道:“张将军和国师联手,果然算无遗策!” 一阵山风吹来。 他的身后,漫山遍野的衣衫猎猎作响。 看服饰,竟是百骑司与不良人混在了一起,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整条山谷…… “嗯。” 常威点了点头,蹙眉道:“唯一的意外,就是你手下那个房遗爱,和不良人的天佑星掉进了地洞,至今杳无音信……” 闻言。 周围的不良人垂下头,神色绝望。 苏定方缓缓收敛了笑容。 他握着横刀的指关节隐隐发白,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被俘虏的帮会成员,厉声说道:“若是那小子死了,老子便杀俘!让这群家伙全给房遗爱陪葬!” “这帮贼子,真是胆大包天……”李青山也冷声说道:“他们竟然在长安城外,修建了这么大一片宫殿, 还起名叫做藏兵谷,真是其心可诛!” 听着两人的话。 常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位在百骑司三巨头里,年岁最长的中郎将遥望四周,提醒道:“既然这地方叫作藏兵谷,为何大殿之中没有兵丁?” 就在这时。 一名百骑急匆匆跑进来,低头行礼。 “启禀常将军,吾等在谷中一处大殿内,找到了一条地下通道,疑似内里自有乾坤!” 苏定方三个对视一眼。 常威的手掌搭在刀柄上,威武似青松,沉稳的发号施令:“留一部分兄弟在上面守着,其余人全都下洞!” …… 地宫内。 幼童们惊呆了。 梁燕也惊呆了。 她是不良人头领,在江湖上见过无数好手。 比如同为天罡三十六校尉之一的,以速度著称的天速星,号称千军之中可夺敌人首级。 可眼前的房赢。 速度居然更胜一筹! 至少梁燕还从未见过这么快的身法,这速度简直 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等他们回过神来。 现场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房赢一手持着已经发卷的钢刀,一手拎着一个半死不活的汉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宛如魔神。 现场一片寂静。 童子军们看着平时敬若神明的教官,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被房赢拎在手中,心灵无比震撼。 再也没有了刚才无畏的气势。 “踏踏,踏踏……” 房赢拖着那血肉模糊的汉子,缓缓走过来。 人群如同潮水般分开,那些孩子们眼看着房赢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却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前。 “砰!” 房赢将那人仍在地上。 然后俾睨四顾,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凡是被他看到的幼童们忍不住后退一步,人人眼中充满了敬畏。 “你……你是谁?” 一个年龄稍长的孩子,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房赢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他,冷冷的吐出几个字:“你们,想回家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藏兵谷 噔噔噔噔…… 密集的脚步声,在地宫内响起。 苏定方等三大中郎将率人一路直下,中途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房赢他们所在地。 “停!” 常威举起右手,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 无数百骑和不良人停下脚步,身影隐在地宫四周的黑暗中,目光烁烁的望向了下方。 “嗯?房遗爱?还有这么多孩子……” 苏定方见到房赢,面色一喜:“莫非这些幼童就是被拐走的那些?原来房二郎早就找到了他们,只不过……” 他仔细一看,随即脸色一变:“糟糕!看样子,这小子好像被包围了。” 一旁的李青山低声问:“常将军,要不要下去支援?” “先等一等。”常威凝视着下方,眯了眯眼睛解释道:“那些幼童,刀尖朝下,浑身放松,不像是进攻的样子。” 队伍中。 高三和贾五也在其中。 “他娘的!我就知道这小子命大!” 贾五有些激动的低声说道:“这次行动结束以后 ,我建议,哥几个一起去平康坊,睡花魁!” 高三看了他一眼,冷酷问道:“你请客?” 贾五神色一僵:“说说,我就是说说罢了。” 花魁多贵?尤其是诗诗姑娘,身价暴涨,现在打茶围都要十贯铜子儿,以贾五这种年薪水平,别说请客了,自己睡都付不起钱。 …… 地宫之内。 孩子们的眼睛全都亮了。 回家?! 期望、兴奋、雀跃……他们这个年龄该有的情绪,瞬间从木然的眼神中复燃。 “回,回家……我们真的能回家吗?” 年长孩子咽了口吐沫,惧怕的看了半死的汉子一眼:“可是他们该怎么办?” 噗——! 回答他的,是房赢的手起刀落。 那个童子军的教官,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机会说,就被房赢一刀致命。 所有的孩童们浑身剧震! 在他们的面前,之前被敬若神明的教官,顷刻间身首异处,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涌。 “看到了吗?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房赢高高举着 滴血的头颅,环视四周,高声喊道:“在大唐,没人能强迫你们做任何事!” “如果有,皇帝陛下会杀了他!” “你们……自由了!” 场面一阵寂静。 过了良久,年长的那个孩子高高举起木刀,“啪”的一声将木刀摔在了地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要回家!” 啪! 啪! 啪! 所有的孩子都将木刀狠狠摔在地上,再踩上几脚,全都红着眼睛哭了出来。 “回家!” “我也要回家!” …… 刚才他们还对房赢拔刀相向,此时已经哭成了一团,那些这些天被泯灭的孩童天性,一点一点全都回到了他们身上、 在此刻。 他们已不再是训练有素的童子军。 而是一个个脆弱的孩子,哭着闹着要回家找父母的孩子…这才是一个孩子才应有的状态。 “天机星,果然是占尽大气运之人!” 梁燕望着房赢宽厚的后背,美眸里充满崇拜。 做了这么多次任务,这位身手高强的天佑星,还是 第一次像个小女人一样,躲在一个男人的后面…… 这让她有些羞愧,又有些自喜。 “看样子,这小子应该不用帮忙了。” 苏定方老怀开慰,低声笑道。 房赢是他手下的兵,出了风头,他这个上司脸上也跟着沾光。 “又是他?” 李青山眼中精光一闪,暗忖道:“这次回去以后,说什么也要将这小子抢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 下方的房赢又说话了。 “孩儿们,恭喜你们重获新生,可你们知不知道,是谁派我们来救你们的?” 幼童们停止哭泣,脸上全是迷茫。 “是皇帝陛下!” 房赢大声吼道:“是圣人派我等来救你们的!他知道你们被人贩子拐走,夜不能寐,所以派我们来找你们!” 孩童们先是一愣。 继而露出惊喜的神色。 房赢高举贼人头颅,大声喊道:“大唐万岁!” 场间顿时一片沸腾。 无数稚嫩的声音跟着喊道:“大唐万岁!” 房赢马上喊:“大唐皇帝万岁!” 底下一群人红着眼睛跟着喊:“大唐皇帝万岁!” …… 地宫之上。 无数观看这一幕的百骑和不良人,瞬间心中热血沸腾,一个个神色激动,眼眶红润,恨不得下去一起呐喊。 百骑司三大巨头面面相觑。 “这小子…是做给我们看的?” 李青山惊讶道:“他知道这次行动事关重大,需事无巨细的上奏给圣人,所以才来了这么一出?” 常威感叹道:“定方,你本人……做事正直,想不到却教出了这么一个手下。” 常将军,你当我傻吗?还做事正直…你直接说我古板,不懂变通不就行了……还好,现在有房赢了! 苏定方心口不一的道:“哪里哪里,日后本将还需好好调教这小子,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 就在这时。 有属下形色匆匆来汇报。 “启禀三位将军,属下在地宫一处,发现了大量武器和盔甲…而且中间还有……” 属下舔了舔嘴唇,艰涩说道: “还有一件龙袍!” 第一百五十八章 惊现高阳公主与辨机的秘密 消息传开。 所有的人,脸色都变得凝重。 兵器这种管制物品,权贵阶层可以少量拥有,而盔甲,则只有少数武将的扈从有资格配备,并且平日里不会穿配。 总结起来,就是可以有,但不能大批量的有…像藏兵谷这样的储备量,已经可以视为要造反的节奏了…… 至于黄袍。 更是皇帝专属! 寻常人别说穿了,连造都不行。 由此可见,这处藏兵谷的主人,不但要造反,他还想要当皇帝! 常威脸上再无轻松之色,严肃的吩咐道:“立刻回去长安城,上报此事。” 相比与幼童拐卖案。 私藏兵器和黄袍的性质更为严重。 大批的百骑和不良人压着贼人,护 着被解救的幼童们,浩浩荡荡的返回长安。 路上,梁燕与其他不良人骑马走在前面。 房赢等人在后面不远处缀着。 几人正说这话。 先前那名有些年长的孩子跑了过来。 “军爷,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他仰头望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房赢,态度恭敬,努力将手里的纸条高高举起。 “谢谢。” 房赢笑着接过来,展开一看。 宣纸上。 一行苍劲的字体浮于眼中。 “天选之子,草庐的事情是我的不对,藏兵谷这个见面礼,可还喜欢?” 咔嚓——! 房赢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脑中好像有一道天雷劈过,连灵魂都跟着颤抖不已。 故意的! 对方是 故意把藏兵谷暴露的! 他这是何意?! ……如此大的地宫,如此多的兵器甲胄,说丢就丢,这得多大的能量和财力? “而且,他还提到了草庐!” 房赢心中震撼不已:“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的偷情,竟然真的有人在背后算计和推动!” 此人就这么躲在幕后,从容的运筹帷幄,安排了一个俊俏和尚,勾引高阳公主,给我戴上一顶千古绿帽…… 现在,他就这么亲口承认了! 而且语气平淡,轻描淡写…皇室公主,相国之子,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明明如此大的手笔,却仿佛是做了一件极小的事情…… “可我…在这一切面前,又算什么!” 房赢的脸色 狰狞的可怕。 握着纸张的手,指关节隐隐发白。 …… 长安。 会昌寺外。 街道两旁站满了百姓。 人人都伸长了脖子,期待的望着坊门方向,踮着脚翘首以盼。 “辨机大师还没来吗?” “哪有这么快,今天大师去了长生观辩法,算算时间,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哼!某倒是以为,大师很快就会回来,长生观的道士,又如何辩的过大师?” “可惜,今日那边人满为患,吾等只有等在这会昌寺外,方有机会一睹大师风采。” “快看!大师回来了!” 随着一道高呼。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的街道上,有一支庞大的队伍缓缓走来。 最 前面,是两排虔诚的信徒。 他们双手合十,嘴唇翕动,低头大声诵读佛经开路。 再往后,是十六名身披鲜艳袈裟的和尚,宛如佛陀前的护法,将一顶步辇护在中间。 步辇极大,八人肩抬。 顶盖和框架纹着繁琐的梵文,镶嵌宝石,刷着一层金漆,在阳光的照耀下灼灼生辉。 见周围站满了百姓。 十六名和尚双手合十,带头诵经,信徒们面色愈加肃然,诵经声猛然提高,庄重威严,隔着很远都能听到。 众星捧月中。 一袭白色僧袍的辨机和尚。 闭目坐在高高的步辇之上,周围垂下的轻纱让他的身影朦朦胧胧,若隐若现,愈加显得神秘庄严。 宛如活佛下凡。 第一百五十九章 辩机和尚的成佛之路 “大师来了!” “与天下道门辩法之后,辨机大师的佛法愈加高深,如今怕是大圆满了吧!” “活佛!他是活佛转世啊!” …… 被辨机的卖相支配。 街道两旁的百姓们就像是狂热的粉丝,高呼着辨机的名字,情绪越来越高涨。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 竟对着辨机的步辇跪了下去。 随后,越来越多的百姓跪地磕头,祈求活佛保佑自己家泰兴安,街道两旁乌压压跪的全是人…… 要知道,这可是在唐朝! 而不是奴才遍地的大清。 在这个时代,行礼无需跪拜,就算是大臣见了皇帝,又或是接圣旨的时候,行的也只是稽首礼。 而现在。 百姓们竟然对着辨机跪拜。 这阵势,简直比皇帝出行还要风光。 辨机和尚端坐在步辇之上,在两旁黑压压的人头中间穿过,缓缓进了会昌寺的大门。 庞大的队伍进去之后。 寺门关闭,将热情的百姓们挡在了寺庙之外。 仅有几个财大气粗的勋贵,喜滋滋的跟着队伍进了寺门……佛渡有缘人,这几位交了足够的香油钱,自然可以在活佛修炼之地畅通无阻。 “阿弥陀佛。” 就连辨机和尚,临走前也很给面子的双手合十,给几个有缘人宣了声佛号。 “几位施主,就让寺里的师傅,带你们去礼佛烧香吧,贫僧便不打扰了。” “大师请便!” “活佛请便!” 几人赶紧低头行礼。 恭敬的看着辨机和尚的身影远去。 辨机和尚来到自己的禅房,推门而入,几秒钟后,当他的眼睛适应了由明到暗的光线,不由身子一僵。 禅房暗角处的榻上。 多了一个头戴斗笠的白衣人。 辨机的动作停滞了片刻,又重新恢复了正常,反手关上禅门,立于原地,望向了对方。 “贵人,为何这次白天来访?” 窗外的烈日透过窗格照入,俊俏的和尚沐浴在阳光之下,愈加显得神圣庄严。 白衣人看着这一幕,满意的笑道:“大师的佛法,如今是日益精进了。” “阿弥陀佛。”辩机和尚双手合十,施了一礼,“承蒙贵人相助,小僧这才如有神助,若是日后证得果位,贵人功不可没。” “好说,好说,如今你我贵为一家,大师得道,我等也便跟着一荣俱荣。”白衣人笑了下,问道:“现如今,大师的辩法进行的如何了?” 辩机直起腰来,俊俏的脸上一片傲然。 “几个月以来,小僧马不停蹄,挑战天下道门!” “三日后,便是最后一站,终南山白鹿观…此战之后,放眼关中地区,小僧再无敌手。” “哦?白鹿观?”白衣人眼中精光一闪而逝,笑道:“那便祝大师旗开得胜了。” 辩机和尚顿了一下,说道:“方才在路上,小 僧听闻,今日长安百骑去了郊外无名谷,搜出了大批兵器甲胄。” “你是说藏兵谷么?”白衣人洒然一笑:“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一件蜀绣龙袍而已……这样的地方,我教在唐境内还有很多。” 藏兵谷? 龙袍! 唐境内…还有很多?! 辩机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险些站立不稳。 几个月以来,他在白衣人的造势之下,声势愈隆,无论走到哪里都受到万人膜拜,长期活佛般的待遇,让他自信满满,自以为可以与对方平等相处。 可现在他才知道。 自己是多么渺小和可笑! 武器、甲胄、龙袍…这些禁物,在对方眼中竟如此轻描淡写……这个神秘的贵人,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阿弥陀佛。” 辩机和尚宣了一声佛号,低声说道:“听说,驸马房遗爱这次立了大功。” “嗯。”白衣人点了点头,轻飘飘的说道:“这点 功劳,是本座赏给他的。” 什,什么?! 辩机和尚的呼吸一下变得沉重,脸色难看至极:“贵人!我们不是要打压他吗?为何要白白送他功绩荣耀?” “当然是因为,他是天选之人!” 白衣人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背着双手望向窗外如画的风景,语气感慨。 “袁天罡号称半仙,果然名不虚传!” “他早早的就看出了房遗爱的不同寻常,上来就给了他一个不良人天机星的位置…相比之下,本座却看走了眼……如今经过一番试探,这位大唐驸马爷,怕是能顶十个藏兵谷!” 辩机和尚脸色一片涨红。 贵人越是夸房赢,他心里就越嫉妒。 嫉妒房赢能写诗,嫉妒房赢身手比他的好,以及家世和运气……当然最嫉妒的,还是房赢大唐驸马的身份! “贵人!” 辩机和尚抬起头,含怒问道:“那高阳公主怎么办?” 第一百六十章 你可以叫我教主 “你是说……高阳公主李漱?” 白衣人背对着辩机和尚,说道:“若是房遗爱能为我所用,自然无需再动高阳公主……” 说到这里。 他扭头看了辨机一眼,似笑非笑:“怎么?还对美丽的公主殿下念念不忘?” 辩机怒道:“贵人!当初可是你答应我……” “本座是答应你了!” 白衣人冷冷的打断他,转过身来。 窗外阳光普照,绚烂夺目,逆光打在白衣人的身上,就像镀了一层金光,让他显得高大无比。 “大师,人活着,要知足……” 白衣人凝视着辩机,淡淡开口:“你现在一切,都是本座给你的,本座能给你,同样也能收回来。” 辩机心中一凉,瞬间从怒火中清醒过来。 望着斗笠下那双冰冷的眸子,他不由打了个冷颤,低头恭敬道:“贵人,小僧错了。” “嗯。” 白衣人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一些:“大师放心,若是房遗爱不识趣,本座自然有法子让他家破人亡……到时候,高阳公主自然归大师处置。” “真的?” 辩 机面色一喜。 当他再次抬起头,望着白衣人的目光,已经充满了炙热和敬畏:“小僧……真的可以拥有高阳公主?” “当然可以。” 白衣人充满蛊惑的声音,在垂着的白纱后面响起:“届时,美人陈于大师眼前,大师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阿弥陀佛。” 辩机激动的宣了一声佛号,垂下的眼帘中,闪着浓浓的贪婪之色。 看着这一幕。 白衣人隐藏在薄纱后的嘴角撇了撇,似是发出无声的嘲笑,“好了,今天便先到这里吧,本座便不叨扰大师休息了。” 说完这句话。 他迈步走向房门。 辩机和尚赶紧垂首道:“恭送贵人。” “嗯?你还叫我‘贵人’?” 白衣人停了脚步,背对着辩机,淡淡的提醒道:“大师既然已是我教活佛,日后便不必叫我贵人……” “汝可称我为,教主!” …… “教主?” 贾五发出一声惊呼。 这里是太极宫凝阴阁,百骑司总部。 他这一嗓子极大,声音穿透房门,响彻整个阁楼,惹得一楼大厅的 百骑纷纷往上看去。 “搞什么?贱五为何如此激动?” “不知道,莫非是梦春楼那个相好的,把他给甩了?” “你是说小桃红?上次我还点了她呢。” “用房遗爱的话说,你以为的林荫小道,其实早已车水马龙,哈哈哈哈……” “他娘的,房遗爱真是个妙人!” 楼下传来欢乐的笑声。 二楼阁楼内,苏定方凝视着房赢三人,以肯定的语气说道:“没错,就是教主!” 房赢问道:“头儿,这到底是个什么教?” “不知道。” “不知道?”房赢微微皱眉:“这个劳什子教主竟如此神秘?不良人那边,难道也没有头绪?” “不良人,也不是万能的。” 苏定方叹了口气,说道:“我大唐国土广袤,有太多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是我们无法触及到的。” 房赢想了下,问道:“孙家帮呢?” “对啊!”贾五后知后觉的激动道:“房二郎不说,某还真倒忘了,孙家帮呢?他们不是和藏兵谷的人有来往?” ……呜呼哀哉!房遗爱来之前,我 苏定方手下竟没有一个智力担当…苏定方心中碎碎念,又看了高三一眼。 瘦头陀面色冷酷,看不出悲喜。 苏定方再次哀叹一声,据他对高三的了解,这名忠心的手下绝对不是胸有成竹,而是纯粹的习惯性面瘫…… “我们已经把孙家帮一网打尽了。” 苏定方揉了揉眉心,说道:“抓了六名舵主和无数帮众,可惜,帮主孙佳航一直未能抓到……据推测,在整个孙家帮,他是唯一能接触那个教主的人。” 房赢眉头紧锁:“这么说,线索断了?” “不管怎样,房遗爱,你立了大功。” 苏定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仅破了幼童拐卖案,平息了长安城的骚动,还发现了藏兵谷的反贼……你小子,就等着嘉奖吧!” 一旁。 高三和贾五面含微笑。 以他们的资质和年龄,熬到退休顶多能混个科级。 可房赢不一样,他年龄有优势,还有家庭背景……这样的家伙爬上去,自然会照拂混基层时的同事。 更何况。 嘉奖,就意味着有钱拿。 有钱拿, 房赢就得请客,大唐也流行一条龙,可以先去翠微楼吃饭,然后再去平康坊喝花酒…… “头儿,我还有话要说。” 房赢一句话打断了贾五两人的臆想。 他要坦白一切!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老爹房玄龄,张阿难和袁天罡是他最大的两个靠山,有大腿可以抱,没必要自己做孤胆英雄。 除了穿越,一切都可以说出来。 既能降低风险,又能获得两个大佬的信任,何乐而不为? 迎着三人疑惑的目光。 房赢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了苏定方,表情严肃的说道:“头儿,我建议你直接将此物交给张将军。” 苏定方展开一看,浑身一震,惊讶的抬头:“这是……那个教主写给你的?!” “没错,那人事先把纸条交给了一个孩子。” 房赢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推测,那孩子应该不是同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情。” “他娘的!房遗爱,你又立大功了!” 苏定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神色激动的叫道:“随我来,一起去面见张将军!”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起去过夜生活 良久之后。 房赢从大领导办公室走出来。 路过苏定方房间的时候,被正在吹牛逼的贾五看到了,立刻招手喊住了他。 “房二,下了值打算去哪里?” 房赢停在门口,如实回答:“我要去平康坊。” 平康坊? 屋内三人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贾五一把将房赢拉进屋,搓着手,笑眯眯的问:“二郎啊,嘉奖这么快就下来了吗?” 嘉奖? 狗屁嘉奖! 房赢顿时一肚子火气。 就在刚才,苏定方将他带到张阿难的听水居,便被大太监赶了出去,只留下房赢和他密谈。 这一次。 除了隐瞒穿越一事,房赢将所知信息和盘托出。 大太监对房赢的坦诚表示满意,要对他进行嘉奖,但这事张阿难说了不算,需要上报批示,至于下发多少赏赐,就看上面心情了…… 不仅如此。 万恶的公司领导还下达了加班任务。 让房赢去查一下花魁娘子诗诗,摸清她和那个教主是 否有直接的联系,必要的话,可以尝试策反…… 当房赢问出:“去平康坊的费用可以报销吗?” 大太监一句话没说,以一种“你认为可能吗”的眼神望着房赢,房赢的心就拔凉拔凉的。 直到现在,他都还没缓过来。 “三哥说笑了,嘉奖还没下来。” 房赢强作欢颜,违心的说道:“赏赐什么的不重要,我对钱不感兴趣,主要想放松下心情。” “那便一起去吧!”贾五笑着拍了拍房赢的肩膀,安慰道:“其实,如果不睡花魁,咱们还是消费的起的。” 一副老司机的样子。 像极了相约一起去商务ktv消费的小伙伴儿,所不同的是,ktv两点就打烊,如果想跟公主继续交流,需要去旁边的快捷酒店…… 两人约好了开炮地点。 高三冷酷的跟上,动作自然,毫无违和感。 三人扭头,邀请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苏定方,“头儿,一起去吧?” 苏定方踌躇道:“ 这不好吧?” 你这个心口不一的,你自己明明就是想去……房赢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劝解。 苏定方却自己站了起来:“走吧,你们几个做事毛手毛脚,本官有些不放心,还是跟你们走一趟吧。” …… 四人进了平康坊。 入北门,在中曲东回停了下来。 房赢扭头,有些疑惑的问:“为何不往前走了?” “前面太贵了。” 贾五拍了拍房赢的肩膀,笑道:“再往前走,便是南曲,达官显贵才消费的起,而且近几个月来,梦春楼的诗诗姑娘身价倍增,带动整个南曲的酒水钱都贵了……” 所以,我成了哄抬物价始作俑者…房赢心虚了一下,回想起了渣男李格的科普。 平康坊的红灯区,集中在三曲。 三曲,就是三条幽深静谧的巷子。 其中,紧靠着坊墙的巷子,俗称“北曲”,分成几十栋高高低低的彩楼,排列纷乱,在那里住着的,都是地位最为卑微的妓人,而 光顾者也都是寻常的百姓。 至于中曲,地位就高端一些了。 多是独院别所,在此处住着的,都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姑娘,按照身份地位,已经能称得上为“名媛”了。 而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当属南曲! 霄台林立,楼宇奢华高大,被称为妓中最胜者,长安十大花魁全都集中在此,来往的客人,也俱为王孙贵族。 “咳咳!其实,去南曲也不是不可以……” 苏定方轻咳一声,说道:“除非有花魁娘子看上了你的才气,主动邀请你做入幕之宾,如此一来,一切酒水也随之免费。” 高三冷酷的提醒:“可惜,花魁看不上我们。” 他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却都是实话。 百骑司监察百官,看似风光无限,朝中大臣见了也要礼让三分,实际上,私下里却被士族文人看不起。 谁让他们是一群粗鄙的武夫呢? 此外,就算是楼里其他的小美人儿,同样花费不菲……像 梦春楼的小桃红,在诗诗姑娘面前就是个青铜,却也不是寻常人能消费的起的,贾五要攒两个月的俸禄,才有资格与其春宵一度…… 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房赢想了想,笑道:“出来玩,当然要玩的尽兴,走,今晚我请客。” 刚进公司,新人一般都会在群里发个红包。 当然了,和前辈们一起组个轰趴,一夜之间就能变成四大铁之一,更加有助于融入新团体。 高三和贾五露出会心的笑容。 “二郎,你这是作甚……” 苏定方煞有介事的训斥了房赢一句,脚下却很实诚的朝前走去。 没一会。 几人便来到了梦春楼门前。 楼内堂宇宽阔,幽深宁静,楼门口种着大片绿植和花卉,又以假山怪石装点门面。 房赢立于残阳之下,深吸了一口伴着花香的空气,仰着头望着高耸的梦春楼,眯了眯双眸。 今夜。 他要收一个女妖精。 妖精的名字叫做——程诗诗! 第一百六十二章 那个男人留下的传说 四人进了门。 行走在冗长的走廊。 此时,音乐声和嘈杂声渐渐变大,等他们一脚踏入大厅,一阵奢靡的甜腻扑面而来。 偌大的前厅内。 十几桌客人,正在喝酒聊天,推杯换盏。 台上,八名舞姬身披轻纱,翩翩起舞,一颦一笑勾人心魄,扭动轻颤之间,尽显女子妩媚妖娆。 “哎呀!房公子来了!” 随着一道惊呼。 一名小厮一阵风似得跑到了房赢面前,点头哈腰的笑道:“公子,您可是有阵子没来了。” 苏定方几人微微一怔。 梦春楼的小厮看人下菜,他们之前来这里,从未有过如此热情的招待……可现在,这小龟奴仿佛看到了金主爸爸。 “嗯。” 房赢从怀中掏出一物件递了过去,淡淡说道:“我们几个兄弟一起来的,你安排一下。” 小厮接过来一看,脸色大变。 琉……琉璃! 入手沉甸甸,晶莹剔透似水晶,在厅内灯光的照射下灼灼生辉,房公子送出的,赫 然是长安城最流行的奢侈品——琉璃球! 苏定方三人惊呆了。 没想到自己的新同事还是个隐形富豪。 房赢笑眯眯的不说话。 他之所以有勇气请客,不是因为多有钱,而是因为有玻璃球在手…骊山的房家作坊那边,正在改进制铁设备,烧玻璃只是为了割韭菜,炼钢才是目的……毕竟,世界最大宗交易就是军火交易。 要想做个富一代。 就要搞最赚钱的买卖。 见小厮还在发愣,房赢淡淡说道:“怎么?钱不够?” “够了,够了!”小厮如梦初醒,连带对苏定方的态度都恭敬了许多,“几位公子,里面请。” 四人落座之后。 台上歌舞恰好结束。 按照规矩,接下来就应该有花魁上台,献技献艺,吸引人气,将今天的场子热起来。 趁着这空闲。 一名身着藏青色衣衫的年轻书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感叹道:“最近也不见房二郎来梦春楼了,真是好生无趣。” 邻桌,一 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探过头,好奇的问道:“这位小郎君,为何会发出这般感叹?” 书生瞥了他一眼,“外地来的富商?” “小郎君好眼力,某昨日刚到长安。” 中年富商笑着回答,长安为大唐之都城,长安学子自然比别处更多了一份骄傲,为此他早有心理准备。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书生看着他,倨傲的问道:“这两句诗,你可曾听过?” 他话音一落。 一旁的客人纷纷停止交谈,全都朝这边看来,显然被这两句诗吸引了注意力。 迎着众人的目光。 中年富商脖子一缩,悻悻道:“这诗,听着有些耳熟。” “耳熟就对了!”书生微微扬起下巴:“要论拟古之作,此诗当属天下第一,那你可知,这首诗是谁写的?” 中年富商掉下一滴冷汗:“不…不知……” “某道你便不知!”书生一仰脖子,杯中酒下肚,眼神也随之狂热:“告诉你吧,写这诗的 人,乃是大唐驸马爷,房遗爱!” 什么? 房赢?! 苏定方三人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相比于文化圈,大兵们更关心平康坊哪家的姑娘功夫好,自然不清楚房赢的光辉事迹。 如今见书生对他如此推崇。 都不由吃惊不已,心想原来竟还是低估了新同事的能力。 嗡—— 书生话音刚落。 大厅内的酒客们纷纷感叹起来。 “这位仁兄说的是!” “少了房公子,杯中美酒都不香了……” “想当初,房遗爱横空出世,先是在魏王诗会上连作了两首咏剑诗,然后又在这梦春楼,流出一首《赠诗诗》,何等国士风流!” “是啊!诗诗姑娘正是凭此诗,一跃成为长安十大花魁之首,身价倍增,听说已经不再单独见客了。” “啊?怪不得呢!前几日我怒砸两百贯,都无法进入诗诗姑娘的香闺。” …… 听着周围的议论。 苏定方三人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二郎……” 贾五看 着房赢,眼神复杂:“平康坊过夜价飞增,原来都是你的缘故。” 高三冷酷说道:“连酒水钱都涨了。” 苏定方也评价道:“某倒不是心疼钱,可房二这种做法,不可取。” “啊这个……哈哈!”房赢尴尬的假笑。 贾五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下好了,诗诗姑娘身价倍增,连你这个始作俑者都无法得到了。” 房赢低头喝酒。 不忍给同事科普。 显然,胖头陀这样的武夫,压根不知道诗词的力量……在这平康坊,房赢只要报出大名,一个铜钱都不用出,而且夜夜做新郎,枕边人都不带重样的。 此时。 一名丫鬟在二楼走廊行走。 她不经意的往楼下瞥了一眼,复又漫不经心的扭过头去。 忽然。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猛然停下脚步,扭头,一双眼睛死死钉在房赢身上,慢慢露出狂喜之色,然后转身朝花魁娘子房间跑去。 没一会儿。 诗诗姑娘盛装出席。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诗诗姑娘有请 平康坊。 梦春楼内。 花魁娘子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顷刻间。 一楼大厅鸦雀无声。 诗诗姑娘扫视全场,最终停在了房赢身上,一双美眸立刻泛起了波光,含情脉脉。 “花魁娘子…是在看我吗?” 贾五脸色涨红,激动就像第一次走进夜场的初哥。 “不,她是在看我。” 高三冷酷说道。 “胡说!”苏定方挺了挺胸膛,傲然说道:“诗诗姑娘明明是被本将的气度折服。” 面对漂亮的女性时。 男人会瞬间充满朝圣般的仰视,好奇心,和神秘,这是荷尔蒙催化的结果…此时,男人会特别注意仪表和举止,下意识的表现自己,以获得异姓的 关注…… 实际上。 如果有这些表现。 说明他还不够成熟,过于重视异姓的认可。 男人至死是少年,这是把吸引力或者激情等不稳定因素,放在了承诺等稳定因素之上。 所谓成熟。 就要学会“平视”异姓,既不要在意对方对自己的看法,也不要轻视或者厌恶对方…… 房赢低头喝着酒。 忽然感觉自己“悟”了。 其实就在踏进梦春楼的那一刻,他的内心还充满了矛盾,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诗诗。 而现在。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今夜,承蒙诸位赏脸前来,奴家不才,献舞一曲,为诸位客官助兴。” 诗诗说完,施了一礼。 然后转身,轻移莲步,一步踏上了舞台。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脸上纷纷露出惊喜的神色。 诗诗姑娘以诗乐著称,还从未在大庭广 众之前跳舞,今夜竟出来献舞,实乃一大惊喜。 咔—— 周围的烛火瞬间熄灭。 只有台上光芒璀璨,光线打在花魁娘子身上,银光闪闪,让她好似仙女下凡,美丽不可方物。 哗—— 诗诗长舒广袖。 丝竹声响起的同时,她立刻跟着节奏快速舞动身体,时而动若脱兔,时而静如处子,让人看了如痴如醉。 “扭得这么带劲?今晚一定要让她坐上来,以这个姿势自己动……”房赢端着酒杯,眯起眼睛满怀期待。 片刻后。 献舞结束。 诗诗对着台下施了一礼,深深的朝房赢这边看了一眼,这才款款告退。 “她又在看我!” 贾五的胖脸上抑制不住的惊喜:“莫非诗诗姑娘看上我了?今晚要招我为入幕之宾?” 高三冷酷说道:“也有可能是我。” 苏定方依然心口不一:“其实 本将不想太过高调,可如果花魁娘子死活要见我,本将也只好勉为其难。” 房赢笑着插嘴道:“万一是我呢?” “你??” 苏定方几人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 此时。 一名丫鬟快步走了过来。 先是施了一礼,然后脆生生的道:“房公子,诗诗姑娘请您到屋内一叙。” 咔嚓——! 大厅内的谈话为之一滞,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苏定方三人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们张大着嘴巴,艰难的扭动脖子,一点一点的看向了房赢。 “这…这怎么可能?” 贾五不可思议的问道:“二郎,长安第一花魁……邀请你到她的闺房?” 进闺房干什么。 他没说,但大家都知道。 “五哥,玩的尽兴些。” 房赢站起身来,笑眯眯的说道:“不过不要嗨到太晚,明早咱们还得点卯,小弟便先 上去了。” 哐当! 一旁忽然响起胡椅倒地的声音。 众人扭头望去。 原来是刚才那个身穿藏青色衣衫的书生,猛然站了起来,直接掀翻了椅子。 “房…房遗爱?!” 他满脸的惊喜,高声叫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你就是房赢房遗爱?!” “不才,乃国子监孙长生!” “孙公子,久仰久仰。” 房赢笑着拱手施礼,然后跟着大丫鬟小青离开。 “房遗爱!” “竟真的是房遗爱!” “进去了!花魁娘子让房公子进去了!” “普天之下,也只有房二郎这样的才子,才能配得上诗诗姑娘的才气啊!” 大厅内一阵哗然。 轰的爆发出强大的声浪,每个人都面露兴奋之色,以崇拜的目光望着房赢离去的背影。 看着疯狂的人群。 苏定方三人目瞪口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谁在和老子抢女人 这是一种五味具杂的感觉。 公司老人带领新人同事去会所潇洒,本以为让新同事涨涨见识,以此证明自己这几年干饭也不是白吃的。 可万万没想到。 新人同事居然比自己还老道。 想想吧,一群人进了门直奔预定包间,走廊里肥环燕瘦,一路走过,小妹们见了新同事纷纷露出惊喜。 “嗨!” “刘哥好!” “妹妹想死你了!” …… 这种体验,绝对可以让公司老人怀疑人生,仿佛这里原本就是新人的主场。 苏定方三人倍受打击。 良久之后,贾五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变得自然。 “头儿,老高,你们玩的尽兴些。” 他学着房赢的语气说道:“不过不要嗨到太晚,明早咱们还得点卯,某便先去找小桃红了。” 很贱,很凡尔赛,意思是他 在这里有相好的。 我们不一样! 苏定方和高三真被唬住了。 看向贾五的眼神立刻变的不同,虽然不至于像看房赢那么夸张,但也让贾五非常受用。 “来人。” 贾五把领他们进门的小厮喊来,说道:“前面带路,某与小桃红是旧识。” 谁知道小厮面色一僵,犹豫道:“这位公子,小桃红…恐怕是暂时不便见你。” “嗯?”贾五的脸刷的沉了下来,看着小厮质问道:“这是何意?莫非刚才我兄弟的铜钱没给够?” 一个粗鄙的武夫。 竟然敢在梦春楼指手画脚。 换做平时,小厮根本不会鸟他,可对方提起了房赢,小厮不敢不给面子,只能堆笑道: “公子,不是钱的问题,刚才已经有客人点了小桃红,我们做生意的,总应有个先来后到吧? ” 竟被人捷足先登了…… 贾五的脸一下涨红。 本想学着房赢,在同事面前装逼,可他忘记了,并不是所有的牛奶都叫特仑苏。 在整个平康坊。 诗诗姑娘这个级别的,毕竟只是少数。 与花魁娘子可以自由约炮不同,大多数青楼的姑娘,还得看钱说话,小桃红也不例外。 贾五三个月才来一次。 人家总不能只候着他一个人吧? 毕竟,都是为了生活…… 啪——! 丢了面子的贾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咬了咬牙,吩咐小厮:“走!现在就带我去见小桃红,某倒要看看,谁在和老子抢女人!” 小厮无奈,只能领着他去。 苏定方和高三对视一眼,随后也跟了上去。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遇到硬茬子就拉着贾五跑路,可如果双方势均力敌 ,就免不了要动动手了。 几人出了大厅,直奔偏房。 走到小桃红的房门口,正好和一名大汉迎面而遇。 “公子,这位就是刚才点了小桃红的客人。” 小厮赶紧指着大汉介绍。 贾五三人放眼望去,只见对面的大汉壮如黑塔,眼似铜铃,身上爆炸性的肌肉一块一块,有万夫莫敌的气势。 “他娘的!这人看着为何有些眼熟?” 贾五三人有些踌躇不决。 他们在审视人家,对方同样也在打量他们。 双方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竟僵持在门口,气氛也随之尴尬起来,要知道,双方刚才是奔着打架的心思来的。 小厮暗暗松了一口气。 剑拔弩张的场面没有出现。 这对于梦春楼来说最好不过了,老板的后台是很硬,但毕竟是做海鲜生意的,多一事不如 少一事。 “你们几个…是那部分的?” 黑脸大汉粗声粗气的问。 贾五挺了挺胸膛,傲然说道:“百骑司!” “嗯?百骑的人?” 黑脸大汉瞪着铜铃大眼,追问道:“你们可认识驸马爷,房赢房遗爱?” 贾五几人愣了愣,脱口而出:“我们和房二郎一个队的。” “呜呀呀!竟真是你们!” 黑脸盯着高三和贾五,兴奋道:“某早该想到的,你们一个胖头陀,一个瘦头陀,敢问可是高三和贾五?” 胖头陀? 瘦头陀? 那是什么鬼? 贾五按下心中疑问,盯着对方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黑脸大汉彻底放松下来,拍了拍满是黑毛的胸脯,声若洪钟:“某乃程家三郎,程处弼。” 程家——? 贾五三人脸色一变。 卢国公程咬金!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好兄弟,讲义气 他们刚才还在纳闷。 为何对方看着如此面熟,原来竟是卢国公家的三公子。 没错了,瞧这身板,这相貌,简直和程咬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岂止是程处弼。 程家六个儿子,几乎都是程咬金青春版。 “原来是程兄,失敬失敬。” 贾五挤出一丝笑容,拱手道:“某听房赢说过,你们和吴王一起,在专心搞事业。” 快别提房家那个铁匠铺了…… 程处弼脸色一僵,他对“事业”的印象,还停留在骊山半山腰那个破旧的土炉子…其实房赢告诉他挣钱了,只不过挣的钱又投了进去,用于扩大再生产……对此程处弼已经不抱希望了。 “贾兄,久仰久 仰。” 程处弼也抱拳说道:“俺也听房赢说过,你们对他颇为照顾,他的朋友,便是俺的朋友!” “对!朋友,哈哈!” 贾五笑的尬尬的。 不光是他,程处弼也感到一阵尴尬。 既然是朋友,居然差点为了争女人打起来……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恐怕会被整个南衙十六卫耻笑。 好死不死的。 一旁的高三冷酷的来了一句:“你以为的林荫小道,其实早已车水马龙。” 卧槽!房老二说的没错,瘦头陀果然有毒……程处弼想起房赢的高能警告,深以为然。 他忽略高三的毒舌,望向了贾五:“那个,贾兄也是来找小桃红的?” 贾五老脸一红:“没错。 ” 程处弼试探道:“好兄弟,讲义气,要不然……一起?” !! 贾五呆立当场。 苏定方和高三望着程处弼敦厚的面向,心想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个,还是算了……” 贾五打量着对方黑塔般的身躯,又想想娇弱的小桃红,强自嘴硬:“某的战力很强,一起的话,怕是要出人命。” “唉——贾兄多虑了。”程处弼摆摆手,说道:“房二郎说过,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房赢有毒吧! 听着现场两人的对话,一旁的苏定方和高三不忍直视,心想房二郎这厮现在在做什么呢? …… 梦春楼。 诗诗姑娘的闺房内。 “哗— —” 一阵水响。 房赢从浴桶中站了起来,然后迈步绕过屏风,走向了古声古色的雕花大床。 花魁娘子半躺在锦被之上。 玲珑起伏的身上半遮着薄纱,露出大片欺霜赛雪的肌肤,曲线曼妙,瓜子脸上美眸波光潋滟,红唇妩媚,娇艳欲滴。 早已恭候多时。 “房公子……” 诗诗娇羞的唤了一声,长长的眼睫毛扑闪。 房赢强健的身躯,完美的呈现在她眼前,雕刻般的流线肌肉上还往下滚着水珠,花魁娘子看的面红耳赤。 “怎么?等着急了?” 房赢眉毛一挑,语气轻佻。 “讨厌——” 诗诗俏脸一红,欢喜中带着撒娇。 “难道不是吗?” 房赢 伸出手指,从花魁娘子娇嫩的脸蛋开始,顺着光洁的肩膀一路向下,轻抚她如雪的肌肤,同时用带着男低音的磁性嗓音说道: “花泾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如果不是在等我,为何上次一别之后,姑娘便再也不接待恩客了。” “嗯——”诗诗忍受着怪手,咬着唇儿道:“明明一首绝世之诗,却被公子曲解成这般意思。” “那我就叩门了。” 房赢笑着随手将锦被掀开。 不一会儿。 床上的幔帐就剧烈的晃动起来。 这一场战役,竟上来便是白刃战……房赢跪在榻上策马扬鞭,望着花魁娘子优美白皙的后背,冷不丁问道: “教主是谁?” 第一百六十六章 收服花魁娘子 “教主是谁——” !! 听到这话。 诗诗娇躯一颤,顿时浑身冰冷。 她扭过头,潮红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公子这是何意?奴家不知公子在说什么……” 房赢与其对视,目光冷静而又深邃:“诗诗姑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便问过你,却因吴王忽然闯入而作罢,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从实招来。” “公子让奴家招什么……啊!” 诗诗还未说完,就被房赢粗暴的继续,忍不住扬起雪白脖颈,发出一连串的惊颤。 “知道我为何要给你这次机会吗?” 房赢一把抓住诗诗的长发,往后一拽,宛如君王降临:“我杀侯海龙的那一晚,你明明知道我离开,却没有声张……你甚至,帮我瞒过了这楼里的监视者!” 诗诗姑娘满脸惊骇:“你…你居然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房赢俯下身,动作不停,在她耳边呢喃:“承认了吧…你就是心存不甘,你就是想要反抗,所以你才会替我 隐瞒……” “你想要离开那幕后之人!” “你,想要自由!” 诗诗长大了嘴巴不停的喘气。 精神和身体双重冲击,让她头脑阵阵空白,思绪时断时续,警惕性放松至最低,距离妥协只有一线之隔。 “你要知道,我是百骑,也是不良人的天机星,身后站着国师袁天罡和大内总管张阿难两位大佬。” 房赢继续娓娓诉说:“我还是大唐驸马爷,皇帝的女婿…此外,你们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我最大的底牌,其实是我爹,房玄龄!” 房赢的话让诗诗浑身发软。 同时,诗诗姑娘感到自己被一道闪电劈过。 他刺的好深,也隐藏的好深……一直以来,房赢的所有作为,都避开了房玄龄,就算被侯君集逼到绝路,也没有借助房府的力量。 这便很容易让人遗忘。 他的背后,还站着一尊大神——大唐宰辅房玄龄! 而房玄龄,也默契的没有插手房赢的事情……可大佬们都知道,房相,必然在默默 注视着一切。 没人敢忽视他的实力。 因为,他是从最严酷的开国战争和政治斗争中,活下来的佼佼者! “就算花魁娘子神智清醒,也绝对不会想到,我最大的底牌,其实不是老爹房玄龄,而是穿越者的身份,这种先知般的上帝视角,越是成长,就越会变成类似与g的存在……” 想到这里。 房赢再次发力,暴风雨般的摧残,同时却俯在美人儿耳边,用温柔的语气平静说道: “你可以不相信我得实力,但你别无选择,与其苟活,不如放手一搏,为自己拼出个未来……” “臣服我,我保你平安!” 诗诗天鹅般仰着修长脖颈,魂儿已经飞上了天。 她虽然身处青楼,也算见多识广,可毕竟没有现代知识爆炸的储备量,也不曾经历过这种类似pua的调教。 哪里受的了房赢的手段? 花魁娘子俏脸酡红,瀑布般的长发高频率的摆动,“你…你想要我怎样做……” “很简单,继续潜伏在梦春楼,做双 料间谍。” 诗诗的思维顿了一下,她不明白房赢说的话,不过能理解房赢的意思。 “奴…奴家愿为公子效命……” “好!第一个问题,教主是谁?” 花魁娘子微微睁开眼睛,眼神迷离:“奴家不知道。” “嗯?”房赢皱起眉头,扬起大手,“啪”的扇了下马臀,“你说你不知道?” 诗诗娇躯一颤,带着哭腔道:“奴家真的不知……只晓得那人神秘异常,手段通天,教中谁人不服,最后会死的很惨,在外面,我们通常称他为‘贵人’……” 啪——! 房赢不由分说,扬手就是一巴掌,“高阳公主和辨机的事,你知不知道?” “啊……”花魁娘子又是一颤,哭道:“此事奴家略有耳闻,似乎是贵人使了手段……” 啪——! 又是一巴掌。 “这梦春楼中,能听你调遣的有多少人?” “大丫鬟青儿,与奴家是一条心的……” “哼!”房赢冷哼一声:“这也不知,那也不能,要你何用?” 啪— —! 巴掌再次落在马儿的臀儿上。 “呜呜呜——”诗诗姑娘哭着说:“公子莫要再打了,奴家都已经被打肿了……” 房赢低头瞄了一眼。 果然,花魁娘子雪白的肌肤上,有几个明显的红掌印。 既然疼,为什么还翘的高高的,呵呵,口是心非的女人……房赢丝毫没有怜香惜玉,随手“啪”的又是一巴掌。 “有教主,自然就有教众,除了你,都还有谁是教中之人?” “嗯——”诗诗痛并快乐着,粉红着脸颊伏在锦被上,情迷意乱的回答:“除了梦春楼暗室中几人,奴家不知其他教众…只不过,最近教中新招来一个活佛,据说是会昌寺的辨机大师……” 房赢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辨机和尚! 他居然也入了这个神秘的教会?而且还成了活佛? 不过不要紧。 这跟扎在心里最深的刺,我迟早会亲自拔去……房赢将心思深深埋在心底,如君王般俯视着花魁娘子。 “说说看,辩机是如何入教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贾五 我已看破红尘 第二日卯时。 房赢在大丫鬟小青的服侍下穿戴整齐。 花魁娘子玉体横陈,还在补觉,她累坏了,书卷气十足的脸上,还残留着昨夜的欢愉。 出了梦春楼大厅。 在门口遇到了苏定方和高三。 两位同事顶着黑眼圈,颤巍巍缓步走出,看样子连刀都拿不稳了。 卧槽!腰酸背痛腿抽筋,感觉身体被掏空,他们这是经历了什么……房赢精神一震,面露好奇。 房二郎竟如此精神抖索,他还是个人吗……苏定方和高三瞪大了眼睛,满是震惊和羡慕。 三人相互对视,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房赢打破了尴尬,笑着打招呼:“早啊,怎么就你们两个?五哥还未出来吗?” “我在这里!” 一旁传来贾五的声音。 三人扭头一看,只见贾五从隔壁客栈里走了出来。 房赢疑惑道:“五哥,你不是宿在小桃红屋里了吗?” 贾五脸色一暗,叹道:“ 忽然感到,没意思了。” 你又没睡在梦春楼,怎么就突然进入了贤者时间?要不要给你身后一支烟……房赢关切道:“五哥,你没事吧?” “没事。” 贾五深吸一口气,面露坚定之色。 “以后,某不再来这烟花之地了……以后下值了,你们也莫要喊我,我,已经看破了红尘!” 三人呆若木鸡。 这是放着百骑不当,还去当和尚吗? 良久,房赢干咳一声,将注意力拉了回来,扭头和苏定方说道:“头儿,我需要去见张将军。” “去吧。” 苏定方大度的摆了摆手。 昨日,张阿难把他支走,和房赢在总裁办公室密谈了一个时辰,苏定方便知道,自己的新属下直接搭上了大领导。 不过无所谓。 房赢本来就是大老板亲自招进来的。 而且还是房相之子,皇帝驸马,刚进百骑,就破了幼童拐卖案,还扯出了藏兵谷的反贼。 要背景有 背景。 要能力有能力。 没必要和这种官二代过不去。 …… 半个时辰后。 太极宫。 凝阴阁。 房赢独自来到二层楼。 将要走到走廊尽头时,有守卫拦住了他。 房赢亮出腰牌:“百骑司苏定方麾下,房赢,求见张将军。” 守卫检查腰牌后,又还给了他,问道:“为何不找你的直属上司,中郎将苏定方?” “事关重大,需直面张将军。” 房赢沉声说道。 他不打算让更多人知晓内幕。 神秘教的事,不仅关乎自己隐私,还涉及皇室颜面……他们设计诱导高阳公主出轨辨机和尚,这样的事若是传出去,便会真如后世一般,大唐公主从此成为风流淫荡的代名词。 更为甚者。 还会被扣上“脏唐乱宋”的帽子。 回想前世的记载,“脏唐”便是从高阳公主开始的,这起桃色事件,与李治娶了李世民的小老婆,武则天圈养男宠,以及 李隆基霸占儿媳妇,并称为唐朝四大丑闻。 以至于。 无论贞观之治和开元盛世何等辉煌。 都无法掩盖,人们对唐朝皇室肮脏群乱的印象。 此时。 见房赢如此说。 其中一名守卫匆匆前去禀报。 “你就是房遗爱?”另外一人打量着房赢,露出笑意:“听说,国子监的学生都对你恭敬有加?” 房赢客气道:“都是朋友们给个面子而已。” “莫要谦虚,那些国子监的学生,最为清高孤傲,能被他们推崇,说明你才学甚高。”守卫拍了拍他的肩膀,“房二郎,咱们百骑终于出了你这个读书人,莫要让大家失望。” 期望值满满。 像极了乡亲们对待村里唯一的大学生。 此时,先前进去的守卫返回,面对能越级汇报工作的房赢,态度愈加亲和:“房遗爱,进去吧,张将军在等你。” 房赢冲两人拱拱手。 当即快步来到走廊尽头,推门 而入。 屋内摆设清雅,除了一方桌椅,再无其他,桌上燃着香炉和茶具,炉顶青烟燎绕,檀香淡淡。 通透的窗外,便是北海池。 池水清凉,取聚阴散暑之意,檐牙高啄,四周廊腰缦回,故而此处被称为凝阴阁。 一个苍老伛偻的老人。 揣着手,站在窗前,远眺北海风景。 “属下房赢,见过张将军。” 房赢拱手施礼。 张阿难转过身,浑浊的眼睛望向房赢:“说吧,你有何事,需要单独见咱家?” “启禀张将军,是关于神秘教会之事……” 房赢没有隐瞒,将昨晚从诗诗口中得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大太监。 “哦?你真把那女子给收服了?”张阿难愣了一下,随即笑眯眯的问:“花魁娘子滋味如何?” 房赢呆滞的抬头。 心想大哥你侧重点是不是偏了?更何况,你是个太监啊,就算我说了体会,你也无法产生共鸣…… 第一百六十八章 去吧,战啊 “嗯,看来你与那花魁甚为和谐。” 张阿难揣着手,缓缓说道:“咱家只是提醒你,不要忘了自己驸马爷的身份,有些事,不要做的太高调。” 房赢一愣。 心中瞬间有了觉悟。 大太监不属于任何派系,只忠于皇室,高阳公主是李世民的女儿,自然也是他关心的对象。 现在他是在提醒房赢。 别太浪了,小心后院起火,你和花魁倒是嗨翻天了,到时候公主闹起来,皇帝还不是向着自家女儿? “多谢张将军提醒!” 房赢拱手施礼,低头说道:“属下一定低调做事,不该说的一句话不说,不该做的一件事不做。” “嗯。” 张阿难点了点头,肯定道:“收服花魁一事,你做的很好,继续盯紧她,有事可以向咱家单独汇报。” 欧耶!今后可以 光明正大的奉旨泡妞了,虽然这需要传道授业,但难干也要干…房赢心里明明凡尔赛,脸上却是一副惶恐的样子:“张将军,我不能对不起公主殿下啊!” “好了。”张阿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公主那边,咱家自然会帮你掩盖。” 房赢感激涕零道:“张将军爱兵如子啊!”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大太监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对房赢的马屁毫无反应,揣着手说道:“两日后,辩机和尚要去终南山白鹿观辩法…此事虽为佛道之争,但背后隐藏着神秘教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去,阻上一阻。” 房赢惊讶的抬头。 感觉自己好像是听错了。 辩机妖僧要去踢馆,自然有道门高手迎战,我能做什么?而且听听这话——“你去阻一阻”, 就好像是说: “你去,叫服务员再上一盘羊肉。” 又或者是,“你去,让妈咪再换一批。” ……明明都上升到佛道之争的高度了,却说的如此随意,我拿什么去阻? “张将军的意思是……” 房赢目露精光,伸出左手,做了一个砍的姿势:“让我悄悄的把辩机给做掉?” “幼稚!”大太监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杀了一个辩机,他们还会再扶持一个活佛出来,你杀的净吗?” 房赢眉毛一挑:“那您的意思是?” “很简单,与那辩机和尚辩法,然后赢了他。”张阿难揣着手,缓缓说道:“如此一来,他们教中活佛败北,这会比杀了他更有杀伤力。” 房赢呆若木鸡。 后面的字他没听清,只听到了前面一句:与辩机辩法,赢了他…… 我是谁 ? 我在哪里? 我又不是和尚,连一本佛经都没读完整过,怎么可能赢得了辩机?那家伙虽然道德败坏,但修了这么多年的佛,绝对不是我这个九年教育的漏网之鱼可以打败的。 房赢沉声问道:“张将军,您在开玩笑吗?” “年轻人,不要沮丧。” 张阿难罕见的微笑了一下,鼓励道:“国师说过,你可是天选之人,赢区区一个辩机,还不是手到擒来。” 袁天罡? 又是他散播谣言!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穿越者而已,连个系统都没有,神特么的天选之子…房赢心里一片苦涩,挣扎道:“张将军……” “好了,你出去吧。” 谁知张阿难摆了摆手,单方面的结束了谈话:“这两天,准你告假,先回去准备准备,到时候好好发挥。” 此情此景。 像极了高考前班主任允许学生放假两天。 “房遗爱。” 房赢刚要走,张阿难又叫住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咱家知道,高阳公主和辩机的事情,你心里苦……” 嗯?大太监以为高阳和辩机真的有染?是什么原因,让他得到了这样一个错误的结论?不过这是好事,他越愧疚,就越会将利益往我身上倾斜……房赢心头百转,沉默不语。 “如今,你也是咱家的人了,我虽然不能得罪公主,却能让你出一口恶气!” 张阿难的双眸射出光芒,锋芒毕露:“咱家把这个机会交给你,就是让你在所有的长安权贵面前,把那个花和尚击败,让他颜面扫地!” “去吧!让他知道,你房遗爱不是软柿子!” “让他知道,勾引大唐公主,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房二,公主喊你回家睡觉 张阿难忠于大唐皇室。 一切破坏皇室安定和谐的人或物,都被他深恶痛绝……辨机和尚敢勾引高阳公主,在张阿难看来,就是大逆不道,不可饶恕的行为。 而且现在看来。 辨机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 同时,他如此看重房赢,也未尝没有房赢驸马爷的身份的加持,所谓爱屋及乌,凡是与李世民有关,大太监总是很友善的对待…… “很好,这一趟没白来。” “既拉近了与大领导的关系,又对他的思维进行了进一步的解读。” 从听水居出来以后。 房赢站在凝阴阁门前,迎着北海池的缕缕清风,望着远方碧蓝的天际,面色凝重。 “按照原有的命运轨迹,房二郎几年后就会因造反被杀……目前看来,背后有这个神秘教会推波助澜,甚至很有可能,一切都是他们一手推动!” “如果想要 破局……” “第一,继续走永嘉公主这条路子,最终让皇帝李世民判一个和离。” “第二,主动出击,调查神秘教,正好,现在可以借助百骑这颗大树,避免了单打独斗……” 房赢站在原地,正在梳理日后的谋划。 苏定方和高三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二郎还未回家吗?” 苏定方笑着说道:“昨晚你在梦春楼查出进展,我们也跟着沾光,张将军也许了我们两天假。” 房赢深吸一口气,将深沉心思深埋心底,眨了眨眼睛:“我不服,你们什么都没做,就白白得了两天的假期。” “胡说!”苏定方一本正经的道:“我们也出了大力,累的现在腿还在发软……下次有这样的事,记得还叫上我们。” 高三冷酷的补充:“好兄弟,讲义气!” 房赢朝四周寻找一圈,问道:“五哥呢?他怎 么又没和你们在一起?” “老贾么?”苏定方不在意的道:“他说有事,先回去了。” 高三忽然说道:“不对劲!” 房赢和苏地方齐齐看向他。 迎着两人疑惑的目光,高三沉声说道:“我感觉,老贾很不对劲!” “其实,我也感觉到了……”房赢微微皱眉,补充道:“放着梦春楼白花花的姑娘他都不睡,还一大早就嚷嚷着看破了红尘。” “看破红尘?”苏定方撇撇嘴:“你觉得,狗能改得了吃屎?” 高三马上表示赞同:“头儿说的不错,这小子绝对有情况……” 就在这时。 一名宫女从远处小跑了过来。 她年纪不过十三四岁,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在三人面前停下,脆生生的问道:“三位军爷,敢问驸马爷房遗爱可在这里?” 房赢往前一步:“我就是。” 小宫女上下打量了 一下房赢,低头行礼:“驸马,高阳公主殿下正在千步廊,现在叫您过去。” 高阳公主? 苏定方和高三精神一震。 两人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房赢在宫门口被堵的场景,那一刻,高阳公主惊艳无比,带着大妇的威势,令人印象深刻。 ……房遗爱这厮,家中有如此美眷,竟还去睡花魁…两人目光转向房赢,眼神鄙视而又羡慕。 “二郎,好福气!” 苏定方笑着说道:“你这才出来过了一夜,家中夫人便出来寻你,看来,公主殿下是离不开你了。” 这话说的很有水平。 像是说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就连最为闷骚的高三,也忍不住暗暗点头,心想不愧是头儿,如果换做贾五,肯定会扯着嗓子喊: “房二!公主喊你回家睡觉!” ……高阳公主到了太极宫?还破天荒的喊我去见 面?这件事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再说了,你让我去我就去?我不要面子的吗……房赢微微抬起下巴,对小宫女说:“你去告诉李淑,我很忙,她要是有事,就亲自来找我!” “啊?” 小宫女可爱的瞪圆了眼睛。 她给宫中的贵人们传了这么多次话,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要知道,公主是皇族,驸马是臣子,公主要召唤你,你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推脱? 苏定方和高三也崇拜的望着房赢。 大唐驸马多如狗,但是能这么刚的,房赢还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既然公主没什么大事,我就先走了。” 房赢说着,抬腿就往外走。 小宫女立刻急了,慌忙说道:“驸马爷,公主说,你要是不去,肯定会后悔的!” 房赢的脚步停下,缓缓转身,目光冰冷。 “听这意思——她在威胁我?” 第一百七十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长安城。 太极宫。 内殿西北隅有千步廊贯穿东西。 南临月华门,北尽宫城,尝有诗曰:“帷弸彋其拂汨兮,稍暗暗而靓深。阴阳清浊穆羽相和兮,若夔牙之调琴。般倕弃其剞劂兮,王尔投其钩绳。虽方征侨与偓佺兮,犹彷佛其若梦!” “这里便是千步廊?” “可惜现在是盛夏,如果冬季来此,湖中温泉氤氲,走在这千步回廊之上,岂不是如同行走在云间。” 房赢跟在小宫女后面,好奇的打量四周。 他身为百骑,凭借腰牌可以行走与皇宫大内,可也不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里毕竟是后宫佳丽居住之所,如果没有特殊事由,也不能在宫内瞎逛。 毕竟,皇帝也怕戴绿帽子。 此 时。 前方的小宫女见四下无人。 于是脚步收敛,和房赢并排而行,歪着头问道:“奴婢有些好奇,您不是不想见公主吗?为何又改主意了?” 当然是因为永嘉公主的寝宫在附近……房赢悄悄的四处张望。 上一次约会时,永嘉公主告诉他,要陪长乐公主在宫中住几天,如果自己这时候突然出现在她前面,她会不会感动的要以身相许呢? “泡妞嘛!” “就要时不时来个惊喜。” “关键这个惊喜还是免费的,一文钱都不用花,可话又说回来了,虽然没花钱,但我是用了心的啊……” “至于高阳公主,见一面意思意思就行了。” “毕竟,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是一个迟早要单飞的男 人,没必要在一棵树上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房赢也放缓了脚步。 他的目光,在小宫女柳枝般的身段上扫了一眼,露出标准的渣男笑:“我改变注意,当时是因为你啊。” “因为我?”小宫女满脸好奇。 “对啊!”房赢侧脸笑道:“若是你请不到我,岂不是要被人责骂,我实在不忍心,于是决定过来看看。” “驸马休要乱说。”小宫女的脸蛋腾一下红了。 长期幽居后宫的女人,果然好撩,只不过宫女再小,也是皇帝的女人,只可远观不可近亵玩焉……房赢见好就收,随口问道“你可知公主殿下叫我来,所为何事?” “奴婢不知。” 小宫女小脸依然红扑扑的,左右张望了下 ,小声提醒道:“不过驸马爷要小心了,奴婢来时,公主正和一群后宫娘娘们在一起呢!” …… 不远处。 千步廊内。 微风拂过湖面。 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冗长的走廊内,七八名莺莺燕燕的女子若隐若现,她们坐在绿叶荷花之中,身上的宫装鲜艳夺目,比盛开的花儿还要动人。 高阳公主在里面最为娇美。 紧挨着她坐着的,姿色也不差,只是眉眼之间夹着刻薄,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 正是齐王妃韦氏。 此时,韦氏拉着高阳公主的手说道:“淑儿,不是嫂子说你,这男人啊,都是贱骨头,就得好好调教,你越让着他,他就越嚣张,你打他几次,他就老实了!” “这个, 不至于吧?”高阳公主咬了咬嘴唇,迟疑道:“房赢顶多就是夜不归宿……” “什么?他还敢夜不归宿!” 韦氏声音一下抬高了几个八度:“那房遗爱说好听了是个驸马,其实就是个赘婿,你怎能让他如此嚣张!” 她这么一喊。 周围一群后宫嫔妃全看了过来。 “淑儿,你可是和驸马闹了矛盾?” “只是再闹矛盾,夜不归宿就不像话了,齐王妃说的对,毕竟那房赢只是个驸马,和赘婿差不多,怎能如此不知礼数!” “没错,你要好好立威了。” “哼!驸马何时也如此硬气了!” …… 后宫妃子们都在给高阳打气。 可谁都没注意到。 齐王妃韦氏,眼底深处闪烁着浓浓的怨恨! 第一百七十一章 韦氏的挑拨 提起房赢,韦氏就恨得牙根痒痒。 她永远也忘不了,仕女宴上,她因为羞辱房赢,惹恼了永嘉公主,姑姑直接以以下犯上的罪名,将她告上了宗正寺…… 想想这段日子,韦氏就愤怒交加。 她不仅被罚以巨资,还被处以家法,更让她不寒而栗的是,要不是李世民出面求情,她现在已经被剥夺王妃的资格了。 最让她愤怒的是。 齐王李佑,马上就要离京就藩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等于是一种放逐……远离了长安这个权利中心,她们夫妇俩再想回来,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而这个灭顶之灾。 则是房赢的老爹房玄龄,向皇帝建议的! 所以,房家父子在齐王夫妇眼中,已 经成了头号敌人,甚至比魏王李泰还要可恨。 然而,韦氏和高阳公主偏偏关系还不错。 可闺蜜,不就是拿来坑的吗? “嫂嫂,听说齐王兄被你制的服服帖帖,众姐妹甚是佩服……”高阳公主并不关心政治,所以对韦氏的心思一无所知,还以为对方是自己的好闺蜜,于是皱着眉问道:“你说,像房遗爱这种情况,我又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韦氏阴险的一笑:“当然是先给他立立威,让他知道,你不是离了他房遗爱不行,你只要招招手,有的是男人跑来抢着当驸马!” 高阳公主俏脸一热:“嫂嫂这时何意?” “他不是夜不归宿吗?你也可以如法炮制。”韦氏嘴角勾 起笑容,“你告诉他,要和某位俊俏的郎君赴约,晚上便不回来了,看他急不急……” 话音落下。 众妃子先是一愣,随即纷纷面含飞霞,掩嘴娇笑。 “哎呦!齐王妃,你这招可真够损的!” “是啊,驸马若是知道自己要被戴绿帽子,岂不是会活活气死?” “齐王妃,你能想出这般主意,想必自己也试过了?” “是啊,外面的男人滋味如何?与齐王哪里不同?不如你给众姐妹说说?咯咯咯咯……” 后宫的嫔妃常年见不到男人。 话语之间颇为大胆,有时候开起车来,都能让男人甘拜下风。 韦氏也说的脸颊微红,佯怒道:“你们休要胡说!本妃哪里和别的男人睡过? ” 还未经人事的高阳公主,更是浑身发烫。 和房赢相处时间越长,她就越发清晰的感到,房赢真的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得,言行举止充满了男人味。 有时候。 夜深人静之时,她会偷偷的打量睡在床下打地铺的房赢,皎洁的月光打在对方的脸上,竟有一种刚毅的英俊。 每当此时,她便会脸蛋发热。 痴痴的盯着对方,一颗少女心也在不断的融化。 可房赢性格大变,带来的负面效应也很明显,从前见了自己唯唯诺诺,小心伺候,现在倒好,根本不在自己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唉!自从本宫允许他进屋睡觉,本来关系已有所缓和,可上次却因为辩机大师一事,他又疏远我了 ……” “本宫那次赴约,只是想当面告诉辩机大师,不要再来找本宫了,可房赢这个呆子,却因为这点小事就给本宫摆脸子,真是气煞人也!” 想到这里。 高阳公主羞愤交加,心一横,咬着红嘴唇问道:“嫂嫂,你说这招好使吗?” “好妹妹,听嫂嫂的绝对没错。”韦氏赶紧给她打气:“放心吧,这么多后宫嫔妃在,那房遗爱翻不了天!” 就在这时。 有宫女迈着小碎步走了上来。 “启禀公主,众位娘娘,驸马房遗爱已经到了。” 众佳丽精神一震,纷纷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后宫嫔妃应有的优雅姿态,露出看好戏的样子。 高阳公主板着脸吩咐道:“让他过来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 敢问你是几品官儿 另一边。 房赢随着小宫女来到了千步廊。 沿着台阶一步步走去,就见凉亭中坐着一群肥环燕瘦的美人儿,一双双妙目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这就是李二陛下的后宫团?眼光不错嘛…只不过,这么多如饥似渴的女人,老李一个人能忙的过来吗……房赢飞快的四下瞄了一眼,低头行礼:“微臣房赢,见过各位娘娘。” 说完,直起腰来。 他身材本就笔挺,如今身穿一袭禁军服饰,单手按刀,迎着湖风傲然而立,更加显得神骏非凡。 “嘶……” 他就是驸马爷房遗爱?为何与传说中的痴傻大不相同…妃子们两眼冒光,双腿不由自主的暗暗夹紧。 “房遗爱!” 韦氏还不知道,后宫嫔妃们对房赢已经路转粉,板着脸,上来就是喝斥道:“没有规矩的东西!见了本王妃,为何不行礼!” 谁知房赢斜着眼睛看 了她一眼:“你哪位啊?” “你——!” 韦氏一下被气的炸了毛,尖着声音道:“孤陋寡闻!连我都不认识?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乃齐王妃,皇亲国戚!” “哦?原来是齐王的王妃。” 房赢点了点头,心说怪不得来者不善,自己屡次打脸李佑,她老婆自然对我怀恨在心。 所以,这个局是她攒的? 而且还拉了一众后宫妃子坐镇…奇怪,这些女人怎么没帮着摇旗呐喊,反而坐在一旁看戏?咦?有的竟还对着我放电,可惜,这里是太极宫,要是在夜店,说不得也要包个卡座,叫她们过来喝酒摇骰子…… 房赢将目光从妃子们身上收回,对韦氏问道:“齐王妃,敢问你是几品官儿?” “我……” 韦氏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脸色涨红,咬紧牙关恶狠狠的道:“本王妃,已不是诰命夫人!” 大唐建国后,参 照隋朝旧制。 将女子的封赏分成八品,分为正一品夫人,正二品九嫔,正三品婕妤,正四品美人,正五品才人,正六品宝林,正七品御女正八品采女,被诰封的后宫妃嫔,与官员女眷统称为命妇,有内外之别。 在男尊女卑的年代。 作为女子,最高的荣耀的便是被称为诰命夫人,不仅光宗耀祖,而且地位崇高,受到万人景仰。 韦氏出身贵族门阀,嫁的又是皇子。 之前确实被封为一品贤妃。 可在仕女宴上,她惹恼了永嘉公主,直接被宗正寺剥夺了这一荣誉称号,在长安权贵圈沦为笑柄。 而这一切,终是因为她羞辱房赢导致…… 可现在,房赢竟然故意提及此事,怎么不让韦氏愤怒交加? “哦?原来齐王妃无品无级?” 此时,房赢看着韦氏,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可巧不巧,我是驸马都尉,从五品 ……本官倒是要问问你,你既然无品无级,见了本官为何不行礼?” “房遗爱!你不要欺人太甚!” 韦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面容扭曲的大叫。 诰命夫人的封号被废,是她心里不得不说的痛,而造成这一切的房赢,竟还在她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这房大棒槌简直该死! “放肆!” 房赢发出一声厉喝,笑容一下子收敛,虎着脸教训道:“韦氏!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直呼本官大名!” “你——啊啊啊!” 韦氏被气的脸都绿了。 她堂堂王妃,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前呼后拥,现在,却当着后宫众嫔妃的面,被房赢如此对待……她都快要被气疯了。 这一幕。 让一旁的妃子们都看呆了。 她们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之人,可颜值即是正义,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房赢的霸道,反而让她们觉得 新鲜刺激,快乐崇拜。 “房赢!” 眼见韦氏被气的浑身发抖,高阳公主脸色难看的说道:“嫂嫂是我兄长的王妃,你怎可如此对她?” “嗯?公主殿下看不过去了吗?”房赢目光转向李淑,讥讽道:“我还是你的夫君呢?这女人刚才百般羞辱我,你怎么不为我说话?” 又来了! 他又在违抗本宫的意愿! 他何时能顺着本宫的意,像哄着花魁娘子那样,将本宫哄的开开心心…… 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 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不知为何,高阳公主的思维一下子跳到了青楼的花魁身上,火气蹭一下起来了。 “房赢!嫂嫂的事暂且不提,本宫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她抬起娇美的脸庞,挑衅的望着房赢,“今日,本宫将去会昌寺,与辨机大师研讨佛法!” “晚上……便不回来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驸马为何不按套路出牌 现场一片寂静。 众嫔妃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高阳公主要去和辩机大师研讨佛法?而且晚上还不回去睡了? 据传闻。 会昌寺的辨机大师,可是个俊俏文雅和尚。 这样的男子,恰恰符合高阳公主心中的喜好…到时候,孤男寡女共处一夜,傻子都能猜到会发生什么! 可怜的驸马爷…… 众人将目光转向房赢,纷纷面露怜悯。 韦氏则满心畅爽,阴狠的盯着房赢,脸上露出报复后的快感。 房赢沉默了。 面无表情的看着高阳公主。 场面直接陷入了莫名的尴尬中,整个千步廊除了湖中的荷叶摇曳,没有一丝声音发出,平静的让人不适。 “房……房赢,你听清本宫的话了吗?” 高阳公主打破沉寂。 不知道为什么,见房赢这副样子,她心里忽然感到有些心慌,尤其是房赢眼中的陌生感,更让她如坐针毡。 “哦,这样啊……” 房赢终于说话了,可语气却如此漫不经心: “我知道了,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说罢。 朝着嫔妃们拱手施礼、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朝远处走去。 这……这就完了?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自己的老婆要出去和和尚过夜,驸马竟如此轻描淡写? “这样啊……” “我知道了……” 这是一个男人应该正常的表现吗?他难道不应该暴跳如雷吗?难道不应该和高阳公主据理力争吗? 按照设定好的剧本。 高阳公主会勉为其难,答应驸马不再出去,从此驸马服服帖帖,全心全意的为公主效命…… 如若不然,高阳也可假装前往。 让驸马抓干挠肺,后悔不迭,在妒火中煎熬,最后实在忍受不住,还得去会昌寺接人…… 可现在。 驸马为何不按套路出牌? “房赢!” 高阳公主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女人感觉告诉她,如果这次放任房赢离开,她将会永远失去对方……最重要的是,她不甘心! 凭什么? 以前本宫见了你就烦。 现在本宫反过来在你身上用心思,你却不闻不问,一个区区驸马,谁给他的胆子?! “房遗爱!你给我回来!” 高阳公主冲着房赢的背影喊道:“你为何不挽留我?为何一点儿都不关心我!” 神经病,你以为你在拍抖音吗?我要不要像段子里一样,停下来叭叭叭嘲讽你一顿?可算了吧,永嘉公主还在等我,轻熟的少妇,不比你这个刁蛮公主香…… 房赢的脚部顿了顿。 连头都没回一下,迈着钢铁直男的步伐,朝着自己的性福奔赴而去。 “房赢!你混蛋!” 高阳公主尖叫一声,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亭子里,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事情闹到这步田地。 聚会便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 嫔妃们纷纷上前,安慰劝解着高阳公主,哄着她离开了太极宫,回去了公主府。 韦氏也劝了几句。 与高阳公主在宫门口分开后,坐在华丽的马车上, 立刻将一名心腹叫到了跟前。 “你现在就去会昌寺!” “告诉辨机大师,高阳公主和房遗爱完了,他们的关系再无回转的余地……” “顺便提醒辨机,本王妃已经按照他的意思做了,他答应本王妃的事情,可不能忘了!” …… 另一边。 房赢途径淑景殿。 在门口放缓了脚步,随口朝值守的太监问道:“长孙公子让某问一句,长乐公主殿下,可是住在此处?” 太监见他身穿禁军官服。 以为房赢是路过的下值人员。 而且对方还提到了长孙公子……他的妻子长乐公主在宫中小住,做丈夫的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太监不疑有他,笑着回答:“长乐公主和永嘉公主却是住在此处,不过,昨天二位公主已经离开了。” “嗯。” 房赢点了点头,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脚步不停,朝太极宫外走去。 行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 房赢的心情,就像天上的阳光一样明媚。 现如今,侯君集已被派往西域,在于去和吐蕃打仗的路上,只不过,这一趟他注定无功而返,所有的功劳,都会被牛进达一人独占…… 齐王李佑也将去封地就藩。 碍眼的家伙一下子少了两个,这让房赢心情无限美好,不自觉的哼起了小调。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前途慢慢任我闯,幸亏还有你在身旁……” 溜溜达达到了平康坊。 七拐八绕,确定无人跟随,闪身进了永嘉公主在长安城处的秘宅。 刚一进门。 就发现一美貌女子往外走。 “阿……阿宾?卧槽!” 房赢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身女装的陈阿宾,惊讶道:“你怎么又扮女装?” “主公。” 陈阿宾向房赢行了一礼,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出的美艳。 哎呀!我的眼睛,我的钛合金狗眼被亮瞎了,果然,了解男人的只有男人……房赢强行将自己掰直,问道:“你这是要到哪里?”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上错花轿嫁对郎 “我去熟悉熟悉地形。” 陈阿宾美眸中透着一股坚持:“侯海龙死了,可侯君集还活着……我要把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都记在脑子里,看看在哪里伏击他比较合适!” 房赢沉默了一下。 他理解对方的心情,唯一的妹妹被奸杀,这股仇恨,唯有仇人的鲜血才能抹平。 诚然,直接凶手侯海龙已经伏诛。 可他老子侯君集,就没有一点儿责任吗?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房赢才不是什么圣母婊,陈阿宾坚持将所有相关仇人一并抹杀,十分对他的胃口。 可侯君集不同于侯海龙。 侯府戒备森严,这时房赢两人早已确认过的事实,而侯府之外……侯君集每每出行,身边都有大批护卫,强攻的成功性 几乎为零。 最重要的是,李世民的态度! 身处庙堂之中,一切都是为政治服务,圣人不想让侯君集死,贸然杀了他,就等于挑衅皇权,震怒的皇帝会毫不留情的铲除和他对着干的人…… “阿宾,你做的很好!” 房赢并未对陈阿宾讲这些大道理,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的说道:“答应我,不要一个人行动。” “侯君集烂人一个,我们的命,比他宝贵一万倍……所以,我们要制定周密的计划,保证得手后可以全身而退,就像杀死侯海龙一样。” “嗯!”陈阿宾重重点了点头:“主公放心,我一定不会乱来的。” 房赢摆摆手:“行了,你去忙吧。” 陈阿宾提醒道:“主公,公主殿下她 们带了……” “嗯,我知道。”房赢心不在焉的说道:“刚才宫里的太监说,她已经不在宫里住了,我先进去了。” 有几天没见用永嘉公主,他有些迫不及待,没注意陈阿宾的话,迈步朝房门走去。 “主公……” 陈阿宾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清楚。 可房赢已经推门而入。 陈阿宾徒劳的放下手臂,无奈的摇了摇头……正房周围是他活动的禁区,就算打死他,也不会踏入女眷区一步。 “主公,你就自求多福吧。” 陈阿宾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另一边。 房赢进门以后,发现正厅并没有人。 他轻手轻脚的进了里屋,发现一尊美丽的的女子,正背对着门口,躺在榻上小憩。 如今天气炎热 。 女子身上只披着一层薄纱。 这宫纱呈半透明,紧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使她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更增添几分神秘诱惑。 更让房赢眼热的是。 对方裙摆上下极短,露出浑圆的香肩,和两条雪白笔直的小腿,随着她的呼吸,纤细腰肢微微起伏,处处透着勾人的魅力。 美人在前。 房赢哪里还忍得住? 他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床榻,一把将对方从后面搂住,毫不客气的吻了下去,一双大手还不忘上下求索。 女人柔软的身子顿时一僵。 她猛然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竟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充满雄性气息的热吻从脖颈处传来……更过分的是,对方的双手灵活又有魔力,不断撩拨着她敏感的心 弦。 或许刚从睡梦中醒来, 女子美丽的双眸还带着迷茫,过了好一会儿,眼中的焦距才慢慢集中,下一刻,强烈的悸动从对方手上涌遍全身。 “这……这是发生了何事?!” 女子大惊失色,急忙挣扎着扭过身去。 终于面对面,房赢怎会放弃这美好时刻?于是准确无误的朝对方的樱桃小嘴吻了过去。 女子倏然瞪大了眼睛。 被突如其来的亲吻直接搞蒙了。 “唔唔唔……” 片刻后,她终于反应过来,拼命的挣扎起来,将对方铁一般的身躯推开了一点距离。 而此时。 房赢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 他如遭雷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卧槽!” “这女人不是永嘉公主?!” 第一百七十五章 香艳的误会 秘宅内。 里屋的床榻上。 一对年轻男女,以一种极为亲昵的姿势躺在榻上,水草般相互纠缠,四目相对。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 距离之近,分贝之高,震得房赢的耳膜嗡嗡直响。 尖叫声停歇。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异口同声叫道:“你是谁?!” 然后他们同时闭嘴,等待对方回答,然而大眼瞪小眼,对方好像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下一刻。 他们再次同时开口:“你为何会在这里?!” 现场诡异而又尴尬。 房赢一头暴汗。 这里可是永嘉公主的秘宅,除了陈阿宾,再无其他人居住,就算平时的家务,也是永嘉公主亲自打扫。 再说了,陈阿宾压根不会踏进主屋范围。 再再说了,刚才大佬已经女装出门了,这宅子里剩下的有且只有永嘉公主了啊!眼前这个美人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另一边。 长乐公主李丽质又羞又怒。 这里明明是姑姑秘宅,却忽然闯进来一个男人,还对自己又亲又抱,而且手法异常老道……这片刻的功夫,长乐公主已经浑身燥热,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渴望着什么。 “登徒子!放手!” 长乐公主满脸通红,拼命的往外推房赢。 然而,对方高大的身体坚硬如铁,任凭她如何推搡,也纹丝不动,而她一双素白的小手推推推,就像和男友撒娇一般。 “嗯——!” 房赢一声闷哼。 怀里的美人沉鱼落雁,容貌和永嘉公主一个段位,而且身 材玲珑有致,在怀里这么一挣扎,直接摩擦生电。 “你——放手啊!” 长乐公主都快哭了。 她本是花样年华的少妇,早已品尝过人间的美味,眼前的陌生男人吸引力十足,挣扎之间,竟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触感。 “我不动,我放手。” 房赢急忙张开手,做投降状。 长乐公主感到浑身一松,那紧箍般的感觉倏然消失,赶忙往后退去。 然而,她的衣衫还被压在房赢身下。 “呲啦——!” 一声锦帛脆裂的撕扯声传出。 两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瞪大了眼睛僵在原地。 长乐公主本就只穿了一层薄纱,被这么一扯,直接春光乍泄,雪白娇嫩的肌肤大片的暴露在空气中,尤其是波涛汹涌,美的 让人阵阵眼晕。 两人愣了片刻。 终于,长乐公主反应过来,一张俏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小嘴张开,再次发出爆裂的尖叫声: “啊——!!” …… 片刻后。 前厅堂内。 一男两女相对而坐。 房赢端起茶杯,偷眼观察眼前的女子。 只见对方脸蛋素白清冷,表情淡然,气质冷清中透着不染凡尘的素雅,加上身着一袭道袍,更似落入凡尘的仙子。 仿佛感到房赢炙热的目光。 长乐公主抬起眼帘,望向房赢,眼神冰冷。 房赢老脸一红,继续端起茶杯喝茶,眼神游离,掩饰自己的对美丽的向往。 看着这一幕。 永嘉公主端坐在主座,面含微笑。 她是过来人,知道房赢这样的男人,对女人 有着极大的吸引力,更知道女人持久的空旷是何等敏感。 “公主殿下……” 房赢放下茶杯,干咳一声,打破了沉默:“敢问,这位娘子是何许人也?” 永嘉公主一愣:“你竟不认得她?” 我应该认识她吗?她又不是平康坊十大花魁……房赢轻轻摇了摇头:“抱歉,微臣确实不知。” “唉……” 永嘉公主轻叹一声,握住了女子的柔荑,面露怜惜,“质儿一别数年,远离长安城的红尘凡事,终年隐在终南山修行,世人难免渐忘,我大唐,还有一位天生丽质的公主殿下。” 天生丽质? 容色绝姝? 房赢脑中灵光一闪,看着眼前女子的盛世美颜,低声惊呼:“莫非是长乐公主——李丽质?”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快乐吗 见房赢一语道破。 永嘉公主含笑点头,拉着侄女的柔荑说道:“二郎说的没错,这就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女,长乐公主李丽质。” “哦?竟真是长公主!” 房赢面色微变。 武德四年。 秦王妃长孙氏生下了一个女儿。 秦王李世民欣喜之下,给这个女儿取名李丽质,后来在贞观二年,被诏封长乐郡公主,食邑三千户。 李二陛下是个大帅哔。 长孙皇后也是国色天香。 作为两人爱情的结晶,长乐公主的颜值自然也不会差,她到底有多美呢? 后世的墓志文中,有华美的辞藻盛赞: ——公主资淑灵于宸极,禀明训于轩曜,皎若夜月之照琼林,烂若晨霞之映珠浦。 我竟然真的见到了长乐公主,她果真人如其名,天生丽质,是位容色绝姝的美人……房赢心中一阵激动。 “要知道,这位鼎鼎大名的公主 殿下,可是所有宅男的心头好,钢铁直男的白月光…但凡是个穿越者,如果不和长乐公主发生点什么,简直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挡……” 房赢目不转睛的盯着李丽质。 似乎被对方的美丽所震撼,目光炙热的像是熔炉一样,仿佛能把长乐公主这座冰山美人给融化掉。 果然,没有不偷腥的猫……一旁的永嘉公主暗自长吁一口气,心想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有质儿在,二郎总该不会老往平康坊跑了吧…… “登徒子!你……你还看?” 对面,李丽质颤声反抗,清冷的脸蛋浮起红晕。 房赢的眼神占有欲极强,不加掩饰,又让她想起刚才羞人的一幕……那结实的肌肉如此有力,现在想想都让她感到浑身发软。 “咳咳!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 房赢轻咳一声,彬彬有礼的说道:“鄙人房赢房遗爱,现在百骑 司任职,我爹是房玄龄。” 啊啊啊! 我爸是某某某,这种二代目的口吻简直让人欲罢不能,想不到我也有今天! “房遗爱?”李丽质微微吃惊:“你就是房家二郎?高阳公主的驸马?” “正是不才。”房赢洒然一笑,目光烁烁的盯着对方水嫩的脸庞,沙哑着嗓子说道:“公主殿下似乎很关注我?” “我……” 李丽质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重新变得冷静,然后清冷的开口:“你想多了,本宫并未关注过你。” “哦?那为何公主殿下会出现在这里?” “房赢!你竟还反过来问我?”李丽质扫了一眼永嘉公主和房赢,冷冷说道:“说起来,本宫倒有一事不解,你进屋之后,为何问都不问,便对本宫…对本宫……” 说到这里,她脸颊再度浮起红云,红唇翕动,却一个字都羞的说出口。 “啊这!实在抱歉。” 房赢瞪大眼睛,慌不迭的道歉:“微臣不是故意要摸你的,更不是故意要亲你……” “你住嘴啊!”李丽质脸色羞红,慌张的叫道:“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一旁的永嘉公主惊呼:“什么?你们都亲过了……” “姑姑!” 李丽质羞愤的打断对方,努力保持着大脑最后一丝冷静,反问道:“我很想知道,房遗爱进屋后便对我那样……他是不是把我当作姑姑了?” 永嘉公主羞涩的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什……什么?!” 李丽质大惊失色。 这便意味着,房赢早就对永嘉公主做过哪些事情了,所以才毫无顾忌,上来就又摸又亲,而且还不是简单的亲昵,刚才房赢的舌头都已经伸进去了。 “你…你们竟然……” 李丽质涨红了脸,语气里全是不可思议:“可是姑姑 ,房遗爱他……他可是高阳公主的驸马啊!” 闻言。 永嘉公主俏脸一变。 她再怎么喜欢房赢,对方终究是自己亲侄女的夫婿,一想到高阳公主,她就有一种浓浓的愧疚感。 “是啊,二郎是漱儿的驸马……” 永嘉公主看了一眼房赢,满脸凄凉,“我这个当姑姑的,还真是水性杨花,连自己侄女的男人都要抢……” 李丽质慌忙道:“姑姑,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又怎么样?” 一旁,房赢收敛了笑意,淡淡的说道:“这些年,永嘉公主是如何过的?我又是如何过得?你难道不知道?” “我们两个,不过是两个可怜人罢了!” “而长乐公主你呢……” 说到这里,房赢凝视着李丽质,深邃的目光仿佛可以看透对方的灵魂,“你是圣人的嫡长女,嫁的是关陇豪门长孙家,那么你……又过得如何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 李丽质俏脸一白。 自从接触房赢以来,她有羞涩,有愤怒,但一直不曾乱了分寸,可这一刻,她有些慌了…… 房赢的话,就想一柄锋利的剑。 一层层破开她冰封住的包裹,直指内心,将她刻意逃避和忽视的恐惧,直接暴露在阳光之下。 让她感到阵阵窒息。 “是啊,世人只看到了我的风光,又有谁会关心我过得如何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自己都活着这般模样,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姑姑他们?” 李丽质紧紧咬着嘴唇。 心湖仿佛被房赢投下一颗石子,溅起了层层涟漪,不断在心房扩大,震撼着她的内心。 “公主殿下,实不相瞒,我们绝对不会一辈子这么偷偷摸摸下去。” 房赢站起来,牵起永嘉公主的小手,看着她面容坚定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们会站在阳光下,向世人宣告我们之间的事!” “二郎……” 永嘉公主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她原本以 为,自己会做房赢一辈子的地下情人,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刚猛,要陪着她走进阳光之下。 此时此刻,永嘉公主又惊又喜,所有的顾虑都烟消云散,哪怕去死,她都心甘情愿。 “你们…你们就不怕皇上震怒?” 李丽质花容失色,惊声叫道:“此时若是传了出去,可是大唐皇室丑闻,父亲他……他会把你们全都抹杀的!” “那又如何?” 房赢扫了她一眼,淡淡的开口:“我与永嘉公主情投意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就算是死,黄泉路上也要结伴而行。” 说这话的时候。 他心里慌的一批。 在前世,永嘉公主出轨侄子杨豫之,李世民发现后,把他们判了和离,并未大开杀戒。 房赢正是要复制这段历史。 以桃色事件金蝉脱壳,远离高阳公主这个坑货。 可万一,在这一世李世民开了杀戒呢?那自己岂不是要人头落地,成为史上最失败的穿越者 …… 不对! 做事情,哪里会没有风险? 更何况,已有前世作为参照,成功的几率已经很高了,连袁天罡都说我是天选之子,怎么可能轻易挂掉…… 房赢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两个大唐公主却心头巨震。 李丽质霍然扭头,死死盯着房赢,心想房二郎竟真是诗画双绝,随口一说,竟能吟出如此诗句。 “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 永嘉公主重复着诗句,美眸中蓄满了泪水,哭泣道:“二郎,妾身的心窝窝都被你戳痛了。” 白居易,老白,我真的不是故意白嫖你的《长恨歌》……房赢心中碎碎念,抬手,轻轻抹去永嘉公主眼角的泪水,温声安慰:“哭什么,一切有我在。” “二郎!” 永嘉公主再也把持不住,扑到房赢怀里嘤嘤哭泣。 李丽质淬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 可不知为何,她定定望着倒在房赢怀中的姑姑,清冷的眸子中竟有 些羡慕。 “好了,莫要哭了。”房赢大手轻抚永嘉公主的秀发,宠溺道:“悲大伤身,先去歇息一会吧。” 轻熟的少妇抬起头,眼泪汪汪。 “我要你陪我。” 她本是逆来受顺的性子,此时破天荒的嘴唇嘟嘟,可熟可甜,竟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憨。 这幅怀春的模样。 让一旁的李丽质微微一愣。 继而俏脸一红,将头别到了一边,不再看眼前一对男女秀恩爱,撒狗粮。 “公主殿下,失陪。” 房赢微微欠身,搀着永嘉公主朝卧室走去。 呼—— 李丽质长出了一口气。 她再也绷不住清冷的样子,咬着下嘴唇,看着两人渐渐消失的背影,眼神复杂。 长乐公主雅擅丹青。 而琴棋书画,在某些方面是共同的…… 谁都不知道,性子清冷的长乐公主,在看到房赢的素描画时,便已经芳心巨震,将房赢视为精神上的知己。 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 那副素描,不断的在 她脑海中浮现。 让她辗转难眠,甚至大胆而羞耻的幻想,与画作的主人同宿同飞,做一对神仙伴侣…… “这个房二郎!” “他能画出如此传神的神作,本以为是个比彬彬有礼的君子,却没想到,竟是个大胆的登徒子!” 李丽质抿了抿樱唇。 脑海中又浮现出被房赢热吻的一幕。 “登徒子!坏人!” 清冷的公主眼神一下变得迷离,雪白的素手不由自主的在自己的身上游走,仿佛被一只看不到的大手轻抚…… …… 转眼间。 两日的沐休已过。 一大早,房赢便梳洗完毕,穿上一袭青衣,拿着小包袱,施施然出了家门,骑着马朝终南山进发。 长安街人潮不息,全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动。 因为今日。 将有一件大事发生。 那便是,声威日隆的辩机大师,要挑战天下道门,与终南山白鹿观论道…… 据说,若是辩机大师这次赢了。 将会当场肉身成佛,成就活佛化身!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唐的天要变了 终南山。 毗邻长安城。 坐落在附近的蓝田县。 “横亘关中之南,西起秦陇,东至蓝田,相距八百里,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终南。” 周朝时。 函谷关关令尹喜,在此地结草为楼。 其每日登草楼观星望气,故称草楼观,因此,“观”之一词,成为道家建筑独有的词汇。 后来,老子在楼观南筑台,为尹喜授经。 楼观台因此名声大噪,尹喜被道教封为文始真人,终南山也一跃而成为洞天之冠,成为“天下道林张本之地”。 大唐立国后。 具有胡人血统的李唐宗室,为了洗白出身,极力主张“老子化胡”之说,提倡炼形之术,奉道教始祖老子为圣祖。 以证明自己为中原正统。 于是,素有“天下第一福地”的终南山,便以独特的地理位置,被纳入了皇室的视野。 李唐在此大兴道观,广纳修士。 白鹿观,便在其中之一。 此时。 终南山人山人海。 平时宁静的道观,里 外已经挤满了人。 无数朱紫贵人,文人才子云集于此,数不清的名媛闺秀,打扮的花枝招展,踏阶而行。 更有大批佛道中人,不远千里来此。 一时间。 漫山遍野华冠遍地,衣袖招展。 房赢身着一袭青衫,拎着小包袱,站在一处高峰之上,望着山上一簇簇人影,整个人都傻了。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是一场辩道而已,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声音:“兄台此言差矣,这可不是普通的辩道!” 这不是普通的辩道,这是王维诗里的辩道……房赢暗暗致敬中国唱诗班,扭头望去。 只见山道的台阶上。 几名年轻的书生结伴而来。 “这位兄台,有礼了。” 其中一人衣着灰色衣衫,对房赢施了一礼,等直起身来,一身清明正气扑面而来。 “几位,可是外地来的?” 房赢看他风尘仆仆,似从远道而来,开口笑问。 “兄台好眼力!” 灰衣书生拱 手道:“某正是从剑南道而来,现与几位长安旧识一道,共赴辩道盛会。” “剑南道?”房赢脑海中高德了一下地图,赫然发现剑南道远在西南边陲,毗邻吐蕃,于是感到有些诧异:“你跑了这么远的路,就为了一睹辩道大会?” “当然了,这可是关乎道门兴衰的大事!” 灰衣书生面色一正,严肃说道:“道教乃我大唐国教,此次若是败北,我辈唐人之信念,岂不是被外邦番教所统治!” 他这么一说。 旁边的几个书生也义愤填膺:“卢兄说的不错,若是遍地佛堂,我大唐还是中原人的大唐吗?” 哎呦!竟然还是一群唐朝小愤青……房赢顺着对方的话,沉声说道:“三清只需泥土身,佛祖却要黄金渡,长此以往,确实国不将国。” “说的好!” 几名书生眼前一亮,仿佛见到了知己一般,看向房赢的眼神也愈加亲近起来。 “兄台可知,这一次,我大唐的天要变了!” 灰衣书生严肃 道:“辩机和尚挑战天下道门,虽然名义上以佛辩道,实际上却是要以辩法之言,弘扬番邦佛法。” “几个月来,他一路横推关中,连斗十几场辩道,接连全胜,尤其是与洛阳白羊观真虚道子那一场,后者被辩的吐血惨败,从此,辨机和尚威名更胜!” “现在,不仅关内道诸观风声鹤唳,天下道门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房赢叹道:“情况竟然如此糟糕。” “是啊!”灰衣书生也跟着感叹:“还好,有房遗爱在……” 等等!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房赢顿了一下,笑着问道:“这跟房遗爱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灰衣书生激动道:“驸马爷房遗爱,可是我道门最后的希望啊!” 房赢心里咯噔一下。 忽然产生了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 这次过来,他纯粹是应付领导交代的差事,抱着一种打酱油的心态参加…他连毕业论文答辩都是从网上荡的,又拿什么去和妖僧辩法…… 再说了,长安城道门真人如云。 哪里轮得到他房赢出头? “这个,卢兄是吧?”房赢干咳一声,强笑道:“你远在剑南道,可能有所不知,那房遗爱并无过人之处,又如何担得起道门最后的希望?” 另一名蓝衫书生,扫了一眼房赢手里的小包袱,问道:“兄台也是外地来的?” 这是把我当作进城的打工人了……房赢笑着回答:“某乃长安本地人。” “这便奇怪了。”蓝衫书生道:“兄台即是长安人士,为何对此事一无所知?” “啊这……我应该知道什么?” 房赢顿时一头雾水。 前一段时间,他全力筹备暗杀侯海龙一事,对外界事物关注较少,只知道辨机和尚最近跳的很欢。 “兄台竟然真的不知道……” 蓝衫书生解释道:“那些败在辨机手中的道士,在失败之后,都会补充一句——” “贫道惜败,只因道法不精,他日若你遇到房遗爱,便会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国师是否与我有仇 “什……什么?!” 房赢呆若木鸡。 过了好一会儿,才气急败坏的问道:“他们为何会那样说!” “当然是因为我大唐国师!” 书生激动的说道:“袁天师身为道门泰斗,曾传信天下道门,若是不敌辨机和尚,可报出房遗爱大名。” “袁天师……袁天罡?!” 房赢怒气上涌,咬牙道:“国师是不是和房遗爱有仇!” “那倒不是,国师曾言,驸马房遗爱是天选之人,福禄傍身,区区辨机,怎能奈他何?” 房赢差点一头栽倒。 辩机佛法精深,我特么连金刚经都背不全,怎么跟那家伙辩法。 好半晌。 房赢才挤出一丝微笑:“那个,听说房遗爱淡泊名利,素来不喜与人争勇斗狠,我长安道门高手众多,不是还有云飞子吗?” “看来,兄台果然不太关心时事。” 蓝衫书生摇了摇头,道:“昨日,云飞子已经和辩机对决过了,结果第一问就败了。” “这么惨?!” 房赢顿时一头冷汗,追问道:“还有文素真人呢?她可是长安城有名的女冠,实力也很强啊?” “文素真人确实道法高深。”蓝衫书生满脸痛心:“可惜,她在问情一关被辩机击败……所以,终南山辩道的希望,就放在房遗爱身上了!” 灰衣书生跟着激动说:“不!整个大唐道门的希望,就放在房遗爱身上了!” 谢谢啊!你们可真相信我啊…… 房赢身体晃了晃。 心想这下完了,辩机可是我的情敌,时刻不忘给我戴绿帽子,这次被他逮准机会,岂不是会把我羞辱死…… 他喃喃说道:“那如果输了,岂不是会倒霉死。” “岂止倒霉,简直惨不忍睹!” 灰衣书生 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房遗爱是道门最后的希望,若是输了,很多人会将怨气撒在他的身上,到时候,连圣上都保了他。” 袁半仙儿!你这个坑货……房赢心里吐槽,阴沉着脸放狠话:“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找人做了辩机和尚?” “万万不可!” 几名书生脸色大变:“那辩机和尚是得道高僧,佛门在他身边布满高手保护,谁能杀他?” “再说,他真出了事,万千佛徒肯定把这笔账记在我道门身上,若是佛道之争升级,必然引发腥风血雨,最后倒霉的还是我大唐百姓。” 闻言。 房赢脸色沉了下来。 他之前全心谋划杀死侯海龙,紧接着又忙于幼童拐卖案,暂时无暇顾忌辩机,本打算过了这段时间,再腾出手去解决对方。 却没想到,养虎为患。 短短时间内,辩机 妖僧居然成长如此之快,竟到了连暴力都不能动用的地步。 …… 与此同时。 太极宫。 神龙殿。 大唐皇帝李世民,身穿龙袍,背负双手,站在大殿门口,一双星目远眺天边连绵起伏的群山。 “陛下,可是在担心辩道大会?” 袁天罡的身影,从大殿中的幽暗中缓缓浮现,在李二陛下身后停了下来。 “国师,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李世民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你将朕的驸马抛了出去,到底打的什么注意?”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圣上的眼睛。”袁天罡洒然一笑,抱着浮尘,淡淡开口:“辩机赢了辩道大会,定会大肆宣扬,广纳信徒…他们做的越多,露出马脚的几率就越大……” 说到这里。 老道士远望终南山方向,眼中光华绽放:“贫道倒要看看, 辩机背后的那个教派,到底是何方神圣!” “所以,驸马根本没机会赢。”李世民轻叹道:“如今一来,他岂不是成了替罪羊。” “若是朕没记错,国师还给了他一个不良人天机星的身份吧?你如此算计驸马,就不怕他拆了你的百骑司?” “这个……哈哈!” 袁天罡干笑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贫道,这也是为了他好……” “这番话,国师还是和驸马说去吧。” 李世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家乃我大唐国教,尊严不容有失,国师无论怎样谋划,切不可让佛门得逞,坏我大唐根本。” “是,贫道自有分寸。” 袁天罡行了一礼,直起身,说道:“其实,驸马也不一定会输……” 第一百八十章 辩道大会上的快闪族 “哦?此话和解?” 袁天罡摇头晃脑的道:“贫道望气之术不会有错,房遗爱确实是天选之子,乃身负大气运之人,没准他能赢了辩机呢……” “哦?”李世民顿了一下,问道:“驸马若是赢了,国师的计划又该如何进行?” “驸马若是赢了,就说明,他的大气运可以压制那个神秘教。”老道士笑的意味深长:“从此之后,驸马这柄神兵利器,便可以专司神秘教,为我大唐斩妖除魔!” “嗯,正反都是赢,国师好算计。”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随即面色一正:“不过,赢儿万一输了,大唐就要彻底变天,朕便做好与佛门开战的准备!” 说着。 李世民身上气势大涨,语气霸道无双。 “不管那神秘教是何居心,佛门又在其中扮演何等角色,请国师与我李唐皇室一道,与其血战到底!” 袁天罡严肃的低头行礼:“臣,遵旨!” …… 另一边。 一队冗长的队伍,在山道上拾阶而行。 这支队伍近百人 ,有侍卫开道,宫女侍奉,将十几名宫装丽人护在中间。 所到之处,行人皆避。 “嘶……” “这些小娘子是什么人?竟有禁军开道?” “嘘——!什么小娘子?你难道还看不清吗?除了宫里的贵人们,谁有资格让宫中禁卫随行!” “咦?好像不仅有后宫嫔妃,还有皇室公主。” “竟真是!几个月前,某有幸参加魏王诗会,那个身穿红衣的,便是高阳公主!” …… 在无数双视线下。 十几名嫔妃公主结伴而行。 这里面,最为扎眼的是高阳公主李漱。 她身穿一袭鲜艳红衣,加上青春绝美的容颜,哪怕是在美女如云的后宫队伍里,也能让人一眼认出。 再往后。 永嘉公主李月、长乐公主李丽质并肩而行。 她们一个是轻熟的少妇,一个是高冷的女冠,虽然气质迥然各异,却是同样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质儿,这便是你修行的地方吗?” 永嘉公主抬起皓腕,拭了拭额头泌出的细汗,微微喘息:“ 如此高的山峰,光爬上来就耗费这般力气,你竟在此修行了三年,也真是难为你了。” “其实,爬习惯也就好了。”李丽质眸子清澈如潭,身上的道袍飘飘欲仙,让她宛如下凡的仙子,“这一次,辩机和尚来势汹汹,也不知道,观里会派哪位道友应战。” 此时。 走在前面的高阳公主,转回头来,娇美的脸上满是好奇:“辩机大师很厉害吗?” ……永嘉公主慌乱的移开目光。 她私下和房赢这个侄女婿勾搭,每当面对侄女儿,总是心跳如鼓,脸颊发烫。 李丽质却直视高阳公主,眼神微冷:“你很想那和尚赢?” “我哪有……” 高阳公主气焰全无,罕见的服软。 李丽质虽性子清冷,偏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学霸级人物,让所有的皇子皇女心怀敬畏,连高阳公主也不例外。 “那你来此作甚?” 李丽质微微蹙起秀眉:“听说,前几日,你曾放出话来,要宿在会昌寺,与那辩机讨论佛法?” “阿姐! ”高阳公主神色慌乱的解释:“我那是说着玩的。” “如此甚好。”李丽质以教育的口吻说道:“漱儿,你需记得,道门才是我李唐皇室的盟友。” “是,小妹知道了。” 高阳公主赶紧低眉顺眼的称是。 …… 转眼间。 辩道大会时辰已到。 终南山主峰已各路人马,数万达官贵人、才子名媛站立四周的山峰之上,无数双视线集中在白鹿观前的道场之上。 忽然。 梵音乍现。 四周的人群中,近百人缓缓走了出来。 他们双手合十,低头诵经,自觉排成一个整齐的方队,仿佛在等待着迎接某方神圣。 嗯?唐朝就有人开始玩快闪了吗?这个什么神秘教的思想还挺超前……房赢立于一侧的山峰上,俯视着道场,暗自感叹。 此时。 诵经声忽然大作。 十六名身穿袈裟的僧人,片刻后出现在现场。 紧接着。 一顶八抬步辇出现在视野中,十六名僧人宛如呼叫罗汉,将步辇团团围住,庄严肃穆。 下一刻。 俊俏的辩机和尚,手持法杖,缓缓走下步辇。 “阿弥陀佛。” 辩机一边走,一边说道:“贫僧辩机,今日前来终南山白鹿观,与道友辩论佛法!” 话音刚落。 天地之间便传来一道声音。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现场众人先是一愣,瞬间一片哗然。 这是《道德真言》,文意深奥,包涵广博,被誉为万经之王。 迎战之人出口便是道家盛典。 尤其是这几句,堪称《道德经》整部经书的开篇之作,就算是同级别的孔孟圣贤在此,也无法说出什么,更别提辩机和尚了。 与此同时。 一侧的山峰之上。 灰衣书生等一干年轻人,扭头吃惊的望着房赢…刚才那几句经典,正是从身旁这位刚结识的小伙伴口中吟出…… “嗨——”房赢也扭头看着他们,呲牙一乐: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房赢房遗爱。” 第一百八十一章 唐朝的翼装飞行者 “房……房遗爱?!” 几个书生大惊失色,话都说不利索了。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房赢解开手里的包袱,掏出一件极薄的翅膀状斗篷,快速的套在了身上。 蓝衫书生忍不住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飞下去。” 房赢说了一句,开始仰起脑袋,似乎在感受山间的清风。 “飞……飞下去?” 几个书生已经完全傻了。 他们往下看了看陡峭的山峰,此处距离道场,已达百丈,从这么高的地方飞下去,恐怕会被摔成肉饼。 等等!飞这个词就不对…… 这世上会飞的只有鸟,人怎么可能会飞! “兄台,你……” 几个书生张嘴刚吐出几个字,就闭上了嘴巴。 一旁的房赢,站在悬崖边缘,身后是蔚蓝如洗的天空,脚下的山岩缝中挤出几株碧绿的小草,微风吹起他身上青衫,让他飘飘欲仙,仿佛是要乘风归去的谪仙人。 然后下一刻。 他竟真的一步踏出……直接跳了下去! “兄台!” 几人脸色剧变,急的大吼。 他们赶忙扑到崖边,向下看去,只见一袭青衫张开双臂,宛如一直滑翔的大鸟,快速向下俯冲而去。 “飞…飞了……” “他真的飞下去了!” 几名书生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言语。 “快看!天上有个人!” “不可能!这世上会飞的只有鸟,除非他是鸟人……我得天!竟是真的!” “这……这是白鹿观的先祖显灵了吗?” “不对!是个人,有人飞下来了!” …… 现场哄然骚乱。 无数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袭青衣在峰谷间飘逸,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 众目睽睽之下。 房赢张开双臂,迎着强风,努力调整方向,朝着下方宽阔的道场滑翔,身上的薄翼与空气摩擦,呼啸作响。 这套装备是房家作坊出品。 骊山的铁匠铺早已今非昔比,这段时间,在房赢的指导下,不仅快要炼出熟钢,还在研制热 气球。 他身上所穿装备。 正是开发热气球的衍生品。 虽然在材质和构造上,与现代的翼装比远远不够格,但应付眼下的局面却是足够了。 半空中。 房赢运足力气,大声吟诵:“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所有人精神都是一震。 这是《道德真经》。 历经千年的洗礼,这经文如同潺潺涓流,每次听到都会洗涤人的身心,引发灵魂颤动。 “这是……二郎的声音!” 永嘉公主美眸中露出狂喜,死死盯着空中那一抹青色,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东西了。 “怎么可能?这是……房赢?” 高阳公主李漱也目瞪口呆。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驸马竟然会忽然出现在终南山,而且还当起了空中飞人。 听到身侧姑姑的低呼。 李丽质清冷的眼神变的光彩连连,这个男人总是给她出人意料的感觉,让她冰封多年的道心带来震撼。 另一侧。 大唐合伙 人李格和程处弼浑身一震。 他们错愕的对视:“我没听错吧?那青衣人的声音,为何听如此耳熟?” 幸好高三和贾五当值,没在此地。 不然免不得又要心生羡慕,因为每次去平康坊,房赢总是被小姐姐们围在中间郎长郎短……还好,房赢装逼的时候会带他们一起飞,这才体会到了之前不一样的快乐。 不远处。 齐王李佑和长孙冲也皱起眉头:“这鬼哭狼嚎的声音,为何听着很像房遗爱那二货?” 唯有魏王李泰默默无语。 他身体肥胖,竟让人抗上来一把胡椅,端坐其中,眼中精光闪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那人影再次发声:“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 众人顿时呆住。 这诗…为何没有听说过? 只不过,他们马上纷纷露出向往之色……隐士道人的修行生活,蓝天白云之上有仙鹤飞过,道人在修行之余弄琴舞剑,品着清茶,一副闲云野鹤的模样。 好一副道家逍 遥的神仙生活。 不等人们反应过来,那一袭青衣再次传出声音:“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嘶—— 所有的人倒吸冷气。 在场众人,无论是道家、佛家,还是大儒权贵、士子名媛,感到大脑阵阵颤抖,全都被这狂傲的诗句震惊。 魏王李泰腾的站了起来。 死死盯着那飞腾的身影,目露精光。 在场的诸多皇子皇女中,他的文学素养最高,最能体会到这诗的高妙之处……天仙豪饮了银河的美酒,酩酊大醉,竟把白云乱揉得碎末纷飞,化作漫天大雪,遍地银涛…… 狂! 太狂了! 神仙,不应该是仙风道骨的吗? 这等毫不羁绊的想象,简直颠覆了神仙的形象,却偏偏奇特瑰丽,令人向往。 紧接着。 空中那人的声音,猛然变得激昂—— “金坛启曙闱,真气肃微微。” “落月衔仙窦,初霞拂羽衣!” “香随龙节下,云逐凤箫飞。” “暂住蓬莱戏,千年始一归!”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好诗啊好诗 狂放的声音在谷中回响。 仙气渺渺的终南山荡起了阵阵回音。 除此之外。 满场寂静,再无一丝声音。 片刻后。 那空中还在飘逸的身影,却沉默了下来。 “怎……怎么回事?” 无数人仰着脑袋,发出阵阵疑问:“他怎么不继续吟了?” ……早知如此就不装逼了,特么喝了一肚子风……房赢闭着嘴巴,心中有些后悔。 可一想,这次的对手可是辩机! 不蒸包子争口气,就算今天晚上不吃饭,也得把这个情敌给踩在脚下。 “哈——!” 房赢气运丹田,猛然发出一声长啸。 “青冥浩荡不见底。” “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 “仙之人兮列如麻!” 下一刻。 “砰——!” 一袭青衣落下。 房 赢大袖飘飘,长发飘舞,就像从天而降的谪仙,特效拉满的来到了众人面前。 出场方式新鲜刺激。 相比之下,辨机那种八抬步辇简直low爆了。 这一刻。 众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依然张大了嘴巴,呆望着矗立在台上的房赢,化身石雕。 “房遗爱!” 辨机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翳,心中把房赢骂的体无完肤,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出场逼格让他自叹不如。 下意识的。 他扭头望向一侧的山峰。 那些花枝招展的贵人里面,有一抹鲜红异常扎眼……高阳公主痴痴的看着这边,美眸中有一种叫做崇拜的东西。 “房遗爱!贫僧与你不共戴天!” 辩机和尚闭上双眼,将眼中的怨毒遮住。 轰—— 直到此时。 现场才爆发 出喧哗,海潮般席卷全场。 “道门!必胜!” “大唐!必胜!” “道门!必胜!” “大唐!必胜!” 无数人热泪盈眶,红着眼睛奋力嘶喊。 更有无数世家门阀、儒家大佬灵魂震荡,胸中那一口被世俗磨平的意气,如火山一般喷发,仿佛重回那少年风发的岁月。 “好诗!好诗啊!” “此人竟连吟数首佳作,句句震耳欲聋!” “更难得的是,竟然首首皆与道家有关,这道门,何时出了这般天才?” “看来,房遗爱之后,我大唐又出一文坛才俊!” “哈哈哈哈!当浮一大白!” …… 听着周围不加掩饰的赞赏。 台上的辩机和尚紧闭双眼,脑门青筋直蹦。 可如今万众瞩目。 他的人设是得道高僧,必须彬彬有礼, 于是双手合十,向房赢行礼: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房施主。” 房赢也云淡风轻,抱拳施礼。 “大唐驸马房遗爱,见过辨机法师。” 嗡—— 现场的观众们愣了下,随即直接炸开了锅。 “房遗爱?!他竟然是房遗爱!” “我说他怎么佳作篇篇,就跟不要钱似得往外撒,竟是素有文坛新秀之称的驸马爷房遗爱!” “可他一个驸马,跑到台上去做什么?” “他难道想和辨机大师辩法?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房二郎诗作皆已被奉为经典,连国子监的孔祭酒都对他赞不绝口。” “无知!作诗和辩法是两回事!” …… 高阳公主心里小鹿乱跳,抿着红嘴唇,眼神复杂:“他……他明明不在乎本宫,为何有自称驸马 ……” “房赢,你这个坏蛋!” …… “肃静——!” 此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一名身穿道袍的道人走出白鹿观,站在台上环顾四周,朗声说道:“我宣布,辩法开始!” 道人说完走下台去。 白鹿观早已接到国师袁天罡的消息,不必出面应付上门挑衅的辩机,把舞台全都交给房赢。 “阿弥陀佛。” 辨机宣了一声佛号,直视房赢:“房施主不是大唐驸马吗?为何此时代表道门与贫僧辩法?” “法师在怀疑,我没有与你辩道的资格?”房赢面不改色的说道:“实不相瞒,我已拜入明玉真人门下,现为其座下弟子,侍奉左右。”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明玉真人,便是在这白鹿观修道的……长乐公主!” 第一百八十三章 辩道大会开始 什么!? 台下一片哗然。 两年前,长孙皇后病逝,长乐公主毅然走进终南山,为长孙皇后祈福修道……可是,这只是暂时的啊! 守孝,也仅有三年之期。 她总不会一辈子当女道士吧? 这房遗爱若是真想修道,为何不找个专业师父?却拜长乐公主为师…他明显就是为了应付这次辩道,临时套了个马甲…… 而且这么多女冠不拜。 偏偏要拜长乐公主为师,还不是看人家漂亮? 不要脸! 宫中的队伍中,无数道目光望向了李丽质,面色古怪。 “阿姐?” 高阳公主美眸圆睁,惊讶的问:“你何时收了房遗爱那家伙为徒?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房赢还亲了你姐的小嘴,摸遍了她的全身,可这事她会和你说吗? 一旁的永嘉公主俏脸微红。 她自己也和房赢也没少幽会,这种偷情的感 觉很刺激,尤其是当着当事人的面,对方还不知道…… 真是让人欲罢不能,越来越上瘾。 面对高阳公主的疑问。 李丽质清丽的脸蛋也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不错,房二郎是有拜我为师。” 虽然知道房赢在扯淡。 但她必须帮房赢把这个谎圆下去,因为这关系大局,关系到大唐国本,她这个长公主责无旁贷。 “辩机法师,你需要和长乐公主确认一下吗?” 房赢看着对面的辩机,平淡的问道。 “不必了。” 辩机和尚摇了摇头。 在这样的场合,就算他当面与长乐公主对质,对方难道还能否认?老子都是人家的圣祖,她大唐公主不帮着自家道门,难道还能帮你一个和尚? 辩机再度睁开双眼,已是一副大德高僧的样子。 “房施主,那便开始辩法吧。” 所谓辩法,便是一问一答。 提问 的人可以随意问问题,回答者必须答对,才算赢,如果打错了,则由提问者给出答案。 若提问者本身也打不出,就算平局。 如果胜负难分,那就继续问答,直到一方输了,才算结束。 房赢首先问道:“何为佛?” 辩机微微一愣,随即嘴角露出一丝鄙视,他没想到,房赢竟然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 现场也是一片哗然。 众人也面露失望失色。 他们还沉浸在房赢炫酷拉风的出场方式中,久久不能自拔,却发现,给予众望的对象,竟然是个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只见辩机双手合十,回答道:“佛祖,既是佛。” 谁知房赢摇了摇头。 “错!” 这个字说的如此突兀,以至于众人一头雾水,所有的人面面相觑,仿佛在说: “错了?” “错在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 对面的辩机目露嘲讽:“请房 施主赐教。” 房赢开口道:“很简单,以长孙家主为例……” 长孙家主? 他在说长孙无忌? 大唐这么多人,你为何偏偏要以长孙无忌为例……现场有无数朝臣神色一僵。 当初,房赢贡献出马蹄铁,陛下大喜,想要封赏他,却被长孙无忌拦下,现在好了,动不动就以长孙无忌为例……这房遗爱下来准没好话。 正当众人心中腹诽时。 房赢朗朗的声音已经从台上响起。 “贞观七年,圣人封长孙无忌为司空……” “那可是司空啊!与太尉、司徒并称三公,自北魏起,‘位列三公’便是文武大臣的终究目标,可这职位位高权重,一般只有人死了,才会给一个三公的称号,长孙家主活着就给了,这可不得了哇……” 死了才给个封号?活着就获得了?这不是在咒长孙大人死吗? 啊啊啊!房遗爱!我要杀了 你! 台下,长孙冲脸色发紫,气的浑身直打哆嗦。 长安权贵们则嘴角抽搐,偷眼打量已经气成河豚的长孙冲,心想房遗爱果然放毒了。 他们以为房赢在二层楼。 其实房赢早已在好几层楼那么高了…两天前,他不仅摸了长孙冲的老婆长乐公主,还亲了她……这等羞辱,岂不是比现在要强上百倍,可惜,这种事暂时只能悄悄地打枪,声张的不要。 台上,房赢继续说道。 “那么我们通常会说,长孙无忌是司空,而不会说司空是长孙无忌,可为什么在你佛门眼里,佛就是佛祖?” “佛,为什么要单指某个人?” “为什么不是一个称号,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果位呢?” 话音落下。 现场轰然爆发出冲天怒气! 凡是在场的佛门中人,全都怒气冲冲的望着房赢,因为在他们看来,房赢的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愧是朕的好驸马 佛祖是佛教的创始人,是唯一的佛。 所有的佛门众人,都会对其膜拜敬仰,如此一个高高在上的神话级人物,竟然被眼前这个毛小子质疑…… “房遗爱!你放肆!” 辩机和尚怒斥一声,指着房赢喝道:“你竟敢否认佛祖?难道就不怕我万千佛徒的怒火!” “嗯?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房赢睁大眼睛,错愕道:“谁要否认佛祖了?我的意思是,谁说佛只有佛祖一个?” 谁说佛只有佛祖一个? 这话说的,佛当然只有一个,释摩尼为教主,这是当下佛门的共识,是基础知识,连这都不知道,还辩什么法? 可隐隐之间。 辩机又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冷冷问道:“请房施主解惑,否则,我佛虽然慈悲,却也有怒目金刚斩妖除魔!” 任谁都能听出。 他语气里明目张胆的威胁。 房赢却丝毫不惧,表情平淡的吐 出几个字:“佛,当然不会只有一个,因为,众生皆可成佛!” 轰——!! 在场的所有僧人就像被一道闪电劈中, 包括辩机在内,所有的人全都惊呆了,这是一种他们从未听说过,也从未接触过的理论。 众生皆可成佛…… 这话听起来匪夷所思,却偏偏诱惑十足,仿佛有一道他们从来没见过的,金光闪闪的大门,在他们的脑海中若隐若现。 他们不知道。 那扇门的名字叫做——大乘佛教! 此时。 台下的其他人也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他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而我却压根就听不懂……” 大多数人心里都是这个想法。 高阳公主也不例外。 “二郎真是有本事……” 永嘉公主轻声呢喃,轻熟的少妇化身小迷妹,水汪汪的桃花眸都能滴出水来。 在整个皇室队伍里。 只 有学霸李丽质若有所思,她轻轻蹙着好看的柳叶眉,就像是思考毕业论文的大四学姐。 同样陷入思索的还有吴王李格。 不愧是李世民称赞“果敢类我”的皇子,虽然私生活比较渣,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才学,或许见到漂亮小姐姐时会虫虫上脑,但事后贤者时间内,智商又会恢复在线。 “吴王殿下,房二说的啥意思?” 身边的程处弼不懂就问。 “你没听出来?”李格淡淡说道:“继续听下去,房二郎马上就会给出解释。” “原来你竟知道!”程处弼高兴的说道:“咱们三个合伙人,有你和房二在,俺就坐等钱从天上来了。” “提起合伙人,本王觉得,应该给作坊起个响亮的名字,于是向房赢建议,不如叫新东方。” “房二怎么说?” “他开始反对,表示这是对知识的侮辱,后来松口了,反正都是带货,叫 这个也无所谓。” 附近。 齐王李佑和长孙冲,脸色难看的要命。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房赢到底打的什么禅语,感觉自己和程处弼一个水平,羞愧的想要自杀。 魏王李泰依然沉默。 只是看向房赢的眼睛越来越亮,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某处隐蔽的山峰处。 一名老者迎风而立,俯视着道场,他气度非凡,身上隐隐流露出官气,明显是手握实权的上位者。 忽然。 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顿时神色微变。 “陛下?您怎么来了?” 只见一名身穿暗黄色衣袍的人,缓缓走了过来,站在老者身旁,“怎么?只能你来看你儿子,朕就不能来看看自己的驸马了?” “微臣不敢。”房玄龄抱拳施礼。 “好了,这又不是朝堂,你我是亲家,哪来如此多的虚礼。”李世民的目光看向下方,满脸欣慰,“ 朕刚才隐隐听到,赢儿把辩机和尚给问住了,不愧是朕的好驸马!” 台上。 辩机脑中已经成了一对浆糊。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房赢竟然会给出这样的答案,这家伙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竟能想到这种程度。 “不……你胡说!” 辩机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嘶吼道:“众生怎么可能成佛?佛只有释摩尼一尊,众生进入涅粲境,顶多可以修到阿罗汉果位!” “怎么不可以?” 房赢缓缓说道:“十方三世有无量无数诸佛,你也可成佛,我也可成佛,佛无处不在,众生皆有佛性,所以人人皆可成佛!” 咔嚓——! 宛如晴天霹雳! 无数僧人呆若木鸡,宛如石化。 “阿弥陀佛……” 忽然,台下有一高僧宣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向房赢施礼。 见他出来。 众僧纷纷面露惊讶之色,惊呼道: “是善导大师!”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何为道 善导大师。 历史上的佛门净土宗实际创始人。 少年出家,见西方图,破有所感,夙期往生净土。 三年后,也就是贞观十五年,他将会拜见道绰大师,接受念佛往生法门,著万卷《阿弥陀经》,画三百卷极乐净土图,平时护持戒法,粗衣淡饭,是真正的得道高僧。 而此时。 善导还未创宗立派,但已然名声在外。 论知名度,与当下顶流辨机和尚不相上下,甚至于,如果不是辨机背后有金主炒作,他压根比不上善导。 “阿弥陀佛,多谢房施主解惑。” 此时,善导大师双手合十,说道:“贫僧枯坐十余载,一直想不通,如何才能佛,更想不通为何我就不能成佛,如今听施主一席话,贫僧已经悟了。” 啊?这就悟了?我和辨机抬杠……哦不!和辨机辩法,只是键盘侠精神复燃而已, 想不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高僧顿悟…… 房赢心里诚惶诚恐。 这位可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与辨机之流不可同日而语,于是房赢诚恳道:“大师佛法精湛,非我之功。” “我即是佛,众生皆可成佛,阿弥陀佛!” 善导大师再次朝房赢行礼,然后退回到了人群中。 他气质朴素,身上的僧衣已经洗的发白,在人群中毫不显眼,而不远处,辨机的十六位护法,却肚肥肠圆,身披鲜红华贵袈裟……两者形成鲜明对比,高下立判。 关键是,这名大能高僧因房赢而顿悟。 而且还特意上来表示感谢。 这无疑是承认了房赢,为他站台……此时任谁都能看出,房赢在这一辩中已经赢了! “现在,轮到贫僧发问了。” 辨机脸色阴沉,问道:“何为道?” 你不是代表道门吗?不是问我什么佛 吗?那我就问你什么是道,这种送命题看你怎么答。 房赢平静的回答:“我,便是道。” “阿弥陀佛!房施主刚刚说,你便是佛,现在又说……” 话说到一半,辨机忽然闭嘴。 他脸上逐渐浮现出思索、震惊、愤恨、迷茫等多种情绪,却唯独说不出一句话来。 台下。 无数僧人、道人、大儒面露震惊之色。 其他人却是一脸懵逼。 长乐公主李丽质望着房赢,再也无法掩饰眼中的欣赏,喃喃道:“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无比是乎哉?” 高阳公主呆呆的问:“阿姐,什么意思?” 李丽质没离她。 自己的皇妹胸小无脑,除了两条大长腿,也就脸蛋儿长得娇艳,实在没心情给她解释。 永嘉公主也没懂,但是她没问。 美艳的少妇逆 来受训,房赢说什么便是什么,房赢想做什么她都满足对方,有些事没必要懂,只管享受就是了。 无数暗卫环绕的中心。 李世民背负双手,俯视着道场中的一切,感叹道:“房卿好手段!家中明明有麒麟子,竟一隐便是十六年!” 麒麟子? 一隐便是十六年? 陛下说的是我家二郎吗?为何听起来如此陌生……以往别人说起他,不都是大棒槌或者房二傻吗? 房玄龄呆在原地。 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此时,身后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又有两名大佬联袂赶来,出现在李世民的身侧。 正是百骑司统领张阿难。 不良人统帅袁天罡。 “二位卿家,事情办得如何了?” 李世民背着手,头也不回的问道。 张阿难微微弯腰,恭敬的回复:“大家放心,老奴和国师亲自办理此事,已经全 都安排好了。” “嗯。”李世民俯视着道台,眯了眯眼睛:“那便等着吧,赢儿这么争气,朕也不能闲着,稍后就给他助助力。” …… “啊!我知道了!” 人群中有一名年轻书生大喊。 他身边友人吃惊道:“不愧是国子监的学生!孙兄,请为我等解惑!” “房遗爱大才啊!” 孙长生激动的大声道:“他的答案,已经不限于道学老子了,还引入了庄子学说。” “孙兄快说!” “房公子的意思是,人只要自以为精神上得‘道’,就可以与‘道’同体!” “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天地和万物与我是合而为一的东西,‘道’既然存在于天地万物中,也就存在于‘我’” 说到这里,国子监的天才学生已陷入狂热,几乎是喊着说道: “我就是道,道就是我!!” 第一百八十六章 长公主收了一个好徒儿 话音落下。 现场的年轻学子们恍然大悟。 然后爆发出阵阵惊叹,刚才他们听到房赢讨论佛法,心里还有些轻视他,以为他在异想天开,如今看来,房赢竟是有真本事的。 “竟是如此!我怎么没想到?” 李格激动的以拳砸掌,露出得到最后一道数学题答案的表情。 程处弼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他还是没明白,但聪明的没有继续问,不然显得自己没很水平。 无数道家门人,在这一刻都露出微笑。 国师袁天罡派房赢出战,他们本来还十分不服,认为自己堂堂道门,中土正宗,面对佛门的挑衅,竟派出一个名不见传的小辈迎战,输了都丢不起这人。 现在看来,国师竟早已算到这一切! 于是,他们现在再看向房赢的目光中,露出“这是自己人”的赞许。 一名道人抚须赞道:“长公主收了一个好徒儿啊!” 不远处。 长乐公主的脸刷一下红了。 两天前,正是这个乖徒儿,对自己又搂又亲,就连那一双玉兔都被他给看了去……每每想起那一刻,冰清玉洁的公主就浑身发烫,感觉玉女要变欲女。 台上。 良久之后。 辨机终于不甘的闭上双眼,双手合十。 “这一局,贫僧输了。” 房赢听了这话,一点儿都不奇怪。 实际上,佛教传入中土之时,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几乎同时流入,两者虽然流传广泛,却一直没有真正深入百姓。 包络魏晋南北朝的崇佛热潮。 也仅是贵族门阀的游戏,士大夫阶级或许勉强够的着,但距离最广大的黎民百姓依然十分遥远。 佛门真正的崛起,正是在隋唐! 原因,便是论翻译工作的重要性…… 佛经固然是真典,奈何唐人看不懂梵文,此时,玄奘法师横空出世。 中土佛教四大翻译家,唯有他是华夏高 僧。 另外三人,鸠摩罗什是龟兹人,真谛的老家是印度优禅尼,不空来自狮子国……这就好比让一个老外,把自家晦涩的教义,翻译成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中文! 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 而玄奘法师西游取经,带回经论六百五十七部,译出佛典七十五部,一千三百五十五卷,这才真正解决了佛门的理论支持。 在此之前。 从未有人将佛典的真正要义,传播在中土大唐……唐初,识字的才多少人?想要人信,先要让人听得懂,看的懂。 而房赢,钻的就是这个时间漏洞,将玄奘法师七年后才会带回的大乘佛教教义,提前拿来和辩机辩法…… 焉有不胜之理? 简直把辩机这假和尚拿捏的死死的。 “还好,我习惯于最坏的结果考虑进去。” “还好,提前准备了翼装飞行,梳理了大乘佛教教义,要不然这次真的被坑的裤 衩子都不剩……” 房赢心中一片唏嘘。 为自己默默的点了九十九个赞,留下一个不满分,是为了怕自己骄傲自满。 第一场辩法,辩机和尚败! 马上开始第二场。 辩机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敢问房施主,如何成佛?” 房赢立刻回答:“普度众生!” “普度众生?” 辩机眉头皱起,这又是一个他未曾听过的理论,于是问道:“如何渡?” 房赢缓缓说道:“修学佛法八万四千法门,门门皆可渡,佛渡有缘人,与哪个法门有缘,就入哪个法门修行。” 辩机问:“怎样修行?” 房赢回答:“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通过菩萨行的六度修习,可以达到佛果,成为菩萨,菩萨,也是佛的一种!” 辩机震惊道:“菩萨也有果位?” 房赢微微一笑:“你是不是觉得,只有罗汉和佛才有果位?” 辩机脸 色阴沉。 他从房赢的笑容里感觉到了浓浓的嘲讽。 关键是,他自称得道高僧,却从未听说过这些佛理,到头来,竟还让房赢来告诉他……这简直是世间最大的羞辱! 正想着,对面的房赢说话了。 清朗的声音,在终南山徐徐响起。 “菩萨本来已经成佛。” “但看到娑婆世界里有情众生,还在生死轮回中转世,经历种种苦难,于是,菩萨返驾慈航,回到有情众生之间,帮助大家脱离苦海,渡往彼岸。” “你渡人,便是行菩萨道。” “此时,你会凭佛加持力,发起度生大愿,是轮回于无物,是度生为本无众生可度,是故,直证八地,乃至法身再向上,九地、十地圆满成佛!” 话音落下,整个终南山一片寂静。 一滴冷汗。 从辩机的额头滑下。 落在道场光华的石面上,摔成了粉碎,同时粉碎的,还有的他的自信……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师你还抱着那女子吗 “该死的!房遗爱怎会如此厉害!” 辩机面如死灰,嘴唇翕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反驳,却觉得对方驳无可驳。 他想反抗,却发现自己无力反抗…… 众人也都已经化身石雕,一座座矗立在四周的山峰高台之上,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虽然一句话都没听懂。 但大家依然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吴王,房二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程处弼实在没忍住,转过头问李格。 “我也不知……” 吴王殿下艰难说道。 他身负两朝尊贵血脉,被李世民称赞“英果类我”,文治武功堪称皇子中第一人,如今却赫然发现,自己竟远不如当初那个傻傻的小伙伴。 李格勉强一笑,自我安慰:“还好,本王的女人 缘远超房二郎……” 话说一半,他就停下来。 扭头朝旁边望去,只见宫廷队伍中,姑姑轻咬嘴唇,满目春色,正妻高阳公主小脸潮红,就连清高的女冠,也似乎动了凡心……她们关注的焦点,正是道场上那个傲然挺立的身影。 再往四周看了看。 竟还有许多风韵犹存的贵妇人,目光侵略性十足,一眨不眨的盯着房赢。 李格如遭雷击,钉在原地。 同样备受打击的,还有李佑和长孙冲。 “长孙兄……” 李佑幽怨说道:“你不是说,要在我临走的时候,让我看一场免费的笑话吗?” 齐王殿下还不知道。 自古以来,免费的笑话不好看,因为表演的人都是拿工资的。 好看的,往往都是非主流艺术。 “齐 王殿下,你是在指责本公子吗!” 长孙冲气急败坏的低声嘶吼:“你真以为,我长孙家离了你们不行吗……” 说了一半,他硬生生闭上了嘴巴。 然后扭过头去,望着台上那一袭青衣,目光好像毒蛇一样阴冷歹毒。 李佑呆住了。 长孙冲的话信息量太大了,李佑好像嗅出了不平常的东西,但隐隐约约的,一时间却又想不透。 “房遗爱,竟真有这般大才!” 魏王李泰袖中的手掌握紧,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激动:“急不得,急不得,再观察观察……” 暗卫聚集之处。 一向镇定如山的李二陛下,此刻终于变了脸色。 “这么说,驸马之前的重重丑行,真是故意的?” 他看了身旁的房玄龄一眼,赞赏道:“玄 龄好手段!竟把赢儿隐藏的这般深,连朕都被他骗了过去。” 房玄龄微笑点头。 心里却是一片翻江倒海,这个儿子,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不!夫人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道场之上。 辩机和尚哑口无言。 房赢微微一笑:“现在,轮到我问了。” “某日,有一个老和尚,走在一条泥泞的小路上,此时,天正下着大雨……” “他在一个拐弯处,遇到一位漂亮的姑娘,姑娘因为身穿绫罗绸缎,而无法跨过那条泥路,于是,老和尚走上前说——来吧,姑娘。” “然后把姑娘抱过了泥路,放下后又继续赶路。” “请问,他做的对吗?” 辩机和尚面色舒缓了一些。 不近女色,是佛门的共识,不管哪宗哪 派,女色一向是被看作红粉骷髅,影响人的修行。 于是辩机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当然不近女色,特别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房赢眼中闪过一丝鄙视。 ……这个辩机,人前得道高僧,人后勾引公主,真是又当又立,这样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去当领导真是可惜了…… 感受到房赢讥讽的眼神。 辩机微微扬起下巴,语气暗含挑衅:“怎么?贫僧说的不对?” “大师,你着相了。” 房赢望着他,淡淡的说道:“那个女子,我早就把她放下了,你还在抱着吗?” 辩机瞳孔猛然一缩。 下意识的朝高阳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再一想,随即面露震惊之色。 房赢这句话,竟然是…… 一语双关!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真想和辩机幽会 “那个女子,我早就把她放下了,你还在抱着吗?” 房赢说的这个“女子”。 实际上指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故事里的女子,在这里,这名美貌女子代表的是“执念”,佛家不管渡人还是渡己,都包含放空……就是抱了一下女人而已,我都不想了,你却还在执着抱了她这件事,这就是执念。 另一个人,指的是高阳公主。 其所想表达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旁边的山峰上。 长乐公主李丽质霍然变色。 她冰雪聪明,马山想到了几天前的闹剧。 ……房赢,这是要放弃漱儿了吗?十七妹曾扬言要和辩机和尚一起过夜,对房二郎的伤害这么大?也对,有哪个男人会受的了这个? 可是,万一房赢和高阳闹翻。 房相那边怎么办? 君臣和谐十余载,难道就因为儿女间的婚事出现隔阂?正所谓房谋杜断,杜如晦早已病逝,如果 父亲再失去房玄龄这个能臣,到时候,朝堂动荡,内忧外患岂不是会趁虚而入…… “高阳!” 李丽质清冷的双眸,罕见的露出一丝怒意:“你今日跑来终南山,真的要和那辩机和尚幽会?” “啊?这个……” 高阳公主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呆萌的回答:“我是想找辩机大师,但没想和他幽会啊……” 李丽质眉头紧皱。 身为学霸的她,竟然没理清这两句话的逻辑。 于是没好气的道:“你明明来找人家,却又说不是来幽会……高阳!你到底想干什么!” 被大公主训斥。 高阳公主乖的像猫一样,不过还是撅了撅小嘴:“阿姐,我就是想气气房赢,谁让他老不理我。” “所以,你就拿辩机和尚试探他?” 李丽质清丽的脸蛋一片冰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清楚这件事的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高阳公 主无所谓的道:“我是公主,他是驸马,就算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 “看来,父亲都把你给宠坏了。”李丽质痛苦的闭上双眼,轻声道:“你的驸马,已经存了离开你的心思。” 什么?! 不仅高阳公主呆住了。 一旁的永嘉公主也扭过头来,神色复杂。 房赢已承诺,要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可在大唐,正妻只能有一个! 所以,如果要和永嘉公主在一起,房赢首先就要和高阳和离,大唐公主不可能去给人做妾,就算永嘉自己愿意,礼制也不允许。 “我果然不是个好姑姑,抢了侄女儿的夫婿,搞得他们不得不和离……不行!不能这样!” “这对漱儿来说太残忍了。” “况且,名分什么的都是虚名,做二郎一辈子情人就够了。” 永嘉公主咬着下嘴唇,暗下决定。 “房赢他……他要离开我?” 这时,高阳公 主才缓过神来,神色惊慌的问道:“阿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李丽质睁开双眸,严肃的说道:“高阳,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做不得,也说不得,需知道,你是大唐公主,一言一行都关乎皇室的兴衰起伏。” 高阳公主小声道:“阿姐,我知道错了。” 李丽质心里一软,语气稍缓:“你若依然如此刁蛮任性,我是怕…你会被某些人利用啊……” “阿姐,你别吓我啊。” 高阳公主终于害怕了。 “我没有吓你。”李丽质看了她一眼,“如果换做我是咱们李唐的敌人,一定会从你下手!” 高阳小脸一白:“阿姐,你知道到底是谁要利用我吗?” “不知道。”李丽质摇了摇头,说道:“说到底,如果你和房赢不出问题,那么别人便无法利用你的缺点。” 高阳公主抿了抿嘴唇 ,没有说话。 要她和房赢和好,岂不是要她先和房赢道歉?这怎么拉的下来脸? “不过,有一点我很想知道……” 李丽质清冷的问道:“让你去找辩机和尚试探房赢,这是谁给你出的注意?别告诉我,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高阳赶紧说:“是齐王妃!” “齐王妃?哼!” 李丽质冷哼一声,脸上一片冰冷:“前一段时间,姑姑将她告上了宗正寺,看来她还是没长记性啊。” 宗正寺? 也对,长公主李丽质从小聪慧好学,深得宗正寺长老们的宠爱,皇室人员视作魔窟的宗正寺,却是长乐公主从小玩耍的地方。 高阳公主神色一变:“阿姐,你是想……” “我是想,齐王妃上次应该还未学够。” 李丽质淡淡的开口:“今天回去以后,我便会将此事报与宗正寺,问一问大长老,挑拨皇室成员关系,到底是个什么罪名……” 第一百八十九章 论信息对称的重要性 隐峰之上。 李二陛下脸色铁青。 当初,高阳公主和房赢打猎时,在草庐遇到辩机,高阳见而悦之,具帐其庐……这是不良人给出的情报。 一对陌生男女,在同一间屋里独处了两个多小时,即便是在民风开放的唐朝,也是有伤风化的事情。 更何况,还“具帐其庐”。 这个“帐”,包括但不限于帐帷、床榻、被子、枕头……风流公主见了俊俏和尚,独处一室就罢了,竟还把床上用品搬到了屋子里…… 他们想干什么? 是因为草庐条件简陋,公主娇贵,所在做某些事的时候不方便吗? 于是。 李世民这边得出的结论是,“与其乱”! “高阳,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李世民愤怒之余,忽然感到身心疲惫,扭头遥望昭陵方向,语气悲凉。 “观 音婢,你就这么扔下朕走了!” “扔下这么多儿女,离朕走了……” “若是后宫有你坐镇,我便可以放心为大唐开疆拓土,还需为这些事来烦恼吗?” 身侧是最忠心的臣子。 李世民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流露出帝王虚弱的一面。 袁天罡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他在贞观八年入朝,并没有和李世民打天下的经历,因此也没有和长孙氏并肩作战的友情。 房玄龄和张阿难却深有感触。 想到那名母仪天下的美丽女子。 两人心中百感交加,敬佩之情充满胸腔,不由眼眶湿润,纷纷劝慰道:“陛下节哀!” “朕,不是一个好父亲,竟把高阳宠成了这般模样……”李世民望着房玄龄,语气愧疚:“玄龄,真是委屈赢儿了,委屈你了……” 啊这,我委 屈什么? 房玄龄抬起头,目露疑惑。 心想都怪儿子不争气,到现在儿媳妇还是处子之身,成亲快一年了还守活寡,不能享受做女人的快乐,明明是你们父女委屈啊…… “陛下!” 房玄龄赶紧低头施礼:“都怪微臣教子无方,今日回去之后,臣便好好教诲二郎,让他好好侍奉公主,为皇室开枝散叶。” 李世民龙躯一震。 不顾君臣之别,拍了拍房玄龄的肩膀,感动万分:“玄龄,真乃吾之挚友!” 两个信息不对称的老男人相互感动。 台上。 第二轮辩法,辨机和尚又败了。 现在轮到房赢提问。 他看着辨机,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敢问大师,为何寺里要收钱?” 辨机脸上露出轻松之色,装傻道:“施主何意?” “为何要放功德箱?” “阿弥陀佛。” 辨机双手合十,用慈悲的语气说道:“功德香是给善男信女们提供行善场所的,因为有心向善,无善可行的凡人比比皆是,因此,这钱不是给佛祖的,不是给寺庙的,而是请礼佛人代为行善的。” 房赢快速问道:“佛像为何要镀黄金?” 辨机马上回答:“给佛像贴金,装金佛身使佛像相貌庄严,增加神圣庄严之气氛,可使观者生恭敬清净之心。” 房赢讥笑道:“那可是黄金!” “阿弥陀佛,正因为是黄金,才显出诚意,出资给佛像贴金者,不仅为自己身解脱积累身后的福德,亦能为现世父母双亲增福延寿。” 房赢越问越快:“为何要收香火钱?头柱香为何那么贵?” “阿弥陀佛,上香是为点燃我佛弟子的戒定真香,默誓勤 修戒定慧,熄灭贪嗔痴,佛并不嗜好世间大香贵香,佛经曰:‘一切供养中,法供养第一’,所谓法供养,就是佛经上说的叫道,如理如法受持诵读,自行化他,为人演说。” 两人快速问道。 房赢问的快,辨机答的也快。 ……感觉奏是这个味儿,市场营销的即视感,看来,千百年以来,佛门有了完备的应对话术,照着现有的台词念就行。 房赢顿了一下,笑道:“说白了,就是让人出钱。” “阿弥陀佛!” 辨机状态越来约好,从容道:“房施主错了,家人供养出家人钱财,是在为自己培植福报。” 房赢耻笑一声:“谁特么是你家人?要不要脸?” 辨机和尚低头合十,将眼中的得意掩盖:“阿弥陀佛,我劝房施主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第一百九十章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大师,你说话可别跑题!” 房赢盯着辨机和尚,沉声问道:“大家关心的是,捐给你们的钱去哪里了?” 这个问题问的好! 现场所有的人精神一震,全都挺了挺腰板。 万众瞩目之下。 辨机和尚面不改色:“不要管出家人如何用这钱,出家人,自有出家人的戒律来约束。” 嘘—— 台下传来阵阵唏嘘之声。 这话说的很明白,钱给我了,就是我得,别问东问西,我就算用这钱去平康坊,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房赢叹了口气:“那么,谁来监督出家人恪守戒律?” “出家人不需要监督。” 辨机顿了一下,补充道:“如果非要说监督,那就只有佛祖才有这个资格。” 台下一片哗然。 这就是佛门管用的套路了。 你说东,他说西,你说西,他不搭理你这茬,动不动就往佛祖身上扯,谁见过佛祖? “虚伪至极。”房赢淡然说道:“大师觉得有意思吗?” 辨机不以为然,嘴角竟微微勾起,道:“ 物极必反,有人反对,一定是极好的事物!” 这一下。 台下的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指着辨机大骂。 “无耻!” “既是辩法,那便摆开阵势,佛门却信口开河,无理无据,这算什么?” “无赖!佛门这是在耍无赖!” “老朽活了八十余载,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堂堂佛门,为了赢辩法竟如此下流龌龊!” 事态陷入僵局。 隐峰上。 李世民扭头吩咐道:“阿难,开始吧。” “遵旨!” 张阿难微微躬身,转身离去。 台上。 房赢看着辩机,嘴角挑起,然后微笑缓缓在脸上扩散,继而遍布整张面孔,大笑。 “哈哈哈哈哈……!” 众人全都懵了。 “房遗爱在做什么?” “难道是气糊涂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大家愁眉不展,李佑和长孙冲却一改刚才的郁闷,神色轻松。 “房遗爱,败了!” 长孙冲吐出一口浊气。 “哈哈!房大棒槌自不量力!”李佑也开心的嘲讽: “他以为,自己会写几首酸诗就天下无敌了,竟敢贸然迎战佛门挑战,这下丢死人了!” 台上。 辩机微笑着劝解道:“房施主,你若是辩不过贫僧,只需认输便好,切勿陷入疯癫之念。” 房赢渐渐制住笑容,说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好诗! 李佑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刚刚说房赢只会酸诗,这会对方就吟出如此狂癫之句,直接将他打脸……这报应来的也太快了。 台下无数看众却猛然一震。 一名大儒激动道:“不愧是房二郎,随便说几句话,便能说出如此狂巅的诗句!” 狂! 就是狂! 此刻房赢青衣迎风而动,傲立道台之上,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嚣张无比的气势。 辩机和尚沉下脸,问道:“房施主,请说清楚,贫僧看不穿什么?” 房赢倨傲道:“当然是看不穿你自家佛门虚伪狭隘。” 放肆! 辩机面露怒色容。 台下,几乎所有的僧人面色阴沉。 不等他们发作,房赢 响亮的声音继续响起。 “辩机,你如此自私自利,为了庙里那几贯香火钱,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扯皮,那是因为你只顾自己。” “不管是钱欲,色欲,还是口舌欲,说到底,你只是满足自己的欲望,修的只是自我!” “我刚才传授你佛法,你却还没听懂,只渡自己,不渡他人……你修的只是小乘佛教而已!” 授……授我佛法? 你有什么资格授我佛法了? 辩机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马上就被一个词吸引——小乘佛法! 在此之前。 佛法传入中土,因为译经的缘故,佛徒们脑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隐约觉得有两条佛们理念不同。 然而,却从未有人提出一个明确的概念。 现如今,这个陌生的词汇从房赢口中说出,无异于晴天霹雳,直接劈在了僧人们的天灵盖上。 但包括辩机在内,在场的僧众马上愤怒不已…… “房施主!慎言!” “阿弥陀佛!佛法就是佛法,哪里会分什么大小之分! ” “房施主,你故意贬低我佛门,该当何罪!” 僧众们纷纷怒斥房赢。 一些身着朴素僧袍的苦行僧,则闭上了眼睛,苦大仇深的脸上不悲不喜,双手合十默诵经文。 只有善导法师保持沉默。 定定的望着房赢,眼中精光闪烁。 “房遗爱!你胡说!” 辩机和尚愤怒的喝道:“照你这么说,我们修的是小乘佛教,意思还有大乘佛教了?我且问你,何为……” 说到这里。 他再也无法说下去。 瞳孔猛然收缩,愣在了原地。 不单单是他,在场所有的佛门中人,脑海中都轰然闪现出房赢刚才说的话…… “众生皆可成佛!” “渡自己,渡他人……” “修学佛法八万四千法门,门门皆可渡,佛渡有缘人!” “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 “达到佛果,成为菩萨,发起度生大愿,是轮回于无物,是度生为本无众生可度,是故,直证八地,乃至法身再向上,九地、十地圆满成佛……” 第一百九十一章 辩机 我才是主角 这一句句话。 就像是黄钟大吕,响彻在脑海中。 这……不就是大乘佛法的修炼法门吗? 房施主哪里是在辩法? 他……他是一直在传道啊! 辩机和尚愣住了,善导大师愣住了,苦行僧们愣住了,在场所有的佛门中人都愣住了…… 就在这时。 宽宏的道场上,响起了房赢清朗的声音。 “如是须菩提……” “菩萨摩柯萨行般若波罗蜜时,不著一切法,便增益檀那波罗蜜、尸罗波罗蜜、羼提波罗蜜、毗梨耶波罗蜜、禅那波罗蜜、般若波罗蜜,入菩萨位,得阿惟越致地,具足菩萨神通。” “游一佛国,至一佛国。” “成就众生,恭敬尊重赞叹诸佛。” “为净佛国土,为见诸佛供养……” 随着房赢的声音传遍山谷。 善导法师席地而坐,双手合十,闭目诵经。 苦行僧们坐下,双手合十,随着 房赢默念。 然后,所有的僧众原地盘膝而坐,面对房赢,双手合十,随他一起念经。 此时此刻。 房赢成了他们眼中唯一的指明灯。 看着这一幕。 辩机和尚脸色铁青,气的浑身发抖。 “可恶!为何佛门中人全都向房赢俯首!我才是佛门的代表者!我才是这次辩法的主角!” “如此这般,我岂不是成了小丑!” “这一切都怪你……” “房!遗!爱!!” 同门的集体倒戈,让辩机彻底失去了分寸,站在偌大的道场上,身影孤单,即便恨得牙根痒痒,也无可奈何。 台下。 道门的人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自家的代理人,竟然对佛门的经义掌握的如此精深,现在看这架势,不但折服了对手,竟还成了人家的精神导师…… 简直是匪夷所思! 先前那名宣布辩法开始的道人,扭头,对着长乐 公主李丽质遥遥拱手,意思是: “你的徒儿好生厉害,佩服!佩服!” 长公主感受到同门的敬意,俏脸微红。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莫名其妙的挂了一个师父的名号,就得到了道门的尊敬,这时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因为房赢! 这个男子,总是会给人带来惊喜……李丽质望着远处那一袭青衣,眼波盈盈,那可被冰封许久的心阵阵悸动。 暗卫集中处。 房玄龄身形摇摇欲坠。 李世民一把扶住了他,关心道:“玄龄,你没事吧?” “臣没事。” 房玄龄晃了晃脑袋,依然感到一种不真实感,拉着李世民的手,哽咽道:“陛下,臣为何感觉在做梦?” “玄龄……”李世民哭笑不得,“赢儿这孩子争气,你该高兴才是……” 说着,他的眼角也湿润了: “赢儿,他不但是你的儿子 ,也是朕的驸马啊!” 孩子争气,老父亲高兴的掉下泪来。 一对亲家,两眼泪汪汪。 都有一种教育出牛逼孩子的幸福感。 “那个,陛下……” 袁天罡狠了狠心,插话道:“驸马他,好像用不着咱们准备的后手了。” 李世民身体微微一顿。 “嗯,无妨。”千古一帝平淡说道:“朕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所以要给驸马锦上添花。” 原来您早就算到了?那刚才你激动什么……袁天罡配合的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李世民立刻报之以李,微笑道:“国师果然神机妙算,派赢儿代表道门出战,实在是英明的决策。” “陛下谬赞了。” 袁天罡玲珑八面,说道:“都是房相培养的好儿郎!” 房玄龄收敛了激动的心情,客气道:“哪里,哪里,国师严重了。” 三个大佬商业互捧之际。 场上,房赢已 经结束了诵经。 善导大师第一个站了起来,上前几步,朝房赢弯腰一拜。 “阿弥陀佛!房施主精通佛法,贫僧愚钝,可否能拜您为师?” 众人满脸震惊,觉得不可思议。 善导大师什么身份? 按照段位,可是大唐佛门最顶尖的几人之一,现如今竟想拜房赢为师,那岂不是意味着,房赢已是佛门第一人了? “大师不可,我真没这个资格。” 房赢也大惊失色,赶紧推辞。 开玩笑,眼前这位可是真正的得道高僧,净土宗的二代祖师,也是净土宗的实际创始人…… 我要是收他为徒,教什么? 打王者吗? 见房赢推辞,不像作假。 善导法师脸上露出失望失色,感叹道:“方才那经文,神妙非凡,施主佛法精深,贫僧佩服!” 房赢身体一僵。 心想佛法精深这是在说我吗?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房施主,真乃吾师矣 刚才那段经文。 完全是房赢脑海中的翻滚回播。 因为他前世参观过一家寺庙,墙上刻着经文……感谢穿越,或许是虫洞效应,前世的每一帧都记得一清二楚……就好像用照相机法记忆了每一个经历的场景,然后这一世想要资料,随时可以调取出来。 这算不算身带阉割版系统? 见房赢不说话,善导法师以为他默认了。 于是紧接着说道:“阿弥陀佛,方才施主只颂了那经文其中一段,剩余的可否传授给贫僧?” 他说完以后。 其他的苦行僧们也站在原地,纷纷双手合十,低头诚挚的给房赢行礼,同时齐声道: “请房施主赐法。” 房赢顿时头大如斗。 当初那寺庙的墙上只有这一段。 播放器播完了,他现在如同刚和诗诗姑娘打完扑克,感觉身体被掏空,空空如也,拿什么传授? 不能乱! 一定不能乱。 我 已人前显圣,我说啥是啥! 房赢淡淡说道:“善导大师,某还在和辩机大师辩法,可否等此事一了再说。” “阿弥陀佛。”善导大师愧疚道:“是贫僧心急了,请房施主继续。” 说罢,退回到人群中。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辩机身上。 “呵呵!这和尚还有脸继续辩法吗?” “就是,刚才所有的僧侣都敬服房赢,唯独他没有,难道他认为自己比善导大师要厉害?” “没脸没皮,还一点儿气量都没有。” “呸!佛门败类!” 听着周围人们的咒骂。 辩机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本来他是这次辩法的大热门,排面大,长得帅,很多信佛之人来终南山,就是为了一睹他的风采。 谁知道。 处处被房赢压制! 自从站在这个道场上,他一刻就没顺过。 而且那些贵妇名媛们,此刻全都粉转黑,转投到了 房赢的怀抱,这让他愤怒不已。 最重要的是,高阳公主也在这里! 他费尽心思,要挑战天下道门,就是要一举封神,化身佛陀,让高阳公主折服,可现在呢? 拥有超模身材的公主殿下,看房赢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恨不得用自己逆天的大长腿夹死他……就在不久前,公主还对房遗爱不屑一顾,施施然进入草庐与我相会,可短短几个月,公主的心就不在我这里了,为什么?! 都怪房遗爱! 都是房遗爱的错! 辩机气的面红耳赤,低吼道:“我不服!” 房赢淡淡说道:“你服,或者不服,我就在这里,不悲不喜。” “你……你那是伪佛!” 辩机大声吼道:“什么渡人就是渡己,什么八万四千法门,明明涅槃可证,解脱可得!” “你看,你就堕在这个可证、可得上了,心卡在那,不肯出来。” 房赢已经完全掌 握了节奏,开始瞎xx把咧咧: “你视轮回为胆寒,不能空净所执,所以你不是究竟的解脱,你颂的那个经是错,拜的那个佛是错的!” “胡说!” 辩机大怒:“你竟然说我拜的佛是错的,那我会昌寺大殿上拜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佛祖吗!” 说到这里。 台下忽然出现了阵阵骚动。 同时,一道讥讽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你拜的那个佛是不是佛祖,大家不敢断定,但有人拜的佛,可不是佛……” 辩机愤怒之下,想也不想,反驳脱口而出:“放肆!寺庙里不拜佛,难道还拜鬼?!” “呵呵!”那声音讥笑道:“那可说不准,没准儿拜的真是鬼呢?” “大胆!谁在妖言惑众!” 辩机怒不可遏,扭头往台下望去。 只见人群从中分开。 一队宫廷禁军缓缓从人群中走出。 他们腰胯横刀,身披执甲,行走间习 惯性的排成两行,统一的服饰和整齐的队形,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首尾中间,还压着一群手带镣铐的和尚。 房赢一看领头的,不由一愣:“三哥?五哥?你们怎么来了?” 高三冷酷的点点头。 贾五哈哈一笑:“二郎今日迎接佛家挑战,咱们也来给你助助威。” 房赢扫了一眼那群被羁押的和尚,呲牙一乐:“来就来嘛,还送什么礼。” “其实我们也不想来。” 高三钢铁直男般说道:“本来我们是沐休的,却被张将军抓来当壮丁,端了一窝老鼠。” “都闭嘴!” 辩机气的大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来干扰我佛道两家辩法!” 闻言,百骑司众人面色一沉。 一双双凌厉的眼神,全都集中在了辩机身上。 贾五的笑容倏然消失,一只手搭载了刀柄上,戾气十足的望着辩机: “秃驴,你说谁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打的就是你 “秃……秃驴?” 辩机愣了一下,大怒:“你竟然如此称呼本法师,就不怕佛祖降罪,惩罚你吗!” “惩罚我?” 贾五狞笑道:“我百骑司乃天子亲军,不信神,不敬鬼,拱卫京师,守护百姓,能惩罚我们的,只有皇帝陛下!” ……五哥,你这个逼装的好,房赢心里默默的给对方点了一个赞。 果然。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大喊:“好!” 随后,周围的人纷纷点头称是。 “百骑司不愧是圣人亲军!” “没错!胡人打进来的时候,是唐军在守护大唐,守护长安,而不是那些只会念经的和尚!” “唐军听命与皇帝,是陛下在守护我们!” “百骑司好样的!” “皇帝陛下圣明!” 终南山上下,顿时欢呼一片。 暗崖处。 李世民手抚胡须,微笑着点头,望着欢呼的人群问道:“阿难,那名百骑是谁?” 百骑司人数众多,胖头陀段位太低,当了十几年兵,大领导还不认识他。 张阿难这时已经回来了 ,揣着手回答道:“大家,此人名为贾五,十五岁入伍,一直效力与边军,百骑成立后,老奴将他从边军抽调了回来。” 说着,然后又补充了一句:“现在他和房遗爱是一队,同在苏定方手下效力。” “嗯,看来,将赢儿放在百骑司,果然是一步正确的选择。”李世民笑眯眯的道:“百骑司的这些老油条,之前油滑的很哩,赢儿去了没多久,就鼓舞了军中风气,幼童拐卖案,不就是他们破的?” 老油条? 油滑的很? 领导这是在点你呢,以前你们工作做的不行,一群老兵痞,办事效率底下,就知道偷奸耍滑…… 张阿难赶紧弯腰,低头恭敬道:“幼童拐卖案,乃百骑和不良人联合行动,驸马房遗爱当居首功。” 得,功劳都给你女婿,你满意了? 李世民扭头问:“国师觉得呢?” 袁天罡求生欲也很强,点头道:“当初,驸马确实深入虎穴,身边只跟着一个三十六校尉之一的天佑星,但起主导作用的,还 是驸马房遗爱。” 两个大佬跺一跺脚,长安城都要颤三颤,却对房赢如此推崇,这就是驸马身份带来的好处…… “嗯。” 李世民满意的笑了,看着脚下的群人指点江山:“我大唐才俊辈出,将再创秦汉之威!” 一旁的房玄龄拱手道:“恭喜陛下,后人看我大唐,必然称这段历史为——贞观盛世!” 袁天罡和张阿难附和道:“恭喜陛下!” “哈哈哈哈……” 李世民大笑,低头再看房赢,越看越顺眼。 第一百九十四章 当然是杀 “你……” 辩机被噎的一窒,随即大声道:“不对!你今日是代表道门出战,此时的身份是道门中人,却在辩道大会上与我动手,你输不起!” “放屁!” 房赢腰板挺直,昂首道:“我先是百骑人,后是道家子,你当着我的面,说百骑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粗鄙,我当然要教训你!” “你,你们官家欺负佛门!” 辩机脑子反应不慢。 既然你有百骑司的身份,我就说你欺负人,我弱我有理,我就喷死你。 “行了,别废话了。” 贾五朝那些被绑的和尚努了努嘴,不耐烦的问辩机:“看看这几个货,有认识的吗?” 辩机认真看了一圈,“不认识!” 贾五不甘心,说道:“我可以提示你一下,这些人是长安贤藏寺的和尚,记起来了吗?”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出家人不打诳语!” 辩机没好气的大声道。 贾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从一名衙役手中接过一个包袱,随手一扔,“哗啦啦”一阵响。 包袱被抛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 ——那是五个牌位。 房赢目力惊人,远远的便看清了上面的文字,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卧槽他吗的!” 他脸色铁青,袖中的拳头紧紧握住,指节白发。 贾五收起玩世不恭,对辩机沉声说道:“这些,是贤藏寺里面供奉的长生牌位。” 辩机和尚冷笑道:“我佛慈悲,供几个牌位怎么了?” “怎么了?”贾五冷声说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大胆粗汉!你敢骂我……” 辩机话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 他看着地上散落的牌位,愤怒的表情转为呆滞:“明林文德,密助温,乙井石奴……” 嗡——! 这几个人名字一经念出,现场的空气瞬间凝固。 无数权贵世家,大儒学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怒发冲冠,眼睛一下子就变得血红。 暗崖处。 李世民站在山崖之上。 一双虎目望着下方发生的一切,沉默不语。 可任谁都能感受到,这位大唐的主宰者此刻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浑身都充满了帝王之怒。 “原来,国师和张将军是去办这件事了。”房玄龄沉着脸问道:“此事是何时发现的?” “昨日刚发现的。” 大太监揣着手,以苍老的声音补充了一句:“不过,那牌位被供在贤藏寺已经五年了。” “五年了?!” 房玄龄霍然扭头,愤怒的低吼:“也就是说,从贞观七年开始,就有人谋划这件事了?!” 张阿难没有说话,脖颈间青筋蹦起。 房玄龄扭过头去,怒视下方,厉声吼道:“他们都该死!” …… 这时,便显出文化层次的高低了。 齐王李佑两眼茫然,傻傻的问长孙冲:“长孙兄,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儿?” 长孙冲扭过头,不理他。 李佑怒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台上。 辩机和尚竟也不认识。 “哼!”他一甩袖子,闭上双眼:“这都些什么人?速速拿走,休要耽误本法师辩法。” 那边李佑立刻跳了起来。 “你看你看!”他指着辩机低叫道:“辩机大师可是大德高僧,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又怎会知道?” 长孙冲痛苦的闭上眼睛。 你也就有个漂亮的妈,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二陛下,不然连当我小弟的资格都没有。 另一边。 房赢站在空旷的道场上,精神恍惚。 明明人还在原地,灵魂却好似在前世今生来回穿梭,整个人变得好像有些虚幻,好似存在,又好似不存在。 他仰起头,看着遥远的天际。 一袭青衣迎风飘展,好像要化作青烟渺渺飘去。 “何曾相似,何曾相似……” “千百年来,日升日落,沧海桑田,中原陆沉,谁主沉浮,历史,惊人的相似,而又总是在重演。” “故人离去,山河永存……” “如今我梦回唐朝,总该为这山河故人做点什么吧……只因为,此生无悔入华夏,来世还做华夏人!” 房赢缓缓收回目光。 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 “五哥,这些人打算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贾五手握刀柄,眼中杀机乍现:“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杀!” 第一百九十五章 杀死他们 “杀?” 辩机错愕了一下,随即大怒:“你敢?就凭这么几块牌位,你们就要大开杀戒?还有没有王法,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明林文德……!!!” 他话没说完,贾五已经厉声打断。 辩机被这一声吼震得止住了话语,正想发作,却发现百骑司众人一双双杀气凛然的眼眸。 于是后面的话直接被堵回到了嘴里。 “明林文德!高句丽都尉!于大隋开皇八年进犯辽西,挥刀斩杀手无寸铁的中原子民,杀遍文长城,斩首三百余!” 贾五的话音落下。 整个终南山一片肃静。 不明真相的人们,仿佛猜到了什么,全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呆滞的看着道台上的这一刻。 之前已猜到事情真相的大儒学子,呼吸猛然的变得急促,怒发冲冠,紧紧咬着牙关。 紧接着,贾五再次大吼。 “密助温!高句丽大将!” “开皇八年入寇我中原大地,主将之一,纵容手下烧杀掠夺,伙同贼寇木质边,在加水关城破后屠城,奸杀我中原女子无数,连孕妇都不放过!入城三日刀不入鞘!” “乙井石奴!高句丽大将!” “于前隋仁寿二年,联合东突厥入侵我华夏,攻入隗阳城后,与小智盖进行了赅人听闻的杀人比试,砍杀中原百姓二百三十七人,尤喜杀一岁幼童!并以孩童头盖骨做酒杯!” …… 粗犷的声音响彻山谷。 每说一句,现场的唐人便多一分愤怒。 高句丽! 原来这几个牌位,是高句丽人! 而且是杀戮中原百姓,在华夏犯下滔天而行的高句丽军中将领的牌位! “这就是高句丽做过的事么?” 房赢紧紧咬着牙关,历史并没有对这些事情做过详细记载,只有寥寥那么几句话,可那些话的每一个字,竟都含着华夏人的无数血泪! 可不得不承认,这个国家很无耻,此时却很强大。 隋唐时期,朝半岛并不是小国。 自秦朝到西晋,朝北部广袤的白山黑水,一直是华夏领土,而后五胡乱华,高句丽趁机建国。 这个游牧民族逐渐吸收中原王朝的农耕文明,到了北周与北齐对抗时期,已经成长为一个不可小视的国度。 前隋一统中原之时。 它便趁机霸占中原领土,掠夺汉人百姓,隋朝时,已然拥有五百万人口,常备军三十万……而眼下的贞观盛世,军队才不过六十余万。 宵小叩边,前隋两代君主陈兵东北。 然而,隋炀帝三征高句丽,把大好河山都打没了,最后却扔下几十万汉家儿郎在异国…… 这对于中原正统来讲,简直是奇耻大辱! 尤其是圣人君临大唐,贞观盛世之下,骄傲的唐人愈加不能忘记对高句丽的仇恨! 此时,贾五已诉完陈情。 放眼整个终南山,已然变成了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人们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 辩机和尚被吓坏了。 他脸色苍白的望着这一切,身形摇摇欲坠。 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高句丽对大唐意味着什么,对中原王朝意味着什么。 辩法大会到了这里。 任谁都能看出来,无论如何是继续不下去了。 自始至终,辩机都被房赢压制的死死的,直至现在,百骑司突然出来,暴了一个惊天大雷。 堂堂佛门圣地,竟然供奉高句丽战罪牌位,这已然不是简单的佛道之争了,佛门这是在挑衅整个大唐! 可房赢不想就这么简单了事。 他还想再加一把火,将辩机死死的踩在地上。 一片寂静中,房赢沉声开口:“这些牌位,到底是谁放进去的?” “一个女人做的。”贾五沉声道:“念过几年私塾,在医馆当过学徒,后来不知怎地,跑到寺里去当了居士。” “明白了。” 房赢面无表情的说道:“和尚爱财,寺里定是收了钱财,允了这女人摆放牌位。” “不错!”贾五愤怒的高声道:“一贯钱!寺里的方丈每年收一贯钱,就把这些脏东西给供上了!” 引流成功。 唐人对高句丽的愤怒,全都转到了佛门身上。 嗡—— 现场的空气一顿,随后就像一颗巨大的炮弹,爆炸的那瞬间将周围的气流全部吸收,然后下一秒…… 咔嚓——!!! 仿佛无形中有东西破裂。 人们紧张愤怒的情绪,宛如爆发的山洪,瞬间冲破了最后的理智。 一名书生上前一步,指着那群被绑的僧人,愤怒的高喊:“杀死他们!” 一名大儒扶正衣冠,上前一步,指着僧人怒道:“杀死他们!” 一个美貌的贵族小姐,上前一步,娇喝道:“杀死他们!” 一个官气十足的老者,也上前一步:“杀死他们!” 一个扛着担子的货郎,跟着上前一步:“杀死他们!” 紧接着,达官显贵、皇室宗亲、商贾农民、贩夫走卒一个紧跟着一个走了出来,全都指着那群和尚,怒喊道: “杀死他们!!!”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朕这旨意不过三省六部 在这一刻。 在场的众人不分贵贱,不分男女,不分老幼,全都汇成了一个整体,化身成滔滔巨浪,誓死要将那些罪人拍碎! 在这一刻。 唐人从未如此团结过! 面对如此空前盛大的洪流。 那群被绑的和尚,被吓得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辩机也满脸恐慌,跌跌撞撞的在道台上环顾四周,发现到处都是愤怒的眼睛。 他下意识的望向高阳公主。 发现公主殿下也美眸喷火,举着拳头,随着众人一起高呼:“杀死他们!” 辩机脸色一白。 一颗心仿佛瞬间被击的粉碎。 良久之后。 杀声渐歇。 人们死死盯着道台。 所有的人都等待着房赢说话,因为这是辩法大会,这场宣判的主角是房赢。 台上。 房赢冷冷的注视着辩机,开口道:“辩机!刚才你不是说寺庙里拜的是佛祖吗?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这个……我……” 辩机和尚大脑混乱,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 房赢冷冷的喝道:“一个个的,六根不净!打着各种幌子收敛钱财!不纳税,不缴粮,不服役,不事生产!真是一群寄生在大唐身上的蛀虫!” 辩机习惯性的狡辩:“阿弥陀佛,贫僧……” “闭嘴!” 房赢打断他,喝斥道:“大唐包容,圣人仁慈,可这并不是你们放肆的理由!你们吸大唐的血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敢公然拜鬼!简直罪不可恕!” “跟你辩法,是我房赢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这一句句话,就像是无形的刀子,扎得辩机浑身血洞,令他面如死灰,踉跄的后退,险些摔倒。 “哼!狗一样的东西!” 房赢骂了一句,转过头面向百骑司众人:“各位,宣布吧,把这些拜鬼的垃圾处理掉!” 佛道辩论大会,百骑司忽然带着犯了事的和尚到来,肯定是李世民在背后推手。 既然事情公之于众。 李世民必然有后续的处理。 果然。 高三上前一步,冷酷的宣布: “圣人口谕,贤藏寺私自供奉高句丽战罪牌位,公然拜鬼,处方丈死刑!” “处主持死刑!” “处贤藏寺僧众死刑!” “直管属地长安县县令,撤职查办,流放岭南!” “鸿胪寺寺卿,祆教寺庙监管不力,撤职查办!” “礼部,监管鸿胪寺不力,罚俸一年!” “百骑司缉拿贤藏寺女居士,将长安掘地三尺也要追出幕后真凶!” “传道门紫衣天师,就地封印战罪牌位!赐予神兵战列,使其永世不得超生!” “推倒贤藏寺,原址建无量道馆,树真武大帝神像,镇压秽土,永立清平!” 说到这里,高三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 “此番旨意,不过三省,门下省若要封驳,来找朕说,不过,朕就算是下罪己诏,也要将此事办成!” 高三说完。 现场鸦雀无声。 顷刻后。 “轰”的一声,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 “皇上圣明!” “圣人果然没让我等失望!” “陛下万岁!” “大唐万岁!” “陛下万岁!!” “大唐万岁!!” 万民山呼万岁,阵阵不歇。 作为道门的代表,作为朝廷的代表,房赢立于道台之上,绚烂的阳光照映青衣袂袂,身影刚毅,神色决然。 万众瞩目之中。 他运气丹田,冷冷的喝道:“动手!” 锵——! 百骑司众人齐齐拔出腰间横刀。 大唐完美的制式刀具,在太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寒光,下一刻,片片刀光连成一片,猛然朝下狠狠的砍去。 “噗!!” 一颗颗锃亮的人头落地。 之前的恐惧使得他们血流增快,被人砍去头颅之后,体内的鲜血瞬间找到突破口,噌的一下,鲜血从脖颈光滑的断口间溅射出一尺,宛如一道道血红的喷泉。 “扑通!” 尸体齐齐倒在地上。 风光霁月的终南山,迎来了罪恶的污血,此事之后,必然有道士在此封魂,禁锢元灵,使其永世不得超生。 眼前的一幕血腥无比。 然而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感到不适,反而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仿佛去除了一颗毒瘤。 唐人好战,以德报怨更不是真正君子的作风,唯有以牙还牙,以血偿血,方能保证自身强大,亿民平安! “大唐万岁!” “大唐万岁!” 欢呼声一波接着一波。 傲立于白鹿观道场上的那一袭青衣,便成了所有人膜拜的对象。 待呼声减弱。 房赢转过身,朝辩机朗声说道:“辩机大师,这一场辩法,你服不服!” 第一百九十七章 今天不回家 “我……” 辩机嘴唇颤抖,面色颓败。 印着一个红掌印的脸显得异常滑稽可笑。 事情到了这一步,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已经彻彻底底的失败了……房赢挟杀戮之威,震慑全场,犹如正义的化身,此时的房赢,绝不是他能抗衡的。 此时,先前那名宣布比赛开始的白鹿观道人走了出来,站在房赢身后,大声说道: “我宣布,此次辩法,房遗爱胜!” 哗—— 刚才减弱的欢呼声,再次变大。 整个终南山好像在开演唱会,粉丝们的人浪一波接着一波。 几家欢乐几家愁。 李佑和长孙冲站在原地,望着万众瞩目的房赢,脸色阴沉,与周围欢呼激动的人群格格不入。 “唉!笑话没看成……” 李佑暗叹了一句。 他还不知道,他老婆韦氏马上就要二进宫,宗正寺刚出来又要被请进去喝茶,堂堂齐王马上就要成为笑话了。 “啊啊啊!房赢赢了!” 高阳公主发出刺耳的尖叫。 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脾气很差,但也是大唐子民,此时心情兴奋,连带着看房赢也顺眼了。 她抓住长乐公主的胳膊,激动的直跺脚:“阿姐!房赢那家伙赢了佛门!赢了辩法!” 这一刻。 李丽质清冷的气质不见,望着台上房赢挺拔的身影,眼底深处有种叫痴迷的东西缓缓流动。 她是大唐长公主,天生丽质,高贵大方。 长安无数英才俊杰,在她眼中不过尔尔,就算吴王李格,也仅是个尚可……可现在,房赢横空出世,就像一颗流星砸进了她的心里,无论是画技还是奏曲,无论是诗词还是战力,都让她刮目相看,如今又在佛道大赛上一鸣惊人! 她感到,封住自己那颗心的万年坚冰,正在被那个狂傲的少年迅速融化。 同样被感动的还有永嘉公主。 轻熟的少妇小手捂着嘴,看着心上人接受万人崇拜,美眸中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房二真风光啊!” 程处弼羡慕不已,一张黑脸激动的紫红紫红的。 “嗯!”李格重重的点了点头,“今天不回家,晚上去平康坊庆祝!” 程处弼脑中闪过娇小的小桃红,赶忙道:“俺爹不让俺出去,你去喊我,碍于你的面子,我就能出来!” “嗯,不见不散!” 贾五仰望四周,一座座山峰上,全是欢乐的海洋。 他扭脸低声问:“老高,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不知道。”高三摇了摇头,说道:“刚才那道人说二郎胜了,我们杀了一批罪僧,还不至于让佛门认输。” “你是说……房二郎真会辩法?” 贾五倏然瞪圆了眼睛,“这怎么可能?他这种只会白嫖的家伙,连早饭都要在诗诗姑娘那里解决,怎么可能会辩法这么玄奥的东西?” 高三冷酷的说道:“素问佛门和尚善辩,房二郎竟能赢了他们,想必巧舌如莲,怪不得诗诗姑娘对他死心塌地。” “岂止是诗诗姑娘……”贾五追忆道:“你忘了吗?房二郎在外面过夜,高阳公主都急的追到宫门口来了。” 高三浑身一凛,低声道:“涉及皇室,慎言!” 贾五幡然醒悟。 面色一正,重新扶着刀柄,站直了身体,重新做威武状,显得大义凛然,一身正气。 “哈哈哈哈……” 隐峰之处,李世民仰天大笑。 他背负双手,站在高峰,听着大唐子民们的欢呼,心情大悦,这一战获胜之人不仅是房赢,还有他这个大唐皇帝。 佛法,对于统治者来讲只是工具。 之前佛教大兴,那是当时的皇帝嬴弱,怕老百姓造反,所以才大肆宣扬佛教,用所谓的来世教化万民。 当下,贞观盛世! 文治武功,开拓进取,大唐不需要麻痹子民——总之,身处高位者,一切都是为了政治服务。 如今,皇室不费吹灰之力,便抑制了佛门扩张。 李世民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玄龄,你养出一个好儿子啊!” 李世民感慨道:“大唐二代之中,除了格儿,很少有如此出彩的少年了。” 房玄龄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可该做的样子还得做,“陛下赞誉了,犬子愚钝,还需陛下指点,需国师和张将军栽培。” 袁天罡笑眯眯道:“好说,好说!” 张阿难揣着手,老脸笑成了一朵雏菊,感觉房赢这个兵太好用了,每次都立功,每次都给自己脸上贴金…… 房赢真香,谁用谁爽,一直用一直爽。 就在这时。 台下的善导法师上前一步行礼。 “阿弥陀佛……” 苦大仇深的真正高僧一脸严肃:“世尊曰:如来灭后,多有波旬入我法中,住我寺院,悌头披缁,称佛弟子,相共檀越,饮食酒肉,污漫净地。” “今日房施主与袍泽肃清魔王子孙,功德无量!” “又阐明大乘佛教教义,弘扬佛法,当为吾等导师,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说罢,双手合十,对房赢行礼。 紧接着,所有的僧侣上前一步,纷纷行礼。 “请受弟子一拜!”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大唐要出圣贤了吗 轰隆——! 场面再次变得疯狂起来。 无数人错愕的看着这一幕,纷纷惊呼:“天呐!善导大师竟要拜房遗爱为师?!” “他可是真正的佛门高僧啊!” “刚才他就要拜师,被房二郎婉拒,如今直接先斩后奏了,此事岂不是就这么定了?” “这么说来,房遗爱岂不是成了佛门的师尊?” “他本身是道家外门子弟,现在又成了佛门精神领袖,岂不是佛道双修?我大唐要出圣贤了吗?!” “啊啊啊!我要疯了!” …… 隐峰上。 君臣相视一眼,眼中全是惊喜。 “福生无量天尊!” 袁天罡一甩浮尘,笑道:“天佑我大唐,这个师拜的好,拜的妙,恭喜圣人。” 张阿难揣着手,再次笑成雏菊。 “驸马明确了大乘佛教的教理,当场让善导法师顿悟,这样一来,佛门便分出了两派——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更何况关乎信仰,到时候,两帮争论不休,势必会内讧,进而产生分列……” “呵呵!咱们可什么都没干。” “阿难,休要胡说。”李世民努力维持着自己圣君的人设,笑道:“佛门教化苍生,有助于修身养性,朕其实还是支持佛门的。” “哎呦!瞧老奴这张嘴,该打。” 张阿难笑着轻轻拍了自己一下,像极了皇帝身边忠心耿耿的狗腿子。 李世民笑眯眯的道:“玄龄,朕都像认赢儿当干儿子了。” “陛下……” 房玄龄笑着拱手施礼:“二郎有幸尚公主,身为大唐驸马,本来就是您的后辈。” 李世民哈哈一笑。 他再次将目光,望向下方那个挺拔的身影,欣慰的同时还带着丝丝愧疚。 “赢儿这么优秀,可惜高阳她……竟然背着赢儿与一个和尚搞在了一起,气死朕了!” “赢儿早就知道了此事,却为了皇室的脸面,忍辱负重,可是,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般羞辱?” “国师说过,这颗足以影响大唐格局的新星,可福可祸……万一他心生不满,对大唐皇室产生怨愤……” 想到这里。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和决绝。 “大唐公主众多,而房遗爱只有一个……” “实在不行,就让高阳和他和离!” “然后朕再赐给他一个公主,让他继续当驸马,为大唐皇室效命!” 而此时。 台下的众多权贵也慢慢回过味来。 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眼中的惊讶和狂喜难以掩饰。 他们和皇室紧紧挂钩,李唐的统治越稳,他们就越会跟着沾光。 大儒们也纷纷手抚胡须,矜持的微笑着点头,看房赢越看越顺眼……所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治理国家,还的是儒家,其他的佛门什么的,平时跟跟风也就罢了,还真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大唐如果让这帮和尚统治。 人人拜佛求经,谁去种地?谁去打仗?谁去处理公务?吃什么?喝什么?念经就能当饭吃吗? 还往生…… 这辈子你过不明白,还指望下辈子? 此时,最高兴的,还是道门。 “嗯,长公主收的这个徒弟,很好!” 白鹿观观主抚须微笑。 同为信仰的主导者,佛道之争已经延续了几百年。 然而,修道有门槛,信佛却没有门槛。 所谓修道,可不是喊两句口号就行了,自古以来,道家就奉行的是精英政策,下等根器者无缘道法,所以道家修行者神秘稀少,关键还要修习玄学“五术”——山、医、命、相、卜。 没有资质,压根就入不了门。 尤其那些炼丹的,什么金贵就往炉子里扔什么,堪称烧钱,一般人的财力绝对干不了这种事。 佛家就不一样。 念念经打打坐,就可以入门。 他不需要做别的,只是一个字——悟! 而且管他洪水滔天,管他天崩地裂,就想着自己成佛,吃的穿的用的都得信徒来赡养。 可入门容易啊! 大乘佛教更容易,自己都不用悟,只需要渡人,自己就能城菩萨道,怎么渡?他不像道士,会医术,会相术,会风水,走技术流,可以真正帮助到世人,而是开局一张嘴,元宝全靠爆…… 所以,佛门传播迅速。 在前朝一些皇帝的扶持下,竟掀起一阵阵风潮,压得道门抬不起头来,现在好了……房遗爱来了! 不仅张阿难看好他。 道门也第一次感到房赢真香。 想到这里,白鹿观观主思索了一下,随即决定帮助房赢再添一把火。 于是一步踏出,一甩浮尘,朗声道: “诸位道友……” 这一声中正之气,让现场的目光全都聚集了过来。 “那是白鹿观观主!” “他想做什么?” “不知道啊,辩法已经宣布结束,房遗爱获胜,难道后续还有保留节目?” 窃窃私语中。 白鹿观观主站在房赢身后侧方位,手持浮尘,高声唱道:“驸马爷房遗爱,为我道门赢了辩法,理应受我道门一拜……” “然,房赢不仅为我道门外家弟子,更是当朝驸马,故请高阳公主上台,代表皇室,一起接受我道门拜谢……” “公主殿下,请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公主太美了 台下众人微微一愣。 随即全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道门这一波操作稳啊,佛道之争,终归是两个门派的较量,可再怎么争,也是在大唐的土地上。 如今皇室强势。 皇室支持谁,谁就是赢家。 刚才不就是现成的例子?这边佛道辩法,那边马上押上来一群罪僧,而且直接斩首示众,到现在那些无头尸体还在哗哗的流血。 房赢是代表道门赢得了胜利。 可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大唐当朝驸马爷! 这可是现成的关系啊! “道长说的没错!” “房遗爱身为驸马,尚公主高阳,理应和公主一起接受道门拜谢。” “没错,礼不能废!” 所有的人都在跟着附和,目光集中到了宫廷来人身上,确切的是,是集中在那一身鲜艳的红衣女子身上。 高阳公主圆睁着红艳艳的小嘴。 整个人都傻了。 她只是过来凑个热闹,哪里会想到,自己竟然还成了主角。 台上的房赢也傻了。 斜看了一眼身后的白鹿观观主。 “您这就过了,您要跪舔李唐皇室,跟我有什么关系?没见着我们正在闹离婚呢吗?” 另一边,长乐公主拉了一下自家妹子,低声呼唤:“十七妹!” “啊?” 高阳公主如梦初醒,脸上一片呆萌。 李丽质心里酸了一下,轻声道:“赶快上台,大家都等着你呢。” 高阳公主一下慌了,死死拽着李丽质的袖子,苦着小脸道:“阿姐,我不行,我害怕……” 典型的刁蛮公主。 平时横的不行,遇到事了送的一批。 李丽质脸色一板,拿出了皇长女的派头,“高阳,你必须上去,现在你代表的是我李家皇室,快去!” “阿姐……” “你怕什么?有房遗爱在呢!” 一听这话。 高阳眼睛一亮,对啊!有房赢在那边,有什么事他兜着,反正我只要走个过场就行了。 想到这里。 李淑深吸一口气,恢复了骄傲。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美艳的公主身披一身火红,仿佛一只山间走出的精灵,轻移莲步,从山峰之上下来,走向了道台。 她本来就长得极美。 美丽青春的脸上全是胶原蛋白,在阳光的照耀下透露出一股子灵动跳跃,修长的美腿晃动,吸人眼球。 就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那……那就是高阳公主?” “这也太美了吧!” “素问高阳公主美艳,今日一见,果然靓绝终南山!” “方才她在哪里?为何没见到她?” “呵呵,见到又能如何?人家的驸马可是房遗爱,你能与房遗爱比?” 阵阵的赞叹声此起彼伏。 人们不吝啬自己的语言,纷纷赞美高阳公主。 ……嗯,果然,高阳的优势就是腿长,显得身材很苗条,个子很高,这要是穿上丝袜高跟,绝对能让人欲罢不能,对了,丝袜还的是易撕款……房赢眯着眼睛,看着款款走来的李淑,心中暗暗对她进行了总结。 片刻后。 高阳公主登台,站在了房赢一侧。 两人一高一矮,男的挺拔威武,女的身材高挑,还是最萌身高差,宛如一对璧人,从形象上很是搭配。 忽然。 房赢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恶意。 他扭头一看,原来是辩机和尚,妖僧孤零零的站在道台边缘,就像是一只落败的疯狗,正狠狠的盯着自己。 “法克……右!” 房赢无声的对他说了一句。 同时伸出中指,高高举起,给辩机回报了一个通用手势。 “快看!驸马在做什么?” “这是什么功夫的起手式?” “我知道了!他是道家外门子弟,用的应该是道法!” “为何要高高举起?中指朝天?” “啊?莫非是传说中的引雷诀?!” “天呐!房遗爱要用雷法劈死辩机和尚!” …… 听着台下的惊呼。 房赢浑身一僵,缓缓收回了手势。 “引……引雷诀?!” 辩机和尚惊慌了一下,然后马上恢复了愤怒。 看到房赢和高阳公主就像一对璧人,亲昵的站在一起,辩机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这嫉妒让他忘记了恐惧。 “房遗爱!” “如果没有你,现在站在公主身边的就是我!” “普天之下,只有我才有资格拥有高阳公主,只要我才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接受万人的崇拜!” 辩机阴毒的盯着房赢,就像一条毒蛇。 “嗯?这家伙不服?” 房赢皱着眉头看了辩机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了身边的高阳公主,随即眼睛一亮。 “有了!” “妖僧,今儿我特么气死你!” 第二百章 发表获奖感言 道台之上。 白鹿观观主甩了甩浮尘,微笑道:“诸位道友,公主已经登台,现在开始行礼吧。” 话音落下。 台下所有的道门中人,全都拱手弯腰,向台上的房赢施礼,齐声说道: “多谢道友,光耀我教荣光!” 一时间。 终南山上鸟雀齐鸣。 一派煌煌盛世之风扑面而来。 房赢立于台上,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人,身边站着一身盛装的美艳女人。 一种唐高宗的即视感油然而生。 “武媚娘之传奇里面,李治和武则天也是这样接受朝臣朝拜的吧?” “二圣临朝是在二十多年后,我如果能活到那个时候,又该怎样应对武曌?那位女帝继位后,可是杀的李唐皇室差点灭族,我这个驸马应该逃不掉吧……” “关键是,我特么能活到那一集吗?” “算了,想那么长远做什么,先躲掉历史上高阳谋反案那一刀再说吧,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啊……” 房赢心里正在碎碎念。 台下的道门中人已经行礼完毕,直起腰来。 房赢傲然站在台上,环视四周,朗声说道:“感谢诸位道友抬爱,能赢的这次辩论,首先,我要感谢的是皇帝陛下,如果没有他的恩典,我永远都不到这个荣耀的机会……” 这话一出口。 台下众人全都傻了。 见过跪舔的,还没见过这样跪舔的。 不过这种获奖感言还真是别具一格,完全可以当作万金油使用,以后可以在各大场合推广使用。 大家正在感叹中,房赢的话接着响起。 “其次,我要感谢我的师父明玉真人,也就是大唐长公主,长乐公主殿下……” 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跪舔皇帝还不过瘾,还要跪舔公主? 众人扭头,全都朝长乐公主看去。 李丽质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她的事,随即清丽的脸蛋刷的一下红了。 再加上穿着女冠道服。 清冷中带着羞涩,出尘中夹着欣喜,妥妥的美艳道姑一枚,让人看了只想咬一口。 “是她,我的师父明玉真人,教会了我入门的道法,传我道门的教义,让我如获新生,心向光明……” 看着房赢在台上侃侃而谈。 李丽质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次在秘宅被他又搂又亲的情形,那时,他多么具有攻击性,大手多么具有魔力,现在却又装作正人君子…… “呸!登徒子!” 李丽质心中暗啐,扭头不想去看,却又忍不住偷偷看。 侄女儿的反应,都被姑姑看在了眼里。 永嘉公主微微一笑,好闺蜜,有好东西一起用,大家都是苦命的女人,不如自己寻求温暖,享受炙烫。 “然后,我要感谢我的父母,是他们生育了我,养育了我,将我培养成人,每当我取得一些成绩的时候,眼前便会浮现母亲的白发和父亲的皱纹……” 隐峰上。 房玄龄偷偷扭过头,用袖子擦眼泪。 “玄龄,生子当如房遗爱啊!” 李世民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有一个好儿子,朕有一个好女婿…看来,人活着还得有后啊,否则哪能体会到现在的成就……” 身后,袁天罡和张阿难浑身一震。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尴尬。 他们一个千年老处男,一个去了势的大太监,连人间极乐都没享受过,更别提造出儿子来了。 “咱家要收房遗爱为干儿子!” 张阿难凑近了袁天罡,低声吼道。 “干儿子?”袁天罡吃了一惊:“你在宫里有这么干儿子还不够?还要房遗爱也进宫?他可是驸马,你去了他的势,公主不得找你拼命?” “咱家何时说要让房赢进宫当太监了?”张阿难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然后反应过来,错愕道:“他们不是分居了吗?” “你连这都知道?” 袁天罡吃惊道:“百骑司的监察力,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吗……啊!你看!他们像是分居的吗?!” 老道士双目忽然圆睁。 好像是看到了极为不得了的事情。 张阿难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登时浑身一震,直接愣在了当场。 只见房赢说道:“最后,我要感谢的,便是我身边的这位,高阳公主殿下,正因为她在背后默默的支持,才有了我现在的成就……” “现在,我便要当着整个长安人的面,表达我最深深的谢意!” 说完这句话。 他猛然一伸手,将高阳公主拽到了怀里。 然后一手揽着公主的小蛮腰,一手拖着人家修长雪白的脖颈,对着那张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的小嘴,直接印了上去…… 咔嚓——!!! 所有的人宛如遭到五雷轰顶。 他们张大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下巴掉了一地。 “他们在干什么?” “亲……亲了……” “驸马亲上去了!” 第二百零一章 高阳公主的初吻 正所谓,说的好不如做的好。 房赢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爱你就要说出口,憋在心里好难受,谢你就要亲上口,憋在身上更难受。 高阳公主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 一双美眸倏然瞪的溜圆。 迷茫、纯真、萌蠢、不知所措……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霎那间涌现出无数情绪。 终于,她反应了过来。 “唔唔唔……” 高阳公主又羞又怒,拼命反抗起来。 然而刁蛮公主还是洁白的小花,哪里会是房赢这种老司机的对手……随着贝齿被撬开,高阳公主的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她的大眼睛里瞬间睁大。 随即瞬间水汪汪的,布满了妩媚的情丝,“嘤”的一声,浑身瘫软的靠在房赢身上。 “还不够!” 房赢灵蛇出洞。 高阳公主彻底沦陷,俏脸酡红,眼睫毛扑闪扑闪的闭上,小拳头缓缓松开,随意搭在房赢的肩膀上,享受人生的美好时光。 阳光照在他们的青衣红辔上。 清凉的山风吹起他们的衣服下摆。 他们就这样站在恢弘宽阔的道台上,忘情的拥吻, 台下还躺着十数具失身,刺眼的鲜红布满了道台下方的青石板,更是给这对年轻男女增添一份残酷的血腥之美,宛如一副触目惊心的画卷,让人看了便心生澎湃。 “房……房遗爱!” 旁边的辩机和尚脑门充血,眼睛血红,气的浑身直哆嗦。 为了眼前这个女人,他不惜犯下清规戒律,不惜配合教主上演一出活佛转世的把戏,抛弃了信仰和英名,就是为了拥有对方那高贵的身体,可现在呢……他最心爱的女人,念念不忘的高贵公主,正在被另外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肆意拥吻! 这让他都快被气疯了! 此时。 嗡——的一声巨响,台下直接炸开了锅。 “天呐!驸马和公主在……我的天呐!” “驸马说要感谢公主,原来就是这么感谢的?” “开眼界了!真的是开眼界了!” “自大唐建立以来,哦不!自秦皇立国以来,还从来没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事啊!” “驸马凶猛!此举绝对是史无前例啊!” “惊天地!泣鬼神!我服了!我就服房二郎!” 男人们嘿嘿直笑。 女人们全都面红耳赤,捂着脸,手指缝裂的大大的,一双双眸子在指缝间不断的偷瞄。 整个终南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老高,你看到了吗!” 贾五一把抓住高三,指着房赢大声喊道:“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房二郎的秘密武器!这就是他受女人欢迎的原因啊!” 高三被前者拽的一晃一晃,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台上,闷哼一声: “做人当如房遗爱!” 长乐公主亭亭玉立的站在山崖上,红着脸看着这一幕,美眸深处竟有丝丝羡慕:“哼!登徒子!” 二郎的霸道,哪个女人能拒绝的了……永嘉公主美目涟涟。 “房赢道友,真乃神人也!” 道门中人发自内心的惊叹。 在万众瞩目之下忘情拥吻,这样的感谢方式,对于他们来说过于前卫,对他们的内心造成了强烈的冲击。 相比起来,只会关起门来打扑克的吴王李格,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原来竟可以这样……竟可以这样……” 李格此时已经激动的浑身发颤。 他自认为风流无双,英俊潇洒,在加上皇子身份,随便一个眼神就能俘获女子放心,可如今见到房赢的彪悍,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程处弼也两眼发亮,瓮声瓮气的说:“下次,俺和小桃红也在街上试试。” 暗峰处。 一股浓浓的尴尬在空气中洋溢。 李世民面色如常,只是袖中的拳头死死的握紧。 “混账!这个混账……”房玄龄一头冷汗,又惊又怒的盯着道台上那一对人影,恨不得下去把房赢给掐死。 做长辈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女恩恩爱爱,多子多孙,可要是小两口在两家大人面前玩现场直播,那就是另外一番感受了。 袁天罡和张阿难相视一笑。 刚才还有人说,有后代很香,现在好了吧,打脸了吧。 还是单身爽,一直单身一直爽。 “房卿,驸马还真是好胆色啊。” 李世民的称呼都变了,刚才还一口一个玄龄,这会立马改房卿了。 “这个……都怪臣教子无方。” 房玄龄擦了把冷汗,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臣回去之后,一定对这小子严加教管。” “驸马爷真厉害……”旁边一个暗卫低声嘟哝。 “嗯?你说什么?” 李世民扭头,目光烁烁的看着他。 暗卫被李二陛下虎目盯着,浑身一颤,遂又鼓起勇气,挺起胸膛道:“启禀陛下,属下觉得,驸马爷乃真男人是也!” “哦?” 李世民淡淡说道:“你觉得他很威风?” “当然威风了。”暗卫眼中闪过一丝崇拜,“驸马不仅赢了那辩机和尚,还出口成章,而是还是一边飞一边吟诗,当时的情形,让我等心生向往……” 李世民来之前。 早有暗卫在终南山布下天罗地网,以保证皇帝安全。 所以先前房赢进场的那一幕,李世民没有看到,暗卫们却看的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 李世民愣了一下,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你是说,赢儿飞着下去的?!” 第二百零二章 驸马要去打野 “对啊!驸马爷就是从那边……” 暗卫指了指不远处的高峰,激动的说道:“属下亲眼看到,驸马就是从那里直接飞下去的,就像是一只大鸟一样!” 几名大佬浑身一震。 相互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人……还能飞天?!” 李世民满脸不可置信。 忽然,他想到了之前的马蹄铁! 房赢能想到马蹄铁这样的神物,难道就不能想出让人可以翱翔的工具吗…若是两军交战之时,忽然出现这样一支军队…… 李世民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急迫的朝暗卫大喊:“把驸马给朕叫过来!” “立刻!马上!” “若是晚一步,朕要你们的项上人头!” 台上。 房赢缓缓松开了嘴巴。 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刁蛮公主的味道香甜,就像可口的糕点,让人忍不住细细品尝。 “嘤咛——” 公主软软的挂在房赢身上,被湿吻折磨的俏丽羞红,不敢睁开眼睛。 无数人瞪大了眼珠子。 看着这香艳的一幕,震撼无比! 也不知过了多久。 轰——!!! 台下再次疯狂一片。 “驸马威武!” “驸马真厉害!竟让公主殿下瘫醉如泥!乃我等男子之骄傲!” “公主殿下快睁开眼睛,让吾等看看你如画的娇颜!” “呜呼哀哉!二郎凶猛!” …… 房赢一手托着怀里的美人儿,伸出另外一只手,向台下挥手致意,就像站在红齐车上阅兵。 “诸位,辛苦了!” 啊这?辛苦允吸的人,明明是你啊……人群愣了一下,随即重新恢复疯狂。 “为驸马效劳!” “驸马爷威武!” “驸马快继续,我们还没看够!” ……调皮!继续看大秀,可是要收费的哦……房赢面含微笑,扭头望向辨机和尚。 微微抬起下巴,面露挑衅之色。 他当众撒狗粮,秀恩爱,就是为了羞辱辨机。 ……你不是眼馋公主的身子吗?我就让你干瞪眼,不光吃不到嘴里去,还要看着我吃。 “房遗爱!你你你……” 辨机哆哆嗦嗦的指着房赢,脸色灰白。 “他是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公主做那样的事…他就是要故意气死我……” 辨机惊怒的同时,只感到阵阵晕眩感袭来,两眼一翻,“扑通”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大师!” “辨机大师!” 红衣袈裟们大惊失色,团团围了上去。 来时元气满满的大德高僧,此时晕厥在地,却并没有多少人关心,众人的焦点全在房赢和高阳公主身上。 这时。 暗卫已经飞奔而来。 刚要上台,便被百骑司的人拦了下来。 “站住!”贾五一步跨出,站在暗卫面前,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自己人!” 暗卫飞快的亮了一下腰牌,目光转向台上,伸着脖子喊:“驸马爷!请速去悬空洞!” 悬空洞。 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山洞。 形状构造奇特,远远看去就像悬浮在半空,因地点隐蔽,杳无人烟,终南山的道人都喜欢在那里清修。 “悬空洞?” “驸马和公主去悬空洞做什么?” “难道他们要……嘶!” 一声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他们并不知道李世民亲临,还以为东道主体贴入微,给房赢和高阳提供了打野基地。 “厉害!太厉害了!” “呜呼哀哉!为何我没想到还可以在那里?” “驸马的花活就是多!” …… 现场满是感叹声。 这个消息太过劲爆,男人听了受不了,女人听了男人受不了,可惜古人们很正经,震惊的同时除了好家伙,还是好家伙。 房赢却脸色微变。 “竟然是宫廷暗卫!” 他如今已经成功上岸,一眼就认出了这身衣服。 “暗卫唯一的职责就是守护皇帝,他让我去悬空洞,肯定是李二陛下召唤……可问题是,我刚刚当众临幸了他的女儿……” 想到这里。 房赢顿时头皮发麻。 “只好再让高阳做一次工具人了……” “乖宝儿在场,当爹的怒火就消了一半,再说了,我又没虐待你女儿,她反而一脸享受……” 房赢一把拉住高阳公主的小手,低声道:“走吧,圣人在等我们。” “嗯……” 高阳公主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她被湿吻侵犯,现在在晕乎乎的,被房赢拥着走下道台,与暗卫一起朝外走去。 另一边。 辩机和尚被人抬了下来。 摇晃之中,他从刚才的晕眩中缓缓醒来。 “这是哪里……” 辨机神色迷茫,下一刻已经发现自己不在道台上,脸色大变,一把抓住了红衣袈裟。 “等一下!公主……高阳公主呢?” “大师切莫激动。”红衣袈裟急忙说道:“公主已经和房遗爱去了悬空洞。” “什么?!” “他们去了悬空洞!” 辨机顿时浑身发抖。 一想到美丽性感的高阳公主,马上就要在房赢身下婉转承欢,辩机就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只大锤锤打。 “房遗爱!!!你……噗!” 辩机忽然面如金纸,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一翻白眼,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大师!” “辨机大师!” 红衣袈裟们再度脸色大变,扑上去,摇晃着辩机,试图将其唤醒。 “救人啊!” “谁来救救大师!” 他们抬头四望,寻求帮助。 山医命相卜,为道家五术,在场的道门中人,精通医术的大有人在。 此刻,却无一人下场。 全都冷冷注视着这群和尚。 见状,红衣袈裟们脸色苍白,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第二百零三章 外面来了一群和尚 辩道大会结束。 但这场精彩的传奇,余韵还在延续。 长安。 国子监。 一波学子正围在一起,神色激动。 众人中间,穿藏青色衣衫的书生,正在慷慨激昂的宣讲。 “那辩机和尚坐在步辇之上,由十六位红衣袈裟开道,梵音大作,声势浩大,就在这时,只见房遗爱一袭青衫,直接从天而降……” “等一下!” 一名学子打断他,不可思议的问道:“从天而降?这怎么可能?莫非那房二郎会飞不成?” “他确实会飞!” 一个灰衣书生涨红了脸,激动的大声道:“我与孙兄就在房兄旁边!房二郎从悬崖上直接跳了下去!” 旁边几名书生也纷纷点头。 他们当时都在现场,见证了房赢一跃而下,若非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奇人。 “嘶……” 众学子倒吸一口冷气。 “一袭青衫,在万众瞩目直下,从高崖之上款款而落,大袖飘飘,乘风欲展,这……这是谪仙的风采啊!” “谁说不是呢!” 孙长生一脸亢奋,虽然时隔几日,每每想起当时那一幕,他依然感到浑身颤抖。 “他一边飞天,一边放声吟诵……” “青冥浩荡不见底。” “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 “仙之人兮列如麻!” 话音落下。 咔嚓——! 仿佛凭空一记响雷。 众学子只感到,一股麻酥感,从天灵盖直接涌遍了全身,灵魂都颤了三颤。 房赢苟了几个月。 长安城再也没有惊艳之词现世。 如今,他们又听到了这样的天籁之音,怎能不激动万分? “这,这真是房二郎的诗!?” 有人低声嘶吼。 “当然是他!”孙长生继续大声说道:“还有……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众学子又是浑身一个激灵。 还没来得及反应,人群中就挤进来一名老者,一把拉住孙长生,急匆匆的问:“这也是房遗爱作的吗?” 学子们扭头一看。 不由大惊失色,纷纷拱手施礼: “参见先生。” 来人,竟然是孔子第三十二代孙,当代大儒,曾经的儒官辩经天下第一,国子监祭酒——孔颖达! 此时。 须发皆白的孔颖达,竟然仪态尽失,不见平时的儒雅,急切的再次问道: “这诗,果真是那房遗爱作的?” “回先生,确是房赢所作。”孙长生恭敬的道:“当时他在飞天之时吟诵,声音响彻大地,长安权贵亲眼目睹。” “老夫果然没看错他!” 孔颖达神色感慨,长叹一声:“房遗爱,真乃大才也!” 孙长生迟疑道:“先生,他不止吟了这几句……” “什么!?还有!” 孔颖达眼皮子狂跳。 孙长生清了清嗓子,沉声道:“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 轰——! 现场再次一片震惊。 众学子都麻了。 这一首首诗句,百年不闻,却一股脑从同一个人口中吟诵而出,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啪! 孔颖达一拍桌子,须发皆张。 “如此惊才艳艳之辈,竟然在百骑司任职,和那些粗鄙混在一起……房玄龄这老货,简直不当人子!” …… “阿嚏!” 房府内。 房玄龄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老爷,昨夜可是受凉了?” 卢氏放在饭碗,关心的问道。 “无妨。”房玄龄摆了摆手,“眼下已经立秋,天气越来越凉,你去扯几匹布,给家里缝几件衣服。” 同在饭桌上的嫂嫂,赶紧说道:“此等小事,怎能劳烦母亲,媳妇儿明日便去操持。” 顿了一下。 端庄秀丽的嫂嫂,接着说道:“二郎的尺寸,媳妇儿也知道,届时也给他做出几身出来。” “好媳妇儿。”杜氏拉着嫂嫂的手,眼里满是心疼,“这几年,都是你给二郎缝缝补补,辛苦了。” “都是一家人,母亲说这些作甚。” 嫂嫂笑了一下,问道:“这几日,二郎为何没有在家里用饭?” “别管他!” 房玄龄冷哼一声,“辩道大会上,这小子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公主…和公主……” 说到这里。 房玄龄重重的将饭碗放下,气的饭都吃不下去。 他不说。 大家却都听说了。 房赢在万众瞩目下,和高阳公主湿吻,简直是前无古人,引得长安人津津乐道。 尤其是那些贵妇名媛。 每每在闺中谈完此事,兴奋的都要去换裤子。 此时。 嫂嫂也俏脸发烫,不自觉的调整了一下坐姿。 就在这时。 大管家房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老爷!夫人!不好了!” 房玄龄面露不悦:“何事惊慌?” “老爷,外面……” 房成哭丧着脸,急声道:“外面忽然来了一大群和尚,把咱家的门都快要敲烂了!” “和尚?” 卢氏奇怪道:“咱家又没请和尚做法事,他们跑到方府来做什么?” 房成咽了口吐沫,赶紧回答:“他们都是来找二郎的,说二郎是大乘佛子,要拜二郎为师!” 一家人愣了一下。 啪! 房玄龄一拍桌子,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又是这个逆子!” “这是第几次了……青楼的女子们来了一波,长安的名媛也来了一次!” “这次,竟然轮到了和尚!” “我房家成什么了?这个逆子……气死老夫了!气死老夫了!” 第二百零四章 情深根重李丽质 长安城。 一处秘宅之内。 长乐公主李丽质,端坐在窗前,盯着桌上的一副画卷,清冷娇美的脸上一片痴迷。 “质儿,还没看够吗?” 一声柔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丽质倏然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道曼妙的身影,轻迈莲足,缓缓走来。 “姑姑,你快吓死我了!” 李丽质拍着胸脯,不满的抱怨。 她生性清冷,只有在永嘉公主面前,才会露出这样的小女儿的姿态,此时满脸娇嗔,面似桃花,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质儿笑起来真美。” 永嘉公主伸出素手,在侄女洁白修长的脖颈上轻抚而过,感叹道:“你这副样子,连我都忍不住心动了呢。” “姑姑!” 李丽质脸色一红,轻轻拍掉对方的手,“见了面就乱摸,你都跟房遗爱那厮学坏了。” 永嘉公主噗嗤一笑。 “差点忘记了,二郎与你第一次见面,便摸遍了你的身子。” “姑姑!你……” 李丽质羞的脖子都红了,嗔怒道:“都怪你,若不是那天你放他进来,我又怎会被他轻薄!” “快跟我说说,他是如何轻薄你的?”永嘉公主眨了眨眼睛:“舒服吗?” “姑姑!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李丽质扭过脸去,露出秀丽纤弱的锁骨。 “你的心思,姑姑都知道。”永嘉公主看了一眼画作,笑道:“这几日,你没事了就看着这画发呆,还说没有思春?” 桌面上。 一副素描画静静的躺着,画中美人清丽脱俗,气质清冷,正是长乐公主李丽质。 这画,正是房赢送来的。 “姑姑误会了。”李丽质羞恼道:“我只是惊叹房赢的画技,并未睹画思人。” “哦?只是惊叹他的画技吗?其他的呢?” “我…我不懂姑姑在说什么!” 永嘉公主俯下身。 在侄女儿耳边轻声呢喃。 “二郎说,要再给我作一幅人像画……没衣服的那种,你,要不要一起来?” 李丽质美眸一下圆睁。 一颗芳心忍不住狂跳起来,她没想到,风雅无上的作画,竟被房赢如此玩出了花。 …… 长安。 会昌寺。 静谧的禅房内。 吱呀——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袭白衣,迈步走了进来,逆光照在他的帷帽之上,垂下的白纱后面脸廓隐隐,愈加显得无比神秘。 “教……教主?” 榻上的辩机和尚一惊,坐了起来。 白衣人顺手关上门,缓缓走了进来,负手站在辩机身前,淡淡说道:“辩机大师,你输了。” “我……” 辩机俊俏的脸上涨红,忿忿不平道:“那房遗爱与皇室联手,打了贫僧一个措手不及!” “大师,你这又是何必呢。” 白衣人叹道:“在辩道大会上,房遗爱提出了大乘小乘之别,如今已被中原佛门视为大乘佛子,声势完全盖住了你这个大德高僧……就算皇室没有出手,你也赢不了他。” “教主!” 辩机和尚又惊又怒。 很显然,白衣人对辩道大会了如指掌,并一针见血的戳破了自己的狡辩,丝毫不留情面。 更让辩机慌乱的是。 对方与自己谈话,已然没有了当初的尊重,反而提及房赢的时候,语气中,竟透露出浓浓的赞赏! 他到底想干什么?! “教主!房遗爱……是敌人啊!” 辩机脸色铁青,怨毒的提醒道:“就在不久前,他还端了长安城外的藏兵谷,这是与我教不死不休!” “哦?大师的消息很灵通嘛。” 白衣人看了他一眼,“那你是不是也知道,藏兵谷,是我故意漏出的口风?” “故……故意的?” 辩机愣住了。 “没错。”白衣人轻飘飘的说道:“有个蠢货,不仅目光短浅,还越来越不听话,竟将手伸向了勋贵……” “勋贵,可不是低贱的泥腿子!” “他们的子孙,是可以随意拐卖吗?” “他动了勋贵,就等于惊动了皇族……袁天罡的不良人可不是吃素的,藏兵谷迟早会被找到!” “与其被动剿灭,还不如送给房赢,反正这样的地方,我麾下还有很多……” 听着白衣人侃侃而谈。 辩机脑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有个蠢货,不听话……他说的是谁? 长安孩童拐卖案的操控者,不是孙家帮吗?难道主导者另有其人? 而藏兵谷。 竟是他故意送给房遗爱的?! 凭什么?! 辩机的心中,生出一种浓浓的不解和嫉妒,他紧握双拳,指甲已经刺破了手掌心。 “教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辩机抬起头,双目赤红。 “怎么?你有意见?” 白衣人直视辩机,目光锐利如剑,隔着薄纱,也能让人感到巨大的压迫感。 “辩道大会上,你输的一败涂地,还有脸质疑我的决断?” 感受到对方不悦。 辩机的心里猛然一凉。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对方眼里,什么都不是,仅仅是一颗棋子而已,而且还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不可以! 不能被踢出局! 如果失去了对方的支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和尚,拿什么去占有高阳公主?拿什么去打败房赢? “教主,我错了!” 辩机赶忙低下头,颤声道:“教主高屋建瓴,我不该质疑您的抉择!” “嗯。”白衣人满意的点点头,“大师放心,你依然是我教活佛。” “可…可我输了辩论大会!” “呵呵,大师还想不明白吗?”白衣人轻蔑的笑道:“你虽然输了,却依然可以享受世人的膜拜……” “因为,世人拜的不是佛。” “他们拜的,是心中的欲望!” “不管上面供的是佛,还是鬼,甚至是一条狗,只要能满足人的欲望,便有人拜它!” 第二百零五章 辩机和尚被吓破胆 辩机和尚如坠冰窟。 白衣人的话,就像当头棒喝,让他的头脑异常清醒,同时感到深深的恐慌。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世人的贪婪,知道人性的弱点,知道那些人拜佛的目的!” “什么大德高僧?什么虔诚信徒?一切都是一场戏,双方配合演出的一场戏……至于谁上场演这出戏,重要吗?” 想到这里。 辩机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起来,浑身被冷汗湿透。 一个人的重要与否。 取决于,他是否有可替代性。 白衣人这是又一次再警告辩机,他只是一个工具人,一个被控制的、随时可以被取代的木偶! “多谢教主教诲!” 辩机挣扎着爬起来,低下平日里高傲的头颅,第一次跪在了白衣人面前。 “大师,起来吧。” 白衣人拍了拍辩机的肩膀,温声说道:“我之所以向房遗爱释放善意,是因为,他是守卫皇宫的百骑司。” “而我,需要借他的手。” “警告一下那个不听话的蠢货!” 不听话的…… 蠢货?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了! 此人,到底是谁? 辩机和尚跪在榻上,以头触地,不敢多问。 见他这副样子,白衣人似乎很满意,白纱后面的嘴角微微上翘,再次开口道: “大师放心,待此事一了,我依然会帮你,将那房赢打入万丈深渊,让你抱得美人归。” 辩机眼中一亮,激动道:“多谢教主!” “行了,好好养伤,你如今是本教的护法佛陀,若是气坏了身子,如何为本教做事。” 白衣人说完,飘然远去。 辩机和尚依然保持跪拜的姿势,恭送白衣人离去,他垂下的眼帘下,双眸闪烁着噬人的怨毒。 “房遗爱!” “你屡次坏我好事,咱们走着瞧!” “我迟早会当着你的面,让高阳公主主动与我欢好,以报前日羞辱之仇!” …… 长安。 公主府。 高阳公主李淑坐在饭桌前用饭。 大丫鬟香菱站在旁边伺候。 李淑两眼发直,玉筷在菜盘里,晃来晃去,半根青菜都没夹住,就夹了个寂寞。 见她这副样子。 香菱忍不住提醒道:“公主,您再不吃,这饭菜都要凉了。” “嗯?” 高阳公主眼中焦距一下子回神,没好气的把饭碗仍在桌上,不耐烦的道:“都拿下去吧!不吃了!” 主子生气。 香菱却一点儿不害怕,脆生生的道:“公主可是在思念驸马?” “香菱!你闭嘴!” 高阳公主俏脸一红,生气道:“本宫只是没有胃口,谁在想他!” “咦?那就奇怪了。”香菱眨了眨大眼睛,好奇道:“公主既然不想驸马,昨夜在梦中,为何会呼唤驸马的名字?” “香菱!你是不是找打?” 高阳公主恼羞成怒。 这几天,房赢的影子不断在她脑中闪过。 辩道大会上那惊天一吻,让高傲的她直接乱了心神,现在回味起那一个湿吻,她依然禁不住混身发软。 “公主莫要生气,奴婢知错了。” 香菱假假的应付了一句,眼中闪着八卦之火,“不过奴婢真的很好奇,当时驸马亲您的时候,您是不是要飞起来了?” “死妮子!你再瞎说!” 李淑红着脸,咬牙切齿的道:“房赢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竟敢那样对待本宫,我恨不得杀了他!” 香菱瞪圆了眼睛。 “可是……那天您回来以后,奴婢帮您洗衣服,发现您的裤子,有一大片水渍。” 高阳公主一听,差点晕过去。 她再也没脸继续和大丫鬟待下去,哗的站起身来,快步向外面走去。 “公主,您要去哪里?” “闭嘴!本宫的事情,要你管!” 高阳公主很快来到了方府。 这几日,房赢被李世民召唤走之后,便一直没有现身,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李淑几乎天天往房府跑。 进了后宅。 主母卢氏不在,只有嫂嫂在做女红。 “淑儿来了?” 嫂嫂见高阳公主到了,端庄一笑。 李淑一屁股坐在榻上,问道:“嫂嫂为何亲自缝制衣物?这些事情,让丫鬟们做便是了。” “无妨,都习惯了。” 嫂嫂笑道:“在房家,男人们的衣服都是女眷缝制,之前都是娘在操劳,自打我进了门,便将此事揽了过来。” 李淑扫了一眼尚未完工的布衣,好奇道:“这些衣服,也包括房赢的吗?” “当然包括。”嫂嫂笑着说道:“我手中的这条裤子,便是二郎的。” 闻言。 李淑顿了一下,不自然的说道:“要不然,我帮嫂嫂一同缝制?” “哦?淑儿也会女红?” 嫂嫂说完,自知失言,赶紧将手中衣物推过去,“那二郎的这条裤子,便交于淑儿完工吧。” 李淑接过来,翻看了几下:“咦?这裤子为何有些大?” 一听这话。 嫂嫂的脸刷一下红了,小声说道:“这个,若是兜着,对身体不好。” 李淑睁大眼睛,满是不解。 嫂嫂只好羞涩的继续解释:“二郎的尺寸,是有些大,所以裤子要做的肥一些。” 李淑想了半天。 顷刻后终于明白了。 一张俏脸腾地涨红,只感到身体内有一股电流窜过,心中羞涩万分的叫喊。 这可怎么办! 潮乎乎的,今天回去以后,又要被香菱那丫头取笑了! …… 与此同时。 房赢终于被李世民放了出来。 他第一时间去了百骑总部凝阴阁,向直属上司苏定方汇报工作。 高三和贾五恰好也在。 “咦?二郎回来了?” “大功臣,快来上座,他娘的,你小子竟然在辩道大会上赢了辩机,果然巧舌如簧,怪不得能赢的诗诗姑娘的芳心。” 面对同袍们的热情。 房赢大手一挥:“明日下了值,梦春楼走起,小弟请客!” 话音落下。 屋里的气氛瞬间高涨起来。 就在此时。 门外走进三个百骑。 “房遗爱,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大汉络腮胡,笑着对房赢说了一句。 房赢几人对视一眼。 面露茫然。 苏定方坐在桌后,打量着来人问道:“你们是谁的手下?把房赢叫走想做什么?” “苏将军,某是李青山下属。” 络腮胡抱了抱拳,正色道:“实不相瞒,我们头儿看中了房遗爱,让我来带人过去,正好与你知会一声。” 苏定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第二百零六章 今后你就跟我混吧 房赢的背景有多深,能力有多强,苏定方知道的一清二楚。 最重要的是。 这个家伙很对他的胃口! 想当初,为了一对素未相识的兄妹,房赢就敢当街硬刚侯君集……而且根据张阿贵透出的只字片语,侯家公子侯海龙的死,貌似和房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心有猛虎。 细嗅蔷薇。 保持着一颗赤诚之心,同时心狠手辣,擅长斩草除根,这样的得力手下,怎么可能让给别人? 砰! 一声巨响。 苏定方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络腮胡被吓了一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苏将军!你这是何意?”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苏定方冷着脸说道:“你来要人,经过本将的同意了吗?” “额,原来是因为这个。” 络腮胡长出了一口气,抱了抱拳:“只因我们头儿要人要的急,我竟忘了和苏将军打招呼,此事却是属下考虑不周。” 说着,他看向房赢,笑道: “还愣了作甚?走吧,李将军看中了你,也算是你的福气,以后你就跟我混吧。” 跟你混? 你特么是谁啊? 房赢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正在懵逼,苏定方已经爆发了,张嘴大吼一声:“跟你混个毛!” 啪! 照着对方就拍了一巴掌。 场面一下寂静下来。 络腮胡被扇懵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旁边,高三摆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贾五抱着膀子,胖脸上的小眼睛扫来扫去,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你敢我打我!” 络腮胡回过神,立刻怒了,指着房赢吼道:“为了这么个小兵,你竟对我动手!” 苏定方冷冷吐出一个字。 “滚!” …… 同一个楼内。 李青山坐在屋里。 喝着茶,等着属下带来好消息。 “在幼童拐卖案中,这个房遗爱凭借一己之力,直接把藏兵谷给端了,可谓一员猛将。” “而且,他还和国子监关系不错。” 李青山望着窗外。 眼前仿佛又浮现起当初的那一幕。 “心高气傲的国子监学生,竟对这小子恭敬无比,祭酒孔颖达也对他赞不绝口……。” “百骑司虽然监察百官。” “可在那些文臣眼中,百骑就是一群粗鄙的武人,遇到事儿了,又怎会轻易就范?” “可房赢不一样!” “放眼整个百骑司,除了张将军,也只有他,能在文人圈里有如此崇拜的地位!” “若是把房赢调过来,今后再与那些文臣打交道,他们还能不乖乖的配合吗……” 对! 就这么办! 李青山正在想着美事。 络腮胡捂着脸闯了进来,怒声叫道:“头儿!苏定方把我给打了!” “什么?!他敢对你动手!” 李青山一听就火了。 百骑司三大中郎将,苏定方的年纪最轻,资历最浅……在等级森严的军中,他的地位无疑最低。 可就是这么个吊车尾的。 竟把本部的手下给打了…… “真是岂有此理!” 李青山怒声叫道:“本将只是在他手下要一个百骑,他连这点儿面子都不给!” “走!我亲自去会会他!” 他怒气冲冲的率先走出门。 络腮胡一见这架势,赶紧呼朋唤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给自家主将助威。 他们刚进走廊。 便迎面遇到了苏定方。 仿佛有默契一般,对方的身后,竟然也跟着一群彪悍的手下。 李青山愣了一下。 苏定方也满脸阴沉。 两人站在凝阴阁长长的走廊内,四目对视,中间仿佛有一道闪电滋滋作响。 “卧槽!这场面有些大啊!” 房赢瞪大了眼睛,心想,这怎么跟拍古惑仔似得,一会儿西瓜刀乱飞,我是不是要躲一躲? 对面。 李青山压着怒火,沉声道: “苏将军,我想找你要个人!” 苏定方面无表情:“你要,我难道就要给?” “呵呵呵!”李青山怒极而笑,咬着牙低吼:“如果我偏要呢?!” 苏定方上前一步。 “那就打一场!” “谁赢了,房遗爱就归谁!” ……你们特么会不会说话?房赢一脸黑线,心中凌乱不已…两个男人,为了抢夺另外一个男人的归属而战,我又不是女装大佬陈阿宾,你们至于吗? 耽美都不敢这么写。 此时。 面对苏定方的约战。 李青山大声吼道:“好!正合我意!这里太窄,走!去楼下打一场!” 下一刻。 两人同时一个纵身。 直接从凝阴阁二楼跳了下去。 轰——! 他们几乎同时落地。 然后旋风一般冲向了对方,两条人影瞬间激战在一起,暴起了大片尘土如龙! 第二百零七章 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快看,苏将军和李将军打起来了!” 凝阴阁门前。 迅速围拢了大批百骑禁军。 苏定方是参加过北征的人,曾经亲率几百先锋,直接端了颉利可汗的王帐,猛人一个。 李青山也是边军出身,骁勇善战。 这两大高手对决,可是难得一见场景,这就导致人越围越多,就连附近的太监宫女,都跑来看热闹。 “怎么回事?为何打了起来?” “听说是为了抢一个下属。” “什么?这怎么可能?区区一个百骑禁卫,值得让两大中郎将大打出手?” “怎么不可能,某亲眼所见,刚才老班去和苏定方要人,被一巴掌扇了回来,然后李青山亲自要人,一言不合,两人就干上了。” 大批禁军和宫人聚在一起。 当他们得知事情的经过之后,纷纷吃惊不已。 百骑禁卫,看似威风八面,从级别上却根本不入流,不在武官九品十六级之列。 而中郎将,可是正四品下! 两个地位崇高的武官,竟为了一个大头兵打了起来,委实让人难以相信…… 轰——!!! 一声巨响。 楼前激战的两人,倏然分开。 军伍中人,行使的是杀人术,讲究以最短的时间,用最快的效率杀死对方,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两人竟闪电般交手了几十招。 “嗯?竟然平分秋色!” 房赢的眼睛眯了眯,微微吃惊。 苏定方可是历史名人,在高宗时代,为大唐打下了辽阔的河山,武力值有目共睹。 可名声不显的李青山。 竟然与苏定方打成了平手! 大唐百骑,果然卧虎藏龙,汇聚军中顶尖好手,不可小觑! “你们,都打完了吗?” 这时,一道声音,从半空中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名普通老者,揣着手,迎着秋风,立于凝阴阁的最顶端。 楼下。 所有的人赶紧弯腰施礼。 “参加张将军!” 张阿难静静注视着下方,淡淡说道:“既然打完了,都给咱家滚进来吧。” 苏定方和李青山,屁都不敢放一个。 闷头进了凝阴阁。 屋内。 大太监坐在矮几前,背后窗户敞着,清风徐徐涌入,吹着矮几上茶壶里热气,在秋日的阳光下氤氲蜿蜒。 他的身后。 站着一名须发灰白的大汉。 正是,百骑司三大中郎将里,资历最老的常威。 “定方,你的马下功夫,太弱了。” 张阿难揣着手,用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你擅长马战,善于利用战马的力量,发挥最凌厉的杀招……可战场多变,一旦你坐骑倒地,敌人便会一拥而上,将你剁成肉泥。” 苏定方听罢。 顿时一头冷汗。 大唐军队,以奔袭为主要战术。 苏定方尤为长于此道,贞观四年,那一场与东突厥的大战,他便长途突袭,直接掀了可汗王帐,一战成名! 年少有为。 私下里,苏定方确实有些飘了。 可如今。 张阿难一针见血的指出他的弱点。 令他茅塞顿开,同时感到阵阵后怕……若是当时自己的坐骑被突厥人射死,自己又不善步战,岂不是直接埋骨他乡? 张将军。 不愧是和高祖皇帝打江山的老人! 点评完苏定方。 张阿难的目光,转到了李青山身上。 “至于你,不要只顾着打磨体魄。” “个人武力再强,顶多算是百人敌,若是想要万人敌,要多读兵书,学以致用,否则,你就一辈子做个中郎将吧!” 李青山脸色尴尬。 急忙对着大太监低头施礼。 “多谢张将军教诲。” “嗯。”张阿难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既然你们打成了平手,此事便到此为止了。” 李青山心里不服气。 一咬牙,正欲争辩几句。 只听张阿难慢悠悠的说:“你们两个,争也白争,房赢是咱家看中的人,以后,他可是要接手百骑司的。” !!! 李青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惊讶无比的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张将军,竟然把房遗爱当作了接班人培养……怎么会这样?那小子才来了几天啊! 旁边。 苏定方长大了嘴巴。 心想不会吧?房赢这家伙,难道是张将军的私生子? 不对! 张将军从小就去了势,就算想和房夫人做点什么,也没有武器可用…… 就算是最沉稳的常威。 也面露惊讶,被张阿难的话着实惊得不轻。 李青山硬着头皮道:“张将军,属下想知道,那房遗爱到底有何过人之处?竟让您如此看重!” 大太监端起茶杯,随口说道:“你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他。” 什么?! 三大中郎将再次惊讶。 苏定方和李青山的战力,在整个大唐都是第一梯队,而且正值壮年,武力值处在巅峰期。 说他们联手都打不过房赢? 这怎么可能?! 张阿难淡淡说道:“当初,他与侯君集当街对峙,一拳打的侯君集吐血倒飞。” 说着。 大太监抬起眼皮子,缓缓扫视两人。 “你们,谁能做到!” 话音落下。 在场的三大中郎将,眼神都直了。 贞观时代,名将如云,侯君集虽然比不上尉迟敬德这些猛人,可也算武勇之辈。 房赢竟一拳将他打飞! 不算文韬武略,就凭这份无双战力,在军中也能做个先锋将军。 他娘的! 这样的人才,翻了脸也要抢到手! 李青山挺起胸膛,上前一步,正欲争一争,谁知道,旁边的常威先一步说话了。 “张将军,房遗爱我要了!” 李青山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他抬起头,忿忿的望着横插一刀的常威,心中无声的呐喊: 老家伙,你不讲武德! 第二百零八章 白日里来稻花香 此时。 不仅李青山忿忿不平。 连苏定方,也不禁有些着急。 百骑司三大中郎将,常威资历最老,威望最高,他竟然也跳出来抢地主,这一局还怎么玩? 然而。 张阿难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怎么?你也出来凑热闹?” 就一句话。 无形中的压力扑面而来。 常威的脸色变了变,低下头不再说话,显然被大太监一句话镇压。 苏定方长出一口气。 李青山心里哇凉哇凉的,彻底死心。 连常威的面子都不给,大老板这是铁了心,要重点栽培房赢啊! “青山,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张阿难喝了口茶,望向李青山,“房赢这小子,到底是哪里吸引你了?竟引得你与定方大打出手?” “这个…哈哈……” 李青山堆笑道:“属下琢磨着,房遗爱与那些文人关系匪浅,出任务的时候,会省去很多麻烦。” “与文人,关系匪浅?”张阿难抬起眼皮子,示意道:“你继续说。” “上次幼童拐卖案,属下带人出城,在城门口遇到一队国子监的学子,他们见到房遗爱后,甚是激动,主动上前打招呼。” “而且态度极为热情。” “说了几句话后,房遗爱要出城,那些清高的学子们,竟主动给他让道,还齐齐弯腰恭送……” 主动让道? 齐齐弯腰恭送? 一屋子武将,眼睛瞪的溜圆。 那些文人士子,一向自视清高,何时拿正眼看过粗鄙的武夫? 可如今。 他们竟对房赢如此恭敬。 真是闻所未闻! 张阿难放下茶杯,感叹道:“咱家只是听说,房赢这小子在长安城肃有文气,却没想到,那些士子们,对他的推崇到了这种地步。” 李青山咽了口吐沫,苦涩道:“士子们倒还罢了,关键还有孔祭酒。” “孔祭酒?”张阿难眉头一挑:“国子监祭酒孔颖达?他难道也很欣赏房赢?” “岂止是欣赏!” 李青山叹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孔祭酒说,冲着这两句诗,吾等便能醉上三天三夜!” 话音落下。 大太监的脸色变了。 孔颖达什么身份?孔子的嫡系血脉,当世大儒,家世背景、自身学问,在大唐属于超一流。 如此一个大人物。 竟说出这样有失身份的话……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欣赏了,而是存了收徒的心思啊! “张将军,此事,不可不防!” 老成的常威,躬身说道:“先放出口风,表示欣赏,再找合适的时机,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哪个后辈能顶得住?” “孔祭酒,这是想要挖人啊!” 啪! 张阿难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哼!李淳罡那老货和咱家争,也就罢了,毕竟百骑司和不良人同为陛下亲军,同气连枝。” “现在,连孔颖达都想来插一脚!” “真是岂有此理!” …… 另一边。 房赢走出了凝阴阁。 他被李世民叫去了好几天,今天过来,就是和领导照个面,然后就可以回家睡大觉。 提起睡觉。 自然便想到了诗诗姑娘,于是拐了个弯儿,径直去了梦春楼。 男人,一旦开了荤。 就像是偷了嘴的猫,几天不吃,就馋的不要不要的,浑身不得劲儿。 此时正是晌午。 梦春楼的姑娘们,经过一夜的工作,刚刚补完美容觉,大多都刚刚起床。 诗诗姑娘不用值夜班。 她属于专供,专门服务房赢这个大客户。 “房公子?这么早你就来了?” 诗诗正在看书,见房赢进门,面露愕然。 “怎么?觉得我来早了?” “不是。”诗诗俏脸一红,低头小声说:“此时还是白天呢……” 房赢抬起诗诗的下巴,笑道:“白天,才看的清嘛!” “公子……” 诗诗嘤咛一声,羞的脖子都红了。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书卷气,这种不经意间,露出的妩媚风情,更能让人上头。 房赢将她手里的书拿掉。 抱着娇羞的花魁娘子,就进了里屋。 此时。 日头高照。 在无人知晓之地。 一场高手对决,已然悄然无声的展开。 这一战,事关双方的荣耀,连空气中都散发着浓浓的火药味,仿佛下一刻就会炮火连天。 忽然。 少年动了,举枪便刺。 不料,敌将两片钢刀,反把长枪夹住。 少年用力抽枪,再度刺去,敌将刀光裹住长枪,咬住不放,你来我往,战成了一团。 几十回合后,竟不分胜负。 然而少年气定神闲,敌将却已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少年邪魅一笑,佯装不敌,抽枪便退,敌将却举着两片钢刀,紧追不舍,叫喊不休。 见敌将面露骄狂。 少年忽然一记回马枪,趁着敌将门户大开,一招白蟒进洞,敌将躲闪不及,正中死穴,狂叫一声,险些晕厥。 趁她病,要她命! 少年使出浑身解数,枪挑拨刺。 敌将已无还手之力,只能勉强招架,却后续无力,被杀的落花流水。 忽然。 少年猛然使出一枪。 催动浑身斗气,一束白光,竟然从枪间射出,斗气外放,炙热的光华,让敌将大喊一声,口吐白沫,向后倒去。 …… 晌午后。 花魁娘子睡着了。 花开花落,雨打芭蕉。 山谷爆发了几次洪流,让她疲惫不已,连房赢何时起身都不知道。 大丫鬟青儿心疼不已。 一边服侍房赢穿衣,一边红着脸说道: “公子凶猛,我家娘子独木难支,奴婢不才,愿为公子推波助澜,弄玉吹箫。” 锵锵三人行吗? 房赢心头一阵火热。 俯视着眼前的小丫头,萝莉脸,五官清秀,身材娇小,是前世流行的白幼瘦。 如果扎上双马尾。 妥妥的一枚二次元少女。 “嗯,以后再说吧。” 房赢随口说了一句。 然后施施然走出了闺房,神清气爽。 下楼走到一楼大厅,忽然听见一阵谈笑声,扭头一看,几个文士正从侧面包厢出来。 其中一人,竟是大哥房遗直。 而且脸色酡红,醉眼朦胧,想必是喝了酒的,而且衣衫不整,显然玩的很嗨。 房遗直和同事有说有笑。 一抬头,正好看到站在楼梯口的房赢。 ??? !!! “啊这……” 房遗直瞬间酒醒,睁大了眼睛。 兄弟俩大眼瞪小眼,脑中仿佛有数道雷电劈过,里嫩外焦,连空气中,都散发着尴尬的气息。 第二百零九章 属于男人之间的默契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房赢怎么也不会想到,浓眉大眼的大哥,竟然也出现在了梦春楼。 怪不得。 他从未夜不归宿过。 原来都是白天来,晚上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那几名文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情况,一边往外走,一边谈笑风生。 “今日这酒,喝的高兴!” “你还有脸说?本公子被你等多灌了几杯,今日表现不佳,竟不是小桃红一合之将。” “果真?小桃红竟这般厉害!” “唉!小兰也变了,当初她在本公子身下,像小猫一样,现在倒好,骑在我身上好似母豹。” “唉!今日未见到诗诗姑娘。” “你还想见诗诗?想得美!房遗爱一首情诗,将她送上神坛,如今只接待房遗爱一人,已不再轻易见客了。” “嘿!房遗爱岂不是爽死!” 几人说着,走出梦春楼。 房家兄弟俩,故意落后几步,待其他人走远,终于相向而对。 “二郎……” 房遗直刚一开口。 房赢便大义凛然的打断:“大哥!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房遗直脸色腾一下涨红,急忙道:“二郎,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是那样的!” 房赢痛心疾首道:“嫂嫂那么漂亮,你竟背着她来梦春楼喝花酒,你对得起她吗?” “近日有同僚升迁,都是官场应酬而已,二郎,你可莫要和你嫂嫂说…”房遗直解释了几句,猛然一顿:“咦?不对!二郎为何也在此处?” “我当然在和诗诗讨论诗词!” “公主知道吗?” “你是说高阳公主?”房赢冷哼一声,“我做事,需要让她知道吗?” “可她会去找娘诉苦。” 房遗直小心的说道:“上次你夜宿梦春楼,高阳哭哭啼啼的跑来咱们家,娘差点打断你得腿……” “大哥!别说了!” 房赢认真的说道:“今日,我并未见大哥来过梦春楼……不,我压根就没看见过你!” 房遗直愣了一下。 出于男人的天生技能,他脑中灵光一闪,赶忙道:“我也未曾见过二郎!” 说罢。 兄弟俩相视一笑。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 至于晚上和同僚的局。 自然是凑不成了。 苏定方在大领导办公室,被训成了狗,贾五最近神出鬼没,高三不善表达…… 至于房赢,则是美美的睡了一晚。 第二日,早早的跑到单位点卯。 进了太极宫,就见远远一队人马,华丽贵气,站在前方的必经之地。 虽然距离的拉近。 为首一人映入眼中。 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华丽锦袍,金冠玉带,锦袍镶着华丽的金边,黄底飞龙图案,栩栩如生。 房赢停下脚步,瞳孔微缩。 “远游冠,金带钩。” “双瑜玉,绶带包。” “衣服上还绣着四爪金龙,此人,莫非是大唐帝国的太子……李承乾!” 而此时。 这身尊贵衣服的主人。 正冷冷的盯着房赢,眼神阴翳。 “大胆!见到太子为何不拜!” 旁边一名大汉跨出一步,对着房赢大声训斥,语气中含着浓浓的恶意。 操! 一群神经病! 我特么招你惹你了! 房赢的脸色变冷,斜着眼睛看向大汉。 “你谁呀?” “小子,你连我都不认识?”大汉咧开嘴,阴啧啧的笑道:“某才东宫侍卫统领,张狗豪!” 房赢扭过头去。 “不认识。” “小子!你找死!” 张狗豪火冒三丈,正欲上前。 “够了!” 李承乾打断了手下,望着房赢,表情傲慢,就像是巨龙看着一只蟑螂。 “房遗爱,本宫特意在此等你。” 房赢随意抱了抱拳:“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寻我有何事。” 见他态度敷衍。 李承乾的嘴角,泛起丝丝冷意。 “听说,最近你很出风头?” 确认过眼神,不是自己人……大唐的皇子,除了渣男李格,一个个都这么贱吗? 再说了。 李世民在位的时候,你就因为谋反而亡,现在算来,都没几年活头了,有什么可豪横的? 房赢淡淡的看了李承乾一眼。 “殿下有话就直说,我还赶着去点卯,误了时辰,可是要被罚俸的。” “房遗爱,你竟敢如此对本宫说话!” 李承乾的面色骤变,咬着牙说道:“齐王的事,本宫还未找你算账呢!” “怎么?要帮他讨公道吗?” 房赢冷笑一声,贴近太子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他是你的人,就是故意把他赶出长安,你能奈我何?” “房遗爱!你找死!” 李承乾英俊的脸上青筋直蹦,低吼道:“你信不信?日后等本宫继承大统,定会杀的你房家……鸡犬不留!” “好,我等着。” 房赢微微一笑。 随即与李承乾擦肩而过。 李承乾脸色铁青,阴毒的盯着房赢的背影,大声叫道:“房遗爱!本宫说到做到!” 房赢没有回头。 背对着众人,步伐沉稳,停都没停一下。 然而。 他的双眸,已是一片杀机! 穿越至今,房家上下给了他家的温暖,如今,李承乾却要动房赢的家人……他这是在作死! 太子怎么了? 就算是天王老子。 我也要把你干掉! …… 房赢走到凝阴阁,脸色已恢复了正常,笑着与同僚打着招呼,开始了一天的值守。 黄昏时分。 房赢下了值,刚出了宫门。 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跑来塞给他一张纸条,然后匆匆跑开。 房赢愣了一下。 缓缓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字。 “张狗豪,好酒!” 张狗豪? 东宫侍卫统领? 房赢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霍然抬头,四处张望。 偌大的太极宫门口,行人寥寥,只有天边的火烧云,将云霞映成通红,好似血染的一般。 第二百一十章 二郎又研制出好东西了 李承乾,字高明,唐太宗李世民嫡长子,母为文德皇后长孙氏。 本丰姿岐嶷,仁孝纯深。 却因身有足疾,不良于行。 得知魏王李泰夺嫡之念,日益狂悖骄躁,不敬师长。 贞观十六年,暗杀李泰失败,联合汉王李元昌、驸马都尉杜荷、陈国公侯君集,图谋不轨! 后事情败露,被废为庶民,流放于黔州。 三年后,郁郁而终。 …… 由此可见。 最开始,这位大唐太子也算纯良。 可皇帝过高的期望,大儒们严格的教导,导致了他青春期的叛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叛逆,逐渐演化为性格的扭曲…… 而皇帝对另外一个皇子,魏王李泰的宠爱,也让李承乾感到深深的威胁,变得更加暴虐。 “可你再怎么嚣张。” “也不该用房家人来威胁我!” 太极宫前。 房赢目光冰冷,拳头死死握紧,大脑飞速的运转起来。 “你不是要造反吗?” “那我就在后面推你一把,送你上路!” “……那么,现在还缺什么呢?在历史上,真正让李承乾绝望的是什么事来着……” 忽然。 房赢脑海中闪过一道闪电。 是足疾! 根据历史记载,李承乾在一次骑马时,不慎摔断了腿,变成了瘸子! 大唐王朝。 怎么会让一个瘸子来继承皇位? 而这,也是压倒李承乾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陷入了疯癫! “可问题是。” “堂堂大唐皇子,国之储君,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从马上摔下来?” “就算是有人陷害,皇宫大内守卫森严,对方又如何悄无声息的潜入?莫非……” 房赢忽然心头剧震!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纸条,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东宫侍卫统领,好酒!” 难道说,这就是太子坠马的诱因? 历史的层层迷雾后面。 一个惊天谜案,正在缓缓褪去神秘的面纱,向房赢展露出最接近真实的一面…… “二郎!傻站着作甚?” 忽然,一只手伸出来,在后面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房赢猛然一惊。 从万千思绪中惊醒。 扭头一看,不知何时,吴王李格站在了身后,正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 旁边还立着程处弼。 见房赢满头冷汗,气喘吁吁。 李格一下乐了,凑过来,挤眉弄眼:“你小子,昨日是不是去找诗诗姑娘了?” 房赢一愣:“你怎么知道?” “废话!傻子都能看出来。”渣男笑吟吟的道:“瞧你这一身冷汗,明显是用力过猛,虚的。” 房赢深吸一口气。 平复刚才震荡的心情。 “没错,昨日闲来无事,便去了梦春楼,只不过,我和诗诗在探讨人生,没干别的。” “没干别的?呵呵!” 李格撇了撇嘴:“去了饭庄,却不吃饭,这话说出来,连程处弼都不信。” 程处弼愣了下,随即黑脸一沉。 “吴王,你这样说礼貌吗?” 李格岔开话题问:“二郎,你约我们来,所为何事?” “我想带你们去作坊那边看一看。”房赢低声说道:“皇上的寿诞快要到了,我们先奉上一点儿开胃菜,以表孝心。” “哦?二郎又研制出好东西了?” 李格有些兴奋的问道。 辩道大会上,房赢的翼装飞行震惊全场,为此被李世民看出了军事价值,召见了他好几天。 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聪明如吴王李格却是猜到了。 面对他的询问,房赢笑了笑:“走吧,去了不就知道了。” 三个人马不停蹄。 直奔长安城外的作坊铺, 刚刚爬上半山腰,李格和程处弼就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 已不再是当初那几间土房子,而是整整齐齐的几排小楼,不远处,还高高耸立着几座窑炉,正冒着股股黑烟。 “俺的个亲娘嘞!” 程处弼仰着脑袋,嘴巴张的大大的,“房二,你鼓捣的这是何物?为何俺从未见过?” “他们在烧玻璃。” 房赢顿了一下,说道:“还有铁器,目前作坊日益完善,一个月内,会出一炉百炼钢。” “一炉百炼钢?!” 李格和程处弼当场石化。 所谓的百炼钢。 就是将烧红的铁不停的锻打,然后折叠起来烧红再接着锻打,如此反复多次,务求将铁条中的杂质尽可能的减少。 利用这种方法锤炼后。 钢铁结构更加紧密,内部的杂志也更少,整体的硬度刚性也会大大的增加。 可谓打造冷兵器的不二选择。 唯一的问题是——这东西太贵了! 五斤的铁,才能提炼出一斤“百炼钢”,还不算人工成本以及炼制锻造的难度。 就算大唐国力强盛。 也只是将百炼钢做成了刀身的外壳,在里面加了一条熟铁,以此来达到降低成本的目的。 如今房赢却说。 可以直接炼化一炉百炼钢! 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别傻站着啊,好东西在这边呢。” 前面,房赢催促两人跟上。 李格和程处弼,一步三回头,像是木偶人一样,随着房赢进了侧面的小楼里。 刚一进门。 两人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这是酒香!” 李格的脸上再次露出惊讶之色:“奇怪,这是什么酒?为何会散发出如此浓郁的香气?” 程处弼更是不断翕动鼻子。 东闻一闻,西闻一闻,抓耳挠腮,显然一下子被酒香勾出了馋虫。 啪! 房赢随手拿起坛子,拍去泥封。 下一刻。 一股在这个时代,从未有过的醇厚酒气,瞬间从空气中散发开来。 闻着这味。 李格和程处弼眼睛都直了。 哗—— 房赢将酒倒入碗中。 然后指了指清冽的白酒,笑道:“吴王殿下,程三郎,来,尝一尝这佳酿,可还能入口?” 第二百一十一章 臣请治房遗爱不孝之罪 “这……这是白酒?” 李格和程处弼抬起头,一脸惊讶。 唐朝的白酒,与现代白酒并不是一个酒种。 此时,蒸馏酒技术还没有完善,市面上流通的,基本上是米酒和果酒。 而米酒,又分为清酒和浊酒。 清酒酿造时间长,液感清澈,一般呈绿色,所谓“灯红酒绿”便是这样来的。 浊酒,则呈乳白色,也叫白酒。 所以,在北宋以前,酒类大致只有两种颜色,要么是绿色,要么是乳白色…… 而这,也是李格和程处弼吃惊的原因。 房赢心里也犯嘀咕:“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在电视剧中,经常看到剧中人喝的酒,比自来水还清……” “二郎形容的妙!” 李格吃惊过后,兴奋道:“这酒清澈见底,浓香四溢,这才是真正的白酒啊!” “你们聊,俺先喝了!” 旁边,程处弼早已按耐不住,飞快抄起酒碗,一仰脖子,将酒水倒进了嗓子眼儿。 轰——! 程处弼愣在原地,双目圆睁。 而他那张黑脸,瞬间涌上了红色,就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充斥到了头部。 “程三郎,没事吧?” 李格担忧的问了一句。 良久之后,程处弼才吐出一口酒气,两眼冒光,手舞足蹈的大吼道: “真他娘的带劲!” 李格的好奇心爆棚。 自己迅速倒了一碗,也是一口干。 下一秒。 李格也愣住了。 那张英俊的帅脸,比程处弼的还红,而且都已经发紫,像极了另外一个头。 “好酒!” 吴王殿下激动的浑身颤抖。 房赢瞄了一眼他红紫的大头,微微一笑:“白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当晚。 李格和程处弼,双双醉倒在了作坊里。 …… 次日。 太极宫。 李世民端坐于龙椅上。 二十多名王公大臣立于下首。 “圣人,月余之后的寿宴,便是如此筹划,不知臣如此安排,妥否?” 说话的是王珪。 唐初四大名相之一,礼部尚书。 这次聚会,便是礼部牵头,专门商讨李世民的寿宴,统筹大小事宜。 “嗯,一切便依王卿所定。”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 王珪为人正直,素有才学,最为注重礼字,让他担任寿宴的主责人,最好不过。 就在这时。 太子李承乾站了出来。 “圣人,某要弹劾房遗爱!” 话音落下。 刚才热烈的气氛顿时一滞。 眼下虽不是小朝会,可王公贵族济济一堂,在这样一个场合,太子居然当众弹劾房赢……这是故意要给他难堪啊! 随即。 一道道目光。 望向了群臣之首的房玄龄。 然而,大唐宰辅却耷拉着眼皮子,闭目养神,仿佛李承乾弹劾之人,与他没有一点儿关系。 众人心中一凛。 好厉害的养气功夫! 龙椅之上。 李世民缓缓收敛笑容,淡淡说道:“太子,你弹劾房赢,所为何事?” “圣人明鉴!” 李承乾低头施礼道:“如今,我大唐皇帝即将寿诞,到时举国欢庆,外邦来贺,满朝文武皆视为我大唐第一要事!” “然而,房遗爱身为驸马,却对此事不闻不问,每日流连青楼,醉生梦死,荒淫无度!” “此乃不孝!” “请陛下治罪!” 李承乾说完。 现场一片寂静。 竟是……弹劾驸马不孝! 众人倒吸冷气,脸色剧变。 古人重孝,不仅关乎道德,还关系帝王统治。 “孝”决定了家庭关系的和睦,家庭稳定了,国家也就稳定了,古往今来,历代皇帝都曾多次下令,提倡孝道。 而这一政策。 在太宗时代尤为重视! 一场玄武门之变,李世民杀了隐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又逼迫唐高祖李渊退位……这些举动,无疑违背了孝道,成为李世民无法抹去的污点! 李世民为了巩固统治。 必须要维持着父慈子孝的形象。 因此,在贞观时期,比历朝历代都要重视孝道……如今,太子以此作为切入点,就算房玄龄出面,李世民也不得不处置房赢…… 太子殿下。 这是下了狠手啊! 此时。 随着李承乾的出面。 一个又一个身影,出列站出。 “臣侯君集,请治房遗爱不孝之罪!” “臣杜苛,请治房遗爱不孝之罪!” “臣李安俨,请治房遗爱不孝之罪!” “臣,请陛下治房遗爱不孝之罪!” …… 偌大的两仪殿。 数十位朝臣。 竟齐刷刷站出来一小半。 李承乾低着头,望着地面,双眸之中露出一丝得意和狠戾。 “吾乃大唐储君!” “你李泰再得圣眷,你李格再果敢英武……在这朝堂之上,我依然势力最大的那一个!” “还有房遗爱这个棒槌……” “你爹是大唐宰辅就了不起吗?” “本宫要人有人,要权有权,振臂一呼群臣响应,日后还会登上皇位,成为九五之尊……” “你们,拿什么和我斗!” 这一幕。 让群臣心中骇然。 谁都没想到,刚才还君臣和睦。 眨眼的功夫,只因太子一句话,形势便陡然变化……这股力量,是如此强大,足以令任何人心惊胆寒!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两仪殿来了三个酒鬼 此时。 整个两仪殿鸦雀无声。 大家都知道,太子明面在弹劾房赢。 实际直指房玄龄! 暗流涌动之下,是另外一股政治力量,对大唐宰辅的挑衅,同时也是一种试探…… 无数双视线下。 房玄龄依旧老僧入定。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 群臣眼中闪过深深的惋惜。 看来,房相是不打算保房赢了…… 想想也是,太子以孝之名,施以雷霆手段,可惜房赢素有才名,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了! 就在此时。 门外有内侍高唱。 “吴王李格,驸马房遗爱,卢国公府程处弼,请求觐见——!” 呼…… 大殿内,凝重的气氛稍缓。 房玄龄终于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目光望向了门外,眉头微皱。 李世民淡淡吐出一个字:“宣。” 众目睽睽之下。 房赢三人走进了大殿。 伴随他们而来的,还有一股浓浓的酒气…不仅如此,三人竟每人还抱着酒坛,双眼通红,走路摇晃,明显是还没有醒酒的样子…… 完了! 群臣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太子还在弹劾房赢,此时,他竟带着满身酒气拜见皇帝,这明显是往枪眼上撞啊! 这个逆子,此时跑来添什么乱……房玄龄面沉似水,他手里有太子的把柄,正打算一件件抛出,震慑宵小,可房赢的出现,直接打乱了他的节奏。 “房二傻!你死定了!” 李承乾望着房赢,满脸阴毒。 侯君集等一帮太子党,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幸灾乐祸。 “参见陛下。” 房赢三人弯腰施礼。 李世民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淡淡说道:“格儿,驸马,你们三人来见朕,所为何事?” 随着皇帝的问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三人身上。 众目睽睽下。 程处弼张了张嘴,正欲说话。 “嗝——” 却不想,竟打了个酒嗝。 一时间。 酸臭的酒气充斥大殿。 群臣全都愣住了。 随即“嗡”的一声,一片哗然。 一些老臣也皱起眉头,面露失望。 眼前这三个后生,一个王爷,两个国公之子,竟醉醺醺的跑到宫里来面圣,简直是胡闹! 此时。 李格虽醉眼朦胧。 可脑袋相对清醒,急忙站出来道:“爹,我们来……呕……” 话未说完。 他胃里酒水上涌,两眼发直,腮帮子鼓动,眼见就要吐在两仪殿内。 房赢见状。 急忙一个健步上前,捂住了李格的嘴巴。 “呜呜呜——” 李格睁大眼睛,差点被憋死。 片刻之后,渣男终于停止了挣扎,两腮不再抽出,恢复了平静。 房赢松开他,低声叫道:“吴王殿下,你是不是疯了?要在两仪殿报菜谱吗!” “本王宁愿疯掉……” 李格神情郁闷,低声抱怨:“刚才我都快吐了,被你一捂,又喝了回去……” 呕! 房赢胃部抽搐,干呕了几声。 殊不知,这一下直接被人误认为也喝了酒,与李格、程处弼一道,接受了无数鄙视和白眼。 龙椅上。 李世民脸色微沉:“朕在问你们话,为何不答。” “回圣上。” 房赢赶紧举起手中酒坛,躬身道:“您寿诞将近,臣等特意奉上美酒,以表孝心!” 众人都是一愣。 随即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李承乾则长大嘴巴,面露惊愕。 刚才他还弹劾房赢不孝,人家马上跑来尽孝……这是啪啪的打他的脸啊! 太子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混蛋!房遗爱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李承乾愣神之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狠狠的盯着房赢,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龙椅之上。 李世民嘴角上翘,轻轻点头。 “俊儿近日忙于防务,竟还记得朕的寿辰,朕很欣慰,你们有心了。” 话音落下。 群臣瞬间瞪圆了眼睛。 忙于防务…… 陛下竟说房赢,忙于防务! 刚才太子说房赢流连青楼,醉生梦死,现在在皇帝口中,房赢却敬忠职守,忙于防务…… 这等于打翻了太子的说辞。 将他全盘否定啊! 此时。 连同李承乾在内,所有的太子党都傻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如此偏向房赢,张口就把整个事件定了性。 大boss竟是这幅态度。 接下来还怎么玩? “房遗爱!你可知罪!” 李承乾忽然上前一步,指着房赢喝斥:“就算你们要献酒,却为何醉醺醺的上殿面圣?你这是大不敬!” 他脑子反应不差。 见弹劾不成,马上抓住眼前现有的把柄。 谁知房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太子殿下,你说话不过脑子吗?” 李承乾一愣,随即大怒:“房遗爱!你大胆!竟敢如此说本宫……” “我难道说错了吗?” 房赢打断他,毫不客气的说道:“如果不试试这酒的成色,我等三人,又岂敢将美酒贸然进献圣上?” “房遗爱!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李承乾怒极而笑:“你打着尽孝的名头,口口声声说进献美酒,我皇室有的是宫廷玉液……” 话未说完。 啪! 房赢一掌拍掉泥封。 下一刻。 一阵从未有过的浓郁酒香,直接将李承乾的话,堵在了肚子里。 第二百一十三章 现代酿酒术震惊大唐 “这是什么酒?” “刚刚打开酒封,这散发出酒香,就瞬间充斥了整个两仪殿!” 群臣纷纷露出惊讶之色。 更有些好酒者。 死死盯着房赢手中的酒坛,鼻腔不断翕动,显然肚子里的酒虫都被勾了出来。 李世民也两眼发亮。 龙袍中手掌暗自握紧,可为了维持圣君的人设,语气显得风轻云淡。 “来人,将驸马的酒呈上来。” 台下内侍急忙接过酒坛,将美酒倒入碗中,正打算试喝。 “行了,朕的驸马,岂会害朕。” 李世民大袖一挥,抄起酒碗,猛灌一口。 下一秒。 大唐皇帝闷哼一声。 他感到一条火龙,从喉咙只窜胸腹,所到之处,就好像烧着一般,酒烈如虹。 大殿内鸦雀无声。 众人眼巴巴的,等待着皇帝的反应。 良久之后。 李世民长吁一口气,赞道: “好酒!” 哗—— 群臣直接炸了。 “竟是真的!” “驸马呈现的美酒,竟真的名副其实。” “连陛下都赞不绝口,此等佳酿,不知喝到嘴里,又该是何等滋味!” “他娘的,馋死老子了!” 大殿内议论纷纷。 一道道炙热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酒坛上。 有些性急的王公大臣,更是坐立不安,抓耳挠腮,恨不得将那酒坛夺下,立刻痛饮一番。 看着这一幕。 太子党脸色阵阵难看。 为首的李承乾,更是面色发青,就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 “房遗爱!” “你这棒槌,真是走了狗屎运!” 李承乾望着房赢,满脸怨毒。 然而。 他眼前的房赢,竟缓缓扭过了头。 李承乾瞳孔微缩,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失声叫道:“房遗爱!你想要作甚?!” 这一句惊呼。 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纷纷朝这边看来。 殿内嘈杂声戛然而止。 “太子殿下,你刚才说,我的酒,比不过宫廷玉液?”房赢看着李承乾,淡淡开口:“现在,你还这样认为吗?” 李承乾艰难道:“本宫……” “太子殿下!” 房赢上前一步,语气深沉:“我等为了圣人寿辰,殚心竭虑,历经无数失败,才做出如此美酒,而你呢?” “你在做什么!” 说着,他声音猛然提高。 “你除了耍嘴炮,没有做任何事!” “不仅如此,你竟还在背后进献谗言,污蔑我等…你可是大唐太子啊……” “你得言行,配做储君吗!!!” 这最后一句。 房赢声色俱厉,恍如狮吼。 按理说,如果单单因为李佑,李承乾不该对他有如此大的恶意,可既然对方打上门来,就没必要惯着他了。 所以,房赢选择硬杠! 没有给李承乾留任何颜面。 从献酒一事,直接和德行挂钩,进而质疑李承乾有没有资格当太子…不得不说,这个帽子扣的实在很大…… 两仪殿内。 王公大臣们都惊呆了。 这还是印象里那个房二郎吗? 他不是一直傻头傻脑的吗?为何像是变了一个人,简直比魏征还能喷啊! “房遗爱!” 李承乾咆哮一声,快要气炸了:“你这个粗鄙的棒槌!竟然敢质疑本宫的地位,我可是太子!” “太子怎么了?”房赢沉声说道:“我身为百骑,乃天子亲军,天下之大,只效忠陛下一人!” 闻言。 李承乾气的浑身发抖,大声咆哮道:“来人!把这贼子给我拿下!” 然而等他喊完。 大殿之内,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静。 带刀侍卫站立如松。 王公大臣们纷纷望着太子,目光复杂。 太子党面露惶恐,看着陷入疯狂的李承乾,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这里可是皇宫,你却发号施令,你当皇帝死了吗?! 房玄龄重新闭上眼睛。 作为执棋者,他已经看出这局棋的结果。 “侍卫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李承乾红着眼睛,环顾四周,大喊道:“本宫乃大唐储君!你们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吗?” “太子殿下!” 房赢站了出来,盯着太子,沉声道:“我有必要提醒你,宫廷内卫只听从皇帝号令,你……还不是这里的主人!” 咔嚓——! 仿佛被一道雷电劈中。 李承乾僵在原地。 他下意识朝旁边望去,不由浑身一颤。 只见,大唐皇帝李世民,面无表情端坐在龙椅之上,宛如一条巨龙俯视着他,目光冷漠。 “圣…圣人……” 李承乾如坠冰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惊恐的哀求:“孩儿知错了,在这大殿上失了礼节,请陛下责罚……” 李世民望着跪在下方的太子。 感到心在滴血。 这个儿子,曾寄托了他所有的希望! 自十二岁起,李世民便将其带在身边,处理朝政……不仅如此,还委派多个名臣大儒教导。 孔颖达、杜正伦、魏征、岑文本…… 这一个个闪亮的名字,随便拿出一名,都足以震惊世人,却全都围着太子一人,悉心教导。 可这一切。 都换回了什么? 眼前的太子,哪里还有当初的仁孝纯深……他如此乖张跋扈,又如何带领大唐走向辉煌…… 沉默良久。 李世民才淡淡开口:“太子明日还要击鞠,先退下吧。” “谢陛下……” 李承乾如蒙大赦,爬起来便要走。 旁边。 房赢心脏猛跳。 击鞠?! 李承乾明天要去马球比赛!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历史上,李承乾便是在骑马时跌落,摔成了瘸子…… 再加上之前收到的纸条。 嘶…… 房赢忽然感到毛骨悚然。 开局便是高阳公主私会辩机……如果不是碰巧自己穿越,历史上的房遗爱,不仅被戴了绿帽子,还将会与高阳谋反被杀…… 而这一切。 全是那股幕后力量一手策划! 不仅自己与之息息相关。 连大唐太子的命运,都被其玩弄于股掌之上,这是何等神秘霸道! 他,又或是他们。 究竟想要干什么…… 第二百一十四章 让太子低头的男人 “等一下!” 正当李承乾要走的时候,房赢叫住了他。 “房遗爱!你还想怎样?!” 李承乾铁青着脸,愤恨的低吼。 ……呵呵,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小心后面拉清单…房赢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对李世民躬身道: “陛下,太子地位尊贵,为我大唐储君,这美酒,臣请先赐予太子享用。” 此言一出。 群臣顿时面露赞赏之色。 不少大儒抚着胡须,频频点头……在他们看来,以德报怨乃君子所为,房赢的大度,非常符合他们的价值观。 “赢儿,你有心了。” 李世民也面露欣慰,感叹道:“若皇子们都如你一样,朕该有多省心。” 然后面向李承乾,马上变脸。 “还不谢过驸马!” “我……” 李承乾脸色涨红,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可李世民余怒未消,他不得不面对房赢,低下头,咬牙说道:“多谢房兄!” 房赢微微一笑,拱手还礼。 “太子殿下客气了,这都是微臣该做的。” 两仪殿内。 顿时一片祥和。 李承乾沉着脸,转身离去。 “陛下,寿宴上的酒水供应,便由我等负责了,臣将提前七日,将酒水备齐,送入宫中。” 房赢交代完。 和李格、程处弼退出大殿。 前方。 李承乾走出殿门。 东宫侍卫统领张狗豪,赶紧迎了上去,堆笑道:“太子殿下,您出来了?咱们回宫还是去哪里?” 说话的时候。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李承乾手中的酒坛。 活了三十多年,他还从未闻到过,如此醇香的美酒……即便是隔着酒封,他都能闻到空气中的飘香。 “看什么看!” 李承乾见他这幅样子,大怒。 像扔垃圾一样,将酒坛塞给了张狗豪,脸上一片厌恶,“没出息的狗样,这酒赏你了!” “啊?!多谢殿下!” 张狗豪抱着酒坛子,一阵狂喜。 他们身后的不远处。 房赢目光深沉,脸色冷峻。 东宫侍卫统领张狗豪,果然好酒……太子如果出了事,和我可没有关系,因为这酒,是他亲手赏下去的! …… 出了太极宫。 李格和程处弼,分别被吴王府和卢国公府的人接走,房赢没走几步,恰好遇到下值的同僚。 “头儿,三哥。” 房赢笑着迎了上去。 苏定方的目光定在酒坛上,鼻头翕动:“二郎怀中抱着的,可是美酒?” 旁边,高三也眼神发亮。 房赢扫了他们一眼,掀开盖子,笑道:“小弟刚刚研发成功,怎么样?” 苏定方凑上去闻了闻。 脸上立刻露出震惊之色。 “这酒竟如此香醇?!” “那当然,这可是陛下寿宴内供。”房赢拍了拍酒坛,“要不然,今天喝了它?” “吾正有此意!” 苏定方激动坏了,忽然想到一个好去处,于是搓着手道:“问题是,咱们去哪里喝?” 呵呵,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口不一的……房赢瞥了一眼苏定方,正欲开口。 高三抢先插话:“我们可以去平康坊!” “赞同。”房赢点了点头:“即使那个地方,被无数人留下痕迹,但我们依旧向往。” “这不好吧……” 苏定方被说中下怀,脸上明明露出向往之色,偏偏语气矜持。 “头儿,你这个人就是太古板。” 房赢笑着迎合领导喜好,“喝喝小酒,趁着酒兴,与美女做做运动,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苏定方板起脸:“本将岂是那样的人!” “你真不去吗?喝了酒以后,时间会很持久。” 苏定方这才勉为其难,叹道:“那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呵呵,我就当你在放屁……房赢环顾四周,问道:“为何不见五哥?” “别管他。” 苏定方摆了摆手,“这段时间,他整日神出鬼没,连平康坊都不去了。” “头儿,你应该算他早退,扣他绩效工资。”房赢贱嗖嗖的建议。 高三停下脚步,破天荒的问了一句: “听说,梦春楼来了几个新人?” ……哎呀,三哥竟是个面冷心热的! 房赢微微一笑:“你所向往的林荫小道,其实每个清晨和夜晚,都挂满了白霜!” 苏定方愣了愣。 随后啪的一拍房赢的肩膀,笑骂道:“他娘的!你们这些读了几年书的人,花花肠子就是多!” 男人至死是少年。 每当谈到这个话题,总有着说不完的骚话,数不清的交流。 说笑间。 三人途径西市。 “二郎,你看前面那个小娘子!” 旁边,苏定方的声音有些激动。 房赢抬头望去,只见迎面走来一少妇,脸蛋素净,穿着一身素底粗布衣衫,然而腰细圆臀,行走间身段摇曳。 内含妇人独有的风情。 “好润的小娘子!” 房赢赞叹了一句,再扭头看苏定方。 却见自己的上司昂首挺胸,一脸正气,仿佛首先发现美女的不是他。 房赢捂脸,不忍直视。 忽然。 他再次抬头,望向那妇人,目光烁烁的说道:“这女子,为何看着有些眼熟?” “库库库……” 苏定方差点笑出猪叫声:“二郎,没想到你也好这口,看着那小娘子漂亮,便说见过……” 他话刚说完。 就见那女子也朝这边看来。 发现房赢三人,先是愣了下,然后露出一脸惊喜,快步小跑过来,对着房赢款款拜去。 “恩人!又见到您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偶遇美少妇 街道旁。 苏定方的笑意僵在脸上。 他万万没想到,房赢的魅力竟然如此之大,大街上随便遇到一个美女,就对着房赢弯下了小蛮腰。 “这……这是什么情况?” “二郎的影响力,难道已经冲出了平康坊,折服了整个长安城的女子?” “这小子简直要起飞啊!” 苏定方心里翻江倒海。 房赢已经虚扶起对面的美少妇,笑道:“芸娘,不必多礼。” 眼前的女子。 便是幼童拐卖案的受害者之一。 芸娘。 当初,房赢与高三、贾五一道,亲自将那些被拐走的孩童一一送归家庭。 就是在那时。 房赢与这女子有过一面之缘。 没想到,时间过了这么久,对方竟一下就认出了自己。 “芸娘,小凯还好吗?” 房赢打量着对方,笑着问了一句。 二十三四岁的美少妇,上次见还神色憔悴,形如枯槁,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水光润泽,娇艳欲滴。 像极了被爱情浇灌的样子。 “劳烦恩人挂念了。” 芸娘红着眼道:“犬子被恩人救回,身体无恙……这日子,终于又有了盼头,您对民妇,恩同再造啊!” 说着。 又要下拜。 房赢赶忙拉住她。 “快快请起!” 见对方情绪激动,房赢岔开话题道:“芸娘这是要去何处?” “啊!民妇竟险些忘了……” 芸娘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破涕为笑:“方才,有军爷前来送抚恤,民妇这便去买些肉菜招待…劳烦恩公,一道来吧!” 幼童拐卖案影响巨大。 朝廷专门拨了款项,抚慰受害家庭。 如今军方有人送来抚恤金,看来,这项政策执行的还不错……房赢心中了然,笑道:“算了,我们不去叨扰了。” “这,这怎么能行?”芸娘一下急了:“您是犬子的救命恩人,民妇还未感谢您呢!” 房赢摇头笑道:“军部来人,我等不方便去,免得让人误以为争功。” “争功?”芸娘睁着美目,小嘴微张:“您和贾五郎……不是一起的吗?何来争功一说?” 贾五郎? 卧槽! 贾五!! 房赢和苏定方、高三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奇。 贾五这家伙,连平康坊都不去,居然跑到给芸娘送温暖?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既然芸娘相邀,吾等便叨扰了。” 房赢笑着说了一句,对苏定方和高三使了个眼色,后者马上会意,跟了上去。 待芸娘买了肉菜。 几人一起,朝芸娘家里走去。 还未进门。 便听到孩童咯咯的笑声。 “看样子,小凯恢复的不错。” 房赢看着芸娘,笑眯眯的说:“我本来还担心,经过那样的噩梦,小凯会落下心理阴影。” 迎着房赢的目光。 芸娘俏脸微红:“多亏了贾五郎,这些日子,他经常和小凯玩耍,这孩子现在开朗了不少。” 经常跑来? 和孩子玩耍? 房赢几人面色古怪。 ……特么的!实锤了! 这家伙最近神出鬼没,经常单独行动,原来是跑来找芸娘了。 “恩人,快请进。” 芸娘推开房门。 房赢笑着点了点头,迈步而入。 刚一进门,他们就瞪大了眼睛…院子里,贾五正四肢着地,肥胖的屁股撅着,一拱一拱…… 他的背上,还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高兴的咧着嘴,一边拍着小手,一边兴奋的喊道:“驾!驾!骑马喽!骑马喽!” 芸娘顿时花容失色。 “小凯!快下来!” 她赶忙跑上前,将孩子抱了下来,气的快哭了:“你怎么可以把大伯当马骑!你要气死娘吗!” “娘……” 小凯被训斥,吓得不知所措。 “芸娘,莫要生气。” 贾五嘿嘿笑道:“我们爷俩玩的正高兴,小凯没骑过马,某先让他过过瘾。” “你…你就惯着他吧!” 芸娘嗔怪的看着他,又感动又羞涩。 “对了,五郎,你看谁来了。” 芸娘擦了擦眼角泪水,指了指身后。 贾五抬起望去,发现不知何时,房赢几人竟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 !!! 贾五张大嘴巴。 爽朗的笑容卡在喉咙里。 一时间,场面陷入诡异的沉静,几人沉默对视,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 第二百一十六章 今晚我助你脱单 或许是看出了什么。 一旁的芸娘打破了沉默,小声说道:“恩人,几位军爷,你们先进屋等着,民妇这便去准备吃食。” 说罢。 红着脸,拉着小凯落荒而逃。 这时。 贾五才缓过气来,挤出一丝笑容,干巴巴的道:“头儿,二郎,老高……你们怎么过来了?” “呵呵!如果不是恰巧遇到芸娘,吾等还不知道,你小子竟然在这里。” 苏定方走上前,拍了拍贾五的肩膀,笑眯眯的道:“你在这小院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老……老婆孩子,热炕头? 贾五的老脸一红,急忙道:“头儿,你可别瞎说,我和芸娘可是清白的。” “五哥,大丈夫要敢做敢当。” 房赢微微一笑:“芸娘可是好女人,你吃干净了,抹抹嘴不承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高三冷酷说道:“始乱终弃,我鄙视你。” “嘘……!小点声!” 贾五伸着脖子朝厨房看了一眼,低声哀求道:“哥儿几个,算我求求你们,千万别把事儿给我搅黄了。” 房赢眯了眯眼睛:“五哥,你玩儿真的?” “瞧你说的,怎么能叫玩儿?”贾五面色一正,郑重说道:“自打见芸娘的第一面起,我就非她不娶。” ……你其实就是馋人家的身子…房赢心里暗自吐槽,问道:“看这意思,你们俩的窗户纸还没捅破?” “我,我不知如何该如何说。” 贾五挠了挠头,一脸懊恼。 风月场上的老手,竟然表现的像个初哥,看样子,还是遇到真爱。 房赢暗自感叹,拍了拍贾五的肩膀,“既然五哥有心,今日我便为你助力,助你脱单!” “真的?!” 贾五面色喜色,激动的直搓手:“若是二郎能帮助为兄娶得芸娘,为兄定会感谢你一辈子!” “可惜为兄不是女儿身。” “否则,必当以身相许,以示感谢……” “你赶紧闭了吧!”房赢脸色一变,“你是不是不想让我们在这吃饭,故意说这么恶心的话。” 几人正说着。 芸娘已把饭菜做好。 围桌而坐之后。 砰! 苏定方将酒坛子放在了桌上,豪气道:“今日,我们哪里都不去了,便在这里,把这美酒喝了!” 清冽的美酒入碗。 几人迫不及待的,端起来就喝。 嗯! 苏定方三人闷哼一声。 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高度酒刺激的脸色发红,险些头一口就被麻倒。 “呼……” 缓了一会儿,几人才长出一口气。 “好酒!” 苏定方赞叹道:“不愧是陛下寿宴用酒,这酒劲就是大,也就是二郎,才能鼓捣出这么新鲜的玩意儿。” 高三依然惜字如金:“房赢出品,必属珍品!” “这酒,竟是恩人研制的?” 芸娘也小喝了一口,俏脸红扑扑的,像极了一个可口的水蜜桃。 “芸娘或许还不知道,我这兄弟,可是人中龙凤。”贾五揽着房赢的肩膀,得意道:“他不仅武力神勇,还出口成章,这脑袋里也不知道装的啥,奇思妙想,层出不穷。” “没错。” 苏定方赞赏的看了房赢一眼:“有马蹄铁珠玉在前,二郎再研制出什么稀奇玩意儿,都在吾等意料之中。” “恩人真厉害!” 芸娘眼睛里全是崇拜,端起酒碗道:“恩人,民妇借花献佛,用您的美酒,敬您一杯。” 房赢脸色一沉,佯装生气道:“芸娘,你这一口一个恩人,某听着生分。” 芸娘顿时慌乱道:“恩人莫要生气,民妇以后换您二郎便是。” “哎,这就对了!” 房赢笑了,端起酒碗,道:“我建议,咱们一起喝一个,庆祝小凯回来,庆祝咱的日子越过越好!” “二郎说的对!喝!” 几人碰了碰酒碗,便要一口闷。 “慢着!” 房赢出言忽然阻止,提醒道:“芸娘,这酒太烈,你少喝一些。” 芸娘摇了摇头,坚定道:“恩人……二郎在此,民妇必须要干了这一碗,以表谢意。” “芸娘,不必如此要强。” 房赢拿过芸娘的酒碗,将酒倒入贾五的碗中,只留下一个酒底,温声笑道:“有爷们儿在,你一个女人,就不要逞强了。” “二郎,这酒是……” 芸娘俏脸通红,羞涩万分。 那酒是她喝过的,被房赢倒给了贾五…如此一来,岂不是等于间接…… 哎呀! 羞死了! 看着芸娘花一样的美颜。 贾五都看呆了。 见状,苏定方和高三低头捂脸,为自己同事的猪哥相,感到无比的不屑和羞耻。 “五哥,喝酒!” 房赢暗自踹了他一脚。 “啊!对对对!喝酒!” 贾五如梦初醒。 赶紧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喝完,还不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美妙的滋味。 芸娘见他这样。 赶紧低下头,心里小鹿乱撞。 房赢似笑非笑看着贾五,“五哥,刚才这酒,可是芸娘喝过的,香吗?” 贾五的嘴一下咧到了耳根子:“香!真香!” “贾五郎!你……” 芸娘羞的差点钻进地缝。 “哈哈哈哈……” 几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酒桌上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快乐起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说好的单身一辈子呢 谈笑间。 又是几碗酒下肚。 酒兴正酣之际,房赢瞥了一眼,正堂供奉的“无名氏”长生牌位,轻咳一声说道: “芸娘,这牌位,不如撤了吧!” 芸娘一怔,脸上浮现挣扎之色,咬着嘴唇道:“二郎,为何要民妇撤掉牌位?” 房赢神色尴尬。 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那件事是我做的!” “什么?!” 芸娘捂着小嘴,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苏定方等三人也浑身一震。 大太监张阿难确有露出口风,侯海龙之死,隐隐与房赢有关,却没想到,竟真是这家伙干的! 三人震惊之余,低头喝酒。 假装没听见。 这种事,左耳进,右耳出,若是传了出去,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是要掉脑袋的。 “二……二郎,你就是……” 芸娘整个人都快傻了。 侯海龙被杀,长安人举城欢庆,不仅放了一整天的爆竹,不少人还在家中立了长生牌位。 目的。 就是为那名无名氏祈福。 芸娘怎么都没想到,那个为民除害的大英雄,现在竟然就坐在自己面前! “那个,芸娘啊……” 房赢堆着笑,说道:“你在家里摆着这长生牌位,我总感觉怪怪的,所以还是撤了吧。” 芸娘的脑子发晕。 张了张嘴,还没组织好语言。 只听房赢继续说道:“毕竟,今后你就是我嫂嫂了,你们对着我拜来拜去,岂不是乱了辈分?” 嫂……嫂嫂? 芸娘圆睁美眸,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贾五,猛然意识到房赢的意思,腾地一下,连耳根子都红了,急忙摆手道: “二郎,莫……莫要乱说……” “唉!我就知道,你看不上他。” “不,不是的……”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房赢轻叹一口气:“五哥不过是军中粗汉,哪里配得上芸娘的容貌。” 芸娘都快哭了,急声道:“是我配不上五郎!” ……五郎?这就叫上了? 都特么的这么熟了,居然还让我助攻,你个怂货…房赢淡淡的看了贾五一眼,扭头问道:“芸娘,可是有什么苦衷?” “民妇,是个寡妇啊!” 芸娘眼圈一红,哽咽道:“您也瞧见了,这家里一穷二白,还带着一个娃子,这等条件,怎敢奢望配的上五郎?” 房赢一听。 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二环有房,本身又长得水灵灵的,这样的条件,放在前世不得挑花了眼? 可在大唐,居然担心嫁不住去。 还有贾五,傻乎乎的坐着干嘛呢? “咳咳!五哥!” 房赢轻咳一声。 然而,贾五却宛如国足梦游,不解道:“二郎,你瞪我干嘛?” 房赢脸色一青。 用眼神疯狂示意。 “上啊!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这种时候,难道还要我替你说?你洞房的时候要不要我也替你去?” 贾五恍然大悟。 赶紧扭头望着芸娘,深吸一口气说道: “芸娘,你放心!我贾五娶了你,你便是我的妻子,小凯便是我的亲儿子!” 一听这话。 芸娘又羞又喜。 随即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红着脸问:“小凯,以后让阿伯做你阿耶,你愿意吗?” 小凯此时吃的满嘴流油。 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从饭碗里抬起头,看了一眼贾五,含糊道:“他本来就是我阿耶。” 芸娘破涕为笑:“这孩子,阿耶怎能随便叫。” “阿伯第一次来我们家,就悄悄和我说了,只要我喊他阿耶,就和我玩骑大马的游戏!” 小凯说完,继续闷头干饭。 “五郎,原来早就……” 芸娘羞涩瞟了贾五一眼。 眼神水汪汪的,加上含春羞涩的表情,有着少妇独有的风情万种。 房赢几人的目光。 一时间全都望向了贾五,似笑非笑。 “这个,哈哈……” 贾五干巴巴的笑了几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喝酒,喝酒!” “好!”房赢抚掌笑道:“二位喝了这碗中酒,以后便是一家人了。” 芸娘红着脸道:“二郎,您是芸娘的恩人,民妇斗胆,请您做我们的见证人,可否?” “可使不得!” 房赢一听,赶紧把苏定方推了出来,“这位,乃是我百骑司中郎将,苏定方苏将军,他才适合做见证人。” 开玩笑。 领导在这里。 这个头,坚决不能冒。 果然,苏定方很是受用,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嘴里却谦虚道:“哪里,哪里,二郎才是最适合的……” “不如,二位一起?” 芸娘咬了咬嘴唇问道。 “好!我看行!” 苏定方一口答应。 房赢笑眯眯的说道:“五哥,芸娘,我敢保证,你们让头儿做见证人,以后绝对能吹一辈子。” 苏定方一怔,老脸都红了。 “咳咳!二郎,过了啊……” 一点儿都不过,你是不知道,你自己以后会有多猛,高宗时代,你一人灭三国,大唐半壁江山都是你打下来的……房赢心中感叹了一句,然后接受贾五和芸娘的敬酒。 一时间。 屋里闲着的。 除了闷头干饭的小凯。 就剩下高三了。 瘦头陀脸色冷酷,低头喝酒。 他和贾五本是两只单身狗,如今贾五成功脱单,还当众秀起了恩爱,让他愈加显得身影孤寂…… 房赢偷瞄了高三一眼,心中感慨。 “说好了一起打光棍,在平康坊逍遥到硬不起来,贾五却偷偷的结了婚,太不地道了!” 敬完酒后。 芸娘站起身,红着眼圈道:“五郎,从今往后,妾身便是你的人了…明日,我想去最后一次祭拜亡夫,告诉他,妾身和小凯有了依靠,也好了去前缘……” “好,某陪你一起去。” 贾五咧嘴笑了笑。 “正好明日沐休,吾等便一起去!” 房赢几人也笑呵呵的凑热闹。 “多谢……夫君!” 芸娘哭了,对贾五跪了下去,以头触地。 “芸娘!” 贾五咬着牙,也红着眼睛跪下。 “多谢恩人!” 芸娘转身,接着对房赢跪拜。 房赢急忙收起笑容,一脸正色,郑重向芸娘还礼,一揖到底。 一时间。 小屋里古风盎然。 真是说不尽的大唐风流。 数不清的清平傲骨。 第二百一十八章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这一天。 几个人全都喝嗨了。 小凯高兴的一边大叫,一边满屋跑。 芸娘醉眼朦胧,满目含春,看向贾五的眼神水汪汪的,柔情似水。 贾五搂着房赢的脖子。 絮絮叨叨,口齿不清,嘴里说的话,除了他自己没人能懂。 再看高三。 闷骚的男人,此时已完全放飞自我。 与苏定方两人,喝的脸红脖子粗,一只脚踩着胡椅划拳,“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号子喊得震天响。 好基友脱单。 宝宝心里苦。 我懂。 房赢从高三身上收回目光,从怀里摸出一副玻璃手镯,塞到了贾五的手里,悄悄说道: “五哥,把这个给芸娘。” “这……这是何物?”贾五大着舌头问道。 “废话!当然是定情之物了。” 房赢很无奈。 感觉自己像操心的老妈子。 亲事定下,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幸好,身上还有存货……这手镯本是送给永嘉公主的,正好拿出来应应急…… “哈哈哈!好…好兄弟!讲义气!” 贾五大笑。 随手接了过来。 不由分说,直接套在了芸娘的手腕上,大声说道:“芸娘,拿着!” “这,这是琉璃镯?!” 芸娘大吃一惊,赶紧推脱:“五郎,使不得!这太贵重了!” 对她而言。 确实很贵重。 要知道,出于饥饿营销的运用,如今的玻璃制品,依然是引领大唐的奢侈品。 这尊手镯,如果放到市面上。 绝对会引发长安名媛们的疯抢! “给你,你就拿着!” 贾五豪气冲天的摆摆手。 喝大了的男人,对钱的概念很模糊。 所以,喝完酒以后,不要轻易看直播,否则一不小心,就容易成为榜一大哥……房赢心里默默总结,扭头笑道: “嫂嫂,这是五哥的一片心意,收着吧。” 这一声嫂嫂。 让芸娘娇羞不已。 她心里扑腾扑腾直跳,偷偷的看了一眼贾五,红着脸道:“多谢二郎。” 这时。 小凯跑了过来,拉住贾五的袖子。 “大伯,我要骑大马!” 天真的稚童,还不明白爸爸和大伯的区别,习惯性的还没改口。 “好!骑大马!哈哈哈哈……” 贾五一阵大笑。 于是爷俩开始骑马游戏。 “喔!喔!骑大马喽!” 小凯高兴的拍着小手,发出咯咯的笑声。 ……嗯,这个游戏不错,好想和永嘉公主也尝试一下…房赢眼中闪过一丝期盼。 说起来。 永嘉公主国色天香,一动就流汁水。 是时候将生米煮成熟饭了! 房赢笑眯眯走上前,说:“小凯,骑大马太单调,蜀黍教你一个新玩法……” 片刻后。 小凯掏出一颗铜板。 做出了一个投币的动作。 座下的贾五,肥胖的身子立刻上下起伏,苦着脸,嘴里念念有词: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 次日。 芸娘带着小凯,走出家门。 贾五早已等候多时,见佳人出来,呲着牙一乐:“芸娘,这便走吧。” 虽然定了终身。 他昨晚却不曾留宿。 芸娘是正经女子,不是见面就滚床单的夜店女,贾五爷自诩为一条好汉,不屑于趁着酒劲将人家拿下。 芸娘见只有贾五。 小脸儿一下红了:“就……就我们俩吗?房公子他们不去吗?” 一听这话。 小凯不干了,跳着叫道:“娘,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对对,还有小凯呢。” 贾五笑着将小凯抱起来,解释道:“房二他们先去了,在前面等我们。” 芸娘心里暖暖的。 她知道,房赢故意不同行,是给她和贾五创造独处的机会。 “五郎,你真要去吗?” 她看着贾五,咬了咬嘴唇。 虽说是告别,但毕竟是祭奠前夫,她怕贾五心里有疙瘩。 “某当然要去。” 贾五正色说道:“此去郊外十五里,芸娘长得这么好看,若是遇到马贼怎么办?” 恋爱中的男人。 嘴巴果然像抹了蜜一样甜。 芸娘俏脸一红:“别瞎说,妾身已是半老徐娘,孩子都这么大了,谁会看上我!” “我不是看上了?” 贾五嘿嘿直笑,看了一眼芸娘的手腕,“镯子带上了?为何不放在家里?” “都怪你,送妾身这么贵的东西。” 芸娘左右看了看,这才拉开鼓囊囊的袖子,小声道:“这镯子太贵重,放在家中怕遭贼,带到街上又怕被人抢了去,只好带出来,用衣袖盖上……” 两人站在街边交谈。 却不曾发现,一架华丽车辇缓缓而过,布帘之后,投射来一道复杂的目光。 秋日的阳光明媚。 芸娘掀开的衣袖下。 那双琉璃镯,在阳光下灼灼生辉,那夺目的光彩,就像是利剑一样,狠狠的割着心。 车帘放下。 永嘉公主捂着胸口,眼圈红红的。 “那镯子……本是二郎要送给我的。” “为何会出现在别的女子手中?莫非二郎他,已经厌倦了我这残花败柳之身……” 想到这里。 轻熟的少妇忍不住哭了起来。 “永嘉啊永嘉!” “房赢可是你侄女的驸马,你这个做姑姑的,到底在奢求什么?伤心什么?” 片刻后。 永嘉公主擦了擦泪水。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正常。 “来人,跟着后方那女子,看她到哪里去?记得,不要让对方发现。” 第二百一十九章 贾五立下的flag 长安城外。 旌旗迎风飘舞。 一支千人马队,静静的矗立。 一群身穿华丽衣衫的年轻人,正聚在一起,为其中一人送行。 今日。 是齐王李佑就藩的日子。 长孙冲端着酒杯,沉声道:“齐王殿下,喝了这杯酒,便启程吧。” “多谢长孙兄。” 李佑脸色灰败,说道:“齐州山高路远,兄弟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长孙冲听了,脸色沉了下来。 “哼!都怪房遗爱那厮!” 他阴冷的说道:“若不是他从中作梗,殿下又如何会被赶去就藩?” 提及房赢。 李佑顿时怒火冲天。 “房!遗!爱!” 李佑拳头攥紧,低声吼道:“我李佑发誓,他日若有机会,必将此贼碎尸万段!” 他这么一说。 对面的一众权贵子弟,纷纷义愤填膺。 “齐王放心!吾等在长安盯着房遗爱!” “没错!而且还有太子殿下呢,到时候,太子一声令下,吾等定会让家族出面,一起捶死那房二傻!” “哼!在陇右贵族面前,他就是一坨屎!” “房相都保不了他!” …… 哼!太子殿下么…… 李佑望向长安城,心里一片愤怒。 圣人对太子,已经愈加不满了,这件事,长安权贵们都看在了眼里。 自己对太子向来忠诚。 可如今外出就藩,太子竟未来送行……那马球比赛,竟比自己这个五弟还重要吗! 人走茶凉。 这句话说的果然没错! 李佑正忿忿的想着,忽然看向了城门口,顿时眼睛一亮。 只见一女子款款而出。 身后还跟着一个胖子,身侧则是一名稚童,蹦蹦跳跳的跟在旁边。 那女子生的貌美。 似是去祭奠,穿着一身白衣。 俏不俏。 一身孝。 女子衣着孝服,愈加显得身段摇曳,脸蛋素白,让人看了心生怜惜,恨不得抱在怀里疼爱一番。 此时。 一众权贵子弟,也发现了这边情况。 纷纷饿狼一般盯着那女子。 唯有长孙冲面不改色,不仅如此,他的眼底深处,竟还隐藏着丝丝厌恶。 顿了一下。 长孙冲脸上露出笑容。 “齐王殿下,这一路山高水远…不如将那女子唤来,也好在路上解解乏。” “哈哈!本王正有此意!” 李佑直勾勾盯着芸娘,眼里邪火大盛。 “这里离长安太近,待走远一些再动手,否则,被那些御史知晓,朝堂上免不了又是一顿聒噪……” …… 另一边。 贾五陪着芸娘母子,来到墓旁。 苏定方被大太监召去有事,房赢和高三两人,已经先到了一步。 芸娘见了房赢。 自然又是一番感谢。 谁也没注意到。 不远处,一道身影,正趴在杂草丛生的大树后,偷偷观望着这一切。 “房遗爱?房二郎!” “这女子跑出长安城,竟是为了与他见面?” 那人低声唠叨了一句。 悄悄的转身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 此时。 芸娘哭哭啼啼的开始祭拜。 房赢三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芸娘带着孩子,给孤坟烧纸上香。 “嗨,五哥!” 房赢用肩膀碰了碰贾五,低声道:“芸娘来祭拜前夫哥,你真不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贾五看着芸娘的倩影,目露怜惜,“这恰恰说明,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女人!” 说到这里。 贾五的语气充满自豪:“倘若他日,我也没了,她也会如此惦记着我吧。” 房赢大惊:“卧槽!你在立fg!” 心里一阵凉凉。 完了。 说完这话的人,一般都活不过两集。 “夫什么哥?” 贾五一脸茫然。 “闭嘴,你个蠢货。”一向沉默寡言的高三,忽然t到了房赢的点,冷酷说道:“你刚才说的话是诅咒,说了,往往不会有好下场。” “什么?” 贾五脸色一白,音儿都变了。 三哥,你如此毒舌,是因为贾五脱单,你却还没找到媳妇儿吧……房赢默默的看了高三一眼。 然后对贾五叹了口气:“五哥,讲真的,你特么自求多福吧!” “你,你们可别吓我。” 贾五顿时冷汗直流。 房赢咧嘴一笑:“哈哈,我们跟你开玩笑呢。” “艹!” 贾五擦了擦头上冷汗。 骂骂咧咧的离开了三人小组。 此时。 芸娘那边祭拜完毕。 贾五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拉着芸娘母子先行一步,远离两个最佳损友。 热恋的人都讨厌电灯泡。 房赢和高三躺在原地,叼着草根,享受着秋日温暖的阳光,一片惬意。 忽然。 高三坐了起来,冷酷说道:“二郎,如果刚才你说的,应验了怎么办?” 房赢沉默了。 片刻后,猛地起身站起,低吼一声: “追!” …… 与此同时。 贾五和芸娘母子,已经走出了很远。 “停!” 贾五忽然停下,将芸娘护在身后。 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前方,浑身紧绷,高声嘶吼一声:“都出来吧!不用藏了!”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这胖子警觉性还挺高,本王就是出来了,你能如何?” 伴随着一道嚣张的声音。 道路两旁半人多高的枯草中,一个又一个身影,缓缓现出了身形。 为首的。 一身蟒袍朱紫贵。 贾五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震惊的望着那道身影,失声叫道: “齐王殿下?!” 第二百二十章 是皇子还是恶魔 此处距离长安十里。 路径偏僻,杳无人烟。 贾五原以为,路边埋伏的是一群强盗,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齐王。 此时。 见贾五喊出自己名讳。 李佑愣了下,随即露出玩味的笑容:“怎么?你认识本王?” “百骑司贾五,参加齐王!” 贾五赶忙抱拳行礼,堆笑道:“没想到,能在这荒郊野岭遇到齐王殿下,真是三生有幸。” “哈哈哈哈……算你小子识相。” 李佑发出一阵大笑,摆了摆手:“行了,把你身后的小娘子留下,你可以走了。” 此话一出。 芸娘脸色大变。 她一把抱紧小凯,惊恐的望着眼前这群人,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贾五也如坠冰窖。 可马上。 他又堆起僵硬的笑容,哈着腰道:“殿下,您误会了,这是贱内,我们出来省亲的。” “没误会。”李佑的目光落在芸娘身上,目光贪婪:“本王玩的,就是你的夫人。” “来人,动手!” 一声令下。 立刻有齐王府的侍卫,蜂拥而出,朝着芸娘扑去。 贾五瞳孔猛的一震。 他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合就动手,简直嚣张跋扈到了极点。 “慢着!” 贾五又惊又怒,凄厉的叫道:“吾乃张将军麾下百骑!天子亲军!你们不能动我家内人!” 他这么一喊。 王府侍卫们马上一滞。 然而,李佑却狞笑道:“怎么?想拿百骑司的名头吓唬我?你觉得本王会怕?” 贾五脸色剧变。 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 在这个杳无人烟之地,对方人数众多,自己唯一的依仗,便是百骑的身份。 可人家根本不在乎! 看着一脸绝望的贾五,李佑脸上露出猫戏老鼠的神色,对着芸娘遥遥一指: “都还愣着做什么?把那小娘子给本王抢过来!” 嗡——! 王府的侍卫们蜂拥而上。 他们都是装备精良的精兵,战力非凡,此时迎面扑来,就像是一道洪流,可以淹没一切。 “不…不要啊……” 芸娘苍白着脸,怀里紧紧抱着孩子,强大的压迫力,让她的嗓子紧张到失声。 “芸娘!跑!” 贾五大吼一声。 此次出游,他没带刀,就这样赤手空拳,朝着王府侍卫们扑去。 下一刻。 砰! 贾五肥胖的身体,瞬间被放倒在地。 双拳难敌四手,他纵然身手不错,但面对精良的齐王府侍卫,依然不敌,一个照面就被放倒。 直接被摁在了地上。 “五郎……!” 芸娘急的哭了出来。 刚才贾五让她快跑,可她被吓得浑身发软,哪里跑的动? 很快。 侍卫们到了她面前。 野蛮的将小凯拉开,拖起芸娘,就往回走。 “娘!你们干什么!我要我娘!” 小凯吓得哇哇大哭,迈动小腿,哭喊着去追自己的娘亲。 侍卫不耐烦的喝斥:“小兔崽子,滚!” “娘!你们要把我娘带到哪里!” “小凯!快跑啊!不要管我!” 女人和孩子不断的哭喊。 现场一片混乱。 忽然,小凯扑到一名侍卫身上,对着他的腿,就咬了下去。 “嘶……” 侍卫疼的呲牙咧嘴。 他怒从心起,抬起腿,狠狠的朝小凯踢去:“滚!” 砰! 小凯直接被踢飞了。 小小的身体横飞了几米,落在地上,怎么挣扎也起不来。 “小凯!你们放开我!我得孩子……” 被拖行的芸娘,哭的肝肠寸断。 “小凯!” 贾五眼睛血红,怒吼一声。 他被人按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什么都做不了。 “哈哈哈哈……” 李佑狂笑着走了过来,得意道:“你们叫吧,在这荒郊野岭,就算你们喊破了喉咙,也没能听得到。” 说着。 他抓住芸娘的前襟,“呲啦”一声,将芸娘的外衣直接撕破。 顷刻间。 芸娘的身上只剩下了小衣。 光洁的胳膊和后背,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少妇娇嫩的肌肤,闪耀着诱人的光泽。 “啧啧啧,本王果然有眼光。” 李佑舔了舔嘴唇。 忍不住伸手,在芸娘的皮肤上划过,就像是抚摸着白皙的瓷器。 “住手啊!” 芸娘羞愤的哭喊。 可她挣扎扭动的身子,在这片枯黄的季节,就像是一抹鲜绿,更加吸引眼球。 “放开她!你这个畜生!” 贾五目眦欲裂,愤怒的嘶吼:“齐王!你堂堂皇子,竟然凌辱大唐子民,你不怕遭报应吗!” “呵呵,报应?本王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报应在哪里?” 说着。 李佑眨了眨眼睛:“本王就喜欢看你们努力挣扎,却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样子。” “好!齐王威武!” “哈哈!殿下快动手啊!” “兄弟们都忍不住要看了……” 齐王府的侍卫纷纷叫好。 这么漂亮的少妇,被人当众狠狠的蹂躏,这种场面,想想都觉得刺激。 听到起哄声。 李佑更加得意了,恶魔般笑道:“来吧!小娘子,本王现在就当着你夫君和儿子的面,就好好疼爱你!” “让他们也知道……” “他们眼中贤惠的妻子,敬重的母亲,在本王的身下有多騷!” “你…你们不是人!” 芸娘惊恐的哭叫。 让自己的儿子,和心爱之人,看着自己被恶人凌辱,简直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 然而。 她的反抗,却换来李佑的狞笑。 “来吧,美人儿!咱们站着,可以让他们看的更清楚……”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这地狱般的世道 说着。 李佑伸手就抓向芸娘的腰部。 “不——!!!” 芸娘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李佑那丑陋的爪子,满脸的淫笑,侍卫们的起哄声…这一切,就像地狱来的画面,不停刺激着她的神经…… 倏地。 她失聪了。 一切事物都没有了声音。 芸娘惊恐的扭头,看见贾五愤怒的盯着这边,拼命的挣扎,张大嘴巴无声的嘶吼。 她看见。 自己的孩子小凯。 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嘴里不停的吐血,试图向这边爬动,睁着纯真的眼睛,嘴里像是在喊“阿娘”。 “这世道…简直是地狱啊……” 芸娘心中阵阵绝望。 冰冷的泪水,不停的从眼眶中流出来。 “芸娘!!!” 贾五愤怒的嘶喊。 鲜血,从他的耳朵里、眼睛里、鼻子里不停的流出,愤怒让他不管不顾的挣扎。 咔嚓—— 一声脆响。 拉扯之下,他的双臂折断! 贾五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拖着断臂,像是野兽般,仰头发出一声嘶吼:“啊——!!!” “哈哈哈哈……” 李佑狂笑一声:“你们喊吧,越喊,本王就越兴奋……” 就在这时。 有侍卫忽然大叫:“殿下小心!” 伴随着示警声,一条魁梧的身影,宛如炮弹一般,从远方飞速而来,朝着李佑冲去。 情急之下。 身边侍卫纵身横档。 然而下一刻。 “轰——!” 一声巨响。 侍卫被巨力击中。 连同身后的李佑,被撞的向后倒飞而去。 砰——! 两人摔在地上。 李佑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 而为他格挡的侍卫。 七窍流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气绝身亡了。 “嘶……” 李佑倒吸一口冷气。 他霍然抬头,当看到眼前人影,不禁惊呼一声。 “房遗爱?怎么是你!” 哗—— 房赢脱下长衫。 轻轻的披在了芸娘的身上,将她暴露肌肤覆盖,隐去了那大片的白嫩。 “二郎……” 芸娘身心一松。 只感到浑身发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捂着脸低声哭泣。 ……呼,终于赶上了! 房赢长长吐出一口气,环顾四周,瞳孔倏然收缩……他发现,贾五正被人按在地上,压得死死的,连脖颈都难以转动。 他的双臂。 更是不规则的扭曲着。 显然已经断了! 然而,更令房赢愤怒的是,不远处还躺着小凯……他艰难的蠕动小小身子,嘴巴下面全是血! 房赢感觉自己快要炸了。 他霍然扭头,望向李佑,目光锐利如刀:“这些,都是你干的?!” “就是我干的!你又能怎样!” 李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指着房赢怒叫:“房遗爱!你难道要为了这几只爬虫,打算向本王出手!” “你说对了!” 房赢嘶吼一声。 脚下发力,猛然朝李佑冲去。 “拦……拦住他!” 李佑吓得哇哇大叫。 眼前的房赢,状若疯魔,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和恐惧,如果被其逼近,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保护齐王!” “拦住他!” 侍卫们大喝一声。 纷纷闪身,挡在李佑面前。 “都给我滚!” 房赢暴喝一声,反手夺下一柄横刀,朝最近的侍卫挥去。 刷—— 一片白练闪过。 下一秒。 一颗人头,冲天而起! 失去压力的血液,从脖颈的断口处,喷涌而出,形成一条血柱高达两尺。 乱糟糟的场面瞬间安静。 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杀……杀人了?” 李佑又惊又怒,指着房赢大吼:“房遗爱!你是不是疯了!竟敢杀我齐王府的人!” “哼!因为他们,该死!” 房赢冷冷的环顾四周。 他刚才赶到的时候,亲眼看到,李佑要当众凌辱芸娘……而这群侍卫,竟在旁边拍手叫好! 一群助纣为虐的杂碎! 死不足惜! “房遗爱!这可是你自找的!” 李佑恶狠狠的盯着房赢,杀气腾腾:“今日,我就在这荒郊野外杀了你,谁都发现了不了!” 房赢冷声道:“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 “什么?你要杀我?” 李佑愣了下,忽然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房遗爱,人人都说你一改痴傻,出口成章,依我看,你还是那个二傻子!” 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的侍卫。 “本王今日就藩,身边高手如云,单单军中好手,就有一千余人!” “一千个人打你一个。” “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去吗!” 李佑得意洋洋。 就像是掌控一切的救世主,狞笑道:“求我!求我放过你,没准本王一高兴,能留你一命!” 然而房赢摇了摇头,冷冷说道: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有一些东西,比生死更加重要,你这种垃圾,永远都不会懂。” 李佑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房赢依然那么嘴硬,不肯求饶半句。 “好!那本王就如你所愿!” 李佑残忍的看着房赢,命令道:“来人!把房遗爱给我拿下!不论生死!” “诺!” 侍卫们大声应诺。 纷纷抽出横刀,朝房赢冲去。 “杀!” 房赢低吼一声,也悍不畏死的向前。 轰!!! 两股悬殊的力量,就这样猛然撞在了一起,在这偏僻的小道,掀起了层层骇浪。 第二百二十二章 艰难的一战 长安。 安化门内。 一辆华丽车辇,静静的停靠在拐角处。 此处较为寂静,往来人烟稀少,一眼望去,安化门尽收眼底。 忽然。 一个汉子出现在门口。 他左右四顾,发现车辇后,急匆匆奔跑过来,恭敬的低头汇报: “公主殿下,有消息了。” “那女子出了长安,直接去了郊外与人汇合,等待她的人是……驸马爷房遗爱!” 车辇内。 久久没有回音。 永嘉公主坐在车内。 修长的手指紧攥着衣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二郎……” “你将妾身的镯子,送给了别的女子,还在郊外与她相会,莫非真的嫌弃妾身了吗?” 永嘉心里五味具杂。 美艳的脸上一片哀怨,泫然欲泣,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唉!罢了。” “有本事的男人,身边必然不缺女人。” “不过是多个姐妹而已,妾身这便过去……也好和这女子打好关系,日后好一起服侍二郎。” 永嘉公主深吸几口气。 平缓了心情,这才柔柔的吩咐道: “前面领路,带本宫去找他们。” 汉子微微一愣。 马上低头应道:“诺!” 于是。 由汉子打头,五六名护卫拱卫着马车,出了安化门,朝目的地驶去。 走了几里路。 忽然见前方尘土飞扬。 一名瘦高的男人,不要命的朝这边跑来。 领路的汉子眯了眯眼睛,马上回头请示:“公主殿下,前方跑来一人,方才,此人正是和房遗爱一起的。” “哦?拦下他,问问房赢的消息。” “是!” 汉子驾着马,横插一步,拦在了那人面前,沉声说道: “这位郎君,请留步!” “滚开!” 那瘦高个冷酷的低吼一声。 越过马匹,速度不减,急匆匆的朝后方奔去,似乎有火烧眉毛的要事。 “大胆!” 汉子脸色一沉。 扬起手中马鞭,裹挟着尖锐的呼啸声,朝着那人飞快的卷了过去。 瘦高个听闻风声袭来。 狼狈的朝旁边一滚,躲开了马鞭。 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公主府的护卫们,已经从旁边驾马包抄,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我再说一遍,滚!” 瘦高个红着眼睛嘶吼。 他似乎跑了很长时间,浑身宛如水洗,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汉子呵斥道:“你这莽夫,公主殿下叫你,过去问话,你竟敢不敬!” “某不管什么公主!让路!” “放肆!”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一道柔弱的声音传来。 “住手。” 瘦高个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妩媚的宫装美人,正缓缓从车辇上下来,走到了自己眼前。 “敢问军士,可是高三?” 永嘉公主打量着对方问道。 她和房赢度过无数美妙夜晚,打情骂俏之余,自然少不了听房赢胡侃,对瘦头陀的名号并不陌生。 再结合这人的形象。 于是很容易对号入座。 “你如何我的姓名?” 高三警惕的问道。 ……二郎说的没错,这人果然是个惜字如金的冷酷性子…永嘉公主微微一笑:“本宫乃永嘉公主,李月。” 高三的眼神微变。 他是房赢的亲密搭档。 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他隐隐推断出,房赢和这位大唐公主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 当即。 高三直截了当的说:“公主殿下,房二郎有难!” 永嘉公主花容失色。 “速与本宫说来,二郎是不是出事了?” ……没错了,她神色焦急,语气关切,称呼也很亲昵,房赢这小子,果然和这位公主殿下有一腿…高三放下所有戒备,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 永嘉公主听罢,险些晕倒。 “原来那女子,并不是二郎的相好……” “他们遇到齐王埋伏,高三赶来搬救兵,二郎竟一人出去阻拦……皇子就藩,按照规制,往往有一千侍卫随行啊!” “一人对一千……” “糟了!二郎危矣!” 想到这里。 她狠狠一咬舌尖。 强迫自己从惊慌中保持清醒。 “来人!速随本宫去救人!” 永嘉公主娇喝一声,急匆匆的爬上骏马,率先一马当先奔驰而去。 随行的护卫都傻了。 柔柔弱弱的永嘉公主,出行时往往乘坐车辇,此时竟然骑上了高头大马? 领头的汉子,率先反应过来。 他狠狠的一夹马肚。 “唏溜溜——” 座下骏马人立而起,蹄子再次落在地上后,宛如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公主府护卫!随我保护公主!” …… 与此同时。 几里之外,战况异常惨烈。 往日偏僻的小径上,杀声震天,无数侍卫前仆后继,朝着场中那个绞肉机杀去。 房赢手握卷了刃的横刀。 就像一个杀神,不断的收割生命。 他的四周,已经铺满了一层尸体,鲜血已经浸湿了脚下的土地,踩踏之间全是血色泥泞。 “杀啊!” “他快要不行了!” 侍卫们大喊着冲锋。 此时的房赢,气喘如牛,身上密密麻麻全是伤口,鲜血已经将衣衫全部染红。 自穿越以来。 这是他最惨的一次战斗。 虽然身负异禀,无奈对方人数实在太多……就算是一千只鸡,伸着脖子等着挨宰,全部杀完也要费些力气, 更不要说。 对方是一千军中精锐。 “哈哈哈哈……房遗爱,你不是很猛吗?来啊!本王一千侍卫,耗也能耗死你!” 李佑狠戾的望着房赢,面目狰狞。 他的身后,贾五和芸娘母子被侍卫控制,跪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房赢,犹如困兽之斗。 “房二!老子不要你可怜,赶紧滚!” 贾五七窍流血,发出愤怒的吼叫。 “恩人!你不要管我们,快跑啊……” 芸娘也哭成了泪人。 她知道,自己和贾五跑不掉了,房赢在这里,只能平白留下一条命。 “哈哈!他还跑得了吗?” 李佑走到了贾五三人身侧,高声喊道: “房赢!本王要让你看着……” “你要保护的男人和孩子,是怎样死在你面前的!” “还要让你看看,你要保护的女人,在本王胯下,是如何承欢哀婉!” “哈哈哈……” 第二百二十三章 那孩子叫你一声阿耶 山野中。 秋风萧瑟。 李佑的声音嚣张跋扈。 然而,一个稚嫩的童声,倏然压过了他的声音。 “房叔!打死这些坏蛋!” 小凯攥着小拳头,小脸苍白,脆生生给房赢加油打气。 李佑霍然扭头。 狼一般的眼神钉在小凯身上。 “小兔崽子!” 他一把拽起小凯,狞笑道:“本王就先拿你这野种开刀!” “你们欺负阿娘,都是坏人!” 小凯张开嘴巴,一口咬在李佑手掌。 “嘶……” 李佑感到一阵疼痛,对着小凯拳打脚踢,“小兔崽子!松口!” 小凯死不松口。 瘦小的身体,就像吊着的一块布条,被李佑狠狠的甩来甩去。 “放开我家孩子!” 芸娘大急,哭着要去救人。 可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挣脱王府侍卫的控制。 “聒噪!” 李佑怒从心起。 顺手抽出身边侍卫的横刀。 “噗!” 他刀尖朝下,狠狠的刺入了小凯后背,将他钉在了地上。 …… 刹那间。 芸娘停止了挣扎,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贾五被人摁在地上,努力扭着脖子,死死盯着这一刻,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房赢停了下来。 愣愣的站在原地。 刷—— 噗呲—— 就这一瞬间。 齐王府的侍卫们,便在他身上留下数道刀痕,深可见骨! 然而。 房赢像是没有知觉一般。 依然站在原地,像一个木头人,任由对方无情的宰割。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孩子被人贩子拐走,历经艰险,才逃出生天…反贼都没能磨死他,却在皇子的手里丢了命……” “皇室是统治者,理应庇护百姓啊!” “可李佑这个皇子,现在都干了什么?他……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 深受重创。 小凯终于松开了嘴巴。 他无力的躺在地上,纯真的目光看向了芸娘。 “娘……” 芸娘浑身一颤,脸色苍白如纸。 小凯的目光越过她,落在贾五身上,用最后一丝力气呢喃: “阿耶……” 下一刻。 他的瞳孔扩散。 睁着稚嫩的眼睛,凝视着世间。 死不瞑目! “小杂种,滚!” 李佑嫌弃的骂了一句。 一脚踢在小凯身上。 小小的人儿,就像一个布娃娃,被他踢飞,软软的翻滚了几下,再无声息…… “小凯!!!” 芸娘杜鹃啼血,直接瘫在了地上。 “呜嗯——!” 贾五被人按着,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小凯临死前,叫了他一声阿耶…… 孩子的世界最简单,拥有世间最纯粹的感情…小凯那一声呼唤,证明真的把贾五当作了父亲! 可贾五这个父亲。 仅仅当了还不到两秒。 那可爱的孩子,便被人一刀毙命! 这怎能不让他发狂发疯? “小騷货,现在该轮到你了。” 李佑的目光,又看向了芸娘,“你这样的贱民,能得到本王雨露,那是你得荣幸!” 呲—— 布匹的撕裂声响起。 芸娘身上披着的衣服,被李佑粗暴的撕碎,然后被重重的推倒在地上。 “等不及了吧?本王来了!” 李佑狞笑着,压了上去。 芸娘痛失爱子,麻木的躺在地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任由李佑摆布。 “李佑!卧槽你妈!” 房赢发出一声怒吼。 整个人化作一团旋风,朝前方杀去。 “他要发疯了!” “快拦住他!” 侍卫们大惊。 以更猛烈的方式攻向房赢。 然而,房赢竟完全放弃了防守,以伤换伤,不要命的往前冲,瞬间就变成了血人。 可侍卫数量众多。 就算他有万夫莫敌之勇。 也只能犹如困兽,在包围圈中缓慢的前推。 “芸娘!!!” 贾五忽然发出一声嘶吼。 凭空产生一股勇力,奋力反抗,旁边五六个精壮的侍卫,竟被他险些拱开。 “他吗的!” “这小子哪来这么大力气?” “按住他!” 侍卫们使足了劲。 将贾五死死按在地上。 然而,刚才贾五那一声吼叫,一下惊醒了芸娘。 她眼眸出现灵动。 神游归来,马上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丑陋的身体压住,而且,那人还在不断撕扯自己的衣服。 “快住手啊……” 芸娘惊恐着挣扎。 却换来李佑兽性大发。 “小东西!你越挣扎,本王就越兴奋,我就喜欢征服你这样的小烈马,哈哈哈哈……” 芸娘救助般扭头。 当看到旁边的情形,瞳孔剧烈收缩。 自己刚定亲的夫君,拖着断臂,用头顶,用肩撞,用尽浑身的力气,拼命反抗。 六七个侍卫,死死按住他。 还有一圈人在旁围着,瞅准空子,一脚一脚的踹下…人群中,贾五只露出一个脑袋,这颗脑袋被踹的一歪一歪。 可他的眼睛。 一直在死死盯着这边…… 不远处。 房赢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却依然挥舞横刀,奋力拼杀,滔天的杀意近乎凝结,艰难的朝这边靠拢…… “呲——” 李佑撕扯芸娘的衣服。 少妇圆润的双腿露了出来,那白皙的肌肤,在这惨烈的战场中,白的刺眼,更加夺人眼目。 “小美人儿,等一会儿你尝到了甜头,不但不会反抗,反而会抱着本王不让离开,哈哈哈哈……” 李佑发出一阵狂笑。 “五郎,恩公……” 芸娘歪着头,泪流满面。 哭着哭着,她忽然笑了出来。 “妾身三生有幸!能遇到你们这样的大英雄!” “可这一次,我们真的逃不过了……” “五郎,妾身嫁过一次人,可身子是干净的,我绝对不允许,让这畜生脏了我的身子!” 一向温婉的她。 眼中忽然生出一股决然。 “芸娘!你要做什么!” 贾五像是发觉了什么,脸色一变。 在他惊骇的目光中,芸娘猛地将身上的李佑推开,从地上捡起一把横刀,架在了脖子上。 “五郎——” 芸娘轻声呼唤,双眸望着贾五,眉眼温柔似水,立于秋风之中,宛如山间精灵一般美丽。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下辈子我还要嫁给你 “芸娘!你给老子住手!” 贾五惊恐万分,拼命嘶吼。 不远处。 房赢瞳孔微缩。 ……芸娘这样外柔内刚的女子,又怎会任由别人玷污她的身体? 她宁愿死。 也不会被糟蹋! “都给我滚!” 房赢心中焦急万分,荡起浑身力气,手中横刀化作死神镰刀,攻势竟然又凌厉了几分。 “芸娘!你不要做傻事!” 贾五自诩真男人,此时却眼泪鼻涕横流:“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娶你!” “求求你,你快把刀放下……” 芸娘妩媚的笑了。 她伸出葱白手指,拢了拢耳边的秀发,宛如即将嫁人的新娘。 萧瑟的秋风。 将她温柔的话语送来。 “贾五,下辈子,我还要嫁给你。” 说完这句话。 芸娘笑的像少女一般羞涩。 下一秒。 她横刀自刎。 …… 轰!!!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响起。 贾五整个人都被劈傻了,双眼呆滞,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房赢瞳孔剧烈收缩。 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 他看到,芸娘脸上挂着微笑,失去支撑的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可目光依旧柔情似水。 他看到贾五就像一个木偶人。 任由侍卫们放倒,狗一般伏在地上,脸上的血水和尘土混在一起,卑微到了尘埃里。 他还看到。 李佑盯着芸娘,忿忿骂了一句,脸上只有些许惋惜和不屑,没有一丝震动和悔恨。 仿佛在他的眼里。 芸娘这个大活人,和一只鸡,一条狗,没有任何区别。 “这就是权贵吗?” “原来在他们的世界里,普通人的命,竟真的一文不值……” 房赢的内心翻江倒海。 穿越以来,自陈阿宾兄妹的遭遇后,他又一次见识到了,人命贱如草。 其实。 前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老农低声下气讨欠款,气得瑟瑟发抖,众人却坐在沙发上,嬉皮笑脸,群嘲讥讽。 城市管理人,一脚踢翻摊位,再将小贩的头踩在脚下,腆着肚子,背负双手。 豪车车主,全责追尾,叫着“有的是关系”,威胁弄死被害人,杀人家小孩,砸人家全家。 …… “古往今来!” “你们还真是……” “特么的从来都没变过!” 房赢脸色苍白。 长时间的浴血奋战,令他的体力达到了极限,头脑晕眩,眼前阵阵模糊。 可他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气势。 咬紧牙关,好似一尊杀神,化作一阵旋风,朝李佑杀了过去。 砰! 砰! 砰! 侍卫们成片的倒下。 面对神勇无比的房赢,强悍的王府侍卫,竟然没有一合之将,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拦……拦住他!” “都给本王拦住他!” 李佑看到发疯的房赢。 心里一阵慌乱,惊怒的大喊。 “杀!!!” 房赢闷哼一声。 他死死盯着他的身影,狼一般的眼神中,透着疯狂和冷酷。 就在这时。 远方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一道焦急的女声传来。 “住手!” 房赢扭头望去。 只见一队快马飞速奔来。 领头的女子,美艳无双,身上的宫衣迎风飘舞,好似一片祥云由远及近。 “永嘉公主?!” 房赢瞳孔微缩。 永嘉公主既然到了。 那就意味着,这场战斗,不可能再继续下去,自己可能会获得一线生机。 但同理。 自己也无法杀死齐王李佑…… 可芸娘呢? 小凯呢? 就这么白死了? 既然李佑做了这一切。 那就要承担这样做的后果! 既然世上有不公…… 那便斩尽这世间不公! 房赢默默收回视线。 死死盯住不远处的李佑,横刀反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朝李佑掷了过去。 众人顿时大惊。 这小子竟不顾自身安危。 将保命的兵器投掷出去,对李佑发出了致命一击……他这是要拼命啊! 刹那间。 沾着血迹的横刀。 带着一抹刺眼的嫣红,化作一条白练,夹杂着一往无前的杀意,朝李佑激射而去。 “保护齐王!” 侍卫们大惊失色。 纷纷朝李佑围拢而去。 作为皇子的护卫,如果李佑身死,他们也得跟着陪葬。 噗! 一名侍卫刚刚闪到李佑身前。 便被横刀刺透了胸膛。 然而刀势不减! 半截刀身透体而出,“噗嗤”一声,刺入了李佑的肩胛骨! 强大的冲击力。 带着他们的身体向后倒退。 轰的砸在后方几米远出,暴起阵阵烟尘。 “殿下!” 侍卫们急忙围了过去。 另一边。 发出惊天一击的房赢。 感到眼前一黑,再也无法支撑,带着浑身血水,轰然往后倒下,昏了过去。 “这小子刺杀齐王!” “宰了他!” 周围的侍卫们眼睛血红。 纷纷举起横刀,砍向倒在地上的房赢。 第二百二十五章 想杀房赢从本宫的尸体上踏过去 一片混乱中。 房赢就要命丧乱刀之下。 然而,一条人影,从不远处的马背上一跃而下,双足发力,竟比奔马还要快上一分,瞬间来到了房赢身旁。 “铛铛铛铛——” 兵器交锋的声音乍起。 大片的烟尘中。 一名汉子的身影显现。 他手中拎着双刀,立于乱军之中,竟凭借一己之力,为房赢挡下了所有攻击。 “你们都聋了吗?” 汉子环顾四周,冷冷的开口:“公主殿下有令,让尔等停手,为何还要继续厮杀!” 一名侍卫不明所以,跳出来找死。 “混账!我管你什么公主?我齐王府办事,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 啪——! 汉子闪电出手。 刀身狠狠的扇在对方脸上。 侍卫被打的转了三圈,倒在地上,半张脸瞬间血肉模糊。 “不知死活的东西!” 汉子冷傲的训斥道:“睁开你们的狗眼,仔细看看,站在你们面前的,是永嘉公主殿下!” 永…永嘉公主? 侍卫们浑身一僵。 手中横刀险些都握不住。 大唐历经两代皇帝统治,公主数量众多,可最得宠的,也就那么几个。 这其中。 便有永嘉公主李月。 她不仅独得高祖李渊喜爱,还让当今圣上李世民,化身妹控,从而享受两代君王宠爱……这样的永嘉公主,李佑都招惹不起,更何况是他们。 “为何停下?!” 一声嘶吼响起。 不远处。 李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侍卫们手忙脚乱,给他包扎伤口,李佑恶狠狠的盯着房赢,气急败坏的大吼:“来人!把房遗爱给我剁了!” “你敢!” 永嘉公主娇喝一声。 她飞身下马,将房赢护在身后,美艳的脸庞一片寒霜,“齐王,本宫让你住手!” “姑姑!我才是你得侄儿!” 李佑愤怒的喊道:“刚才他要杀我,你为何不阻!此时偏偏拦在我面前,你这是何意!” “无缘无故,房二郎为何对你动手?” 永嘉公主扬起雪白的下巴,冷声道:“你身为皇子,竟然强抢民女,房赢路见不平,当然要拔刀相助。” “强抢民女?哈哈哈……” 李佑发出一阵狂笑,眼神阴毒,“姑姑,话不可乱讲!谁看到本王强抢民女了?” “你还敢狡辩,本宫便问一问当事人。”永嘉扭头问高三:“那女子呢?” 高三没有说话。 他脑门青筋崩起,握着双拳,目光紧紧注视着前方,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 永嘉公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芸娘。 她脸蛋清丽,修长的脖颈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还在汩汩流着鲜血…… “哦,对了,还有这小兔崽子。” 李佑踢了下另一具尸体:“那贱货自己发疯,杀了自己的亲骨头,然后畏罪自杀……” 永嘉公主身体一颤。 定睛看去。 只见李佑脚下,还趴着一个小小身影。 瘦弱的身体上,血洞清晰可见,明显被人一刀刺入,然后残忍的搅拌…… “都…都死了……” 永嘉公主的身体僵硬。 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一路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竟还是差了一步…那对母子,倒在地上,明显已经没了气息…… 高三眼眶发红,低吼道:“芸娘和小凯,死不瞑目!” 望着眼前惨状。 永嘉公主一下捂住嘴。 美眸中,泪水不可控制的夺目而出。 “姑姑,看到了吧?这贱人和她儿子自己找死,怪得了我?” 李佑缓缓走来,神经质般笑道:“可房遗爱这个废物,竟为了两个死人,袭击我这个大唐皇子……他,按律,当诛!” 说到这里。 他猛然提高声音:“齐王府侍卫,听令!” “属下在!” 李佑指着房赢,大喊道:“杀了他!” “遵命!” 侍卫们齐声应是。 一时间。 甲胄移动,刀剑齐鸣。 “慢着!” 永嘉公主大喝一声。 将房赢死死护在身后。 平素柔柔弱弱的少妇,美艳的脸上还挂着泪花,神情却前所未有的坚毅。 “齐王,本宫会将此事上报!” “孰是孰非,陛下自有公断,但是在这之前,你休想杀人灭口!” 李佑大怒:“姑姑!这房二傻何德何能?竟能让你做到如此地步?!” “因为他曾舍身救我性命。”永嘉公主望着李佑,沉声道:“滴水之恩,本宫涌泉相报,怎么?你有意见?” 李佑快疯了,恶狠狠的吼道:“若是本王今日非要杀房赢呢!” “那就从本宫的尸体上踏过去!” 永嘉公主美眸圆睁,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势。 “姑姑!你不要逼我!”李佑目眦欲裂。 “怎么?不敢了?” 永嘉公主轻蔑一笑:“连本宫一起杀掉,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你齐王在这里的丑行了……来啊!本宫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切都是算计 永嘉公主一声娇喝。 宛如凤鸣。 震得众人心生畏惧。 一片寂静中,永嘉公主站在房赢身旁,四周的侍卫密密麻麻,竟无一人喧哗。 “你们,谁敢对本宫动手!” 她俾睨四顾,一双凤目闪着灼灼光华。 微凉的秋风袭来,吹起她身上的五彩宫装,公主美艳的脸蛋一片傲然,绝世而独立。 …… 平康坊。 梦春楼。 一干长安公子哥正在吃酒。 今日,诗诗姑娘不知怎么想的,破天荒的出来应酬了一番,然后将其中一人迎入了房间。 于是场中一片哗然。 “怪哉!诗诗姑娘竟迎宾入阁了!” “呵呵,梦春楼是什么地?姑娘不迎宾,难道要孤独终老?” “花魁娘子为何不选我?” “选你?你能比的上长孙公子?” “唉!房遗爱不在,长孙冲才气最高,诗诗将他迎进屋,也是理所当然。” …… 二楼。 长孙冲一袭绿衫,背负双手,踱步上了楼梯。 刚一进门。 一股香气便迎面扑来。 这气味夹杂着胭脂水粉,更多的,则是女人身上特有的体香,让人闻了飘飘欲仙。 长孙冲眉头微皱,脚步顿了一下。 “长孙公子,为何不走了?” 身后,花魁娘子柔媚的发问。 她今天穿的格外典雅,眉眼如画,加上一袭书卷气,愈加显得亭亭玉立,好似大家闺秀一般。 “诗诗姑娘的房间,果然雅致。” 长孙冲微微一笑。 “刷——” 手中折扇打开,立于胸前,一边微微晃动,一边神情淡定的率先前行。 诗诗莞尔一笑。 轻移莲步,婷婷袅袅的跟上。 她没发现。 长孙冲眼底深处,隐藏着一丝浓郁的厌恶…… 进了里屋。 长孙冲在一扇屏风前停了下来。 半透明的纱帐后,似有一个人影端坐在榻上,那人端详着长孙冲,含笑道: “长孙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长孙冲脸色凝重。 郑重弹冠整衣,对着屏风,微微弯腰施礼。 “长孙冲,拜见贵人!” “呵呵呵,长孙公子,不必多礼。” 那人说着,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只见他一袭白衣,头戴帷帽,帽沿下垂着一层薄纱,隐隐绰绰看不清相貌。 “长孙公子,做的不错。” 白衣人望着长孙冲,赞赏道:“你在城门口,成功的拖延了时间,让齐王遇到了那个叫芸娘的女子。” “哪里,多亏贵人指点。” 长孙冲抱了抱拳,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按照计划,现在,齐王应该已经杀了房遗爱了吧!” !!! 垂首立于一旁的诗诗。 娇躯微微一颤,俏脸倏然变得苍白。 齐王李佑…… 杀了二郎?! 怎么会这样! 诗诗顿时心乱如麻。 今晨一早,她便接到贵人命令,将长孙冲迎入房内会晤……贵人神通广大,与长孙家暗通款曲,这并不稀奇。 可她万万没想到。 两人所谈内容,竟然如此惊爆! 可是,贵人不是在拉拢二郎吗?为何会借刀杀人,忽然对二郎出手…… 此时。 白衣人淡淡说道:“恐怕要让长孙公子失望了,据我的得到的消息,齐王并未杀死房遗爱。” “什么?!” 长孙冲脸色一变,急声道:“消息准确吗?贵人又是如何得知?” 白衣人默默看着他。 没有说话。 “齐王身边,有他的人!” 长孙冲瞳孔猛然收缩。 他望着淡定的白衣人,心里直冒凉气。 ……堂堂王府,竟都有他的眼线…这岂不是说明,大唐皇子的身家性命,竟掌握在他的手中? 此人,果然手眼通天! 可现在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 “这怎么可能?!” 长孙冲双目赤红,低声吼道:“按照齐王的性子,必然会对那芸娘出手,房赢怎会坐视不管?” “两者一旦冲突,必然你死我活!” “房遗爱再如何勇猛,也不可能是一千王府侍卫的对手!” 薄纱下。 白衣人的眼睛烁烁有神。 “长孙公子说的不错,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永嘉公主出现了,她以死相逼,救下了房遗爱。” “姑姑?她怎么会……” 长孙冲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狠狠一拍桌子。 “该死的!本公子差点忘了!” “魏王诗会上,房赢救了姑姑一命,如今房赢犯险,姑姑当然会出手相救!” 说到这里。 长孙冲气的七窍生烟。 一张英俊的面孔,因为愤恨而变得异常狰狞,哪里还是世人眼中那个如玉公子。 “长孙公子,你甘心吗?” 白衣人望着他,忽然问道。 “本公子当然不甘心!”长孙冲红着眼睛道:“可姑姑在房赢身边护法,我又能怎么办?!” 白衣人微微一笑:“刺杀皇子,可是杀头的大罪…那房遗爱不仅意图刺杀皇子,还蛊惑永嘉公主殿下……” 长孙冲听了。 顿时眼前一亮。 “贵人说的对!” 他心脏剧烈跳动,激动道:“我只需控制住姑姑,斩了房赢,非但没有错,还是力挽狂澜的大英雄!” “满朝诸公,谁能说我什么呢?” “长孙公子,果然聪慧过人。”白衣人笑了下,说道:“只不过,单靠长孙公子一人之力,恐难以胜任。” 一听这话。 长孙冲拉下脸来:“贵人,莫要小瞧了我长孙家!” “不不不,长孙公子误会了。” 白衣人的语气,充满了蛊惑:“有时候,风险需要共担,你可以再叫上一个人,潞国公……侯君集!” 长孙冲一愣。 随即心中狂喜。 没错!侯大将军与房赢的恩怨,长安城人尽皆知…就在昨天,侯君集西征吐蕃归来! 只要与他联手。 就算姑姑阻拦,有侯大将军镇着,她也无能为力! 到时候。 便是房赢死期! “贵人果然神机妙算。” 长孙冲面露狠戾,恶狠狠的说道:“某这便去请侯大将军,将房遗爱那贼子斩于马下!” 第二百二十七章 二郎出事了 凝阴阁。 百骑司总部。 苏定方正在屋内办公。 砰! 房门忽然被人打开。 高三踉踉跄跄的闯了进来。 “怎么了?” 苏定方沉声问道。 眼前的下属,老成持重,如此狼狈的闯进来,必然有大事要禀报。 “头儿!房二郎出事了……” 高三浑身如同水洗,虚脱的勉强站立,“齐王李佑欲对芸娘不轨,房赢出手阻拦,两边打了起来。” “什么?!” 苏定方面色变得凝重:“今日齐王外出就藩,身边有千人护卫,房赢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芸娘和小凯…全被齐王杀死了!”高三双眼通红,嗓音嘶哑:“房二郎斩杀无数侍卫,重创齐王,力竭昏迷,幸好永嘉公主及时赶到,死保房赢。” “呼……” 苏定方长舒一口气,“房赢救过永嘉公主的命,公主恩怨分明,力保房赢,倒也在情理之中……不对!”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迎上高三的目光,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此时若有人打着为齐王报仇的旗号,对房赢不利,那他……” “头儿说的没错。”高三冷酷的补充:“需知道,长安城内,有一些人,连永嘉公主都招惹不起!” 苏定方霍然变色,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潞国公,侯君集……” 下一刻。 一团黑影从屋里窜了出来。 苏定方拽着脱力的高三,脚步飞快,直奔凝阴阁的最高处。 他们要去找张阿难。 侯君集这个级别的家伙,寻常人奈何不得,只有大太监才能搞定。 听水居内。 张阿难端坐在矮几后。 苏定方和高三急匆匆入内,罕见的单膝跪地,垂下高傲的头颅,恳求道: “请将军出手,救救房遗爱!” 这是他们,能做到的最低姿态。 如今侯君集风头正盛,隐隐成为大唐军方第一人……张将军,肯为了一个小小的驸马,去得罪他吗? 矮几后。 张阿难揣着手,淡淡问道:“你们,有何事来找咱家?” 苏定方马上将事情说了一遍。 高三冷酷的补充:“属下能回来,别人也能回来…若是有心人从中搅局,通知了侯君集……” “房二郎,恐怕会被灭口!” 说完。 两人焦急看着张阿难,等待上司的决断。 迎着两人期盼的目光。 大太监一撩衣袍,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扭头,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跟上来!” 随后他一步踏出。 竟然从高高的凝阴阁,一跃而下。 苏定方和高三直接宕机,傻傻的呆了半天,才从巨大的惊骇中醒悟过来。 “张将军竟有如此身手!” 两人对视一眼。 然后急匆匆的奔下楼牵马。 …… 城外。 宽敞的官道上。 房赢在颠簸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架简易的马车上,被人拖着,朝长安方向行走。 环顾四周。 身侧有数匹骏马,将自己护在中间,其中一名宫装丽人,美艳娇媚,在一群军汉堆里异常扎眼。 “永嘉公主?” “她真的把我救下来了?” 房赢神思恍惚。 此时,先前那股狠劲过了,心情才变得沉重。 击杀大唐皇子,可是大罪,就算他是当朝驸马,还是宰相之子,也抗不过皇帝的怒火。 可如果再来一次。 他依然会对李佑出手! 原因无他,只是不想,自己的下半辈子,都在后悔中渡过! 房赢深吸一口气。 目光落在了永嘉公主身上。 从这个角度看,公主的身材很棒,美腿修长,丰腴的身子随着骏马上下起伏。 “好想做她胯下的马儿……”房赢不由感叹,“顶多到时候我来动,也会省很多力气。” 他正在向往美好时光。 忽然,对面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一队彪悍的人马迅速接近,为首的一人,披金执锐,面色阴沉,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势。 此人身后。 紧跟着一名英俊男子,一袭绿衫。 “侯君集?!” “长孙冲!” “他们怎么来了?!” 房赢的心中一沉,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面。 侯君集也看到了房赢。 四目对视了仅仅几秒,侯君集面无表情,突然摘下了马背上的弯弓,快速搭箭。 “嗖——!” 一箭朝房赢射出。 !!! 所有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没人能料到,侯君集竟然连招呼都不打,见面就要置房赢于死地。 “糟了!” 房赢神色剧变。 想要躲闪,然而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箭矢的影子,在他的瞳孔中极速变大。 第二百二十八章 骑射无双 苏定方 电光石火之间。 “咻——!” 一道流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自远方极速袭来。 锵! 火花四溅。 直到此时,人们才看清,那流光竟也是一只箭矢。 这箭后发而至。 竟将侯君集射出的那一箭轰然击飞! 连同侯君集在内,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放眼望去,只见远方又有一队人马飞速接近。 一名老者领头。 身后三员大将紧紧跟随。 其中一人,缓缓收弓……显然,刚才那石破惊天的一箭,正是此人所为。 “头儿?他竟然来了!” 房赢长出一口气。 来人正是,大太监张阿难。 苏定方、常威、李青山,三大中郎将集体出动,身后密密麻麻跟着全是百骑司禁军。 他们气势如虹。 迅速越过侯君集,眨眼间便来到眼前。 最外围。 齐王府侍卫们浑身紧张,望着这队杀气腾腾的人马,纷纷面露恐惧。 李佑更是汗如雨下。 张阿难的名头太响,自从长孙皇后去世,他已隐隐成为皇宫第一人,就算太子见了他,也要恭恭敬敬的行礼。 “你们别……别过来!” 侍卫们吓得大喊。 可百骑司是宫廷禁卫,哪里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苏定方大吼一声:“百骑司办案,闲杂人等,全都给老子滚开!” 这一声。 一下激起了对方的骄傲。 齐王府侍卫,保护的是大唐皇子,什么时候轮到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了? “放肆!” 一名侍卫大声喝斥:“我们是齐王手下,正在押送犯人回城,你们宫中禁卫,管不到我们!” 急速的马队中。 张阿难扭头,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 旁边,苏定方立刻会意。 “驾!” 骑射无双的大唐悍将大吼一声。 双腿一夹马肚,单人单骑,越众而出,宛如一道长虹,朝齐王府的侍卫们冲去。 刚才那名叫嚣的侍卫大惊。 “你想干什么?!我们可是齐王府……” “聒噪!” 苏定方粗暴的打断他。 毫不犹豫的扬起手中马槊,狠狠的朝对方刺去! “噗呲!” 一声皮肉撕开的声音响起。 “给我起!” 苏定方大喝一声。 手中发力,竟将侍卫高高的挑起。 “百骑司办案,若有阻拦,等如此人!” 苏定方枪挑着侍卫尸体,来回在人群中游走,浑身散发着彪悍的气息,就像在领地里巡游的狮子。 李佑等人吓的面无人色。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王府侍卫们,好似被驱赶的羊群,纷纷躲闪开来。 很快。 百骑司禁军来到。 迅速将房赢几人护在中央,与侯君集的队伍,形成对峙之势。 这一系列的动作。 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令人眼花缭乱。 永嘉公主后怕不已,关切的扫了房赢一眼,忽然发现他睁着眼睛,微微一愣后,美眸立刻噙满泪水。 “二郎,你醒了……” 我当然醒了,还从你裙子下面看了半天……房赢虚弱的笑了笑:“让公主殿下担心了。” 然后转头面向苏定方。 “头儿,你特么终于来了。” “闭嘴!”苏定方望着浑身是血的下属,满脸铁青,“只知道逞匹夫之勇,回去以后老子再收拾你!” 另一边。 侯君集面色阴沉。 他接到长孙冲的消息,立刻带人赶来,想要将房赢击毙在长安城外。 刺杀皇子可是死罪! 他侯君集为君分忧,保护大唐皇子安全,就算是秦琼亲临,也无法再替房赢求情。 可他万万没想到。 张阿难居然突然现身。 面对这位传奇太监,侯君集不敢放肆,压抑着心中怒火,沉声问道: “张将军,你这是何意?” 张阿难端坐在马背上,揣着手,表情淡然,“咱家也听说齐王被刺,所以特意跑来看看。” “那您都看到了?”侯君集含怒道:“房遗爱大逆不道,意图刺杀当朝皇子,按律当斩!” 说到这里。 他望着张阿难,目光咄咄逼人:“张将军,就算是你,也保不了他!” “可他是我的人!” 大太监迎着侯君集杀人般的目光,淡淡开口:“圣人若是赐他死罪,咱家亲自动手,不劳你侯大将军。” 侯君集怒道:“张将军!我劝你三思!” “思你妹……” 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 众人脸色一变,这是谁在找死?竟然当面对侯大将军出言不敬? 循声望去。 只见房赢艰难的坐了起来。 “侯君集,你算什么东西?还劝我家将军三思?” 房赢虚的一批,像是一夜七次郎,只能对着侯君集口嗨:“放眼整个大唐,只有皇帝陛下,才有资格对我家将军发号施令…… “姓侯的,你居然干了圣人干的事,你特么想要造反吗!” 话音落下。 所有的人倒吸冷气。 ……造反?这种事是可以随便说的吗?房二郎这张嘴果然厉害,不仅诗做得好,还给侯君集扣上了造反的帽子。 假以时日。 魏征恐怕都不如他。 “房遗爱!你休要血口喷人!” 侯君集勃然大怒:“本将对圣上忠心耿耿,何来造反之说!” ……你现在不造反,早晚也得造反…房赢冷笑一声,道:“侯君集,我也劝你一句,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多关心关心你主子。” 刚说完。 远处就奔来一匹快马。 “大将军!不好了!” 骑士滑下马,连滚带爬的跑向侯君集,急声大喊:“大将军,您快回城看看吧!” “太子殿下的腿……被摔断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历史的迷雾李承乾断腿 咔嚓! 平地起惊雷。 所有的人全傻了。 太子的腿……被摔断了? 这怎么可能? 侯君集一把拽住来人的领子,嘶吼道:“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作为坚定的太子党。 在皇储之争中,他把宝全都压在了太子身上,李承乾如果有事,影响最大的就是他侯君集。 “回…回禀大将军……” “半个时辰前,太子殿下与人击鞠,坐骑忽然受惊,太子被掀翻在地,腿骨被惊马踩折……” “混账!”侯君集怒目圆睁:“宫中那么多御医,就无一人可医治?!” “回将军,御医们说了,断骨难接……” “滚!都是一群废物!” 侯君集暴跳如雷,将那人一把甩开。 “来人!随本将回城!” 愤怒的吼出这句话,他扭过头,狠狠的瞪了房俊一眼,然后迅速调转马头。 带领手下轰隆隆的远去。 后面。 李佑忙不迭的跟上。 他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生怕留在这里,张阿难一发狠,剁了他的狗腿。 在场的全是自己人。 大家把目光全都投向了房俊。 “你们都看我干嘛?” 被人注视,房俊老脸一红。 尤其面对大太监张阿难,那双昏花老眼平淡无光,却偏偏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仿佛可以看透人的内心。 “房二,你那嘴是不是开过光?” 苏定方忍不住感叹:“前脚说太子要出事,后脚他就摔断了腿,这他吗也太神了!” 房俊心里也很震撼。 前几日,他接到那个神秘人的纸条。 ——“东宫侍卫统领,好酒!” 于是他献上高度白酒,而事情,果然如推衍一般,皇帝又赐酒给太子,因美酒是房俊进献,太子厌恶,转手丢给了东宫侍卫统领张狗豪…… 接下来。 便传来太子断腿的消息。 “李承乾的坐骑,肯定被那个神秘人动了手脚!” “皇宫大内,守卫森严,他竟能悄无声息的,将大唐太子干翻,实在让人细思极恐!” “而且此事做的极为隐秘,连史书都没有留下记载……这个人到底是谁?竟能将大唐皇族权贵,玩弄于股掌之间!” “而我,显然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怎么办?这家伙手眼通天,偏偏还隐在暗处…我还没和大唐公主做过核酸,不想早早领盒饭啊……” “啊啊啊!” 房俊的脑筋高速运转。 一时间cpu运载过量,内存飙升,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二郎!” 昏迷前,只听到永嘉公主的娇呼。 …… 次日。 太极宫。 两仪殿。 大唐皇帝李世民,端坐在皇座之上。 台下,三十多名王公大臣、宗室皇亲,垂手而立。 房玄龄站在群臣之首,耷拉着眼皮子,一副古井不波的表情。 整个大殿。 气氛显得异常凝重。 龙椅上。 李世民扫视群臣,沉声问道:“太子坠马一事,查的如何了?” 满朝文武。 无一人敢说话。 就在昨天。 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太子李承乾摔断了腿。 第二,齐王李佑被驸马房遗爱重创,险些一刀毙命。 一日之内。 两名皇子在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其中一个,还是当朝太子,国之储君…… 事态如此恶劣。 简直是皇室的耻辱。 短暂的寂静后。 长孙无忌出列,拱手道:“启禀圣人,太子坠马,已初步查明,是因为坐骑被人动了手脚,以至于在击鞠中受惊,将太子掀下马来……” “百骑司统领张阿难,负责皇宫安全,对此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臣,请陛下将其治罪!” 话音落下。 两仪殿一片寂静。 上来就剑指张阿难。 ……国舅爷,这是急红了眼啊! 作为太子的亲舅舅,他可是天然的太子党,太子若是错失皇帝宝座,长孙无忌是最大的输家! 他这么一发声。 一时间。 所有的视线,全集中在了张阿难身上。 “赵国公,此言差矣……” 大太监揣着手,望着长孙无忌,淡淡开口:“咱家确是掌管大内安全,可太子的护卫,一直是十率府负责。” 一听这话。 众人心中了然。 张阿难的话,涉及唐朝军力分布。 府兵制下,整个大唐由十六卫戍守,受兵部统帅,也就是“南衙十六卫”。 而皇宫的安全。 则由皇帝私军,于贞观初年成立的“百骑”负责。 在以后的岁月中,百骑不断扩充,最终形成了皇室禁军——“北衙六军”。 此外。 还有一部分兵力。 由东宫掌握,也就是“东宫十率府”。 “掌东宫内外昼夜巡警之法,管东宫诸门禁卫,亦有门籍等相关制度,侍卫太子,并掌管兵仗、器物。” 此时。 张阿难继续开口: “赵国公,太子坠马,你不去问责东宫十率府,却来找咱家的麻烦。” “你!这是何意!” 说到最后。 大太监语调升高,形同质问。 伛偻苍老的身躯,散发着强大的气势,竟与长孙无忌分庭抗衡。 长孙无忌眉头一挑。 没想到张阿难这么大反应。 “那房遗爱,又该怎么算?” 长孙无忌沉声道:“贼人能混入宫内,全因东宫侍卫统领张狗豪贪酒……那酒,可是房俊进献的!” “赵国公,大殿之上,你在说笑吗?” 张阿难语气玩味:“那美酒,确是房俊进献给陛下祝寿的,可他给张狗豪了吗?” “陛下将酒赐给太子,太子又转手给了张苟豪!” “他自家侍卫贪酒,造成大错,和房俊,又有什么关系呢?” ……该死的! 房俊这小子,竟滑的像只泥鳅! 长孙无忌顿时脸色难看。 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他本想杀鸡儆猴,扳倒房俊,打击房玄龄的声望,却没成想,房俊竟能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连一丝把柄都没留下…… 长孙无忌阴着脸,朝旁边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所在,正是李佑的舅舅,阴妃的哥哥,阴弘智。 阴弘智立刻秒懂。 前一步跨了出来,带着哭腔高声道:“圣人啊!那房遗爱大逆不道,竟意图刺杀当朝皇子,罪不可恕!” “请陛下做主……” “将那房遗爱斩首示众!” “以正我大唐律法!” 第二百三十章 殿前对峙 两仪殿上。 一场针对房赢的攻讦,全面展开。 透过现象看本质,实际上,却是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两大集团的政治交锋。 面对这等层次的争斗。 群臣缩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阴中丞,你还有脸提律法?” 张阿难揣着手,浑浊的目光望向阴弘智,“你只说房赢对齐王出手,却不提他为何出手?” 阴弘智脸色难看:“张将军,你这是何意?” 张阿难道:“齐王外出就藩,刚出了长安城,就见色起意,绑了一路过的民女,意图凌辱,房遗爱为了救人,才愤而出手。” “不可能!”阴弘智大声道:“分明是两人之前有过过节,房遗爱见齐王落单,故意报复!” 群臣露出惊愕之色。 同一件事,产生了两个不同的版本。 一个是主动行凶。 一个是阻止施暴。 “既然各执一词,那就对峙吧。” 龙椅上,李世民淡淡发话:“来人,将当时在场的人,全都带上来。” 很快,齐王府侍卫们,还有贾五,都被传唤到了大殿。 李世民看了贾五一眼。 他对这位百骑禁军有印象,辩道大会上,正是贾五压着罪僧入场,并执行斩首。 当时他意气风发。 然而,当初狠戾的汉子,此时双臂吊着绷带,满脸颓丧,一副经受打击的样子。 李世民威严的俯视众人,道:“驸马与齐王的事情,你们说清楚。” 侍卫急忙低头汇报。 说辞,和阴弘智的基本一致。 而贾五所说,却贴近张阿难,也更加详细,末了,贾五“噗通”一声跪地,以头触地。 “圣人!请为属下做主!” “芸娘与属下两情相悦,已定了终身,齐王却故意当着属下的面凌辱她……” 说到这里。 铁打的汉子热泪横流。 “属下无能,被齐王府侍卫按住,动弹不得,唯有房遗爱拼死力战,却依然不能阻止齐王施暴……” “芸娘不堪凌辱,自刎,以证清白!” “她唯一的孩子,被齐王一刀毙命!” “母子两人,死不瞑目!” …… 贾五伏在地上。 双肩不停抖动,不让自己哭出声。 整个两仪殿鸦雀无声。 一股无形的怒火,在空气中弥漫。 贞观的臣子们,经历过开朝战争,血性未干,热血犹存,听到这样的惨事,全都怒不可遏。 “呵呵呵呵……” 忽然。 有人发出一声嗤笑。 阴弘智俯视着贾五,讥讽道:“你和那女子还未成亲,孩子竟都这般大了,莫不是你们私下交合,早早的生了野种?” “你放屁!”贾五豁然起身,死死盯着阴弘智:“休要污蔑芸娘清白!” “怎么?敢做不敢当?” 阴弘智发出讥笑。 “是!芸娘是寡妇!”贾五压抑心中怒火,嘶吼着解释:“她的亡夫,便是贞观五年,战死在东突厥的兵卒!” 竟然是战烈遗孀!? 贾五的话。 让群臣勃然变色。 长孙无忌脸色微变,心道不好。 李绩、程咬金、尉迟敬德、段志玄、李孝恭……大唐战将们倏然睁开了眼睛! 代国公李靖。 更是紧握着拳头,浑身杀气凛然。 ……贞观五年,正是他领兵灭了东突厥,如今手下儿郎战死沙场,留下的孤儿寡母,竟被凌辱致死! 齐王的作为。 已经触及了军方的逆鳞! “哼!说来道去,这只是你一面之词。” 阴弘智冷哼一声:“那名女子,明明是脑袋有问题,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儿子,然后自杀。” “放屁!” 贾五面向王府侍卫们,大吼道:“你们这么多人都在场,却帮齐王颠倒黑白!” “你们也有妻儿!” “你们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你们战死了,你们的妻儿也会遭此下场吗?!” 侍卫们齐齐低头。 无一人敢于他对视。 台上。 李世民注视着下方,沉声开口:“你们实话实说,朕,保你们全家平安。” 侍卫们纷纷抬起头。 皇帝的话,等于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陛…陛下,属下有话说……” 一个面向老实的侍卫,忍不住站了出来,“此人说的没错,齐王确实先对那女子不轨,房遗爱才出手阻止……” “混账!” 阴弘智怒视他,咬牙切齿:“你可要想清楚,诬陷上官,可是死罪!” 侍卫吓得面色苍白。 张阿难插话道:“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齐风。” “嗯。”张阿难立于龙椅侧下方,揣着手道:“下了朝,你到凝阴阁来报道,你这个兵,我百骑司要了。” 侍卫大喜:“多谢张将军。” 阴弘智七窍生烟。 大太监竟当着他的面挖人。 关键是,他还无法阻止,百骑是皇帝亲军,有权招揽任何一名在职士卒,包括齐王府。 然而,受到鼓励。 又有几名侍卫站了出来,齐声道: “启禀陛下,属下也可以证明,贾五说的才是实情。” 此话一出。 等于彻底坐实了真相! 长孙无忌面色阴沉。 他没想到,齐王府的侍卫竟然临时反水,与对手站在了一起。 “就算你们说的对,那又如何!” 阴弘智惊怒道:“齐王犯了事,应有宗正寺处理,房遗爱算什么东西?他有什么权利谋杀皇子!” 他一口咬定。 抛开原因不论,房赢差点击杀皇子,已是不争的事实。 更何况。 就算李佑杀了两个平民。 也不能被砍头吧?李世民如果大义灭亲,以后又有哪个宗室皇亲,会继续支持他? “阴弘智!你这狗娘养的!” 忽然,大殿中传出一声大喝。 众人被吓了一跳。 扭头一看,只见武将群中,程咬金站了出来,铜铃般的眼睛等着阴弘智,凶神恶煞。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紧接着。 破锣嗓子响起。 “吾等跟随陛下,打下了这大大的江山,就是让你外甥儿糟蹋的吗!” 被混世魔王锁定。 阴弘智吓得脸色一白,连退数步,惊恐道:“卢国公,你…你想要干什么?” 程咬金二话不说,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阴弘智直接被扇倒,跌在地上,捂着脸,不可思议的叫道:“你……你敢打我?” “老夫打的就是你!” 程咬金冲上去,对着阴弘智拳打脚踢。 一边打,嘴里还大喊: “若是皇亲贵族,人人都学你外甥儿欺压百姓,岂不是官逼民反!” “你想要陛下,做那亡国的隋炀帝吗!” “我打死你这阴人!” “别打了,别打了……” 阴弘智被打的抱头鼠窜,在大殿里乱跑,后面程咬金紧紧追赶。 一时间。 两仪殿鸡飞狗跳。 群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在大殿上殴打朝廷命官…敢做出这种事的,也只有混世魔王程咬金了。 可真正的大佬明白。 程妖精这么维护房赢,原因有三。 第一,阴家早就衰败,要不是后宫有个阴妃撑着,连三流家族都不是。 第二,军中儿郎战死,遗孀独子却遭了毒手,军方需要出这口恶气。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房赢一副门神画,将秦琼、程咬金推上神坛,万古流芳,程咬金当然要帮助房赢! 此时。 龙椅上的李世民终于大喝一声: “都给朕住手!” 程咬金立刻停下,退回到武将群中。 阴弘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形象狼狈,像是被色狼欺负的良家妇女。 “你们身为朝廷命官,在大殿上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李世民阴沉着脸训斥。 你们…… 大打出手? “出手的是程咬金!” “我是被打的一方啊!” 阴弘智错愕的抬头,一时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程咬金面不改色。 明显是横惯了的滚到肉。 “哼!老狐狸!” 长孙无忌心中冷哼一声。 他知道,程咬金这货看似粗鄙,实际精的跟猴一样…李佑的行为,让军方愤怒,程咬金暴打他舅舅,等于帮李世民转移仇恨。 这是为君分忧。 皇帝又怎么会真正训斥? 反观阴弘智,就成了靶子,自带群体嘲讽技能,吸引火力。 “诸位卿家,有什么建议?” 李世民环顾四周,沉声发问。 群臣沉默不语。 只有魏征出列,一丝不苟的拱手施礼,只说了一句话: “陛下,民可载舟,亦可覆舟!” 态度不言而喻。 于是。 群臣全都望向了李世民,等待大唐皇帝给出最终决断。 顿了一下。 李世民淡淡的发令:“李佑,身为皇室子弟,知法犯法,即日起,剥夺齐州刺史,不再都督齐、青、莱、密等五州军事,明日去属地就藩,永不回长安!” 阴弘智神色剧变。 剥夺政治军事权利不要紧,反正李佑这样的人,只会吃喝玩乐,挂着刺史和都督的名号,就是个花架子。 关键是,永不会长安! 这……明显就是发配啊! 李世民继续道:“驸马房遗爱,攻击皇族,造成重创,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嘶……! 这就…斩了? 群臣一时间噤若寒暄。 阴弘智脸色阴晴不定。 长孙无忌低着头,保持沉默,只是嘴角微微上翘,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自始至终。 房玄龄一直站在首位。 神色不悲不喜,没有说一句话。 …… 另一边。 房赢悠悠醒来。 他腾地一下坐起来,四下打量。 三面墙壁,一面铁栏,一张铺了干草的床,一张破旧的矮几,空气中散发着潮湿腐朽的味道。 唯有墙上一扇小窗。 将光亮照射进来,为房间增添一丝活力。 “吱呀——” 铁栏开启。 阎立本穿着便袍走了进来。 “老闫?” 房赢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大牢,刑部大牢。” 阎立本叹了口气,目光复杂:“二郎,刚才在两仪殿,陛下已经宣布,判你为死罪,秋后问斩……” 秋后…… 问斩?! 房赢瞳孔收缩。 一股寒气从后脑冒了出来。 “还是没有躲过吗?” “秋后问斩?开什么玩笑,就因为李佑是皇族?真是狗屎……” 不对! 如果皇帝动了真怒。 又何必等到秋后? 虽然这年代没有斩立决,但皇帝非要杀人,谁能拦得住? …… 房赢的大脑高速运转。 分析着各种可能。 “二郎,切莫太过担心。” 阎立本凑过来,低声道:“房相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你且先在这里待着,老夫好歹也是刑部侍郎,已交代了狱卒,不会为难你。” “老闫,谢了。” 房赢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时,神色已恢复平静:“我想让你写几句话,交给陛下。” “好!”阎立本立刻点头:“老夫一定带到!” 房赢直视对方,缓缓说道: “望门投止思张俭。” “忍死须臾待杜根!” “我自横刀向天笑。” “去留肝胆两昆仑!”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一首诗 震惊满朝文武 两仪殿上。 君臣还没有散去。 齐王和驸马的处置,暂时告一段落。 可太子的事情,却颇为棘手,所有和击鞠相关人员,全都被带到大殿上审问一遍。 结果却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 有内侍在门外唱道:“刑部侍郎,阎立本,请求觐见——” 李世民道:“宣。” 很快,阎立本进了大殿。 深受圣眷的丹青妙手,一丝不苟的弯腰施礼:“圣人,驸马房遗爱,有话想对您说。” 有话说? 哼!区区几句话,皇帝就能赦免你吗? 垂死挣扎罢了! 阴弘智神色阴毒。 长孙无忌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丝不屑。 李世民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阎卿,房赢想让你带什么话给朕?” 阎立本站直了身子,朗声道: “望门投止思张俭。” “忍死须臾待杜根!” “我自横刀向天笑。” “去留肝胆两昆仑!” 几句诗读完。 两仪殿落针可闻。 所有的文臣大儒如遭雷击,文胆震颤! 诗里提到了两人…… 张俭:东汉末年高平人,因弹劾宦官侯览,被反诬“结党”,被迫逃亡。 杜根:东汉末年定陵人,汉安帝时邓太后摄政、宦官专权,其上书要求太后还政,太后大怒,命人以袋装之而摔死。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被奸臣诬陷! 而后两句诗,意境陡然一转。 “我面对奸邪的屠刀,仰天大笑!” “在时间的长河中,我与前辈们肝胆相照,我们的精神,会像昆仑山一样的浩气长存!” 好家伙。 我直接好家伙。 这分明是一首绝命诗! 与众人想象的不同,房赢压根就没有求饶,而是直接上了一首绝命诗,表达自己的不屈。 “房遗爱!你这个小畜生!” 阴弘智满脸涨红。 感觉就像是吃了一坨屎。 ——显然,房赢诗里的反派,攻讦忠臣义士的奸邪,他阴弘智就占了一席! 再看长孙无忌。 已然面如白纸,神色骇然。 他想的更加深远…… 这诗浩气冲天,必然流传千古! 而后人解析这首诗的时候,必然会研究它的背景,诗人是受了多大的迫害,才能这样视死如归? 可以想象。 伴随着这诗的流传。 他长孙无忌就是个奸邪,遗臭万年! 受到世人唾骂! “俊儿……还真是老夫的好大儿!” 房玄龄神色不变,不动如山。 然而,袖中的拳头却紧紧攥着,微微颤抖,可见大唐首辅的心情之激动。 “陛下!” 国子监祭酒孔颖达站了出来,施礼道:“驸马房遗爱,文骨傲然,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刚说完。 李绩又站了出来:“驸马大才,臣,恳请陛下绕他一命。” 紧接着。 阎立本也施礼道:“驸马诗画双绝,臣请陛下三思。” 魏征更硬气,激动的说道: “陛下!房赢这样的人才,本应成为我大唐肱骨!却因救人而被处死,此乃我大唐之耻!” 不愧是喷中之王。 这话,连带李世民也一同骂了。 接下来。 大臣们一个接着一个站了出来。 文臣出动了大半,武将们全都出列,全都为房赢求情,恳请皇帝收回成命。 放眼整个两仪殿。 黑压压的垂着一片脑袋。 望着这一幕。 长孙无忌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竟有这么多朝臣站房遗爱?这个家伙,何时有了这么大的能量?!” 大殿上,除了他长孙一脉没有动静,几乎所有的中立派,都站出来力挺房赢。 “该死的!这群人都疯了吗?!” 阴弘智气的七窍生烟。 他万万没想到,房赢仅仅用了一首诗,就令群臣失去了理智。 李世民沉默良久。 望着座下大臣,威严的开口: “驸马房遗爱无视皇族,罪不可恕,众卿家不必多言,退朝!” …… 宫外。 苏定方和高三、贾五来到芸娘住处。 贾五望着这熟悉的一砖一瓦,似是勾起了无限回忆,神色木然,表情呆滞。 两天前。 几人还坐在这里,和芸娘吃酒。 小凯高兴的到处乱窜。 也是在这里,他和芸娘定下终身,结束了悲催的单身狗生涯。 然而此时。 家还是这个家。 女主人却已经不在…… “好了,别想了,喝酒!” 苏定方找出酒水,习惯性的拿了四个碗。 等几人端起碗的时候,才意识到,房赢如今人在大牢,没办法与他们喝酒。 “他娘的!” 苏定方骂了一声。 猛然端起酒碗,将房家铺子出产的高度白酒,一饮而尽。 啪! 酒碗重重放在桌上。 苏定方忍不住大声道:“都他吗愣着干嘛?喝啊!房二郎不在,你们就不喝酒了?” 两人这才端起酒碗,默默喝掉。 “圣人,也有他的难处……” 冷酷的高三,今日罕见的多说了几句,“如今五姓七望,门阀遍地,连氏族志,李唐都被排在了第三位。” “所有人都在盯着皇帝。” “二郎对皇子出手,若不被处死,皇室威严何在?山东士族岂不是翻了天?” “到时候,战火再起,百姓流离失所,中原大地又会陷入十八路诸侯的乱战……” 说到这里。 高三再喝一碗酒。 啪的将酒碗放下,眼中布满红丝。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房二郎!他凭什么就该为了这些大义牺牲?!” “行了,你给我打住,小心隔墙有耳。” 苏定方唠叨一声,闷闷的喝酒。 高三却依然神色愤然:“现在好了,齐王滚去了齐州,皇子们都老实了,房二郎被处于死刑,震慑了那些窥探皇族的世家…哈哈哈哈……” 他状若疯癫。 平时冷酷少言,此时像是换了个人。 反观话唠贾五,却沉默的像哑巴,只是一碗一碗的喝酒。 “唉~” 苏定方长叹一声。 索性不去管两个属下。 很快,三人干掉了一坛子高度白酒。 苏定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将横刀放与桌上,摘下腰牌,开始脱衣服。 高三神色一变:“头儿,你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 苏定方一把将官服脱下,狠狠的说道:“连手下小弟都保不住,这活干的憋屈!” “老子不干了!回家种地!” 第二百三十三章 老子不干了回家种地 一听这话。 高三和贾五也站了起来。 “头儿,我也不干了。” 贾五苦笑一声:“都说先有国,后有家,可我连自己的家都保不了,这个兵,不当也罢!” 高三也冷酷说道:“同去!” “胡闹!” 苏定方喝斥道:“我好歹是个中郎将,砸下去还能听个响儿,你们算个屁!也想学老子?” “头儿……” “闭嘴!”苏定方望着下属,面露威严:“你们两个,给我死死钉在百骑司!” 说罢。 他捧起官服,搁上横刀和腰牌。 直接去了玄武门。 在守卫诧异的目光中,一路走向凝阴阁。 这一路,马上吸引了无数侍卫的注意,许多往来的太监宫女,也心生好奇,窃窃私语。 “咦?那不是百骑司的人吗?” “是他,百骑司三大中郎将之一,苏定方。” “他这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据说最近发生一件大事,驸马房遗爱,差点儿把齐王给砍了,被圣人下令处死,那房遗爱就是他的手下。” “所以,苏定方这是要干嘛?” “谁知道呢?去看看。” 不一会儿。 宫中禁军,太监宫女聚集了一大群。 在后面跟随。 都想看看苏定方要干什么。 “臣,苏烈,十五岁随父从军,屡立战功,历经十八路诸侯乱战,看遍世间百态,百姓悲凉,归隐故乡……” 凝阴阁下。 苏定方声音如雷。 “贞观元年,蒙圣人召唤,任匡道府折冲。” “贞观四年,随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李靖大将军,远征颉利可汗,那一战,臣率二百轻骑,端了颉利的牙账!” “臣,乃大唐兵甲!” “不敢忘却初心,不畏生死,冲锋陷战,只望换来大唐一世清平!” “然,天下初定二十余载,权贵骄纵日横,欺男霸女,践踏百姓尊严,每每看到此,臣位卑人轻,心痛万分!” “今日,我苏定方不干了!” “满朝权贵,若谁人不满,大可将我头颅拿去!黄泉路上,我与房遗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岂不快哉!” 说完这些话。 苏定方痛快了。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将手中官物放在地上,转身大踏步离去。 “大胆!” 一名宫中禁卫喝到:“皇宫大内,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说未说完。 锵——! 周围传来一道道兵器出鞘声。 那禁卫转头一看,险些被吓尿。 密密麻麻的百骑,腰上横刀拔出一半,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常威和李青山。 傲然立于百骑之首,目光森然。 …… 神龙殿内。 李世民坐在案几后,批阅奏折。 大太监张阿难,站在身后伺候着,适时的端上一杯热茶。 李世民扭头。 发现张阿难面色如常,不禁问道:“你就不担心,你那个手下爱将?” “大家,您说的可是房遗爱?” 张阿难恭敬说道:“他是您的女婿,半个儿子,您都不担心,老奴有什么担心的?” “你这老货,说的阴阳怪气。”李世民哑然失笑,“不过是让他进了大牢,你就来给朕甩脸子。” “老奴不敢。” 张阿难微微弯了弯腰,揣着手道:“房赢这首诗,赢了人心,他这是给自己造势啊。” “嗯。”李世民手捧茶杯,眯了眯眼睛:“不过,这还不够,朕倒要看看,他能用什么办法脱身。” 就在这时。 一名内侍匆匆进来。 低着头,诚惶诚恐的汇报:“圣人,张将军,百骑司中郎将苏定方,刚才大闹凝阴阁……” 他将事情说了一遍。 “朕知道了,下去吧。” 李世民挥手让内侍退下,看向大太监,叹道:“你这些手下,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张阿难赶紧弯腰道:“老奴御下不严,请圣人赎罪。” “苏定方,具有军神的潜质!” 李世民喝了口茶,望着殿外的天空,目光悠悠:“当初他带着二百人,就能端了颉利可汗的牙账……从那时起,朕便认定,他就是下一个霍去病!” 张阿难愣了下。 他没想到,大唐皇帝李世民,竟对苏烈有如此高的评价。 “大家,灭东突厥之后,苏定方便在中郎将的位置,迟迟没有得到提拔。” 张阿难问出心中长久困惑:“既然您如此看好他,为何将这样的帅才压着?” “这名虎将,是朕留给下一任皇帝的!” 李世民看了大太监一眼:“你在朕身边跟了这么久,连这一点都没猜到吗?” 张阿难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圣人!您春秋鼎盛,怎会有如此心思!” 面对忠心的老奴。 李世民心中一暖,笑道:“人都会死,帝王也不例外,其实,朕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收敛笑容,淡淡吐出几个字: “唐传三代,武代李兴!” 张阿难神色剧变。 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国师曾言,房遗爱乃天选之子,气运加身,必须尽快把他弄出来,让他收了武媚,永镇山河!” 李世民沉吟道:“此事,需顺势而为,若是现在放了他,皇族威信全无,那些士族恐怕会反扑,毕竟,他对齐王出了手。” “齐王?哼!” 张阿难冷哼一声。 此时,大太监放下所有的伪装,以李世民最忠诚的走狗身份,冰冷的说道:“就算房赢真杀了他,又能如何?” “与大唐的千秋万代相比……” “他的性命,不值一提!” 第二百三十四章 嫂嫂为你哭肿了眼 刑部大牢。 房赢躺在铺满干草的榻上。 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小窗那处光亮出神。 “新来的,你犯了什么事?” 忽然,斜对面的牢房内,传出一道阴冷的询问。 房赢扭头看去。 透过铁栏,那声音来处一片昏暗,不远处墙上燃着火把,却只照到方寸之地,牢房内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我在与你说话,为何不答!” 那人砰的砸了下铁栏,怒喝一声。 ……傻比,你算老几?你问我,我就要回答吗,一群快死的人,都懒得跟你计较…房赢扭回头,不说话。 “小子,你狂什么?” 另一边,传来另外一人的声音:“如果换在外面,老子一刀剁了你的狗头!” 紧接着。 又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新来的,你到底什么来头?为何一进来,就占了最好的牢房?” “没错!凭什么你住最好的!” “是啊,还是一人单间,老子这屋里,关了五个人,整天一股子屎味。” “哼!张二狗,这你就羡慕了?告诉你吧,他那边还有窗户!” “什么?还有窗户!” “新来的,你他吗到底是谁!” …… 听着牢房内囚犯们的咒骂。 房赢微微一愣。 这才仔细打量起整座监牢。 这里关的全是死囚。 罪大恶极,居住环境自然恶劣。 相比之下,自己这间牢房,有干草,有桌子,墙上有窗户,还是单间,堪称牢房里的。 怪不得他们会羡慕…… 这时。 有脚步声从通道口传来。 一名狱卒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哎呦!房公子醒了?有人来看您。” 狱卒笑着用上了敬语,打开牢门,将身后的三人请了进来。 借着窗口投进的光亮。 大哥房遗直和吴王李格,面容显现出来。 另外一人,浑身包的严严实实,头戴帷帽,面纱垂下,看不清脸孔。 “你且下去吧。” 李格派头十足,皇子威严尽显,对狱卒丢过去一串铜钱。 “啊!多谢吴王殿下。” 狱卒喜笑颜开,接过赏赐。 干他们这行,常年守在大牢,暗无天日,赚点外快很正常……他只负责犯人不越狱,不负责谁来探监,当然了,探监的人能不能进来,都是狱卒一句话的事。 这就是可操作空间。 “二郎,你还好吗?” 房遗直拉着房赢,语气关切。 “大哥,吴王,你们怎么来了?” 房赢说着,仔细打量最后那人,饶是他目力惊人,也没看清对方的容貌。 “废话!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李格闷闷的说道:“本来程处弼也要来,我没让。” 房遗直也愁眉苦脸:“全家人都很担心你,娘一夜没睡,你嫂嫂的眼都哭肿了。” 啊?端庄秀丽的嫂嫂,这么在意我吗……房赢心中一暖,羞愧道:“大哥,我给家里闯祸了。” “二郎,你做的对!” 房遗直看着自家兄弟,认真的说道:“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若是为兄当时在场,也会一刀劈死那畜生。” 大哥平日有些书呆子气。 可三观却很正。 房赢露出会心的笑容,温声道:“大哥,以后,家里就要靠你了。” “你说什么丧气话!” 房遗直眼睛赤红,想要发火,却硬生生忍了下来,说道:“二郎休要多虑,爹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旁边。 李格转头,望向那个一只沉默的人。 “本王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办到了,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在外面等你。” 说罢。 和房遗直离开牢房。 待两人走后,那人缓缓将帷帽摘掉,刹那间,一张千娇百媚的脸,映入房赢的眼帘。 “诗诗姑娘?” 房赢一下愣住了。 眼前女子,五官精致,眸子黑亮水灵,活色生香。 尤其身处这牢房中。 带着书卷气的花魁娘子,就像烂泥里盛开了一朵莲花,愈加显得高贵美丽,明艳照人。 “嘶……!” 周围纷纷传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囚犯们纷纷趴到铁栏前,直勾勾的盯着那美丽的尤物,眼珠子都不带眨一下。 女人? 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 那新来的到底什么来头?刚进来第一天,就有如此绝色美女找上了门! “二郎……” 诗诗红着眼圈,轻咬下唇:“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奴家都快担心死了…啊……” 话没说完。 她就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房赢二话没说,直接站起来,将她顶在了墙壁上。 “二郎,你要做什么…唔唔唔……” 一张大嘴,将花魁娘子的樱桃小嘴堵上,接下来,就是熟悉而又刺激的长吻。 这一幕。 让整个牢房的犯人都看傻了。 “咕咚……” “咕咚……” 看着那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一群单身狗,传来咽口水的声音,在牢房里异常响亮。 最倒霉的是隔壁。 由于角度问题,看不到这边的场景,急的抓耳挠腮,上蹿下跳。 “嗯……” 花魁娘子的喘气声变大。 隔壁听得都急了,脑袋死死挤在铁栏空隙,无奈还是看不到。 良久之后。 “啵——” 双唇离开。 好似拔出了瓶盖。 花魁娘子满面潮红,美眸水汪汪的,无力的瘫在房赢的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才喘匀了气。 “二郎好坏。” 诗诗扬起小拳头,轻捶男人结实的胸膛:“都到了这般时候,还不忘着欺负奴家。” 房赢笑道:“就算死,老子也做个色鬼。” “不要说!” 诗诗白嫩小手捂住房赢的嘴,仰着小脸道:“莫要说这样的话,不吉利。” “你怎么来了?想我了吗?” 房赢凑近美人儿耳边,嗓音低沉,手开始变得不老实。 “先…先停一下……” 诗诗急忙按住房赢的手,微喘道:“奴家求吴王来探监,是有要事要说。” “无妨,你说你的,不影响。” 充满魔力的手掌,再次游走起来。 “真的有要事。”诗诗急忙凑到房赢耳边,低声道:“您这次出事,全是贵人一手操控!” 房赢瞳孔倏然收缩。 浑身僵硬,手掌停止了移动。 第二百三十五章 公主殿下请自重 沉默了片刻。 房赢沉声道:“你继续说。” “昨日,奴家接到贵人命令,将长孙家的公子长孙冲,迎入了梦春楼,与贵人密会。” “长孙冲?” 房赢眉头一挑。 他没想到,那个强大的神秘教,手居然伸的这么长,连长孙氏都与之暗通款曲。 是长孙一族与其勾结? 还是长孙冲的个人行为? 诗诗接着道:“听到他们交谈,奴家才得知…贵人算准了齐王的秉性,让长孙冲故意拖延时间,让其在城门口,偶遇了那个叫芸娘的女子……” 随着诗诗的诉说。 房赢越听越心惊。 自己的一切,竟无所遁形! 而且,这个计划涉及这么多人,李佑、贾五、芸娘…这么多人的心理和反应,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那张纸条。” “那张共同对付太子的纸条。” “让我生出一种被拉拢的感觉,其实只是在利用我!” “没错,从高阳公主私会辩机开始,他就一直在算计我……他就像一个高明的棋手,落子如神,纵横造势,甚至随手与我暂时联合,一起对太子出手……” “可怕的是,李承乾那边的计划正在施行,他就同时对我出手,杀伐果断!” 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房赢想的脑仁疼,低头俯视怀中的花魁娘子。 还好,经过我的传道授业,小美妞儿赶来通风报信,不然还不知道被人算计了。 踏踏踏…… 有脚步声传来。 狱卒的身影,在通道口出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离着老远。 就传来狱卒讨好的声音。 “公主殿下,您请这边走,牢里光线不好,小心脚底下。” 公主殿下? 两个亲热的男女浑身一僵。 房赢还没反应过来。 怀里就变得空荡荡的…… 诗诗花容失色,就像受惊的兔子,从房赢怀里跳出来,惊恐的躲进了黑暗角落。 像极了被抓奸的小三。 “房公子,又有人来看您了。” 狱卒堆着笑,打开牢门。 身后之人也露出真貌,一袭宫装,精致的面孔,妩媚的风情,浑身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质。 “姑姑?你…你怎么来了?” 房赢瞪大了眼睛。 面前的美艳少妇,正是永嘉公主。 另一边。 永嘉公主见了房赢,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递给狱卒一串铜钱,用平静的口气说道:“劳烦了。” “多谢!多谢公主殿下!” 狱卒受宠若惊,急忙接过赏赐,恭敬的退下。 人家是大唐公主,而且是深受两代帝王宠爱的永嘉公主,就算不给钱,他也得恭恭敬敬的放人进来。 临走时。 狱卒冲房赢抱了抱拳。 那眼神似乎在说:“您不仅是驸马,还是我的财神爷!” 狱卒走后。 再也无人打扰。 “二郎……” 永嘉公主轻声呼唤。 忽然,她就像乳燕归巢,一下子扑到了房赢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 周围,犯人们眼珠子掉了一地。 大家全都长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眼前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又是一个绝色美女! 又是一个老相好! “那个新来的,到底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两大顶级美女的青睐?!” 黑暗中。 诗诗姑娘小手捂着嘴。 美眸瞪的溜圆。 二郎竟和永嘉公主…… 天呐!永嘉公主可是有驸马的,而且她还是高阳公主的亲姑姑! 二郎他…… 竟把姑姑和侄女儿尽收囊中? 关键是,两个女人都是大唐公主,身份尊贵,居然同时甘心委身同一个男人…… 饶是花魁娘子见多识广。 也被震撼的无以复加,大脑凌乱。 “见二郎没事,我就放心了。” 永嘉公主抹着眼泪,柔柔说道:“听闻你被齐王府侍卫围攻,身受重伤,妾身都快被吓死了。” “莫要害怕。”房赢凑近对方晶莹的耳垂,呢喃道:“你的男人有多强,你又不是不知道。” “讨厌!” 永嘉公主面红耳赤,伸出葱白玉手,开始帮房赢宽衣解带。 大牢内。 无数呼吸声骤然沉重。 一个个万年老光棍,眼珠子一动不动,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奔过。 这个新来的太猛了! 竟要在这里上演春宫戏吗? 房赢也大吃一惊:“公主殿下,这里是刑部大牢,万万不可!” 他这么一说。 永嘉公主的动作果然停止了。 “二郎,你…你身上竟这么多伤!” 望着房赢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永嘉公主又哭了出来,冰凉的小手伸出,抚过狰狞的伤口,颤声问: “疼吗?” “没事,死不了。” 房赢笑的很男人味。 这副身体确实非人类。 或许是穿越时,灵魂和身体产生了某些化学反应,两天前的伤口,现在竟然已经结痂。 永嘉公主擦干眼泪,柔柔的问道: “二郎,妾身方才进来时,在门口遇到了吴王与你大哥,他们也是来探望的吗?” “这个……他们是在等人。” “等人?” 永嘉公主疑惑的问道。 明明是轻熟的少妇,此时睁大了美眸,竟露出少女般娇憨,配上美艳的脸蛋,显得又纯又欲。 “咳咳!” 房赢尴尬的轻咳两声,说道:“有劳姑娘出来吧。” 于是。 在永嘉公主惊讶的注视下。 牢房的角落里,人影晃动,花魁娘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牢房里的两个大美女 “你是…诗诗姑娘?” 永嘉公主一下认出了对方。 没办法,平康坊十大花魁名声蜚外。 眼前这位,更是凭借房赢一首《赠诗诗》身价倍涨,长安城中的贵妇名媛们,谁不知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诗诗的画像。 早就被摆在贵妇们的桌上。 书卷气十足的气质,让她们倍感危机。 然而,当听闻诗诗极少露面,只接待房赢一人的时候,豪门太太们集体松了一口气…… “奴家,拜见公主殿下。” 诗诗姑娘一现身,就向永嘉公主行礼。 望着一脸书卷气的诗诗,永嘉公主目露复杂,嗔怪的看了房赢一眼。 唉! 男人有了本事,身边自然不缺红颜知己,我要做的,便是和这些女人处好关系,莫要让二郎下不来台…… 而且,质儿那边,也要抓紧了。 放着眼前的男人不要。 难道还能在终南山当一辈子女冠? “诗诗姑娘,请起。” 永嘉公主拉起诗诗的手,笑道:“以后,你我就是一家人了,莫要如此客气。” 诗诗受宠若惊。 惊喜的瞥了房赢一眼,感激道:“多谢殿下,诗诗以后唯姐姐马首是瞻。” 永嘉公主回应道:“好妹妹。” 卧槽,这就行了? 房赢整个人都蒙了。 没有撕逼,没有吵架,池塘的鱼儿,就这么姐姐妹妹的叫了起来,毫无违和感…… 一个是轻熟懂事的美艳少妇。 一个浑身书卷气的文艺女青年。 两大顶级美女,坐在房赢简陋的床上,让整个房间都变得流光溢彩,灼灼生辉。 “嗯,就是床有些窄。” “不过三人折叠一下,夹心面包,勉强还是可以躺下的。” 房赢大胆想象求证。 充满了美好生活的向往。 然而。 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 狱卒那熟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公主殿下,这边请,房公子就在里面。” 牢房内。 一男两女愣住了。 三双眼睛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惊讶。 又来了一个公主? 我现在只是倔强青铜。 还没到虎躯一震,霸气侧漏的地步,自然也无法引来无数大唐公主竞折腰,能接触到的,也只有…… “糟了!” 房赢脸色一变,低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来人是高阳公主!” “什么?淑儿来了!” 刚才还大妇姿态的永嘉公主,登时慌了。 探监不要紧。 问题是,她这个当姑姑的,没和侄女儿打招呼,偷偷的来探望侄女婿,怎么解释都不通。 “姐姐,我们躲起来!” 诗诗有了一次经验。 拉着永嘉公主,躲在了老地方。 动作之熟练,浑然天成,丝毫不拖泥带水,仿佛做过了无数次消防演练。 很快。 狱卒再次打开牢门。 将身后那道倩影请了进来。 窗外的光线落下,这女子脸蛋娇美明艳,一双美腿格外修长,还真是高阳公主李淑。 就在这时。 侧前方牢房里,忽然传出一声嚎叫。 “我不服——!” 随后,另一边也传来大喊: “我也不服!” 然后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凭什么这么多美女来看他!” “老子在这关了三个月,连只母猪都没见到,凭什么他一来就有!” “你们刑部大牢处事不公!” “我们不服!” …… 狱卒脸色一沉。 拿起腰刀,砰的一下,抽在了铁栏上,发出一声铁器的沉鸣声。 “都给老子闭嘴!” 狱卒大声喝道:“知道这里是谁吗!”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可是房相之子,当朝驸马,阎侍郎亲自打过招呼,要好生款待。” “你们算什么东西?” “也敢不服房公子,你们配吗!” 狱卒嚷嚷完。 顿时没人说话了。 这一层关着的,都是被处以死刑的犯人。 他们有的是江洋大盗,有的是占山为王的山贼,也有采花大盗,在外面,他们无疑是风光的。 可论身份。 和房赢没有可比性。 在大唐,驸马名义上是皇家赘婿。 可唐朝国风彪悍,君王有着强大的自信,李世民连突厥人都敢用,更何况自家驸马? 在这个时代。 驸马是可以掌兵权的。 是真正意义上的皇亲国戚。 放眼整层大牢,拥有这样高贵身份的,只有享受待遇的房赢。 “你教训完了吗?” 高阳公主看着狱卒问道。 “完了,完了。”狱卒秒变笑脸,哈着腰道:“公主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既然完事了,你还不退下。” 高阳公主不耐烦的摆摆手。 狱卒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这就要赶我走?这位美丽绝伦的公主殿下,为何不按套路出牌? 见他发愣。 高阳公主皱了皱眉:“你还有事吗?” “没…没事……” “没事还不快滚!” “那……您先待着,小人先退下了。” 狱卒堆笑着往外走。 临走前,忍不住看了房赢一眼。 目露怜悯。 艹! 他在可怜我! “等一下。” 房赢叫住狱卒,转过头,对高阳公主沉声道:“给钱。” “给钱?” 高阳公主愣了下,随即扬起雪白的下巴,神色傲然:“凭什么?” ……特么的,刁蛮任性,同样是公主,你和你姑姑怎么差别那么大…房赢脸色一黑,沉声道: “这是规矩!” 谁知道。 高阳公主脖子一拧: “什么狗屁规矩?想要本宫出钱?不砍了他的狗头,本宫已经算是开恩了!” 狱卒脸色发白,吓得一缩脖子。 我的妈呀! 钱我不要了行不行? “公主殿下,小人先告退了……” 狱卒战战兢兢的说了一句,转身撒丫子就跑,不肯在这里多呆一分钟。 “哼!” 高阳公主冷哼一声。 就像是打胜了仗的小母鸡。 “咦?不对!” 高阳公主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刚才那些犯人说,有很多美女来看你……” 她盯着房赢,生气的质问:“房赢!你如实招来!除了本宫,还有哪些女人来找过你?!” 第二百三十七章 池塘里的鱼儿碰面了 面对高阳公主的质问。 房赢面色一僵。 ……高阳是骄横,但她不傻…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认为刁蛮公主又傻又白? 一定是那些脑残电视剧。 令我强行降智。 这时,见房赢不说话。 高阳公主美眸圆睁:“房遗爱!你…你真的找了别的女人?” 当喊出这句话的时候。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生出一股委屈,以至于嗓音里藏着一丝哭腔。 如果李格在此。 一定会知道怎么做。 因为此时的女人,全身上下都在说:“快来哄哄我,说点好听的,人家高兴了,随你这么折腾。” 李格会很容易看出这点。 感受女性的隐藏情绪,然后作出相应的手段,是渣男必备的素质之一。 只可惜。 站在高阳公主对面的。 是直男房赢。 只见他脸色一沉,硬杠道:“我朋友来探监,很奇怪吗?秦桧还有三个好友,我就不配有朋友吗?” 高阳公主一愣:“秦桧是谁?” …… 房赢一阵尴尬:“这不重要。” 他扭过头,冲着黑暗处朗声说道:“劳烦二位,出来吧。” 一不做,二不休。 是时候让鱼儿们见见面了。 对了。 还有一尾。 长乐公主李丽质…… 下一刻。 两道窈窕身影,缓缓从牢房的暗角里走出。 “姑……姑姑?” 高阳公主懵了。 眼前的美艳少妇,脸如凝脂,丰腴成熟,不正是永嘉公主李月? 震惊之余。 高阳将视线转到另一人身上,再次惊讶:“你是……诗诗姑娘?” 真正的大妇降临。 永嘉公主和诗诗俏脸涨红。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场面一下寂静下来,空气中的尴尬,浓郁到将牢房挤满。 看着这一幕。 房赢表面平静如水,实际头皮阵阵发麻。 恰在这时。 狱卒噔噔噔跑来。 先对两个公主行礼,然后面向诗诗,堆笑道:“吴王殿下问,您什么时候走?” 哗—— 紧张而又尴尬的气氛,顿时一松。 感谢迪迦! 来的太是时候了。 房赢从心里对李格点了个赞。 花魁娘子也浑身放松,大家闺秀般施了个礼:“两位殿下,奴家先告退了。” 说罢。 随着狱卒往外走。 然而,经过隔壁的时候,狱卒不经意瞥了一眼,立刻停下了脚步,瞪大了眼睛。 只见铁栏的缝隙处。 居然伸出了几个脑袋…… 那几个犯人,也不知被什么吸引,竟拼命将头往外挤,结果硬生生的将头伸出了铁栏。 “你们几人在干什么!” 狱卒大喝一声:“这是刑部大佬,你们难不成想要越狱!” “不敢,不敢。” 犯人们急忙堆笑道:“许久没有见到女人了,我们只想看看那几个小娘子。” 狱卒一听。 吓得脸色苍白。 ……许久没见到女人了,想看看? 看你老母! 那可是大唐公主,其中一个,还是动辄要人脑袋的高阳,你们要找死,可不要连累我。 “滚回去!” 狱卒沉喝一声。 把手掌盖在犯人的脑袋上,狠狠的往里推。 “疼疼疼……” “您小点儿劲儿,脖子都快断了。” “美人儿!我还要看美人儿!” “让小的再看一眼,就一眼……” 刑部大牢。 一片鬼哭狼嚎。 …… 趁着这当口。 永嘉公主也款款告别,匆匆离开。 场面一下寂静下来。 过道外面,狱卒的咒骂声,犯人的求饶声混成一团,牢房内,房赢和李淑沉默着,相对无言。 看着不发一言的房赢。 高阳公主气不不打一处来,大声说道:“见了本宫就哑巴了?刚才是不是和姑姑聊的很开心。” 房赢斜看了她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你……混蛋!” 高阳顿时气的眼圈发红。 她听闻房赢被处于死刑,巴巴的跑来探望,没想到对方是这种态度。 “公主殿下,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房赢淡淡说道:“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是窝囊废吗?正好,我死了,你可以另选一个如意郎君。” “记得这次要擦亮眼睛。” “千万别再找一个和我一样的垃圾。” 这话说完。 高阳公主小脸煞白。 “房遗爱!你这个废物!” 她望着房赢,眼里全是失望:“我本以为你变了,变的会吟诗,变得会作画,变得会吹箫……” “为了一对素不相识的兄妹,你敢对侯大将军动武,同样是这次,你冲冠一怒,对五哥出手…我想说,你做的对!” 她的语气又爱又恨。 第一次面对房赢吐露心声: “虽然你依然粗鄙,不曾温文尔雅,可在我心里,你做的那些事,都是英雄作为。” “可现在呢?” “你就这么坐在这里等死!” “本宫真是瞎了眼,还以为你能有些出息,却没想到……你依然是那个窝囊废!” “那个烂泥扶不墙的窝囊废!!!” 最后这一句。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声音悲愤,夹杂着浓浓的怨恨。 大牢内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一个脑袋被卡到铁栏的男人,轻叹一声:“唉,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狱卒一下被勾起了好奇:“何以见得?” “您没听到吗?那小娘子骂他废物,定是欲求不满。”男人幽幽说道:“也是,三个如狼似虎的女人,铁打的汉子也吃不消……” 狱卒顿时一头黑线。 …… 另一边。 房赢被骂的狗血淋头,却依然沉默。 见他这幅摸样。 高阳公主彻底绝望,厉声叫道:“废物!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说罢。 头也不回的走出牢房。 “李淑这长腿小妞儿,居然真情流露了……这半年来的同居生活,和我睡出感情了吗?” 房赢望着那道倩影,眯了眯眼睛。 “我只有苟在大牢里,才能让所有的人放松警惕,躲起来不丢人,太祖还打过游击呢。” “而且,在太宗皇帝这样的人眼中,谁对他有用,谁就是他亲儿子…很明显,相比于李佑,我的利用价值更大……” “没错,就是价值!” “把自己的价值,展现给大领导看。” “这就是我翻身的机会!” 想到这里。 房赢望着窗外巴掌大的天空,思绪飘扬。 贞观十二年。 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忽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眸瞬间光华大绽,喃喃低语: “秦琼,秦叔宝!” 第二百三十八章 魏王李泰的庆祝 对于长安而言。 寒冷的季节总是来的很快。 人们还未来得及享受秋风的凉爽,空气就乍然变的刺骨。 深秋之夜。 长安城一片寂静冰冷。 魏王府的一处偏厅中,却热火朝天,人声鼎沸,与门外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今夜。 魏王李泰设宴小酌。 来参宴的人不多,总共只有十几人,全是魏王一系的心腹门人,他们围坐在几张矮几之后,虽没有歌姬献舞,丝竹之乐,气氛却十分热烈。 “恭喜魏王,贺喜魏王!” 其中一人举杯,笑着说道:“太子坠马,身患足疾,殿下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嗯?李兄休要胡言……” 李泰端坐于主位,板起脸说道:“太子与我兄弟手足,他身患足疾,本王甚是心痛。” 话虽如此。 眼神中却充满了笑意。 “哎呀,瞧属下这张嘴,该罚。”那人笑着道:“这杯酒,就当给魏王殿下赔罪了。” 说完,就杯中酒干掉。 李泰也遥遥举杯,笑着应了这杯酒。 “殿下,某也敬你一杯!” 又有一人端起酒杯,大声敬酒。 他三十左右的样子,身穿锦袍,腰系玉带,浑身贵气,一看就是出身名门的公子哥。 正是柴令武。 其父柴绍,跟随李渊晋阳起兵,屡立战功,多次击败突厥,灭梁师都,烟凌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其母更不得了。 是鼎鼎大名的平阳公主。 曾率领娘子军,为大唐开疆拓土,也是中国封建史上唯一一个采用军礼殡葬的女子。 见这位敬酒。 李泰不敢怠慢,再次端起酒杯,叹道:“柴兄,看到今日,你是要灌醉我啊!” “哈哈!殿下说的哪里话。” 柴令武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脸颊酡红,大声道:“某已从太医令得知,太子的足疾,已彻底无治愈可能,难道不应该庆祝?” 一听这话。 众人愣了下,继而纷纷露出喜色。 “消息准确吗?” 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沉声发问。 他和柴令武两人,分别紧挨着李泰坐着,显然在这个圈子里,处于核心地位。 他是韦挺。 太常卿、扶风郡开国男。 官不大,爵位不高,出身却很厉害,来自韦氏。 韦氏是大族。 但在唐朝,就出过九个宰相。 出产过宰相的这九支脉派,被称为“韦氏九公房”,一曰西眷,二曰东眷,三曰逍遥公房,四曰郧公房,五曰南皮公房,六曰驸马公房,七曰龙门公房,八曰小逍遥公房,九曰京兆韦氏。 而韦挺。 便来自京兆韦氏逍遥公房。 身上流有两支公房的血脉,是名副其实的世家子弟后人。 此时。 韦挺发问。 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柴令武哈哈一笑:“某敢打包票,太子从此就是一个瘸子,再也无法正常走路了。” 这话一出口。 众人纷纷露出轻松的表情。 李泰叹道:“太子坠马,五弟又被房遗爱捅了一刀,陛下这次可有的忙了。” “殿下不说,我还差点忘了。” 柴令武疑惑道:“房遗爱又是怎么回事?竟然一改往日的窝囊,敢对齐王出手?” “本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泰说道:“这房赢好似忽然变了一个人,英武果断,出口成章,连本王都有些琢磨不透。” “哦?那就有些棘手了。” 柴令武皱了皱眉:“按照计划,只需将房二傻拉拢来,就等于拉拢了房相,反正这小子缺根筋,正好方便掌控……可现在,事情好像脱离了掌控。” 李泰脸色阴沉下来。 他之前拉拢房赢,目的就是让房玄龄被迫站队,绑在他魏王这驾马车上。 然而房赢忽然就变了。 精的跟猴一样,哪里还是那个傻乎乎的,跟着他屁股后面转的大棒槌? “哼!没了房赢又能如何?” 韦挺冷笑一声:“刺杀当朝皇子这种事,是一个正常人能做的事吗?他虽会做几首酸诗,可依然是个脑袋缺根弦的废物!” 众人看了韦挺一眼。 知道他心中的怨恨从哪儿来。 他的女儿。 就是齐王李佑的王妃。 那女人屡次招惹房赢,宗正寺今年都二进宫了,刚陪着李佑发配去了齐州…… “韦叔,何必跟他置气。” 柴令武安慰说:“咱们的目标,一直是他爹房玄龄,至于房遗爱,他算个屁啊。” “老夫就是看他不顺眼!” 韦挺冷哼一声:“齐王虽与太子一条心,可毕竟是我的女婿,那房遗爱差点杀了齐王。” “老夫又岂能容他!”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房玄龄被家暴 “呵呵!韦叔莫急。” 李泰笑道:“房遗爱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柴令武道:“可万一他没事呢?” “柴兄放心,他翻不了身了。”李泰笑着说:“若是圣人放了他,皇室威严何在?” 接着。 他缓缓收敛笑容,眼神深邃。 “若房遗爱真能逃出生天,本王便礼贤下士,将他收入囊中……届时,本王将不再视他为一条狗,而是真正的盟友!” …… 与此同时。 房府。 厅内烛火摇曳。 昏黄的烛光下,宰相房玄龄、主母卢氏、大哥房遗直还有嫂嫂,围在桌几前沉默无言。 老三房遗则被哄去睡觉了。 剩下的一家人,此刻却丝毫没有睡意。 “爹,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房遗直打破沉默,闷闷的说道:“二郎被关在刑部大牢已有半月,马上就要被问斩了。” 闻言。 端庄秀丽的嫂嫂也抬起头。 寄期的望着自家公公,美眸中透着忧心忡忡。 “老夫能有什么办法。” 房玄龄摇了摇头,说道:“这段时间,文武百官不断有人求情,圣人都一直没有松口……” 啪! 话没说完,头上挨了一掌。 房玄龄被拍懵了,随即反应过来,怒视自家婆娘:“你打我作甚?” 以前被骂也就罢了。 这次竟然还动上手了,而且还是当着儿子儿媳妇的面…这让他感到颜面扫地。 “你这个老不死的!” 卢氏破口大骂:“只会坐在这里,当个闷头葫芦,老身打你算轻的了!” “你……”房玄龄气的胡子直抖,“老夫乃大唐宰相,岂容你这般放肆!” 卢氏大声回应:“你还知道自己是宰相?出了事,连自己儿子都捞不回来,这个家要你何用!” 看着斗鸡一样的两人。 房遗直和嫂嫂也都懵了。 大哥有些书呆子气,还遗传了房玄龄的基因,此时已经脸色发白,哪里敢劝架。 嫂嫂也一样。 她只会躲在婆婆的羽翼之下。 遇到事了,战力强悍的卢氏会直接摆平,嫂嫂干的都是僚机的活。 此时。 被卢氏一激。 房玄龄大发肝火,脸红脖子粗的指着卢氏:“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粗鄙!” “姓房的!你胆子肥了?” 卢氏的嗓音一下高了八度:“敢说老身粗鄙?老身现在便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粗鄙!” 她四下扫视一番。 随手抄起了鸡毛掸子。 房玄龄大惊失色。 “停!” 他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圣人的心思,你根本不懂,老夫与你说了也是白说。” 卢氏大怒:“你敢说老身傻?!” 说着。 就要欺身向前。 房玄龄脸色一变,急忙伸出三个手指头:“三天!给老夫三天时间,若二郎还被关着,老夫拼上老命,也会救他出来!” 卢氏停下动作。 盯着房玄龄道:“明天你就去!老身陪着你,不要这身诰命了,也要把二郎弄出来!” “明天?” 房玄龄露出为难之色。 “你去不去?”卢氏再度握紧鸡毛掸子。 “去!明日便去……” 房玄龄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怎么?你想反悔?” “不是!你们听到了吗?”房玄龄脸上一脸凝重:“外面,有人在擂鼓!” 卢氏安静了下来。 几人竖起耳朵,果然听到了鼓声,而且由小及大,延绵不绝。 “这是击鼓传花!” 嫂嫂马上反应过来。 贞观时代,皇帝采用马周建议,长安一百零八坊,坊坊置鼓,击以警众,传递消息。 此时,夜鼓敲响。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房遗直脸色一变:“有人夜闯长安城?!” …… 此时此刻。 皎洁的月光下。 一匹快马,顶着寒冷的夜风,四蹄如飞,驰骋在宽阔无比的朱雀大道。 马鬓迎风飞舞。 马鼻呼出的白气,凝结成霜。 碗口大的铁蹄,踏在光洁的石板上,发出沉闷急促的声音,让人心跳加速。 很快,快马奔到了朱雀门。 一名家将打扮的人,从马背上跳下,快冲几步,“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对着城墙大喊: “圣人,小人有要事禀报!!!” 庄严宏大的朱雀门上。 一束束火把,早已静立在城墙上,每一个火把后面,都站着肃杀的大唐甲士。 守城将士大喝一声:“城下何人!” “吾乃秦琼秦公爷家将!” 那人哭着,发出凄厉的喊叫:“请速速禀报圣人,我家国公爷病重……快不行了!!!” 第二百四十章 夜半鼓声扣宫门 太极宫。 李世民从睡梦中惊醒。 猛然从榻上坐起来,沉重的喘息,大汗淋漓,眼神凌厉中带着空洞,还夹杂着一丝恐慌。 “陛下…怎么起来了?” 身侧,女子慵懒的声音响起。 一条雪白的手臂,从锦被中伸出,像八爪鱼一样,缠在李世民的身上。 李世民定了定神。 眼中的焦距迅速聚拢,思维回归,随口应道:“没事,朕只是忽然醒了。” 闻言,女子也坐了起来。 她秀发散乱在肩上,睡眼朦胧,容貌绝美,随着起身的动作,身上锦被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柔腻。 “陛下…是不是又想了?” 女子咬着嘴唇,撒娇道:“昨晚陛下神勇,折腾的妾身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很懂很浪。 李世民心头再次火热。 阴妃入宫已有十几年,可依然备受宠爱,尤其是当下…她的儿子齐王李佑,被强制去齐州就藩…… 倍感危机的阴妃。 愈加乖巧的讨好李世民。 昨晚,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花样百出,让李世民感受到了醉仙欲死。 此时见李世民眼神炙热。 阴妃又哪里不懂男人的心思,正要有所动作,忽然,密集的夜鼓骤然响起,传遍太极宫。 “这是…有人夜闯长安城!” 李世民听懂了鼓语。 眼眸瞬间清明,欲望宛如潮水般退去,重新化为威严的大唐帝王。 “来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李世民对着殿外发出命令。 然而,殿门推开,进来的不是值守的太监,而是大内总管,左监门将军张阿难。 “启禀陛下。” 张阿难俯身汇报:“是翼国公府上的家将,跑来报信……秦琼病重,恐怕快要不行了!” 砰! 床帏猛然掀开。 李世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传令,房玄龄、长孙无忌、李靖、李绩、尉迟恭……” 说出一连串的名字后,李世民沉声道:“以上朝臣,速速赶往翼国公府!” 顿了一下,他接着补充: “授权程咬金,让他接手长安城防,节制诸军,如遇紧急之事,可先斩后奏!” …… 片刻后。 太极宫宫门大开。 李世民身披大氅,一马当先,身后跟着诸多宫中禁卫,从宫门飞驰电掣的穿过。 紧接着。 一扇扇朱门打开。 大唐最顶级的一波权贵,或骑马,或乘轿,身后跟着一队队家将扈从,飞快的在大道上行走。 从上方鸟瞰。 整个长安城就像活过来一样。 一条条火龙,在一百零八坊蜿蜒游走,与天上的银河交相辉映,煞是壮观。 …… 李世民走到半路。 迎面遇上了房玄龄。 “陛下!” 房玄龄远远的招呼。 晚睡有晚睡的好处,他听到擂鼓声,就在家门口整装待发,宫里传令人一到,便骑着马出发了。 “玄龄,跟上来!” 李世民大喊一声。 带着冗长的禁军骑兵,以高明的骑术,完美的画了一个弧度。 一路上。 不断有人加入。 很快,这只队伍越来越庞大,诸多文臣武将,拱卫着李世民赶往翼国公府。 临近国公府。 此处早已灯火通明。 不断有权贵大佬到来,下马离轿,匆匆进入大门。 守门的家将见李世民亲临,急忙弯腰施礼:“参见圣人!” “速速带朕去见叔宝!” 李世民大吼一声,跳下马来,快步踏进了府门。 …… 长安城。 秘宅。 昂贵的香榻上。 两个温香软玉的女子,倏然同时睁眼,被外面的鼓声惊醒。 李丽质一下坐了起来。 她睡眠浅,听到嘈杂的鼓声,清冷的眸子中,再无一丝睡意,坐在榻上,仔细侧耳倾听。 “质儿…怎么了?” 永嘉公主也坐了起来,揉着眼睛问:“外面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喧闹。” 说着。 美艳的少妇打了个哈欠。 青丝慵懒散乱,衣扣半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娇艳欲滴,摄人心魄。 “姑姑,出事了。” 长乐公主李丽质脸色凝重:“定是有人夜闯长安城,巡夜的武侯才会鸣鼓示警。” “什么?” 永嘉公主睡意全无,美眸中露出惊讶:“何人竟如此大胆?宵禁夜奔可是大罪。” “不知道,去看看!” 李丽质一掀被子,从榻上走下来。 清冷的月色下,她的身段一下凸显出现,白色里衣难掩高挑身材,细腰翘臀,气质高冷。 月光如水。 李丽质美的惊心动魄。 “质儿,等等,我也去。” 永嘉公主下了床,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秘宅没有丫鬟,两人迅速收拾完毕,穿过小巷,来到了大街上,不由愣了。 本应宵禁的长安街,喧嚣不已。 一队队人马,手持火把,在大道上狂奔,看样子,都是往同一方向汇集。 这时,一支鲜衣怒马的队伍奔来。 领头正是太子李承乾,吴王李恪、高阳公主等几个皇子公主跟在后面,最后方,还缀着一辆豪华马车,显然里面是魏王李泰。 “姑姑,长乐!” 李承乾一把马缰绳,停了下来。 他足疾康复无望,此时坐在马上倒也看不出来,皇胄金贵,形象英俊威武。 “乾儿,这是发生了何事?” 永嘉公主仰起头问道。 “姑姑莫非还不知道?”李承乾沉声道:“翼国公病重,好像快撑不住了。” “什么?!” 永嘉公主和李丽质大吃一惊。 李承乾道:“陛下已传令朝中重臣,全都赶往翼国公府,姑姑,阿妹,你们也跟上来吧。” 永嘉公主和李丽质对视一眼。 马上找侍卫要了两匹快马,汇入了李承乾的队伍。 看着这一幕。 高阳公主咬了咬红嘴唇,眸光复杂:“姑姑和阿姐,她们是从哪里出来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这病治不了 到了国公府。 李承乾几人被安排在前厅。 秦琼所在的后院,现在挤满了大唐顶级权贵,有那些爷爷叔叔辈的在,李承乾等人只能等着。 不一会儿。 李世民从后院出来。 身后,跟着房玄龄、李靖等一群大佬,快步走进了前厅。 皇子公主们赶紧站起来,集体施礼:“参加陛下。” “你们也来了。”李世民眉头紧锁,挥了挥手:“都坐下吧。” “圣人,秦叔他怎么样了?” 李承乾赶紧上前询问。 在这种场合,能挑头的只能是太子,李泰和李恪都没有资格。 “唉~”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孙道长正在里面诊治,不能被人打扰,朕便先出来了。” 孙道长? 几人眉头一挑。 “圣人,你是说……孙道长?”李泰颤声问道:“给秦叔诊治的,可是孙思邈孙老神仙?” 李世民点了点头:“正是。” 皇子公主们低声惊呼。 孙思邈的大名,谁人不知? 这位活了九十多岁的老神仙,不仅医术出神入化,而且医德高尚,不分“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皆一视同仁。 所著《千金方》,被誉为医学圣典。 当今圣人,屡次授予其爵位,均被其拒绝,仍回到乡间为民医病,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被誉为“药王”。 “秦叔这次有救了!” 吴王李恪激动的低呼:“孙神医出手,秦叔的病必然可以药到病除!” 一旁的皇子公主们,也纷纷附和。 李承乾和李泰全都面露愠色,显然是觉得,李恪的插话,抢了他们的风头。 李世民将一切尽收眼底。 心中冷哼一声,感到无比的烦躁,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儿子们还在争宠! 不一会儿。 脚步声传来。 一名道人出现在门口。 “孙道长……” 李世民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 他身为大唐国君,能做出这个举动,一半是因为秦琼,一半是出于对来人的尊重。 “道长,叔宝的病如何了?” 李世民颇为小心的问道。 “唉~不妙啊!” 孙思邈摇了摇头。 九十多岁的老道士,身着朴素,气色抖擞,显然对于道家养生有着极高的造诣。 “翼国公气血两亏,非药石可医。” 孙思邈惋惜道:“贫道已经尽力了,请陛下通知他的家人……准备后事吧!” 此话一出。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他们以为,孙思邈一出手,必定可以治好秦琼,没想到等来的确实这样一个结果。 “怎…怎会如此……” 李世民双目逐渐赤红,双拳紧紧的握着,心中的悲痛无以复加。 其他人也都失魂落魄。 永嘉公主手捂樱唇,眼泪夺眶而出。 李丽质和高阳公主眼圈泛红,还有的幼小公主,直接哭出了声。 秦琼义薄云天。 对他们这些皇子公主非常宽厚,如今突闻噩耗,他们全都如遭雷击。 房玄龄和李靖等文武大臣。 也沉默的站在原地。 大厅内一片寂静,一股悲伤在空气中蔓延,侵蚀着每一个人心灵。 “道长,连你都没办法吗?” 李世民红着眼道:“千年人参,百年首乌…你需要何等药材,朕全都给你拿来,能否救叔宝一命!” “陛下,非是贫道不救……” 孙思邈解释道:“血液为人之本,命之源…血枯,则肝肾两伤,精、气、血俱虚,秦公爷失了命源,无论滋补多少人参,都无济于事。” 停顿了一下。 他接着说道:“贫道听闻,翼国公年轻时冲阵太猛,前后加起来血流几斛,今日之果,便是当时之因。” “什……什么!” 李世民双目圆睁。 他忽然感到眼前阵阵发黑,头晕目眩,身体不由摇晃起来。 “陛下!” “圣人!” 众人顿时大惊。 身边,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齐齐出手,将李世民的身体扶住,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房玄龄扭头急声喊道:“孙道长!快来看看圣人!” 孙思邈上前一步。 伸出手指,对李世民身上的穴位轻轻一点,下一秒,李世民悠悠醒了过来。 “叔宝!都是朕的错啊……” 李世民大吼一声,不断哽咽。 “卿乃天纵神将,拳毙惊马!” “每次随朕征伐,敌有骁将耀兵,出入来去,朕必会令你取之,跃马负枪而进,必刺于万众之中!” “你每每负伤而归,血流如注,朕还夸赞你有万夫莫敌之勇……如今看来,我真是糊涂啊!” “若是我不让你冲锋凿阵,你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堂堂大唐国君。 面对生死都镇定如山。 此时却悲痛欲绝,长泪满襟。 “陛下,节哀。” 房玄龄红着眼眶劝慰。 大厅内,其余人也面色悲痛……当年,大家都是一起打江山的袍泽,如今秦琼才五十多岁,就要先一步离去,这让众人一时都难以接受。 好半天。 李世民才缓过劲儿来。 被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搀着,无力的坐在了胡椅上。 皇帝这副样子。 得有人站住来主持大局。 房玄龄作为群臣之首,当仁不让。 然而,长孙无忌却抢先一步站了出来,沉声问道:“敢问道长,叔宝还有多少时日?” 房玄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孙思邈抚须回答道:“贫道用银针刺穴,吊着秦公爷的命,不过,也只能维持一夜的时间。” 竟然,只有一夜的时间…… 众人心头一颤。 大厅内的悲伤逆流成河。 此时。 孙思邈扫视一圈,问道:“敢问,哪位是房遗爱?” 他这么一问。 众人全都抬起了头。 秦琼濒死,你不想着救人,竟然还在问不相干的人……怎么着?房遗爱来了,就能治好秦公爷吗? 一片沉寂中。 房玄龄站了出来:“孙道长,房遗爱正是犬子,不知道长找他,所为何事?” “原来是房家的公子。” 孙思邈拱了拱手:“刚才秦公爷发话,要见令公子最后一面。” 话音落下。 众人面色怪异。 孙思邈察言观色,不由问道:“房相,莫非令公子不在长安?” “这个…倒也不是……” 房玄龄语塞,扭头看向了李世民。 其他人也纷纷望向皇帝。 ……如今房遗爱还被关在大牢,作为死囚即将问斩,秦琼却要见他,怎么办?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说道: “叔宝乃我之手足,不管提什么要求,只要能办到的,朕都会答应……” “来人,将房赢唤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快去请房家二郎 “我去!” 李恪主动请缨。 拿了令牌,急匆匆的出了门。 出了国公府,发现门口堆着一群人,全是长安城的官二代。 见李恪出现。 众人纷纷看来,眼里充满羡慕。 ……今夜权贵大佬云集,皇子公主仗着皇家身份,还能在前厅候着,眼前这些二代目,却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众目睽睽之下。 李恪一跃上了高头骏马,动作行云流水,潇洒之极。 “齐王!” 一个黑铁塔从人群里摆手。 正是程咬金家的老三,房赢的合伙人之一,程处弼。 李恪眼前一亮:“程三郎,过来!” 程处弼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问道:“秦公爷怎么样了?你这是去作甚?” “走!路上说!” 渣男坐在马上,相貌英俊,显得身姿神武:“奉圣人令,秦公爷要见房遗爱,你随我一起去请人。” 秦琼要见房遗爱? 官二代们纷纷震惊。 他们已经得知,秦琼命不久矣,在这个紧要关头,他要见的都是大唐顶级权贵啊…… 房遗爱何德何能? 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面子! 人群中。 长孙冲面色阴沉。 “该死的!秦公真是瞎了眼,竟然为何要点名房遗爱,本公子才是长安第一才俊!” 他不明白。 房赢都成了死囚,居然还能出风头。 “吴王等等俺!” 程处弼正闲的蛋疼,一听来活了,大喊一声,翻身上马。 两匹快马随即扬长而去。 好羡慕啊!好想也有些事做,那样会显得我很重要……官二代们盯着二人的背影,心里酸酸的。 很快。 李恪两人到了刑部大牢。 “吴王?还有……程三郎?” 狱卒吃惊的站了起来。 李恪他自然认识,自从房赢关进来,他便是这里的常客,每次都赏赐颇丰,属于财神爷一号。 程处弼也不陌生。 长安城一霸,鬼见愁。 李恪怕他惹事,一直压着不让来,今天,还是程三爷头一遭到此。 “圣人有令,要见房二郎。” 李恪拿出令牌,在狱卒眼前晃了晃,抬腿就往里走。 “啊!吴王殿下……” 狱卒赶忙凑过来,面色踌躇。 李格见对方似是拦着去路,微微皱眉:“怎么?你们刑部大牢不想放人?” “误会,误会啊!” 狱卒堆笑道:“陛下有令,小人岂敢不从,要不然您二位先等会……” “等你先人!” 程处弼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大吼一声,张开巨掌,将狱卒扒拉到了一边。 “哼!敢阻拦某家去路。” 程处弼遗传了混世魔王基因,瞪着牛眼叫道:“若不是着急见我兄弟,俺定要拆了你这鸟笼!” 狱卒吓得瑟瑟发抖。 供祖宗似得,引二人进了牢房。 一路走来,两侧牢中的犯人全都沉默着,盯着三人的身影,眼神幽怨。 李格也没有多想。 见到房赢后,一脸喜色的道:“二郎,我来接你出去……” 话未说完。 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房赢仰面坐在榻上,神色陶醉,腿上盖着一张大毯子,毯子鼓鼓囊囊,似乎在微微起伏。 听到李格说话。 那毯子一下停了下来。 “咦?” 李格眉头一挑,联想到自己的过往,英俊的脸上神色古怪。 另一边。 房赢看见眼前三人,有些吃惊:“吴王殿下?程三郎?你们怎么来了?” “房二,你竟如此弱不禁风。” 程处弼瓮声瓮气的说:“还未到寒冬腊月,你怎地就披了如此厚的毯子?你不嫌热吗?” “这个……” 房赢沉默半天,憋出几个字:“我伤势未好,有些畏寒。” 编,接着编……李恪有皇命在身,快速说明来由:“翼国公病重,想见你最后一面,陛下让我来接你出去。” 房赢的瞳孔微缩。 该来的,还是来了吗? 苟这在大牢半月有余,所有的人都认为我完了,现在,终于等到了扭转局面的机会…… “房二,快些随我们走!” 程处弼急性子,一把将毯子掀开,便要拉房赢。 然而下一秒。 黑铁塔吓得往后蹦去,一窜三尺高:“哎呦!我的个娘咧……” 一个窈窕的身影。 瞬间暴露在几人眼前。 第二百四十三章 给花魁娘子检查身体 “吓死俺了。” 程处弼擦了擦冷汗,心有余悸:“房二,你咋还藏着个小娘子?” 果然不出本王所料,呵呵!不过,这都是本王玩剩下的花活……李恪心中了然,可下一秒再次愣住,脱口而出: “诗诗姑娘?” 那女子跪在房赢身前,抬起头。 她面若桃花,眼睛水汪汪的,好像还哭过,唇脂微微凌乱,脸色酡红。 不是花魁娘子,还是哪个? 李格心中恍然大悟。 怪不得,刚才狱卒想拦不敢拦,满脸纠结,原来是帮房赢把风呢。 完了,财神爷二号暴露了……狱卒捂着脸,暗自为锐减的外快哭泣。 “诗诗姑娘?” 程处弼傻傻的问道:“你躲在房二郎这里,在做什么?” 诗诗羞涩的低下头。 轻轻干咳了几声。 房赢头皮发麻,急忙道:“诗诗姑娘身体不适,我在给她做核酸……” 程处弼扭头问李恪:“房二说的什么意思?” 渣男面色僵硬。 再一次发现,自己与房赢相比,竟然输在了知识面上。 “好了,那不是重点。” 房赢站起身,随手将工具深藏,一脸正义:“我和程三郎即刻启程,去见秦公爷……至于李兄,请你去帮我准备几样东西。” 李恪微微一愣。 他不明白,房赢为何要让他去做别的,眼下,还有什么事比见秦琼更重要吗? 李格点了点头:“你说。” 房赢认真的说道:“我需要晒干的羊肠子,打酒用的漏斗,医者用的中空银针,高度烈酒……” 房赢和程处弼。 骑着快马到了翼国公府。 程处弼护法结束,留在门口。 在一众官二代羡慕的目光中,房赢甩掉缰绳,大踏步进了国公府大门。 人群中。 长孙冲阴冷的看着房赢的背影。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 “等见完了秦国公,你还得滚回你的死牢,洗干净了脖子,等着秋后问斩!” 房赢由人领着,到了后院。 几个月不见。 秦琼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熊皮毛毡,面色枯黄,显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床榻边。 秦夫人抹着眼泪。 幼子秦怀道立于一旁,少年眉眼英朗,神似秦琼,只是多了许多稚嫩和青涩。 见房赢进来。 秦琼眼神迸发出光彩:“二郎……” “秦叔叔!” 房赢赶紧俯下身,温声道:“我来了,您躺着别动。” “你小子,好样的。” 秦琼虚弱的笑了笑:“上一次,你对侯君集出手的时候,老夫便看你顺眼,这一次,你也没让老夫失望。” “秦叔别夸了。”房赢低下头:“齐王府高手如云,小子拼劲了全力,依然没能救下那对母子。” “这不怪你……” 秦琼摇了摇头,虚弱说道:“可惜,这次对方不是侯君集,而是齐王,老夫就算死谏,也无法改变陛下心意。” 看着面含愧疚的老人。 房赢心中有暖流流淌……都到了临死边缘,还想着后辈的安危,秦琼为人,果然义薄云天! “秦叔,快别这么说。” 房赢说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都是命中的劫数,不过我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一样会出手。” “好!好!大唐有你,很好!” 秦琼眼神有些涣散:“你一副门神画,将老夫封神,这个人情,老夫要下辈子还你了。” “老夫,要去找那些老伙计了……” 一见这情况。 秦夫人和秦怀道大急,扑来上哭着叫喊。 “老爷!” “爹!” 秦琼却仿佛听不到。 他双眸逐渐暗淡,望着苍穹,好似在追忆往昔,嘴唇翕动:“大唐,大唐……” 房赢呆立在床榻旁。 感觉心灵仿佛被洪水冲击。 这就是大唐? 这就是贞观时期的唐人? ……这些文臣武将,千古风流人物,心中到底有多大的执念,直到临死,还不忘这辉煌的盛世…… “穿越以来。” “我一直在算计命运。” “同时,还带着穿越者的上帝视角,犹如一名过客,冷眼旁观这煌煌盛世,游戏人间。” “可现在,我想做点什么……” 房赢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是算计,可现在,他想真心实意的救一次秦琼,不为别的,就为了心中这一口浩然气。 “那么,一切就从现在开始吧!” 房赢攥紧拳头,暗下决心。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太子你脑袋被驴踢了 秦府乱成了一锅粥。 孙思邈匆忙赶来,紧急救治秦琼。 包括秦夫人和秦怀道在内,所有的人都被赶到了前厅,焦灼的等待结果。 秦府大厅气氛凝重。 一道道视线,落在房赢的身上。 房赢同样在观察四周。 李世民、自家老爹、长孙无忌、李靖、李绩……好家伙!朝堂上的顶级大佬全到了。 还有美艳听话的永嘉公主。 长乐公主李丽质,依然那么清冷。 皇子皇女中,高阳公主的腿格外修长,也最为刁蛮,时刻保持着小母牛立墙根——牛比朝天。 “房遗爱!” 李承乾忽然大喝一声,怒视着房赢质问:“你,对秦国公做了什么!” 这一声怒喝。 让在场的人眉头一跳。 ……房遗爱不是太子的人,之前他和魏王走的很近,这半年来却和又和吴王搅和到了一起。 这家伙是哪一派的? 他的行为,是房相授意的吗? 太子的一句话,让老狐狸们的心思百转千回,企图从中推测出更多的信息。 此时。 感受到李承乾的恶意。 房赢微微皱眉:“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本宫就知道你会装傻。” 李承乾望着房赢,语气咄咄逼人:“我且问你,为何秦公国之前还好好的,见了你一面,便忽然撑不住了?” 所以,这种锅也要让我来背?李承乾,你这个不要脸的受儿…房赢扫视一圈,发现对方真的引流成功。 在场不少人眉头皱起。 显然,本来没有这个心思的大佬们,也纷纷面露猜疑,看向房赢的目光,一下变得不善。 好吧,既然你不留情面,就没必要惯着你了…于是房赢直视李承乾,淡淡开口: “你的脑袋,被驴踢了吗?” 大厅瞬间陷入寂静。 达官显贵们吃惊的望着房赢。 李世民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承乾也愣住了,显然也想到,房赢竟如此大胆,敢当众对着自己出言不逊。 “房遗爱!你放肆!”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涨红:“本宫乃是大唐储君,你敢如此对本宫说话!你这是以下犯上!” “李承乾,你少跟我来这套。” 房赢嗤笑一声:“我在跟你说事儿,你却跟我扯身份,扯地位,有意思吗?” 说着,他脸上露出不屑。 “再说了,在一个死囚眼里,你这个太子身份,又有多少震慑力呢?” “房遗爱!你……” 李承乾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自从成为东宫之主,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房赢的所为,简直把他气的快要爆炸。 而且他还不能把房赢怎么样。 人家都快被砍头了,死都不怕,还会怕你一个东宫太子? “有事儿,咱们就说事儿,别上来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房赢扫视一圈,朗声说道:“秦叔和我见面的全过程,秦家人就在旁边,如果我对秦叔不利,他们会放过我吗?” 说到这里。 他看向对面,目光平和:“秦夫人,怀道,你们说,我说的对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秦夫人抹着眼泪,说道:“房二郎没错,他不仅没对我家老爷不利,还对我秦家恩重如山。” 群臣心中俱震。 ……恩重如山? 这四个字,太有分量了! 是因为那门神画吗? 怪不得,满城青年才俊,唯有房赢被秦琼召唤,原来是因为这一层缘故…… 那所谓陷害,便是无稽之谈了! 众人心中明悟。 李承乾却一脸铁青。 秦夫人的话,狠狠的打了他的脸,让他在大唐权贵面前,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小丑。 “我家老爷重义,房二郎为了一对平民母子,不惜以下犯上,老爷打心里佩服的很,如今二郎被处于死刑,他却毫无办法……” 说到这里。 秦夫人眼中涌出泪水,哭道:“他这是心怀愧疚,才一口气儿没上来……” 秦夫人的哽咽声。 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 众人垂下头,眼眶湿润。 秦琼义勇双全,世人皆知! 房赢对秦家有恩,如今秦琼眼睁睁看着他受死,却毫无办法……这对于秦琼而言,显然是一种折磨。 这时,孙思邈走了进来。 李世民急忙站起来问:“道长,叔宝怎么样了?” “病情,已经暂时稳定住了。” 孙思邈神色有些疲惫,显然为了救治秦琼,耗费了大量精力。 他喘了口气,交待道: “秦公爷的情绪,千万不能再有波动,否则,贫道也无力回天。” 李世民长出一口气,感激道: “多谢孙道长。” …… 孙道长? 看着眼前的老道士。 房赢心头一跳,抱拳施礼道:“敢问道长,可是药王孙思邈?” “药…药王?” 孙思邈愣了下,赶紧摆手道:“贫道只是山中一野鹤,药王的称号,贫道万万不敢当。” 卧槽!还真是孙思邈? 又一个唐朝的传奇人物! 别的不说,仅仅一个《千金方》,便足以让他千古留名……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临床医学百科全书。 此外,他还有诸多第一! 第一个倡导建立妇科、儿科。 第一个麻风病专家。 首用胎盘粉治病。 第一个创立“阿是穴”。 第一个发明导尿术。 …… 总共二十四项第一,开创了中国医药学史上的先河。 “抱歉,是小子唐突了。” 房赢赶紧俯身道歉。 他刚才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在这个时代,孙思邈还没有“药王”称号……到了宋代,他被皇室敕封为“妙应真人”,明清时期,才被尊为“药王”。 “你就是房家二郎?” 孙思邈看着房赢,眼神明亮:“终南山的那场辩道大会,很不错,可惜,贫道外出云游,没能赶上。” “道长谬赞了。”房赢笑道:“千百年后,没人会记得那场佛道之争,反而会记得您云游四方,为万民治病。” “千百年后?” 孙思邈愣了下,笑着摇摇头:“沧海桑田,星转斗移,千百年后,谁会记得贫道这一介凡人。” 大哥你太谦虚了! 在后世的网文小说里,每当神医觉醒的时候,你都想不到,你的出镜率有多高……房赢想到这里,挺了挺胸膛,默念道:“神医们,我要在你们祖宗面前装逼了!” 他望着孙思邈,话题一转。 “道长,秦叔的病,我能治!” 第二百四十五章 秦琼的病我能治 一语惊人。 整个大厅的空气都凝结了。 看着房赢认真的表情,所有的人都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傻子。 永嘉公主满脸担忧。 高阳公主羞愤不已,心里再次绝望。 “房二郎,此言当真?” 一直没说话的长孙无忌,终于站了出来,盯着房赢道:“叔宝的病,连孙老神仙都没办法,你说你能治?” 房玄龄脸色微变。 心说糟了! 长孙无忌这个段位的人,从不轻易出手,他既然发声,就代表着找准了房赢的死穴。 “房二郎,切莫犯糊涂。” 孙思邈劝道:“贫道理解你救人心切,可秦公爷已病入膏肓,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呵呵呵……” 李承乾也讥笑道:“房遗爱,人人都说你转了性子,出口成章,文思敏捷,依本宫看来,你依然是那个大棒槌!” 特么你也来凑热闹?你算个得儿…房赢看了他一眼,回敬道:“半个月前,李佑也是这么说的。” 话里透着浓浓的威胁。 李佑这么说过,差点被我弄死,你还敢这么说?你是不是也要找死? 李承乾的讥笑一下凝在脸上,大怒:“房遗爱,你竟然威胁本宫!” “够了!” 秦夫人忽然大喝一声。 众人吓了一跳,发现平素低眉顺眼的秦夫人,此时怒目圆睁,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势。 “诸位!这里是秦府!” 秦夫人扫视一圈,悲愤道:“若是你们再在此喧哗,打扰我家老爷最后一程,休怪老身无礼!” 场面一下安静下来。 长孙无忌神色阴沉。 李承乾脸色难看的要死。 一个快要死了丈夫的女人,无疑是最可怕的,谁招惹秦夫人,她就和谁拼命。 秦夫人的视线望向房赢,目光变得平和:“二郎,你真的有办法?” “他有什么办法?”李承乾忍不住插话:“秦夫人,你别信他,房遗爱半本医书都没看过,怎么可能会治病?!” 房赢淡淡瞥了他一眼:“要不然,你来?” “我……” 李承乾脸色涨红,顿时语塞。 “你行你上,不行就别哔哔。” 房赢不客气的说了一句,扭头问道:“秦夫人,秦叔是不是经常头痛、头晕、失眠?” 秦夫人一愣:“没错。” “秦叔还经常呼吸急促、气短,耳鸣、畏寒、浑身无力,容易疲劳,甚至在安静状态下,也会恶心、腹胀、食欲减少……” 秦夫人面露惊讶:“二郎怎会知道?” 房赢接着说:“每当夏季和冬季,秦叔的这些状况会更加严重,春秋时节,则会大大减缓,有一种舒畅的感觉。” “如今临近冬季。” “他的病情再次加重,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之前已经出现了数次昏厥。” 秦夫人终于变了脸色。 她发现房赢说的一字不差。 孙思邈也愣了:“房二郎,你连把脉都没做,便知道了这些病状?” 因为我会白嫖啊……房赢沉吟道:“这是重度贫血的症状,并且随着身体的衰老,秦叔体内干细胞已经失去了造血功能。” 听着这话。 大唐君臣陷入了沉思。 在这个年代,知识是被垄断的,就算是尉迟恭这样的粗鄙武将,也是读过书的。 可现在。 一屋子知识分子,绞尽脑汁,愣是想不出书上还有这样的记载。 “贫血?” 孙思邈也目瞪口呆,他第一次发现,还有自己没听过的医学名词,不禁问道:“干细胞又是何物?” “这个问题不重要。” 房赢说道:“重要的是,现在秦叔需要输血,因为,无论是药补还是食补,都无法立刻见效。” “输血?”孙思邈眼神明亮:“你的意思是,要将别人的血,转移到秦公爷的身体中?” 房赢点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大厅内。 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血是人是本,命之源,将自身鲜血转移他人……这显然就是借命啊! “房二郎,这就是你的办法?” 长孙无忌看着房赢,冷冷的开口:“借命之法,阴险歹毒,你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是何居心!” 他这么一说。 引来旁人阵阵附和。 “没错!这是邪术啊!” “古往今来,哪有通过借命医治病人的?简直闻所未闻,滑天下之大稽。” “借命之术,有违天和,房遗爱,你这是要陷秦公于不义!” “房二,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 一时间。 房赢被千夫所指。 第二百四十六章 借命之术 在场的人。 唯有寥寥数人若有所思。 嘈杂声渐歇。 李世民忽然站了起来,目光看向孙思邈:“道长,房赢所说的法子,是否可行?” 长孙无忌脸色一变:“陛下……” “无忌莫要说话。”李世民摆了摆手,再次问道:“孙道长,请放心直言。” 孙思邈眯了眯眼睛:“贫道刚才仔细思索,这法子,可是试试!” “好!” 李世民得到药王肯定,望向秦夫人:“嫂嫂,我想为二哥借命,你意下如何?” “全由圣上做主。”秦夫人语气决绝:“我家老爷有一丝活命的机会,老身都不会放弃!” 满屋权贵都傻了。 这就决定了?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决定了? 从房赢提出救治方案,到拍板决定,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啊! 一群人还在懵逼中。 吴王李恪匆忙进了屋,大声道:“二郎,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齐全了。” 嘶…… 他来之前,便早有准备?! 众人看向房赢的目光,一下不一样了……做事有目的,有步骤,而且有条不紊,这个以前的傻小子,现在竟变得如此优秀? “好了,现在开始选人吧。” 房赢扫视四周,淡淡开口:“诸位决定了吗?抽谁的血?” 目光所及之处。 满屋权贵纷纷变了脸色。 开玩笑。 这又不是借钱,不还也没关系。 这可是借命啊! “呵呵!刚才不是挺能咋呼的吗?怎么这会儿反倒怂了?” 房赢冷笑一声,将目光投在李承乾身上:“说你呢,太子殿下。” 李承乾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差点儿原地跳起来。 “房二!你你你……” 他指着房赢,又惊又怒。 “怎么?太子殿下不愿意?”房赢抬了下眼皮子。 “不…不是。” 李承乾败下阵来,磕磕巴巴的说:“本宫,还…还没有做好准备……” “那你先准备着。” 房赢随口说道:“给你一炷香时间,然后我开始抽你的血!” 李承乾顿时面如土色。 房赢又看向了长孙无忌,认真的问道:“司空,您应该准备好了吧?” 长孙无忌勃然变色。 该死! 这小子是故意的! 位高权重的大佬,第一次发现,一个后辈竟然如此难缠。 “司空为何不说话?” 房赢眨了眨眼睛,继续道德绑架:“秦叔与你情同手足,同殿为臣,连这点儿事,你都不肯帮吗?” 长孙无忌脸色更加难看。 旁边,房玄龄淡淡瞥了他一眼,上前一步:“二郎,老夫愿意以命换命,抽我的血。” 此话一出。 群臣目光全都一凝。 关键时刻见人品!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同样位列三公,现在遇到事儿了,两人的态度天差地别……果然,还是房相值得依靠的啊! 至于长孙无忌,呵呵! 此时。 李世民忽然大踏步上前,沉声说道:“驸马,抽朕的血,若是能让二哥续命,朕宁愿少活十年!” 众人齐齐变色。 “陛下不可!” “圣人不可!” 一片阻拦声中。 李靖率先站了出来:“老夫都忍了半天了,本打算让房二郎决策,既然没人出列,老夫就当仁不让了!” “药师,你就算了吧。” 河间郡王李孝恭笑着走出:“老夫也忍了半天了,愿意为叔宝尽绵薄之力。” “你们都让开!” 一声炸雷响起,尉迟敬德跳了出来,瞪着牛眼叫道:“都别跟俺抢!二哥的命,俺来给他续!” “尉迟恭,你算老几?” 又一名儒将走出,英国公李绩淡淡说道:“有本将在,还轮不到你来出风头。” “尔等武将,竟轻视我文人傲骨?” 孔颖达甩了甩袖子,不悦道:“君子,应舍生取义,你们是不是把老夫给忘了。” 紧接着。 大厅好像炸开了锅。 大唐的文臣武将,一个接一个的站了出来,闲庭信步,谈笑生风。 长孙无忌脸色难看的要死。 李承乾更是满脸灰白,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 …… 大厅一角。 李丽质和永嘉公主静静矗立。 “姑姑,你发现了吗?” 李丽质清冷的眸子落在房赢身上,轻启朱唇:“长孙家主和太子,都被房二郎给耍了。” 永嘉公主一愣:“质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利用了时间差!” 李丽质咬了咬嘴唇,解释道:“借命一事,关系重大,人们需要时间去盘恒,去下决心…如果房赢上来就问李靖,卫国公同样难以抉择……” “可他故意问太子和长孙!”永嘉公主美眸一亮,低声道:“这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故意让他们出丑?” 李丽质点点头:“没错。” “二郎……” 永嘉公主望着房赢的背影,一脸的痴情:“他好坏,我好喜欢。” 猝不及防。 李丽质被喂了一嘴狗粮。 “姑姑!” 天生丽质的清冷公主跺跺小脚,语气罕见的带着撒娇。 …… 另一边。 文臣武将还在争论不休。 看着这一切。 秦夫人的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老爷,你看到了吗?” “大唐满朝文武,包括陛下在内,都争着给你续命,你为了大唐流干了血,值!” 秦夫人拉过儿子。 指着满屋的人哭道:“儿啊!你看见了吗?这些,都是你爹的兄弟!还不赶紧磕头!” “扑通”一声。 秦怀道跪在地上,以头触地。 “诸位叔伯,今日,你们不惜以身犯险,为我父续命,怀道感激不尽,给诸位磕头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怀道,站起来!” 李世民将秦怀道扶起,红着眼训道:“记住,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别给你爹丢脸!” “嗯!” 秦怀道重重的点了点头。 尉迟恭操着大嗓门,没心没肺的嚷嚷:“哈哈!秦家的小娃娃,竟还哭了鼻子。” 满屋子人哄堂大笑。 之前的悲伤气氛一扫而空,大唐君臣,面对生死,竟豪气冲天,谈笑风生。 望着这一幕。 房赢感慨万千。 这,就是贞观盛世吗? 历朝历代,狡兔死,走狗烹…每当国祚初定,君主都会屠杀一批开国重臣。 敢于容纳百川的。 唯独盛唐。 这样的君臣,还真是千古风流。 “咳咳!” 房赢轻咳两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诸位,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给秦叔输血,首先,还得看血型匹配与否。” 众人面面相觑。 再一次有种怀疑人生的错觉。 孙思邈不懂就问:“敢问房二郎,何为血型?” “道长,待我给你演示。” 房赢说着,让人准备了一溜白瓷碗,将秦琼的血液滴入,再依次滴入他人血液。 看着这一切。 李承乾冷哼一声:“本宫还以为,你会有何种神鬼莫测的手段,原来是滴血认亲。” 他刚说完。 旁边就传来一声惊呼。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李承乾扭头看去,只见一群大佬们围成一个圈,正死死盯着一个白瓷碗。 碗中的两种血。 正是来自与秦琼和秦怀道。 鲜红的血液,渐渐飘舞散开,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两者,竟然没能融合…… 轰——! 冥冥之中,好似天降大雷。 一屋子人全被劈傻了。 一片沉寂中。 秦怀道一寸一寸的扭头,望向秦夫人,弱弱的开口:“阿娘……” 啪! 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秦夫人怒火冲天:“逆子!你给老身闭嘴!” 这边还没完。 旁边忽然又传来一道惊呼。 “你们快来看!” 众人匆忙围过去,发现碗中有两堆血液,相互碰撞之后,竟渐渐的融合在一起。 “这…这是谁的血?” 孙思邈抬起头,惊讶的问道。 旁边,一名秦府侍女早已面无人色,颤声道:“回道长的话,这是我家老爷,和房二郎的。” 咔嚓——! 又是一道惊雷。 众人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的不可思议,一道道目光,落在了房家父子身上。 “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房赢话说了一半,倏然闭嘴。 他忽然发现。 房玄龄的脸都白了。 大唐宰辅嘴唇不停的翕动:“不可能,这不可能……” “诸位,诸位!” 房赢急忙说道:“血水融合的标准,并不是血亲,而是血型…比如秦叔和怀道,虽然是父子,可血型并不相同,滴血自然不能融合……” 然而。 在这种时刻。 他的解释是如此苍白无力。 满屋的人,依然处于石化状态,仿佛每个人都在捂着耳朵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千百年来的认知。 岂是几句话就能颠覆的? 房赢头皮发麻。 抄起家伙什儿,就往内院跑去,嘴里大喊一声:“孙道长,一起来!” 两人来到秦琼榻前。 秦琼神智醒着,却处于半昏迷状态。 房赢扫了一眼简陋的工具,“全部用酒精消毒。” 孙思邈微微一愣:“二郎,你要用自己的血?” …你以为我想吗?没见刚才那群人快疯了吗……房赢沉声道:“不管了,等事情办成,一切怀疑都会迎刃而解!” 孙思邈沉默了一下:“贫道给你打下手。” …… 两个时辰后。 房赢强忍着睡意,看着最后一点肠管内的血液,顺利的输入秦琼体内。 成败在此一举! 老子尽力了,特么开局一管子血,我会不会成为第一个失血挂掉的穿越者? “道长,叔宝怎么样了?”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房赢扭头看去。 不知何时。 屋内已经站满了人。 李世民立于首位,他的身后,站着大唐最有权势的文臣武将。 三品以下的都没资格进屋。 就算是皇子皇女们,也只能待在最外缘,伸长了脖子往里观望。 “陛下莫急,待贫道一观。” 孙思邈仔细观察秦琼面色,随后将手搭在了他的脉门上。 几息之后。 孙思邈的表情逐渐震惊。 见他这副样子,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道长,如何了?” 李世民急不可耐的再次询问。 孙思邈闭上眼睛,这一次,他仔细的感受秦琼微妙的变化,不放过一点儿蛛丝马迹。 又是几息过后。 孙思邈收回手指,满脸不可思议。 “陛下,秦公爷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话音落下。 屋内寂静无声。 第二百四十八章 秦琼竟被救活了 救活了? 这就救活了? 刚才秦公明明处于濒死状态啊,就连孙老神仙,都诊断为还有一夜的寿命。 可现在,秦公居然没事了! 这怎么可能? “孙道长……” 李世民罕见的失态了,颤着声音问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孙思邈激动的说道:“秦公脉象虽然虚弱,却已经回复平稳,宛如一片死寂的湖泊,被注入了一汪活水……贫道活了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大开眼界!” “真是大开眼界啊!” 嗡—— 现场气氛轰然燃爆。 被长时间压抑的情绪,被这个天大的喜讯轰成了碎末,众人纷纷握紧了拳头,心中狂喜! 孙思邈是谁? 是大唐医学界权威! 他说出这番话,无论是技术层面,还是道德层面,都不可能有假。 “房二郎居然真的做到了!” “我也不敢相信,快给我一巴掌,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说实话,直至刚才,老夫还不报希望,没想到,房二郎竟然真的医好了老秦,佩服!佩服啊!” “房二郎好样的!” “生子当如房遗爱!” 众人热血沸腾,纷纷低声欢呼。 唯有李承乾,孤零零的站在角落里。 “房遗爱!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 他眼里闪着怨毒的,像是隐藏在黑暗里的毒蛇,“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本宫会将你打入万劫不复!” 长孙无忌神色变幻。 极短的时间内,老狐狸就换上了一副高兴的样子,对李世民拱手笑道: “恭喜圣人,叔宝有救了。” “对!有救了!” 李世民重重的吐出几个字。 他感受着身边的众人的喜悦,恨不得仰天狂笑,大唐帝王的身份,让他强压着自己的情绪。 “二哥,终于被救回来了。” 李世民看着房赢,红着眼睛低吼:“赢儿,你做的很好,没有让朕失望!” “啊啊啊!” 高阳公主低声欢呼,兴奋的小脸通红:“阿姐,房赢救回来了!他把秦叔叔救回来了!” 刁蛮任性的公主。 浑然忘记了,自己刚才压根不看好房赢,此时激动的躲着小脚,拉着李丽质的胳膊摇啊摇。 “他…竟真的做到了。” 李丽质望着不远处的房赢,清冷的眸子,波光潋滟,似乎有些痴迷。 她天生丽质,出身高贵。 所见青年才俊,如同过江之卿,却从未遇到像房赢这样的人。 他出口成章。 他画技如神。 他神猛勇武。 他心怀慈悲。 如今,他竟然还使出神鬼莫测的手段,将秦琼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那副油滑好色的伪装下。 到底隐藏着怎样一个神秘的灵魂? 咔嚓—— 一道无声的脆响。 长乐公主感觉到,包裹自己内心的那块坚冰,无声破碎,那颗被冰封的心,重新跳动了起来,而且跳的很快。 仿佛感受到她的心情。 旁边,一只软软的柔荑伸过来,将她冰凉的手掌握住。 李丽质扭头望去。 永嘉公主早已激动的泪流满面。 “姑姑……” 李丽质看着情深根重的永嘉公主,心里竟有些羡慕…是啊,那样一个火一般的男人,一旦沾上了,哪个女人能抗拒的了呢? 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房玄龄扶着桌角,强撑着没倒下去。 “小兔崽子,等回去以后,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房玄龄浑身冷汗淋漓。 身居高位,他比任何人都要看的长远…刺杀齐王,他有数种办法能把房赢捞出来,可治疗秦琼不一样,一旦失手,房赢将面临整个大唐的怒火…… “二郎,多谢!” 秦夫人已成泪人,激动的无以复加:“多谢二郎救了我家老爷!” 说着,她拉着秦怀道,竟然朝房赢跪了下去,唯有这样的大礼,才能表达她的情意。 “万万不可!” 房赢吓了一跳。 赶紧站起来搀扶。 然而刚刚起身,就感到一阵又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 “房二哥!你怎么了?” 秦怀道一眼看出了不对劲,脸色大变。 ……卧槽,我大出血了!高中女同桌,每个月的那几天你总是脸色苍白,我终于感受到了你的感受…房赢脑中闪过最后一丝念头。 然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房二哥!” 秦怀道大惊,一个箭步窜起来,顶住了房赢倒下的魁梧身躯。 不愧是秦琼的种儿。 力气很大,肝胆磊落。 “孙老神仙!” 秦怀道撑着房赢,焦急呼唤。 孙思邈上前,仔细检查后,长长吁出口气:“无碍,他只是失血过多,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来人!” 秦夫人心疼的大声道:“快把二郎扶去歇息,都小心着点儿,若是磕着碰着,老身杖毙了他!” 秦府家仆上前。 七手八脚的将房赢抬到了偏房。 刚刚安顿好。 门外走进来一名道人。 “陛下,臣夜观天象,发现……” 国师袁天罡说了一半,瞳孔微缩。 他发现,众人身后,房赢正仰面躺在榻上,面如白纸。 老道士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第二百四十九章 神迹这是神迹啊 我看中的人。 现在竟然直挺挺的躺在那儿! 若是不给一个说法,贫道跟你们没完……大唐国师面沉似水,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戾气。 众人心中一凛。 第一次发现,这个平素低调的道人,竟然有着不亚于一品大员的威势。 满屋肃然之中。 孙思邈迎了上去,笑道:“想必这位,便是国师了吧。” “孙道长?” 袁天罡目光一凝,拱手行礼:“道友慈悲。” 孙思邈也回了个稽首礼。 “道气长存。” 这种问候语就很地道了。 如果房赢在这里,就会感叹,原来影视剧都是骗人的。 经典的口头禅,“无量寿福”,或者“无量天尊”,如果放在大唐,没人知道说的是什么。 实际上,这一称呼来自评书。 书中道家人物出场,往往以“无量佛”为口头称号,许信有大师指出:“道家不称佛。” 评书艺人请教:“老百姓爱听,有没有类似‘阿弥陀佛’的四字用语?” 大师无奈,遂告之:“道教尊神为‘天尊’。” 评书家触类旁通,自创了“无量天尊”…可无量是量词,很多的意思,解释过来,便是很多天尊…… 戏文,竟成了通用语。 如果袁天罡知道这件事,估计会气的把棺材板掀起来…… “国师无须担心房二郎。” 孙思邈主动解释道:“贫道已经为房二郎诊断过,他只是脱力罢了。” 得到孙思邈的背书。 袁天罡神色稍缓:“道爷医术天下无双,您说无事,便是无事。” “国师,你刚才说,夜观天象?” 李世民站了出来,眯着眼睛问道:“国师可是窥到了什么?” ……我算到了秦琼化险为夷…袁天罡正要说这话,想了想,忽然改口了:“陛下先说,房赢为何昏迷?” 李世民笑道:“因为他救了叔宝。” 救了叔宝? 秦琼果然没事了。 袁天罡心里悻悻然:“还好我没先说,不然又是一个马后炮…自从遇到房遗爱,这小子每每先我一步……” 等等! 陛下刚才说什么? 袁天罡脸色一变:“房赢救了秦公?” “没错。”李世民点头道:“他用了换血续命之术,将自身精血,灌注到了叔宝身上,这才虚弱昏迷。” “什么?!” 袁天罡大吃一惊:“换血续命之术?房赢这小子用的?” “是啊,房二郎这一手,堪称神迹!” 孙思邈赞叹一声,目光望向袁天罡,疑惑道:“嗯?国师为何这般吃惊?这换血之术,难道不是你传授给他的吗?” “我传给他的?” 袁天罡瞪大了眼睛。 心想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我?论续命养生,谁能比的你孙思邈…您这一头乌发,看着比我都年轻…… “道爷误会了。” 袁天罡摇了摇头,“贫道虽与驸马相熟,可并未传授其这般逆天之术。” “什么?” 这下轮到孙思邈吃惊了:“难道是驸马自学成才?呜呼!天下竟有他这样的大才!” 听他这么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露惊讶。 刚才房赢救人,他们都没细想,现在通过孙思邈两人对话才发现,房赢简直逆天了! 呵呵! 你们这才知道吗? 贫道早就发现了,驸马就是这样的宝藏男孩……袁天罡一甩拂尘,笑而不语。 然而此时没人察觉。 就在袁天罡和孙思邈说话的时候。 旁边的几个人,已经默默的用眼神交流过了信息。 “唉~这次多亏了房二郎啊!” 英国公李绩首先发声,感叹道:“若不是他,叔宝与我等,就要阴阳两隔了。” “谁说不是呢。” 旁边,尉迟敬德抄着大嗓门道:“可惜,这小子顶撞了齐王,马上就要被斩首示众了。” 空气微微凝滞。 李世民眯了眯眼睛。 众人脸上的兴奋缓缓收敛。 他们差点儿就忘了,今日,救了秦琼的大功臣,身份竟还是一个死囚。 一直沉默着的李靖。 缓缓睁开双眼,不动声色的看了秦夫人一眼。 秦夫人微微一愣,马上会意。 “陛下……” 秦夫人走出来,盈盈拜下:“老身恳请,看在房二郎救了我家老爷的份上,就绕他一命吧!” 第二百五十章 朕赦免驸马无罪 秦夫人的话。 让长孙无忌心中警声大作。 他低着头,脑海中闪电般回放着方才的一切。 先是李绩夸赞房赢…这听起来很正常,毕竟他刚刚救了秦叔宝,紧接着,尉迟恭看似不经意的,提及房赢死囚身份…… 黑铁塔的人设是粗人。 没人会怀疑他别有用心! 再然后,秦夫人站了出来,理所当然的替房赢求情…在这样一个场合,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没错了,房遗爱救了叔宝。” “他现在是整个大唐军方的朋友,天时,地利,人和,几方协作,一环扣一环,天衣无缝。” “这个局,破不了……” 想到这里。 长孙无忌微微叹了一口气。 房赢尚公主高阳,是房家与皇室的纽带,他死了,这层关系便不复存在…… 虽说在真正的利益面前,这层关系屁都不是,可如今朝局稳定,党争便如治大国烹小鲜,谁都不知道,这种微末之节,是否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可如今。” “房赢被军方保下了。” “而且陛下的态度,也一直捉摸不透……罢了,以后便再寻良机吧。” 高明的棋手。 走一步,往往便能一眼看透结局。 长孙无忌闭目养神。 化作雕像,不再理会眼前之事。 现场一片静寂。 人们纷纷惊讶的望着这一切。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过惊心动魄,秦琼脱离危险,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直到此时。 他们才意识到。 另一场大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上演。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 李世民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 “就依嫂嫂的意思。” “来人,去宣朕的旨意,驸马房遗爱,无罪释放!” 李承乾一听就急了。 “这…这个……” 他急忙向长孙无忌看去。 没想到自己的舅舅闭目养神,竟像是没有看见这一幕似得。 李承乾身体晃了晃,脸色灰白。 “怎么会这样?舅舅为何不阻拦!” 他脑中一片凌乱,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大声说道:“陛下!不可!” 哗—— 军中大佬们纷纷望过去。 一双双虎目眯了起来,寒光闪闪。 “唉…这,就是老夫选的储君?” 长孙无忌微闭双目,眉头轻轻皱起,心中对李承乾的表现无比失望。 “太子有何疑问?” 李世民也盯着自己的儿子,淡淡的开口。 李承乾低着头,冷汗直冒。 军方的态度,皇帝的质问,他又何尝没有发觉……可好不容易扳倒房赢,如果这次被他溜走了,以后哪里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启禀陛下。” 李承乾再也顾不得许多,拱手道:“房遗爱藐视皇室,刺杀皇子,乃罪大恶极,岂能轻易赦免?” “太子殿下。” 秦夫人冷冷的插话道:“房二郎,刚刚救了我家老爷的命!皇子的命是命,我家老爷为大唐流干了血,他的命就不是命吗?” 说完。 秦夫人退到一旁。 她的使命已经完成……当面顶撞太子,站队房赢,她做到这一步已是极限。 不过,却是致命一击。 李承乾脸色难看,急忙道:“秦夫人,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 李世民打断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太子,先退下吧,驸马的事,朕自有打算。” 说着。 大唐皇帝扫视群臣,缓缓开口: “君之视臣为手足,则臣之视君为腹心!” “你们,都是我李世民的手足,现在,驸马救了叔宝一命,就等于令我断臂再生……别说他重伤皇子,就算他杀了齐王,朕也要赦他无罪!” 李世民虎目含光。 以超然的霸气高声宣言。 “因为在朕的眼中,你们的命,比皇子更重要!” “朕要赦免房赢,要等他把秦琼治好,随朕再度出征,为大唐,再打下一片千里江山,再征服一方万里山河!” “尔等,以为如何!” 轰——! 李世民的话,瞬间将现场点燃。 人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那些年,君臣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李世民帅旗所指,玄甲军所向披靡,何等风光霸气。 群臣眼眶红润,齐齐抱拳施礼。 “一切尊陛下圣令!” …… 当夜。 众人纷纷与秦夫人拜别。 乘轿骑马,离开秦府各自散去。 一轮清月高悬。 明亮的月光,洒向秦府的偏院,两条人影,道衣飘飘,迎风而立。 沉默了片刻。 孙思邈开口问道:“国师夜观天象,到底看出了什么?” 道门五术:山医命相卜。 论医道,孙思邈一骑绝尘。 但在风水命相上,国师袁天罡,却更胜一筹。 “乱,很乱……” 袁天罡遥望星空,目光深邃:“贞观十年,皇后病逝,所谓孤阳不长,皇子们相互倾轧,大唐便已经开始乱了。” “秦琼之死,又是一个标识。” “贞观之文臣武将,曾经如群星璀璨,今年开始便一个个开始凋零…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孙思邈目光闪烁,“国师说的可是,唐传三代,武代李兴?” “不,那只是一个开始。” 袁天罡幽幽说道:“我和太史令李淳风,已算到了推背图第十象……荡荡中原,莫御八牛,泅水不涤,有血无头!” 孙思邈霍然扭头。 这一象之描述,是何等的残酷! “中原大地,没人能制伏八牛,尸体浮在水面冲都冲不掉,到处是鲜血和无头的尸体……” 孙思邈目光骇然。 饶是他看淡了世间百态,依然被其中描述的景象所震撼。 “怎么会这样?” 孙思邈低声道:“大唐如此强盛,怎会沦落到中原陆沉?这……就是国师所说的乱?” “不,这还不是。” 袁天罡说道:“潮起潮落,王朝乱象,尚且有迹可循,可有一个人的出现,直接打乱了其中的规律。” 孙思邈一惊。 “国师说的可是……驸马爷房遗爱?” 第二百五十一章 驸马要有桃花劫 “没错,就是他。” 袁天罡点了点头,“孤星光耀,只他一人,便将星象全部打乱,贫道算不出他从何处来,亦算不出他归到何处去。” “什么?竟会这样!” 孙思邈彻底不淡定了。 今夜初识房赢,他为那一手换血术惊叹不已,却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唐朝驸马,竟还能影响到天象格局。 “此人身上,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孙思邈叹道:“这天赋命脉,竟连国师都算不出。” “大象看不透,小算还可以。” 袁天罡将目光收回,微微一笑:“近日,这小子有一场桃花劫!” “桃花劫?” 孙思邈面色古怪。 他难以想象,像房赢这样的命运之子,竟还能被小小的桃花劫影响……古往今来,不管是英雄还是枭雄,眼中只有万丈江山,谁会在意儿女私情? 不过,想想那首《赠诗诗》。 孙思邈一下释然了。 他直截了当的问道:“国师,可是想让贫道,帮他化解这一劫?” 袁天罡笑道:“然也。” “这样嘛……” 孙思邈沉吟片刻,说道:“恰好,贫道近日炼制了一方‘清心丸’,可助驸马清神醒脑,百邪不侵。” “多谢道爷施以援手。” 袁天罡拱拱手:“此人身负命运,若日后大唐傲视宇内,少不了道爷的功劳。” 他微笑着站在寒秋中。 灰白长发迎风飘舞,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秋夜下无比明亮。 “唉~国师何必如此。” 孙思邈不禁感叹道:“朝代兴衰,天道轮回,岂是我等可以强行干预的。” “天道…哼!” 袁天罡缓缓收敛笑容,背负双手,霸气凛然,“我道门中人,吸取天地精华,乃至羽化飞升,做的,便是逆天改命的营生!” “若是顺天而为。” “何不学那些秃驴,行情好了开门敛财,兵荒马乱便关闭山门?” “盛世归隐山林,乱世道士下山!” “以微薄之力,救济苍生,逆天而为,这才是我道门的宗旨!亦是我袁天罡之信条!” “原来如此……” 孙思邈看了袁天罡一眼,语气悠然:“贞观十年,长孙皇后病逝,乱象伊始…贞观八年,国师入长安……” “你提前入局。” “原来就是要站在最高处,凝视着盛世繁华,守护这大唐苍生……” 袁天罡没有再说话。 负手而立,再次抬头凝望夜空,双眸中的清光,与天上的星河交相辉映。 …… 清晨。 深秋的第一缕天光。 越过长安城外高高的明德门,铺在朱雀大街宽阔方正的青砖上,映出一层蒙蒙白霜。 房赢悠悠醒来。 暖阳照进屋内,有些刺眼。 榻前,守着主母的贴身丫鬟冬儿。 十五岁少女,正是嗜睡的年龄,秋困上涌,小丫头坐在小板凳上,小脑袋一点一点。 “嗨!!” 房赢忽然大喊一声。 冬儿吓得一个激灵,从迷糊里清醒,等看清房赢似笑非笑的眼睛,立刻转惊为喜。 “哎呀!少爷你醒啦?” 冬儿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 “娘让你守床,你竟在偷懒。” 房赢从榻上坐起来,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等本公子上报主母,看她怎么罚你。” “嘻嘻!二郎舍得吗?” 冬儿眨了眨眼睛,小脸有些婴儿肥,秀色可餐,水灵灵的大眼睛诱惑妩媚。 房赢怔了怔。 小丫头长大了啊…呸呸呸!她才刚刚十五岁,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一定是许久没去平康坊了。 被房赢盯着。 冬儿羞涩的低下头。 “奴婢伺候二郎穿衣。” 说着,小丫头脱掉鞋子,露出可爱秀足,爬到榻上,红着脸伺候房赢梳洗打扮。 哦…… 房赢满意的差点叫出声。 清晨起来,被美貌的丫头伺候,这才是富家少爷的正确打开方式。 感谢穿越。 让我告别了办公室社畜! 背后,有一对小鸽子蹭来蹭去,房赢被蹭的心猿意马,随口问道:“冬儿,我睡了多久?” “二郎睡了一天一宿。” 冬儿脆生生的回答:“老爷和大郎都没去上朝,在家里等着二郎醒来呢,公主也在。” 提起高阳公主。 房赢的心情一下不美好了,微微皱眉:“她来做什么?” 冬儿说:“当然是来看你呀。” …这就是我不喜欢她的原因,善变、刁蛮、不顾及他人感受,刚刚骂人是窝囊废,后脚跑来做凑热闹……房赢眉头紧锁,像极了离婚中的男人。 “少爷,别动。” 一双小手从后面伸出来。 冬儿贴在房赢后背上,胳膊环着他的脖子,认真的给少爷系扣子。 只是脖颈粉红。 预示着少女心里并不平静。 小丫头,很会撩嘛……房赢眉头一挑,感到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红豆立上头。 吱呀—— 这时恰好房门打开。 一条倩影出现在门口,外面的阳光洒进来,将她的脸映照的几乎透明,晶莹圣洁。 房赢和冬儿停下了动作。 呆呆的看着这让人窒息的美。 “好漂亮啊——” 冬儿眼里全是羡慕。 房赢的眼神也直勾勾的。 这不科学啊?同居了半年,我竟没注意到,自己的老婆有这么高的颜值? 另一边。 高阳公主发现房赢醒来。 先是一喜,随即马上发现,自己的驸马和丫鬟上了床,不禁柳眉倒竖。 “房遗爱!你在干什么!”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本宫伺候你家少爷穿衣 “啊?公主殿下!” 冬儿慌忙从榻上下来,恭敬道:“少爷刚醒,奴婢正在伺候少爷穿衣。” “你们…呼……” 李漱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下。 这里是房府,由主母卢氏坐镇,就算是高阳,也不敢在这里耍公主的威风。 “冬儿,你先出去吧。” 高阳公主看着房赢,咬牙切齿的道:“今日,本宫来服侍你家少爷。” “那便劳烦公主了,奴婢去嘱咐厨房,准备饭菜。” 冬儿低着头退下。 临走前,还不忘把门带上。 高阳公主美眸盯着房赢,没好气的道:“房二少爷,下来吧,让本宫伺候伺候你。” 呵呵!就你这副态度,像是伺候人的样子吗……房赢冷下脸来道: “微臣身体虚弱,不便下榻,还是公主上来吧。” 高阳公主一听就火了。 “房遗爱,你不要太过分!本宫伺候你,那是你的福气,还不快下来!” 房赢吃软不吃硬,“我凭什么下去?你上来。” 高阳怒道:“你下来!” “就不下去,你上来!” “你下来!” “你上来!” 两人一个在榻上,一个在地上,寸步不让,妄图将对方引诱下来。 仿佛中间隔着一道流沙河。 片刻后。 嘲讽技能失败。 二人安静下来,相互看着,宛如两只斗鸡。 我真是傻了,跟女人讲什么道理……房赢果断结束无用功,摆摆手说道:“公主殿下,你就不是伺候人的料儿,请回吧。” “本宫就不回!” 高阳公主一下被激起了好胜心:“哼!我还就不信了,你那丫鬟能做的,本宫难道就做不了吗?” 说着。 直接上了床榻。 不愧是长腿美人,冬儿就得爬上来,高阳公主却一步就迈上了上去。 下摆撩起时。 那双修长美腿又直又长。 “还不快站起来?” 李淑轻轻踢了房赢一脚,板着脸说道:“本宫可不会像冬儿那样,趴在你身上给你系扣子。” 房赢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刚睡醒。” “废话!本宫当然知道你刚醒。” 李淑皱着眉头催促道:“快点儿,本宫还没有用早饭呢。” 房赢抬起头,认真的解释道:“男人起床气比较大。” 说这话的时候,他前襟敞着,露出结实的肌肉,优美的线条上交错着数道伤疤,很有男人味。 高阳公主俏脸一红,感觉心里小鹿乱撞,却依然嘴硬道: “一个大男人,墨迹什么!”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房赢不再犹豫,直接从榻上站了起来。 空气瞬间寂静。 房赢站在榻上,叉着腰,随身丈八矛,斗志又昂扬,平地起高楼,龙蛇半空现。 高阳公主美眸圆睁。 低着头,死死盯着看了半天,小嘴一张: “啊——!!!” 惊恐的叫声差点掀翻屋顶。 声波持续了足足十几秒,高阳公主满脸通红,跺着脚喊道: “房遗爱!你收起来!快收起来!” 房赢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地方闹独立,不听中控指挥。” “你瞎说!” 高阳公主又羞又怒,“你身上的东西,你自己怎么会控制不了?!” 愚蠢的女人,光有漂亮的脸有何用,懂事的小姐姐,已经开始跪下艾特我了……房赢撇了撇嘴,说道: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你偏偏不听,现在又反过头来怪我,公主殿下,讲点儿道理好不好。” “呸!登徒子!” 高阳公主娇喝一声,扭头就走。 可她大脑空白,神智凌乱,慌乱之下一脚踩空。 “啊!救命……” 李淑手舞足蹈,一旁的房赢,便成了她唯一能抓到的。 噗嗤—— 单薄的衣料,无法承受住她的重量,高阳公主瘫坐在榻上之时,手中的布料也被撕成碎条。 房赢只感到腿上一凉。 低头一看,裤子竟被高阳公主拽掉了,露出毛茸茸的一双大粗腿,像极了传说中的防狼丝袜。 “混蛋!还不扶本宫……” 高阳公主一抬头,话语卡在喉咙中,一双美眸瞪的溜圆,当场呆住了。 房赢冷汗直流。 “这把剑,离公主漂亮的脸蛋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然而四分之一柱香之后,这张脸蛋的女主人将会彻底地弄死我,所以我决定说一个谎话……” 虽然本人生平说过无数的谎话,但是这一个,我认为是最完美的。 房赢深吸一口气,刚要准备开口。 砰! 房门忽然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淑儿!你在喊什么?没事吧!” 门外传来嫂嫂焦急的声音。 !!! 房赢瞳孔微缩,眼疾手快,随手抄起一件衣服,搭载了自己的身上。 与此同时。 嫂嫂也急匆匆闯了进来。 当看到眼前的一幕,端庄秀丽的嫂嫂直接亚麻呆住了。 过了良久。 嫂嫂干涩的动了动喉咙,颤声问道: “二郎,淑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第二百五十三章 嫂嫂专门给你做的饭 嫂嫂的话。 让高阳公主从呆滞中清醒。 “嫂嫂……” 平日里的刁蛮公主,慌乱的不成样子,苍白的解释道:“都是误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嫂嫂的脸也红了。 房赢虽然搭着衣服,可明显还支着晾衣钩,高阳公主跪在他面前,显然小两口儿正想做点什么。 “你们继续,一会儿记得来吃饭。” 嫂嫂干巴巴说了一句,红着脸落荒而逃。 “嫂嫂!等等我……” 高阳公主惊慌失措,急忙跳下床榻,迈动修长美腿追着嫂嫂而去。 房赢一屁股坐在榻上。 长嘘一口气,浑身冷汗直流。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穿衣洗漱后,推开房门,走去前厅。 刚一进门。 就看到了老爹房玄龄和大哥房遗直,两人聚精会神,正在对弈。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房赢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爹和大哥不是很担心我的身体吗?他们还特意请了假,呆在家里等我苏醒…… 可现在,他们在干嘛! 此时,见有人进来,房玄龄爷俩抬头看了房赢一眼,随口说了一句: “二郎醒了?快来用饭。” 随后低下头。 重新对着棋盘苦思冥想。 ……确认过眼神,他们就是打着照顾家属的幌子,不想上班! 房赢深吸一口气。 平静的走到饭桌前坐下。 旁边,高阳公主眼波流转,偷偷看来,正好迎上房赢的目光,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红着脸扭过头去。 “哼!” 刁蛮公主依然傲娇。 哼什么哼,我看你是“欧阳”各自去掉一半……房赢转过脸去,对老三房遗则露出笑脸: “三郎,玩什么呢?” 房老三才四岁,正在满床榻打滚儿,听到房赢发问,挥舞着小胳膊喊道:“吼!哈!” 老娘卢氏恰好进来,训斥道:“大早起的,瞎叫唤啥呢!” 强势的婆婆降临,高阳公主直了直身子,纤细的腰板挺得笔直,一副标准的皇家淑女状。 “我在学二锅,练功夫!” 房老三吹了个鼻涕泡。 卢氏一巴掌拍在房老三屁股上,没好气的道:“别学你二哥,练什么功,整天打打杀杀,让老身担心的要死。” 房赢嘿嘿一笑。 嫂嫂端着饭菜也进来了。 看到房赢坐在桌边,俏脸微微一红,显然,又想到了刚刚见到的钢铁挂钩。 “你们两个,完事了吗!” 卢氏见了房玄龄爷俩就来气,“两个臭棋篓子,整天对着那棋盘瞎研究啥呢,快过来吃饭!” 对于卢氏的魔法攻击。 房玄龄和房遗直已经免疫,不慌不忙的净了手,这才坐在了饭桌前。 今天嫂嫂亲自下厨。 饭桌上,饭菜热气腾腾,非常丰盛,烹鸭血、芝麻黄豆粥、黑木耳炖猪肚…… 大哥房遗直吃的很开心,夸赞道: “还是娘子心疼我,知道我近日读书辛苦,特意准备了这么好的食材。” “你读书脑子读傻了?”卢氏毫不客气的道:“没见这都是补血的?这是你媳妇儿专门做给二郎的。” 房遗直端着碗,动作僵在半空。 房赢呲牙一乐,“多谢嫂嫂。” “都是一家人,二郎客气什么。” 嫂嫂是大家闺秀,此时已恢复了端庄从容,笑着说道:“慢慢吃,不够嫂子再去做。” “唉~大哥真幸运,能够娶到嫂嫂。” 房赢感叹了一句,瞥了身旁的李漱一眼,“不像我,下了值回家,连口热乎饭都没有。” 一听这话。 高阳公主俏脸一沉。 一股无形的怒火在空气的发散。 主母卢氏放下了筷子,看着房赢目露寒光,“老二,你是不是皮痒痒了?” 高阳公主气焰全无。 感激的看了婆婆一眼,低下头,接着小口小口的吃饭。 “看娘说的,额,哈哈……” 房赢尴尬的笑了一下,岔开话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让你们猜个谜语吧!” “问,新婚之夜,嫂嫂身上一件东西被大哥扯去…嫂嫂哭了,但是很幸福……请问那是什么?” 话音落下。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嫂嫂的脸腾一下红了,轻咬着嘴唇,看着房赢眼神里全是嗔怪。 房玄龄脸皮抽搐。 恨不得伸出手掐死房赢。 卢氏,大哥,高阳公主也面色尴尬,唯独房老三,眼睛滴溜溜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么简单你们猜不到?” 房赢用手比划着说:“这么大点儿,红色的,还绣着花,紧贴着皮肤……” “我知道,我知道!” 房老三跳起来喊道:“是肚兜,是肚兜,小时候娘给我洗澡,我见她穿过!” 一家人勃然变色。 “哈哈!回答错误。”房赢没心没肺的叫道:“是红盖头!” 房老三一脸颓败。 一家人悄悄松了口气。 “老三,看你不太聪明的亚子,再考你一个。”房赢笑眯眯的说道: “心里好想要,好兴奋,想要的要命,结果洞口就慢慢开始流出水来了,打个成语。” 房老三一脸茫然。 房赢嘎嘎笑道:“当然是‘垂延三尺’了,学堂的先生怎么教你的?连这都不知道。” “啊啊,我竟没有想到!” 房老三哇哇大叫:“还是二锅厉害,以后我要向二锅学知识!练功夫!” 房赢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笑道:“孺子可教。” ……这个饭,不能再吃下去了。 房玄龄放下碗筷,一脸严肃的说道:“二郎,跟我到书房里来一趟。” 爷俩一前一后来到书房。 古代的书房,功能不仅是看书,还兼顾着谈事,尤其是大事,比如御书房,很多国策,就是在那里定下来的。 刚一坐下。 房玄龄便看着房赢,严肃的问道:“吴王李恪要去安州就藩,这件事,你知道吗?” 第二百五十四章 听房玄龄吐露心声 ……渣男要走了? 房赢愣了下,随即马上意识到,老爹房玄龄单独说出这件事,必然有着深远的用意。 “阿耶,您想表达什么?” 房赢收起轻松,郑重的问道。 房玄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悠悠说道:“你小子,就不适合混朝堂。” “爹,您这就很打击人了。” 房赢脸色一垮。 心想不会吧,我还想当官儿呢…当官儿多好,可以迟到早退,来钱快,还能潜规则女下属。 “按大唐律,皇子成年之后,便要去属地就藩,为大唐镇守诸道。” 房玄龄望着房赢,眼中闪着精芒,“可你有没有想过,魏王李泰也是成年皇子,陛下为何不让他外出就藩?” 房赢想了想,说道:“圣人宠溺魏王。”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 房玄龄沉声说道:“归根到底,还是咱们这位吴王殿下,太像以前的陛下了。” 所以,李世民是怕李恪造反?! 房赢脸色微变。 没错了,诸多皇子中,李恪就是李世民的青春版,连李世民都承认“吴王恪,英果类我。” 李世民造反起家。 生怕这个最像他的儿子,也来一场“玄武门之变”……到时候,无论是李承乾还是李泰,恐怕都不是李恪的对手。 “圣人这样做,没道理啊?” 房赢皱着眉头,不懂就问:“储君之位的争夺,已经日趋白热化,最有力的竞争者是现太子和魏王,为什么要把李恪调走?” “吴王,的确不是最强的……” 房玄龄身体微微前倾,一双鹰目直视房赢,“可他现在有了一个最强的助理,那个人就是……二郎你!” “我?!” 房赢惊得差点跳起来,强笑道,“爹,您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一个小青铜,哪里有那么重要?” “可陛下不这么认为。” 房玄龄重新坐直,眼中闪着智慧的光,“或许只是错觉,老夫总觉得,陛下对你,好似有一种天命般的安排。” 房赢的额头泌出冷汗。 心想不会吧?李世民难道猜到我是穿越者?不对啊,我又没露出什么马脚…… “陛下,不会给吴王任何机会。” 房玄龄压低声音,第一次和房赢吐露心声,“玄武门之变,开了一个很坏的先河,陛下很害怕,后世子孙也学他的样子,武力夺皇,所以,今后的大唐皇帝只能是长子!” 那可不一定。 李承乾和李泰这俩号都废了。 最后得便宜的,是李治那个小屁孩…就算是大唐宰相,也没有料到这个结局吧?哈哈!可是我知道…… 房赢心理优越感爆棚。 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会心的微笑。 “你笑什么?” 房玄龄愣了下,随即脸色一黑,大声喝道:“整日嬉皮笑脸,成何体统!” 房赢马上脸色一正,“爹,我错了,您接着说。” “说?说个屁!” 没有儿媳妇在场,房玄龄终于可以畅快的爆粗口:“今日老夫找你来,就是告诉你当前的局势,别整天没心没肺,皇子之间的争斗,少掺合!” “您说的对!” 房赢一脸认真的应和。 心想,我当然不会掺合。 李承乾和李泰都不是什么好鸟,至于李恪……他要是当了皇帝,我池塘里的鱼儿们岂不是很危险? 唐玄宗连儿媳妇都抢。 李恪这种渣男,欺个朋友妻,不跟玩似得?反正他现在看诗诗的眼神,就很不对劲…… 见房赢态度不错。 房玄龄冷哼一声,盯着房赢问道:“你和公主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啊这…大事不妙!我和永嘉公主的奸情被曝光了吗……房赢脸色发白,颤声道: “爹,您都知道了?” “老夫当然知道了!” 房玄龄吹胡子瞪眼,“你们成亲快一年了,漱儿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漱儿?李漱? 原来说的是高阳公主…… 房赢放心了,努力挤出一丝愁容:“唉~您又不是不知道,高阳公主刁蛮跋扈,我怎么可能镇得住她。” “哼!房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房玄龄虎躯一震,“看看老夫,在家里说一不二,你娘对我言听计从。” 说一不二? 言听计从? 房赢瞠目结舌,怀疑自己在做梦……史上最惧老婆的宰相,您都千古留名了,居然在我面前吹牛? 看到儿子的反应。 房玄龄脸色露出几分得意,说道:“关于御妻之术,老夫倒是有几分心得,想听吗?” 竟然还有心得…… 方俊沉默了一下,不想扫了老爹的兴,背着良心点点头: “请大人教我。” 在唐朝,“大人”一词不是指官员,而是父亲的意思,所以房赢见了朝廷官员,不可以“张大人”、“李大人”的叫,那是在到处认爹…… “嗯,孺子可教!” 房玄龄满意的点点头:“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男人,在家里就是要立威,以振夫纲,唯有此,方能一展宏图……” 他越说越起劲。 引经据典,摇头晃脑。 仿佛进入了某种奇妙的状态。 足足说了半盏茶的时间,房宰辅这才停了下来,手捻胡须,含笑问道: “你可记下了?” 房赢急忙道:“儿子都记住了!” “嗯,既然记下了,今天就滚回公主府,不给老夫带回个孙子,你也不要回来了。” 房玄龄过足了嘴瘾。 神色满意的站起来,离开了书房。 房赢直接傻眼了。 愣了半天,才追上去。 “爹,你不能这样啊!我献了这么多血,还需要静养呢……” 前厅。 大哥房遗直还在等着。 见二人出来,笑着迎上去:“爹,再来杀几盘啊?” “下棋,就知道下棋!” 房玄龄见了大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从今以后,不要下棋了,为房家开枝散叶才是你的责任!” 房遗直笑容僵在脸上。 端庄秀丽的嫂嫂满脸羞红。 “嫂嫂,我要去公主府住了。” 房赢沉重的说道:“以后,家里饭菜不需要考虑补血了,改为补肾吧……” 第二百五十五章 长孙冲最大的秘密 房赢搬去了公主府修养。 短短几日,他为秦琼续命的事迹,就像是一阵风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长安。 临近立冬。 气温一天天变冷。 然而,冷冽的空气,也没能浇灭长安人的火热,茶馆酒肆,青楼画舫,到处都在谈论房二郎勇救秦琼。 …… 齐国公府。 亭台楼阁林立。 高门大院富丽堂皇,雍容华贵,小桥流水,错落有致。 走廊里。 两个仆人边走边谈。 “听说了吗?秦公没事了。” “当然听说了,是房遗爱将秦公爷治好的!” “真是匪夷所思,连孙老神仙都没办法,房遗爱竟然可以,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听说是施展了换血续命之术。” “嘶……换血续命?!” “这可是神术,孙老神仙都赞叹不已。” “怪不得,陛下免了他的死罪,房遗爱不仅诗作的好,还会此等逆天之术,简直碾压咱家大公子。” “嘘——小点声!你难道没发现,自从房遗爱救治了秦公,大公子就没笑过。” …… 两人低声说着远去。 然而,却没人发现,在他们路过的某件屋内,正酝酿着浓浓的死寂。 砰——!!! 茶杯被狠狠的摔在地上。 屋内。 长孙冲怒火冲天。 “房!遗!爱!” 他低吼着这个名字,脑门青筋凸起,双目赤红,平素里英俊的脸庞,狰狞似鬼。 “公子,莫要生气了……” 一道柔媚的声音传来,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奴婢给您捏捏肩,消消火气。” 下一刻。 一双小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纤细的手指松弛有度,轻轻的按压,让长孙冲浑身舒适,火气一下消了大半。 “心儿,还是你最乖巧。” 长孙冲忍不住半眯起眼睛,看起来甚是满足。 “公子谬赞了。” 身后的人儿小声说道:“奴婢只会做些伺候人的活儿,能为公子解解乏,奴婢心里欢喜的很。” “心儿,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长孙冲佯怒的扭过头,一张姿容俊美的脸,顿时映入他的眼帘。 那是一名少年。 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袭华丽舞裙。 明明是男儿身,偏偏长得俊美阴柔,一双桃花眸非常勾人。 看着眼前的佳人儿。 长孙冲脸上露出痴迷,温声道: “你不是奴仆,而是本公子的知己,因为在这长安城里,只有你最懂我的心思。” 心儿俊美的脸羞红,“公子答应奴婢,不要再生气了。” “可本公子,就是不甘心!” 长孙冲眼中闪过一丝阴毒,“房遗爱那畜生都快死了,竟然还能死里逃生!” “而且他还名声大噪。” “先如今,满城都在谈论房二傻!” “有谁还记得,本公子才是长安第一才俊,他还屡次羞辱与我,我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好了,不气了。”心儿拉住长孙冲的手,眼里泛着泪花,“气坏了身子,奴婢的心尖尖儿疼。” 长孙冲的怒气。 一下消散的无影无踪。 “心儿,你真好。” 长孙冲动情的揽过对方,脸上浮现出柔情蜜意。 “公子……” 心儿红唇微张,轻轻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 砰——! 一声闷响,房门被人粗暴推开。 门外的阳光洒落进来,耀眼灼目的光晕下,逆光站着两道人影。 家主长孙无忌。 以及府上忠心耿耿的老管家。 “父……父亲?!” 长孙冲瞳孔剧烈收缩。 一股凉气,不可抑制的从背后冒出,让他如坠万年冰窖。 心儿也惊恐万分。 赶紧推开长孙冲,上前几步“噗通”一声跪下,颤抖着以头触地。 “奴婢拜见国公爷。” 一片寂静中。 长孙无忌背着手,缓缓走来。 他越过妖美的少年,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长孙冲面前站定,威严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感情。 长孙冲吓坏了,颤声开口:“爹……” 话未说完。 长孙无忌忽然抬起手臂。 一巴掌狠狠拍在长孙冲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 长孙冲被扇的跌倒在地,又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惊恐的求饶: “爹!您绕了我吧,我……” “你喜欢男人!” 长孙无忌冷冷盯着他,目光仿佛可以看透一切,“这件事,为父早就已经知道了。” “什……什么!?” 长孙冲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最隐蔽的秘密,被自己敬重的父亲一语道破,这让他惊惧的同时,感到无比的羞耻。 “你无需惊讶,在这处府邸,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逃过我的眼睛。” 长孙无忌冷冷说道:“你在外面如何玩乐,为父可以不管,但这一次,你竟然把人带回到了府里。” “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长孙冲脸色惨白,颤声道:“父亲,我错了……” “你错了?”长孙无忌冷笑一声:“我且问你,这个低贱的妖童,你是从哪里遇到的?” 低贱的妖童…… 听到心爱的人被这样称呼。 长孙冲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咬了咬牙道:“他叫‘称心’,来自平康坊,清心阁。” 清心阁。 也是一处青楼。 与其他烟花之地不同的是,这里还提供貌美的少年,以供客人取乐玩耍。 长孙无忌脸上没有一丝惊讶。 反而盯着长孙冲,再次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称心’是贵人的手下?” 贵…贵人…… 那个神秘的面具男?! 轰——! 长孙冲仿佛被大锤砸了一下。 他霍然抬头,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父亲,惊恐的叫道:“您一定是搞错了!” “这怎么可能?!” 第二百五十六章 称心的真实身份 “这怎么可能?” 长孙冲惊恐的叫道:“父亲,您一定是搞错了,心儿他……他怎么可能是贵人的人!” “你不相信?” 长孙无忌背着手,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若不是不信,可以自己问问这个贱货。” 长孙冲踉跄的扑向称心。 一把扶住他的双肩,双眼血红的喊道:“心儿!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公子……” 称心早已被吓得脸色苍白。 他没想到,长孙无忌竟如此可怕,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底细,不难想象,自己的下场很有可能就是……被灭口! “公子。”称心低着头,哭的梨花带雨,“这都是贵人的吩咐,他让奴婢故意接近你的。” “竟,竟是真的……” 长孙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望着称心娇美的脸蛋,失魂落魄的道:“这么说,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称心哭道:“公子,奴婢不是故意骗你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长孙冲脸色慢慢变得狰狞,死死抓住称心的肩膀,低吼道:“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却要骗我!” “对我一片真心?” 称心低着头,忽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哈哈哈哈……长孙冲,你这个伪君子!” 当他再次抬头。 俊美的脸上,不见楚楚可怜,充斥着浓郁的嘲讽。 “你人前道貌岸然,实际心里阴暗……尤其是这半年以来,房遗爱名声鹊起,处处压你一头,你每每受到刺激,便来找我泄愤。” 说着。 称心撸起袖子。 娇嫩的胳膊上,处处都是青紫。 “这就是你说的真心?” 称心讥讽道:“我只是满足你私欲的工具罢了,你装什么深情公子?” “称心!你……” 长孙冲被说中心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这个贱人!竟敢如此说我!”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称心讥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感到无比的恶心,当初我接近你,是因为和贵人做了一笔交易。” “他脱了我的奴籍。” “而我,则助他掌控长孙家!” 话音落下。 不仅长孙冲愣住了。 就连长孙无忌,也缓缓转身,第一次将目光投在称心身上,正视这个妖美的少年。 “长孙冲,你连这都想不到?” 称心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你是长孙家的嫡长子,迟早会继承长孙家的爵位,我跟了你,就是为了成为长孙家的半个主人……享尽荣华!” “你…你这个贱人!” 长孙冲浑身颤抖,又惊又怒,“你故意哄骗与我,竟还存着这个心思,真是该死!” “咯咯咯……” 称心掩嘴发出一阵娇笑,“如今我身份被识破,你们长孙家会放过我吗?” 长孙冲看着称心。 心底生出阵阵寒意。 一旁,沉默许久的长孙无忌,忽然插话道: “你完全可以带着这个秘密去死,为何要说出来?” “既然总归要死,我为何不能说出来!”称心冷笑道:“你们把我当玩物送来送去,动辄要我性命,蝼蚁尚且求生,我又岂会甘心?” “我就算是死……” “也要让你们斗个两败俱伤!” 长孙冲一脸愕然。 被称心的狠辣震住了。 然而,长孙无忌却始终神色淡然,古波不惊。 “你太高看自己了。” 长孙无忌望着称心,淡淡说道:“权贵之间的事情,又岂是你想的如此简单。” 说完这话。 他不再搭理称心,扭头吩咐道:“福伯,把这个贱人带下去。” “诺!” 老管家恭敬的低头称是。 转过身,伸出枯树般的手掌,薅住称心的领子,拖着他走出房门。 然而。 谁都没注意到。 门外几步远的拐角处。 长乐公主李丽质,正静静的矗立在阴暗中,目若星辰,清冷的脸蛋一片寒霜。 第二百五十七章 惊天李承乾的取向 屋内。 再次传来长孙无忌的声音。 “最近,可曾去找过太子?” 长孙冲消沉的回答:“太子自从患了足疾,便一蹶不振,一直待在东宫,不曾与外臣往来。” “哦?他不是不想,而是不便吧?”长孙无忌的话似有所指。 长孙冲脸色再次变得惊恐,磕磕巴巴的道:“父亲,您…您想说什么?” 长孙无忌转过头。 威严的望向长孙冲,目光锐利:“太子殿下,和你一样,他也喜好男人吧?” !!! 长孙冲面无血色。 感到大脑变得一阵阵空白。 ……太子喜好男人,尤其是俊美柔弱的男人…这个秘密,除了自己和太子,便只有清心阁寥寥数人知晓! 父亲他,又如何得知?! “你们是不是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长孙无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冷的开口: “两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秘密,既然你们做了,就尽量做的干净些,可你呢?” “你竟把那贱人带回了府里……” 长孙无忌眼里终于露出一丝愠怒,“你知不知道,这个行为会给长孙府带来多大的麻烦?” “只要有心人顺藤摸瓜,便会轻易知晓你的秘密……而你,是长孙家的嫡长子,一旦丑闻公开,蒙羞的是整个长孙家族!” “父亲,我,我错了……” 长孙冲痛哭流涕。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把称心带来,老爹后脚跟着就到了,原来自己已经触碰到了家族的底线。 “父亲,我也是为了家族啊!” 长孙冲哭着喊道:“太子是国之储君,未来的大唐皇帝,长孙家要想获得更多的权势,便要独占从龙之功…这些都是你跟我说的……” “我,我只是在和太子搞好关系啊!” 显然,他在邀功。 本以为可以得到家主的谅解。 然而,长孙无忌却依然冷漠的看着他,“你说的不错,我是让你和太子搞好关系……可为父,没让你和他一起做那些恶心事!” 说到这里。 长孙无忌毫无征兆的扬起手臂,反手给了长孙冲一巴掌。 啪! 长孙冲被扇的转了一圈。 当再次站定,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爹……” 长孙冲低着头瑟瑟发抖。 “记住,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长孙无忌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问道: “你和公主,还有希望吗?” 长孙冲神色剧变。 心脏剧烈的跳动,呼吸急促。 这怎么可能?难道连长乐公主的事,父亲也知晓的一清二楚?如此隐蔽的事情,李丽质怎么可能说出去?! “父亲,我…我们……” “你们贞观七年成亲!如今已过了五年,却连半个子嗣都没有!”长孙无忌目光锐利,“你,是不是把为父当成了傻子!” 这一句质问。 就像九天落下的雷霆。 将长孙冲劈的脸色苍白,身体晃了晃,险些瘫倒在地上。 “父亲,再…再给我一些时间!” 长孙冲惊慌失措的哀求:“皇后病逝,长乐在终南山修道祈福,一去数年…我这便让她回来,我们一定……” “够了!” 长孙无忌打断他,一脸愠怒。 “你还有脸提皇后?你姑姑去世已有两年,长孙家与皇室唯一的姻亲,便是你和长乐公主,可你是如何做的!” “父亲,我……” “你只有半年时间!” 长孙无忌冷漠的看着他,“半年,老夫只给你半年时间,若是不能诞下一儿半女,你这个嫡长子,也不用做了!” “到时候,我会亲自废了你了!” 说罢。 长孙无忌一甩大袖。 看都没看长孙冲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身影显示在明媚的秋光中。 噗通! 长孙冲直接瘫坐在地上。 此时明明艳阳高照,温暖如春,长孙冲却感到浑身无比的冰冷。 “父亲,要剥夺我的嫡长子?” “这怎么可以!” “若是失去了家族庇护,我岂不是如同那些旁支,活的猪狗不如……” 长孙冲脸色苍白如纸。 二八定律,无论何时,都会客观存在。 尤其是像长孙氏这样的大家族,权利和财富,只会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中。 失去了嫡长子身份。 长孙冲便会从高高在上的云端,直接跌落到尘埃里……抛开心理落差不提,那些平日里巴结他的人,也会瞬间变脸,对他进行无尽的打击和嘲讽。 真正的生不如死! 踏踏踏…… 门口传来轻柔的脚步声。 长孙冲木然的抬头,发现有一道令人惊艳倩影,从秋日的阳光中走了出来。 她表情淡然,气质冷清。 美貌中透着不染凡尘的素雅,宛如天上的仙子,不经意间落入凡尘。 正是长乐公主李丽质。 “质儿?” 长孙冲脸色一变。 “私下里,你就不必如此称呼了,因为这会让我感到恶心。”李丽质冷冷的望着长孙冲,说道: “刚才的事情,我都听到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长乐公主的新婚之夜 听到这话。 长孙冲直接呆在了原地。 成亲以来,他和长乐公主一直相敬如宾。 无论何时,美丽清冷的李丽质,都保持着皇室公主的优雅和教养,不曾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可现在。 她竟然说自己恶心…… 是因为称心吗? “质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长孙冲赶忙爬起来,扑到李丽质前面,叫道:“是称心那个贱人,是他故意勾引的我!” “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在怪我冷淡了你是吗?你放心,我以后不去平康坊了,你也不要去终南山修道了,回来吧,我好好陪着你……” …… 长孙冲神色激动,不断说着。 面对喋喋不休。 李丽质一直沉默着,她忽然感到,眼前的长孙冲变得模糊,那些苍白的解释,也变得飘渺而遥远。 她的思绪。 渐渐穿过时光的长河。 回到了那个懵懂的少女时代。 贞观七年,长乐公主大婚。 皇帝准备了丰厚的嫁妆,那一日,大唐举国欢庆,李丽质成为长安城最耀眼的女子。 新婚之夜。 长孙冲大醉。 那一晚,李丽质永远也忘不了。 她穿着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看着桌几上燃烧的红烛,在榻上静静的坐了一夜。 而她的驸马。 一整晚都不见踪影。 那时她还曾抱有幻想,觉得长孙冲只是累了。 可接下来,三年时光,长孙冲竟一直保持着举案齐眉,连她的手都不曾碰过一下!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 李丽质才发现。 自己的驸马,所有人眼中的谦谦公子,竟然只喜欢男人! 她沉默良久。 收拾行李,以为皇后祈福为由,远离长安的繁华,孤身去了终南山清修…… 现在。 长孙冲竟然要求自己回来。 还想同床共枕,为长孙家诞下子嗣……这怎么可能?简直是白日做梦! “质儿,质儿……你在听我说吗?” 耳边忽然传来声音。 李丽质眨了下眼睛,美眸中焦距凝结,思绪潮水般回归现实。 “质儿,回来好不好?” 长孙冲看着她,声音无比温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一起解决呢?” “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李丽质看着长孙冲,目光清冷,“其实对于你,我谈不上多么喜欢,只是自小熟识,大抵觉得顺眼罢了。” “什么?” 长孙冲脸色一僵。 他以为自己风度翩翩。 早就征服了天生丽质的长乐公主,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一直在自作多情。 长孙冲挤出一丝笑容,“质儿,别闹。” “闹?你以为我是高阳?” 李丽质淡淡说道:“这几日,我依然会留在长安,陛下大寿之后,我便会再回终南,潜心修道。” 长孙冲煽情不成。 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他压着怒火,咬着牙道:“你不要忘了,你是长孙家的媳妇儿。” “我知道,无需你提醒。” 李丽质高冷的说道:“为了皇室的尊严,我不会与你和离,但若是逼我就范,你想都别想。” 说着。 她转身离去。 “长乐!” 长孙冲终于忍不住,大声吼道:“你这样做,是想让皇室和长孙家反目成仇吗!” 李丽质倏然停下脚步。 她缓缓转身,冰清玉洁的脸上,挂着一层寒霜,“你在威胁我?” 见她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长孙冲更生气了。 自己的老婆,竟然不想给自己生孩子,还摆出不耐烦的高冷姿态,这是对长孙冲浓浓的羞辱。 “长乐,你就这么讨厌我?” 长孙冲双目赤红着怒吼:“你可知道!本公子随便招招手,长安城有多少女子,愿意与我共度良宵!” 李丽质淡淡说道:“我不想听废话。” “你……!” 长孙冲快要气炸了。 “我知道,你瞧不上我!” 他气急败坏的吼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室…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世家门阀强盛,皇室需要长孙家的支持,需要稳固的联盟!” “可我们连孩子都没有!” “没有子嗣的联姻,还能算联姻吗?所以,现在最着急的人不是我,而是陛下!” 李丽质沉默了。 她低着头,黛眉轻蹙,仿佛在想着某种可能。 “现在,你还坚持要走吗?” 长孙冲露出得意的狞笑:“还不是乖乖的留下来,为本公子繁衍后代!” 他以为自己拿捏住了对方。 谁知道。 天生丽质的清冷美人,抬起头,轻嘲道:“就凭你?我让你碰,你敢碰我吗?” 长孙冲的笑容僵在脸上。 正常的男人,见了漂亮女人会抬头,同样的事,与男人一起就会觉得无比恶心。 然而。 长孙冲恰恰相反。 在他眼里,女人就是大便,别说亲一口了,碰一碰都会呕吐。 “此事,不需要你插手。” 李丽质淡淡说道:“半年之内,我会怀上孩子,给皇室和长孙家一个交代。” “什……什么?” 长孙冲直接傻掉了。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气的浑身抽搐,两眼发白,哆哆嗦嗦的指着李丽质,大声咆哮: “你要和别的男人生孩子!” “不然呢?”李丽质盯着他,认真的问道:“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我……” 长孙冲被噎住了。 他脸色变幻,沉默许久,才红着眼睛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 李丽质轻描淡写的回答。 然后转身,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长孙冲,轻移莲步,朝屋外走去。 远离了那个阴森森的房间。 李丽质抬头,看着明媚的阳光,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受到了自由的味道。 脑海中。 那个人的影子不断跳跃。 长乐公主的心,也跟着跳跃起来,清丽的脸蛋飘起一朵红云,低声啐道: “哼!登徒子!” 吐槽了一句。 李丽质面朝清风,折纤腰以微步,散花水雾百褶裙飘动,玉足轻迈,步步生莲。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太常寺乐人称心 另一边。 长孙无忌走到前厅。 老管家立刻迎了上来,躬身请示道:“老爷,那个‘称心’,该如何处置?” 长孙无忌停下了脚步。 “称心么……” 他背着手,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眼睛眯起,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 他缓缓转身,望向了皇宫的方向,眼神幽远,“太子,不是也喜好男人吗。” “老奴明白了。” 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立刻领会了家主的心思。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提醒道:“若是直接将人送去,恐怕会留下痕迹。” “嗯。”长孙无忌眯了眯眼睛,“听说,近日来,太子殿下一直躲在东宫,歌舞弄乐,借酒浇愁。” “歌舞弄乐?” 老管家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露出一丝精光:“您的意思是,将称心塞进……太常寺?” “没错。”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太常寺掌管礼乐,八署四院之一的太乐署,正在招揽乐人。” “只需将那称心送过去。” “至于太子见了称心,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就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了。” “诺!” 老管家低头领命。 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恭敬的呈给长孙无忌,“老爷,那边来人了,递来一张条子。” 长孙无忌接过纸条。 展开一看,眉头微微皱起。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抬起头,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的吩咐道: “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 太极宫。 凝阴阁。 几日未见的房赢,身穿禁军服,腰悬横刀,精神焕发的出现在同僚们的眼前。 临近中午饭点儿。 百骑司众人正在集体摸鱼。 围在一起吹牛的吹牛,胡侃的胡侃,见到房赢到来,纷纷眼前一亮。 “哎呦!房二郎来了。” “快快快,给房神医让座。” “请,请坐,请上座。” “贾五,还愣着干嘛?快给房遗爱让座啊,没见病号儿来了。” 一群威猛大汉中。 胖头陀贾五也混在其中。 “房遗爱?” 贾五噌的站了起来。 他惊喜的上下打量房赢,砸吧砸吧嘴:“不是你是失血过多?为何看着倒像是胖了一圈?” 骚年,你会说人话吗? 房赢也打量着贾五。 随着时间的流逝,胖头陀又恢复了嬉笑怒骂,至于那副笑脸下的内心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 “胖了一圈很正常。” 房赢手掌搭载腰间的刀柄上,挺了挺肚子,得意的笑道:“公主府的伙食好。” 他在打造恩爱人设。 为下一步做准备。 李世民寿宴后,便是永嘉公主的生日。 到时候,即便房赢为永嘉公主做些出格的事情,别人也会以为他爱屋及乌。 “嘘……” 果然,周围传来阵阵嘘声。 好比德云剧社现场,观众们对表演者发出善意的鄙视。 “都围在一起干什么!”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不知何时,苏定方和李青山站在了他们身后。 领导来了。 大家的气焰为之一顿。 “房二郎?” 苏定方见了房赢,先是一喜。 随即收敛神色,让自己变得古波不惊,走上前,拍了拍房赢的肩膀,威严的说道: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干。” 心口不一苏定方,心里明明很高兴,却偏偏要装深沉…房赢脸上露出郑重之色:“多谢苏将军栽培!只不过……” 他疑惑道:“您不是辞职了吗?” 苏定方脸色一黑。 百骑司众人面露揶揄。 大家又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刻……苏定方宛如中二少年,手拖甲胄横刀,高调的跑到皇宫里玩儿罢工。 “我苏定方,又回来了!” 苏定方板起脸说道:“陛下有旨,召我官复原职,本官还要忙,你们继续。” 说罢,与李青山一道离开。 领导走了。 气氛一下又活跃起来。 一名百骑高声叫道:“房遗爱,既然身体无碍,今晚去平康坊庆祝啊?” 一直沉默的高三心头一跳。 脸上神色万年不变,背后的手掌,却紧紧握起了拳头。 “不去,不去。” 房赢摇摇头说道:“汝等身为天子亲军,却整日想着寻欢作乐,对得起这身衣服吗?” 高三眼底深处露出一丝失望。 一旁的百骑们,更是义愤填膺,“呸!不要脸,每次你去找诗诗姑娘,又作如何解释?” 房赢一挺胸膛,义正言辞。 “我与诗诗姑娘情投意合,她又不收我钱,即便被衙门查房,性质也和你们不一样。” 众人纷纷露出羡慕之色。 不愧是百骑司的读书种子,房遗爱太厉害了,去青楼都享受免单待遇。 而且不止诗诗。 其他的花魁娘子,也都对房赢快乐崇拜,巴不得也免费让他睡。 “房二,有窍门吗?” 一名百骑舔了舔嘴唇,露出渴望之色:“除了会作诗,还有什么诀窍?” 话音落下。 众人全都望向房赢。 他们也想睡花魁,也想走出百骑司,用知识改变命运。 不远的拐角处。 苏定方和李青山对视一眼。 默契的同时停下脚步,抱起肩膀,靠在墙根处,耳朵竖的高高的。 第二百六十章 让花魁娘子飞上天 面对同僚们渴望的眼神。 房赢决定不再隐瞒,扫视一圈,问道:“见过放窜天猴儿吗?” 窜天猴儿。 是利用火箭原理制成的鞭炮。 唐初年间。 湖南醴陵县人李畋,发现把硝石装在竹筒里,点燃后,发出的声响更大,这也成了装硝爆竹的最早雏形。 贞观时期。 衍生品窜天猴已经出世。 不过受制于技术,哑火率比较高,所以并未大规模普及。 此时。 房赢忽然提起这个话题。 让众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于是问道:“除夕之夜,见有人放过那东西,不过,这和花魁娘子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把她“啪”上天了! 房赢笑道:“这是技术活儿,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诸位,各自顿悟吧。”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 “若是悟了,记得说一声,找个时间,我与诸位去平康坊证道。” 去平康坊证道? 众人的眼神一下变得炙热。 随即纷纷苦思冥想,像极了高考前刷题的莘莘学子。 拐角处。 苏定方和李青山对视一眼。 “窜天猴?”苏定方皱起了眉头:“房遗爱这小子说的什么意思?” “不知道。” 李青山摇了摇头。 他想了一下,建议道:“那玩意儿用的是火药……张将军曾经统帅过火器署,不如去问问他?” 火器署。 唐军中微不可闻的火药单位。 唯一的历史记载,是在唐哀宗天祐元年,朝廷进攻叛军所在的豫章,用的便是“发机飞火”。 此时。 两人打定了主意。 苏定方义正言辞的说道:“请教问题只是顺便,某这次见张将军,是来和他述职的。” 李青山的脚步停了下来。 转过头,叹息道:“某实在难以想象,在你手下任职,会是怎样一种体验。” …… 两人去了听水居。 正赶上房赢从里面出来。 重回工作岗位,在大领导面前刷刷存在感,是一个职场人员基本的职业素养。 “头儿,李将军。” 房赢率先笑着拱手施礼。 “嗯。”苏定方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听说,你和迎春楼的人很熟?” 房赢愣了一下。 心想我当然熟了,他们还指望我再写几首诗,给他们家姑娘抬高身价呢。 “头儿,你有什么吩咐?” 房赢摆出下属略微恭敬的姿态。 旁边,李青山羡慕的眼都红了,再次萌生和苏定方打一场的想法,把房赢给抢到自己手下。 “你去和那边打个招呼。”苏定方面露自信之色:“今晚,本将要去迎春楼证道。” 在房赢吃惊的目光中。 苏定方抬起胸膛,率先推门而入。 …… 听水居中。 张阿难眯着眼睛。 正把玩着手中的手球。 苏定方和李青山一进门。 眼神一下子定在了张阿难的手上。 只见大太监手中,两颗手球晶莹剔透,转动的时候,声音清脆,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水…水晶琉璃球?” “还是这么大的两个?!” 两人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完全被亮瞎了钛合金狗眼。 见他们这般反应。 张阿难罕见的露出微笑。 这是房赢刚送来的,琉璃质感,灼灼生华,比初次见面时送的小小玻璃球,不知道要高档多少倍。 “这物件如何?” 张阿难也不隐瞒,笑道:“房遗爱这小子孝敬咱家的,你们想要,去找他再讨一对儿。” 房遗爱? 这小子这么有钱?! 苏定方两人再次吃了一惊。 琉璃制品,昂贵稀少,这样的一对儿手球,都能在长安买两处宅子了,房赢竟说送就送…… 这是当大官儿的潜质啊! 李青山叹道:“房二郎竟有如此大的手笔,怪不得他在青楼深受欢迎。” “嗯?” 张阿难抬起头,疑惑道:“他去平康坊,还需要花钱?” “正要请教张将军……” 苏定方赶忙道:“房二郎说,他能在青楼如鱼得水,让花魁娘子死心塌地,除了诗作得好,还会放窜天猴儿……这是何意?” piu——啪! 花魁娘子爽上了天。 张阿难的心情却落到了地上。 ……如何男欢女爱,将女子送上云霄,你问一个太监,真的友好吗?咱家知道答案,也不会告诉你! 大太监缓缓收敛笑容,一双苍老的眸子,直接钉在了苏定方的身上。 “张…张将军……” 苏定方被看得直发毛,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旁边。 李青山也眼皮子直跳。 很庆幸自己没有张口,否则,自己也会接受大领导的死亡凝视。 张阿难揣起手,问道:“定方啊,你离开百骑,也有些时日了吧?” “回张将军。” 苏定方硬着头皮回答:“属下离开百骑司,已有近一个月。” “嗯,你离开的这段时间,百骑变化不小。”张阿难耷拉着眼皮子,说道:“为了尽快熟悉职责,你就去值夜守吧。” “啊?” 苏定方直接傻了。 熟悉业务职责,和值晚班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他还没反应过来。 张阿难接着说道:“你离开了一个月,就先值守一个月吧,用心些,最好将被褥也搬来,陛下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什么? 还要吃住在单位?! 苏定方大脑蒙蒙的,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听水居的。 “头儿,出来啦?” 房赢还在门口等着,迎上来笑道:“我已经叫人去了迎春楼传信,让他们把最漂亮的姑娘留给你。” 苏定方脸色大变。 他这才发现,如今别说去迎春楼了,就算和自己的婆娘亲热一番,都成了一种奢望。 “头儿,怎么了?” 房赢见领导脸色不对劲儿,为难的说道:“你不会要点花魁吧?我和她熟归熟,却也指挥不动。” 听了这话。 苏定方面露尴尬之色。 他刚才还吹牛,要去平康坊证道,谁知道,还没一会儿就被打脸。 “二郎啊……” 苏定方看着房赢,艰难的开口:“迎春楼那边,今晚我就不去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房二 我还需要吃药 不去了正好。 房赢也长长吁了一口气。 迎春楼和梦春楼。 两者只有一字之差,同样是长安顶级的销金窟。 梦春楼的诗诗姑娘成名已久,又凭借一首《赠诗诗》,荣登长安第一花魁。 把迎春楼按在地上摩擦。 然而前段时间,迎春楼忽然收了一位绝色美人,短短几日,便将十大花魁挤下去一个,晋级前十排位。 她架子很大。 就连房赢,去了也见不着面。 其他的姑娘您随便点,想见花魁,对不起,连通报都不需要,我家娘子谁都不见。 房赢说他和花魁熟,自然在和苏定方互吹,反正大家谁都见不到那位,无法询证。 “呵呵,不就是走高冷路线吗?” “将一群长安权贵迷得魂儿都没了,就连我去了,竟然也见不到本尊……” 一想到这里。 房赢心里就愤愤不平。 “还真是把男人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心里痒痒的跟猫抓一样…这些权贵真是贱,连这点小把戏都会上当。” “嗯,有机会我也去见识一下。” 房赢在凝阴阁转了一圈。 和一众同僚吹牛打屁,留下了今天你们见到我的印象,转身朝宫外走去。 可以适当的迟到早退。 这就是上礼的好处…体系内,无论何时,总会有那么一拨人享受特权。 出了太极宫。 房赢来到一所宅院门口。 这里是永嘉公主的秘宅,也是两人约会的秘密基地。 “按照计划。” “我已经和永嘉亲密无间。” “她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我都已经无比熟悉,只差了临门一脚……蜂蜜一次比一次流的多,是时候采摘花之蕊了。” 房赢站在门前,心潮澎湃。 就像是即将发起冲锋的战士,眼中闪耀着渴望的光芒,浑身斗志昂扬。 “难道说……” “这就是袁天罡算出的桃花劫?” 房赢望着望着紧闭的房门,眼神深邃似星空,脑中又浮现了几日前的情形。 那一天。 他刚醒没多久。 袁天罡和孙思邈联袂去了房府,郑重其事的交代,近日他有一场桃花劫,惊险无比。 此次来约战。 也是房赢主动出击。 ……既然不知道劫数在哪里,那就主动应劫,坐等,可不是房赢的风格。 想到这里。 房赢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 瓷瓶小巧,只有手指般大小,神似前世的救心丸造型,上面写着三个古朴小字——清心丸。 “瞧这名字起的。” “我需要用这种东西吗?” 房赢微微皱眉,暗忖道:“这次过来,就是要和永嘉公主干柴烈火的,如果清心寡欲,又如何实现管鲍之交?” 按耐住心中的矛盾。 房赢将清心丸揣到怀里,推开房门,一步踏入。 小院内。 永嘉公主正在摆弄秋菊。 听到门响,她在花丛中抬起头,当看到是房赢时,立刻露出惊喜之色。 “二郎……” 美艳的少妇满目惊喜。 一袭宫衫,俏生生的站在姹紫嫣红中,身旁绽开的怒菊,都难掩她惊人的美艳。 房赢的呼吸一下急促。 年轻的男人,特别容易冲动。 他感到小腹升起火焰,刷一下燃遍了全身,血液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艹!俩老道骗我的吧?” “这情况,谁用清心丸谁是傻瓜,我又不是张阿难!” 房赢大踏步走过去。 舒展双臂,忽然将美人儿公主抱。 “啊!二郎……” 永嘉公主娇呼一声:“你干什么?快点儿放我下来。” 房赢不听。 抱着娇羞的美人儿进了屋,顺便用脚带上房门。 砰! 一声闷响。 长乐公主李丽质,正在隔壁倚窗看书,被关门声吓了一跳。 “这是……房赢来了?” 李丽质愣了一下,随即心中小鹿乱撞。 “他必然是来寻姑姑的,几日不见,姑姑时刻在挂念他,想必他也是如此吧。” “他们二人情同意合。” “我那个羞于启齿的想法,又该如何实现呢?” 李丽质贝齿咬着红唇。 清丽冷艳的脸颊,泛起丝丝红晕。 “算了,不想了……” 李丽质深吸一口气,按下纷乱的心思,重新拿起手中书卷。 …… 隔壁房间。 两个人影已经在榻上翻滚。 衣衫凌乱。 床榻上绸单褶皱。 房赢俯视着永嘉公主,调笑道:“想我了吗?” 男人的气息迎面扑来,美艳的少妇眼睛水汪汪的,呼吸已然急促,柔柔的说:“想。” “想哪里了?” “哪里都想……” “好,那便满足你。” 房赢大手一探。 呲啦一声,宫装如同花蝴蝶,从榻上飘了出来,软绵绵的掉在地上。 永嘉公主身上一凉。 这冰冷让她瞬间清醒了一些,赶忙抓住房赢的手,羞涩的求饶: “现…现在是白天呢。” 房赢嘿嘿一笑:“白天,看得更清楚。” 听到这无耻的话。 永嘉公主羞的满脸通红。 房赢俯下身,在她耳边呢喃:“姑姑,让我看看你有多美……” 第二百六十二章 小黑屋里的密谈 “二郎,二郎你听我说……” 永嘉公主留下幸福的泪水,柔声哭道:“妾身也想,做梦都想,可你身体还没恢复,不可伤身……” 这就是少妇的魅力了。 温柔体贴,懂得心疼人。 房赢心中一暖,在丛山峻岭中抬起头,笑道:“姑姑不用担心,这种事,促进血液循环,反而有利于恢复。” 说罢,埋头做事。 “不行,今日不行,妾身有事……”永嘉公主低声求饶。 “有什么事,日后再说。” 房赢嘴里含着东西,口齿不清。 室内春光无限。 永嘉公主仰着修长脖颈,一边无力推脱,一边婉转哀鸣。 …… 一墙之隔。 啪嗒! 书卷掉在了地上。 长乐公主李丽质满脸涨红,心头蹦蹦乱跳,那双清冷的眸子,布满了羞恼之色。 房间隔音太差…… 房赢和永嘉公主的对话。 一字不漏,全被隔壁的李丽质听了个正着。 还有沉重的喘息,永嘉公主压抑不住的轻吟,就像是针尖一样,一下下刺激着李丽质的听觉。 “登徒子!” “他…他竟然和姑姑,白日……” 长乐公主再也无法想下去。 一生冰清玉洁的皇室公主,哪里经历过这种情况?素白的脸蛋火烧了一样,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忽然。 隔壁传来房赢一声惊呼。 “卧槽!怎么回事!?” “二郎,快擦擦,脏……” “公主殿下,你不是过几天才来月事?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这个月,提…提前了几天。” “不会吧!姑姑你是在玩我的吗?” “所以妾身才说,今日不行……” “啊啊!不要说了,我要死了!” 一墙之隔。 长乐公主李丽质再也忍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个男人,总是能给她带来轻松,还有无处不在的惊喜,以及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李丽质抬起头。 窗外秋菊淡雅盛开。 隔壁,房赢恼羞成怒不断传来。 她的心忽然放松起来,手托香腮,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风景,远远望去,就像一副美丽的画卷。 …… 长安城外。 一所不起眼的民居,静静矗立。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辆朴素至极的马车,渐渐从视线中浮现,不紧不慢的来到门前停下。 车帘掀开。 长孙无忌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站在车辕上,抬头望了望眼前的建筑,然后跳下车,走到跟前,敲响了房门。 片刻后。 房门开了一道缝。 长孙无忌走进去,被人领着,从院中的机关下了密道,走进了一间密不透风的密室。 室内燃着烛火。 十几个人,正跪坐在蒲团上。 见长孙无忌到了,纷纷扭头看来,昏暗的烛火中,他们的面部全都隐藏在黑暗之中,无法窥视。 “长孙家主,您来了。” 其中一人微微欠身。 他一袭白衣,同样隐藏在昏暗中,看不清模样,只能听到声音如沐春风。 “白衣教主,别来无恙。” 长孙无忌背着手,站在原地,一双锐利的眼睛直视对方:“某正要感谢,你给我长孙家送的礼物呢。” 一语落下。 空气中顿时火药味十足。 长孙无忌常居高位,此时气势全开,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尽数朝白衣人碾压而去。 若是普通人在对面。 恐怕会立刻吓得手脚发软。 然而,白衣人却临危不惧。 “您说的是‘称心’吧?”他笑着说道:“这点儿小把戏,又如何会入您的法眼。” 长孙无忌眉头一挑:“你是故意的。” “果然,何事都瞒不过长孙家主。” 白衣人笑道:“此时此刻,您已经把他送去了太常寺吧?我帮您选了的这个礼物,您可否喜欢?” 如果长孙冲在这里。 恐怕会惊得下巴掉下来。 白衣人只是轻轻落了一子,便催生出两个后果: 第一,称心暴露,长孙家被吐沫星子淹没。 第二,像现在这样,长孙无忌慧眼识出,将计就计,把称心送了出去。 这种高手过招。 这种翻云覆雨的手段。 当真让人心惊肉跳,一不小心就会被算计的粉身碎骨。 “长孙,不会这么小气吧?” 黑暗中,另外一人冷哼一声:“你已经不看好李承乾了,如今教主送了你一个手段,让他加速沉沦。” “你非但不感谢,还要兴师问罪?” 长孙无忌转过头。 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 “从今日起,所有郑氏的买卖,全都要撤出长安城……若是晚一天,东西扣下,人也别走了。” “你敢!” 那人猛地站了起来。 长孙无忌盯着对方,寸步不让: “记住,是任何人,就算是你们少主,若是明天依然出现在长安,也会被永远的扣下。” “长孙无忌!” 那人怒声说道:“你不过是运气好,攀上皇帝的高枝,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三道四!就算是李世民,在氏族志中也仅仅排名第三!” “两位请先息怒……” 白衣人温声劝道:“今日我们共聚一堂,可不是为了吵架的。” 他这么一说。 其余人也纷纷说道: “没错,我们费劲力气,躲开了不良人的视线,好不容易聚在这里,二位切莫意气用事。” 双方立刻偃旗息鼓。 那人重新坐下,长孙无忌也坐在蒲团上,整理了一下长袖,腰板挺得笔直,威严十足。 白衣人环顾四周,说道: “诸位应该已经听说,房玄龄的第二子,房遗爱,用一种从未见过的医术,将秦公救了过来。” 黑暗中。 十几双眼睛骤然一亮。 其中一人压着嗓子说:“换血续命!秦琼本来要死了,竟然凭借此法,断命再生!” “没错。” 白衣人一字一顿的道:“我更愿意称之为——长生术!” 长生术! !!! 此言一落。 密室内的空气立刻狂暴。 所有人的呼吸急促,就算是隔着黑暗,依然能看到那一张张贪婪的面孔。 第二百六十三章 长生术 密室之内。 白衣人一语惊人。 烛火跳跃,一双双倏然圆睁的眼睛,在阴影中不断闪烁,散发着贪婪和渴望。 房赢用神术医治了秦琼! 在此之前。 他们只考虑到了政治影响。 可现在,白衣人一句话,便将事情最本质的一面挖了出来。 “长生术!桀桀桀桀……” 黑暗中,其中一人发出刺耳的笑声:“教主说的不错,若是对濒死之人也进行换血续命,没准儿,也能像秦琼一样延绵寿命!” 紧跟着。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问题是,这换血续命之法,是否对所有的人起作用?还有,房遗爱又如何会这种逆天之术?” 他这么一问。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白衣人。 在他们看来,既然对方将众人召集在一起,必然已经掌握了关键的信息。 “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这门技法是否适用所有濒死之人,我想,唯一知晓的人,便是施法之人——驸马房遗爱!” 白衣教主说到这里。 语气中充满了追忆和感叹。 “半年前,我便开始关注此人。” “这位驸马爷,像是一夜之间开了窍,由之前的痴傻,一下子变得威武风流!” “他出口成章,精通音律,所作之画,用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画技,人物栩栩如生,宛如活过来一般……” “此外,他还武力飞进,力压侯君集,独战齐王府上千精锐,神猛堪比年轻时的秦琼……” “如今,他施展了换血之术。” “我一点儿都不惊讶,仿佛在他身上出现种种惊人之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听着白衣人的诉说。 众人心感震撼,久久不语。 直到白衣人说完,他们依然静坐在原地,整个密室鸦雀无声,只有燃烧的火烛,偶尔发出一声劈响。 许久之后。 一名老者才缓缓说道: “世上竟有如此人物?简直匪夷所思,此人……莫不是被仙人点化过?” 此话一出。 众人身体微微一颤。 从种种迹象表明,除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原因,确实无法解释房赢的突然转变。 “这个人,我要了!” 黑暗中,一人环顾四周,霸气的说道:“诸位谁都别跟我抢,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一落。 马上招来周围的嘲讽。 “你要了?你要的起吗?” “你是想独占长生术吧!” “呵呵!你也不问问,在座的各位答不答应!” “你若是敢独占房遗爱,信不信我们联手,将尔等除名!” …… 见起了争执。 白衣人摆手制止了喧哗。 “诸位,你们要失望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依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对我们任何一人效忠。” “不可能!” 他旁边的人冷哼一声:“人生在世,俱都逃不过‘酒色财气’四个字……权势、财富、美人,他要什么,我们便给他什么,不比一个小小的驸马强?” 此言一出。 马上得到了旁人的附和。 …如果房赢在这里,估计也会高兴的跳起来,因为那样奢侈银靡的生活,正是他想要的…… 谁知道。 白衣人却摇了摇头,说道: “这位房二郎,心志坚定,性情孤傲,寻常手段恐怕难以拉拢。” “心志坚定?哼!” 一名老者沙哑着嗓子说道:“此等人物,若不能为吾等所用,那便除掉他!免得被皇帝得了去,如虎添翼!” “除掉他?呵呵!” 白衣人苦笑一声:“我曾小施手段,与房遗爱隔空交手,可这小子油滑得很,全给他挡了回去。” “而且,诸位莫要忘了……” 说到这里。 他的声音变得严肃:“房遗爱最大的底牌,不是驸马的身份,也不是百骑的庇护,而是房相!” 此言一出。 众人浑身一震,都不说话了。 就连一直强势的长孙无忌,也沉默的坐在蒲团上,久久不语。 “没有人,敢忽视一位大唐宰辅的力量。”白衣人环视四周,缓缓说道:“若是行霹雳手段,杀了房遗爱,惹来房玄龄的报复,在座的诸位,你们谁能全身而退?” “更何况,我请问诸位。” “你们……不想要长生术了吗!” 话音落下。 众人的眼神再次亮了起来。 “教主说的没错。” “我们此行相聚,不就是为了这门神术?把房遗爱杀了,又如何去长生久视?” “没错,那房遗爱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水里的蛤蟆,能翻出什么大浪?” …… 说完,众人全都望向白衣教主。 他们知道,对方把他们叫来聚会,不会单纯的提点一下长生术,而是心里早就计划。 见状。 白衣人满意的点点头。 “诸位若是信得过我,此事便交给我来办,定让那房遗爱,乖乖的奉上手中神术!” 众人心情再次震荡。 没有人怀疑,白衣人到底能不能做到,因为截止到现在,这世上还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强忍着心中激动。 有人问道:“教主的条件是什么?” 白衣人笑了:“很简单,只要我开口,你们便无条件的,将手中力量借给我。” 第二百六十四章 将你们的力量借给我吧 将手中的力量借给他? 无条件的? 真是好大的胃口! 密室的众人全都心头震撼,为这个大胆的提议心惊肉跳,这么多人的支持,那得多大一股力量? “哼!教主好手段!” 黑暗中有人冷哼一声:“区区一句话,你便让我等心甘情愿供你驱使?” “不不不,话不能这么说。” 白衣人笑道:“我们是合作关系,再说了,有诸位的亲信参与,才不会担心我独吞长生术,不是吗?” 众人默然。 显然承认了这个计划。 “长孙家主,您以为呢?” 白衣人转过头,问长孙无忌:“在长安,还需要更多的仰仗您长孙家的势力。” “没问题。” 长孙无忌站了起来,说道:“长孙家,愿与诸位同气连枝,既然大事已定,老夫便先告辞了。” 说罢。 转身离去。 目送长孙无忌离开。 白衣人这才说道:“我想在对皇帝身边,安插几个钉子,诸位以为如何?” 黑暗中。 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 虽然看不清面容,可他们的脸上,必然是震惊无比的表情。 “教主,别费心思了。” 有人阴仄仄的说道:“皇宫大内,可是张阿难的地盘儿,那条皇帝最忠诚的老狗,岂会让你轻易得逞?” 白衣人反问:“若是安插方外之人呢?” “方外之人?贵教的活佛,辩机和尚?咱们这位大唐皇帝,他可不信佛。” “本教座下,并非只有活佛。” 白衣人笑道:“陛下信任道家,那便给他道士,最重要的是,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不想长生……” “若是皇帝向房赢讨来了长生术。” “具体实操,还得身边的道士施行,如此一来,长生术,不就是我们的了?” 众人的呼吸一下急促。 同时心里暗暗吃惊,随便一步棋,竟能衍生出如此多的后招……既能迷惑皇帝,又能获取长生! 这件事情由他牵头。 果然没有选错人! “难道,这就是教主的办法?” “不,这只是一步闲棋。” 白衣人端起身前的茶杯,浅尝一口,笑道:“接下来,我还真要和房遗爱这位驸马爷,认真的过过招了。” “他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 长安城。 某条小巷中。 吱呀—— 一扇宅门打开。 房赢气愤的走了出来。 “桃花劫,神特么桃花劫!” “桃花倒是见到了,都往外渗血了,还劫个屁啊!” 房赢骂骂咧咧退出了直播间。 临门一脚,马上就要进球了,却不得不停了下来,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感到烦躁和郁闷。 若是刺刀见血。 依照永嘉公主逆来受训的性子,也不是不可以。 可房赢舍不得。 生物课他学的不好,唯独那一节生理卫生,他可以倒背如流……整本书崭亮如新,就那两页皱皱巴巴,书页泛黑,这便是明证。 “莫非袁天罡看走眼了?” “不科学啊,他连推背图都能搞出来,这点小劫还算不准?” 脑海里全是不解。 房赢走出巷子,瞳孔微缩。 这里原本鲜有行人。 此时却见前面站着一群人。 几个浑身脏兮兮的泼皮,围成了一圈,对着一名女子调笑。 那女子背对着房赢。 从后面看,长发飘飘,身段儿窈窕,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难言的气质,让人看了心生澎湃。 看着这一幕。 房赢顿时眉头一挑。 “嗯?桃花劫来了?” “老道士算的还是很准的,我就迎难而上,看看这劫难到底有多凶险。” 打定了注意。 房赢快步走了上去。 随着目标接近,不远处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小娘子,哪里去啊?” “看你孤身一人,定是寂寞难耐,我等可以帮忙,让你尝尝人间的快乐滋味。” “哈哈哈!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走吧,跟我们去旁边巷子里,以天为盖,以地为席,连房钱都省了。” “对对!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 “哈哈哈哈……” 几个泼皮肆意调笑。 几双眼睛,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见了面包,大白天的也泛着幽幽绿光,馋的直流口水。 那女子却直直站在原地。 像是被吓傻了一般,连躲都不躲。 “哎呦?还听冷艳?” “我等就喜欢这样的,别看现在冷淡,一会儿就该抱着哥哥不撒手了,哈哈哈!” “瞧这小脸蛋儿,嫩的跟鸡蛋似得,让哥哥先摸摸……” 其中一个泼皮色心大起。 伸出脏手,便朝着女子脸上摸去。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忽然从旁边探出,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 “艹!谁坏老子好事!” 泼皮怒从心起,扭头看去。 只见一名魁梧高大的年轻人,不知何时来到了现场,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泼皮大怒:“你找死……” 话没说完。 房赢手中轻轻用力。 “咔嚓——” 泼皮的手腕传来一声脆响。 让人牙酸的骨裂声中,他的手腕,竟然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弯曲着,竟直接被掰断了。 “啊——!!!” 泼皮发出一声惨叫。 捂着手腕便倒了下去。 其他的泼皮们吓得后退一步,他们没想到,来人竟如此彪悍,上来就把其中一人给废了。 房赢身后。 那名女子眼里亮晶晶的。 从房赢出现,直到泼皮手腕折断,她的美眸就没从房赢的身上离开过。 第二百六十五章 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另一边。 泼皮们马上反应过来。 房赢再强,也只是孤身一人,他们这边足足十几人,车轮战也会把对方给耗死。 于是他们露出怒容,围了上来。 “大胆!你是谁!” “竟然敢对我们出手!” “对!你也不打听打听,这一片谁说了算,我们可是……” “聒噪!” 房赢不耐烦的打断他。 身形一晃,直接冲了上去。 接下来,便是一场个人秀,泼皮们身影乱飞,几个眨眼的工夫就躺了一地。 “你…你到底是谁?” 那名断手的家伙惊恐的发问。 其他人也脸色发白。 此时他不们复刚才的嚣张,望着房赢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就像是见到了大魔王。 房赢昂首站在场中。 不屑的环顾一周,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泼皮们如蒙大赦。 连滚带爬的跑走,宛如一群丧家之犬,恐怕房赢会追上来。 烟尘散尽。 房赢这才缓缓转身。 然而,等他看清身后女子的面貌,立刻目瞪口呆: “怎…怎么是你……” 这名眉眼如画的冷艳女子,竟然是手刃侯海龙,一直躲避在秘宅中的陈阿宾。 “少爷。” 陈阿宾恭敬的弯腰行礼。 “阿宾,你怎么……” 房赢磕磕巴巴说不出话,心想卧槽卧槽,女装这种事,真的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仿佛看透房赢心中疑问。 陈阿宾垂首回答:“以这身行头,出来方便些,毕竟,现在衙门里还在搜寻杀侯海龙的凶手。” 他的姿态低眉顺眼。 可气质却格外冰冷艳丽,对男人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房赢眼睛不由一直。 ……特么的,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被掰弯了,都怪姑姑,否则我怎么会有迎难而上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问道: “阿宾,你要去哪里?” 陈阿宾顿了一下,低着头道:“我有点儿事要办。” 房赢脸色一变。 心里一阵凉凉,大佬,有什么事,需要你穿女装上阵。 “少爷不用担心。” 陈阿宾抬起头,冷艳的脸上,明眸善睐,“我才不怕那些泼皮,我有这个……” 说着。 他手中一晃。 亮出一柄明亮的小刀。 “永嘉公主见我总是外出,特意给我了我这把刀,我试过,吹毛断发,锋利无比。” 望着秋光下闪耀的白芒。 房赢心里感慨,还是少妇懂得操持家,把手下的小弟都照顾的恰到好处。 这把刀产自房家作坊。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大唐制造终于出品了钢铁制品,不过还未量产,只有少量供应。 “阿宾啊,你战力有限,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况,别傻站着不动,该跑还是要跑的。”房赢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为何要跑?” 陈阿宾冷艳脸上一片狠戾:“手握神兵利器,能杀一个是一个。” 很显然。 泼皮们的行为,让他想起了妹妹的遭遇,所以才让他深恶痛绝。 紧接着。 陈阿宾补充道:“杀之前,先割了!” 嘶…… 房赢倒吸一口冷气。 当初雨夜报仇,陈阿宾一刀切了侯海龙的子孙,看样子,女装大佬这是割上瘾了啊! “阿宾啊……” 房赢脸色难看的说:“刚才我出手的时候,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看?我可没招你啊。” 陈阿宾没说话。 一双美眸,再次直勾勾看向房赢。 秋风乍起,吹起他一头长发飘舞,脸蛋儿冷艳美丽,像极了风中的精灵。 “阿宾,你…你干什么?” 房赢头皮发麻,忍不住后退一步。 陈阿宾忽然展颜一笑:“我在看少爷的招式,也想学些功夫防身。” 房赢松了口气,说道: “这个好办,我给你请个师傅,保证让你化身高手。” “谢谢少爷。” 陈阿宾嘴角勾起。 刚才的戾气消失不见。 眼眸中也多了些这个年纪应有的纯真,或许,只有在房赢面前,他才会放松身心,重新做回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就在这时。 远方的街道忽然传出喧哗。 房赢和陈阿宾,同时扭头望去,只见远处人影晃动,不断有百姓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快看啊!活佛来了!” “活佛?是辩机大师吗?” “当然是他,如今这长安城,除了辩机大师,谁有资格被称为在世活佛!” “啊!竟真是大师!” “太好了,我等也去沾沾佛气。” “同去,同去……” 喧杂之间。 若有若无的梵音传来。 这梵音逐渐变大,从虚无缥缈,到声若洪钟。 从小巷的方位望去,两道墙之间的一线天之间,恰好可以看到远方的大街上情形。 先是两列白衣僧人走过。 他们一边口念佛经,一边不断的抛洒,昂贵的宣纸飘舞的到处都是,上面有上好的香墨印着佛经。 冗长的白衣僧人过后。 紧接着是八名红衣袈裟。 他们身材魁梧,漏在外面的胳膊虬龙迸现,双手合十,诵读佛经,宛如怒目金刚。 红衣袈裟之后。 一架华丽步辇,庄严肃穆,由八人抬着,缓缓而行。 “辩机和尚!” 房赢眯了眯眼睛。 他目力惊人,一眼就看出了,那华丽的步辇白纱之后,端坐着的,正是妖僧辩机! 第二百六十六章 辩机和尚被隔空打脸 长安街上。 辩机坐在步辇之中。 宛如神佛降临,所到之处,街道两旁的百姓们,纷纷投来敬畏的目光。 还有的虔诚的妇人。 竟直接跪在地上,对着辩机磕头不止。 一边跪拜,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俨然真把辩机当成了活佛转世。 透过纱帘看着这一切。 辩机的眼底深处,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贵人说的没错。” “佛道之争,辩法失败,所造成的影响只是暂时的。” “只要人们心里还有欲望,就一定会重新走入佛门,对着那金光灿灿的大佛跪拜。” “对着我辩机跪拜!” 荣耀,可以让男人充满野心。 辩机望着人群,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一道美丽至极的倩影,那道影子挥之不去,不断在午夜梦回。 “公主殿下……” “我已经成了活佛。” “假以时日,我的威名,会传遍整个大唐。” “到那时,我便会去找你,被活佛度化……就算是皇族,也会感到惊喜万分吧!” 辩机从僧袖中伸出手。 轻轻抚摸着身旁的泌凉。 金宝玉枕! 这是当初在草庐中,他偷偷从高阳公主的手中拿走的。 如今,随着心中野望的迸发,他竟像是着了魔一般,时刻将玉枕待在身边,好像这样做,就像是高阳公主待在身边一样。 摸着那丝滑的石面。 辩机眼中露出浓烈的贪婪。 ……公主,我迟早就把你从房遗爱手中夺过来,他那样的蠢货,怎会配的上你的美丽? 你是我的! 你也只能属于我辩机! 就在这时。 人群忽然躁动起来。 有百姓大喊道:“快去看啊!吴王在那边要进行表演了。” “吴王李恪?他要表演什么?” “听说圣人寿宴,吴王特意准备了技艺,现在要当着全长安人的面,进行预演,对了,还有程三郎和房遗爱!” “什么?房遗爱也去了?” “没错,据说三人一起表演。” “那还等什么?房二郎救治了秦公爷,据说是神医转世,我要去沾沾仙气!” “我也去,没准儿能益寿延年。” “同去,同去……” 消息传来,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人们兴高采烈,也在不管活佛亲临,一窝蜂的朝远处跑去。 毕竟在他们看来,活佛虽然神秘,但太过虚无缥缈,房赢医治了快死的秦琼,这可是实打实的现实。 片刻的工夫。 拥挤的街道冷冷清清。 只有几个虔诚的妇人,孤单的站在原地,神色茫然。 白衣僧人们也傻眼了,愣愣的看着空寂的街道,手里的佛经刻文都忘记了挥洒。 红衣袈裟们更是忘记了念经。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再次被辩道大会上的恐惧支配,没人会忘记,就是这个房遗爱,在终南山一战成名,将自家的主人按在地上摩擦…… 而这一次。 对方单凭名号。 便直接将步辇里那位完全压了下去……那么现在,他岂不是气的要死? 红衣驾驶们脸色大变。 纷纷偷偷向步辇的那一袭薄纱看去。 “房!遗!爱!” 车辇内,辩机和尚面目狰狞。 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瞬间包裹了他的全身,让他怒气冲天,气的身体颤抖。 “为何哪里都有你?” “我不过是日常巡游,你连面都没露一下,便抢了我活佛的风头,真是罪大恶极!” 怀揣着怒火。 庞大的队伍继续向前。 出了长安城,越过护城河,朝着人烟稀少之处走去。 行了大约十里。 队伍停下。 辩机和尚下了步辇,独自穿过丛林,来到了一处山水间。 小河流水,溪水潺潺。 一间草庐,静静的矗立在山野之中,放眼望去,透着一片岁月静好。 “公主……” 辩机眼中露出怀念之色。 这处草庐,便是当初他和高阳公主会面之地。 也是在这里,在迷情香的助力下,他险些将高阳公主拿下,那一次,是他距离高阳最近的一次…… 直到现在。 辩机和尚的鼻息中,依然会回味着佳人身上那一道迷人的香气。 如今,再一次来到这里。 不禁让他睹物思人,心潮澎湃。 “大师,既然来了,便进来吧,我有香茗一壶,请大师共饮。” 一道声音,从草庐内传出。 辩机和尚浑身一震,眼神闪过清明,从回忆中惊醒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 迈步走进了草庐。 草庐内,一切摆设都没有变动,仿佛和辩机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不过。 矮几之后的蒲团上。 端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文士。 他头戴帷帽,白纱垂下,只能看到一抹弧线英俊的下巴,浑身散发着神秘高贵的气息。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大师你的心乱了 “阿弥陀佛。” 辩机和尚双手合十,对面前人施礼:“教主,不知此次召集小僧过来,所为何事?” 白衣人没有着急说话。 而是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 便是这短暂的沉默。 令辩机和尚感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压力,就连草庐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流淌缓慢。 “大师,你的心很乱。” 白衣人终于开口了,一边行茶道,一边缓缓说道:“与其在旁边站着胡乱猜测,不如坐下来,吃一口禅茶。” 辩机急忙低头说道: “阿弥陀佛,小僧不敢。” 白衣人也不勉强,继续笑道: “这茶叶,从烘焙,再到用都轴碾压成粉,然后经细罗筛选,最后才能成型,而在釜中烹煮之时……” “一沸,放盐、姜、橘皮、茱萸等。” “二沸,入茶。” “三沸,止沸,育汤花。” “三沸之后,放能茶入分盏,饽沫均匀,此时入口,口齿留香,味香四溢,回味无穷。” “大师,你可明白?” 辩机眼中露出一丝茫然,但依然双手合十,恭敬的回答: “小僧对茶道,略懂。” “不,你不懂。” 白衣教主摇了摇头,说道:“茶之一道,铺垫、火候、心境,缺一不可……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功败垂成,烹煮出的茶汤,无法入口。” “做事,和烹茶一样。” “你心境不稳,急于求成,现在应该适可而止了。” 辩机脸色一变。 强忍剧烈的心跳,垂着头说道:“小僧愚钝,不知教主所说何事,请您示下。” 白衣人放下茶杯,淡淡说道: “针对房遗爱的谋划,你可以暂时先停止了。” “什么?!” 辩机和尚霍然抬头,失声叫道:“这是为何?扳倒房遗爱,是我们早已定下的计划啊!” “计划有变。” 白衣人看着他,平静的说道:“如何对付房赢,我自有他计。” “这…怎会这样!” 辩机和尚脸色铁青,咬了咬牙道:“教主!房遗爱治好了秦公,声望如日中天,连我这个活佛都镇不住他。” “若是现在不动手。” “恐怕此子日后尾大不留!” 见他如此坚持。 白衣人的声音一下变冷:“本座说的话,你没有听清吗?” 辩机急忙道:“可是教主……” “够了!” 白衣人冷喝一声。 他站起身来,看着辩机。 即便有帷帽遮挡,隔着白纱,也能感受到那双锐利无比的目光。 “你的那些小动作,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再说一遍,立刻停下来,莫要影响了我的大计。” 说罢。 白衣教主一甩袖子。 与辩机和尚擦肩而过,迈步走了出去,身影迅速消失在远方的丛林中。 辩机和尚站在原地。 气的浑身颤抖,脑门青筋绷起,英俊的脸上一片狰狞。 “混账!” 他一拳砸在矮几上,咬着牙低吼:“房遗爱!你这个粗鄙的废物,你霸占着高阳公主,我凭什么让你携美逍遥!” “我要毁了你!” “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随后,门外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辩机大师?您在里面吗?” 辩机和尚浑身一震。 瞬间从暴怒中清醒过来。 他迅速调整情绪,脸上的狰狞,也缓缓隐去,片刻之后,摇身一变,又成了世人眼中的大德高僧。 随后。 他坐到了白衣人先前的位置,淡淡的说道: “进来吧。” 吱呀—— 草庐的房门打开。 一个长相阴柔的瘦小男子,走了进来。 “阿弥陀佛,总算见到大师了!” 男子见了辩机和尚,神色激动,直接跪倒在地,匍匐下来行跪拜之礼。 “起来吧。” 辩机和尚不怒不喜,看着来人问道:“你前来与我见面,可有别人知道?” “回禀大师,奴婢很小心。” 阴柔男子依然跪着,望向辩机的目光,充满了敬仰: “这次出宫采购,上头准了奴婢一人出来,不曾有人跟随。” “嗯。” 辩机满意的点点头。 他从怀中掏出一折纸包,吩咐道: “这包东西你拿去,听我指令,将房遗爱诱到殿中,然后,让你家贵人和房遗爱……懂了吗?” 男子浑身一颤。 恭敬的接过纸包,小心的问道:“大师,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辩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听说过迷情香吗?” “嘶……” 男子倒吸一口冷气:“这,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迷情香?那我家贵人和房遗爱……” 说到这里。 男子脸色瞬间苍白。 他不敢再想下去,这种事,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就算是房赢,也逃不过一死。 房玄龄都保不了他! “迷情香?呵呵……” 辩机和尚笑了一下,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这是产自西域佛国的合欢散,比迷情香强烈百倍。” “无色无味,霸道无双。” “若是服了这东西,半盏茶的时间,便会让人失去理智。” 噗通—— 阴柔男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惊恐的看着手里的纸包,就像拿着一块烫手的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莫要惊慌,一切有贫僧。” 辩机和尚看着男子,循循善诱:“我保证,此事一成,你家长兄必会外放为官,家中父母,享尽荣华。” “至于你本人。” “本活佛必会为你祈福诵经,你百年之后,必登西方净土世界!” 男子大喜。 赶忙重新跪下。 匍匐在辩机脚下,哭着说道: “阿弥陀佛,多谢大师指点,奴婢必将全力以赴,将此事办成……” 第二百六十八章 皇宫大内的宫斗 房赢告别了陈阿宾。 迈动脚步,又回了太极宫。 前世的经验告诉他,是努力工作,让繁忙充实头脑,是忘记烦恼的方法之一。 “呵!女人。” “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让我再次感受办公室社畜的感受吧……下了值,要不要去一趟梦春楼?” “算算日子,诗诗刚过去。” “女人经后的这几天,性子最强,需求格外强烈,希望这次她不要求饶才好……” 房赢心思跳跃。 闷头行走在皇宫大内。 忽然,旁边传来个女子的呵斥:“站住!” 房赢脚下一顿。 扭头看去,只见一名宫女,正恶狠狠的看着这边,由于生气,脸上的几颗小雀斑愈加明显。 噗通—— 旁边传来跪地的声音。 一名身材娇小的宫女,直接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一双肩膀不停抖动,恐惧万分。 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年长宫女。 此时遇到这种情况,赶紧弯下腰,堆笑道:“春桃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你们做的事,自己不清楚?” 被称为春桃的雀斑宫女,脸上露出恶毒神色:“贵妃娘娘的锦衣,都被你们洗破了!” 说着。 将手中一团衣服砸了过去。 那名小宫女跪在地上,任凭衣服砸在自己头上,浑身一颤,不敢反抗。 “什么?这怎么可能?” 年长宫女神色大变,急忙拿起地上的衣服翻找,很快,发现华丽的锦衣袖口,有一道明显的裂口。 “这…这个……” 她脸色一白。 险些晕倒在地上。 “哼!看清楚了吗?” 春桃看着眼前两人,目光阴狠:“我说你们送来衣服,便匆匆离去,原来是做了错事,怕被发现……现在,我就去找宫教,问问你们掖庭是如何做事的!” 原来是掖庭宫的人。 旁边,房赢脸上露出了然之色。 《旧唐书》曰:掖庭,唐代属内侍省,掌宫人簿籍,设令二人,从七品下;丞三人,从八品下;宫教博士二人,从九品下;监作四人,从九品下,属吏有书令史、书史、计史、典事、掌固。 掖庭的宫人。 多是不受宠的妃嫔、宫女、罪臣之女、犯错的妃嫔。 她们粗衣粝食,命运多舛。 大多会年少入宫,老死宫中,或者作为赏赐品,赏给臣子,或者出宫守陵。 只有极少数幸运者。 可以被皇帝偶尔遇到并临幸,飞上枝头,变为凤凰。 眼前的两个掖庭宫女。 就是皇宫中,身份地位最低的那一波,才会被同为宫女的春桃威胁训斥。 “春桃姐姐……” 此时,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忽然说道:“娘娘的锦衣,不是我们弄坏的,我们来时检查过,没有任何破损。” 此话一出。 旁边的年长宫女大惊失色。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这样的时刻,辩解只会给她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混账!你敢顶嘴!” 春桃气的面容变形,死死盯着小宫女,目光好似一条毒蛇:“这衣服,是你负责清洗的?” 小宫女依然低着头:“是。” “听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 “奴婢不敢。” “那你还嘴硬!”春桃尖声叫道:“下贱的东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便要上前动手。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 年长宫女率先给了小宫女一巴掌。 小宫女似乎懵了,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同伴一眼。 “嘶……” 旁边的房赢倒吸冷气。 看着小宫女,房赢眼睛都直了。 她面容精致,眼睛又圆又媚,晶莹动人,小嘴丰润,宛如最有人的樱桃,引诱着男人去一亲芳泽。 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 那就是:媚! 简直太媚了。 而且,她的妩媚,没有一点风尘味道和卖弄,是由内向外,刻在骨子里,或者说,她就是妩媚本尊。 “皇宫大内,果然美女如云!” “随便一个掖庭的宫女,竟然拥有和永嘉公主一个级别的美貌。” 房赢一边感叹。 一边和暗自做比较。 穿越以来,他见了不少绝色美人。 有美艳丰腴的姑姑,有清冷似仙子的李丽质,还有修长美腿的高阳公主,书卷气十足的诗诗姑娘。 她们的美,各有千秋。 可轮妩媚,她们任何一人,都不及这个跪在地上的小宫女。 房赢砸吧砸吧嘴,暗忖道: “这样的尤物,最懂床榻风情,滋味无限……她竟然被扔在掖庭,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眼前。 年长宫女的举动。 让愤怒的春桃停下了脚步。 对面,年长宫女竟比她还要愤怒。 大声训斥跪在地上的同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冲撞春桃姑娘!今日,我便她好好教训一番,让你长长记性!” 说完,挥起手臂。 啪的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旁边。 房赢看到这一幕,眉头一挑。 年长宫女看似打得狠,耳光的声音也很响亮,可实际上,给对方造成的伤害却微乎其微。 她,在保护那个妩媚美人儿…… 唉~都是后宫的勾心斗角,掺合不得,只是可惜了那个小宫女……房赢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春桃瞥了一眼离去的房赢。 根本没把这个禁军当回事,转回头,狠毒的说道: “莫要在我眼前做戏!我这便去禀报阴妃娘娘,你们就等着被杖毙吧!” 阴妃? 齐王李佑的母妃? 房赢倏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闪耀吧赛罗 贞观时期。 李世民有着庞大的后宫。 能留下的名号的,包括长孙皇后、韦贵妃、杨婕妤、韦昭容、武才人等等,只有一后十五妃。 在这些千奇斗艳的后宫中。 提起姓阴的,人们只会想到一个人,那便是齐王李佑的生母——阴氏德妃。 春桃仗势欺人。 喊出了阴妃的名号。 便只能是传说中的那位了,因为别的女人没有资格……即便是后宫里面有人姓阴,也只能缩着脑袋,不敢和阴妃争宠。 此时。 房赢去而复返。 也吸引了春桃的注意。 眼前的禁军气宇轩昂,虎背蜂腰,一只手随意搭载腰间的刀柄之上,双目烁烁有神,浑身散发着阳刚之气。 春桃眼前一亮。 怒气瞬间消了大半,连脸上的星点雀斑,似乎都跳跃起来。 “春桃姑娘是吗?” 房赢看着雀斑宫女,呲牙一乐。 “正是奴婢。” 春桃的脸红了一下,与刚才嚣张跋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旁边。 小宫女也抬起妩媚的小脸。 看着这位不速之客,美眸幽幽,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房赢缓缓走过来,笑道:“巧了不是,我认识一位漂亮姑娘,她也叫做春桃。” 话里透着挑逗。 像极了太古里搭讪的渣男。 春桃眼里亮晶晶的:“真的吗?敢问你认识的这位姑娘,现在何处?” 她心里期待万分。 感觉对方下一句,肯定会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然而。 房赢却笑着说道:“她在梦春楼。” “梦…梦春楼?” 雀斑宫女脸上的春色,一下子僵住了,她没想到房赢竟不按套路出牌。 “是啊,梦春楼。” 房赢笑着补充道:“她是一楼的红牌,花名小桃红,火爆程度仅次于诗诗姑娘。” 一楼的红牌? 花名小桃红? 这话让在场的人全愣了。 很快,旁边的小宫女最先低下头,唇角勾起,单单这一个动作,便媚态横生,风情万种。 片刻后。 春桃终于反应过来。 “混…混账!” 她的脸被气的通红,指着房赢喊道:“你竟说本姑娘是青楼女子!” “青楼女子怎么了?” 房赢睁大眼睛,一脸无辜:“她们靠劳动吃饭,减少犯罪率,稳定社会治安,你瞧不起谁呢?” 春桃快被气炸了,尖叫道: “你到底是何人?!” 房赢缓缓收敛笑容,盯着她,一字一顿道:“百骑司,房赢,房遗爱。” “什么?你就是房遗爱!” 春桃勃然变色,眼中冒出怨毒之色:“就是你,刺杀了齐王殿下,还逼着他外出就藩!” “没错,就是我。” 房赢淡淡说道:“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就应该知道,我现在想要做什么吧。” “怎么?你想保这小贱人?” 春桃瞥了小宫女一眼,脸上露出讥讽之色:“房遗爱,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插手后宫之事?” 房赢盯着她,忽然说道:“这件衣服,是你故意弄坏的吧?然后嫁祸他人。” 春桃脸色一变。 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继而迅速掩饰过去,发出阵阵冷笑。 “哈哈哈哈哈……” 她笑够了,脸色马上一变,重新换上那副阴毒的样子: “你说的没错,就是我故意嫁祸给她!” 闻言。 小宫女重新抬起头。 一双勾人的桃花眸中,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深邃,轻声问道: “春桃姐姐,我和你有仇?” “没仇!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春桃怨妒的望着小宫女:“谁让你长了一张狐媚子脸,摆明了时时刻刻在勾引男人!” “我看着你就来气!” ……特么的,女人的嫉妒,简直不可理喻…房赢同情的看了一眼小宫女,跨出一步,沉声道: “这个人,我保定了。” “哈哈哈哈……” 春桃再次发出一阵嘲笑,“房遗爱,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拿什么保这贱货!” 房赢淡淡说道:“不是我,而是张将军。” “张将军?” 春桃脸上露出忌惮之色,随即马上变得轻松,讥笑道:“你凭什么认为,张将军肯为你出头?” “就凭这个。” 房赢手腕一翻。 掌中顷刻间光华大盛。 一尊通体透明的人形,静静的躺在他的手中,栩栩如生。 ……闪耀吧,光辉赛罗!亮瞎那个女人的眼睛…房赢一手叉腰,做托塔天王状,心里疯狂呐喊。 “嘶……” 在场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不单春桃傻了。 就连一直镇定的小宫女,也露出震惊之色,红润的小嘴成了o型,让人忍不住想去灌一波豆浆。 “琉……琉璃制品!” 春桃的脸上全是震撼。 虽然不清楚,这个怪异的人物造型是什么,可这并不妨碍它的价值。 黄金有价,琉璃无价! 这尊琉璃制品,如果放到市面上,绝对能让最矜持的贵族疯狂。 就算是皇宫大内。 也没有人能抵住它的诱惑! 第二百七十章 这东西够格吗 “如何?这东西够格吗?” 房赢保持托塔状,看着春桃,说道:“我将它送给张将军,你猜,能不能换这小娘子一条命?” 咔嚓——! 这话好似一记天雷劈下。 小宫女霍然扭头,直勾勾的盯着房赢,一双桃花眸深邃而又妩媚,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房遗爱!你疯了!” 春桃扯着嗓子惊声尖叫:“你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吗?竟然用它来换这贱人一条命!” ……愚蠢的女人,这玩意儿就是沙子做的,我书柜里面还有一打…房赢心里小小骄傲一下,嘴里说道: “我愿意,你管的着吗?” “你……!” 春桃都快要嫉妒死了。 地上跪着的那小贱人,何德何能?竟能让房赢下这么大的本,就因为那张狐媚子脸吗? 而且因为她的喧哗。 引得远处的宫女内侍们侧目,对着这边指指点点,仿佛在嘲笑她的失态…… “房遗爱,算你狠!” 春桃压低了声音,怨毒的嘶吼:“不过你想过没有,张将军肯为了这贱货,去得罪阴妃娘娘吗!” 一听这话。 房赢立刻笑了:“小桃红,别把你家主子想的太重要。” 小桃红? !!! 春桃面色立刻狰狞。 脸上雀斑也跟着一跳一跳,呼吸变的沉重,连呼出的气也冒出白霜。 “得罪这个词,你用错了。” 房赢眯着眼睛说道:“张将军平时不掺合嫔妃的事,是懒得搭理,你还真以为,他会怕了阴妃?” 春桃的气焰一顿:“你胡说!” “这世上,像阴妃这样的美女多如云,忠心耿耿的张将军只有一个。” 说到这里。 房赢又补充一句:“论可替代的重要性。” 春桃直接哑火了。 她发现,在房赢面前,自己那点儿可怜的实力,简直不值一提。 哪怕搬出了阴妃。 对方竟然也丝毫不惧。 没办法,房赢的身后,站着张将军,大唐唯一的从三品大监,高祖时期的扶龙者…… 这样的人,不是阴妃可以抗衡的。 春桃一脸阴沉的道:“房遗爱,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 房赢第一次露出认真的神色:“我这个人,睚眦必报,李佑杀我兄弟的妻儿,这笔账,总是要还的。” “阴妃不痛快,我就会很高兴。” “哪怕是一件小事,我也会寸步不让,硬杠到底,大不了鱼死网破,人死鸟朝天!” 春桃脸色一白。 她不理解,房赢为何有这么深的执念。 齐王的事情,她也有所了解,不就是死了两个普通百姓吗?这家伙凭什么老抓着不放? “今日的事,我记下了!” 春桃盯着房赢,阴冷的说道:“你的所言所行,我必会禀报阴妃娘娘,你就等着娘娘的盛怒吧!” 房赢邪魅一笑: “别放狠话,有种的现在就搞死我。” “你……” 春桃被噎的语塞。 狠狠的瞪了房赢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房公子……” 一道柔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房赢扭头看去,正好迎上一双魅惑至极的秋水。 “多谢房公子救命之恩。” 小宫女声音沙哑性感。 她依然跪在地上,仰着妩媚的小脸,眸如点漆,红唇鲜艳,说不出的狐媚妖娆。 房赢顿时两个头,一个大。 “无妨,顺手的事。” 他摆了摆手,转身就要离去。 ……不能再待下去了,这样的狐媚子,多处一会儿都会犯错误,宫女也是皇帝的女人,万一搞出人命怎么办? “公子!等一下……” 小宫女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或许跪的太久,她刚刚起身,感到膝盖一软,直接往旁边摔去。 “啊——” 小宫女一声娇呼。 “圣……” 年长宫女脸色一变,喊了一半,赶忙闭嘴,急匆匆的就要去搀扶。 然而。 一双大手倏然出现。 将小宫女的身体轻轻托住。 “嘶……” 房赢直接愣住了。 娇媚的身子,入手绵柔丝滑,柔若无骨,皮肤有着惊人的弹性,鼻息间,丝丝体香传来,让人心血澎湃。 真是一个尤物! “房公子,你……” 小宫女俏脸一红。 她浓密的眼睫毛颤动。 低垂的眼帘下,那双水润眸子,又惊又羞又怒,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啊!抱歉。” 房赢赶紧松开手,讪讪笑道:“跪的时间久了,就站不起来了,所以争取以后不要跪。” 小宫女浑身一震。 望着房赢,感觉对方说的话很有道理。 “房公子,说笑了。” 小宫女的声音沙哑柔媚:“在这皇宫大内,要想做到不跪,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声音很好听嘛,用渣男李恪的话说,是叫了一嗓好听的床调……房赢心里痒痒的,问道: “刚才叫住我,有事?” “奴婢是想说,请务必小心。” 小宫女望着房赢,那双眼睛波光潋滟,明明很正常的看人,却总是有种妩媚勾人的味道。 房赢被看得心猿意马,问道:“此话怎讲?” 小宫女轻声道:“最近,陛下常宿在晨夕宫。” “晨夕宫?阴妃的寝殿!” 房赢心中了然,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多谢提醒,你以后也要小心。” 小宫女一征。 她忽然发现,房赢就像是自己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两人虽然首次见面,却丝毫没有任何生疏。 他懂她。 她也懂他。 缘,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若是没事,我先走了。” 房赢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将手里的玻璃塞给对方,解释道:“拿着,如果遇到麻烦,或许可以破财免灾。” 说罢。 转身大踏步离开。 感受到手中传来的泌凉。 小宫女再次怔住。 这……如此昂贵的东西,就这么送人了?只因为那一句关心?这个男子,到底是什么想的? 这种无法看透的神秘。 真的很吸引人…… 此时,旁边的年长宫女,恭敬的提醒道:“您还好吗?咱们该回去了。” “嗯。” 小宫女收回目光。 眨了眨眼睛,瞬间又回到了那个镇定自若的状态。 两人沿着宫殿。 走入掖庭范畴,来到一处静地。 噗通! 年长宫女忽然跪了下去。 对着小宫女以头拄地,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惶恐的说道: “圣女,刚才小人该死!” “情急之下,竟打了您的耳光,但求一死,请圣女成全!” 第二百七十一章 圣人寿辰 时光悠悠。 几日后,立冬已过。 凌冽的寒风,吹过长安城头,朱雀大道上,一串串红色灯笼迎风飘展,街头人群涌动,络绎不绝。 今日的长安。 比以往显得更加热闹。 房赢衣着禁军服,腰胯横刀,穿过拥挤人群,来到了太极宫门前。 此时,早有两个在等待。 “俊哥儿!快过来。” 程处弼同样满身盔甲,见了房赢,喜笑颜开,对着他大声打招呼。 房赢走上前去。 敲了敲这厮的护心镜。 “啧啧啧,明光铠……” 房赢眉头一挑,说道:“三郎啊,你穿着这玩意儿,不嫌重吗?” “嫌重?怎么会?” 程处弼瞪着牛眼,大声道:“这可是俺爹的宝贝儿,我废了老劲才借出来,巴不得天天穿着。” “呵呵。” 房赢表示不屑,扭头看向李恪。 吴王今天也穿着一身戎装,面似冠玉,英俊威武,站在宫门口明晃晃的,格外扎眼。 路过的小娘子们,频频侧目。 她们都是偷偷的看,瞟一眼英俊的吴王殿下,然后兴奋的小脸一红,急忙收回目光,然后再偷看…… “唉~这就是渣男的魅力!” 房赢不禁感叹一声。 此情此情,又让他想起了前世。 那时,大学宿舍上铺就是个校草,每次结伴去步行街,走两步就有小姐姐来要微信号。 走着走着。 上铺的兄弟就不见了。 宿舍的单身狗们逛完街,会默契的蹲在速八门口等待,如果那哥们没出来,那就换在七天门口…… 等大帅哔和女孩告别。 一群人再坐着8路公交回学校。 “二郎,本王的头发没乱吧?” 李恪的询问,将房赢的思绪拉回。 “李兄,放松点儿。” 房赢拍了拍渣男笔直的肩膀,安慰道:“不就是表演一个节目吗?别紧张。” 李恪咧了咧嘴,声音发颤: “房二,我有些后悔了。” “吴王殿下,你可别掉链子!” 房赢给对方加油打气:“拿出你在平康坊七进七出的雄风,莫要让人被看扁了。” “快些进去,时辰不早了。” 程处弼在旁边大声催促。 三人进了宫门,朝庆善宫走去。 今日是“降诞节”。 大唐皇帝李世民的寿辰。 太极宫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不断有宫人来往穿梭,准备着各种物品和食材。 魏晋之前,民间并不关注生日。 南北朝时,江南富庶人家,逐渐才有了过生日的氛围,自唐朝始,皇帝的生日受到重视。 “降诞节”。 便是为太宗皇帝专门定制。 带有强烈的个人彩色,并升格为国家层面的重要节日,自此以后,皇帝寿辰成为一种制度。 “二郎,现在几时了?” 李恪说话带着颤音儿,就差说一句我叫不紧张。 “应该马上未时了。” 房赢摇头晃脑的说道:“这寿宴午时摆设,未时举行,申时结束,寓意如日中天,好兆头啊!” 然而李恪脸色一白:“快要未时了?这么说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房赢停下脚步,转过头望着李恪:“李兄,你不至于吧?” “唉!本王当初就不该上你的贼船。” 吴王李恪一脸苦闷:“秦王破阵舞,可是我爹亲自编成,咱们这么一改,搞砸了怎么办。” 程处弼插话:“俺觉得挺好啊!” “好个屁!” 李恪一脸气愤:“每次排练,房二就偷偷溜号,我们三人组合马上变两人了。” “这个…哈哈!” 房赢干笑了几下,赶紧找理由:“这几天,姑姑身体有些不便,我要督促她多喝热水。” 程处弼一脸茫然:“身体不便,为何要多喝热水?” “啊?!房二,你你你……”李恪却大吃一惊,指着房赢话都说不利索了。 “吴王,你也忒墨迹了。” 程处弼等得不耐烦,瓮声瓮气的说:“俺先进去了,你们快些。” 说罢,率先大踏步进了大殿。 见他远去。 李恪一把拉住房赢,急声说道:“房二!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做我姑父,你太不地道了!” 房赢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奈何姑姑太美丽。” 李恪听了,险些抓狂。 “天下的美女多了,你为何偏偏要她?姑姑单身也就罢了,她可是招了驸马的!” “这个……” 房赢一脸羞涩:“正因为她招了驸马,才显得更加诱惑迷人,让人心猿意马。” “二郎,你……” 李恪说了一半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低声交流: “你也喜好他人之妻?” 第二百七十二章 梦回贞观 听李恪这样发问。 房赢斜眼看着他,意味深长的问道:“吴王殿下,为何要用‘也’字?” 李恪脸色一僵,随即叹道: “姑姑,也是个可怜人!” “明明国色天香,却被指婚给了窦奉节,那厮不过仗着外戚身份,怎能配的上姑姑嫦娥之姿。” 房赢好奇的问:“窦奉节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恪瞥了他一眼。 “和以前的你一样,粗鄙无礼。” ……你特么,说话归说话,怎么还骂人…房赢一挺胸膛,沉声说道:“我们不一样!” “现在当然不一样。” 李恪呵呵一笑:“如今你出口成章,生动有趣,可是以前,确实极为粗鄙。” 房赢一手叉腰,往前挺了挺。 “看到了吧?粗鄙二字,请把‘鄙’字去掉。” 李恪的笑容僵在脸上。 同为男人,他感到自己倍受打击,心想,难道这就是姑姑对他死心塌地的原因吗? “咳咳……” 李恪轻咳两声,率先迈步:“走吧,寿宴马上开始,别让程三郎等着急了。” 两人迅速进了大殿。 庆善宫,是李世民的出生之地。 他是个念旧的人,每逢寿辰,几乎都在这里举行盛大宴会,宴请文武百官。 此时,无数权贵已经落座。 从门口望去,云顶檀木梁,水晶玉璧灯,珍珠慰帘幕,满屋朱紫贵,有宫女内侍端着美酒食盘,不断穿梭在华席之间。 殿内人声鼎沸,喜庆祥和。 大殿中央,乐人们伴着鸣钟击磐,衣袖飘荡,翩翩起舞。 金漆雕龙宝座上。 坐着一位俾倪天下的帝王。 一派歌舞升平,将盛唐的繁华表现的淋漓尽致,极尽奢华。 “卧槽!这么多人?” 房赢瞪大了眼睛。 自穿越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型宴会,而且高端大气上档次,奢华的令人发指。 “别愣着了,赶紧过去。” 李恪催促一声。 带着房赢,穿过无数华席,来到了靠前的一桌。 这里离着皇帝很近。 周围坐着的,全是皇子皇女,以及长安城里的顶级官二代。 “二郎?他也来了?” 不远处,永嘉公主美眸一亮。 身侧,长乐公主李丽质,清冷的目光,也在房赢身上转了一圈。 高阳公主脸上有些吃惊。 她似乎没想到,房赢居然胆子这么大,跑到这个位置坐着。 李承乾和长孙冲。 赫然在其中。 见李恪带着房赢来了,先是一愣,随后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正欲出口喝斥。 “铛——” 恰在此时,钟声敲响。 殿中歌舞瞬间停歇。 乐人们弯着腰纷纷退下。 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抬起头,望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李世民环顾四周,端起酒杯,朗声笑道:“诸位卿家,未时已到,开席!” 群臣纷纷端起酒杯,齐声道: “祝陛下圣体康泰,国运昌盛!”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笑呵呵的道:“好!诸位卿家,满饮此杯。” 百官脸上也带着笑意。 纷纷端着酒杯,像往常一样,仰脖往嗓子里灌去。 噗!!! 下一刻。 大殿内响起无数闷哼声。 群臣的脸色,一下子被憋得通红,只感到喉咙火辣火辣的,一股烈火在胸腹中燃烧。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 不少人被呛得大声咳嗽。 更有的人,险些一口酒喷出来,赶忙捂住嘴巴,才没有当场失态。 一时间。 大殿内众人狼狈不堪。 “哈哈哈哈……” “怎么样?这酒烈不烈!” 程咬金这些兵痞们,哈哈大笑。 当初房赢献酒之时,他们就率先品尝过,知道这酒的厉害,如今见别人出糗,不禁开怀大笑。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众人才用蒙圈中缓过劲儿来。 “好酒!” “好酒!” “这才是佳酿啊!” “没错,以前喝的都是尿啊!” …… 无数人涨红着脸,拍着桌子大声叫喊,一杯酒下肚,场子一下子就火热了起来。 李世民笑吟吟看着这一切。 再一次感受到了皇帝的快乐。 “陛下,这是什么酒?” “某也想问,这酒为何如此浓烈,感觉嗓子像是着了火一样!” “我感觉我又行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 李世民指着房赢,笑道:“此美酒,乃是驸马房遗爱所献,尔等以后想喝,去找他要。” “什么?房遗爱?” “他还会酿酒?” “而且还是这样的美酒?” …… 众人啧啧称奇。 一时间。 无数目光朝房赢看去。 “二郎,这就是你的目的?” 李恪兴奋的俊脸通红:“借着圣人寿辰,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你手里有这等美酒,你发财了!” “不,是我们发财了。” 房赢微微侧头,小声说:“殿下忘了?大唐第一综合制造,你也有份。” 李恪摆手道:“我对钱没有兴趣。” ……看看,这就是我挣钱的目的,因为有了钱,就可以胡说八道…房赢抿着嘴,露出了和小撒一样的表情。 至于现在。 大帅哔说什么都对。 众目睽睽之下。 房赢长身而起,向李世民行礼,朗声说道:“陛下,此酒尚未取名,请陛下赐名!” 哗—— 众人心中一震。 看向房赢的眼神,一下就变了。 这房二郎会做人啊! 任谁都可以看出,此等烈酒的出现,绝对是划时代的……此时此刻,帝王寿宴,由皇帝赐名,这样的美谈,可是能计入史书的! 果然。 李世民的眼睛亮了一下。 可他是圣君,不便和臣子抢风头。 于是笑眯眯的看着房赢,说道:“既然此酒是赢儿的,那便由你取名吧!” 话音一落。 无数人眼中露出异色。 ……这是一道送命题…皇帝不方便取名,不代表他不想,如果不符他心意,前面表现再好也是白搭。 李承乾和长孙冲。 两人更是相视一笑。 他们认为,以房赢的的政治觉悟,不可能会意皇帝的心思,若是名字起得不好,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一片寂静中。 房赢微微一笑。 “陛下,此酒的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就叫做——梦回贞观!” 第二百七十三章 宫廷玉液酒 “梦回…贞观?!” 大殿内一片寂静。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房赢竟然取了这么个名字……不过,这名字起的好啊! 此等美酒佳酿,绝对可以风靡大唐,并且影响后世。 想想吧。 往后的千百年中。 华夏子民大宴小聚之时。 每当喝到杯中烈酒,便会想起大唐,想起贞观,想起李二陛下的丰功伟绩…… 而李世民这三个字。 将会随着烈酒的风靡和传承,影响到世世代代,被所有的人时时铭记! “厉害!” “驸马爷这一手,玩的简直是太漂亮了!” 文武百官看着房赢的身影,纷纷露出赞许的神色。 感受到场间的气氛。 李承乾和长孙冲面色阴沉。 “可恶!房遗爱这厮,不过是献了些许美酒,竟还不忘记讨圣人欢心,真是卑鄙无耻!” 他们心里充满了嫉妒。 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房赢出风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最荣耀的一波臣子中。 房玄龄面不改色,只是袖中手掌悄悄的松开。 长孙无忌眯了眯眼睛。 这样的小场面,还不足以让这只老狐狸动容。 “好!” 龙椅上,李世民大声说了个好字,打破了沉静:“那便依驸马所言,此酒,就叫‘梦回贞观’!” 哗—— 庆善宫气氛为之一松。 群臣纷纷举起酒杯,大声欢庆。 “恭喜陛下喜得美酒!” “恭喜我大唐又得一佳酿!” “陛下寿宴,有‘贞观酒’出现,必然会成为流芳千古的美谈!” …… 李世民龙颜大悦。 笑眯眯的,对着台下遥遥举杯:“诸位卿家,来,再饮此杯!” “臣等,敬陛下!” 文武百官齐齐回应。 又一杯酒下肚,众人再次感受到了火辣,放在酒杯之时,不少人的脸色已经酱红。 “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响起。 程咬金率先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大喊:“美酒当前,谁与某拼一杯!” “我跟你喝!” 尉迟恭立刻响应。 “好!还是你老小子爽快!” 程咬金哈哈大笑,跳到尉迟恭那一桌,便开始拼酒。 有程妖精带头。 台下的群臣全都放开了。 大唐民风彪悍,君臣之间本就没那么多讲究,当着李世民的面,台下立刻响成一片。 加上烈酒助兴。 大殿内气氛立刻火热起来。 文武百官纷纷离席,相互串着来回敬酒,高端酒会,顺便变成村里吃席,很接地气。 此时。 一名文官走了过来。 站在房赢旁边停下,笑眯眯的道:“二郎,恭喜。” “刘右丞?” 房赢赶紧站起来施礼。 眼前的老者,正是刘洎,尚书右丞,辅佐老爹尚书仆射房玄龄。 “二郎莫要见外。” 刘洎笑道:“某与你父同殿为臣,可称老夫一声刘叔。” 房赢露出受宠若惊状,果断顺杆爬,再次行礼:“侄儿见过刘叔。” “哈哈!好!” 刘洎开怀一笑,意味深长的道:“二郎此次贡献美酒,圣上大悦,事后肯定少不了赏赐……” 房赢心头一震。 抬头,发现对方目光深邃。 “承刘叔您吉言了。” 房赢哈哈一笑:“咦?刘叔为何不喝酒?莫非小侄的酒不合您口味?” 刘洎唉声叹气:“老了,郎中不让喝。” “呔!房小二!” 旁边忽然响起一声炸裂。 房赢一哆嗦,扭头一看,程咬金竟然从前方大踏步走了过来。 “嘶……” 身旁的李恪倒吸一口冷气。 周围,皇子皇女们,也纷纷面露惊恐,显然对这尊混世魔王,有着强烈的心理阴影。 “程…程叔叔……” 房赢硬着头皮打招呼。 “哈哈哈哈……” 程咬金蒲扇般大手,一掌拍在房赢肩膀上,大笑道:“你小子行啊,鼓捣出这样的美酒,很对老夫的胃口!” 房赢陪笑道:“您高兴就好。” “嗝——” 程咬金打了个嗝,喷出满嘴酒气:“刚才陛下说了,你小子这酒,被封为了宫廷玉液酒。” 宫廷玉液酒? 房赢鬼使神差道:“一百八一杯。” “一百八?这么贵?” 刘洎大吃一惊,问道:“这酒怎么样?” 房赢下意识的接:“听我跟你吹!” “吹?”程咬金瞪着牛眼:“这么烈的酒,你还要吹瓶?” “瞧我这张嘴。” 房赢讪笑:“美酒虽好,也不能贪杯,不过少喝可以,保证一杯你开胃。” “对对!”程咬金点头赞同:“刚喝时,某喊了一声美。” “二杯你肾不亏。” 房赢越说越溜:“三杯五杯下了肚,保证您的小脸呀,白里透着红啊,红里透着黑……” “黑?!” 程咬金嘎嘎怪笑。 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老程!” 刘洎一见不妙,大声说道:“刚才尉迟恭不服,说你喝不过他!”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三十六柄金如意 房赢一愣。 随即感动的差点落泪。 刘洎以直谏著称,现在居然为了自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哇呀呀!气煞老夫也!” 程咬金果然中计,哇哇直叫。 怪只怪,刘洎人设太好,老实人撒谎,欺骗性太强,连程妖精也给忽悠了。 “房小二,下次老夫再收拾你!” 程咬金留下一句狠话。 转身去找尉迟恭的麻烦。 刘洎朝房赢点点头,淡定的朝文官群里走去,应该是寻求老领导房玄龄的庇护。 周围。 皇子皇女们,长出一口气。 房赢抹了把冷汗。 一屁股坐回了原位。 “房二郎,你可以啊!” 李恪一把搂过房赢的肩膀,低声兴奋道:“听见没?你那酒被封为宫廷玉液了……你这个马屁,拍的我爹快找不着北了。” 房赢一瞪眼: “胡说,我这是一片孝心,怎么能叫拍马屁?我是那样的人吗?” “行了,别装了。” 李恪摆手说道:“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放的什么屁,不过也能理解,不拍马屁,怎么当官呢?” 房赢呵呵一笑。 端着酒杯,眯起了眼睛。 …他要的,可不是官! 长孙父子、李承乾、李佑,还有那个神通广大的神秘教主……他们的存在,让房赢时刻感到危机感! 打破魔咒。 改变历史上房遗爱的命运。 就需要更多的力量……确切的说,是需要从龙椅上的那个男人,李世民身上,攉取更多的力量! 寿宴,是个很好的契机。 房赢为此做了精心的准备,进献美酒,取名“梦回贞观”,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而寿宴的节目。 也刚刚开始。 龙椅侧方,大太监张阿难,上前一步,运足力气,高声唱到: “进礼开始——!” 大殿内的声浪稍稍减弱。 众人停止了拼酒交谈,一边品着美肴,一边将注意力集中过来。 寿宴,自然要有寿礼。 皇帝办寿,进献寿礼更是一个重要环节,这标志着皇权的兴盛,同时也是各路人马表忠心的好机会。 哗—— 张阿难抖开礼单。 略微扫了一眼,便开始唱道: “卫国公李靖,献万寿如意一柄。” “宋国公萧瑀,献羲之真迹一副。” “河间郡王李孝恭,献镶金兽首玛瑙杯一对。” “司空长孙无忌,献青绿汉纹花浇成件。” …… 随着大太监的声音。 一件件奇珍异宝,被宫女内侍们举着,排成一长溜儿,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最开始。 大佬们的寿礼还很正常。 然而,随着官二代们的加入,寿礼一下子变得奢侈昂贵起来,大殿内时不时响起惊叹声。 台上。 张阿难忽然脸色微变。 他顿了一下,念道:“宗正少卿、驸马都尉,长孙冲,进献金如意,三十六件。” 金如意? 三十六件?! 台下瞬间一片寂静,都被长孙冲的寿礼给震撼到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两名宫女手持锦盒,小步走入大殿中央。 只见三十六金如意被摆成花型,铺在一块铺满红布的木板上,每柄如意用金丝编制,把手都镶嵌着绿松石,上面有四个字——万年如意。 散发着浓浓的土豪金味道。 嗡—— 现场一片哗然。 “大手笔啊!” “一件金如意已经如此昂贵,长孙公子竟然一下送了三十六件!” “厉害!长孙家太气派了!” “不对啊?长孙家不是送了寿礼吗?” “是啊,为何长孙公子又单独送了金如意?” …… 周围赞叹声和疑惑声传来。 长孙无忌脸色微沉。 显然,长孙冲搞的这么一出,根本就没和他打招呼。 反观长孙冲。 却一脸洋洋得意。 “这样的感觉,本公子多久没享受过了……” 长孙冲激动的脸都红了,他感受着周围敬佩的目光,攥起了拳头: “都怪房遗爱!” “若不是他屡屡打击我的声望,我依然是长安第一少,又怎会被父亲看低,被长乐看低!” “如今,我一举成名。” “看谁还敢看扁我长孙冲!” 想到这里。 他看向投向旁边的房赢,目光中露出明显的挑衅之色。 ……特么你看我干嘛?这小阴人有病吧…房赢心里莫名其妙,然后扭头回瞪。 滋滋滋——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一路火花带闪电,火药味十足。 就在这时。 台上,张阿难看着礼单,脸色再次变了下,唱道:“太子,李承乾,进献水晶琉璃杯一对。” 水晶琉璃杯? 旁边的李恪瞪大了眼睛。 “二…二郎。” 他咽了口吐沫,悄悄的问:“太子手里为何会有这东西?琉璃杯不是还没外售吗?” “这个…卖出了一对。” 房赢不好意思的说:“第一次做,没经验,整个俩残次品,找了个冤大头卖了。” 李恪一愣,嘴角抽搐道: “现在看来,太子,就是那个冤大头?”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太子献礼 水晶琉璃杯 随着张阿难的声音落下。 有宫女托着托盘上前,走到殿中,小心翼翼的掀开绿色的锦盖。 哗—— 一股光华流出。 两只透明的琉璃杯,就像是磁铁一般,霎那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殿安静了一下。 下一刻爆发出火热的浪潮。 “琉……琉璃!” “竟真的是水晶琉璃杯!” “天呐!晶莹剔透,光华万千,世上竟有如此神奇之物!” “太子殿下太厉害了!竟然能寻得这样的宝贝!” “呜呼!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竟能看到如此神物,死也瞑目了!” …… 整个大殿兴奋不已。 水晶琉璃杯一出,直接秒杀了之前的所有寿礼,就连长孙冲的三十六柄金如意,也只能勉强与其平分秋色。 毕竟。 黄金有价,琉璃无价! 金黄色的龙椅上。 李世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烁烁的望着台下,显然,他也对这对儿杯子极感兴趣。 片刻后。 他重新坐正,一双虎目望向了台下的李承乾,笑着说道: “太子,有心了。” 大殿内。 众人纷纷一凛。 寿宴进行到现在,寿礼收了那么多,这还是皇帝第一次开口夸赞……太子党们的眼睛,立刻变得闪闪发亮。 听到李世民夸奖。 太子李承乾,赶紧站起来,对着台上弯腰施礼:“谢圣人,这都是儿子应该做得。” 李世民点了点头: “嗯,坐下吧。” 太子李承乾再次施礼。 然后坐回在一群官二代中,虽然极力克制内心激动,却依然难掩面色潮红。 “哼!” 旁边,传来一声冷哼。 李承乾扭头看去。 只见魏王李泰,正冷冷的盯着他。 “四弟,承让了。” 李承乾笑着说了一句。 说话的时候,嘴角上扬,是个人都能看出,这是极其明显的嘲讽。 “大哥,恭喜了。” 李泰生硬的回了一句,一张胖脸,一改往日的谦和,满脸寒霜,让人望而生畏。 “四弟,莫要生气。” 李承乾得意的说道:“那对琉璃杯,也是本宫偶尔寻到,花了足足三万贯钱才买下的,可遇不可求。” 嘶…… 三万贯?! 周围发出阵阵惊呼。 “天呐!这一对杯子这么贵?” “你说呢?那可是水晶琉璃杯,价值连城!” “没听太子说吗?他也是偶然间才遇到的,不然就算你拿着三万贯,也买不到那琉璃杯。” …… 听着阵阵赞叹。 房赢心里美滋滋的。 贞观时期,每斗米仅四五钱,一贯(千文钱)就可以买到二百五十斗米了……万贯,就等于二百五十万斗米的价值,以现在的米价换算,就超过二点三亿人民币! 一对残次品。 换了几个小目标。 如果不是在寿宴现场,房赢简直要站起来喊麦了。 吴王李恪也目瞪口呆。 赶紧侧过脸,兴奋的小声问:“二郎,你坑了太子这么多钱?” “胡说!这怎么能叫坑?” 房赢面露不悦,小声道:“我解了太子殿下燃眉之急,而且还是托人卖给他的,做好事不留名,请叫我‘雷峰’!” “雷峰是谁?” 李恪一脸的好奇。 “那不重要。”房赢悄悄的说:“你如果不信,太子一会儿肯定还要谢谢我呢。” 话音落下。 李承乾马上笑着开口: “说起来,那位卖与本宫杯子的人,还真是帮了我的大忙,若是本宫遇到了他,还得跟他说一声——谢谢啊!” 李恪面色抽搐。 赶紧端起酒杯,佯装喝酒,怕自己忍不住,笑出鹅叫声。 “哼!” 魏王李泰脸色更加难看:“大哥的运气真好,若是本王遇到那人,翻倍也要将杯子买下来。” ……魏王,可以吗? 房赢刷一下抬起头,目光烁烁的看着李泰,就好像对方是一座人形金币。 “呵呵!四弟说笑了。” 李承乾以一副胜利者的口吻说:“其实,四弟献出的寿礼也不错,文质雅气,正符合四弟的气质。” 一听这话。 李泰气的脸上肥肉抖动。 他今天送出的寿礼,乃是一副名人字帖,虽然看似珍贵,可在琉璃杯的衬托下,显得黯淡无光。 太子这么说。 明显是在挖苦他。 兄弟两人再也没说话,相互暗斗了一番,然后别过脸去,谁也不理谁。 “太子殿下,恭喜。” 旁边,长孙冲拱拱手,勉强笑道:“琉璃杯一出,谁与争锋,这寿礼的头筹,恐怕要落在您的身上了。” “哈哈哈!长孙兄客气了。” 李承乾喜笑颜开:“长孙兄的三十六柄金如意,堪称奢华明耀,其价值,不在水晶琉璃杯之下。” …… 不远处。 高阳公主两眼放光。 “太子哥哥竟如此厉害,拿出了这么稀有的宝贝,这次的寿礼,他的琉璃杯肯定是最好的!”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 永嘉公主微微一笑,扭脸一看,却发现,身边的李丽质目光闪烁,心事重重。 于是轻轻凑过去,问道: “质儿,怎么了?” 长乐公主李丽质,清冷的目光凝视大殿,声音有着冰块撞击的质感: “姑姑,你发现了没有,房二郎,还没有进献寿礼。” 永嘉公主一愣。 随即贴近李丽质,红唇在晶莹的耳边呢喃:“质儿,你好像在关心二郎?” “姑姑!” 李丽质又羞又气,清丽的脸蛋,飘起一朵红晕,看起来无比诱人。 永嘉公主吃吃直笑。 她们本就是一等一的美人,此时贴在一起,低言浅笑,立刻引来了无数炙热的目光。 一个美艳丰腴。 一个高贵清冷。 又同时身着华丽的宫装,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让人看了,在视觉上,体验到了双倍快乐。 这幅场景。 别说是男人了。 就是同为女人的,高阳公主李漱,也被惊艳到了。 “姑姑和姐姐,好漂亮……” 李漱羡慕的看着两女。 悄悄的将宫衣裹了裹,将旺仔小馒头盖好,免得让人看出形状。 如果矮几再高一些。 姑姑和姐姐,可以直接放在桌子上,用桌面拖住,完全不用担心掉下来。 而她却会滑下来。 片刻后。 周围的视线才移开。 趁着这机会。 李丽质主动贴近永嘉公主,小声道:“姑姑,下次莫要拿我寻开心,我才没有关心他。” 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仙女明明动了凡心。 “好,好,姑姑下次不会了。” 永嘉公主宠溺的看着侄女:“质儿,你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房二郎,恐怕要倒霉了。” 李丽质咬了咬嘴唇,道:“吴王也是粗心,将他拉到了这里……” “这几桌,可都是皇子皇女,各大家族的未来继承人。” “房二郎本没有资格坐在这…此时,他连寿礼都没进献,恐会遭到旁人嘲笑。” “这…我倒是没有发现……” 永嘉公主收敛笑容,目露担忧:“这么说,二郎他岂不是很被动?” “都怪我,没替他准备寿礼。”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房二 我是真的没钱啊 “姑姑还要替他备礼?” 李丽质扭头,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好奇:“房二郎,他没钱吗?” 永嘉公主轻叹一声。 “他经常去梦春楼蹭饭。” 梦春楼? 平康坊的青楼? 李丽质俏脸一红,清冷的美眸流转,悄悄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房赢,轻啐一口: “登徒子!” …… 另一边。 李承乾和长孙冲结束谈话。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同时望向了房赢。 长孙冲忽然高声道:“这不是房二吗?本公子竟没发现,你还在这里。” 这一嗓子。 将周围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房赢一脸懵逼,瞪着眼睛道:“长孙公子,你瞎啊?我在这儿都坐了半天了。” “你…” 长孙冲脸色一变:“房二!圣人寿宴上,你竟然口吐粗鄙之词,简直有辱斯文!” “不不不,别拿我和你比。” 房赢眉毛一挑:“你长孙公子外表很斯文,狂野起来就不是人,我外表很狂野,斯文起来就是神。” 长孙冲一愣。 直接被房赢的话绕蒙了。 “哈哈!二位相谈甚欢啊!” 李承乾爽朗一笑。 私下里,他对房赢阴戾无比,如今大庭广众下,却是一副风度翩翩的皇长子形象。 “太子殿下。” 房赢斜眼看着李承乾,说道:“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和长孙公子相谈甚欢了。” “这个……” 李承乾脸皮抖了抖。 心里怒骂,该死的房遗爱!知道本宫在这种场合,不会和你计较,却故意这样说,让本宫下不来台! 蠢货,粗鄙的二傻子! 看本宫怎么羞辱你! 他强压心中怒火,挤出一丝笑容,问道:“房二郎,大家都为陛下准备了寿礼,你的礼物呢?” “我?” 房赢眯了眯眼睛。 “是啊,你的呢?” 长孙冲阴仄仄的说道:“你可别告诉我们,你参加寿宴,连寿礼都没带,就带来了一张嘴。” 此言一出。 周围的人终于明白了。 太子和长孙公子,这是要联手,找房遗爱的麻烦啊! 这下,有好戏看了! 在座的这些人。 不是皇子皇女,就是顶级官二代。 年轻气盛,争强好勇,刚才房赢进献美酒,出尽了风头,当然会引起他们的不满和嫉妒。 于是,少数人目露担忧。 更多的人,却是一副看戏的态度,端着酒杯,笑吟吟的看房赢出丑。 “长孙兄,慎言。” 太子假装不悦道:“房二郎可是房相家的公子,家风纯正,怎么可能参加寿宴,却只带着一张嘴来?只不过……” 他顿了一下。 做出难为情的样子。 “按说,君子应视钱财为粪土,不该谈钱,可是,备寿礼确实是要花钱的,二郎,你说呢?” 说你妹! 你们这两个小阴人,一个逗哏,一个捧哏,说相声呢?要不要来段“探清水河”? 房赢叹了口气,说道:“太子殿下说的对,我是真没钱。” 这话没骗人。 他进账是不少,可手里的流水,都投到了房家作坊,这年头,做实业不易啊…… 然而这话一出口。 立刻引来了周围阵阵嘲笑。 “房二,你竟混的这么惨?” “咱们这几桌,可都是皇亲国戚,中间竟混进了一个贫寒之人,真是扫兴。” “哈哈!不怪他,房相清廉,俸禄有限,就算有钱,也会留给继承爵位的老大房遗直,又怎会有多余的钱接济他?” “难怪,寿礼都拿不出来。” “房二,我要是你,现在掉头就走,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 魏王李泰没有说话。 只是端着酒杯,冷眼旁观。 他倒要看看,房赢是否是一匹狼,可以从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如果连这场面都不能应付。 那就没有什么拉拢的必要了…… 听着周围奚落声。 长孙冲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房二,你尚公主高阳殿下,可以找她去要钱啊。” “长孙兄,莫要这样说。” 李承乾马上接话道:“一个大男人,若是伸手找女人要钱,岂不是成了吃软饭的了?” “吃软饭?他倒是配啊!” 长孙冲毫不留情的揭伤疤:“听闻,公主殿下嫌弃他粗鄙无礼,又怎会给他钱用。” 话音落下。 又引来阵阵嘲笑。 看着这一切。 李恪再也忍不住,铁青着脸,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太过了!” 吴王殿下怒了。 他本不想和太子起冲突,可房赢受了欺负,他这个做兄弟的,怎能不挺身而上? 毕竟,大家可是一起去过平康坊的。 人生四大铁。 吴王殿下已了解真意。 “三弟,你什么意思?” 李承乾脸色一沉,目露阴戾。 和房赢斗,只是开胃菜,因为他这个大唐储君,从未把房赢放在眼里。 李恪就不一样了。 同为李世民的儿子,吴王李恪,是有资格争一争那个位子的! “大哥,我还要问你呢!” 李恪沉着脸道:“你们这么多人,如此奚落房二郎,又是几个意思?他招你们了?” 李承乾皮笑肉不笑的道: “吾等只是和他开个玩笑,怎么?他房遗爱玩不起?用的着三弟为他出头?” 李恪怒火中烧,正想说话。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恪扭头,发现房赢站在他身边,轻轻摇了摇头。 “二郎!你休要拦我……” “你先坐下。” 房赢一把将李恪按下,凑近了,悄悄说道:“放心吧,我早就准备了寿礼。” “什么?” 李恪差点跳起来:“那你还说你没……” “嘘——” 房赢悄声道:“等着吧,一会儿,他们就跳不起来了!” 话音刚落。 大殿内,忽然没了一点声音。 所有的人,都朝着台上看去,只见张阿难拿着礼单,竟然停止了唱念。 “怎么回事?” “张将军为何停了下来?” “不晓得,圣人寿宴举办这么多次,张将军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难道礼单有问题?” 窃窃私语声,不断传出。 台上,一向镇定自若的张阿难,面色凝重,额头居然泌出一丝冷汗。 他使劲闭眼,睁眼。 努力看清楚手中的礼单。 再三确认后,才深吸一口气,大声唱到: “驸马都尉,房赢,献,九九八十一只——水晶琉璃杯!” 第二百七十七章 九九八十一尊水晶杯 张阿难话音落下。 大殿中空气明显顿了一下。 然后嗡的,爆发出阵阵惊呼声。 “我…我没错吧……” “八……八十一只,琉璃杯?!”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水晶琉璃杯,从遥远的西域流入,价值连城,怎么可能一下子冒出这么多?” “礼单写错了吧!” …… 一片惊疑声中。 四名宫女,出现在大殿入口。 她们呈四角站位,中间是一辆平板小型木车,车上堆砌着一座品字形小山,里面事物用红布盖着。 随着她们的现身。 整个大殿,瞬间变得安静。 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直勾勾的盯着那座红布小山。 众目睽睽下。 四名宫女,开始推车而行。 她们走的很慢,每一步都无比小心,生怕惊动了车上那些物件儿。 终于,她们到了大殿中央。 最紧张的时刻来了! 张阿难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下一刻就要被揭晓。 此时此刻。 所有人都攥紧了拳头。 屏住呼吸,心跳加速,望着大殿中央那块方寸之地,眼睛一眨不眨。 四名宫女。 开始慢慢掀开红色锦布。 那座小山的底部,率先露出真容,一道巴掌大小的缝隙,缓缓开启。 嗡—— 一整排夺目光华,绽耀而出。 嘶……! 众人纷纷倒吸冷气。 琉璃! 竟然真的是琉璃! 那杯子整整一排,位列整齐,有着独有的光彩,以及夺人眼目的奢华……这绝对是琉璃无疑! 这座小山。 竟真的是水晶琉璃杯?! 问题是,排的这么高,这得多少?难道真的如礼单所注,有九九八十一个?! 红色锦布缓缓滑下。 而那座小山的真貌,也一寸一寸的,缓缓展露在大家面前。 此时。 恰逢阳光从窗外照进。 那座由琉璃杯,堆砌而成的琉璃塔,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宛如一个个小太阳。 流光溢彩,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所有的人都傻了。 大殿中,落针可闻。 众人张大了嘴巴,震惊无比的望着那座琉璃塔,任凭那刺眼的光芒,亮瞎了自己的眼睛。 砰! 李世民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竟是真的!” “居然真的有八十一尊琉璃杯!” 千古一帝,再也无法保持平日的镇定,目光烁烁的盯着那座晶塔,呼吸沉重。 …… 程咬金等一干武将。 纷纷瞪大了眼睛,嘴巴能塞下鸡蛋,眼珠子都掉了一地。 “他娘的!” “他娘的!” 大唐兵痞们不断感叹。 他们想表达自己的震惊,奈何自己文化少,一句卧槽行天下。 众将之中。 侯君集震怒不已。 几个月前,他当街对房赢下杀手! 此举,不仅惹来军方同僚的不满,还和房玄龄结怨,事后,更是被魏征为首的言官,喷成了狗屎。 于是异常低调。 可他一直记恨房赢。 因为侯海龙生前,曾和房赢起过冲突,谁欺负过他儿子,他便要将谁搞死。 “房遗爱!这个小畜生!” “为了讨好圣人,竟真的拿出了这么多水晶杯,如此一来,以后要对付他,岂不是越来越难!” 侯君集心中愤怒。 奈何现在是圣人寿宴,他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找房赢的麻烦,只能眼睁睁看着房赢出风头。 “太子殿下,这…这怎么回事……” 长孙冲磕磕巴巴的问。 “我…我……” 李承乾也傻了。 他刚献出了两个琉璃杯。 房赢那边一下拿出来八十一个,这通骚操作,直接把他给干蒙了。 …… 皇子皇女中。 高阳公主李漱,震惊的望着这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 “房赢他,他哪来的这么多钱,去购置了这么多琉璃杯……” 就在刚才。 她还认为,李承乾的寿礼,必然会拔得头筹。 谁知道,寿宴上最壕的,竟然是她看不起的房赢,这会啪啪的打她的脸。 旁边。 永嘉公主捂着小嘴。 她没有去看琉璃塔,反而盯着房赢的魁梧背影,美眸中泪花闪闪,激动的都快要哭了。 “二郎没事了……” “拿出这样的寿礼,他终于不会被旁人耻笑了,害的人家好担心。” 李丽质也难掩震惊。 清冷高贵的她,也被房赢的土豪之气动容,心中噗通噗通直跳,芳心大乱。 感受到身边姑姑的颤抖。 李丽质小声提醒:“姑姑,别捂着嘴了,把手拿下来,莫要让人看出你的失态。” 谁知道。 美艳的姑姑,俏脸一红。 “还是捂着吧,嘴巴这会又肿了,我怕别人看出来。” “嗯?”李丽质扭过脸,清冷眼神中,透着关切: “姑姑的嘴,怎么了?” 逆来受训的少妇低下头。 “这几日,我身子有些不便,挨不过二郎恳求,帮他咬过了。” “咬?” 李丽质美眸圆睁。 冰清玉洁的脸上,满是不解。 永嘉公主羞涩万分,柔柔的说道:“哎呀,质儿,莫要管姑姑了,接着观赏寿宴吧。” …… 文官席中。 长孙无忌眉头微皱。 长期的宦海生涯,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那是一种,无法掌控的决向,飘渺无形,让人抓不住一丝痕迹。 长孙无忌将目光转向房赢,一双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房遗爱。” “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想吟诗一首 “这个逆子!”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房玄龄胡子一翘一翘的。 皇帝的心思,他已窥出一二,为此,他还特意让刘洎,前去提点自家二郎。 可没想到。 房赢再次跳刀。 这让按部就班,善于谋而后定的房谋,感到很不适应。 大唐宰辅算是发现了。 凡事一涉及房赢,事情总是会出其不意,年轻人,就是不爱按套路出牌。 “二…二郎,我没看错吧?” 吴王李恪,一张帅脸憋得通红,兴奋的压低声音:“你竟然有这么多宝贝儿!” “不是我,是我们。” 房赢笑眯眯的小声回应:“再次强调,殿下你当初可是投了钱的,这东西赚钱了,你也有份儿。” 李恪嘴巴咧到了耳根子。 他生来锦衣玉食,对钱没什么概念,可也知道琉璃杯的价值。 “二郎,这东西,有很多吗?” 吴王殿下神秘的问。 “多,多的很,库房里堆了一屋子,琳琅满目,要什么样造型的都有。” “那岂不是发财了?” “不不不,要有控制的分批放,饥饿营销。” “饥饿营销?那是何意?” “这不重要。”房赢神秘的说:“下一批,打算卖到宫里,做成犀牛角状,角尖儿磨圆润……” 李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房二,你他娘真是个秒人!” 轰——! 这时,众人终于反应过来,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天呐!这竟然是真的!” “房二郎竟真的拿出了这么多琉璃杯!” “这哪里是杯子,这分明是一座琉璃山啊!” “啊啊啊!我的眼要瞎了!” “刚才谁说的房二拿不出寿礼?有种的现在站出来!” “呜呼!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竟能看到这么多神物,死也瞑目了!” …… 群臣大声的夸赞。 人人都像是喝醉了似得,满面潮红,不断的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兴奋。 大殿内,一片人声鼎沸。 皇宫寿宴,瞬间变成了菜市场,身边的人说什么,甚至自己在说什么,压根听不清。 唯有这样。 才能将心中的震撼抒发。 良久之后。 喧嚣声,终于停了下来。 一片寂静中。 众人纷纷望向李世民,等待着最高领导的指示。 “好!” 台上,李世民神色激动,大声打破了沉静:“驸马这份寿礼,朕十分喜欢!” 说着,他看向房赢,欢喜道: “赢儿,辛苦了!” 此言一落。 众人心里惊的翻江倒海。 陛下…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放眼整个二代目,还没人能被皇帝这样夸赞,这可是最受宠的文武大臣,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啊! 台下。 李承乾嫉妒的快要发狂。 他刚才进献寿礼,仅仅被夸了一个“好”字,现在,房赢却被皇帝夸“辛苦了”,荣耀直接秒杀了他这个太子。 另一边。 房赢站起来,对着李世民抱拳行礼,朗声说道: “臣,祝贺陛下,万寿无疆!” 众人微微一愣。 急忙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满殿的朱紫贵人,皇子皇女,齐齐弯腰,对上方的大唐皇帝施礼,齐声说道: “祝贺陛下,万寿无疆!” 洪亮的声音,响彻庆善宫。 大殿中央,琉璃杯堆成光华璀璨的水晶塔,四周围,文臣武将目光明亮,将一朝开国的朝气,体现的淋漓尽致。 盛唐河清海晏,歌舞升平。 “哈哈哈哈……” 李世民开怀大笑。 他大踏步走下台,随手拿起一只琉璃杯,大声说道: “来人,将这些杯子,全都分下去,朕,要和诸位卿家,共用此杯,普天同乐!” 轰—— 人声再次快要掀翻房顶。 “什么?陛下要将琉璃杯下发!” “吾等竟也能享用这等神物?” “呜呼!陛下对我等,真是皇恩浩荡!” “陛下圣明!” …… 一派喜气洋洋中。 有宫女上前,将杯子分发。 大殿内人数众多,八十一只杯子,只能发到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一拨人手中。 不过这便足够了。 谁让你官儿不大?地位不高? 想享受这等待遇,那以后就好好往上爬,为皇帝尽忠吧…… “来人,将酒都满上!” 李世民与群臣站在一起,豪气的大声说道:“今日,有驸马进献的宫廷玉液酒,朕与诸位,不醉不归!” “好!” “陛下豪爽!” 周围的人纷纷叫好。 “等一下!” 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节奏。 众人扭头一看,驸马房遗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好!太好了!” 李承乾和长孙冲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喜。 现在,可是陛下兴致最高的时候,房赢却贸然打断,这种逆天而为的傻缺行为,简直是在作死! 可下一秒。 太子和长孙冲失望了。 李世民非但没生气,反而笑眯眯的看着房赢,问道: “赢儿,可是有事?” 众目睽睽下。 房赢笑着说道:“陛下,这琉璃杯,最好是配葡萄酒喝,才别有一番风味。” “哦?还有这等说法?” 李世民心情很好,挥手吩咐道:“便依驸马的意思,来人,换酒!” 不会吧? 这也行? 群臣心中震惊不已。 说换酒,就换酒,圣人怎么会对房赢的话,言听计从? 此时此刻。 驸马的圣眷,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马上,有大批宫人上前,将宫中常备的西域葡萄酒,倒入了众人的杯中。 “嘶……” “这是怎么回事?” “这葡萄酒倒入杯中,竟然是这般模样!” 此时,大家终于发现了。 红色的美酒,倒入晶莹剔透的琉璃杯中,显得无比神秘可口,摇晃之中,带着令人心醉沉迷的美感。 真是美不胜收! “哈哈哈哈……” 李世民大笑道:“驸马果然没有骗人,这琉璃杯配上西域美酒,竟如此绚丽,妙哉!妙哉!” “谢陛下夸赞。” 房赢微微躬身,行了一礼,直起身来,环视四周,一挺胸膛,宛如晓峰附身,严肃的说道: “此时此刻,我想吟诗一首……” 第二百七十九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他还想吟诗? 众人愣了一下。 这才想起,眼前的这位房二郎,可是作出过“一剑光寒十四州”的,还有那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也是脍炙人口。 后来。 更是凭借一首《赠诗诗》。 将梦春楼的诗诗姑娘,一举送上,长安十大花魁之首的宝座! 现如今。 他竟然又要作诗? 不知道,这次又会有何等佳品问世! 毕竟,“房赢出品,必属精品”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 “都噤声,房遗爱要开始了!” “他,来了,他来了,房遗爱马上要赋诗了!” “吟了,吟了,他要吟了!” 人们兴高采烈。 纷纷身体前倾,饶有兴致的,望着那个诗兴大发的男人,内心充满无比的期待。 大殿中央。 房赢忽然沉默下来。 他低头浅望,琉璃杯中酒水殷红,波光在透明的杯壁中荡漾,泛起令人目眩的光彩。 “这杯中的美酒,来自西域。” 房赢仿佛旁若无人,眼神沧桑:“西域,乃我大唐边疆征战之地,无数唐军将士,为了保家卫国,埋骨他乡……” …… 他在说,边军?! 他在说,大唐边军! 李靖,程咬金,段志玄,牛进达……所有的贞观名将,倏然睁大了眼睛。 一双双虎目中。 迸发出比阳光还耀眼的光芒。 宛如熔炉一般。 “我等,今日在此欢聚一堂,除了圣人恩典,还有千万个边疆战士,在为我们负重前行……” 房赢抬起头,俾睨四顾: “今日,我便借着这杯中美酒,为圣人赋诗,为大唐的边军赋诗!” 下一刻。 低沉的男中音响起。 “葡萄美酒夜光杯……” 咔嚓——! 此句刚一出口,就把所有的人都给震了。 仅仅七个字。 犹如突然间拉开帷幕。 在人们的眼前展现出五光十色、琳琅满目、酒香四溢的盛大筵席……酒筵上,甘醇的葡萄美酒,盛满在精美的夜光杯之中。 一派煌煌盛世!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 房赢的声音再度响起。 “…欲饮琵琶马上催……” 嘶……! 众人纷纷倒吸冷气。 孔颖达,魏征,高士廉…一干文学造诣最高的大儒文臣,纷纷面露震惊之色。 这诗,太妙了! 开头的“欲饮”二字。 直接渲染出,这美酒佳肴盛宴,有着不凡的诱人魅力,表现出唐人豪爽开朗的性格! 正在大家“欲饮”未得之时。 乐队奏起了琵琶,酒宴开始了,那急促欢快的旋律,象是在催促人们举杯痛饮! 区区一句话。 便将一副盛世唐朝。 完美的勾勒出来。 忽然。 房赢的声音陡然抬高。 “醉卧沙场君莫笑!” ……我听着阵阵欢快、激越的琵琶声,兴致飞扬,与袍泽你斟我酌,一阵痛饮之后,便微微有了醉意。 此时。 也许有人,想放杯了吧…… 可这时,有人高叫道:“怕什么?醉就醉吧!” “就是醉卧沙场,也请诸位莫笑……” 大殿内,空气瞬间燃了起来。 程咬金等军中诸将。 眼睛一下子变得血红! 这句诗,简直太对他们的胃口了,大口喝酒,大碗吃肉,这不正是他们以往的经历吗? 马上。 房赢再次高声道: “古来征战几人回?!” ……战争残酷,可我依然要痛饮美酒…因为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一首诗颂完。 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贞观时期的帝王将相,赤红着眼睛,沉浸在诗句带来的震撼中,久久不能自拔。 良久之后。 咔嚓——! 现场猛然爆发出炸雷般响声。 “好!!!” “好诗!” “哈哈哈哈!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痛快!痛快啊!” “房遗爱好样的,道出了我等心声!” “房二郎威武!” “大唐万岁!” “陛下万岁!” …… 阵阵叫喊声,此起彼伏。 众人纷纷宣泄着心中激动,狂热的呼喊着房赢,以及大唐陛下的字眼。 就连侯君集。 都复杂的看着房赢。 他虽然和房赢是敌非友,但也不得不承认,房赢的诗,说到了他的心里去了。 “驸马,果然没让我失望!” 李世民红着眼睛感叹。 房赢的一首诗,尽显大唐军中儿郎豪气,连带着他这个一国之君,也跟着被崇拜起来。 要知道。 李世民是马上得的江山。 他,才是唐军的最高统帅,才是大唐军部的灵魂和领袖。 …… 房玄龄也神色激动。 他盯着场上那个嚣张的自家种儿,又惊又喜:“这臭小子,没想到,在人前竟如此风光?!” 之前房赢作诗,他从未在现场,不曾目睹过,房赢于人前显圣。 如今身临其境。 房玄龄才真正的感受到。 自家儿子,在诗词一道上,是何等的气势磅礴……那诗句,如大江大河,一往无前,让人听了心潮澎湃,几欲发狂。 “二郎长大了,长大了……” 大唐宰辅兴奋之余,老坏慰藉,老泪在眼眶打转,看向房赢的目光充满了慰藉。 第二百八十章 被气疯的李承乾 “房赢他,竟如此厉害……” 高阳公主李漱,也呆在原地。 房赢的一首诗,将她的骄傲击的粉碎。 曾几何时,她便幻想着,有这样一位出口成章的驸马,伴在自己身边,双宿双飞。 现在,房赢做到了,可是…… 李漱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良人明明就在眼前,自己却不懂得珍惜…… 旁边。 永嘉公主捂着小嘴。 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眸,一直停留在房赢身上,眼神迷离。 “二郎的诗,好有力。” “就像他本人一样……” 美艳的少妇,羞红着脸蛋,她的心,再次被这个,比她年龄小的男人征服。 李丽质也眼神明亮。 清冷的美眸,眼神期盼复杂。 “房遗爱如此优秀,若是得了他的…所生的孩子,想必也应该不会差吧。” 她却没注意到。 一道阴戾的目光,正注视着她的神色。 “混蛋!” “长乐那是什么眼神?!” 长孙冲握紧了拳头:“房遗爱这个畜生,有什么好的?竟让冰冷的长乐如此失态!” 因为愤怒。 他的一张俊脸,憋得通红,恨不得现在冲上去,将房赢打个鼻青脸肿。 作为难兄难弟。 一旁的李承乾也不好受。 他面容扭曲,死死盯着前方的房赢,目光中充满了嫉妒和仇恨。 “可恶!可恶!可恶!” “房遗爱这厮,竟然作出这么厉害的诗作,他在搞什么?本宫才是太子,才是主角!” 李承乾快疯了。 在寿礼环节上,他本来可以拔得头筹,给皇帝留下好印象,巩固东宫之主的位置。 可房赢直接吊打他。 而且后者还步步为营,借着寿礼,赋诗一首,将众人迷得不要不要的…现如今,谁还记得他李承乾? “这片风光,本应属于我!” 李承乾痛苦的咬着牙,低声自语:“还有军方战将,他们有什么可兴奋的!” “不就是几句诗吗?”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本宫也能写的出来……等等!” 古来征战几人回? 古来征战几人回? 忽然。 李承乾眼前一亮。 慢慢的,他收敛了愤怒,嘴角上勾,脸上露出浓浓的嘲讽,眼里闪烁着阴毒的光。 “房遗爱,你自己作死,可别怪本宫落井下石!” …… 良久之后。 大殿渐渐平息。 可人们的注意力,依然放在那个,高大健硕的男人身上,面色带着兴奋的余韵,目露狂热之色。 “驸马这诗,作的好!” 李世民端着酒杯,红着眼道:“他的话,说的也很好…如今吾等歌舞升平,离不开边军将士负重前行。” “朕,是马上天子。” “带过兵,打过仗,深知我大唐边军的辛苦,驸马所作的诗,所说之言,简直说到朕的心底子里去了……好!很好!” 他连说两个好字。 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 群臣也红了眼圈,房赢的诗,李世民的话,让他们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又想起与皇帝一起闯天下的艰苦。 就在这时。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圣人,我有话要说!” 众人一愣,扭头望去,只见太子李承乾,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 “太子?” “他想要干什么?” 迎着所有人疑惑的眼神。 李承乾对着皇帝拱手施礼:“圣人,儿子觉得,房遗爱的诗,非常不妥。” 刚才他贡献了琉璃杯。 李世民龙心大悦,称赞了他一句,此时他依然沉浸其中,言必称儿,以示对李世民的亲近。 然而,他却没发现。 大唐皇帝的眼底深处,寒光忽隐忽现,已经蓄慢了冷意。 群臣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太子认为,房赢的诗不妥?而且是非常不妥?这…这是要干仗的节奏啊! “乾儿啊……” 李世民面不改色的问:“你觉得,赢儿的诗,哪里不妥?” 他依然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因为这是他李世民的寿宴,如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发火,不吉利。 “回圣人,房赢的诗,岂止是不妥,他这诗,简直其心可诛!” 李承乾一语惊人。 这话一出口,让在场的人全都出了一身冷汗。 紧接着。 他又说话了。 “圣人且听,‘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这两句诗,听起来大气磅礴,其意尚可……” “问题,就出现在后两句!”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是在说什么?听起来表述了战事残酷,可实际上,却暗含讽刺之意,说我大唐民不聊生啊!” 说到这里。 李承乾的目光转向房赢。 眼中闪烁着浓浓的阴戾和恨意。 “更确切的说。” “他在指责圣人,为了满足自己的丰功伟绩,故意制造兵祸,穷兵黩武!”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这才是真正的边塞诗啊 制造兵祸? 穷兵……黩武?! 此言一出。 所有的人勃然变色。 当今皇帝李世民,雄才伟略,在还是秦王的时候,便率领唐军南征北战。 伐薛举,破宋金刚。 平刘武周,斩窦建德。 败王世充,斗刘黑闼。 以天策上将之姿,打下来了李唐大半个国土。 自登基之后。 更是连年征战不休。 单单灭国战,就打了两场。 东突厥被灭,吐谷浑称臣,一代可汗慕容顺,成了大唐的平西郡王,颉利更惨,被俘到了长安,被迫跳胡旋舞…… 这一切。 皆是李世民的功绩! 可凡事,就看怎么说。 说好听了,这是丰功伟绩,说不好听了,可不就是穷兵黩武? 如今。 李承乾一席话。 直接将房赢的诗句曲解,并且引申到了李世民身上……这是要置房赢于死地啊! “太子殿下与驸马有仇?!” “好好的一首诗,竟被说成了穷兵黩武?” “这么大罪名,谁担得起?” “若是罪名落实,陛下为了正名,就算千万个不愿意,也要拿房遗爱开刀……” “完了!房遗爱这次悬了!” 群臣的面色无比凝重。 然而。 长孙无忌却皱起眉头。 他看着前方得意洋洋的李承乾,在心里暗骂一声: “愚蠢!” “圣人寿宴,普天同庆。” “就算有再大的争斗,也要等过了今天再说,否则,只能引起陛下不喜!” “如此心胸,怎能成大事!” 长孙无忌缓缓闭上眼睛。 这个外甥,曾经被他寄予厚望。 现如今,他虽然已经暗中将其放弃,可依然止不住心中的失望。 众臣之首。 房玄龄眉头微微皱起。 “不对劲。” “太子和长孙家同气连枝,如此昏招,显然不是长孙的授意,除非……” 房玄龄心中猛然一颤。 一个惊人的假设跳入脑海。 “除非,长孙氏,已经放弃了太子!” “以至于,连圣人寿宴这样的场合,都不曾暗里指导,交代祸福曲直……” 房玄龄心里翻江倒海。 被这个大胆的想法惊到了。 长期的宦海沉浮,令他见微知著,往往会从蛛丝马迹中,找出事情的真相。 他沉默着站着。 双目光华闪烁,不知在谋算什么。 同样沉默的。 还有大唐皇帝李世民。 他面色如常,背后背着的手掌,却仅仅攥起。 “乾儿,太让人指望了。” “朕刚才已经给过他机会,他却毫不理会,依然执着的构陷赢儿,真是狂妄自大。” “他违背圣意。” “在自己父亲的寿宴上,作妖闹事……这个东宫之主,他还想当吗?!” …… 哎呀,太子自己在作死,是因为被仇恨遮蔽了双眼吗…房赢心里不断吐槽:“太子小阴人。” “和称心拼刺刀。” “果然阴柔无比,越来越容易情绪化,皇帝寿宴玩这出,你怎么不更狠点,满城尽带黄金甲……” 另一边。 见众人如此反应。 李承乾更加得意了,他就喜欢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稳操一切,这是权利的味道。 “陛下,请下圣裁!” 他施施然低头行礼道:“房遗爱目无君长,在皇宫寿宴上讽刺圣君,罪不可恕,恳请罚处!” 然而。 李世民还未说话。 人群中却有人站了出来。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 众人转头望去,待看清此人面容,心中俱是一凛。 国子监祭酒——孔颖达。 面对这位。 李承乾不敢大意,赶紧弯腰施礼:“先生。” 孔颖达一丝不苟的回礼。 直起腰来,脸上一片严肃。 “太子殿下,你方才说,驸马的诗作,是在讽刺圣人穷兵黩武,这种说法是错误的。” 什么? 错…错误的? 李承乾直接亚麻呆住了。 他没想到,孔颖达竟然会反对他,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他留。 该死的! 先生这是要……帮房遗爱那大棒槌说话?! 想到这里。 李承乾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可孔颖达是天下大儒,还是皇帝亲自挑选的东宫之师,他李承乾再狂,也惹不起这位老先生。 强忍着心里不满。 李承乾铁青着脸,再次拱手弯腰:“学生哪里不对,还请先生教我。” “嗯。” 孔颖达点点头,解释道: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两句诗,确实低沉悲凉,感伤哀叹。” “听起来,似是故作豪饮之词,实则作旷达语,表悲感之意。” “可殿下若是如此理解,这诗……便是读便浅了!” 读浅了? 一听这话。 李承乾脸色更加难看。 显然,孔颖达这是指责他理解肤浅,将他刚才的那套理论,全盘否定了。 紧接着。 孔颖达再次说道: “殿下不要忘了,前面还有两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这是欢乐的盛宴啊!” “不是一两个人在那儿浅斟低酌,借酒浇愁。” “四句诗结合,表现出来的是豪放、开朗、兴奋,还有着视死如归的勇气!” 说到这里。 孔颖达面色红润,双目发亮。 显然,房赢的诗,t到了老先生的点,让他进入了某种文人特有的感悟境界,情绪也跟着越来越激动。 “古来征战,醉卧沙场……” “这和筵席所显示的热烈气氛,是一致的!” “它不是在宣扬战争的可怕,也不是表现对戎马生涯的厌恶,更不是对生命不保的哀叹。” “驸马房遗爱……” “他这是以豪迈旷达之笔,表现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情绪,让世人透过这种豪放旷达的胸怀,看清我大唐将士心境深处的忧伤与幻灭!” “穷兵黩武?狗屁!” “驸马明明是在歌颂边军,歌颂大唐,歌颂圣人!” “这,才是真正的边塞诗啊!” 第二百八十二章 孔颖达 太子你需向房二学习 这才是真正的边塞诗…… 偌大的庆善宫,空气中不断的飘荡着这句话,绕梁缠绕,久久不能散去。 不愧是大儒!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李承乾却脸色苍白如纸。 如果他是现代人,心里估计有一万个草泥马奔过,不断重复卧槽卧槽。 “先生,我……” 李承乾张了张嘴,刚吐出几个字。 孔颖达马上严厉的说: “太子殿下,诗文解析你都能曲解,你的课业,需要加强了!” 李承乾顿时冷汗直流。 孔颖达是他的老师之一,这话说出来,他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师父师父,占着一个“父”字,又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哪怕只教过一天的老师,都要一辈子当做父亲看待。 老子教训儿子。 需要理由吗? 更何况,这是贞观朝。 出于平息那场“玄武门之变”的政治需求,皇帝格外重视父纲,以展示父慈子孝的局面。 李承乾虽是太子。 但在孔颖达这些东宫之师面前,就是个弱势群体,想怎么训就怎么训……要不是他爹是皇帝,估计会被欺负的叫爸爸。 还没等李承乾反应过来。 孔颖达又说话了。 “太子殿下,你是一国储君,大唐未来的皇帝,应如陛下一般文韬武略,如今看来,在诗文一道,还需加强。” “驸马房遗爱,诗画双绝。”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下来要向他多多学习,好好讨教诗文一道……” 什么!? 向房遗爱学习? 还要跟他讨教学问…… 李承乾宛如五雷轰顶。 身子晃了晃,险些一头栽倒。 群臣大眼瞪小眼。 惊讶的差点把舌头给咬掉。 太子刚刚指责房赢无礼,影射皇帝穷兵黩武,孔颖达立刻站出来,将他反驳…这还不算完,还让他和房赢学习诗文…… 太子的脸。 这是被按在地上摩擦啊! …… 房赢也一脸懵逼。 “怎么回事?” “我也没给孔颖达送礼啊?” “他怎么会站出来帮我?我不会是他失散在外多年的亲儿子吧……不不不,娘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不过,好机会! 此时,我必须做点什么。 毕竟,黄金节目我也常看,某个app我积分也不少,这样的场面话,还是知道一些的……房赢立刻上前一步,向孔颖达行了一礼,施施然说道: “谨遵先生教诲。” “太子殿下聪慧温雅,小子必会和太子相互请教,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为大唐的文学界添砖加瓦,共创美好未来。” 此话一出。 大殿内气氛为之一松。 李世民背在背后的拳头,缓缓松开,看向房赢的目光,全是赞赏之色。 武将们对视一眼。 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 “不战而屈人之兵!” 程咬金砸吧砸吧嘴,悄悄对尉迟恭说:“房二郎这话,看似软柿子,实际上以退为进,对太子造成的伤害,比骂人还要强啊!” “俺也看这小子顺眼!” 尉迟恭也兴奋的说:“他娘的,房二出手越来越毒辣,这是遗传了他爹的闷骚啊!” 程咬金一瞪眼。 “胡说!房二明明粗犷豪迈,有俺老程当年的风范。” 不远处。 孔颖达也很满意。 刚才还严肃无比的老脸,此时缓缓放松,最后竟带上了笑容。 老头扶着胡须,不断点头: “看诗如看人,能作出如此豪迈的诗作,驸马必然虚若怀谷,品行高洁。” 虚若怀谷? 品行高洁? 这是在说我吗? 房赢老脸一红,赶忙作揖道:“小子才疏学浅,岂敢被先生如此评价,先生谬赞了。” “太子殿下,看到了吧?” 孔颖达扭脸看向李承乾,笑容秒变面瘫脸:“你之前攻讦房二郎,他不仅以德报怨,还如此谦逊,你……更要向他好好学习!” 李承乾脸色铁青。 心里堵的要命,胃里阵阵起伏,就像是吃了一泡臭狗屎。 旁边。 长孙冲生出一种后怕。 刚才他也想对房赢下手,却被李承乾抢了先,现在眼看着太子被喷成了狗,这让长孙冲无比庆幸。 众目睽睽之下。 李承乾转过身,对房赢拱手作揖,咬着牙道:“房兄高才,还请以后多多教我!” 这种形势。 他不得不对房赢低头。 否则,以孔颖达的执拗性子,估计能将他教育到天亮,话还不带重复的。 “太子殿下严重了。” 房赢也拱了拱手,语气诚挚:“我还需向殿下学习,对了,时间最好定在白天,晚上就算了……” 李承乾霍然抬头。 不可思议的望着房赢,眼底深处生出浓浓的恐慌。 孔颖达满意的点点头。 板着脸,对李承乾说道:“太子殿下,老臣建议,本次寿宴之后,你需将《论语》、《典论》各抄一遍。” 李承乾脸色一白。 《论语》共二十篇,谈的最多的,便是关于怎样培养品德和培养什么样的品德,是一部完整、系统的道德修养教科书。 《典论》也是二十篇,是华夏第一部文学批评鉴赏专著,主申“文气”,认为文学作品的内核就是气,气是文学作品的灵魂所在。 孔颖达的意思是。 无论是诗文鉴赏,还是自身修养,李承乾都存在很大的不足,需要加强。 这话一出。 别说李承乾了。 就连房赢,都感到后背阵阵发凉,又想起了前世在学校的悲惨生活……两部作品,每部二十篇,那得多少字? 用的还是毛笔。 这次罚抄完毕,太子的手,怕是要废了吧……房赢怜悯的看了李承乾一眼,心说幸好是右手写字,左手麒麟臂还在。 “好!先生说的好!” 李世民脸上露出笑容,夸赞道:“孔卿一席话,为我等解惑,方知驸马诗作之真意,不愧是前辈宿儒!” 话音落下。 群臣纷纷露出微笑。 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这话明着夸孔颖达,实际在夸驸马。 房赢的表现,挽回了因李承乾造成的尴尬,使得宴会重新回到了正常的轨道,皇帝当然高兴。 李世民重新举起酒杯:“来,为了我大唐边军,吾等,干了这手中美酒!” “臣等,敬陛下!” 群臣纷纷响应。 一时间,大殿内再现河海清宴。 李世民龙颜大悦,一挥大袖,举着酒杯朗声道: “接着奏乐,接着舞!” 第二百八十三章 唐宫夜宴 “开局喝了三杯酒。” “现在你们自由发挥吧!” 皇帝一声令下。 庆善宫瞬间变为欢乐的海洋。 大唐初年。 规矩远没有后来王朝的多。 李世民本身又是马上皇帝,和一帮老哥们在一个战壕里扛过枪,对臣子的要求极为宽松。 于是,趁着寿宴。 文臣武将,朱紫勋贵,纷纷站起身来,一群一群的跑去和皇帝拼酒。 尤其像程咬金这样的。 更是甩开了膀子,和尉迟恭等一群大唐战将,把李世民团团围在中间,脸红脖子粗的叫嚣。 “混世魔王,果然嚣张!” 房赢低声感叹道:“幸好啊,陛下在吸引火力,要是被这群兵痞围住,不死也要掉层皮。” “二郎说的不错。” 吴王李恪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上次寿宴,本王便被他们抓住,结果横着出了庆善宫。” 房赢怜悯的看了他一眼:“那岂不是死去活来。” 李恪叹道:“岂止是死去活来,简直是活来又死去,反反复复,我的胆汁都吐出来了。” 完了,又愤愤补充道: “可惜,当天纳了一房小妾,结果还没上阵,便提不动刀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房赢对此深表赞同。 一男一女清晨醒来,惊慌的发现躺在一个被窝,女人惊声尖叫,男人赶紧说:“宝贝儿对不起,昨晚喝大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这么说,无非两种情况。 第一:他压根没喝多,只是用了渣男常用的借口,谎称犯了全世界的男人都会犯的错。 第二:在拍电视剧。 因为喝到失忆,软剑永远是软剑,再怎么淬打,也变不成干将莫邪,这是科学。 看着李恪懊恼的神色。 房赢表示,骚年,你还是太年轻了,于是拍了拍渣男的肩膀,低声建议道: “这次,你喝到微醺,回去再试试。” 李恪惊讶的抬起头:“二郎好像很有经验?” “略懂,略懂。”房赢谦逊的一笑:“走吧,一起去敬酒。” 两人站起身来。 开始满场的打圈。 职场二十二条军规之一:划圈子。 一个人混职场,必须有一个圈子,否则,就会成为所有人的敌人……房赢作为办公室爆肝族,当然知道这条原则。 良久之后。 两人回到了座位上。 吴王李恪显然喝到位了,一张帅脸微红,他看着房赢面色如常,不由惊讶道: “二郎酒量这么好?” “一般,一般。” 房赢谦虚的笑了笑。 抬头的时候,不经意间发现,不远处,永嘉公主正朝这边看来。 轻熟的少妇,美艳勾人。 一双水润的桃花眸,正波光潋滟的看着房赢,巧目盼兮。 四目相视。 永嘉公主抬起皓腕,对着房赢,摇了摇红酒杯。 ……我的乖乖,好熟悉的动作…房赢愣了下,又想起了前世去酒吧邂逅onl。 永嘉公主这种级别的美女。 水蜜桃般丰腴,要是披上大波浪,穿上短裙高跟,绝对是夜店女王。 房赢嘴角勾起邪魅的笑。 也举起杯子,与永嘉公主虚碰了一下,仰头喝酒,然后不经意的拿起手边的水杯,浅尝辄饮。 不远处。 长乐公主李丽质,云淡风轻的一瞥,清冷美丽的脸上,显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羡慕。 “呼……” 高阳公主呼吸都变重了。 她的目光,在房赢和永嘉公主之间扫视,气的胸脯不断起伏,旺仔小馒头都变大了。 “呵呵……” 李恪撇了撇嘴。 现如今,他对房赢和永嘉公主的事都麻木了,毕竟,大家都是男人…… 虽无孟德之志,却有阿瞒之心。 大哥不说二哥。 “咦?不对啊?” 李恪指着房赢刚喝水的杯子,忽然问道:“你这杯里的清水,为何越喝越多?” 房赢浑身一凛。 心想,我当然不能告诉你,喝了酒别咽,含在嘴里,没人注意时,再吐到清水里…… 他沉默了下,回答道: “吾不仅承随魏武遗风,还随了其爱喝清水的爱好。” “曹操爱喝清水?” 李恪一脸狐疑:“我为何没有听说过?” 房赢一本正经的说:“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关于他的喜好,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原来如此。” 李恪点头道:“方才敬酒时,我见你一手端酒,一手着清水,心中还有些疑惑,现在方才知道,你竟有这等爱好。” 刷—— 两人正说话间。 大殿一角,空出一片舞台。 一群浓妆艳抹的大唐仕女,不知何时,出现在光洁平坦的木板之上。 下一刻。 丝竹声倏然响起。 仕女们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这一幕,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拼酒稍缓,人们坐在席上,一边品着瓜果佳肴,一边欣赏歌舞。 房赢愣在原地。 他看着这有些眼熟的一幕,脑子里马上蹦出一个词——唐宫夜宴! 敷铅粉,抹敷脂。 涂鹅黄,画黛眉。 点口脂,描面靥,贴花钿。 还有那红绿黄的搭配,丰腴的体态,眼角两道月牙形的妆容——斜红。 无一不在向世人宣告。 这,便是唐宫少女! 这,便是盛唐的女子风流! 房赢静静的望着这一切,眼眸深邃,千年的岁月,在他眼中不断闪过,思绪万千。 红粉春妆宝镜催。 美人红妆色正鲜。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朝代,如唐朝的女子这般,浓妆艳抹,神采飞扬! 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自信。 那种天生的热情浪漫。 将唐人的骄傲,表现的淋漓尽致,同时,也表现在夸张的妆容和俏皮的舞蹈中。 房赢看得专心致志。 这一幕。 恰好被李世民看到。 经过数轮灌酒,李二陛下已是醉眼朦胧,见到房赢表现,顿时笑了出来:“哈哈,赢儿这是……嗝……” 一个酒嗝,话给憋了回去。 旁边的张阿难。 赶紧递过来一碗醒酒汤。 一边伺候着李世民喝下,一边低声道:“大家,您没看错,房二郎这是想女人了。” “想女人,哈哈哈哈……” 李世民大笑,笑着笑着,眼中逐渐露出怒意:“还不是高阳那丫头的错!” “若不是她刁蛮任性,不让赢儿上她的床,朕现在都报上外孙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张阿难乱点鸳鸯谱 陛下果然是这种想法。 房赢这小子深受圣眷,圣人第一反应,不是责怪他想别的女人,而是怪罪公主不识大体…… 大太监心中大定。 要不是提前摸准了皇帝的心思,他才不会把话题往这方面引。 于是。 他再一次实话实说: “大家,不必为房二郎操心,这小子在平康坊混的风生水起,您忘了?他还写过一首《赠诗诗》。” “你这老货,休要敲打朕!”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烦闷的说道:“朕又没怪他,漱儿若是对他好,他能去青楼找乐子?” 张阿难嘿嘿一笑:“那陛下的意思是?” 李世民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朕也曾想过,既然他们这般模样,不如赐一个和离……” “和离?!” 大太监惊得差点跳起来:“大家,房相那边怎么办?若是如此,两家岂不是成了仇人?” “这个好说。”李世民摆摆手道:“大不了,再赐他个公主便是了。” “什么?!” 张阿难再次震惊。 他没想到,房赢在李世民心里的分量,竟然会这么重。 “可此事,难啊!” 李世民叹道:“高阳毕竟是朕的女儿,若是判了她和离,以后她怎么办?” “还有,朕的这些女儿,不是年龄尚小,便是已指婚给了别的青年才俊,没有合适人选。” 没有合适人选? 张阿难仔细的想了想。 决定为手下谋福利。 “大家,若是再等上几年呢……晋阳公主聪明可爱,必能降服房遗爱这小子。” “晋阳……?” 李世民愣了下,随即怒了:“你这老货!小兕子才四岁,你为了手下爱将,竟然打上了她的注意!” “这…老奴又没说,现在让房遗爱尚晋阳公主殿下……” “以后也不行!” 李世民拧着脖子道:“房赢娶别的公主可以,但小兕子可是朕的心头肉,不能给他!” “大家,您说的对!” 张阿难只能偃旗息鼓。 他知道,李世民的女儿奴毛病又犯了,这时候说什么都是白搭。 “和离之事,需从长计议。” 李世民按下心中烦闷,问道:“听说,赢儿准备了一个节目?” 大太监低头道:“没错,驸马确有所准备,不过是在最后,下面将要表演的,是太子殿下挑选的舞曲。” 提起李承乾。 李世民脸色就是一沉。 他看了一眼张阿难,没好气的道:“越来越没眼力劲了,没发现吗?醒酒汤都没了……” …… 另一边。 有人跑来向李恪敬酒。 渣男喝完酒,忽然也想学一学曹阿瞒,于是端起房赢那杯“清水”猛地灌了一口。 下一刻。 吴王殿下脸色涨红。 险些一口喷出来。 房贼!你喜好别人之妻是真,爱喝清水是假,坑死我了! 良久之后。 李恪才缓过劲儿来。 见房赢默不作声的观看舞蹈。 李恪轻咳一声,问道:“如何?这一舞唐宫之宴,跳的可还美?” “美,美不胜收!” 房赢眼眶湿润,还沉浸在记忆中不可自拔,说道:“鬓云欲度香腮雪,衣香袂影是盛唐,此时,当浮一大白!” 说完。 一仰脖子。 一杯烈酒下肚。 然而,他喝完以后,却没有拿起装“清水”的杯子。 接着含,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李恪目不转睛的盯着房赢,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于是催促道: “二郎,为何不喝清水了?” “我又不渴……”房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吴王殿下,你若是渴了,恰好我这里有一杯,不嫌弃的话,就喝了吧。” “我……” 李恪顿时语塞,想了想,勉强笑道:“无妨,我也不渴。” “嗯。” 房赢扭过头。 继续观赏歌舞。 这番作态,这让李恪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 “难道说,刚才本王喝多了,恍惚之间产生了错觉?” 李恪不信邪。 又悄悄的拿起那杯,抿了一口,然后勃然变色。 “房贼!装的真像!这明明就是酒!” 吴王殿下大怒中。 台上,仕女们已完成表演。 有内侍上台,掐着公鸭嗓道:“下面,是太子殿下专为圣人挑选进献,西域胡旋舞……” 第二百八十五章 西域胡旋舞 胡旋舞。 出自康国。 唐代盛行的舞蹈之一。 经西域传入中原,节拍鲜明奔腾欢快,多旋转蹬踏,伴奏音乐以打击乐为主,节奏快速,风格刚劲。 这样的表演方式。 与蒸蒸日上的盛唐相贴切,一经流入,便风靡大唐,被贵族与市井所喜。 舞者多为女子。 但这并不代表男人不会。 《旧唐书·安禄山传》记载:“安禄山晚年益肥壮,腹垂过膝,重三百三十斤,每行以肩膊左右抬挽其身,方能移步。至玄宗前,作胡旋舞疾如风焉。” 腹垂过膝,还能舞疾如风。 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安禄山造反前,晦光养韬,为了取悦唐玄宗,竟不顾自己的体积,以肥胖之躯表演胡旋舞。 在这种背景下。 舞,只是一种形式。 安禄山只是通过这种形式,来表达自己对皇帝的臣服。 过程便是。 安禄山要造反,皇帝知道他要造反。 安禄山也知道皇帝知道他要造反,于是,他假装不知道皇帝知道他要造反,最后,皇帝明知道他要造反却假装不知道,安禄山也知道皇帝明知道他要造反却假装不知道,却假装不知道皇帝明知道他要造反却假装不知道…… 不管怎样。 这恰恰证明了。 胡旋舞在大唐的地位。 此时。 宫中内侍的声音落下。 四名胡璇女,款款上台。 她们短裙长袖紧身舞衣,腰束佩带,下着绿裤,脚踩红皮靴,肩上轻柔纱巾,浑身佩着闪闪发光的装饰品。 体态婀娜,前凸后翘。 皮肤白的像牛奶,高鼻梁,褐发碧眼,举手投足间,一双双美眸热情勾人。 从里到外。 都散发着异域风情。 看着这一幕。 大殿里的人们,眼前瞬间一亮。 程咬金等一干武将,狼眼冒绿光。 平素彬彬有礼的文臣们,握着酒杯的手掌,微微用力,呼吸沉重。 卧槽!西域歌姬? 这要是放在前世的会所,小费都得贵一倍啊……房赢也目露精光,喃喃感叹: “怪不得,历朝历代的皇帝,都要雄心勃勃的征服西域,这换了谁也受不了啊!” 旁边。 李恪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二郎,征服西域,体现的是文治武功,更是打通丝绸之路的要道,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变了味呢。” “没错,确实不是一个味!” 房赢目露回忆之色:“我华夏美食丰富,偶尔缓缓口味,吃点洋快餐,也别有一番风味。” 李恪眉毛一挑:“你吃过?” “嗯,就是香味过于浓郁,不过你胃口要大,小了吃不了这口饭,而且这快餐自带加热功能,吃着吃着,白皙的表皮,开始呈现一种红色。” “竟还有这种事?”李恪眉头皱起:“为何本王遇到过这种情况?” 房赢看了他一眼。 “那证明你还没吃到位。” 一听这话。 李恪脸色发黑。 “行了,你还有心情研究吃的?搞清楚,这可是太子挑选的胡璇女,特意进献给陛下的。” “我知道,刚才报幕员不是说过了?” “你……本王服了你了!” 李恪恨铁不成钢,低声道:“太子想要在寿宴上一鸣惊人,给圣人留下个好印象,巩固他的东宫之位,你却屡出风头,阻碍了他的计划,他肯定恨你恨要死……” 巩固他的东宫之位? 大帅哔的政治嗅觉很灵敏嘛! “这不能怪我。” 房赢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有我的计划,在合理的范围内,谋取自己的利益,也是我的行事原则。” “所以说,你们冲突了。”李恪补充道:“刚才他污蔑你的诗,就是要把你挤下去。” 房赢笑道:“就凭他?” “你还别不当回事。”李恪目露凝重之色:“前一刻,我也认为,你一诗一酒足以胜他,但是现在……胡旋舞一出,便把你的风头全都抢去了。” “如此一来。” “你的诗酒双绝,在寿宴上的分量会大大减少,我虽不知你的计划是什么,但这足以对你造成影响。” “无妨。”房赢摆了摆手,“咱们不是也准备了节目吗。” “咱们的节目……” 李恪听到这话,一脸生不如死:“休要再提此事了,谁知道我爹看了以后会有怎样的反应,若是发起火来,我等全得要挨板子。” 房赢笑眯眯的道:“吴王殿下,要对自己有信心。” “本王是对你没有信心!” “要不要赌一把?” “那便来啊!本王若是输了,今晚梦春楼,我请客。” “这不算,我平时去都不花钱。” …… 两人正说着。 “咚……” 一声鼓点响起。 台上,四名胡璇女动了。 在弦鼓声响起的同时,她们双袖举起,迅速起舞,浑身瞬间旋成了一团。 卧槽!好强大的爆发力! 怪不得,会所里的外来快餐,体力那么好,非真男人不能尝试,原来都是遗传的……房赢心中一片感叹。 台上。 随着音乐的加速。 四名胡璇女,曼妙的身子越转越快。 她们穿着彩虹一样美丽的衣裳,戴着饰有变幻无穷的翡翠花冠,姣美的身姿,旋转起来,象柳絮那样轻盈。 她们玉臂轻舒,裙衣斜曳,飘飞的舞袖,传送出无限的情意。 台下。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 恨不得上去,接过鼓棰,敲起羯鼓,一同载歌载舞,抒发心中激越。 皇帝皇女中。 太子李承乾,春风得意。 他环顾四周,见众人如此表现,阴沉的脸渐渐舒缓,最终变得极为轻松。 他的骄傲和自信,随着台上的胡旋舞,活了过来。 因为这是他贡献的舞者,如此完美的演出,最终的受益者,都是他这个进献人。 “房遗爱!你没有想到吧?” 李承乾的目光落在房赢身上,狠毒阴戾:“本宫这胡旋舞,定能讨得圣人欢心!” “本宫承认,你的酒很烈。” “你的诗,也做得极好。” “可你所做的一切,在本宫的杀手锏面前,最终只会成为陪衬。” “而你,只能是个失败者!” 第二百八十六章 兄弟三人组合 房赢的感悟没错。 西域胡姬的体力,确实很好。 随着时间的流逝,羯鼓阵阵,鼓点愈加急促。 四名胡璇女,身体的旋转已经达到了最高速,在阳光的照耀下,她们像蓬草一样迎风飞舞,又像是雪花一样,在空中飘摇,好像不知疲倦一般。 人间物类无可比。 奔车轮缓旋风迟。 速度之快,连飞奔的车轮都觉的比她慢,连急速的旋风也稍加逊色。 这高超的舞技。 让观赏者眼花缭乱。 根本分不清楚胡旋女的脸和背了。 忽然。 音乐结束。 纱巾在半空飘落,缓缓下沉,重新覆盖在她们的香肩上。 四名胡璇女,立于台上,额头流出细细的汗珠,高强度快节奏的舞蹈,让她们胸脯剧烈起伏。 “好!” 人群中,有人高叫一声好。 房赢扭头一看,是长孙冲……曾经的长安第一才子,转职成了酒吧气氛组,又叫小蜜蜂。 不过效果不错。 他这么一喊,立刻调动了全场气氛。 “好!跳的好!” “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吾观此等胡璇女,舞技高超,长安城中,想必无人能出其右。” “西域胡姬,果然擅舞!” “多亏了太子殿下,否则,吾等怎会有机会,欣赏到如此美妙的舞蹈?” “太子殿下的这个寿礼,献的好!” …… 一片夸赞声中。 太子李承乾激动的浑身发抖。 多少年了…… 多少年,他都没有听到这样的赞美,没有享受到这种万总瞩目的感觉了。 李承乾激动之余。 下意识的朝房赢看去。 当他看清房赢的神色时,脸色不由一僵,继而心里生出无比的愤怒…房赢竟然脸色如常! 非但没有沮丧之色。 反而一脸轻松。 而且他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万众瞩目的李承乾身上,而是依然仰着脖子,饶有兴致的观赏胡姬…… “李兄,我说的没错吧?” 房赢指着台上的胡姬,与李恪窃窃私语:“看到没?红了吧?只有时间和节奏到了这个进度,快餐才会红。” 李恪一愣。 抬起头,仔细看去。 只见台上胡姬们,面色红润,连修长白皙的脖颈,都变得红红一片。 吴王殿下回想房赢刚才话。 不由目瞪口呆。 “只不过,能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啊!” 房赢接着感叹到:“所谓将遇良才,棋逢对手,面对这样的对手,对人的要求极高,就算是铁打的汉子,最后也会扶着墙出来。” 李恪沉默了片刻。 才抱了抱拳,说道:“本王墙都不扶了,就服你。” 此时。 喧嚣声渐歇。 四名胡璇女,低着头退下。 众人全都看向李世民。 这是皇帝寿宴,别人夸得再好没用,最终解释权,还得是在皇帝手里。 李世民沉吟一下,吐出一个字: “好!” 说话的时候,他表情自然,没有任何身体语言,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再度得到皇帝肯定。 李承乾兴奋异常,挺起胸膛,浑身充满了自信,好似上线网页游戏,打出了屠龙刀,捡到了金元宝。 此时。 有内侍登台,高声道: “下面请欣赏,秦王破阵舞——领舞者,吴王李恪,驸马房遗爱,程府三公子!” 说完这话。 内侍浑身冷汗直流。 这种陌生的介绍,是大内谒者监,左监门将军,张阿难特意交代。 如果不这么说。 他就会被发配到掖庭。 “什么?秦王破阵舞?” “吴王殿下?!” “房赢房遗爱?!” “还有程三郎?!” “他们竟要表演秦王破阵舞?!” …… 大殿内,所有的人全都惊呆了。 如果想要献礼。 像太子一样,选定舞者,直接送上台去,不就可以了? 房赢他们,竟要亲自上阵? 他们行吗? 文臣之中。 房玄龄看似面色如常。 实际上,却一直保持着手抚胡须的动作,浑身僵硬。 不远处。 程咬金瞪大了牛眼。 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幕,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杯子里的美酒撒了一身,却犹然不知。 旁边,尉迟恭也一脸吃惊,瓮声瓮气的问: “老程,你家三郎还会表演?” “不…知道啊……” 程咬金一脸茫然。 他对程处弼的行为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家三郎没事了就往外跑,他只当是少年贪玩,却不想,现在居然跑到了圣人寿宴上,要表演节目。 相对于两个老父亲的惊讶。 李世民就淡定许多。 看着台下众人的反应,竟还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砰! 砰! 砰! 三个人影,从人群中站了起来。 瞬间吸引了全部目光。 房赢身材高大,李恪英武非凡,宴席后方,还站着一个黑铁塔,活脱脱的程咬金版se。 “二郎,真…真要上吗?” 吴王李恪又开始紧张了,磕磕巴巴的低声问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房赢反问道:“你去平康坊的时候,临门一脚会退缩吗?” “那能一样吗?” 李恪紧张的浑身发抖。 “走吧!” 房赢拽着吴王,快速上了舞台。 两人说话的时候。 程处弼早就已经上去了。 “三郎,没喝多吧?” 房赢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放心吧。”程处弼嘿嘿一乐:“留着肚子呢,演完了,某去喝个痛快。” 众目睽睽之下。 房赢上前一步,说道:“诸位好,我们是——青春逼人组合!” 按照设定。 此时应自我介绍,以示对观者尊重。 李恪紧张的要命,脱口而出: “我是青春!” 身后,房赢和程处弼都愣了。 …特么,你怎么不按照剧本说呢…… 房赢和程处弼对视一眼。 两个好兄弟,立刻秒懂对方的意思,事已至此,只好将错就错。 房赢马上大声道:“我是组合!” 程处弼接着跟上。 “我是……” 说到这里。 程三郎忽然停下来。 他娘的!这两个坑货……程处弼扭头怒视两人,一张黑脸涨红。 第二百八十七章 秦王破阵舞 台下。 众人先是一愣。 随即爆发出阵阵哄笑。 尤其是那群官二代,笑的最欢。 本次寿宴,房赢大放异彩,同为长安纨绔,二代们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如今见房赢出丑,怎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哈哈哈哈……” “青春逼人组合,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名字怪怪的,听都没听说过。” “一个叫‘青春’,一个叫‘组合’,剩下程三郎是‘逼人’,哈哈哈哈……笑死了!” “房遗爱的傻病又犯了吧?” “岂止啊,吴王和程处弼都被他给带偏了,这个坑货!” “哎!可怜英武的吴王,跟房二厮混在一起,这是自甘堕落啊!” …… 官二代们高声嘲讽。 仗着和房赢他们同辈,沾了一个年少轻狂的光,肆无忌惮的冷嘲热讽。 “太子殿下,恭喜。” 长孙冲凑近李承乾,低声笑道:“房遗爱妄想超越您的胡旋舞,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这闹剧一出,他在寿宴上做的所有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哈哈哈哈……” 李承乾得意的大笑,指着房赢道:“他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没错。” 长孙冲弹了弹衣衫,做出一副贵公子状,轻声笑道: “咱们就稳坐钓鱼台,等着看房遗爱的笑话吧。” …… 相比于年轻二代的嚣张。 诸多文武大臣,勋贵大佬,显得更加沉稳和平静些。 只不过,不少人眼中露出失望之色,暗自摇头……那个如彗星般崛起的少年,到底还是缺少了稳重啊! 没错,就是“稳”。 官场之道,除了站队,最重要的,便是这个“稳”字…你可以没能力,可以不聪明,但你不能犯错误。 如果你办事忽高忽低。 让领导怎么给你派任务? 关键时刻,突发事件,你发挥都不稳定,又怎么能顶得住?让领导怎么放心? 群臣之中。 太子党们面露轻松之色 “哈哈哈哈……” 阴弘智更是笑出了声。 他挪了挪身子,靠近身边的侯君集,指着房赢笑道: “侯大将军,看到了吧?房遗爱自乱阵脚,这样的棒槌,成不了什么气候!” 他的外甥,齐王李佑,与太子李承乾同气连枝。 侯君集又是太子的铁杆支持者。 于是,他与侯君集之间,便是天然的同盟,代表着两股不同势力的联合。 “阴兄说的不错。” 侯君集大马金刀的坐着,面露不屑:“房遗爱,唯有匹夫之勇,成不了大器!” 阴弘智眼珠转动,低声笑道: “房家,没有成气候的后辈,房相之后,再无人能与大将军抗衡,若是太子日后……还请侯大将军多多照顾。” 侯君集开怀大笑。 刚毅凶狠的脸上,一片嚣张。 “放心,日后太子荣登大典,某定会为齐王多多美言,阴兄的位置,到时恐怕也会提一提。” “谢侯大将军提携!” 阴弘智大喜,悄悄抱拳致谢。 …… 龙椅之上。 李世民半靠在扶手上,手指置于桌案,有节奏的敲打着。 “赢儿,不适合官场……” 大唐皇帝半眯起眼睛,心中不断盘算。 “若是强行将他塞进朝堂,被那些官场老油条一带,只会日趋平庸,失去锋芒锐气……这把神兵利器,放在哪里合适呢?” 台上。 程处弼愣了半天。 终于憋红了脸,瓮声瓮气的喊出自己大名:“某乃程处弼!” 话音落下。 一列大唐甲士出现。 苏定方,李青山,高三,贾五……百骑司精锐辈出,一百二十五名百骑,雄赳赳气昂昂,披甲持戟上台。 与此同时。 一架硕大的木台。 迅速被人抬了上去。 两人多高,宽约数丈的木台,立在舞台上方,好似多了一层阁楼。 这一番折腾。 令台下众人充满好奇。 “咦?搭台子干嘛?” “不是表演秦王破阵舞吗?” “莫非,这是要让吾等看戏?” “不对,若是彪戏,何必搭那么高的台子?这么多人怎么站上去?” …… 正当人们评头论足之际。 “咚!” “咚咚!” “咚咚咚咚……” 雄浑的鼓点,倏然响起。 震耳欲聋的鼓声中,包括房赢在内,一百二十八名大汉齐齐喊了一声: “大唐!” 这一声呐喊。 仿佛远古东方的巨龙咆哮。 令在场所有的人,灵魂振奋,一股酥麻的凉意,从脊梁骨猛地窜了出来。 要知道,台下不仅有男人。 还有众多皇女郡主,诰命夫人,以及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 这一声“大唐”。 充满了男性的力量。 众女听了立刻眼前发亮,一双双美眸如秋波电光,直勾勾的朝台上看去。 与此同时。 台上的舞者,一边踏步,一边变幻队形。 随后,急切的琵琶声响起。 “其徐如林!” 舞者们齐齐一声喊。 队形再次变化。 舞队的左面呈圆形,右面呈方形,前面模仿战车,后面摆着队伍,队形展开像簸箕伸出两翼,作成打仗的态势。 “侵掠如火!” 威武的的声音响起。 竖箜篌、五弦、笙、篦篥齐鸣。 尖锐的声音,伴随着大鼓,将现场的声音,直接提升了一把八度。 台上战阵一顿。 舞者们身上气势大涨。 整个战阵各方阵间,迅速交错屈伸、首尾呼应,宛如一条游龙一般,盘旋而至。 “嘶……” 无数人倒吸一口冷气。 众人只感到,上面的人杀气大作,好似军队发动了攻势,犹如猛不可当的猛虎,烈火燎原! 而那猛虎之首。 正是房赢,李恪,程处弼三人。 “这怎么可能?!” “房遗爱他们跳的这么好?” “这哪里是舞!这简直是我大唐战阵啊!” 无数人双眼通红。 在这直击人心的舞曲之中,一下子陷入狂癫,热血沸腾,呼吸急促。 第二百八十八章 百骑超编 秦王破阵乐。 唐朝著名宫廷乐舞。 最初,为唐军军歌。 公元620年,秦王李世民破叛将刘武周,军人利用军中旧曲填唱新词,欢庆胜利,遂有“秦王破阵”曲流传于世。 公元633年。 李世民亲制《破阵舞图》。 令太常丞吕才,编制音乐。 令李百药、虞世南、储亮、魏征等制歌词,选乐工一百二十八人,披甲持戟,依照舞图排练。 几经完善后。 又在原曲揉进了龟兹乐。 婉转而动听,且气壮山河,高昂的曲调,极富号召力,由此——《秦王破阵舞》成。 此时。 看着气势磅礴的舞曲。 大殿中的人们,全都被震撼了。 “为何他们杀气冲天?” “以前观看破阵舞,为何没有这种感觉?” “尤其房遗爱,浑身杀意简直浓郁到了极点!” “怎会这样?!” 台下传来阵阵惊呼。 无一不被眼前一幕震撼。 只见台上阵首,三个品字形人影,宛如尖刀一样,不断在台上游走,震慑全场。 正是房赢三人。 此时的他们。 哪里还有刚才的松散。 房赢一马当先,魁梧高大的身材,尤为出众。 他面色刚毅,双眸深邃似天上星空,俾睨四顾,目光所及之处,引来人们阵阵颤栗。 左侧李恪。 银盔银甲,身材修长,顶着一张帅脸,好似年轻版的李世民,英武非凡,帅的掉渣。 右侧程处弼。 黑铁塔般的身材,宛如一头暴起的黑熊,大开大合,一身明光铠,压迫力十足。 “我知道了!” “我知道这杀气是从哪里来了!” “以前表演的人,是宫中乐人,现在台上的,可是军中精锐百骑!” 有人一声惊呼。 一下道破了缘由。 乐人只是舞者,而百骑,可是武人! 他们历经沙场厮杀,兵甲染血,那一身血腥杀气,自然不是宫中乐人可以比拟。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 让人感觉军中战阵再现。 而且一站一立,一步一伐,节奏顺畅,有着行云流水般的熟稔,只因为,沙场战阵,原本就是这帮人的本职。 “好!这才是我大唐舞蹈!” 李世民脸上全是满意之色,身体竭力前倾,看着台上的舞蹈,一双虎目亮的吓人。 可这一幕。 在顶尖权贵看来。 却不吝于一条惊雷轰下。 “宫中的百骑……竟发展到了如此地步!” 大佬们的心震颤了。 “初,太宗贞观中,择官户蕃口中少年驍勇者百人,每出游猎,令持弓矢於御马前射生,令骑豹文韉,著画兽文衫,谓之‘百骑’。” 百骑,顾名思义。 设定的编制只有百人。 可现在呢? 就算抛去吴王李恪,程家三郎,台上足足还有一百二十六人! 编制超员? 那怎么可能?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百骑已经不止有一百人了…… 而且英明如李二陛下,不可能因为一个舞曲,就将百骑扩张的秘密暴露,除非他想让人知道…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权贵们越想越惊。 冷汗直流。 …… 龙椅之旁。 张阿难立于一侧,揣着手,浑浊苍老的眼睛,缓缓扫视着大殿内众人的表情,不发一言。 忽然。 台上传来一道雄壮声音。 “不动如山!” 咔—— 音乐声倏然停止。 台上所有的舞者,也瞬间静止。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除了空气中还有刚才那一声吼的余音,大殿内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由极快到倏然而停。 造成了巨大反差,强烈对比。 众人只感到心脏一抽,生出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恰恰在这个当口。 “哗——” 一片片黑色布帘落下。 大殿内,所有的门窗,瞬间被盖的严严实实。 那黑帘不知用何种材料制成,竟然密不透光,刚才还阳光明媚的殿内,竟然变得黑漆漆一片。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让所有的人都蒙了。 几秒后。 不知谁家的女眷,发出一道尖锐的惊叫声。 “啊——!!!” 这一声。 直接捅了马蜂窝。 “抓刺客!” “来人啊!有人行刺陛下!” “侍卫都去哪里了!快来护驾,护驾——!!” …… 急促的声音四起。 大殿内顿时一片慌乱。 龙椅之上。 传来李世民沉稳的声音: “你这老货,玩的又是哪一出?朕的生日若是被你搞砸了,小心朕打你板子。” 黑暗中。 大太监回禀道: “请陛下放心,宴会安全没有问题,一切皆在老奴的掌控之内。” “嗯。”李世民轻松问道:“这是驸马的安排?” “陛下圣明,正是房赢,他事先已和老奴报备,一切都是为了演出需要。” “呵呵!这小子,竟玩些花活儿。” 李世民的话音刚落。 咔嚓! 一道强光亮起。 大殿内的人群都愣住了。 抬头望去,只见宫殿的一角,出现了一束白光,宛如一道利剑,将黑暗刺破。 那白光刺眼,无法直视。 只是隐约看到,光线在一面硕大的琉璃镜中透出,奢靡华贵,给人一种无比神秘的感觉。 “快看!” “有人登台了!” 有眼尖的人发出惊呼。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强光形成一张一个高的圆形,照在刚才的舞台上。 确切的说。 是照在台上一名女子身上。 那女子一袭白衣,容貌美丽,只是冷若冰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可偏偏。 她还撑着一把红纸伞。 身姿曼妙的立于舞台之上,一白一红的搭配,让她的美的惊心动魄,惊艳全场。 第二百八十九章 女装大佬惊艳全场 这名女子一出现。 台下的人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她是谁?” “这个小娘子是谁?” “秦王破阵舞,不是全由男人组成吗?为何会有女子登台?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子!” “呜呼!冷艳至极,吾喜欢!” “某也喜爱这种冰山美人!” “对对对!别看平日冰冷不近人,一旦浪翻红绉,便会热情似火,滋味无限!” …… 群狼大呼小叫。 一方面是好奇,秦王破阵舞为军方战舞,为何会有女子出现。 一方面是惊艳,那女子眉眼如画,一双杏眼清冷彻骨,但偏让人感到一股艳美,惊才绝世。 “陈…陈阿宾?!” 永嘉公主捂着小嘴。 美眸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台上那名惊艳四座的女子,不就是住在自己秘宅的陈阿宾吗? “什么?陈阿宾!” 长乐公主李丽质,猛然扭过头,一脸惊讶:“他…他不是男子吗?怎会变成了女人?” 李丽质住在秘宅时间短。 只知道,这少年沉默寡言,一直安安静静的住在柴房,不曾逾越主屋一步。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 永嘉公主掩嘴笑道:“前段时间,我第一见他女装出现,吓了一跳,还以为家里又多了个姐妹……” “又多了个姐妹?” 李丽质满脸狐疑。 她感到很不对劲,听永嘉公主的意思,好像她们两个共侍一夫似得。 “嗯,我得意思是,阿宾的女装很漂亮。” 永嘉公主柔柔说道:“他毕竟是二郎的手下,我见他总是单独出去,还特意给了他一把短刀防身。” “姑姑…好贤惠……” 李丽质语气中有些羡慕。 姑姑倾国倾城,温柔懂事,这样的少妇,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 另一边。 高阳公主却面含愠色。 “可恶!竟然是她!” “这狐媚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和房赢还有联系吗?气死本宫了……” 李漱死死盯着台上。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初她去宫门口接房赢,两人还大吵一架,就是这个冷艳女子现身,和房赢一起走了。 “啊!竟然是她!!” 苏定方几人也大吃一惊。 他们也记得,当时在宫门口,房赢揽着这小娘子的肩膀,潇洒离去,把高阳公主气了个半死。 “美人!是那个冰山美人!” 高三面色冷酷,用鼻子发出哼哼。 “是她,是她,就是她!” 苏定方保持顶天立地状,用鼻子哼哼。 由于演出需要,他们必须保持现在的动作,在台上动都不能动,就像是一群雕像。 “头儿,别挡着,我这看不到。” 贾五的一侧被苏定方挡着,眼珠子上下左右,滴溜溜转个不停。 苏定方不理他,哼哼着: “啧啧啧!瞧那小腰,盈盈一握,真想摸一把。” 高三冷酷的回应:“嗯嗯嗯!” “瞧那小手,洁白光滑,也想触一触。” “嗯嗯嗯!” “瞧那小嘴……” “嗯嗯嗯!” 听着同僚们的评价。 贾五听到看不到,心里跟猫抓似得痒痒,只恨自己站错了位置。 咔嚓——! 又是一道强光出现。 半人多高的圆柱形光线,突破黑暗,啪的一下,照在了立于舞台上的房赢身上。 大殿内,空气瞬间一滞。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房嬴,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一片静寂中。 房赢凝视下方,幽幽开口: “云鬟烟鬓…与谁期。” 开头一句吟完。 人们长大了嘴巴,一脸震惊。 “作……作诗了?” “我没听错吧?房遗爱又作诗了!” “啊啊啊!这么多古雅优美的诗句,他竟然张口就来!” “这家伙莫非是诗圣转世?!” “该死!为何本公子几天都憋不出来一句!” …… 李承乾和长孙冲也都傻了。 “太子殿下,不好了!” 曾经的长安第一才子长孙冲,此时已满脸惊慌:“房二他…他又在吟诗……” “慌什么!” 李承乾望着房赢,一脸恨意:“现在表演的是秦王破阵舞,他的诗作的再好,也没有任何……” 话没说完。 就被周围的惊呼打断。 “动了,动了!” “快看!那小娘子动了!” 只见,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台上的冷艳女子,轻移莲步,一步一台阶,缓缓攀登那临时搭建的木台。 此时。 房赢再度开口低吟: “一去天边…更不归。” 伴随着诗句加持。 那冷艳女子,一手撑着红纸伞,一手提着白砂裙,继续攀登。 而那道硕大的光柱。 也追寻那道倩影,缓缓移动。 美人,黑夜,白裙,红伞……构成了一副美轮美奂的风景,极简的鲜明色彩,不断冲击着人们的视觉神经。 恰在这时。 低沉的男中音继续响起。 “还似九疑山下女——” “千秋长望舜裳衣——” 两句诗颂完。 陈阿宾恰好登高完毕。 他轻轻松开白裙,微微转身,面向台下。 硕大的灯柱,在他身上定格。 他就这样,站在两人多高的木台上,撑着鲜艳的红色纸伞,冰冷艳丽的望着众人,宛如一副画卷。 咔嚓——! 人们感到心里一道雷霆闪过。 惊艳! 太惊艳了! 无数人仰着脑袋,望着那一道冷艳的身影,目光炙热。 女眷们则酸酸的。 心里充斥着羡慕嫉妒。 一片寂静中。 忽然有人颤声道: “望……望夫石!” “你们看,这小娘子像不像望夫石?!” 第二百九十章 望夫石 一语惊破全场。 忽然有大儒高声道:“老夫知道了!这就是望夫石!这诗的名字就是《望夫石》!” 众人心头一震。 这才回想起刚才房赢的诗。 “云鬟烟鬓与谁期,” “一去天边更不归。” “还似九疑山下女,” “千秋长望舜裳衣。” 美丽的女子,梳着像云烟一样的头发,站在高处远眺,她在期待谁的归来? 人们都说,她在望夫。 她的心上良人。 到了像天边一样遥远的地方。 还未归来…… 当年,舜帝南巡,至九疑山,崩,遂葬于此,他的妻子儿女追随不及,投湘水而死。 这女子。 也像当初舜帝的妻子一样。 期待着自己的丈夫,能穿着完好的衣裳,平安归来…… “天呐!这真是一首望夫石!” “秦王破阵舞,加入了妻子望归,房遗爱的这点子,简直是绝了!” “疯了!房遗爱已经杀疯了!” “没人能挡得住房遗爱了!” 人们心中疯狂的呐喊。 在此之前,秦王破阵乐有军阵演变而来,全是男子健儿表演,却从未有人想过,加入家国情怀…… 如今房赢这么一搞。 简直让观者大开眼界,尤其是灯光舞美设计,给人一种从未享受过的视觉盛宴,如痴如癫。 “太子殿下……” 长孙冲的声音,此时已经发颤:“不…不妙啊!咱们都没想到,房赢竟然打得这个算盘!” 黑暗中。 看不清李承乾的表情。 可他的声音却无比阴毒: “哼!房遗爱不可能翻盘!” “这首诗明显在说,我大唐无数儿郎埋骨他乡,妻子都成了寡妇,房遗爱这是在暗讽朝纲!” “他这是在作死!” 长孙冲悄声道:“可是殿下,刚才房赢那首边塞诗,您也是这么说的,结果……” “闭嘴!” 李承乾低声嘶吼:“老师批评我也就罢了,连你也要质疑我吗?!” “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哼!本宫这便阻止这场闹剧,告那房大棒槌讽刺朝政……” 他这边话没说完。 不远处,就传来了孔颖达的声音。 “好!房二郎这诗作的好!” 此话一出。 长孙冲就感到,身旁的太子殿下浑身一颤,呼吸一下子沉重起来,连喘气儿都带着愤怒的味道。 只听孔颖达接着道: “此诗,转写了另一个‘望夫’的传说,引用了‘二妃望舜,本意在望起生还’的典故。” “舜,是上古圣明之君。” “望舜,就是向往圣明之治。” “全诗没有一句提国家,却通过运用,妻子期待与夫君相聚的典故,来表达对国家兴盛的向往!” “房遗爱,真乃大才也!” 全场震动。 孔颖达的解释,令众人茅塞顿开。 这才知道,原来这一首诗中,竟还隐藏着这样一层意思,简直是绝了。 “该死!房赢这家伙,在诗词一道上,竟做到了这种地步……” 长孙冲身体阵阵冰凉。 他自诩长安城第一才子。 可房赢如彗星般崛起,不到一年的时间,佳作频频问世,而且首首都是经典! 这让长孙冲倍受打击。 而且到现在,他还欠着房赢三个响头……现在一谈房赢作诗,长孙冲心理都有了阴影。 就在这时。 舞台上那绚烂的光柱下。 房赢动了。 只见他取出一支洞箫。 轻轻的置于唇边。 下一刻。 一首悠扬的曲子,破箫而出。 这箫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宛如一道从天边飘来的行云,飘飘渺渺的浮在大殿之上。 秦时明月之《天行九歌》! 轰——! 众人只感到,一股凉意从后背倏然冒出,让全身打了个寒颤。 无数人眼中露出疑惑。 “这曲子,为何从未听过?” “自古箫声以悲凉见称,为何这曲子却旷古悠远,箫管中,竟还隐隐有风雷之声?” 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那从未听过的曲调。 就像是一只轻柔的手,在舒缓着所有人的灵魂,让人沐浴阵阵箫声中,无法自拔。 黑暗中。 长乐公主李丽质,感到身边的姑姑身体颤栗,伸手一摸,竟发现永嘉公主泪洒满襟。 李丽质一惊,关切的小声问:“姑姑,你怎么了?” “没…没事……” 永嘉公主轻声哭道:“我与二郎,我们第一次互表心迹,便是由这箫而起。” “姑姑说的,可是魏王诗会?” 李丽质清冷的声音悦耳动听:“我也听说了,那一次,姑姑与房二郎琴箫合奏,一曲震动了整个诗会。” “不…不是的……” 永嘉公主哭声小了下去:“诗会之前,在马车上,我险些吹了他的那只箫……” 李丽质愣住了。 刚才的谈话倏然在脑海浮现。 姑姑曾经和她说了一个咬字,再联想到她现在所说,忽然,冰雪聪明的长乐公主,终于悟了。 “啊?姑姑你……” 李丽质瞠目结舌:“你,你们从那时起就…就已经……” “嗯。” 永嘉公主抽了下鼻子,羞涩道:“不过,二郎是正人君子,直到昨晚,才让我吹响了箫曲,本宫的嘴都有些肿了。” “姑姑!休要说了!” 李丽质又羞又气,面红耳赤。 她将目光望向舞台上,那个男人站在耀眼的灯光下,一本正经的吹着洞箫,有着说不出的吸引力。 黑暗中。 清冷的公主,羞红了脸。 “哼!登徒子!”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房遗爱我要给你生猴子 大殿内。 箫声悠悠。 两道圆形光柱,笼罩之下。 一道冷艳的身影,俏立于高台之上,一袭白裙,手撑红纸伞,千里望夫盼君还。 高台下。 一名戎装少年,忘情吹箫。 这一幕,构成一副摄人心魄的画卷,就像是针尖一样,不断刺激着人们的感官神经。 尤其是房赢。 高大威猛的身材,坚毅的脸庞,配上那古老悠远的箫声,让人灵魂颤动,眼前仿佛浮现这样一个画面…… 遥远的边疆。 杀戮间歇。 大唐浴血兵士,浑身疲惫,躺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吹起一曲悠凉箫声,思念家中的父母妻儿…… 在这一刻。 房赢成为全场焦点。 连那名吸人眼球的冷艳女子,都无法遮住他的锋芒,妥妥的成了他的背景墙。 “房遗爱……好样的!” 无数文臣武将红了眼睛。 房赢的箫声,让他们的思绪万千,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大唐初立,那些年,他们随王旗南征北战,立下不世功勋。 “房二郎…竟如此帅气……” 女眷们也眼睛发亮。 此时,无论是皇女郡主,还是诰命夫人,又或是官家小姐,全都崇拜的望着房赢,一双双美眸中波光闪烁。 终于。 箫声停歇。 大殿内鸦雀无声。 众人依然沉浸在这场景中,神情陶醉,久久无法自拔。 良久之后。 轰—— 现场响起雷鸣般宣泄。 “房二郎好生厉害!” “一首天行曲,一座望夫石,房遗爱简直绝了!” “呜呼!秦王破阵舞加入家国情怀,房二郎简直太厉害了!” “绝了!太绝了!” “驸马爷威武!” …… 听到周围人群的赞美。 太子李承乾气的快要发疯。 他本以为,房赢改编李世民的秦王破阵曲,必然会以失败告终,却没想到,演出非凡没演砸,反而出奇的好。 “可恶!气死本宫了!” “房赢这么一搞,本宫进献的胡旋舞,岂不是被他压制的死死的!” “房遗爱!我与你不共戴天!” 旁边。 长孙冲也一身冰凉。 他斥巨资,购买了三十六柄金如意,本想一鸣惊人。 却没想到,寿宴竟然卷的这么厉害…不仅太子准备了琉璃杯和胡旋舞,房赢更是怒砸八十一尊琉璃,还亲自下场出演秦王破阵…… 相比之下。 长孙冲那点寿礼,简直不值一提。 太子和房赢神仙打架,长孙公子彻底沦为看客,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这边还在颓废。 忽然。 大殿内一道女声大喊道: “房遗爱!我喜欢你!” 这一声。 直接掀起了女眷们的热情。 ……会吟诗,会跳舞,还会吹箫,这样的少年郎,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呢? 而且他也太会了。 女眷们的听觉和视觉,被风暴洗礼,很多人已湿的一塌糊涂。 马上,有无数尖锐的喊叫响起,瞬间压倒了在场的男人。 “啊啊啊!房赢太帅气了!” “房二郎,我要嫁给你做小妾!” “二郎凶猛!人家好喜欢!” “二郎,我要给你生孩子!” …… 女眷们全都疯狂了。 反正黑灯瞎火,谁也分不清谁,就算喊两句,也很快被旁边的声音覆盖。 在这种环境下。 女人们彻底放飞自我。 平时不敢说的,不敢喊的,此时借助黑暗的笼罩,一股脑全都喊了出来。 男人们全都傻了。 有卫道士们愤怒的喝斥: “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 “身为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说出如此银荡之词!” “不知羞耻!” 然而,没人搭理他们。 平日里,他们的话或许管用,可在这放飞灵魂的黑暗中,他们的话就跟放屁一样。 不仅如此。 周围的尖叫声反而愈演愈烈。 “啊啊啊!如果我的夫君这么帅,吵架我都自己打自己!” “房遗爱快点娶我,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绝不往西!” “房二郎,快和公主和离,本小姐养你!” …… 一听这话。 张阿难心里咯噔一下。 心想,这群女人太大胆了,仗着黑灯瞎火,什么话也敢说。 他只感到,身侧的皇帝陛下,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不用看。 李世民的脸都是绿的。 “房赢这小子,竟给咱家添乱!” 大太监愁眉不展。 本以为只是个简单的表演,让手下爱将露露脸,没想到竟发展成了如此局面。 而且还不好强行终止。 圣人寿辰,欢乐和热闹才是主题,若是强行干预,欢乐祥和的气氛还要不要了? 张阿难犯愁的时候。 女眷们的表露愈加大胆。 “房二郎,和本小姐私奔吧!” “我也要和房二郎私奔!” “我也是!我要是和他跑了,我家夫君都不好意思找他理论!” “啊啊!他若是我夫君,我绝对让他下不了榻!” …… 乱了。 全都乱了。 场面火爆的一踏糊涂。 “不…不要再说了!” 高阳公主羞怒的喊道:“房赢是本宫的驸马!你们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然而她这点声音。 就像是水滴流入湖泊。 连个响都没出。 “怎么办?怎么办……” 李漱彻底慌了。 如果在一年前,这么多女人争着向房赢表白,她一定会很高兴,并且拱手相让。 可是现在。 李漱却感到无比慌乱。 那个曾经被自己看不起的男人,近一年来,如彗星般崛起,才气逼人,诗画无双,早已在她心里扎根。 可惜。 随着房赢才情觉醒。 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整日围着自己打转,而是选择冷面相对……可越是这样,高阳就越喜欢他。 每每如此。 李漱就觉得自己很贱。 可她控制不了自己,房赢的才气,就像磁石一样,深深吸引着她,令她愈加着迷。 “阿姐,阿姐……” 李漱凭记忆挪了几步,一把拉住李丽质的手,慌乱道: “阿姐,怎么办啊?她们要抢走房赢,要从我身边抢走他,房遗爱他……” “他是我得驸马啊!” 第二百九十二章 穿越千年时空的音乐 面对皇妹的求助。 李丽质浑身一僵,小手冰凉。 总不能告诉她:“十七妹,不好意思,阿姐也看中了你得驸马,想要借经求子……” 关键时刻。 还是看善解人意的姑姑。 黑暗中。 永嘉公主柔声劝道:“漱儿,莫要慌乱,这男人有了本事,自然会引来无数女子崇拜,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我们女人能做的,便是顺势而为。” “若是强行干预,只会适得其反,让男人产生逆反,将他推到别的女子怀里。” ……姑姑,你就是那个“别的女子”吧! 李漱心中腹诽,可她现在需求依靠,需要有人给她指明方向,于是慌张问道: “姑姑,我该怎么办?” 轻熟的少妇,柔柔回答: “对于惊才艳艳的男子,你要做的不是控制他,打压他,而是吸引他。” “吸……吸引他?” 李漱对这个词感到无比陌生。 她生的貌美,又是皇室公主,自幼身边自然不乏追求者,哪里主动放下身段,取悦过男人? 就在她沉思之际。 台上,房赢还处于懵逼中。 …这就是流量明星享受的待遇吗?怪不得人人都争着做小鲜肉,现在我要是招招手,估计马上就有粉丝过来献身,我是不是可以挑挑拣拣了?不是粉的不要…… 那么,开始收宫吧。 房赢深吸一口气。 缓缓将洞箫置于唇边。 起手式一出。 马上被其他的舞者看到,一百二十多名壮汉,在黑暗中猛然沉喝一声: “吼!” 这一声。 宛如龙吟虎啸。 直接席卷了整个大殿。 女人们被震的娇躯一震,瞬间停止了叫喊,睁大了眼眸,好奇的盯着台上。 “咚咚咚咚咚……” 鼓声由小变大响起。 相比与之前的大鼓,羯鼓的声音没有那样雄浑,但在一片安静中,却显得无比响亮。 “哈!” 舞者们再次发出低吼。 吼声与鼓点节奏一致,两者相加,爆发出令人振奋的激荡。 “咚咚咚咚……” 一片急促的鼓点中。 箫声骤然响起! 不同于刚才的舒缓,这洞箫之声明快跳跃,甫一发出,便高亢嘹亮。 又是一曲。 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曲子出现。 火影主题音乐。 『narutoathe』 这曲子原用尺八吹奏,音色苍凉辽阔,深沉浑厚,但好在现在只有房赢一人会吹,以洞箫代替,依然能产生震撼效果。 众人全都呆住了。 密集的鼓点,飞扬的箫声,一百多名军中汉子,时不时跟着节奏嘶吼一声…… 火遍大江南北的现代bg。 穿越了千年时空。 完美的呈现在古人面前。 那带有古风的伴奏,加上密集的鼓点,与唐人的热情不谋而合,响彻在整个庆善宫。 舞台上。 那个高大少年意气风发。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趁着这机会,陈阿宾收起红纸伞,冷艳的白色身影,缓缓隐入黑暗之中。 今日,他的任务已完成。 相信寿宴之后,这个惊艳无比的造型,将会火遍长安,被所有的人津津乐道。 就在这时。 现场再次变化。 哗—— 笼罩在窗门上的黑布拉开,午后的阳光,重新洒落在大殿之内,世间重回光明。 “咚咚咚咚——!” 沉寂许久的大鼓,再次响起。 与此同时,箫声隐去,秦王破阵舞与刚才的曲子,无缝衔接,回归到人们熟悉的旋律。 雕像般的舞者们。 忽然活了过来。 舞台上大唐战阵再起,宛如一条巨龙,经过刚才的小憩,再次摆动威武的身躯,在舞台上盘旋。 这一连串的变化。 让在场的人叹为观止。 “天呐!这太精彩了!” “秦王破阵舞刚猛铁血,房二郎神技般加入了望夫典故,感觉这舞曲一下饱满了!” “没错!我大唐男儿征战沙场,不就是为了能让妻儿安享太平?” “美妙的是,并不是干巴巴的望夫,而是以诗词为骨,以箫声为翼,配上那撑着红伞的白衣女子,简直绝配!” “还有还有!更美妙的是,两首箫曲,承上启下,一首舒缓,表达望夫,一首激昂,为后面的秦王破阵曲做了铺垫,让人不觉得突兀,行云流水。” “更有更有!最美妙的是,无论是诗作,还是箫声,都积极向上,与寿宴的气氛遥相呼应,不仅没让寿宴产生悲感,还鼓舞人心,难能可贵啊!” “真没想到,房二郎竟如此厉害,这是诗乐双绝啊!” “呜呼!当浮一大白!” …… 看着台下兴奋的人们。 李世民斜靠在龙椅上,浑身放松,脸上挂起微笑,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阿难啊……” 李二陛下眼睛盯着舞台,笑眯眯的问:“驸马如此惊艳的表现,你可是已提前知晓?” 呃?刚才称呼我为老货,这会又叫上阿难了……张阿难心里打了个转,低头恭敬的道: “回禀大家,老奴并未提前预知。” “嗯?”李世民看了他一眼:“你掌管宫中事物,那黑帘的拉升,便是你着人做的吧,你敢说你不知道?” “大家,冤枉啊!” 大太监苦着脸道:“老奴只盯着宫中安全,只要寿宴顺利,驸马怎么闹,老奴可管不了。” “呵!你可真会推脱。” 李世民笑着说道:“不过,朕也没有想到,朕的驸马,竟会这么受妇人们的欢迎。” 一听这话。 张阿难赶紧趁热打铁: “大家,房赢如此优秀,配晋阳公主,绰绰有余啊!”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朕允你葬入昭陵 配晋阳公主? 绰绰有余? 李世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美好的心情一下荡然无存。 “呸!你这老货!” 李二陛下怒视大太监:“小兕子是朕的心肝儿,你休要打她的注意。” 张阿难堆笑道: “陛下,晋阳公主虽小,但以后总归要下嫁的,您现在就要考虑,找合适的良配了啊。” 李世民冷笑一声。 “呵呵!你若是再提此事,朕便让赢儿进宫陪你,完整的继承你的衣钵。” 什么?要没收房二郎的作案工具?您这样吓唬我,有意思吗…张阿难顿了一下,低声问道: “您若是真的这般做了,高阳公主殿下怎么办?” 李世民脸色一僵。 张阿难却好像没看到,痛心的道:“您,这是让高阳公主殿下守活寡啊!” 同时。 心里补充道:也是让您的妹妹,永嘉公主守活寡啊! 李世民脸色更加难看。 然而,张阿难继续说道: “您也看到了,驸马的女人缘有多好。” “若真让他进了宫,晋阳公主殿下被他迷住,非他不嫁,岂不是人间一大悲剧……” “行了!闭嘴吧!” 李世民被气笑了,指着张阿难,道:“你这老货,跟了朕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维护一个后辈。” 说到这里。 大唐皇帝目光如剑: “你,收了房赢好处了吧?” 张阿难一惊:“大家,老奴……” “行了,别演了!” 李世民收起戏虐,正色说道:“这些年,那些边疆战死的儿郎,家里时不时会收到钱财,可朝廷的抚恤,哪里会那么多……这些,都是你接济的吧?” 张阿难愣住了:“陛下,您都知道?” “废话!朕还没老糊涂!”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驸马送你的那一对琉璃球,朕都喜欢的紧,你转手就给卖了,你当我是瞎子吗?” 大太监怔了怔,洒然一笑。 “老奴无亲无故,那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之何用?” 李世民一下沉默了。 片刻后,抬起头,认真说道:“阿难,朕决定了,等百年之后,允你葬入昭陵。” “什么?!” 张阿难终于变了脸色。 此时太监地位低下,且不能干政,连三品官都当不得……皇帝却让他陪葬昭陵,这得多大的荣耀! 要知道。 那可是皇家陵墓。 除了皇帝皇后,只有少数大臣才有资格陪葬,李二陛下却让他一个太监死后葬入。 这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大家……” 张阿难眼眶红润,哽咽道:“老奴何德何能,能在死后陪伴您和皇后…老奴,谢圣恩!” 说着。 就要跪下拜谢。 “行了。” 李世民扶住张阿难,笑道:“你这老货,一把年纪了还如此不稳重,现在可是寿宴,你跪来跪去的,让朕情何以堪?” “陛下……” 张阿难老泪横流。 “此事,就这么定了。” 李世民重新看向舞台,眼睛眯了起来:“至于赢儿这边,既然他已将台阶铺好,正好,也省的朕费心思了……” 张阿难抹了一把泪。 也将视线瞄向了前方。 舞台上。 秦王破阵舞已达最顶峰。 “其疾如风!” 雄浑的低吼响起。 整个战阵,变化的速度骤然加快,战舞者行动快速,如风一般,让人目不暇接。 片刻后。 “咚——!” 沉闷的大鼓响最后一声。 乐声也随之停止,舞者们大汗淋漓的站在台上,呼吸急促起伏……秦王破阵舞,完美收官。 下一刻。 轰——! 整个大殿气氛炸开。 “精彩!太精彩了!” “这秦王破阵舞竟能被如此演绎!妙啊!实在是妙!” “吾等有此眼福,都是房二郎的功劳啊!” “房二郎诗乐双绝,文武双全,真乃我大唐青年才俊。” “房遗爱大才!” …… 在一片赞美声中。 台上一百二十八名舞者,缓缓散去。 “青春逼人组合”也跳下台来,房赢和李恪回到席中,猛灌了一口果酒。 “爽快!” 李恪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吴王殿下,感觉如何?”房赢笑着问道:“现在还紧张吗?” “紧张个屁!哈哈……” 李恪一张帅脸兴奋的通红:“区区一舞,岂会让本王紧张?下一次,若是还有这样的好事,记得叫上我。” “没问题。”房赢笑眯眯的说:“艺名我都帮你想好了,就叫做‘青春’!” 李恪面色一僵。 爽朗的笑容卡在脸上。 两人谈笑风生,却没注意到,一旁的李承乾和长孙冲,脸色阴沉,目光喷火。 此时。 周围嘈杂声渐歇。 龙椅之侧。 张阿难上前一步,打开手中卷轴,开始宣念: “今日圣人寿宴,普天同庆,吉生祥和,已收各方进献寿礼,珍珠五百零八颗,青绿双环花罇成件,白玉蟠桃笔洗四十五尊,黄金如意三十六柄……” 这就是在展示成果。 旨在表露,这一年的寿宴,举办的多么成功,属于流程里的官方发言。 不过,这一环节比较枯燥。 台下的人,依然在窃窃私语,讨论的内容,几乎都是刚才的秦王破阵舞。 这情形。 就好像大学上选修课。 你在上面讲你的,我在下面玩我的,咱们谁也别打扰谁…… “啧啧啧,贞观时期的人文环境,还真是宽松之极。” 房赢环顾四周,心中暗想:“这要是换了大清,谁敢在下面交头接耳,不得拉出去砍头?” 就在他感叹的时候。 身旁忽然传来一道低喝:“房遗爱!谁让你坐到这里了!” 房赢扭头一看。 太子李承乾,正阴恻恻的看着他。 而这一声。 也立刻引来周围人的注意。 “哎呀,有好戏看了!” “太子和房遗爱干起来了!” “房二出尽了风头,太子看他不爽,要找他的麻烦了!” 官二代们露出兴奋的表情。 皇子皇女们,也纷纷看来,出于皇室的修养,他们带着矜持的神色,不过眼中却闪着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第二百九十四章 凭你也配坐在这 李承乾的喝斥。 让房赢心里一阵不爽。 麻痹的,小阴人,老子招你惹你了?又来找不痛快是吧……房赢心里p,脸上却装作吃惊的样子,问道: “太子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难道不能坐在这里?” “坐在这?你也配!” 李承乾冷笑一声,讥讽道:“你也不看看,这几桌坐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什么人?” 房赢四下看了看,转回头说:“太子殿下,你没事吧?这里坐着的,当然是男人和女人了。” 噗嗤—— 女眷们纷纷掩嘴轻笑。 大唐的公主郡主,一个个长得细皮嫩肉,千娇百媚,这么一笑,立刻花枝乱颤,让人目不暇接。 显然。 她们更偏向房赢。 刚才那些疯狂的告白,譬如“房遗爱,我要给你生孩子”之类的,没准就是她们喊出来的。 “房遗爱!你少跟我装傻!” 李承乾却脸色涨红,教训道:“这是皇室用席,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做在这里!” 房赢眉头一挑:“我这个驸马,不算皇室中人吗?” “驸马?呵呵呵……” 李承乾发出一阵讥笑:“房二,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驸马只是我皇家招的上门女婿,上不了这里的席位。” “哦?那他呢?” 房赢指着长孙冲道:“长孙公子同为驸马,为何他能吃席,我却不能?” “他?” 李承乾阴恻恻的笑了:“长孙兄是长孙氏的嫡长子,以后可是要继承爵位的……” “你再看看周围。” “除了皇子公主,其他人是不是都是家族嫡长子?也就是说,这些人,以后不是国公,就是郡公!” “我李唐皇室,当然要与诸公共治天下,如今同坐一席,有何不妥?” “而你呢?” 说到这里。 李承乾的语气充满嘲讽。 “你不过是房家的二子,继承房公爵位的,注定是你大哥房遗直。” “而你,房遗爱!” “一个连爵位都没有的家伙……有何脸面坐在这里?” 话音落下。 一旁的官二代们,纷纷露出自得的神色,看向房赢的目光,也都带着不屑的笑意。 面对四处的敌意。 房赢微微眯起了眼睛。 ……古往今来,社会都是分阶层的,掌握权利和财富的,永远都是那么一小拨人。 显然。 周围的这些二代目们。 就是大唐今后的那一小拨人。 李承乾的话。 也无情的揭露一个事实: “现在大家都是长安纨绔圈,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 “等老一辈死去,二代子弟会迅速出现分流,那些无望继承爵位的老二老三,会渐渐失去站在山巅的资格,泯于众人……” 而房赢,就是这种人。 此时。 旁边的李恪,脸色早就阴沉下来,咬着牙道:“大哥,你这话,说的太过了……” “吴王殿下!” 长孙冲插话打断他,笑道:“您是皇子龙孙,何必和房遗爱这种人混在一起?” 说着。 他扭过头,看着房赢讥笑道:“房二,人,贵有自知之明,不是一个圈子的,你又何必硬融?” “长孙兄说不错。” 李承乾冷冷的看着房赢,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这边剑拔弩张。 忽然,大殿内安静下来。 一帮人抬头看去,只见张阿难念完手中卷轴,大唐皇帝李世民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这次寿宴,朕很满意。” 李世民说着,缓缓走下台阶,来到了臣子们中间,感慨道: “诸位卿家,前来参加寿宴,朕心生欢喜,如今大唐国泰民安,离不开诸位的辛劳啊!” 群臣赶紧站起来。 齐齐拱手行礼:“臣不敢。” 长孙无忌更是上前一步,抢先说道:“圣人既然喜欢,不如定下章程,每年‘降诞节’,我大唐庆贺三天,岂不美哉?” 他这么一说。 大家眼前全都一亮。 庆贺三天,可不是白庆的,这等于是将一天的带薪假,延长到了三天,官员们当然乐意。 “好,好!” 李世民也连连点头,拉着长孙无忌的手说:“今日是朕生日,俗云‘生日可喜乐’,以吾之情翻感思!” 说完百感交集,潸然泪下。 “不对劲!” 人群中,房赢瞳孔微缩。 强大的记忆告诉他,眼前的场景,和史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甚至连话语都不差一字。 关键是,这记载有疑点! 李世民是千古一帝,心智坚强,过了个生日,就感动的哭了?这怎么可能? 他又不是姑姑,随便几下,就上下水汪汪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皇帝在演戏!” 那么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演这出戏?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一切,史书均没有记载…… 而群臣也是一愣。 铁骨铮铮的陛下,战场上受了伤,眉头都不皱一下,何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可皇帝很投入。 臣子们就应该配合。 于是再次拱手行礼:“臣等,与陛下同喜。” “好!好!同喜!” 李世民擦了擦眼泪,笑道:“诸位准备了寿礼,又献上精彩表演,朕应该高兴才是。” 不知为何。 长孙无忌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不过还是笑着说:“陛下这么想,才是对的。” “圣人。” 尚书右丞刘洎,站出来笑道:“提起寿礼,本次寿宴,驸马房遗爱的礼物,可拔头筹啊!” “没错!” 孔颖达紧接着站出来,说道:“房二郎的《秦王破阵舞》,诗乐双绝,也堪称献礼之最。” “二位说的不错。” 李世民的眼圈又红了:“赢儿这次,确实用心了,朕甚为感动…再加上,他之前贡献了马蹄铁这等神物……” “这样吧。” “便封他一个——开国县子!” “以示嘉奖!” 第二百九十五章 房二郎封爵开国县子 封他一个…… 开国县子? !!!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天雷轰下。 所有的人都被劈傻了,僵直的愣在了原地,心中翻江倒海。 “开国县子?” “圣人竟然赐赏房遗爱为……开国县子!” 在这个年代。 人活着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光耀门楣,惠及子孙? 封爵,便是获取这一切的最佳途径,是步入上层社会的敲门砖! 大唐封爵分九等。 一曰王,正一品;二曰嗣王、郡王,从一品;三曰国公,从一品;四曰开国郡公,正二品;五曰开国县公,从二品;六曰开国县侯,从三品;七曰开国县伯,正四品上;八曰开国县子,正五品上;九曰开国县男,从五品上。 县子的爵位。 听起来不高,才倒数第二。 但这事也要分怎么看…… 唐朝的第一波封爵潮,出现在武德九年,鉴于玄武门之变,为稳固统治,李世民大肆封赏功臣。 可现在是贞观十二年。 大唐早已经历完动荡时期,歌舞升平多年……没有获取功绩的机会,又如何获封? 和平年代。 封爵难,难于上青天! 更何况,房赢还是个官二代,这就更不可思议了…房玄龄已经是国公了,房家已经享受到了帝国的红利,怎么可能还另给好处? 爵位又不是大白菜。 可现在,皇帝偏偏就封了! 不仅封了,还跳过县男,直接到了县子! 提起初唐,世人往往认为封爵泛滥,实际这是错觉……大名鼎鼎的虞世南,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在贞观七年才被封为县子,临到死,才是个县公。 所以,房赢的这个县子。 简直是个奇迹! 此时。 庆善宫鸦雀无声。 文武百官,就像是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 “这…怎么会这样……” 长孙无忌也愣在当场。 之前房赢献上了马蹄铁,居功至伟,皇帝答应要赏他,但是怎么赏,朝廷一直没个结论。 长孙无忌认为。 就算赏,也只会赏些财物。 可他万万没想到,皇帝直接给房赢封了个开国县子,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对!” “此事早有预兆!” 长孙无忌,眸子中星光闪烁。 他终于意识到。 刚才那股不好的感觉是什么了。 就在刚刚,圣人说着说着话,竟然流下泪来,这明显就是打苦情牌……我一个皇帝都哭了,顺便提点要求,你们做臣子的好意思拒绝? 想到这里。 长孙无忌心中警笛大作: “房遗爱若是成了县子,便等于房家又分出一脉,房氏的力量会成倍增加……五姓七望,就是这么成长起来的!” 不行! 这个口子,不能开! 长孙无忌上前一步,开口道:“陛下……” 刚说两个字。 他就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话语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 完了。 现在是圣人寿辰!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谁会那么不长眼,跟皇帝唱反调? 太子刚才唱了。 结果皇帝都没出面,群臣就把他喷成了狗……圣人故意在寿宴上提及此事,就是让反对的人闭嘴啊! “无忌啊。” 李世民转过头,看着长孙无忌,问道:“你,可是有事,要和朕说?” 大唐皇帝目光深邃。 警告意味十足。 “我……” 长孙无忌脸色变幻,低头拱手道:“陛下的旨意,臣,无异议。” 此话一出。 文武百官顿时一惊。 要知道,对于房赢的封赏,长孙无忌一直是打压态度,以至于此事拖了大半年,都还没有个章程。 如今,他竟然松口了…… 那么这世上。 还有谁能阻碍房赢封爵? “该死!怎么会这样!” 李承乾气的脸色发青。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帝竟忽然要给房赢封爵,要命的是,自己的舅舅,居然也不阻止,就这么干脆的答应了…… 这怎么可以?! 李承乾眼中冒火,就要上前。 “太子殿下!” 长孙冲赶紧一把拽住了他。 “长孙兄,为何拦我!” 李承乾扭头,低声嘶吼。 “殿下,不可冲动啊!” 长孙冲压低声音道:“现在可是寿宴,你这样去扫圣人的兴,合适吗?” “放手!”李承乾愤怒的低吼:“不拦着,难道眼睁睁看着房遗爱这废物封爵?” “太子殿下!” 长孙冲脸色难看,低声叫道:“你忘了?刚才你冲出去,告房遗爱讽刺陛下穷兵黩武,陛下是怎么对你的!” 李承乾脸色一变。 猛然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第一次,他扣字眼,以“古来征战几人回”切入,说房赢含沙射影,结果被孔颖达教育,还被罚抄《论语》和《典论》。 第二次,他想借故“望夫石”攻讦房赢,结果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出身未捷身先死,现在想想都感到后怕。 那么这一次呢? 李承乾越想越心惊。 额头不知不觉泌出冷汗。 他感到,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缩,任何阻挠者,都会被无情鞭挞…… 此时。 庆善宫中央。 李世民背着双手,傲立在群臣之中,一双锐利的眼眸,缓缓扫视大殿,淡淡说道: “好吧,既然诸位卿家都同意了,那么,便宣旨吧。” 宣旨? 连圣旨都备好了?! 长孙无忌霍然抬头,眼中露出复杂震惊的神色。 群臣也被震撼。 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第二百九十六章 房二 我竟被当成了工具人 在影视剧中。 人们通常可以看到,皇帝想干什么,随便写几句话给太监,然后太监捧着圣旨,屁颠屁颠的去宣旨。 实际这是错误的。 在唐朝,圣旨是口头叫法,严格意义上讲,这叫“诏书”。 诏书名义上是皇帝发布,但实际上,皇帝并不拟诏,拟诏的是中书省。 诏书发布的流程是: 第一,由中书省负责发起。 第二,中书省将诏书呈送皇帝,皇帝用朱笔画个“敕”字,就变成了皇帝命令。 第三,门下省负责审核。 …皇帝的旨意,还得臣子审核,听起来似乎有些玄幻…… 更玄幻的是,如果门下省觉得这事不行,会批注意见,打回让皇帝重写,这叫“涂归”,或者“封驳”,简直是牛逼克拉斯。 第四,门下省觉得没问题了,才会审核通过,然后递给尚书省执行。 这,就是唐朝的群相制。 在这种制度下,皇权和相权达到了平衡,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说的便是如此…… 但也有特殊情况。 比如,辩道大会上,李世民直接颁发圣旨,将一群供奉战罪排位的罪僧砍头。 并且扬言。 “我就是要杀和尚!” “就算你门下省驳回,我也要杀,先杀了再说,大不了事后我下罪己诏!” 此时门下省也没辙。 皇帝手里有兵。 正所谓,“槍杆子里面出正权”,太祖他老人家,早就看透了这件事。 而眼下。 群臣震惊之处在于。 “圣旨都有了,这就证明,皇帝与最顶尖的大佬们,早已达成了共识……也就是说,房赢封爵,并非皇帝心血来潮,而是一件有计划、有步骤的事情。” 而且特意在寿宴提出。 皇帝还掉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这一切,都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巴,让房赢顺利封爵! “天呐!太不可思议了!” “圣旨在三省过了一圈,其他人竟然都不知道,而且连一点儿风声都没透出来!” “现在封爵这么难,圣人为了推动此事,竟然花费了这么多心思!” “房二郎深的圣眷啊!” 众人心中疯狂呐喊。 全都为眼前的一幕震撼不已。 “圣旨,竟然提前就有了……” 长孙无忌神色凝重,回首,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房玄龄,感到阵阵亚历山大。 圣旨出。 他竟一点儿不知情。 这证明,三省的权利,依然牢牢把握在房玄龄的手中,密不透风! 平时低调的房相。 真的是深不可测! “乖乖,我爹这么厉害呢?” 房赢也一脸惊讶。 他也想到了这一层,心里疯狂吐槽:“老爹在外面这么牛逼,回到家,却被老娘拿捏的死死的……” “男人用丝袜征服银行。” “女人用丝袜征服男人。” “古往今来,这个世界的本质,果然都是一成不变的啊!” 此时。 大殿内一片静寂。 大太监张阿难,迈步走到了房赢面前,宣读圣旨: “门下:现房家二子房遗爱,进献神物马蹄铁,造福大唐,功在千秋……特赐开国县子,食实封三百户……” 咔嚓——! 圣旨还没读完。 群臣已经被其中的内容劈疯了。 无他。 就是因为那几个字——“食实封三百户”! 按照唐朝制度。 九等爵位,都有相对应的福利条款,比如,国公食邑三千户,郡公食邑两千户,但这个“食邑”,只是个虚封。 就像驸马都尉。 听起来牛逼哄哄,实际一点儿权利都没有,跟长孙冲一样,就是个银枪蜡烛头…… 也就是说。 爵位,只象征着社会地位。 落实到钱上的。 只有相对应的田地! 按律,封爵授给世袭的永业田,亲王10000亩,郡王5000,国公4000亩,郡公3500亩,县公2500亩,侯1400亩,伯1000亩,子800亩,男500亩。 房赢是县子。 会自动获得800亩地。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经济收入。 可现在不一样了。 圣旨上又补充了一点——食实封三百户! 这就意味着,房赢,可以获得课税户交纳的租税,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收入! 正如《唐六典》所言: “然户邑率多虚名,其言食实封者,乃得真户”。 唐初,受爵的人不少,却没多少人受实封,那么,这个实封有多可贵? 《通典》记载: “自武德到天宝,实封者百余家。” 武德,是李渊的年号。 天宝,是李隆基的年号。 此间一百三十余载,历经李渊、李世民、李治、李显、李旦、武则天等十任皇帝,却只有一百多家受了实封…… 其稀缺程度。 简直堪比现代社会的处子。 而现在。 房赢就获得了这一殊荣,怎能不令群臣震动,闻者吃惊? 众目睽睽之下。 张阿难将圣旨递过去,笑吟吟的说: “还愣着作甚,接旨啊。” “啊?” 房赢如梦初醒,赶紧低头躬身行礼,双手将圣旨接下。 “臣,谢圣上隆恩。” 他低着头。 激动得都快哭了。 ……感谢穿越,我终于告别了996的社畜,有机会晋升为贵族! 感谢穿到唐朝,接旨都不用跪,这要是穿到了大清,天天跪来跪去,还不如再死一次。 “好!见我大唐少年才俊封爵,朕心甚慰啊!” 李世民露出笑容,扫视四周,朗声道: “在场的诸位子侄,尔等也要加把劲了,若是也如赢儿一样,为大唐添献功绩,朕,也封他一个爵位!” 轰—— 此话一出。 大殿内的气氛一下爆了。 众人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官二代们的眼睛都红了,纷纷抱拳大声喊道: “谨遵陛下教诲!” 声浪如潮。 仿佛要将屋顶掀翻。 皇帝果然是调动气氛的高手,竟然顺便拿我当工具人,给公司员工画大饼…房赢心里暗戳戳的想。 不过。 这个工具人当的爽! 让我多做几次,我也乐意啊,就像是美女,多多益善,吼吼吼…… 看着热烈的现场。 李世民满意的笑了,朗声道“寿宴还未结束,诸位卿家,今日,朕与你们不醉不归!” 说着。 他从内侍手中接过酒杯,高高举起,大喊道: “喝!” 众人也高高举杯:“喝!” 哗—— 大殿的气氛活跃起来。 皇帝达成了目的,臣子们得到了鼓励,有了奋斗的目标,大家皆大欢喜,寿宴再次被推向高朝。 在酒精的刺激下。 文武百官直接陷入疯癫。 房赢再次回到席中,挨着吴王李恪,坐在了老位置。 这一次。 周围的官二代们。 再也没有了刚才轻视的神色。 不仅如此,他们看向房赢的眼神,还带着丝丝羡慕和忌惮……房赢,才十七岁啊! “这个年纪封爵,便意味着,未来有着无限可能,他甚至可以问鼎国公!” “这种无穷的潜力。” “实在让人感到恐惧!” 不管是皇子皇女,还是顶级官二代,心中都为房赢感到深深震撼。 旁边。 李承乾愤愤不已。 长孙冲也羡慕嫉妒恨,同时感到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所有的人都感到。 身旁房赢的身形一下高大起来,化作不可攀登的高山,只能让他们仰视。 房赢将圣旨放在一旁。 拿起酒杯,浅尝了一口。 然后看向了李承乾和长孙冲,嘴角勾起,露出了一丝坏笑: “太子殿下。” “长孙公子。” “现在,你们还认为,我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吗?” 第二百九十七章 守株待兔 “现在,你们还认为,我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吗?” …… 房赢的话。 听起来语气平平。 可在李承乾和长孙冲看来,无疑就像一柄千斤重锤砸下,差点让他们一头栽倒地上。 刚才他们还耻笑。 房赢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可这转眼的工夫,皇帝就给他封了爵位……两个人的脸,简直被打的啪啪作响。 “房!遗!爱!” 李承乾面色铁青,低声吼道:“本宫警告你,莫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 房赢愣了下,不好意思的笑了。 “承太子殿下吉言,我以为,自己的勾八就这般长了,却险些忘记,以后还能再长一点。” “毕竟,二十三,还能窜一窜。” “这个也会相应的长一点吧。” 话音落下。 周围的人全被呆住了。 足足十几秒后。 大家才幡然醒悟。 “呜呼!不愧是房遗爱!” 官二代们眼睛发亮,好似发现了同道中人,恨不得现在就拉上房赢,一起去平康坊证道。 “他好坏,我好喜欢!” 女眷们也眼睛发亮。 房赢本来就男人味十足,还会吟诗作画,吹箫跳舞,如今听来,本钱似乎也很雄厚。 哎呀呀! 想想都感到浑身无力呢。 “这个小冤家……” 永嘉公主满脸羞红。 在座的女眷中,只有她对房赢知根知底,每每探囊取物之时,总是心生惊惧,偏偏还忍不住想试试。 “房赢他…他竟这般厉害?” 李丽质有些害怕,清冷的眼眸,看了姑姑一眼的樱桃小嘴,心中暗忖: “难怪,姑姑的嘴都肿了。” 另一边。 李承乾都被气坏了。 他本来对房赢发出警告,却没想到,房赢几句话,就将事情反转,占据了人心。 “你你你……” 李承乾气的浑身发抖:“房遗爱!大庭广众之下,你竟然口吐秽语,简直有辱斯文!” “对对对,我是粗人。” 房赢笑眯眯的点头,问道:“太子殿下是斯文人,想必欣赏能力不错,刚才有太常寺乐人献舞,跳的好看吗?” “你……” 李承乾的脸色发白。 他看着房赢的灿烂笑脸,感到无比的恐慌…今天,这已经是房赢第二次隐晦的提及…… 他难道知道些什么?! 不对啊? 本宫的嗜好,只有长孙冲知道,而且,本宫昨日刚将称心收到帐中,房赢又是如何得知? 他难道是在吓唬人? 那他为何特意点出了太常寺乐人?如果这是巧合,房赢蒙的也太准了吧…… 李承乾越想越心惊。 脸色难看的呆在原地,浑身已然冷汗淋漓。 …… 庆善宫外。 一长溜宫女内侍,矗立在殿外。 寿宴在还在继续。 御厨那边,还在不断传来新的菜肴美酒,守在殿外的宫女们默契的接过,然后迅速送入殿内。 还有一溜宫女内侍。 端着木盘,上面放着醒酒汤,以便中途出来的人喝一口,以解酒意。 其中。 一名瘦小的内侍。 将目光从殿内收了回来。 “这个房遗爱,竟然被陛下封了开国县子?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内侍心中惊骇。 同时转念道:“不过也好,正好以此事为由,将他诱走……哎!房遗爱啊房遗爱,你这个县子,恐怕一天都当不成,谁让你得罪了人呢?” 想到这里。 他环顾四周。 目光定在了一个宫女身上。 “好,就你了!” 瘦小内侍揉了揉脸,立刻露出灿烂笑容,挪了几步,闪到那名宫女面前,堆起笑道: “累了吧?某帮你端一会?” 宫女手端木盘,似乎时间不短了,手臂微微发颤,正累得够呛。 发现有人帮忙。 于是感激道:“多谢。” “没事,小事。” 瘦小内侍笑道:“大家同在宫内当值,又赶上了圣人寿宴,理应相互照应。” 说着。 将木盘接过。 宫女感激的笑了一下,一边揉着发酸的手臂,一边继续原地候着。 瘦小内侍四下偷望。 发现周围没人注意,于是拿出一折纸包,悄悄的将里面的粉末,倒入醒酒汤中…… 那粉末不知用何物做成。 倒入之后,竟然迅速溶解,没有留下一丁点儿痕迹。 做完这一切。 瘦小内侍迅速直起腰。 端着木盘,站在殿外,宛如守株待兔的猎人。 …… 与此同时。 大殿内,争斗还在继续。 眼见太子哑火了。 长孙冲啪的一拍桌子,指着房赢呵斥道:“房二!你不过是一个县子,有什么资格在此大放厥词!” 房赢缓缓扭头。 看着长孙冲,笑眯眯的说: “长孙公子,我这个县子,可是凭自己本事挣来的,你行,你也去拿一个回来啊?” “哼!笑话!” 长孙冲弹了弹衣衫,一脸倨傲:“吾乃长孙家嫡长子,日后必然继承爵位,区区县子,本公子压根看不上。” “可你现在还不是。” 房赢笑着说道:“而且,你能不能顺利继承这个爵位,现在还未可知,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这话说的没错。 在历史上,武则天干掉了长孙无忌,长孙冲也跟着流放岭南,不知所终。 房赢开了上帝视角。 长孙冲却没有。 于是气的满面涨红,指着房赢大怒道:“房遗爱!你敢诅咒本公子!” “不不不,我没有。” 房赢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提醒长孙公子,有些东西,一旦达到顶峰,便是衰落的开始。” 说着。 他看着长孙冲。 眼神一下变得深邃。 “长河落日,潮起潮落,面对汹涌错综复杂的局势,你准备好了吗?” “你,行吗?” 你行吗…… 这三个字说出来。 长孙冲顿时脸色剧变。 第二百九十八章 长孙冲 房二怎么知道我不行 长孙冲完全理解错了。 房赢当然不会剧透,说你长孙家以后会被武则天灭了,所以话说的非常隐晦。 可放在长孙冲眼里。 却是暗指另外一件事情。 “为何会这样?” “他怎么知道我不行!” 长孙冲吓坏了,心里天人交战:“我不喜欢女人这件事,房遗爱怎会知道……除了我爹和太子,不可能还有他人知晓啊!” “难道他在诈我?” “不对啊!” “如果在吓唬人,他为何明晃晃的问我行不行?” “爹只给了我半年时间,让我和长乐公主生孩子,否则就会废掉我这个嫡长子……难道是长乐告诉他这件事了?” “也不可能啊!” “李丽质性子冰冷,怎会对房赢这个粗人吐露心声……” 长孙公子脸色阴晴不定。 坐立不安的待在原地,也直接哑火。 这一幕。 放在周围的人眼里。 却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房遗爱真厉害! 三言两语,就把太子和长孙冲说的哑口无言,果然巧舌如簧…… 女眷们美眸发亮。 又发现了房赢一条优点。 拥有这样的技能,就算被去了势,放到皇宫里,也会深受贵妃娘娘们的喜爱吧? 此时。 见两个小阴人拉缸。 房赢扭头问李恪:“果酒喝的有些多,我去撒尿,你去不去?” “切!不去。” 吴王殿下鄙视的看着房赢:“只有女人,才会一起出恭,本王懒得跟你去。” 不不不,男人也会,只不过会说,走啊,一起抽烟去…… 可惜现在没有烟卷。 于是房赢也不勉强,拍了拍李恪的肩膀:“行吧,我去去就回。” “快去快回。” 李恪朝着远处努努嘴:“看着没?程处弼被他爹抓住了,估计很快会被灌酒。” 房赢扭头一看。 只见宴席末尾,程咬金领着一群大唐兵痞,把自家三郎堵在了角落里。 “桀桀桀桀……” 程咬金呲着牙,令人心惊的笑声,隔着老远都听得到:“老三啊,爹都不知道,你都会跳战舞了?” “爹,我我我……” 程处弼一脸惊恐。 缩在墙根,双臂抱肩,黑铁塔一般的魁梧身材,与现在的动作极为不搭。 “爹,都是房遗爱!” 情急之下,他毫不留情的出卖朋友,往这边指了指,大声说道:“是房遗爱让我干的!” “嗯?房小二?” 程咬金一愣。 扭头朝这边望来,眼中寒光一闪,配上那一张黑脸,看起来十分凶残。 “嘶……” 房赢倒吸一口冷气。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袭遍全身。 “俺老孙去也!” 房赢怪叫一声。 撒丫子就朝殿外跑,只恨自己驾不了筋斗云。 …… “嗯?跑的倒是挺快。” 程咬金嘟囔了一句,重新将视线看向自家三郎,恶狠狠的道:“说,还有何事瞒着老夫?” 程处弼一张黑脸都白了。 “我说老程,嗝……” 尉迟恭打了个酒嗝,嚷嚷道:“别吓着娃儿,三郎这不是表现的很好?你瞎操什么心?” “废话!这可是圣人寿辰!” 程咬金脸红脖子粗,大声道:“秦王破阵舞,这么露脸的事,这几个小崽子,居然没有喊上老夫!” “啊?对啊?” 尉迟敬德愣了下,瞬间转移立场,怒视程处弼:“程老三!为何不叫上俺?莫非觉得我老尉迟提不动刀了!” 他这么一嚷嚷。 立刻捅了马蜂窝。 “对,还有我!” “程三郎,莫非忘了你叔叔我?” “呔!那程三郎!你小时候撒尿,呲了我一身,你小子欠某一个人情!” “老夫尚能饭十斤,竟未叫我!” “某一夜七次郎,跳秦王破阵舞不在话下,为何不叫我,呜呀呀呀……” 一群大唐兵痞。 围着程处弼,一边讨伐,一边吹牛,这架势,连李世民都招架不住,更何况程老三。 也不知谁喊了一句。 “灌他!” 众将眼前一亮,纷纷抄起桌上酒壶,吵吵着和程处弼喝酒。 “来来来,叔叔敬你一杯。” “程三郎,某也跟你喝一个!” “感情深,一口闷!” “程小三,咱们换大碗,先打个三六九,谁不喝谁是孙子。” 众人劝酒之际。 旁边传来一声大喝: “都让开!” 大家扭头一看。 只见程咬金扛着酒坛子来了,“砰”的一声放在矮几上,大脚丫子才在桌上,露出混世魔王本色。 “喝这个!” 程处弼面无人色。 急忙四顾张望。 却发现,房赢的身影,正好消失在大殿门口,看那样子,好似被狗撵的兔子一般。 程处弼再次四顾。 发现李恪正坐在皇子皇女中,笑吟吟的看着这边,一边品酒,一边看好戏的样子。 “还有吴王殿下!” 程处弼再次出卖朋友,伸手一指:“叔伯们,我曾提议让你们参加,吴王拦着不让!” “什么?吴王?” 众将扭头,一双双铜铃大眼,死死钉在渣男身上,面露凶狠。 李恪浑身一僵。 笑容一下凝固在脸上。 …… 另一边。 房赢冲出大殿。 抬头望一望明媚的阳光,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长长吐出一口。 “卧槽!幸好跑的快。” “要是被程叔叔他们堵住,保不齐会和渣男一样,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他正在感慨万千。 旁边,有一瘦小内侍赶紧跑来,拖着木盘,堆笑道: “驸马爷,喝碗醒酒汤吧。” 嗯?还有这种服务? 房赢环视一圈。 发现殿外候着一溜宫女内侍。 不少人都端着盘子,上面放着白瓷碗,碗里盛着汤水。 时不时的,有人从大殿内出来,喝的脸红脖子粗,顺手端起碗喝了解酒。 “不愧是高端饭局。” “这服务真是没得挑,要是再有个小妹过来,领着去二楼按摩一下,就更符合一条龙了……” 房赢不疑有他。 端起瓷碗,仰脖一饮而尽。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全靠同行的衬托 “驸马爷,恭喜!” 瘦小内侍弯着腰,谄媚道:“您可真厉害,竟被圣人封为了开国县子。” “哪里哪里。” 房赢矜持的笑道:“今后,我需要走的路还很长,不能为了这点小小的成绩而自满。” “小小的成绩?” 内侍一副惊讶的样子:“您难道不知道,咱们长安这么多二代公子,能被单独封爵的,您还是头一个呢。” 好熟悉,当年老郭也是这种感受吗……房赢想了想,客气道: “全靠同行的衬托!” “哎呦!驸马爷说笑了。” 瘦小内侍陪笑道:“圣旨上说了,陛下还赏了您金饼玉帛,要不,您现在跟小的去取一下吗?” 金饼? 玉帛? 房赢的眼睛一下亮了,却假装犹豫道: “这不好吧?按照规矩,赏赐通常在次日送达受封者,我现在去拿,合适?” “当然合适啊!” 瘦小内侍理所当然的说:“那赏赐,早晚都是您的,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 “嗯,劳烦带路。” 房赢语气矜持。 其实心里乐的呱呱叫。 这是他头一次参与帝国分红,免不了有些激动。 “驸马爷,这边请。” 瘦小内侍恭敬的带路。 此时。 即将申时,寿宴将结。 北方的冬季,天黑的很快。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于宏大的太极宫。 阳光仿佛一下就不见了,当最后一丝夕阳沉入大地,天空中深蓝、苍青、暗灰等大块燃料彼此渲染…… 暮色渐渐四合。 长安城。 马上就要陷入黑暗。 暮色中。 瘦小内侍背对着房赢。 他嘴角上扬,整张脸,都隐藏在天空中黑色暮影之下,显得无比灰暗诡异。 …… 与此同时。 大殿内。 已是一片鸡飞狗跳。 英武的吴王殿下,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在殿内乱窜,身后,跟着一群大唐兵痞,围追堵截。 至于程处弼。 在这短短时间内。 已然光荣醉倒。 黑铁塔般的身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肚皮起伏,哈喇子流了一地。 “程叔叔!莫要追了!” 李恪边跑边喊,冷汗淋漓。 “吴王殿下,你跑什么?老夫又不会吃了你。” 程咬金边追边喊,声如炸雷。 “不!你们会!” 李恪才不信他的鬼话。 渣男是什么人?那可是被李世民称为“英果类我”的男人,岂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 于是脚下不停,回头喊道: “程叔莫非忘了,去年寿宴你说与我小酌,结果用酒坛子喝,今年我绝不上你的当!” “呔!吴王此话差异,小酌当然要用酒坛子才喝的痛快!” “程叔叔!只有你程家用吧?” “吴王你听俺说!”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一拨人上蹿下跳。 群臣看到了,纷纷哈哈大笑,就连喷王魏征,看见了也不阻止,反而笑眯眯的端着酒杯欣赏。 “大家,您也不管管?” 龙椅之侧,张阿难扮演忠心的狗腿子,指着台下,痛心疾首道: “您的寿宴之上,当朝皇子,竟与大臣们嬉笑追逐,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你想让朕管?” 李世民看着台下,撇了撇嘴:“管了以后呢?让那帮老货继续灌我酒?朕可不傻。” “咦?不对……” 李世民忽然扭头,看着张阿难,目光烁烁:“你这老货,窜蹬着他们来灌我的酒,憋着什么坏呢吧?” 张阿难浑身一僵。 心想算了,先罢了吧。 凡事过犹不及,晋阳公主和房小子的事情,等以后有机会再说了。 “瞧您说的,老奴对您忠心耿耿,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大太监堆笑道:“眼瞅着天色不早,老奴出去一下,看看还有多少菜肴没上来。” “去吧去吧。” 李世民随意挥挥手。 随即重新将视线投向台下,摇着酒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张阿难弯腰行了一礼。 这才走出大殿。 一见他出来。 门外的宫女内侍们,急忙低头恭敬道:“张将军。” “嗯。” 张阿难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他回首望了一眼殿内,发现程咬金一帮人,还在追着李恪乱跑。 “幸好房赢这小子跑的快。” “咱家还得嘱咐一下他,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让那帮老货抓住,免不了又要灌酒……” 打定了主意。 张阿难一边朝御厨走去,一边随口吩咐:“你们,派个人去寻房二郎,别让他回来的太早。” “回禀张将军。” 一名宫女低头应道:“驸马爷被程四海叫走了。” “嗯?” 张阿难的脚步忽然停下。 当他转过身来,一双苍老的眼睛,精光四射,亮的让人不敢直视。 “晨夕宫那边的,程四海?” “是…是的……” 宫女被张阿难的威压吓坏了,低着头颤声说: “奴婢亲眼所见,程四海与驸马爷说了几句话,驸马便跟着他走了。” 张阿难扭头。 望向远方的天际。 黑夜下的太极宫,极为美丽,点点宫灯,在夜色下闪烁着橘红色的光晕。 那方向是晨夕宫。 同时,也是阴妃居住之所。 “阴妃娘娘。” “你,想要做什么?” 张阿难背着双手,望着远方的宫殿,锋利的眼神雪亮,宛如天上的星辰。 “来人!” 大太监沉喝一声。 哗啦啦—— 一队全副武装的百骑,顷刻间,从黑暗中显出身影,身上的盔甲闪着幽暗的光泽。 圣人寿宴。 防卫自然做到了极致。 没人知道,在太极宫的角落里,还隐藏着多少这样的百骑高手。 “你们,随咱家走。” 张阿难一甩大袖。 率先大踏步向前走去。 “诺!” 百骑司的人恭敬的应了一声,随着大太监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三百章 房玄龄支楞起来了 与此同时。 庆善宫喧嚣依旧。 早有宫女掌上烛台壁火,大殿内,明晃晃的亮如白昼。 “老程,别…别追了……” 尉迟敬德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拉住了程咬金,浑身是汗,气喘如牛。 “为何不追?” 程咬金扭头,怒道:“吴王欺俺老程,不让俺跳秦王破阵舞,今日我定要与他问个明白!” “老程,别…别问了……” “对啊,别追了。” “再追,某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程咬金回首怒视。 “你们这几个老货,不是说尚能饭十斤?还有你,自称一夜七次郎,现在咋全都趴窝了!” 大唐兵痞们老脸一红。 他们到底是上了年纪,不能持久。 而李恪正当青年,体力充沛,无论爆发里还是持久力,都远胜于他们,这哪里能追的上? “老程,还有房二呢!” “没错!房二郎是他们三个的小头头,此事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那又怎样?房二跑了!” “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跑了,他爹还在呢!” “对!子债父偿!” “走!去找老房讨说法!” …… 一群人迅速调整目标。 扔在死活都追不上的吴王,调转方向,朝着房玄龄涌去。 此时。 文官之中。 房玄龄正被人围着祝贺。 “恭喜房相!贺喜房相!” “房家一门双爵位,如此殊荣,放眼整个大唐,也没多少啊!” “房公,你要请客了。” “对对对!如此喜事,定要开席,大办三天,某定要去你府上吃酒!” “我也要吃席!” …… 众星捧月之中。 房玄龄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虽说早就知晓皇帝心意,等圣旨真正发布,大唐宰辅依然感到喜不胜收。 “好好好!” 房玄龄显然喝了不少,脸红脖子粗的道:“回去之后,老夫定要办一场大席,邀请诸位参加,不醉不归!” 话音刚落。 就感到周围光线一暗。 抬头一看,只见一群魁梧大汉,不知何时围了上来,黑压压的一片,压迫力十足。 “哈哈哈哈……” 程咬金一屁股坐下,巨掌拍了拍房玄龄肩膀,大笑道:“老房,你要请客,怎么不叫上我?” “还有我!” 尉迟恭也坐下来,呼哧呼哧直喘:“累死老子了,明日一早,俺就去你府上吃酒!” “没错,某也要去!” “还有我,老夫尚能饭十斤!” “老房,你今晚回去便嘱咐厨房,好酒好菜备着,免得我们一早去了,还要饿肚子。” …… 房玄龄心中警铃大作。 这帮人来的气势汹汹,好似准备要去打仗,直觉告诉他,准没好事。 不过。 身为大唐首辅。 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房玄龄手抚胡须,笑道:“老夫能请各位将军上门,实乃蓬荜生辉。” “哈哈哈!好!” 程咬金眼珠子一转,大声说道:“房相,吾等一大早登门,你家夫人不会有意见吧?” 他嗓门本来就大。 此时又故意为之,这话说的声若洪钟,整个大殿都能听得到。 刹那间。 殿内空气一凝。 包括女眷们在内,所有的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过来。 只可惜。 房玄龄没注意到这些。 只因自家二郎荣获县子,他今天喝的有点大,脑袋晕沉沉的,就连刚才程咬金他们过来,都没有发觉。 “程知节,你这是哪里话!” 房玄龄像是受到了侮辱,红着脸大声说:“贱内怎会有意见?就算有,她也得给老夫憋着!” 此话一出。 众人都是一愣。 乖乖!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老鼠都敢给猫当三陪了! 平时惧内的房相,竟然一反常态,小酒一喝,大手一挥,支楞起来了! “什么?这不对啊?” 尉迟恭一脸惊讶,喷着酒气大声道:“俺可是听说,你们房家门风奇特,房夫人才是当家人。” “胡扯!” 房玄龄一拧脖子:“尔等只需记住一点,在房家,一切大情小事,老夫说了算!” 这话说完。 众人只感到脖子一紧。 四下张望,只见女眷席中,有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 不用问,那道目光的主人,只能是如今房家的当家主母——卢氏! 程咬金也感到。 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他觉得这玩笑开的有些大了,于是好心提醒道:“老房,悠着点,别说大话闪了舌头。” 然而。 男人一旦喝了酒。 和平时比就不是一个人。 平时不敢说的话也能说了,不敢做得事也敢做了……进洗浴中心的,十个里面八个都喝过酒。 八个里面。 能有六个做大宝剑的。 剩下两个胆子更肥,觉得自己很行,可以秒天秒地秒空气,直接点双人套餐。 房玄龄就是这个状态。 被程咬金一说。 倔脾气一下上来了。 “程黑子!谁说大话了?” 房大胆红着脖子,大声道:“老夫说的都是事实,平日里,我让家中内人往东,她不敢往西,让她追鸡,她不敢撵狗!” 大殿内。 人们全都惊呆了。 房相今天的表现太刚了。 “好!” 忽然一道朗声传来。 大家寻声望去,只见大唐皇帝李世民,正坐在龙椅上,笑吟吟的看着这边。 “房相果然大丈夫!” 李世民笑着说道:“这世上,也只有玄龄,才能培养出赢儿这样的少年奇才啊!” “多谢陛下夸赞。” 房玄龄乐的满面春光。 “赢儿封爵,玄龄有功!” 李世民大手一挥,朗声道:“这样吧,朕便赐汝一名美人,带回去做妾,以示嘉奖!” 第三百零一章 朕赐房卿一名美人 在古代。 妾的地位一直不高。 唐朝律法规定:“妾乃贱流”“妾通买卖”,意思是,妾可以买卖、赠送、转让、强夺。 大诗人白居易写道: “九烛台前十二姝——” “主人留醉任欢愉——” 姝,就是小妾。 ……我去朋友的豪宅做客,他一下叫了十二个小妹出来,热情的让我留宿,于是我高兴的留下来,喝多了,就和美女们任意打扑克。 这画面感,一下就有了。 既然是轰趴。 就没有一个人玩的道理。 和老白一起嗨的这个人,是裴侍中……这诗的名字,就叫做《夜宴醉后留献裴侍中》。 由此可见。 在贵族之间,妾,是可以共享的,也可以随意赠送。 眼下就是这种情况。 皇帝觉得房玄龄有功。 于是赐给他一个宫女,以示嘉奖,这在唐朝很常见,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接收人是房玄龄! “我没听错吧?” “陛下居然赐给房相一房小妾?” “这消息太劲爆了!” “房相终于要熬出头了吗?” “呜呼!我大唐首辅,数十年如一日,不纳妾,不青楼,这日子过的也是蛮苦的……” “可是房夫人会允许吗?” 众人心中疯狂呐喊。 纷纷兴奋的望向房玄龄,迫切的想知道,宰相此时会做出什么选择。 众目睽睽之下。 房玄龄醉眼朦胧,使劲晃了晃脑袋,口齿不清的问: “圣…圣人,您是说,要赐给老臣一房小妾?” “没错。” 李世民笑吟吟的说:“你培养出赢儿这样的才俊,朕要赏你,怎么?你敢不敢接?” “敢!为何不敢?” 房玄龄一拍大腿,红着眼睛道:“老臣在家里说一不二,别说纳妾了,就算是去平康坊喝花酒,谁又能拿我怎样!” 话音落下。 一道身影。 从女眷席中站了起来。 刹那间。 大殿内一片死寂。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房家主母卢氏,阴沉着脸,携带一身雷霆,缓缓从远处走来。 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房玄龄犹然不知,继续作死道:“陛下不说话,莫非不信?现在你便将美人带出……” “带出来干嘛?” 一道冷厉女声从旁边传来。 “还能干嘛?当然是……” 房玄龄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回头,发现卢氏正站在身后。 “啊?!!!” 大唐首辅一个激灵。 差点儿从胡椅上栽下去。 “夫…夫人?” 房玄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磕磕巴巴的问:“你……你何时来的?” “来了一会儿了。”卢氏眉头一挑:“怎么?嫌老身碍事了?” “没!没有!” 房玄龄赶紧否认,急声道:“夫人来的刚刚好,恰好,陛下要赏为夫……” “赏你一房小妾!” 卢氏猛然拔高声音,大怒道:“房乔!你长本事了啊?居然都学会纳妾了!” 这话一出口。 房玄龄脸色一下变了。 平日卢氏这么一叫,他或许就让步了,可现在,他的酒只醒了一半,另外一半还在肚里。 所谓酒壮怂人胆。 房玄龄顿时气冲斗牛,大声道:“卢氏!你竟敢如此对老夫讲话!” “纳妾怎么了?” “你去外面看看,谁家不是妻妾成群,为何轮到老夫就不行了?我不服!” “你还敢不服?!” 卢氏大怒,河东狮吼道:“姓房的!你忘了?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时候,你发誓只娶我一个,连妾室都不要!” “现在新人胜旧人。” “你却要一门心思,想着老牛吃嫩草?门都没有!” 老牛吃嫩草? 不远处,牛进达一愣。 他举着筷子,夹着一条新鲜的煮青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你这妇人!无理取闹!” 房玄龄被说中年轻糗事,脸红脖子粗:“现在是圣人赐我妾室,我不要,岂不是抗旨?” “没错。”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淡淡说道:“房夫人,这是朕赏给房卿的,难道你有意见?” 此话一落。 众人的心一下提起来了。 这可是圣人寿辰,卢氏和房玄龄这么一吵,大家明显感到,皇帝有些生气了。 “夫人!” 房玄龄也有些焦急,低声道:“先给陛下个台阶下,有事回去说……” “哼!你想得美!” 卢氏斜了他一眼。 然后转身,望向李世民。 “御赐,又能如何?” 房家主母扬起下巴,朗声道:“老身只知道,君子应言而有信!我家老爷答应不纳妾,便应一辈子做到!” “卢氏!” 李世民脸色一暗,沉声道:“朕今日就是要赏美人给房卿,怎么?你想要抗旨不尊?” 话音落下。 场面一下紧张起来。 众人瞪大了眼睛,都为卢氏捏了一把汗,然而,所有的人,似乎都低估了她的战力。 卢氏目视皇帝。 竟然丝毫不惧,说道: “今日,老身就算是抗旨,也不会让房乔纳妾,陛下若是不满意,大可赐我一死!” “夫人!莫要胡闹!” 房玄龄有些慌了,拉着卢氏小声道:“夫人,先把事应下来,等风平浪静,再将那被赐女子送出,老夫发誓,见都不见那女子一眼!” “玄龄,休要与她说情!” 李世民端坐在龙椅上,冷冷的的望着卢氏:“既然你想求死,那朕便成全你……来人!” 话音落下。 大殿上出现一袭道袍。 他仙风道骨,大袖飘飘,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捧着酒坛,缓缓走了过来。 “陛下,可是要杀人?” 袁天罡笑眯眯的说:“恰好,臣这里,有一坛毒酒,保证人喝了以后,活不过一盏茶。” 连毒酒都准备好了?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看着袁天罡笑眯眯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一个魔鬼。 “陛下!不可!” 房玄龄急的大喊。 然而。 他却没注意到。 李世民和袁天罡,眼神稍稍一碰,李世民眼底极深处,闪过一丝的玩味的笑意。 “国师来的正好!” 李世民指着卢氏,怒道:“这妇人胆大包天,违抗圣意,朕要赐这妒妇一坛毒酒!” 第三百零二章 卢氏吃醋 “陛下!” 房玄龄吓坏了,急忙低头拱手道:“贱内不知分寸,顶撞圣言,老臣代她向陛下请罪!” “玄龄,你这又是何苦?” 李世民神色稍缓,目光看向房家主母:“卢氏,看在房卿的面子上,今天,朕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说着。 指了指酒坛。 “这毒酒就在面前,你若不再犯妒忌,便把美人领回家去,和和美美,共同侍奉一夫,你若决意一意孤行,就自行饮酒谢罪吧!” “我……” 卢氏怒目圆睁,大声说道:“老身宁可死,也不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说罢。 抢过袁天罡手中酒坛。 拍开酒封,仰脖便灌,一届女流之辈,竟生出无限豪情,让人目瞪口呆。 “夫人!!!” 房玄龄急的将酒坛夺下,老泪纵横:“你若是走了,让老夫如何独活!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啊!” “夫人啊……” “我滴夫人啊……” “你死的太惨……嗯?” 房玄龄嚎了几声,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卢氏喝完毒酒。 竟然毫无发损的站着。 “夫人…你……” 房玄龄停止哭泣,泪眼婆娑的问:“你为何没有毒发身亡?” 换了平时。 他说这话,早就被卢氏一巴掌呼过来了。 然而,卢氏却没发作,反而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奇怪,这酒咋这么酸……” “哈哈哈哈……” 李世民忽然爆发大笑。 “呵呵呵!” 袁天罡也面露微笑。 众人看着他们的样子,顿时大眼瞪小眼,全都茫然了。 “房夫人,你看这是什么?” 袁天罡笑着说了句,随手取过瓷碗,将酒坛中的“毒酒”倒入,端到卢氏面前。 “这酒,为何是深色的?” 房家主母愣了下,端起碗一闻,顿时惊讶的抬头:“这……这不是醋吗?” “没错,就是醋!” 李世民抚掌大笑:“好一个卢氏,竟刚烈至此,怪不得房相会畏惧于你,你这可是吃醋呀!哈哈哈!” 话音落下。 众人全都呆住了。 片刻后,“嗡”的一声,刚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房夫人竟然如此刚烈,佩服佩服!” “不愧是房家主母,此等气魄,堪比男儿,怪不得,会培养出房遗爱这样的少年才俊!” “难怪房相惧内,哈哈!” “女人吃起醋来,太可怕了!” “换做吾等,想必也会如房相一般,战战兢兢,库库库库……” 众人已经笑出猪叫声。 大庭广众下。 卢氏又羞又惊。 刚才还一副斗战士的模样,此时,竟破天荒的脸红了,羞涩之下,竟多了几分平日不常见的妩媚。 “圣人!” 卢氏跺着脚道:“寿宴之上,您竟然拿着老身开玩笑,哪里还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哈哈哈哈……” 李世民爽朗大笑:“正因为是寿宴,才不分大小,我与嫂嫂开个玩笑,嫂嫂千万不要介意啊。” 这话一出。 众人心中微微吃惊。 连称呼都变了。 从卢氏到房夫人。 再由房夫人变嫂嫂。 皇帝的口气,透着一股子亲近,明显是爱屋及乌,一切都是房相的面子啊! “夫人……” 房玄龄擦了把眼泪,道:“你刚才抱起醋坛子便喝,都吓死为夫了。” “醋坛子?” 卢氏面色转阴,盯着房玄龄,眼色不善:“姓房的,你巴不得那醋坛子里是毒酒吧?” 房玄龄大惊:“非也非也。” “呵呵,老身算是发现了,你是盼着我死,好给你得妾室腾地!” “夫人!冤枉啊!” “我看你就是存了那心思!” “绝对没有!” “那妾室还收不收?” 一听卢氏这话。 房玄龄急忙扭头,抱拳苦笑道:“圣人,您也看到了,眼下这情况,老臣实在不方便纳妾。” “那不行。” 李世民摇了摇头,道:“君无戏言,朕已经答应赐你妾室,怎能当场作罢?” 房玄龄急道:“圣人……” “玄龄莫要再说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笑道:“既然玄龄不方便,那便将美人赐给二郎吧,反正都是进你房家的门,如何?” “这个……” 房玄龄犹豫不决。 “这个可以有!” 卢氏却喜笑颜开,对李世民行礼道:“老身便代替我家二郎,多谢陛下了!” 房玄龄霍然扭头。 惊讶的望着自家婆娘。 太双标了! 老子娶小老婆不行,儿子却可以……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房卢氏。 “好!” 李世民笑道:“此事,便这么定了,今日我这事办的,嫂嫂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 卢氏笑的合不拢嘴。 她做梦都像房家开枝散叶,如今终于有了进展……一般情况下,驸马和公主的第一个孩子,都是公主亲生。 如今,皇帝亲自赐妾。 就等于默许,房赢可以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不用再守着高阳一人,这便意味着,他们的关系正在松绑。 此事一了。 房玄龄和卢氏重新坐回。 宴席继续。 李世民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视下方,问道:“国师,武媚可还在掖庭?” “回陛下,人一直在呢。” 袁天罡也遥视大殿门外,眯起了眼睛:“唐传三代,武代李兴………贫道倒想看看,有天选之子压制,这武姓,还能不能翻身!” 第三百零三章 娘娘请自重 明月当空。 房赢由瘦小内侍领着,进入一座宫殿内。 “驸马爷,您先歇着。” 程四海堆笑道:“奴婢去请示库房总管,稍后,便将金饼玉帛给您送来。” “嗯,去吧。” 房赢摆了摆手。 一屁股坐在胡椅上休息。 程四海行了个礼,笑着后退,“吱呀”一声,顺手将门给带上了。 房间内陷入寂静。 只有桌上的香烛噼啪燃烧。 看着这殿内的环境,房赢眉头皱起,感到一丝不对劲…安静,太安静的了…… 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 可这房间,静的有些诡异! 而且,听力异于常人的房赢,还听到极为细小的水声,确切的说,是撩水的声音。 他眉头皱的更深。 仔细一闻,空气中竟还有丝丝香气,这是名贵香料的味道,只能用于宫中贵人…… “萍儿,我的衣服备好了吗?” 一道女声从里屋飘出。 这声音飘渺柔媚,听了能让人骨头松上三斤。 “谁?!” 房赢一个激灵,直接从胡椅上跳了下来,警惕的望着声音来源处。 下一秒。 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 她似乎刚沐浴完,长发湿漉漉的,身穿半透明宫纱,趿着绣鞋,拿着酒杯,风情万种的走了出来。 房赢瞳孔微缩。 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 女人? 而且是极美艳的女人! 在这处宫殿,能穿成这样出来的,那便只有一个人…… “萍儿,你在作甚……” 清凉美人说到一半,忽然发现房赢站在屋内,顿时美眸圆睁,直接愣在了当场。 下一刻。 “啊——!!!” 美人惊恐的发出尖叫。 手里酒杯一滑,直接“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杯中的葡萄酒洒了一地。 “你…你是何人?” 清凉美人花容失色。 忍不住倒退了一步,身上宫纱滑动,大片的白映入眼帘,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高高的开叉处。 美腿圆润修长,纤足毕现。 “嘶……” 房赢看得眼睛都直了。 心想好身材,如果再带上眼罩,活生生的就是,灵笼,光影教会的执法者,梵蒂。 “你,看什么看!” 清凉美人吓得双臂环绕。 然而她本钱太厚,双臂无法将山峦盖住,反而若隐若现,更增几分诱惑。 “捂什么捂?” 房赢眯起了眼睛:“你穿着这样出来,不就是想让我看的吗?” “放肆!” 清凉美人俏脸涨红,怒视房赢:“黑灯半夜,你跑到本妃这里,想要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房赢神色变得平静,盯着对方,目光锐利:“你派人将我诱到这晨夕宫,想要做什么呢……阴妃娘娘!” 眼前身着清凉的女人。 赫然便是齐王李佑的母妃,李世民后宫有名的贵妃之一,阴氏德妃! 殿外。 一个瘦小身影隐在暗中。 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猛然一变,似乎没想到,房赢竟然知道这是哪里。 恰有乌云漂过。 一道皎洁的月光洒下。 将他的脸庞照映的忽明忽暗,此人便是领着房赢到来的内侍……程四海! 晨夕宫内。 阴妃愣了一下:“你知道这是哪里?” “我当然知道!” 房赢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我在百骑任职多日,后宫贵妃宫殿虽不曾来过,但也知道在哪儿。” “既然知道,你还敢来!” 阴妃盯着房赢,咬着牙怒道:“说!你到底是谁?” “娘娘,你这就没意思了……” 房赢撇了撇嘴:“深更半夜,你将我诱到你晨夕宫,还装作不认识我房赢?” “房赢?房遗爱?!” 阴妃愣了下,顿时怒从心起:“你这害了我佑儿的混蛋!你还敢来见本妃…嗯……” 话未说完。 她忽然轻哼一声。 一张美丽绝伦的俏脸,猛然涨红,一丝丝媚意,瞬间从浑身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 房赢也忽然面红耳赤。 只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窜动,让他变得头晕脑胀,连呼吸都变得火热。 “你对我做了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 此话一出。 房赢脸色剧变,猛然醒悟。 卧槽! 我被人下了药? 而且阴妃也中了招? 来的路上,他就猜到这是一个局……暗箭变明枪,这很好,房赢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被暗杀! 可他万万没想到。 对方杀招竟然如此歹毒! 银乱后宫……如此大的罪名,就算是房玄龄,也保不住他的项上人头! “嗯……” 房赢闷哼一声。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 他感到体内气血,如同大江大河,汹涌奔滔,眼前的阴妃,一下子变得极具诱惑力。 “热…好热……” 阴妃更加不堪。 红润的樱唇微张,眼神迷离,开始抓扯身上的宫纱,显然已经丧失了理智。 房赢的鼻血差点喷出。 …特么的,李佑,我虽然很想当你爸爸,但这可是皇帝的妃子,这不是让我很为难? 忽然。 阴妃的目光对准了房赢。 刹那间,房赢感到阴妃的眼睛绿油油的,就像是草原上发狂的母狼。 下一刻。 阴妃猛地扑了过来。 八爪鱼一般缠在了房赢身上,一边拉扯,一边喃喃道:“快点……” 香玉满怀之下。 房赢感受到了阴妃的妙处。 唐朝女子,以胖为美,但这个胖,不是上下一边粗的水桶,而是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 更确切的说。 这叫丰腴。 阴妃无疑就是这种人。 看似无肉,实际骨架小,身上软绵绵的,手感极佳,感触棒棒的。 “娘娘,请自重!” 房赢用最后一丝理智,往外推,却感到浑身无力,那力拔山河的力气,竟然沉入泥海。 “求求你了……” 阴妃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尼玛,这小声调… 房赢感觉自己快废了。 忽然,老道士袁天罡的话,猛然在脑海中闪现——桃花劫! 难道说。 这就是我的桃花劫? 第三百零四章 荷光者大人我想和你去晨曦大厅 房赢不疑有他。 立刻掏出时刻携带的瓷瓶,啵的一声扒开瓶盖,一仰头,将药丸倒入口中。 下一刻。 一道凉意冲出。 头脑瞬间清醒,这股凉意顺势遍布全身,身体的控制权终于找回。 “孙思邈果然厉害!” “这清心丸,一吃下去,居然立刻见效!” “最厉害的还是老道士,竟然在多日之前,就算出了我有桃花劫,不愧是推衍出推背图的男人!” 他这边好了。 阴妃的情况却更糟糕了。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缘分,我的爱因你而生,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 房赢气血又上涌了。 阴妃这样的美丽熟妇,简直是人间尤物,这情况,就算没被人暗算下药,也顶不住啊! ……荷光者大人。 在这晨曦大厅,为了灯塔,我们真的的那样做吗? 不!姑姑才是我的心头好,长乐才是我得白月光! 房赢咬了下舌尖。 强烈的疼痛,让他从迷失中清醒。 “阴妃娘娘,得罪了!” 房赢一用力,直接将阴妃扛在肩上,大踏步朝里屋走去。 “呜呜呜…给我……” 阴妃哀求着,绣鞋也掉了,雪白小脚不断乱蹬,在房赢身上又抓又撕。 “老实点!” 房赢扬起大手,对着肩膀上的肥美,“啪”的扇了过去。 阴妃浑身一颤。 不仅没有消停,反而闹腾的更凶了。 房赢脸色一黑。 感觉就像打了一下母猫,不光不跑,尾巴反而高高竖起。 突然。 他停下脚步。 扭头朝身后望去,锋利的眼神,仿佛刺破殿门,可以看透后面的事物。 “阴妃娘娘,我忍不了了!” 房赢忽然大喊一声。 同时,眼睛继续盯着那处,脸上一片镇定,神色清明。 殿外。 程四海趴在殿门上。 耳朵竖起高高的,不放过里面的任何一丝声音,只听屋里传来露骨的对话。 “娘娘,你好美!” “嗯嗯……” “娘娘,这衣服太碍事了!” “嗯嗯……” “走…我们去屋里!” “抱紧我……” 听到这里。 程四海露出满意的笑容。 活佛说的,果然没错! 这西域佛国的药物,霸道刚烈,竟可以让人瞬间失去理智,化身最原始的野兽。 “此事办成。” “辨机大师定会赏我。” “不仅家人享受荣华,我也会灵魂升华,早早的在西方净土,占据一席之地……” 程四海心里美滋滋的。 殿内。 房赢走进里屋。 “砰”的一声,把阴妃扔到了华丽的床榻上。 丝毫不惜香怜玉。 阴妃被粗暴对待,不仅没有痛苦,反而娇哼一声,妩媚的脸上带着享受,继而在榻上辗转翻滚。 “啧啧啧,看来,玻璃制品要尽快入宫了,瞧瞧这难受的样子,漫漫长夜,后宫三千佳丽如何渡过……” 房赢瞥了眼美人风情。 目光流转,视线定格在浴桶旁边的酒壶上。 他走过去,拿起酒壶闻了闻,醇香的葡萄酒扑鼻而来,没有任何异味。 “这屋里没有别的喝的,阴妃能中招,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了……” 房赢抄起酒壶。 如同一只狸猫,身影消失在原地。 门外。 程四海等了一会。 殿内已经没有声音,房赢和阴妃,此时必然已经在里屋榻上,做上了好事。 “就是现在,去叫人!” 程四海打定主意,刚一转身,顿时瞳孔剧烈收缩,浑身的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他的身后。 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啊——!” 程四海惊呼一声,惊惧的望着房赢:“驸…驸马爷?!你……你怎会在这里!” “怎么?很惊讶?” 房赢咧嘴笑了一下:“我这人不爱走正道,爱钻旁门,所以翻窗户出来的。” “你…你为何没事……” 程四海吓得面无人色,惊恐道:“我明明看你喝下了醒酒汤!你为何一点儿事都没有?” “原来,是那碗醒酒汤……” 房赢目光闪烁一下,猛然出手,扣住了程四海的脖子,邪魅的笑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程四海惊恐万分。 “驸马爷,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还敢嘴硬!” 房赢倏地收敛笑容,手掌微微用力,将程四海勒的脸色涨红,冷酷的说道: “我不想和你废话,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说,我现在就废了你!” “你要杀我?” 程四海忽然没了惧意,一丝嘲笑,缓缓从脸上绽放。 房嬴眉头一挑:“你觉得我不敢?” “就凭你?哈哈哈……” 程四海大笑,脸上露出疯狂之色: “房遗爱!你以为我会怕你?” “告诉你,我不怕死!因为我得灵魂已被洗礼,死后会脱离这肮脏的人间地狱,去往西方净土世界!” 房赢目光一闪。 “佛门?你是辨机的人!” 程四海脸色剧变。 望着房赢,眼中重新露出惊恐的神色。 这一次,他是真害怕了,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说漏了一句话,房赢就猜出了背后的活佛。 “辨机?呵呵!” “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 房赢嘟囔了一句,望着程四海,露出笑容:“小公公,阴妃娘娘漂亮吗?” “你,你想干什么!” 程四海面露惊惧,吓得调都变了。 房赢却诡异的笑了。 “阴妃娘娘久居深宫,寂寞难耐,与身边贴身内侍,对食……这个消息,够不够劲爆?” “嘶……” 程四海瞳孔剧烈收缩。 感到头皮阵阵发麻,望着眼前的房赢,就像是看着一只人间的魔鬼。 “你…你想干什么?!” 程四海发出惊恐的低吼。 房赢没有回答他。 抓起程四海,打开殿门,将他带了进去,强行掰开程四海的嘴巴,将酒壶里的葡萄酒倒入。 第三百零五章 宗正寺卿窦诞 “呜呜呜……” 程四海拼命摇动头颅。 然而房赢力气大的惊人,程四海只能被迫张着嘴巴,被生生灌入酒水。 “砰!” 房赢将程四海仍在地上。 然后坐在胡椅上,静静的看着他。 “驸马爷,我…我错了……” 程四海跪在地上,对着房赢磕头,痛哭流涕:“我错了,我求求您,饶了奴婢吧!” 他不怕死。 但如果此事暴露,愤怒的皇帝,会把他的家人诛杀的一干二净。 房赢不发一言。 冷漠的盯着程四海,任凭对方怎么求饶,都没有一丝怜悯。 高大的身影,在烛光的映衬下,就像是一尊远古神明。 片刻后。 程四海药力发作。 房赢拎起他的脖领子,走进里屋,“砰”的一声,将他狠狠扔在在榻上,然后转身离去。 床榻上。 立刻春光乍现。 房赢来到屋外,从地毯,到窗棂,仔细的清理,将自己的痕迹全部抹去。 然后走出大殿。 手上包着手帕,将屋门关闭。 殿外明月高悬。 夜幕下的太极宫,一片静谧,夜风吹拂屋檐下的宫灯,清冷的月辉洒落,院中皎洁如水。 房赢站在晨夕宫外。 手捧酒壶,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静静矗立。 “阴妃,你可别怪我。” “你儿子李佑,已经与我不死不休!” “想要铲除李佑,就要先扳倒他的靠山,这个靠山,便是阴妃娘娘你……” “荷光者大人。” “下辈子,咱们再去晨曦大厅吧……” 房赢等了没一会儿。 远方光亮闪现。 张阿难的身影出现。 他的身后,跟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百骑,手持火把,迅速朝这边移动。 “来了么……” 房赢眯了眯眼睛。 然后猛然拔掉壶盖,一仰脖子,将酒壶中的葡萄美酒,鲸吸一般倒入口中。 做戏,要做全套。 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 很快,张阿难带人来到。 房赢立刻抱拳施礼:“张将军!” 看到房赢无恙。 大太监神色稍缓,随即板着脸问道:“房二郎,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来领赏啊!” 房赢睁大眼睛,理所当然的道:“圣人刚赐给属下金饼玉帛,属下前来,当然是领赏的!” “领赏?” 人群中走出一人,笑眯眯道:“还没恭喜驸马,今日被圣人封赐开国县子。” 此人六十岁左右。 身着紫色袍衫,腰束金玉带,悬挂十三銙,白白胖胖,浑身透着一股子喜庆。 还是个正三品官? 房赢试探道:“您是……” 胖老头笑着拱拱手。 “老夫,窦诞,字光大。” 房赢目光一凝。 赶紧低头抱拳道:“原来是姑父,小侄有礼了。” 眼前之人。 正是宗正寺卿,窦诞。 “窦”这个字,轻易便可以知道,他是来自上一代大唐皇后,窦氏的后族。 李渊是他岳父。 李世民是他小舅子。 窦诞,斗蛋……名字听起来搞笑,做出的事也搞笑,被誉为“初唐最强皇室坑货”。 留守山西的时候,坑了老丈人李渊一把。 李世民上台后,看在亲戚的面子上,给了窦诞一个十二卫大将军的职位。 结果连犯错误,被言官喷成了狗。 李世民被坑的没办法,只能向御史言官道歉,《新唐书》记载:“诞比衰耗,不能事,朕知而任之,是谓不明。且为官择人者治,为人择官者乱。其以光禄大夫罢就第。” 斗蛋兄能力有限,但命好。 因为和两任皇帝关系都不错,所以常年位居高位,不过大都是位高、权轻、工资多的闲职。 窦诞也知足。 生活潇洒乐无边。 如今,他以莘国公身份,担任宗正寺卿,权利不大,却恰恰专管皇家事务。 如今。 见房赢唤他一声“姑父”。 窦诞眉开眼笑,拍了拍房赢的肩膀:“二郎年纪轻轻,便成了开国县子,前途无量啊!” “姑父谬赞了。” 房赢赶紧做低了姿态。 职场保命法则之一:体系内,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尤其是这种能力有限,还身居高位的家伙。 果然。 窦诞很是受用。 语气立刻亲切起来:“二郎若是有闲暇,可到我府上坐坐,某也好向你讨教诗词。” “哎呀!姑父折煞小侄了,我才疏学浅,姑父以后可要多多教我为人处世。” 房赢受宠若惊,疑惑道:“姑父为何与张将军在一起?” “是我请的窦公。” 张阿难在旁边插了一句。 大太监背着手,抬头望着晨夕宫,深邃的目光,在夜色下闪烁着光芒。 “几个月前,咱家就发现,这处宫殿中有一名内侍,借着采买的名义,单独出宫几次,行为诡异。” “因涉及宫中贵人。” “咱家特意把窦公请到,算是做个见证。” 房赢瞳孔微缩。 ……单独出宫,应该就是在这个时间段,他被辩机洗脑,然后,设计了这出“桃花劫”。 房赢脑中不断分析。 脸上却做出吃惊的样子。 “张将军,您该不会是说……那个领我过来的家伙,就是屡次出宫的那个吧?” “就是他,程四海!” 张阿难点了点头,悠悠说道:“此人,便是出身于这处宫殿——晨曦宫。” “什么?晨夕宫?” 房赢露出惊讶之色:“这……这不是阴妃娘娘的寝宫吗?” 张阿难扭头看向房赢,眼中露出玩味: “怎么?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 房赢差点跳起来,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张将军,我虽身为百骑,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大内,但后妃寝宫,属下可从没来过,也不熟!” 臭小子,你演的太过了吧……张阿难嘴角微微抽搐,背起手,用审问的口气问道: “为何站在殿外?” “那人……程四海没让我进。” 房赢回忆道:“他带我来领赏,然后让我在这等着,自己进去了,再也没出来。” 没出来? 张阿难和窦诞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之色。 窦诞收敛了笑容,问房赢:“那个叫程四海的内侍,进去多久了?” “也就不到半盏茶时间。” 房赢忽然脸色一变:“姑父,这么会他都没出来,阴妃娘娘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第三百零六章 李世民暴怒 窦诞脸色也变了。 立刻扭头看向了张阿难。 贵妃的寝宫,他这个宗正寺卿不方面出马,只能大内总管张阿难上。 张阿难微微点头。 大步迈上台阶,站在门外,朗声道:“阴妃娘娘,内给事张阿难求见!” 话音落下许久。 大殿内依然静悄悄的。 这下子,众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这…这如何是好?” 窦诞说话开始发颤,大冬天的,他肥胖的脸上竟然直冒冷汗。 百骑们也紧张起来。 握着火把的手掌,死死握紧,手指节已经泛白。 ……哎呀,还犹豫什么,上啊,免费的现场教学,高清不打码,你们都不看的吗…房赢脸上惊慌,心里兴奋的要死。 一副吃瓜群众的样子。 张阿难扭头说道:“窦公,一会若是发生了何事,请为咱家做个见证。” “一定,一定!” 窦诞急忙点头。 张阿难手搭在门上,再次朗声道:“阴妃娘娘,老奴要进去了!” 说罢。 不再犹豫,推门而入。 “哗啦啦……” 百骑们迅速跟上,站在门外。 手掌纷纷搭上腰间刀柄,凝重的望着殿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然而。 超乎想象的情况发生了。 众人站在殿外,房门大开,一种熟悉的声音,竟然从里面传了出来。 那声音高亢嘹亮。 即便是隔着老远,也能听得清楚。 “嘶……” 百骑们倒吸一口冷气。 不自觉的调整了一下站姿,没办法,那女子的声音柔媚入骨,不同看,光听声音,就能让人想入非非。 “怎…怎么回事?” 斗蛋兄目瞪口呆的问:“这叫声,哦不,这女子,难道是阴妃娘娘?” “姑父,您问谁呢?” 房赢低声道:“办这种事的时候,阴妃娘娘怎么叫,恐怕只有圣人知道。” “啊对!圣人…不对!” 窦诞猛然意识到什么,紧张的说:“圣人不是还在庆善宫吗?那里面的人……是谁?” 不问还好。 窦诞这么一问。 身边百骑们纷纷变了脸色。 这可是皇宫大内,如果有采花贼偷偷潜进来,和后宫贵妃互通有无……他们这些人的脑袋全都得搬家! 而且。 今天还是圣人寿宴。 天呐! 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凉。 百骑们冷汗哗哗的流,那蚀骨的声音,此时听来便再无一丝吸引力,反而像是催命曲。 他们正在煎熬之际。 里面疯狂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片刻后。 张阿难走了出来。 “来人!” 大太监面无表情,发号施令:“立即封住此处,没有咱家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诺!” 百骑们齐声领命。 “还有,去把太医署的人叫来,阴妃娘娘被下了药,让他们速速救治!” 张阿难说完。 锐利的目光看向房赢。 “到底怎么回事?” “咱家不明白,程四海若是想要陷害你,为何将你晾在这里,他自己反倒中招了?” 程四海中招了…… 百骑们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外来人员,小区内部出现了红马,那就是专家们的事了,跟他们半毛钱关系没有。 “我,我也不知道啊……” 房赢一副吃惊的样子:“我一直站在外面等着,谁知道黄四海会……额!” 房赢忽然闷哼一声。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了起来,双目炙热,浑身的气息紊乱。 “张…张将军!” 房赢喷出一口热气,温度之高,导致嘴边的空气立刻化成白雾。 “怎么回事?我…我身体怎么这么热?我这是怎么了……” 众人脸色大变。 都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房赢竟然也被下药了? 这么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隐藏在背后,将房赢、阴妃、黄四海,全都给算计了?! 天呐! 这事情严重了!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 房赢猛然变得狂暴起来,不断撕扯身上的盔甲,像是一直发怒的野兽,目露猩红。 “张将军…怎么办?” 斗蛋兄再次麻爪了。 当年,他和李元吉负责镇守如今的山西,引得宋金刚前来攻打,窦诞就是这幅样子。 结果就是。 他和李元吉跑了。 山西守军群龙无首,被宋金刚直接拿下,要知道,当时大唐初立,地盘只有山西和陕西,斗蛋兄就直接弄丢了一个…… 幸好。 李世民打野归来。 顺手将山西收复,要不然,老丈人李渊,会被斗蛋兄坑的连裤衩子都不剩。 “砰!” 一道轻响。 房赢忽然浑身一僵。 高大的身体,“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张阿难站在他的身后。 缓缓将手掌收回,一脸镇定,仿佛做了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 众人全都惊愕不已。 房赢虽然神志不清,毕竟是一名壮汉。 而平素低调的张将军,身手竟然这么好,一个手刀就把房赢给放倒了。 看样子。 年轻时候这事没少干…… 百骑们脖子凉飕飕的,再次望向张阿难时,目光充满了惊讶和尊敬。 “张将军,你看!” 窦诞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指着房赢惊呼:“你们快看,房二郎变了!变大了!” 众人低头一看。 大吃一惊。 只见房赢仰面躺在地上,人晕鸟朝天,充满活力的大树,已经破土而出,龙蛇毕现。 就连前挡风的盔甲片子。 都在野外支起了高高的帐蓬。 仿佛崛强的青铜,在对大太监咆哮:“你过来呀!你虽然打晕了我的人,但磨灭不了我的精神!” “再说,你有这兵器吗?” 张阿难脸色一阵抽搐,背在背后的手掌,紧握拳头,微微颤抖。 他霍然转身,含怒说道: “咱家现在便去找圣人!你们看着房二郎,太医署的人来了,也给他治一治!” “喏!” 百骑们低头领命。 “张将军,等等我啊!” 窦诞惊慌失措,赶紧提着袍子跟了上去,和张阿难一起去面圣。 …… 寿宴已散。 太极宫,却骤然紧张。 无数宫中禁卫出动,不断在宫内巡游,组成密不透风的大网。 各个宫殿严禁出入。 宫女和内侍们待在各处,守着自个的主子,不得走动。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整个太极宫已被封控,风雨欲来,连空气中都散发着紧张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一片肃杀中。 李世民阴沉着脸。 在张阿难和窦诞的引领下,出现在晨夕宫前。 “圣人!” 值守的百骑低头行礼。 李世民没有说话,冰冷无比的眸子,望着晨夕宫的殿门,像是一只即将暴怒的狮子。 第三百零七章 程四海的绝望 晨夕宫前。 李世民立于殿外。 在火把的映射下,他身上金黄色的龙袍,在黑夜中异常刺眼。 张阿难和窦诞。 一左一右,站在皇帝侧后,呈现拱卫之势。 十几名百骑,散落四周,全方位无死角,目光不断巡游。 几名禁军,头顶皓月当空,手掌搭着腰间刀柄,矗立在殿脊之上,身影在月色下宛如雕像。 场面一片肃杀。 “事情,现在如何了?” 张阿难站在皇帝身后,开口问道:“太医署的人来了吗?” “回禀张将军。” 百骑抱拳说道:“太医们已经解除了药性,约莫着时间,阴妃娘娘他们应该快醒了。” 张阿难没有再问话。 静静的等待皇帝的指示。 “阿难,窦卿,随朕过来。” 李世民吩咐了一句。 率先迈步,一脚踏入了晨夕宫,身上的龙袍,在夜风中上下飘舞,杀气十足。 殿内。 阴妃已经醒来。 听见脚步声传来,她猛地抬头,美眸中噙满泪水,跪扑到李世民脚下,哭泣道: “陛下……” 然而,她哭了半天。 却不见皇帝有任何反应。 于是抬头一看,只见李世民背着手,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自己,目光冷冰异常。 阴妃俏脸一白。 娇躯止不住的颤抖,哭道:“陛下!妾身是冤枉的……” 李世民望着她。 心中掀起了滔天怒火。 眼前的阴妃。 瀑布般的秀发凌乱。 脸上带着欢愉后的残留,身上衣衫快被撕烂,那一条条缝隙间,雪白皮肤上印着红痕,可见当时有多疯狂。 李世民脸色铁青。 扭头,向旁边望去。 发现房赢仰躺在榻上,支着小篷子,双眼紧闭,昏迷不醒。 “太医,怎么回事?” 李世民指了指房赢,问道:“驸马为何现在还未苏醒?” 因涉及宫廷隐秘。 太医署只有一名老太医在场。 “回禀圣人。” 老太医垂首说道:“驸马爷身中春毒最深,体内药性未清,老臣怕他醒来失控,所以用针将他昏睡。” “中毒最深?” 在场的人神色微变。 心中对房赢受害者身份,又多了几分认同……显然,背后的操控之人,将房赢列为了第一目标。 李世民微微点头。 “稍后,将驸马送出宫去,好生伺候。” 说着,他目光移动,转向了躺在地上的程四海,问道: “他又是怎么回事?” 老太医回答:“圣人,老臣已为他解了药性,此人天生体弱,遭受重击,故还未苏醒。” “那就弄醒他。” 李世民冷漠的说道:“朕现在有话要问他。” “诺!” 老太医应了一声,刚要有所动作。 张阿难已经迈步走过去,拎起程四海,“啪”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老太医浑身一僵。 停在原地,面露吃惊。 张阿难手中不停,左右开弓,“啪啪啪”连续扇了程四海几个嘴巴。 剧痛之下。 程四海幽幽醒来。 当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不由脸色剧变。 “陛下?!”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奴…奴婢,拜见圣人……” 李世民冰冷的望着他。 “将你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朕留你一个全尸。” 程四海浑身一颤。 如果承认自己下药。 就等于出卖阴妃,全家都会砍头! 如今,他已经不奢求生路,只有将责任撇出去,以受害人身份出现,才能保住家人性命。 “陛下,是房遗爱!” 程四海哭诉道:“他忽然闯进晨夕宫,给阴妃娘娘灌下药,还将奴婢拉下水,让奴婢和娘娘……” 接下来的话。 他不敢说,说了怕被暴怒的皇帝碎尸万段。 “房赢闯入晨夕宫?” 张阿难淡淡的插话:“为何咱家搜遍了大殿,都没有发现,房遗爱来过的痕迹?” “不可能!” 程四海声嘶力竭的喊道:“就是他闯进来的,对了,他还翻窗而出,将奴婢抓了进去,窗棂定有他的脚印!” “一派胡言!” 张阿难脸上显出愠怒:“你当咱家是傻子?窗台上洁净如新,根本没有房赢脚印!” “这…这可不能!” 程四海快疯了,慌张喊道:“明明是房赢陷害我和娘娘,他还……” 话未说完。 他目光一凝。 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 程四海望着躺在榻上的房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颤抖着嘴唇道:“他他他……他为何会躺在哪里?” 旁边。 窦诞怒声道:“这还用说?你给房二郎下了药!他至今昏睡未醒!” “什么?!” 程四海如遭重击。 被扇的红肿脸上透着灰白,神色惊恐无比。 “这不可能!” “他明明给我灌下的春毒,自己为何也会喝了那葡萄酒?!” “葡萄酒?” 窦诞目光一凝,恶狠狠的道:“程四海!你怎会知道,葡萄酒里被下了药?” 显然。 斗蛋兄站房赢。 越是能力不足的老油条,越是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房赢之前的恭敬,起了大作用。 这件事再次体现。 不要轻视体系里的每个人。 关键时刻,他的轻飘飘一句话,往往能决定事情的走向。 “我…我不知道……” 程四海彻底慌了,狡辩道:“奴婢不知道那酒有问题,房遗爱陷害奴婢,我才知道……” “够了!” 李世民打断他,冷声道:“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不如实招来,朕灭你满门!” “陛下!奴婢……” 程四海刚说了几个字。 忽然脸色变得狰狞,“噗”的一声,竟然喷出一口鲜血,眼中带着惊慌和疑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老太医马上上前。 检查一番后,神色凝重的抬起头。 “他死了。” 第三百零八章 本妃让你不得好死 死了? 在场的人全都一惊。 张阿难沉声问:“怎么回事?如果单单是春毒,不可能毙命。” “这是另外一种毒。” 老太医严肃的说:“此毒诡谲无比,服下之后,会隐藏于体内,十二个时辰后,才会突然爆发。” 窦诞插话问道:“为何刚才没有发现?” “因为,无法察觉。” 老太医回答道:“此毒,诡异之处就在于,在隐匿期间,寻常手段根本难以察觉,被下毒的人,与常人无异。” 张阿难皱了皱眉: “您是太医署首席,医术最高,难道,连您都无法发现此毒的存在?” “张将军,您高看老臣了。” 老太医苦笑着摇摇头:“此毒霸道无双,却又诡异难缠,在隐藏期间,当今世上,恐怕只有孙老神仙才会发现。” 话音落下。 众人纷纷倒吸冷气。 世上竟还有这样的毒药? 如果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宫中饭菜下毒,皇帝岂不是很危险? 仿佛察觉众人担忧。 张阿难淡淡开口道:“圣人放心,有老奴在,别人休想伤到陛下分毫。” 李世民点点头。 张阿难既然这么说,自然有克制这种毒药的方法。 退一步讲,如果真有漏洞,他这个皇帝,早就死在这种奇毒之下了,要知道,天下想要他李世民命的人还真不少。 窦诞脸色难看的问: “这到底是什么毒?竟然如此诡谲霸道?” 老太医认真的说道:“此毒名为——合欢散,产自西域佛国!” 这话一出口。 所有人都生出愤怒。 “这么说,是佛门?” 张阿难脸上杀气凛然,咬牙道:“佛门输了辩道大会,心有不甘,竟对我大唐皇室出手,他们这是找死!” 面对愤怒的臣子。 李世民沉声道:“贞观盛世,朕,本不欲大开杀戒,可若佛是门自己寻死……” 说到这里。 他眼中精芒闪烁:“说不得,朕也要学一学那北周武帝,来一次灭佛,免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 “圣人!老臣请命!” 窦诞愤然抱拳道:“请给我一千人马,老臣当我大唐,诛杀妖僧!” 斗蛋兄打硬仗不行。 但打这种顺风仗在行。 大唐铁骑,纵横天下,一千人马足以灭西域一小国,对付些许妖僧,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李世民点了点头。 “此事,从长计议……” 他扭头望向张阿难,目光冷酷:“阿难,有谁知道此事,将其家人接过来,严加看管!” “诺!” 张阿难抱拳领命。 涉及皇室丑闻。 换了别的皇帝,会将知情人全部灭口……李世民只是将那些人的家人控制,作为人质,已经算宽宏仁慈了。 “还有,将驸马送出宫,再去翼国公府,请孙道长给驸马清毒。” 李世民说完。 一甩大袖,大踏步朝殿外走去。 “陛下!别走……” 阴妃跪在地上哭喊。 然而,李世民的脚步,连停都没停一下,背影很快消失在大殿门口。 “陛下…呜呜呜……” 阴妃跪在冰冷的地上哭泣。 李世民进了门以后,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冷漠的态度,让她感到浑身冰冷,内心绝望。 张阿难等人。 对她行了一礼。 抬着晕死过去的房赢,从她身边走过。 只要她还顶着贵妃的名号,礼不可废,但任谁都能看出,阴氏德妃——已经完了! 身为后宫贵妃。 却爆出与内侍对食……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在皇帝眼里,她就是一个不干净的人,没被当场格杀,已经算是命大。 “陛下…你回来啊……” 阴妃哭的肝肠寸断。 这个年纪的熟妇,保养极佳,散发着诱人风情,此时哭哭啼啼,让人看了,恨不得抱在环里安慰一番。 此时。 见皇帝走了。 宫女们才敢从偏房出现。 贴身丫鬟春桃,战战兢兢的走进晨夕宫,看到阴妃的样子,眼圈一红,也跪了下去。 “娘娘……” 阴妃却好似没发现。 依然沉浸在哀伤中,不可自拔。 “皇上,你…好狠的心!” 阴妃哭着哭着,俏脸渐渐的狰狞:“还有房遗爱!将我的佑儿赶出了长安,如今,又算计了本妃!” “我要你不得好死!” 春桃听了大惊。 房赢竟算计了自家主子? 他有这么大能耐? “娘娘,不可啊!” 春桃哭着劝道:“房遗爱如今圣眷正隆,此时对他出手,您岂不是更加被圣人不喜!” “贱人!” 阴妃啪的给了春桃一巴掌,阴毒的看着她:“连你,也为那房遗爱求情?” “奴婢不敢……” 春桃吓得脸色苍白:“奴婢的意思是,只要咱们活着,今后必然有机会报仇……对了!” 她忽然记起什么,急声道: “奴婢忽然想起来,房赢曾出手,帮了掖庭的一个宫女,想必对她有好感,不如……” “掖庭的宫女?” 阴妃风韵犹存的脸蛋,挂着泪珠,神经质般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既如此,那就杀了她!” 阴妃低声嘶吼道:“本妃只要一天是贵妃,便有权处置宫里的那些贱人!” “我也要让他体会体会,那种心痛的滋味!” “诺!” 春桃赶紧低头,恭敬的说道:“娘娘放心,明日,奴婢便把此事办了……” 第三百零九章 青苹果乐园的小果 次日。 房赢幽幽醒来。 刚睁眼,就感到了刺眼的阳光。 他下意识的想用手遮挡,却感觉,胳膊上沉甸甸的,扭头一看,不禁脸色一黑。 大丫鬟冬儿。 正坐在床榻旁的小凳上。 显然,她是来陪床的,但是现在,她竟然把房赢的胳膊当抱枕,枕在上面,睡得正香…… 此时阳光透窗而入。 冬儿小脸白净秀气,被映照的几乎要透明,晶莹剔透,让人忍不住想嘬一口。 “高门大院,不都在都玩宫锁心玉吗?” “这丫头这么没心没肺,是如何在宫系列中存活的呢?而且还成了老娘身边的大丫鬟,真是匪夷所思。” 房赢心中感叹着。 舔了舔嘴唇,目光放肆。 十五岁的年纪,放在前世,也就上初三吧,我这样做,是不是有些邪恶? 算了。 邪恶就邪恶吧…… 房赢凑上去,对着少女的娇嫩脸庞,“啪叽”亲了一口。 冬儿被狼吻。 一下被惊醒了。 小丫头缓缓睁开眼,用手摸了摸小脸,大眼睛里面一片茫然。 “冬儿,你可知错?” 房赢板起脸,教训道:“娘让你来守床,你又在偷懒,这已经是第二次吧?” “少爷你醒啦?” 冬儿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奴婢昨晚伺候您一夜,实在困得不行了。” 伺候了一晚上? 难道我失身了吗? 房赢陡然一惊。 急忙掀开被子往里看。 还好,里衣还在,盔甲已经卸去,机器零件也正常。 “少爷……” 冬儿忽然小脸一红,问道:“昨晚发生了何事?你一晚上都不正常。” 房赢脸色一黑。 “说清楚,哪里不正常?” 冬儿羞涩的低下头:“您的大棚一直都在,奴婢看了一晚上,生怕您出什么事。” 所以,你一直在看大棚? 棚里的花花草草,蔬菜瓜果,你没有偷吃吗? 房赢沉默了一下,问道:“冬儿,你为何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惊慌?” “奴婢为何要惊慌?” 冬儿抬起头,睁大眼睛:“您早晨刚醒的时候,不都会如此吗?” 习…习惯了? 房赢心里直呼卧槽。 贴身丫鬟连这个都知道?看来,我对古代的少爷生活,还是了解的太少啊! “少爷,奴婢都习惯了。” 冬儿咬了咬下嘴唇,小脸妩媚:“自从奴婢进了府,开始伺候您的时候,就发现了。” 刚进府? 那时候你才十岁吧? 房赢倒吸一口冷气,转移话题道:“昨晚,是宫里的人把我送回来的吗?” “是的少爷。” 冬儿脆生生的回答:“好几个宫中禁卫呢,他们还把孙老神仙请来,给您解了毒呢。” 说着,脱鞋上榻。 开始伺候少爷穿衣。 ……都怪我入戏太深,这苦肉计演的有些过了…房赢心里想着,忿忿说道: “冬儿,枉费少爷疼爱你,你看着我受苦,就没想帮我解决一下?” 身后。 冬儿微微一颤。 小鸽子都有些僵硬,蚊子般哼哼:“没老夫人的允许,奴婢不敢,除非……” 除非什么? 房赢心中一跳。 如此青涩的果实,紧致可口,都还没有机会品尝过呢…现在阳光明媚,火力十足,要不然,将意哒利炮拉出来? 他正欲开口。 有人在外面“邦邦邦”的敲门。 大管家房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少爷,您醒了吗?” 房赢头脑一震。 将山炮藏于掩体之内。 “房叔,怎么了?” 房赢坐在榻上朗声询问。 “少爷,宫里来人传话,让你醒了以后去一趟,张将军有话要问您。” “好,我知道了。” “少爷,胡饼已经热好了,您走的时候拿上几个,路上吃。” 房成说了一句。 然后外面没了声音。 房赢站起身来,催促道:“冬儿,别蹭了,手脚麻利点。” “哎呀!少爷讨厌。” 大丫鬟红着脸撒娇。 熟练的跪在房赢面前,仰着小脸,认真的给少爷穿衣搭配,嘴里碎碎念: “少爷,您还会个子吗?” “我也不知道。”房赢随口说:“二十三,窜一窜,谁知道会不会还长。” “啊?还会长吗?” 冬儿吃了一惊:“奴婢刚伺候您的时候,您才到我鼻子下面,然后越来越高,现在……” 她比划了一下。 “从奴婢的下巴到头顶,您现在都这般长了,要是以后还长,岂不是吓死人了。” 房赢挺起胸膛,傲然道: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器大则锋利,如此,方能不鸣则已,一鸣而惊人。” 冬儿抬起头。 秀气的小脸上全是崇拜。 “少爷真厉害!大少爷是读书人,整日之乎者也,却不会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回头,奴婢将您这话,去告诉大夫人。” 房赢脸色一垮。 “咳咳!冬儿啊,咱们俩的私房话,就不必告诉嫂嫂了。” 恰在这时。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嫂嫂从门外走了进来。 “二郎,好了没有?宫里的人还在等着……” 话说一半。 嫂嫂眼神一凝,一眼发现了房赢的钢铁挂钩,端庄秀丽的脸马上红了。 “你们刚才说什么?” 嫂嫂强自镇定,颤声转移话题:“有什么话,还不能告诉我了?” 第三百一十章 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很快。 房赢到了皇宫。 此时已到了午休。 凝阴阁里,到处聚着百骑。 他们见房赢到来,纷纷热情的摆手招呼。 “二郎来了?” “不对不对,是开国县子,哈哈!” “二郎,你年纪轻轻被封了爵,这可是大好事,记得回头请客啊!” “别回头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没错!今晚平康坊!” “对对对,恰好,吾对你上次的话有所心得,正好,今日便去平康坊证道!” 男人三大喜。 升官发财死老婆。 就算放到现代,类似与封爵这样的事,也应该请客吃饭,大家沾沾喜气。 面对热情的公司同事。 房赢抱了抱拳,朗声道:“承蒙各位兄弟看得起,今晚小弟请客,咱们平康坊走起!” “好!” 百骑们喜笑颜开。 房赢向着大领导办公室走去,一路上不断陪着笑,躬身行礼。 越是这时候。 越要将姿态放低。 人心复杂,有时候,你可以比他过的差,但不能比他过的好,谦虚低调,防的就是小人。 上了听水居。 张阿难跪坐在矮几后。 桌上小炉烧的正旺,各种香料摆了一桌子,大太监正在亲自烹茶。 “来了?” 大领导抬头看了房赢一眼。 “张将军。” 房赢行了一礼。 赶紧坐过去,接过对方手中的工具,开始继续茶道……按照官场规矩,这是亲信才有的待遇。 领导要是不让你碰。 坚持自己泡茶。 那证明压根没把你当自己人。 张阿难揣着手,目视房赢,慢悠悠的说道:“二郎啊,你昨晚在晨夕宫,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咔嚓!!! 房赢如遭雷击。 心里瞬间变得紧张,手一哆嗦,差点把茶壶给扔了。 “张将军,您这是何意?” 房赢咧开嘴,笑道:“属下有些听不懂您的意思。” “嗯,可以,遇事不惊,面不改色,像百骑的人。” 大太监淡淡说道:“就是手头不太准,那壶中的沸水,险些扔到咱家脸上来。” 房赢脸色一僵。 赶紧将煮好的茶奉上,堆笑道:“瞧您说的,属下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张阿难不再废话。 枯瘦的手掌,从袖中抽出,将一截拇指大小的布条,轻轻的放在矮几上。 嗡—— 房赢瞳孔剧烈收缩。 下意识朝自己身上搜索。 只见身侧衣服处,恰好有一处破裂,质地和颜色,与桌上的布条一致,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房赢神色剧变。 ……昨晚扛着阴妃,拍了她的屁股一巴掌,惹的她乱蹬乱抓,是那个时候,将衣服撕扯的吗? 是了,没错了。 我离开晨夕宫前,仔细打扫了每一个角落,力求不留下一丝痕迹,偏偏没有检查阴妃…… 这布条,就在她的身上粘着? 房赢大脑飞速运转。 僵坐在原地,冷汗淋漓。 “张将军,您的意思是……” “你无需解释。” 张阿难将布条拿起,塞进了桌上燃烧的小炉里,顷刻间,布条便烧成了灰烬。 做完这一切。 大太监淡淡的看着他:“记住了,事情既然做了,便要做得干净些。” 房赢愣住了。 陷害后宫贵妃……这罪名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大太监为什么要替我隐瞒? 就因为看好我? 不可能啊? 相比于对皇室的忠诚,一个下属算得了什么?就算加上背后的老爹房玄龄,也不会影响大太监对皇室的态度。 “张将军。” 房赢恭敬的低头道:“扪心自问,我的分量,还不足以影响您对陛下的忠诚…属下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她姓阴!” 张阿难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当年,高祖攻长安,阴世师诛杀高祖第五子……他当时才十四岁!咱家永远也忘不了,高祖当时愤怒的表情!” “不仅如此。” “阴世师,还毁了李家祖庙,挖了李家的祖坟!” “此仇,不共戴天!” “后来,阴氏凭借美貌,得到当今陛下宠爱,还生下了齐王……” 说到这里。 张阿难端起茶杯,吃了一口,脸上恢复了淡然的表情。 “咱家决定不了圣人喜好。” “可若是有人,出手对付皇室的仇人,咱家却也不会拦着,这么说,你可明白?” 房赢脸色变幻万千。 他以为,随着李世民将阴妃纳入后宫,之前的恩怨全都一笔勾销,竟没想到,大太监一直将仇恨记在心里。 大领导吐露心声。 他也应该有所表示。 房赢凑近些,低声道:“张将军,您会这么想,阴家,保不齐也存着这份心思!” “你是说,阴弘智?” 张阿难冷笑一声,说道:“他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如今他随齐王去了藩地,肯定有的折腾。” 房赢吃惊道:“你都知道?那为什么不阻止?” “为何要阻止?” 张阿难反问了一句,说道:“他把事情闹大,咱家才有理由去收拾他们阴家。” ……太狠了,怪不得您是太监…房赢心里吐槽了一句,忽然蹦出一个疑惑: 历史上,齐王造反。 真的是他自己太狂妄?而不是一方,或者几方,共同推动的结果? 张阿难为了报仇。 其他人呢? 历史,还真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啊!那些一桩桩事件的背后,没人知道隐藏着多少秘密…… “好了,你不必多想。” 张阿难淡淡说道:“就这么点小事,不用挂在心上。” “对了,陛下赐给你一个小妾,按规程,明天才会送到你府上,现在你要不要先去看看?” 房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大领导这个转折,也太突然了,刚才还说着宫廷大秘密,这会又扯到了小妾身上。 “先…先去看看?” 房赢瞠目结舌的问:“可以这样操作吗?我要是看了不喜欢,可以换人吗?” “不可以!” 张阿难解释道:“如果换做平时,咱家可以做主,让你任意挑选,但是这次,此女是由圣人亲自指定,我也插不上手。” 房赢一下没劲了。 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不能换,还有啥好看的。” “嗯,如果你觉得丑,也好提前做个心理准备,咱家就是这个意思。” …我特么,谢谢您啊! 张阿难端茶送客:“行了,咱家派人送你过去,去吧。” “属下告退!” 房赢刚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转身问道:“张将军,关于那丝布条……” 张阿难不耐烦道: “咱家都烧了,你还想作甚?” “不不不,不是那意思。” 房赢疑惑道:“当时,属下虽没有搜查阴妃,却也瞥了她一眼,她身上没那块布条啊……您是从哪里找到的?” 张阿难正在喝茶。 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 “啧啧啧。” 房赢嘿嘿笑道:“美艳丰腴的熟妇,又滑又软,早知道,属下也搜搜她的身子了。” 张阿难沉默了一下。 抬起头,认真的说道:“二郎啊,你也知道,咱家很看好你,要不然,你今日便净了身,进宫当值吧。” “你放心,咱家这个位置,早晚都是你的……” 房赢脸色大变。 不等张阿难说完,赶紧跑路。 “还是算了!属下天赋秉异,若是被割了,净事房没那么大瓶子,装属下的属下……” 第三百一十一章 武媚的致死时刻 掖庭。 又叫掖廷。 自周朝时产生,到唐朝后灭亡,前后延绵一千余年。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 掖庭,一直是个不起眼的存在。 这里生活的人,大多是地位低微的宫女,以及发配来的罪臣女眷,在等级森严的宫廷大内,位于金字塔最末。 底层,向上流动。 是人间最艰难的爬行。 终唐一代,能从这片卑微的泥沼爬出来的,只有两人最出名,一个是武则天,另一个是上官婉儿。 此时。 寒风萧萧。 高大的宫殿,将阳光遮住,留下大片的阴暗,温度低的寒冷刺骨。 净土苑内。 一名宫女,穿着单薄宫衫,跪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哗——” 寒冷的过堂风吹过,她宽松的宫衫,被吹的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线条,吸人眼球。 看着这一幕。 站在她对面的春桃,嫉妒心大作,扬起手臂,“啪”的就给了宫女一巴掌。 “贱人!” 春桃恶狠狠道:“天生一副狐媚子样,这身破旧衣服,竟被你穿出了楚楚动人,我呸!” 被扇了一巴掌。 小宫女娇媚的脸上,立刻显出了几道红掌印。 可她仿佛没有感觉,仰着头,妩媚的眼眸,平静似水。 “春桃姐姐,妹妹到底犯了何罪?值得让你跑来掖庭来实施惩罚。” “没罪,我就不能打你了?” 春桃冷笑一声:“听说,你还是功臣之后?可惜啊,你爹死的早,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把你欺负成了狗?是吗?” 小宫女低下头。 消瘦的肩膀微微颤抖。 春桃的话,就像一柄利刃,刺入她的心里,将那些心酸往事,暴露在空气之下。 “你以为,你跑到皇宫来,凭借你那张狐媚子脸,就能翻身吗?哈哈哈哈……” 春桃得意的大笑,讥讽道: “可惜啊!” “圣人只看了你一眼,就将你发配到了掖庭,至今,别说侍寝了,连圣人的面你都见不到!” 说到这里。 春桃脸上的嘲讽更甚。 “一个没有后台的贱人。” “偏偏还长得这么漂亮,真是自讨苦吃!” “现在,就算本姑娘折磨死你,你又能奈我何?哈哈哈哈……” 听着春桃放肆的笑声。 小宫女咬着嘴唇,妖媚的眼眸深处,蕴藏着一丝落寞和倔强。 她是武氏。 她的父亲是武士彟。 春桃说的没错…三年前,父亲去世,同父异母的兄长,武元庆、武元爽继承爵位和财产,却翻脸不认人,视武氏母女为贱婢,动辄打骂,将她们赶到肮脏的马厩居住…… 如此境遇。 她怎会甘心! 她本是官家小姐。 却因为兄长们虐待,吃不饱,穿不暖,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终于。 她等来了机会。 去年十一月,皇帝驾幸洛阳宫,听说十四岁的武氏“容止美”,遂召她入宫,封为五品才人,赐号“武媚”。 然而。 她依然没有翻身…… 初见皇帝之时,圣人正在皇家猎场驯马,有一匹狮子骢,肥壮任性,无人能驯服。 武媚立功心切。 对皇帝说:“我能制服它,但需要有三件东西:一是铁鞭,二是铁棍,三是匕首。用铁鞭抽打它,不服,则用铁棍敲击它的脑袋,又不服,则用匕首割断它的喉管。” 李世民听后。 夸赞了她的志气,随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将她打发到了掖庭…… 越是底层。 越是没有道德准则。 掖庭也是如此。 一个官家小姐,竟沦落到藏污纳垢之地,成为猪狗不如的奴婢……武媚彻底绝望。 同时暗暗发誓: “只要活着,终有一天,要将那些所有欺辱她的人,狠狠的踩在脚下,挫骨扬灰!” 直到那一天。 有宫人悄悄找到了她,从此,她成了教中“圣女”…… “哗——!” 一盆冷水无情浇下。 武媚被激的浑身一颤,从冗长的记忆中苏醒过来。 “贱人!我让你贱!” 春桃站在她前面,笑的像是女王:“既然你穿的这么单薄,我便让你凉爽个够,看你还想不想勾引男人!” 寒冷的堂风吹过。 武媚冻得脸色发青,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秀发一缕一缕搭载脸上,狼狈不堪。 可她根本没有求饶。 而是抬起俏脸,一双妖艳的美眸,望向嚣张的春桃,冷冷的开口: “阴妃娘娘让你来的?” 春桃脸色一变。 “你…你怎会知道!” “此事很难猜吗?” 武媚伸出皓碗,将湿漉漉的头发向后梳理,妖美的俏脸滴着水珠,显得无比魅惑。 “阴妃失宠。” “此事早已传遍宫内。” “昨晚,太极宫风声鹤唳,晨夕宫如临大敌,阴妃出事了,和房遗爱有关?” 春桃脸色发白。 忍不住倒退了一步,望着武媚镇定的脸庞,又惊又怒:“贱人!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不对吗?” 武媚平静的说道:“阴妃失宠,本应低调做人,却第一时间让你来为难我……唯一的解释便是,她的失宠与房二郎有关!” “因为他帮过我。” “你们拿他没办法,所以就想来对付我,对吗?” 此话一出。 春桃彻底不淡定了。 “你…你这个小妖精,休要胡言乱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春桃指着跪在地上的武媚,尖声叫道:“来人!给我把这个小贱人赐死!” 第三百一十二章 她是我的人 武媚瞳孔微缩。 她也想不出,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导致阴妃如此记恨,竟要置她于死地。 春桃的身后。 站着两名高高胖胖的宫女。 正拎着水桶,打算再往武媚身上浇,听到这个命令,顿时面面相觑。 “春桃姑娘……” 其中一胖宫女赔笑道:“虽说这贱人地位卑微,可将她杀死,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闭嘴!” 春桃回手就给她一巴掌,凶狠的叫道:“这是阴妃娘娘的意思,难道你敢违背!” 两个胖宫女对视一眼。 满脸横肉,渐露狰狞之色。 阴妃虽然失宠,但比起她们这些贱婢,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她要杀的。 只是个毫无背景的宫女。 况且,这掖庭宫,随时都有宫人静悄悄的死去,再死一个宫人,又算得了什么? “贱人!这可怪不得我们。” 胖宫女朝武媚走去,狞笑一声:“你被发配掖庭,心有怨恨,跳井自尽,现在,让我们帮你一把吧!” 屋内乱作一团。 然而,谁都没注意到。 净土苑外。 无数双视线朝这边望来。 洗浣的宫女,清扫院落的内侍,水井边打水的罪眷,刻苦练功的教坊女…… 这些最底层的宫人。 全都停止了劳作,宛如朝拜的教徒,齐刷刷的仰视着净土苑。 此时。 两个肥胖宫女。 双双架起武媚的胳膊,就像两只狗熊抓着一只白狐,朝着屋外的水井走去。 “春桃!阴妃!” 武媚扭过脸,死死盯着春桃:“我发誓,今日之辱,来日必将千百倍奉还与你们!” 春桃大怒。 “贱人!” “大祸临头,你还敢嘴硬!” “留着你这张狐媚子脸,下辈子去勾引男人吧!” 啪——! 她恶狠狠的扇过去。 这一巴掌打的极狠,武媚被扇的秀发凌乱,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看起来极为凄美。 恰在这时。 外面传来一声尖叫。 “放肆!” 几人扭头望去。 只见一名内侍,怒气冲冲的朝这边冲过来。 他的身侧,跟着一名高大威猛的禁军,腰挎横刀,目露精光,浑身散发着彪悍的气息。 当看到这道身影。 武媚浑身一颤,美眸中迸发出明亮的光芒。 “是她?!” 门外,房赢也是一愣。 张阿难让人引他来看人,却没想到,竟看到了这么一幕大戏,这小宫女……莫非就是自己未来的小妾? “你们好大的胆子!” 内侍冲过去,大声喝斥道:“谁让你们这么做的?赶紧把人给我放下来!” 他又惊又怒。 眼前这小宫女,可是皇帝亲赐,张将军重点关注……要是在他眼皮下底下出个三长两短,张将军不得扒了他的皮? “你才大胆!” 春桃见了房赢,更加愤怒:“房遗爱!你还想救这个小贱人吗?告诉你,没门!她今天死定了!” 房赢还没说话。 旁边的小太监气的发抖。 “你们…你们简直无法无天……” “闭嘴!” 春桃扬起下巴,骄横的叫道:“我是晨夕宫阴妃娘娘贴身丫鬟,你算什么东西?敢阻挠我办事?” 阴妃娘娘? 内侍顿时一愣。 “怎么?怕了吗?” 春桃冷笑一声:“识相的,就把路让开,我现在就把这小贱人弄死,我看谁敢拦着!” 说着。 得意的瞥了房赢一眼。 挑衅意味十足。 房赢没理她,指着武媚,向小太监确认:“这就是咱们要找的人?” “驸马爷,是了,就是她……” 内侍急的直跳脚,表忠心道:“您等着,此事不劳您大驾,奴婢这就帮你办了!” 宫廷大内。 向来现实凉薄。 一个是失宠的阴妃,一个是手握重权的张将军,孰轻孰重,是个人都拎的清。 房赢是张将军的代言人。 小太监当然要向着他! 就算事后阴妃找他麻烦,还有张将军顶着,如果连个人都保不下,张将军就不是张将军了。 “中官客气了。” 房赢摆摆手道:“既然她现在是我的人,当然我来搞定,你在旁边歇息吧。” 我的人? 武媚芳心一颤。 美眸直勾勾的盯着房赢,不清楚房赢为何会这样说,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大的期待。 “驸马爷……” 小太监还想说话。 房赢直接打断他:“没事,小事,事后旁人问起来,人是你拦下的,绝不让你为难。” “驸马爷…威武!” 小太监眼眶都红了。 不抢功劳,懂得体贴下面的人,不愧是房二郎,圣人封人家开国县子,都是有道理的。 “混账!你们在做什么!” 春桃大怒:“一唱一和,不把姑奶奶放在眼里吗?赶紧给我让开,否则……” 话未说完。 一道虚影闪过。 啪——! 春桃被抽的转了个圈。 再次抬头,脸上赫然出现了一道伤口,皮肉绽开,满脸是血。 房赢缓缓收回刀柄。 掏出手帕,轻轻擦拭刀柄尾部,不满的嘟囔: “艹!都特么溅上血了,真是晦气。” 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 愣了片刻。 春桃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房遗爱,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房赢扔掉手帕,淡淡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圣人已经点名,将此女赐予了我。” 此话一出。 场面一片寂静。 面前的几个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房赢,怀疑自己出现在幻听。 武媚很快反应过来。 俏脸腾地一下红了,一双狐媚眼,复杂中夹杂着惊喜,亮晶晶的勾人心魄。 两个胖宫女松手。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以头触地,肥胖臃肿的身体抖动,就像是即将被宰的猪。 “这…这不可能!” 春桃面色狰狞,厉声叫道:“房遗爱!你为了救这贱人,竟敢假传圣旨?” “狗屁!” 旁边小太监怒道:“圣人亲赐武媚给房二郎,这还有假?今日,张将军特意让咱家带驸马爷来过目,却不想遇到你们这群贱婢陷害于她……” “咱家…咱家要去告御状!” “阴妃娘娘的宫人,就能违抗圣旨吗?咱家定要告上御前,告你们欺君之罪!” 小太监气坏了。 以至于声音尖锐,都破了音儿,露出太监特有的刺耳声音,震的人耳膜作响。 “这…这竟是真的……” 春桃的脑子嗡的一声。 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表情呆滞,像是被一群歹人轮了一番。 “驸马爷,饶命啊!” 两个肥胖宫人不断磕头。 浑身冷汗直流,大冷的天,汗水竟然把衣衫湿透。 然而,同样是湿身。 武媚尽显玲珑,妩媚妖娆,她们的样子,简直不忍直视,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哗…… 房赢脱下厚重外袍。 披在瑟瑟发抖的武媚身上,朝外扯着嗓子喊:“来个喘气儿的!” 武媚仰着小脸。 望着近在咫尺的房赢。 感受大袍带来的温念,一颗尘封已久的芳心,忽然跳动了一下。 “奴婢在……” 一个年长宫女匆匆跑进。 当她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自家圣洁无比的圣女。 此时竟然,偎依在一个高大男人的怀里,满脸羞红,温顺的就像是一只狮子猫…… 第三百一十三章 哥只是一个传说 “将她带下去。” 房赢望着年长宫女,说道:“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人了,好生伺候了,别给冻病了。” 他脸上稳如老狗。 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哈哈哈哈! 穿越至今,我特么终于也混上小妾了,而且还是和永嘉公主一个级别的美人儿…… 不,应该是各有各的好。 永嘉是轻熟的少妇,懂事乖巧,善解人意,一个眼神过去,她就能自己主动调整姿势。 眼前的小宫女。 则浑身散发着妩媚气息。 魅惑天生,性感妖娆,那双妩媚的桃花眸,看人时总是不经意透着诱惑,简直是个行走的荷尔蒙。 终于不用去平康坊打野了! 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家里…好嗨哟,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高朝,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另一边。 年长宫女一下愣了: “从今以后…是您的人?” “没错。” 小太监扬起下巴,讨好的说道:“这位,便是圣人刚封的开国县子,房相家的二郎,房赢房遗爱……而且圣人亲自指定,将媚娘赐给房二郎做妾,听清楚了吗?” 年长宫女直接呆住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肥胖二人组,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春桃,又不得不让她相信,这就是一个事实。 除了圣人亲赐。 谁能抵挡阴妃娘娘对圣女的迫害? 这么说…… 圣人她,竟真的给人做了小妾…… !!! 年长宫女身子不由晃了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那可是教中的圣女啊! 无数人心中的精神领袖,冰清圣洁,竟然给人做了小妾…从此洗衣做饭,暖床暖被,满足男人的各种无理的要求…… 年长宫女脸色发白。 不敢再想下去。 “还愣着作甚?” 小太监脸色一板,呵斥道:“还不将人带下去,伺候好了,若是出了岔子,圣人怪罪下来,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啊?是是是……” 年长宫女如梦初醒,赶紧拉过武媚,低头道:“请房公子放心,奴婢定会小心伺候。” “嗯。” 房赢点点头,盯着武媚说道:“好生歇息,收拾一下东西,明日到我府上来。” “是,公子。” 武媚低眉顺眼的行礼。 她裹着房赢的外袍,显得身材玲珑娇小,头发湿漉漉的,白净小脸妖娆魅惑,让人看了口干舌燥。 哎! 真想现在就办她。 房赢心头发热,心想莫急莫急,来日方长,等明天人到了,俺定要这小妖精,吃俺老孙一棒! “至于这个女人……” 房赢转身,瞥了春桃一眼,对小太监说道: “劳烦中官,将此事上报。” “此女恶毒无比,听说有宫人被赐予房某,嫉妒心大作,竟跑来陷害,请按照宫中规矩办理。” 此话一出。 春桃脸色刷白。 先来后到。 顺序很重要。 房赢一张嘴,本来是私仇报复,直接变成了抗旨不尊,后果很严重,足以抄家灭族。 “不…不是的……” 春桃恐惧的喊叫:“我根本不知这贱人被圣赐给房赢!若是知道,我哪里敢违抗圣命!” 啪——! 刀影再次闪过。 房赢抡起刀鞘,狠狠的扇在她的脸上。 春桃被抽中血肉模糊,那张她自以为很美的脸,直接被抽破了相。 “你说谁是贱人?” 房赢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说道:“一个宫里的奴婢,敢出口骂我的人?谁给你的胆子。” 这话一出口。 旁边的武媚微微一愣。 勾人的眼眸,水波潋艳的看着房赢,轻轻咬着嘴唇,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不要崇拜哥,哥只是个传说,哥不仅要征服你的身,更要征服你的心,两情相悦,你才能滔滔江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房赢目不斜视。 实际一直在留意武媚。 为了自己今后的性福生活做准备。 “房赢!你敢如此对我!” 春桃脸色难看,怒火冲天。 “怎么?还想仗着阴妃娘娘的势力,狡辩推脱?” 房赢嘴角上翘,讥讽道:“晨夕宫的人,果然霸道蛮横。” “放心,我同时会把此事报给御史台,毕竟,圣人的家事也是国事,如今后宫有人专横跋扈,御史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不要!!” 春桃吓的脸色大变。 她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可若是因此牵连到阴妃,已经失宠的主子,绝对会第一个拿她的家人开刀。 “驸马爷……” 春桃神色变幻,决定服软。 她急忙摆正姿势,跪在房赢面前,哭道:“我错了!奴婢被猪油蒙了心,竟妄图和您做对,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奴婢吧!” 她这么一跪。 旁边的人露出惊讶之色。 晨夕宫的宫人,何时这样狼狈过?房二郎一个照面,就让她甘心下跪,实在是个狠人! 此情此情。 饶是武媚心志坚毅。 也不由芳心颤动…… 哪个少女,不善怀春? 春桃刚才对她百般羞辱,房赢犹如神兵天降,将灾祸挡住,还反过来让对方屈服……这样的举动,哪个女人会不动心? 此时。 面对求饶的春桃。 房赢丝毫不为所动,淡淡说道:“长安不相信眼泪,如果我们角色互换,你会饶我吗?” “我……” 春桃浑身一颤,直接以头触地,不断磕头:“驸马爷,求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婢吧!” 房赢皱起眉头,呵斥道:“赶紧滚蛋,别在这恶心人。” “不!我不走……” 春桃一把抓住房赢的衣服,挤出一丝媚笑,哀求道:“只要您饶了奴婢,让我干什么都行……” 一听这话。 周围的人露出古怪神色。 齐刷刷的望向房赢。 素问这位诗画双绝,风流无双,经常流连与平康坊,想必也是个大情种。 春桃来这么一出。 他不会真的答应吧? 第三百一十四章 心狠手辣武媚娘 不会吧? 这都是什么眼神? 我在世人眼中的形象,竟是如此不堪吗? 房赢黑着脸说道:“春桃,别做梦了,我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男人!” “房公子,别走……” 春桃拉着房赢,哭道:“您要是心急了,奴婢现在就把身子给您,只求您放奴婢一条生路。” 艹! 你特么有毒吧? 房赢脸色黑如酱缸。 呲啦—— 春桃一不做二不休,将身上衣衫拉下来一大块,抱着房赢的大腿,哭喊道: “求公子要了奴婢!” 说着。 还给房赢抛媚眼。 只可惜,她脸上被房赢用刀鞘抽破了相。 这么一笑,不仅没有勾引的味道,反倒像是阴间厉鬼,看着都渗人。 这番操作。 让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春桃仗着出自阴妃的势力,平日在宫里傲气的鼻孔朝天,如今竟然主动放下身段,向房赢献身……可美人计的前提,你得是个美人,不是夜叉。 武媚轻轻低下头。 魅惑的嘴角微微上翘。 她即将脱离这牢笼般的皇宫大内,心里有种轻松的感觉,内心深处,对以后的生活隐隐期待。 面对春桃的迷之操作。 房赢再也无法忍受,大吼一声:“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说罢。 挣脱了春桃魔爪。 头也不回的走出净土苑。 “房公子!!!” 春桃杜绝啼血。 她已被吓得浑身无力,爬向门口,伸手在半空中抓挠,仿佛要抓住那个高大的男人。 此时。 武媚脸上暖意褪去。 妖媚的小脸恢复了镇定,转头,对两个跪在地上的肥胖宫女说道: “劳烦二位了。” “不劳烦,不劳烦……” 两人受宠若惊,急忙对武媚堆起笑:“奴婢这便把那贱人拖走,不让她碍了您的眼。” 说完,腾地一下站起来。 走到春桃旁边,一把薅起她的头发,恶狠狠的道: “贱人!敢招惹媚娘!” 春桃被抓的一个趔趄。 愣了一下后,大怒:“你们两个贱婢!竟敢如此对我!” “闭嘴!” 胖宫女轮起手臂,“啪”的一声,毫不留情的扇了过去。 “刚才,你就是这么打我的!” 胖宫女恶狠狠的道:“现在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我来打你这贱人了,走!” “放开我!你们这两个贱婢!” 春桃一边挣扎,一边被胖宫女薅着头发拖行,像是杀猪一样被拖了出去。 一入宫门深似海。 皇宫大内,刻薄炎凉,就是这么现实,自己的实力,便是旁人的态度。 武媚披着房赢的大袍。 俏生生的立在原地,望着宫人远去的背影,美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寺人。” 武媚转身行礼。 “媚娘,有何吩咐?” 小太监笑着回礼。 眼前的美人,今后必定是房赢的枕边人。 而房赢,则是张将军的心腹爱将,与武媚处好关系,今后好处多多。 武媚轻声说道:“那两名宫人,刚才也曾助纣为虐,想要加害与我,还请寺人为我做主。” 那两个胖子? 武媚刚才对她们和颜悦色,竟没想着放过她们?还利用她们拖走了春桃…… 小太监神色微变。 看向武媚的眼神,多了一些忌惮。 “好说,好说。” 小太监定了定神,笑道:“咱家定会按照媚娘的意思,如实相报。” “如此,多谢寺人了。” 媚娘行了一礼,转头看向了年长宫女。 后者马上会意。 赶紧掏出来铜钱,塞到了小太监手里。 “哎呦!可使不得。” 小太监脸上惊喜万分,嘴里却说着不要:“这是怎么说来着,咱家怎能收你的钱……” “小小敬意,承蒙笑纳。” 武媚望着小太监,落落大方:“你刚才领二郎来见我,这是我替他答谢你的,请不要推辞。” “哎呀,这个……” 小太监将铜钱塞入袖中,笑的嘴都合不拢:“既然是房二郎的好意,那咱家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武媚笑道:“应该的,喜事嘛!” “那咱家便先告辞了,明日一早,咱家便拿着宫里文书,前来接媚娘一道出宫。” 小太监对武媚笑着行礼。 然后乐呵呵的出了净土苑。 人都走了干净。 年长宫女这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道:“圣女,您真要出宫,给房家二郎作…作……” “作妾怎么了?” 武媚笑道:“与其在这深宫暗无天日,不如走出去,海阔天空。” “可是……” 年长宫女还想说话。 武媚轻轻摇了摇头:“你无需担心,我心中自有定数,再说,宫外还有教主,还有万千教众。” 年长宫女一愣。 随即喜出望外:“对对对,教主在长安城势力雄厚,您出去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武媚笑了笑。 走到角落里,拎出一个木盒,当着年长宫女的面,伸出素手,轻轻打开。 哗—— 暗黄色扑面而来。 只见木盒里,整整齐齐摆满了一贯贯的铜钱。 年长宫女大吃一惊,颤声道:“圣女,您…您哪来的这么多钱?” “换的。” 武媚回答道:“房二郎给了我一尊琉璃,我用那东西,换了这些钱。” “什么?!” 年长宫女瞠目结舌:“您,您把那尊琉璃…那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啊!” “正因为价值连城,才要换掉。” 武媚轻声解释道:“二郎当时赠我琉璃,只当是为了我好,却小瞧了人心险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没有能力保护那样的贵物,只会招来祸害。” 说着,将木盒推出。 “我便借花献佛,你拿去,将这些钱,给姐妹们分了,日后有人责难,也好破财免灾。” “圣女,这……” 年长宫女眼圈一红,哭了出来。 “您手里明明有钱,却还留给我们,身上穿着这破旧衣服,您真是……” 说着,重重磕头。 “姐姐,起来吧。” 武媚扶起对方,轻叹道:“大家都是苦命人,我当这个圣女,便是让大家抱团取暖,少受些欺负。” “如今我即将出宫。” “留着这些身外之物,也无甚用处,你们更需要它们,收着吧。” 说到这里。 她妩媚的脸上露出狠戾。 “总有一天,我会回到这宫中,将所有欺负我们的人,狠狠的踩在脚下!” “圣女……” 年长宫女跪拜。 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 另一边。 房赢走在净土苑外。 他环顾四周,明亮的眼眸,在劳作的宫人们身上扫了一圈。 看着她们若无其事的样子。 房赢眯了眯眼睛,心中暗忖:“这小宫女,貌似不简单啊……” 第三百一十五章 你才是他的药 次日。 天蒙蒙亮。 冬季清晨第一缕天光,越过长安城外高高的城头,铺在大街宽阔方正的青砖上,映出一层蒙蒙白霜。 宏伟的太极宫。 许久未开的掖庭宫西门,伴随着沉重的摩擦声,缓缓开启。 武媚挎着小包袱。 坐上了早已等候的马车。 “啪——” 一记响亮的皮鞭声后。 陈旧的车轮转动,吱吱呀呀的载着武媚,沿着修德坊,向南进发。 微微摇晃的车里。 武媚伸出雪白皓碗,掀起车帘,望着高大的太极宫宫墙,怔怔出神。 “终于要离开了么?” “一入宫门深似海,比起那些枯老在宫里的姐妹,去房家做妾,似乎更加幸运些呢。” “而且房二郎……” 想起与房赢的两次碰面。 武媚眼睛亮亮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微笑。 “那房二郎有趣的紧,还真是一个妙人呢。” 就在这时。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武媚心生疑惑,轻轻的放下车帘,刚转过头,便娇躯一震,瞳孔猛然收缩,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 只见她的身侧。 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人! 此人一袭黑衣,脸部全部被黑巾包裹,甚至连眼睛,都遮挡在黑色的兜帽之下。 “暗影尊者?!” 武媚迅速敛去笑意,神色凝重,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眼前的黑衣人。 为教中两大尊者之一。 平日如同鬼影一般,隐藏在暗处,负责教主安全,从未在公开场合露面。 虽未曾见过。 但能够消无声息潜入马车。 世上拥有这等身手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对方的黑巾之上,还绣着一小块复杂的黑色铭纹。 这种独有的标志。 知晓的人极少,更别提冒充了。 武媚暗自深吸一口气,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心神,表情变得自然起来,微微行礼: “不知尊者有何赐教?” “圣女,客气了。” 暗影轻轻还礼。 在级别上,两人处于平级,虽各自负责事物不同,却没有高下之分。 “圣女,要去见房遗爱?” 暗影的声音嘶哑,就像指甲挠着青石板,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教主的消息果然灵通。” 武媚淡淡说道:“我被皇帝亲赐,给房遗爱作妾,这便要赶去房家。” “恭喜圣女,脱离苦海。” 暗影说着,掏出一方纸包,放在了武媚的前面,“这东西,或许你能用的到。” 武媚心头巨震,脸上却依然保持平静。 “这是何物?” “桀桀桀桀……” 暗影笑了几声,微微侧头,似是打量着武媚:“圣女,我能感觉到,你的心跳得很快。” 武媚俏脸微沉。 目光锋利的盯着黑衣人,妖娆魅惑的身躯,竟然散发着高高在上的气势。 “你在窥探我?” “不敢。” 暗影微微行礼,说道:“圣女地位崇高,为我教象征,我又岂敢对圣女无礼。” 顿了一下。 他接着说道:“放心,不是让你去杀人,因为这药粉的名字是——醉生梦死。” 武媚目光一凝:“你的意思是?” “教主有令,控制房赢!” 暗影沙哑着嗓子道:“此人身上有太多秘密,对教主有用,你需要做得,便是控制他……让他对你言听计从!” “这不可能!” 武媚断然说道:“我与他见过两面,此人表面轻浮气躁,实际心志坚毅,岂会屈服于我?” 暗影将纸包推了推。 “所以,教主才赐你价值万金的‘醉生梦死’。” “那也不行。” 武媚摇了摇头:“‘此药确实神奇,即便事后回忆,服用者也会以为那是出于他的本意。” “可它的药效只有一个时辰,需要长时间反复使用,再辅以引导……如此,才能让服用者逐渐沉沦,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不急,教主等得起。” 暗影微微侧头道:“‘醉生梦死’只是辅助,起决定作用的,还是你。” 一听这话。 武媚俏脸羞红,美眸闪着寒光。 “你好大的胆子!” “圣女,勿要羞怒。” 暗影似是盯着武媚,缓缓说道:“你天生媚骨,魅惑天成,试问,天下间有哪个男人,能抵抗的住你的诱惑呢?” “所以,你,才是教主给房遗爱准备的那味主药!” “至于如何做。” “不用我多说了吧?” 说完这话。 他掀开车帘,一脚踏出。 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车夫似乎恢复了正常,并且对刚才短暂的滞留毫无察觉,晃了晃脑袋,继续赶车前进。 车厢内。 武媚将纸包塞好。 精致媚惑的小脸,一片复杂之色。 …… 太阳高照。 光亮破除朦胧的雾气。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整个长安城,街上渐渐人声鼎沸,热闹喧嚣。 公主府内。 高阳公主坐在妆台前。 丫鬟香菱站在身后,熟练的操持着木梳,帮李漱梳头打扮。 “哎呀!” 高阳公主忽然痛呼一声,不满道:“你这死丫头,想什么呢?把我都给弄疼了。” “公主请恕罪。” 香菱应付了一句,嘟囔道:“奴婢在想,自从圣人寿宴后,驸马爷都不来公主府住着了。” “不来更好!” 高阳公主没好气的道:“他在寿宴上出尽了风头,那么多女子喊着要嫁给他,本宫想想就来气!” 一听这话。 香菱手里动作慢了下来。 “公主,您不能这么想啊!” “这世上的男子,若是光彩夺目,当然会吸引女人们飞蛾扑火,您这样,不是把驸马往别人怀里推吗?” “香菱!” 高阳公主一扭屁股,面对贴身大丫鬟,柳眉倒竖:“你竟替房赢说话?谁才是你的主子!” “本来就是嘛。” 香菱咬了咬嘴唇,幽幽问道:“公主,您现在,到底对驸马爷什么感觉?” “我……” 高阳公主一时语塞。 一抹红云,却倏地爬上了脸庞,让她美丽的脸蛋如同红霞一样光彩夺目。 “您看,您也对驸马有好感,此时便不能再端着了,因为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驸马,已经不一样了。” 香菱小嘴叭叭叭。 她要劝李漱把房赢喊回来。 房赢来了就睡偏房,她好半夜偷偷溜进去……并不是因为房赢只蹭不入,主要是天太冷,挤挤暖和。 于是继续循循善诱。 “而且您别忘了。” “陛下亲自赐他一房小妾,这对公主您,就更加危急了呀!” 第三百一十六章 高阳公主低头认错 听香菱劝解。 高阳公主不屑一顾。 “切!本宫有何危急?小妾怎么了?她还能翻了天?” “哎呀!问题不是小妾。” 香菱都急死了:“关键是驸马爷……这男人去青楼寻花问柳,就是个消遣,可有了妾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高阳公主忿忿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见了美人就像拱。” “哎呀!公主!” 香菱急的直跺脚:“您想啊,驸马和那小妾,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日久生情……驸马爷动了心,就不是玩玩这么简单了,到时候,您怎么办呢?” “不…不会吧?” 高阳公主终于变了脸色:“本宫才是他的妻,房赢若一心扑在别的女人身上,我怎么办?” “所以呀,您不能再等了!” 香菱继续加了把火:“咱们女人家,青春容颜就这么几年,您不趁着现在,将驸马抓到手里,等以后……岂不是便宜了那些狐媚子?您想一辈子这样孤独终老吗?” “对,你说得对……” 高阳公主慌了,不断重复:“姑姑也是这么说的,姑姑也是这么说的,我早该想到的…香菱!速速备马!” “本宫现在便去找他!” …… 另一边。 房府。 房赢一觉睡到自然醒。 在冬儿的伺候下,穿戴整齐,走到正堂用饭。 这个点,其他人都吃完了,就剩下嫂嫂一人,坐在榻上做着女红。 听有人进门。 嫂嫂抬头,看是房赢,立刻莞尔一笑,俏脸在明媚阳光下端庄秀丽。 “二郎,起床了?” “嫂嫂早啊。” 房赢打了个招呼,坐下就吃,问道:“大哥他们人呢?为何院里静悄悄的?” “你大哥去当值了,三郎出去玩了,爹娘他们……” 嫂嫂欲言又止。 将缝好的裤子递过来。 “二郎试试,看合不合身,若是不行,我再去给你改。” “嫂嫂真贤惠!” 房赢由衷夸赞了一句。 接过裤子,坐在床榻边,开始宽衣解带。 嫂嫂美眸圆睁。 愣了片刻,赶紧扭过头去。 “二郎,你…你怎么在这里换呀。”嫂嫂背着身,俏脸通红,语气娇嗔。 房赢大大咧咧的道: “嫂嫂怕什么?我里面还穿着里衣呢,又没光屁股。” 嫂嫂的脸更红了。 保持着淑女坐,双腿交叠,颤声道:“换,换好了吗?” “好了,转过来吧。” 嫂嫂扭头一看。 只见房赢穿着新缝制的裤子,其他地方很合身,唯独上部紧绷绷的。 “这…怎么这样?” 嫂嫂小嘴微张,喃喃道:“去年还是这个尺寸,没有问题呀,为何今年穿着瘦了?” 房赢沉默了一下,试探道:“或许是……长了?” “长了?” 嫂嫂愣了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将视线挪开,捂着胸口,心快要跳到嗓子眼。 “脱,脱下来吧。” 嫂嫂红着脸道:“稍后,让冬儿重新给你量一下,我再拿去改改。” “多谢嫂嫂。” 房赢嘿嘿一笑。 赶紧将裤子换过来。 他刚刚系好腰带,忽然听到院里“哐当”一声,好似铁器摔在地上的声音。 下一刻。 老爹房玄龄的声音传来。 “夫人!有话好好说!” 老娘卢氏河东狮吼:“说个屁!老东西,今天若不解释清楚,老身便与你拼了!” 房赢愣了一下。 扭头问道:“嫂嫂,这是怎么了?他们为何打起来……哦不,爹为何被娘打了?” “好像是因为纳妾的事。” 嫂嫂平复了下心情,叹气道:“圣人寿宴上,爹险些纳妾,娘已经追了他好几天了。” 房赢一听。 感到浑身发麻。 乖乖!为了这点破事,老娘竟然追杀了老爹好几天,房相惧内的传说,怕是真要流传千年了。 他正在感叹。 院外追杀声继续。 “夫人,别追了!” “你别跑!圣人要给你纳妾,你到底心动了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也不行!都是因为你!现在长安城人人都说老身吃醋,打翻了醋坛子,老身的脸都被丢尽了!” “夫人,这怪不得为夫啊?我当时拦你,你偏要吃醋,不能反过来怪我啊!” “放屁!你给我站住,让老身把心里这口气给出了!” …… 门外院子里。 这高亢声音从东到西,又从南到北,转了几圈,渐渐飘然远去。 显然。 这是场不公平的追逐。 明显可以听出,卢氏斗气化龙,修为已臻化境,而房玄龄,顶多就是个二星斗者。 “嫂嫂,我吃饱了。” 房赢交待一句,赶紧走人。 现在卢氏正在气头上,保不齐把气撒在自己头上,斗尊强者,可是恐怖如斯。 房赢一边走。 心中默默思索。 “我与皇帝心照不宣。” “趁着寿宴,默契的将封赏推进,获得了爵位,晋身贵族行列。” “可这力量,还是不够!” “我的对手,可是和老爹分庭抗衡的长孙无忌,是东宫太子,是侯君集这样的军中猛将,还有那个手眼通天的教主……还真是压力山大啊!” “继续猥琐发育吧。” 房赢心里想着。 走出了房府大门。 他在寿宴上露脸,李世民龙颜大悦,大手一挥,给了五天带薪假。 趁着这机会。 房赢想去房家铺子。 把永嘉公主的生日礼物研制好…送花转账,吃饭开房,流程不能少,小姐姐们就吃这套。 所不同的是。 现代黑丝大波浪,觉得礼物越贵越好,毕竟人家要的不是钱,而是一个态度…… 永嘉公主就不同了。 从来不跪舔豪门,因为她本身就是个豪门。 所以。 钱不钱的不重要。 只要用心,美艳的姑姑,自会感动的水汪汪,蓬门今始为君开。 正想着。 只听密集的哒哒声响起。 一辆华丽马车,稳稳的停在了房府门口。 车帘掀开的霎那。 一个长腿妹子从里面钻出来,迈动修长美腿,从车辕上一跃而下。 她一袭红衣,光彩照人。 跳跃之间,就像是一只美丽的山间雌鹿,闪耀着动感活力,有一种野性的美。 甫一出现。 便吸引了来往的行人。 纷纷放满了脚步,瞪大了眼睛,驻足观看。 “高阳公主……” 房赢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渐渐走近的李漱,神色淡然。 不得不承认。 高阳公主确实漂亮。 可这张美丽面孔的背后,隐藏着乖张的性格,以及无数不确定性。 这种不确定性。 代表着种种恐怖杀机。 是房玄龄一脉,在今后的岁月中,几乎断绝的契机和导线。 此时。 在周围人的注视下。 高阳公主走了过来,美眸注视着房赢,带着期盼和小心翼翼,小声开口: “房赢,跟我回去吧。” 第三百一十七章 驸马界卧龙?真男人?房二郎 “回哪里?公主府吗?” 房赢背着手,淡然说道:“抱歉,公主府我就不去了,公主殿下还是请回吧。” 高阳公主浑身一震。 刚想发火,却硬生生的忍下,咬着嘴唇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公主殿下,你不必如此。” 房赢摇了摇头,道:“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所以,有些事情就不必勉强了。” “房赢!你……” 李漱脸色一变,有些生气的道:“本宫都已经来求你了,你还想怎样!” “求我?”房赢嘴角上翘,露出一丝讥笑:“你当初口口声声骂我是窝囊废,现在又来求我?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一听这话。 高阳公主柳眉倒竖。 “房遗爱!你到底想干什么?本宫怎样做,你才肯与我重归于好!” “咱们好过吗?” 房赢反问一句,凑到对方耳边,低声道:“我差点忘记了,你和我没好过,倒是和辩机和妖僧……” “你闭嘴!” 李漱眼圈一红,愤怒的低声叫道:“我跟你说过,我根本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房赢却不为所动。 “我很忙,没时间和你扯这样,就这样吧。” 说着,就要离开。 高阳公主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哭了出来:“你既然如此看我,却为何要来招惹我?” 房赢面露疑惑:“我何时招惹你了?” “在辩道大会上!” 李漱眼眶含泪,哭道:“你在道台上,当众对我……对我那样,难道不是喜欢我!” “嗯,你说那次啊。” 房赢再次凑过去,轻声说道:“工具人,知道吗?” “当时,我只是利用你,去气一气辩机和尚,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李漱浑身一震。 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房赢。 她万万没想到,房赢居然是出于这个目的,和自己当众亲吻…… “房遗爱!你混蛋!” 李漱愤怒的大喊,一巴掌扇了过去。 可惜。 她的手挥舞一半,便被房赢抓住了手腕,使尽了力气,也无法动弹。 “打了打了!” “房二郎要挨揍了!” “他挡住了,他真的挡住了,他把公主的攻击挡住了!” 周围。 早已挤满了人。 来往的人越聚越多,纷纷驻足,观看房赢和高阳公主的豪门大戏,像极了翻看微博的吃瓜群众。 “松手!你弄疼我了!” 高阳公主大声喊道。 房赢抓着她的手腕,淡淡说道:“高阳,闹也没有用,既然你来找我,我便与你好好谈谈。” 李漱停止了挣扎。 她望着房赢冷淡的目光,听着他镇定的语调,忽然感到一种要失去对方的恐惧。 这恐惧。 让她从愤怒中瞬间清醒。 “好,我们便谈一谈。” 李漱平复了下心情,说道:“那天,我真的和辩机没做什么,当时打猎累了,我见有个草庐,便想进去歇歇脚。” “谁知道,一进去就头晕脑胀。” “我以为是太累了,所以没在意,强撑着和辩机讨论佛经,女官青叶进去了几次,事后我才知道,她将我的床铺都给搬了进去,我感觉越来越困,然后你便进来了,我真的……” “打住!” 房赢打断她,说道:“辨机只是我们之间矛盾的引子,你知道我们的根本问题是什么吗?” “或者说,你了解男人吗?知道男人想要什么吗?” 男人想要什么? 高阳公主一下蒙了。 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神色茫然,身为金枝玉叶的公主,她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 “你根本不知道!” 房赢毫不留情的道:“你只会无理取闹,刁蛮任性,喜怒无常!” 说到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 直视高阳公主,认真说道:“男人要得其实很简单,回家有口热饭,有换洗的衣服,家中干净整洁,这就够了……” “可你呢?你做到了吗?” “是,你是公主,这些事丫鬟都能做,可你关心过我吗?” “我当值回来,你问过我吃饭没有?天气冷了,你给我加过衣服吗?我出去应酬喝多了,你预备过醒酒汤吗……” “别拿公主身份说事,即便是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她活着的时候,也是这么关心圣人的,我就问你,这些你做到了吗?” “我……” 李漱嘴唇翕动。 房赢说这话,语气平淡,好像在唠家长理短。 可在李漱听来,却如同晨钟暮鼓,字字珠玑,直击她的心灵,越想越有道理,很有力量的样子。 “你看,你就没想过这些。” 房赢说道:“你只关心今年流行什么裙子,哪里又出了昂贵珠宝,谁家的公子英俊帅气,还有没完没了的宴会,与贵妇名媛们争奇斗艳,各种买买买……” “这就是你的所谓生活。” “说白了,你心里只有你自己,从来没想过关心周围的人,哪怕是对你爹,你也只会撒撒娇,索取他的宠爱和庇护,你对我,对周围的人,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那么,我和你回去干什么呢?” 面对质问。 李漱脸色发白,浑身冰凉。 房赢的话,就像一把刺刀,狠狠的刺进她的心里,把所有的东西暴露在阳光之下。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 愣了片刻。 她终于反应过来。 “房赢,我错了……” 李漱拉着房赢的袖子,哭道:“我…我真的没想过这些,我改好不好?” 听到这话。 周围的人眼珠子掉了一地。 他们看到,李漱气势汹汹而来,以为房赢又要被臭骂一顿,毕竟高阳公主的脾气,谁人没听过? 谁知事情出人意料。 高阳公主不仅没有发脾气。 相反,还对着房赢低三下四,现在更是主动认错,卑微的像是奴婢…… “房二郎真厉害!” “竟然能把刁蛮公主驯服!” “房二郎,真乃吾等之楷模啊!” 众人看房赢的眼神都变了。 此时的房二郎,已经化身为,大唐长安驸马界卧龙平康坊青楼之友让女人迅速诗诗真男人房二郎。 “你改?这话你自己信吗?” 此时,面对李漱的请求,房赢看着对方,目光深邃: “说到底,你现在来求我,只是因为,你不想输!”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 听到这话。 李漱如遭雷劈。 曼妙的身子晃了晃,急切的道:“房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都到这份上了,坦诚点吧!” 房赢打断她,说道:“你看着我被别人的女人追捧,心里不服,想把别人比下去,所以才来找我,对吗?” “我…不是这样的……” 高阳公主哭成泪人。 “别否认了。” 房赢淡淡说道:“我在你眼里,只是个物品,以前你觉得我是废物,恨不得一脚踹开,现在觉得这物件金贵了,又想要回去……合着这天下的好事,都让你给占了?考虑过我得感受吗?” “房赢,我错了……” 李漱只是哭着摇头。 来之前,她还信心满满。 以为自己放下架子,房赢就能回心转意。 可现在,她意识到,房赢是铁了心要离开她,这让她感到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要失去重要的东西。 “你没错,你都对,你是高高在上的高阳公主,备受陛下宠爱,你能有什么错?” 房赢淡然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像这样与你坦诚不公。” “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罢。 松开对方手腕。 大踏步走下台阶。 ……好了,终于瞎几把咧咧完了,离婚不可怕,得让对方觉得自己错了,我特么才是占理的那个。 请叫我:铁齿铜舌房二郎! 房赢刚走了两步。 李漱就从后面拽住了他。 “房赢,你别走!” 刁蛮公主,再也没有以往的蛮横,哭着不撒手。 “高阳,你听好了。” 房赢扭头,眼眸尽是冷淡:“我对你已经忍够了,不想和你有任何纠缠,就这样吧。” “二郎!” 李漱死死拽着房赢,哭着说道:“你…你不是喜欢美女吗?我以后天天打扮给你看,保证比别的女人漂亮,别走好不好?” 话音刚落。 不远处传来一声响。 “啪——!” 一名宫人,甩着响鞭,驾着陈旧的马车,慢悠悠的朝这边驶来。 这一人一马。 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连房赢和李漱都停了下来,扭头望着这个出现的不速之客。 “来,让一让了——” 宫人一边甩鞭,嘴里一边高声道:“咱家要去房府,诸位劳驾,让一让喽。” 人群迅速闪开一条道。 马车咯吱咯吱的到了房赢门口,稳稳停了下来。 众目睽睽下。 车帘掀开。 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嘶……” 周围传来阵阵惊叹声。 那女子二八年华,肌肤雪白,水汪汪的桃花眸,炽热的红唇,生的狐媚妖娆,艳丽无双。 好一个妖媚的美人! 面对炙热的目光。 这女子好似早已习惯,丝毫没有感到任何不妥,反而一下车,便直勾勾的望向了房赢。 狐媚眼眸,动人心魄。 “卧槽!小妖精太勾人了!” 房赢被对方看的,老脸一热,心里扑腾扑腾直跳。 而旁边。 高阳公主也惊呆了。 眼前的女子,简直太媚了,就像是个小狐狸精,别说男人了,她一个女人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一片寂静中。 那女子跳下马车。 折纤腰以微步,一步一生莲,朝房赢缓缓走开。 虽身上衣衫陈旧,可依稀可见柔若无骨的水蛇腰,摇曳风情的屁股蛋。 “咕咚。” “咕咚。” 咽口水的声音频频传来。 周围人都麻了。 这女子来到房赢面前,款款施礼,低眉顺眼的道: “妾身,拜见郎君。” 嗡—— 众人一片哗然。 “妾身?” “这女子自称妾身?” “这么个妖娆妩媚的美人儿,竟然是房二郎的相好?!” 人们全都瞪大了眼睛。 震惊的无以复加。 高阳公主也傻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对方,颤声叫道:“你……你是圣人赐给房赢的小妾?!” 小…小妾? 天呐! 这女子,原来不是房二郎的相好,而是陛下赐给他的小妾! 咔嚓—— 周围的空气都炸了。 这个消息,将人们震得浑身发麻。 房赢可是驸马啊! 身为老丈人,皇帝竟塞给他一房小妾,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小妾……这种待遇,哪个驸马能享受的到? 房二郎太有本事了! 不愧是,大唐长安驸马界卧龙平康坊青楼之友让女人迅速诗诗真男人房二郎。 “拜见公主殿下。” 武媚对李漱低头施礼。 看着眼前的美人。 高阳公主震惊之余,心里翻江倒海,她没想到,皇帝赐给房赢的小妾,竟然这么漂亮。 “公主殿下。” 房赢打断了她的愣神,淡淡说道:“你方才说,你负责貌美如花,这也是你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可惜,现在我好像不需要了。” 闻言。 高阳公主脸色大变。 “房赢,你……” 她嘴唇翕动,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原因无他。 只因武媚太漂亮了! ……你不是说我喜欢美女吗?我承认,我是很好色,可我的小妾天香国色,还用的着整天看你吗? 这就是房赢的意思。 “来,咱们先去一个地方。” 房赢笑着说了一句,牵起武媚的小手,朝台阶下走去。 未来的女帝。 小脸羞涩,任由房赢牵着手,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像是一个小媳妇。 管家房成,早将马备好。 “上去吧。” 房赢当着众人的面,将武媚抱上骏马,然后纵身跃上,两人一骑,踢踢踏踏的朝城门走去。 “房赢——” 李漱站在原地。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神色失落,心里有种绞痛的感觉。 她发现。 自己金枝玉叶,竟没有一处可以吸引房赢。 唯一的优势。 还被突然冒出的小妾比下去了……那个小妾,简直是狐媚子转世,哪个男人见了不心动? 更何况。 还是房赢这样的老色批。 …… 另一边。 房赢搂着武媚。 骑着马,慢悠悠出了城。 怀里的小美人,香喷喷的,看似瘦弱,搂着却感到肉嘟嘟。 和阴妃比较像。 只不过,阴妃是熟妇,有些软,小美人则是那种紧致的软,富有弹性。 再看武媚。 小脸红扑扑的,紧紧靠在房赢怀里,身后的男人山一样高大沉稳,让她心跳的厉害。 “二郎,我们去哪里?” 武媚打破了沉默问道。 “去城外的房家铺子。” 房赢笑了笑,说道:“有人快要过生日了,我去准备一些东西……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美人声音柔媚沙哑。 “妾身,名为武媚。” 她话刚一说完。 只听后面“噗通”一声。 武媚回头一看,发现房赢直接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 原来她是武则天 啊这…… 好好的,怎么掉下去了? 武媚愣了一下,然后大惊失色,赶紧将马儿停下,扭头关切道: “二郎,你没事吧?” 房赢从地上爬起来,神色骇然。 武媚?! 武则天! “卧槽!” “我特么煞笔了!” “那个年长宫女,对她言听计从……” “一院子的掖廷宫人,对她唯马首是瞻……” “还有那个领我去的小太监,曾经称呼她为媚娘……” “卧槽!卧槽!” “这尼玛是未来的女皇帝啊!心狠手辣,把长孙无忌都给干了!将门阀世家杀的七零八落……我竟还想征服她的身心?我咋这么能耐呢!” “李世民故意的吧?把她塞给我当了小妾?” “这显然是个黑洞!开始只吃我一棒,下来会连骨头带肉把我吃的渣都不剩!” “卧槽!卧槽!” …… 此时,寒风乍起,武媚衣衫贴在身上,身条曼妙妖娆,如瀑青丝迎风飘舞,清纯而又魅惑。 望着这张妖媚的脸。 房赢感头皮阵阵发麻。 武媚跳下马,来到房赢身边,细心的替他扑打身上尘土,咬着红唇,问道: “二郎怎么了?” “为何一听到妾身名字,就从马上掉了下去?” ……稳住稳住!未来的女帝,情商智商双高,不可以在她面前露出马脚…房赢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 “我这是高兴的。” “高兴的?” 武媚幽幽问道:“莫非,二郎之前听到过妾身名字?以至于兴奋落马?” “嗯。”房赢点了点头:“听说,你曾在宫中提出驯马之术……” 驯马之术? 武媚娇躯一震,双眸深中狠戾乍现。 那件事情。 已被她视为耻辱! 自己明明想要立功心切,让皇帝看到自己的手段,却没想到,却因此事被送进掖庭…… “他故意提及此事。” “是在羞辱我吗?!” 武媚心里生出怒气。 却听房赢继续说道:“仅是简单的驯马之术,你便用了三样东西,三种方法,可谓章法有度,一看就是持家能手。” 章法有度? 持家能手? 武媚一下愣住了。 心中怒气瞬间烟消云散,不仅如此,还感动的小脸微红。 同一件事。 皇帝理解成心狠手辣。 到了房赢这边,却成了持家小能手,果然,眼里有你的男人,你无论做什么,他都会认同…… “二郎,你…你真是这么想的?”武媚声音有些发颤,眼神期盼。 “当然!” 房赢斩钉截铁的说:“我不管别人是怎样想的,总之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多谢二郎……” 武媚眼圈都红了。 驯马一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如今,房赢一句话轻松化解。 这种认同感。 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 “就这点事,哭什么?” 房赢伸出大手,抹去武媚眼泪,温声道:“以后莫要哭哭啼啼的,我房家虽是高门大院,却没那么多腌臜事。” 他表明镇定。 心里长出一口气……幸好,穿越之前,修炼了渣男手册! 不会哄女人的驸马。 不是好渣男。 “嗯,妾身不哭。” 武媚露出笑脸,睫毛弯弯挂着泪珠:“上马吧,我们继续赶路。” “那个……我忽然感到,有些不舒服。” 房赢看着武媚,瞎说八道:“每个月,男人总有几天不便的时候,你懂得。” 武媚倏地睁大美眸。 眼神里全是不解。 “走,回去。” 房赢将她扶上马背,再次翻身上马。 本来,他准备在小妾面前装逼,却没想到对方是未来女帝……房家作坊里,都是房赢研制的宝贝,暂时不方便让武媚知晓。 两人回到了房府。 房成站在门口,赶紧迎了上来:“少爷,宫里来人了,让您去面圣。” 房赢脸色一黑。 尼玛,不是说好的五天带薪假吗?古往今来,当老板的果然都是一个样。 “房叔,这是武媚,好生安顿,我去去就来。” 房赢叮嘱完。 就像苦逼的加班族,被黑心老板一个电话叫回了公司。 …… 等赶到太极宫。 两仪殿前。 竟还站着一个熟人。 黑脸络腮胡,膀大腰粗,一双铜铃似的眼睛,高高大大似是黑铁塔矗立。 “二郎,快过来!” 程处弼见了房赢,眼前一亮,高兴挥舞熊掌招呼。 房赢快步走过去,疑惑道:“三郎,你怎么也在?” “某等着领赏啊!” 程处弼喜笑颜开:“寿宴上,咱们一曲秦王破阵舞,圣人龙颜大悦,要赏个官儿给俺当当。” “哎呦,恭喜恭喜!” 房赢抱拳笑着道喜。 “哈哈!同喜同喜!” 程处弼呲着牙,朝殿内努努嘴:“瞧见没?里面正在议事,据说与你也有关。” “哦?我的爵位不是都赐完了?” “那就不晓得了,外面候着吧,等一会儿,自然会有人叫咱们进去。” “三郎,吴王获赏了吗?” “吴王?”程处弼摇摇头:“倒是没听说,过几天,吴王殿下就要走了。” 房赢一愣:“这么快?” 之前,老爹房玄龄说过,李恪要去安州就藩,算算日子,确实也差不多了。 “哎!是啊!” 程处弼叹道:“他这么一走,长安城得有多少小娘子,免受他的祸害啊!” 房赢一头黑线。 “我怎么听着,你不像舍不得的样子,反而要拍手称快啊?” “不,我很悲伤!” 程处弼咬着牙,言不由衷道:“毕竟兄弟情深,还一起唱过歌,一起跳过舞,我真的很舍不得!” “既然你们这么铁……” 房赢一挺胸膛,宛如小峰附体,表情严肃:“此时此刻,我想——吟诗一首!” 程处弼眼前一亮,顿时忘记郁闷,催促道: “快吟快吟!” 房赢背起手,摇头晃脑道:“寒雨连江夜入芙,平明送客骊山孤。安州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唉呀妈呀!” 程处弼一拍大腿:“你小子真是出口成章,这句子朗朗上口,俺听了一遍就记住了。” “三郎,谬赞了!” 房赢笑呵呵的,话题一转:“说真的,你和吴王殿下之间,真没什么事吗?” 程处弼一听。 缓缓收敛笑容。 “二郎,你知道吗?” 程处弼表情忿忿然:“这几次俺去梦春楼,和小桃红那个啥的时候,她在说啥?” “说啥?” 房赢一脸好奇。 “她……她在喊吴王的名字!” 程处弼铁打的汉子,满肚子委屈,险些落下泪来。 第三百二十章 幸好小桃红没叫他名字 “什么?!” 房赢愣了一下。 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和贾五,这口味还真是雷同啊!” 程处弼脸似黑炭。 正欲发作,却好似发现了什么,脸色一变,硬生生忍了下来。 “库库库库……” 房赢笑出猪叫声,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三郎啊,你其实应该感到幸运。” 程处弼好像不想接话。 然而实在好奇,于是忍不住问道:“这话怎么说?” “幸好,小桃红…没叫程叔叔的名字……哈哈哈哈!” 房赢说完大笑。 程处弼却脸色剧变。 一张黑炭脸,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同时颤声道:“二…二郎,我劝你自求多福。” 房赢摆了摆手,豪气生云天:“怕什么,程叔叔又没在这。” “谁说老夫没在?”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房赢扭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程咬金和几个大唐悍将,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卧槽! 人果然不可以八卦。 得意忘形之下,我竟失去了警惕性,几个大活人站在身后,我竟没有发现。 房赢的脸也白了,磕磕巴巴的问:“程叔叔,您……您是何时到的?” “老夫刚到。” 程妖精面露凶光:“小桃红是谁?为何要叫老夫的名字?” “这个,哎!事到如今,小侄也不瞒您了!” 房赢咬了咬牙,神色悲怆:“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和程三郎与小桃红相识,方知她是一个苦命的女子……” “她听着您的事迹长大,对您崇拜不已,恨不得以身相许。” “得知我等与您认识,急着让我牵线搭桥,想要结实您这个大英雄!” “哦?” 程咬金皮笑肉不笑道:“等有机会了,二郎可带着老夫,去见见这苦命女子。” 啊这?爹难道真想…… 程处弼张大嘴巴,感到头皮发麻,心里扑棱扑棱乱跳。 “一定,一定。” 房赢陪着笑道:“她可是您的粉丝,能见到心中偶像,估计会高兴的跳起来。” “哈哈!好贤侄!” 程咬金哈哈一笑,“啪”的一声,巨掌拍在房赢肩膀上,笑嘻嘻的道: “贤侄啊!你在寿宴上献的那烈酒,家中可还有珍藏?” 他这么一说。 身后的几个大将,顿时精神一震。 “对对!二郎可有余量?” “他娘的!那酒真是带劲,老夫在寿宴上都没喝够,可惜市面上没卖的。” “二郎,还有吗?” “二郎,给老夫留点!” 一群大唐兵痞大呼小叫,直勾勾的盯着房赢,显然酒虫被勾了起来。 “有的,有的!” 房赢赔笑道:“恰好,小侄正想开个酒馆,在市面上公开售卖这美酒,不过量不多。” 众人一听。 眼睛全都亮了。 “二郎,先给老夫来几坛!” “某也要,几坛可不够,给我拉来一车再说!” “都别抢!那酒是我的!” “放屁!老夫先定的!” …… 眼瞅着要吵起来。 程咬金一摆手:“慢着!” 他挺着肚子,大声嚷嚷道:“凡事,也要讲个先来后到,老夫先定的美酒,自然老夫先喝。” “放屁!” “凭什么?” “程咬金欺人太甚!” “打他!” …… 众将一拥而上。 和程咬金直接干了起来。 “二郎,快闪开!” 程处弼拉着房赢,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退出战圈,避免殃及池鱼。 “这,这也太火爆了。” 房赢目瞪口呆,大唐武将群殴,这还是第一见到,简直大开眼界。 “嗨,这有什么?” 程处弼见怪不怪,低声说道:“每个月,一帮老家伙都会干几仗,不然身子骨痒痒。” 他们这边说了几句话。 那边已出了战果。 程咬金双拳难敌四手,被打出黑眼圈,也不在意,呼哧呼哧走到房赢面前,大声道: “老夫打赢了!” 一听这话。 众将纷纷骂道。 “我呸!” “不要脸!” “打赢个屁!” “程老匹夫,有种再来,某把你的屎给打出来!” …… “别嚷嚷,有种单挑!” 程咬金扭过头,露出混世魔王本色:“房二郎,老夫不仅要包了你的美酒,还要免费喝!” “免费喝?” 房赢愣了下,露出古怪的神色。 程咬金眯了眯眼睛,凶光毕露:“怎么?你小子不愿意?” “不不不,您误会了。” 房赢摇了摇头,说道:“小侄不是不愿意,而是觉得,您完全没有必要。” “那你是何意?” 程咬金嚣张的问道。 房赢笑了笑:“小侄的意思是,那酒馆,本来就有您程家的股份啊!” “什么?” 程咬金愣住了。 “您不知道?” 房赢惊奇道:“烈酒这条产业,您家三郎可是出钱占了股的,酒馆作为业务延伸,程三郎当然也占一份啊!” “这…还有这事?” 程咬金瞪大眼珠子。 “那还有假?” 房赢面露古怪:“程叔叔,您说说您,竟然吵着要去自家的酒馆,去吃霸王餐……” “哎!小侄都不好说甚了。” 程咬金错愕片刻。 一张黑脸倏然涨红,刷的扭头,对程处弼吼道:“臭小子!你怎么不早说!” 第三百二十一章 程妖精的提醒 程处弼吓得一哆嗦。 “爹,您也没问过我啊?” “我……” 程咬金语塞,一巴掌呼过去,怒道:“老夫不问,你就不知道说?” 他正狠教子无方。 那边,几个大将反应过来,刷的一下围上来。 “老程!某也要免费!” “没错!你刚才说过的哈!” “老程,你白吃白喝,可别忘了我们几个老弟兄!” “啥也不说了,老程答应了!” …… 程咬金脸色一正。 “吃饭给钱,天经地义,吾等大唐良将,镇守河山,岂能白吃白喝?” ……我特么,刚才是谁要吃霸王餐来着…房赢脸皮抽搐,不忍直视。 几个大唐兵痞无奈。 骂骂咧咧的走进两仪殿。 他们不是国公就是郡公,身份尊贵,不需要和房赢这个县子一样,还得站在门口候着。 程咬金走了两步。 又退了回来。 神神秘秘的小声问:“吴王也有份吧?你们几个,搞了那个什么什么组合,老夫就觉得不对劲。” “对对对!” 程处弼点头如捣蒜:“爹说的没错,多半年前,我们就已经开始办了,房二郎牵头,我和吴王投钱。” “多半年前?” 程咬金再次愣住。 烈酒将会有多挣钱,他闭着眼都能猜到,可以想象,有了这条路子,程家的财富将会滚雪球般增长。 可他没想到。 那么早的时候。 房赢几个人,就已经开始操办此事。 “幸好,老夫知道的早!” 程咬金压低声音道:“你们还想开酒馆?若是那酒馆能顺利开一天,算老夫输!” 房赢眉头一挑。 “程叔叔,您的意思是,有人要会捣乱?” “废话!” 程咬金低声道:“你们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块肥肉?只不过……” 说到这里。 他眼中露出精芒。 “只不过,有老夫在,若是谁敢跳出来自找麻烦,老夫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哎呀!程叔威武!” 房赢一听,赶紧笑着拍马屁:“有程叔叔在,一切牛鬼蛇神,必将灰飞烟灭。” “哈哈哈哈……” 程咬金腆着肚子大笑。 还不忘伸出蒲盖大手,“啪啪”的不断拍房赢的肩膀,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 “嘿嘿……” 房赢陪着笑。 感觉肩膀宛如巨物撞击。 心想,幸好穿越成了房遗爱,如果穿成了小鲜肉,挨了这几下,咯咯的桃桃,怕是要凉凉了哦。 “二郎啊……” 程咬金缓缓收敛笑容,再次拍了拍房赢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关于你的爵位,小心有些人做手脚。” 说罢。 深深看了房赢一眼。 转身,大踏步走向了两仪殿。 房赢浑身一震。 望着程咬金远去的背影,双眸精光大盛,似有万千光华跳跃闪动。 “程妖精大智若愚。” “不仅得了个世袭的国公,还屹立三朝不倒。” “尤其是高宗时期,朝廷被武则天掌控,前朝老臣纷纷被诛杀,在这样复杂血腥的政治环境下,他依然能游刃有余,足以证明他具备超强的政治视野……” “如今他说出这话。” “绝对是已经提前嗅到了什么,这才刻意提前提醒……” 正想着。 殿里匆匆走出了个小太监。 “驸马爷,程三郎。” 小太监跑到两人面前,笑着躬身行礼:“二位有请,圣人叫你们进去呢。” “有劳了。” 房赢微微点头。 两人进了两仪殿,发现文武大臣们,已经济济一堂。 “臣,拜见圣人。” 房赢和程处弼低头行礼。 “免礼。”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抬了抬手,笑着说道:“今日传你二人来,便是关于封赏之事。” 说着。 他目光转向程处弼。 “三郎,朕看你跳秦王破阵舞,身手矫健,熟悉战阵,颇有乃父之风,便封你为左侯卫宣节校尉,你可愿意?” 左侯卫宣节校尉? 房赢心中了然。 大唐十六卫,左右侯卫为天子亲军,驻守长安,负责都城边防。 龙朔二年。 两卫更名,便是影视剧里,大名鼎鼎的金吾卫。 在历史上,程处弼在玄宗时代,已经坐到了左金吾大将军的位置,他的政治生涯,应该便是从现在开始的…… 而贞观时期。 科举虽然已经施行。 但举荐制依然是主流,程处弼是将门之后,直接连跳几级,成了正八品上,宣节校尉。 这便是朝中有人的好处。 “谢陛下!” 程处弼大喜,大声行礼拜谢:“某自当勤勉图强,不辜负陛下圣恩!” “好!” 李世民笑着点头。 群臣也纷纷面含微笑。 以程咬金的段位,给自己儿子谋个差事,简直不要太简单。 更何况。 一个八品小官。 不存在动了谁的蛋糕。 这个节骨眼,没人会因为此事,去招惹曾经的混世魔王。 “至于俊儿……” 李世民环顾四周,笑道:“他已经被封了开国县子,诸位卿家,关于这封地,你们觉得哪里合适?” 听了这话。 群臣纷纷一震。 房赢这个县子,可是有实封的! 而且食实封三百户! 要知道,武德九年,李世民大封群臣,李靖、段志玄这样的大人物,也只是食实封三百户而已。 现在问题来了。 实封的封地选在哪里? 这是一个大问题。 大唐国土广袤,既有肥沃的土地,又有鸟不拉屎的荒滩,封地在哪里,决定着收入的多少。 诚然。 封家可“自征”封物。 唐律规定:“实封皆以课户充,封物的征收,随同正常租调庸的交纳而进行,并以丁来征收封物,统计封户数的计算单位。” 问题是。 老百姓如果自己吃饭都是问题,拿什么上缴封物? 此时殿内一片安静。 魏征见没人说话。 上前一步,拱手道:“圣人,不知您有什么想法?” “朕的意思嘛……” 李世民沉吟了下,说道:“还是选择长安附近为好,如此,俊儿派征封使也方便。” 他的本意是好的。 大家的封地天南海北。 不可能自己去拿钱,都是派征封使,即官员或者奴仆,去征收封物,这一来一去,天高地远,实在多有不便。 就在这时。 长孙无忌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话说。” ……尼玛,这老阴人出来,准没憋着好屁…房赢脸色一黑,冷眼观察。 “无忌,但说无妨。” 李世民笑眯眯的,看不出心中悲喜。 “陛下。” 长孙无忌躬身道:“我大唐爵位的封地,大都在长安附近,实在封无可封……也只有昭应县内,一些地方还未分封,不知那里可否?” 昭应县?! 一听这个名字。 群臣纷纷变了脸色。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大义凛然房二郎 昭应县,又叫潼山,距离长安百里之遥,北面渭水,南枕骊山,东环临河,西绕渔水,山川形胜,独秀关中。 历史上。 华清池就建在此处。 听起来很不错。 可惜,这地方大部分都是山,压根不适合种地…… 而且长孙无忌说了。 县内,还有一部分未被分封。 言外之意就是,仅有能耕种的土地,已经分给别的勋爵了,剩下的嘛……连绵的青山,百里长呀,巍巍耸起,像屏障呀喂! 所以。 长孙无忌话一出口。 群臣心里立刻咯噔一下。 程咬金,刘洎,尉迟敬德……一众和房赢关系不错的人,全都沉下了脸。 “竟要把山地封给房二郎?” “长孙太损了!” “马蹄铁功在千秋,如此大功,封地竟然要定在昭应县,那地方除了骊山的石头,还有什么?” “长孙太过分了!” 一些刚烈老臣,更是骂出了声,大殿上嗡嗡作响。 房玄龄位于群臣之首。 轻轻瞥了一眼长孙无忌,面色波澜不惊。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看向了房赢:“俊儿,你的意思呢?” 显然。 这是在给房赢机会。 于是,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房赢,想听听他如何争取。 众目睽睽下。 房赢仿佛已经傻了。 呆呆在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才露出悲痛之色,委屈的站了出来,对着长孙无忌一揖到底。 再次抬头。 已经泪水充溢眼眶。 “敢问国舅,小侄哪里做错了吗?” 此话一出。 长孙无忌脸皮子直抖。 房赢故意称他为国舅,就是点他外戚身份,大家都知道,这个词,向来都是和篡权专政钩挂的! 可房赢偏偏一副可怜样。 还自称小侄。 姿态做的这么低了,你好意思发火? “驸马误会老夫了。” 长孙无忌淡淡说道:“老夫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而是就事论事,长安福地,确实没有可封之地。” “既然这样,小侄便放心了。” 房赢擦拭眼角,说道:“小侄还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惹来国舅生气。” 长孙无忌眼眸闪烁。 一时之间,搞不清楚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是他和房赢首次当面交锋,不知为什么,总感觉房赢言行天马行空,竟让人捉摸不透。 “贤侄啊……” 长孙无忌盯着房赢,目光深邃:“老夫的提议,你可还同意?若是心有怨言,大可直言不讳。” “不敢,不敢。” 房赢哭丧着脸道:“国舅深明大义,为国为民,既然您开口了,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咔嚓——! 这话仿佛一道雷电。 直接将群臣给劈傻了。 无数人惊愕的望着房赢,不明白,他为什么连一句都没争取,就轻易跳进了坑里。 “这臭小子!” “又来这么一手,他脑袋里到底想的什么?” 房玄龄微微皱眉。 自家二郎什么尿性,他当然了解,他不相信房赢这么甘心认命……可这样一来,他准备的数条后手,也无法使用。 长孙无忌也是一怔。 他缓缓眯起眼睛,盯着房赢,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 “驸马果真没有异议?需知道,那块封地涵盖骊山之东,怪石嶙峋,不适种植。” ……呵呵!长孙老阴人,你知道什么是房地产吗?知道什么是商业圈吗?知道什么叫炒作吗? 今后你要是不后悔。 我特么跟你姓! …… 房赢心里小算盘打的啪啪的,脸上却是悲壮至极。 “小侄没有异议!” 他挺起胸膛,朗声说道:“某身为大唐县子,理应为国分忧,朝廷分封有难处,我自当舍小家,顾大家!” 这架势大义凛然。 好似要去堵枪口,炸凋堡。 于是群臣纷纷动容。 两仪殿内,众人再也忍不住,纷纷夸赞起来。 “房二郎,好样的!” “驸马不愧是长安才俊,大唐的未来,还是靠驸马这样的人啊!” “房相之后,文人傲骨!” “他娘的!老房生的这儿子,真汉子一条,有咱大唐武将的风采!” ……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 望着一脸悲愤的房赢,心里被深深触动。 “俊儿这孩子,为了不让朕为难,竟然做出这样的让步,若他是朕的亲儿子,该有多好!” 房玄龄依然保持沉默。 心想,这小子何时变得这么大度了?我咋这么不信呢? 长孙无忌面色阴沉。 “哼!幼稚!” “为了博取名声,失了里子,简直得不偿失。” “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乎实力!没有实力的世家贵族,名声再好,最后也会被吞噬的渣都不剩!” 片刻后。 大殿恢复平静。 房赢堆起笑,对李世民拱手道:“陛下,臣都已经这样了,可否满足臣几个小小要求?” 嗯?这才对嘛! 李世民精神一震,微笑道:“俊儿,但说无妨。” “陛下圣明!” 房赢脸色一正,朗声道:“您开创大唐贞观盛世,立下千秋伟业,臣对您的敬仰,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您文治武功,千古一帝!” “您教化万民,令大唐歌舞升平,除内忧外患,开创美好河山……” 房赢小嘴叭叭叭。 马屁滚滚,直接把文武百官给震傻了。 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 委实难以和刚才的大义凛然挂钩,关键是,这些词耳目一新,让人想学都学不会。 再看李世民。 却越听越上头。 渐渐红光满面,乐的嘴都合不拢。 足足拍了一盏茶。 房赢才停下来,继续道: “陛下,综上所述,您是全能型帝王啊!” “就连书法,都独具一格,飞白体让大唐上下争相效仿……” “臣斗胆,想求墨宝一副,可否?” 第三百二十三章 驸马是真没钱啊 求墨宝? 当房赢说出这个要求。 群臣差点一头栽倒。 ……你拍的皇帝这么舒服,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竟然只是为了求一副墨宝? 有病吧你! 李世民闻言也是一愣。 不过,随即笑眯眯的问:“驸马想要朕写什么?” “此事不急。” 房赢赶紧说道:“稍后下了朝,臣自会去求见您,还望陛下皆是不吝笔墨。” “好说,好说。” 李世民微笑着点头:“不过朕有些好奇,赢儿索要朕的笔墨,想要作何用处?” 一听这话。 房赢的脸苦下来。 露出一副悲壮的样子,唯唯诺诺道:“臣…臣在想,若是家里揭不开锅了,能拿着这字,去换些铜板度日。” “什么?” 李世民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万万没想到,房赢竟会给出这个理由……你给顶头上司送礼,出手就是一对琉璃球,敢说自己没钱? 想到此。 李世民瞥了眼张阿难。 那眼神在说:“呵呵!瞧瞧你带出来的好兵,和朕睁着眼说瞎话。” 龙椅旁。 大太监一脸无辜。 回视皇帝:“老奴冤枉啊,谁知道他会这么说?可不是我教的啊!” 君臣无声交流。 台下。 群臣可不这么认为。 魏征上前一步,拱手道:“圣人,驸马确实没钱。” “房相两袖清风,房家又没有大的产业,虽说驸马尚公主高阳殿下,可公主府的钱财是殿下拥有……” 说到这里。 魏征没好意思继续。 群臣也露出了然的神色,望着房赢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房赢和高阳公主的关系,长安城人尽皆知,在这种情况下,高阳又怎会给房赢零花钱? “现如今,驸马好不容易获了实封,封地竟然还在昭应县……” 魏征越说越气愤,语调升高:“那地方,别说收封物了,遇到个灾祸,驸马还得倒贴钱给灾民!” “驸马,是真的没钱啊!” 话音落下。 立刻得到旁人响应。 “没错,房二郎是没钱。” “赞同!圣人手书,收藏价值极高,若不是情非得已,谁肯拿出去卖钱?”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呜呼!房遗爱诗画双绝,竟然为了那身外之物,愁白了少年头,悲哉!悲哉!” …… 听着下面议论纷纷。 李世民的嘴角微微抽搐。 房赢这小子,保密工作竟然做得这么好,明明身价这么高,却偏偏在这哭穷。 更无语的是。 大臣们都还为他说话。 殊不知,全都被他可怜兮兮的外表给骗了! “陛下!” 魏征再次躬身道:“驸马的封地没有收入,何不赏他一笔钱,以作补偿,也好堵住悠悠众人之口?” ……魏大大给力!您真是我的亲人啊…房赢感激的看着魏征,眼眶红润。 他绕了一圈。 就是想跟皇帝要钱。 没想到,被热心的魏征替他说了…有些事,自己提和旁人提,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效果。 “魏大大放心!” “等回头,我一定拉上你,去平康房去做大宝剑!” 房赢暗暗下了决心。 他此番神态。 全都李世民看在眼里。 李二陛下痛苦的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恢复了镇定之色。 “便依魏卿所言吧。” 皇帝摆了摆手,道:“朕从内帑里,拨付一万贯给驸马,这样总可以了吧?” “陛下圣明!” 房赢大喊一声,喜笑颜开,抱拳躬身谢恩。 一万贯也是钱,不要白不要,反正是顺手搂兔子,总比一文钱没有强吧。 “赢儿,还有事吗?” 李世民耐着心思问道。 房赢脸色重新一苦,可怜巴巴的道:“臣,还有个请求。” 还有请求? 李世民神色一怔。 旁边,长孙无忌察言观色,觉得皇帝心中似有不悦,于是马上站出来,对房赢沉着脸道: “驸马,适可而止!” ……止你麻痹,几巴德行,落井下石是吧?等着吧,老子以后不光灭你满门,还得上你儿媳妇。 房赢心里p,脸上苦哈哈。 “国舅,刚才是您提出,把那苦山之地封给小侄的,小侄二话不说就顺了您的意思,您还想怎样?” 说到这里。 房赢眨了眨眼睛:“要不然,您把自己的封地,与小侄换一换?” “你……” 长孙无忌被怼的语塞。 他望着房赢,忽然生出一种无力感……这小子油嘴滑舌,不要碧莲,实在过于难缠。 房玄龄一身正气。 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儿子来? “国舅,换不换?” 房赢一脸痛惜的道:“要是您与小侄换了封地,那一万贯钱,小侄也不要了,怎么样?” 长孙无忌脸皮抖动。 长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贤侄啊,封地乃朝廷封赐,岂可说换就换?” “那不就结了?” 房赢摊了摊双手:“您又不和我换,还站出来呵斥小侄,我还以为,您要提圣上分忧呢。” “再说了,您都不知道,我要提什么要求,就小题大做,小心落人口实啊!” 长孙无忌神色一变。 浑身忽然气势大涨,深邃的双眸,望向房赢,淡淡说道:“你在威胁老夫?” 群臣纷纷一惊。 大殿内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任谁都能看出来,长孙无忌生气了……他长期身居高位,官气十足,此时气场迸发,旁人都感到阵阵窒息。 可令人惊讶的是。 房赢竟然没有一丝惧意。 反而笑了出来。 “国舅,你真忘记了?” 他望着长孙无忌,一字一顿道:“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他声音一句比一句大。 最后一句说出,几乎是喊了出来,整个大殿,都响彻着这绝世之句。 众人脸色涨红。 这诗,当然不会忘记! 第三百二十四章 请圣人题字 当初。 房赢击杀齐王未果,被关进死牢。 长孙无忌落井下石,把太子坠马事件也扯了进来,将其原因,归结于房赢进献美酒…… 房赢身处大牢。 直接抛出来这首绝命诗! 张俭和杜根。 就是被外戚所害。 于是,在大家的眼里,长孙无忌这个外戚,也是个祸害……那绝命诗里都说了的,还能有假? 之所以如此笃定。 还是因为诗句本身的魅力。 古人为什么以诗会友? 就是因为,诗词,代表着诗人的思想和情操……只有品行高洁之人,才会写出这样的绝命诗! 从那时候起。 长孙无忌的名声。 在坊间已经开始臭了。 “国舅,您可别逼我。” 房赢愤慨的说道:“万一,小侄被您逼急了,再作一首诗出来,您可别怪我!” 长孙无忌脸色铁青。 嘴唇翕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望着这一幕。 群臣冷眼旁观。 他们没觉得房赢咄咄逼人,反而还为他打不平……一个小辈,若不是被逼急了,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长孙无忌回头。 扫视殿中群臣,眼中闪过一丝阴戾。 “朝中大臣,竟有这么多人和房赢站在了一起?” “此子之前默默无闻,不到一年,竟成长到了这种地步……冲儿若是也有这般能耐,老夫何至于亲自下场,与一个小辈打擂台!” 一想到长孙冲。 长孙无忌心里阵阵憋屈。 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好了。” 李世民适时制止,开口说道:“赢儿,你有何请求,但说无妨。” 面对皇帝。 房赢脸色秒变。 “谢陛下。”他笑着的道:“您看,臣的封地既然如此贫瘠,是否可以扩大些许?” 扩大些许? 就这? 那种地方,白给都没人要,就算正片挂给你,又有何妨? 群臣愣了一下。 随即纷纷望向长孙无忌。 那眼神似在说:“瞧见没?人家房二郎就这点要求,还没张口,你就跳出来指责,别说我认识你,都丢不起这人……” 长孙无忌也愣住了。 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他以为房赢要狮子大开口,却万万没想到,房赢提了这么个离谱的要求。 李世民暗自松了口气。 他神态轻松,大手一挥:“这有何难?朕便做主,周边一千四百亩地,全都划给你吧。” 按律,封爵会授永业田。 县子的标准是八百亩,李世民直接给了一千四百亩,这可是侯爵标准。 房赢心中大喜。 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地! 公元七世纪最重要的什么? 还是地! “有了地,就有了根子,俨然一方小世界,甚至连武装力量,都可以是自己的家丁。” “这下,终于不用住在公主府了,我去自己的封地收封物,名正言顺,一去住个一年半载,谁还能说出个啥?” “顺便把姑姑接过去,泡个温泉鸳鸯浴……” “哇哈哈哈!光是想一想,意答利炮都会蠢蠢欲动!” 房赢越想越开心。 强忍着心中喜悦,感激的抱拳道:“多谢陛下恩典!” “嗯。” 李世民笑着点头。 今日虽然有一些小插曲。 但房赢的态度令他满意,知进退,懂事,主要是马屁拍的舒服,到现在汗毛眼还张着。 “好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说道:“赢儿,三郎,你们二人的封赏已议好,便先退下吧。” “诺!” 房赢和程处弼行礼退出。 两人站在殿外,虽然寒风凛凛,却感到浑身热乎乎的。 “二郎,你真就认了?” 程处弼语气忿忿然的说:“长孙老匹夫明着给你挖坑,你却直接跳进去,俺都替你不值。” 房赢迎风而立,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无妨,山人自有妙计,今后自有他后悔的时候。” “行啊!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吃亏的主。” 程处弼转怒为喜,压低声音,八卦的问道:“圣人赐你一房小妾,今天见到了没?长相如何?” 房赢深吸一口气。 低声回答道:“很润,光是看一眼,就能让人坚强如铁。” “嘶……” 程处弼倒吸一口冷气。 眼中露出羡慕之色:“也不知啥时候,圣人也能赐俺一房小妾。” 房赢疑惑道:“咦?你的心头好,不是梦春楼的小桃红吗?” 提起这个。 程处弼紧张起来。 “二郎,你不会真的要把她介绍给我爹吧?” “为什么不呢?” 房赢正色说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不要小看人家,大禹都治不住她的水。” 程处弼脸色一黑。 踌躇了半天,才说道:“无妨,我已许久没去找小桃红了,现在我的意中人,是迎春楼的丁香姑娘。” 丁香姑娘? 房赢记忆力惊人。 一下想了对方是谁。 当初,在永嘉公主的船宴上,自己曾和此女有过一面之缘,行酒令时,她还曾经当过“席纠”。 呵呵! 原来是那个小绿茶? 房赢用肩膀撞了下黑铁塔,笑嘻嘻的问:“丁香姑娘,滋味如何?” 程处弼舔了舔嘴唇。 眼中流露出回味之色。 “好!好的很!” 他兴奋的说道:“别看柔柔弱弱,却能与俺斗个旗鼓相当,上来俺便放大招,她竟能一一接下。” 房赢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你能轻松闯入的时候,你就该明白,不是你厉害,只是对方能够容忍你的渺小。” 程处弼脸色一跨。 仿佛受到极大打击。 此时,一个小太监从殿内跑了出来。 “驸马爷!” 他到了房赢面前,堆笑道:“圣人与诸公还有事要谈,一时半会散不了,怕您冻着,现在就给您挥毫泼墨。” “特意吩咐奴婢问问。” “那墨宝……您想要提什么字?” 房赢沉吟一下,道:“劳烦寺人,就说,臣要的字是……梦回贞观!” < 第三百二十五章 杀戮尊者 梦回贞观? 旁边,程处弼瞪大眼睛,脱口而出:“那不是酒名吗?” 不久前的寿宴上。 房赢进献烈酒,李世民龙颜大悦,当场赐名“梦回贞观”,还指定其为宫廷玉液酒,可供皇室享用。 现如今。 再让皇帝题字,又是何意? 房赢微微一笑,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伸出手指,做了个ok的手势。 “三?” 小太监面露疑惑:“驸马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劳烦寺人,让陛下题字的时候,顺便告诉他,一万贯,三成,圣人自然会懂。” 房赢笑着说了句。 随后往怀里伸手摸索。 然而下一秒,他浑身一震,尴尬的扭头:“三郎,带钱了没?” 程处弼愣了下。 摸出铜钱,顺手递给了小太监,同时,鄙视的看了房赢一眼。 “哎呀,这使不得。” 小太监受宠若惊,赶忙道:“驸马爷,奴婢只是传个话,您这是干什么。” “收下吧,莫要客气。” 房赢揣起手,看着小太监,双眸深邃而又深沉。 “有一点,我需提醒寺人,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您可得注意了。” 小太监神色微变。 房赢给一个甜枣,大棒再高高举起,恩威并施,端的是好手段! 别人这么干。 小太监可能不吃这套。 可房赢不同……这宫里谁不知道,他可是张将军的心腹爱将,惹恼了这位爷,张将军不得撕了他的皮? “驸马爷请放心!” 小太监弓着身子,堆笑道:“奴婢知晓轻重,嘴巴肯定严实的紧,关于这件事,不会往外吐出半个字。” “嗯,劳烦了。” 房赢重新露出笑容。 “多谢驸马爷打赏!” 小太监对房赢施了一礼,将赏钱揣进怀里,欢天喜地的进了两仪殿。 “二郎啊……” 程处弼在旁边提醒道:“刚才那赏钱,可是俺帮你出的。” 房赢扭头问:“你想表达什么?” “俺不让你还钱了,条件是,不要把小桃红引荐给我爹。” 房赢想了想,点头说道:“可以,但我可以考虑,把丁香姑娘介绍给他。” 程处弼脸色一僵。 两相权衡之后,说道:“那你还是介绍小桃红吧。” …… 是夜。 夜幕降临。 喧嚣了一天的长安城,已经陷入沉睡。 黑色的苍穹之下,寒风吹过高大的城墙,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寂静无声。 会昌寺中。 “吱呀”一声。 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辩机和尚身着袈裟,推门进入了禅房,吹亮了火折子,点燃桌几上的灯烛。 暗黄色的烛火。 照映出他英俊的面容。 忽然,他抓起桌上茶杯,“砰”的一声,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房!遗!爱!” 辩机脸上浮现狰狞之色,咬牙道:“你的命够硬!连合欢散都拿你没办法,真是该死!” 就在这时。 桌上的火苗,忽然闪烁了一下。 辩机似是感应到了什么。 猛然扭头看去。 只见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竟然矗立着三道人影! 他们身着黑色衣袍,宽大的篷帽,将头部整个遮盖,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部位,宛如幽灵一般,无声的出现在禅房之内。 辩机瞳孔剧烈收缩。 “你…你们是……教中的执法者?!” “大师,别来无恙。” 领头的那人说了一句,声音粗犷,自带金属争鸣的声音。 这声招呼。 令辩机神色大变。 “杀戮尊者,邢战欢!” 他惊恐望着眼前之人,后退一步,碰到矮几,踉跄着险些摔倒在地上。 此人不由他不惧。 杀戮尊者。 为教中两大护法之一。 他的出现,往往伴随着血腥屠杀。 只因,每当有人触犯教规,他便会带领执法者们,忽然出现在被罚者面前,施行惨无人道的杀戮。 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人人谈之变色。 “呵呵呵……活佛果然佛心通透,竟然一语道破了本尊了名字。” 伴随着金属般的声音。 杀戮尊者邢战欢,向前一步,缓缓摘下头上篷帽。 他身形彪悍,面容凶残,左边的脸上有一道刀痕,更加显得狰狞恐怖。 “阿弥陀佛……” 辩机和尚强自镇定,双手合十:“尊者亲临鄙寺,贫僧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大师客气了。” 邢战欢面无表情的道:“本尊为何来到会昌寺,大师想必早有准备。” 辩机神色一变。 “贫僧愚钝,还望尊者解惑。” “哼!”杀戮尊者冷冷盯着辩机,道:“教主让你停止对房遗爱动手,你做过什么,莫非忘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喊破喉咙也没人搭理你 此话一出。 辩机的脸一下白了。 “阿弥陀佛。” 他强忍着心中剧烈跳动,颤声道:“尊者明察,贫僧一直遵循教主命令,不曾逾越……” “闭嘴!” 杀戮尊者低喝一声:“在本尊面前,还敢撒谎……你收买了晨夕宫宫人,赠他合欢散,让房赢和阴妃服下,试图制造房遗爱秽乱后宫之罪,是也不是!” 辩机吓得面无人色。 “你…你怎会知道?” “你还有脸问我?” 杀戮尊者冷声道:“若不是教主明察秋毫,令人给那宫人下了西域奇毒,皇帝必然会顺藤摸瓜,将我教在长安的势力连根拔起!” “这……” 辩机和尚面无死灰,颤声道:“贫僧…贫僧不知,这后果竟会如此严重……” “哼!愚蠢的东西!” 杀戮尊者冷冰冰的道:“教主早就告诉过你,你只需做你的活佛,收服信众,其他事物自有旁人去做,可你呢?” “你竟公然违背教主命令!” “还拉拢宫人,制造出一个漏洞百出的计划……” “辩机,你只管念你的经便是了,谋算这种事情,是你这种蠢货能碰的吗?” 听到这嘲讽十足的话。 辩机脸上红一片,青一片,仿佛收到了莫大的屈辱。 “我…我不服!” 他忽然涨红了脸,大吼道:“教主答应过我,要弄死房遗爱!却出尔反尔,我便自己动手,有错吗!” “放肆!” 杀戮尊者暴喝一声,说道:“房赢的去留,自有教主做主,何时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指手画脚?” 辩机的神色变化万千,一会狰狞,一会恐惧,直至变得歇斯底里。 “哈哈哈哈哈……” 他忽然大笑起来,红着眼睛嘶吼:“我为何要加入教中!还不是因为教主答应我,要帮我除掉房遗爱?可现在呢?你们在做什么!” 望着神经质般的辩机。 杀戮尊者眼中全是冷冰。 “实话告诉你吧。” “圣女已经出手了!” “收服房赢,是迟早的事情,此事,便无需你再插手了。” 说罢。 他摆了摆手。 身后,两名黑衣执法者,悍然出手,“砰”的一声,将辩机按在了桌几上。 剧烈的疼痛传来。 辩机的神智瞬间清醒。 愤怒,宛如潮水般褪去,惊惧重新占领了他的全身。 “你们要干什么?” 他恐惧的大喊:“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教中活佛,信徒无数,你们没资格对我动手!” “哼!活佛?” 杀戮尊者冷笑一声:“你只是招揽教众的工具罢了,圣女才是…转世……” 辩机一听这话,更加害怕了,大喊道:“救命啊!快来人!救命!” “教主怎会找你当活佛?” 杀戮尊者讥讽的看着他:“这边动静这么大,寺中却无人来看,你不想想是为什么?” 辩机愣了下,再次大喊:“我……我要见教主!” “教主在长安逗留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天下这么大,他自有要事去做,短期内回不来了。” 杀戮尊者冷冷的下令:“动手吧!” 话音落下。 禅房内闪现一道白光。 下一刻。 “噗呲!” 辩机和尚两根手指,齐根而断,鲜血汩汩流出。 “啊……!!!” 辩机痛的大呼。 被黑衣执法者按着,动弹不得,浑身疼的抖成了筛子,额头豆大的汗珠落下。 看着他的模样。 杀戮尊者浮现兴奋之色。 尤其是见到鲜血流满桌子,从桌沿一滴一滴落下,他眼中凶光大盛,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辩机,算你命大。” 杀戮尊者狞笑道:“我本要活剐了你,可教主觉得留你有用,今日,便断你两指,以示警戒。” “若是下次再犯。” “本尊会亲自拧下你那张秃头,将你的头盖骨做成酒杯,混着你的血喝下……” “哈哈哈哈哈……” 看着他恐怖的模样。 辩机吓得浑身发抖,一个把持不住,直接被吓尿了,僧裤直接湿了一大片,一股尿骚味充斥整个禅房。 …… 与此同时。 房府。 侧院偏房内。 室内烧着炭火,温暖如春。 房赢敞着怀,躺在榻上,胸前的肌肉线条流畅,有着猎豹般雕刻美感,男人味十足。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 武媚穿着小衣,款款走来。 她刚沐浴完毕,头发湿漉漉的,小衣紧紧贴在身上,随着水蛇腰扭动,身段娇软迷人。 “嘶……” 房赢心中蹦蹦直跳。 今日武媚来到房家,老娘高兴坏了,拉着武媚一顿夸,晚上直接把人给送来了。 目的很简单:抱孙子! 此时。 只见武媚羞红着脸,脱掉鞋子,露出白嫩小脚,爬上床榻,在房赢身边坐了下来。 “二郎……” 她轻咬着粉唇,眼神羞涩勾人:“夜深了,我们早些歇息吧。” 第三百二十七章 感觉好巴适 娇滴滴的未来女帝。 让房赢顿时感到两个头,一个大。 武则天有多美,看看李治怎么干的就知道了,宁愿背负骂名,也要把她从感业寺捞出来,收入后宫。 可这朵妖媚之花。 真的那么好采的吗? 一个不留神,大唐的江山都被她拿下了,妖冶、美丽、隐忍、狠辣……武则天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只不过,她确实好用啊!” “高宗就是扶持她上位,将长孙无忌干掉了,还把世家门阀杀的七零八落,这一点,连李世民都没有做到……” “等等!” “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 “如果说,用武则天的谋算,来对付长孙无忌呢?” “收获很大,风险也很大……万一搞不好,将自己小命也给搭进去,完了还得帮人家数钱。” “腹黑的女帝,一般人能hold住?” 浑身一震,八王之气四溢,瞬间征服武则天,这样的桥段,只会存在与电视剧里,房赢自问还无法如此龙傲天。 所以,首先要搞清楚。 她现在黑化到了什么程度? 这标志着。 她是否能为我所用! 如果真的收服了武美眉……穿越者的金手指+武则天的智慧,这特么不是无敌了吗? 见房赢愣着出神。 武媚嘟的粉唇,声音柔媚沙哑:“二郎在想什么?这长夜漫漫,难道要让妾身这么干坐着吗?” 干做? 做起来自然就不干了。 “哈哈!武媚啊,咱们先聊一会。” 房赢干巴巴的笑了一下,就像是洗头房的伪君子,明明心里很想,却要装着正经人。 “二郎,想要聊什么?” 武媚咬着红唇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男子健硕的身材,别看她表面媚惑妖娆,实则心里小鹿乱撞。 房赢笑眯眯的道: “掖庭宫内,你与其他宫人关系很好吗?我看她们似乎很关心你嘛。” 武媚瞳孔微缩。 水眸深处,闪过一丝凝重。 “二郎说的对。” 她低下头,语气悲怜:“妾身与那些宫人,都是苦命人,平日若不相互帮衬,恐怕会被欺负的饿死冻死。” 说着,哭了出来。 白嫩小手抹着眼泪,我见犹怜。 卧槽!哭起来也这么勾人?好像狠狠的怼过去,让她哭的更厉害。 “哭啥呢,都过去了。” 房赢化身暖男,温声安慰。 “二郎……” 武媚哭着扑了过来,柔荑勾着房赢的脖子,娇软的身段整个贴上,在他耳边吐了口气: “妾身好冷。” 一股处子的淡香入鼻。 未来的女皇,就这么揉进房赢怀里。 温热的气息,从红唇喷到他的耳后,让他从后背到耳朵,都起了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那个,武媚啊……” 房赢脸色发热,故作镇定道:“我先去洗一洗,做这种事,个人卫生很重要。” “不要走。” 武媚在房赢怀里抬起头,烛火下,白净的小脸妖媚动人:“听冬儿说,二郎不是早晨刚洗过吗?” 房赢略显尴尬。 顿了一下,说道:“做事之前,我习惯先让人咬一口,为了你着想,所以还是洗洗吧。” 说罢。 在武媚疑惑的目光中。 站起身来,走到屏风后,将衣袍脱去,迈进了热气腾腾的浴水里。 在烛火的照映下。 房赢的影子,清晰的显露在屏风上。 他身材高大,身上的肌肉线条优美,外袍一摘,勾八砰的一下弹出。 “哎呀!” 武媚一下捂住小嘴,美眸圆睁。 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如此嚣张之物,一想到一会要和房赢巫山云雨,武媚感到又羞又怕。 “哗啦——” 房赢蛟龙入水。 开始还撩了几下水。 后来,竟然渐渐没了动静…… 武媚心存疑惑,盯着屏风,小声唤道:“二郎?” 还是没动静。 武媚穿上鞋子,悄悄走过去,绕过屏风一看,房赢居然躺在浴桶里睡着了。 “这…怎么这样?” 武美眉一下愣住了,俏生生的站在原地,望着房赢,水眸之中露出复杂的神色。 …… 第二天。 房赢悠悠醒来。 感觉身上有些沉。 扭脸一看,武媚搂着他睡着正香。 狐媚妖娆的脸庞近在咫尺,小手搁在他的胸口,露出一小截雪白玉臂,修长紧致的美腿,搭载他的腰上。 武媚的腿特别美。 实际上,她身体每个部位都很美,而且以肚脐为界,上下的身体比例为5:8,符合“黄金分割”定律。 堪称完美! 而那紧贴着房赢的峰峦。 已被挤压的变了形状。 “哦,好巴适……” 房赢舒服的暗自叫爽。 昨晚,他在浴桶装睡,被武媚叫醒,迷迷糊糊上了榻,一觉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眼前这幅睡美人之姿。 “小东西!” “这是把我当大型抱枕了吧?老子早晚把你就地正法!” 房赢暗自发誓。 轻轻移开对方手臂和美腿,悄无声息的下榻,搂起衣服,走到门口。 刚一推门。 一个小小身影险些摔倒。 “哎呦——” 冬儿刚叫了半声,赶紧捂住嘴,把话语憋在了嘴里。 “冬儿?” 房赢的动作僵在原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嘘——” 冬儿赶紧把房赢拉出来。 悄悄的关上门,扭过脸,一脸兴奋八卦的神色:“少爷,昨晚您和武姐姐,为啥没动静?” 房赢浑身一震。 吃惊的望着大丫鬟。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这是在……偷听墙根?”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冬日暴击 “哎呀!人家好奇嘛!” 冬儿扭捏了一下,说道:“奴婢只是想不通,大少爷屋里还会传出些动静,你们为何悄无声息。” “哦?” 房赢一下来了兴致。 “你是说,大哥和嫂嫂……他们时间长不长?动静大不大?听得清楚不清楚?” 冬儿小脸一下红了。 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房赢,咬着嘴唇问:“少爷,您打听这么清楚,想做什么?” “我也好奇啊!” 房赢一脸的八卦,神秘兮兮的低声问:“嫂嫂是怎么叫的?要不,你学两声?” “哎呀少爷!” 冬儿羞的直跺小脚。 “哈哈!开个玩笑。” 房赢想了一下,说道:“告诉家里一声,这几天,我要去宫里值夜守,晚上就不回来了。” “啊?” 冬儿愣住了:“圣人不是给了几日沐休吗?再说了,您这才过了一夜,就扔下武姐姐走了?” 正因为躲着她,我才要去加班,而且是加晚班…房赢心说。 “冬儿,你这是什么觉悟?” 他脸色一正,说道:“吾身负皇恩,自当为君尽忠,怎能因为如花美眷,便忘记身上职责?” 说罢。 昂首挺胸,大踏步走出小院。 望着房赢的背影。 冬儿眼神迷离。 “什么时候,少爷能把我收入房里呀?每天看着他雄赳赳的样子,又不能吃……” 想到这里。 她一下捂住通红小脸:“哎呀!我在想什么呀!羞死了!” …… 另一边。 房赢出了房府,朝着西市走去。 今日,酒馆开张,白天闲着没事,身为投资人兼大股东,正好去看看。 走了几步。 房赢停了下来。 不知怎么回事,武媚娘那妖娆的身姿,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行,这么下去不行。” “武美眉太诱人了,昨晚强行闭关,做了柳下惠,忍得太过辛苦,心头这股火气一直下不去。” “要不,去趟梦春楼?” 倒也不是为了别的。 主要是想去蹭口饭吃。 房赢自我安慰一番,打定了主意,掉头就去了平康坊。 或许时间还早。 迎春楼连门都没开。 房赢“砰砰砰”敲了半天门,才有小厮哈欠连天的开了门。 “谁呀?咋这么不长眼呢,大清早的跑来,火气也太旺……嗯?房公子?” 看清是房赢。 小厮立刻闭嘴。 下一秒,已经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哎呦!房公子有阵子没来了,您快里面请!” 这就是会所待遇。 不管什么时候来,都是最尊贵的客人,包吃住,还能白嫖,放眼整个长安风月圈,也就房赢能享受到。 “嗯。” 房赢点点头。 一脚踏入梦春楼。 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直接进了诗诗姑娘的闺房。 花魁娘子似是刚起床。 正坐在妆台前,梳洗打扮,见到房赢进门,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二郎…唔唔唔……” 话未说完,樱唇就被堵上。 接着被高大的男人拦腰抱起,重新躺到了尚有余温的榻上。 下来的内容。 房赢觉得没人喜欢看。 “刷”的一下,拉下床幔,紧接着,花魁娘子的声音,便在屋内响起。 …… 良久之后。 云雨渐歇。 花魁娘子趴在房赢胸前,闭眼假寐。 她秀发凌乱,书卷气十足的脸上,红润满足,带着疯癫后的余韵。 “二郎好坏。” 诗诗嗓子有些沙哑:“大清早的,便来找奴家,做这羞人的事情。” “你刚才不是挺喜欢?” 房赢抚摸她光滑香肩,笑道:“一日不日,如隔三秋,想你想的紧,也想你的紧。” “哎呀!莫要说了。” 诗诗羞的扎进房赢怀里。 一对孤男寡女,说了半天悄悄话,互诉哀肠,决定下次让房赢一探哀肠。 “二郎,奴家有事要说。” 诗诗从房赢臂弯里抬起头,正色说道:“贵人走了,昨日已经离开了长安。” “嗯?” 房赢心中一震。 那名被称为贵人的教主,神秘异常,手段通天,是个比长孙无忌还要可怕的人物。 自从穿越以来。 房赢发现,长安城中每件大事背后,几乎都有那人的影子。 简直大智若妖! “去了哪里知道吗?” 房赢眯起眼睛问道。 “不清楚。” 诗诗摇了摇头,说道:“奴家只是听说,他要去办一件大事,足以影响大唐王朝的大事!” 第三百二十九章 八百里加急 太阳高升。 房赢从诗诗闺房里走了出来。 或许是没有吃饭,只感到肚子轻飘飘,心里沉甸甸……那个神秘的教主,能去干什么? 房赢有感觉。 在长安的这些日子,对方一直风轻云淡,不管是让辩机勾引高阳,还是刺杀李泰,又或是设计太子,都抱着玩票的心态。 那么这一次。 他估计要认真了! 如果他谋划的事情,真的可以影响大唐王朝,应该会全力以赴吧?如此妖孽之人,谁能挡得住? 三清在上。 但愿别特么跟我有关…… 抱着沉重的心情,房赢走出梦春楼,刚一出大门,忽然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吴王李恪。 正扶着墙,从对面楼里出来。 “哎呦我去!这不是渣男吗?” 房赢抬头看了看。 对面楼门牌匾,三个大字龙飞凤舞——迎春楼。 和梦春楼一字之差。 而且还开在对面,明显是同行冤家。 “迎春楼?” 房赢眯了眯眼睛。 “这楼子最近很火啊?” “程处弼迷上了丁香社区,哦不,丁香姑娘,连小桃红都不香了,如今,连吴王都转移了战场……” “它到底有什么吸引力?” 正想着。 对面李恪也看见了房赢。 渣男微微一愣,随即露出笑容,踏步走了过来:“房兄,幸会,幸会。” 房赢也迎了上去。 “吴王,早啊!” 朝阳之下,两人相视而笑,像极了大学时代,刚从网吧包宿出来的同学少年。 “二郎,快扶我一把。” 李恪顶着两个黑眼圈,疲惫道:“本王昨夜连战不休,只感到气血两虚,险些猝死。” 房赢吃了一惊。 赶紧扶住渣男胳膊。 “吴王殿下,对方是何人?竟将你伤成这般模样?” 李恪缓了口气,叹道: “我本想会一会那新晋花魁,无奈对方太过高冷,本王怒砸两百贯,竟连面都没见到……” “只好退而求其次。” “在丁香姑娘那里宿了。” ……丁香姑娘? 房赢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咦?你那是什么表情?” 吴王李恪好奇问道:“莫非,你也见识过了,丁香姑娘的吸星大法?” 房赢犹豫了下,说道: “是程处弼。” “他说,自己也曾与丁香姑娘短兵相接,最后战成了平手,两人旗鼓相当。” “什么?” 李恪愣了下。 随即,一张帅脸涨得通红,怒声喝道:“听他放屁?本王九死一生,他就旗鼓相当?” “李兄,消消气。” 房赢赶忙劝道:“许是丁香姑娘上次不在状态,恰好让程黑子给碰到了,如今她功力恢复巅峰,吴王殿下自然不敌。” “嗯,一定是这样的!” 李恪神色舒缓,不断点头。 房赢笑道:“正好,今日咱的酒馆开张,不如一起,去看看热闹?” “好!同去,同去。” 李恪兴高采烈的刚走两步,停了下来,苦着脸道:“二郎,要不然坐车?” 骚年,是不是感觉腰腿酸痛,精神不振? 好像身体被掏空,是不是肾透支了?想把肾透支的补起来?试试xx片…… 嗯,决定了。 以后如果开药店,一定要请丁香姑娘做形象代言人。 还要让她和李恪站在海边,海风吹动她的长发,丁香姑娘偎依在李恪怀里,深情款款的说: “他好,我也好。” 没有视频。 可以用素描汇集成册。 这绝对大卖啊! 房赢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就在这时,忽然远方发生阵阵骚乱。 “轰隆隆——” 轰鸣的马蹄声传来。 房赢和李恪,同时扭头望去。 黄尘滚滚中。 一匹骏马飞驰而至。 马背上的骑士,紧抿着嘴唇,神色疲惫,身上灰尘仆仆,腰间别着黄色令旗。 “噌”的一下。 从他们身旁飞驰而过。 疾驰带来的劲风,卷起房赢两人的衣衫,悬至半空许久才缓缓而落。 房赢和李恪对视一眼,脱口而出: “八百里加急!” 望着骑士远去的背影。 李恪神色微凝:“莫非边关发生了战事?” “应该不是。” 房赢摇了摇头。 “哦?” 李恪扭头,疑惑的望着房赢:“边疆之事,二郎怎么知道?还如此笃定?” 房赢笑了笑,没说话。 刚才,他脑海中迅速搜索信息。 历史上,最近的一次对外战争是640年,也就是后年,侯君集灭高昌。 而现在。 乙毗咄陆,刚刚建牙称汗。 西突厥还没有统一,他又怎么会分兵进驻高昌,挑起与大唐的战争? “咱们先走吧。” 房赢拍了拍李恪肩膀,说道:“若真是边关急报,自然有朝中诸公解决,再说了,大唐怕过谁?” 闻言。 李恪露出轻松的笑容。 “二郎说的对,我大唐兵强马壮,震慑周边宵小,谁若是不服,打过去便是!” 听听。 这话说的多豪迈。 当然了,要是没那两个黑眼圈,帅气英武的吴王殿下,绝对会收获一波大街上的女粉丝。 房赢笑道:“走吧,去咱们的酒馆!” 第三百三十章 酒馆开张欢迎光临 大唐长安。 设东西两市。 堪称交易商的乐园,剁手党的天堂。 东市为高档商业圈。 “市内货财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皆所积集。”买卖双方商品交易,消费层次,趋向高端。 相比之下。 西市更加繁荣。 由于靠近长安西大门——金光门,来自西域的胡人纷纷聚居西市,成为“西市胡”。 胡商超过一万五千人。 不仅胡商多,本地商贩也不少,《长安志》坦承:“商贾所凑,多归西市”。 就店铺数量而言。 西市为东市的16倍,商业气氛明显盛于东市。 …… 此时。 西市最繁华地段。 一间酒馆新开。 门面上方,牌匾蒙着红布,喜庆的红绸分别垂于两边,一派喜气洋洋。 一名十七八的年轻人。 站在门外,笑着招呼客人。 “诸位客官。” “今日小店开张,内有美酒佳肴,欢迎到店品尝。” 令人惊奇的是。 店门口。 还有一水儿的小娘子。 她们身穿白色绣衫,花枝招展,分别立于店门两侧,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每当有客人进门。 美女们会齐齐施礼,同时齐声说道: “恭迎莅临。” 小声又甜又美。 而且一双双会说话的眼睛,俏目盼兮,美目盈盈。 凡是进入的客人。 被美女们集中注视,耳朵里是对方酥软的声音,骨头一下就轻了半斤。 街上行人如织。 都被这一新颖方式吸引。 纷纷驻足停留,观察一会,羡慕不已,不管酒好不好喝,也都想体会一把被美女注视的感觉。 于是。 不少人进店尝鲜。 喧嚣之中。 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李恪和房赢,从里面钻了出来。 一见这阵势。 饶是见多识广的吴王殿下,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奇。 “二郎,这……这都是你搞出来的?” “嗯。” 房赢点点头,笑眯眯的问:“如何?还有点意思吧?” “太有意思了!” 李恪满脸兴奋,随即露出疑惑之色:“只不过,这几名小娘子,本王为何看着有些面熟?” “额,梦春楼借来的。” 房赢顿了一下,补充道:“不是白嫖,我可是发钱给人家的,属于劳务派遣。” 对于房赢的话。 李恪已经见怪不怪。 “走,进去看看!” 两人迈步朝门口走去。 见房赢到来。 门口招呼客人的少年,赶紧迎了上来,恭敬的对房赢施礼。 “少爷,您来了。” 他叫房全。 房府大管家房成的儿子。 一家人世代在房家做事,忠心耿耿,绝对的自己人。 “没事,你忙你的。” 房赢摆摆手道:“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你招呼好客人。” “诺。” 房全低着头道:“少爷,二楼雅间,已经给您留好了,梅字间,左边数第一个。” 房赢点了点头。 与李恪一道进了门。 酒馆内,干净整洁,人声鼎沸,不少客人已经就座,温着美酒,就着小菜,高谈阔论。 “嘶……” “这酒为何这么烈?” “对对对!老夫活了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烈的酒!” “爽快!” “这酒够劲!” “哈哈哈哈!喉咙里就像是燃起了一团火!” …… 高度白酒首次现与民间。 醇香的口感,烈火般的灼烧,让唐人一下子爱上了这种感觉。 二楼雅间。 李恪坐在窗边。 看着下面热闹的场景,不禁喜笑颜开。 “二郎啊,真有你的,这店开起来,岂不是把长安的酒馆全都挤走了。” “不会。” 房赢摇了摇头,笑道:“烈酒是限量供应,对同行的影响极小,毕竟,很多人要靠这个讨生活。” 李恪微微一愣。 “看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本王都有些不认识你了。” 房赢脸色一黑,抗议道:“吴王殿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一向很正经好不好?” “你?呵呵!” 李恪不屑的撇嘴:“一个在平康坊白嫖的家伙,能是个正经人吗?” 正说着话。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 两人往下望去。 只见一群神色嚣张的人,在一名锦衣少年的带领下,砸下房门,闯了进来。 “来者不善!” 李恪的脸色沉了下来,皱着眉头道:“酒馆第一天开张,就有人来砸场子?” “意料之中。” 房赢眯着眼睛说道:“烈酒对其他酒水呈碾压之势,若是放开了卖,利润极高。” 李恪扭过头,问道:“我刚才就在好奇,为何不能放开卖?非要限量供应?” “白酒,只能走高端……” 房赢望着楼下,悠悠说道:“若是将粮食都酿成了酒,老百姓岂不是会饿肚子……” 李恪瞳孔骤然收缩。 商人逐利,若是有十倍的利润,就敢铤而走险,触犯律法。 而眼下。 烈酒利润何止十倍? 如果有心人得到烈酒配方,将全天下的粮食,都拿去酿酒,岂不是要造成灾荒? 到时候。 大唐将会民不聊生! 幸好,这个人是房二郎。 但是有人着急了,想要为了那座金山,不顾大唐百姓死活,来明晃晃的抢劫…… 李恪盯着楼下。 面容逐渐扭曲,双眼赤红,低声嘶吼道:“本王不管他们是谁,他们都该死!” 第三百三十一章 我在大唐开酒馆 酒馆内。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看着这群不速之客,客人们脸上笑容渐渐凝固,继而露出忌惮的神色。 更有胆子小的。 直接甩下铜板,慌张走人。 “哎呦!诸位客官……” 房全赶紧迎上去,拱手堆笑道:“欢迎莅临鄙店,招呼不周,多多担待,您几位里面请,我给诸位准备下酒菜。” “下酒菜?呵呵!” 锦衣公子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们连酒都没有,给我们下酒菜又有何用?” 房全赶紧赔笑道: “真对不住,小店小本经营,酒水限量供应,今儿的烈酒,已经卖完了。” “卖完了?还开什么店?” 锦衣公子脸色陡然一沉,伸手一指:“来人,给我砸!” “诺!” 他背后,十几名扈从,猛地冲了出来。 “客官!” 房全大惊失色。 他没想到,来人竟如此不讲道理,一言不合就要砸店,简直是嚣张至极。 “砰砰砰——” 这眨眼的工夫。 十几名汉子已经开始砸店。 “快跑啊!” “有人砸店了!” 客人们惊慌失措,顾不得桌上酒水,纷纷避开那些如狼似虎的扈从,朝门外逃窜。 来人一看就有钱有势。 平头老百姓,哪里惹得起?只能躲得远远的,避免殃及池鱼。 一时间。 酒馆里乱成一团。 二楼雅间。 李恪脸色难看,扭头望向房赢:“你就这么看着?不管管?” 房赢揣着手,居高临下的望着一切,神色淡然。 “几张胡桌板凳而已,砸便砸了吧,做生意嘛,有舍有得,舍得小财,才能赚大钱。” 李恪脸色铁青。 冷哼一声,继续望向楼下。 “客官!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啊!” 房全急的大喊。 “怎么?你有意见?” 锦衣公子目光转向房全,眼神阴翳。 房全浑身一震。 脸上露出一丝忌惮。 对方衣饰华丽,单单腰间的玉佩,就能顶上他做一辈子工,绝对是上流社会的公子哥。 耳畔的打砸声。 客人们的惊呼声。 碗碟摔在地上的清脆声…… 就像是一柄柄尖刀,不断的刺激着房全的神经,令他头皮炸裂。 “你们还是不是人!” 房全目眦欲裂,愤怒的嘶吼:“天子脚下,你们竟然公然打砸店铺,还有没有王法?!” “你敢骂我不是人?” 锦衣公子望着房全,目光阴狠:“猪狗不如的东西,敢对本公子出言不逊?来人,废了他!” 他一声令下。 身侧,一名扈从一步跨出,扬起拳头,毫无花哨得朝房全面门攻去。 “完了!” 房全毛骨悚然。 对方明显是练家子。 身上气势惊人,单单扬起的拳风,便带着杀伐之气,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这一拳下来。 面门恐怕都会被砸烂! 可是…哪又能怎样! “房家把事情交给我了,便是出于信任,如今开张第一天就搞成这样,如何向主家交代?” “我房全,死得其所!” 短短一瞬间。 房全脸上的恐惧缓缓收敛,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之色。 下一刻。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砰!” 那人直接砸在扈从身上,膝盖狠狠的顶在他的胸膛,顺势朝地上压去。 “咔嚓!” 一声脆响。 扈从倒在地上的同时,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你…你……” 扈从仰面倒在地上,望着来人,面色骇然,嘴里涌出汩汩鲜血,瞳孔急剧涣散。 显然,他是活不成了。 房赢缓缓站起身。 高大威猛的身躯,在锦衣公子身前,宛如一座高山,令人仰止。 锦衣公子神色剧变。 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反应,房赢猛然挥起拳头,毫无征兆的朝他砸了过去…… 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 你不是拳打我的人吗?我便回敬回去! “公子小心!” 身侧扈从大喊一声。 电光石火之间。 他横跨一步,挡在锦衣公子面前,刚刚架起双臂,房赢的拳头便狠狠砸了过来。 “嘭——!” 一声闷响。 扈从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就像是被大山撞了一下,身体直接被砸飞。 倒退的身体。 撞向了身后的公子哥。 下一刻。 两人被房赢一拳击飞,就像是翻滚的葫芦,直接被打出了门外。 “公子!” 其他的汉子惊呼。 顾不上找房赢的麻烦,纷纷跑出去,查看自家主子的伤势。 “他娘的!” “房二郎这么猛?” 二楼雅间,李恪一脸惊讶,忘记了皇室的教养,直接爆了粗口。 愣了一下。 他急忙转身下楼,跑出了酒馆。 门外。 大街上挤满了人。 来往的行人,发现这边砸店,纷纷驻足观看,已经将道路拥挤的水泄不通。 房赢站在门口台阶。 神色风轻云淡。 锦衣公子刚从地上爬起来,除了鼻青脸肿,倒没什么大碍。 而为他抵挡的扈从。 却昏死在地上,两条胳膊,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就像是被孩童随意扭曲的麻花…… “公子!” 一名老者从人群钻出来。 快步走到锦衣公子面前,上下打量,关切的问道:“公子,您没事吧?” 锦衣公子晃了晃脑袋。 一双阴毒的眼睛,死死钉在了房赢的身上,厉声喝道: “福伯!我要他死!” “少爷!” 老管家一声喝止。 转过身,望向房赢的时候,神色已恢复平静。 “小郎君,尊姓大名?” 福伯目光烁烁,抱拳施礼。 他一身华贵的丝绸,气度雍雅,一看便是高门大院出来的人物。 房赢不由眯起了眼睛。 一个管家。 便有如此气场。 那么此人身后的主家,又该是何等尊贵? “某乃房赢,房遗爱。” 房赢也不还礼,揣起手,问道:“你们又是何人?敢在此地撒野?” 不等福伯说话。 旁边的锦衣公子,脸上露出倨傲之色。 “郑州,郑兴朝!” 此言一出。 原本喧闹的街道,顿时鸦雀无声。 人们望着场中那名锦衣公子,瞪大眼睛,露出震惊之色。 旁边。 吴王李恪,神色微变。 “荥阳郑氏!” 第三百三十二章 房二帮皇帝挖了个坑 荥阳郑氏。 华夏汉朝至隋唐时期的著名大族。 其古老的来源。 可以一直追溯到姬姓。 因周厉王的小儿子封地在郑地,所以后代以“郑”为姓,自此之后,名人辈出。 郑君,西楚霸王麾下,追随项羽灭秦。 郑当时,西汉大司马。 …… 直至东汉末年。 郑氏于宫廷中崛起。 拉开了东汉时期宦官掌权的序幕。 从此,郑氏就像是开了挂,一跃成为华夏顶级门阀,与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并称为“四姓”。 单单在唐代。 就出了十二位宰相。 身份尊贵荣耀,享有无上威望和地位。 如今,荥阳郑氏出手,一个小小的酒馆,能挡得住这头庞然大物吗? …… 太极宫。 神龙殿内。 香炉缭绕,殿中火炉烧的正旺,阳光透过窗棂,将恢弘的大殿映照的威严无比。 大唐皇帝李世民。 穿着便衣,坐在案后,正在批阅奏章。 殿门开启。 大太监张阿难,带着一身殿外的冷风,来到了案几之前。 “陛下。” 他微微弯腰施礼:“探子来报,郑氏的人已经出动,进了房二郎的酒馆,打砸一片。” “郑氏……” 李世民从案牍中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阿难,还真让咱们给猜中了,他们果然是奔着烈酒来的。” 张阿难一脸凝重。 “圣人,老奴担心,面对郑氏,房赢恐怕是顶不住。” “呵呵!你呀。” 李世民点了点贴身内侍,笑道:“房赢这小子,油滑的很,他让朕题字,你当是为了什么?” 张阿难一脸惊讶:“这跟题字有什么关系?” “朕写的是,梦回贞观。” 李世民抚须笑道:“同时,驸马还用朕给他的一万贯,让朕占了三成股。” “什么?” 张阿难愣了下,马上想明白了前后曲直:“您的意思是……” “没错,那酒馆,是皇家的产业!” “荥阳郑氏,连我李唐皇室的产业也敢抢,真是胆大包天。”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正好,朕趁着这机会,好好敲打敲打这帮门阀世家!” “恭喜陛下。” 张阿难躬身道:“那帮虚伪的氏族,少有破绽,陛下得此机会,全是驸马的功劳啊!” “嗯,赢儿这次做得很好。” 李世民神色稍缓,思索道:“既然他又立功了,朕还得想个法子,将他的位子提一提。” 提一提? 房赢这小子,刚被封的县子啊? 张阿难心里嘀咕,拱手道:“陛下,要不要老奴亲自前去坐镇,免得房二郎受了欺负。” “你呀,太护短了。” 李世民笑道:“放心,你不去,自然有人会去,有那老畜生在,赢儿吃不了亏。” …… 与此同时。 酒馆门外。 现场鸦雀无声,锦衣公子只是自报家门,就把全场给唬住了。 “麻烦了……” “竟然是荥阳郑氏!” 李恪脸上露出复杂之色。 面对千年大族,连他这个当朝皇子,也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妹啊!连我这种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都听说过他们的大名,本想钓大鱼,结果钓上来一条鲨鱼…房赢心里p,脸上却一片镇定。 “原来是郑家。” 他揣着手,淡淡的说道:“天下郑氏出荥阳,难道这就是你们砸店的理由?” “不不不,房二郎误会了。” 福伯笑着招了招手。 马上,人群中,有人抱着箱子走过来,将木箱放在地上打开,露出里面满满一箱铜钱。 “这是一千贯,就当时我家公子的赔偿……” 说着,福伯眼中精光闪烁:“同时,也是盘店的钱,烈酒的方子,我们郑家要了。” 话音落下。 全场一片哗然。 吴王李恪,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烈酒若是放开了卖,用金山来形容一点儿不为过,郑氏竟然用区区一千贯,就要买下烈酒的制作配方。 他们怎么不去抢! “郑氏,果然名不虚传。” 房赢嘴角上翘,讥讽道:“扔下几个钱,就要把东西抢走,这就是你们自诩的贵族做派?” “房二郎,多说无益。” 福伯笑眯眯的说道:“烈酒的配方,你护不住,若是其他家来要,出价比这还要低。” 房赢眉头一挑:“我要是不肯呢?” “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福伯缓缓收敛笑容:“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出手,令我郑家一死一伤,这笔账,也该算算了!” 房赢没搭话。 扭头望向李恪。 “给钱。” 吴王殿下浑身一震。 无奈的看了房赢一眼,从怀里掏出铜钱袋,扔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 房赢扭过头,咧嘴笑了一下,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柄防身短刃。 福伯神色大变。 “你想干什么!” 下一刻。 房赢身形倏然暴起! 猛地冲入人群中,手中短刃挥舞,爆发出一片片密集的刀光。 “啊!!” “少爷,福伯,这小子疯了!” “救…救命!” 扈从们纷纷惊恐大喊。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房赢已经结束了杀戮,带着浑身的血腥味,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房二!你…你竟敢当着我郑家的面杀人!” 被唤为郑兴朝的锦衣公子,又惊又怒,指着房赢大吼。 福伯满脸阴翳。 直勾勾的盯着房赢。 似乎没想到,房赢竟如此暴烈,一言不合,直接干掉了十几名扈从。 “呵呵!跟你们学的。” 房赢咧嘴一笑。 眼神闪烁着疯狂残忍。 说着,他手持短刃,猛地往下一插,锋利的刀柄,全部刺入地上那名昏迷的扈从。 “唔——!” 扈从在昏迷中痛醒。 发出一声闷哼,两条扭曲的手臂,颤抖了几下,带着震惊,睁着眼睛死去。 “噗呲——”。 房赢拔出短刃。 用死者的衣衫,擦净了刀刃上温热的鲜血,站起身来,重新恢复了淡然的模样。 这等做派。 把全场都给震了。 “房二郎太刚了!” “面对挑衅,他竟然直接以最残暴的方式回击!” “简直太厉害了!” 围观的无数人面露震惊,望着房赢,眼神中全是不可思议。 同时。 不少人心中暗自担心。 对方可是荥阳郑氏,怪兽一般的存在,房二郎能顶得住对方的报复吗? “房二!” 福伯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你这样做,是在向我们郑家挑衅吗?” “我不是给钱了吗?” 房赢淡淡的说道:“不过几个家仆而已,我就算杀一百个,按照律法,也就赔些钱罢了,你能拿我怎样?” 第三百三十三章 荥阳郑氏的算盘 “好!好的很!” 福伯怒极而笑:“房二郎,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为了这酒馆出头?” 房赢盯着老管家。 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 “你是不是瞎?” “你……” 福伯脸色难看,阴仄仄的笑道:“这酒馆,难道是你房家的吗?房相两袖清风,不会还经营这丢人的买卖吧?” 这就是道德绑架了。 在这个年代。 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末尾,社会地位最低。 老管家的意思是:你爹房玄龄是清贵的读书人,还是当朝宰相,是不会沾染铜臭之物滴。 面对道德婊。 房赢毫不客气的回击。 “既然看不起这买卖,那你郑家,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看着老管家,讥讽道:“你们自诩千年贵族,自视清高,怎么?也看上了这铜臭之物?” “房二郎,你错了。” 福伯脸上露出一丝狡猾:“我们确实姓郑,只不过,是荥阳郑氏分支。” “主家身份清贵。” “这些有失身份的事,自然都是我们旁支在打理,明白了吗?” 房赢点点头,感叹道:“又当又立,算盘打得不错,不愧是老牌贵族。” “房二,老夫不屑与你做口舌之争,既然这买卖与你房家无关,老朽就不客气了。” 说到这里。 福伯的气势陡然一变,轻喝一声:“来人,把这酒馆封了!闲杂人员统统带走!” 房赢的眼睛眯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以道德之名,隔离房家……这样一来,避免和老爹房玄龄正面冲突,同时,抓走主事人,逼问烈酒配方! 这些门阀士族。 这一手玩的可真溜。 正想着。 人群中走出一群衙役。 领头的,还是个老熟人,长安县县尉王胜。 “大唐长安,南北十四街,东西十一街。街分一百八坊。皇城之南大街曰朱雀之街,东五十四坊,万年县领之。街西五十四坊,长安县领之。” 西市。 正是长安县管辖范围。 此时,王胜带人来到跟前,一脸苦涩,和房赢打了个招呼:“驸马爷。” “这不是王县尉吗?” 房赢淡淡看了他一眼:“长安县衙,领的是朝廷俸禄,何时变成了郑氏的走狗?” “这个……” 王胜一张脸憋得通红。 吭吭哧哧说不出半句话。 他敢不来吗? 违抗郑氏,人家有的是办法,让他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消失。 “房二,休要胡说!” 锦衣公子郑兴朝,跳出来大声道:“是我们向衙门报的案!这酒馆涉嫌窝藏犯人,自然要将店人带回衙门审讯!” 房赢淡淡说道:“既是审讯,怕是还要动刑吧?” “你说对了!” 郑兴朝狰狞笑道:“进了衙门,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不过你可以放心,衙门里多的是老手,一番折腾下来,表面上看,绝对验不出来伤。” ……果然,古往今来,这种事是一直存在的。 房赢心中了然,看着对方问道:“你们就这么笃定,酒馆的人掌握了配方?” “哈哈哈哈……” 郑兴朝一阵大笑。 指着旁边的房全,倨傲的说道:“我们已观察了此人一段时间,若不是心中有数,今日又怎会出手?” 福伯催促道:“好了,动手吧。” 在房赢冷冷的注视下。 王胜憋了半天,低声道:“驸马爷,得罪了,毕竟,我也要生活……” 一边是荥阳郑氏。 一边是当朝驸马。 作为官场老油条,他只能站队郑氏。 “来呀!” 王胜脸色一正,大声喝道:“把人都给我抓起来!” 话音落下。 身后的衙役一拥而上。 直接给房全上了枷锁,店里的伙计、厨师都给抓了出来,就连八个礼仪小姐,也没有放过。 “少爷,您放心!” 房全脸色决然:“就算他们打断我全身骨头,我也不会吐出半个字!” 旁边。 从梦春楼借调来的小娘子们,哭哭啼啼,梨花带雨。 “二郎,救命啊!” “呜呜呜…奴家冤枉死了……” “二郎,求您说句话,让衙门将我们放了吧。” “呜呜呜…求二郎成全,我们八个,今晚全是你的人……” 房赢神色一变。 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一种期待。 吴王李恪也眼神一亮。 很想加入。 无奈昨晚和丁香姑娘大战,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们郑氏,太过了吧……” 李恪上前一步,刚要阻止。 房赢却伸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冲着他摇了摇头,随后面向福伯等人,神色淡然。 “你们说对了。” “这酒馆,确实和房家关系不大,我房赢,也仅仅是个白手套而已。” 说着。 他走到酒馆门口。 轻轻握住了垂下的红绸。 “你们是不是很好奇,这酒馆,到底是谁的吗?那么,现在就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吧!” 房赢站在台阶上。 俯视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手中忽然用力,将红绸拽下,连带着一起揭开的,还有牌匾上的红布。 “哗——” 大红色的布绸。 化作一片红云飘下。 长方形的牌匾,露出了真容,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梦回贞观! 现场一片寂静。 众人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恪愣了一下。 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脸上露出轻松之色。 “哈哈哈哈……” 突兀的笑声,在安静的现场响起。 “房二,本公子一直听说,你是长安城有名的大棒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郑兴朝望着房赢,高声嘲讽道:“不就是一块牌匾吗?这又能说明什么?难不成,这还是圣人题的字?” “少爷!” 旁边传来一道颤声。 郑兴朝扭头一看,自己的老管家,脸色竟然前所未有的凝重。 第三百三十四章 被吓坏的郑家 “福伯,看把你吓得。” 郑兴朝毫不在意道:“那房二傻故作玄虚,莫要被他给唬住了……” “少爷!” 福伯再次打断他。 双眸中闪烁着深深的忌惮。 矗立千年的大族,最懂得趋利避害……郑氏也不想得罪房家,毕竟,房玄龄身为宰辅,在朝堂中举足轻重。 可烈酒太赚钱了! 大唐的各行各业,早已被五姓七望垄断,这烈酒普一出现,就勾起了所有人的贪婪。 早下手得利。 晚下手遭殃。 烈酒背后巨大的利润。 让荥阳郑氏疯狂,不惜冒着得罪房玄龄的风险,也要拿下烈酒的配方! 可万万没想到。 长安一间小小的酒馆。 背后,站着的竟然是李唐皇室! 诚然,在“四姓”眼里,崛起与南朝的陇右李氏,只是一个暴发户,可那毕竟是皇室……当今皇帝李世民,又是个雄才大略的君主! 就算是第一门阀崔氏,也不敢和皇帝明里对着干。 这一次。 郑氏真的是提到铁板了…… “福伯,你怎么回事!” 郑兴朝面露不悦,冷笑一声:“父亲让你来配合我,不是让你拆我的台的!” “那房遗爱虚张声势,你就畏手畏脚,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 “少爷,休要乱说!” 福伯脸色难看,急声说道:“那字,确实皇帝陛下的飞白体!” “什么?真是圣人的字?” 郑兴朝愣了下,傻乎乎的问:“当今陛下,为何会给一家小酒馆题字?” 福伯快被气死了。 恨铁不成钢的吼道:“少爷,你难道没看出来吗?这烈酒,就是皇室的产业!” “什么?!” 郑兴朝直接呆在了原地。 而福伯这一声吼。 也让所有的人惊呆了。 围观的人潮,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人们震惊的张大嘴巴,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这家小小酒馆。” “竟然是皇室产业?!” “天呐!荥阳郑氏打劫,竟然劫到了当今陛下的头上,这是要出大事啊!” …… 众人心里在疯狂呐喊。 人群中。 长安县尉王胜,以及身后的衙役们,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无比。 “苍天啊!” “这帮店人,竟是为皇室店铺做工的!” “而我们,却把他们给拷了,还要带他们去衙门严刑拷打……” “要死了!要死了!” 衙役们越想越害怕。 浑身冷汗,抖成了一团。 “福…福伯……” 郑兴朝吓坏了,磕磕巴巴的问:“万……万一是房赢说谎呢?他会不会,故意把字刻到牌匾上,扯虎皮,拉大旗?” 造孽啊! 家主怎会生出这么个东西? 这一代的旁支,算是没有希望了…… 福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已是满眼失望:“少爷,你觉得,房遗爱会这么傻吗?这可是欺君之罪!” 郑兴朝脸色一白。 嘴唇颤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哒哒哒哒……” 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不紧不慢的马蹄声。 这突然出现的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是如此的突兀。 众人扭头望去。 只见人群潮水般分开。 一名黑脸壮汉,浑身气势凶悍威武,骑在高头大马上,踢踢踏踏的来到。 他的身后。 一辆华丽至极的马车,缓缓行驶,马车周围,护卫着一群彪悍的扈从。 看着这一幕。 福伯的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房赢和李恪露出笑意,踏步上前,来到壮汉前面,躬身施礼。 “拜见卢国公。” 卢国公?? 周围一片哗然。 百姓们瞬间变得兴奋起来,来人竟然是大唐悍将,卢国公程咬金! “吴王,房小二,你们两个也忒不地道了。” 程咬金翻身下马,骂骂咧咧:“酒馆开张,也他娘的不告诉老夫一声,怎地?觉得老夫酒量不行!” 这老匹夫又来灌酒? 李恪脸色一白。 不敢搭腔。 “哎呀!程叔叔!” 房赢赶紧满脸堆笑,与刚才装逼的样子判若两人。 “程叔,都是小侄不对,定当罚酒三杯……只不过,您得等会,小侄还有事没处理完。” “还没完?” 程咬金看了一眼被杀死的扈从,眯了眯眼睛:“这都是你杀的?” 房赢一脸不好意思。 “没办法,人家把店都砸了,做错了事,总得付出代价吧?” “什么?把店砸了?” 程咬金大怒:“他娘的!谁这么大胆子?敢砸老夫的酒馆!” “程叔叔,是他们!” 房赢伸手一指福伯:“就是他们,把酒馆给砸了个稀巴烂,程叔,您可得为小侄做主啊!” 程咬金霍然扭头。 一双牛眼瞪向福伯一行人,目露凶光:“就是你们这几个货,穿的人五人六的,跑来捣乱?” 福伯脸色一僵。 敷衍般抱了抱拳。 “郑州,郑来福,拜见卢国公。” 他这么说,是在为自己脸上贴金。 郑州,隋荥阳郡。 武德四年,平王世充,置郑州于武牢,领氾水、荥阳、荥泽、成皋、密五县。 正统的郑氏族人。 出门在外,都会骄傲的自称“荥阳郑氏”。 如果有人说,自己是“郑州,某某某”,那肯定是郑氏旁支……因为以荥阳为中心,整个郑州,都在郑氏的势力范围内,在此生存的无数远房旁支。 几百年以前。 他们和主家沾亲带故。 随着时间的流逝,血统慢慢稀薄,出去唬唬人还行,在郑州的地盘的,没人把他们当回事。 可此时“四姓”显贵。 就是这区区旁支。 也没把程咬金放在眼里。 程咬金猴一样精,哪里看不出对方的敷衍,上前一步,一把薅住福伯的脖领子,凶神恶煞: “郑家怎么了?敢砸老夫的店,赔钱!” “卢国公,你讲不讲道理!” 福伯竭力保持贵族风度,大声道:“这酒馆明明是皇室产业,何时变成了你卢家的店了!” 程咬金怒道:“废话!老夫也有股!” 话音落下。 福伯脸色大变。 一股凉气,瞬间从后背冒了出来。 这小小的酒馆。 竟有这么大来头! 不仅皇室参与了,连程咬金也入了股……早知如此,就不趟这趟浑水了。 旁边。 公子哥郑兴朝。 惊恐的后退一步,脸色更加苍白了。 “噗通!” “噗通!” 接二连三的倒地声传来。 长安县尉王胜,和身后的衙役们,纷纷瘫倒在了地上,脸上万念俱灰。 在长安城。 谁不知道程咬金大名? 郑氏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他们可跑不了……如今,抓捕了店里的人,混世魔王能绕过他们? 程咬金扭头。 一双牛眼一瞪:“你们又是哪里蹦出来的?” “我们……” 王胜吓坏了。 忽然灵机一动。 骨碌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狠狠踹了一脚衙役,凄厉的喊道:“还他吗愣着作甚!赶紧把人都给放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令郑家弯腰的女人 衙役们如梦初醒。 赶紧爬起来,给房全等人解开枷锁,只是手抖得厉害,哆哆嗦嗦半天都解不开。 房全一直在发愣。 他原本以为,自己将会被带到县衙,遭受那些见不得光的折磨,没想到事情一下反转了。 那些衙役,刚才为虎作伥。 此时却全都冷汗直流,陪着笑,万般道歉的给自己解锁。 “少爷……” 房全眼眶一红。 正欲上前感谢自家少主。 却不想,旁边阵阵香风掠过。 “二郎!呜呜呜!” “公子!吓死奴家了!” “奴家好怕……” 八个梦春楼的小娘子,呼啦一下围了上去,抱着房赢嘤嘤嘤,哭的梨花带雨。 一瞬间。 房赢香玉软怀。 前胸后背,胳膊脖子,全都qq弹,就连两条大腿,都被两个女人抱着,一边哭一边蹭。 旁边。 吴王李恪瞪大眼睛。 眼神中,充满了向往之色。 同时,心中还有些沮丧,以往,他凭着帅气的脸庞,皇子的身份,一直都是小娘子们崇拜的对象。 自从房赢觉醒以后。 他就妥妥的成了备胎。 “哦…好巴适……” 房赢感到浑身舒坦。 长这么大,他还从没体会过这种感觉。 “九烛台前十二姝,主人留醉任欢娱。” 想当年,白居易童鞋,一下叫了十二个小妹,我和前辈相比,还是差着太远啊! “他娘的!这小子女人缘这么好……” 程咬金脸色一黑,将头转过来,一双凶眼又盯上了福伯。 “老东西,说吧!” “你把老夫的酒馆砸了,这笔帐该怎么算?” 福伯老脸发白,却依然嘴硬:“卢国公,你莫要欺人太甚!我家还死了十几个扈从呢!” “桀桀桀桀……” 程咬金发出一阵怪笑:“他娘的,你老小子可真是胆肥了,竟与老夫讨价还价。” “我…我们不服!” “不服?这可不是你们郑州,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俺老程在长安怕过谁?信不信我把你的屎打出来!” “你……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福伯又惊又怒。 公子哥郑兴朝,也鼓起勇气喊道: “卢国公!我们可是郑家,你就算是大唐勋贵,也不配这样对我们!” 话音落下。 忽然,旁边的马车里,传出一道女声:“我夫君不配,我配吗?” 众人皆是一愣。 齐刷刷的抬头望去。 只见华丽的锦帘掀开,从里面钻出来一人,居高临下的站在车帘之外。 这是一个贵妇人。 珠光宝气,风韵犹存。 那种雍容华贵的气质,简直要从骨子里透出来,一举一动都带着高贵风华。 “你们是郑家的?” 贵妇人俯视着福伯,微微蹙眉:“为何,老身没有见过你们?” 福伯都傻了。 呆呆的看着这名妇人。 一丝冷汗,瞬间从额头泌出,顺着老脸滑下,从下巴颏滴落在地上。 “您…您是……” 公子哥郑兴朝也傻了。 震惊的望着贵妇人,仿佛见到了极为可怕的事物。 片刻后。 两人终于反应过来。 福伯赶紧挣脱程咬金的魔爪,与郑兴朝一起,郑重对贵妇人弯腰行礼,鼻子尖差点顶到膝盖。 “拜见夫人!” 围观的人潮全呆了。 刚才,郑家的人还不可一世,连程咬金都不放在眼里,这妇人一露面,就马上低下自以为高贵的头颅。 简直匪夷所思…… “乖乖!好大的派头。” 房赢微微侧头,压低声音,问身旁的李恪:“她是谁?” “她你都不认识?” 李恪脸色郑重,小声回答:“这是程叔的妇人,程处弼他老娘!” 程处弼他老妈? 卧槽! 崔氏?! 房赢的脸色终于变了。 这是程咬金第二任老婆。 原配孙氏,早在贞观二年就病逝了,生有两子,程处默、程处亮。 崔氏是继室。 出身隋唐第一门阀世家——“清河崔氏”! 这个就很厉害了。 隋唐时期,门第观念极重。 无论是武将勋贵,还是文人士大夫,都以娶五姓女为荣。 崔氏身为清河崔氏的嫡长女,在婚恋市场上,比李唐皇室的公主还抢手。 要不是因为死了丈夫。 程黑子压根都娶不到人家。 第三百三十六章 崔氏 “我是个离婚的女人,无固定收入,长相一般,想找个老公,月入三十万,身高一米九,阳光帅气爱运动,洗衣做饭会持家,脾气好,市区房子二百平,给我买车保时捷,一定要对我两个儿子好,帮助我弟备彩礼……” 这是喝鸡汤的二婚女。 “我是崔家嫡女。” 这是崔氏的二婚女。 二婚不可怕,可怕的是,对自己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貌美如花,姿态优雅。 崔氏本身就很优秀。 关键是,出身五姓七望之首的崔家,天下士族第一,《氏族志》里比李氏皇族排位还高。 “我竟没有发现。” “程处弼他妈这么厉害呢?” 房赢喃喃自语。 这种情形,就好比读了几年大学,临到毕业才发现,自己的室友竟是个富二代。 思绪万千之间。 房赢忽然想到了自己老娘。 范阳卢氏也不差。 终唐一代,出了八位宰相,与博陵崔氏、清河崔氏合称“崔卢”。 “我说怎么老娘这么厉害?” “把老爹房玄龄管成妻管严,将高阳公主压制的死死的,原来娘家人牛逼!” 想到这里。 房赢眯起了眼睛。 “以后,是不是多去卢氏走动走动呢?放着这么大的助力不用,岂不是浪费?” “可自己也得努力了!” “自己牛逼了,去了人家平等视之,混的惨了,去了姥姥家照样会被看不起。” “一切,都要实力说话!” 房赢重新规划人生之际。 现场已然风向突变。 “你们认识我?” 崔氏望着福伯二人,淡淡说道:“这就好办了,等回头,我去荥阳问问郑姐姐,她们家人为何欺负我家老程。” 欺负…… 程咬金…… ??? 福伯听着这话。 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夫人,您误会了。” 他低着头,恭敬的说道:“我们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卢国公不敬。” 崔氏叹了口气,语气幽幽:“可你们砸了我家的酒馆,这又该作何解释?” “我们赔!” 福伯赶紧说道:“明天一早,郑家便会派人将钱财送来,还望夫人息怒。” “赔钱,就完了吗?” 崔氏冷哼一声,目光流转,望向了房赢:“房二郎……” 房赢一脸痴呆。 崔氏顿了顿,再次开口:“房二郎?” “哦哦,婶婶叫我?” 房赢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 崔氏抿了抿嘴唇,问道:“二郎,你刚才在想什么?” 房赢露出憨厚的笑容。 “小侄在想,婶婶如此年轻美貌,气质高雅,竟会一支鲜花插在……” 话未说完。 程咬金便凶狠的看过来。 房赢赶紧打住,堆笑道:“婶婶,您懂得。” 噗嗤! 崔氏掩嘴笑了出来。 她教养极好,即便是笑着,头上的金步摇,也仅仅微微颤动,加上本身长得漂亮,真是古典端庄。 令人赏心悦目。 相比之下,电视剧里的流量小花,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还偏偏要演古装剧…… 仅仅是说话,脑袋上的流苏就晃得厉害。 连北曲的姑娘都不如。 “你这孩子,嘴巴真甜!” 崔氏看着房赢,笑道:“老身一把年纪了,哪里当得起年轻美貌四个字。” “婶婶,您说错了!” 房赢脸色一正,认真的说道:“您要是走在小侄身边,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我姐呢。” 我滴个妈呀! 众人吃惊的张大嘴巴。 如此拍马之词。 房二郎竟张口就来。 吴王李恪,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仿佛终于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但女人就吃这套。 无论多大年纪的女人,都希望自己是个小仙女,崔氏也不例外。 “二郎真会说话。” 崔氏高兴坏了,亲和的说道:“若不是二郎成了亲,老身便将家中小辈介绍给你了。” 娶崔氏女?! 这话石破天惊。 福伯和郑兴朝都傻了。 就连程咬金,都嘬了嘬牙花子,一脸的羡慕之色。 “多谢婶婶厚爱。” 房赢急忙躬身行礼。 “二郎勿要客气。” 崔氏笑眯眯的道:“老身那不成器的儿子,自从和你在一起,长进了不少,以后二郎多带带他。” “婶婶,您这话就不对了。” 房赢不悦道:“都是自家兄弟,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再说了,虎父无犬子,三郎得程叔真传,何须小侄去带。” “哈哈哈哈……” 程咬金乐了,拍了拍房赢肩膀:“房小二,你这话俺老程爱听!” “行了,别吓着孩子。” 崔氏嗔怪的看了程咬金一眼。 然后缓缓收敛笑容,俾睨全场。 “二郎主持酒馆,却有不长眼的来捣乱,今日,老身便为你做主,也不枉你称我一声婶婶。” 说着。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福伯二人,淡淡的说道: “二郎,去,看着谁不顺眼,过去掌嘴。”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大唐女子之友房遗爱 这话说的好。 郑家能站着的,也就剩下了两个人,还能掌谁的嘴? 看着逼近的房赢。 福伯神色惊慌。 他知道,这世上的规则,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在崔氏面前,郑家的金字招牌不好使,没了这层金刚罩,他们和常人没有任何不同。 “二郎,有话好好说……” 郑兴朝挤出一丝笑脸,比哭还难看:“误会,都是误会,冤家宜解不宜结,算了吧,哈哈!” 啪——! 房赢一巴掌扇过去。 郑兴朝愣了下,不可思议的大吼:“房二!你真敢打本少?你知不知道,本少……” 啪——! 又是一巴掌过去。 郑兴朝立刻萎了。 捂着红肿的脸巴子,惊恐的望着房赢,不敢再说半个字。 “天呐!房二郎动手了!” “打了,打了!” “他真把郑家人打了!” “房二郎这是在拿郑家立威啊!” “没错,他在向世人展示力量,让所有人看到,房家二房要崛起了!” 围观的人群激动不已。 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公子哥,竟被房赢两巴掌扇老实了。 房遗爱想要立足,想要展示庞大的关系网,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 “不知死活的东西。” 房赢盯着郑兴朝,笑眯眯的说道:“记住,今后除了我的女人们,没人能再叫我大棒槌。” “是,是……” 郑兴朝惊恐的直点头。 “嗯?我怎么听不着?” 房赢侧起耳朵问道。 “你……” 郑兴朝脸色涨红。 他看出来了,房赢就是当作所有人的面,故意羞辱他。 可他没办法。 崔氏嫡女在旁边盯着,只能低头,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于是生硬的大喊: “房二郎!我知道了!” “艹!”房赢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大吼一声:“这么大声干嘛?老子听得见!” 郑兴朝气的面容扭曲。 没等他回过神来。 房赢往旁边一甩手,“啪”的给了福伯一耳光。 福伯一个踉跄。 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再次站好,半边老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房二郎,解气了吗?” 福伯低着头问道。 “啧啧啧,够狡猾……” 房赢盯着沉默的老管家,笑道:“不愧是高门大院出来的,就是沉得住气,放心,我不打了。” 福伯抬起头。 双眼不可抑制的露出恐慌。 “怎么?真当我是二傻子?” 房赢笑眯眯的说道:“郑家这次理亏,肯定会息事宁人,我若是打你们打的狠了,岂不是遂了他们的意?” “你们回去吧。” “郑氏要赔礼道歉。” “肯定会对你们严惩不贷……我就不动手了,走吧走吧,回去吧。” 福伯神色剧变。 看房赢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魔鬼。 他们这次来,角色就是临时工……事儿办成了,主家吃肉,他们喝汤,出了事,他们就是拿来顶罪的! 为了平息崔氏的怒火。 他们会被拿来第一个开刀。 “房…房二郎……” 福伯苍白着脸,刚吐出几个字,便被房赢冷冷的打断。 “滚!” 福伯浑身一颤。 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房赢转过身,走到王胜等一帮衙役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几个,走吧。” “站队这种事情,我理解,只不过……我理解了没有用,陛下他老人家不理解。” “毕竟,养不熟的狗,谁敢养呢?” 王胜等人如遭雷劈。 木然的站在原地,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行了行了,赶紧滚蛋!” 程咬金不耐烦的摆摆手,把崔氏从马车上扶下来,大声问道:“房小二,店里面还有地喝酒吗?” 房赢笑着说:“有的,二楼雅间。” “好!” 程咬金一马当先,朝酒馆走去:“走走走,一起和喝两杯,俺老程这酒虫都压了好几天了。” 走了两步。 他停了下来。 看了眼满地的扈从,满脸嫌弃:“那个谁,县衙的人,把尸体都给我搬走……” “房小二,你他娘作甚呢?” “新店开张,整的血糊燎啦的,也不嫌晦气,这酒馆要是让你开黄了,俺老程跟你没完!” 话刚说完。 崔夫人停下了脚步。 扭头望向了程咬金:“老爷要是嫌弃晦气,可自行离去,我自己去给房二郎捧场。” 说话的时候。 她一脸平淡如水。 即便是经过血淋淋的地上,神色也不见一丝慌乱,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 “哎呀!夫人何出此言。” 程咬金干巴巴的陪笑道:“俺老程尸山血海的走出来的,还会忌讳这个?误会,夫人误会了。” 旁边。 房赢和李恪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惊讶。 吼吼吼! 程妖精天不怕地不怕,居然对崔氏如此客气,抛开娘家牛逼不谈,崔氏的御夫之术,竟然如此厉害? “原来老爷是这般想的。” 崔氏悠悠开口道:“老爷刚才训斥房二郎,似有不满,我还以为,老爷久居高位,怕了那牛鬼蛇神呢。” “夫人,我……” 程咬金话刚说一半。 崔氏已经扭过头,看向房赢,立刻露出笑容:“二郎,今日便叨扰了,老身也想尝尝你那烈酒滋味。” “婶婶哪里话,快请!” 房赢赶紧搀着崔氏胳膊:“您这边走,小心台阶……” “哎呀!婶婶,不是我说您,您也太瘦了,是不是卢国公府伙食不好,一会儿可得多吃点……” 唐朝初期。 女子依然以瘦为美。 著名画作《步辇图》,上面有着九位美女,边走路边抬头看李世民,不管是脸型和身体的宽度都是瘦瘦的,看起来非常的有骨感,代表了一定的社会审美方向。 果然。 房赢这么一说。 崔氏高兴的心花怒放,矜持的笑道:“老身瘦吗?最近感觉胖了很多呢。” “谁说的?瞎了他的狗眼吗?您要是再瘦下去,这可怎么办啊!” “咯咯,还是二郎会说话。” …… 程咬金都傻了。 眼瞅着自家夫人,和房赢有说有笑的进了酒馆,一脸的不解。 “程叔叔,别看了。” 吴王李恪叹气道:“房遗爱这小子,现在是大唐女子之友,连小侄都要甘拜下风。” 第三百三十八章 送钱快给房二郎送钱 程咬金转过头。 正想说你说的对,一下看见了李恪的黑眼圈,好奇的问:“吴王昨夜去了哪里快活?” “这个…哈哈!” 李恪干笑一声,凑过去,低声道:“实不相瞒,小侄昨天夜宿迎春楼,和丁香姑娘在一起。” “丁香姑娘?” 程咬金想了想,摸着下巴道:“老夫记得,长安十大花魁,好像没有这号人物?” “但她战力非凡啊。”李恪小声问:“程叔要不要试试?小侄可为您引荐。” 程咬金眼中精光一闪。 正欲开口说话。 忽然发现,前方崔氏的身影顿了一下。 程咬金脸色一正,一副大义凛然的颜值,大声说道:“吴王殿下,休要说了,俺老程是那样的人吗!” 说罢。 抬脚朝酒馆里走去。 李恪停在原地:“???” …… 房赢等人进了酒馆。 王胜等一干衙役,赶紧处理现场,逃也似的飞速离开。 他们去找关系了。 虽说闯了大祸,生死都在李世民一念之间,但找人托关系,总比没找的强。 福伯和郑兴朝。 依然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福伯,怎…怎么办?” 郑兴朝苍白着脸,颤声问道:“我们会不会死?” “唉!” 福伯仰天长叹:“少爷,这次咱们就算不死,以后怕也不得善终了。” “什么?” 郑兴朝惊恐的拉住老管家:“福伯,你快想想办法啊,你一向足智多谋,一定有办法化解!” “能有什么办法?” 福伯脸色颓然:“这就是一个局,房遗爱设的一个局。” “他不知道谁会跳出来,但他早就做足了准备…圣人,卢国公,房相,崔氏……这些人组成了一张网,等着猎物上钩。” “很不幸,我们上当了。” “房赢正好拿着我们立威。” “贞观二年以后,大唐封过爵吗?他那个开国县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他就是拿我们开刀,上来就杀人,以杀止杀,让所有的人都闭嘴。” “此子心狠手辣,胆大心细。” “咱们都小看他了……” 提起房赢。 郑兴朝已没有半点不服。 只是惊恐的低吼:“福伯!难道主家不管管?这次,可是他们让咱们来出头的!” “主家?呵呵……” 福伯苦笑一声,叹气道:“诚如房遗爱所说,主家为了平事,必然会拿我们顶罪,平息各方怒火,又怎会保我们?” 郑兴朝颤声问:“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 “办法倒是有,只是不知道灵不灵。” “福伯快说!” “嗯,这次事情,皆由房赢主导,所有的人,其实都是他在牵线搭桥……” 说到这里。 福伯面露苦涩。 “为今之计,只有倾我家族之财,送给房遗爱做赔礼……” “或许,看在钱的份上,各方才能看到我们这一支的诚意,不至于赶尽杀绝,留我们一条活路。” “什么?!” 郑兴朝面如死灰。 散尽家财,就意味着不能再锦衣玉食,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颤巍巍的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别的办法?呵呵!” 福伯摇了摇头:“少爷,你不懂得送礼之道,就这,人家还不一定收呢,现在只能硬塞。” 闻言。 公子哥郑兴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三日后。 太极宫,凝阴阁。 房赢刚刚下了晚值。 站在办公楼门口,伸了个懒腰,正要去补觉。 有宫人从外面来报。 “驸马爷,您家里来人了,正在宫门口等着,似是有事来找您。” “知道了,多谢。” 房赢拱拱手。 走出凝阴阁,从玄武门侧门出宫,一眼看到了,等候在此的房成。 看见房赢出来。 大管家房成急忙上前,道:“少爷,可算见着您了,赶紧随老奴回府看看吧!” “房叔,家里出了何事?” 房赢问道。 “少爷,咱边走边说。” 大管家拉着房赢,上了马车,低声道:“有人跑来给咱家送钱来了!” “送钱?”房赢眉头一挑:“难道是郑家?” “没错,就是郑家!” 房成激动的声音颤抖:“短短三日,已经拉来了五大车铜钱,放下就走,听说,后面还源源不断的在送……” “什么?这么多?” 房赢愣了一下,微微思索,说道:“这钱就算收了,也不能独吞,宫里和卢国公府,都要分一分。” 很显然。 他要的是长久合作。 古往今来,最可靠的关系,从来不是什么情分,而是利益。 只有利益绑定。 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少爷真厉害,老爷也是这么说的。” 房成露出敬佩之色:“老爷还说了,让你回去主持大局,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干净。” 房赢一头黑线。 看着房成欲言又止。 于是问道:“房叔,你好像说什么?还有比让我擦屁股更好听的话吗?” “那个,还有老夫人……” 房成讪讪说道:“您也知道,老夫人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让您回去,赶紧和媚娘同房……” 第三百三十九章 社牛达人武媚娘 房赢和大管家正在说话。 忽然听到,远方有马蹄声响起,而且蹄声急促,极短的时间内,那蹄声便由远及近。 房赢掀开帘子。 只见一名骑士风尘仆仆。 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流星一样从车掠过,朝着玄武门奔去。 “八百里急报?!” 房成的神色,变得紧张起来:“如今天下太平,边关稳固,这是发生了何事,竟动用八百里急报?” 说话间。 那骑士已然一路绿码。 直接飞奔入宫,奔疾如风的身影,在视野中迅速缩小。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房赢眯着眼睛,心中暗忖:“这次是从玄武门进的,那个方向是蒲州?还是延州?又或者是……整个关内道!” …… 片刻后。 两仪殿外。 一匹骏马飞驰而至。 但见人影一晃,跳将下马,用嘶哑的嗓子大喊:“八百里加急!” 禁军急忙放人入殿。 骑士前脚刚踏进殿门,身后“噗通”一声,坐骑轰然倒下,马鼻喷着白气,肚子急剧起伏,四肢抽搐。 躺在地上很快没了呼吸。 这匹精良驿马。 竟被活活累死了! 与此同时。 驿兵飞奔入殿,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捧着文书,沙哑着嗓子急道: “圣人,关内道急报!” “速速呈上。” 李世民沉声说道。 龙椅旁,张阿难快步上前,接过文书,交于李世民面前。 “刷——” 李世民抖开文书。 飞速扫视上面的文字之后,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 看着这一幕。 群臣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自家这位皇帝陛下,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那文书上,到底是什么内容? 竟能让圣人动容! 房玄龄上前一步问道: “陛下,发生了何事?” 李世民抬起头,缓缓扫视大殿,语气沉重:“诸位卿家,关内道……也有了瘟疫!” 话音落下。 两仪殿内,文武百官脸色剧变。 …… 另一边。 房赢没有立刻回家。 去了一趟西市,视察了一番酒馆,发现房全将店里打理的不错,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离开。 等到了房府。 已是晌午时分。 前厅,已是香味扑鼻。 桌上饭菜,热气腾腾,除了老爹房玄龄和大哥房遗直,其他人都在坐着,正准备开饭。 “二郎回来了?”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房赢扭头一看,发现是武媚娘,正端着一盆羊肉,满目含春的望着自己。 氤氲上升的热气后面。 武媚白净的小脸妖娆动人,一双桃花眸,直勾勾的盯着房赢,仿佛蕴藏千言万语。 “哎呦!正点!” 房赢喉咙里直冒火。 十八岁的身体火力正猛。 又做了好几天和尚。 这会被武媚这么一看,房赢顿时感到口干舌燥,腰下四十米大刀蠢蠢欲动。 “媚娘,快过来。” 老娘卢氏一声招呼,打破了两人的眼神纠缠。 “媚娘,小心烫着手。” 嫂嫂急忙将瓷盆接过,放在桌上,牵起武媚的小手,关切道:“怎么样?没事吧?” “谢谢嫂嫂关心。” 武媚眨了眨眼睛,笑道:“奴家在掖庭做惯了这些事,没那么娇气。” “莫要说了,都过去了。” 嫂嫂眼里满是怜惜。 “你嫂子说的对。” 老娘卢氏端坐于主座,面露和善:“媚娘啊,进了咱房家的门,就是一家人,以后这些事,让下人们便是了。” “是,夫人,媚娘知道了。” 武媚笑吟吟的应着,依旧端起碗,挨个给盛饭。 “呵呵,你这丫头。” 卢氏笑呵呵看着武媚。 眉眼之间全是满意之色。 “媚娘姐姐!” 房老三大呼小叫,从门外跑进来,支棱着小胳膊,抱着武媚的大腿,仰着脑袋叫唤: “媚娘姐姐,抱,抱……” “三郎乖。” 武媚弯下腰,取出手帕,擦了擦房老三的鼻涕,又摸摸他的小脑袋:“三郎先去榻上玩,乖啊。” “嗯!” 房老三重重点头。 迈开小腿,听话的自己爬上榻,就像是被美丽幼师驯服的乖宝宝。 看着这一幕。 房赢的眼睛都直了。 ……这尼玛什么情况?短短几日,武媚娘就把房家上下哄得团团转?这也太社牛了吧! 新进门的媳妇。 婆婆和妯娌最难相处。 武媚竟连她们都给拿下了……相比之下,惧内的老爹,书呆子气的大哥,肯定也没得说。 “二郎,过来吃饭吗?” 武媚小声催促房赢,小脸微红,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 “好。” 房赢走过去坐下。 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入口,顿时眼睛一亮,扭头问道: “娘,咱家换厨子了?” “换什么厨子?媚娘做的。” 卢氏满意的看了武媚一眼:“这几日的饭菜,都是媚娘亲手烹制。” 她还有这手艺? 房赢微微吃惊,视线定在了武媚身上。 “二郎喜欢便好。” 武媚小声说了句。 低下头去,狐媚动人的脸上,露出丝丝羞涩:“夫人,嫂嫂,你们先吃着,媚娘先下去了。” 说着转身要走。 “等等。”卢氏放下筷子,说道:“过来,坐下。” “夫人。” 武媚露出踌躇之色。 按照规矩,妾是没有资格上桌的,这一点,就算是女子地位最高的唐朝,也不能例外。 “嗯?老身的话都不听?” 卢氏露出当家主母的威严:“房家虽是高门大院,却没有那么多规矩,赶紧坐下!” “是,夫人。” 武媚眼圈一红。 低眉顺眼的坐在桌旁。 “嗯,这才对嘛!” 卢氏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武媚的手背:“把身子养好,养的壮壮的,也好给房家开枝散叶……” 武媚如遭电击。 脸色腾地一下红了。 小心的瞥了一眼房赢,咬着红嘴唇,狐媚眼水汪汪。 第三百四十章 暗夜女王 房赢差点一口饭喷出去。 “娘,你这……” 他很想说,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上来就开大,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旁边。 嫂嫂也俏脸一红。 她本是端庄秀丽的女子,羞涩之下,更添了几分妩媚,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此时与武媚相对而坐。 竟有种不输女帝的美丽。 “娘,您老催我作甚?” 房赢看了眼嫂嫂,祸水东引:“大哥和嫂嫂还没动静的,我着什么急?” “啊这……” 嫂嫂满脸惊愕。 心想说着说着,怎么把我也给绕进去了。 “你闭嘴吧!” 卢氏一巴掌拍在房赢头上:“你大哥他们的事,轮得到你来操心?赶紧吃饭,吃都堵不上你嘴。” 房赢缩了缩脖子。 赶紧低头扒饭。 武媚低头偷偷浅笑。 把房老三揽过来,照顾着他吃饭。 四岁的房遗则,胳膊太短,还需要大人给夹菜。 “对了,媚娘,你不是给二郎做了件袍子?”嫂嫂忽然说道:“何不拿出来让他试试?” “哎呀!对啊!” 武媚赶紧起身道:“嫂嫂不说,媚娘都险些忘了。” 说着,她出了前厅。 不一会儿,便拿来一件长袍,站在房赢面前,柔声道:“二郎,要试试吗?” “好吧。” 房赢站起身。 接过长袍穿上。 唐代的冬季,皇族一般都穿“裘衣”,比较华贵的有狐裘、貂裘、豹裘、兔裘等。 一般士人和富有者。 则多穿羊裘、犬裘等。 还有一种,便是大多数人选择的棉衣了。 其主要是“袍”、“袄”两种,两类衣服都有夹层,可以在其中填充棉絮。 不同的是。 “袍”一般能覆盖到脚面,常用作外衣。 此时。 房赢穿上一袭长袍。 不仅没有显得臃肿,反而将健硕高大的身材衬托出来,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辛苦了,很合身。” 房赢望着武媚笑道。 “二郎喜欢便好。” 武媚红着脸抬头,正好遇上房赢的视线,一下黏在一起,像是磁铁般相互吸引,再也无法分开。 穿着暖和的棉袍。 望着眼前妩媚勾人的可人儿。 房赢心中感慨万千。 两世为人,他还从未感受过女子的温柔。 ……穿越前的几任女友,饭也不会做,衣也不会补,只对包包和口红感兴趣,房赢一度以为,这便是女人的常态。 然而现在。 看看人家武媚娘。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外是贵妇,在家是主妇,在床上是……好吧,上次已经浅显的领略过了。 这样的女人。 简直是人间极品!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是在演戏吗?这一切是她装出来的吗? 想到这里。 房赢心情沉重。 “要知道,武则天的一生,一个是‘忍’,一个是‘狠’。” “而且狠起来。” “连儿子孙子都杀!” “现在就好比在熬鹰,而且这头鹰,还是上一世的女帝,难度级数极高,危险程度爆棚……” 我必须小心再小心。 因为,在这场男人和女人的战争中,只有两个结果——征服,和被征服…… “二郎,媚娘?” 嫂嫂打断了两人的对视,掩嘴笑道:“你们两个,要相互看到地老天荒吗?” “嫂嫂。” 武媚羞的耳根子都红了。 “哦,哦,媚娘姐姐害羞了。” 房老三拍手大叫。 卢氏一巴掌拍过去,佯装喝斥道:“小孩子家家的,少插嘴!” 房老三愣了下。 小嘴一瘪,哇哇大哭: “呜呜呜!嫂嫂刚才也说话了,为了大人可以插嘴,小孩却不能……” 房赢眼神闪动。 “三郎,你说错了。” 他笑眯眯的道:“插嘴这样的事,只有男子才可以哦,女孩纸就算是想,也做不到。” …… 当夜。 皓月当空。 房府一片安静。 沙沙的风声,掠过屋檐上的垂兽,北方的寒冷,将整个屋顶挂上一层白霜。 家主房玄龄未归。 房赢去了偏房。 和大哥说了会话,正要回房睡觉,在拐角处被老娘卢氏喊住了。 “娘?有事啊?” 房赢揣着手问道。 “你个臭小子,还问我?” 卢氏板着脸,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娘问你,武媚哪里不好?你为何总躲着她?” “我……” 房赢顿时语塞。 心想老娘啊,你是不知道那位的厉害,没摸清她的底子之前,我只能控制节奏。 “娘,你误会了。” 房赢堆笑道:“我躲着她干嘛呀?前几日,正赶上我值夜守,所以一直没回来。” “呵呵!少来这套。” 卢氏压根不信,低声道:“你们上次睡了一晚,为何媚娘还是处子之身?” “不是,您咋看出来的?” 房赢诚心求教。 关于这点,他理论知识丰富,无奈上一世没有观察对象,因为想找出一个处子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像山服某女之流。 恐怕初中就已化身取经人。 只是可惜了,为爱奔跑的勇士。 ……所以,房赢一直就很好奇,老娘卢氏是怎么看出来的?她又没有亲自去做检查。 “你问这些做什么?” 卢氏一巴掌呼过去,催促道:“赶紧滚进去,冬儿被我喊走了,不会在门前偷听。” 房赢赶紧闪人。 几个大步走到房门口,推门而入。 屋内烛火闪烁。 屏风后,武媚似在沐浴,只留下一道诱人的影子,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小东西。” “今夜,我便和你过过招。” 房赢瞥了一眼那道影子。 一屁股坐在榻上。 片刻后。 武媚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身披一袭长衣,好像从黑夜中走出的狐妖,扭着水蛇般纤细的腰肢,不紧不慢的向房赢靠近。 千娇百媚的面容。 在烛火下有种朦胧的美感。 “二郎……” 武媚轻唤了一声。 房赢望着越来越近的女人,眼底深处,一股忌惮之色悄然浮现,脸上却露出笑容。 “武媚,今夜的你……” 他刚刚吐出几个字。 武媚轻轻随手一挥,在无尽黑暗中,一股肉眼无法看清的粉末,瞬间飘散在空气中。 下一秒。 房赢浑身一震。 双眸中的清明,倏然消失。 “啪——” 武媚忽然抬腿,修长的美腿从衣袍中滑出,用纤细白嫩的脚掌,踩在了房赢的胸膛上。 “郎君,你说什么?” 幽暗的光线下。 武媚浑身高贵圣洁,宛如女王一样,居高临下的望着房赢,魅惑的红唇翕动。 “郎君,来吧。” “臣服在我的脚下吧,我会让你,享受到前所未有的欢愉……”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我和你 武媚女王范十足。 白嫩的足尖,踩着男人健硕的胸膛,细腻柔嫩的脚掌有些凉,五个小巧脚趾,在烛光下无比诱人。 “怎么回事?” “看着好像舔一口……” “心跳的好厉害,有种想要跪在她面前的冲动…特么的!我中招了!” 房赢马上意识到了不对。 双目赤红,猛然咬了一下舌尖,剧烈的痛疼,让他的理智拉回了一小截。 趁着这机会。 他顺势向后倒去。 一只手微微一抖,袖中的瓷瓶,立刻滑落在掌心之中,然后拇指轻轻一挑。 “啵——” 瓶盖微不可闻的开启。 一小粒“清心丸”,从瓷瓶中滚了出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房赢低吼一声。 身体沿着床榻向后缩去,脸上面容扭曲,仿佛内心在与什么做剧烈斗争。 慌乱腾挪之间。 房赢偷偷嗑了一颗…… 刹那间,熟悉的清凉感,顺着嘴腔四散开来,头脑一下变得清醒。 “有没有搞错!” “又是特么桃花劫吗?有完没完了!” 房赢只想破口大骂。 他终于知道,当初孙思邈为什么会给他一瓶,而不是一颗…那可恶的袁老道,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啪嗒,啪嗒。” 武媚的鞋子掉在了地上。 这声音如此刺耳,却又如此动听……因为女子脱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上床。 果然。 不知何时。 武媚娘已经爬上了床榻。 她手掌和膝盖着地,水眸魅惑的盯着房赢,像一条美女蛇一样,缓缓爬了过来。 “郎君,你在躲什么?” 伴随着柔媚入骨的声音。 女帝轻轻抬起美腿,坐了上来,俯下身子,红唇在房赢耳边呢喃: “郎君,妾身漂亮吗?” 这还用问? 这尼玛谁受的了? 房赢明明服了“清心丸”,依然感到口干舌燥,心里蹦蹦乱跳。 “漂亮…媚娘最漂亮了……” 他沙哑着嗓子低吼。 武媚娘直起身子,低头看向房赢,发现他眼神迷乱,满意的笑了起来。 “咯咯,好郎君。” 她伸出微凉的玉手。 葱白的指尖,在房赢宽厚的胸膛上划过。 “郎君,能做我的奴隶吗?” ……你说话归说话,为什么用生孩子的地方对着我…房赢装作中计的样子,急不可耐的点头。 “做!我要做媚娘的奴隶!” “乖,给你一点奖励。” 武媚眨了眨桃花眸。 再次俯身,红唇落在了房赢的脖颈上。 “嘶……” 房赢倒吸一口冷气。 武媚的嘴唇很柔软,还带着淡淡的香气,让人闻了心跳加速。 等等! 有些不对! 房赢敏感的发现,女帝的吻很生疏,一点都不想她现在表现的样子…而且她肌肉僵硬,浑身都在颤抖…… “她在害怕?” “没错了,就是在害怕!” “而且都亲了半天,怎么没有下一步动作?如果换做老司机,现在已经开始往下亲了。” 房赢仰面躺在榻上。 呼吸沉重,胸膛上下起伏。 一双眼眸,却露出一丝玩味之色,望着伏在自己身上的武媚娘,就像是看着一只可口的小羊羔…… 我和你,男和女。 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武媚娘使了手段,要征服房赢,房赢又何尝不想征服她?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想玩? 不一定谁调教谁呢。 “咔哒!” 一道细微的声音传来。 桌几上,沙钟里最后几颗沙粒流淌完毕,精美的沙漏瞬间倒转。 武媚像是触电了一般。 急忙从房赢身上爬起来,跪坐在他的身边,妖娆的脸上布满了红晕。 房赢腾的坐了起来。 晃了晃脑袋,眼中一片迷茫,开口问道: “媚娘,刚才发生了什么?” 称呼变了…… 语气也亲近了不少…… 那西域奇药“醉生梦死”,果然神奇,只是用了一次,便有了这般效果。 女帝暗暗松了口气。 抬起头,白净的小脸妩媚多情。 “二郎不记得了?” 武媚柔声说道:“妾身沐浴出来,便见二郎躺在榻上,似是睡了过去。” “原来如此,哈哈!” 房赢尴尬的笑道:“许是一天一宿没有睡觉,刚才小憩了一会,我先去洗个澡。” 说着,便要下去。 “二郎……” 武媚喊出了他。 房赢扭头,盯着那张狐媚子脸,目光幽深:“怎么了?还有事吗?” 武媚低下头去。 羞涩万分的说道:“今夜良辰美景,这一次,二郎莫要再睡着了。” “这个,哈哈!” 房赢尴尬的保证道:“不会不会,这一次一定不会了。” 说完。 站起身朝浴桶走去。 武媚跪坐在榻上,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眸,盯着房赢的背影,眼神复杂。 不一会儿。 “呼——” “呼——” 屏风后,竟然传来呼噜声。 武媚美眸圆睁。 心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第三百四十二章 吴王就藩 次日。 清晨第一缕天光洒落。 长安城的城门大开。 等候在此的路人,纷纷涌进城门楼洞,不长时间,便拉成了人流,熙熙攘攘。 此时。 城内出现一队人马。 冗长的车队,缓缓穿过城门,走了十几里路,来到了郊外的曲江之畔。 今日。 是吴王就藩的日子。 在朝中百官眼中,这是一件大事……因为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关于皇储的争夺,已经愈演愈烈。 太子李承乾。 魏王李泰。 吴王李恪。 这三名皇子,在所有的龙子龙孙中,是最有力的争夺者。 可是现在。 实力最弱的吴王,却被发到了安州就藩…圣人此举,到底是怎么想的? 提前把吴王提出了局? 还是让他保存力量,以退为进?在哥哥们两败俱伤之际,忽然降临长安? 总之。 长安城暗流涌动。 没人能摸准圣人的心思。 …… 曲江亭外。 早有一大群送行的人等待。 他们青春激昂,意气风发,全是长安的权贵子弟,文人士族。 亭内。 两人对坐吃茶。 正是这群人里最尊贵的两位,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 车队停下,为首骑马的李恪,干净利索的翻身下马,朝这边走来。 “吴王殿下。” 周围的人群,纷纷笑着抱拳。 “诸位,有礼了。” 李恪也抱拳回礼。 他今天身穿一身胡服,显得英姿飒爽,顶着一张酷似李世民的帅脸,不用化妆,都是偶像剧里的男主角。 亭中。 李承乾和李泰也站了起来。 兄弟三人,看似热情的打了招呼,其乐融融,丝毫看不出,几年之后,其中两人竟会兵戈相见。 “三弟,辛苦了!” 李承乾感叹道:“你此去安州出任都督,作为屏藩保卫大唐,担子可不轻啊!” 李恪笑了笑:“大哥放心,吾必会勤勉持政。” 旁边。 魏王李泰端起酒杯。 “三哥,此去安州,山高水远,小弟敬你一杯,愿你一路顺风。” 一见这情形。 李承乾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悦。 就算喝送行酒,也应该是他这个太子先敬,李泰强先,便是乱了规矩。 “多谢四弟。” 李恪也端起酒杯,转头笑道:“大哥,一起来吧。” “好!” 李承乾随即提酒,露出一副爽朗的样子:“某便于四弟一起,祝三弟一路平安。” “多谢大哥。” 李恪笑了笑。 三人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又说了些客气话。 李泰扭头,望向亭外的权贵子弟们:“可有人赋诗一首,为吴王殿下送行?” 闻言。 李承乾神色微凝。 在场的人中,他的身份最为尊贵,理应主持大局,掌控节奏,此时却又被李泰抢先。 “连这般小事,都要与本宫争一争,魏王真是狼子野心!” 李承乾暗自咬牙。 此时。 众人听闻李泰建议。 纷纷露出兴奋的神色。 送行诗,一向是文人雅士扬名立万的机会。 这次,又是吴王就藩,意义重大,若是谁能作出一首惊艳之作,必然会震动整个长安。 “某愿赋诗一首,为吴王殿下送行。” 一名白衫青年越众而出,正是长孙家长子,长孙冲。 “等一下!” 李泰打断他,环顾四周,笑着问道:“房遗爱没来吗?” 闻言。 众人皆是一惊。 天呐! 怎么把这位给忘了? 于是急忙四下寻找,一番未果后,大家齐齐松了一口气。 “万幸!房赢没来!” “是啊!他要是来了,还有我们什么事?” “那可说不准,房遗爱确实有些诗才,可近日来,却再也没有佳作问世,或许已文思枯竭。” “呵呵!说的好听,那你刚才的脸怎么白了?” “胡扯!我这是冻的!” …… 听着周围的言论。 长孙冲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该死!” “你们这帮蠢货!” “没了房遗爱,就作不了诗吗?你们难道忘了,本公子也曾是长安第一才子!” 长孙冲心中呐喊。 袖中拳头握的死死的。 在场中人,有心思细腻的,已经微微皱起眉头。 ……长孙家,一直是太子的支持者,魏王此举,明显在打压长孙冲…要知道,年初的时候,魏王还曾邀请长孙冲参加诗会呢! 太子与魏王的关系。 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子敬……” 太子笑着开口,给长孙冲解围:“你有何佳作,不妨先念出来,让大家鉴赏一番。” 李泰颔首微笑。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继续死缠烂打,不然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待长孙冲吟诵完毕。 太子李承乾点头夸赞:“嗯,子敬大才。” 接着。 在场众人纷纷赋诗。 然而大家心里都知道,听惯了房赢的诗,再看今日的诗作,简直味同嚼蜡,没一首能拿的上台面。 一小波热闹过后。 李泰再次环顾四周,问道:“诸位兄台,谁还有佳作呈现?” 话音落下。 没人再吭声。 长孙冲微微扬起下巴,面露得意之色。 方才诗作。 只有他所作最佳。 若是没有意外,吴王就藩的送行诗,会迅速在长安流传,他长孙冲的名字,将会再次被世人津津乐道。 “俺…俺也想赋诗!” 一道炸雷响起。 众人被吓了一跳。 纷纷扭头望去,只见人群之中,一座黑铁塔,晃着肩膀走了出来。 在场的人全愣住了。 程处弼?! 他也要作诗? 第三百四十三章 程处弼也会作诗 长安郊外。 忽然一阵寒风刮过。 天空瞬间变得阴暗下来,淅淅沥沥的冬雨,斜斜的洒落人间。 长亭外。 一群少年站在寒风之中。 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跟火炉子似得,非但没有感到寒冷,反而处处透着蓬勃朝气。 此时。 短暂的寂静后。 现场爆发阵阵笑声。 “程三郎,你确定要赋诗?” “哈哈!我没听错吧?” “程三,我劝你还是退回去吧,不要自讨没趣。” …… 程处弼是将门之后。 老爹程咬金,虽然勇猛过人,扶龙有功,无奈本人文化浅,一句卧槽行天下。 老娘崔氏。 却是出身天下第一名门。 老牌贵族,都很注意家中子弟的文化教育,崔氏自然是有些才学的。 问题是。 程咬金的基因实在太强。 程家三郎,没能遗传老娘半点文艺细胞,反而随了程咬金……随便随吧,老老实实的走你的武将路子,不是很好? 现在却跑出来吟诗作对,岂不是自寻烦恼! 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 听着阵阵打趣声。 程处弼一张黑脸涨红。 旁边,另一名壮汉钻了出来,正是尉迟恭家的嫡长子,尉迟宝琳。 “三郎,你疯了?” 尉迟宝琳一把揽过黑铁塔,低声道:“吟诗这种事,咱爷们就不是那块料,你跟着瞎掺合什么?” “琳哥儿,你不信俺?” 程处弼瓮声瓮气的说道。 尉迟宝看着小老弟,一脸无奈:“这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的问题。” “呵呵!” 长孙冲笑出了声。 大家同为长安纨绔圈,程处弼几斤几两,他还是比较清楚的,三黑子要是能做出诗来…… 算了,不打赌了。 现在还欠着房遗爱三个响头。 程处弼一根筋。 你越是说他不行,他越要证明给别人看,于是向前一步……下一刻,粗犷的声音,在曲江河畔响起。 “寒雨连江夜入芙。” 这声音雄浑沉闷,瞬间将现场的嬉笑声掩盖,将所有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凛冬时节的冷雨。 连夜洒遍了整个曲江。 曲江还有个别称,叫做芙蓉园。 芙蓉园,皇家园林,隋开皇三年,隋文帝正式迁入新都。 隋文帝遂拟更曲江为“芙蓉园”,于是,曲江以皇家园林的性质出现于历史舞台,而且得到了一个新的名称——芙蓉园。 这一句诗。 虽是景物描写。 但这一幅水天相连,浩渺迷茫的夜雨图,正好展现了一种极其高远壮阔的境界。 开局就是一炸! 这诗,了不起啊! 众人的脸色一下都变了,目瞪口呆的望着程处弼,难掩脸上的惊讶之色。 紧接着。 程处弼再度开口: “平明送客骊山孤。” 天亮的时候,送别好友,你将乘舟由曲江顺流而下,只留下骊山的孤影。 “好诗!” 魏王李泰两眼冒光。 他没想到,粗鄙的程三郎,竟然开口就作出如此有水平的诗作。 长孙冲却心里咯噔一下。 窥一斑而知全豹,前两句就这么厉害,后面的肯定也差不了…顿时,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 粗犷的声音再度响起。 “安州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朋友啊,安州亲友若是问起来;就说我依然坚守信念,像一块纯洁清明的冰,盛在玉壶之中。 话音落下。 众人只感到头皮发麻。 这首送行诗,简直是绝了啊! 大唐成立二十余载……哦不,就算算上前隋,所有的送行诗中,竟无一首可与之比肩! “好诗,好诗!” 李泰的胖脸上全是惊喜。 他一向酷爱诗词,手下文学馆,笼络了各路文人雅士,可馆中如云才子,却没有一个能做出这样的诗句。 “真是可恶!” 长孙冲气的双眼冒火。 今日的送行诗,他本可拔得头筹,再度扬名立万,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处弼…… 你们父子有毒吧! 看着长孙冲难看的脸色,听着周围众人的赞叹,太子李承乾决定帮兄弟一把,于是轻咳一声,开口问道: “三郎啊……” “本宫冒昧的问你一句,这首诗,确是由你所作?” 议论声戛然而止。 周围的人都望向了程处弼。 太子所问,也是他们心中的疑惑,程三郎肚子里的那点墨水,谁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开窍了? 除非这诗不是他写的。 众目睽睽下。 程处弼老脸一红。 “实不相瞒,这诗……是房赢作的!” 众人心里咔嚓一声。 仿佛一道天雷落在天灵盖。 “房遗爱!?” “我的天!这送行诗是他作的?” “这家伙简直太妖孽了!” “今日他人虽然没到,但却不影响他扬名立万啊!可以想象,长安城会再度掀起关于他的传说!” “呜呼!这厮简直太妖孽了!” …… 现场就像炸开了锅。 也有一部分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放眼整个长安,能有如此文学造诣的,除了房遗爱,还能有谁? “啊啊啊!” 长孙冲心中呐喊。 房赢连面都没露,就隔空将他击败,简直快要把他给气死了。 长孙冲仰望天空。 灰色的苍茫中,细雨仿佛幻化成房赢的脸,贼兮兮的笑对长孙冲: “哥虽然没有来,可江湖上却一直有哥的传说……” 对此。 长孙冲喃喃悲声:“既生冲,何生赢!” 忽然。 魏王李泰眉头一皱。 “不对!” 这一声,一下吸引了周围的目光。 “魏王殿下,哪里不对?” 李泰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安州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这诗,若是房遗爱写的,其中大有深意啊!” 第三百四十四章 这诗大有深意啊 大有深意? 在场的所有人中,魏王李泰文学造诣最高,他既然开口了,必然不是无的放矢。 经他这么一提醒。 众人纷纷沉下心思,慢慢咀嚼诗句。 “安州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冰心:比喻纯洁的心。 玉壶:比喻人品性高洁。 历代文人,都曾以冰壶自励,推崇光明磊落、表里澄澈的品格。 一片冰心在玉壶。 这语气,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孤傲不屈,仿佛遭到了不公的待遇,对奸人攻讦的回击…… 这奸人是谁? 天呐!长孙无忌?! 他开始就阻止房赢封爵,将太子足疾的脏水泼在他身上…房赢封爵后,他又从中作梗,将房赢的封地划在了贫瘠之处…… 房赢这诗里。 无疑就是在暗讽长孙呀! …… 众人露出恍然之色。 纷纷将目光看向了长孙冲。 迎着周围古怪的眼神,长孙冲怒火攻心,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上。 “房!遗!爱!” 他抿着薄薄的嘴唇,眼底盛满了愤怒。 “呵呵,既然你长孙家摆明了支持太子,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魏王李泰面露讥讽。 世家的存活,不仅要靠实力,还要养望……长孙家的声望,已经被房赢开始腐蚀,他李泰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房遗爱确实好用啊!” “人都没到场,就能对长孙家隔空打脸!” 李泰目光烁烁,终于暗下决心:“这般人才,似是不必再考察下去了……” 一片尴尬的气氛中。 太子李承乾开口,打破僵局。 “三弟啊……” 他望着李恪,笑吟吟的道:“时辰不早了,这便启程吧,免得夜宿荒外。” 这话倒是没错。 像这种长途跋涉,都有固定的行程计划。 什么时辰,预计到哪一城,哪一镇,有专人计量策划,如果没按照时间,抵达预备地点,还真有可能在野外扎营。 危险谈不上。 主要是睡的没榻上舒服。 “大哥说的对。” 李恪笑着,向四周抱拳:“诸位兄弟,某这便启程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李承乾和李泰抱拳。 亭外,众人齐齐躬身行礼:“恭送吴王殿下!” 李恪转身。 大踏步走上行舟。 此时,早有随行将行礼搬到船上。 五艘大船,载着李恪,以及一千名王府护卫,沿着曲江顺流而下,渐渐消失在蒙蒙细雨中。 …… 曲江亭外。 人群慢慢散去。 李承乾却没有离去。 他喝退左右,独自坐在曲江亭内,望着寒江细雨,煮茶独饮。 不多时。 一道灰影,出现在视野里。 那人六十多岁,长相猥琐,身穿一身灰袍,脖子上挂着黄金粗链,链末悬着一块椭圆玉石。 他走近亭内。 对李承乾躬身行礼。 “拜见太子殿下。” “嗯,免礼。” 李承乾瞥了对方一眼,道:“孙帮主,没想到,你还在长安逗留,不怕被不良人捉了去?” “哈哈,殿下说笑了。” 被称为孙帮主的老者,点头哈腰的笑道:“我们这些暗渠中的老鼠,自然有藏匿的本事。” 他笑起来很难看。 许是泼皮无赖出身,眼神中满是狡诈和油滑。 李承乾脸上闪过一丝厌恶,若不是此人还有些用处,他绝不会和这样的泼皮有交集。 “说吧,找本宫有何事?” 孙帮主赶紧低声道:“殿下,我们打算,马上开始施行计划。” “哼!真是一群亡命之徒。” 李承乾冷哼一声:“你们就不怕,有命捞钱没命花。” “哎呀!太子殿下,您天潢贵胄,不了解咱们这些人的疾苦。” 孙帮主堆笑道:“命算个屁呀,我们怕的是,有命在,没钱花。” 李承乾眉毛一挑: “所以,你想让本宫,给你们提供官面上的方便?” “对对对!” 孙帮主赶忙笑着点头:“殿下真乃真龙转世,一下子就猜到了小人之所求。” 李承乾点点头:“没问题,按老规矩来。” “啊这个……” 孙帮主露出为难之色:“殿下,兄弟们出生入死,也是为了条财路,您一下分走一半,这也太多了。” “那就罢了吧。” 李承乾不耐烦的摆摆手。 “别!”孙帮主咬了咬牙,似是做出很大决心:“那便照太子殿下的意思来!” “嗯,退下吧。” 李承乾端茶送客。 “诺。” 孙帮主笑着弯腰施礼,转身离去。 李承乾吃了一口茶,望着远方曲江的天水一色,眸中露出疯狂的野望。 “这片山河!” “本来就是我的!” “陛下,你若是不给,本宫便自己过来拿!” …… 另一边。 大船沿江而下。 吴王李恪,坐在船舱内,烤着炉火,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有护卫进来。 “吴王殿下!” 李恪手一哆嗦,手中书籍“啪嗒”一声掉在了甲板上。 半开的书页上。 恰有一幅图显露。 一男一女,身上坦荡荡,以一种甜蜜的姿势纠缠。 “嘶……” 护卫倒吸一口冷气。 这姿势,为何看着如此熟悉?莫非这就是大威天龙十八式之一,观音坐莲? “咳咳!” 李恪轻咳一声,面不改色的捡起书卷,塞到了一摞书籍中,抬头问道:“发生了何事?” “启禀殿下。” 护卫抱拳道:“前方,有一人立在江畔,似是在等待殿下。” “哦?我去看看。” 李恪站起来,走出舱外。 他放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细雨蒙蒙之中,一人,一骑,一车,正立与河岸之上。 李恪眼神一亮。 “房遗爱?” 第三百四十五章 那画好看吗 曲江之上。 李恪乘着小舟缓缓靠岸。 房赢身穿一袭长袍,笑吟吟的望着到来的吴王,斜风细雨吹在他的身上,宛如一副瑰丽的山水画。 李恪纵身一跃,跳到岸边,随口说道:“你来了。” 房赢眉头一挑:“我来了。” 李恪脸色一沉,低声说道:“你毕竟还是来了。” 房赢饶有兴致:“我毕竟还是来了。” “你本不该来的。” “可是我已经来了。” “你来干什么?” “我来送人。” “送什么人?” “送该送的人。” 李恪脸色一变,思索道:“下句是什么来着?” 房赢嘴角勾起,露出笑意:“那书写的怎么样?” “好!写的好!” 李恪也笑了,夸赞道:“看得本王恨不得宝剑出鞘,跃马走江湖……” 说着。 他脸上露出希冀之色:“后续还有吗?” “你还要后续?” 房赢撇了撇嘴:“写了几笔,路上给你解闷用的,难不成你还让我出书?还有……你确定,让你想宝剑出鞘的,是书吗?” 李恪脸色一僵。 扭捏了好一会,才吭吭哧哧说道:“那个,画也不错。” 废话! 当然不错了。 用素描画美图,简直逼真的不能再逼真了。 如果拍成小视频,绝对可以大卖,而且还不用担心会被抓到衙门,欧耶! “吴王殿下,谬赞了。” 房赢脸上露出一丝玩味:“你不觉得,那画里的男主角,有些眼熟?” “有些眼熟?” 李恪露出思索的表情:“那画里的男人,全是背脸,就算有正容出现,也模糊不清……” 忽然。 他脸色一变,颤声道:“二郎,你…你该不会说,那画里的男子,就是本王吧?” 我都给你打码了,你应该感谢我啊,骚年……房赢呵呵一笑:“像不像?” 渣男浑身一震。 眼里充满惊恐之色:“房二郎,你简直是个魔鬼!” “哈哈!” 房赢爽朗一笑。 伸手将马背上箱子取下,一掌拍开,刹那间,道道寒光映入眼帘。 木箱内。 一件件锃亮的兵器,静静的躺在里面。 横刀、长剑、短匕、盔甲……凡是能想的兵器,全都位列其中,饶是阴雨迷蒙,光线灰暗,那凶气十足的兵刃,依然闪烁着灼灼光华。 令人不敢直视。 “这个礼物满意吗?” 房赢合上箱盖,微微一笑:“全是作坊里产的,采用最新的技术,削铁如泥,李兄带上,用来防身。” 李恪心中冒出暖流。 房赢的细心,超乎他的想象。 就在刚才,只是江边送行,东宫和为魏王府,就有大批侍卫出动,将送别之聚,围得水泄不通。 这已经表明。 储位之争,已势同水火。 太子和魏王,都在防着对方突下暗杀! 而他这个吴王,虽然目前是最弱的,但不代表危险性就会降低……相反,他才是最该保护自己的。 涉及皇权争斗。 最先被淘汰的,往往都是他这样的人。 ……相比送行会上,那些人虚伪的吟诗,房赢的礼物,才是实打实的啊! 这个兄弟,交的值! 沉默了一会。 李恪抬起头,脸上露出凝重之色:“这样的兵器,作坊里还有多少?” “放心,不会逾制。” 房赢笑吟吟的道:“只是制出几件来防身,一切都在遵照大唐律法。” 李恪松了一口气。 “甚好,小心些,莫要让旁人,抓住了把柄。” “我办事,你放心。” 房赢说着,将身旁马车车门打开,扭头笑道: “你初去安州,虽有皇子的身份,别人都来巴结你,但少不了人情往来,这些全都带走,保证让那些土鳖大开眼界。” 望着满车的玻璃制品。 李恪眼眶一红,骂道: “他娘的!你小子简直套路满满,幸好我不是女子,不然真会以身相许。” “艹!你特么离我远点!” 房赢后退一步,回骂道:“再娘里娘气,我把那画册散出去,让全长安的人都看到,够你吃一辈子桃桃。” “别啊二郎!” 李恪脸色一白,堆笑道:“大家都是好兄弟,不至于,不至于。” “那你哭个几把?” “你…你粗鄙!对了,提起这个,那画册好是好,就是没有特写,你看是不是……” “哦?你倒是提醒了我。” 房赢露出赞同之色,叹道:“即使那个地方成为了黑洞,依然是吾等一生探寻的地方。” 李恪重重点了点头,激动的说道:“二郎,你我兄弟,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对视一笑。 房赢问道:“你这一走,还回长安吗?” “回,当然回。” 李恪笑道:“我又不是齐王,永不能回长安,大朝会,除夕夜,诸如一些节日,可以随时回来。” 房赢点了点头。 从怀中掏出一封手书。 “这是陛下让我交给你的。” 李恪急忙收敛笑意。 伸出双手,郑重的接过来,打开一看,宣纸上是一手飘逸的飞白体。 “吾以君临兆庶,表正万邦。汝地居茂亲,寄惟籓屏,勉思桥梓之道,善侔间、平之德。以义制事,以礼制心,三风十愆,不可不慎……” “如此则克固盘石,永保维城。” “外为君臣之忠,内有父子之孝,宜自励志,以勖日新。汝方违膝下,凄恋何已?欲遗汝珍玩,恐益骄奢。故诫此一言,以为庭训。” 李恪看罢。 顿时眼眶红润。 “这是…诫子书……” 他擅抖着声音说道:“爹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却还想着我的事情,写下这么大篇洋洋洒洒的告诫,拳拳之心,跃于纸上,让他操心了……” 房赢拍了拍他的肩膀,暗自叹了口气。 李世民其实也不容易。 自从长孙皇后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人能督促这些皇子,而且,别人也没资格管教。 李世民又当爹又当妈。 不仅看着一堆成年皇子,还将晋阳公主和李治,带在身边亲自抚养……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 李世民治理朝政,已经消耗掉大部精力,无暇他顾,导致后宫不稳。 皇子们之间的关系。 渐渐变得微妙起来,有些矛盾也没人调和,关系变得日趋紧张。 直至以后。 诸子叛乱,武后临朝。 李唐的江山,一度被武周代替,若不是狄仁杰临死前布局,发动了神龙政变,这江山,姓不姓李还不一定。 如今。 李恪远赴安州就藩。 李世民一封《诫子书》,足见他对李恪的重视,和对这个最像他的儿子的疼爱。 “吴王殿下。” 房赢揣着手,眯起眼睛,缓缓问道:“这封诫子书,你怎么看?” 李恪捧着手书,红着眼圈道:“这是圣人的慈爱……” “没错,他很看好你!” 房赢盯着李恪,眼神变得深邃:“吴王殿下,那么你呢?你看好你自己吗?” 第三百四十六章 你想当皇帝吗 李恪霍然抬头。 震惊无比的望着房赢。 房赢也紧紧的盯着他,在这一刻,房赢从李恪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数纷杂的信息。 惊讶、渴望、思索、挣扎…… 他的双眸之中,如同万花筒般,闪现出无数情绪。 “你…这是何意?” 李恪嘶哑着嗓子问道。 他心里纷乱如麻。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与房赢嬉笑怒骂,还是第一次讨探如此严肃的问题。 “你在问我?” 房赢目光烁烁说道:“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 李恪长吸一口气,稳定情绪,说道:“我如何想没有用,一切都是陛下说了算。” ……果然,渣男果然如同历史记载,是个纯孝的家伙,但这也是他的缺点,一旦遇到长孙无忌这样的狠人,就是命丧九泉的下场。 你想当皇帝。 我就会助力你上位! 毕竟,皇子里面我和你最熟,为了以后舒服一些,当然要站你。 但由于某种原因,我不能这么说。 “殿下说的很好!” 房赢忽然笑了起来:“圣人给你,才是你的,不给你,你争也没有用。” 李恪神色变得舒缓。 语气轻松的问道:“今天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我在做心理准备啊。” 房赢叹了口气,说道:“你生性风流,我怕你万一以后上去了,抢我的女人们怎么办?” 抢…… 你的女人…… 还们? 李恪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房赢。 这家伙脑子有病吧? 说着这么沉重的话题,你特么居然拐到了女人身上,严肃点好吗?这是在讨论皇位问题…… 愣了好一会。 李恪才回过神来,破口大骂:“房遗爱!本王是那种人吗?” 不是吗? 你的后辈唐明皇,就把儿媳妇抢到了宫里,还封了贵妃,谁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 “李兄,你要理解我。” 房赢认真的说道:“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可我不一样,我不要死老婆。” “封爵是为了自保。” “发财是为了享受生活。” “同时,我要老婆多多,美女多多,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啊!” “房二郎,你别做梦了。”李恪鄙视的说道:“还老婆多多,历朝历代,正妻只有一个。” “不是还有小妾吗?” 房赢争辩道:“不就是个名义吗?我这人占有欲强,做了我的女人,就是我的夫人。” “你放心,你的女人再漂亮,本王也不会惦记!” 李恪顿了一下,郑重说道:“就像那位子一样,不是我的,我也绝不会去妄想!” “幸好你不惦记。” 房赢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那位子,压根不是人坐的……” 李恪神色大变:“慎言!” “我说的不对吗?” 房赢摇头晃脑的说道:“你想啊,天还没亮呢,别人搂着婆娘睡得正香,你就要起来,上朝,批改公务……而且,那朝政就那么容易处理吗?” “今天发生了旱灾。” “明天又闹水灾。” “你焦头烂额,心都快操碎了,每天都要面对这些破事……大臣们还有沐休,你有吗?你没有,你只能跟老黄牛一样,劳作一辈子。” “而且你的位子,天天有人惦记。” “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你只能待在宫里,出门逛个街,都要带着一群护卫,享受不到很多乐趣。” “还有太多糟心事,太多了。” “好处当然也有,而且很多,最大的就是那种征服感,唯我独尊的感觉,那能让人上瘾。” “或许我胸无大志,而且我感受不到那种醉人的感觉,我认为,相比你享受到的,你失去的太多了……” …… 房赢小嘴叭叭叭。 吴王殿下都听傻了。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 说实话,当皇帝谁不想?身为皇子,他无限接近于这个位置,可听到房赢的话,李恪的信念动摇了。 他第一次换位思考。 发现做皇帝这种事……还真是风险极大,难度极高,好处很多,弊端也不少。 自己的性格,真的适合做皇帝吗? 不不不。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可房二郎说的,仔细想想,却又不无道理。 李恪脑袋乱麻麻的。 对面,房赢依然在哔哔:“我就说,当个位高权轻的,就像姑父窦诞那样的,他不香吗?” “而且我告诉你。” “人一旦到了岁数,比的不是谁权力大,谁的钱多,而是谁更能活,你熬死了比你厉害的,你就是人生赢家。” “比如,你有竞争对手。” “他再厉害,再牛逼。” “身体不行了,有权有钱都调不好,你直接躺赢……” 讲了足足一炷香。 房赢才说道:“所以说,那位子不幸落在你头上了,你没办法,就硬接着吧。” “如果不是你的。” “没有硬抢的必要。” “去安州,好好的听从圣人的告诫,为老百姓做些事实,便可流芳百世。” “即便是百年之后,嘎嘣死了,那你也会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因为你一直活在世人心中。” 临了。 房赢再次拍了拍李恪的肩膀。 “保重,兄弟先走了。” 说着,翻身上马。 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旁边的地面。 那里,有数根干枯的芦苇直立,芦苇旁边,还有几个极不显眼的小洞。 房赢嘴角勾起。 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后会有期!” 他双腿一夹马肚,骏马扬起碗口大的蹄子,朝着远方奔去。 “二郎!” 李恪站在岸边。 望着房赢离去的背影,大声道:“若是日后到了安州,记得找我!” 房赢没回头。 背对着李恪,挥了挥手。 李恪静静的站立,目送房赢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灰蒙蒙的寒雨之中。 他又站了一会。 转身跳上小舟,行至大船,登船而走。 片刻后。 他们刚才站着的土地,忽然动了一下。 下一刻。 泥土开始翻滚。 几道人影,竟缓缓从地底站了出来。 “呸!” 他们吐掉干枯的芦苇吸管,晃了晃满是湿土的脑袋。 紧接着。 河畔之上。 陆续从土中站出人来。 放眼望去,陆陆续续的,竟是延绵了两里之遥。 其中一人吩咐道:“去,将吴王和驸马的对话,原原本本的上报圣人……” “剩余人随我一起。” “暗中护送吴王安全。” 第三百四十七章 袁天罡的选择 太极宫。 神龙殿。 香炉袅袅,温暖如春。 大唐皇帝李世民,坐在案牍之后,凝视着眼前的密函,神色有着说不出的古怪。 此时殿门打开。 寒风裹挟着细雨,从门外卷入。 一名道人,抖了抖有些潮湿的大袖,迈步走进了大殿。 “陛下。” 袁天罡走到李世民面前,微身行礼:“不知叫臣过来,所为何事?” “国师,你来的正好。” 李世民将密函递了过去:“这是不良人刚传来讯息,瞧瞧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喏。” 袁天罡应了一声。 徐徐展开密函,刚看了几行,便不由瞪大了眼睛。 “皇位就不是人坐的……” “只能像老黄牛一样,劳作一辈子。” “享受不到很多乐趣…太多糟心事,相比享受到的,失去了太多太多……” 袁天罡目瞪口呆。 世上竟有如此大胆的言论! 关键还思路新鲜,天马行空,仔细想想,似乎还有那么点道理。 “这…这是何人所为?” 袁天罡抬头问道:“人人皆都羡慕的天之骄子,九五之尊,竟被人如此的……嫌弃?”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国师不必惊奇,接着往下看。” 袁天罡继续快速观看。 待看到最后,密函之末明晃晃写着一行字——吴王与房赢,会于曲江河畔之对话。 “房遗爱?!” 袁天罡双眼圆睁。 “没错,就是赢儿。”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道:“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朕也没想到,这人人都羡慕的皇位,在他眼中,竟没有一点儿吸引力。” “陛下,切莫听他胡言!” 袁天罡深吸一口气,露出义正言辞的表情:“此子胸无大志,只懂得贪图享受,哪里了解圣人的胸襟和抱负!” “行了,朕又没怪他。” 李世民脸上笑眯眯。 偷听房赢心声,他愈加满意了。 试问,一个身负才华,却没有野心的青年才俊,那个帝王会不喜欢呢? 这就好比男人选女人。 既想要女人冰清玉洁,纯洁的像是一朵小白花,又想要她在床上表现的放浪,大威天龙十八式样样精通…… 可是。 房赢真的如此佛性吗? 若是没有追求,他为何会在寿宴上竭力表现?并挣回了一个开国县子? 袁天罡眯了眯眼睛,问道:“圣人派人尾随吴王,难道不放心他?” “错,朕是不放心任何人,包括太子和魏王。” 李世民看着袁天罡,笑道:“国师负责不良人派遣,这一点,应该瞒不过你的眼睛吧?” 袁天罡微微叹了口气。 迎着李世民的眼神,幽幽说道:“陛下,您这是在养蛊。” “没错!朕就是在养蛊!” 李世民目露锋芒,神色冷酷:“朕是心疼他们,也想他们如普通家的孩子一样成长,可他们出身皇室,便应该有这个觉悟。” “大唐并不安稳。” “外有西域诸国,内有门阀世家。” “只有强大冷血的帝王,才能镇得住这些不安分的家伙!” 说到这里。 李世民的语气变得冰冷。 “身为皇子,若是连皇位都争不来……又如何应付诡谲险峻的局势?” “国师,朕这样做,有错吗?” “陛下,臣也不知。” 袁天罡郑重的躬身行礼:“但是臣会保证,无论谁继承大统,臣都会竭力辅佐皇室,永世效忠!” “国师,辛苦了。” 李世民有些动容,问道:“听说,你要和孙老神仙,一起离开长安?” 袁天罡点了点头。 “如今天气寒冷,极易滋生虐疫。” “河南道,关内道,皆有瘟疫爆发,若控制不当,会席卷整个大唐,民不聊生。” 大唐国师目光透过殿门。 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语气平稳淡然: “吾辈道家子弟,修的便是顺心意,面对如此天灾,自当迎头而上,由此,方可令道心无垢。” “你们…要去瘟区?!” 李世民的脸色终于变了。 瘟疫猛如虎,一旦沾上,九死一生。 如今,袁天罡贵为国师,竟要和孙思邈一起,亲赴瘟区,这是为了救人,连命都不要了啊! “国师……” 李世民刚刚开口。 袁天罡便打断他,微微一笑:“陛下,不必多劝,此乃我道门之宿命,臣这次来,便是向你辞别的。” 李世民鼻子发酸。 他是冷酷的帝王,亲手主宰着皇子们的争斗,冷眼旁观,但同时也心怀热血,珍惜治下子民。 “国师,何至于此啊……” 李世民眼眶红润:“你勘观天象,为大唐坐镇国运,若是有了闪失,该如何是好。” “圣人,此话差矣。” 袁天罡笑道:“牛进达将军,已悄悄率大军开拔,臣的命宝贵,那些大唐军士的命,就不宝贵了吗?” 李世民沉默了。 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袁天罡虽是国师,自称臣子,但本质是个道士,他这个大唐皇帝,也无法强令对方。 “既如此,朕便不再挽留。” 李世民缓缓站起身来,面向袁天罡,郑重的弯腰行礼:“朕代大唐子民,谢过国师。” 袁天罡收敛笑容。 双掌交叉,一丝不苟的回礼。 第三百四十八章 希望你夫妻和睦 房赢送别了吴王。 骑着马,回到了房府。 老爹房玄龄依然没有回来。 大哥也去当值了。 嫂嫂陪着卢氏说话,武媚坐在旁边,三个女人绣着针线活,一片温馨和谐的场面。 房赢推开门,说道:“娘,我出趟门。” 女人们抬起头。 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出趟门?”卢氏撇了撇嘴:“长安还不够你耍的?你想去哪儿?” “去封地啊。” 房赢挺了挺胸膛,嘿嘿笑道:“儿子好歹也是县子了,去自家封地视察一番,体恤民情。” 卢氏摆了摆手:“去吧。” “诺。” 房赢刚要走,就被老娘给叫住了。 “等一下。” 卢氏淡淡的说道:“一个大男人,身边没个女人伺候,甚是不妥,把媚娘带上。” 一听这话。 武媚的脸刷一下红了。 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偷偷看房赢,精致如刻的嘴角勾起浅笑。 呼呼,老娘动机不纯啊! 孤男寡女,荒郊山岭,这是要给自己和女帝创造机会吗…… 可现在是冬天,根据热胀冷缩的原理,山炮掩于内,又如何打野? “这个…不用了吧?” 房赢矜持了一下:“封地距离长安只有四十里之遥,顶多在外住一晚,带着女眷多不方便。” 卢氏冷笑:“那你别去了。” “同去,同去!” 房赢急忙改口,望向武媚:“媚娘,换上衣服,咱们这就出发。” “嗯。” 武媚点了点头。 低着头去了偏房。 从房赢身边擦过之时,带起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让人闻了心猿意马。 “娘给你们备些干粮。” 卢氏不放心。 转身去了厨房准备吃的。 儿行千里母担忧,虽只是短途,卢氏也怕房赢半路饿着。 嫂嫂坐在榻上。 很淑女的双腿交叠,笑着叮嘱道:“二郎,记得照顾好媚娘。” 房赢脸色一僵。 “嫂嫂,你要搞清楚,我才是少爷。” 杜氏依然碎碎念:“哎,媚娘这丫头命苦,你呀,以后可要多疼疼她。” 放心,我以后会弄疼她! 房赢眉头一挑:“嫂嫂若是不放心,不如跟我一起去。” 嫂嫂脸蛋一红。 本想别过脸去不理他。 但那样有失教养,于是勇敢的望向房赢,美眸之中亮晶晶的。 “二郎以前可是憨憨的,自从脑袋开窍,竟还学会了油嘴滑舌。” 房赢伸手入怀。 摸出了一顶簪子。 “look,这是什么?” “琉璃簪?” 嫂嫂眼睛一亮。 女人的本性很像龙族,对亮晶晶的东西都很感兴趣,饶是端庄秀丽的嫂嫂,也不能例外。 房赢笑着递过去:“大哥让我给你的。” “大郎?” 嫂嫂愣了下。 随后接过来,轻轻抚摸晶莹的簪体,窃喜道:“你大哥那书呆子,竟还有这般情调。” 对,就是这个表情。 你们赶紧蜜里调油,生个孩子,免得老娘总盯着我这头。 “嫂嫂喜欢就好。” 房赢嘿嘿一笑,凑过去低声道:“跟您透个底,这是咱家自己的买卖,成本极低。” 杜氏愣了下:“真的?” “所以嘛,你和大哥在一起做事的时候,别抹不开面子,女人嘛,主动一点没关系。” 房赢循循善诱:“想要了,就和大哥说,别矜持的,张不开嘴。” 嫂嫂再次愣住。 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 忽然羞涩的捂住脸。 “哎呀!二郎快别说了。” 房赢:“???” …… 日昳时分。 天气已然放晴。 昭应县南。 巍峨的山势挺拔,枯黄的树林中,偶有青松挺立,给苍茫的天地增添一丝绿意。 骊山之脚。 一匹骏马,踢踢沓沓的出现在山间古道。 房赢与武美人,同乘一骑,途径几处村庄,终于来到了所在封地。 一处农庄。 矗立在舒缓的山坡之上。 看着眼前景物。 房赢心里顿时凉了一截。 “不会吧?这庄子也太穷了吧?入眼的全是低矮庄院,连一户高门大院都没有?” 自穿越以来。 他一直在长安活动。 所见所闻,不是皇宫就是相府,现在下了基层,见到真正的庄户,才发现,现实和想象不一样。 “二郎为何这般感叹?” 怀中,武氏柔媚的声音响起:“在民间,不都是这样的房子吗?” “唉。” 房赢轻叹一声。 现在他终于明白,所谓贞观盛世,只是相对于其他乱世而言。 就眼前的这些宅子,比前世的北方农村,都要差上很多。 就在这时。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们…是何人?” 房赢转头一看,只见一名六十多岁的老汉,身穿葛布,扛着一杆锄头,正站在他们身后。 “老人家好啊。” 房赢翻身下马,笑吟吟的道:“某是房赢,行至此处,有些饥渴,想要讨碗水喝。” “房赢?” 老汉思索了片刻。 忽然瞪大了眼睛,大声道:“房遗爱?房二郎?!咱们这一片的主家?” 第三百四十九章 视察封地 “正是不才,房遗爱。” 房赢脸上露出笑容,恭恭敬敬的给老汉行礼。 就得拜,人家岁数大。 古代人寿命短,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多岁,五十就知了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稀。 眼前的老汉,活了六十多岁,显然是个长寿的。 别说房赢了,就算是李世民见了老汉,也要客客气气……无关身份地位,这是华夏人的道。 直至今日。 山东农村过年。 每逢初一,全村人都会成群结队,浩浩荡荡,跑去辈分最高的长者家里,磕头拜年。 老头可能是低保户。 却能坦然坐在长凳上,接受全村人的跪拜。 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脑袋,其中,就有人腰间的奔驰钥匙,哗啦啦作响…… “真是二郎啊,好!好!” 老汉高兴的连连点头。 房赢长得彪悍威猛,笑容却很温暖,一看就是好相与的,活了这么大岁数,这点儿眼力劲,老汉还是有的。 “早就听说,这附近几个庄子都换了新主家……” 老汉话里话外满是兴奋:“开始的时候,大家伙儿心里还惴惴不安,后来听说是房相的二公子,这下都放心了。” “哦?这是为何?” 房赢好奇的问道。 “这还用说?” 老汉语气颇为自豪:“房相两袖清风,门风纯良,他家的公子,还能差的了?” 房赢老脸一红。 原来是沾了老爹的光。 怪不得,世家豪门都在养望,名声这种东西,在古代比契约好使。 “对了,这位是二夫人吧?” 老汉笑着看了一眼武媚。 他知道,高阳公主不可能来这穷山僻壤,武媚与房赢又同乘一骑,必然是他房中妾室。 “哈哈!老伯好眼力。” 房赢哈哈一笑,将武氏从马上搀了下来:“这是武媚,乃我房中的妾室。” “哦?原来,这就是圣人亲赐给二郎的女子。” 老汉笑呵呵的赞道:“果然是美若天仙,咱们十里八村加起来,都找不出二夫人这样的啊!” 闻言。 武美人的脸一下红了。 此时恰有山风拂过,她身上长袍被吹的裹住窈窕的身姿,衬着小脸狐媚妖娆,显得妩媚多姿。 “老伯,您谬赞了。” 武媚微微弯腰施礼:“妾身蒲柳之姿,哪里当得起您这般夸赞。” “二夫人谦虚了。” 老汉应了一句,转头望向房赢:“二郎,天色不早,你恐怕无法赶回长安城,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今日便宿在寒舍?” “好,那便叨扰了。” 房赢抱拳感谢。 牵着马,与老汉并肩而行,朝庄子里走去。 两人边走边聊。 从老汉口中得知,他叫周华,儿子是庄户里的里正。 这片农庄,二百来口人,平日耕种为生,也会去山里打些野味,换些薄钱,贴补家用。 三个进了庄子。 不时有庄户路过。 老汉周华,都会给庄里人介绍房赢,迎来一大波问候,同时都惊叹武媚娘的美貌。 很快,他们带到了老汉家。 这是一处普通的农院,正屋一间,偏房三间,虽然有些破旧,却收拾的干净整洁。 进了院门。 老汉周华就扯起嗓子喊:“老婆子,忙什么呢?快出来迎接贵客!” “来了,来了。” 话音落下。 一名老妇人,从柴房快步走了出来。 当看到威猛高大的房赢,还有身后千娇百媚的武氏,不由愣了一下:“老头子,这二位是……” “呵呵呵!” 周老汉笑道:“长安来的,房赢房二郎,还有他的二夫人。” “哎呀!原来是新主家!” 老妇人又高兴又紧张,双手不住的攥着围裙:“快,快,里边请。” “叨扰了。” 房赢对着老妇人行礼。 一行人刚要进屋,忽然从里面闯出两个汉子。 两人脚步匆匆,刚刚踏出房门,就迎面看到了房赢几人,不由停住了脚步。 “你们…是谁?” 其中一个汉子惊奇问道。 这庄子地处偏僻,很少见到外人,却一下有两张生面孔。 尤其是武媚娘,让两人狠狠的惊艳了一把,眼珠子差点跳出来。 “二郎莫怪,这是家中犬子,周平。” 周老汉忙对房赢交待一句,然后一转脸,秒变威严。 “臭小子!慌里慌张的,成个体统,快些过来拜见新主家。” “新主家?” 汉子愣了下,下一秒脱口而出:“驸马爷,房遗爱?!” 说完。 赶紧弯腰施礼。 “拜见房二郎。” “周大哥。” 房赢微笑着还礼。 周平直起腰,挤出一丝笑容:“二郎,请先入寒舍,某还有些事,去去就来。” 看着对方神色。 房赢心中顿时一沉。 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自己这个新主家到来,按理说,其他的事情都应该往后推一推,因为,这涉及到地契转换。 封地确认后。 这些人,便自动划拨为自己的佃户,需要重新签订地契,这也是房赢过来的主要原因。 可现在, 身为里正的周平。 竟然撇下自己,要出处理别的事情,这就透着一股子不同寻常……因为,地,是农民的命根子。 还有什么事情。 比土地更加重要? 房赢露出一副关心的样子,问道:“周大哥行色匆忙,可是发生了急事?” “这个……” 周平犹豫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临到嘴边,却又改了口:“庄里有人患了热疾,某正要去看看。” 第三百五十章 惊雷 听儿子这么说。 周老汉脸色一黑,一脚踹了过去。 “没有礼数!” 老汉训斥道:“咱们庄稼人,偶尔有个头疼脑热,不是很正常?你至于撇下房二郎,跑去寻看……” “周伯!” 房赢制止了他,扭头望向周平:“我正好没事,一起去。” “这…好吧。” 周平再次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请二郎随我来。” 一行人出了院门。 快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路上,周平神色焦急,问身边的汉子:“你来的时候,李四郎情况如何?” 那汉子慌忙道:“听邢郎中说,李老四烧的很厉害,身上都起了红斑点。” 周平脚下顿了下。 猛然扭头,直视那汉子:“邢郎中告诉你的?” “是啊。” 汉子赶忙说道:“我路过李老四门口,他探出脑袋,和我交代了几句,让我马上叫你过去。” 周平神色凝重。 再也没有问话,脚下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几人来到李家。 发现大门外围满了人。 房赢心里咯噔一下。 居然来了这么多人?而且周平的表现也不对劲,病人恐怕不是头疼发热这么简单。 “速速让开!” 周平大喊一声,带头挤了进去。 只见李家大门敞开。 里面有数人,哭喊着要往外跑,却被一名中年人挡在门口。 “让我们出去!” “呜呜呜,邢郎中你到底要作甚?” “闪开,这是我家!” …… 被称为邢郎中的人,身材单薄,好似文弱书生,此时却怒发冲冠,手持一柄扁担,一夫当关,大吼道: “我看谁敢出去!” 见状。 周平急忙高声叫道:“邢郎中!发生了何事?” 邢郎中扭过头,发现周平往这边靠近,不由神色剧变,大喝一声: “退回去!” 望着他状若疯颠的模样。 周平被吓得一个激灵,停在原地,急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邢郎中眼睛血红,低声嘶吼: “李四郎得了虏疮!” 虏疮? 卧槽! 天花!!! 房赢的瞳孔剧烈收缩。 伸手拉起武媚娘,极速往后退去。 “什么?!” 人群发出阵阵惊呼。 下一刻,好似被爆炸的余波冲击,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惊恐的望着李家大门,好像看着地狱入口。 武媚娘也吓坏了。 娇美的小脸一片苍白。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空气好像被凝固了一般,充斥着紧张和压抑的情绪。 “麻痹的!” “这下麻烦了!” 房赢的脸色难看至极。 心脏在胸腔中剧烈的跳动。 天花。 在古代叫做“虏疮”。 通过天花病之毒感染,是最古老传播病之一,传播性强,病情重,一旦染上,会引起严重的并发症,死亡率极高。 而且来势凶猛。 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发!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无药可医,能不能扛过去,全靠运气…… 在古代。 这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噗通!” “噗通!” 李家大门的人,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直至此时。 他们才反应过来。 恐惧的睁着眼睛,脸色灰白,已经完全被吓傻了。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周平也傻了,不断的喃喃自语。 房赢神色微变,扭头望向周平,沉声问道:“周大哥,你先前是如何猜到了?” “我……” 周平抑制着剧烈心跳,颤声道:“是驿站!” 驿站? 房赢心里一抽。 大唐国力强盛,花费大量财力,建立了密集的驿网。 据《大唐六典》记载,最盛时全国有1639个驿站,专门从事驿务的人员共二万多人,其中驿兵一万七千人。 阵容豪华,极度烧钱。 纵观整个古代。 只有明清两朝,才可比肩盛唐驿路规模,不过中后期也废了,至于其他王朝……呵呵!压根就养不起,包括宋朝。 可要命的是。 大唐的驿网太健全了。 自家这小小的封地,竟然就趴着一个…… “周大哥,驿站怎么了?” 房赢沉着脸问道。 “我怀疑,他们也染上了!” 周平苍白着脸,解释道:“我家的地,就在山里缓坡上,一低头就能看见驿站里面…今晨我发现,里面不少人不断咳嗽,症状像极了传说中的虏疮……” 房赢一颗心沉了下去。 驿站的人,流通性很大,想必是从外面带来的天花,回到了驿站后发作的。 那岂不是意味着…… 附近几十公里内,就有天花的存在? “周大郎!” 邢郎中站在门口,大声喊道:“我已问了李家的人,李老四今日只去过一次驿站,回来便发起了热症!” “其余人等,皆未外出!” 交代完这些。 邢郎中大吼一声:“封门!李家的一切活物,都给我封死在里面!” 话音落下。 围观的人们灵魂震颤。 封门,意味着自杀! 李家总共八口人,包括邢郎中在内,将全都会被染上天花,被剧烈的病痛,生生的折磨死。 人群中。 开始传出压抑的哭泣。 女人们眼泪哗哗的流淌,却紧紧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爹!娘——!” 人群里忽然发出一声喊。 一个五岁大的幼童,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撒腿朝李家的大门跑去。 房赢眼疾手快。 伸手一捞,将幼童死死抱住。 “小彤!别过来!” 李家一名男子脸色一变,哭喊道:“诸位乡亲,我家小彤昨天贪玩,宿在了邻家,今日未与我等接触……” 说着。 他面对众人,跪了下去。 “我李家一家,身染瘟病,不能害了乡亲,从现在起,自封于门内,我家小彤,便拜托诸位了!” 说罢。 重重的磕头。 “哇——” 大门内,李家的人再也忍不住,抱在一起,哆哆嗦嗦的哭成了一片。 然而。 却再无一人闹着要出门。 第三百五十一章 此乃主家房遗爱 “周大哥!” 房赢沉声提醒:“庄子里突然出现了瘟疫,人心浮动,只有你这个里正,才能安定人心。 周平浑身猛地一颤。 从巨大的精神冲击中醒悟。 他快速的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邢郎中,李四郎,今日,你们自封门内,乃高德大义,等此事一了,吾等二百余人,为你家在村口立碑!” 旁边。 房赢也高声道:“孩子的事情交给我。” 李老四霍然抬头。 目光死死盯着房赢。 他们全家已然求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根李家的独苗苗,如今,见一富贵外乡人作保,不禁颤声问道: “敢问,小郎君是何人?” 周平沉声解释道:“这是咱们庄的新主家,房赢房二郎!” “什么?!” 李老四露出惊喜之色:“您就是……驸马爷房二郎?” 周围的人也纷纷看过来,对着房赢指指点点,脸上露出和善的神色。 显然,房玄龄清名远播。 连带着房赢,也披上伟光正光环。 “有救了!我家小儿有救了!” 李老四直接哭了出来。 房赢抱着幼童,朗声说道:“某在此立誓,你家小彤的未来,房家包了,日后必给他一个富贵。” “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谢驸马爷!” 李老四再次哭着磕头。 周平鼻子发酸,大吼一声:“封门!” 旁边,有青壮立刻搬来木板,在李家房门几米之外,迅速打桩砌板,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邢郎中扔掉扁担。 在院内也缓缓关门。 “阿耶!阿娘——” 小彤哭嚎着,死命的挣扎,要冲进李家找自己家人。 五岁的孩子。 还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 只是见到让自己与父母诀别,于是感到发自心底的恐惧,像是天塌了下来一般。 周平铁青着脸,大声道: “把他带走!” 马上,有庄里的婆娘出来,连哄带拉,将幼童抱走。 “放开我!我要阿娘——” 撕心裂肺的哭喊,渐行渐远。 李家门外。 围观的人群,全都对着李家大门弯腰行礼,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门内。 李家人对着门口磕头拜谢。 一片肃穆中。 木制大门缓缓关闭。 武媚娘站在房赢身后,怔怔的盯着他宽厚的脊梁,不由贝齿咬起红唇,狐媚眼中露出复杂之色。 当年,父亲病逝。 她们母女三人备受欺凌。 若是当初,也有一个房二郎这样的人出现,自己又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咔嚓!” 大门彻底封死。 众人直起身来,现场弥漫着一股悲痛的情绪。 李家…完了! 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李家,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一家子人,就这么完了。 这,就是瘟灾吗? “怎…怎么办?” “瘟疫来了!李老四一家都完了!我们也有可能染上,谁都跑不了!” “难道就在这里等死?” “跑吧!去外乡去避一避!” “没错,若是继续在此,误不了和李家一样的结局!” …… 恐慌开始蔓延。 人们脸上露出惊慌之色。 已经有人开始往外跑。 ……唉!大灾难之前,古人还是缺乏应对经验啊,幸好,我戴了好几年口罩,多少还有些经验。 房赢心里暗叹。 深吸一口气,大吼道:“都停下!” 人群微微一滞。 纷纷停下交谈,朝这边望来。 最外面那几个腿快的,也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了房赢。 “诸位乡亲!” 房赢环顾四周,朗声道:“诸位想走,我不拦着,但我想问诸位一句,你们如何肯定,别的地方没有疫灾呢?” 这一句话。 直接把众人给问蒙了。 是啊,庄子里有了瘟疫,别的地方难道就没有了?逃到别处,岂不是自寻死路? 可马上有人喊道: “万一别处没有呢?” “没错,李老四家已现瘟病,很快就会蔓延整个庄子,我们在这里,就是等死!” 围观的人群很激愤。 看向房赢的目光散发着敌意。 武媚娘小脸刷白。 忍不住抓住了房赢的袖子。 显然,他们现在很危险…房赢拦着他们不让走,在旁人看来,就是在断他们生路! 然而。 房赢却没有一丝惊慌。 他站在激愤的人潮中,只是淡淡吐出几个字:“放心,我也不走。” 周围的叫声戛然而止。 庄户们望着房赢,满脸惊讶。 房赢是房家二公子,当朝驸马,刚刚还被封为开国县子……他的命,比在场任何一人都要金贵。 他都不走了。 明显胸有成竹。 毕竟,他又不是傻子,没必要把自己放在危险之中。 有人不敢相信的问: “二郎,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房赢环顾四周,认真的说道:“你们都为我封地的佃户,身为封家,我哪里都不去,就在此地,与诸位共面疫灾!” 庄户们面面相觑。 神色明显舒缓下来。 武媚站在房赢身后,美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收买人心吗? 不,他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大家迟疑的时候。 房赢扫视众人,缓缓开口:“而且,关于虏疮,我想,我有办法防御!” 话音落下。 石破天惊! 众人惊讶的张大嘴巴。 场面变得一片寂静。 第三百五十二章 稳定人心 沉默了足足几息。 轰的一声,现场直接炸开了锅。 “这怎么可能?!” “瘟疫猛如虎,一旦沾上,必死无疑!”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某还没听说过谁对瘟疫有办法!” “荒谬!简直太荒谬了!” …… 刚刚稳定的人群。 再次爆发出不安定的情绪。 周平急的直搓手,赶紧凑过来低声道:“二郎,你的好意大家都知道,可…可你怎能这般说辞……” “周大哥,莫急。” 房赢安慰了他一句,转头朗声道:“诸位乡亲,你们可否听说过,翼国公的事情?” 议论声渐渐平息。 翼国公秦琼谁不知道? 当世无双,大唐第一猛将,只可惜,贞观朝以来,一直抱病在家,前段时间还险些…… 等等! 众人纷纷眼前一亮。 秦公病重将死。 连孙老神仙都没办法。 可房二郎将他救活了,此事早已传遍大江南北! “你们想的没错!” 房赢站在人群中,淡淡说道:“我既然能救活秦公爷,难道对瘟疫就没有办法吗?” 话音落下。 围观的人纷纷精神一振。 没错啊!房二郎连秦公都能治,没准真的有办法,可以抑制瘟疫呢? “承认了!” “他亲口承认了!” 武媚娘盯着房赢的背影,脸色不断变幻,心脏剧烈的跳动。 教主给她的任务。 便是套出救治秦琼的办法。 那可是长生术! 这换血之法,到底能用到什么程度,是否真的可以让人长生不老,只有房赢一人知道。 “而听他的意思。” “除了这逆天的长生术,他还拥有抑制瘟疫的办法!简直匪夷所思!” “他的身上,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 武媚娘芳心震颤不已。 好奇害死猫。 女帝自己或许都不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已经开始逐渐陷了进去…… 人群中,已有人喊道: “二郎,你真能治瘟疫?” 房赢看了那人一眼,淡淡说道:“纠正一下,不是治,而是防,已经染上虏疮的,我也没有办法……” “但没有染上的。” “我却有办法让他不得。” “用了此法,即便和病人同吃同睡,也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这话说的很满。 因为此时,人们需要主心骨,需要稳定。 任何“可能”、“也许”、“试试”之类的字眼,都会给人带来不安全感,继而产生混乱。 而且也没法做临床实验。 第一,时间上来不及。 第二,牛痘的种植,在前世早已经过科学证明。 如果浪费一个月的时间,去证明牛痘对唐朝人有没有作用,到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二郎,你说该如何办?” “对!我们都听你的!” 人们已经镇定下来,纷纷对房赢表示支持。 庄稼人实诚,却不傻。 房赢如果在说谎,何必把自己也置身于危险之中? 他吃饱了撑的? 这就是诚意。 再自私点想,就算他在吹牛,反正他也在这里,要死,也是大家一起死,有什么好怕的? “好!感谢诸位信任。” 房赢环视四周,发号施令:“第一,马上派人封了驿站,上头有人怪罪,我一人承担责任。” “第二,诸位带着婆娘孩子回家,谁都不能乱跑串门。” “第三,差人上报县衙,汇报此地瘟情,组织青壮,封住庄口要道,任何人等,不等随意进出庄子。” “还有,临庄也去通知一下,让他们也照此法施行……” …… 一条条命令。 从房赢嘴里有条不紊说了出来。 望着淡定指挥的房赢。 人们感到莫名的踏实,心想房二郎果然不是无的放矢,是有准备的。 说完后。 人群迅速散去。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整个庄子形成了一股绳,高效的运转了起来。 “二郎,现在咱们该干什么?” 周平的语气颇为恭敬。 从见面到现在,才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他心里却被房赢折服。 先不提会不会防瘟。 单就这等细致到极点的手段,就让人心生敬畏…… 周平期盼的望着房赢。 却听到对方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下一刻。 房赢扭过头,目光烁烁的问道:“周大哥,庄里有牛吗?” 周平倒吸一口冷气。 这长安城来的官家少爷,也太厉害了,上来就要吃牛? 要知道。 按照大唐律。 私自宰耕牛,可是犯法的! 周平脸色涨红,吭哧了半天,问道:“二郎,你是不是和卢国公很熟?” 第三百五十三章 你们家有母牛吗 咦? 我和程妖精的联手,这么快就被世人所知了吗? 不对啊?就算我在酒馆门口展示力量,消息也不应该传播的这么迅速。 房赢按下心中疑惑,反问道:“周大哥,你是如何知道的?” 嘶…… 房二郎承认了! 周平额头泌出一层细汗。 传闻,卢国公家,每隔两三天,封地里都会摔死一头牛…至于那牛怎么摔死的,又为何如此频繁,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据说有御史告过状。 圣人将卢国公喊去御书房训话。 一炷香的时间,卢国公就灰头土脸的出来了。 这期间,有人听到陛下在咆哮,不断的问候卢国公祖上女性还连摔了几个心爱的茶杯…… 从此,没人再提起过这茬事。 而程家,也似乎收敛了许多,摔死牛的频率,由两三天,改为了六七天…… 房二郎既然和程家交好。 必然是吃上瘾了啊! 可这种事不能点破,一旦点破了,程公爷那个不要命的,带人杀过来,谁能惹得起? “那个,某也是听说,听说……” 周平磕磕巴巴的说道。 房赢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那你紧张什么?” “没有,没紧张!” 周平急忙矢口否认,咬了咬牙,心疼的说道:“恰好,我家尚有一头牛,不知合不合二郎心意?” “合不合心意,需要看过才知道。” 房赢随口问道:“周大哥,你家那牛是母的吗?” “是母的……” 周平刚吐出几个字,脚步就被钉在了原地。 “嗯,是母的就好。” 房赢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身边没人了,扭头一看,只见周平站在身后,脸上全是惊恐之色。 “咦?周大哥为何不走了?” 房赢好奇的问道。 周平站在原地,浑身哆嗦。 就在刚才,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据说,长安城的公子哥们,经常寻求刺激,不少人都有断袖之癖…… 难道说。 连这都不能满足他们了? 房二郎莫非连……周平不敢再想下去,看了一眼房赢身旁的武媚娘,心想造孽啊!这么漂亮的小娘子,都不好好珍惜。 “周大哥,你没事吧?” 房赢皱起眉头催促道。 “我…没事!” 周平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纷乱,说道:“二郎,请随我来。” 说完。 大踏步朝前走去。 房赢晃了晃脑袋,有些不明所以。 三人来到周家。 周老汉两口子,马上迎了迎来。 “二郎!” 房赢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周老伯,您都听说了吧?” “听说了,听说了……” 周老汉寄期的看着房赢,急声道:“二郎,你真有法子镇住瘟疫?” “嗯。”房赢点了点头:“我和周大哥正在解决,周伯,你家的母牛在哪里?” “母牛?” 周老汉愣了下:“倒是有一头,不过前些日子染了牛痘,现在还没好利索。” 房赢一听大喜。 “快!带我去看看!” 周老汉一脸懵逼。 虽然不知道房赢为何寻牛,还是头病牛,却还是领着几人进了牛棚。 棚内拴着一头老牛。 正懒洋洋的咀嚼着草料,看起来病恹恹的,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遂又低头继续进食。 房赢急忙上前查看。 只见其腹部,牛乳之处,明显有块块疮斑,疮口处包着黄脓,果然是头染了牛痘的母牛。 “好!就是这东西!” 房赢满脸兴奋。 伸出手,轻抚着那处疮口,两只眼睛直冒光,好似看到了大宝贝。 看着这一幕。 周平的脸色变得苍白。 “他他他…竟然用手……” 周平两眼冒金星,身子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周大哥,快!” 房赢指着那处疮疤,大声催促:“快把这里面的脓水挤出来,这可是咱们防瘟的灵丹妙药!” “什么?你就要这个……” 周平愣住了。 他刚才脑补了半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而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 周老汉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傻愣着作甚?还不去取家伙什,二郎说咋做就咋做!” “哦?好,好!” 周平幡然醒悟,赶紧跑了出去。 很快,牛腹上的那处脓汁被挤出,宝贝似得端上了桌子。 周家二郎也被喊来了。 房赢、武媚,周家八口人,团团围在矮几周围,众人齐刷刷的看着房赢。 “二郎,现在该怎么办?” 周老汉开口问道。 “拿把刀来!” 房赢沉声说道:“在身上割条口子,然后把脓汁沾在伤口上。” 说完这话。 等了半天,众人还在直勾勾的盯着他。 “咳咳!” 房赢轻咳两声,问道:“诸位,为何这般看着我?” “这…这就完了?” 周二郎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房赢点点头:“对啊,完了。” 众人面面相觑。 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郎,这确定能防瘟?” 周平刚表示怀疑。 啪的一声,周老汉一巴掌呼在后脑勺上。 “咋这么多废话?” 老头呵斥长子:“二郎让咱们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个瓜怂问个屁啊!” 周平蠕动嘴唇:“可这也太简单了……” 啪! 又是一巴掌过去。 “你行你上啊?” 周老汉拍着桌子,大声道:“二郎救秦公爷之时,用的那续血之术,你不是也没见过?结果怎么样?” 周老汉一声吼。 一屋子人全不说话了。 良久之后。 周平一咬牙,红着眼睛道:“罢了!瘟疫来临,横竖都是一刀,干他娘的!” 说罢,转身走出屋。 不多时,便提着一把短刀进来,“砰”的一下,将胳膊放在桌上,撸起袖子,就要一刀砍下。 “周大哥!” 房赢大惊,急忙按住周平:“你这是做什么?” 周平扭过头,望着房赢,脸上带着决然:“不是说要割一刀吗?” ……所以,你就要自残? “过了,过了啊。” 房赢一头冷汗,赶忙把刀夺过来,解释道:“只需一个小伤口即可,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 “再说了,此事由我提起,自然由我来做第一人。” 说着。 房赢撸起袖子,微笑道: “看好了,我先打个样……” 一听这话。 周家人心里暖洋洋的。 显然,房赢怕大家不相信他,要身体力行,消除众人对此事的猜疑。 “二郎!” 周老汉眼眶红润,大声道:“我们都相信你,把刀拿来,老汉我先来!” “周老伯,别跟我争。” 房赢笑着回了一句。 拿起短刀正要抹,忽然又停了下来,扭头尴尬的问道: “周大哥,那个,我想问下,这刀以前用来干嘛的……” 第三百五十四章 朴实的大唐百姓 很快。 房赢、武媚,还有周家人,全都种上了牛痘。 所有的人都长出一口气。 事情,该做的都已经做完,剩下的就交给天意了。 房赢拉过周平,交代道:“周大哥,你再去寻找患了牛痘的母牛,按照此法,给庄里人种上。” “好!” 周平点了点:“不早了,你和二夫人先用饭,此事交给我办即可。” “周大哥,别忘了,还有李家和驿站,隔着墙把东西扔进去,告诉他们使用之法……” 说着,房赢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他们那边情况如何,能救几个是几个吧。” “二郎高义,就这么办!” 周平抱了抱拳,转身匆匆离去。 …… 周家一家人都散了出去。 他们亲眼目睹了种痘的整个过程,着急给乡邻也种上,所以全体出动,只留下老妇人,给房赢二人准备晚饭。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 整个村庄都陷入黑暗之中。 偏房矮几上,灯苗跳跃,房赢和武媚坐在榻上用饭,一路奔波,到了庄上又遇到这事。 两人已饥肠滚滚,疲惫不堪。 老妇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饭食,笑吟吟的端上桌。 “二郎,二夫人,咱们这穷乡僻壤,也没啥好招待的,老身宰了一只土鸡,你们莫要嫌弃才好。” 房赢赶紧接过来,笑道:“多谢老夫人,叫上孩子们,一起过来吃啊。” “不用,不用。” 老夫人连忙摆手:“刚才做饭的时候,我和家里的娃儿已经吃过了,你们吃,不要客气。” 说着,退了出去。 房赢和武媚早就饿坏了。 喝着鲜美的鸡汤,就着胡饼,吃的津津有味。 等吃饱喝足之后。 房赢推开房门,打算去外面方便一下。 却看到隔壁房间灯亮着,窗纸上映出周家的一对幼童,似是坐在榻上用饭。 “嗯?他们不是吃过了吗?” 房赢疑惑之下,迈步进了隔壁屋。 刚一进门,就看见周家的小孙子孙女,俩小家伙正围着矮几,抱着海碗呼哧呼哧吃饭。 “房大哥?” 俩孩子立刻停了下来。 面对房赢,露出腼腆的神色。 “小家伙们,吃啥好东西呢?” 房赢笑着走过去,逗着俩小孩玩。 “房大哥,你吃吗?” 周家孙子稍大一些,九岁多的样子,将手里的饼子递过去,睁着纯真的大眼睛,给房赢分享自己的美食。 “不用,你们…等等!” 房赢说到一半,马上发现了不对。 他接过对方递来的饼子,咬了一口,顿时脸色一变,差点一口喷出来。 艹! 这什么玩意? 房赢拿起饼子,就着昏暗的灯光,仔细观察。 却发现,这所谓的饼子,只有一点麦面,其余的全是不知名的干巴巴的野菜,吃起来味道极差。 房赢挤出一丝笑容,问道:“你们平时,就吃这个?” “嗯。” 周家孙子怯怯的点点头。 想了一下,小声说道:“若是收成不好,这野菜馍也吃不上,只是喝些稀米汤……” 稀米汤? 就是电视里演的那些,能照见人脸的米汤?那跟水有什么区别? 房赢脸色难看。 感觉刚才喝的鸡汤一下不香了。 他攥着野菜团子,低着头,心里充满了自责。 “该死,我早该想到的!” “按照规矩,有客人到家里,主家怎么着都得在饭桌上陪着,可今天,周家却让自己单独用饭……” “把鸡肉给客人吃。” “自家孩子却啃菜团。” “这大唐的百姓,真是淳朴的让人心痛啊!” 房赢深吸一口气。 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既然你们归我管了,我就不会让你们再过这样的日子! 别的地,我说了不算,但是我的地盘我做主……等着吧,我要是不把这地方打造成大唐华西村,我特么就不是穿越者! “房大哥,你吃啊?” 周家孙子怯生生的说道。 明明自己很饿,却还是暗自咽了下口水,把自己的饭让给房赢。 庄里的孩子早熟。 从大人们的谈话中,他们知道,房赢是来救他们的,对于恩人,小孩子就知道有恩必报。 “我…吃过了。” 房赢语气干涩,转身回了屋,将老娘准备的干饼拿了过来。 “咱们换换好不好?” 房赢晃了晃手中饼子,硬挤出一丝笑脸:“你们的菜团很好吃,我用这个和你换,怎么样?” “是胡饼!” 旁边的小女孩眼睛发亮。 眼巴巴的望着饼子,馋的直咽口水。 “不…不换!” 周家孙子也很馋,却很硬气的拒绝:“房大哥,莫要以为我们是小孩子,就要骗我们,胡饼比菜团子好吃。” “咦,你这就不对了。” 房赢板起脸,说道:“客人想吃你家的东西,你不让吃,岂不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周家孙子一下慌了:“房大哥,我们换。” “嗯,这才对嘛!” 房赢露出笑容。 将胡饼塞到俩小孩手里。 抄起桌上的菜团,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记得,这是我们的小秘密,不许告诉大人。” “嗯嗯嗯。” 俩小孩不断点头。 “哈哈!走了。” 房赢摆了摆手,离开房间。 回到自己屋里,房赢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榻上。 “二郎,怎么了?” 武媚瞥了一眼桌上的菜团,柔声问道。 房赢沉着脸道:“幸好今天来了,我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封地的百姓,竟然还啃着野菜。” 看着房赢郁闷的样子。 武媚噗嗤一下笑了。 房赢一瞪眼:“你还笑!” “二郎,莫要生气。” 武媚娘温声说道:“将野菜凉干,和着麦栗吃,才是底层百姓的日常,别说在这山里,妾身在掖庭,也没少吃这样的饭食呢。” “你?” 房赢惊讶的抬起头。 “这很稀奇吗?” 武媚叹了口气,说道:“宫里,可不仅有锦衣玉食,有人克扣掖庭宫人的伙食,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 “反正都是最底层的宫人和罪妇,就算欺负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到时候,报一个忽感恶疾,没人会为她们出头,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说的大抵便是如此吧。” ……所以,你才会不惜一切的往上爬,不择手段,也要摆脱这样的命运…房赢望着武媚娘精致的小脸,忽然对她的经历又多了几分了解。 在那种情况下。 武则天怎么可能会屈服? 现在她到底黑化到了什么程度?迷药从哪里得来的?魅术又是从哪里学的? 房赢一肚子疑问。 武媚娘却莞尔一笑,沙哑柔媚的说道:“二郎,天色不早了,咱们早点歇息吧。” 第三百五十五章 媚娘可以吗 周家的房子。 实在不怎么暖和。 上了年头的窗纸,无法完全抵抗屋外的寒冷,就算躺在榻上,也能感到丝丝寒气从窗外渗入。 屋内的一角。 放置着一方炭盆。 不过房赢没舍得点。 周家为了款待他们,把家里的老母鸡都给炖了,房赢不忍心再给人家增添麻烦…… 宽大的床榻上。 房赢和武媚,穿着长衣,缩在被窝里,抱团取暖。 “媚娘,冷吗?” 房赢搂着武美人问道。 “有二郎抱着,不冷。” 武媚背对着他,身后被房赢完全搂在怀里,前面还有两条粗壮的胳膊环着,像是躺在火炉里。 又温暖,又舒服。 武媚娘青丝如瀑。 细细的发丝,贴着房赢的脸庞,让他感到有些痒痒的。 于是他探下头去,对武美人雪白的脖颈吸了一口,笑道: “媚娘,你真香。” “二郎……” 武媚娘羞涩的娇嗔。 伸出冰凉的小手,引导着房赢的大手,放在了自己柔嫩的肚子上。 “二郎,奴家这里冷。” 房赢呵呵一笑。 女人的肚子,总是特别娇弱。 在上一世,他和几个女友同居,她们都会把自己的手,当成暖宝宝使用。 于是张开大手。 将手掌完全盖在对方的小腹上。 “这样可以吗?” “嗯,好多了。” 武媚娘小声应了一声。 语气慵懒,充满了满足。 黑暗中。 房赢无声的笑了。 ……呵!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动作,只是怀中的佳人,换成了妩媚妖娆的女帝。 “这天气也太冷了,还没到三九,就已经冷成了这样,不过没关系…等我回头组织人手,砌大炕!” “砌炕?那是什么?” “一种取暖方法,等把火炕砌起来,再把窗户换成玻璃,屋里会温暖如春,光着屁股都不怕冷。” 听房赢这么说。 武媚噗嗤一声笑了。 用娇嫩的脸蛋,猫一样蹭了蹭房赢的胳膊。 “妾身有时真看不懂您,二郎明明出口成章,却还常常说出这般粗俗之语。” ……我也有些看不懂你啊,女帝,一边和我缠缠绵绵,一边还给老子下药…房赢心中腹诽,贴在武美人耳边,轻轻说道: “你还不了解我。” “我不光说话粗俗,办起事来,也很粗俗。” 武媚浑身一颤。 她是心狠手辣,可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被房赢语言挑逗,不禁面红耳赤。 就在她手足无措之际。 身后的房赢说话了:“明天,我得回趟长安。” “回去?” 武媚愣了下,马上问道:“二郎是要去房府,给房家人也种上牛痘?” 这情商。 真是杠杠的。 房赢点了点头,沉声道:“此次瘟疫来势凶猛,早些准备,我心里也踏实一些。” “妾身和你一起…嗯!” 武媚说了一半。 忽然发出一道颤呼。 那只本来安静的大手,已然悄悄转移了阵地,在崇山峻岭等之间游弋。 而老司机房赢。 却像什么事都没做过一样。 语气淡然的说道:“嗯,明天还要早起赶路,早些睡吧。” 哎呀! 你这样人家怎么睡的着? 黑暗中。 武媚娘脸色羞红。 她同时感到,有某种凶悍的猛兽,好似在沉睡中苏醒,用宽大的爪子,搭在自己的后腰和后背上。 武媚压抑剧烈的心跳,小声问道:“郎君,你…你难受吗?要不要妾身帮你?” 身后。 房赢的呼吸,明显沉重起来,顿了一下,说道:“我也很想,不过,这毕竟是周家的床榻。” 原来他是怕落红…… 武媚娘想了想,小声建议道:“可以把衣服垫在底下。” “呵呵!” 房赢轻笑一声,反问道:“你知道梦春楼的诗诗姑娘吗?” 武媚娘浑身一凛。 就像被一盆凉水浇下。 她咬着下嘴唇,颤声问道:“二郎可是想说…妾身不如诗诗姑娘会伺候人?” “不,你错了。” 房赢悠悠说道:“每次我宿在诗诗那里,半夜的时候,她都会让贴身丫鬟过来,换条新褥子。” “哦?那是为何?” 武媚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因为,原来的褥子,已如同水洗,已经无法在上面睡觉了。” 武媚娘愣了一下。 随即马上反应过来。 一头扎进了被窝里,闷闷的撒娇:“郎君!你坏死了!” “这是真的,我没骗你,晾一天都晾不干,只能扔掉,有的时候,一晚上要换两次。” “嘤嘤嘤,二郎别说了……” “你看,周家为了款待咱们,把新被褥拿来给我们盖,如果弄得湿漉漉的,也没法给人家交代。” “不听不听,妾身不听!” “你把脑袋蒙进去干嘛?赶紧出来,要不然我放屁了啊。” …… 与此同时。 邠州。 新平县。 关道之界。 旷野寂静,长林起伏。 黑夜漫长无边,林中沙沙作响,好似蛰伏着诸多难以估琢的东西。 忽然。 一丝光亮闪起。 有人吹亮了火折子。 微弱的火苗抖了几下,下一刻,“呼”的一声,一支火把被点燃。 寒冷的夜风拂过。 吹动火把上包裹的松油。 一张猥琐的脸,从黑暗中显现出来,胸前挂着金链子,在火把的照映下闪闪发光。 孙家帮帮主,孙家航。 睁着一双死鱼眼,握着火把,仰着下巴环顾四周。 “人,都到齐了吧?” 话音落下。 周围响起了脚步声。 几名面带凶悍的人,出现在火把的照射范围之内。 他们的身后,人影绰绰。 在那无尽的黑暗中,人群与密林交错,竟不知站着多少人马。 “帮主!” 一个消瘦汉子,率先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要在此处集结?” 孙家航的死鱼眼,一下定在那人身上:“你在质问我吗?刁四!” 那人脸色一变。 赶紧堆笑道:“帮主说的哪里话,属下就是问问。” “嗯,记住你的身份。” 孙家航神色缓和了下,盯着刁四说道:“上次藏兵谷一事,雷豹死了,你才有机会接任他的舵主,否则,这个位置也轮不到你坐。” 刁四赶忙低头道: “多谢帮主栽培!” 孙家航不再理他,再次环视四周:“兄弟们,来活了,这一次,可是大活……” 说着。 他指向身后。 一双死鱼眼中,露出狡诈和贪婪:“看到了吗?这次的目标是——河南道!” 黑夜中。 不知有多少人面露惊愕。 火把的照耀下。 一名魁梧的壮汉,双眸深处闪过一丝凝重。 正是大唐不良人,三十六天罡星之一,天勇星。 “河东道?” 被唤为“黑八”的他,微微仰头,凶悍的目光,越过黑色的夜空,望向了远方。 “河东道的瘟灾,朝廷还在封着消息……” “可孙家航不可能不知道。” “他让孙家帮倾巢而出,哄骗他们去河东道,到底想干什么?” 第三百五十六章 武媚 我不是一般的妾室 次日一早。 房赢和武媚用过早饭。 从棚里将骏马牵了出来,顶着清晨的寒霜,踏上了回归长安的旅途。 可他们刚刚要出庄。 却发现一群人站在了庄口。 房赢牵着马,笑眯眯的问道:“大家是来送我的吗?” 此话一出。 村民们露出尴尬之色。 片刻后。 其中一人鼓起勇气,问道:“二郎,你……你这是要走吗?” 说完后。 自己先垂下了头。 ……他们怕我一去不复返…房赢眯了眯眼睛,心中了然。 “你们这是做甚!” 前来送行的周平,怒气冲冲的站了出来。 昨晚,他回去以后,家里两个孩子献宝似得,捧着美味的胡饼给他吃…… 一番逼问才知道。 那是房赢悄悄塞给娃的。 庄户人认死理,就冲这一点,周平便相信房赢的为人。 “看来,周平已经知道了……” 房赢稍一思索,就想通了:“一饼之恩,就得到了对方的友谊,所以才站出来维护我吗?” 说实话。 房赢有些不理解。 因为,按照现代社会的主流观念,这种太容易相信人的行为,看起来有些傻。 可房赢依稀记得。 爷爷喝完酒后,往往会感叹:“七八十年代,人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大家都很淳朴,没这么多勾心斗角。” 现在看来。 唐朝普通百姓的理念。 大抵就是那个样子的吧…… 而现在,周平可以通过一饼之恩,无条件的信任房赢,旁人却不知道此事,自然来庄口堵人。 “二郎,你别生气。” 那人颤声说道:“你昨天说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抗瘟,我们才没有走的,今天你却要离开…我们咋办啊?” 听到这话。 周平气的脸色发青。 “真是混账!” “房二郎放在好好的相府不待,跑到咱这穷山僻壤来,人家是来救咱的!” “你们竟然不相信他?怕他自己溜了?你们他娘的是不是找打!” 说着。 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周大哥!” 房赢赶紧上前拉住。 “二郎,你别拦我!” 周平一边挣扎,一边对众人怒道:“房二郎是答应咱们不走,可别忘了,他也有家人!” 庄口的人猛然一惊:“二郎是去给家人种痘?” “废话!”周平吼道:“你们他娘的没事了,房家呢?” 众人浑身一颤。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无比羞愧的神情。 下一刻。 他们齐齐弯腰躬身。 “请二郎速速上马,待回归之时,我等愿负荆请罪,届时是打是骂,全凭二郎处置!” ……唉,还是太淳朴了,三两句话,就直接放人了…房赢心中感叹。 这要是放在现代。 我管你家人是死是活? 你昨天说不走,就不能走,你不能言而无信,我就道德绑架你…… 房赢正欲说话。 忽然,身旁的武媚娘站了出来。 这个动作,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没办法,武美人狐媚妖娆,无论在哪里,都让人不得不忽视的存在。 此时。 只见她迎风而立,轻声道: “诸位乡亲,我愿留下。” 场面沉寂了一下。 马上有人颤声问:“二夫人,您这是作甚?” “为了彻底打消诸位疑虑,我留下。” 武媚的双眸扫视四周,轻启朱唇:“大家都知道,我是圣人亲赐给二郎的妾室,所以,我不是普通的妾室。” ……你不是普通的妾室,你是王维诗里妾室…房赢心里小皮了一下。 只听武媚娘接着说道: “皇帝就算赏赐给臣子一支毛笔,臣子也会当宝贝供起来,更何况是个人呢?” “房二郎不会仍下我不管,否则,便是蔑视皇恩……所以,只要我在,他就不可能不回来,这样,大家便可彻底放心了。” 一听这话。 对面的人羞愧万分,急忙弯腰行礼:“二夫人严重了,您这是折煞我们了。” 武媚娘却一摆手。 “我们言而无信,已是有错在先,诸位乡亲切莫多言,就这么定了。” “二夫人……” 众人感动的眼眶发红。 崇拜的望着武媚,那中尊重的眼神,和看着房赢这个主家一样。 房赢心中暗暗吃惊。 论收买人心,女帝的天赋点满值啊! “郎君。” 武媚转过身,对房赢展颜一笑:“妾身在这里等你,速去速回。” 这一笑,宛如神女。 一旁的众人,眼睛都看直了。 房赢点了点头。 对周平等人抱了抱拳: “告辞。” 说罢,翻身上马,一溜烟的朝庄外跑去。 …… 临近晌午。 长安城。 房府。 一连几日不见的房玄龄,终于回到了家中。 刚一回来。 他连水都没喝一口,便将一家人,全都叫到了前厅。 “老爷,发生何事了?” 卢氏见房玄龄神色凝重,开口问道。 “唉!出大事了。” 房玄龄扫视一圈,发现竟然少了一个人,不由愣了一下:“二郎呢?” 嫂嫂急忙道:“二郎去封地了。” “这臭小子!” 房玄龄脸色一黑:“这个当口,他跑出做什么?一会儿马上派人把他叫回来。” “老爷,到底怎么了?” 卢氏催促道。 “现在告诉你们,也没什么,朝廷马上就要放开消息了……” 房玄龄沉声道:“河东道,关内道,全都有了瘟疫!” 第三百五十七章 孙思邈被震惊了 房玄龄的话说完。 一屋子人全都被震惊了。 一股莫名的恐惧,瞬间在空气中蔓延。 瘟疫! 竟然是瘟疫! 而且是两道同时爆发! 并且这两道,一个在北边,一个在东边,全都紧挨着都城长安所在的京畿道……如此说来,岂不是长安危矣? “老爷,消息准确吗?” 卢氏脸色发白的问道。 “错不了。”房玄龄沉声道:“这几日,朝廷每天都会收到八百里加急,两道的瘟灾,已成烈火燎原之势!” 这话一说出。 全家人更加害怕了。 在这个时代,瘟疫就象征着死亡,每次疫灾肆虐之后,往往尸横遍野,家家户户十不存一。 “这…这可如何是好?” 嫂嫂也急的六神无主,建议道:“爹,咱家要不要去乡下躲躲?” “恐怕是来不及了。” 房玄龄摇了摇头,说道:“今日尚书省收到急报,长安腹地,已经有了灾祸,地点就在——昭应县。” “昭应县?” 卢氏愣了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那…那不是二郎的封地吗?!” 全家人都感到头皮发麻。 昨日,房赢刚刚启程起了那里,如此一来,岂不是凶多吉少? 房遗直腾的站了起来。 平素那张书呆子气的脸上,此时一片决然。 “我去把二郎接回来!” 话音刚落。 管家房成匆忙跑进了屋。 “老爷,夫人,二郎回来了,还带着孙老神仙。” 孙老神仙? 孙思邈? 就在一家人愣神的时候,房赢已经和孙思邈从门外走了进来。 全家人马上站起来。 “孙道长。” 一家之主房玄龄,赶忙拱手迎接:“房家不知道长亲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房相客气了。” 孙思邈稽首回礼,依然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卢氏一把将房赢拉过来,关心的上下打量,眼眶一下红了起来。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娘,我这不是没事嘛。” 房赢笑着应了一声。 抬头望去,老爹和大哥也目露关切,嫂嫂更是眼睛红红的…… 房赢心中涌出一股暖流。 无论何时,有这样一群家人陪伴在身边,这种感觉,真好。 关键时刻。 还是房玄龄沉得住气,开口问道:“二郎,昭应县有人染了瘟疫,此事你可知道?” “爹,我正要说此事。” 房赢伸手招呼道:“娘,大哥,嫂嫂,还有孙道长,房叔和冬儿,你们都过来坐。” 等大家全都坐好。 房赢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随后说道: “失态紧急,我特意将孙道长请来,便是讨探解决瘟疫之法。” 话音落下。 半晌无言。 房赢说的话,信息量太大,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瘟疫还能防御?历朝历代,可从来没听说过啊! 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于是,众人纷纷望向了孙思邈,企图通过药王,得到一点有用的解释。 孙思邈也紧蹙双眉。 思索了半天,开口问道:“二郎,你所说之法,历代医书均没有记载,这法子,你是从何处得知?” “这个不重要。” 房赢盯着孙思邈,沉声说道:“重要的是,这是唯一可以克制虏疮的办法。” 孙思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牛痘和虏疮,牛马不相及,两者又怎会相提并论?” 房赢淡淡吐出几个字:“因为抗体。” “抗体?” 孙思邈目露疑惑。 这个词很陌生,他之前从来没听说过。 “没错。”房赢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人体产生的一种,可以抵抗外邪的东西。” 孙思邈一下来了精神。 “二郎,你接着说。” 房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孙道长,您知道,目前有什么方法,可以治疗虏疮吗?” 孙思邈想了一下。 马上说道:“其一,取虏疮病人之贴身衣物,穿在常人身上,已达种痘之目的。” “其二,取病人新鲜痘浆,以棉蘸之,塞入常人鼻孔,以引起发痘。” 不愧是药王…… 连这种偏方,都能信手拈来。 房赢心中赞叹,开口道:“您说的没错,这是‘痘衣法’和‘痘浆法’,实际上,民间还有另外两种方法……” “什么?还有两种方法?!” 孙思邈震惊的望着房赢。 他遍读医书,方才绞尽脑汁,才想到两种偏方,却没想到,房赢竟然还有办法。 而且他绝不是信口开河。 因为他准确的说出了,那两种种痘之法的名字,这证明,房二郎对此是有研究的! 就在孙思邈震惊的时候。 房赢已经缓缓开口: “取虏疮痘痂,研成细末,置曲颈管之一端,对准常人鼻孔吹入——此为‘旱苗法’!” “取痘痂二十粒,研成细末,活清水或人乳滴,调匀,用棉花摊薄片,将调好的痘苗裹上,捏成枣核样,塞入常人鼻孔中,六个时辰后取出——此为‘水苗法’!” 话音落下。 孙思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众人吓了一跳。 孙思邈却不自知,激动的面色涨红,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转,一边转,一边喃喃自语: “没错!我怎么没想到!” “‘痘衣法’和‘痘浆法’是取得时苗,毒性极大,若是遇到被种人身体虚脱,根本抗不过去……” “痘痂就不一样了!” “可以直接降低毒性,激发虏疮变得温和,增加种人的存活率……” “妙!” “妙啊!” …… 看着陷入魔怔的孙思邈。 房家人全都惊呆了。 “老爷,孙道长没事吧?” 卢氏急忙问房玄龄:“二郎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为何就将老神仙刺激成了这般模样?” “夫人莫急,淡定,淡定。” 房玄龄手抚胡须,稳如泰山。 可不断被拔掉的胡子,却预示着,大唐宰辅的心情,并没有表面上一般平静。 “大郎,他们在说什么?” 嫂嫂不懂就问。 “这个……” 房遗直脸色一下涨红,吭哧了半天,艰难说道:“为夫…不知。” “唉~” 端庄秀丽的嫂嫂,叹了口气,目光幽幽:“郎君,你唯一比二郎强的地方,便是饱读诗书……” “现如今,这唯一的优势,也被比了下去。” 闻言。 大哥羞愧的低下了头。 一旁,大管家房全,却一脸喜色:“二郎懂得太多了,房家以后要兴旺了!” 大丫鬟冬儿手拖香腮。 一双大眼睛,崇拜的望着房赢:“少爷真厉害!” 此时。 孙思邈终于醒过味来。 兴奋的重新坐下,看着房赢,一脸激动:“二郎,若是用你说的方法,瘟疫可制啊!” 谁知道。 房赢摇了摇头,说道:“道长,以上四种‘人痘法’,确实是老祖宗给咱们留下来的瑰宝。” “不过,现在已经过时了……” “什么?!” 孙思邈惊呆了。 以他的医学经验,刚才推衍了两种种苗法,感觉可行性极高,没想到,却被房赢一口否定。 孙道长都快凌乱了。 ……不好意思了,药老,您以为我有两层楼高,实际上,我有好几层楼那么高…房赢心说抱歉,目光烁烁的道: “还有一种更好的办法。” “便是刚才我提到的,牛痘法……” 第三百五十八章 牛痘 千秋功业 “牛痘法?” 孙思邈眼中求知欲大盛,急切的催道:“二郎,请速速说来!” 房赢却不答反问: “道长,您觉得,刚才那四种方法,预防虏疮的原理是什么呢?” “这个简单!” 孙思邈快速说道:“给健康常人接种,让其主动染上一次虏疮,使其体内主动产生……” 房赢接口道:“抗体。” “没错,便是此物!”孙思邈活学活用:“产生抗体后,若是病情稳定下来,便可逐渐痊愈,避免死亡。” “但这并不绝对安全。” 房赢说道:“就算是用种苗,也会有老弱病残抗不过去,往往会留下一些后遗症,诸如耳鸣之类。” “哦对了,还有麻子脸……” 此话一出。 在场的女眷脸色大变。 嫂嫂和冬儿,面露恐惧,老娘卢氏也一脸悸动。 女人爱美,若是痊愈后,顶着一张麻子脸,真真是生不如死…… “所以,二郎想到了牛痘?” 孙思邈百思不得其解:“可牛痘和虏疮,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病灶啊?” “但它们的抗原相同。” 房赢目光烁烁的道:“牛痘,也是一种毒,人染上之后,产生抗原,这种抗原……同时也能抵抗虏疮之毒!” “嘶……” 孙思邈倒吸冷气。 他终于明白了,房赢所说的话,但这种奇思妙想,简直匪夷所思。 就在他惊讶之际。 房赢继续石破天惊的道: “最重要的是,人染上牛痘,只会产生轻微症状,顶多发热两天就过去了……” “耳鸣,没有。” “麻子脸,没有。” “任何后遗症,统统都没有!” “这,便是用牛痘防御虏疮的精妙之处。” “孙老神仙,试问,如果我大唐人人种上这种牛痘,虏疮……可灭啊!” 砰——! 孙思邈激动的又站了起来。 “没错,二郎说的没错!” 老道士此时,哪里还有一丝仙风道骨,兴奋的脸皮抖动,差点晕了过去。 不仅是他。 一屋子都被震住了。 “老爷……” 卢氏望向房玄龄,颤声问道:“二郎……他说的都是真的?” 大唐宰辅手一哆嗦。 直接薅下来一撮胡子。 强如房相,此时的心情也难以压制,颤声道:“夫人,此事若成,乃是千秋功业啊!” 大哥房遗直,兴奋的直搓手:“我就说二弟能成大事!” 嫂嫂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郎君也不错,知道心疼人,上次送妾身的琉璃簪,极是漂亮。” 房遗直一愣:“什么琉璃簪?” 嫂嫂的脸色一下变了。 “没什么!” 端庄秀丽的嫂嫂,赌气的扭过头去,一边偷偷看房赢,一边生闷气。 房遗直:“???” 一旁的房全和冬儿,相互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少爷真厉害!” 此时。 孙思邈从狂喜中回归一丝理智。 作为中国古代顶尖医者,对待病症和药方,有着极为谨慎和苛刻的态度。 不可能因为房赢一番话。 便会直接认可,这无关信任,而是对病患的负责。 “二郎,你的法子很好!” 老道士深吸一口气,说道:“唯一的问题是,此法还未经过验证。” 房赢顿时笑了。 “所以,还要劳烦道长,来验证牛痘法是否可行……毕竟,您在杏林界,有着无与伦比的权威。” “好!” 孙思邈点了点头,说道:“贫道这便去禀报圣人,让他帮着寻一寂静之地,吾要亲自验证此法!” 房赢提醒道:“牛痘的潜伏期是一周,自愈需要四周。” “所以,您的验证时间,至少需要一个半月。” 孙思邈重重点了点头。 “二郎这法子若是行得通,便是大功德,贫道先代天下百姓,谢谢你了!” 说着。 对房赢一揖到地。 老道士的意思很明显,工作我去做,功劳算你的,我不跟你抢。 “小子不敢!” 房赢急忙对拜。 他深深的弯着腰,低垂的头颅下,双眸精光闪烁。 ……这就是选孙思邈合作的原因,因为,房赢太需要功绩了! 长孙无忌、太子、侯君集、李佑、白衣教主……这一连串的强敌,让房赢心生忌惮。 同时。 要想打破历史的宿命。 他不仅要永嘉公主,还需要更多的力量! 而眼下,便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如果利用好了,便可一飞冲天! 此时。 孙思邈直起身来,说道:“事不宜迟,贫道这便去着手准备。” 说罢。 与房家人拜别。 急匆匆的转身离去。 第三百五十九章 长乐公主的愿望 孙思邈走后。 一家人又坐下下来。 房赢看向了房玄龄,问道:“爹,我从封地把牛痘带来了,咱家要不要种上,你说了算。” 顿时。 全家都望着房玄龄。 等着一家之主拿主意。 卢氏此时也不闹,平时小事她说了算,大事房玄龄做主……不像某些现代女人,自己挣着三千块工资,却对比自己多挣好几倍的老公指手画脚。 房玄龄半闭着眼睛。 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房赢的牛痘法听起来很美妙,却诚如孙思邈所说,没有经过临床验证。 而且是主动引毒入身,不像常规疗法,内服外用,这就显得更加匪夷所思。 关乎一家人的性命。 不得不慎重。 良久之后,房玄龄睁开了眼睛,眸中露出坚定之色: “就按二郎说的办!” 刚说完这话。 门外有家仆禀报。 “老爷,公主殿下来了。” 下一刻。 高阳公主李漱,迈步进了前厅。 她刚一进门,就发现了坐在胡椅上的房赢,不禁愣在了原地。 而房家人,一想起来房赢之前对李漱说的那些话,也有些不知所措,一下也愣了。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漱儿,快过来。” 善解人意的嫂嫂,急忙打圆场。 “咳咳!” 房玄龄干咳两声,开口道:“漱儿来得正好,有件事,需要和你说一下……” 重述牛痘的经过后。 房玄龄问道:“漱儿,房家已经决定,全都将牛痘种上,你有何想法?” 高阳公主低头想了想。 再次抬起头时,美眸定定的望向了房赢:“二郎说什么,我便做什么。” …… 长安城。 秘宅。 两名绝色女子,正坐在榻上对弈。 啪—— 永嘉公主落下一子,抬起水润双眸,似笑非笑的望着侄女。 “质儿,你又输了。” “嗯。” 长乐公主李丽质,轻轻嗯了一声,一如既往的清冷绝尘:“姑姑的棋艺,愈加精湛了。” “质儿可是有事?” 永嘉公主笑眯眯的道:“我看你近日,总是有些心不在焉,有事不妨直说。” 李丽质抬头。 看了永嘉公主一眼。 眼前的姑姑,明眸善睐,也不知受了什么滋润,整个人都春光焕发,娇艳欲滴。 ……那登徒子的坏东西,不光能生孩子,还能美容? 一想到自己也要借用。 李丽质就感到心脏跳得厉害,尽量用平常的语气问道:“姑姑,房二郎有几日没来了吧?” 闻言。 永嘉公主眉头一挑:“怎么?质儿想他了?” “姑姑!你……” 李丽质俏脸一红,抗议道:“明明是你在想他,为何扯到了我的身上。” “果真没有?” 永嘉公主凑过来,轻启朱唇:“那为何,质儿总是在一遍遍看他给你画的画像?” 李丽质被揭穿。 羞的耳根子都红了。 她本是清冷的女子,此时颊生红霞,两种气质糅合,更加吸人眼球。 “画像这种东西,只看自己的有什么意思?要看,就看别人的。” 永嘉公主俏皮一笑。 从旁边拿出一卷画轴。 随着画卷徐徐展开,里面的内容也展现了出来。 只见画中一精壮男子,赤着上身,露出流线型的肌肉,和八块鼓鼓的腹肌,眼神邪魅,神色放荡不羁…… 不是房赢。 还能是哪个? 长乐公主美眸圆睁。 望着眼前的画像,整个人都惊呆了。 “如何?” 永嘉公主伸出修长手指,在画上徐徐划过,扭头问道:“想不想摸一下真人的?” 李丽质如梦初醒。 “姑姑!” 清冷高贵的长公主,如同受惊的小兔:“快拿开,快拿开!” “咯咯咯咯……” 永嘉公主笑的花枝乱颤。 俯下身子,笑眯眯的问:“质儿,你我情同姐妹,还有什么话不能讲的?快说啊。” “我……” 李丽质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心想这么羞人的事情,怎么开的了口? 沉吟了片刻。 她终于鼓起勇气,羞涩的开口:“姑姑,侄女确实有事,此事和房二郎有关……” 话音未落。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房赢一脸疑惑的走了进来。 “长乐公主殿下,何事与我有关?” 第三百六十章 你的生日我没有忘记 正主来了。 长乐公主顿时就慌了,望着房赢,清冷的小脸满是惊慌。 “房二郎?你……你是何时来的?” “我刚到啊。” 房赢走进屋门,顺手将门带上,目光烁烁的走来:“公主殿下,你刚才在说什么?” “没有,没说什么!” 李丽质急忙站起身来,低着头就往外走。 “等一下。” 房赢横跨一步,将李丽质拦住,似笑非笑的说道:“公主殿下,你为何躲我?” 长乐公主浑身一颤。 抬起头,刚要说话,眼前忽然浮现出,刚才那副房赢的画像。 而且那画像,与现在房赢缓缓重叠,于是,呈现在她眼前的,好似赤着上身的房赢…… 李丽质的眼神一下痴了。 “呀!质儿好像动心了。” 姑姑慵懒的斜躺在榻上,手撑着香腮,露出半截莲藕似得雪白手臂,笑吟吟看好戏。 卧槽!这眼神穿透力好强房赢浑身一凉,感觉长公主的美眸,好似一柄利剑,能轻易穿透自己的衣服。 “咳咳!” 房赢轻咳两声,伸手在李丽质眼前晃了晃:“公主殿下?你没事吧?” “啊~” 长乐公主如梦初醒。 ……羞死了!我,我刚才到底在干什么啊…她慌得六神无主,急忙垂下臻首,不敢看房赢的眼睛。 “你来找姑姑,定是有事,我先走了。” “等等!” 房赢看着她如花容颜,认真的说道:“有件事,我和姑姑做的时候,你也可以加入进来……” 长乐公主娇躯一晃。 险些羞的栽倒在地上。 然而,房赢接下来的话,让她迅速从羞涩中清醒过来,转而变的震惊无比。 瘟疫爆发! 牛痘种植? 可以预防骇人的虏疮?! …… 这一条条信息,直接将她和永嘉公主震蒙了。 “太不可思议了!” 李丽质是皇室学霸,也被房赢的牛痘法,震撼的一时间难以消化,迷迷糊糊中,被姑姑拉着,一起种上了牛痘。 一切做完之后。 望着脸若凝脂的李丽质。 房赢心中一荡,轻咳一声道:“长乐殿下,我和姑姑现在想做一些事情,你也可以加入进来……” 李丽质霍然抬头。 恰好迎上房赢炙热的目光。 高贵的长公主,顿时芳心乱跳。 “不,不用了…” 她强自镇定,竭力保持着清冷如水的气质:“本宫还有些书籍要看,你们先聊。” 说完。 快速离开了房间。 “你看,你逗她作甚?把质儿给吓跑了吧。”永嘉公主娇嗔道。 房赢嘿嘿一笑。 “好了,事已办完,我也该走了。” “二郎……” 永嘉公主叫住了他,轻咬红唇,柔柔的说道:“这么着急?不坐坐再走?” 她心里很舍不得。 前段时间,两人正打算将饭做熟,谁知道恰恰来了事儿。 只好退而求其次。 现如今。 房赢好不容易来一趟。 却又要匆匆离去,这让美艳的姑姑有些失落。 而面对此情此情。 老司机自然知道该干什么。 房赢呵呵一笑,伸手挑起少妇的下巴,低头便吻了过去。 “二郎……” 姑姑口齿不清的低唤。 一个湿吻过后,永嘉公主已软软的躺在榻上,满面娇红,一丝气力都用不上。 “不舍得我走吗?” 房赢拥着佳人,用磁性的嗓音道:“想让我坐坐再走,还是做做再走?” 说着,大手作怪。 “讨厌!就知道欺负妾身。” 姑姑半眯着眼睛,扬起小拳头,轻捶了一下男人结实的胸膛。 房赢轻叹一声: “这次瘟疫来势汹汹,我得赶回封地,估计得有段时间无法前来,你的生日……怕是要错过了。” “无妨。” 永嘉伏在房赢的怀里,柔柔的说道:“二郎有这份心,妾身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瞧瞧人家,这才是女人,这要是换成前世,玫瑰花和520红包是标配,加个爱马仕才正常,送辆保时捷才是惊喜,当男人好累…房赢心中一阵感叹,温声说道: “姑姑放心。” “我发誓,等我回来了,一定给你补办生日,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别”永嘉伸出雪白小手,捂住房赢的嘴巴,“妾身等着你便是,何必发誓。” “那我们就说好了。” 房赢将手抽出来,看着手指,笑道:“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二郎!” 美艳的少妇羞涩万分。 一头扎进了房赢的怀里。 第三百六十一章 李世民的杀手锏 “什么?瘟疫可制?!” 太极宫内,忽然传出一道惊呼。 大唐皇帝李世民,坐在案牍之后,死死盯着手中的文书,龙颜震惊。 一旁侍奉的张阿难。 也呆立在原地,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就在刚才。 老神仙孙思邈求见。 与之一起来的,还有他亲笔写的文书,上面详细描述了灭瘟之道。 其中。 牛痘种植。 四个大字,异常显眼。 “只有轻微症状,无任何后遗症,终生可抗虏疮…世上竟有如此灵方……” 李世民越看越激动。 双眸泛红,捏着纸张的手掌微微颤抖。 雪中送炭啊! 近日来,河南道,关内道,连续发来八百里加急,瘟灾一天比一天加重。 今日清晨,还收到了昭应县的急报,这说明,瘟灾离长安已经很近了。 作为大唐帝国的皇帝。 这几天,李世民承受了太多压力,这张文书,简直是天降福音啊! 忽然。 李世民脸色一变。 “房赢???” 侍奉在一旁,伸长脖子观看的张阿难,眼珠子也瞪的溜圆: “房赢???” 李世民霍然抬头,不敢相信的问道:“道长,这法子……是赢儿提出来的?” 孙思邈立于大殿之上,笑道:“正是。” 李世民心中震撼不已。 自从房赢脑袋灵光之后,已经给他带来了许多惊喜,而这一次的惊喜,却是最大的。 消灭虏疮啊! 汉光武帝建武二十年,汉将马援,兵伐交趾,凯旋之后,从俘虏身上带回了此毒,故名“虏疮”。 自此之后。 中原大地深受其害。 “比岁有病时行,仍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皆戴白浆,随决随生,不即治,剧者多死。治得瘥后,疮瘢紫黑,弥岁方减,此恶毒之气。” 每当此毒爆发。 必然尸横遍野,十不存一。 若在贞观朝克制此灾……不仅百姓受益,他李世民也将青史留名,成为真正的千古一帝! 想到这里。 李世民双眸中,迸发出强烈的光芒:“道长,这牛痘之法,真的可以制住瘟疫?” “回陛下。” 孙思邈拱手道:“贫道也不敢妄下定语,一切,还需验证之后方可得知。” “哦?还需验证——” 李世民露出些许失望之色。 不过马上定下心神,目光烁烁的问:“道长,依你的判断,此法可行之率大否?” 孙思邈沉吟片刻,回答道:“依贫道之见,有七成几率可行。” “七成?” 李世民面露喜色。 “没错,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有两点参考。” 孙思邈缓缓说道:“第一,贫道来之前,与房二郎有过详细交谈,发现,他对虏疮的病理理解极深。” “第二,陛下可莫要忘了。” “翼国公秦琼垂死,房二郎将其起死回生,用的,也是未曾现世的输血之法!” 闻言。 李世民频频点头。 “没错!有此先例在前,想必这后来的牛痘法,也大概差不了。” 孙思邈依然保持清醒。 拱了拱手,提醒道:“圣人,话虽如此,但关乎社稷苍生,一切都要验证之后,放可定下结论。” “道长说的对……” 李世民压住心中激动,沉声道:“那便劳烦老神仙,对牛痘法进行验证,朕全力协助你。” “陛下严重了。”孙思邈一甩大袖,“我道门中人,修的便是人间道,面对瘟疫,自然当仁不让。” “好!” 李世民扭头看向了大太监:“阿难,此事,交给百骑司了,务必全力配合孙道长,生死不论!” “诺!” 大太监弯腰领命。 孙思邈当即拱手道:“既然一切安排妥当,贫道便先告退了。” 说罢。 转身飘然远去。 大殿内。 李世民眯起了眼睛,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案牍: “朕可以想象,随着瘟疫的加剧,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估计又会蹦出来作妖……” “他们为了各自利益,不想让大唐安宁,朕这个皇帝,就是他们的眼中钉!” “现在好了,驸马献上了牛痘法!” “朕,便等着他们来!” 一听这话。 张阿难直接秒懂。 “老奴知道了,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大太监躬身道:“此番动作,老奴必将秘密进行,不会让他人知晓!” 李世民点了点头。 举目望向殿外遥远的天际。 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赢儿,还真是天选之子,朕有他这颗福星在侧,大唐何愁不兴……” 第三百六十二章 大唐内卷的风俗业 平康坊。 梦春楼二楼。 诗诗姑娘在梳妆打扮。 她端坐与妆台之前,放下眉笔,小心的将花钿贴在额头之上,顿时,一朵鲜艳的红色桃花,于额头显现。 这便是额黄。 额黄,也叫鹅黄、鸦黄。 起源于南北朝,盛行于唐。 爱美的女子,通常会施展妙手,将黄纸剪成各种美丽的花朵,比如梅花、桃花、牡丹、新月等形状,然后粘贴与额头之上。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木兰辞》中的花黄,便是描述此妆。 同样的,唐代崔液的《踏歌词》,也用“鸳鸯裁锦袖,翡翠帖花黄”这样的诗句加以赞美。 此时。 诗诗梳妆完毕,美眸望着铜镜,微微侧脸道:“妈妈,女儿这样好看吗?” 铜镜中的花魁娘子。 脸蛋素白,琼鼻美挺,额头一点桃花状,书卷气中夹杂着丝丝魅惑,美的能夹死人。 “哎呦!美,美的很哩。” 旁边的老鸨,挤出一丝微笑:“诗诗啊,那房二郎有阵子没来了吧?” “嗯。” 诗诗轻轻嗯了一声。 自顾自的照着镜子,不断的调整自拍角度,好似在寻找妆容的瑕疵。 瞧她这幅样子。 老鸨急火攻心,刷的一下,将铜镜抢了过来,放在一旁,气急败坏的道: “照照照!人都没来,画这么好看有什么用!” 被抢了镜子。 诗诗也不恼,转过身说道:“女儿都还没急,妈妈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 老鸨没好气的道:“对面的迎春楼,自从捧出了一个花魁,客人都跑到那边去了!” 闻言。 诗诗眨了眨眼睛:“女儿也听说了,不过我也没有办法呀。” “你……” 美妇人差点暴走。 当年,她也是红极一时的姑娘,只是年过三十,青春流逝,这才退居二线,当了这楼里的妈妈。 若是时光再往前倒十年。 她就亲自上阵了,还用的诗诗出马? 老鸨深吸一口气,说道:“诗诗啊,你还看不清形势吗?” 诗诗问道:“我需要看清什么吗?” “你可真是个心大的!” 老鸨脸色一黑,耐着性子解释道:“以前,那迎春楼是比不过咱们的,就算现在有了花魁,和咱们也只是势均力敌而已……” “这时,就是比关系了!” 比关系? 诗诗心里轻笑了一声。 这座梦春楼,明为青楼,实为教中的暗点。 只不过,知晓这一点的,只有老鸨和自己的贴身丫鬟,寥寥数人而已。 除了用作联络。 楼里还肩负着另外一个职责,那便是——收集情报! 教主神通广大。 确实有着极宽的关系网。 可这关系,却不能用于经营,拉客户,签订单,还得楼里自行负责。 “比关系么……” 诗诗低下头,抚着胸前的秀发,柔声道:“那些达官显贵不来,女儿总不能强迫他们吧。” “哎呦!我的乖女儿!” 老鸨恨铁不成钢的道:“房二郎!明白吗?咱们能不能压过对面,就看房二郎的!” 提及房赢。 诗诗浑身一热,故作镇定的道:“他能干什么。” “他的干的事多了。”美妇人挤出一丝笑,提醒道:“比如——作诗!” “作诗?” 诗诗姑娘轻叹一声:“那诗词,岂是说作便作?皆需偶的天成,二郎没有灵感,我能怎么办?” 美妇人赶紧道:“那就逼他有灵感!” 话音刚落。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房赢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二郎?” 诗诗美眸一亮。 还没做出反应,身旁的老鸨,已经风一般冲了过去。 “哎呦!房公子。” 美妇人笑语嫣然,亲热的挎住房赢的胳膊:“有些日子没见了,您可算是有空来了。” 感受到手臂上的柔软。 房赢故意蹭了蹭,笑道:“这段时间比较忙,怎么?想我了?” 被房赢轻佻的对待。 三十多岁的熟妇,顿时心花荡漾,腻声道:“奴家倒是想,可您哪看得我呀。” “好了,不叨扰你们了,奴家先告退了。” 美妇人扭头便走。 走之前,悄悄伸出纤手,啪的一下,轻拍了房赢的翘臀一下。 ……卧槽!占我便宜,有种你回来。 房赢踏步走进房间,仔细打量着花魁娘子,发现对方今天格外漂亮。 尤其是。 眉间那一抹鲜艳桃花。 让她那张本就美艳的脸庞,更加俏立活泼。 被房赢这么看着,诗诗姑娘扭过头,语气幽怨:“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房赢凑过去,低声道:“我来给你种痘的。” “种种痘” 诗诗姑娘俏脸微红,娇嗔道:“二郎坏死了,就知道欺负人家。” 房赢知道她回错了意。 于是低声说道:“什么都别问,我做,你别动,绝对不会害你……” 第三百六十三章 你是我的女人 在诗诗错愕的目光中。 房赢悄无声息的做完了一切。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 花魁娘子的美眸痴痴。 虽然不知道房赢在做什么,可那种关心的样子,做不得假……身处这青楼之中,也只有房赢把她当个人来看待。 这让诗诗感受到尊重。 这种尊重,是任何人都不曾带给她的。 “好了。” 房赢收起工具,抬起头,低声叮嘱道:“记得,此事不可向任何人透露。” “二郎,这就是种痘?” 诗诗疑惑的问道。 “嗯。”房赢想了想,决定透出些口风:“河南道和关内道,已经爆发了瘟疫。” “什么?!” 诗诗发出一声惊呼。 房赢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向密室方向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诗诗会意。 马上点了点头。 房赢松开手,低声道:“这牛痘种植,就是为了预防瘟疫的。” “什么?!预防……” 诗诗再度大惊,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美眸之中全是震撼。 预防瘟疫。 听起来简直匪夷所思。 可既然是房赢说的话,身心已经沉沦的诗诗,当然会深信不疑。 “此事,仅有少数人知晓,目前只有房家,还有我封地的庄子植了牛痘……” 房赢脸上一片坚毅:“别人我管不了,我只管家人,还有我的女人们!” 听到这话。 诗诗顿时芳心震颤。 我的女人们?二郎是在心里惦记着我的这牛痘法如此神奇,他竟拿来与我用,他心里是有我的,他不是花言巧语,而是真诗诗心里甜甜的。 望着房赢的眼神。 一下子变得波光潋滟。 另一边。 房赢还在小声的碎碎念:“就算我说出来,别人也不会相信……但这事千真万确,孙老神仙已经去做验证了。” “我怕的就是,到时候验证完成,牛痘法确实有用,咱们又先种了痘,旁人会眼红!” “所以,此事一定保密,明白了吗?” “嗯。”诗诗轻轻点头,柔柔说道:“一切都听二郎的。” “行了,我先走了。” 房赢站起身,说道:“接下来,你会有轻微热症,不用管它,待好了以后,你就拥有了免疫虏疮的体质。” “记得,在此之前,尽量深居闺内,不要和旁人接触,只有热症消失,你才是安全的……” 说罢。 转身就要离开。 “二郎……” 身后传来诗诗的声音,袖子被纤纤玉手拉住。 房赢扭头问道:“怎么了?” 花魁娘子露出羞涩的表情,轻轻瞟了一眼密室,轻启朱唇: “以往二郎过来,都是折腾许久才走,若是现在离开,恐怕会被人怀疑。” “啊这……”房赢一拍脑门:“他娘的,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说着。 他望向诗诗,看着对方国色天香的红颜,问道:“今日,可以吗?” 迎着房赢的目光。 花魁娘子鼓起勇气,不甘示弱的说道:“君若起立致敬,我必夹道欢迎。” “呵!你这是在挑衅!” 房赢眼中冒火,伸出粗壮的胳膊,横抱起诗诗,走到床榻前,啪的将其扔在了榻上。 “啊——” 诗诗被摔在榻上。 不仅没有害怕,反而仰着小脸,美眸之中媚眼如丝,眉间的桃花愈加红艳。 房赢站在榻边。 宛如君王般,俯视着花魁娘子,缓缓的松着绅带。 “小东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哗—— 宽大的床帐落下。 下一刻。 花魁娘子的喘息,在屋内响了起来。 …… 密室之中。 两条人影,离开了细孔,背靠着墙,缓缓坐在了地上。 “等着吧。”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说道:“这一折腾,估计又要一个时辰。” 另外一人低声问道:“赵老大,他们刚开始,说的什么?你听清了吗?” “没有。” 赵老大摇了摇头,说道:“等一会儿,问问诗诗姑娘便可,希望房赢那小子能留下首诗吧,不然这楼子早晚倒闭。” “倒闭?不会吧?” 那人急切的道:“谁知道对面楼的花魁如此强势,这又不是咱们的过失,教主不会罚咱们吧?” “罚咱们?呵呵!”赵老四轻笑一声,安慰道:“教主在谋划那件大事,短时间内,恐怕顾不上咱们这边了。” 旁边那人舔了舔嘴唇,压低声音问:“赵老大,教主到底干啥去了?” “具体我也不知道。” 赵老大顿了一下,悄声道:“只是听说,若是那件事办成了,这大唐的天,怕是就要变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动荡的长安 梦春楼。 风雨停歇。 强壮高大的男人,抽身离去。 屋门推开。 贴身丫鬟小青,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哎呀!又是这种味道。” 小青皱了皱小鼻子,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闻了让人意乱情迷。 榻上的床帐半开。 自家小姐躺在榻上,微闭着双眸,依然沉浸在狂风暴雨带来的愉悦中,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床榻下。 一件件长衣内饰,凌乱的被扔在地上。 有的,甚至直接被撕成布条,预示着当时战况的惨烈。 “每次房公子来,都搞的这么乱。” 小青嘟囔了一句,走到榻边,弯下小腰,收拾散乱在地上的衣服。 整理完毕。 小青推了推自家姑娘。 “小姐,小姐,醒醒啊?” 诗诗姑娘缓缓睁开眼睛,美眸中一片迷蒙,书卷气十足的脸上,全是残留的春韵。 “小青现在几时了?” 诗诗慵懒的问道,声音沙哑。 “都快两个时辰了。” 小青鼓了鼓腮帮子,不满道:“房公子也真是的,这次折腾这么久,您可怎么受的了。” 诗诗脸颊酡红,小声道:“这次,怪不得他……” 说着这话。 她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若不是刚才自己挑衅在先,房赢又怎会大发神威? “小姐,你还维护他呢?” 小青气鼓鼓的道:“房二郎可是武夫出身,而且最近一年来,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身材越来越匀称,那身肌肉线条,奴婢光看看,就觉得心惊肉跳,您又怎么受的了呢……” 听着贴身丫鬟的碎碎念。 花魁娘子的嘴角微微勾起。 贴身丫鬟未经人事,又怎会懂得其中的妙处…有些事,越累越爽,越爽越累,反反复复,此乐不疲。 “小青,告诉妈妈,最近这段时间,我不再出面了,要休息一段时间。” 小青抬起头,惊愕的问:“为何?对面的迎春楼异军突起,咱们就指着您这根台柱子呢。” “就按我说的办。” 诗诗不做解释,看了小青一眼:“你也少出去,咱们姐妹先蛰伏一段时间,不见客。” 小青心有疑惑,却顺从的点了点头:“是,小姐。” 诗诗艰难的撑起身子。 瞥了一眼乱糟糟的床榻,又想起了刚才的疯狂,红着脸道: “小青,把褥子换掉吧。” “好的。” 小青答应一声,转过头,伸手刚要将褥子扯下来,忽然睁大双眸,眼中全是震惊之色。 “小姐,你们都做了什么?这被褥为何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小青!” 花魁娘子恼羞成怒,红着脸道:“让你换便换,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 一日后。 长安城响起一声惊雷。 朝廷贴出公告,关内道与河南道起了瘟疫,且已迅速蔓延,据官府统计,已有一千余人因此而亡…… 刹那间。 长安动荡,人心惶惶。 对瘟疫的恐惧,令繁华的长安,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人人谈虏色变,不断有人包起行李,出城避难。 原因无他。 两道皆临京畿道。 若是瘟疫蔓延,长安如此密集的都城,得死多少人? …… 贞安坊。 高三和贾五,身穿禁军服,腰胯横刀,行走在大街上。 长安一百零八坊。 皇城西边从第一街起,由北至南第一坊为贞安坊,在以后的岁月中,武则天临朝,随改名为“修德坊”。 此时的贞安坊。 离皇城咫尺之遥,车马往来,实为繁会。 可今日。 街上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人人往来匆匆,街上的铺子虽开着,却不见行人入内,店内的伙计也心不在焉。 “他娘的!都是瘟疫闹得。” 贾五望着眼前一幕,低声咒骂:“那虏疮来势汹汹,长安城这次怕是躲不掉了。” 高三沉默片刻,冷酷说道: “听说,朝廷已经派牛将军,率大军前往,将两道围了个水泄不通,防止瘟疫蔓延至京师。” “防?难啊!” 贾五叹了口气:“瘟疫猛如虎,无缝不入,无孔不钻,大唐铁甲又如何防的住?” 两人正说着话。 却听前方忽然想起锣鼓声。 身旁过往的行人,也都精神一震,随即纷纷朝前方奔去。 “怎么回事?” 贾五皱起眉头,说道:“瘟灾来临,竟有人在坊间敲锣打鼓?谁还有这份闲心?” 高三面色冷酷,吐出几个字:“走,去看看。” 两人快步朝前走去。 只见人群渐渐密集,全都围成一团,不断有人跪下,双手合十,高举头顶,不断念念有词。 人群中央。 八名红衣袈裟围拢一圈,宛如众星拱月,围着一人,盘膝而坐。 他们正中之人。 乃是一名容貌俊俏的和尚,闭着双目,嘴里念着经文,表情严肃,神色悲怜。 “铛,铛,铛……” 木鱼有节奏的敲着。 那俊和尚握着禅棒的手,不知为何,却用白布包着,仔细看去,似是少了两根手指。 望着这一幕。 高三和贾五脸色阴沉。 “辩机妖僧!” 第三百六十五章 道士下山 人群中。 辩机敲着木鱼,念念有词。 他的身后,放着一张矮几,桌上摆满贡品,一鼎香炉,三根粗壮金香。 烟雾缭绕间。 辩机英俊的面容,若隐若现,更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庄严。 “他娘的!这群假和尚!” 贾五远远的望着,双眸中迸发出怒意:“上次辩道大会输的这么惨,他们还有脸出来见人!” “还有这些百姓,平素不见拜佛,此时却偏偏全都信了……” 贾五喋喋不休。 高三眯了眯眼睛,冷酷说道:“人心慌乱,自然要寻求寄托,佛门便是寻了这时机,才会跳出来。” “这,便是人心。” 贾五的脸色更加阴沉。 冷冷的注视着前方,不再说话。 此时。 辩机和尚诵经完毕,于是停下木鱼,双手合十。 身边八名红衣袈裟,急忙调整姿势,面对辩机和供桌,跪倒在地,面色严肃。 只见辩机闭着双目,高声宣颂:“阿弥陀佛。” 话音落下。 八名红衣袈裟赶紧叩拜,齐声道:“阿弥陀佛。” 随着他们的动作,周围跪着的百姓,也纷纷低头,虔诚的叩首。 “阿弥陀佛!” 场面宏大,令人震撼。 人群中,有几名小儿,好奇的盯着眼前一幕,忘记了跪拜。 却被身边大人摁下。 “你这娃子心这么大!赶紧磕头,拜佛要心诚!” 三拜之后。 辩机和红衣袈裟起身。 一名老者,在两人在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到辩机面前,另有一人,抱着一大盒铜钱,双手奉上。 “大师。” 老者垂首道:“咱们这条街上,凑了这些香火,愿奉于大师,求佛祖保佑本街平安。” 辩机和尚睁开双眸。 盯着老者,眼神平和,不悲不喜。 旁边,立刻有一名红衣袈裟走出来,义正言辞的喝道: “阿弥陀佛,贫僧乃出家人,四大皆空,要这些钱财有何用?记住,这些香火是献给佛祖的,是你们的虔诚!” “对对对。” 老者慌忙道:“大师说的对,这是献给佛祖的,是给佛祖的……” 红衣袈裟脸色稍缓。 这才不情不愿的接过去。 另外一名红衣袈裟,将香炉捧来,又将印着偈语的佛纸烧掉,混在香灰之中。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辩机这才缓缓开口:“此香灰已被贫僧法力祝愿,可解百毒,可避灾祸……用此灰,活着清水服下,瘟疫之灾,必当远离。” 老者大喜。 赶紧跪下磕头。 “多谢活佛!” 他这么一跪,周围的人群也跟着跪拜,激动的大声喊道:“多谢活佛!” 辩机和尚不语。 站在人群中央,面对黑压压的一片脑袋,双手合十,低诵佛号。 “他娘的!这群骗子!” 贾五怒从心起,低声吼道:“瘟疫来袭,全凭医者舍身救人,拜佛有什么用!” 说着。 手掌搭在横刀刀柄。 迈步就要向前砸场子。 “等等!” 高三按住了他的肩膀,摇了摇头:“百姓恐慌,长安一百零八坊,想必坊坊都有佛门道场,你管得过来吗?” 贾五回头怒道:“那就眼看着他们蒙骗百姓?!” “会有人来治他们……” 高三冷酷说道:“当务之急,先去司里,头儿一早差人来叫我们,必定有事。” “哼!” 贾五冷哼一声。 转头看了一眼宏大的道场,不再说话,与高三一起,赶去了凝阴阁。 凝阴阁二楼。 苏定方坐在案牍之后,早已等候多时。 “头儿。” 高三和贾五抱拳施礼。 苏定方神色凝重,扫视着两人,沉声开口:“准备一下,来活儿了,大活儿!” 高三两人惊愕的抬头。 “发生了何事?” “张将军有令,命我等立即赶往骊山,配合孙老神仙行动。” 苏定方顿了一下,接着道:“什么都别问,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只知道与灭瘟有关,总之,一切听孙老神仙指挥。” 高三和贾五对视一眼。 同时躬身抱拳: “诺!” …… 与此同时。 长安城外,官道之上。 两名大袖飘飘的道人,骑着快马,从长安方向奔来,停在了岔道口处。 道边早有一队人等候。 见两名道人带来,赶紧走上前,躬身行礼:“大帅!” “嗯。” 袁天罡微微颔首,问道:“人都准备好了吗?” “回禀大帅。” 一个汉子抱拳道:“不良人中,有擅长医术者,皆已按照计划,赶往河南关内两道。” 闻言。 旁边的孙思邈,微微动容,扭头望向了袁天罡。 “道友,经此一役,不良人恐怕会折损许多好手。” “无妨。” 袁天罡坐在马背上,面色坚毅:“不良人本就是大唐屏障,国家有难,自当不畏前行。” 孙思邈沉默片刻。 叮嘱道:“驸马房遗爱,提出了‘痘苗法’,比你我探讨过的‘痘浆法’更为玄妙,可先用此法防瘟。” “房遗爱……” 袁天罡扭头,回望长安,沉声道:“希望这颗天降福星,能给大唐天官赐福。” 话音落下。 只听远方响起了马蹄声。 在场的人扭头望去,只见另外一条道上,浩浩荡荡来了一群道人。 “踏踏踏踏……” 尘土飞扬中,一行人在岔路口停了下来。 双方见面。 立刻有人认出了两人,纷纷惊喜道:“前方可是孙道长和袁道长?” “正是贫道。” 袁天罡和孙思邈笑着应了一声,稽首道:“道友慈悲。” 见状。 对方纷纷回礼。 “道气长存!” 礼毕之后。 袁天罡望着黑压压的人群,朗声问道:“看诸位来的方向,可是终南山修行的道友?” “没错!” 为首的一老道笑道:“吾等要赶往关内河南两道,道友可是也要去那里?” 袁天罡回答道:“道友高见,吾等正是要去河南道。” “好!吾等先行一步,河南道再聚首!” 道士们纷纷一笑。 与两人道别,拍马扬尘而去。 “瘟疫来袭,道士下山……”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孙思邈悠悠说道:“不仅仅是终南山,天下道门,应该全都动了……” “嗯,贫道也去了。” 袁天罡对孙思邈抱拳道:“长安这边的事情,就交给孙道长了。” 孙思邈也抱拳回礼。 “我这便闭关,验证那‘牛痘法’是否可行。” 袁天罡点了点头。 随即拨转马头,带着一众不良人,骑马飞奔而走。 …… 第三百六十六章 瘟疫下的长安城 时光如斯。 距离爆出瘟疫,已过月余。 长安依旧人心惶惶,所幸,朝廷早已派大军前往,虏疮之毒被止于两道,未曾大规模蔓延。 可瘟疫猛如虎。 长安腹地,依然每日有染者曝出。 尤其是这几日,瘟毒已渗透到了长安城内…怀远坊、升平坊均有上报,坊内已有五户人家莫名发热,经确认染上了虏疮,连带着诊断大夫,都被封于门内…… 比瘟疫更可怕的是恐慌。 工坊停工,商铺歇业,盗窃抢劫事件频发,粮价米价翻倍……这场瘟灾,还未全力袭来,就展现出极强的破坏力! 奏折雪片般飞往皇宫。 三省六部的官员忙成一锅粥。 而城中的百姓,则惊恐的守在家中,眼见家里的存粮见底,却不敢轻易外出,因为那飘散在空气中的敌人,会在不经意间,要了一家人的命。 “啊啊啊——!” 无数关中汉子悲愤交加,痛饮一口三勒浆,在自己小院里仰天大吼。 憋屈! 实在是憋屈! 骄傲的唐人,连突厥人的铁骑都不怕。 就算当初颉利可汗打到了渭水,男人们也只是默默擦拭着刀枪,不曾有过半点胆怯。 然而现在。 大家却在瘟疫面前瑟瑟发抖。 简直是耻辱! 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 面对日益严峻的瘟灾,大唐皇帝,却没有半点表示,就像没有感情的神邸,俯视着长安城的悲欢离合。 …… 这一日。 骊山之脚,迎来了一队人马。 十几个彪悍的汉子,骑着骏马,行走在高山流水之间,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不停在静谧的山间响起。 此时,刚下了一场初雪。 骊山的空气异常寒冷,黑色的山体上,堆积着层层白雪,挺拔的青松下,有山泉汩汩流过,偶有点缀黄花,是一株株腊梅迎风傲立。 “他娘的!这就是房二郎的封地?也忒漂亮了!” 其中一名壮汉,骑在高头大马上,左顾右看,眼里止不住的羡慕,正是程三郎,程处弼。 他话刚说完。 脑袋上就挨了一掌。 “瓜怂!当初圣人封赏房小二这地方,你还偷着笑话人家,现在傻眼了吧?” 程处弼被训斥。 赶紧缩了缩脖子,一声不敢吭。 原因无他,招呼他的是他老爹,卢国公程咬金。 打完了孩子,程咬金环顾四周,也啧啧称奇:“早知道有如此风景,我老程也和陛下讨一处玩玩。” “爹,前面就到了!” 另一个壮汉遥指前方,大声嚷嚷。 “闭嘴,老子没瞎。” 程咬金瞪了他一眼,拍马率先而去。 程三郎凑过来,低声道:“大哥,我怎么瞅着,爹这几日火气这么大呢?” 被他称为大哥。 当然是程家嫡长子程处默了。 他和程处弼长像相似,也是个青春版程咬金。 “我猜啊,肯定是馋的。” 程处默悄声道:“瘟疫来临,酒馆关门了,‘梦回贞观’没得卖,咱家都没存货了,爹当然着急。” “咱家的存货……” 程处弼嘿嘿一笑:“不是大哥你偷喝了吗?” 闻言。 程处默一瞪眼:“三弟休要胡说,某乃读书人,怎么能叫偷?那叫窃!” “库库库库……” 旁边,程家老二程处亮,立刻笑出了猪叫声:“大哥在国子监读了几天书,竟自称读书人。” 程处默老脸一红:“难道不是吗?” “大哥快别说了。” 程处弼强忍笑意道:“你就读了三天,国子监的孔祭酒,已经告了六次状,说你一上课就睡觉。” 程大郎一听,都快哭了。 程家门庭荣耀,老二程处亮,尚清河公主李敬,受封驸马都尉,东阿县公,算是封了爵。 老三程处弼,刚被封为左侯卫宣节校尉,算是一脚迈入了军方,前途不可限量。 他这个嫡长子。 日后会继承卢国公。 不管是否胸有大志,只需躺平即可,否则,程家就过于锋芒毕露了。 可程咬金见他无所事事。 竟然一挥大手,将他塞进了国子监…… “三弟啊,别提了。” 程大郎仰天长叹:“这可要了我的命了,那书中的文字认识我,我却不认识那字,简直身处地狱,每一刻都在煎熬。” “哈哈哈哈……” 一众壮汉哈哈大笑。 快乐的笑声还在空气里飞扬,前方传来程咬金一声吼: “笑个屁啊!” 壮汉们瞬间闭嘴,急忙拍马跟上。 临近庄子。 却见庄前的路上,布满了路障。 一根根手臂粗的木桩,全部削成了锋利尖头,斜斜的倾斜朝天,牢固在定在地上,怪兽般张牙舞爪。 路旁的枯从中。 一张张大网树立。 网后土地松弛,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陷阱。 几名庄户握着锄头,远远的守卫在路边,路边一颗颗树上,还隐约有人影晃动。 “嘶……” 程处弼倒吸一口冷气。 “什么情况?这是房二郎的庄子吗?怎会如此如临大敌?” 程咬金眯了眯眼睛。 “房小二,有点意思。” 这边正说着话。 只听前方树叉上,有孩童脆生喊道:“来者何人,对暗号!” 还有暗号? 程家人面面相觑。 不等他们说话,那骑在树叉上的孩童,已经喊道: “爱你孤身走暗巷……” 第三百六十七章 爱你孤身走暗巷 清脆的童声。 在山谷中飘荡。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怪异声调,让程家父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见他们不说话。 对面的孩童又喊了一嗓子: “e/on的喂……” 这又是什么? 完全听不懂! 程家人直挠脑门。 程咬金也嘬了嘬牙花子。 投靠大唐之前,他也曾做过山大王,对于江湖暗语,自问还是有些了解的。 可眼前的暗号。 他却根本闻所未闻,甚至连一丝规律也无可琢磨,连推都推不出来。 “爹,那稚儿说的啥?” 程处弼好奇的问。 我他娘怎么知道?莫非老子远离江湖已久,现在流行了新的暗语? 程咬金心中吐槽。 索性开口大吼一声:“去告诉房二郎,就说我老程来了!”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 那孩童脆生生的问道:“老程,报上名来!” 老程? “库库库库……” 身后,六个青春版程咬金,低头暗笑,忍得非常辛苦。 啪! 程咬金一巴掌呼过去。 “笑个屁呀!” 说罢,混世魔王扭头,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某乃程咬金是也!” 空气瞬间一滞。 远远的,只见那几个庄户浑身一颤,手里的锄头,“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呜呜呜……” 骑在树上的孩童,张嘴哇哇大哭。 一个个麻利的从树上顺下来,撒丫子就往庄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哭着喊: “大魔头来啦!” “大魔头来啦!” 看着这一幕。 程家人都惊呆了。 一片安静中,程处弼咧开嘴,挤出一丝笑容。 “爹,你真厉害!” 程处默赶紧跟上。 “是啊,是啊,这要是谁家孩子不听话,报上您的大名,可治小儿夜啼!” 身后一众壮汉纷纷点头。 “大哥说得对!” “爹的威名,大唐谁不知道?” “六弟说的对!” “人的名,树的影,直到现在,江湖上还在流传着爹的传说。” “四哥说的对!” …… 妥妥的尬吹。 像极了主流相声的群口。 程咬金坐在马上,脸上肉皮抖动,已经懒得对这几个货动手了。 很快。 庄口出现了房赢的身影。 “哎呀!程叔,你怎么……” 房赢正笑着来迎接,看到眼前一幕,直接愣在了当场,使劲挤了挤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我的个天神! 这是什么情况? 最前面大马金刀的,必然是程咬金无他。 后面几个扈从也很正常。 可中间那六个,又是怎么回事?长得咋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得? 刚从泡菜国整容归来吗? “房小二!把路障拿开!” 程咬金大吼一声,打断了房赢的愣神。 “啊!好好……” 房赢急忙招呼庄户,将路上的路障取走,这才走过去施礼:“程叔。” “嗯。” 程咬金一干人翻身下马。 大踏步走了过来,大声嚷嚷道:“房小二,俺到你的封地来解解闷,你不会不欢迎吧?” 解闷? 你确定不是来打劫吗? 房赢赶忙堆笑道:“欢迎,双手欢迎,程叔,各位程兄,里边请。” “赢哥儿客气了,哈哈哈……” 程家将们嘻嘻哈哈。 一干人走在庄子里的小道上。 程咬金等人四下打量,只见两旁屋舍虽然破旧,可入眼处干净整洁,烟筒里炊烟袅袅,空气中还飘散着肉味。 过往的庄户。 见了房赢热情的打招呼。 不时有孩童跑过,叽叽喳喳的玩闹,遇到房赢,却全都停下,一丝不苟的行礼。 所有的人脸色红润。 一切都透着一股子朝气蓬勃。 与长安城中的萧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房小二,可以啊!” 程咬金是行家人,不断的点头:“你来了没多久,竟把封地治理成这般模样,实属难得。” “程叔谬赞了。”房赢谦虚的说道:“都是乡亲们捧场。” 正说着。 程咬金脚步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路边的围垛。 那是用干草搭成的棚子,里面堆放着高高的谷物,一堆堆放在道边,颇为壮观。 “这?哪来这么多粮食?” 程咬金指着谷堆问道。 “都是最近采购来的。”房赢笑了笑:“庄里的人吃食太差了,我买了些粮食,应该能捱过这个冬天,等来年开春,我带着庄里人搞种植,发家致富。” “这都是你买的?” 程咬金微微吃惊,扭头盯着房赢问:“你可知道,瘟疫来袭,长安城的粮价有多贵?” 房赢双手一摊:“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的人饿肚子吧?” “败家玩意儿!” 程咬金嘴里骂着,目光却柔和下来:“封家不向封户收粮,反而给封户发粮食,你他娘真是个败家子。” 旁边。 程处弼忽然道:“爹,你听这是什么音?” 程咬金等人安静下来,只听远方传来孩童的朗朗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 程咬金目露惊奇。 快步带头向前走过去。 只见一间宽敞的房屋内,二十几个稚童,整整齐齐的坐在小板凳上,摇头晃脑的诵读。 前方案牍后。 坐着一道柔媚倩影。 那女子身披白色狐裘,素手握着书卷,虽只能看到侧脸,但那半边容颜,狐媚妖娆,有一种惊人的美艳。 程咬金的眼睛眯了眯。 身后,六个程家将却瞪大了眼睛,口水差点流下来。 啪!啪!啪! 一人脑袋挨了一巴掌。 程家将们齐刷刷扭头,一脸委屈:“爹,干嘛动手?” “偷看人女眷,成何体统?都给我滚过去!” 程咬金低喝一声。 六个程家将不情愿的移步。 待退出两丈。 程咬金低声问道:“二郎,这女子便是你的小妾?” “程叔慧眼。” 房赢赶紧拍了个马屁。 “什么?!二郎的小妾?” 身旁传来阵阵惊呼,一双双羡慕的眼神,落在房赢的身上。 程处弼更是唉声叹气: “唉!唉!唉!早知如此,也让圣人赏我一房小妾了,一个宣节校尉,有劳什子用……” 程处默也仰天长叹:“国子监若是教这些,我岂会上课睡觉?” “闭嘴!” 程咬金恨铁不成钢的呵斥嫡长子:“这是三岁稚童的入门课,你竟然要学,丢不丢人!” 程处默乖乖闭嘴。 房赢见状,赶紧打岔道:“程叔叔,现在瘟疫横行啊,你怎么敢带着人出来散心?” 一提这茬。 程咬金的目光,钉在了房赢的脸上,皮笑肉不笑的道:“房小二,你还有脸问?” “若不是我家三郎你家找你,还不知道,你竟然有了克制虏疮的法子呢。” 房赢一听坏菜了,赶忙堆笑道:“程叔莫恼,我那法子,未经验证,也是怕您不相信,所以没跟您说。” “行了,某不怪你。” 程咬金摆了摆手:“一个月前,我就跟老房讨来了法子,我们程家全都种上牛痘了。” 原来都获得了免疫力。 所以敢出来大张旗鼓的溜达。 几人正说着话。 屋内,稚童们正读到: “迨至隋,一土宇。” “不再传,失统绪。” 紧接着,声音马上响起:“读史者,考实录。通古今,若亲目。” …… 程咬金挠了挠脑袋,脸上充满了疑惑。 “某怎么听着,这中间好像少了一段?” 第三百六十八章 房二封地的美食 提及程咬金。 人们的第一印象,往往是粗汉、不识大字的文盲。 然而这是错觉。 隋朝时期,能进入朝廷中枢的,没有一个是寒门子弟,就算是不入流的小官,也都出身殷实之家。 就好比现代社会。 但凡有个几千万存款的,家里的孩子,可能是个文盲吗? 非但不是文盲,还会占据最优秀的教育资源,譬如读个金融专业,继续用知识垄断财富…… 就算没有读书天分。 最不济,也能混个高中。 程咬金再怎么不爱学习,好歹也是个现代高中生水平,虽然做不出诗,但对诗词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所以。 程妖精一下听出了不对。 “某怎么听着,这中间好像少了一段?” 听到这话。 房赢头皮发麻。 “唐高祖,起义师。除隋乱,创国基。” “二十传,三百载。梁灭之,国乃改。” …… 这话说敢说? 袁天罡的推背图,都说的极为隐晦,而且密不外传。 我特么脑子瓦特了?搞出来“梁灭之,国乃改”,不得让李世民抓起来弄死? “那个,程叔啊” 房赢堆起笑道:“小侄水平有限,只能做到如此地步,况且这童谣编出来,也仅是让孩子们念着玩的,您可千万莫要上纲上线啊!” “行了行了,俺老程又不是那穷酸文人,咬文嚼字。”程咬金摆摆手,催促道:“快些准备吃食,某一路赶来,饥肠滚滚,快被饿死了。” “得嘞,程叔这边请。” 房赢笑应了一声,带着一干壮汉,来到了周家。 周家一看大唐卢国公来了,受宠若惊,赶紧下厨准备,不一会儿,一桌子饭菜就端了上来。 望着热气腾腾的菜肴。 一帮程家将食指大动,直接扑了上去,眨眼之间,盘里的饭菜直接下了一半。 像极了大学男生宿舍聚会。 相比之下。 程咬金略显斯文,挑起一筷子肉块,问道: “二郎,我方才进庄,便闻到了肉香味,这庄子里,莫非每户都有肉吃?” “差不多,两天一顿吧。” 房赢笑了笑,说道:“咱吃不起羊肉,猪肉管够,怎么样?程叔叔觉得这味道如何?” “什么?这是猪肉?” 程咬金露出惊异之色。 一桌子青春版也纷纷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某吃的这是猪肉?” “小弟…佩服!” 房赢拱了拱手。 心说合着你们吃了半天,竟然不知道自己吃的是啥?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 在唐朝,主流的肉食是羊肉。 宫廷宴饮贵牛羊,对于猪肉则不屑一顾,民间受官方影响,猪的地位由此一降再降,烹饪技艺也逐渐失传。 “牛肉不能吃,羊肉吃不起,猪肉不会吃,鸡肉不算肉”…… 这就是大唐之现状。 程咬金将筷中肉块塞入嘴中,咀嚼了几下,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这猪肉…为何如此美味?” 房赢笑道:“这是红烧肉。” 红烧肉? 一屋子人全愣了。 程家也算是豪门,吃遍了天下美味佳肴,可这道菜,却是第一次品尝。 岂止是品尝。 连听都第一次听说。 程咬金张开大嘴,又夹了一口:“嗯,肉肥瘦相间,香甜松软,入口即化。” 话音落下。 刷—— 六双筷子齐齐出手。 下一刻,一盘子红烧肉一扫而空。 程大郎没抢着,急的用筷子沾着肉汁,沾一口,唆一口,下筷速度飞快到有了残影。 “嗯嗯嗯!好吃!” “没想到,这贱肉竟然也如此美味!” “好吃好吃!” …… 程家将们吃的满嘴流油,不停的夸赞。 程咬金举着筷子。 一张黑脸拉的老长。 “国公爷慢些吃,还有……” 此时,周家老妇人黄氏,笑着端着盘子进来,又上了一盘红烧肉。 嗡—— 程大郎率先下手。 夹了一筷子肉块,也不管是不是刚出锅,张嘴就吃了进去,被烫的直吸溜嘴。 另外几个也没好到哪里去。 全都下筷如飞。 “一个个没出息的样。” 程咬金骂了一句,扭头看向黄氏,秒变笑脸:“老嫂子,手艺忒好,竟把猪肉做得这般可口。” 黄氏急忙摆手道:“国公爷夸错了,老身哪会啊?这都是二郎教的。” “房小二?”程咬金惊奇的瞥了房赢一眼:“这小子还会这一手呢?” “二郎会的可多了!” 黄氏兴奋的说道:“您看到了吗?您坐的这大炕,也是二郎带着庄里人盘的。” 大炕? 程咬金一家人再次愣住,赶紧伸手试了试炕面,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这…这榻面竟是热的?” “是啊,得亏有褥子,若是直接摸,竟然还烫手呢!” “这是怎么弄的?” “有了这火炕,屋里暖和的很哩!” “他娘的!晚上若是睡在这上面,吉儿都冻不着了。” …… 程家六子大呼小叫。 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各位少爷说的是。” 黄氏感激的说道:“多亏了二郎,不然咱们这庄子里,不知有多少人要挨冻挨饿……” “现在好了,家家都能吃上肉,住上暖房子。” “庄里的老太爷说,他活了八十多年,还从没见过,像二郎这样的主家呢……” 不知何时。 程家将们停下了吃饭。 纷纷聆听老妇人的诉说,等再次望向房赢时,眼神里已充满敬佩和羡慕。 这年头什么最难得? 人心! 包括那些门阀,都在养望,而且越是底蕴深厚的世家,越是在意名声。 比如崔家。 很少听说崔氏欺压百姓。 在世人眼里,崔家人也是彬彬有礼,书香门第,对百姓极为和善。 ……如今,房赢得了人心,底子打得这么好,这是要往大唐新贵的方向发展啊! 想到这里。 程咬金扭头再看自家这六个,于是气不打一处来,啪的一拍桌子,怒斥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群不争气的东西!” 程家六子:“???” 第三百六十九章 封地见闻震惊程咬金 平白无故挨骂。 六子不服,程处默仗着嫡长子,小声抗议道:“爹,我们也没吃啊……” “闭嘴!” 程咬金一巴掌扇过去。 程处默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吭声了。 程妖精转过脸,脸色立刻变得和蔼:“老嫂子,看来啊,你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可不是咋地,二郎的恩情,咱们都记着呢,不敢忘了……” 黄氏红着眼眶道:“不光如此,他还带着庄户门造了水车,就等来年开春,种地的时候用上,到时候,山上的地也不怕没水浇了。” “水车?” 程咬金一愣。 又是一个他没听过的东西。 “对,就是水车!” 老妇人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芒:“听二郎说,这东西又叫‘翻车’,秦汉那会就有了,主要是南方那边用,咱们关中这块,很少使用翻车,也没人会造。” “那东西高着哩,就在庄后面摆着,等开了春,马上就能用的着……” “对了,二郎还说了,要盖大棚子,冬天也能种菜,到时候,卖给城里,咱庄户里就富了!” 一听这话。 一屋子人全惊了。 “冬天还能种菜?” 程处弼瞪大眼睛,嚷嚷道:“老婶,俺读书少,你可别骗俺,冬天怎么可能种的出菜?” 面对质疑。 黄氏毫不犹豫的道:“二郎说能就能!” 程咬金霍然扭头。 一双牛眼瞪着房赢,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房小二,某不管你和庄户们说了什么,若是敢招摇撞骗,俺老程可不绕不了你!” 房赢赶紧笑道:“瞧您说的,我哪敢啊?” “国公爷,您可怪二郎。” 老妇人急忙劝道:“他是真心为庄里人好,再者说了,这地方穷的叮当响,有啥可骗的?” 程咬金皱着眉头道:“可这冬天种蔬菜,闻所未闻,匪夷所思啊!” “嗨,这不怪您不信。” 黄氏感激的瞥了房赢一眼,说道:“当初,二郎说种牛痘能防瘟,我们也是半信半疑,可后来呢?” “有些外庄来的人,染上了虏疮,可咱们庄一点儿事都没有,就冲这,庄里人都服气!” 程咬金眉毛一挑:“原来庄口那些路障,是防着外人染上瘟疫?” “对喽。” 房赢笑道:“我们庄都种痘了,不怕瘟疫,就怕几个外人来了,凑在一起,有人得了虏疮,会传给其他人,把他们单独隔着,也算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此时。 黄氏忽然惊呼一声:“哎呀!老身糊涂啊!竟将那烈酒忘了拿出来,国公爷稍等。” 说罢。 急匆匆转身去拿酒。 一听说有酒。 程家将们顿时眉开眼笑。 程处弼一巴掌拍在房赢肩膀上,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这里有存货!” “对对对!” 程处默乐的嘴巴咧到了后脑勺:“自从喝了那‘梦回贞观’,其他的酒马上就不香了。” 程处亮马上赞同:“没错,就算是三勒浆,都淡出了个鸟来!” 程咬金也笑眯眯的道:“好贤侄,这次俺们真是来对了!” ……刚才还一口一个房小二,这会儿又成了好贤侄,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程咬金,我鄙视你房赢心里p,脸上笑嘻嘻:“程叔,各位程兄,莫要客气,喝酒管够!” “好!” 程家将们纷纷叫好。 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好似进了夜总会,坐在沙发上选妃的老司机。 烈酒很快端上来。 屋内的气氛瞬间达到高朝。 七个大嗓门,吼的震天响,只想把屋顶都要掀翻。 喝到一半。 房赢和程咬金出来撒尿。 一老一少,默契的站在墙根,一字并肩,各自解开重重封印,开始哗啦啦。 “你小子,做的不错。” 程咬金感叹道:“看你这封地,俨然世外桃源啊,不像长安城,憋得人心里堵得慌。” 房赢表示理解。 上一世,他没少被封在家。 那时的情况很类似,微信群消息满天飞,一条条政策下发,一个个数字公布,哪里转了多少人走,隔壁多少人又洋了,让人很压抑,有种透不过来气的感觉。 于是房赢安慰道:“程叔放宽心,瘟疫终究会过去的。” “瘟疫?哼!” 程咬金忽然冷哼一声:“如果单单是瘟疫一事,倒也好了。” 大魔头话里有话啊。 房赢扭头问:“还有什么事情,比眼前的瘟灾更加重要?” 程咬金沉着脸,吐出三个字:“薛延陀!” “薛延陀?” 房赢吃了一惊。 “没错,就是薛延陀!” 程咬金沉声说道:“真珠可汗夷男,见我大唐闹了瘟疫,正在不断往边境调兵,进犯意图明显!” 闻言。 房赢迅速运转大脑,度娘贞观大事件,发现今年大唐并未和薛延陀有什么摩擦。 怎么回事? 唐朝和薛延陀之战。 应该发生在641年,也就是大后年啊?怎么今年就要干起来了?莫非因为穿越,乱了时间线? 如果这场大战没打起来。 原因是什么来着? 正在房赢解读的时候。 程咬金低声吼道:“什么夷男夷女的,要叫我老程说,带兵干,他娘的就是了!” 老程,你口味不要那么重好不好…房赢心里默默吐槽,随口问道:“陛下怎么说?” “圣人没说啥,倒是你爹!” “我爹?”房赢一愣:“这跟我爹有什么关系?” “你爹不让打!” 程咬金没好气的说:“说是前年关中旱灾,去年洛阳水灾,今年又赶上瘟疫,钱粮方面准备不足!” 好吧。 作为大唐的大管家。 兜里有几毛几分,房惧内心里还是很清楚的,他说不打,自然是兜里没钱,或者说,钱财不足以支撑一场大战。 那么历史上。 李二陛下又是怎么做的呢? 房赢忽然灵光一闪,大声道:“有了!” 程咬金大手一抖,扭脸怒道:“叫什么叫!老夫险些尿了一裤子!” 房赢不理他这茬。 盯着程咬金,一字一顿的道:“推恩令!” “推恩令?” 程咬金脸色一变。 “对!可以借鉴推恩令!” 房赢快速说道:“夷男不是有两个儿子吗?把他们全都封为小可汗,让他们狗咬狗…哦不,以夷制夷!” 哗…… 程咬金惊呆了。 任由小河哗哗流。 “对啊!老夫怎么没想到?” “夷男春秋鼎盛,王位之争并不明显……” “如果将争储提前化,两个儿子争抢资源,增加自己的势力,必然会造成薛延陀内乱!” “届时,夷男自顾不暇,哪里还心思进攻大唐?” “他娘的!这招太损了……” 房赢脸色一黑,好心提醒道:“程叔,注意别尿了鞋上。” 程咬金一惊。 慌忙往旁边踏了一步。 好巧不巧,正好踩在房赢脚上。 程妖精却不自觉,大声道:“房小二一派胡言,老夫老当益壮,怎会尿到自己鞋上?” ……英雄可以受委屈,但是你不能踩我的切尔西…房赢心里也怒了,望着程咬金,沉声道: “卢国公若是不服。” “咱们可以比一比,顶风撒尿,你敢吗?” 第三百七十章 爱洗澡的武媚娘 少时顶风尿三丈。 老来顺风尿湿鞋。 程咬金虽不至于湿鞋,但和房赢这样的小年轻比,火力还是差了些,自然不会答应房赢的约战。 于是提上裤子。 骂骂咧咧的转身回了屋。 房赢也见好就收,紧跟着回去接着喝。 这一顿酒,从午时一直喝到了酉时,喝的是天昏地暗…… 直到最后。 程家人全都喝趴下了,长安城指定没法回,分别宿在了老乡家里。 房赢也喝的东倒西歪。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到偏厢房,武媚赶紧迎上来,搀住房赢,满脸关切问: “二郎怎喝了这多酒呀。” “哈哈!我没喝多……” 房赢搂着武美人的香肩,笑嘻嘻的看着她:“媚娘,我怎么看你这么漂亮呢……” 所谓酒壮人胆。 男人一旦喝了酒,面对美女,往往就像用自己的嘴,撬开对方另外一张嘴。 面对房赢的调戏。 武媚娘俏脸微红,一边架着房赢进屋,一边咬着红嘴唇:“二郎竟说些醉话。” “哦?脸红了哦。” 房赢喷了一口酒气,嘿嘿笑道:“就爱看你这幅娇羞的样子,来,给大爷乐一个。” “二郎~” 武媚羞的脸蛋飞霞。 “嗝——” 房赢打了个酒嗝,扯了扯前襟:“这屋里烧了火坑,竟然这么热,有水吗?我得洗个澡。” 武媚将房赢扶到榻上,柔柔说道:“二郎稍等,妾身这就给你换水。” “换什么换?” 房赢瞥了眼不远处的浴桶:“这不是还冒着热气呢?” “不…不可以。” 武媚俏脸一红:“那是妾身刚刚用过的。” “用过的?” 房赢睁着醉眼,打量眼前的女帝。 和男人处于甜蜜期的女人,总是爱干净的。 就好比大学时代,六人间的女生宿舍,一旦看见有舍友,下午端着脸盆去洗屁屁,那就说明,她的男朋友要来了…… 武媚娘也不例外。 几乎隔两天就泡一次澡。 时刻让自己娇嫩的肌肤,保持清洁干净,方便某人上下其手。 “呵呵呵呵……” 房赢勾起武美人雪白的下巴,喷了一口酒气:“用过了又能怎样?媚娘这么好看,洗澡水都是香的。” “哎呀!郎君~” 武媚娘羞的耳根通红。 在房赢火热的注视下,伺候着他褪去衣物,走进了浴桶。 刚要转身离去。 房赢就拉住了她的小手,笑眯眯的说道:“媚娘,要不要再洗一次?” 武媚娘一听。 差点儿晕过去。 酒是色媒人,这话说的一点儿没错。 平时只是嘴上花花的房赢,今天喝了酒,显得格外大胆,让未经人事的武美人,心里小鹿乱撞。 “二郎…稍等……” 武媚低下头,娇羞万分的道:“妾身再去拿些柴火进来,把火炕烧的暖暖的,免得二郎着凉。” “嗯,快去快回。” 房赢这才松开了她的柔荑。 顺势躺在了热水里,微微闭上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 “喔媚娘用完的洗澡水,还散发淡淡香气,泡着就是舒服。” 武媚娘捂着胸口,落荒而逃。 走出门外。 寒冷的夜风一吹。 她的头脑才稍稍冷静下来,可脸上依然带着丝丝红晕,像极了第一次进酒吧被渣男撩拨的样子。 “呵呵呵…圣女还好吗?”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阴仄仄的声音。 武媚娘瞳孔微缩。 缓缓扭头,朝前方望去。 只见漆黑的夜色中,一抹黑影,不知何时,站在了院落之中。 如水的月光下。 那人一袭黑袍,脸庞全都隐在兜帽的暗影之下,夜风吹着他衣摆飘舞,宛如从地狱走出的阴间使者。 与此同时。 房赢倏然睁开双眸。 “圣女?” 他躺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中,眼神清凉,不见半分醉意:“原来也是神秘教的人,有点意思……” 屋外。 武氏的狐媚眼眯了眯。 “你是…教中执法者?” 说这话的时候,她浑身散发着居高临下的气势,与刚才在房赢面前的娇羞,仿佛判若两人。 “圣女明鉴。” 黑衣人躬身行礼:“暗影尊者座下,夜磨,拜见圣女。” 然而。 就在他弯腰之际。 他身上的黑袍,被寒风一吹,竟一条条飘散开来,像极了街上要饭的乞丐。 而且空气中。 竟还散发着阵阵臭气…… 武媚微微皱眉,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怎么回事?你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夜磨浑身一震,压抑着愤怒回答:“进庄的时候,遇到了些麻烦……” 武氏脸上露出一丝古怪。 这段时间,房赢带人封庄,在四面八方设了许多陷阱。 而且有些陷阱颇为阴险,因为那几天。房赢在收集全庄人的大粪…… 显然。 眼前这家伙中招了。 武媚怜悯的看了对方一眼,问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那…那是什么眼神! 夜磨的身形晃了晃,深吸一口气,说道:“教主有令,加快行事!” 第三百七十一章 白衣教主的命令 “加快行事?” 武媚娘眉头一挑,声音高冷魅惑:“不是徐徐图之吗?为何又这般着急?” “因为房二郎!” 夜磨缓缓说道:“上个月月初,房赢从封地回长安,在数地逗留,行径神秘……” “于是,教主令人使了些手段,买下了房家一个仆人,严刑拷打后,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武氏顿了一下:“什么消息?” 夜磨盯着她,反问道:“圣女不知道?” “你说的可是牛痘法?” “圣女既然知道,为何不将消息报之教中。” 武媚娘脸色微沉:“你在质疑我?” 夜色中,她的狐媚眸子寒芒闪烁,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圣洁味道,令人不敢直视。 “圣女息怒,属下并未有任何质疑。” 夜磨微微躬身,接着道:“一个月前,教主便开始了验证,那‘牛痘法’,竟真的可以预防虏疮……这说明,房赢身上,不止长生术一门奇技!” 武媚娘皱了皱眉头:“所以呢?” “所以教主自己也承认,小看了房赢!” 夜磨沙哑的说道:“本来,这场瘟疫来的正好,死的人越多越好,因为只有大唐乱起来,我们才有机会!” 说到这里。 他忽然停了下来。 在暗夜中微微抬头,似是用兜帽下黑暗中的双眸,盯着武媚娘。 “只有大唐乱起来……” “圣女才有机会,趁乱夺回,原本就属于你的一切,将那些仇人全部踩在脚下!” 武媚娘心中一跳。 教主正在谋划那件大事,难道和这次的瘟疫有关? 又或者是。 借助瘟疫的破坏。 去完成另外一个计划? 他为什么笃定大乱之时,我就会拥有力量,而这力量,竟能对付武家和宫里? 饶是心中百转千结。 武氏狐媚的脸上,却一片平静,淡淡问道:“教主,到底在干什么?” “抱歉,属下不知。” 夜磨欠了欠身子,说道:“教主只是感叹,因为房赢,他的谋划将会降低两成胜率。” 武媚终于露出惊色:“这怎么可能?” “圣女莫要小看他。” 夜磨沙哑的说道:“房遗爱身上的变数太多,从高阳公主的草庐之行开始,房赢便如同锦鲤附身,屡次破坏我教计划……” “所以,请圣女尽快将其收服。” “若是短期内无法完成,就逼出长生术,然后……” 说到这里。 夜磨将手掌置于颈前,做了一个横切的动作,冷冷吐出几个字: “杀了他!” 武媚的瞳孔剧烈收缩。 冬夜的冷风袭来,她的身心像是一下子掉进了冰窖,身体微微颤抖。 沉默了片刻。 她平静的望着对方,淡淡说道:“回去告诉教主,我知道了。” “诺,属下告退。” 夜磨一刻也不想耽搁,转身就走。 只不过,在他转身之后,屁股上的衣袍破碎,里衣上有血淋淋的几个口子,显得颇为狼狈…… 武媚静静的站了一会。 这才深吸一口气,去柴房抱了些干柴,回到了屋里。 她刚关上房门。 身子忽然一紧,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武媚娘浑身一颤,迅速镇定下来,扭头望向房赢,娇滴滴的唤了一声: “二郎……” “怎么去了这么久?” 房赢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伏在她脖子上,口齿不清的道:“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武媚娘垂下眼帘,长长的眼睫毛轻颤:“二郎想干什么?” “你说呢?” 房赢轻声一笑。 哗—— 武媚怀中的干柴掉落。 她本人,被房赢横着抱起,就着桌上的烛火,扔到了滚烫的火炕上。 “二郎~” 武美人抱着膝盖,美眸深处闪着复杂的光芒,幽幽说道:“今晚若是要了妾身,不怕弄脏了褥子吗?” 房赢嘿嘿一笑:“那我也得先过过瘾吧。” 正说着。 对面的武美人忽然挥了挥小手。 房赢立刻顿了一下。 “他娘的!怎么这么晕?” 他踉跄了一下,袖子滑出一颗“清心丸”,扶额之际,迅速嗑上…… 再次抬头。 房赢脸上一面迷茫。 而此时的武媚娘,褪去了刚才的羞涩,狐媚妖娆的脸上,带着高高在上的女王范。 “过来。” 武氏淡淡的吩咐道。 房赢听了,木然的爬上火炕,刚想再进一步。 忽然,一只光滑诱人的玉足,踩在了房赢的脸上,白嫩的足底光滑柔软。 涂着豆蔻的指甲。 在橘红色的灯烛下,闪烁着妖冶的光芒。 第三百七十二章 控制与反控制 公元664年。 二圣临朝。 高宗与武则天同享大唐荣耀。 可自古以来,后宫干政乃是大忌,李治为什么会这么做? 因为隋文帝与独孤皇后的前车之例? 还是因为当时的政治环境,决定了他只愿相信武则天,而不是相信朝堂老臣? 又或者是。 他对自己有着强大的自信,自信依然有能力做执刀人? 不管怎样。 李治的行为,无论用何种理由,都显得过于牵强……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历史的真相,依然隐藏在迷雾之中。 而现在。 房赢好像有点儿懂了。 “这武则天拿捏男人的手段,也特么太有一手了,这小药一下,小腿一翘,谁受的了?” 房赢心里正在感叹。 对面的武美人,缓缓抬膝,另外一条白皙光洁的美腿,也踩在了房赢的肩膀上。 随后。 柔媚沙哑的声音响起。 “郎君,妾身的腿好看吗?” 房赢的脸被纤细美足顶着,急忙不断点头:“好看!媚娘太好看了!” “嗯?” 武媚娘用鼻音表示不满,小脚微微用力,以高高在上的语气质问:“你叫我什么?” …我尼玛,没完没完了! 房赢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奔过,赶忙改口道:“女王!你是我的女王!” “郎君乖…” 女帝从他的脸上移开玉足,魅惑的望着房赢,不容置疑的吐出一个字: “舐!” 房赢木然的扭头。 想个木偶人一样,按照对方的要求照做。 “嘤……” 女帝猛然向后仰头,显出天鹅般的脖颈,白皙皮肤被烛火镀上了一层柔和光晕。 …呵呵,想征服我? 在我铁齿铜舌房二郎面前,不定谁征服谁呢。 房赢低垂着头舔舐。 不经意间,瞥见桌上的铜镜,不禁陡然一惊自己的形象,好像一只啃噬白嫩美腿的僵尸…… 也不知过了多久。 武氏半眯着桃花眸。 还在享受健硕男人的伺候。 忽然,那带有魔力的触感离去,紧接着,对面发出一道疑惑声: “嗯?刚才发生了什么?” 武媚娘陡然睁开眼睛,触电般缩回了光滑诱人的美腿。 当她再次看向房赢时,对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正烁烁有神的望着自己。 糟糕! 自己竟陷入那醉人的愉悦,无法自拔,以至于药性已过,都还没有察觉…… 武媚脸色微变,咬了咬红唇:“二郎,你没事吧?” “刚才好像…算了,没什么。” 房赢晃了晃脑袋。 忽然,眼神定在了女帝光洁的腿上,露出疑惑之色:“媚娘,你这腿怎么湿滚滚的?” “这个……” 武媚娘心脏扑腾扑腾直跳,低下头小声道:“或许是刚才沐浴,未曾擦干。” “哦,这样啊。” 房赢露出恍然之色。 忽然,目光又停在了对方的身上。 此时的女帝,目光盈盈,烈焰红唇,身着贴身小衣,曲线曼妙玲珑,诱惑动人。 “二郎,怎么了?” 武媚娘被房赢看得发慌。 “来,你先挪一挪。” 武氏疑惑的眨了眨狐媚眼,扭动娇躯,移到了一边。 在她不解的目光中。 房赢上前,摸了摸她刚才坐过的地方,也面露疑惑:“媚娘,这块怎么也湿了?” 武媚娘浑身一震。 一股不可言状的羞耻感,瞬间充斥了全身。 “这…这是……” 她心里跳得厉害,羞愧的低下头:“许是刚才喝水,不小心洒下的。” “额,原来如此。” 房赢点了点头,望着又纯又欲的女帝,话题一转:“媚娘,饿了吗?像不像喝羊奶?” “喝…喝什么?” 武媚娘不解的抬起头。 她还是十五岁的年纪,虽说心智成熟,放在前世,也就是个高一女生,又如何理解老司机的暗语。 “不懂吗?” 房赢眉毛一挑,玩味的说道:“没事,我教你,保证你一次就学会。” 说着。 仰面躺了下来。 枕着双臂,对着娇滴滴的女帝,发出绅士般的邀请。 “来吧,baby。” …… 男人和女人之间,有时就像是一场战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有时你攻我守。 有时角色互换。 在自以为掌控一切的时候,或许也是自己陷于沉沦之时,这中间的进进出出,吞吞吐吐,谁又能说的清呢? 次日。 程家人早早起来了。 房赢也和他们一起,即将踏上了去往长安的归途。 清晨霞光万道。 在庄口,庄里的村民,都跑出来恭送房赢。 武媚娘也披着白色狐裘,俏生生的站在房赢面前,伸出素手,给他紧了紧毛领子。 “二郎,记得有空回来。” 武美人眼波柔情似水。 “嗯,这里就交给你了。” 房赢温声笑道:“封地和房家铺子的走廊,已经打通,那边会源源不断的送材料过来,只需按照图纸做就好。” 武媚柔声道:“妾身知道了。” 房赢忽然俯下身,贴在对方耳边说道: “等我们自己的房子建好了,我们就住进去…到时候,换多少床褥子,都随你。” 第三百七十三章 有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房赢的暗示足够明显。 武美人的桃花眸一下变得水润,羞涩的撒娇:“郎君坏死了!” “好了,走了。” 房赢笑了下,转身上马,与程府的人踏上了山路。 一群彪形大汉。 骑着骏马奔向朝阳。 碗口大的铁蹄飞溅,黑色的大氅飘舞,寥寥十数骑,竟给人一种极具压迫的气势。 程处弼迎着风,大声问房赢:“你这么着急回去干嘛?” “当然去上班了!” 房赢大声回应道:“年休假都用完了,再不回去,老板就要扣工资了!” “说的啥玩意儿……” 程处弼嘟囔了一句,回头望了望。 庄口,武媚娘的白色狐裘异常扎眼,迎风傲立,宛如一株妖娆的雪莲花。 “啧啧啧……” 程处弼放慢马速,扭回头问房赢:“二郎,你确定不带着那小妾回去?” “不带。”房赢语气坚定。 “你他娘的有病吧?把这么漂亮的小妾放在庄里,真是暴敛天物。” “你懂得个毛线,我要得到她的心。” 程处弼一听这话,马上来了兴趣,决定不耻下问:“请二郎教我!” “行,那就教你一招。” 房赢语重心长的道:“拿捏女人,就像是放风筝,有时紧一紧,有时松一松,明白了吗?” 程处弼一脸蒙圈,顿了一下叫道:“松个屁呀,直接怼就是了!” “粗俗!” 房赢轻蔑的看了他一眼: “那我举个例子,你和丁香姑娘交手,战至最酣处,你忽然抽身而出,她会是什么反应?” 程处弼愣了下,顿时露出笑容:“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对啊,和女人相处,不能整天粘着……女人喜欢什么?新鲜感!” 房赢连说带比划:“你要让她患得患失,让她失落,让她的空虚无限放大,她就会迫不及待的抓住你,往身心里塞……” 听着渣男语录。 程处弼如获至宝。 他崇拜的望着房赢,就差拿个小本子记下来了。 呼啸的的寒风中。 房赢半眯着眼睛,闪烁着精光。 还有一点他没说,武媚娘越着急收服他,心境就越不稳,就越容易被反制。 “女帝也不比诗诗。” “诗诗可以在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刺激下,很容易达到pua。” “女帝的身份、心智,皆为王者段位,想真正策反她,不是开一炮就能解决的……” “还好,我在掌控节奏!” “无间道走一波!” 房赢心里暗自谋算。 程处弼伸过脑袋,低声问道:“昨晚你和小妾做了什么?” 我让她喝了几口特轮苏…房赢心里美滋滋,脸上露出惊愕之色:“没做什么啊?” “行了,你就别装了!” 程处弼撇了撇嘴:“你那小妾昨天还没事,今天早晨起来,嘴都肿了。” 房赢老脸一红:“你观察挺仔细啊。” “废话,我又不是瞎子。” 两人说着话。 不知不觉与前面人落下很多。 程咬金扭过头,喊了一嗓子:“房小二,老三,你们跟个娘们似得墨迹啥呢?赶紧跟上来!” “来了!” 房赢和程处弼急忙应了一声,拍马赶上大部队。 …… 与此同时。 骊山某个隐蔽的山洞口。 一方木架架着,下面火堆烧的正旺,架上一只烤野兔,滋滋冒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苏定方坐在火堆旁。 不停翻转着架上的烤野兔。 待皮焦肉嫩之际,他将横木取下,朝不远处喊道:“嗨!都过来吃肉了!” 旁边的茅草屋打开。 高三和贾五,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一见苏定方挥舞着烤肉。 贾五的胖脸皱成了一团:“头儿,还吃这个?都吃了一个多月了,现在我闻着这味就想吐。” 高三也冷酷的说道:“我也是。” 苏定方也不强求,用小刀割下一块兔肉,放在嘴里艰难的咀嚼,瞥了一眼石洞,嘟囔了一声: “孙老神仙咋还不出来。” 高三和贾五坐下来。 从怀里掏出干粮,默默的啃着。 他们已经在此驻守了一个多月了。 不仅是他们,还有五十名百骑,几百名不良人,散在四周,将这里围成铁桶一般…… 之所以如此郑重。 只因,在这个山洞里面,有着令人闻之色变的虏疮之毒! 三件麻衣。 从虏疮病人身上扒下来的麻衣。 此时就在山洞之内。 孙思邈和另外两名道人,以身试法,亲自穿上那三件衣服,已经在里面待了月余。 苏定方三人知道这事的时候,全都傻了。 这尼玛太疯狂了! 那石洞四面光滑似冰。 连一丝缝隙都没有,跑都跑不出来。 如果牛痘法不管用,孙思邈和另外两人,将会立刻染上瘟疫,在孤独和痛苦中死去…… 洞内的人生死不知。 洞外的人也等的煎熬。 “唉~真怀念小桃红的身子啊!” 贾五叹了口气,道:“这大冷的天,要是钻进小桃红的被窝,抱着她柔软的身子,该是何等享受。” “小桃红?” 苏定方抬起头,疑惑道:“咱们来之前,那条街最火的是丁香姑娘吧?” 贾五不服气:“错了,那条街最火的是花魁娘子。” 高三冷酷的插话: “可惜,花魁只有房二郎才能享受,普通人见都见不到,火也白火。” “哎老高?我发现一提起这个,你的话明显的就多了。” “这很奇怪吗?房二郎说过,男人至死是少年。” 高三说完这话。 苏定方笑道:“也不知道,房赢这小子这段时间咋过的。” 高三冷酷的道:“圣人不是赏了他一房小妾?” 话音落下。 苏定方和贾五收敛笑容,心里充满了羡慕。 他们已经知道。 房赢发明了“牛痘法”。 作为创造者,自然不需要干体力活,而且如果成功了,他还可以享受到最大的荣耀。 “所以,房二郎就可以搂着香喷喷的小妾,而咱们,却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啃土……” 贾五欲哭无泪的道:“瞧瞧人家!” 苏定方和高三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把把的辛酸泪。 就在这时。 山洞上方忽然有了动静。 “休——砰!!” 伴随着一道响声。 一道窜天猴,在山洞上方暴烈。 苏定方三个瞳孔收缩,猛地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石洞。 下一刻。 “刷——砰!!” 石洞上方又是一响。 苏定方大吼一声: “后退!退到后面的山坡上去!孙老神仙他们要出来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孙思邈出关 苏定方三人退至后坡。 与此同时,周围的山崖之上,一道道人影显出身形,身上的大唐制式铠甲,在晨光中闪耀着光辉。 宛如神兵天降。 “咯吱吱——”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尘封了许久的山门,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开启。 下一刻。 三条身影从洞中走出。 他们浑身未着丝缕,用手掌挡着刺眼的阳光,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孙老神仙!” “是孙老神仙,他们出来了!他们还活着!” 所有的人欣喜若狂。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苏定方紧握着拳头,精神振奋:“咱们煎熬了一个多月,终于等来了结果!” “啊——!!” 贾五嗷的叫一嗓子:“如今孙老神仙三人无恙,这便意味着,“牛痘法”已经成功了!” “嗯!” 高三重重的点头。 其他人也面露喜色,一股轻松逾越的情绪,瞬间充斥着整个山谷。 另一边。 孙思邈三人走出山洞。 “噗通”一声,跳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石灰水里,连头部也泡进去,反复出水换气,力求全身全都浸泡。 足足泡了半柱香。 三人才哆哆嗦嗦的站出来。 再走进另外一个木桶,用柳枝水接着浸泡。 最后,再钻进旁边的一处小潭,将浑身洗净,穿上早已备好的道衣。 做完这一切。 三名道人这才走上前来。 苏定方等人赶紧迎上去,对着孙思邈躬身施礼: “孙老神仙!” 孙思邈三人还礼,等他们直起身体,脸上已露出如负重释的笑容。 “幸不辱命,成了!” “诸位…辛苦了!” 苏定方抱拳道:“请孙老神仙下去休息,接下来的事情,交于我们百骑司即可。” …… 片刻后。 一道粗犷的声音,在山谷中响起。 “放!” 话音落下。 嗡—— 四周的崖壁之上,数个高大的投石器,将装着猛火油的罐子,下雨般投到了山洞口。 漆黑粘稠的油脂。 瞬间流满了整个山洞。 此时,军中号令再次响起:“落闸——” 咔嚓!咔嚓! 古老的石洞开始震颤。 眨眼间,这座由皇陵工匠施工,拥有过滤空气和巧妙机关的山洞,轰然倒塌。 下一刻。 无数道箭矢雨点般落下。 箭头的燃烧的火苗,沾到满地的猛火油,轰的燃了起来,红色火苗瞬间吞噬了山洞内外。 连同那处小潭在内。 整个山洞内外,化作一片火海! 熊熊的大火燃烧,隔着老远,都能感受的到那滚烫的气浪。 …… 另一边。。 房赢和程家人赶到了长安城。 程咬金要开会,房赢要上班,两人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太极宫。 两仪殿内。 文武百官正在开朝会。 文有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等一干臣子。 武将今日来的格外多,李靖,尉迟恭,李绩,李孝恭……各路大唐战将济济一堂,就连翼国公秦琼,都拖着病体上了朝。 程咬金一进大殿。 就听见里面吵得厉害。 “夷男那个王八蛋!莫非忘了我大唐陛下天可汗的名头?竟敢陈兵边境!还等什么?打啊!” 这个大嗓门。 一听就是尉迟恭。 此时,黑铁塔站在大殿中央,双目赤红,对着李世民请命:“圣人!请给某三万兵马!俺现在就灭了那薛延陀!” “胡闹!” 魏征站出来喝斥:“你这粗汉,就知道打打打,如今关内河南两道瘟疫肆虐,岂可轻易对外用兵?” 尉迟恭一瞪眼:“废话!夷男小儿叩边,我大唐不反击,难道要当缩头乌龟!” “你懂得个屁!” 魏征也怒了:“老夫说不反击了吗?只是时机未到,需要暂缓用兵!” “魏公此言差矣。” 李孝恭站了出来,说道:“东突厥覆灭之后,大部分部落都归附了薛延陀,夷男如今坐拥二十万雄兵……” “他若进犯北境,守军定然抵挡不住,边境的百姓怎么办?” 见他这么说。 褚遂良也出列道:“攘外必先安内,现如今大唐瘟疫横行,如果强行用兵,钱粮流水般消耗,国库根本撑不住。” “不可能!” 尉迟恭拧着脖子,断然否认:“我大唐是府兵制,兵士自带武器干粮,又能消耗多少钱财?” “放屁!你会算账吗?” 魏征跟他杠上了,怒道:“武器干粮自备,战马也自备吗?朝廷给骑兵的补贴,每匹马两万五千钱,这些不是钱吗?” “折冲府上上下下的消耗,不是钱吗?” “这个……” 尉迟恭顿时语塞,憋红了脸大喊:“俺不管!那是你们文官的事!俺就要去打夷男!” 此言一出。 文官们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打不得!” 褚遂良生气的大声道:“瘟疫已经死了很多人,若战事再起,我大唐又会有多少男儿埋骨他乡?” 这话一出口。 武将们也炸了。 在他们来看,文官们已瘟疫做借口,就是懦弱的表现,读书读傻了。 “死人怎么了?” 李绩忽然冷冷的插话:“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大唐铁骑无双,没必要惯着薛延陀!” 他一说话。 房玄龄也坐不住了:“英国公此言差矣,不是不打,而是时机未到!” 李绩反问:“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眼瞅着大佬们纷纷下场,大殿的龙椅之上,忽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够了!” 争吵声戛然而止。 两仪殿瞬间陷入寂静。 文武百官都闭上了嘴巴,纷纷朝台上望去。 “都吵够了吗?” 李世民沉着一张脸,双眸俾睨四顾:“朕召诸位卿家过来,是讨论如何处理薛延陀,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 说到这里。 他停了下来。 目光定在了程咬金身上。 只见程黑子站的四平八稳,好像没事人一样这就奇怪了,以前这厮跳得比谁都欢,为了出兵,几次差点和房玄龄打起来…李二陛下眼中精光一闪,开口询问: “知节,为何今日一反常态?” 皇帝这么一问。 众人也发现了问题,目光齐刷刷的转向了程咬金。 众目睽睽下。 程妖精腆着肚子站了出来,露出得意的笑容:“嘿嘿!圣人算是问对人了……” “俺老程有一计。” “可让夷男自行退兵!” 第三百七十五章 程咬金 俺有一计可退薛延陀大军 两仪殿内。 群臣得眼睛都直了。 程黑子竟还有一计? 这话,难道不应该是军师说的吗? 大军中帐,潇洒的文士,羽扇纶巾,谈笑间指点江山,敌人飞灰湮灭…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啊! 现如今。 这话却从程咬金口中说出。 怎么听,都给人一种别扭的违和感。 就好像张飞伸出拈花指,娇滴滴的说:“讨厌啦,奴家乃燕人张翼德……” 呵呵!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程咬金腆着肚子,扫视四周,露出得意的笑容。 然而。 李世民轻咳一声,打断了宁静。 “知节,朕知道你心中急切,可用兵之事不是儿戏,你暂且退下吧。” 闻言。 程黑子的笑容一下凝固在脸上。 他享受众人膜拜,就等着有人问话,他好指点江山,人前显圣。 却没想到。 皇帝竟然让他该哪儿玩哪儿玩去…… 程妖精的呼吸都粗重了,瞪着牛眼,大声抗议: “陛下!你竟然不相信俺老程?” “卢国公,莫要再说了……” 长孙无忌站了出来,轻描淡写的说:“夷男雄心勃勃,岂会轻易自行退兵?卢国公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 程妖精脸色一沉。 扭头冷冷的注视着对方。 显然,因为他屡次帮助房赢,被长孙阴人记恨,如今落井下石。 争吵归争吵。 他和房玄龄也干架。 可对方到底是为国为公,还是夹藏私货,程咬金还是能听出来的。 “国舅,你也不信俺?” 程咬金眼里精光闪烁。 长孙无忌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愤怒。 国舅? 又是国舅! 自从房赢作诗骂他,国舅就不是个好词…现在,程咬金竟用这个称呼,显然在对他暗中嘲讽! “呵呵呵……” 长孙不怒反笑,指了指群臣:“不是我不信你,你问问旁人,谁会信你?” 程咬金转头四顾。 果然,文武百官默不作声,就连尉迟恭等武将,也对着他使眼色,意思大哥赶紧下来吧,憋丢人了。 程咬金眼珠子转了转,露出憨厚的表情。 “国舅,俺听说,房遗爱那小子,和你家公子比作诗,打了个赌赢了,至今你们家冲儿,还欠着他三个响头?” 长孙无忌一听。 气的差点头顶冒烟。 “卢国公……” 他咬了咬牙,不悦道:“吾等在议论军国大事,与作诗打赌何干?程公莫要跑题。” “不不不,没跑题。” 程咬金呲了呲大白牙:“咱们不妨学学那些小辈,也打个赌,若是俺老程说出一计,你也跪下来,叫俺三声爷爷,咋样?” 他这么一说。 大殿内的气氛立刻变了。 群臣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武将们更是兴奋异常,纷纷大呼小叫起来: “国舅!跟他赌!” “对!程黑子在诈你!” “没错!他会个屁计谋,别被他唬住了,国舅我挺你!” “不要怕!我们都是你坚实的后盾,让他也尝尝下跪的滋味,快答应他!” …… 吃瓜群众们也不嫌事大。 纷纷怂恿着两人对赌。 “可恶!” 长孙无忌脸色阴沉,喘气都带着火星子。 同殿为臣这么长时间,谁不知道,程咬金精的跟猴一样,他能打没把握的仗?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计策。 可程黑子如此笃定,肯定是有所依仗的…… 见大舅哥被架在了火炉上。 李世民不得不出言阻止:“好了,众位卿家,稍安勿躁。” 大殿内恢复平静。 “哼!” 长孙无忌一甩袖子,退了回去。 李二陛下的目光转向程咬金:“知节,你有何计策,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诺!” 程咬金不屑的瞥了长孙一眼,抱拳道:“陛下,臣建议,可借鉴‘推恩令’!” 推恩令? 空气瞬间一滞。 众臣愣了下,眼中立刻精光闪烁。 在场没有一个是庸才,“推恩令”三字一出,马上就想到了无数中可能。 李世民也眉头一挑:“知节,你接着说。” “陛下,那夷男有两个儿子,分别是大度设,突利失,我大唐可以将他的两个儿子封汗!” 话音落下。 大殿内一片死寂。 众人纷纷露出惊讶之色,不可思议的望着程咬金。 片刻后。 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没错啊!此计甚妙啊!” “我大唐是宗主国,他们谁当可汗,需要我大唐点头承认才算,这叫出师有名!” “将其两子封汗合理合规!” “到时候,薛延陀境内,一个可汗,两个小可汗,部落到底听谁的?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没错!他们限于内斗,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与我大唐争斗?” “对!灭瘟之后,咱们再腾出手弄死他们!” …… 众臣激动不已。 两仪殿像是秒变菜市场。 李世民和房玄龄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尉迟恭跳出来,熊掌拍着程咬金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哈哈……老程,厉害啊!” 李孝恭也揽住他的肩膀,挤眉弄眼:“老程,没看出来,有两下子啊!” 李靖走来过,悄声笑道:“军神换你来当。” “呜哈哈哈哈……” 陈咬金腆着肚子,嘴巴都咧到了耳根子,还不忘挑衅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 “这个老匹夫!” 长孙无忌心中怒骂,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 声浪渐熄。 李世民龙颜大悦,夸赞道:“程卿此计甚妙,当赏!” 当赏? 程咬金笑容一滞。 暗叫不妙,不管赏什么,要是叫房小二知道,就他那副财迷的德行,不得跟我老程拼命? “那个,陛下……” 程咬金老脸一红,吭吭哧哧的说:“其实,这‘推恩令’是房赢那小子出的点子……” 第三百七十六章 李世民 便依驸马所言 房赢的点子? 驸马爷…房遗爱?! 程咬金一句话,令在场的群臣全都惊呆了。 房遗爱谁不知知道? 近一年来长安城风头正劲的人物。 不仅勇力无双,而且诗乐双绝,会造酒,会作画,更是凭借马蹄铁,为大唐每年节省三百五十万钱军费……由此一步封爵,实封三百户! 圣眷不可谓不隆。 才气不可谓不盛。 …… 这一切,看似辉煌,可有一点,几乎所有的人都心照不宣。 以上所为,均为小道! 何为小道? 赋诗,作画,酿酒,舞蹈弄棒,乃至发明马蹄铁这所有的一切,在正统文人眼里,皆是小道! 何为大道? 治国安邦,带兵打仗,扶龙有功这才是大道! 你诗做得再好有用? 能齐家吗? 能治国吗? 既然不能,只能算无病呻吟,博取些薄名罢了,毕竟,作诗和当官儿,是两码事。 可眼下不同了…… 房赢提出了“推恩令”! 这可不是文人骚客吟诗作对,这是决定帝国未来走向的计谋,是国策! 这还了得? 龙椅之上。 李世民经过最初的惊讶,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看来,驸马又给了吾等一个惊喜啊。” 大唐皇帝指了指程咬金,笑吟吟的道:“你这老货,倒也不是光会气朕,还是有些用处的。” 此言一出。 群臣纷纷笑了起来。 大殿内洋溢着轻松的气氛,兵戎带来的紧张感一扫而空。 “老程,你行啊!” 尉迟恭用肩膀撞了撞程咬金,大声说道:“出去转了一圈,就捡回来一个好点子,论功行赏之时,你也算举荐有功啊!” “哪里哪里。” 程咬金破天荒的谦虚了一次:“都是房小二的招儿,我老程再不济,还不至于和一个后辈抢功。” “你倒是想?” 秦琼扫了他一眼:“若让老夫知道,你沾了房二郎的便宜,老夫定与你拼命。” 他脸色蜡黄,立于一群彪悍的武将之中,却依旧威势十足,宛如病虎。 “秦二哥,我哪敢啊?” 程咬金赶紧笑嘻嘻的道:“这长安城谁不知道,房小二救了你的命,我坑谁也不能坑他呀。” “呵!你这老货竟也要脸了。” 李世民笑着调侃。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发出笑声。 李绩抚须而笑。 李靖嘴角微微勾起。 房赢是百骑司的人,自然是军方一脉,如今出人头地,军部大佬们自然欢喜。 “房相,恭喜啊!” 魏征侧过脸,抱拳笑道:“二郎此计,解我大唐燃眉之急,果然虎父无犬子。” “没错!” 刘洎也拱手笑道:“恭喜房相,二郎崭露头角,他日,我大唐又会多了一名肱骨之臣。” 孔颖达也抚须说道:“二郎大才!” 文臣们纷纷祝贺。 因为他们知道,房赢此举,已经不再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官二代,而是拥有了和他们平等对话的资格! “谬赞,谬赞了。” 房玄龄笑着拱手承让。 其实心里一肚子问号……我是谁?我在哪里?他们夸的是二郎吗? 这小子脑袋灵光以后。 会吟诗做对也就罢了,现在竟还玩去了计谋,他是咋想出来的? 到现在。 房玄龄整个人都还是蒙的…… 相比之下。 长孙无忌面沉似水。 他位列三公,城府极深,倒还不至于喜怒形于色。 “该死!又是房赢这小子!” “冲儿那个不争气的,若是有房遗爱一半的才能,老夫何至于如此被动!” 长孙心里翻江倒海。 同为老父亲。 长孙无忌自然联想到自家嫡长子,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心凉凉。 龙椅上。 李世民龙颜大悦。 “诸位卿家,既然都以为此计可行,那就就按赢儿说的办……” 说着。 他淡淡发号施令: “拟旨,封大度设,突利失,为薛延陀部小可汗。” 众臣齐齐躬身:“陛下圣明!” 李世民微微点头,收敛笑容,缓缓扫视四周。 “好了,薛延陀的事解决了,下面,便议一议瘟灾吧。” 话音落下。 大殿内祥和的气氛一扫而空。 群臣纷纷露出凝重之色。 不少人眼神闪烁。 房玄龄不动声色的观察众人神情,心中一凛。 “该来的,还是来了!” …… 另一边。 房赢在凝阴阁转了一圈。 休了个年假回来,该拜的码头要拜,该走的关系要走。 大领导张阿难不在。 据说今天朝会有大事,陪着皇帝上朝去了。 直属领导苏定方也不在,带了一大波百骑,去执行了秘密任务,已经消失了许久。 于是。 房赢去见了李青山。 作为百骑司三大中郎将,李青山也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正斜躺在软垫上哼曲。 一见房赢来了。 李青山愣了下,从软垫上坐了起来:“哎呦,二郎回来了?” “李将军。” 房赢笑着抱拳。 “快过来,坐。” 李青山招呼着房赢,开始泡茶。 房赢坐下来,问道:“您刚才哼的,可是平康坊那边的曲子?” 李青山煮茶的动作一下顿住。 再次抬头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喜悦,那是一种看到知己的表情。 “二郎,行家啊!” “哪里,哪里……” 房赢谦虚的说道:“去的多了,耳熏目染之下,自然就记住了背景音乐。” 李青山一拍脑门:“某险些忘了,二郎诗乐双绝,被各大青楼尊为贵宾,小曲估计都听腻了。” “确实有些腻啊。” 房赢深以为然,点头道:“舞姬倒是跳的欢快,曲子却太多平淡,您听,要是换成这样呢……” 说着。 张嘴就来。 哼起了熟悉的bg。 “腰如细柳扶风,几回眸舞尽痴人梦。” “待上浓待上浓妆,好戏开场,台上悲欢皆我独吟唱,翩若浮云着霓裳,落幕鬓边皆染霜……” “丹青如画,身轻如纱。” “台上风光台下诉断肠……” 第三百七十七章 常威在打谁 房赢回岗。 第一天上班,就被百骑司三巨头之一视为知己。 在百骑们惊讶的目光中。 李青山笑容满面,亲自把房赢送出门。 走之前,还不忘拍着他的肩膀,挤眉弄眼,好似约定了去什么地方…… 房赢出来后,拉住一人问:“常将军去哪里了?” “常将军?在水牢呢。” 房赢道了声谢。 转身就去找常威。 水牢。 就坐落在凝阴阁下。 作为大唐的暴力机构,百骑司自然有自己的刑审地点,不服气的,水牢伺候。 房赢顺着台阶。 一步步走向地下三层。 此地暗无天日,全凭火把照明,引北海之水而来,一扇扇铁栏之内,水深齐腰。 “这空气寒冷潮湿。” “别说刑罚了,单单待上一段时段,估计都会得风湿性关节炎。” 房赢心中暗忖。 顺着通道,朝刑罚之地走去。 还没走近,便听见有阵阵惨叫声,从一处幽暗的刑房传来。 “哎呦,房二郎来了?” 守卫见到房赢,呲牙一乐。 房赢朝里努了努嘴:“里面是常将军?” “嗯,正审着呢。” 守卫撇了撇嘴:“这个倒霉的家伙,据说跑到长安来传信,让咱们得了个正着。” 房赢点点头。 走到铁栏外朝里望去。 只见水牢内,一片仅有的干燥之处,须发花白的常威,正手持钢鞭,站在一人身前。 那人也没有上铐。 惨兮兮的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破烂,露出里面的皮开肉绽,看起来颇为狼狈。 常威对着那人就是一脚。 “来福,你说不说!” 来福??? 房赢眉头一挑。 …尼玛,这个名字太鬼畜了吧? “饶命啊!求您绕了我吧,我知道的全都已经说了……” 来福话没说完。 “啪”的一声。 鞭子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身上。 “啊——!!” 来福疼的一声惨叫。 这一鞭,直接抽的他皮肉横飞,伤痕最深处,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骨头。 “还敢嘴硬?” 常威冷笑一声:“你们孙家帮,从长安销声匿迹之后,跑去哪里藏匿了?从实招来!” 孙家帮? 房赢眯了眯眼睛。 这人竟然是孙家帮的余孽。 “我说的都是真的!” 来福颤声求饶:“我只是来告诉长安隐匿的帮众,去邠州集合我就是一个传话的,他们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啪! 鞭子再次落下。 “啊——!” 来福再次发出惨叫。 …… 好吧。 我就是个路过的。 房赢见常威很忙,于是没露面,默默的退了出去。 刚走出水牢。 就见凝阴阁百骑纷纷往外跑。 “房二郎!” 这时,一名叫做张汉的百骑停下,急声道:“走了!张将军有令,叫咱们速去两仪殿门口集合!” 两仪殿? 不是在开朝会吗? 为何要让百骑前去? 房赢神色微凝,带着一肚子疑问,快步跟了上去。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 两仪殿门口,已经集结了大批百骑。 其他禁卫也来了不少,一群人将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脸色凝重。 房赢离门口较近。 可以清晰的听到殿内的争吵。 “武德九年,大唐风调雨顺!偏偏贞观朝,便祸事连连,诸位难道就不想想,这是为何!” “祸事连连?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难道不是?大唐年年灾祸,不是洪水,便是大旱,今年又遭了瘟灾,你们瞎了吗!” “此乃天灾,与圣人何干!” “怎会无干!圣人将齐王妃纳入后宫,娶兄弟之妻,此乃帝王失德!” !!! 此言一出。 大殿外禁军们脸色剧变。 房赢也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那人说的齐王妃。 自然不是李佑的妃子。 而是上一代齐王,李元吉的老婆,杨氏。 玄武门兵变之后,李世民斩草除根,将李建成和李元吉儿子们全部诛杀,把李元吉的妃子杨氏纳为己有。 此事一直被人诟病。 可从来没人敢当面质疑。 今天这是怎么了? 此时。 殿内争吵再次传来。 “你放屁!陇右之地,本就有弟纳兄妻之传统,陛下见杨氏可怜,乃是施舍,而不是背德!” “呵呵!弟纳兄妻?尔等也承认,大唐皇室有胡人血统了吗?告诉你,在我中原之地,这是不知廉耻!” “闭嘴!你敢污蔑皇室!” “怎么?敢做不敢让人说?此荒淫无道之举,与那商纣何异?” “你们找死!” “吾等文人傲骨,千年世家传承,岂会怕死?来啊!有种杀遍天下文人!” “一群伪君子!现在说的是如何防瘟,你们竟然扯到了圣人失德!” “哈哈哈哈……皇族自己出身不正,却要修改氏族志,硬生生将李唐纳入第一,这难道不是失德?千年修行,岂是皇权可以撼动!正因为皇帝不施仁政,倒行逆施,上天才会降下灾祸!” …… 听到这里。 房赢算是明白了。 这是门阀世家,接着瘟疫,向李世民施压,已达到某种政治目的。 房赢微微侧头。 朝大殿内望了望。 作妖的那几个,全是须发皆白的老头,个个德高望重,而且都是些小官。 “这样的家伙,不怕死。” “皇权约束不了他们,如果抄家灭族,往深里挖,会连带整个五姓七望别的不说,朝堂都会瞬间清掉一半。” “到时候,瘟疫横行,烽烟再起,大唐再次陷入混乱!” “而且他们一死。” “就直接成就了一身清名,不畏皇权,得一个谏臣的美誉,能让家族吹一辈子……” 局面有些棘手啊。 里面正吵吵着。 忽然,程咬金的大嗓门响起,声如洪雷。 “呔那老匹夫们!” “说一千道一万,你们不就是,把瘟疫的锅甩给了陛下吗?” “若是这瘟疫被灭了,岂不是就证明圣人无过?” 大殿内。 气氛明显顿了一下。 下一刻,传来阵阵哄笑之声。 “哈哈哈哈……瘟疫之灾,哪次不是横尸遍野?你指望牛进达的大军抵御瘟疫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程咬金急了:“废话少说!若是能灭瘟,又当如何!” “灭瘟?呵呵!” 只听一名老者讥笑道:“若圣人有办法灭瘟,吾等便承认,陛下不仅无过,还是千古圣君!” “好!老不死的!这可是你说的!” 程咬金朝着门口大喊:“门口有传话的吗?把房二郎给我喊进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房二郎又要对赌 程咬金一嗓子。 令殿外候守的禁军们,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眼中全是惊讶之色。 这个百骑做了什么? 里面大佬们吵架,为何会叫他进去? “二郎,卢国公在叫你。” 百骑司张汉小声提醒。 “我知道……” 房赢欲哭无泪,心想这还用你提醒?年纪轻轻的,我怎么看着你如此油腻? 还有程黑子! 太不地道了,那可是门阀世家,你和老家伙们干仗,叫我这个小青铜干嘛? “驸马爷,要不然,您进去?” 门口的小太监试探的问。 房赢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嗯!” 所谓富贵险中求! 在门阀世家面前跳刀,是技术活,可贞观朝皇族强势,我只能抱最粗的那条大腿…… 房赢走进大殿。 发现里面两波人,已经杀红了眼。 一方是李世民的死忠,老爹房玄龄,喷中之王魏征,混世魔王程咬金,连长孙无忌都下了场。 另一方是几名老者,一看就是德高望重的宿老,世家望族的代言人。 “臣,拜见陛下。” 房赢在众目睽睽下行礼。 李世民还没说话,程咬金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叫道: “房小二!快和这几个老匹夫说说,你是如何预防瘟疫的!” 此话一出。 两仪殿陷入一片死寂。 文武百官全都惊愕的望向房赢,目光中透着不可置信。 房二郎会消灭瘟疫??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虏疮! 千百年来,历代朝廷使出浑身解数,都束手无策,房赢他……凭什么可以! 特么的。 被大唐最高权利者们围观,压力好大…… 万众瞩目下。 房赢扫视四周,淡淡说道:“卢国公说的没错,我确实可以对付瘟疫,确切的说,是对付虏疮。” 话音落下。 众人愣了片刻,随即一片哗然。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如果有办法灭瘟,还用的着死那么多人?” “没错!无数妙手神医望洋兴叹,连孙老神仙都没有办法,房二郎难道比孙老神仙还厉害?” …… 群臣激动的跳脚。 声浪滔天,险些将屋顶掀翻。 其中,那几名世家老者,更是激动万分,指着房赢的鼻子就骂。 “无知小儿,信口雌黄!” “房遗爱!大殿之上,你大放厥词,该当何罪!” “为了出名,不知羞耻!” …… 一名消瘦老者,好似几人之首。 他并未失态般喧闹,只是拄着拐杖,轻蔑的瞥了房赢一眼,微微闭上眼睛。 竟连争辩都懒得做。 仿佛房赢就是个跳梁小丑。 喧嚣中,程咬金目眦欲裂,猛地发出一声怒吼:“都给老夫闭嘴!” 炸雷般的大吼。 加上程妖精一身杀气。 让大殿瞬间安静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巴,生怕被这个混球当众殴打。 毕竟,阴弘智就是个先例。 “二郎,你接着说。” 程咬金阴沉着脸,虎视眈眈的扫视四周:“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再跳出来为难你,老夫扒了他的皮!” 威胁。 红果果的威胁。 奇怪的是,整个朝堂,就任由这个滚刀肉嚣张。 一切都是司空见惯,仿佛这就是程咬金的本色,不这么干他就不正常,连皇帝都懒得管。 “多谢程叔叔。” 房赢抱了抱拳,目光看向了对面几个老头子。 “强调一遍,虏疮没法治,只能预防,让所有的人都具备抵抗力,从而间接将其灭绝。” 这话说的很从容,不卑不吭。 为首的老者,终于睁开半眯的眼睛,浑浊的老眼,定在了房赢身上。 但见房赢神色淡然。 浑身散发着一种叫做自信的东西。 “房遗爱。” 老者拄着拐杖,缓缓开口:“君无戏言,你可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房赢皱起眉头:“你哪位?” 话刚一问出。 旁边立刻有一宿老跳出来,指着房赢大声喝斥: “黄口小儿!连郑老都不认识,此乃礼部员外郎郑继海!” 礼部员外郎。 官儿不大,从六品。 可这姓氏,却大有来头,既然姓郑,今天又代表世家出战,显然是荥阳郑氏的人。 房赢脑中飞速度娘,淡然问道:“郑继伯是你什么人?” 老者看了他一眼:“正是家兄。” 好了,确认过眼神,李二陛下的对头…房赢心中了然。 郑继伯。 北齐豫州大中正、吴山郡公,前隋开府仪同三司,金紫光禄大夫。 女儿…郑观音! 隐太子李建成的太子妃。 “原来是郑老。” 房赢抱了抱拳,淡淡说道:“你不信我的话,我也没办法,因为这世上有两件事最难……” “一是把自己的想法装进别人的脑袋里,二是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郑继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房二郎果然大才。” 他感叹了一句,话锋一转:“只不过,人力有时穷,虏疮这种天灾,非你可控。” 房赢看着他,眼神锐利:“郑老,你就这么肯定,我说的是假话?需知道,万事万物皆在变化,” 郑继海古井不波:“万变不离其宗,规律无从打破。” 房赢一阵头大。 感觉跑错了片场,仿佛又回到了,与辩机和尚辩法的时光。 “总之,你就是不信喽?” 房赢表情淡然的道:“要不要打个赌,我如果证明,可以控制瘟疫,你们就跪在太极宫前,忏悔三天三夜。” 这话一说出口。 众臣全都被震了一下。 这是…直接向宿老们宣战了? 房二郎还是太过年轻,锋芒毕露,这种赌,岂是随便可以下的? 这是自己在作死啊! “老夫真是高看你了。” 郑继海脸上露出一丝嘲讽:“都说原本痴傻的房遗爱,脑袋开了窍,看来,传闻未必是真,房家二郎,终归不过是粗鄙的莽夫而已。” “我也高看你们了。” 房赢淡淡一笑:“尔等自称书香门第,其实畜生不如…你们就是想借着瘟疫,想发一笔國难财罢了。” 郑继海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牙尖嘴利。” 他冷冷的说道:“老夫倒要问问你,若是你输了,又该如何?” 房赢还没说话。 龙椅上。 李世民忽然淡淡的开口:“若是赢儿输了,朕便下罪己诏,向天下人谢罪。” “郑卿以为如何?” 第三百七十九章 催命阎王长孙无忌 李世民一句话。 文武百官大惊失色。 大殿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显然,皇帝无条件的支持房赢,可这是必输的赌约! 一旦输了,就等于承认了前面所有的指证霸占弟媳,谋朝纂位,施政不仁,等等一系列的罪名,就会被皇帝一力承担。 史书会怎么写? 贞观大治就是个笑话! “陛下不可!” “请圣人三思!” “望陛下收回成命!” …… 百官纷纷站出来劝谏。 一时间,两仪殿内喧嚣一片。 房赢却面色古怪。 心想老丈人也太能演了。 房家种植牛痘,李世民不可能不知道,没准自己都悄悄的种上了,如今却故意装小白。 抠图女王要拿大满贯那是吹牛。 你才是那个影帝! 不过话说回来,牛痘法并未经过验证,李世民就敢下注,这魄力,也是杠杠的。 此时。 面对激动的群臣。 李世民摆了摆手,随口说道:“众卿不必多言,朕意已决,便这么办吧。” 众人脸色顿时一片灰白。 宿老们却精神大震,狂喜之色溢于言表。 “君无戏言,希望陛下信守承诺。” 郑继海向李世民行了一礼,然后转身面向房赢,表情一片轻松: “房二郎,这一局怎样赌,画出个章程来吧!” 房赢还没说话。 旁边又有人抢先发声:“某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双方都满意认同。” 众人寻声望去。 只见长孙无忌,从文臣之中走了出来。 这个老阴比,这个时候站出来,他想要干什么…房赢顿时心生警觉。 “原来是长孙司空。” 郑继海眯了眯眼睛:“不知您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房遗爱可以对付瘟疫?” “很简单,以一个月为期。” 长孙无忌扫了一眼房赢,淡淡的说:“房二郎若是能在一个月内控制瘟疫蔓延,便可以证明他赢了。” 话音落下。 众臣神色微变。 一个月?这时间太过紧凑,瘟疫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一个月就控制的住? 他这是给房赢挖坑啊! 郑继海也愣了一下,马上联想到朝堂的局势,随即露出玩味的笑容。 “可以。” 他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只不过,老夫很好奇,房二郎人在长安城,如何能控制数百里之外的瘟疫?” “郑老是怕作弊?” 长孙无忌表情淡然:“这个好说,房二郎灭瘟,自然要深入瘟疫之地,亲自动手郑老可派人全程随行,以示公平。” 此话一出。 石破天惊! 文武百官全都呆住了。 亲自动手…… 深入瘟疫之地…… 这特么说的是人话吗? 瘟疫横行之地,人们跑都来不及,长孙竟要房遗爱深入其中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啊! 李世民深深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没有说话,脸上看不出喜怒。 房玄龄立于文臣之首。 脸上也是一片淡然,大袖中的手掌,却死死的握紧,指关节已经发白。 秦琼,尉迟恭等一干武将,冷冷的盯着长孙无忌,身上的杀气若隐若现。 程咬金脸色阴沉能滴出水。 他相信房赢的牛痘法,就算去了也没危险,可长孙无忌不相信,此举显然是让房赢送命。 呵呵呵,斗吧,你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斗的越狠越好…郑继海等人脸上露出嘲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果然。 程咬金再也无法保持安定,上前一步,质问道: “国舅,你这是什么意思?” 国舅? 该死的! 又是这个称呼! 长孙无忌额头青筋蹦了一下,看着程咬金说道:“我们应该相信房二郎,不是吗?” 程咬金还想说话。 房赢淡淡的打断他:“程叔叔稍安勿躁……” “房小二!” 程咬金扭头怒视房赢:“休要拦着我,我老程将你落下了水,自然不能让你受这番鸟气!” “不不不,您错了。” 房赢上前,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话中有话:“国舅在给我机会,我又怎能不好好珍惜呢?” 程咬金一愣。 马上从暴怒中清醒。 不过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愤怒的样子,骂骂咧咧的退了回去。 房赢转过身,直视长孙无忌:“国舅,就按你说的办,这份差事,我接了。” “好!” 长孙无忌抚掌笑道:“二郎果然为我大唐才俊,此等精神,令吾等佩服。” 说着。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事不宜迟,贤侄若是无事,现在便起身去吧,毕竟,救灾如救火。” 此话一出。 群臣脸色微变。 给人家挖坑也就罢了,还催着人家去送命,这番操作太过了。 然而。 房赢却淡淡一笑。 “国舅说得对,小子这便快马加鞭,去两道瘟疫之地,告辞。” 说罢。 朝李世民行了一礼。 然后转身,大踏步的走出大殿,像是真的一刻都不耽误。 闹剧落幕。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深邃的目光看向了台下:“郑卿,如此做,你们可满意了?” 郑继海等一干宿老。 此时恢复成了德高望重的样子,一丝不苟的朝李世民行礼: “陛下圣明。” 接下来。 君臣接着议事。 临近晌午,朝会即将结束。 一直沉默的张阿难,从皇帝身后站了出来,打算宣布退朝。 忽然。 殿外传来太监的高唱。 “孙思邈,孙老神仙请求觐见……” 孙老神仙?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他不是去河南道了吗?为何现在在了这里? 李世民端坐在龙椅上,眼底深处精光闪过,淡淡说了一声:“宣。” 下一刻。 孙思邈身着一袭暂新的道衣,从殿外走了进来。 “陛下。” 老道士对李世民抱拳行礼:“贫道幸不辱命,已对房遗爱的‘牛痘法’验证完毕……” “事实证明,可以抵御虏疮!” 话音落下。 大殿内一片沉寂。 除了房玄龄等少数人。 其他的文武百官,全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傻傻的怔在了原地。 长孙无忌瞳孔剧烈收缩。 灵魂收到了剧烈冲击,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灰白…… 第三百八十章 李世民的杀意 那牛痘法…… 竟真的可以抵御虏疮? 房遗爱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众臣睁大了眼睛,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被孙思邈的话震惊的骨头都在抖。 等等! 如果按照这个推理。 那么房二郎被派出灭瘟,非但不是去送命,而是去镀金啊! 而将这一天大功劳送出去的,偏偏是……长孙无忌! 想通了这一层。 群臣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国舅。 那意思很明显:“你不是一般的国舅,你是真散财童子国舅!” 感受到旁边戏虐的眼光。 长孙无忌的心灵,再次受到伤害,强忍着不适,扭头颤声问:“孙老神仙,你说的…都是真的?” 孙思邈点点头:“千真万确。” 随后,还补充道:“贫道以身试法,亲自种植了牛痘,并身穿虏疮病人衣物月余……事实证明,这‘牛痘法’绝对没有问题。” 长孙无忌脸色难看,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就让人把二郎追回来吧,没必要去瘟区了。” 呸!不要脸! 群臣脸上充满了鄙视。 刚才逼着房二郎送死,这会形势倒转,却假惺惺的关心,实际阻止人家抢功。 然而。 孙思邈却摇了摇头: “晚了,贫道来的时候,碰到了房二郎,他快马加鞭,飞驰如电,此时,怕是已经出了长安腹地。” 跑的好快…… 众人面色古怪,不过也可以理解,天上掉胡饼,换了谁谁都跑的快,要不然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长孙无忌浑身一僵。 一言不发的退回到文臣队伍。 长孙一派的官员们,也都满脸苦涩。 房赢越是逆天,房玄龄的力量就越强,照这么下去,己方如何上位?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不少人心中开始动摇,考虑要不要重新站队。 相比之下。 程咬金等人却面露喜色。 …他娘的,怪不得那小子那么笃定,还口口声声说,长孙送来的机会,原来他早就算到了这一层?程咬金双目精光一闪,心中暗自佩服。 正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房玄龄,上前几步,对李世民躬身行礼: “陛下,既然‘牛痘法’无误,灭瘟指日可待……” 大唐宰辅的声音变得激动: “灭除虏疮啊!” “历朝历代均未实现,却在我贞观朝完成壮举,此乃祥瑞,证明陛下仁政可动上天。” “臣,为陛下贺!” 房玄龄一番话。 掷地有声,让群臣顿时醒悟。 瞧瞧人家房相,不光会做事,还会说话,脑子转的也快,怪不得人家能当宰相。 文武百官暗自恼悔。 自己为什么光顾着震惊,没有做到第一个表态? 于是赶忙站出来,齐齐弯腰,大声道:“臣,为陛下贺!” 一时间。 两仪殿声音震天。 望着臣服的百官,李世民龙颜大悦,微微抬手:“众卿平身。” 众人回归站位。 殿中,几个宿老的身影,一下凸显了出来。 李世民缓缓收敛笑容,目光如刀的直视下方,语气冷冽: “郑老还记得赌约吗?” 闻言。 几个老头脸色苍白如纸。 郑继海更是感到头晕目眩,如果不是拄着拐杖,估计会一头栽倒在地上。 输了…… 彻彻底底的输了。 双方虽然约定一月之期,可有孙思邈做背书,还用的着等一个月? 当场就啪啪的打脸。 最关键的是,冒这么大风险,向皇帝施压,最后连个毛都没捞到,自己反而搭了进去…… 都怪房遗爱! 那就是个魔鬼! “臣等,愿赌服输……” 郑继海语气苦涩,满是不甘。 “好,记得履行赌约。”李世民轻飘飘的说。 郑继海愤怒的握紧拳头。 硬邦邦的道:“陛下放心,吾等乃正人君子,岂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事!” 即便到了这等地步。 几个老家伙依然傲气凛然,端着架子,没办法,豪强大族就是这么狂。 他们不承认五姓七望。 只认“四姓”,至于陇右李氏,呵,不过是没有文化的暴发户,通婚都不和你通。 别以为改了“氏族志”,就自以为高人一等,我们就是不承认。 “嗯。” 李世民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对赌的事情完了,尔等攻诘我李唐皇室,又当如何算?” 轰——! 轻飘飘两句话。 在几名宿老听来,却不次于天上雷霆。 郑继海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苍老的双眸,迸发出锐利锋芒:“陛下,你想怎么样?” “霸占弟媳,堪比纣王,某朝篡位,施政不仁,天降大灾这些都是你们刚才说的吧?” 李世民神色淡然:“这一切的依据,都是本次瘟疫。” “现在,朕已经证明,可以灭除瘟疫…你们书读的多,应该知道此举的影响,毫不客气的说,凭此一项,朕便可跻身明君,被后世称赞……” “那么你们之前的依据,便是错的。” “错了,便要付出代价!” 李世民的一番话,让郑继海等人不寒而栗,任谁都能听出来,皇帝这是在秋后算账。 而这位。 可是连亲兄弟都能杀的主。 他一旦决定撕下虚伪的面纱,那种残暴的嗜血,谁能承受的住? “陛下,这是一场赌约。” 郑继海试图挽回局面。 “赌约?呵呵!” 李世民轻笑一声:“朕乃天子,万金之躯,却屈尊与你等对赌,你们也不想想,你们配吗?” 这话说的。 就差直白的说,你是老鼠我是猫,玩玩罢了,何必当真。 “圣人!” 郑继海拄着拐杖,上前一步逼问道:“明君可允许臣子直谏,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莫非要大开杀戒?” “直谏?呵呵!” 李世民冷笑道:“你以为你是魏征?还是当朕是傻子?尔等满满的恶意,难道朕听不出来?” “逼朕认错低头,不就是想大肆兼并土地,不就是想在朝中随意安插尔等的族人?不就是想…喝人血!” 郑继海等人脸色惨白。 他们终于感到怕了,皇帝冰冷的眼神,让他们浑身的勇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名宿老也浑身冰冷,急忙四下张望。 望族在朝堂的人不少。 其他人收到求救信号,刚要出列。 大太监张阿难,面无表情的招了招手,下一刻,“哗啦啦”的脚步声极速传来。 大批百骑禁军涌入。 执锐披甲的武人,瞬间转满了大殿两侧,虎视眈眈的望着众人,铁血味十足。 群臣震动,皇帝毫不掩饰的表露自己的杀意…这时候谁要露头,谁就是死路一条! 第三百八十一章 房二郎开始镀金之旅 友军吓坏了。 刚要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行了,你们先去履行赌约吧。”李世民随意挥了挥手。 百骑立刻上前。 架起几个老者就往外拖。 “不…你们不能这样!!” 郑继海被拖着,声嘶力竭的大喊:“陛下!你若是如此做,就不怕天下读书人不服!” “这样嘛……” 李世民想了想,扭头吩咐道:“阿难,不准给他们吃饭喝水,文人嘛,就应该有文人的傲骨。” 不…不准吃饭喝水? 郑继海等人浑身一僵。 自己这些老骨头,经得住这么折腾? “不服!我们不服!” 几个老头一边被拖着走,一边破口大骂:“昏君!吾等诗书传家,受此大辱,必当流芳百世!” 完了…… 一些朝臣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们与这几位老者,都是同气连枝,本想着事后挽回,能把几人捞出来。 然而,这话一出口。 他们就知道完了。 皇帝正愁没把柄,你却把刀自己递过,这下子,死的就不止他们这几个人了…… …… 另一边。 房赢出了太极宫。 就骑着骏马,风驰电掣,好似开着大运摩托,一口气跑出了长安。 行至一处。 却见官道之上,矗立着十几骑。 他们威风凛凛,人强马壮,一股彪悍之气扑面而来。 “二郎!” 见到房赢,其中一个胖子热情的打招呼。 “五哥?三哥?” 房赢驾马跑到近前,露出惊愕的神色:“你们不是出任务了吗?” 面前的正是高三,贾五。 他们身后几人,也是百骑司的袍泽,见了房赢露出友善的笑容。 “哈哈哈哈……” 胖头陀贾五,豪气的笑道:“兄弟们陪着孙老神仙,验证你那牛痘法,刚从大山跑走出来。” “原来是你们……。” 房赢恍然大悟,好奇的问:“不过,你们跑这里来干嘛?不会是在等我吧?” 高三冷酷的插话:“正是。” 贾五笑道:“奉张将军命,哥几个陪着你去河东道,怎么样?感动吗?” 感动个毛,你又不是美女,大太监也是,出门公干,也不给我配个女秘…房赢沉声道:“那地方瘟疫横行,你们去了不是找死?” 话音落下。 十几个大汉纷纷撸起袖子。 “看着没?”贾五洋洋得意:“一个月前,就种过牛痘了,区区虏疮,能奈我何?” “一个月前?那时候孙老神仙还没验证牛痘法,你们就种上了?”房赢挑眉问道。 来的时候,他半路遇到了孙思邈,相互交流过信息,知道了秘密试验的来龙去脉。 只不过。 老道士只知道一个苏定方。 至于其他人,他就说不出名字了,毕竟前后就见过两面……可怜的胖头陀,瘦头陀,在老道士眼里,只是个路人甲的角色。 “嘿嘿!” 贾五拍了拍房赢的肩膀:“你小子都种上了,我们当然相信你,毕竟,你房二郎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你真是个大聪明。”房赢称赞道。 “好了,时辰不早了,尽快赶路吧。”高三明着催促,似有所指。 “没错!” 贾五深表赞同:“晚上找个镇子,带青楼的,在大山里憋了一个多月,现在看母猪都是美女。” 房赢看了高三一眼。 瘦头陀冷酷的低下头,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语气太多急切,表露处心声。 再往后看,几名百骑,也面露憧憬。 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有需求很正常,没需求才不正常。 “大太监也是,刚让兄弟们守山完毕,又让马不停蹄赶过来,不过这怪不得他,他以为大家和他一样呢……” “可怜的娃们……” 房赢心里默哀了一下。 不过我不一样。 武美人昨晚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媚娘伸出小脚踩我的脸,还让我当了一回舔狗。 第二件事,媚娘为我吞吞吐吐。 “五哥开口了,没得说。” 房赢一挥大手,豪气冲云天:“反正不耽误行程,今晚找个地方洗脚,我请客!” “好!” 百骑们兴奋起来。 纷纷拍马赶路,好似一群去网吧包宿的少年。 …… 退朝之后。 李世民回到了御书房。 大太监张阿难在旁边伺候着。 李世民吃了口烹好的汤茶,长长出了一口气:“痛快!朕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恭喜陛下。” 张阿难狗腿子般凑上来:“经此一役,世家在朝堂的力量被削弱,应该能老实很长一段时间。” “嗯。”李世民脸上露出微笑:“多亏了赢儿,要不是他,朕这次就要被动了。” 大太监也笑了:“本以为这小子灭瘟有一手,谁知道,还来了个意外之喜。” “呵呵!推恩令吗?” 李世民话里话外透着满意:“朕也没想到,薛延陀的问题,赢儿也一并给解决了。” 张阿难露出担忧之色:“您的风疾又犯了?” “此乃顽疾,累年不愈。”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语气疲惫:“这几个月,外有薛延陀大军压境,内有两道瘟疫横行,朕殚心竭虑,故而这风疾复而又来,真是好生头疼。” 张阿难的眉头皱起。 自高祖李渊开始。 “风疾”之症,就成为了李氏家族的通病。 武德九年,“太上皇自去秋得风疾,庚子,崩于垂拱殿”,这种情况,在李世民的身上也有体现。 一旦压力过大,就会犯病。 太医都没有办法。 “可惜,国师不在。” 李世民说道:“以往朕犯此病,都是国师调理,他虽擅长望气占卦,医术却也不差。” 张阿难请示道:“要不要让孙老神仙过来?” “算了。”李世民摇了摇头:“孙道长验证‘牛痘法’,已是身心劳累,让他歇一歇吧。” 张阿难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昨日有两名道人,毛遂自荐,自称擅长医术,可否召见?” “哦?天下道门,不是都去了瘟区?”李世民疑惑道。 “两人年事已高,行不得远路。”张阿难解释道:“不过,老奴倒不是担心这个,而是感觉这两人…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故而未让两人觐见。” 李世民眉头一挑:“此二人有问题?” 张阿难回答道:“老奴已查过,出身没有问题,目前效命东宫,其中一人,还曾为太子殿下祈祷。” 李世民沉默了下,说道:“让他们过来吧,在宫里,他们翻不出浪花。” 不一会儿。 两名道人出现在御书房。 他们一袭道衣,仙风道骨,见了李世民,齐齐躬身行礼。 “贫道西华观秦英……” “贫道会圣观韦灵符……” “拜见陛下!”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天下郑氏出荥阳 长安城外。 一所民居,平平无奇。 萧萧寒风中,一辆老旧的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停下后,一道浑身包裹严实的身影,从车上走下,敲开院门之后,被人领着,下了院中的机关暗道。 地下密室内。 已有几人,围着火烛而坐。 他们人人身穿厚袍,将自己的身影和面容,隐藏在黑暗之中,显得神秘无比。 见有人进来。 几人齐刷刷的抬头望去。 其中一人沉声问道:“为何来的这般晚?” “不良人探子太多,费了些工夫。”来人解释了一句,席地而坐后,缓缓扫视四周,长长吐出一口气: “郑氏,完了……” 空气明显的一滞。 昨日,郑继海等人,大闹太极宫,被皇帝以雷霆之势碾压,如今还跪在宫外,食水不进。 此时已被传的沸沸扬扬,令天下人震撼。 片刻的沉静后,有人冷哼一声: “哼!那又怎样?损失的,不过是南祖三房,天下郑氏出荥阳,皇帝杀得完吗?” 此人说完。 马上有人附和。 “没错,郑氏枝繁叶茂,又岂是皇室可以撼动的?” “呵呵!荥阳北祖,京县南祖,大索中祖,陇西西祖,还有会稽山阴的南方始祖就算失了一房,郑氏也会伤筋动骨。” …… 看着七嘴八舌的众人。 来人暗自摇头,开口打断他们:“诸位,我就想问问,郑家这次出手的目的,达到了吗?” 场面顿时一静。 黑暗中,有人不服气的道:“这也怪不得郑氏,又有谁能料到,孙思邈竟然出手了。” 旁边立刻有人说:“不是孙道长,是房遗爱!” 提到这个名字。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哼!又是他。” “这厮连瘟疫也能克制,简直是是妖孽!” “听说,现在的年轻后辈,对这小子的诗作甚是推崇,更有无数深闺小姐,见诗思春……” “上一次,教主不是说要会会他?为何还不动手?” …… 一群人争相吐槽。 有人提了一句:“那白衣教主,还提及让道人入宫,隐在皇帝身边,伺机而动,他做到了吗?” “这一点,老夫倒是知道。”黑暗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几日前,教主与我书信来往,提及了此事,这次派出的两名道人,一个是西华观秦英,一个是会圣观韦灵符。” “哦?原来是他们?” 有人恍然道:“贞观五年,太子承乾有疾,得愈,敕道士秦英所得愈,遂立为西华观,原来他是教主的人。” 黑暗中。 老者缓缓点头。 昏暗的烛火跳跃了一下,他隐藏在阴暗中的双眸,在刹那间一闪而逝,一语惊人的道: “此二人,擅长左道!” …… 月华如水。 璀璨的星河,悬挂在黑色的夜幕中。 一名高大魁梧的少年,迎着猎猎寒风,在星空下滕展挪移,一拳一脚虎虎生风。 不远处矗立的楼中。 时不时响起女子的低吟浅唱。 那猫一般的柔腻声音,顺着夜风传出,让人听了心里痒痒的,就像一只虫子在爬。 “呼……” 房赢收势,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套“气练”来自袁天罡。 几个月前,大帅就把这套东西传给了他,而鉴于女装大佬对力量的渴望,他又顺手传给了陈阿宾。 当时。 房赢觉得很可笑。 关于武功的印象,他还停留下十几年前的一张网图——天山武林大会。 西北某省乌市举办。 所有的人,包括房赢在内都认为,这是一场中老年版的spy。 但是,当袁天罡一拳在树上打了个大洞,房赢的嘴巴张大,能塞下一颗鸡蛋…… “生命的能量是‘气’。 “‘气’在十二经络中流动,心为想法开始,意为想法发出的过程,气为想法达到的结果。” “你要做得,便是感受它!” “让它运转发力,与自身的力相结合,做到气随心动,外放之时,比蛮劲更为炸裂……” 袁天罡说这话的时候。 房赢都听傻了,表示本人书读得少,大帅你能不能直白点。 袁天罡一巴掌呼过来。 “这还不够明显?” 老道士恨铁不成钢:“气主分营卫二气,无论是水还是血都需要运动,靠什么运动呢?其实就是靠气,这便是功能。” 房赢疑惑的问:“这不是医术吗?” “医武不分家!” 袁天罡解释说:“导引术懂吗?你要利用外在肢体的动作,引导气血走向。” 医武不分家? 怪不得,电视上的武林高手,还可以用内力给人疗伤如果对方是个美女,一定要脱掉衣服…… “下次永嘉公主身体不舒服。” “我也要采取这种方式。” 想起美艳动人的姑姑,房赢小腹升起一团火,看着身旁的大树,心里怒吼一声: “为了姑姑!” 砰——! 裹着粗布的拳头,直接砸了上去,树木发出一声震颤,树枝哗啦啦作响,粗壮的树干上,赫然出现一个大坑。 “艹!和大帅一比,我简直是个弟弟。” 房赢心生郁闷。 缓缓将体内气劲散尽。 “都怪长孙阴人,这一次回来,还没来得及和姑姑温存,就被发派外出公干。” 房赢扭头望了一眼。 不远处一排排窗棂中,透出暗红色的银靡。 “啧啧啧,好熟悉的颜色,这让我又想起了,在洗头房炮火连天的岁月……” 房赢的眼中露出一丝怀念。 暗门楼子,和前世街边的洗头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总是吸引着孤单的汉子,去一探究竟。 身边的人都去了。 房赢没去。 不是因为他高尚,而是胃口被养叼了。 自穿越以来,他所接触的女子,都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相比之下,这些小镇上的流莺,自然入不了他的法眼。 就在这时。 其中一扇房门打开。 “谁这么无聊,大晚上在外面锤树玩……” 高三嘴里嘀咕着,拎着裤子走了出来,见到房赢不由一愣:“二郎?没去耍耍?” “额,有点拉肚子。” 房赢随口编了个理由,目光落在高三身上,眼神古怪:“三哥,这么快你就出来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袁天罡传授的武艺 月色下。 高三的脸猛的涨红。 瘦高瘦高的瘦头陀,仿佛收到了极大的侮辱,冷酷说道: “只是中场休息,某接下来,还要和女妖精大战三百回合!” 说着。 解了裤子开始撒尿。 房赢一见,下意识的说:“尿频尿急尿不净,这是前列腺炎惹的祸。” “莫名其妙……” 高三看了房赢一眼,随口说道:“二郎治好了翼国公,又发明了‘牛痘法’,想必医术不弱?” 房赢问:“三哥想说什么?” 瘦头陀沉吟一下,说道:“我有一个朋友,近日常感到身乏体虚,房事不振,可有灵丹妙药?” 房赢神色古怪,试探的问:“你那个朋友,可是五哥?” “这个…算是吧。” 高三老脸一红:“他脸皮薄,不好意思来问你,所以托我来传话。” …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差点就信了! “身乏体虚,能不虚吗?” 房赢感叹道:“昨天赶了一天路,晚上五哥奋战一夜,今天接着又赶路,晚上又去,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啊。” 瘦头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嗯。” 房赢拍了拍高三的肩膀:“请转告五哥,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要细水长流啊。” 高三感激的点点头:“我会转告他的。” 房赢低头看了看:“淋淋拉拉的,还没尿完?” “完了!” 高三抖了抖,收刀入库,转身又进了屋。 没一会儿。 另一间屋子。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贾五晃着肥胖的身子走了出来,见到房赢也是一愣:“咦?二郎又没去耍?” “嗯,拉肚子还没好。” 房赢打量着贾五,叹了口气问道:“五哥,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 胖头陀神色一变,拧着脖子抗议:“我出来放水,一会儿还得回去呢!” 说完。 小河流水哗啦啦。 哎呀呀,一样的毛病,时断时续,水流还小…房赢低头瞥了一眼,问道:“五哥,水管冻住了?” 贾五浑身一震。 好不意思的扭过头,看着房赢问道:“二郎啊,我有一个朋友……” “我知道!” 房赢抢先说道:“五哥的朋友,近日常感到身乏体虚,房事不振,对吗?” 胖头陀愣了下,赶紧点头:“二郎所说极是,你身负医术,可有丹药助攻?” 房赢心头一动。 哎呀!这年头没有伟歌,我要不要和孙老神仙讨个方子,去卖蓝色的小丸子呢? 然后以此控制达官显贵,称王称霸…不过这又是另外一本书,开局:我在大唐卖伟歌。 “五哥,请转告你的朋友……” 房赢又说了一遍原因,拍了拍贾五的肩膀:“床榻滋味虽好,可不要贪多哦。” “知道了,知道了。” 贾五不耐烦的摆摆手:“按照计划,再赶一天的路,就要抵达道边交界处,到时候,就再也机会出来耍了。” 怪不得他们放纵。 原来是把几个月的弹药,集中在两天宣泄完毕。 贾五说完,收枪离去。 夜色中。 一扇扇暗红色的小窗后面。 声音接二连三的开始变大,或急促,或悠长,在暗夜中此起彼伏。 房赢也进了自己屋。 就在他离去不久,那颗他刚才一拳砸中的树木,“咔嚓”一声,在拳击处折断。 哐当砸中了几件屋子。 “啊——!!!” 女子惊恐尖锐的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艹!发生了什么?” “他娘的!老子都被吓软了。” 百骑同僚,提着裤子闯出屋子,见到倒下的树木,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纷纷破口大骂。 “大半夜的,谁把树给砍了?” “谁干的?出来!” “我保证不打死他!” 第三百八十四章 领取新任务 “怎么了?怎么了?” 房赢也从屋里跑了出来。 刚一出门,他就惊呆了:“卧槽!这不是我刚才拳打的那棵树吗?” 百骑们见了房赢,接着吐槽。 “呔!也不知是何人,竟把树木放倒了。” “没错!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快把凶手抓出来!” …… 房赢大汗。 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这不可能吧?老子一拳砸断了一棵树?虽然只有大腿粗,难道我比鲁智深还厉害? 他定睛仔细望去。 只见树木断裂处,干巴巴的,显然有部分已经枯死了。 ……原来已经半枯,这就能说的通了,但是经过“气练”的加持,我的攻击力增加了至少三成,假如日后勤加练习,这个上限还会提升…房赢心里有谱了,转身挥了挥手: “这棵树已经枯死了,所以才会倒下,行了,都散了吧。” 他这么一说。 百骑们才骂骂咧咧的回屋。 这次行动,房赢才是主导,他们是跟着蹭功劳的……谁给好处谁是大爷,所以在隐隐之中,形成了以房赢为中心的小团体。 房赢回到屋里。 就像是遇到了新奇的玩具,静静感受着身上“气”,不断微微调整动作,引导“气”的运行。 当他将“气练”引至手掌。 感到整个手掌灼热无比,充满了力量感,仿佛可以一拳毁天灭地。 “原来如此!” 房赢暗自赞叹:“道家的气练,与武夫的蛮力结合,真是无坚不摧。” “老祖宗没骗人,这玩意儿竟然真的存在。” “只不过,现代社会,道家人才凋零,这么高深的东西很少人会,所以大家才觉得这是骗人的……” 房赢暗道可惜。 又将“气练”凝集在手臂中,顿时感到整个胳膊,秒变麒麟臂,仿佛步惊云附身。 等等! 房赢忽然脑中灵光闪现。 “下次和诗诗约会的时候,如果将‘气’运行至会阴穴,岂不是长枪如龙,杀的对方嗷嗷叫?” 想到这里。 房赢眼前一亮,感觉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 一日后。 房赢一行人到了同州。 这里位于两道交界,一路上,不断有一队队的兵士巡逻,盘查过往人的身份。 亮出腰牌之后。 他们进了同州府衙。 后宅,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行色匆忙,还有一些官员,围着两人商讨事宜。 其中一人身着道衣。 正是许久未见的袁天罡。 另外一人长相粗犷野蛮,面部乌黑并且多毛发,一脸凶相,不用说,肯定是右武卫将军牛进达。 “拜见国师,牛将军。” 房赢等人齐齐抱拳施礼。 “二郎?你们来了。” 袁天罡见到房赢面露笑意,挥了挥手,让官员幕僚退下。 “二郎,好样的!” 牛进达拍了拍房赢的肩膀,赞叹道:“之前你提出的‘痘苗法’已是见效显著,没想到,你又发明了‘牛痘法’,有次神术在,瘟疫可平啊!” “牛将军,谬赞了。” 房赢赶忙表示谦虚。 袁天罡废话不多说,开门见山道:“这次叫你们来,知道是为什么吗?” 多日不见,老道士消瘦了许多,精神也显得疲惫,可一双眼睛却依旧深邃明亮。 “不是让我来镀金…哦不,来推广牛痘法的吗?”房赢险些说漏了嘴。 袁天罡摇了摇头,说道:“朝廷八百里加急,已先一步送来了牛痘法,这里有贫道和牛将军盯着,诸多事宜,自然无需你去做。” ……真好,没事真好,我就喜欢上班摸鱼,房赢露出满意的笑容。 百骑们也露出轻松之色。 跟着房二郎真好,躺着躺着,就把功劳给拿了,这真是一场镀金之旅。 然而。 袁天罡却话题一转:“不过,眼下却有一事,需要你们去做。” 百骑们脸色一僵, 房赢的笑容也一下凝固,郁闷道:“有何事需要属下做,还请国师示下。” “目前瘟疫横行,纵使牛将军大军封路,却已然蔓延至关内,河东,河南三道,此乃天灾。” 袁天罡说着,眼中精光闪烁:“然而,事情远不止于此,我们发现,有些地方,死的人……似乎太多了些!” 此话一出。 百骑们全都心头一跳,露出凝重之色。 房赢试探的问道:“您的意思是,不知天灾,还有人祸?” “目前只是怀疑。” 袁天罡眯了眯眼睛:“当地的官府,却认为这是正常现象,瘟疫嘛,哪有不死人的?” “可越是这样,就越蹊跷。” “他们在隐瞒什么?治下到底发生了何事?导致死亡人数飙升,这些都无从知晓。” 房赢马上问:“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去追查?” “没错。” 袁天罡点了点头:“瘟疫横行之地,只有你们这些种过牛痘的,才能无惧虏疮之毒。” 第三百八十五章 投名状 老道士是个严谨的人。 之前“牛痘法”未经验证,他不会贸然普及,就算想追查,派出的人到了瘟疫之地,也会染上瘟毒。 如今验证成功。 可从种植到激发抗体,也需要一段时间。 所以,想要迅速查明真相,只能房赢这些人上,身份还是百骑,做起事来名正言顺。 “明白了。” 房赢点点头,抱拳请示道:“国师,我们何时出发?” “越快越好。”袁天罡吩咐道:“先用饭,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就走。” “诺,属下告退。” 房赢一行人领命,转身离去。 “正好,我老牛也去寻营了。” 话语不多的牛进达,站起身来,也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没一会。 房赢自己又折了回来。 见他去而复返,袁天罡脸上抬起头,问道:“怎么不去休息?” “那个,嘿嘿!” 房赢堆笑道:“属下去了瘟区,再联络起来多有不便,想写几封家书,托您给带回去。” “嗯,这次你从封地回来,马不停蹄的就来到这里,过家门而不入,辛苦了。” 袁天罡抚须而笑。 无论哪朝哪代,孝道,都是头等大事,有的官员父母去世,都要回家守孝三年,称为“丁忧”。 房赢惦念家里。 品行可称为纯良。 “多谢国师。” 房赢道了一声谢,走到桌边,展开纸张,就开始奋笔疾书。 没一会儿。 便写好了一封。 他将书信封上火漆,冲着老道士嘿嘿一笑:“这一封,请转交给永嘉公主。” 永嘉公主? 袁天罡笑容僵硬。 天尊在上! 这小子竟然真和永嘉公主有一腿,那可是高阳公主的亲姑姑,他竟然把姑姑和侄女一并收了! 饶是大帅心智坚毅。 此时也感到头皮发麻。 之前,大太监张阿难,与他提过此事,他还半信半疑,这一次,算是坐实了。 袁天罡正在宕机之中。 房赢此时又写好了一封。 “国师,这一封,麻烦转交给长乐公主。” 袁天罡惊讶的睁大双眼。 …这个家伙,难道是公主收割户吗?连长乐公主李丽质,也没能逃脱他的毒手! 清冷玉洁的长乐。 怎么会和他牵扯上? 袁天罡干咳一声,艰涩的开口:“这两封信,恐怕不能光明正大的送过去吧?” “所以,才找您啊。” 房赢嘿嘿笑道:“走不良人的渠道,别人就不知道了。” 袁天罡一听。 鼻子差点被气歪。 不良人专属密道,自然安全可靠,可将消息信件悄悄送达…这小子竟然拿来传递情书…… 袁天罡扬了扬书信,挑眉问道:“你就不怕,贫道将你的秘密公之于众?” “怎么可能?” 房赢赶紧拍马:“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眼里全是天下大局,怎会在意这点儿破事。” 职场军规之一: 与领导分享秘密,将自己的把柄递给对方手里,对方用起来才会放心。 也不怕权力者们发现。 只有对上位者有用处,可以带来天大的利益,风月之事算个啥? “哼!胆大包天!” 袁天罡冷哼一声:“若非看你对大唐有功,只此一条,本帅便会毙了你!” 话说的杀气十足。 言外之意算是应下了。 正说着,房赢再次递过来两封信。 “这一封,是给小妾武媚的,这一封,是给梦春楼的诗诗姑娘。” 说着,他底气十足的道:“走正常驿道就行,不用偷偷摸摸,我可是正人君子。” 袁天罡已经无语了。 “活该你命犯桃花。”老道士揉了揉眉心:“还有吗?” 我倒是想有啊,可池塘里的鱼儿就这么多,要不你给介绍几个…房赢按下心中念头,刷刷挥笔。 不一会儿又是几封。 “这封是给我爹娘的,这封是给我嫂嫂的。” 嗯? 袁天罡抬起头,疑惑道:“为何给你嫂嫂,而不是你大哥?” “哎呀,忘了。” 房赢一拍脑门,赶紧亡羊补牢。 袁天罡感觉太阳穴蹦蹦直跳,咬了咬牙:“没了吧?” “没了,这次真没了。” “那就赶紧滚蛋!” “诺。” 房赢施礼退下。 袁天罡扫了一眼桌上的书信,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臭小子,还知道投名状。” …… 等出了门。 天色一近黄昏。 红色的夕阳,悬挂在天边,云暮被渲染成五彩斑斓。 房赢遥望天边,面容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色,影子被拉的修长。 “孙道长已表示不争功。” “不良帅也不热衷于功名。” “不出意外,这牛痘法的功劳,绝大部分会落在我的头上……这次去瘟区,完全是锦上添花。” “就算查不出什么,也可以全身而退。” “只不过,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能借着瘟疫作乱之辈,全是大凶大恶之徒……特么的,就带这么点人够用吗?” 他正在苦恼的时候。 牛进达巡营归来,看到房赢,于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 “二郎,想什么呢?” 第三百八十六章 光明磊落牛进达 听见有人叫自己。 房赢侧过头,目光落在眼前四十多岁的汉子身上。 牛进达,唐初名将。 隋唐演义尤俊达的原型。 有个奇怪的现象是:此人在史书中时常出现,战功也不小,却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个专属的列传都没有。 非但两唐书没有列传。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也没有他的名字。 …难道是出身卑微? 别被演义骗了,实际人家家世相当优渥。 曾祖牛定,东魏韩州刺史、上柱国、平原县公;祖父牛双,北齐镇东将军、淮北太守…… 就算职位最低的老爹牛汉,也是隋朝清漳县令、濮阳主簿。 这出身,妥妥的官宦家族。 更何况,老婆还是澄城郡公裴神安之女,出身河东裴氏。 …又或者是用兵不行? 也说不过去。 有历史记载的四次战役:贞观七年,平定嘉陵造反;贞观十二年,在松州夜袭吐蕃;贞观十三年征高昌;贞观十九年征高丽。 无一败绩。 最起码,比早年不学无术的侯君集,要强上很多。 然而,就是这么个有着出色军事能力,智勇双全的勇将,竟然在史书中隐身千年。 直到七六年,墓志铭在昭陵被挖出,才让世人在那只字片语中,了解到他的片刻人生。 可被封为上柱国的男人,还被允许陪葬昭陵,可能是个简单的人物吗? 唯一能解释通的,只有两个字——低调。 低调到什么程度? 玄武门之变,扶龙之功,别人都在杀太子,制李渊,恨不得抢头功,牛进达在干什么呢? “文皇帝业践少阳,任先警卫。” 在哪里警卫?史书没有记载,也不可能记载,但极有可能是守卫秦王府。 不管怎样。 牛进达都是可以信赖的。 此时,面对丑将军的善意,房赢的笑意一点点在脸上绽放:“牛将军。” “打住!” 牛进达脸色一板:“我与你父同殿为臣,莫要将军长将军短,二郎可唤某一声牛叔。” “哎呀,瞧小侄这张嘴。”房赢咧嘴笑道:“那小侄便斗胆,叫您一声牛叔叔了。” “嗯,这就对了。” 牛进达这才露出笑脸,揽过房赢的肩膀,低声道:“说起来,老夫还要感谢你啊!” 房赢不解:“牛叔为何要谢我?” “纸条啊,你忘了?” 牛进达笑呵呵的道:“老夫和侯君集去打吐蕃,临走时,你让秦二哥给我赛过纸条。” “老夫按照你的法子。” “领两千先锋,长途奔袭!” “在松州城下夜袭敌营,斩首千余而大胜,把松赞干布给吓跑了……哈哈哈哈!” 说着,自己满意的大笑。 大神,我只是按照历史的轨迹行事,免得让侯君集那个老混混抢了头功…房赢心里想着,嘴上谦虚道: “牛叔谬赞了,您本来就勇武过人,小侄所作,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嗯?话可不能这么说。” 牛进达收敛笑意,沉声说道:“我老牛恩怨分明,你这个人情,某记一辈子。” 好一个光明磊落牛进达。 再看看程咬金,同样生活在一片蓝天下,人与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此时夕阳西下。 牛进达的脸庞,在昏暗的暮色中,坚毅认真:“二郎,明日启程,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房赢心中一动:“牛叔,你想说什么?” “瘟区死亡人数异常,官府却没有任何解释,把一切归结于虏疮之毒,这里面的水,很深啊。” 牛进达眼中精芒闪烁:“若是遇到不敌,切莫逞强,退回来,老夫自会率大军前往。” 房赢点点头:“小侄明白。” 牛进达想了想,说道:“老夫有三十名悍卒,一个月前,已冒险接种了牛痘,不惧虏疮,你也一并带走。” 房赢心中涌出一股暖流,感激的抱拳:“多谢牛叔!” “记得,莫要冒险。” 牛进达再次叮嘱道:“大军昨日已种植牛痘,两周内会产生……那叫什么来着?” “抗体!” “没错,抗体。” 丑将军牛进达面露凶狠:“十四天后,我大军便不惧虏疮,会同时进驻关内,河东,河南三道,届时,有什么牛鬼蛇神,老夫都会将其尽数歼灭!” “所以,这就是你的时间。” 牛进达注视着房赢,认真说道:“如果遇到不能解决的情况,而又不能及时退出,那么就撑下去。” “时间一到,老夫便挥师东进,记住了吗?” …… 与此同时。 袁天罡走出府衙。 来到了衙后的一片山林。 他刚刚停下脚步,黑暗的密林中,便闪现出一道窈窕身影,在老道士面前躬身行礼。 “天佑星,人都准备好了?” 袁天罡背着手问道。 “回大帅,人手已就位。” 这位女子回应一声。 在夜色中抬起头,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庞,赫然是天罡三十六校尉之一,天佑星梁燕。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一命二运三风水 “嗯。” 袁天罡点了点头,淡淡的命令道:“跟着房二郎,在暗中护他周全。” “暗中跟着他?” 梁燕犹豫了一下,解释道:“大帅,属下曾跟随天机星执行任务,当时藏兵谷一片黑暗,天机星却能夜间视物。” 说到这里。 美貌的女子脸色微红。 她又想起了,当时自己曾在房赢身后换衣服,却被对方看了个遍…… 那双眸子明亮炙热。 时不时都会在梦中浮现。 梁燕按下心中汹涌,接着道:“天机星不仅目力惊人,耳力也灵敏的可怕……属下若是暗中跟随,恐怕瞒不过他。” “无妨,本帅派天暗星协助你们。”袁天罡说道。 天暗星? 梁燕心中了然。 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个个身怀绝技,天暗星专司隐蔽追踪,必然能瞒过房赢。 “天暗星就近跟着,给你们留下沿途暗号,尔等尾随其后,如此,可保万无一失。” “诺。” 梁燕抱拳领命,鼓起勇气问道:“大帅,属下斗胆询问,为何不能与天机星一同行动?偏要暗中保护?” 袁天罡抬起头。 仰望着黑色的夜空,天上的星河倒影在他的双眸中,道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 “本帅看到,他有一劫!” 老道士遥望星空,淡淡说道:“你们这支暗卫,可为奇军,至于能不能破劫,我也算不到。” “什么?!” 梁燕大吃一惊,愕然问道:“这是何等劫难?连您都不能参透?” “一命二运三风水,命这种东西,最难改变,若想逆天改命,难于上青天。” 袁天罡收回目光,注视着梁燕娇美的脸蛋,语气冷漠:“天机星对大唐至关重要,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他周全。” 梁燕心中一凛,低头道: “诺!” …… 第二天一早。 房赢,高三,贾五,还有九名百骑,三十名大唐悍卒,骑着骏马离开了同州。 一行人快马加鞭。 很快进入了河东道。 “五哥,休息的怎么样?”房赢一边骑马,一边顶着风大声道:“还感到身乏体虚吗?” “哈哈!不会,休过来了……” 贾五话说一半,马上反应过来,拧着脖子喊道:“谁说我虚了?兄弟我体壮如牛!” 房赢扭头问高三:“三哥,再往前走是哪里?” 瘦头陀负责向导。 他展开舆图看了一眼,大声道:“前面是河东道署,蒲州,还有半日就到了。” “蒲州城吗?” 贾五眼睛一亮,兴奋道:“蒲州婆姨桑泉汉,都说蒲州的女子,充满火一样的激情,让人欲罢不能。” 他这么一说。 高三也眼前大亮,冷酷的眼中充满了渴望。 …看到没,单身就这点不好,一听说有漂亮女人,立刻能化身泰迪,不像我,不管是女帝,还是公主,全都为我吞吞吐吐。 话说这次回去。 一定要给永嘉补办生日,然后顺势把美艳的姑姑拿下,让她体验一番做女人的感觉。 房赢正暗自打算。 一行人已经奔至一个岔道口。 却见旁边岔路上人影卓卓,有一队兵士,压着一长溜的粮草缓缓走来。 领头的一位官吏,见了房赢等人,微微一愣。 而那些赶着的兵士,在前进途中,身形也明显的一滞。 一瞬间后。 所有的人立刻恢复镇定,继续压着粮草前行。 “嗯?他们的身体为何发颤?是因为见了监察百官的百骑吗?” 房赢眯了眯眼睛。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目力惊人的他,依然可以观察到对方细致的动作。 在这惊鸿一瞥中。 房赢等几十骑,已经伴随着滚滚尘土,从岔路口飞驰而过。 “三哥,那押运粮草的人,为何从另外一个方向过来?”房赢扭头问高三。 “那边有驿站。”高三显然适合做向导,短时间内已把地图记住,化身人形高德: “赈灾的粮草,会现在驿站集结,然后统一运往蒲州。” “这样么……”房赢目光微闪,继续问:“难道没有山贼劫道?” “怎么可能?” 贾五哑然失笑:“这里距离同州这么近,牛将军的大军近在咫尺,如果我是山贼,会离得远远的。” 房赢马上说道:“返回去!” “什么?” 贾五愣神的工夫。 房赢已经调拨马头,从官道旁边的小径往回跑了。 百骑和右武卫一愣,当即也跟着调转马头,以高超的马技绕了一圈,从原路掉了个头往回跑。 眨眼的工夫。 他们已经返回了岔路口。 为首的房赢,猛地一拉缰绳,骏马稀溜溜的前蹄跃起,打着响鼻,稳稳的站在了原地。 房赢端坐于马背上。 一身百骑戎装腰杆笔直。 对着押运粮草的队伍,大喝一声:“站住!” 第三百八十八章 赈灾粮里该不该掺沙子 房赢一声大吼。 粮队中的官吏纷纷变了脸色,下意识的捂住了腰间的刀柄。 “都住手!” 队伍之首,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首领,大喊一声,制止了手下人的动作。 然后赶紧下了马,抱拳堆笑道:“原来是百骑司的兄弟,失敬失敬。” 房赢端坐于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沉声问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属下乃太仓署下,前锋游弈使。”为首的人回答。 太仓署是干嘛的? 他们管粮草吗?这事不是户部负责吗? 房赢神色不变,实际一肚子问号,穿越大唐快一年了,他依然会被各种官职搞的晕头转向。 见小老弟宕机了。 高三适时凑过来,小声道:“我大唐粮仓,按照仓谷来源可以分为正仓、义仓、常平仓,此外,还有太仓、军仓、转运仓、神仓等。” “地方上的正仓、义仓由尚书省户部下的仓部司负责,常平仓由太府寺下的常平署来管理,太仓由司农寺下的太仓署来管理,转运仓则直接受辖于司农寺……” 听到三哥的科普。 房赢稍微明白了一点。 不过也仅限于明白,这么多粮仓,这么多管事的,同时调动粮草来瘟区,显然只能是一个字:乱! “前锋游弈使?” 房赢眯了眯眼睛,质问道:“按道理,你们本应负责率领游兵巡逻,为何会亲自押运粮草?” 小首领苦着脸解释:“您以为我们想?运粮人手不够,上官只能派我们上阵了。” 这个解释勉强行得通。 不过按照有罪论设想,那就是游弈使长期在外巡逻,就算出了事,短期内也发现不了。 房赢下了马,沉声道:“带我们去检查粮草。” “诺,您这边请。” 小首领赶忙应下,领着房赢一行人朝马车走去。 高三,贾五等人,在后面跟着,神色如常,甚至还带着一丝倨傲之色。 房赢却微微皱眉。 百骑有权利监察百官,但不会插手日程行政,除非此事和被监察者有关。 对方连抗议都没做。 显得过于顺从了…此时的大唐军伍,都是性格暴躁的汉子,遇到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跳起来大骂吗? 他们来到粮车前。 小首领随便打开一袋粮食,让房赢等人查看。 贾五抓起一把粟米,点了点头:“没问题,都是符合赈灾要求的上等粟米。” 房赢下意识的问:“没掺沙子?” 他想起了前世看的电视剧,和珅和纪晓岚的对话,被无数人拍马奉为真理。 然而话音落下。 周围一群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小首领更是脸色一白,吓得声都变了:“您可别吓我,这可是赈灾粮,谁敢在这上面做手脚?” “为什么?” 房赢疑惑的问:“降低粮食质量,可以筛选假的灾民冒领粮食,还能避免官员贪腐,这是筛选刚需客户啊?” “你赶紧闭了吧。” 贾五拉了房赢一把,低声道:“粮食掺了沙子,官员就不贪了吗?那好歹也是粮食……” “还有,官府为何要赈灾?” “是因为善良吗?别扯了,是怕灾民造反!” “你往赈灾粮里掺沙子,在饥民看来,这是在侮辱他…粮食该吃的吃,吃完以后呢?不但不会感谢你,还会骂你,然后越骂越生气,继而造反。” “你贪了钱,逼得治下百姓造反,不管灾民和皇帝,都饶不了你,到时候人没了,钱没花完,傻子才会这么干……” 所以,真实历史不存在这个情况?特么的!我躲过了古偶剧,却还是被套路了…房赢心里不断吐槽。 “话说,你为何会那么认为?”贾五好奇的问。 “额,我看过一本书,野史就是这么记载的。”房赢低声道:“据说连皇帝,都夸赞提出这条建议的臣子办的漂亮。” “切!”贾五不屑一顾:“身为皇帝,不懂得清明廉政,肃清官场,反而夸赞歪门邪道,那说明,那个朝代离灭亡不远了。” 所以大清亡了啊,连胖头陀都知晓的道理,十全老人竟然还洋洋得意,清吹可以闭嘴了。 房赢讪讪道:“可在后世,那位以巨贪著名的权臣,被人们尊为智慧的象征。” “后世?哪个后世?” 高三冷酷的插话:“若那样的乱臣贼子被推上圣坛,岂不是男人丧失脊梁和血性,女人丧失善良和廉耻……” “三哥,憋说了!” 房赢赶忙制止瘦头陀,心想你再哔哔下去,我绝对活不过贞观朝。 “那个…各位,查完了吧?”小首领适时凑上来问。 “当然没查完。” 房赢指着粮车一道暗色痕迹,问道:“这粮车上,为何会有血迹?” 此话一出。 小首领瞳孔微微一缩,不过迅速掩饰下去,堆笑道:“路上遇到了劫匪,兄弟们跟那些家伙大战了一场。” “哦?”房赢眯着眼睛问:“既然是大战,为何你们身上没有伤?” 众人脸色大变。 百骑和右武卫已是浑身戒备,押运的官吏们也一脸紧张,现场的空气,瞬间充满了火药味。 “还有一点。” 房赢看着小首领,淡淡说道:“既然你身为游弈使,必然常年骑马,可走路为何不是外八字?” 一语惊人。 押运的官吏们冷汗直冒。 为首的那人脑门青筋崩了一下,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 “动手!” 第三百八十九章 房遗爱一拳之威 一声令下。 身穿官服的押运官吏们,猛然抽刀暴起。 然而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十几名百骑,人人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牛进达拨付三十名右武卫,都是死人堆里杀出来的悍卒,对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 两者普一交手。 局面就呈现一边倒。 为首的这人,手中刀刚刚抽到一半,对面的房赢便一拳砸来,迅猛的铁拳,带起凌厉的风声,被震荡的空气后面,是高大男人凌厉的双眸。 “不好!” 小首领神色剧变,急忙用刀往身前一架。 咔嚓——! 一道让人牙酸的声音。 在“气劲”的加持下,房赢一拳将他的手中刀轰成了两半,然后拳头去势不减,重重的击在他的肩膀上。 “砰”的一声。 小首领直接倒飞出去。 直到撞在一颗大树上,才软软的瘫倒在地,树上残存的积雪,被震的纷纷掉落。 那人的肩膀凹下一块。 整天胳膊无力的垂在一边,呈现不规则的扭曲,显然被房赢一拳击废了。 空气仿佛停滞下来。 一旁的高三和贾五都呆了。 百骑和右武卫们,也纷纷扭头看来,当看着这惊人的一幕,全都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他娘的,老子是不是眼花了。” 贾五拎着横刀,不敢置信。 …我就知道是他!前天晚上打倒树干的家伙,吓得好几个兄弟不举,就是他,就是他…高三很想大声呼喊,却憋出一句: “房二郎,完全不给我表现的机会。” “哐当。” “哐当。” 对面纷纷扔下了兵器,自觉地跪倒在地,双手抱头。 他们胆战心惊,人家有这样一员猛将在,还打个屁呀! 片刻后。 所有押送粮草的人,都被五花大绑,聚在了一起。 “二郎。” 一名右武卫抱拳道:“除了被砍死的三人,合计五十三人,全都在这里了。” 他的态度充满了恭敬。 军伍中人,崇拜武力,房赢一拳之威,让他们心生敬佩。 原来房赢不是普通的官二代,如此战力,堪比当年秦琼之猛,右武卫此时的态度,已经完全不复刚出来时的轻视。 “有劳了。” 房赢客气了一句,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小头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被房赢的目光注视。 小头领顿时打了个寒颤,强忍肩膀的剧痛,低下头道:“某乃本地乔帮,平时做些打家劫舍的买卖。” “打家劫舍?哼!” 房赢冷哼一声:“连朝廷的赈灾粮,你们都敢劫?” “官爷饶命啊……” 乔帮主赶紧磕头求饶:“小的也是接到官府的授意,才这么干的,发出这一命令的,正是蒲州督运使。” 房赢等人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在无声的交流中,看到了彼此脸上的凝重。 督运使主管运输事物。 放到现在是交通厅长的职位,到了唐玄宗开元二年,改置水陆转运使,掌长安为中心的食粮运输事务。 权利不可为不大。 如此一个位高权重的官员,竟然指使本地帮派,去打劫自家的粮队,他想干什么? 贾五沉声问道:“劫下粮食后,你们再运到蒲州,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是蒲州。” 乔帮主连忙说道:“是陶城,我们把粮食运到陶城指定地点,自然会有人接手。” 陶城? 高三迅速展开舆图,仔细查看。 “三哥,看出什么了吗?”房赢问道。 “我好像知道了……” 高三板着脸,手指在图上横划:“按照路线,他们是往西北方移动,没有往正西,而是西北,这说明什么?” 一名右武卫插话道:“难道是因为,牛将军驻扎在正西方的同州?他们要绕道?” “很有可能!” 高三分析道:“陶城临近黄河,有无数野渡,如果将粮草化整为零,完全可以西行,运出河东道。” “这么说,外面还有人接应……” 房赢心头蹦蹦直跳。 在场的百骑和右武卫,也脸色难看的要命。 这种涉及跨地区的作案,涉及的官员不是一两个,而且大有来头,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处理范围。 “我有一个疑问。” 贾五戾气十足的问道:“你们这帮菜鸟,会手不刃血的拿下押粮的官兵?” “有…有内应……” 乔帮主苦着脸解释:“他们喝的水里,事先放了药,为了斩草除根,我们一般会补上两刀。” 所以,车辕处才有擦干的血迹。 百骑和右武卫们面含怒色。 同为大唐兵甲,没有死在边塞战场,却窝囊的被人杀死在这样的地方,那个督运使真该死! “最后一个问题。” 房赢冷着脸问道:“你们打劫了多少粮草?” “就…就两次,这地方距离同州太近,牛将军的大军就在不远处,我们只敢做两次。” “嘶……” 贾五倒吸一口冷气:“意思是别的地方,有更多的赈灾粮被打劫?他们要这么多粮草做什么?除非……要造反?” 此言一出。 所有的人面色骇然。 寒风顺着不远出的山谷吹过来,让每个人心生寒冷,骨头仿佛都被冻僵了。 “带着这些人,走!” 房赢冷冷的吩咐道:“把那个督运使揪出来,然后顺藤摸瓜,看谁在下这盘大棋……” 第三百九十章 唐朝的教坊 长安城。 日头高照。 太常寺后院,一排房舍中,隐隐传出女子的哭声,听着好不凄冷。 “他娘的!没完了!” 一名小吏骂骂咧咧的走进后院,用木棍狠狠抽了一下房门,发生“哐”的一声巨响。 屋内的人似乎吓了一跳。 嘤嘤泣泣的声音戛然而止。 “哭什么哭?都觉得自己冤枉吗?告诉你们,能发配到教坊的,家里就没有一个干净的!” 小吏背着手,在一个个房屋门口踱步,嘴里教训道:“不管你们以前是官家小姐,还是诰命夫人,到了这,就要按这的规矩来。” “你们的男人犯了罪,圣人仁慈,见你们孤儿寡母,才绕你们一名,从此以后,你们只是伎人,明白吗?” “忘记你们以前的身份。” “明天你们被送去教坊,要好好排练乐舞,因为被陛下看中,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这就是唐朝的教坊。 叫“教坊”,不叫“教坊司”。 隶属太常寺,太乐署,置内教坊于宫侧,有专职博士教习乐舞,朝廷发工资。 人员由男女艺人构成,以及姿色才情超群的女伎。 (此伎非彼妓)。 唐朝教坊中,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帝王,所以只需要获得皇帝青睐就行。 “得其幸者,谓之十家,给第宅,赐无异等。” 就是被皇帝宠幸过的,仍旧在教坊中供职,不能列入妃嫔,没有官家名分但是生活富裕不逊色宫廷。 此时唐朝的教坊。 坊内虽然如同奴婢,但是生活也还是高于很多普通人,不算什么可怕的地方。 直到明朝。 大名鼎鼎的“教坊司”出现了。 教坊司是官妓的管理机构,里面的女子,大多都是获罪官吏的家属,进入教坊司,就等同于沦落风尘。 简单说。 一个专门服务皇帝。 一个服务达官贵人,平民百姓去不起,太贵当然了,有才气的士子去了,也有可能白嫖。 …… 小吏教训完,转身离去。 惨白的阳光从窗棂处照进。 屋里的女人们无声的抽噎,她们大都年纪不大,更多的是几岁的稚童,趴在亲人的怀里,露出惊慌的大眼睛。 中间一名老妇人。 六十多岁的年纪,满头银发,身上衣衫华贵,端坐在众人中间,显得气度不凡。 “阿婆,咱家真的倒了吗?” 旁边一少女,泪眼婆娑的问:“郑家书香门第,难道圣人真的要赶尽杀绝?” 老妇人扭过头,慈爱的摸了摸少女的脑袋,随即长长叹出一口气:“没错,郑家…倒了!” “那其他几房呢?!” 少女的声音拔高,大声叫道:“不说中祖和北祖了,南祖其他三房,就眼睁睁看着我们家灭族!” 其他几房?呵! 老妇人没有说话,苍老的双手露出世态炎凉。 她的夫君,郑继海,借着瘟疫的由头,当堂骂皇帝昏庸无能,招来杀身之祸。 如今皇帝杀鸡儆猴。 别人躲还躲不及,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给他们郑家求情? 正在这时。 外面又传来脚步声,只听小吏堆笑道: “这帮犯官之女关两天了,没有一个人来看的,房二郎竟委托您过来,真是菩萨心肠呦。” 咯嘣一声。 门锁打开。 随着屋门的打开,天上的艳阳照进了房间,刺眼的光线下,一道窈窕身影,从屋外走进来,逆光而立。 “辛苦了。” 女子掏出赏钱递过去。 “哎呦,多谢武娘子。” 小吏欢天喜地的接过来,转身离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将门给带上。 随着房门的关闭。 刺眼的阳光一点点褪尽,那女子的脸庞,才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张狐媚妖娆的脸。 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红艳艳的小嘴,一双桃花眸,就算正常看人,都带着勾人的诱惑。 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一出场,便艳压一屋子女人。 “你是何人?” 老妇人打量着对方问道。 女子俏立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在老夫人身上,轻启朱唇道:“我是房遗爱的小妾。” “是你?” 老妇人露出惊讶之色。 寿宴之上,皇帝将宫人赏赐给房赢做小妾,已经尽人皆知,老妇人自然知道。 可她没想到。 这名小妾竟会如此美貌。 “你来做什么?” 老妇人惊讶过后,渐渐浮现威严的神色:“你的夫君房遗爱,竟想到了克制瘟疫之法……将我郑家打入尘埃,如今,你又来做什么?看我们的笑话吗?” “你们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武媚娘扬起雪白的下巴,露出高高在上的气势。“一群土鸡瓦狗,也配让我笑话你们?” “闭嘴!你骂谁呢?”老妇人身边的少女,气愤的大喊。 武媚娘丝毫不怒,淡淡说道:“你们以瘟疫为由,攻击天子昏庸无道,趁乱压制皇权,哄抬粮价,收刮地皮,将百姓视为蝼蚁,如今遭了反噬,与我家二郎何干?” “你…胡说!”少女气的眼圈都红了。 武媚不屑的看着她,就像一只千年狐狸看着小白兔:“还有,你们还自诩书香门第,诗书传家,做着最肮脏的勾当,说着最冠冕堂皇的话,这,就是世家豪族!” 屋子女眷也脸色白发。 老妇人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颓然。 一武媚娘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插进了她们心房。 她们的男人,是玩弄天下的豪族,她们用的每一抹胭脂,每一支画笔,都沾着普通人的血汗她们当然知道,家族用什么办法获取的一切,可诗书礼仪,在荣华富贵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老妇人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狐媚子,问道:“郑家,如今只剩下这些老弱病残,对你还有何种利用价值?” “进了教坊,我保你们平安,不会受欺负。”武媚淡淡的开口: “但是,以后你们便是我的人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斩 武媚娘说罢,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说道:“当然了,你们也可以不听我命令,但是将有什么后果,我可就管不了了。” 女眷们汗毛倒竖。 一股不可遏制的寒意,瞬间从脑门传遍全身,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冰冷。 她们听出了浓浓的杀意。 直到武媚娘的身影消失,良久之后,屋里的人们才反应过来。 “阿婆,我们该怎么办呀?” 少女拉住老妇人急切问道。 “静观其变。”老妇人眯了眯眼睛:“若她真能保你们无忧,就算被她利用又如何?情况…还能比现在更差吗?” “可她的背后,可是房赢!” 少女眼中充满了怨恨:“如果不是他发明种植牛痘,瘟疫怎么可能被遏制,阿翁也不会失败!” “愚蠢!” 老妇人怒喝一声,啪的一巴掌扇过去。 清脆的耳光,让满屋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没听那小吏刚才在说什么吗?”老妇人盯着少女,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不是什么大小姐了!收起你的脾气和自尊!郑家妇孺,需要一棵大树去依靠!” “大树?就凭房遗爱?”少女不可置信。 “现在不是,将来呢?” 老妇人瞥了她一眼:“莫要忘了,就是你看不起的房赢,斗倒了老爷,斗倒了世家门阀的这次进宫!”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哭。 周围女眷们也默不作声。 显然,她们都认可了老妇人的话。 后者扫视一圈,淡淡的说道:“记得,你们一定要活下去,只要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 大家没注意到老妇人用词。 良久之后。 少女停止了哭泣,望着窗外开始阴暗的天空,喃喃说道:“也不知道,阿翁他们怎么样了。” “老爷啊……” 老妇人也抬头,望了眼窗外,轻声道:“老爷他们,现在恐怕要被砍头了……” 一屋子的妇孺皆惊。 忽然,老妇人身边的少女,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 “阿婆——!” 老妇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胸前华丽的衣袍上,一朵殷红的花朵,在极速的扩大,血花中心,一支尖锐的发簪,已深深的插入了心脏。 …… 天色彻底昏暗。 一场大雪,开始洋洋洒洒,一片片飘落在广袤的关中平原。 长安城,东市! 虽然天降大雪,此时的人群,却比以往更加拥挤。 此时,房赢的“牛痘法”已经广为流传,加上长安没有爆发大规模的瘟疫,人们已经不再恐慌,自几日前,街上的人流便多了起来,但是今天格外多。 因为,东市有热闹看! 这个热闹还不是一般的热闹,是砍头…… 中国古代有“刑人于市,与众弃之”的观念,在市集中执行死刑,成为历朝历代的传统。 长安的行刑点,就在东西两市。 唐朝中晚期,西市的独柳树是主要刑罚地,因为安史之乱前,“独柳树”这个名字并没有出现过。 安史之乱后,这个名字才频繁在史书上出现。 至于现在的初唐,行刑点一般都在东市……西北角处有一个高坡地,正好处在十字路口上,东西走向的正是春明门大街,这个地方就是,狗脊岭。 此时,刑台上已跪满了死囚,旁边还黑压压跪着一片。 “这么多人?得有六七百名吧?” “差不多,据说这几名宿老,殿前指责陛下昏庸,导致大唐连年遭灾……” “瘟疫不是被房遗爱克制了?” “他们事先不知道呗,还往圣人身上泼脏水。” “有病吧?贞观朝才消停几年?忘了十八路反王大杀四方的时候了?” …… 听着围观的人们议论。 大理寺少卿孙伏伽,坐在高台上,面无表情的望着台下的一切,等待时间。 死,也是有讲究的。 《唐六典》规定:一般平民、低阶官员皆在市场公开处死;五品以上官员如非犯恶逆以上的罪行,准许在家中自尽;七品以上、皇族、妇人犯非斩刑的死罪,都在隐密处,处以绞刑。 郑家这一支。 从官职上论,还没有一个上五品的, 只能公开处刑,无法享受到高级官员带来的体面,这也是斩首示众的目的: 听话,不然下一个就是你! 午时三刻。 中国历史上,有据可查的第一位状元孙伏伽,注视着刑台,淡淡命令道:“开始行刑。” 砰! 犯人们的脑袋被按在木墩上,露出脆弱的脖颈。 侩子手高举屠刀,干净利索的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噗通”一声掉在了血泊里。 然后马不停蹄。 一波一波的犯人被带上来。 侩子手不断的挥刀断头……六百多颗头颅,还是饱读诗书的文人的,这场面,让在场人的大开眼界。 有叫好的,有哇哇大吐的,还有哭喊着要回家的…… 刑台上人头滚滚。 台下围观的人们哭爹喊娘,乱糟糟的。 郑继海披头散发,跪在刑台上,看着自家族人一个个被拉上去砍头,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像是活死人一般。 直到看到他最疼爱的小孙子,满脸惊恐的被压上台,看着他刚刚吐出两个字:“阿翁……” 郑继海的眼珠,才转动了一下。 “噗!” 小孙子被一刀断头,溅血溅了他一脸。 郑继海再次呆滞,跪在原地良久,猛地仰天长啸:“啊——!” “噗!” 声音戛然而止。 旁边的侩子手,收回了屠刀,啐了一口:“他娘的!鬼叫什么,吓了老子一跳。” …… 蒲州府。 几个看门的门卫,正百无聊赖的站着,忽然见不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批骑士。 对方走的并不快。 影影绰绰中,依稀可见中间还绑着不少人,再往后,是长长的车队。 “咦?他们是作甚的?” “不知道,服饰没见过,反正不是府兵。” “嘶……我知道了!是百骑!” 其中一个门卫脸色大变,转身就往府里跑。 很快。 刺使,长史,别驾,司马等等,一群人从府里快步走出。 蒲州是上州,刺使是一个从三品下的大官,出了门,一看快到眼前的车队,愣了一下后抱拳道: “某乃蒲州刺使陈度,恭迎百骑亲军。” “原来是陈刺使。”房赢笑眯眯的下了马,将文书递了过去: “某乃百骑司房赢,奉命来河东道监察百官。” 第三百九十二章 倒霉的督运使 “房赢?” 刺使愣了下,随即笑着说道:“没想到,是驸马爷亲自带队前来,失敬,失敬。” “陈刺使,客气话先免了。”房赢笑眯眯的回了一句,招了招手:“把人带过来!” 马上,乔帮主一群人,被五花大绑的推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刺使陈度表情僵硬,扭过头问道:“驸马,为何将押粮队给绑了?” “这不是押粮队,是本地的乔帮。”贾五在旁边插了一嘴。 “乔帮?!” 陈度神色剧变。 显然,他是听说过这个名字的。 然后,贾五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陈度越听越心惊,不知是惊的还是怕的,浑身抖个不停,嘴唇不停翕动:“大胆,实在太大胆了……” 面对房赢等人。 刺使比谁都害怕。 百骑督查百官,督的都是朝廷大员,县令一级的都不屑于管。 房赢沉声问道:“陈刺使,请问蒲州督运使现在何处?” “在…在府里……” 陈度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随即爆发出强烈的愤怒:“来人,把督运使给我叫来!” 话音刚落。 府里有小吏急匆匆跑出来,惊慌失措的报告:“不好了!督运使死了!” “什么?死了!” 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一群人进了府衙,在小吏的引领下,来到了一间厢房。 督运使仰躺在地血泊中,一双眼睛睁的很大,胸部被刺了一个血洞。 “竟…竟真的死了!” 陈度又惊又怒。 这可是蒲州府衙门,堂堂大员,在自己的办公室被人杀死,凶手简直狂到无法无天。 “陈刺使,先抓凶手要紧!” 说话的是蒲州长史王超群,四十多岁的年纪,留着山羊胡,看着消瘦精明。 “王长史说的对!” 陈度大声命令道:“来人!封闭府衙!任何人不准进出,某要一个一个排查凶手!” 他气的怒火中烧。 督运使死了,这事得有个背锅的,作为本地区第一长官,他首先要被问责。 仵作被召来,迅速查看伤势后,汇报道: “启禀使君,死者死亡不超过一个时辰,身上有两处伤口,一个在前胸,一处在后背。” “不超过一个时辰……” 房赢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从咱们从进了蒲州城算,到现在差不多也就半个时辰。” 众人一听大惊失色。 长史王超群惊悚的问:“您的意思是,有人在城头看到了百骑押着粮队进城,然后马上赶回来,杀了督运使?” 贾五在旁边插话道:“我有个疑问,这家伙被杀的时候,为何没有大喊大叫?” “因为第一刀在后背。” 房赢瞥了他一眼:“刀尖直接刺穿肺部,压力差减小,肺膨胀受限,吸气困难…而发声,是需要气体通过声门,使声带共振发出声音的,所以,被害人是无法发声的。” 周围的人齐刷刷看过来。 虽然很多话听不懂,为什么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仵作抱拳道:“这位官爷说的不错,第一刀让人失声,第二刀才是致命伤。” “这么说,他是被人从后面偷袭的?” 刺使陈度脸色难看的道:“现场没有激烈打斗的痕迹,督运使还以后背示人,说明他的警惕性不高,如此说来……” “他认识凶手?!” 周围的人齐齐变色。 竟然是熟人作案?!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 “呵!” 房赢轻笑一声,扫视着周围,说道:“狼人…哦不,杀人者,没准就在你们中间。” 周围的人齐齐变色。 朝夕相伴的人,竟然是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这也太恐怖了,他万一要是哪天不高兴,也给自己来一下,那不是死翘翘了? 荣华富贵怎么办? 十六房小妾怎么办? 官员们脸色灰白,左看右看,一股不祥的气息,在人群中飘散开来。 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刺使陈度狠狠的吐出一个字:“查!” “给我狠狠的查!蒲州府的每一个人,连同本官在内,谁都不要放过,挨个问讯!” “诺!” 长史王超群等人,连忙拱手称是。 他们也知道,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凶手逃脱,并将痕迹抹去,但流程还是要走,刺使已经发飙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这场浩浩荡荡的问讯,一直查到了天黑,也没有什么收获。 百骑和右武卫们,优哉游哉的在旁边厢房休息,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府衙,神色轻松。 “咱们能做的就这些了,让他们自己头疼去吧,明日一早咱们就走。”贾五拨动着桌上的火烛说道。 “没错,能把这条线拔出来,前期的功劳已经有了,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高三表示赞同。 两个职场老油条。 什么该自己做,什么不该自己做,心里门清,直接说出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贾五扭头问:“二郎,不查真凶了,没意见吧?” “没意见。”房赢摇了摇头,说道:“三哥说的对,这本来就是蒲州府的事,我们做到这份上,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对了,你怎么知道,刀刃刺穿肺部,会让人失声?”贾五好奇的问。 房赢一呲牙:“因为我试过。” 这个背刺! 扑棱…… 周围立刻腾出一大块地方。 百骑们望着房赢,就像是看着一个隐藏在我挡内部,并且是刚刚被扭出来的叛徒。 房赢赶忙说:“哈哈,逗你们的。” “哈哈,真不识逗。” “说你呢,还瞪着眼……” “卧槽!我真没有。” …… 就在这时。 房门被人推开,一名小吏走了进来,抱拳笑道:“使君已在后院设宴,恭请诸位赴宴。” 第三百九十三章 会昌寺的秘会 长安。 会昌寺客厢。 一名女子,身穿裘毛大氅,坐在窗边,欣赏着窗外的落雪。 她脸蛋素白,眉眼如画,淡淡的书卷气透体而出,和窗外的雪花一样宁静。 “姐姐,在看什么?”背后传来丫鬟小青的声音。 “没什么。”诗诗姑娘将玉手伸出窗外,雪花掉在她纤细的手掌上,马上融化成水,诗诗喃喃道:“这场雪,要下好几天吧?” “谁知道呢,不过这景色真美啊!” 小青以手托腮,俏皮的望着窗外,脚丫在胡椅上晃来晃去。 她很起来很兴奋。 今日妈妈带着几个台柱子,到会昌寺祈福烧香,夜宿寺内,这让久居梦春楼的她,也有了透风的机会。 “这雪景美则美矣,可就像女人的容貌一样,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面目全非。”诗诗轻叹道。 她没丫鬟小青那么活泼。 骨子里带着书卷气的花魁娘子,看到落雪就悲伤春秋,郁郁寡欢。 小青歪着头问:“姐姐可是想二郎了?” 诗诗脸蛋一红,啐道:“别张口就来,我哪里想他了?” “姐姐莫要不承认。”小青眨了眨眼睛,脆声声的说道:“昨晚你说梦话,还提到房二郎了呢。” “胡说。”诗诗不承认。 小青一听急了:“我没胡说,你说二郎抱紧我,莫要停下来。” “小青!” 诗诗羞的耳根子都红了。 “难道不是吗?”小青再次拿出证据:“今天早晨,我还帮姐姐换了床单。” 花魁娘子险些晕过去。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只见不远处忽然出现一盏灯笼,飘忽忽的往这边走来。 诗诗眯了眯眼睛,盯着远处吩咐道:“小青,吹灯!” 小青也不问缘由。 转身跳下胡椅,“噗”的一声,将桌上的火烛吹灭,黑暗瞬间笼罩下来,屋内变得一片漆黑。 两人落下窗户,只留了一道小缝。 透过缝隙向外看去,只见不远处,那盏橘红色的灯笼由远及近,慢慢的,灯后人的面容,也隐隐浮现出来。 待看清那人的脸旁。 诗诗瞳孔微缩:“齐王妃?” “齐王妃?韦氏?” 小青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不是随齐王去了齐州?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诗诗紧紧盯着前方,“我们再看看。” 两人又看了一会。 就见韦氏撑着纸伞,拎着灯笼,缓缓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处厢房。 “天呐!那不是辩机大师的房间吗?”小青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瞪大了眼睛: “一个是俊俏的和尚,一个是已为少妇的王妃,他们半夜凑到一起,难道是想……” “啊啊啊!” “太刺激了!” “闭嘴。”诗诗呵斥身边的大丫鬟,站起身来,紧了紧衣袍:“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听听他们说了什么。” 她推门而出。 四处看了看,顺着走廊,走了一段路,在辩机和尚的厢房边停了下来。 光亮从她身旁的窗纸透出。 诗诗姑娘俏立在窗边,就像是静静矗立的雕像。 屋内。 辩机和尚坐在蒲团上,盯着夜半叩门的韦氏,英俊的脸上不喜不悲: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陛下让齐王终生不得踏入长安半步,你竟敢出现在这里,不怕被皇帝发现?” “咯咯…大师说的人家好怕。” 韦氏掩嘴一笑:“不过,陛下的禁令,只针对齐王一人,本妃想来,还是可以来的。” “王妃还有事吗?”辩机和尚直接下了逐客令。 “唉~本来是有事,但看大师这么不近人情,本妃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韦氏说着,转身就要走:“只是,可惜了我那高阳妹妹了。” 话音刚落。 背后就传来一声: “等等。” 韦氏缓缓转身,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大师可有什么吩咐?” “上一次,你做得不错,虽然中间有一些风波,但高阳公主和房遗爱之间,确实出现了不可弥补的裂痕……” 辩机盯着韦氏,问道:“不知这一次,王妃有什么好办法?” “给我点时间,本妃可以说服高阳来见你。”韦氏笑吟吟的说。 辩机心中一跳。 一股狂喜,从心头倏然传遍全身。 不过他很快露出狐疑之色。 自从上次草庐会面,高阳公主只来和他见过一次面,就一句话:“以后不要来烦本宫了……” 辩机想她想的要疯。 高阳公主却根本不叼他。 辩机只能化思念为力量,埋头工作,如今他的名气越来越大,结果…高阳还是不叼他。 现在,韦氏说让高阳自己送上门来,那怎么可能? “大师,你那是什么眼神?” 韦氏见辩机面露狐疑,抛了个媚眼道:“只有女人才懂女人,高阳那边,交给本妃就是了。” 辩机和尚深吸一口气,问道:“说出你的条件。” “这个条件,大师可以先欠着。”韦氏扭动腰肢,款款上前,凑在辩机耳边说道: “若是以后齐王做大事的时候,大师能给予援手,便足够了。” 辩机和尚浑身一震。 不是因为齐王妃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香味,而是那张樱桃小嘴里说出来的话。 窗外。 诗诗的耳朵微微颤抖,以手捂嘴,美眸中全是震撼之色。 屋内的对话接着传出。 “贫僧手下信徒无数,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齐王真的想好了吗?毕竟,上面那位可是千古一帝。” “咯咯咯,大师想套本妃的话?偏不告诉你。” “阿弥陀佛,女施主就算说,贫僧也不想知道,夜已深,请退下吧。” …… 诗诗赶紧回了自己屋。 “姐姐,怎么了?” 小青看她脸色不对。 “要出大事了……” 花魁娘子脸色刷白,刚才一路小跑,她的心蹦蹦乱跳,一双玉兔也跟着乱跳。 第三百九十四章 雪中初遇 蒲州府后院。 临时搭建的棚子里。 刺使陈度,邀请了房赢等人参加酒宴,作陪的是长史王超群,以及六曹判司,录事参军。 大院里灯火通明,四十多个军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远远望去,颇为壮观。 宴会的核心人物是房赢。 他和本地的官员们坐了一桌,触筹交错,把酒言欢。 刺使陈度放下酒杯,笑吟吟的道:“敢问二郎,这次要在蒲州待几天?某也好给诸位安排行程。” 房赢刚想说,明天。 忽然发现桌上的人,全都眼巴巴的看了过来。 他们恨不得我早走吧房赢心想,此时,他忽然有种大权在握,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 “实不相瞒,百骑从长安赶到这里,舟车劳顿,想多叨扰几日,使君方便吗?”房赢改口道。 “哦?方便,方便。” 陈度笑着说道:“蒲州人杰地灵,这几日,某便派人领着诸位多转转。” 一桌子人跟着赔笑。 他们半喜半忧,喜的是,百骑司这次过来,不是特意调查督运使的。 忧的是,百骑司驻扎在府衙,就像是柄高悬的利剑,本地有个风吹草动,就不是关起门说话了,而是直接上达天听。 “某有一事,想要请教。” 旁边,长史王超群试探的问道:“不久前,诸王在曲江边送吴王就藩,程家三郎曾赋诗一首,声称那诗是二郎写的?” 他这么一问话。 周围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唐人好文风,在他们看来,宴会上谈谈诗词,评评画作,是一件十分高雅的事情。 眼下当然也不能例外。 房赢思索了下,笑道:“王长史说的可是——安州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对对,就是这首!” 王超群急忙点头。 房赢看着他,微笑着不说话,心说老王啊老王,抱歉了,哥们不生产诗,只是诗词界的搬运工。 竟真的是他…众人愣了几秒,露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妙哉,妙哉。” 刺使陈度,抚须说道:“此诗一出,可谓送行诗之巅峰啊!” 长史王超群也笑道:“没错,回顾以往,能与此诗相提并论的,也是少之又少!” 两个领导一开口。 下面的判司参军,全都跟着附和起来,夸赞之声不绝入耳。 呵!权利的味道! 房赢笑着一一回应。 前世的应酬让他知道,眼前这些人,之所以对自己如此恭维,敬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手中的权利。 就是坐在这位置上的是一只猪,照样也可以受到所有人的追捧。 酒过三巡。 房赢放下杯子,玩起了酒遁:“诸位先吃着,我去方便一下。” 酒桌上一群人喝嗨了,神情也放松了很多,长史更是喝的脸红脖子粗,随意挥了挥手: “二郎,速去速回!” 房赢摆摆手,独自走出后院,偌大的府衙让他晕头转向,索性找了个犄角旮旯,钻了进去。 “小河流水哗啦啦,风吹树叶响沙沙,雨滴落下滴答答……” 唐装难解,房赢一边借着腰带,嘴里一边哼着童年歌谣。 三勒浆就是这样,度数不大,跟前世的啤酒似得,喝多了就不断的上厕所。 不远处。 月亮门外。 一个娇小的身影,忽然停下了脚步,好奇的侧耳倾听。 “鸟儿唱歌叽喳喳,青蛙开心叫呱呱……” 古怪的童谣继续传来。 “有趣,这是谁唱的?” 少女喃喃自语,缓缓转身,一张美若天仙的脸,在雪地的映射下暴露出来。 她迈动脚步,轻盈的从雪地中走来,留下一个个小巧的足印。 走到了月亮门下,少女停住脚步,直视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一双美眸中露出疑惑。 “宫中百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她想明白。 房赢曲调一转:“一摸呀,摸到呀,大姐的头上边呀,一头青丝如墨染…二摸呀……” 随着小调的哼唱。 少女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红晕,看向房赢的目光,也由好奇变成了厌恶。 然而,面前的男人还在继续,“十七摸,摸到呀,好似耕牛耕犁田……” “登徒子!别唱了!” 少女愤怒的怒喝一声。 房赢被惊得一哆嗦,转身一看,不由呆了。 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俏生生站着一个小美女,肤如凝脂,齿如瓠犀,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 可胸前鼓囊囊的。 厚重的衣袍也掩盖不了。 “艹!童…童颜……” 房赢的喉结艰难的动了一下。 也怪他喝多了酒,五识不敏,不知道何时,背后竟多了个萝莉少女,而且姿色还不输姑姑。 “巨汝……” 房赢艰涩的吐出后面的两个字。 然而,他却忘了,自己刚刚解除武装,让沉睡在地下的神兵。重新呼吸了新鲜的空气。 少女显然也看到了。 目光一下子被吸引,竟一下也愣住了。 空气一片寂静。 双方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不同的是,两人视线的角度不一样…… 良久之后。 少女终于反应过来,美眸渐渐露出恐慌,张开樱桃小嘴,下一刻,恐怖的音波从喉咙里爆出。 “啊——!” 与此同时。 房赢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了少女的嘴巴,将她的音腔堵在了嘴里。 “唔唔唔——” 少女惊恐的挣扎。 奈何身侧的男人高大彪悍,无论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 “嘘——” 房赢一边按着挣扎的少女,一边急声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看到了,我在撒尿,你忽然出现,我有什么办法。” 在这极短的时间内。 少女竟然迅速镇定下来,眼眸中的恐惧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睿智的神情。 “我松开,你别喊,同意就点点头。”房赢赶紧提出要求。 不再挣扎后,他感到怀里的女子身轻体柔,正是春青无敌的年龄,那水嫩紧致的皮肤,多少化妆品都堆不出来。 “嗯。” 少女点了点头。 房赢慢慢放开少女,后者果然没有叫喊,而是跨出一步,往地上啐了两口: “呸呸,你洗手了吗?” 卧槽?还是个有点洁癖的妹纸…房赢看着对方的萝莉脸,问道:“你是谁?” 少女脸色泛红,冷冷的扭过头去:“说话之前,你最好先穿好衣服。” 第三百九十五章 你脸上有点东西 房赢一惊。 赶紧捞了一把。 片刻后,少女扭回头,一双美眸望向房赢,眼珠乌黑,就像是带了美瞳:“百骑司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蒲州?” “你认识我这身衣服?” 房赢眯了眯眼睛。 他不相信,一个幽居深闺的大小姐,还有这种见识,更何况,这里还是蒲州。 而且在对方的身上,房赢感受到了一种高贵的气质,那是一种站在高山之上,俯瞰一切的从容。 “有次去长安,见到过。” 少女回答了一句,忽然哦了一声:“明白了,河东道闹瘟疫,圣人派你们来监察百官吧?” 说的明明是正经话。 偏偏天生带着夹子音…… 所以和人说话的时候,总感觉像是在撒娇…房赢打量着对方,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 少女乌黑的眸子眨了眨:“蒲州刺使,是我远方亲戚,这次闹瘟疫,道路不通,我便被堵在这里了,倒是你……” 说着,她声音变冷:“作为百骑,竟哼着这等银秽词调,简直有无斯文。” “嗯?这就受不了了?” 房赢眉毛一挑,喷了一口酒气:“还有最后一摸呢,听好了,我开始唱了哦。” “闭嘴!” 少女怒视着房赢。 本来凶狠的表情,经过萝莉脸的过滤,竟显得十分可爱。 房赢看着她,忽然说道:“你脸上有点东西。” “啊?”少女以手抚脸,下意识的问:“有什么?” “有点漂亮。” 少女愣住了。 唐朝的大家闺秀,哪里听过现代渣男的土味情话?娇美的脸蛋蹭一下就红了。 …难道我猜错了?不是桃花劫吗?如果特意来勾引我,难道不应该说,既然人家漂亮,小哥哥快来进进出出…又或者是以退为进?欲拒还休…房赢心中也很疑惑。 他向前一步,紧紧盯着对方,说道:“你知道,你和星星的区别在哪里吗?” 少女后退一步,后背直接顶在了墙上,眼中露出一丝慌乱:“什么……” “星星在天上,你在我心里。” 房赢用磁性的男音说了一句,“砰”的将手撑在墙壁上,目光烁烁的俯视着娇小萝莉。 在这一刻。 他好似晓明附身,如果戴上礼帽白围脖,就会比霸总还霸总。 被壁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少女现在就感觉到了。 她强忍着心中乱跳,红着脸仰起头,勇敢的直视房赢:“这些话,你和很多小娘子都说过吧?” 哎呀,有点意思…房赢俯视着萝莉美少女,温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妆艳已绝,无风香自远,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不妆艳已绝,无风香自远……”少女微微一愣,黑色的瞳仁亮了起来:“这是你做的诗?” 这是老苏的,不过现在是我的,房赢看着她反问道:“你猜呢?” “难以想象,你这样的登徒子,竟然也会作诗。”少女感慨了一句,以夹子音威胁:“深夜调戏女眷,你就不怕我喊人?” “要喊你早喊了,不用等到现在。”房赢笑了下,随口问道:“你是哪家的大小姐?” 少女嘴角上勾,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你猜呢?” 说罢,快速从房赢的胳膊下钻了出来,转身离去,娇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雪中。 …… 她走到厢房,推门而入。 立刻有丫鬟凑了上来:“小姐,您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呀?” “出去散了散步。” 少女将外袍脱下,抖了抖头上的落雪。 “您说说您,白天不出门,晚上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雪,却要出去散步……” 听着贴身丫鬟的唠叨。 少女沉默不语,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 雪夜中的偶遇,高大凌厉的身材,虽然花花肠子很多,但那诗作的真好啊。 “我这是怎么了?” “竟然在晚上,和一个陌生男人有那么亲密的交谈。” “对,一定是因为瘟疫,被封在这里,憋得好难受,好像透透气……” 少女为自己找了个理由。 旁边,小丫鬟一边伺候着,小嘴一边不停的说:“今天陈刺使可忙坏了,把府衙给掀了个底朝天,说是要找人。” “还有,还有,长安来人了。” 说着,她露出花痴般的神态:“几十名军伍中人,一身的杀气,领头的您猜是谁?” 少女笑了笑:“你不说,我怎会知道。” “是驸马房遗爱!” “什么?!”少女一下愣住了。 “房遗爱啊!”小丫鬟兴奋的两眼冒光:“就是那个,您一直心心念念的房二郎!” “死丫头,你小点声!”少女红着脸呵斥。 “嗯嗯嗯。” 小丫鬟歪过脑袋,打量着少女,笑嘻嘻的道:“房二郎的每一首诗,小姐不是都视为珍宝吗?现在他人都来了,您难道不去见见?” 少女经过短暂的失神,又恢复了镇定,咬着嘴唇道:“我为何要见他?经常去平康坊喝花酒的登徒……” 她忽然停了下来。 想起刚才遇到的那个高大邪魅男人,不禁失声道:“难道是他?” …… 另一边。 房赢目送少女远去。 然后转过身,目光注视着黑暗中的一角,淡淡说道:“谁在那里,出来吧?” 如今酒醒了一半,耳识过人的房赢,轻易发现了旁观者。 “呀,被您发现了呢。” 一道娇媚酥软的声音传来。 不远的拐角处,一名身着绿袍的女子,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 房赢说着,上下打量着对方,这是个美丽的熟妇,画着精致的妆容,睫毛弯弯,很有韵味。 “拜见驸马爷。” 女子盈盈下拜,抬起风韵犹存的脸,笑道:“妾身乃蒲州长史的夫人,张氏。” “哦?长史王超群的夫人?”房赢眯了眯眼睛:“你单独来见我,所为何事?” 张氏展颜一笑:“驸马爷,您明天恐怕走不了了。” “你在威胁我?”房赢呲牙一乐,放肆的打量着对方:“还是说,你有能力让我明天下不来榻?” 张氏脸蛋一红,水汪汪的眸子看向房赢。 “实不相瞒,妾身仰慕房二郎许久,可年老色衰,自认比不得那些年轻女子。”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我还没和你这样的熟妇交往过呢…房赢心说。 张氏接着道:“妾身来找您,第一想目睹心中仰慕之人,第二就是想告诉您……” “赈灾粮一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第三百九十六章 赈灾粮里的猫腻 雪花飞舞。 天地之间已成了银装素裹。 在这寒冷的冬夜,房赢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风韵女人,表情淡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震惊之色。 张氏露出楚楚动人的表情:“房二郎不相信妾身吗?” “夫人,你到底想说什么?”房赢问道。 “请房二郎随我来。” 张氏给房赢抛了个媚眼,转身在前面引路。 …这女人要带我去哪儿?我怎么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万一是个陷阱怎么办,她能坑我啥,骗钱还是骗色…房赢心里不断嘀咕,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张氏走了两步,一扭头,发现房赢没跟上来,于是站住脚步,对他妩媚的招了招手: “快来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房赢微微一笑:“夫人,请。” 张氏勾人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继续领路,一身绿袍在雪地里很是扎眼,丰腴的屁股蛋,随着走动左右摇曳。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大片草棚处。 守卫的小吏,见到张氏急忙行礼:“夫人。” “嗯。” 张氏端着贵妇人的架子,轻飘飘的说:“打开仓门,我要带人看看货。” “诺。” 小吏急忙让开路,将木门打开。 …府里的吏员认识她,这个女人的身份是真的,当然,也有可能那个小吏也是假冒的…房赢心中盘算,跟着张氏进了草棚,开口问道: “刚才的那一幕,你都看到了?” 张氏脚步停下,转过身来,目光幽幽的望向房赢:“您说的,可是和那王小姐幽会的事情?” “王小姐?”房赢眉头一挑:“她真是陈刺使的亲戚?” 张氏没回答,反而痴痴的看着房赢:“看来,仰慕二郎的还不止妾身一个呢。” 红色的灯笼,散发着暖暖微光。 都说灯下观美人,朦胧的光好似一层天然滤镜,让张氏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显得楚楚动人。 她是个调情高手。 自从见面以来,话虽然说的一直很露骨,却偏偏让人不觉得突兀,让男人产生被推崇的感觉。 尼玛,长史王超群,娶的这个老婆以前是干嘛的?不会是青楼从良的吧,这么会抓男人的心思…房赢心里直嘀咕,问道: “夫人,你带我来这里,想要说什么?” 张氏眼中露出一丝失望,指了指身旁的麻袋:“这粮草有问题。” “哦?把灯笼拿过来。” 房赢伸手接灯笼,两人交接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巧合,正好握住了张氏的手。 “呀!”张氏低声叫了一句,娇滴滴的道:“二郎的手好热,烫死人家了。” “抱歉,太黑了,没看到。” 房赢占了便宜,语气轻松。 对方的小手冰凉,像德芙巧克力般丝滑柔顺,重要的是,手指没有茧子,不像是握兵器的手。 他刚要移开。 张氏急忙说道:“别松手,妾身冷,就一直握着吧,反正也没人看到。” 房赢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大半夜的,忽然冒出个女人,说是自己的粉丝,又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没有鬼才怪,我只是试探而已,你何必这么入戏? 房赢沉吟了一下:“夫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张氏柔声说道:“过了今晚,我们谁都不认识谁,您就留给妾身一点儿念想吧。” 说的就好像跟我一夜晴似得…房赢将灯笼靠向袋子,一点点观察,片刻后,他眉梢一挑: “血迹不见了?” 他扭过头,看着张氏风韵犹存的脸蛋:“这些粮草,被重新换过包装?” 张氏点了点头:“没错。” “如果因为外面有血迹,大可不至于,灾区连饭都吃不饱,还管这个?”房赢皱了皱眉头:“难道粮草被掉包了?” “呀,二郎的每个表情,都让妾身心动。”张氏捂着胸口,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您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房赢当即解开袋子,往里看了一眼,直接伸手往里掏去。 “轻点,别给弄破了。”张氏低声叮嘱。 “行了,知道了。” 房赢心想这娘们事儿咋这么多,然后继续探寻,忽然,他仿佛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动作突然僵住了。 张氏幽幽的问道:“摸到了吗?” 房赢点了点头,握着一把栗米,把胳膊从袋子里抽了出来。 “您慢点,拔得那么快,米都洒出来怎么办?回头让人看到会被发现的……” 房赢不理张氏的喋喋不休,将手掌摊开,只见在颗颗栗米之间,赫然夹在着一枚枚开元通宝。 房赢霍然扭头,盯着张氏问道:“赈灾粮里怎么会有铜钱?” 张氏展颜一笑:“房家二郎,您难道真以为,将赈灾粮送到府衙就万事无忧了?” 房赢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道:“是另外一个内鬼干的!” “没错,您辛辛苦苦抓住了乔帮,还将粮草送到了蒲州城,可最后呢?这粮食就绕了一圈,该往哪里送,还是往哪里送,肯定到不了灾民的手里。” 张氏语气柔媚的说着。 可从她那张樱桃小嘴里说出的话,却比寒风还要冷冽:“因为这粮草,本来就是要运到蒲州城的。” “然后在蒲州重新混上铜钱填装,运出蒲州。” 房赢皱着眉头道:“莫非,是因为害怕路上被查,所以将铜钱混到里面,这东西要送到哪里?” “妾身不知。” 张氏摇了摇头,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房赢,吃吃笑道: “您猜,在这蒲州城,有能力做到这一步的人还能有谁?” 第三百九十七章 无间道 还有谁? 当功夫里的冯导,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会让人感到霸气凛然。 然而现在。 房赢却浑身冰冷。 能在府衙完成栗米和铜钱的混杂,能将督运使轻易杀死的人,只能是蒲州城最大的官儿——刺使陈度! “二郎,你抓疼人家了。”张氏猫一样的叫道。 房赢被打断思路,缓缓的抬起头,望向眼前美丽的熟妇:“你的意思是,陈刺使主导了这一切?” 张氏低下头说道:“其实,我们夫妇早就知晓此事,可使君一手遮天,纵然我们想告,又怎知朝中没有他的人?” “到时候,消息传出去,陈刺使却先行知道,必然会在到台之前,将我夫妇二人置于死地。” 说着说着,张氏泫然欲泣,一下扑倒房赢怀里,惊慌道:“妾身好怕。” 怕归怕,你扑到我怀里算怎么回事…房赢沉默了一下,问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管这事?” “因为您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张氏从房赢的怀里抬起头,楚楚可怜的道:“妾身知道您顾及自身安危,不求您现在就管,只需将消息向上传递即可。” “唉~” 房赢轻叹一声:“夫人说便说嘛,何必牺牲自己的美色呢?” 嘴里说的很客气,身体却很实诚,大手伸进对方的衣袍内,推拿松骨。 “嘤~” 张氏的眼眸,立刻变得波光潋滟:“我们也没法子,因为使君好像知道,我们发现了他的秘密,机会对我们来讲,只有一次。” “真的是这样的吗?” 房赢的手变幻各种形状,笑吟吟的表示怀疑:“若是为了活命,王长史的牺牲,也未免太大了些。” “毕竟,这事对男人来讲,要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而且你可是正妻,不是随意交换的小妾。” “夫君他…他不知道……”张氏风韵犹存的脸蛋,浮起了一抹红晕,“都是妾身自作主张。” “他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你告发刺使陈度,还是不知道你这样?” “二郎莫要妾身说了。” “说!” “不知道…妾身私自对您投怀送抱。” 房赢望着怀里娇艳欲滴的美妇人,心想怪不得人人都想做曹贼,这种感觉简直太上头了。 “二郎莫要动了。” 张氏抓住房赢的手,仰着头,眼神迷离:“妾身建议,可以审讯乔帮的人,看是否能抓住证据。” 房赢皱了皱眉:“审讯乔帮,恐怕会打草惊蛇。” “可以秘密进行。”张氏长长的眼睫毛扑闪了一下:“我家夫君不方面出面,妾身来安排。” 房赢想了想,说道:“今天不行,出来的太久,会被人怀疑。” 张氏马上说:“那就明天,老地方,妾身等您。” 老地方?这个口吻好熟悉问题是,我明明是在做一件很正经的事情,为什么听起来好像不太正经。 房赢试探道:“夫人,要不然,今天先到这?” “嗯。” 张氏轻轻点头,红着脸说:“扶我一把嘛,人家现在双腿发软,快要走不动路了。” …… 等房赢回来。 后院的宴席已是如火如荼。 主桌上,高三贾五两人,与蒲城本地的官员拼酒,一群人喝的面红耳赤。 “咦?二郎回来了。” 长史王超群醉眼朦胧,一把拉住房赢,含糊不清的问:“你…你作甚去了,这么久没回来。” 我…我和尊夫人 房赢感到非常纠结。 一旁的贾五拍着桌子大喊:“对呀,你…你干啥去了?我他娘的还以为你掉粪坑了!” 房赢笑着回答:“我发现一个美女。” 他这么一说,一桌子全来了精神,旁边的几桌也扭过头,好奇的盯着房赢。 “哈哈!美女?” 刺使陈度显然也喝高了,大声笑道:“房二郎少年风流,你看上这府上哪个丫鬟了,放心大胆的说。” 房赢盯着他,笑道:“好像是位大户家的小姐,她姓王。” 陈度的瞳孔猛然收缩。 王超群的动作顿了一下。 周围人却是一脸懵逼,相互看了看,显然不知道房赢说的是谁。 …喔嗬,王小姐的存在,只有陈王两人知道,难道真是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 房赢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笑道:“听说,还是陈刺使的亲戚?” “哈哈,她呀。”陈度此时已恢复常态,纠结道:“她的事,某可做不了主。” 一片冷场中。 王超群端起酒杯,大声道:“来来来,喝酒!” 一旁的人赶紧应和。 “对对对,喝酒。” 陈度厚着脸皮,凑上来说道:“二郎啊,关于粮草被劫一事,还请高抬贵手。” 房赢一下懂了。 这次宴会,名义上是接风宴,实际上,这才是宴会的目的。 房赢想了一下,笑道:“陈刺使放心,我一定会按照实际情况上报,不会偏颇。” “够了!这就够了!” 陈度笑吟吟的举起杯子:“本使定会快马加鞭,调集好手,争取早日破案,将幕后黑手找出来。” 幕后黑手? 肯定不能是你喽? 职位比督运使高,同时比你低…房赢瞥了一眼长史,心想不出意外,这个背锅的人,就是王超群喽? 你们玩无间道呢! 房赢举起酒杯,笑道:“那就辛苦陈刺使了。” 话音一落。 场上的气氛明显放松下来。 众人举杯同饮,还没放下酒杯,旁边一名长须官员便摇头道: “唉!要说这酒啊,最带劲的已经不是三勒浆了。” “哦?”立刻有人问道:“你说的可是长安城最火的酒——梦回贞观?” “没错!” 长须官员一拍桌子:“据说那酒猛烈如火,喝下肚子里,从嗓子眼到小腹全是一片火烧。” “我也听说了,可为回味无穷啊!” “对对,圣人寿宴上,那酒首次亮相,便被尊为宫廷玉液。” “咦?那烈酒不是房二郎造出来的吗?” 说着话,一群人的目光刷刷的看过来。 房赢笑道:“正是不才,不过嘛,那都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房二郎太谦虚了。” “是啊,二郎不仅诗做得好,竟还精通酿酒,以前朝中酿酒最好的魏征魏公,现在换成房二郎啦!” “提起赋诗,二郎何不来一首?” “对极对极,如今夜雪飘飞,二郎不如赋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界?” 一番吹捧中。 竟然提到了让房赢作诗。 如果换做旁人,只会以为官员们使坏,故意让人难看可房赢不同,他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才华。 此时周围安静下来。 所有的人都以期盼的眼神看着房赢,对于唐人来说,一首好诗,能让他兴奋的好几天睡不着。 好吧,看来我只能勉为其难了…房赢摇着手中酒杯,望着外面的雪景,缓缓开口: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第三百九十八章 绿蚁酒 红泥炉 一首诗赋完。 院内变得鸦雀无声。 高三和贾五等人还好些,毕竟,他们早就见识过房赢的成名史,对此没觉得大惊小怪。 当然,最重要的是,粗鄙的汉子欣赏不来诗词,在他们看来,诗这玩意儿的唯一作用,就是可以拿到青楼的免费券…… 但蒲州官场就不一样了。 房赢这种信手拈来的能力,给他们带来了强烈的震撼和精神冲击。 “好诗!” 刺使陈度,一拍桌子,满脸兴奋的道:“绿蚁酒,红泥炉,天暮雪,一杯无,虽描述雪景,却令人温暖如春,妙哉,妙哉!” 长史王超群,也惊叹道:“如此短的时间,竟能做出如此诗句,二郎大才!” 其他官吏,也一脸惊讶的望着房赢。 闻名不如见面,早就听说房二郎诗画双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百骑和右武卫们,挺了挺腰杆,脸上带着自豪之色,百骑司的粗汉,作诗比文人士子还厉害,这让军方上下都感到荣耀。 …… 宴会散去之后。 房赢回到屋里,洗漱完毕后,在榻上打坐。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心思格外杂乱,王小姐的身影,时不时的在脑海里闪现。 “想不到,在蒲州还能遇到这种姿色的女子,论容貌,竟然不在永嘉公主之下。” “萝莉美少女啊!” “尤其那张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脸,如果和她行云布雨,肯定会让人有种最恶感。” “而且还是一口夹子音,就更加剧了这一印象。” 想到这里。 房赢不由自主的,回望穿越以来见到的美人,并以此作为对比。 “姑姑也很好,轻熟美艳的少妇,善解人意。” “诗诗姑娘也不错,尤其在打扑克的时候,书卷气十足的脸上媚眼如丝,那种交织在一起的突兀感,让人印象深刻。” “还有天生丽质的长乐,那种清冷的性子,也让人很有征服欲,希望日久生情。” “武媚娘也更别说了,天生媚骨,祸国殃民,目前已知口技了得,其他待开发。” “至于高阳公主,唉,只是可惜了那双修长美腿……” 房赢暗叹一声。 忽然悲哀的发现,认识这么多红颜知己,能陪自己为爱鼓掌的,竟然只有花魁娘子一人。 而房赢也不是个傻憨憨了。 原本是个肌肉男,经过锻炼,身体呈流线型,有着猎豹运动的美感,对力量的掌控随心所欲。 这就使得,花魁娘子已经独木难支,已经强烈要求丫鬟小青,为她分担工作…… “阿西吧,这次回去,一定要把姑姑拿下!” 房赢暗自下定决心,收敛杂念,坐在榻上,继续按照袁天罡的教授,感受气的运行。 …… 另一边。 长史王超群,迈着酒醉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屋内,张氏穿着里衣,坐在妆台前卸妆,单薄的里裤紧紧的贴在屁股蛋上,显得腰细臀圆。 王超群一进屋,抄起壶中的温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这才一屁股坐在胡椅上,喘了几口气说道: “房遗爱见过王小姐了!” “我知道,方才我见到他们相会了。”张氏梳着长发,嘴角上勾,露出一丝冷笑,“这小子女人缘不错,这么大的府衙,竟能和王小姐撞见。” “好!” 王超群眼中邪光闪过,“房遗爱风流成性,见了王小姐自然把持不住,到时候……呵呵,只是可惜了姓王的小娘子。” “怎么?你心疼了?”张氏冷笑一声。 “夫人说的哪里话。” 王超群嘿嘿一笑,望着张氏的背影,醉眼中多处一丝火热,于是站起身摇晃着走过去,将手搭载了后者的香肩上,“她哪有夫人漂亮呢?” “别碰我,一身黑瘦的皱巴皮。” 张氏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啪”的拍掉王超群的手,满脸嫉妒的道: “那个小騒蹄子,看似金钗之年,偏偏身材那么好,怪不得房二郎对她一见钟情。” 王超群被拒,心里有些不悦,问道:“你带房赢去看粮草了吗?” “看过了,约好了,明日再带他去见见乔帮。”张氏语气轻松。 “他没有怀疑什么吧?”王超群皱了皱眉头。 “呵呵,老娘亲自出马,还拿不住一个色胚?” 王超群眉头皱的更深:“你不会真看上那小子了吧?” “怎么?你不高兴?” 张氏扭过头,轻蔑的看着王长史:“嘴上吹的比谁都厉害,实际成事不足的东西,你有什么理由管我?” 王超群的脸色一下涨红:“贱人!你说什么?” “怎么?想冲我耍威风?” 张氏冷笑道:“没用的老东西,每次又抓又咬,把老娘的火气窜登起来,自己却是软面疙瘩,要你何用?” “你——” 王超群被戳中痛点,脑门青筋迸裂。 “自己能撑的起来再说吧,滚去偏房,别妨碍老娘睡觉。”张氏毫不客气的赶人。 “你这刁妇!简直不可理喻!” 王超群怒骂一声,转身狠狠的摔门离去。 只能看着,无法吃到,体内憋着火气无处安放,他也很痛苦,索性眼不见为净。 房间内恢复了平静。 张氏梳理着长发,忽然想起了与房赢那短暂的接触,不禁浑身一颤,木梳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房遗爱……” 她望着铜镜中那朦胧秀美的脸,舔了舔嘴唇:“待将你捉住,老娘先好好品尝你一番。” 第三百九十九章 我和她有个约会 第二日清晨。 百骑和右武卫们起床后。 房赢推门而入,进来就说:“兄弟们,咱们先不走了,在蒲州逗留几日。” “嗯?这是为何?”一名右武卫问道。 因为今晚,我和熟妇有个约会…房赢笑眯眯的说:“舟车劳顿,休息几日再走。” 出差只休息不干活,大家当然没有意见。 房赢转身出门,在府衙的走廊上,遇到了长史王超群,后面还跟着风韵犹存的张氏。 “二郎!” 经过酒精沙场,王超群远远的热情招呼房赢。 “王长史,早啊。” 房赢笑着抱了抱拳,目光转向了旁边的美妇人。 白天的张氏,没了夜晚中那样朦胧神秘,却也出落的白皙丰腴,像是熟透的水蜜桃。 “对了,这是贱内。” 王超群笑着介绍:“夫人,这便是长安来的,驸马爷房遗爱。” “呀,原来是房二郎。” 张氏露出惊喜之色,盈盈下拜,好似第一次遇到房赢一般。 “夫人。” 房赢也施了一礼。 三人又客套了几句,然后擦肩而过。 …… 夜幕降临。 落雪已停。 大地在明月的照耀下,白皑皑的一片,呈现出一种宁静致远的美。 房赢悄悄的来到月亮门。 张氏已经在此等待,她今天没有提灯笼,然而在雪中月色的照映下,美貌一览无余。 房赢走上前,笑道:“夫人来的很早嘛。” “妾身也是刚到。” 张氏看向房赢的目光,火热而又勾人:“走吧,妾身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二郎请随我来。” 房赢走在她后面,忽然说道:“夫人演技不错。” 张氏的脚步一顿。 她表面镇定,房赢却五识惊人,敏感的觉察出,对方的呼吸急促,似乎在压抑着惊乱,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今日早晨,再次见到夫人的时候,我还怕你露出马脚呢。” 房赢轻声笑道:“没想到,夫人竟装作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演技好生了得。” “二郎……” 张氏扭头娇嗔,语气带着轻松:“莫要取笑人家,若是被夫君发现,让妾身以后如何做人嘛。” 房赢笑笑没说话。 两个各怀鬼胎的男女,很快来到了牢狱。 狱卒见到张氏,没有阻拦,放行两人进去,于是,房赢再次见到了关在里面的乔帮众人。 牢栏外。 房赢扫了一眼里面的人,轻声问旁边的张氏:“夫人,我们大张旗鼓的进来,会不会惊动陈刺使?” “无妨,都是自己人。” 张氏扭过头,望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房赢,后者的侧脸,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刚毅凌厉,很有男人味。 张氏心中微颤,声音愈加柔顺:“二郎打算怎么问?” 房赢头也不回的说:“百骑司里,常威将军擅长审讯,我虽半路出家,却也懂得些技巧。” 说完。 走进牢房中。 也不知他用了何种手段,乔帮主的惨叫声,很快在黑暗中响起。 张氏俏生生的站在门外。 虽然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那惨绝人寰的叫声,让她感到后背阵阵发凉。 她竭力平复心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哼!再凶狠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要乖乖的,拜倒在老娘的石榴裙下。” 片刻后。 房赢平静的走了出来。 张氏迎上去,殷切的问道:“怎么样?他招了吗?” “招了。” 房赢甩了甩手,说道:“乔帮将粮草运到蒲州,会有另外一群人送钱过来,他们再将粮食与铜钱混装,运往陶城。” “另外一群人?” 张氏眨了眨漂亮的杏眼。 房赢点了点头:“没错,他们的交易地点,在鬼市。” “竟然在那里?” 张氏微微吃惊:“蒲州鬼市,据说半夜而合,鸡鸣而散,里面的人货,鱼龙混杂,阴暗之中,诸人如百鬼夜行…二郎,你不会要去那里吧?” “当然要去了。” 房赢盯着她娇艳的脸庞,笑道:“有劳夫人,着人带我过去……” 第四百章 我这里的雪落进你的长安 接下来几日。 房赢等人便一直逗留在蒲州,由本地官员陪着,在周围各地巡视起来。 百骑司的同僚们,借此好好享受了一把大爷的待遇长安来的天子亲军,到了地方,相当于中鞅督查组,谁敢不好生伺候? 右武卫也跟着沾光。 反正百骑司的人去哪里,他们也跟着去哪里,几天下来,人都跟着胖了一圈。 …… 长安。 太极宫,淑景殿。 长乐公主早上打开窗户,一股清新而冰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一个白雪皑皑的世界映入眼帘,不远处光秃秃的树木积满了雪花,宛若一片洁白的花海。 “雪停了……” 李丽质站在窗前呼吸着新鲜空气。 冷风从窗外吹进,她乌黑的秀发微微荡起,露出清丽的容颜和天鹅般修长的脖颈。 白色的里衣被吹得紧贴在身上,小腰盈盈一握,胸脯鼓胀胀的。 “公主殿下!” 身后的宫女急匆匆跑来:“天寒地冻,您别站在那里了,小心冻着。” “嗯。” 李丽质收回目光,轻移莲步,从窗边走过来,在宫女的伺候下穿衣。 她深受皇帝的宠爱,这座淑景殿,就是李世民专门为她在宫里留的。 同时也是一座“椒房”。 即,用花椒和着泥涂抹墙壁,能够使宫殿保温,并且还带有芳香的气息。 造价昂贵,只有皇室和贵族才能消费的起。 就在这时,永嘉公主披着白色的大氅,从外面走了进来。 “姑姑,大清早的,你跑去哪里了?”李丽质坐在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随口问了一句。 她们两人经常宿在一起。 今天一早,李丽质一睁眼,就发现身边的永嘉公主不见了,这对于爱睡美容觉的姑姑来讲,实在过于稀奇。 “你们先下去吧。” 永嘉公主将宫女们喝退。 然后褪下大氅,扭动水蛇腰,紧挨着李丽质坐下,兴奋的低声道:“二郎来信了!” 二郎? 房遗爱的信? 李丽质愣了下,脸色一变:“他…他竟然直接给你寄信!” “哎呀,他哪有那么傻,走的是不良人的渠道。” 永嘉公主笑吟吟的递出去:“给,还有你的一封。” 李丽质再次愣住,清冷精致的脸蛋,立刻红了起来,羞恼道:“他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永嘉公主将信纸塞过去,自顾拆开自己的,美滋滋的看了起来。 姑姑: 原本计划回来给你过生日,可行程临时变动,这个愿望又要往后推迟了,还请见谅。 都怪长孙阴人! 不过他的算计注定会落空。 我必须走这一趟,因为我迫切要增强实力,以便今后向陛下公开我们关系的时候,增加一些筹码。 想你,想你的唇,想你的眼,想你的腰肢,想你的一切。 等着我。 等再见之时,我保证给你一个难忘的夜晚,到时候,你不止一张嘴会肿。 …… “二郎坏死了。” 美艳的姑姑,越看心跳的越快,脸蛋红润,愈发显得光彩照人,像极了恋爱中的女人。 等她看完整封信。 已经变得坐立不安。 然而她一抬头,发现自己的侄女儿握着纸张,满脸踌躇,还未打开,于是眨了眨眼睛: “质儿,你为何不看?” “我……” 李丽质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男子的来信,这封信,就像是一颗炸弹,将她的理智炸的四分五裂。 那个男人,简直像火一样! 粗暴野蛮,却又让人无法抗拒,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取暖。 “要不然,我帮你看?” 永嘉公主笑吟吟的看着自家侄女儿,葱白的手指一黏,飞快的抄起桌上的信笺。 “姑姑!” 李丽质娇嗔一声。 赶紧过去抢夺,房赢如果在信上写了不该写的东西,岂不是会被羞死。 “姑姑,快还给我。” “嘻嘻,不给。” “你不给我要生气了!” “我们换着看如何?就像今后换着和二郎交好一样。” “姑姑,你…这等话你也说的出来!” 李丽质羞愤万分。 她发现,自从永嘉公主和房赢有关系以来,说话越来越羞人。 在外人面前,美艳的姑姑永远落落大方,一旦跟自己在一起,就原形毕露。 两女打闹之间。 一个是轻熟的美少妇,一个是高冷的长公主,虽然气质各异,却同样倾国倾城。 所谓颜值即正义。 这幅画面,非但不会让人感到失礼,反而赏心悦目,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看了,都会血液加速流动。 趁乱,永嘉公主已经展开了纸张,笑着念了出来。 “长乐公主:” “我即将进入河东道,听说明日下雪,却不知,我的蒲州有雪,是否能落到你的长安。” “其实,初见殿下,我内心也曾惶恐。” “怎奈殿下清冷高辉,摄我心神,让我情不自禁的注视与你,只感到万里江山,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 这两句一出。 长乐公主一下怔住了。 那个霸道的男人,偏偏文采出众,以诗为剑,直接刺破了她的心房。 李丽质不断回味。 她感到自己的心蹦蹦狂跳,清冷艳丽的脸蛋,就像是被火饶了一样。 第四百零一章 撩动长乐公主心弦 另一边。 永嘉公主自己也被惊艳了,青葱玉手捂着樱桃小嘴,美眸迸发出强烈的光彩。 “天呐,骰子红豆,入骨相思” “质儿,太羡慕你了,我都没有被二郎如此表白过呢。” 听着姑姑的惊叹。 李丽质的心跳得愈加快速,以至于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她的脑海里有两个声音在不断争吵。 “不可以,房赢是我的妹夫啊!” “为什么不可以?高阳之前是怎么对他的?如此有趣的男子,她不珍惜,难道还能让别人拥有?” “我已有了驸马,怎能对别的男人动心……” “长孙冲吗?呵呵!他也算个男人?大好的青春年华,难道就这么蹉跎过去?好不甘心啊!” …… 长乐纠结了许久。 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着永嘉公主说道:“姑姑,有件事要拜托你。” 看着羞涩的侄女儿,永嘉笑吟吟的问:“和房二郎有关吗?” “嗯。” 李丽质点了点头。 在这一刻,清冷高贵的她,终于放在了所有的矜持,将那个大胆的想法说了出来。 “什么?借…借腹生子?!” 永嘉公主惊呆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侄女,竟然上来就有如此劲爆的想法。 良久之后。 永嘉公主才回过神来。 “唉~真是苦了你了。” 她叹了口气,伸出素手,摸了摸长乐漂亮的脸蛋,怜惜道:“质儿放心,此事由我来安排。” “嗯。” 李丽质低下头,小声说道:“劳烦姑姑了…就一次就行……” “好好好,都依你。” 永嘉公主嘴里答应着,却露出玩味的笑容。 心想好侄女,那等滋味,女人只要拥有过一次便会上瘾,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了。 …… 与此同时。 房府上下喜气洋洋。 只因今日是房家三郎的生日,厨子昨天便备好了食材,今晨一早,府里就开始忙起来了。 房老三穿着一身新衣,在榻上跑来跑去。 房玄龄和房遗直,坐在矮几两侧,对着棋盘苦思冥想,安静的对弈。 榻上,主目卢氏居中,嫂嫂和武媚坐于两侧,低声说着关于女人间的话题,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卢氏碰了下嫂嫂,低声问:“媳妇儿啊?这个月来癸水了吗?” 这不经意的一问。 让嫂嫂心里一突,强作欢颜道:“前几天刚来。” “唉~” 卢氏轻叹一声:“你说你和老大,让娘说啥好,你们到底努力了没有?” 嫂嫂一听,脸都红了,低下头说道:“前段时间,朝廷忙于种植牛痘,大郎忙的脚不沾地,回来便睡……” 她都这么说了。 卢氏也没办法,气的柳眉倒竖,啪的一拍桌子: “朝廷要把我们房家往死里用吗?老爷和老大在长安忙,二郎又被派到了河东道!” “回头我就找圣人去告状,都影响我们房家开枝散叶了……” 旁边,房遗直正拿着棋子,犹豫不定。 卢氏那边一嚷嚷,房老大吓得一个激灵,棋子“啪”的掉在了棋盘上。 爷俩不满的扭头看了一眼,谁也没吭声,等再次将视线回到棋局,不由双双睁大了眼睛。 “妙,妙啊!” 房遗直喜笑颜开:“爹,看到了吗?势已成,五步之内,便会屠你一条大龙。” 房玄龄抚须不语,一脸黑线。 另一边。 卢氏发完了脾气,拉过大儿媳,压低声音道:“你要让这男人主动对你好,以后多跟媚娘学着点。” 嫂嫂和媚娘面面相觑。 武媚娘心想,怎么还有我的事呢? 卢氏接着碎碎念:“你看看媚娘,骨子里都透着女人味,连老身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更别提男人了。” “媳妇儿啊,你就是太老实了,你们夫妻之间,该大胆就大胆,这还用老身与你说吗?” “娘,你别说了……”嫂嫂羞的面若桃花,双手捂脸。 武媚娘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怦怦直跳。 卢氏这么说,岂不是暗指,她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难道说,精明的主母,看出了我修炼的天竺秘术?不然她怎会知晓我精通房中之术…… “还有你,媚娘。” 卢氏又将视线瞄想了武媚。 武美人一愣,赶紧低头道:“夫人,媚娘可是做错了什么?” “你和老二在封地待了这么久,为何还是处子之身?”卢氏盯着武媚问道。 这都能看出来? 她难道真的看出了我的隐瞒? 没错了,能降服房相的女人,又岂是泛泛之辈,放眼整个大唐,能压着一国之相不纳妾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先让我放松警惕,然后不经意间提及,这是在敲打我啊,房家主母的手段,果然恐怖。 完了,怎么办? 武媚低着头,竭力压制着内心的起伏,卢氏在她的眼里,一下子变得神秘高大起来。 “媚娘?娘问你话呢。”嫂嫂在一旁碰了碰她。 “啊!”武媚垂着头,咬着嘴唇说道:“二郎在封地很忙,所以我们…我们并未……” “他忙个屁!” 卢氏勃然大怒:“整天正经事不干,东跑西颠,等他回来打断他的狗腿!” 武美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敢在寿宴上喝醋的女人,不是她能够抗衡的,起码现在无法抗衡。 “媚娘啊……” 卢氏收敛了怒气,拉住武媚的手,低声道:“你也知道,二郎和高阳公主…目前是不可能了,二房传宗接代的任务,便落在了你的身上,你可要努力啊。” 她提了高阳公主!她在提醒我的身份,让我收敛一点吗? 武氏已是草木皆兵。 只能压住心中惊骇,顺从的点点头:“多谢老夫人,媚娘记下了。” 就在这时。 管家房成从外面进来了,笑着禀报:“老爷,夫人,公主过来了。” 一屋子人抬起头。 只见一个高挑的身影,从屋外走了进来,青春靓丽,一双大长腿吸人眼球。 高阳公主? 房家人动作凝滞,没想到李漱会跑过来。 另一边,高阳公主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了武媚娘身上,微微一愣。 “那是…房赢的小妾!” 她发现武媚围坐在卢氏身边,一家人齐聚一起,正在享受天伦之乐。 不仅如此。 连每次见了她都要抱抱的房老三,此时也被媚娘抱在怀里,连迎接都来迎接一下。 显然,他是贪图武媚娘的柔软,而高阳公主却是对a不得不说,老三长了一岁,就是不一样,知道躺在哪里最舒服。 这一幕。 直接刺痛了李漱的心扉,让她的眼里充满了不甘。 “岂有此理,那个位置,本来是本宫的,她凭什么坐……” 房家人此时已经站了起来。 高阳公主却先一步行礼:“拜见公婆,大哥,嫂嫂。” “都是一家人,拜什么拜呀。”卢氏笑着招了招手:“漱儿,过来坐。” 房玄龄和房遗直对视一眼,爷俩低下头,接着对弈,正房与小妾的战争,由卢氏去操心,眼不见为净。 “娘。” 李漱低眉顺眼的走过去。 武媚急忙站起来让地,同时弯腰施礼:“拜见公主殿下。” “嗯。” 李漱冷淡的哼了一声。 她刚要挨着卢氏坐下,一旁的房成,从怀里摸出几封信,笑着说道:“老爷,夫人,二郎来信了。” 一家人一下来了精神。 房成喜滋滋的分发。 “老爷夫人,这是你们的。” “大少爷,这是给您的。” “少夫人,这是二郎给您的……” 到了最后,他手里就剩下了一封。 高阳公主攥着白嫩的小手,脸上带着丝丝激动二郎给我寄信了吗?原来,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然而,房成却走到武媚娘身边,笑着递过去:“媚娘,这是二郎给你的。” 话音落下。 高阳公主脸色一下变得苍白,站在原地浑身颤抖。 第四百零二章 三纸家书 屈辱。 李漱感到无比的屈辱! 房赢给一家子人来信,却偏偏没有给她写…甚至连小妾都有,她这个正房,却连半个字都不曾收到…… 看着情绪激动的高阳。 房家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都怪我,都怪我,早知道如此,就晚一些拿出来信了。”管家房成懊恼不已,心里不断嘀咕。 刚才他只顾着高兴,忘记了高阳公主还在场。 “夫人,这个……” 房成都快哭了,求助般望向卢氏。 卢氏也头皮发麻,下意识看向一家之主房玄龄,只这一眼,却险些气的背过气去。 只见房玄龄和房遗直,两人对着棋盘苦思冥想,好像棋圣附体,进入了忘我状态,对身边的事置若罔闻…… 一片尴尬的气氛中。 武媚娘低声说了句:“公主殿下,里边坐吧。” 高阳公主的视线,一下转到了她的身上。 眼前的女子,魅惑天成,那张狐媚子脸,长得祸国殃民,单单往那一站,美貌就盖过了所有的人。 就是这个狐狸精,把房遗爱迷得晕头转向?还假惺惺的给我让座…… 李漱越看越气,愤怒的叫道:“用不着你在这里装好人!” 说完,掉头跑了出去。 一家人面面相觑。 好半天,嫂嫂才堆起笑道:“媚娘啊,别生气,高阳深受陛下宠爱,这性子有些…不要见怪啊。” “嫂嫂说的哪里话。” 武媚娘垂下臻首,眼睫毛扑闪扑闪的:“都怪媚娘不知礼数,惹公主生气了。” “咳咳!” 房遗直干咳了几声,也打着圆场道:“那个,看信吧,先看信。” “对对,先看看。” 房家人展开书信,各自看了起来。 卢氏下了榻,和房玄龄一起阅览,看着看着,老两口嘴角上翘,不断点头,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 “老头子,二郎懂事了啊!” 卢氏笑着,眼眶湿润:“这孩子,从小就傻头傻脑的,如今脑袋灵光,也知道孝顺了。” “嗯。”房玄龄老怀甚慰,许是做惯了领导,习惯性的挑刺: “只是这文字,写得七扭八扭,像虫子在爬,比十岁的稚童还不如……” 啪! 卢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糟老头子,你说谁呢?” 卢氏柳眉倒竖,指着房玄龄怒道:“我家儿子诗画双绝,字写的差点怎么了?” “这…老夫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房玄龄涨红了脸反抗。 “你字写的好,你给老娘作几首诗出来啊?” “你这婆娘!不可理喻,老夫在鞭挞他!” “我家儿子用的着你鞭挞!” …… 眼见公婆吵了起来。 嫂嫂已经可以做到表情淡然。 她缓缓展开信纸,歪七扭八的字体,跃然纸上。 “嫂嫂: “见字如见人。” “我这次奉旨外出,短时间内回不来,家里就拜托嫂嫂照顾了。” “爹娘年纪越来越大,精力皆不如以前,大哥性子直爽,不善操持家务,嫂嫂多费心了。” “另外,我盲猜娘又在催你们生孩子,老人家着急抱孙子,理解一下吧。我这边是指望不上了,虽然有几个红颜知己,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暂时还未能同房,所以,为家族延绵后代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这是咱家第一大事!” “嫂嫂是大家闺秀,温婉可人,很多事情许是未能放开,为增加你与大哥闺房之乐,我特意拜托吴王殿下,花高价购买了图鉴,名为——大威天龙十八式!” “现将图鉴转赠与你们,望你和大哥美满幸福,蜜里调油,不用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大威天龙十八式? 那是什么? 嫂嫂满脸疑惑,顺手翻看后面的几页纸,发现上面画着那种小图,活灵活现。 再仔细一看。 嫂嫂顿时美眸圆睁,脑袋轰的一下,差点被图中的内容震晕过去。 啪! 她赶紧合上信纸。 心虚的四下看了看,端庄秀丽的脸上一片红润,小手紧紧攥着信纸,心里怦怦乱跳。 另一边。 房遗直打开信纸,定睛看去。 “大哥: “上次我去诗诗姑娘那里,又看到你从对面楼里出来了,我懂,都是同僚之间的应酬。”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若是被嫂嫂发现,呵呵我不止一次的听到,娘在传授她驭夫之道,你如果不想成为咱爹那样,我倒是有几个好建议……” “第一、用棉球浸泡烈酒,擦拭碰过胭脂的部位,香味很快就会消失了。” “第二、先和面,将适量的面粉和热水混合成面团,然后在皮肤上摩擦,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味道就会消失了。” “第三、用醋和油混合,拍打在皮肤上,等渗入进去以后,用皂荚和水冲洗掉。” “第四…算了,就这些吧。” “记得不要被人种草莓,因为我每次见完诗诗,脖颈间和胸膛上,都会留下痕迹,花魁娘子总是情不自禁,癫疯时,她还会用指甲抓破我的后背。” “先这样,照顾好爹娘。” …… 房遗直看完,如获至宝,赶紧将信纸叠好,塞回到怀里。 等他抬头望去,自家媳妇也看完了信,他扫了一眼对方的信纸,疑惑的问道: “夫人,为何你的比我多几页?” 嫂嫂的脸蛋红扑扑的,将信纸紧紧握在手中,故作镇定道:“二郎的字写的比较大,占得纸张比较多。” 房遗直哦了一声。 脑海里忽然蹦出了,房赢凡尔赛般的描述……诗诗姑娘,看似文文弱弱,原来背地里竟如此疯狂? 第四百零三章 诗诗姑娘登台献艺 而此时。 平康坊,梦春楼。 花魁娘子也展开了信纸,浏览房赢那独树一帜的字体。 “诗诗: “自上次一别,已有月余,心中甚至想念。” “从长安到同州的途中,袍泽们耐不住寂寞,纷纷出去打野,我却没有去,那些庸脂俗粉,抵不上你容颜万一。” “每当夜深人静,我在榻上无眠,总会想起你娇羞的模样。” “那时的你我,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偏聚,朱唇暖更融,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葱葱……” “就算褥子换了一张又一张,你依然不肯罢休,就像吃馋了的猫,在我面前嘤嘤嘤。” “上次见你,听闻妈妈抱怨,自一首《赠诗诗》外,我便再也没有为你写诗,现在我便补上这一课,不过不是诗,而是词,下面便是……” “你可先去试试成色。” “等你我再见之时,你唱给我听,唱完之后,你可一手抚琴,一边为我吹箫,岂不美哉?” …… 诗诗看到最后,满脸羞红,葱白的小手捂着脸,好半天才从信上的内容中清醒过来。 她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小青。” “哎,来了。” 大丫鬟推门小跑了进来。 诗诗扬起雪白的下巴,吩咐道:“和妈妈说一声,房二郎送来了新词,明日我要登台献艺。” …… 次日傍晚。 梦春楼门前,不断有华丽的马车停下。 一个个文人雅士,朱紫贵人,从马车里出来,呼朋唤友,笑着迈步钻进了梦春楼。 楼里,一层大厅已经高朋满座。 丫鬟们手捧菜肴美酒,裙摆飘飘,花蝴蝶般穿梭在一张张桌子中间。 大厅内一角。 一群精壮的汉子,占据了几张桌子,虎视眈眈的四处相顾。 他们的位置很好,恰恰将一张主桌护在中心,之所以这么小心翼翼,只因中间那人是个皇子。 魏王李泰。 他们这边安静不语。 旁边传来邻座的寒喧声。 “哎呦!赵兄?你也来了?” “哈哈哈!李兄,幸会幸会,诗诗姑娘今日登台,我能不来嘛。” “说的是,我也听说了,今晚特地敢来捧场,只是不知道,她今晚会表演何种才艺。” “应该是小调吧?纵观平康坊,唱的比她好的,还真没几个。” “赞同,诗诗姑娘千好万好,就是不常露面,否则,对面迎春楼也不至于那么火。” …… 听着旁边的喧哗。 魏王李泰扭头看向了身旁之人:“十七妹,今天你怎么有兴趣过来了?” “我想看看,这位花魁娘子,到底有何种能耐。” 高阳公主眸中泛寒。 她今晚女扮男装,一袭白色长袍,唇红齿白,往那里一坐,颇有些英气非凡的感觉。 “呵呵呵……” 李泰笑着摇了摇头:“青楼的花魁,还能有什么能耐,无非是吹拉弹唱,吟诗跳舞,你又不是没见过。” “她不一样。”高阳咬了咬红嘴唇,“这位诗诗姑娘,可是房赢的红颜知己……” “上次探监,我与她只有一面之缘,这次却要好好看看,她有什么好的,竟将房遗爱迷得团团转。” 看着压抑着怒火的高阳。 李泰忽然感到浑身冷飕飕的。 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词,而且是皇帝寿宴后很流行的一个词——吃醋! 就在这时。 前方忽然传出真真骚乱。 “快看!诗诗姑娘出来了!” “呜呼!诗诗姑娘几日不见,出落的愈发娇美动人了。” “她坐下了!她要抚琴,今晚她要抚琴!” 随着喧闹声。 大厅前方的演台上,已经多了一名书卷气十足的美人。 她身穿蓝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乌黑的秀发上,仅仅是一条淡蓝色丝带,轻轻绑住头发,再无任何装饰,衬得皮肤洁白如雪,好似天仙下凡。 “可恶!” 高阳公主双眼喷火:“明明是青楼女子,却打扮的如此纯情!” “啊?哈哈!”李泰干笑一下,打着哈哈:“倒也不是,每个花魁都有自己的特点,有的适合浓妆艳抹,有的适合风雅度人。” “哼!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李漱愤然说道。 魏王李泰很识趣的没有说话。 十七妹现在吃了一罐子醋,正是醋意浓郁的时候,谁要是接话,她就跟谁斗。 “感谢诸位前来捧场……” 诗诗坐在琴后,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楚楚一笑,目光中纯洁似水,还夹杂着一丝忧郁。 “前段时间奴家身体有恙,未能接客,请诸位海涵……” “为表歉意,奴家马上为诸位献艺,下面这首曲子,为奴家作曲,房遗爱作词。” 话音落下。 大厅瞬间就是一凝。 人们惊讶的张大眼睛,好像自己出现了幻听,足足平静了几秒钟后,场面一片哗然。 “房…房遗爱?!” “我没听错吧?竟然是房二郎作词?” “可惜了,房二郎这种诗坛新秀,怎会去作词?这不是不务正业吗?” “简直是胡闹!” …… 他们这么说,是有根据的。 在人们的固有印象里,“词”的地位远远不如“诗”。 首先,词的萌芽于南朝时期,到了隋唐时期才初见雏形,在历史时间上,就远远落后于诗了。 除此之外,词又名“诗余”。 意思是,作诗之后有余力再去作词,也就是说,只有写诗的精力多余了,才有可能去创作词。 而且在初唐,大多数是民间的歌者,为了配乐而唱所写的词作品,并不是正经文人创作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没有文人的参与,质量不高,难登大雅之堂…… “铮——” 就在众人议论的时候,一道琴弦凭空而起。 下一刻。 优美动听的曲调,在台上响起。 诗诗一边低头抚琴,一边轻启朱唇: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凄婉动人的乐声中。 所有的人都愣在当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秋后的蝉叫得是那样地凄凉而急促,面对着长亭,正是傍晚时分,一阵急雨刚停住,在京都城外设帐饯别,却没有畅饮的心绪…… 天呐! 这是词吗? 那些乡间小调,居然还能这么玩? 经过房赢的作词,配上花魁娘子凄婉的声音,这首曲子,直接将词的地位拔高,一下子登上了大雅之堂! 房二郎这一手,足以开宗立派啊! 第四百零四章 雨霖铃 雨霖铃。 柳三变的巅峰之作。 婉约派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 如今,却提前了三百多年,被房赢搬到了唐朝,由诗诗姑娘倾情演绎,所造成的轰动无疑是巨大的。 “这是行酒令里的小令?” “不对!字数对不上。” “用的是长调,还是慢词,也不是燕乐二十八调,听起来好像是十六宫调……” 文学青年兼学霸李泰,正在聚精会神的思考其中的玄妙,忽然听到旁边传来哭泣声。 他扭头一看。 只见高阳公主拿着手帕,哭的梨花带雨。 李泰费解的动了动肥胖的身体,心想刚才不是还满腔怒火吗?怎么眨眼就成了嘤嘤嘤? 他试探的问:“十七妹,你哭什么?” “呜呜呜……” 高阳一边抽噎,一边抹着泪:“这词写的太好了,好感动,这种离别之意,听着就让人受不了。” 李泰眼中精光一闪。 …这种凄婉的悲伤春秋,竟然会对高阳有这么大触动?看来,本王还是小觑了房遗爱啊! 李泰再次回首。 望向台上的诗诗姑娘,愈加坚定了拉拢房赢的决心。 “铮——” 随着琴声的结束,最后一丝回音,在大厅中缭绕一圈,最后消失在虚空不见。 诗诗款款起身,行礼之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此时大厅内依然鸦雀无声。 良久过后。 “轰”的一声,台下直接炸开了锅,喧嚣声险些把屋顶都给掀翻。 “这就是房遗爱作的词?!” “竟还分成了上下两阕,竟然用了慢词,这词竟还可以这样写?!” “音律谐婉,清新绮丽,具有一种柔婉之美,这根本不是乡间俚曲,这是高雅之月啊!” “开宗立派!房遗爱这是要开宗立派啊!” “挡不住了!房二郎要上天了!” …… 在场的人全都疯狂了。 人们根本没人追究诗诗姑娘的离去,而是七嘴八舌的讨论刚才的那首词,仿佛发现了宝藏一般。 可以想象。 这首房赢的新词,将会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长安城。 也不知到时,会有多少贵妇小姐,将执词落泪,悲伤春秋,沉浸在婉约派的经典之作中,久久不能平息。 正所谓,哥不在长安,长安却依然流传着哥的传说。 …… 喧嚣过后。 李泰带着高阳公主,悄悄离开了梦春楼。 魏王府的马车,带着通行的手书,离开平康坊,抵达了公主府。 李漱从马车上下来,进了大门,贴身大丫鬟香菱赶紧迎上来:“公主,齐王妃来了。” “齐王妃韦氏?她来干什么?”高阳公主微微皱眉。 上一次在千步廊,韦氏给她出了一个烂招,让她假装和辩机约会,借此刺激房赢,引起他的重视,结果适得其反。 后来,经过长乐公主提醒。 高阳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韦氏利用了,真是可恶的女人! “奴婢也不知道,都等着您半天了,公主快过去看看吧。”香菱低头禀报。 “行了,我知道了。” 高阳公主进了前厅,就见火烛旁坐着一个美少妇,正是齐王妃韦氏。 韦氏正等的百无聊赖,险些睡着,看到高阳进了屋,顿时精神一振,笑着站了起来。 “哎呀漱儿,你怎么才回来呀?” 高阳公主冷着脸,问道:“今天是什么风,竟然把齐王妃给吹来了?” 听出她语气冷漠。 韦氏笑脸一僵,随即又恢复了笑容:“哎呀,漱儿说的这是哪里话,嫂子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王妃有何事,就说吧。”高阳公主自顾坐在胡椅上,冷冷的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嫂子从齐州过来,对你甚是想念,就是想跟你说些贴己话……”韦氏说着,扫了香菱一眼。 高阳公主会意,淡淡吩咐道:“香菱,你先下去吧,不用在这伺候了。” “诺。” 香菱低头称是。 在外人面前,大丫鬟举止得体,一点儿都看不出持宠而娇的样子。 她低眉顺眼的退出前厅,到了门外,马上变了颜色。 “哼!把我支开,肯定没说什么好事!” 香菱望了一眼门内,气的腮帮子鼓鼓的,“还王妃呢,都成亲了还穿的这么风骚,不知羞耻!” 屋内,见丫鬟退出,韦氏一屁股坐在李漱对面,换上了一副哀怜的模样。 “漱儿啊,你与房遗爱的事情,我听人说起了……” 一听这话。 高阳公主的脸色立刻变了。 韦氏一看有戏,心里一喜,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 “房府门前,他竟然那么羞辱你,还当着你的面,和他那个小妾卿卿我我,这明显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韦氏这番话,直接揭开了李漱的伤疤,让她的心里阵阵难受。 “王妃,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她蹙着眉头问道。 “我是说呀,你不能就由着他这么胡来……”韦氏循循善诱道:“你可是公主,按地位,比他爹房玄龄都高,凭什么要忍下这口气?” “王妃可是有什么主意?” 高阳公主冷冷的说道:“拜你所赐,房赢他现在很烦我,已经不理我了。” “哎呦,我的傻妹妹,不理就不理嘛,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韦氏吃吃笑着,凑近一些,低声说道:“你我都知道,皇室和房家需要联姻,这一点,我们都无法改变……既然他房遗爱可以娶小妾,玩花魁,你就不能玩吗?” 高阳公主脸色一沉:“王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漱儿,别委屈了自己……” 韦氏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咱们当女人的,要对自己好一点,长安城这么多青年才俊,总有一个能弥补你的空虚,不是吗?” “来嘛,放开那些没用的矜持,人生短短几十年,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高阳公主望着韦氏,美眸冒火:“我若是如此做了,和荡妇有什么区别?世人会如此说我!” “世人?咯咯咯……” 韦氏掩嘴发出一阵荡笑,语气充满了不屑:“你口口声声说世人,然而他们可曾想过你的苦楚?” “当你独守空房,夜不能寐的时候,世人在哪里?” “当你被房遗爱羞辱的时候,世人在哪里?” “当他搂着小妾巫山云雨的时候,而你在揪心哀怨的时候,世人在哪里?” “世人?呵呵!为何要管世人!” “一群凡夫俗子,酒囊饭袋,无病呻吟的家伙,你一个大唐公主,何须在意他们的目光!” 第四百零五章 韦氏的毒鸡汤 高阳公主沉默了。 不得不说,韦氏说的很有道理。 大唐的女子,在地位上高于任何一个朝代,而公主这些皇室家的女儿,更是地位崇高。 礼法,约束不了她们。 这也是自古以来,唐朝公主口碑不怎么好的原因,权利不关在笼子里,迟早会出事。 李漱又经历了送信事件,憋着一肚子怨气,经过韦氏的蛊惑,没准真成了历史上的放荡公主。 …… 可问题是。 她刚刚被房赢的新词洗礼。 她最爱温文尔雅的男子,爱的不是人,而是男子的才气…而房赢,却恰恰以诗词出圈! 在那些或磅礴,或温婉的诗词面前,她的刁蛮又算得了什么?李漱直接沉沦其中,不能自拔。 见高阳公主不说话。 韦氏以为她被打动了,继续诱惑道: “咱们女人啊,青春年华就这么几年,不趁着年轻多耍耍,等年老色衰,谁会看得上?” “到时候,你孤独终老,回想起来现在的所为,难道不觉得很吃亏吗?” “所以,放开那些世俗道德吧,你不需要那些束缚,自己过的舒心便好了,不是吗?”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如果房赢在这里,肯定要为这些唐朝版毒鸡汤点个赞。 毒鸡汤之所以毒,是因为男人听了,第一反应是:卧槽!这说的啥几把玩意? 女人听了却觉得:哎呀,真有道理,简直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 所以韦氏很自信。 在她看来,高阳公主这种容易冲动的女人,最容易被洗脑。 “王妃,你确定是这样的吗?” 高阳公主低下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上次你教我的方法,假意和辩机和尚幽会,房赢不但没有回心转意,反而更加疏远我了,又当如何解释?” “是吗?咯咯咯……” 韦氏仰头笑了几声,然后风情万种的贴近李漱的耳边,轻声说道:“既然他误会了,那就假戏真做喽。” 高阳公主咬着牙问:“这就是你的目的?” “漱儿,不要害羞嘛,本妃知道你一直喜欢辩机大师,他那般俊秀的和尚,哪个女人见了不多看两眼?上次在草庐,你们不是聊的很开心?” 高阳公主霍然抬头:“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大师告诉我的。” 韦氏以为自己说中了高阳的心思,轻笑道:“房遗爱也知道此事吧?那个窝囊废,竟还因此与你闹翻,他以为他是谁。” “我…我是被陷害的!”高阳公主红着眼圈叫道。 “大师也是被陷害的啊。”韦氏眨了眨眼睛,“这就是你和大师的缘分不如我来牵头,让你和大师再续前缘?” 说着,又接着补充道:“你就放心吧,此事我会注意保密,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再说了,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你看永嘉公主,名声那么差,不照样有人捧她?明明成亲那么久了,还和房遗爱打得火热……” 话未说完。 高阳公主忽然站起来,扬起手臂,对着韦氏就是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 韦氏被打的鬓发凌乱,怔怔的扭过头,不可思议的望着高阳公主:“你打我?” “对!本宫打的就是你!” 高阳公主火冒三丈,指着韦氏大声说道:“你当我傻吗?本宫若听了你的话,便真成了人尽可夫的荡妇!” “滚!你给我滚!” 韦氏此时反应过来,立刻也怒了:“高阳!你疯啦?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齐王妃,是不是本宫让侍卫赶你出去,你才罢休!”高阳公主愤怒的说道。 “好!你可别后悔!” 韦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扭着屁股走掉。 眼看着对方走出屋门,高阳公主娇躯一软,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 骊山封地。 武媚安静的坐在榻上,灯烛散发着橘红色的暖光,照耀着桌上的纸张。 纸上只有一首诗: 明朝游上苑, 火速报春知。 花须连夜发, 莫待晓风吹。 良久之后,武媚娘的目光,从纸张上移开,狐媚眼中露出些许复杂的迷茫。 “二郎,这首诗如此霸道,你特意寄给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四百零六章 夜闯鬼市 蒲州城。 房赢和高三,贾五穿着便装,在仆人的引领下,到了城西一片破败的街道。 此时余晖晚照,紫色的夜幕即将垂下,天上的暗云空隙洒落的光线,将他们的身影变得黑暗模糊。 “驸马爷,就是这里了。” 仆人转过身恭敬的面对房赢。 “这里,就是鬼市?” 房赢停下脚步朝前方望去。 破败的街道上,人烟稀少,街道口矗立着一方坊牌,上面的字迹已斑驳不清,整条街看上去一片萧条。 “这是五成街,蒲州城的鬼市所在。” 仆人是张氏派来的,尽职尽责的介绍道:“文玩,字画,利刃,毒药……甚至买凶杀人,一切想买的,又不能正常买的东西,基本上都能在这里弄到。” “行了,你在这等着吧。” 房赢摆了摆手,然后和高三,贾五两人朝前方走去。 此时暮色四合,天边的最后一丝光线倏地消失,黑夜完全笼罩大地。 “怎么不让那家伙跟着?”贾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不怕他下黑手?”高三冷酷的反问。 “就他?”贾五轻蔑的说道:“那小身板子,老子一刀就能剁了他。” 房赢沉声道:“别大意,怕就怕,他乱里出手,咱们出来做事,小心一点没有错……五哥,你还提得动刀吗?” 贾五似是愣了一下,马上变得激动起来:“房二郎,你,你什么意思!” “五哥,别激动。” 房赢嘿嘿笑道:“你这几天和姑娘们打得火热,每次都快活到半夜,我怕你腿软无力。” “不是,这事得说清楚!”贾五抗议道:“这几日,咱们夜夜去青楼点卯,麻痹蒲州府衙那帮人,这是早就定好的计划啊!” “别咱们,我可没去啊。” 房赢赶忙否认,他见识过长安的人间绝色,对蒲州的风俗业不感兴趣。 就好比吃惯了山珍海味,猛地一啃窝头,只能感觉硌牙。 “没错,咱们的目的,是让蒲州放松警惕,可没让你那么卖力啊,腰没断吧?”高三也在旁边补刀。 贾五冷笑一声:“老子身宽体胖,不倒金刚,哪里像你,腰似麻杆,一用就断。” 说话间。 他们已经走进了五成街。 接着,他们身后人影晃动,其他的百骑和右武卫们,两三人一伍,也跟着走进街道。 此时,街道两旁开始出现一盏盏油灯,昏暗的油灯后,都坐着一尊全身覆盖黑袍的人影。 更多的人影,则安静的躲在暗黑处,若不是凑近看,根本无法看清。 整个鬼市阴气森森,泛着诡异和妖异。 很快,他们在一家铺子前停下了脚步,这是一座二层的木楼,一盏惨白的灯笼悬于门前,散发着幽然的气息。 铺子里,一名二十多岁的伙计,敲着二郎腿放于柜台上面,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抬头瞥了一眼房赢三人,也不起身,懒洋洋的问:“三位,要打兔子吗?” 贾五闷声回复道:“怀里有草,山上有恙。” 伙计一听,顿时露出喜色,将腿放下来,站起来问道:“这次要掺多少车?” 果然是这家! 乔帮主没说谎。 “三十三车,你们能吃的下吗?”房赢淡淡的问道。 “这么多!” 伙计吃了一惊,上下打量着房赢三人,生出一丝警惕:“前几次来的可不是你们。” “换人了,不行吗?” 房赢说完这句话,悍然出手,一把将伙计从柜台后拽了出来,“砰”的一声砸到了地板上。 贾五默契的上前,一个反手背将其控制。 “艹,你小点动静。” 房赢不满的说了一句。 “怕什么,这铺子都被包围了。” 贾五满不在乎的回答,往外看了一眼,门外已经三三两两的站满了人。 全是百骑和右武卫。 “我问,你说。” 房赢居高临下的看着伙计,高大的身影在油灯的照映下宛如魔神。 “你…呜呜呜!” 伙计刚要大喊,却被贾五捂住嘴巴,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们手中的钱是哪里来的?”房赢淡淡的问道。 “救命……” 伙计张嘴刚喊出两个字。 旁边的高三已经出手,电光石火般将他的手臂拉出,同时“锵”的一声,横刀出鞘。 只听“噗嗤”一声轻响。 伙计的一根手指,已经被高三干脆利落的切掉。 “啊!呜呜呜——” 伙计疼的上下翻滚,无奈嘴巴再次被贾五捂住,像是一条上了岸的鱼不停挣扎。 “我再问你一遍,你们手里的钱,是从哪里弄来的?”房赢的声音冷漠的响起,“想好了再说,不然这次被砍断的,可就不止一根手指了。” “嗯嗯嗯!” 伙计赶忙不断的点头。 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他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森然气息,让他本能的感到恐怖。 那是一种杀人无数,而积累出来的杀气。 贾五缓缓拿开手掌。 伙计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颤声道:“爷爷饶命,那些钱,有人会定期送到铺子里,小人这边只负责出货。” “钱是谁送来的?” “是帮里的人送来的…孙家帮,我们全是孙家帮的人……” 第四百零七章 又是孙家帮 孙家帮? 黑暗中,房赢三人都沉默了。 几个月前,他们查长安幼童失踪案,捣毁的便是孙家帮的地盘。 本以为就跑了一个帮主,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孙家帮的成员。 而孙家帮,和那个神秘教主,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当初对方也不会给房赢留下纸条。 “孙家帮么。” 房赢冷冷的问道:“那些送钱来的人,他们又是从哪里弄来的钱?” “不,不知道……” 伙计没说完,高三已经一刀剁下。 “噗呲——” 一只手齐腕而断。 殷红的鲜血噌的喷薄而出,瞬间在地上流了一大片。 “唔唔唔——” 伙计疼的两眼突出,被贾五捂着嘴巴,满眼恐惧的瞪着三人,浑身不断的抽搐。 等他动静小一些。 贾五再次松开,房赢沉声问道:“说,那些钱从哪里弄来的?” “我真的不,不知道……” 伙计脸色苍白的吐出几个字,忽然脑袋一歪,睁着恐怖的双眼,两眼发直没了动静。 贾五将手指放在他的脖颈试了试,抬起头不满道:“老高,你怎么把人给砍死了。” 瘦头陀沉默了一下,指了指房赢:“不是我,是二郎把他吓死的。” 就在这时。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敢来鬼市捣乱!” 马上有同僚回道:“百骑司办案,闲杂人等退后!” “百骑司?哼!你糊弄鬼呢?百骑司远在长安,护卫圣人安全,怎会在蒲州城出现。” “站住!如若靠近一步,死!” “外地来的小崽子,敢在蒲州撒野,兄弟们上,弄死他们!” …… 紧接着,兵刃出鞘的声音纷纷响起,一片混乱在铺子门口展开。 房赢他们对视一眼。 三人同时跃起,飞快的朝店铺后面扑去。 门口的激战,显然被店铺里的人听到了,一扇扇房门打开,无数孙家帮帮众,拎着裤子冲了出来。 中间还夹杂这女人的惊叫。 “官府的人来了!” “他娘的!咱们被卖了!” “杀呀!老子干的就是掉头的买卖,杀死他们!” 一片混战中,房赢如一条游鱼在人群中穿梭,手中的横刀在暗夜中扬起片片雪光。 经过气劲的修炼。 他如今的战力更上一层楼。 而孙家帮的人是泼皮构成,就算他们杀过人,也是凶狠一点的泼皮,哪里能和房赢相比。 仅仅一盏茶的工夫。 店铺内外的激战便已经结束。 鬼市的维持者,在大唐正规军面前,完全就是个渣渣,在这极短的时间内,门外已经躺满了尸体,血流成河。 百骑和右武卫的人涌进来,开始地毯式的搜查整间店铺。 “他娘的!又是孙家帮。” 贾五挠了挠头,没好气的说道:“这些家伙简直就是一群臭虫,怎么打都打不死。” 高三皱着眉头道:“问题是,长安城的帮派,为何会跑到蒲州?” 房赢看了他一眼:“我想,他们是被统一召集来的。” “什么?你怎么知道?” 高三和贾五齐齐抬头。 房赢沉声道:“我来之前,常威常将军曾经抓到了一个孙家帮的人,他负责到长安传信,让帮众在邠州集结。” “邠州?”高三马上回应:“那是两道交界处,从哪里可以直接进入河东道这样一来,他们出现在蒲州就说的通了。” 房赢接着道:“以现在的情况下看,他们到这里,就是充当了运送钱财的作用,又或者是捞钱的工具。” “关键是,这钱是怎么来的?”高三皱着眉头问。 房赢沉默了一下,说道:“刚才动了刑,那家伙都吓死了也没说出来,看来是真不知道。” “或许,只有蹲在这里,把那些送钱来的人抓住,才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等等,等等!” 贾五忽然摸着脑门,一伸手臂:“这帮孙子来河东道的时候,牛痘种植法还没经过验证,他们到瘟区来,不是自己找死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房赢和高三浑身一震。 对啊,以孙家帮在这里的行事规模看,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他们明知道这里虏疮横行,为何会悍不畏死的进来? “这个问题留给蒲州吧。” 房赢左右看了看:“别忘了,这根本不是咱们的任务,我建议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高三点点头:“赞同,这次行动后,咱们接着往前走,蒲州这边逗留的时间够长的了。” 就在这时。 一名百骑走了过来,交给房赢一本手册:“二郎,查到了这个,你看看是不是有用。” 房赢接过来,接着桌上的油灯翻看起来。 片刻后,他抬起头说道:“这是一册账本,记载着粮草和铜钱混装的每一次记录。” 太好了! 这一次没白来。 高三和贾五面露喜色。 “行了,有了这东西,咱们又立了一功,回头论功行赏,又会多一笔功绩。”贾五笑呵呵的道:“明天咱们就走。” “嗯,咱们是走了,蒲州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房赢淡淡的说了一句,面对高三和贾五疑惑的目光,他晃了晃手中的账本,沉声道: “这上面记录,每一笔交易,都是蒲州刺使陈度派人完成的。” 第四百零八章 刺使的犯罪证据 场面瞬间安静。 不仅仅是高三和贾五,跟随来的百骑们,也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与本地乔帮勾结,私自打劫赈灾粮,还伙同孙家帮,将钱财秘密运往道外……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蒲州城最大的官儿,刺使陈度! 良久之后。 贾五不敢相信的叫道:“不是吧房二郎?你没搞错?” “这上面写的明明白白,要不然你自己看。”房赢将账本抛给贾五。 “哎你轻点,这可是重要证物!”贾五手忙脚乱的接着账本,好似烫手的山芋。 高三皱着眉头提出了异议:“二郎,我感觉事情太过顺利了。” “我也感觉太顺了。” 房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孙家帮这种泼皮无赖,什么时候学会记账了?而且还记得那么详细。” “你是说这账本是假的?!”贾五差点跳起来。 其他人也吓了一跳。 要知道,这可不是都城长安,而是地方州道。 在长安,三品官官位虽然大,可实际权利并不多,因为上面还有群相,同级别的也有一大堆。 这里可是蒲州,三品大员是最高级别的官职,手握财政实权,真正的一方土地。 打个比方。 前一晚刺使做了个梦,第二天如果说出来,就有人帮他去实现…… 涉及权利斗争,多脏的手段都不为过。 “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 房赢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咱们得了这个东西,就有对陈刺使缉拿法办的理由了。” 说到这里,他扭头问高三:“三哥,你怎么说?” 他没问贾五,五哥的特长是勇力,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都表现的可圈可点高三不同,三哥是老油条,做事沉稳,头脑在线。 “这摊水太深了。” 高三皱着眉头说道:“把蒲州刺使缉拿以后,我们马上走,跳出这摊烂泥。” “若是他真的犯了罪,上面肯定会派人来复查,毕竟是个三品的官儿。” “赞同。”房赢点了点头:“收工,走人。” 一行人押着幸存的孙家帮成员,在街道两旁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凶神恶煞的走出了鬼市。 …… 走出五成街。 外面一片灯火通明。 一片兵马,已经静静的矗立在街口,为首的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正是长史王超群。 见对面这么多人执锐披甲。 百骑和右武卫们,瞬间身体绷紧,紧紧注视着前方,手掌握在了腰后的的刀柄上。 见房赢一行人出来。 王超群立刻下马上前,关心的问道:“驸马爷,您没事吧?” 房赢平静的看着他:“王长史,你怎么来了?还带着这么多人。” “我是怕您出事啊!” 王超群一脸后怕的说:“听说您今日暗访,属下担心您的安危,特意带人前来。” “哦?”房赢眼中露出一丝玩味:“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 “这不是怕影响您查案嘛。” 王超群苦着脸说:“我是提心吊胆啊,带人进去,怕影响您查案,不去吧,又怕您有危险,还好您出来了,要是再晚一会儿,属下就进去抢人了。” 房赢四下环顾,笑道:“还带了这么多兵?” “啊,我来介绍一下。” 王超群拉来一名身披盔甲的汉子:“这是司兵参军李忠国,上次宴会,您见过的。” 房赢眯着眼睛看着对方。 心里微微发冷:竟然连司兵参军,都被搅到了这滩浑水里了! 第四百零九章 陈府拿人 司兵参军。 六大参军之一。 在唐朝,州的最高行政长官是刺史,而刺史一般有两个助手,一个是长史,一个是司马,而且长史的官职是大于司马的。 他们都属于刺史的佐官,主要是辅助刺史处理公事,并没有实际的职责划分。 除了刺史、长史、司马以外,每个州还设置有六名参军,分别是司功、司仓、司户、司兵、司法、司士参军,这六位合称为“六曹参军”。 其中,司功参军主管官员、礼乐、表疏;司仓参军主要掌管公廨、仓库;司户参军主管民户;司法参军主要负责案件的侦破,缉拿盗贼;司士参军主要负责房屋、车船等的建造,州内工匠的管理。 而今夜与王长史一同现身的,便是掌管地方兵力的司兵参军。 “驸马爷。” 那名被唤作李忠国的司兵参军,对房赢抱拳行礼。 “嗯。” 房赢点了点头,将账本递了过去:“这是在联络点搜到的,上面记录着每一笔交易,都和陈刺使有关。” “什么?!” 王超群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叫道:“这怎么可能?陈刺使一心为民,怎么会和乔帮勾结!” 参军李忠国也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王超群一眼,并没有像他一样表现夸张。 “这,这简直丧心病狂!” 王超群浑身哆嗦,看了一眼远处被羁押的孙家帮成员,转身命令道:“李参军,将那些人拿下!” “好!” 李忠国点了点头。 随即一挥手,带领大批兵丁涌了上去,后方马上传来怒骂和骚乱。 “驸马爷,请上马!” 王超群抱拳激动的说道:“属下愿护卫您,前往陈府拿人!” 房赢看了他一眼:“那就劳烦王长史,前面带路吧。” …… 不多时。 一条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现在蒲州街头。 房赢和王超群几人骑行,后面跟着百骑,右武卫,以及蒲州城的城卫军,将近一千人的人马。 急行军中,一簇簇火把闪耀,宛如一条远古长蛇,在蒲州中心街道游弋,很快来到了陈府。 数名兵士登上台阶。 对着两人高的大门便是“砰砰砰”一顿狂砸。 没一会儿。 里面有人刚打开一道门缝,兵士们便一拥而入,紧接着,后续的人马潮水般铺了进去。 陈府立刻乱了套。 女眷惊恐的尖叫声,不时在黑夜中响起,可以想想里面已经鸡飞狗跳。 很快。 刺使陈度便被带了出来。 他衣衫不整,只穿着一身里衣,却依然一脸威严,扫视了一圈后,目光停在了房赢身上,沉声道: “房二郎,某乃朝廷三品大员,你却带兵夜闯我府宅,谁给你的权利?” 房赢坐在马背上,平静的望着对方没说话。 “陈度,你还敢狡辩!” 旁边的王超群帮腔道:“驸马爷今夜便服私访,已经拿到了你犯罪的证据!” “证据?”陈度微微一怔。 “要不然你以为呢?” 王超群冷笑一声:“如果没有证据,驸马爷会带我们夜闯刺史府?来人,把人带走!” 陈度脸色阴晴不定。 最后还是乖乖的没有反抗。 今夜的行动,打的是百骑司的名号,百骑拥有监查百官的权利,如果有人敢反抗阻挠,可以直接当场斩杀。 …… 府衙客房。 “什么?长史王超群,带着大批人马去了陈府?” 王小姐吃惊的披衣而起,一头长发披散在肩上,加上清纯的脸蛋,愈加显得水灵动人。 “小姐,咱们的人亲眼所见。” 贴身丫鬟急声道:“咱们只是打着刺使亲戚的名义暂住,若是这边乱起来,咱们可怎么办啊?” 王小姐揉了揉眉心:“此事怪我,竟没想到,只是在外面贪玩了几日,便被封在河东,以至于赶上了这般事情。” “这怎么能怪您?” 丫鬟撅着嘴道:“若不是家主要将您许配给那姓郑的,您又怎会心生郁闷?又怎会出来散心?” “噤声!” 王小姐淡淡的看了丫鬟一眼。 明明一张萝莉脸,却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气势。 丫鬟缩了缩脖子:“奴婢不说就是了,那现在怎么办?蒲州这边怕是要出大乱子啊!” “不要慌,王家的面子,蒲州各方面都会顾及一些。”王小姐沉着的分析着,“可若是真有事,咱们这十几个护卫,也顶不了多少用处。” 丫鬟吓得小脸一白:“如果两道互通就好了,家族派了数百甲士,都被堵在了河东道外呢。” 王小姐沉声吩咐道:“去,派人传话给那边,一旦解除封禁,马上到蒲州!” “好的小姐,那现在呢?”丫鬟急忙问道。 王小姐只吐出一个字: “等!” 丫鬟急匆匆出去交代事情。 王小姐走到房门前站定,皎洁的月光洒下,给她清纯的小脸镀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甜美动人。 她望着天上的明月,暗叹一声:“房二郎,你到底做了什么?一来便把蒲州城搅的天翻地覆。” 第四百一十章 审讯陈刺使 蒲州府衙。 房赢和长史王超群并排坐在上方。 左边一排,站着百骑司和右武卫,右边立着司兵参军等一干蒲州官吏。 墙上每隔三步有壁火燃烧,将大堂照的亮如白昼。 “陈度,你勾结乔帮打劫赈灾粮,串通鬼市不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 王超群厉声喝问,一张黑瘦的脸庞,在一闪一闪的火苗照耀下恐怖阴森。 “王超群,你算什么东西?” 陈度没带枷锁,立于大堂中央,冷冷的注视着对方:“要审问本官,也是百骑司审,还轮不你一个小小长史。” 王超群怒了:“你一个阶下囚,竟还如此张狂!” “哼!王超群,本使早就看你有二心。”陈度冷哼一声:“却没想到,你有这么大胆子,竟趁着百骑司监察,设计将本使拿下,还真是小觑了你。” …… 呵呵,虚伪的官场! 房赢看着这一切,心里暗自讥讽。 前几天,大家还坐在一起喝酒,称兄道弟,转眼没几天,就成了这幅模样,所以说,好人当不了官儿。 此时,王超群阴笑道:“陈度,你就招了吧,你若没犯事,谁会抓你?” “我犯事?你有证据吗?” 陈度瞥了房赢一眼,复又将目光钉在王长史脸上:“这一次,又是你夫人出马的吧?” 王超群黑脸一下子涨红:“陈度!你胡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不清楚?” 陈刺使蔑视一笑:“你这个长史,不就是靠夫人一路睡上来的吗?现在又故技重施了,对吗?” 艹!我要躺枪了! 房赢神色微变,暗叫不好。 果然。 陈度说完,场面一片寂静。 蒲州本地的官吏,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却没有多少惊讶之色,显然对这个消息早有耳闻。 百骑和右武卫们,则猛地抬起头,齐刷刷望向房赢,目光露出羡慕的味道。 他们没见过王超群夫人。 可是,能让房赢起身立正的女人,必然是有几分姿色的。 “陈度!你放屁!” 王长史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差点从原地跳起来,指着陈刺使大骂。 一见又要吵起来。 房赢不得不参与了, 于是晃了晃手册,沉声说道:“陈刺使,莫要反抗了,我已经拿到了证据。” 陈度不说话了。 望着房赢手里的账本,脸上阴晴不定。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房赢看着他,淡淡说道:“百骑司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没有人能挺过来。” 陈度神色复杂,挣扎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我承认,乔帮是对我上供了些财物。” 大堂里众人一振。 本来大家已经做好了用刑的准备,没想到陈刺使挺识趣,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开始招了。 “你接受了乔帮多少财物?如实招来!”王超群急声问道。 “具体多少,忘记了。” 陈度瞟了王长史一眼,“在官场上,这不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吗?王超群,别告诉我,乔帮没给你上过供!” “本长史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超群脸色阴沉的道。 陈度不理他,又把目光看向了司空参军:“还有你,李忠国,难道乔帮没给你好处?” “陈度!你切莫血口喷人!”司空参军怒目而视。 “不止乔帮,还是其他帮派,各大商贾,下属县衙哪个没上过供?”陈度环顾四周,冷声道:“你们不都收了吗?然后在合适的时机给予回报,这本就是人情往来!” 说到这里。 他望向房赢:“驸马,我就想问问,凭什么只抓我一个?要抓他们不也有份?” 这番话。 让在场的人哑口无言。 或许是对方长期身居高位带来的威压,又或是心中有鬼,放眼整个大堂,竟然无一人敢与其对视。 房赢把一切看在了眼里。 将手册抛了过去:“陈刺使,休要避重就轻,证据在此,把一切都承认了吧。” 陈度捡起手册,翻开看了几眼,立刻变了脸色,抬头怒道:“不可能!这账本是假的!” “何以见得?”房赢眉梢一挑。 “风险太大!” 陈度斩钉截铁的道:“在系统里,官员的所做作为,无外乎围绕着四个字进行——升官发财!” “我已经是刺使了,三品大员,家有良田千顷,若再做打劫粮草,私运钱币的买卖,又有何意义?”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 不过,这并不是可以证明,他和这两件事没有关系。 “驸马,你被人耍了。” 陈度直视房赢,说道:“我下去了,那些人会更加肆无忌惮,蒲州城会乱成一团。” 面对警告,又或是威胁。 房赢淡淡说道:“陈刺使不必操心,蒲州乱不乱,你说了不算,朝廷说了算。” 众目睽睽之下。 他直接站了起来:“你冤没冤枉,也是朝廷说了算,我已经修书一封,上头马上就要派人下来审讯,你就等着受审吧。” 众人一脸惊愕。 听这意思,他这是要走? 把人抓住了,然后后面的事儿不管了?直接交给上峰审查这位驸马爷,也太油滑了吧! “驸马,你不能撤啊……” 王超群一把拉住了房赢,慌张道:“你可是百骑,监察百官,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艹!还想把老子当枪使吗?去尼妹的吧。 要不是你老婆让我……不对,要不是涉及孙家帮余孽,老子会管你们这些破事? 房赢淡淡说道:“王长史,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对了,在朝廷的人没来之前,你可得好好看管陈刺使,他如果有事,你也逃不了干系。” 王超群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房赢没理他,直接径直走出了大堂。 百骑和右武卫们,也领会意图,跟着走了出来,回房各自收拾东西。 房赢前脚刚进屋,就听身后有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二郎。” 他回头一看,王超群的老婆张氏,也跟着他进了屋,正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夫人,有事?”房赢问道。 张氏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一扭屁股,将房门关了,还不忘插上门梢。 …我去,大白天的,这娘们想干嘛?房赢顿时心生警惕。 张氏关好了门,转过身子,直勾勾的盯着房赢,轻声道: “二郎,你好狠的心。”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与美妇人离别 “夫人,你这是何意?” 房赢警惕的说:“我可没对你做什么,你这么说,会让人误会的。” “你还说没有?”张氏幽怨的看着他,咬着下嘴唇道:“那天晚上,你把手伸进人家怀里做什么?” 尼妹,这是要赖上我吗? 房赢还没说话,张氏一下扑到了他的怀里。 “二郎,二郎……” 她气息凌乱的呢喃:“自从上次以后,妾身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半老徐娘的美妇人,正是成熟的时候,就像一枚鲜美的果实,等待男人的采摘。 尤其是背着她老公出来。 更是给人一种另类的感觉,别人的妻子,古往今来都具有非一般的诱惑力。 房赢也不能例外。 无奈现在时机不对,只能轻咳一声道:“夫人,请自重。” “不!妾身就不要这张脸了。” 张氏闷着头道:“只求二郎走之前,给妾身留点念想,在以后孤独的日子里有所怀念。” “夫人……” “叫我倩儿,妾身名为张倩。” …特么都比我大一辈了,还让我叫你倩儿,我猜真和你做点啥事,你肯定得一口一个好哥哥的叫…房赢心里吐槽,话锋一转: “你利用我,将陈刺使扳倒,单单是自保吗?” 张氏浑身一颤,从他怀里抬起头,风韵犹存的脸上布满了春意。 “何事都瞒不过二郎,刺使倒了,妾身的夫君才能更进一步,取而代之。” 原来是权利的游戏。 在一州之地,通常意义上的人事任免,都是刺使离任,长史或者司马上位。 也有空降的。 不过情况比较少。 把刺使陈度扳倒,长史王超群上位,成为新的刺使,至少从表面上看,这个理由可以说的过去。 “啊?!” 张氏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她刚才慌乱之间,忽然抓到了一物,惊愕之后,历经过人间风雨的熟美妇人,马上露出狂喜。 “二郎…好哥哥……” 美妇人眼神迷离,正要有所动作,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随后,贾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考!怎么还插门了?准备好了吗?走了!” 张氏顿时一惊,眼神瞬间清明了许多。 她凑到房赢耳边,喃喃低语:“二郎此次巡游,若从蒲州归途,记得来找妾身。” 说罢,火热勾人看了他一眼,恋恋不舍的收回小手,转身推门急匆匆的离去。 门外。 贾五和高三,被突然冲出的张氏吃了一惊。 他们直勾勾的目光,随着张氏的移动而移动,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才急忙转身进屋。 “二郎!” 贾五一把拉住房赢,激动的问:“刚才那个美人儿,那就是王长史的婆娘吧?” “嗯,她叫张倩。”房赢一边回答,一边将横刀跨在腰间。 “啧啧啧……” 胖头陀摸着下巴,一脸荡笑:“名美,人也美啊,王超群那黑瘦老头,能满足她吗?” “这就不知道了,要不然你自己去问问他?”房赢瞥了他一眼。 “嘿嘿!不用问,也知道那家伙是个不中用的,不然,他那美婆娘怎会来找你。” “咳咳!我们在谈正事。” “用嘴谈的吗?” “三哥,你不开口则已,开口则惊人。” “老高不会说话,他的意思是,那个张倩是从哪张嘴和你谈的?” “滚蛋!” …… 一行人离开蒲州府衙,迅速离开了蒲州,继续往东行走。 百骑和右武卫们,心里很是轻松。 这一次出来,他们就是跟着房赢来镀金的,有种植牛痘的功劳在上面摆着,出来追查线索,只是顺带而已。 毕竟,他们又不是专业捕头。 百骑司更多的作用,在于震慑,或者碰上硬场面,直接拔刀就砍,以一当十,这才是百骑的正确使用方式。 如今出来的时间不短了。 算起来,还有两天,牛进达将军的手下,就可以安全的进驻三道,剩下的事就可以交给他,再然后,晃悠几天就可以返回长安了。 这次公干真爽! “二郎,蒲州那边真不管了?” 贾五坐在马上,拿起腰间的水壶,灌了一口冰水,长出一口气,嘴边升起一团白雾。 “怎么?你想品尝张氏的味道?”房赢斜了他一眼问道。 “谁说的?我是为了正义。”贾五拧着脖子喊道。 “我咋这么不信呢。”房赢也不控制坐骑,任由马儿踢踢沓沓的小跑,接着说道: “从头到脚,蒲州官场都烂透了,让上面来人处理吧,人事任免,涉及朝廷权利纷争,咱们不插手。” 他们边走边说。 只见道路两边不时有野狗穿过,前方还有四五只聚在一起,围着什么东西撕咬。 见马队经过。 野狗受惊让了让,等房赢他们走过,又接着聚在一起撕咬。 “等等,不对劲!” 房赢忽然一举手,百骑和右武卫们全都停了下来。 旁边的高三问道:“怎么了?” “你们看清了吗?那群野狗在抢夺什么东西?”房赢皱着眉头问道。 其他人面面相觑:“没有啊。” 这一路走过。 见过的野狗野猫无数,谁会注意他们在吃什么? “回去看看。” 房赢等人调转马头,接着又返了回去。 那群野狗见马队返回,许是见过一次,也不惊慌,只是微微抬头看了看,继而又都底下脑袋哄抢。 咻——! 一道刺耳的声音,凭空炸起。 紧接着,一道寒光自马队中射出,电光石火般没入犬群中。 一只体型最大的野狗,连叫都没叫一声,直接被箭矢射中,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其他野狗吓了全都一哆嗦,全都抬起头四处张望。 然而,马上有箭矢接二连三的到来,几秒钟的时间内,几只野狗全都被精准的射死。 房赢等人骑着马来到。。 当他们看清那根狗群抢夺的骨头时,全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后背腾的冒起一股凉气。 那根骨头,竟然是人骨! 第四百一十二章 触发任务 “那,那是人的大腿骨!” 贾五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本来粗犷的声音,在极度紧张下竟变得有些尖锐。 唏溜溜—— 众人座下的马匹,仿佛感受到了不安,不断的摇头晃脑,打着响鼻。 “怎么搞得?” “道边为何出现了人骨?” “看色泽好像死了没多久!” “太他么邪性了!” …… 百骑和右武卫们,控制着躁动的战马,围着那块骨头打转。 房赢端坐在马背上,阴沉着脸,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搜!” 话音落下。 几十名铁血大汉,纷纷一夹马肚,冲着旁边的小径便冲了进去。 “兄弟们走这边!” “那群野狗从这个方向来的。” “搜!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驾!” “驾!” 雷鸣般的马蹄声中。 来自长安的精锐,潮水般冲着乡间小道涌了过去。 然而。 他们却没注意到。 在他们的后方不远处,有两名农夫打扮的人,望着那滚滚长龙,倏然变得紧张无比。 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吼道:“快去禀告上面,事情瞒不住了!” 另外一人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 另一边。 房赢等人沿着小径,一路探查下去。 越往前走,遇到的犬群越频繁。 那些野狗野性十足,见了他们呲牙咧嘴,瞪着猩红的眼睛狂吠,只是碍于马队人数众多,不敢靠前。 终于。 不远处出现一座村落。 房赢一行人,在村口停了下来,放眼望去,只见整个村子破败不堪,有的房门半敞,墙上还有一抹抹的血迹。 一片死寂。 高三耸了耸鼻子,眉头皱起:“很浓重的血腥味。” “嗯,应该就是这里了。” 房赢沉声说道:“下马搜查,兄弟们,都小心一些。” 百骑和右武卫们纷纷下马,抽出横刀,小心的朝村里进发。 房赢和高三贾五一组,也向村子里摸去,他们穿过木柴扎成的栅栏,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到处凌乱不堪,好似遭了贼。 里屋,有两具尸体倒在地上。 看样子是一对老夫妻,脖颈间一道深深的刀痕,鲜血流了一地,面容惊恐扭曲。 贾五蹲下来,搬动了下僵硬的尸身,查看一番,抬起头说道: “死了不到两天,身上唯一的伤口,就是脖子这里,被人一刀毙命。” 房赢点了点头:“走,去别处看看。” 他们退了出来,走两步进了隔壁。 刚一进院子,就发现了一名男子的尸体,他趴在地上,四肢被打断,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房赢三人走过去。 发现男子的下巴磕在地上,面向屋内,依然睁着双眼,愤怒而又惊恐,只是眼神失去了光彩。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贾五低声说道。 “那就闭上你的嘴巴。” 高三瞥了他一眼,率先持刀朝屋里走去。 他们进了房门,终于知道院子里的男人,为何会有那样一副神态了。 只见一名年轻女子,以一种极为耻辱的姿势仰面躺在地上,娇嫩的皮肤上片片的紫青,小腹已经被撕烂。 显然,她死前遭到了非人的折磨。 “艹!真是畜生!这特么是人干的事吗!”贾五禁不住怒骂了一句。 高三也脸色铁青。 房赢站在原地沉默不语,心里却已经燃起了无尽的怒火,同时感到深深的疑惑。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些人死的这么惨? 他强忍着愤怒,沉声道:“走,回头再将他们入土为安。” 三人退出院子,站在村口。 此时,其他人已经搜寻完毕,迅速在村口汇合,纷纷汇报自己的搜查结果。 “二郎,搜过了,没有活人。” “我们这边也是。” “全村男女老幼,全都被杀了,连襁褓里的婴儿都没放过。” “这个村子被屠了!” …… 众人说完,高三面无表情的说道:“看来,我们已经触碰到了这次任务的目的了。” 另外一个百骑赞同道:“没错,人口莫名减少,不是死于瘟疫,而是屠戮。” “是什么人干的?”贾五皱着眉头提出猜想:“难道是附近的山贼?” 众人不明所以。 将目光全都望向了房赢。 房赢阴沉着脸,环顾四周说道:“兄弟们,咱们好像掉进了一个大坑。” “哦?何以见得?” “就算是山贼,咱们一路推过去便是了,大家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还怕区区毛贼?” “没错,杀过去便是了。” 百骑们表示不服气。 房赢沉声说道:“在蒲州,有人将粮食和铜钱混装,不知运往何地,那钱是哪来的?”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 继而浑身一震,脑中好似划过一道闪电,纷纷露出惊骇的神色。 贾五差点跳了起来: “二郎,你的意思是那些钱,全是他们屠村搜刮来的?!” 第四百一十三章 令人心惊的推断 “是孙家帮!” 高三面容冷酷的道:“难道说,他们跑到这里来,就是做这等买卖的?!” 房赢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确定,不过很有这种可能。”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大家全都被这个推测震惊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抱着试试的态度调查,没想到这么快就接触到了任务。 贾五捂着脑门,说道:“我有点乱,好像抓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抓到,二郎你说那个大坑是何意?” 房赢看着他反而道:“屠村这种事,官府难道不知道?” “对啊!官府应该知道啊!”贾五茫然的问:“他们既然知道,为何不往上报?” 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叫道:“难道他们和孙家帮串通一气?!” 此言一出。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官匪勾结,趁着瘟疫,屠杀无辜百姓,搜刮钱财这特么好大一个坑! 此时,高三冷酷的声音响起:“不止如此,他们还打劫了赈灾粮,上下通吃。” 大家一听这话。 更加感到凉飕飕的。 显然,利益链条已经产生,并且构成了一张大网。 官府,孙家帮,本地帮派…以及很多暂时未发现的势力,全都在网中,谁触动了这张大网,就会遭到各方势力的合力绞杀! “现在怎么办?” 贾五扭过头望向房赢:“这种等级的力量,已经不是我们可以撼动的了。” “不,这一切只是我们的推测,还没有实锤,对方也知道我们没有证据,所以不会轻易动我们。” 房赢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一点,咱们是百骑,是右武卫,如果我们折在这里,朝廷饶不了本地官府从上到下,所有的官吏,没有一个有好果子吃。” “那现在怎么办?”一名百骑指了指村里:“这些村民要不要掩埋?” 高三马上说道:“来不及!我们就地掩埋尸体,需要最少一天的时间…如果我们想要抓取证据,就要立即行动,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三哥说的对。” 房赢环视四周说道:“我们早一步行动,就能挽救别的村民的生命,而且……” 他望了一眼村里,沉声道:“而且如果他们有在天之灵,比起收敛尸骨,他们会更愿意让我们找出真凶,为其报仇雪恨!” “那还等什么?走!找那帮狗曰的孙家帮!”贾五大吼一声,扭头就去找马。 众人对视了一眼,也纷纷转身爬上骏马。 高三依然重做向导,拿着舆图,引导着众人顺着小路前进。 这一路。 百骑和右武卫们,再也没有了来时的轻松。 人人面沉似水,紧咬着牙关,胸腔憋着一团怒火,像是暴怒的狮子一样,骑着马在乡间小路上巡游。 他们是老兵痞不假,可也是有尊严的。 现在,竟然有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进行屠村这种惨绝人寰的行为,简直是对大唐兵甲的挑衅! 不断的搜寻一天一夜后。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寻到了蛛丝马迹。 只见前方的村子,隔着老远就传来阵阵哭喊声,有几处房舍,还冒着股股黑烟,房顶处有火苗闪现。 “他娘的!就是那帮兔崽子!” 贾五在旁边怒吼一声。 其他的百骑和右武卫,也看到了远方的一幕,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 房赢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杀过去!” “杀!” 大唐武夫们纷纷低吼一声,身体不由矮了几分,贴着马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不断催动胯下坐骑,速度陡然提升。 近了。 更近了。 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们能看到,那些看似吊儿郎当的泼皮,拎着钢刀,眼里闪现着凶光,不断的屠杀村民。 有的人搜集着一切可以搜刮的财物,扔到停靠的马车上。 还有的人,将哭喊中的女子,当街按在地上,一边银笑,一边行着不轨之事。 “这帮畜生!” 刹那间,房赢等人眼睛一片血红。 他们紧抿着嘴唇,冒着寒风,不顾一切的催动马力,朝着前方杀了过去。 第四百一十四章 村子里的激战 正在这时。 “轰”的一声巨响。 阴郁的天空,猛然响起一声冬雷,然后鹅毛般的大雪,宛如要洗净这世间的罪恶,密密麻麻的从空中飘下。 寒风骤然而起。 马蹄声震耳欲聋。 正在施暴的暴徒们,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惊愕的扭头望去。 只见风雪之中,一个个彪形大汉,身着大唐制式轻甲,手握横刀,胯下一人多高的健硕骏马,正如一阵狂风般卷来。 “铁…骑,大唐铁骑!” 有人嗷的发出惊恐的嘶叫。 凄厉的叫喊,让所有的人都缓过神来,慌不迭的将杂七杂八的兵器抽了出来,妄图对抗。 有的人将财物扔到马车上,慌忙赶着车逃跑。 正在行不轨事的家伙,瞬间吓尿,急急忙忙从女人的身上爬起来提裤子。 整个场面一片混乱。 下一刻。 轰——! 由盔甲和横刀组成的海浪,猛然涌入村子。 在大唐的无双兵甲面前,行凶者没有一合之将,往往一个照面便被削断了头颅。 惨叫声不断的响起。 到处都是刀剑刺入身体的声音,这个世界上最高端的战力,宛如摧枯拉朽,无情收割暴徒们的生命。 “跑!别管财物了,快跑——!” 有人高喊着要逃跑。 那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家伙,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只有在手无寸铁的百姓面前,才会凶猛无比,一旦遇到擅长杀人的军伍者,便顺便变成了最怯弱的跑路人。 然而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 他们还没跑几步,就会被百骑从后面追上,骏马从身侧掠过的时候,随之而来的还有锋利的横刀。 下一秒。 一颗头颅便被直接砍掉。 没了脑袋的身子,一边喷涌着鲜血,一边由于惯性往前继续跑了几步,然后“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稍有余温的脖颈,还汩汩冒着热气。 “是大唐兵甲!” “唐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幸存的百姓们,瘫倒在地上,感激的望着那一道道挥舞横刀的身影,激动的热泪盈眶。 另一边。 房赢斩杀了几人后,忽然发现前方爆发出激烈的拼斗。 一名壮硕的汉子,在几名右武卫的围攻下,竟然不落下风,一把钢刀挥舞的虎虎生风,兵器相撞的锋鸣声,密集的传出,火星四溅。 “孙家帮还有这样的好手?” 房赢目光烁烁的盯着对方,一个纵身跳下马来,拖着横刀便冲了过去。 他从右武卫的间隙穿过。 手中横刀猛地朝天狂撩,在风雪中荡起一片寒光,凌厉而沉重的刀式一往无前。 壮汉瞳孔剧烈收缩。 情急之下,他顺势绕头向下劈去,以攻代守,想要阻挡房赢的攻势。 “铛——!!” 一声闷响。 壮汉手中钢刀瞬间断裂,巨大的反震力,将他的身体掀飞一丈,落在地上后,蹬蹬蹬蹬又退了数步,才站稳身形。 !!! 旁边的右武卫们扭脸看着房赢,一脸的不可思议。 己方围攻不下。 房二郎竟然一刀将对方劈飞,这一刀之威,当真是威猛无双。 “你是什么人!” 对面的壮汉,惊魂未定的盯着房赢。 那只握着短刃的手臂,止不住的剧烈颤抖,崩裂的虎口,鲜血顺着刀柄留下,一滴滴落在铺满雪花的地上。 “百骑司,房遗爱。” 房赢冷冷的看着对方。 他的脸上大部分都是麻子,显然是得了天花,康复后的产物。 之所以和他废话,是因为这家伙身手不错,必然是个头目,正好抓了拷问消息。 “驸马房遗爱?” 壮汉微微惊讶,再度凝视着房赢,仿佛要将他看个清楚。 …看个毛?我脸上又没麻子,房赢沉着脸说道:“放心,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可以留你一条活路。” 壮汉的麻子脸上面无表情:“想抓我,下辈子吧。” “顽固不化。”房赢冷冷的下达了命令:“兄弟们,抓活的!” 这一声。 直接提醒了右武卫们,他们低吼一声,齐齐欺身而上,对着壮汉又围攻上去。 谁知道。 壮汉竟然不恋战,转身就跑。 显然,他的一条胳膊暂时已经废了,无法再形成有效抵抗。 几名右武卫正要追赶。 只见一道身影,“嗡”的一声,从身边掠过,下一刻,房赢大声喊道: “这个人交给我!” 右武卫相互看了一眼,默契的转身折回了村子。 另一边。 壮汉窜进了村边的树林。 房赢在后面紧追不舍,两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干枯的树林里。 寒冷的风声在耳边吹过。 房赢呼出的气体,迅速在鼻息边消散,融化在漫天的雪花之中。 眼看着就要追上。 前方的壮汉竟然主动停了下来。 “别,别追了……” 经过激烈的追逐,他已经额头冒汗,将手中的短刃一扔,靠在树上,大口喘着粗气。 “跑啊,怎么不跑了。” 房赢站在几步远,审视着对方,暗中警惕。 壮汉摆了摆手,喘着气,说出了几个让房赢石破天惊的字: “我,我是自己人……” 第四百一十五章 属于穿越者的暗号 自己人?! 房赢眯了眯眼睛,淡淡说道:“你是不是得了天花,脑子烧糊涂了?” 壮汉也不气恼。 稍稍喘匀了气,调整了一下声调,忽然说了一句:“howareyou。” !!! 房赢瞳孔剧烈收缩。 卧槽!见鬼了? 作为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房赢当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脑子里第一反应是: “难道对方也是穿越者?” 然后这一条马上被划掉…… 就算是小学生,也知道这是属于李世民的时代,穿越到贞观朝,不跟着大boss混饭吃,跑去和孙家帮混,他脑子进水了? 电光石火间。 房赢马上想起了,自己曾经和袁大帅的对话,当时自己吹牛逼,说知道西方有个国家,今后可能会日不落。 顺便还秀了几句英文。 记得袁老道还虚心请教了发音他难道活学活用,拿来当成了暗号? “没错了!” “为了防止被冒充,我还特意强调,一口标准的伦敦音和美音之间的差别……”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房赢呆呆立在原地,一头暴汗,脑袋上面隐隐升起白气,就像是要白日飞升。 良久之后。 他干涩的开口:“fihankyou……” 壮汉两眼圆睁,呼吸都有些急促,死死盯着房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大帅,你要不要这么教条! 房赢在对方咄咄逼人的注视下,再次艰难的开口:“andyou?” 壮汉长出一口气,浑身放松下来,自然而然的道:“i’fioo。” 尼玛,我就知道是这句。 房赢一手捂住脸,不忍直视的问:“兄台,你到底是谁?” “大帅座下,不良人天勇星,见过天机星。”壮汉缓缓抱拳。 “哦?不良人三十六天罡星之一,天勇星?”房赢眉梢一挑,注视着壮汉问道: “你在孙家帮卧底?” 被唤为天勇星的壮汉,点了点头:“关于孙家帮在河东道的活动,我有消息要禀报。” 房赢正色道:“请说。” “我在孙家帮的地位,是堂主之下,帮众之上……” 天勇星缓缓说道:“孙家帮是长安的帮派,暗中经过贵人的授意,在长安拐卖幼童,运至郊外的藏兵谷,开始培养死士,这点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我知道。” 房赢点头说道:“后来百骑和不良人联手,破获了幼童拐卖案,血洗了藏兵谷。” 说到这里,他迫不及待的问:“你既然在孙家帮卧底,知不知道贵人是谁?” “不知道。”天勇星摇了摇头:“都是帮主孙家航,与那边单线联系,据我所知,那边也不是贵人亲自出面,而是有专人联络。” 房赢心里有些失望。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那神秘教主神出鬼没,以天勇星在孙家帮的地位,还不足以接触到那个层次的人物。 “藏兵谷被摧毁,孙家帮的人手损失了大半,于是便蛰伏了起来,直到几个月前……” 天勇星的脸上,露出回忆之色:“那时候,诸道闹瘟疫的消息,还在湗锁中,帮主孙家航,突然让所有的帮众,全都在邠州新平县集合。” …邠州,那又是什么地方? 房赢一脑门的问号,向导高三没在,他完全不知道这个地方代表着什么。 仿佛看出房赢疑惑。 天勇星解释道:“邠州处于两道交接之地,帮主孙家航说有大活儿,骗着帮众一头扎进了河南道,我和另外一部分人,辗转又来到了河东道。” “原来如此。”房赢恍然大悟:“我说呢,这帮人竟然连瘟疫都不怕,原来是被人忽悠来的。” “没错。”天勇星说道:“在这里,孙家帮只做两件事……杀人,抢钱。” “所有抢夺来的财物,本人可以拿到四分之一,剩余的上缴,这就是孙家航给出的条件。” 好丰厚的奖励! 怪不得,这帮人能干出屠村的勾当财帛动人心,平日里处于温饱线的泼皮混混,一下子能有这样的收入,必然醉生梦死。 由奢入俭难。 就算他们事后知道了,这里是瘟区,那又能怎么样? 比起死亡,他们更怕穷! 房赢盯着对方的脸庞,犹豫道:“你的脸……” “你猜的没错,得了虏疮留下的。”天勇星不在意的说:“我还算幸运,很多孙家帮帮众,得了虏疮便死了,死前钱都没花完。” 好吧,那真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话说卧底确实不容易啊…房赢望着对方麻子脸,心声敬佩,开口问道: “官府没有上报屠村的实情,显然是在包庇,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孙家帮,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就算是贵人,也不可能影响一道之地吧?”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情……”天勇星盯着房赢,正色说道: “指使官府包庇孙家帮的人,正是当朝太子,李承乾!” !!! 房赢瞳孔微微收缩,心脏猛烈的跳动,浑身都变得僵硬起来。 艹!好大一个瓜! 第四百一十六章 天勇星 作为穿越者。 房赢知道,李承乾就是个坑爹货,然而没想到,他竟能坑到这种程度。 历史记载。 这位早期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逐渐变得丧心病狂,直至最后公然谋反,能做出眼下这种事,房赢一点儿都不感到稀奇,所以只是震惊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了平静。 却不料,这一切在外人看来,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好一个天机星,不愧是大帅口中的天选之人,面对这样天大的消息,竟如此沉着…天勇星盯着房赢的脸,目光烁烁的问道: “你好像一点儿都不吃惊?” 房赢只是皱了皱眉头,强调道:“事关大唐储君,消息准确吗?” “千真万确。”天勇星肯定的说道:“有几次,官府派人与帮主孙家航接触,我就在旁边,亲耳所听。” “会不会是他故意让你听到的?”房赢不放心的问。 “我不认为他有这样的头脑。”天勇星摇了摇头:“孙家航只是一个泼皮,无非就是仗着有几分狡诈,若不是背靠贵人,他什么都不是。” 房赢沉默了片刻,说道:“不够,单凭你一人之言,很难让人相信,李承乾才是幕后之人他可是东宫太子,未来的大唐皇帝。” 天勇星眼中泛起一丝冷意:“你不相信我?” “不,我很相信你。” 房赢认真的说道:“可我相信你没用,重要的是,怎样让陛下相信你。” 天勇星看了房赢一眼。 往旁边走了几步,寻到一颗大树,蹲下身子开始挖土,刨了几下后,翻出来一个包裹。 他将包裹打开,将一本卷册递过来:“这是我偷偷记下的账本,你派人一查便知。” 房赢接过来,逐页翻看。 与之前那本假账不同,这本账记录很详细,每一笔与官府的交易,都罗列其中。 房赢这边正在看着。 天勇星在旁边补充道:“孙家帮要的是醉生梦死,贵人要的是太子的友谊,官府中人需要扶龙之功,至于太子……” “没人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在这个丧心病狂的勾当里,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唯独苦了大唐百姓,被当成羊圈里羊,任由黑白两方联手绞杀!” 房赢抬头看了他一眼。 对方的语气有些急促,能让这样一个沉着的卧底失态,足以说明这段时间以来,他有过很多糟糕的经历。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为什么一直没有上报?”房赢沉声问道。 “你觉得我敢吗?” 天勇星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道:“如你所说,那可是太子!” “如果,我是说如果,陛下知道了这件事情,却没有动太子,那么知道这件事的人,结果会怎么样?” 房赢心头一跳:“你怕同僚被灭口?” “与我对接的人,级别太低,低到上头一句话,就能让他悄无声息的消失。” 说着,天勇星的目光望向房赢:“而你不一样…你是当朝驸马,就算事后灭口,皇室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好细腻的心思! 袁天罡不愧是不良帅,竟然培养出这样的人才,隐忍、坚毅、沉稳、智商在线……三十六天罡星,果然藏龙卧虎。 房赢将账本揣入怀中:“放心吧,我会将此事单独向大帅禀报。” 天勇星暗自松了一口气,伸出手说道:“把刀给我。” 房赢毫不迟疑,将手中横刀递了过去。 带着麻子脸的天勇星,接过横刀,忽然调转刀尖,朝自己的胸腹刺了下去! 房赢眉梢一挑,问道:“你这是何意?” “这一支孙家帮被灭,只有我一人回去,漏洞太大……” 天勇星缓缓拔出刀,扔给了房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泌出,将身上衣衫撕成布条,咬着牙包扎起来。 “只有这样,才能打消帮主孙家航的疑虑。” 真特么是个狠人房赢盯着对方不断渗血的伤口,语气里有些担忧:“这一刀,刺得有些深了。” “放心,我有分寸,死不了。” 天勇星包扎完毕,看了房赢一眼:“你也要小心,虽然我不知道蒲州府衙谁是太子的人,但长史王超群的嫌疑最大。” 说罢,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王超群么……” 看着对方渐渐消失的背影,房赢的眼睛眯了起来: “想不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蒲州长史,背地里竟是李承乾的人!” “太子的手,伸到了河东道,就是不知道,李二陛下知道了这个消息,将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第四百一十七章 归途 “孙贼,犯到我的手里了吧!” “迎男而上的小兽,还威胁搞死我?这次就算不让你死,也得让你扒层皮下来……” 房赢摸了摸怀里的账本,感到十分满意,就像是正义的卫道士,拿到了人妻出轨的证据。 他转身朝村子走去。 袁大帅交给的任务,已经完成,这段外出公干,是时候画上一个句号了。 …… 风雪交加的旷野。 带着麻子脸的壮汉,行至一处小径,忽然停了下来。 他手握断刃,双目紧紧盯着枯丛中一处,身上的肌肉暗暗紧绷,低声嘶吼道:“出来吧!” “你对危险的感知,还是一如既往的强。”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下一刻,一名容颜俏丽的美貌女子,从枯草丛后走了出来。 “原来是你,天佑星,梁燕。” 天勇星放松了警惕,垂下断刃问道:“你不在大帅身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大帅有令,让我跟随房二郎。” 被房赢视为女秘的梁燕,脸上皮肤娇嫩,身上虽穿着劲装,却依然无法掩饰,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材。 “就凭你?” 天勇星看了美貌的同僚一眼,说道:“房二郎武力超群,五识灵敏,想要暗中跟踪他,你恐怕还办不到。” 梁燕俏脸一红。 向来要强的她,不知为何,听了同僚的这番话,不仅没有气恼,反而心中有一丝丝窃喜。 “单凭我,确实做不到,不过,大帅已经排了天暗星协助。” “天暗星?” 壮汉的麻子脸微微动容。 在天罡三十六校尉中,天暗星以隐蔽著称,大帅竟然连他也派了出来,看来,大帅对这位天选之子的态度,比想象中的还要重视。 “你和他表明身份了?”梁燕问道。 “嗯。”天勇星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丝苦笑:“这位天机星,武力太强,我若不表明身份,恐怕会被他折磨的死去活来。” “你们,都说了什么?”梁燕上前一步问道。 天勇星表情淡然:“没说什么,只是长久未见同僚,心中有些激动,所以叙了叙旧。” “真的?”梁燕一双美眸紧盯着对方:“据天暗星的观察,你们似乎说了很重要的事情。” “怎么,你在怀疑我?” 天勇星暗暗提醒道:“房二郎已经开始返途了,你还不去保护?需知道,任务越到最后,可能发生的变故就越大。” 梁燕抿了抿红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告辞。” 山林又归于寂静。 天勇星扭头,望了一眼长安方向,眼中露出一丝怀念的情绪那里,有他的老娘和妻儿。 身处邪恶黑暗的孙家帮。 唯有对远方亲人的牵挂和羁绊,才是他心里唯一感到慰藉的柔软。 …… 另一边。 房赢回到村子,与百骑和右武卫们汇合。 “走走走,赶紧走,马上回大营,和牛将军汇合。”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没必要在外面逗留,回去复命才是正途。 他们安顿了一下村民,跨上高头大马就往回赶。 此时,寒风渐渐停歇,雪势却更大了。 鹅毛般的大雪,像不要钱似得洒落,路上的积雪已经没过脚踝,山舞银蛇的大地上,放眼望去一片雪白。 归途变得缓慢。 马匹只能以缓慢速度前行。 “不太妙啊,照这个速度,路上要耽误两天的时间。” 房赢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暗自焦急。 之前由于信息不足,他们对形势的判断有些失误……本地官府背后的人,竟然是太子李承乾。 这就有些要命了。 “如果对方猜到了,我们获得了真实信息,很可能会狗急跳墙,随时可以将我们灭口。” “在这种类似谋反的大罪面前。” “百骑的身份,可震慑不了这群胆大妄为的家伙……” “这边只有几十号人。” “而沿途的蒲州城,从上次抓捕陈刺使就能看出来,长史能调动的军力,足足有一千多人,而且还是明面上的。” …… 房赢等人艰难的在大雪中行走。 天色变得更加昏暗,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天地间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 临近蒲州城。 房赢忽然瞳孔微缩。 只见前方的大道上,昏暗的光线中,正矗立着无数身着盔甲的人影。 一盏盏蒲州城的旗帜,在片片雪花中,迎风飘舞。 整个队伍一片肃杀。 仿佛一只怪兽,正匍匐在地上,等着入口的猎物。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太原王氏女 河东道,蒲州城。 今日也不知为何,府衙内一片冷清。 王小姐坐在榻上,就着窗外昏暗的光线,翻看着一本古籍。 屋内的炭火烧的很旺,她穿着单薄的衣衫,简约而又明丽的布料,将少女的曲线勾勒的玲珑有致。 明明胸前鼓囊囊的,却有一张清纯的萝莉脸。 这样一种违和的搭配,非但不显得突兀,反而有一种别样的诱惑,让人产生无限遐想。 室内温暖如春。 她的贴身丫鬟在旁边伺候着,小脑袋一点一点,昏昏欲睡的样子,好像上选修课的大学生。 忽然,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人推开。 寒冷的空气从门外卷入,丫鬟被冻的一个激灵,头脑瞬间清醒,抬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道圆润珠玉般的身影。 王小姐也放下了书籍,注视着来客踏进房门,素白的小脸一片平静:“张大娘,有何贵干?” 张大娘…… 走进屋的张氏,脸色一僵,眸中显出愤怒之色。 这小骚蹄子,每次见面都是这个称呼,她明显是故意的,变着花的提醒老娘,年老色衰! 然而,张氏怒意只持续了几秒,随即眨了眨眼睛,又成了娇滴滴的美娇娘,掩嘴笑道: “咯咯!我的好侄女,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吗?” “哦?”王小姐的手臂随意搭在矮几上,凝视着张氏,双眸泛起一片深邃:“你,终于忍不住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让张氏勃然变色,挤出生硬的笑脸道:“好侄女,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用装了,毕竟我也不是傻子。”王小姐淡淡说道。 “是吗?咯咯咯咯……” 张氏忽然笑了起来,然而眸中却寒意十足:“小骚货!没想到你心眼儿还不少,竟然洞悉了老娘的心思。” 王小姐面不改色的问:“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此话一出。 旁边的小丫鬟都吓傻了。 一下子捂住小嘴,双眼瞪的溜圆,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张氏要杀小姐?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关键小姐还提前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老娘看你不顺眼,行吗!” 张氏望着眼前王小姐,眼里充满了嫉妒:“你不就是年轻了几岁吗,整日顶着一张勾引男人的脸,不要脸的狐狸精!” “你…你才不要脸……”旁边的小丫鬟看不过去了,气鼓鼓的出声抗议。 张氏刷的一下将目光定在丫鬟身上,“不知礼数的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小蝶,你先退下。” 王小姐摆了摆手,从榻上下来,不紧不慢的将狐裘穿在身上,站在原地,宛如一株美丽的雪莲花。 “仅仅是因为嫉妒吗?” 她素白清纯的小脸,露出一丝高傲:“我不这么认为,因为你无法承受,来自太原王氏的怒火。” “呵呵…太原王氏?” 张氏像是受了刺激一般,低吼道:“你也就投胎投的好,离开世家的光环,你什么都不是!” “不过,就算王氏知道了,又能怎样?” 说着,她脸上露出恶毒的笑容:“杀你的人,可是当朝驸马房遗爱!” 王小姐神色微变。 就算是她,也没有想到,对方竟是要把黑锅甩给房赢。 旁边的小丫鬟,也是一脸震惊,茫然着睁着大眼睛,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不对,说不通……” 王小姐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我与房二郎无冤无仇,他凭什么要对我动手?” “因为他见色起意啊。” 张氏阴毒的笑道:“这样一个常去青楼的风流种子,见了高贵美貌的王氏嫡女,当然一见倾心,于是缠着要和你欢好。” “你誓死不从,于是他恼羞成怒,仗着酒劲将你强了,而你我的好侄女,当然不堪凌辱,自刎身亡……” 王小姐美眸中泛起一片冷意:“计划不错,但别人怎会相信?” “有整个蒲州城的官吏作证。” 张氏咯咯笑道:“前几日的夜宴上,他曾当众说过,与你有一面之缘,对你心生向往。” 王小姐的脸蛋红了一下。 想起那晚的壁咚,以及房赢大胆的骚话…那样一个家伙,当众说出对自己有好感,一点儿都不稀奇。 张氏见她这幅模样,嫉妒的脸色泛青:“小骚蹄子!你对那房遗爱动春心了吧!” 王小姐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超群现在去截杀房二郎了吧?”她轻启朱唇道:“如此一来,你们不仅毫发无损,还会得到太原王家的友谊。” 张氏掩嘴一笑:“乖侄女,你很聪明,可惜,你这张小脸蛋儿,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是吗?”王小姐淡淡的说道:“你们废了这么大的周折,不惜冒着得罪王家的风险,也要将房二郎置于死地,看来,他的手里的握着你们的把柄吧?” 张氏神色剧变,死死盯着对方娇美的脸蛋,默不作声。 “让我猜一猜。” 王小姐自顾说道:“难道和粮草被劫案有关?那个倒霉的督运使,应该也是你们灭口的吧。” 张氏阴冷无比的开口:“你知道的太多了。” “这很难猜吗?你真当我是胸大无脑的千金小姐了?”王小姐平静的看着她,淡淡的发出命令: “动手!” 张氏愣了一下。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屋子墙角内的木箱,忽然凭空暴起。 轰——! 一声炸裂。 两道人影,从漫天飞舞的木屑中钻了出来,宛如下山猛虎一般,扑向了张氏。 下一秒。 她感到脖颈一凉,一把锋利的利刃,已经搭载了她的脖子上。 第四百一十九章 你竟然早有准备 望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 旁边的小丫鬟都惊呆了,自家的小姐,何时在屋里不了埋伏? “嘶……” 张氏倒吸一口冷气。 风韵犹存的脸上,瞬间充满了惊恐:“你,你竟然早有准备!” 王小姐淡然道:“前几日,我就感觉到了不对,曾经想要动身离开,你们却百般阻挠,我不准备一番,难道要束手待毙?” 就在这时。 许是刚才屋内的响声,惊动了外面,屋外马上变得骚乱起来,兵器交锋的声音,在极短的时间内密集的响起。 王小姐眉头微皱。 拉开房门,一步跨了出去。 屋外天空昏暗,大雪纷飞,王家的十几名护卫,已经和跟随张氏来的府兵战成了一团。 “都住手!” 王小姐娇喝一声。 院里交战的双方倏然一惊,迅速收势分开。 “夫人!” 蒲州官府的人,发现张氏被控制,顿时大惊失色,束手束脚不敢向前。 王家护卫呼啦一下,全都涌到了门口,将王小姐护在中心,宛如众星捧月。 一名护卫头子,低头请示道:“小姐。” “嗯。” 王小姐面不改色,轻声吩咐道:“去将马匹找来,随我一起杀出蒲州城。” 张氏看着这一切,又惊又怒,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 河东道外,边道之界。 宽敞的大道上,旌旗招展,枪戟林立,无数全副武装的大唐兵甲,巍然矗立在原地,一片肃杀。 鹅毛大雪片片飘落。 落在原地待命的大唐军人的头上,肩膀上,不一会儿,就将他们染成了雪人。 帅旗之下。 牛进达端坐在马上,一双虎目遥望远方,瓮声瓮气的问:“国师,房二郎还是没有消息吗?” 他的身侧,一袭道衣的袁天罡,面沉似水。 “最近的消息是在两天前,他们发现了有人屠村,应该是往回赶了。” “屠村么…” 牛进达眼眸中杀气翻滚,低声道:“我老牛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我大唐境内做出这般勾当!” 袁天罡沉声道:“既然房赢发现了丑行,这就意味着,他已经处于危险之中了。” “国师放心,我这便启程,将房二郎带回来。”牛进达扭头道:“这里,就交给国师坐镇了。” 就在这时。 踢踢沓沓的马蹄声传来。 一支劲装大汉组成的队伍,骑着骏马来到了牛进达面前,抱拳行礼道:“牛将军!” 牛进达望着来人,冷哼一声:“你们太原王氏,真是好大的排场,竟然派了四百多名好手过来。” “牛将军见谅。” 来人赶紧低头解释道:“因为瘟疫,我家小姐被阻在蒲州城数月之久,如今河东道乱象频生,家主心急如焚,特派小人前来接应。” “你们不怕虏疮?”牛进达盯着对方问道。 “托房二郎的福,半月之前,吾等全都接种了牛痘,现已不惧虏疮之毒。” “也好。”牛进达说道:“你们人人皆有快马,我允你们先行进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来人赶紧道:“请将军吩咐。” “你们若遇到驸马房遗爱有危险,可助他一臂之力,可能做到?” 来人犹豫了一下,马上回答:“遵将军令!” 牛进达点了点头:“去吧。” “多谢牛将军。” 来人再次抱拳施礼。 王家护卫们,迅速从大军旁边掠过,冒着纷飞的大雪,以最快的速度,越过道界,进入了河东道。 望着他们的背影。 牛进达向旁边的袁天罡抱了抱拳:“国师,我也过去了。” “后会有期。” 袁天罡也抱拳回礼。 “驾!” 牛进达一夹马肚。 胯下西域宝马迈开四蹄飞奔。 后面,刚才不动如山的大唐甲士,也随之动了起来,宛如一道狂潮,顺着大道涌入。 …… 蒲州城下。 房赢一行人,迎着对面的人马驶去。 他们人人面色凝重,因为任谁都可以看出,对面摆出这样的阵仗,明显透着来者不善的意味。 为首的蒲州长史王超群,坐在马上,看着不断接近的房赢,露出一丝讥笑。 “驸马爷,又见面了。” “原来是王长史。”房赢在其两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目光缓缓扫视四周,“长史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啊?” “呵呵,下官当然是为了迎接您啊,驸马爷。”王超群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有劳了。” 房赢端坐在马上,笑了笑说道:“这次我等还有事要办,就不去蒲州城了,告辞。” 说着一摆手。 身后的百骑和右武卫们跟上,不紧不慢的在王超群面前掠过,颇有些闲庭信步的意味。 “房遗爱!我有让你走吗?” 阴仄仄的声音忽然从后面响起。 房赢扭头看去,只见王超群收敛了笑容,一脸狠辣的望着自己。 …尼妹,有些难办啊,看来这家伙已经知道事情败露了,现在要杀了自己灭口! 一千多人啊。 就算是一千头猪,光砍也要砍的手软吧。 房赢心里没底,扑腾扑腾乱跳,却依然保持着淡然的模样:“王长史,你想留我?” 王超群黑瘦的脸上露出狠毒,再也没有了往日恭敬的模样:“房遗爱,明人不做暗事,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就别怪我斩草除根!” 话音落下。 场面瞬间紧张起来。 王超群身后的兵士,眼神一下变得凌厉起来。 而百骑和右武卫们,则纷纷将手搭在了刀柄上,杀气腾腾的望着蒲州人马,竟没有一丝畏惧。 然而就在这时。 忽然远方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双方愕然扭头望去,只见十数骑士,催马扬鞭,从蒲州城门快速的穿过,跃马而出。 为首的是一名女子,身形娇小,身着白色狐裘,宛如一朵洁白美丽的云。 “是她?王小姐?” 房赢目力惊人,一眼就看清了那名女子。 就在这短短一刻间。 那十数骑已经接近,对面的王小姐也看到了房赢,美眸中先是露出惊喜,随即娇声高呼: “房二郎!快跑!” 第四百二十章 追击 什么情况? 她怎么也跑出来了? 房赢来不及多想,大吼一声:“驾!” 他狠狠的一夹马肚,胯下骏马猛然开始加速,如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旁边的百骑和右武卫们,刚才也紧绷身体,随时处于爆发状态,一见房赢率先发动,于是紧随其后开始疾驰。 眨眼间。 与王家小姐汇合一处,几十人轰隆隆开始玩命的狂奔。 后面。 长史王超群,瞪大了双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蒙圈了。 “王长史,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司兵参军李忠国,扭着脖子大吼:“你的人不是把王小姐做掉了吗?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王超群猛然惊醒,眼珠子一下红了:“我如何知道?我家夫人明明带人……” 说到这里。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死死的盯着前方,又惊又怒:“夫人?她…她怎么被劫了?!” 司兵参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前方一名王家侍卫的马上,张氏被横放在马屁股上,伴随着马匹的奔波,一颠一颠。 她被捆着双手,嘴里塞着布团,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李忠国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来人!放箭!” “不行!” 王超群脸色大变,大声阻止道:“李参军!你疯了?没见我夫人也在哪里吗!” 李忠国气的一把抓住王长史的领子,猩红着眼睛,吐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姓王的,你他妈要死被连累我!如果被那群人跑了,咱们谁都活不了!” 王超群神色一变,脸色阴晴不定。 前面。 房赢和王小姐并排疾驰。 他全力催动马力,发现身侧的萝莉美妞,竟然能与他并驾齐驱,显然骑术不错。 房赢顶着风,扭脸大声问:“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张氏要杀我。”王小姐也顶着风大声回答。 房赢回头,看了一眼侍卫马屁股后面的张氏,发现后者被捆着手脚,丰腴的身子趴在马背上,随着马匹的颠簸上下摆动,只能看到浑圆的屁股蛋。 挟持她的侍卫紧抿着嘴唇,口中不断的喊“驾”,手里的马鞭,时不时往后鞭打一下。 然而他过于紧张。 忘记了后面还拖着一个大活人,马鞭一次没落下,全都抽在了张氏的屁股上。 啪——! 一声脆响。 张氏被鞭挞,疼的双腿一蹬,嘴里发出无助的“唔唔”声,可这点声音,马上湮没在震动的马蹄声中。 她一定是肿了…… 房赢不忍直视,扭回头,又把目光转到了王小姐身上:“她为什么要杀你?” “当然是要嫁祸于你。”王小姐没好气的说。 “他们神经病吗?你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房赢不解的问。 “因为你是登徒子!” 王小姐气鼓鼓的大声道:“他们都看到了,你要占我便宜,我不从,你就对我起了歹心!” 房赢一听火了:“就算他们污蔑我,你们家能把我怎么样?” 王小姐歪着脑袋看了房赢一眼,一头青丝迎风飞舞,脸蛋纯净,有种惊人的美,小嘴轻启: “我家是太原王氏!” 太原王氏…… 房赢瞳孔微缩。 卧槽!五姓七望之一,太原王氏?! 不妙啊,这个黑锅扣在我头上,王超群正好抓我向王氏立功哪怕我“不小心”死了,他也能被王家庇佑,躲避房家的怒火。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电光石火之间,房赢已经想通了前因后果。 这时,只听见后面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显然追兵已经开始追击了。 更要命的是。 司兵参军用粗犷的声音大吼:“全体都有,放箭!” 下一刻。 无数破空声传来,漫天箭雨降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 张氏趴在马背上,眼看着箭矢在空中飞速而至,不由瞪大了美眸,满眼的不可置信。 王小姐也慌了。 她低估了人性,没想到长史王超群竟然如此狠毒,为了杀人灭口,连自己的老婆也不要了。 “锵——” 拔刀声齐齐响起。 百骑和右武卫们纷纷抽出横刀,格挡突如其来的箭矢。 王小姐只感到头顶一片寒光闪过,原来身旁的房赢及时出手,将射向两人的羽箭击落。 “他…救了我?” 王家小姐惊呆片刻,望向房赢的眼神一下变了。 眼前的男人高大威猛,风雪吹在他的脸上,棱角分明,刚毅果敢,竟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看什么看?跑啊!” 房赢扭头大吼一声,狠命的一夹马肚,跨在骏马再度提高速度,直接超了过去。 这一阵箭雨。 直接将张氏射于马下。 风韵犹存的美妇人,身中数箭,滚落下来,马上被身后的追兵踩踏。 房赢这边也损失了十几人。 战马嘶鸣的倒地,百骑和右武卫身上插着箭矢,被拖出老远,血腥的味道,在冰冷的空气中蔓延,血与肉在飘雪中勾勒出凄惨的画面。 余者也大部分带伤。 如果再来一轮齐射,大家都得交代在这里。 王小姐抿了抿红唇,紧跟在房赢后面疾驰。 “嗡——” 控弦之声再次传来。 然而房赢等人速度骤然提升,甩开了一箭之地,躲在了这一轮攻击。 双方在追赶中跑了半盏茶的时间。 前方隐隐见到了岔路口,房赢一拨马头,独自跑进了岔开的小径。 贾五大惊失色,对着房赢大喊:“二郎,你干什么去?” “他们的目标是我,分开跑!” 房赢扭头大声回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别回头,出了河东道就安全了!” “房二郎,老子跟你没完!” 贾五气的哇哇大叫。 显然,房赢要分散追兵的注意力,可这样一来,他自己可就危险了。 “闭嘴!别辜负他一片好意!” 高三红着眼睛怒斥。 其他的百骑和右武卫们,也悲愤异常,鹅毛大雪拍打在他们的脸上,瞬间化成雪水。 只是不知道。 脸上的片片湿润,到底是融化的雪水,还是眼眶中留下的热泪。 第四百二十一章 王家小姐的选择 果然。 身后追兵一分为二。 大部分人马全都拐到了小径,朝着房赢就追了过来。 “小姐——!” 不远处,王家护卫中,一个小丫鬟看着这边,放声大哭。 房赢愣了下,扭头一看,发现萝莉小美妞也跟了上来,在自己身后拍马狂奔。 房赢简直要抓狂,稍微放缓速度,待对方追上来,大声呵斥: “你跑来做什么!” 王小姐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我也是他们的必杀目标。” 还有一点她没说。 不知为何,她跟着房赢,总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就算难逃生天,和这个男人死在一起,大抵也算是一种美好的选择。 小径越来越难走。 这是一条上山的路,随着雪势的加大,积雪不断的加厚,直至最后,胯下马儿终于不堪重负,跪倒在了雪地里,如何挣扎也爬不起来。 “走!” 房赢拉起萝莉美妞,朝山坡上奔去。 他虽然彪悍的武夫,但身后是数百名追兵,而且还有王姐小姐在身边,拼命是不现实的事情。 “追,杀了他们……” 王超群拄着腰,气喘吁吁的下令。 他身子骨弱,连房事都被老婆嫌弃,一路奔波下来,原本一张黑瘦的脸,已经累的脸色发白。 追兵们同样骑不了马。 纷纷提着刀,踩着快要没膝的积雪,乱哄哄的追去。 “房赢,我…我跑不动了。” 房赢扭头一看,发现小美妞脸色发白,喘着粗气,脚步踉跄,于是脸色一黑: “你不是吧?不跑难道等死?” “人家脚都软了。”王小姐嘤嘤嘤的抗议。 她是太原王氏的大小姐,哪里经过这种事情,硬撑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 而且女人就是这样。 没有房赢的时候,她头脑冷静,处事分明,能把张氏坑的裤衩子都不剩。 一旦在强大的男人的身边,立刻化身小女人。 就好像平时女汉子,可以独自抗一桶矿泉水,遇到男人立刻“哎呀”一声娇滴滴,矿泉水再也提不动了。 “抓紧我的手!” 房赢握着对方的冰凉小手。 “呼…呼……” 王小姐张大嘴巴,发出与其美丽的外表不匹配的喘气声,几乎被房赢拖着,往山顶迈动。 这羞耻的声音。 让她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可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缺乏运动,如今只感到心跳如鼓,两耳轰鸣,娇嫩的腿肚子都开始抽抽。 离着山顶还有十几丈。 王小姐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很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雪地里,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不…不行了,实在跑不动了……” 房赢扭头扫了一眼后面。 追兵们也累的够呛,不过依然艰难的前行,漫山遍野的朝这边逼近,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黑点。 “你确定不跑了?” 房赢居高临下的问道。 “要死了…我快累死了。” 王小姐摆了摆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让他们砍死我吧,砍死也比累死强。” “你想得倒美。” 房赢咧了咧嘴:“你是不是忘了,人家灭口的理由是……我对你用了强,先干后杀。” 萝莉美妞愣了下,小脸立刻变了颜色。 这就意味着,为了制造既定事实,追兵抓到自己后,会先进行凌辱,然后才会一刀毙命…… 如果那样的话,简直太可怕了,比杀了自己还要可怕。 “房二郎…要不你先杀了我吧。”王小姐颤声说道。 房赢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傻子:“杀了你,他们就会放过你吗?” “你什么意思?”王小姐仰着纯真小脸问道。 房赢伸出手,抬起对方有些婴儿肥的下巴,入手一片丝滑: “小娘子长得这么漂亮,就算死了,对男人的诱惑也很大,如果换做我,也会趁热做些事情。” 趁热…做些事情? 娇美萝莉呆滞了一下,猛然意识到了房赢在说什么,一下从雪地里跳了起来。 “走!快走……” 她说话声都带上了哭腔。 这次几乎不用房赢拉着,极度恐惧的王小娘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反手拽着房赢往山上跑。 两人终于到了山顶。 然而当他们往下一望,不仅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窄窄的山脊,下方根本没有道路,陡峭的山壁几乎六十度角,显然无路可逃了。 王小娘子“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一脸凄然:“房二郎,咱们逃不掉了。” 然而房赢没理她。 反而环目四顾,忽然拔腿朝旁边跑去,挖出来一块破旧的木板。 然后扑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袍下摆,“呲啦”一声,粗暴的撕下。 “不…不可以……” 王小姐满脸通红,小手无助的反抗,试图推开强壮的男人。 房赢纹丝未动,快速说道:“想活命的话,就别打扰我。” 说着。 他开始将脚往木板上绑定。 王小娘子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她看出来了,房赢好像是在制作某种工具。 “你在做什么?” “滑雪板,我们用这东西滑下去。” 王小姐脸色一红,原来房赢刚才不是要对她无礼,真的是自己误会他了。 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盯着房赢问:“你怎么不撕自己的衣服?” 房赢抬头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的说:“我的衣服撕了会冷啊。” “你……” 王小娘子脸色涨红。 就在这时,追兵已经喘着气粗爬了上来。 王小姐甚至可以看到,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淫邪和占有。 她顿时打了个寒战。 房赢说的没错,自己如果落在这些人手里,无论死活,都会遭受到非人的凌辱。 王小娘子转过头,焦急的催促:“好了吗?快点,他们要追过来了。” “好了。” 房赢站在山顶试了试,扭头对她点了点头:“可以了,来吧。” 王小姐一脸茫然。 “需要我怎么做?这东西真能……啊!你干什么!” 话未说完,她就发出一声娇呼。 房赢已经伸出手臂,将她横抱起来,然后双腿用力,朝着雪魄坡就冲了下去。 第四百二十二章 他们跳崖了 “啊——!!!” 伴随着女人长长的惊叫。 一团黑影,倏然从高高的山岗上极速坠落。 简易的木板,在已经晶化的积雪上摩擦,破风之声从耳边呼啸的吹过。 极速的滑行中。 王小娘子被吓得魂飞魄散,心脏噗通噗通乱跳。 她死死搂着房赢的脖子,不敢睁开眼睛,只是把小脑袋埋在房赢怀里,轻柔的身子,随着山坡上下起伏。 房赢搂紧了小美妞。 寒风刀割一般迎面吹在他的脸上,他眯着眼睛,专注的注视着坡面。 幸好这一面山坡没有树木,枯萎的灌木丛和杂草,划破了他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 后面。 追兵们终于爬上了山顶,向下俯视。 只能看见房赢的身影,在斜斜的陡坡上上下翻飞,迅速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跳…跳崖了?”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一名追兵神色惊慌的问:“参军,还追不追了?” “追个屁!” 李忠国死死盯着山下,没好气的吼道:“这山坡这么陡,还怎么追!” 追兵缩了缩脖子,悻悻地说:“参军说的对,这么陡峭的山崖,他们肯定被摔死了。” 李忠国沉默了片刻,阴沉着脸下令:“走,绕道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 追兵们齐声应是,潮水般从山顶撤退。 他们走后不长时间。 地上的一处积雪,忽然开始耸动,好像是什么东西要从地里长出来一样。 一道人影,缓缓从雪中浮现。 他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走了几步,来到山顶,向下望了望,不禁低声嘟囔了一句: “他娘的,这么陡……” 下一刻。 他猛然脚下发力,宛如一只大鸟,从山顶一跃而下。 …… 另一边。 房赢两人即将到了山底。 忽然“咔嚓”一声。 脚下的简易木板,终于不堪重负,断裂开来,碎掉的木屑在空中四散飞扬。 “咚——” 两人就像炮弹一样,砸在了雪地里,带着惯性向前滑行。 房赢急忙向后一仰,重心后移,后脑努力翘立地面,以免被埋在雪下的石块碰到。 王小姐也被带着倒下。 然而,在她向前趴在房赢身上的瞬间,只感到嘴唇一片柔软,一股陌生而玄妙的感觉,顺着樱唇传来。 娇小萝莉美眸圆睁。 原来猝不及防之下,她竟然主动扑上去,将自己的红唇贴在了房赢的嘴上。 “这…这是……” 王小娘子大脑一片宕机。 然而她还没反应过来,却感到一条厚实柔软,撬开了她的牙齿。 王小姐瞳孔剧烈收缩。 就这样在拥吻中,两人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一头扎在了雪窝子里。 空气一下子宁静下来。 被击飞的碎雪,窸窸窣窣的无声飘落,黄昏的天色,因为阴沉而黑的更早。 王小娘子瞪大了眼睛,感受着唇边的温暖,努力注视着眼前的男子。 愈发黑暗的视线中。 房赢近在咫尺的双眸,在白色积雪的映衬下,就像天上的星辰一样的明亮。 良久之后。 王小姐终于反应过来。 她猛地推开房赢,拄着房赢的肩膀坐了起来。 “啊啊啊——!” 娇美萝莉又羞又怒,发出奶凶奶凶的夹子音:“房遗爱!我要杀了你!!!” 好壮观…房赢仰面躺在雪地上,看着坐在自己胸前的王小姐,脱口而出道: “脸呢?我看不到你的脸了。” 王小娘子愣了下,顿时满脸羞红,往后溜了溜,娇美的脸蛋从巍峨的山峰后闪现,怒视房赢: “你这个登徒子!” “哎?话可不能乱讲,你自己主动亲上来的。”房赢发出抗议。 “你……” 王小姐气的浑身发抖。 深居闺中的豪门小姐,初吻被夺,对方却还推脱责任,这让她瞬间失去往日的睿智,小拳头雨点般捶下。 “你…你对人家做出这种事情,以后我还怎么见人!” 房赢感到一阵头大。 被人亲了一下,就要死要活,看来,大唐的女子还是太过保守。 在前世,如果男人去婚介所征婚,找处子做老婆,肯定会被红娘暴打……这个要求太过分了,是存心找茬! 面对暴怒的奶凶萝莉。 房赢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王小娘子停止了动作,红着眼睛叫道:“你亲就亲,为何还伸舌头。” 房赢硬着头皮解释:“抱歉…习惯了。” 王小姐愣了下神,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个男人太不要脸了,竟然说出这样粗鄙的话,而且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别哭了。” 房赢揉了揉胀痛的脑仁。 对方的表现,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你,你欺负了我,还不让我哭,你这个登徒子!”王小姐哭着怒斥房赢。 大家闺秀就是这样。 想骂人,反过来调过去就这么几句,和现代女拳一比,就是个战五渣。 房赢感到一阵无奈:“能不能先起来再说?” 王小姐哭声一顿,这才发现,自己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正坐在对方的身上。 于是小脸腾地一下红了。 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脸蛋红扑扑的,小声的抽泣,看起来可怜兮兮。 房赢站起身,举目眺望。 此时漫天飞雪飘舞,灰暗的天空还有最后一丝光亮,视线能见度极低,已经看不清山顶上的景象。 “看来,他们不敢从这里追下来。” 房赢从远方收回视线,建议道:“我们最好找个地方躲一躲,免得被人给搜出来。” 王小娘子停止了哭泣。 千年世家的沉淀,在她的身体中渐渐复苏,与之一起苏醒的,还有冷静的头脑。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目光望向了房赢:“他们为何要杀你?” 房赢哑然失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太原王氏的底蕴,我想就不必多说了吧。”王小姐望着房赢,目光纯净而又深邃: “他们杀了我,嫁祸于你,就不怕王家查出来?可他们还是做了这就说明,你的手中,有他们的把柄。” “这个把柄很大。” “大到他们不惜冒着得罪王家的风险,也要将你置于死地,所以,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真是心细如发的女子,在我所见的美女之中,唯有武媚娘能与之媲美吧,房赢心中暗叹,扫了一眼对方娇美的容颜: “你的好奇心很大嘛。” “我都快死了。”王小娘子语气幽幽:“总不能临到死,还做个糊涂鬼吧。” “抱歉,这件事关系重大,知道了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房赢盯着对方,双眸忽然变得凌厉:“你如果不想现在就死的话,最好站在我的身后。” “你什么意思……” 王小娘子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身,待看清身后的景象,不禁花容失色。 只见昏暗的风雪中。 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在不远处不断闪烁,宛如阴间的鬼火。 第四百二十三章 孤勇者房遗爱 “狼…狼群……” 王小姐惊惧的捂住嘴巴,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一般,站在原地一动都动不了。 “锵——” 身侧倏然传来兵器抽出的轻响。 一阵狂风从她的身边掀起,在她惊讶的目光中,房赢就像一头狮子,狠狠的朝着狼群撞了过去。 …… 与此同时。 梁燕身着一袭黑衣,迎风站在山顶之上,一双美眸凝视着将近六十度的陡坡,神色凝重。 “头儿,就是这里了。” 她的身侧,一名长相粗犷的壮汉,低声汇报:“根据天暗星留下的记号,他们就是从这里下了山谷。” 梁燕的心脏猛地抽了抽。 这片山坡如此陡峭,如果房赢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向大帅交代? 更何况。 他还是唯一令自己心动的男子。 梁燕咬了咬下嘴唇,一双美眸中酝酿着怒火:“天暗星怎么跟的人,竟然让房二郎跳下了山崖!” 她的身后。 无数不良人矗立在风雪中,心中暗自吃惊。 这口气幽怨无比,就像是担心情郎出事一样,女汉子一般大大咧咧的天佑星,何时变得这么有女人味了? “必须要找到房二郎。” 梁燕转过身,凸显玲珑的身材,在夜风中若隐若现:“蒲州的反贼逼得他跳崖,该死!” “诺!” 同样身着黑衣的下属们,纷纷低头称是。 不多时。 正在下山的追兵们,正在无精打采的赶路。 忽然,队伍的后侧,有人发出一声惨叫:“啊——救命!” 追兵们猛然一惊。 纷纷停下了脚步,举着火把,仓皇四顾。 “谁!” “发生了何事?” “谁在喊救命!” 很快,他们便喊不出来了。 只见在稀疏的树林中,一道道身影,不知何时,在皑皑白雪中缓缓浮现,犹如索命的幽灵。 …… 宽阔的官道上。 一队人马冒着漫天大雪,在雪地里狂奔。 他们浑身雪白,好似雪人一般,胯下的坐骑气喘吁吁,鼻中呼出的热气,在寒风中化成团团白雾。 其中一个肥硕的身影,抖了抖身上的落雪,扭头大声问道:“老高,还有多远?” 与他并驾齐驱的,是瘦高的高三:“快了,还有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马匹肯定支撑不到那时候。”贾五回头看了一眼追兵,骂骂咧咧:“这帮杂碎,一会儿老子跟他们拼命!” 高三沉默了一下,冷酷的说:“无妨,他们的坐骑也会脱力,追不上我们。” 贾五咬了咬牙,眼中露出一丝担忧:“也不知道房赢这小子怎么样了。” 两人正说着话。 忽然见前方有光亮闪烁。 众人浑身一震,举目望去,只见前面积雪纷飞,有一队人马举着火把,朝着这边飞速疾驰。 “全体都有,迎战!” 一名百骑噌的拔出横刀,声嘶力竭的大喊。 下一刻。 百骑和右武卫们纷纷亮出兵器,浑身绷紧,沉默的匍匐在马背上,双眼死死盯着前方。 “等一下,是自己人!” 同行的王家侍卫们,慌忙高呼。 他们怕马跑到队伍前面,与迅速接近的人马汇合。 “发生了何事?小姐呢!” “蒲州城反了,小姐走失了!” “什么?!” “兄弟们,杀回去,务必将小姐找到!” “对!杀回去!” …… 伴随着王家侍卫的对接。 他们迅速调整马头,朝着追兵杀了过去,一道道火把从百骑们身边掠过,悍不畏死。 打眼望去。 这支生力军足足几百之众。 高三和贾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希望。 “如何?” “还用说?跟着他们杀回去!” “好!” 夜色中。 两股洪流在极短的时间内,轰然对撞在一起。 千余名骑士,在官道上展开了血腥的厮杀,火把照应着片片寒光,人仰马翻。 …… 山谷中。 寒风夹杂着雪花飘落。 王小娘子蜷缩在雪地里,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大衣,露出一张纯洁娇美的小脸,看着房赢在掏雪窝。 眼前的这个男人,彪悍的超出她的想象。 就在刚才,他单刀闯入狼群,展开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野狼的哀嚎声瞬间响彻山谷。 扔下了五六具尸体后。 狼群隐入夜幕中,便再也没有露面。 英雄救美,是经久不衰的永恒当女人遇到麻烦的时候,如果有一个男人适时出现,那么这个女子大概率会被折服。 这也是管道工受欢迎的原因。 当家里的下水道被打通了,女主人往往也很期待,顺便帮她也给通一通。 尤其是刚才。 房赢就像孤勇者单刀赴会。 那种血淋淋的杀戮,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空气中飘散来的血腥味,让待字闺中的王小姐灵魂震动。 在那一刻。 她的芳心狠狠的跳动。 一双美眸钉在房赢左冲右突的背影上,再也无法移开。 就像现在,她沉默的观望了房赢良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要挖雪窝?” 房赢头也不回的道:“当然为了取暖。” “什么?在雪里取暖?”王小娘子瞪大了水灵灵的眼睛,满是不解。 “这你就不懂了吧。” 房赢边挖边说:“这山谷里风大,飞雪遇到坡坡坎坎,就会堆积起来,雪的粘着力又很强,雪堆就会越来越大,经过风力的强烈吹刮,堆积的雪则会变得坚硬。”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枯树。 “正好,这颗倒地的古树,就在雪堆根部,把这枯树扒开,将里面松软的雪掏出来,雪窝里就能待人。” “虽然不能点火取暖,但比露宿山林要暖和的多……” 听着房赢的解释。 王小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房赢扭头笑了一下:“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叫一声爸爸,我就告诉你。” 王小娘子的小脸,一下冷了下来:“如果在外面,你说这句话,王家绝对不会饶了你。” “喔候,开个玩笑。” 房赢直起腰,对着后者招了招手:“过来吧,进去试试。” “哼!” 王小娘子傲娇的站起来,跺了跺有些冻僵的小腿,弯腰钻进了雪窝子。 里面铺着一层干枯的野草,坐上去有些柔软。 房赢后脚也跟上来,用大雪块将洞口堵住,这样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人。 “你…你怎么也进来了。”黑暗中,王小娘子的声音颤巍巍的响起。 “废话,我在外面不得冻死?”房赢不满的说:“你不会以为,我费劲掏了个雪窝,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吧?” “房赢,你离我远点。” “你没事吧?这地方就这么大,我能去哪儿?” “那,那你别碰我。” “放心,我不喜欢用强,我喜欢让对方上来,自己动。”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王小娘子的脸色红扑扑的,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和陌生的男子,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一起待着。 想想今日的遭遇。 她自己都觉得疯狂。 时间缓缓的流逝,她蜷缩的坐在一边,感到身体越来越冷,浑身都像是要冻僵了一般。 “房…房赢,你冷吗?”王小姐哆哆嗦嗦的问道。 “还好。”房赢回答。 “你,你能给我点温暖吗?”娇美的萝莉低下头,为自己的主动感到深深的羞耻。 可她浑身冰冷,已经顾不上这许多了。 “你不是不让我碰你吗?”房赢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王小娘子一听,差点哭了出来:“我都快被冻死了!” 房赢没有说话。 在黑暗中将手伸了过去。 王小姐摸索着,将那只温暖的大手攥住,接触的瞬间,她浑身打了个激灵。 太紧张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牵起男子的手掌。 活了十六年,她一直老老实实的深居闺中,与陌生男子都没有说过话。 现在,却做出如此放肆的事情。 这让她的俏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白是因为冷,红是因为羞。 她贪婪的索取着对方手掌的温暖。 不知不觉,娇小玲珑的身子也靠了上去,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完全缩在了房赢的怀里。 第四百二十四章 寻找房遗爱 这一夜风雪交加。 宽阔的官道上,已经血流成河,杀声震天。 来自蒲州的城军,与太原王氏的护卫们胶着厮杀,火把熊熊燃烧,到处是残肢断臂,宛如人间地狱。 乱军之中。 有一小撮官兵,簇拥着一名中年文士,竭力挡住冲击的人群。 周围乱糟糟的,身边不断有人倒下,浑身是血的扈从,扭头大声喊道:“王长史,撤吧!” “混账!不能撤!” 王超群红着眼睛大吼。 此时他已是狼狈不堪,身上的官袍全是污渍,雪水顺着头顶留下,头发一缕一缕搭在脸上,黑瘦的脸庞好似厉鬼。 “你们连家族护卫都打不过吗?某要你们何用!” “可是兄弟们挡不住了!”扈从哭丧着脸道:“这帮人好像疯了一样,宁可战死也要冲上来。” “你懂得个屁!” 王超群一把薅住扈从的领子,大声嘶吼:“必须把他们全都留在河东道!否则,我们都全都会被抄家灭族!” 扈从刚要说什么,忽然脸色大变,直直的望着远方,仿佛发现了极为可怕的事物。 王超群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顿时也呆滞在当场。 只见正前方,有无数个火把,组成了一条火龙,那火龙延绵不绝,竟一眼望不到头。 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 在地上卷起千堆雪,正快速的朝这边移动。 眨眼之间,数不清的人马已经显出轮廓,明晃晃的火把下,一面大旗迎风招展。 待看清那面帅旗的字。 蒲州长史王超群,已经吓得面如土色,脱口叫道: “牛将军!” 此时。 现场厮杀的众人,也已经发现了牛进达的大军。 蒲州城的人马,本就是强弩之末,见右武卫杀到,瞬间失去战意…… 碾压。 毫无悬念的碾压。 片刻后,蒲州叛军纷纷扔掉兵器,跪在冰冷的雪地上,低垂着脑袋,再无半点嚣张。 牛进达端坐在马上,缓缓扫视四周,沉声问道:“百骑何在?” 立刻有一骑拍马而来。 贾五翻滚下马,朝牛进达抱拳拱手:“牛将军。” 牛进达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直视着胖头陀问道:“房二郎呢?” “房赢他…走失了……” 贾五喉咙苦涩,快速的将事情陈述了一遍。 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得无比寂静。 寒风呼啸,落雪环伺,无数大唐府兵的目光,落在了那具魁梧的身躯上。 牛进达沉默着未发一言。 可任谁都可以感受到,平素低调的他,此时就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片刻后。 牛进达眨了一下眼睛。 等他再次睁眼,双眸已似燃烧的熔炉,迸发出来的怒意令人不敢直视。 “来人!” 牛进达死死咬着牙关,愤怒的下达了命令:“留下几个主犯,其余的……杀!” 蒲州叛军霍然抬头。 望着浑身杀意的牛进达,感到浑身冰冷,脸上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 杀戮瞬间展开。 有不甘等死的叛军,从雪地里跳起来就要逃跑,然而周围站满了装备精良的右武卫。 手起刀落间。 一颗颗头颅冲天而起。 猩红的鲜血,浇灌在布满血浆的土地上,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现出刺眼的暗红。 “啊……”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娇呼。 贾五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小丫鬟骑在高头大马上,正手捂小嘴,睁着惊恐的大眼睛。 小丫鬟的身后,坐着一道高瘦的身影。 “老高??” 贾五眼珠子瞪的溜圆。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的好兄弟,不知何时,竟然和一个俏丽丫鬟同乘到了一匹马上。 “她是谁?”胖头陀忍不住问。 高三老脸一红:“这位小娘子,是王小姐的贴身丫鬟,小翠。” 小翠? 连小名你都知道了? 贾五咽了口吐沫,眼里充满了羡慕:“你搂着人家干嘛?” “咳咳!” 高三干咳两声,解释道:“刚才乱军厮杀,为避免叛军滥杀无辜,我便护了她周全。” 贾五愣了一下。 这个理由,竟让他无言以对。 他的目光转向了小丫鬟,发现后者鹅蛋脸,面容秀丽,一双大眼睛透着一股子灵动。 王氏不愧是千年门阀。 在温润熏陶下,连丫鬟都长得这么水灵,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贾五的目光太过放肆。 小翠连忙从马上跳了下来,红着脸对高三施礼:“多谢高大哥。” 说罢。 低着头去寻自家侍卫。 望着她远去的倩影,瘦头陀惆然若失,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收回了目光,悻悻然道: “也不知房二郎怎样了。” 特么这会儿你想起房赢了?刚才搂着小美人的时候怎么不提。 贾五撇了撇嘴:“放心吧,那小子滑的像泥鳅,没那么轻易死掉。” 两人正说着话。 右武卫已经开始缓缓开拔。 不断有人骑着马,举着火把,在队伍中来回奔波:“牛将军有令!全力寻找房遗爱!” 高三目光闪烁:“走,咱们也跟上去。” “那个,老高啊……” 贾五凑上来,低声问道:“你问过小翠吗,她家小姐还有别的贴身丫鬟吗?” 瘦头陀浑身一滞。 面对好兄弟期盼的目光,硬着头皮回答:“等下次见了小翠,我问问她。” …… 俗话说的好。 萝莉有三好,身娇体柔易推倒。 肤嫩大眼个子小,淡妆舒颜都一样,有饼有糖就不吵,乖巧服从性格好,软萌干净气味好。 房赢现在就是这个感觉。 怀里抱着王小娘子,对方的秀发顶着他的下巴,鼻息间全是淡淡的香味。 很好闻。 是处子独有的体香。 此时,王小姐已经和房赢挤成一团,缩在后者宽阔的怀里,眼皮子越来越沉。 “嗨,醒醒。” 房赢拍了拍她的脸蛋。 “嗯…让我睡一会儿嘛,又冷又困,我就睡一会儿。”王小娘子说话像是撒娇。 “不行!在这冰天雪地,睡觉容易被冻死。”房赢毫不客气的说道。 “登徒子,就知道欺负我。” “少给我泼脏水,我要是欺负你,能撞的你叫爸爸。” “什…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冷不冷?” “冷。”王小娘子哆哆嗦嗦的说:“浑身都冷,都快被冻僵了。” 黑暗中。 房赢伸出手,毫不犹豫的,将对方的狐裘大衣给撕开了。 王小姐感到浑身一僵,随即发出一阵惊叫: “啊啊啊!” “房赢!你…你想干什么!” 第四百二十五章 王家小姐情窦初开 王家嫡女是矜持的。 千年门阀,自然有一套自己独有的教育体系,女子生下来应该学什么,待人接物,如何处世,甚至连坐姿都有不同的讲究。 那种优雅从容的气质。 其他普通的女子终其一生,也无法效仿。 然而,自从遇到房赢之后,王小姐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抓狂了。 这个男人总是天马行空。 说话做事,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经常让她的心脏乱跳,一半是因为心动,一半是因为气的…… 就像现在。 房二郎竟然霸道的撕开了她的袍子,他怎么就敢? 衣袍被掀开,寒冷的空气灌入王小娘子的前襟,随之一起冰冷的还有她的心情。 “房遗爱!你混蛋……” 白幼女孩带着哭腔抗议。 然而下一刻,一个火热胸膛贴了上来,房赢将她整个揽在怀里,温暖的气息将她的话语憋了回去。 王小姐睡意全无。 毫无反抗的任由男人抱着。 房赢用两人的外袍,将他们紧紧包裹住,然后问道:“怎么样?现在还冷吗?” 王小娘子迟疑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嗯,好多了。” 她此时俏脸滚烫。 两人此时紧紧相拥,没有了厚重裘衣的阻隔,相对单薄的衣料更能传递温度。 黑暗中。 幼齿萝莉幽幽的问:“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额?何以见得?” “你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以后让人家怎么见人。” “这个…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房赢打着哈哈,语气像极了不负责任的渣男。 王小姐咬了咬嘴唇:“我们都这样了,你难道不问问我的名字。” 房赢感到一阵尴尬。 按照正常流程,这话应该初次见面的时候进行。 可现在,两人隔着单薄的衣料相拥,和坦诚相见没什么区别,而他竟还不知道对方名讳。 实在是有些尴尬。 房赢赶忙说:“敢问小姐芳名?” “我叫王有容。” 王小姐柔声解释道:“《尚书君陈》曰,尔无忿疾于顽,无求备于一夫。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 好名字。 好一个有容德乃大。 感受着那双呼之欲出的挤压,房赢脑袋里,只剩下后两个字久久环绕。 “鄙人房赢,字遗爱。” 他有模有样的说:“家父房玄龄,长安人氏,有幸结识小姐,实乃三生有幸。” 王有容不满道:“油嘴滑舌。” 房赢咧嘴一笑:“我舌头滑不滑,你刚才不是已经知道了?” 王小姐又气又羞。 阵阵的羞耻感蔓延全身。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羞愤,话题一转:“为何要救我?你完全可以把我甩开,独自逃命。” 独自逃命? 你被人咔嚓了怎么办。 叛军一口咬定我对你见色起意呢?脏水可以洗掉,就是很麻烦,还会被王氏惦记。 那样一个庞然大物,背地里使些手段,绝对不留痕迹。 房赢的对头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平白树敌……救下王有容,不仅可以自证平白,还能收获王家的友谊。 何乐而不为? 可房赢不这么说,而是用磁性的声音道:“眼睁睁看着你这样的美人被杀,我舍不得。” 王有容心里小鹿乱撞,红着脸说:“你就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语气娇滴滴。 天生的夹子音,不仅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而充满了诱惑妩媚,撩拨人的心弦。 房赢顿时气冲斗牛。 “什么东西?硌着我的肚子了。”王有容似乎有些不舒服,扭了扭软绵绵的身子。 房赢沉默了一下,说道:“这是横刀的刀柄。” “你…你怎么把刀放这了,赶紧把它拿出去。” 王大小姐抱怨着,竟伸出小手,一把握了过去,随即惊奇道:“咦?怎么感觉热乎乎的?” “嘶……”房赢倒吸一口冷气,赶忙说:“别动!小心擦枪走火,崩着你。” “这是刀柄,又不是刀刃。” 王有容不满的说了句,还不忘捏了捏:“奇怪,就算是陌刀,刀柄也不至于这么宽广啊?” …她竟还知道陌刀,所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懂得太多了也不好。 “一个女娃娃,别开口闭口就是刀刀枪枪,打打杀杀,斯文一点好不好。”房赢一边抽气一边说:“赶紧把手拿开。” “就不。”王有容表示拒绝。 房赢只能说:“那你就握着吧,不要使劲捏,天气冷,容易折。” “你也知道怕了吗?” 王小姐得意的笑了:“房二郎,你最好老实点,我手中有刀,再对我耍花腔,我就对你不客气。” 呵呵,你能拔得出来这把刀,就算我输…… 房赢嘿嘿一笑:“如果你不是出自太原王氏,我也不是当朝驸马,我也会对你不客气……” “别说了…” 王有容忽然伸出柔荑,捂住了房赢的嘴巴,柔声说道:“让我们忘了彼此的身份,安静的度过这一晚,好吗?” 房赢顿时一愣。 原来她什么都懂。 在这个时代,门第森严,人人皆以娶四姓女为荣,如果房赢没有尚公主,或许还有些希望。 可他早已当了驸马,自然没有机会,迎娶太原王氏的嫡女。 而王有容尊贵的身份,也不可能给房赢当妾……他们两人的命运,注定是两条平行线,不可能在一起。 “唉~” 房赢轻叹一口气。 真是一个忧桑的故事。 可下一秒,他的双眸在黑暗中烁烁生辉,迸发出无与伦比的野心。 “这小妞对我动心了!” “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房赢搂着身轻体柔的王有容,心中一片滚烫。 自从第一眼看到后者,房赢就冒出将对方占有的欲望,童颜的有容,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无法抵御这样的诱惑。 而更让房赢心动的,是其背后庞大的家族势力! 搞定了王有容。 就等于搞定了太原王氏。 至于怎样让王氏承认他和王小姐的关系,这又是另外一个课题了。 规矩什么的,房赢都懂,但他更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打动人心的,只有利益! 面对庞大的利益,他不信王家不妥协。 作为穿越者,房赢最不缺的,便是如何制造利益……而这一切的关键,便在眼前的王小姐身上。 “咳咳,那个有容啊……” 房赢干咳一声,说道:“我怎么感觉,你有点胖呢?” …… 片刻后。 雪窝子里忽然爆出女子尖锐的叫声:“房遗爱!你竟然说我胖?!” 房赢耳朵里的鼓膜险些破碎,急忙解释道:“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搂着你肉呼呼的,特别舒服,你看,腰上还有小肉肉呢。” “你…手往哪里放呢!” “哎呀,抱歉,手滑了,腰应该在上面。” “房赢!你下流!” …… 也不知道房赢做了什么。 王大小姐被惹得直接炸了毛,彻底失去了平日的涵养,嗓门一声比一声大。 然而两人谁都没发现。 黑暗的雪窝外面,一蓬雪堆忽然动了动,伴随着些许雪渣扑簌的掉落,一个小洞被人挖了出来。 雪洞后面。 很快出现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津津有味的盯着房赢二人所在的雪窝,眸中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 第四百二十六章 容容你不能这样 王有容快气哭了。 她是王家的掌上明珠,自幼酷爱诗文,喜欢在那些流淌的文字间,感受华夏几千年来独有的浪漫。 然而当下诗文凋敝。 陈隋旧臣,以及高贵的士族,只会吟诵一些轻浮无力之作,无病呻吟。 就在这时。 房赢忽然横空出世。 以绝世之姿,一洗初唐的绮靡,为诗词界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王小娘子欣喜若狂。 每当房赢有新作问世,长安的王氏族人,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将诗文传递给远在并州的自家小姐。 正所谓。 哪个少女不善怀春。 在王有容心中,房赢无疑是高大帅气,温文尔雅的形象,他是完美,已经随着那些诗作,深深的镌刻在王小姐的心尖上。 然而这次见面,王小姐却发现,自己心里的完美男子,竟然是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 按说,自己应该勃然大怒才对。 可为什么,心里还感觉有些美滋滋的?难道自己就喜欢这个调调? 王小姐不敢想下去。 这一些心中的矛盾,都随着房赢的挑拨,全都爆发了出来,让她放下一切矜持和包袱,对房赢又抓又咬。 这些行为,事后想起来,她绝对会感到深深的羞耻。 拉扯之间,房赢的称呼也变得亲近起来:“容容,别闹,再闹下去,床都要塌了。” “你闭嘴!这里哪有床!” “说错了,我的意思是,这雪窝子都快塌了,咱俩要是被埋起来,就成了一对儿苦命的鸳鸯。” “呸!谁跟你是鸳鸯!”黑暗中,王小姐的脸蛋红扑扑的,羞的像是火烧云。 “容容,你不能这样啊。” 房赢可怜兮兮的说:“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要对我负责的啊。” “房遗爱!你…你怎么这样啊。”王小姐欲哭无泪。 “好了好了,别动了,再动,这点热乎气都跑了。” 王有容安静下来。 她微微喘着气,趴在房赢的怀里,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之前她顶住压力,强作镇定,制服了张氏,带人反杀,又一路奔波逃跑这对于一个深居闺中的女子来说,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现在,那种压迫感无影无踪,让她的身心都变得放松。 而这一切,都是房赢带来的,要强的她不得不承认,有个男人当主心骨的感觉真好。 王有容闻着房赢身上的男子气息,猫儿一样拱了拱,娇声娇气的说:“我有些饿了,怎么办?” 房赢顿了一下,说道:“我身上倒是有些牛奶,保证粘稠,可解你一时之饥渴。” “真的?”王有容好奇的抬起头:“在哪里呢?我怎么没有发现?” “这个…需要你自力更生,才能取到。” 王大小姐歪着头想了想,又把小脑袋埋了回去:“瞎说,你又在骗我。” 真是个纯洁的小妞。 不过,男人的爱好,不就是拉良人下水吗? 尤其是这样的童颜到时候,让她s不同的角色,肯定滋味无限。 房赢怀揣美好遐想,建议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着听着,就不会感到饿了。” “好呀。” 王有容眼睛眯起一条缝,一副软萌乖巧的亚子。 房赢清了清嗓子,娓娓诉说:“原来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 为了泡妞。 房赢也是拼了,直接祭出了大杀器——红楼梦。 这部书只说了一字,梦。 前后两大梦,皆游太虚幻境。 一是真梦,虽阅册听歌,茫然不解;一是神游,因缘定数,了然记得。 其蕴含无数大道真理,包罗万象,且无一正笔,无一呆笔,无一复笔,无一闲笔,在浩瀚的文学之著中脱颖而出,位列四大名著之一。 而其中的儿女情长。 更是让无数女文青为之落泪。 王有容是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非常适合这种情情爱爱的悲欢离合。 随着房赢口中故事的展开。 王小姐马上进入佳境,被所述情节吸引,时而咯咯直笑,时而低头哭泣。 等雪窝缝隙处照入白光。 清晨的气息扑面而来,容容的眼睛都哭肿了。 房赢长吁一口气,说道:“行了,天亮了,咱们也该出去了。” “再讲一会儿嘛。” 王有容抽了抽鼻子说道。 房赢心里暗自叫苦,此时的王小姐,就像是欲求不满的怨妇,对自己没用的老公说,我还要。 这是男人最怕听到的词汇。 “别了吧,我有些累了。”房赢就像老夫少妻中的老头子。 “嗯…再说说嘛。” 王有容用夹子音撒娇。 尤其那个“嗯”字,拉长了调调,让人听了骨头都能轻半斤。 “撒娇也没用,没听我嗓子都哑了。” 房赢有些苦闷,骁勇善战的房二郎,面对肥环燕瘦,只会让对方把嗓子喊哑。 自己变成这样,还是头一遭。 “这就要走吗?遇到追兵怎么办?”王有容闷闷的问,语气似乎有些不舍。 “无妨。” 房赢眯了眯眼睛说道:“这个时候,牛将军应该已经率军来到了河东道。” “牛将军?牛进达?” 王有容从房赢怀里抬起头,面露惊喜:“这么说,我们有救了?” 说着。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一双美眸盯着房赢,咬着下嘴唇,幽幽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故意和我共度一晚。” 房赢脸色一僵,讪讪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追兵被灭了没有,为了保险起见,躲避是最安全的选择。” “噗嗤”一声。 王小姐笑了出来,看着房赢,柔柔的说道:“看把你吓得,被你骗,我也心甘情愿。” 此时洞外的微光照入。 她青丝散乱,满目含春,清纯中夹杂着几丝慵懒,就像是刚起床的妻子,有着万种动人风情。 望着这一幕。 房赢不禁愣在了当场。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王小姐捋了下耳边的发丝,低头羞涩的浅笑。 房赢叹了口气:“我有些后悔,昨晚怎么没和你干点什么。” “呸!登徒子!” 王有容轻啐了一口。 忽然抬起头,仰起白天鹅般修长的玉颈,飞快的在房赢脸颊上亲了一口。 然后赶紧将头埋进房赢怀里。 房赢愣了下,然后哑然失笑,呵,口是心非的女人,嘴里明明说不要,身体却很实诚。 就在这时。 外面隐约传来声声呼叫。 房赢神色一动,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四肢,将洞口的积雪刨开了一些,透过洞口朝外望去。 只见天色已经大亮。 下了几天的大雪已经停了。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白雪覆盖的地面上,远处灰黑色的树木上,有鸟儿在扑棱棱的飞过。 不远处。 一队人影正在踏雪而行。 房赢目力惊人,一眼就看出,那些人的衣着正是王家护卫。 他扭头说道:“快穿上衣服,你家的护卫寻来了。” “你…会不会说话。” 王有容气的脸蛋羞红。 房赢的话很有歧义,好似两人瞒着家里,在野外偷情似得。 “既然他们能找到这里,便说明,叛军已经被击溃了,我们这下安全了。” 房赢说着,开始着手将洞口的雪堆扒开。 等露出容纳一人出入的时候,他随手扯出袍子裹在身上,一步跨了出去,对着前方招了招手。 “嗨!这边!” 王家护卫们发现了房赢的身影,立刻踩着快要过膝的积雪,朝这边奋力奔来。 身后。 王有容也走了出来。 护卫们终于来到前面,发现自家小姐安然无恙,顿时惊喜万分。 “小姐……” 他们刚吐出两个字,身体便僵在原地。 纷纷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脸色变得极为惊恐。 自家小姐发丝凌乱,气质慵懒,好似刚刚起床。 关键是。 她的身上,竟然披着一件男人的外袍…… 第四百二十七章 自家小姐被房遗爱拱了 自家的小白菜。 就这么被人给拱了? 侍卫们望着自家小姐的娇憨姿容,一个个呆若木鸡,空气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这情形。 就好像豪门管家敲开门,发现女主屋里藏着个男人,那具娇嫩的千金之躯上,还穿着一件男式衬衫…… 这可如何是好? 王有容发现侍卫们的异样,怔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不禁俏脸一红。 再次抬起头。 她羞红着脸命令道:“都转过身去!” 哗—— 侍卫们齐刷刷转身。 每个人的神色都紧张无比,生怕恼羞成怒的小姐降下惩罚要知道,眼前这位族中嫡女,素以聪慧著称。 家主酒后曾言: “我儿若不是女儿之身,可为王氏扛鼎。” 王有容脱下能包裹自己两个的大袍,气呼呼的塞给房赢,低声道:“赶紧换回来。” “哈,抱歉,刚才出来的急,拿错了。”房赢一脸悻悻。 “哼!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王有容说着,伸出小手,放在房赢的腰上,狠狠的一拧。 然而,男人身上的肌肉硬邦邦,王小姐不仅没有撼动半分,自己反而受到了反向伤害。 “疼……” 王有容小脸一苦,语气不自觉带上撒娇。 “我看看。” 房赢握住对方的柔荑,抬眼玩味一笑。 在有容小姐好奇的目光中,将她的葱白细长的手指,一口含到了嘴里,轻轻吸允。 王有容美眸一下圆睁。 …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竟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对自己作出这种羞人的事情。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自己家人眼皮子底下,与情郎偷情一般,又惊险,又刺激。 “你这个登徒子!” 王有容奶凶奶凶的低声喝斥。 慌忙抽出小手,做贼般四处看看,小手拍拍胸口,俏脸飞起一片红云,心脏都快调到了嗓子眼。 “怕什么?他们又看不到。” 房赢说着,凑到后者的耳边,低声呢喃:“容容的手太漂亮了,又白又嫩,实在忍不住想尝一尝。” 王有容缩了缩脖子。 男人说话的热气,扑打在她晶莹的耳垂上,让人心跳的雄性气息,令她意乱情迷。 这个涩涩的家伙。 明明一肚子花花肠子,可为何,总是对他讨厌不起来? 王有容忽然安静了下来,一双水眸定定的望着房赢,眼神复杂。 …属于他们的夜晚已过,日头来到白天,又要带上面具,面对世间的纷纷扰扰。 多像是一场梦啊。 如果这是梦,我愿长醉不愿醒…… 此时有山谷的清风拂过。 王大小姐的发丝迎风飘舞,站在一片白雪之间,气质绝世而独立,美丽的让人心碎。 望着这一幕。 房赢那颗渣男的心,不争气的,狠狠的跳了一下。 “怎么了?” 他眉梢一挑,轻浮的说道:“不会是气的不会说话了吧?” 王有容温婉的望着他,眼神柔情似水,轻启红唇:“你就是一个小偷。” 说完。 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等她越过侍卫们的身边,娇美的小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威严的命令道: “护送我和房二郎回去。” 护卫们愣了一下。 马上扭头,惊愕的望了房赢一眼。 房二郎? 他就是驸马爷房遗爱! 要知道,自家小姐可是对他的诗作痴迷不已啊! 每逢这位有诗文出品,长安的族人都会第一时间抄录下来,快马加鞭送到小姐手中。 昨晚,小姐竟与他在一起…… 侍卫们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不敢再想下去。 …… 同州。 府衙。 屋内的炭火烧的正旺。 袁天罡身着一袭道袍,端坐在矮几之后,静静的听完房赢的汇报。 “原来是他。” 老道士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收拢地方官员,在瘟疫的掩饰下,屠村敛财…咱们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等不及了呢。” 大帅,你特么真敢说啊! 权利那种东西,李二陛下可是弑兄杀弟才得来的,谁觊觎谁死,亲儿子也不例外。 太子,魏王,齐王……那些跳的正欢的家伙,哪个有好下场? 就连渣男李恪也没例外,好不容易逃过了贞观朝,却倒在了高宗年代。 而如今,你却当着我得面,说这些话,可真不把我当外人啊…房赢低着头,心里阵阵抓狂。 “嗯?你怎么不说话?” 袁天罡看了房赢一眼,随口问道:“这几个皇子,你最看好哪一个?” 大帅,你礼貌吗! 房赢心中吐槽一句,干咳一声道:“属下愚钝,不知您在说什么。” “滑头。” 老道士笑骂了一句,问道:“你和吴王似乎走的很近?” “谣言,这是谣言!”房赢斩钉截铁的说:“我与吴王,只是有共同的爱好——平康坊。” “然而你却与太子交恶。” 袁天罡目光烁烁的望着房赢,“他可是大唐储君,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你就不怕他继位后清算?”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为李承乾布下陷阱 李承乾以后会造反! 可这事我能说吗?说了就是大麻烦。 “大帅,您太高看我了。” 房赢苦着脸说道:“我又不能预知未来,我怎么会知道?” “嗯,也对。” 袁天罡露出笑意:“贫道这便修书一封,将太子之事报与圣人,你先下去吧。” “喏。” 房赢低头行礼,扭头便走。 可走到一半,又返了回来,小心的问道:“大帅,您不在长安,谁在陛下身边侍奉?” 袁天罡抬起头,目光充满了审视:“你为何会这么问?” “哈哈,没事,就是好奇。”房赢继续装傻充愣。 老道士盯着房赢,看了片刻,这才说道:“你既为天子亲军,告诉你也无妨。” “陛下一直伴有风疾,平日里,一直由贫道为其针灸缓解,我离开的这些日子,陛下便召了两名道人进宫……” “一个是西华观的秦英。” “另一个,是会圣观的韦灵符。” …竟然是他们! 房赢浑身一震,脑中迅速浮现出两人的资料。 《资治通鉴》记载:贞观十三年,太子私幸太常乐童称心,与同卧起。道士秦英、韦灵符挟左道,得幸太子。上闻之,大怒,悉收称心等杀之,连坐死者数人,诮让太子甚至。 也就是说。 明年,这两个货就会利用妖术,蛊惑李承乾谋反! 艹!必须推他们一把! 万一李二陛下震怒之下,提前结束了李承乾呢?作为穿越者,如果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简直要被天打雷劈…… “二郎?” 袁天罡忽然发声,打断了房赢的愣神。 “啊?” 房赢思绪回归,发现老道士正用深邃的目光盯着自己:“二郎在想什么?” “哈,没什么。”房赢干咳一声,试探的说道:“我听说,秦英和韦灵符二人,擅长左道?” !!! 袁天罡瞳孔猛然一缩。 一直保持着淡然姿态的大帅,终于在此时变了脸色,盯着望着房赢问:“你怎会知道?!” 他的心里充满了震惊。 自从得知秦韦二人接近皇帝,他便开始着手调查,就在昨日才刚刚得到情报。 现在,竟被房赢一语道破。 他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让你刚才吓唬我,能看到你袁半仙震惊的表情,这种感觉真爽房赢心里美滋滋,堆笑道: “大帅,我怎么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既是道门败类,当然杀之…… 袁天罡刚要这么说,又将话咽了回去,盯着房赢问道:“你可有好的建议?” “属下的建议是,留着。” 老道士眉头一挑:“留着?” “没错。” 房赢点了点头:“只需将他们驱离陛下身侧,不对圣人构成威胁便好……” 说着,他直视老道士,低声道:“至于下来他们要做什么,谁又能管的了呢?您说是吧?” 袁天罡脸色微变。 秦韦二人,本就效命东宫。 将他们调离圣人身边,两人自然会回归太子身边。 两人擅长旁门左道的家伙,整日围在太子打转……这特么是逼着李承乾造反啊! 房赢这招简直太损了。 不过,执棋者理应正奇结合,如果一味的刚正,我又怎会放心,将不良人交到他的手里? 袁天罡心情大好。 只不过,脸上却作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你就这么肯定,贫道会采取你得建议?” “不不不。” 房赢摇了摇头,说道:“作出这一选择的,不是您,而是陛下。” “陛下?” 袁天罡皱了皱眉。 房赢笑嘻嘻的说:“您对圣人忠心耿耿,必然不会隐瞒秦韦二人底细,若您是陛下,该如何选择呢?” 袁天罡神色一变。 脑中电光石火的闪过,他与皇帝的对话。 “陛下,您这是在养蛊。” “没错!朕就是在养蛊!” “朕是心疼他们,也想他们如普通家的孩子一样成长,可他们出身皇室,便应该有这个觉悟。” …… 面对旁门左道。 一个合格的储君应该怎样做? 当然是驱离,或者杀掉反之,如果明知是妖术,还要大加利用,这便是走了歧路。 按照皇帝的性子。 必然会悄无声息的,对太子进行这种贴近人性的考验。 因为李世民就是这样一个人。 面对百姓,他可以温暖如春,因为老百姓吃饱饭就能叫他好皇帝,不会对权利构成丝毫威胁。 面对臣子,他也可以很包容,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震慑那些手握大权的文武大臣。 唯独面对皇族。 李二陛下心狠手辣! 因为能威胁到皇位的,只有身负李唐血脉的父兄和儿子。 这是一种极为矛盾的违和,亲情和权利,在不断拉扯和试探中纠结,唯有大毅力者,才能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脱颖而出。 可是。 房赢又怎会如此了解圣人的心思? 这个小子,真是只有十七岁吗?老子十七岁的干什么?还在道观里啃土…… 袁天罡揉了眉心,摆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喏。” 房赢恭敬的施礼,随后退了出去。 走出房门,雪后初晴的天空蔚蓝,如同水洗,入眼处大地一片雪白,美景如画。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政治也是……现在坑已经挖好,就等着李承乾跳了。” 房赢深吸一口清新空气,心情一片大好。 就在这时。 前方一胖一瘦两道身影,朝他招手:“二郎!” 正是高三和贾五。 不仅是他们,旁边还站着百骑和右武卫,一群人揣着手,站在墙根下晒太阳。 见房赢走过来。 纷纷对着他打招呼。 房赢笑着回应:“三哥,五哥,兄弟们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 贾五咧开嘴笑道:“嗨!在屋里闷的发慌,这不是出来透透气。” “胡说,你明明出来看美女。”高三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贾五脸色一僵,斜斜看了瘦头陀一眼:“难道你不是?” 三哥老脸一红,冷酷说道:“我们不一样,我在看小翠,你们在看王小姐。” 王小姐? 房赢扭头,顺着众人目光望去。 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华丽的车辇,周围站着一圈护卫。 后面,还有一辆马车,一些家仆装扮的人,正在来来往往的装箱子,似乎要启程出发。 “快看!出来了!” “王小姐出来了,都别吱声!” “他娘的,眼睛都别直勾勾的,再吓着人家小娘子。” …… 众人相互提醒后,归于沉静,然后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猪哥一样盯着前方。 很快。 一个娇小的身影,在两个丫鬟的陪伴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披着一件白色大氅,将丰润的身材掩盖,只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稚嫩俏颜。 随着她轻移莲步。 阳光照在她发鬓上的白玉簪子上,灼灼生辉,让她整个人显得气质如玉,一举一动都撩拨人心弦。 “嘶…太漂亮了!” 伪装晒太阳的百骑和右武卫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边的骚动。 马上被美人儿发现。 她扭头朝这边望来,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脚步停顿,一双秋水般美眸,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啪——!” 身边忽然齐刷刷的声音响起。 房赢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身侧的同僚们,竟然一个个高昂着头颅,站姿挺拔。 像是一只只孔雀开屏。 房赢顿时一头黑线。 “艹!在玄武门站岗的时候,都没见你们这么上心过……” 不远处。 王有容深深的看了这边一眼。 然后一扭腰肢,转身上了车辇,明艳的身影消失在锦帘之后。 “呼……” 众人一口气泄了下来,又恢复成了揣手晒太阳的样子,若不是身穿兵服,活脱脱就是村口的大爷们。 忽然。 华丽的锦帘掀开,一个小丫鬟,灵活的跳了下来,一溜小跑的朝这边跑来。 “啪!” 众人随又立正站定,开始开屏模式。 …服了,我怎么会认识他们…房赢以手扶额,心想我本想做个安静的男子,却喜欢上了平康坊,一定是他们带坏的, “小翠,是小翠!” 高三忽然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喃喃自语:“她一定是来找我的,一定是的……” 小翠? 房赢一脸茫然,不懂就问:“五哥,这是什么回事?” “这是老高新认识的。” 贾五朝房赢凑了凑,解释道:“那日我们逃命,老高把这小丫鬟救了。” 房赢一脸惊讶:“我去!三哥老树开花了?” 贾五撇了撇嘴:“俩人还共乘一骑,搂的他娘的那叫一个紧。” 说着,脸上忿忿然。 “我问他,王小姐身边还又没有贴身丫鬟,特么现在都没帮我问出来。” “五哥别急。”房赢安抚道:“刚才不是出来俩丫鬟吗?另外一个就是,好像叫小蝶。” 贾五激动的拉住房赢:“二郎帮我!” 房赢忽然笑了一下,目光深邃的说:“五哥,装的挺像啊。” 贾五脸色一变,像是在掩饰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有错吗?” 两人正说着话。 小翠已经跑了过来。 高三激动坏了,瘦高的身子都在颤抖,迎着小丫鬟上前一步,正欲开口。 谁知道。 小翠只是羞羞的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望向了房赢,脆生生的道: “房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咔嚓一声惊雷。 高三哥僵在原地,带若木偶。 第四百二十九章 王小姐有请 王小姐有请?! 周围的同僚们愣了一下,随即齐刷刷看向房赢,眼里冒光,露出羡慕和敬佩的表情。 王小娘子可是太原王氏嫡女。 在这个门第森严的社会,称为天之骄女也不为过……就算是皇子去求亲,王氏也不一定点头,那是属于“四姓”的独有骄傲。 可现如今。 尊贵的王家小姐,竟会主动让房赢过去? 过去干嘛? 当然是有事啊! 除了男男女女间那点事,这个年龄的少男少女,还会谈什么?总不会坐在一起讨论国家大事吧? 另一边。 房赢有些惊讶的盯着小丫鬟,问道:“你就是小翠?” “正是奴婢。” 小丫鬟行了一礼,红着脸说:“房公子对奴婢不熟,奴婢对公子却神慕已久,每当小姐拜读公子作诗,奴婢就在小姐身边。” 神慕…已久? 旁边的高三,脸色一变,僵硬的愣在站在原地,老虎,老鼠,傻傻的分不清楚。 房赢也微微一愣。 眼前的小丫鬟,脸庞稚嫩,容貌清秀,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正是闪闪惹人爱的年纪。 问题是,她太小了。 和王有容不一样,王大小姐张着一张萝莉脸,实际上已经十六岁了。 而这位。 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年龄。 这般年纪,比高三小了一轮还不止三哥啊三哥,想不到,你竟如此牲畜,这么小都不放过。 不过,我喜欢! 我也好这一口! 房赢扭头望向高三,目光复杂。 “你…你看我作甚?”三哥板着脸问。 “没有,我只是觉得,三哥与我,英雄所见略同。”房赢拍了拍高三的肩膀,然后朝车辇走去。 离开前。 小翠对高三行了一礼,深情款款的说:“多谢高大哥之前的救命之恩。” 说着红着脸走开。 高三双眼一亮,仿佛勇气又回到了体内,望着小翠的背影,双眼亮的好像晚上的耗子。 “嘘——” 百骑和右武卫们,爆出一阵嘘声,像极了台下的德云社观众。 高三顿时老脸一红。 前面的小翠,听到起哄声,险些摔倒,赶紧迈着小碎步,跟进房赢。 “呵呵。” 贾五撇了撇嘴,面露不屑。 高三敏感的发现了好兄弟的恶意,扭头问道:“你好像很不服气?” “呵呵。”贾五笑吟吟的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感觉好奇。” 高三眉头一挑:“你有何好奇?” 贾五脸上露出一丝玩味:“你说,你要是抱着小翠,从前面抱,和从后面抱,是不是一个感觉?” 众人微微一愣。 回想小翠姑娘小荷才露尖尖角,顿时恍然大悟,于是感觉不香了。 高三的脸色一下涨红:“我看你就是嫉妒!” “呵,我会嫉妒你?” 贾五不屑的说:“要嫉妒,我也是嫉妒房二郎,瞧人家王小姐,看上去也是十二三岁,可那身段……啧啧啧。” 这话一下引起共鸣。 百骑们纷纷暗自点头。 当初逃难的时候,王小姐从蒲州城门冲出,一骑绝尘,大风吹在她的身上,身材玲珑有致。 那等风采,自然不是小翠这种“真·萝莉”可以比肩的。 说起来。 还是房二郎的眼光毒辣啊! 众人心中暗自佩服,崇拜的望着房赢的背影,敬佩不已。 …… 不远处。 房赢二人来带车辇前。 小翠环顾四周的侍卫们,脆生生的开口:“你们先退下吧,小姐有话和房二郎说。” 王家的侍卫们神色微变。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人说? 然而他们只是行使保安的职责,主家的私生活不归他们管,于是纷纷迈步躲躲的远远的。 见侍卫们退却。 车辇的华帘掀开,王小娘子那张纯美的小脸,出现在房赢的视线中。 “房赢,我要走了。” 王有容望着房赢,美眸波光潋滟。 她没有邀请房赢进去,作为未嫁的千金小姐,马车属于私人空间,重要性不亚于闺房。 大庭广众下,若是让陌生男子入内,对于女儿家的名节有损。 不过房赢无所谓。 不该亲的都亲了,不该摸的也摸了,就算想干点什么,这点时间也不够用。 “这就要走了吗?” 房赢看着王小姐,咧嘴笑道:“那便祝小娘子一路顺风,平安归途。” 王有容难掩失望之色,目光幽幽的问:“你就跟我说这个?” 处于情情爱爱中的小女生,需要哄。 尤其是王小姐这种,不仅聪慧,还见过大世面,一般人搞不定。 渣男防雷语录记载: 女人需要的哄,本质上是一种精神需求,需要小惊喜,小浪漫,一定要抓住她的需求点。 王小姐的需求是什么? 绝对不是钱,钱对她只是个数字,白富美从来不缺钱,高兴了,还会清晨起床,把钱放在呼呼大睡的男人床头。 女人不爱钱,这就难办了。 还好我早有准备…房赢心中暗自庆幸,在怀中掏出一个小袋,递了过去,温声道: “送给你。” 竟还有送别礼物? 王有容有些惊喜的伸出小手,接过去打开袋口,发现一小撮红豆静静的躺在里面。 坐在她旁边的小丫鬟,也伸着脑袋看到了,不禁失望的叫道:“就这?” 呵,这就是小蝶吧?你也就配当个丫鬟…房赢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说道: “这不是普通的红豆。” 第四百三十章 这不是普通的红豆 小蝶撅着小嘴,很不服气。 “先生教授小姐课业,我就在身边伺候,这明明是一味药材嘛,主治理气、腹痛、通……” 说着,她小脸一红,细若蚊蝇的道:“通经。” 呦呵,知道的还不少。 房赢有些意外的看了小丫鬟一眼,不愧是太原王氏,连婢女都很有文化的样子。 不像是号称清北毕业的女主播,连勾股定理都讲不明白。 然而。 王有容却半天没说话。 怔怔的望着手中的红豆,美眸中波光粼粼,竟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小蝶大吃一惊,生气的对房赢叫道:“看看你送的什么东西,把小姐都给气哭了!” “不…不是的……” 王有容打断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望向房赢,目光变得柔情似水: “二郎说的对,这不是普通的红豆,这是相思豆。” “相思豆?” 小蝶愣住了。 “没错。” 王有容目光不离房赢,轻启红唇道:“相传在汉代,闽越国有一男子被强征戍边,其妻终日望归。” “后,同去者归,惟其夫未返。” “妻念更切,终日立于村前道口树下,朝盼暮望,哭断柔肠,泣血而死……” “此时树上忽结荚果,其籽半红半黑,晶莹鲜艳,人们视为贞妻挚妇的血泪凝成,称为——相思豆。” 容容好棒! 房赢满意的望着王小娘子,给对方点了一个赞。 而此时,旁边两个小丫鬟,却被故事吸引,眼圈红红的,然后马上反应过来。 “啊?房公子送小姐红豆,岂不是代表着相思?”小蝶不禁叫了出来。 所谓礼轻情深。 在这个离别的时刻,房赢送自家小姐红豆,蕴含的意义不言而喻。 这个男人好浪漫。 送个礼物都会这么用心! 小蝶傻傻的望着房赢温和的笑容,再无轻视之意。 旁边,一直未说话的小翠,也心生佩服。 “房二郎真厉害,以红豆代相思,所谓人以类聚,高大哥和他在一起,想必也会如此吧。” 房赢也很满意。 纵观那些脍炙人口的诗歌,背后往往都有一个故事,或凄美,或风流听完背景故事后,再将诗歌诵出,往往会达到一种水到渠成的效果。 将要表达的东西,推至一个崭新的高度。 本来房赢还想亲自操刀的,没想到容容是个学霸,自己将相思豆的意义说了出来。 这就更好办了。 “咳咳!” 房赢轻咳两声,带着笑意看着王有容,说道:“其实,关于这红豆,我还有一首诗想要送你。” 竟然还有诗? 两个真萝莉,一个德乃大之萝莉,全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不过想想也对。 享誉长安的房遗爱,如果临别不来上一首诗,怎么对得起诗画双绝的称号? “二郎,速速吟来。” 王有容都迫不及待了。 房赢盯着她娇美的小脸,温声开口:“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空气瞬间变得寂静。 三个女人愣在当场,被这首流传千年也经久不衰的诗句,震惊的无以复加。 “红豆生南国……” “此物最相思……” 王有容喃喃自语,眼泪夺眶而出,痴痴的望着房赢。 “登徒子,你…你不光占了人家的身子,要把人家的心也掏了去吗?” 啊这… 两个小丫鬟如遭雷劈,瞬间从优美诗句带来的感动中苏醒,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姐刚才说了什么? 她与房二郎那晚做了什么? 房赢眼前一黑。 心想为了你的清白,我特么明明忍了一晚上,怎么就占了你的身子呢? 他急忙狡辩:“容容,你可别瞎说啊,咱们可啥都没干!” 王有容咬着下嘴唇,幽怨的说:“负心汉,吃干净了,一抹嘴就不承认了吗?” 房赢一阵抓狂。 这种事,女方承认了,真是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成了屎。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王有容幽幽的说:“我们都那样了,做和没做,有什么区别吗?” 瞧瞧。 这就是封建社会的女性价值观。 房赢看着王小姐,认真的说道:“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的,王家那边,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承认我的存在!” 这话分量就重了。 王氏女子,地位尊贵,一个尚了公主的驸马,怎样能让王家放下骄傲,与之妥协? 这似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王有容沉默良久,红着脸问:“你行吗?” …特么你怎么骂人啊?房赢一挺胸膛:“男人,不可以说不行。” 可惜。 容容未经人事,纯情少女一枚,不理解男人的自尊和骄傲,弱弱的问:“你真行吗?” 房赢不说话。 心想我不光行,就你这小身板,不管是从上往下,还是从下往上,我都能到你的嗓子眼。 王有容见他不说话,以为房赢生气了,急忙道:“你要是不行,给我个信儿,我们私奔吧!” 此言一出。 两个丫鬟都傻了。 房二郎到底有何能力?竟然能让小姐舍弃身份,与其浪迹天涯。 难道就因为睡了一晚? 房赢感到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安慰道:“莫要担心,我会制定周密的计划,去实现这一目的,相信我,可以做到的。” “嗯。” 王有容重重的点点头。 有些事儿,男人做就可以了,女人能做的,就是配合。 “二郎,还有一事……” 王大小姐收起眼泪,露出娇憨的小女儿姿态:“那个‘红楼梦’,你还没有讲完,回去以后,你要每天写一点给我。” 房赢浑身一震,暗叫不好。 他低估了那书对女人的吸引,王有容听上了瘾,就万万没有断的道理。 可每天写一点…… 这样以来,我岂不是成了苦逼的网文作者? 掉头发,打草稿,敲键盘,失眠,肾虚…连和女朋友做些爱做的事情,都要等完成每日任务才能进行…… 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房赢心里感到阵阵发凉。 第四百三十一章 有本事就拿钱砸我 完了。 掉坑里了。 红楼梦篇幅那么长,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出来,就算麒麟臂也会变废柴。 可王小姐眼光充满了期盼,又不好拂了美人意,只能上了。 早知如此,那晚我就讲金瓶梅了,起码写起来比较有带感…房赢有些后悔,不过还想再争取一下。 “那个,王小姐啊……” 他讨价还价道:“按照你得要求,每日我写完之后,需要王家派专人,快马送至你王家族地,一来一去多有损耗。” “不如等我攒多点,咱们五日一日,哦不,五日送一次?这样可否?” 王有容立刻撅起小嘴:“五日才一次?亏你说的出口。” 语气透着不满。 仿若老夫少妻中的少妻,埋怨自己力不从心的男人,恨不得将杯子灌满枸杞。 房赢堆笑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王家少跑几趟,也能省些钱财?” 王有容神色缓和了些,幽幽说道:“二郎放心,我不缺钱,就算一日两次,我的私房钱也够了。” 哎呦?还是个小富婆! 房赢忍不住好奇,凑近了低声问:“你有多少私房钱?” 王有容没有回答。 只是骄傲的伸出小手,五根青葱的手指伸的直直的,又白又嫩,恨不得让人啃一口。 房赢喉结动了动,问道:“多少?” 王有容眼睛弯成月牙:“反正私奔的话,我们几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 此言一出。 两个丫鬟愁眉苦脸。 完了,自家的小姐走火入魔了,房二郎把小姐的魂儿都勾走了。 房赢也脸色僵硬。 这就是富婆的思维吗?说话这么豪气,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有本事,现在就拿钱砸我! 仿佛看出房赢心中所想,王小姐柔柔的开口道:“我知道你吃不了硬的,吃软饭就可以,我养你啊。” 房赢愣了下。 有种被幸福砸中的感觉。 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看来,这件事是决计推脱不过去了。 “那么,就按你说的来吧。” 房赢硬着头皮道:“不过事先说明,也有特殊情况,比如,如果你好几天没有收到信稿,那么便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王有容急忙问道。 “我羊了。”房赢悲壮的说:“浑身高热,咳嗽,头疼欲裂,骨头酸疼,就像生孩子那种痛。” 王有容一脸惊愕。 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知道,生孩子是怎样一种痛? 不过这不是重点,王小姐敏感的抓住了关键词:“羊了是什么意思?” “一种瘟疫。”房赢解释道:“类似于虏疮的瘟疫。” 王小娘子花容失色:“这么严重?” “对啊对啊!”房赢悲愤的道:“别说提笔了,连枪都提不起来。” “那…好吧。” 王有容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用夹子音撒娇:“如果你病好了,可不能再偷懒。” “不不不,我岂敢偷懒。” 房赢小心的说道:“但是…羊完以后,依然会很虚,身体被掏空,乏力,嗜睡,情绪低落……” 王有容越听越不对劲,目光幽怨:“意思是,之后你也不能每天给我写喽?” 房赢赶忙说:“你听我给你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王有容捂着耳朵摇头。 如果不是古代发髻,而是双马尾,肯定会左右摇摆,清纯可爱的一塌糊涂。 房赢赶紧举手道:“对灯发誓,只会很短一段时间。” “房赢,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要骗我。”王小姐扬了扬小拳头,奶凶奶凶的威胁: “若是几日不见信稿,我便去长安,直接到公主府寻你。” 房赢头皮阵阵发麻。 去公主府?到时候岂不是和高阳打起来? 一个是太原王氏女。 一个是李唐皇室公主。 这热闹可大了,如此行为,简直比寄刀片还要恐怖啊…上天啊,我可以再穿越一次吗? 看到房赢脸色发白。 王有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把你吓得。” 她扬起雪白的下颌,骄傲的说道:“我才不要去见高阳,要见,也是她来见我,真比起家世,我才是大妇。” 房赢暗叹一声。 池塘里的鱼儿,混进了一头母鲨,这可如何是好。 “对了,小蝶有事要和你说。” 王小姐往回缩了缩,将身边的小丫鬟让了出来。 “房公子……” 刚才还凶巴巴的小蝶,现在已是满脸娇羞,看着房赢欲言又止。 “小蝶姑娘,请自重!” 房赢忽然露出严肃的表情,义正言辞的说:“容容才是我的心上人,你不要对我痴心妄想!” 王有容俏脸一红,羞涩的瞪了房赢一眼:“登徒子。” “房公子,您误会了。” 小蝶赶忙摆手道:“奴婢哪敢插足您和小姐,奴婢只是看您和贾大哥很熟,想让您帮个忙。” 贾大哥? 贾五?! 房赢露出愕然之色。 …这么说,不仅三哥老树开花,连五哥也找到了第二春? 从蒲州回来这才几天时间?贾五哥竟然悄无声息了吸引了小蝶的注意,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问题是。 刚才我竟在孔雀开屏。 房赢露出一丝尴尬,轻咳一声道:“敢问小蝶姑娘,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小蝶羞答答的递来一张手帕:“房公子,请转交贾大哥。” 呦呵,定情信物。 房赢接过来,展开一看,洁白的手帕上绣着一副风景画,水波荡漾的湖边,几缕绿柳低垂,一对鸭儿浮在水面嬉戏。 房赢指着手帕,不解的问:“为何绣了两只野鸭?” 小蝶羞涩的垂下头。 “那…那是鸳鸯……” 第四百三十二章 贾五的转瞬即逝的第二春 我真是浅薄了。 真的。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问了,她绣什么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课(了屋窝)体画。 房赢悻悻的将手帕收好,与王有容深情款款的告别。 王家的车队缓缓离开。 房赢这才转身回来,周围的百骑和右武卫们,喜笑颜开的拍着房赢的肩膀。 “二郎好样的!竟然得到王小姐的青睐。” “真羡慕啊,我何时也能被千金小姐邀做入幕之宾。” “呵呵,就凭你,你有房二郎的文采吗?” “二郎,王小姐身边那小丫鬟就不错,何时能介绍给兄弟认识一下?” “还有我,我也单身二十余载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求介绍。 所谓求不到小姐,丫鬟来凑,千年门阀就是这么吃香,丫鬟也是抢手货。 能持家,有文化。 生了孩子都不用上补习班,当妈的就给辅导了。 “诸位,诸位……” 房赢压了压手,制止了大家的激动,笑着说道:“你们也看到了,王小娘子身边就两个丫鬟。” “一个对高三哥芳心暗许,另一个嘛……” “另一个如何?”众人急忙问道。 房赢没继续说,而是直接将定情之物交到贾五手中,笑道:“五哥,这是小蝶给你的。” 竟是贾五? “嘘——” 众人发出阵阵嘘声,朝贾五投向羡慕的目光。 “哈哈哈,承让,承让了。” 贾五得意的晃了晃手帕,大嘴咧到了耳根子。 “五哥,你得请客!” “没错!必须在长安居!” “对对对,完了再去平康坊,平复一下大家愤怒的心情。” 贾五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 …… 没了美人可观赏,周围的百骑和右武卫们一哄而散。 看着散去的众人。 房赢长出一口气,感慨道:“时间过的真快,再过十几天,便是贞观十三年了。” 高三闷闷的应道:“也不知道,咱们能否赶回长安守岁。” “我看够呛。” 房赢摇了摇头道:“河东道不止蒲州官场一处毒瘤,我们是天子亲军,国师还有用的着我们的时候。” “蒲州城么…”高三看了一眼房赢:“听说,牛将军为了给你报仇,将蒲州叛军杀的血流成河。” 房赢洒然一笑:“就算牛将军不杀,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赞同,牛将军杀的好!” 高三脸上露出冷酷之色:“纵容孙家帮,屠灭村落,搜刮钱财,他们都该死!” 两人正说着话。 房赢忽然“咦”了一声,望着前方说道:“那不是五哥吗?他要去哪里?” 高三举目望去。 只见不远处,贾五矮胖的身影,消失在府衙后门。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跟上去。” 府衙后面,再走一段路,便是一座小山坡。 山坡上被积雪覆盖,几颗稀稀疏疏的树木,错落在山坡之上,给白色的画面涂上几抹青黑。 贾五登上山坡。 站在一棵独树下,伸手将怀中的手帕取出,系在了树枝上,然后目视着长安方向,沉默不语。 “那不是小蝶给他的定情之物吗?”高三露出疑惑之色:“他为何不要了?” 房赢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道:“因为芸娘。” 芸娘? 高三浑身一震。 脑海中仿佛又浮现出那道美丽的身影。 那个宁可拔刀自刎,也不让齐王玷污她的倔强女子。 依稀记得千军之间,她立于百花盛开之处,温柔的向贾五说:“下辈子我还嫁给你……” 那样一个女子。 换做任何人,想必都不会轻易忘却。 “呵呵,五哥平时装的还挺像。” 房赢笑道:“他平素嬉皮笑脸,混迹在平康坊醉生梦死,其实骨子里就是个痴情种。” 高三惊讶的扭头:“你该不会说,他打算……” “没错。” 房赢收起笑脸,叹道:“我想,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辈子注定游戏人间了。” 高三抬头遥望。 远处的兄弟立于山坡之上,洁白的手帕在旁边迎风飘舞,蔚蓝的天空下,他的身影孤独萧瑟。 可不知为何。 那道矮胖的身影,在此刻却显得高大起来…… 第四百三十三章 臣弹劾房遗爱贻误战机 长安。 两仪殿。 中设蹑席,熏炉袅袅。 文武百官位列两侧,李世民身着龙袍,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身后的黼扆华丽威严。 今日早朝,主要议的是瘟疫。 以尚书省为首,悬念各道报上奏折,经过牛痘的种植,虏疮得到遏制,各地已经没有大规模的死亡案例。 听着那一组组的数字。 李世民虽然早有准备,可依然感到心潮澎湃。 “竟真的成了!” “令前人束手无策的虏疮之毒,竟被朕控制住了!” “有了这份功绩,贞观一朝的荣耀,将再添浓墨一笔……驸马,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李世民的拳头,在大袖中死死握紧,然而脸上却平淡如水,令人看不出悲喜。 …… 奏对完毕后。 李世民扫视四周,淡淡问道:“众位卿家,可还有上奏?” 台下。 群臣神色一片轻松。 虏疮被遏制,官员们的胆子轻了不少,临近年末,终于可以过个好年,不用提心吊胆了。 众人放松了下姿势。 早朝持续了两个时辰,大家已经开始准备下朝了。 就在这时。 武将之中,侯君集忽然站了出来,躬身道:“陛下,臣有事要说。” 李世民随意抬了抬手:“讲。” 侯君集拱手道:“陛下,根据昨日边关战报,北方的薛延陀……依然还未撤兵!” 话音落下。 群臣皆是一惊。 刚才还一片轻松的空气,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不久前,薛延陀部大军压境,彼时,正是瘟疫肆虐之时,大唐内困外焦…… 就在那时,驸马房遗爱出计“推恩令”,解了燃眉之急。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薛延陀竟没有退兵…这是不是意味着,推恩令一计失败了?! 如此一来。 岂不是战火再起! 大唐刚刚抑制住瘟疫,还未经过休养生息,现在又要耗损国力,百姓,经得住这么折腾吗? 想到这里。 文武百官神色渐渐凝重。 偌大的两仪殿,因为侯君集一句话,变得落针可闻。 “臣也有话要说。” 又一名大臣站了出来。 众人纷纷望去,是长广公主之子,开化郡公赵节。 “陛下。” 赵节弯腰拱手,神色阴沉:“当初,正是驸马房遗爱出计,我大唐才发布昭书,封夷男两个儿子为小可汗。” “可如今,薛延陀依旧兵指大唐,丝毫没有退兵的意思!” 说到这里,赵节的神色变得激动起来,大声道:“试问,如果此时真珠可汗大军进犯,边军,能挡得住吗?” “故,臣弹劾房遗爱,贻误战机!” 望着声色厉然的赵节。 群臣纷纷变了脸色,呼吸沉重。 如果说,侯君集还不明显,那么赵节的出现,就令事情一下变得明了了。 众所周知,他和侯君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太子党。 而太子和房赢的恩怨,朝野皆知。 照这么看。 太子殿下,终于要对房赢出手了吗? 还是说,他背后的国舅长孙无忌,借着对付房赢的幌子,剑指首辅房玄龄…… 众人心头阵阵发凉。 打眼朝文臣之中望去,却见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竟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古波不惊。 好像大殿上发生的事情,与他们毫无干系一般。 “臣,也要弹劾房遗爱!” 再次有大臣站了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顿时眼皮子直跳。 是尚乘奉御,已故名臣杜如晦之子,杜荷。 “陛下!” 杜荷大声说道:“房遗爱信口雌黄,混淆视听,致使我大唐准备不足,罪无可恕!” “臣,附议!” 李安俨也站了出来,忿忿说道:“若两军开战,先不论边关城池是否能守住,若是夷男围而不打,绕过边城,直入我大唐腹地……” “届时,我大唐圣君,岂不是又如当初面对颉利可汗一般,再受城下之辱!” 很快,再次有大臣出列: “臣,附议!” “臣,也要弹劾房遗爱贻误军情!” “臣请圣裁,治罪房遗爱!” …… 两仪殿内。 不断有人站出。 不一会,大殿中央就呼压压站了一群人,全都要皇帝治罪房赢,声势骇人。 群臣震惊无比。 太子的出手,毫无征兆,上来就以烽火燎原之势侵袭,这是要把房赢按在地上摩擦啊! 而且理由正大光明。 薛延陀没退兵,现在眼看这就要出大事了,房赢,就是那个背黑锅的! 龙椅上。 李世民巍然而坐。 一双龙目深处,泛着丝丝冷冷冽。 房赢的重要性,李世民比谁都要清楚。 别的暂且不提,就说正在组建的“飞骑”,房赢的功劳就已经逆天……直至现在,被重军把守的房家铺子,还在不断的改进翼装材料。 可这一切,都在秘密进行。 然而现在,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要动皇帝的宝藏男孩,这让李世民愤怒不已。 就在这时。 有小太监匆匆入内。 跑到龙椅不远处,停了下来,神色焦急,高高举起手中卷书。 立在皇帝侧下方的张阿难,走过去,接过手书,摆了摆手,示意让小太监退下。 然后回到站位,展开一看,是国师袁天罡的亲笔书信。 然而。 他刚刚看了几行,便目光一凝。 “太子,竟然做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张阿难看完,合上手书,老脸虽然古波不惊,可握着书信的老手,指关节已经攥的发白。 他知道,这等级别的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告知皇帝陛下。 于是后退两步,附在李世民耳边,细若蚊蝇的说了几句。 下一刻。 李世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第四百三十四章 生子当如房遗爱 大殿之上。 一波针对房赢的攻讦后,变得无比寂静。 所有的人都在望着李世民,神色凝重,等待天子给出决断。 此时的李二陛下,经过刚才一瞬间的失态,又恢复了平静,淡淡的扫视群臣: “众卿,都说完了吗?” 太子党们心头一跳。 他们感觉事情有些诡异。 这么多人请求圣裁,按照陛下往日的性子,应该开始安抚群臣了……可现在,为何一反常态? 张将军刚才与圣人耳语了几句。 难道与此有关? “陛下。” 赵节垂着头,硬着头皮说道:“房遗爱贻误战机,罪不可赎,臣等请陛下对其治罪!” “治罪?呵呵呵……” 李世民竟然笑了出来,然而眼中却泛着冷意: “当初,‘推恩令’是赢儿提出来的,可最后采纳的人,却是朕。” “你们要治罪,那就连朕也一起治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 李世民心中充满了憋屈。 一国之太子,竟屠杀自家子民,暗中收敛钱财这样的丑闻,传出去以后,让旁人怎么看待李唐皇室? 他李世民本来就是弑兄上位,让门阀世家暗地攻讦了十几年,正在旁边虎视眈眈。 可现在,李承乾又做出这样的事…… 皇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这江山还怎么坐? 所以,此事不能公开,只能暗中惩处太子,就算打掉牙齿,也要往肚里咽。 然而。 李世民这番话,放在群臣眼里,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天呐!圣人为了房赢,竟独自挡下了所有的压力!” “房遗爱深的圣眷啊!” “普天之下,也只有房二郎能做到如此地步吧?” “陛下对房赢,简直太偏爱了!” …… 文武大臣震惊不已。 纷纷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不是坚信房夫人的为人,他们都要以为,房赢是李世民的私生子了…… 太子党们也呆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画风,怎么感觉有些不对。 “为何不说话了?” 李世民巨龙般俯视着赵节,压迫力十足:“赵卿,说说吧,你想治朕一个什么罪名?” 被当头棒喝的赵节,额头已经泌出了汗珠。 要知道,论辈分,他可是李世民的外甥,平时皇帝都称他一声“节儿”,可现在,竟叫他赵卿…… 这是要失去圣眷的节奏啊! 于是赵节赶紧低头道:“臣不敢。” 李世民凝视了他片刻,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缓缓扫视四周: “你们呢?还有谁,要治驸马的罪?要治朕的罪?” 太子党们吓坏了。 赶紧躬身垂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侯君集也一言不发,低着脑袋,脸色一片铁青。 “该死的房遗爱!” “按照计划,就算他没被打倒,也会脱层皮,为何圣人会如此偏袒与他?”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侯君集心中怒骂。 眼下的情形,简直诡谲无比,好不容易抓到房赢的把柄,竟然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攻势,注定无法在继续了。 有皇帝给房赢做背书,谁敢治皇帝的罪? 侯君集咬了咬牙,抱拳说道: “陛下!如今薛延陀大军未退,臣愿领兵五万,斩杀夷男,以报皇恩!” 他这么做,明面上是为给太子党扳回一局,实际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之前讨伐吐蕃。 军功全被牛进达给截胡了。 他这个行军大总管,吃屎都没赶上热乎的,现在请求带兵,想要再立军功。 太子党们纷纷眼前一亮。 心想关键时刻,还得是侯大将军啊。 然而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呼: “报——!” 下一刻。 腰插黄旗的壮汉,风尘仆仆的闯进大殿。 八百里加急! 群臣脸色剧变,联想到最严峻的北方边关,心想难道薛延陀部进犯大唐了? 很快。 带着满面灰尘骑士,将书信高举头顶,大声说道: “陛下!边关急报,薛延陀撤兵了!” 满屋皆惊。 文武百官愣了片刻,随即嗡的一下,爆发出巨大声浪。 “薛延陀撤兵了?!” “房二郎的计策奏效了!” “太好了!我大唐有了喘息之机!” “没错!待我等从瘟疫的病痛中缓过来,一定要把夷男剁了喂狗!” …… 众人毫不吝啬的夸赞。 文臣之中,有附近的大臣,纷纷对房玄龄抱拳道喜。 “房相,恭喜啊!” “令公子足智多谋,堪称年轻一代楷模。” “这次房二郎功劳甚大啊!” “生子当如房遗爱!” …… 房玄龄再也无法保持淡定,露出老父亲般的开怀,微笑的拱手道: “哪里哪里,犬子也是运气,一切都是陛下运筹帷幄。” 隔着几步远。 长孙无忌脸色阴翳。 房家虽然人丁稀薄,可这近一年来,房赢却如彗星般崛起,俨然成了长安风头最盛的二代。 再反观自家子弟。 被给予厚望的长孙冲,竟与房赢越拉越远,压根就上不了台面。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不仅是长孙无忌。 太子党们也傻眼了。 刚才他们还在攻讦房赢,说“推恩令”不管用,马上就被打脸了。 这转折猝不及防。 相比之下,他们就像是一群跳梁小丑。 “该死的房遗爱!坏我好事!” 侯君集紧握着拳头,都快被气炸了。 在他看来,大唐兵甲天下无双,只要对上薛延陀,就只有赢得份。 然而。 戳手可得的军功,却再一次从手心里溜走了…… 这让侯君集气的肝疼,恨不得把房赢碎尸八块,扔进河里喂王八。 ……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 感觉一下子上下通透,有种痛快淋漓的感觉。 “恭喜圣人。” 大太监张阿难,笑眯眯的道:“房赢这小子争气,用不着陛下为他撑伞了。” “呵呵,你这老货。” 李世民面带微笑着说:“推恩令是阳谋,但也是最管用的阳谋,算的人心,但凡夷男父子团结一点,这计策就无法生效。” “可惜,人都是自私的。”张阿难感叹道:“尤其是面对汗位,这种诱惑,夷男父子必然内乱。” 闻言。 李世民缓缓收敛笑容,声音变冷:“太子,不也是这样?朕还没老呢,他就惦记上这张椅子了。” 大太监目露担忧:“陛下,气大伤身,莫要气坏了身子。” 李世民缓缓吐出一口气:“还好,还有赢儿,为朕分忧,若太子如他一般,朕又何必如此劳累。” 说着,他眼中露出坚定之色。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朕要好好奖赏他,谁都别想拦着朕!” …… 大殿内噪声渐歇。 张阿难从骑士手中接过文书,恭敬的呈给李世民。 李二陛下翻开,确认过后,然后将目光望向了侯君集,淡淡的说道: “君集,驸马的计策生效了,看来不用你挂帅出征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房二获封开国县侯 皇帝的目光如刺。 侯君集脸色一下涨红。 就在昨日,他还特意确认过薛延陀动态,这才有了今天信誓旦旦的请命。 谁知道,眨眼的工夫,夷男竟然撤兵了。 这下好了,不仅针对房赢的弹劾无效,连自己也成了小丑…… “都是房遗爱的错!” “若不是他,我又怎会在群臣前,被陛下暗戳戳的嘲讽!” 侯君集又惊又怒。 然而面对大唐皇帝,他不敢有半点不满,只能低头躬身道:“陛下,是臣心急了……”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 然后面向文武百官,缓缓开口:“众卿也看到了,驸马就用了一计,便让夷男退了兵。” “这笔功劳,必须是他的!” 这最后一句,掷地有声。 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皇帝的决心,大臣们俯首站立,没有一人敢出言反对。 只听李世民接着说道: “而且你们莫要忘了,赢儿还贡献了牛痘法,避免了我大唐生灵涂炭,挽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可是泼天的功劳!” “所以朕决定,将他的爵位再提一提嗯,年轻人,为了避免他骄傲,便赏他个开国县侯吧。” 空中咔嚓一道惊雷。 文武大臣们霍然抬头,惊愕的望着皇位上的李世民,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 开…开国县侯?! 这也太夸张了吧?! 大唐眼瞅着要迈入贞观十三年,在朝局稳定的大环境下,皇家对爵位的赏赐愈发谨慎。 可如今。 房赢竟逆流而上。 引得皇帝主动给他赐爵封赏,这简直是个奇迹。 而且皇帝还说了:“年轻人,为了避免他骄傲,便赏他个开国县侯吧。” 听听。 这是一个皇帝该说的吗? 那可是侯爵,不是野菜……而且从八等县子,连跳两级,成为六等侯爵,那么下一次,他是不是要成郡公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玄龄也面露愕然。 惧内的大唐宰相,心里虽然充满喜悦,但更多的是不解。 …与上次寿宴不同,这一次,皇帝竟连招呼都没打一个,直接下令此爵。 这让善谋的房玄龄,感到事情有些脱离把控。 “这臭小子,整日神神秘秘的,到底做了何事?让陛下如此高调的给他封爵。” 房玄龄心中暗骂。 眼梢的喜色却难以掩饰,有种老父亲看着儿子成长的感慨。 然而仅在一瞬间。 房玄龄回归了平静。 直了直腰,又恢复成了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好像那个大出风头的少年不是自己的崽。 相比之下。 长孙无忌就不淡定了。 他阴沉着脸,紧抿着薄唇,缓缓扭头,朝身后望了一眼,目光锐利如剑。 接到信号。 太子党们瞬间清醒。 杜荷仗着是功臣之后,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打破了大殿中的寂静:“圣人,臣有异议。” “哦?”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问道:“杜卿可是反对朕的决定?” 杜荷浑身一震,冷汗立刻从额头冒出,翕动着嘴唇,竟不敢说话了。 李世民冷冷看着他,说道:“朕不是昏君,你有何异议,可大胆提出来。” “陛下……” 杜荷擦了把冷汗,恭敬的说道:“臣以为,房遗爱刚刚获封县子,若再次晋为县侯,恐天下人不服。” “不服?” 李世民眉梢一挑:“听杜卿的意思,你也有克制瘟疫之法?” “这个…”杜克顿时语塞,苦着脸说:“臣才疏学浅,哪里有能力克制瘟疫。” “既然如此,房遗爱做了,你却不服。”李世民淡淡说道:“这做人做事,总得讲个理不是?” 杜荷满头暴汗,赶紧躬身道:“臣惶恐。” 说完。 直接退回到群臣中,缩着脑袋不敢露头。 李世民缓缓四顾,目光从臣子们身上扫过:“还有谁有异议?” 台下一片安静。 任谁都能看出,皇帝是铁了心要给房赢封爵,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决绝,但没人敢再触霉头。 大将军侯君集都废了。 杜荷,赵杰等勋贵,也被李世民嘲讽,险些被打成了狗。 谁还敢出头? “朕,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李世民淡淡的说道:“今日便把话说透了,若再遇到瘟疫来袭,谁有法子防止,朕,也赐他一个侯爵。” “众卿以为如何?” 群臣顿时冷汗淋漓,齐声说道:“陛下圣明!” 皇帝的意思很明了有本事你来啊,爵位就在这摆着,有本事你自己来拿。 做不到,就别哔哔。 然而那可那是虏疮,普天之下,除了驸马房遗爱,谁还有法子对付? 那侯爵,是为房二郎专设的吧? 然而李世民还没有宣布散朝,而是面色威严的说道: “朕决定,抽调御史台,大理寺,刑部人手。” “着魏征、尉迟敬德、王珪为巡察使,巡查河东、河南、关内诸道,整肃官场。” 第四百三十六章 皇帝请出打王鞭 百官震动。 就连房玄龄这等城府的老臣,也不禁脸色一变,目露震惊之色。 太子党更是面如土色。 大唐中央对地方州县的监察,一为御史台派遣御史出按州县,二为分道巡按。 然而,还有一种督查方式,那便是——巡察使。 往往在大灾之后,皇帝派遣大臣外出巡视,考察官吏,赈济灾民。 名义上是赈灾。 实则是监察地方官员! 因为大灾之后,秩序混乱,有些官员往往会铤而走险,牟取暴利。 贞观初年。 朝廷外派巡察使屈指可数。 可每一次,都会在地方上掀起狂风暴雨,官场地震。 而为了震慑地方,巡察使团的成员构成,也颇为强悍,例如贞观八年,李世民派出的使臣,就包括了李靖,萧瑀,杨恭仁,王珪,韦挺,张亮,皇莆无逸,李袭誉…… 以上巡察使。 全都在三品以上! 如今,皇帝借着瘟疫赈灾的名头,竟再次派出了巡察使。 结合刚才对太子党的打击,其目的不言而喻……那便是,肃清诸道太子的势力! 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皇帝突然下达了这样一个命令? 一片寂静中。 魏征、尉迟恭、王珪出列,齐齐躬身领命:“谨遵圣人御令!” 龙椅上。 李世民微微侧头,给近身内侍张阿难使了个眼色。 大太监立刻会意,对着旁门招了招手,马上有小太监捧着木盘,恭敬的递到了尉迟恭眼前。 见状。 众臣都愣住了。 只见红色绒布的木盘上,静静的躺着一柄黑色铁鞭。 李世民忽然开口喝道:“尉迟敬德!” 尉迟恭急忙抱拳应道:“臣在。” “此鞭,名为‘打王鞭’!” 李世民望着后者,沉声说道:“朕现将此鞭赐予你!” “巡察之中,若遇奸臣不轨,抢掳国家廊庙,你可上打诸王无道,下打文武不忠,神人万不能回避!” 尉迟恭愣了一下,赶忙低头道:“臣,遵旨。” 望着这一幕。 文武百官震撼无比。 打王鞭,顾名思义,理论上连王族都能鞭打,而王族之中,当然又包括太子。 李二陛下的意思很明确。 既然连太子都能打,那么各道效忠他的势力,当然也不能例外。 看这架势。 陛下是动了真怒啊! 做完这一切,李世民扫视了一圈群臣,淡淡吐出两个字:“退朝。” 说罢,拂袖离去。 出了两仪殿。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将身后的张阿难叫了过来,咬着牙吩咐道: “去,将那个逆子叫到御书房来!” …… 与此同时。 东宫,丽正殿。 奢华的寝殿内,龙涎香淡雾蔼蔼,袅袅间芳香弥漫。 随着罗帐摇摆的停止,响彻在殿内那娇弱的低吟,也渐渐停歇。 太子李承乾仰面躺在榻上,手掌搭在怀中璧人的香肩上,脸上露出一丝事后的疲倦。 “殿下,可是累了?” 称心从他怀里仰起娇美的脸蛋,两缕鬓发被汗水打湿,更显得楚楚动人。 “无妨。” 李承乾轻抚着称心丝滑的肌肤,笑道:“与心儿在一起,就算再累,本宫也心甘情愿。” “殿下…” 称心脸色一红,娇滴滴的撒娇。 “哈哈哈哈……” 李承乾开怀大笑。 称心的姿态,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于是望向后者的眼神愈加温柔: “心儿,在这世上,只有和你待在一起,本宫才会感到浑身轻松。” “殿下可是烦心事?” 称心语气柔柔的道:“不如说与心儿听听,奴婢虽不能为您分忧,您说出来,心里或许会好受些。” 李承乾顿了一下,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河东道那边,有些日子没有消息了。” “河东道?” 称心吃了一惊:“就是上次您和奴婢提过的那件事?莫非出了什么乱子。” “不知道。”李承乾摇了摇头:“据说,牛进达派遣了房遗爱潜入州府,前去巡查。” “驸马房遗爱?”称心露出一丝忧色:“他不会查出什么来吧?” “哼!就凭他?” 李承乾冷笑一声,嘲讽道:“本宫在河东道经营数年,他一个只会吟诗作对的驸马,岂能撼动本宫势力。” 称心感同身受的道:“这个房遗爱,真是好大的胆子,屡次与您做对,真是该死!” 说着。 他咬了咬红唇,柔声说道:“殿下,奴婢见识浅薄,您贵为大唐储君,要那些钱财有何用?” 望着他关心的样子。 李承乾心中一软,刮了下称心小巧的鼻子,笑道:“这你就不懂了,结交朝中权臣,招兵买马,都需要钱财打底。”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若是没有好处,谁会投靠本宫。” “奴婢不懂这些。”称心摇了摇头,仰着小脸说道:“奴婢只知道,伺候好殿下,就是奴婢的本分。” 望着佳人水汪汪的眼睛。 李承乾心中一热,无奈夜夜笙歌,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只能眼神冒火,有心无力。 这一点和房赢不同。 房二郎武夫一个,钢筋铁骨,征伐过后,只需休息片刻,便能再次策马扬鞭,勇猛无比! 这一点,花魁娘子最有发言权。 永嘉公主也很快就有了,不过姑姑早就尝了鲜,不然也不会嘴巴嘟嘟,红唇肿肿。 此时。 见太子狼狈之态。 称心柔情蜜意的看了他一眼,扭动躯体,蛇一般缓缓朝下滑去。 不得不说。 太常寺乐人就是贴心。 李承乾倒吸一口冷气,眯起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内侍的焦急的声音: “太子殿下!陛下请您去御书房一叙!” 第四百三十七章 秦英第章 韦灵符回归东宫 好事被打断。 李承乾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满脸怒容,对外面大吼一声: “滚!” 殿外安静了一下,接着传来小太监颤抖的声音: “殿下,过来传话的人说,圣人似乎很着急,您…您还是过去一趟吧。” 闻言。 李承乾脸色一变,愤怒瞬间消散了不少。 “殿下…” 称心从下面爬上来,跪坐在榻上,飘柔的秀发散在光滑的肌肤上,显得楚楚诱人: “既然陛下召见,您还是去见见吧,万一是好事呢?” 听称心这么说,李承乾这才神色稍缓:“嗯,既然心儿说了,本宫便去看看。” “那奴婢伺候殿下穿衣。” 称心说着,不顾自己春光乍泄,勤快的服侍李承乾穿戴。 外面,小太监带着哭腔叫道:“殿下,您好了吗?” 李承乾立刻怒声喊道:“催什么催!本宫马上就好!” 殿外立刻没了声音。 李承乾着好了衣装,沉着脸走出丽正殿,路过殿外等候的小太监身边时,冷哼一声。 小太监脸色一白。 站在门口瑟瑟发抖,低垂着脑袋,愈加恭敬近年来,太子殿下越发喜怒无常,这让东宫的所有侍者如履薄冰。 另一边。 称心梳妆打扮了许久,身着一袭白氅,走出丽正殿,徘徊于花园的点点寒梅之间,观赏雪景。 一路之上。 有内侍和宫女看到他,知道他是太子殿下宠信的太常寺乐人,也不阻拦,只是远远的观望一眼,随又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就在这时。 身边忽然传来一道悠悠的声音:“称心?” 姿容美妙的称心,转身一看,只见不知何时,他的身后出现了两道人影。 两人皆身着道袍,须发灰白,正手持浮尘,神色淡然的看着自己。 “秦英?韦灵符?” 称心扬起尖尖的下颌,倨傲的问道:“你二人不是去侍奉陛下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福生无量天尊…” 秦英一甩拂尘,笑眯眯的说道:“过段时间,国师就要回归长安,圣人那边,自然也就用不着我二人了。” “原来,二位是被赶回来了。”称心脸上露出一丝讥笑:“既如此,两位道长请便,奴婢便不奉陪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 他来到东宫时间不常,且幽居殿内,与秦韦二人并不熟悉,只知道二人为东宫供奉。 “慢着。” 韦灵符忽然叫住了他。 称心再度转身,望着须发灰白的韦灵符。 不同于天生笑脸喜庆的秦英,韦灵符长了一张面瘫脸,浑身都透着冷漠的气息。 “道长可是有事?”称心皱着眉头问道。 “其实,也无甚大事。” 韦灵符脸色冷淡的说道:“贫道只是想问,你见了我二人,为何不行礼?” “行礼?”称心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 下一刻。 他倏然收敛笑容,脸色阴沉,美眸含煞:“两只狗一般的东西!也配让我对你们行礼!” 韦灵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称心,我知晓你倍受太子殿下宠爱,可在我二人面前,你还不配狂妄。” “放肆!” 称心姣好的面容一下变得扭曲。 越是自卑的人,越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称心是青楼乐童出身,地位低贱,忽然攀上了李承乾的高枝,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对他毕恭毕敬。 秦韦两人的话。 被他视为最羞辱挑衅。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对我不敬!” 称心尖着嗓子叫道:“太子专宠与我!便是太子妃那里,也许久不曾去过!” “在这东宫,太子殿下第一,我便是第二!” “别说本妃轻视了你们,就算是让尔等跪下,你们也要老老实实的给我下跪!” 面对称心的嘶吼。 秦英也不生气,只是眉头一挑:“本妃?呵呵呵呵……” 说着,上下打量着称心,笑眯眯的道:“如果贫道没有看错,你还是男儿身吧?” “你给我闭嘴!” 称心立刻炸了毛,涨红着脸怒道:“太子殿下曾许诺于我,要给我一个嫔妃的名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疑太子的承诺!” “福生无量天尊…” 秦英呵呵一笑:“太子殿下的话,贫道自然不敢质疑,可有人要我二人,代他想你问好。” “是谁?!”称心一脸嫌弃的喊道:“我从来不认识你们这些臭道士!” 秦英微微一笑,淡淡吐出两个字: “贵人。” 称心浑身一震。 脸上的愤怒戛然而止,继而风卷残云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深深的恐惧。 第四百三十八章 贵人的两个命令 称心呆愣在原地。 丝丝冷意从心头迸发,然后迅速蔓延全身,以至于浑身忍不住微微颤抖。 那个一袭白衣的人,手段通天。 在青楼生活的日子里,称心曾亲眼看到,不时有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隐蔽的出入其中。 然而。 那些处于云端之上的权贵,在那个号称贵人的面前,却态度恭敬,甚至于,还有一丝畏惧。 白衣贵人只召见过他一次。 可就是那一次会面,称心只感到,对方那淡然的姿态下,却蕴含着强大的气势,令人胆战心惊。 “你们…是贵人的手下?!”称心颤声问道。 “当然了,你该不会以为,贵人手下只有活佛吧?” 韦灵符冷着一张脸,说道:“道门,容不下吾等修行左道之辈,贵人却可以。” 得到对方肯定。 称心的俏脸一下变得苍白。 他以为,自己被送入长孙家之后,卖身契作废,可以逃离那人的手心。 却没有料到。 那白衣贵人,竟如同附骨之蛆,自己深居东宫,对方竟还能派人找来。 而负责对接的人。 竟还是地位超然的东宫供奉! 这等手段,真真是让人心惊胆颤称心苍白着脸,语气惊恐的问道:“你们找我,想要作甚?” “当然是通知你一声,今后继续为贵人效命。”秦英笑眯眯的说。 “不…不是的……” 称心忽然鼓起勇气,愤怒的大声道:“贵人曾答应我,只要我进了长孙家的门,他就放我离开,从此再也没有瓜葛!” “哼!”韦灵符冷哼一声:“你也知道,当初的条件是,让你去长孙家。” “可现在呢?你可是在东宫锦衣玉食。” “这样一来,当初的约定,自然也就作废了。” “你敢?!”称心赤红着眼睛,嘶吼道:“如今太子殿下独宠我一人,贵人也奈何不了我!” 秦英笑眯眯的接过话茬:“那我问你,太子宠爱你的前提是什么?” “是…是……”称心一下六神无主。 “是干净。”秦英笑道:“你虽是太常寺乐人,地位卑微,可在太子眼里,你的身子是干净的,这才视你为珍宝。” 说着。 笑面虎般的道人,第一次收敛笑容,眼中泛出一丝冷意: “可是,太子若是知道,你曾委身于长孙冲,那他对你的是不是又是另外一番态度呢?” 称心面色苍白如纸。 娇躯晃了晃,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他现在的地位,皆是来自李承乾的宠幸。 如果被李承乾知道,他曾和长孙冲欢好,必然会将他扫地出门……失去太子的庇护,他会活的猪狗不如。 “不,不行!” 称心手捂着胸口,脑中思绪百转千回:“我现在已不是当初的青楼乐童,已经接触了这世间最尊贵的荣耀。” “好不容易爬到了云端,怎能再跌落凡尘?” “不,我不要这样,我要享受这花花世界,我要享受荣华富贵!” “如果再回到以前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称心的神色渐渐平复。 只是短短的时间,他便做出了抉择,再次抬起头时,眼中已是一片坚定。 “贵人,想要我做什么?” 看着称心的转变。 秦韦二人并不惊讶。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这种对人性的把控,贵人一向信手拈来。 “很好。” 秦英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说道:“你首先要做得便是,挑弄太子与房遗爱的关系。” “房遗爱?” 称心顿时一愣:“高阳公主的驸马?房遗爱?” “没错,就是他。”韦灵符冷冷的补充:“你要做的是,让太子尽全力对付他。” 称心犹豫道:“房遗爱是宰相房玄龄之子,就算与太子交恶,至少在明面上,太子无法置他于死地。” “可如果涉及皇位呢?” 秦英笑看着称心,笑道:“如果他投靠了魏王李泰,太子是不是就非杀他不可了?” “魏王?这怎么可能?” 称心瞪大了眼睛,说道:“长安人尽皆知,房赢与吴王李恪交好,又怎会效忠魏王?” “呵呵,你不了解房遗爱。”秦英呵呵一笑,解释道:“在争储的道路上,太子已现颓势,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便是魏王。” “房赢是聪明人。” “一个聪明人,岂会顾及飘渺的友情,放弃将来的大好前程?所以,他必然会选择李泰。” “等太子杀红了眼,就算有房玄龄坐镇,他也会对房赢痛下杀手,就像当年的玄武门之变一样。” 称心倒吸一口冷气。 当年那场争斗,太极宫杀声震天,血流成河,直至今日,长安人心有余悸。 涉及皇位。 谁又会估计许多?是是非非,刀剑说话。 “可是,房遗爱又岂会轻易被杀死?”称心犹豫的说道:“先不论他自己结交的势力,单单房相一人,便是太子绕不过去的大山。” “谁说必须杀房遗爱了?” 韦灵符冷冷的说道:“真正对付他的,另有其人,让你做出这一计划的目标,实际上是太子。” “太…太子?”称心吃了一惊,感觉脑袋不够用。 “是的,太子。”秦英笑道:“咱们这位大唐储君,性格乖张,不堪大用,让他消耗房家的势力,火候正好。” “当然,他更大的作用,是消耗陛下的精力。” 称心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这便涉及到你第二个任务了。” 秦英望着称心,一字一顿的说:“贵人的意思是,你要唆使他,起事造反!” 称心顿时惊呆了。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贵人竟然给他下了这样一个任务。 愣了片刻。 称心终于反应过来,焦急的险些哭出来:“这…这怎么能行……太子怎会是陛下的对手?他造反失败了,我怎么办?” 韦灵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放心,长安有很多权贵爱好童宠,太子若是败了,对你自然另有安排。” “可是…这怎么可能?” 称心着急说道:“挑拨房遗爱与太子的关系,我尚能做到,因为他们素有旧怨,可教唆太子造反,实在太难……” “当今陛下,声望如日中天,太子就算心有不甘,也不敢造反啊!” 秦英呵呵一笑:“你也说了,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若是我等给他勇气呢?” 称心一愣:“道长何意?” 韦灵符冷冷的解释道:“我等左道之士,素来擅长俗禁方术,变幻无所不为,可移山倒海,撒豆成兵。” 说着。 只见他迅速结印,默念口诀。 刹那间。 他身边光华大盛。 一座阴森恐怖的神像,若隐若现的浮现在他的身后,三头六臂,双目半阖,散发着无限威势。 韦灵符立于神像之下。 一袭道袍,在身后光晕的映射下,无风自摆,宛如神明的代言。 称心震惊无比。 腿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着头,美眸中全是不可思议的惊恐。 下一刻。 韦灵符一挥大袖。 身后的神像倏然消失不见,现场又恢复了正常,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从神迹出现道消失。 这一瞬持续时间极短。 且无声无息,没有半点声响。 远方路过的内侍宫女,没有一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如果不是称心近在眼前,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现,刚才太极宫竟然发生了这样一幕震撼人心的景象。 旁边。 秦英笑眯眯的问:“如何?吾等这方手段,可能助太子一窥皇位?” 称心坐在冰冷的地上。 依然双眼圆睁,震惊的已经失语。 …… 然而。 他们都没有发现。 远处,一名扫地的内侍,迅速收回了视线。 然后随意拎着扫帚,不紧不慢的穿过东宫,来到了武德殿,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 片刻后。 凝阴阁二楼。 须发皆白的常威,跪坐在案牍之后的蒲团上,听完属下的汇报,顿时目露精光。 “房二郎说的没错!”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神色严肃的说道:“此二人,果然擅长左道,需立刻上禀圣人!” 第四百三十九章 李世民暴打太子 另一边。 李承乾来到了御书房。 偌大的房间静悄悄,唯有皇帝一人负手而立,背对着房门,望着墙上巨篇舆图沉默不语。 “爹,孩儿过来了。” 李承乾恭敬的施礼。 丝毫不见在东宫的骄横跋扈,面容英俊,一副气质如玉的皇太子模样。 然而。 李世民却没有相应的作出父慈子孝,而是依旧背对着他,冷冷的发出一声喝斥: “跪下!” 李承乾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长久以来,李世民的存在,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对皇帝的畏惧,就像刺一样,深深扎入了李承乾的灵魂。 故而,被李世民喝斥,太子便直接跪倒,没有丝毫的犹豫。 李承乾畏惧望着那道高大的身影,颤声问道:“圣人,不知孩儿犯了什么错,惹得您如此生气?” “逆子!你还有脸问?!” 李世民霍然转身,面带怒容,将手中的卷册,狠狠的砸向了李承乾: “仔细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啪的一声。 厚重的书册砸在李承乾的额头,令他眼冒金星,险些栽倒在地上。 然而他顾不上许多。 忍着疼痛,飞快抓起地上的厚册,焦急的看了起来。 下一刻。 李承乾瞳孔剧烈收缩。 这是蒲州城的出入账本?! 记录着以孙家帮的本地活动为基准,以及每一笔送出河东道的钱财数额…… 而且字迹歪曲。 明显是以左手书写。 即便是事后通过字体排查,也无法筛出告密者…真是好细腻的心思! 望着那一串串数字。 李承乾大脑一片空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逆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世民转过身,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脸上的盛怒不加掩饰。 “这…怎会这样……” 李承乾脸色苍白,嘴唇翕动:“蒲州城…河东道,消息的流出发自河东道……” “我知道了!是房遗爱!” 忽然,他双目圆睁:“牛将军令百骑进驻河东,巡查矫往,是房赢将这一切查出来的!” 李承乾急忙抬起头,大声辩解:“陛下,是房遗爱!” “孩儿与他素有旧怨,所以房赢公报私仇,故意伪造账本,陷害我与不忠不义!” “陛下,孩儿冤枉啊!都是房赢……” 啪——! 话未说完,李世民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混账!你把朕当傻子了?!” 李二陛双目喷火,咬着牙道:“朕最忠心的臣子,冒着生命危险,将账本送了出来,你还死不承认?” “我打死你这逆子!” 李世民怒不可遏。 抄起拳头,一拳砸在了李承乾的胸前。 他是马上天子,当年带领一群大唐悍将,南征北战,身手自然不弱,这一拳,直接将太子打倒在地。 然而,李世民依然不解气。 他怒目圆睁,拳头雨点般落在了李承乾的身上。 嘭嘭嘭—— 一连串的沉闷的声音传出。 皇帝犹如被激怒的狮子,对着李承乾一顿输出,拳拳到肉。 “啊啊——!” 李承乾被打的蜷缩在地上,抱着头惨叫:“陛下,别打了,孩儿知错了……” 李世民却不停歇。 一边拳打脚踢,一边愤怒的大喊:“逆子!仅在蒲州一地,你便搜刮了如此多的钱财,那整个河东道呢?!” “河南道呢?” “关内道呢?” “你号令帮派,竟还做出了屠村的暴行,那可是大唐百姓!朕的子民!” “谁给你胆子这么做!” “我打死你这孽障!” …… 一盏茶后。 李世民终于停了下来,瞪着血红的眼睛,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李承乾死狗似得趴在地上。 鼻青脸肿,身上的衣袍凌乱,布满了一个个脚印,看起来颇为狼狈。 看着他凄惨的样子。 李世民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 这个太子,儿时温善纯良,曾被他报以厚望,贞观元年,便封其为储君,执掌东宫。 如今,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李世民却依然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就好像一个现代人,没日没夜的练出一个游戏大号,最后却发现吗,这个号居然练废了。 这种挫败感。 让李世民产生了深深的痛苦和自我怀疑。 他喘了口气,弯下腰,死死盯着李承乾的脸,咬着牙开口: “朕就不明白了!” “你已经是大唐储君!” “你只要安心等待,今后,这万里江山都是你的,你要那么多钱有何用?!” “有何用!!!” 这最后一句,几乎是吼着发出,愤怒的声音,在御书房层层回荡。 心情激荡之下。 李世民自己也晃了晃身子。 此时他头疼欲裂,心口阵阵绞痛,五脏六腑像是被大锤锤过一般,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你…你竟还反咬赢儿一口!” 李世民捂着胸口,含怒嘶吼:“房赢不仅诗乐双绝,办起事来也心思缜密,堪称能臣……” “你若有他一半懂事,朕何至于如此操劳!” “太子,你太让朕失望了!” 就在这时。 御书房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张阿难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也不看李承乾一眼,径直来到了李世民面前。 发现皇帝脸色蜡黄。 大太监目露担忧,犹豫了一下,凑到李世民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大家,东宫刚才显出异象……” “有人看到,韦灵符召唤出神魔虚影,高逾数丈,必是左道手段无疑。” 第四百四十章 他们使的是左道手段 听完大太监的上报。 李世民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然而多年来的人生经验告诉他,越是到这个时候,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因为,人在愤怒的时候,做出的事情往往漏洞百出。 李二陛下深吸一口气,凭借强大的毅力,将怒火硬生生的压在了心里。 “也好。” “既然秦韦二人擅长左道,便将他们继续留在东宫,算是对太子的考验。” “若是乾儿通过了朕对他的考验,说明他还有挽回的可能。” “倘若他依旧执迷不悟,妄想靠旁门左道,祸乱宫廷……到时,朕说不得便要行霹雳手段了!” 心中打定主意。 皇帝低头俯视着李承乾,冷冷的问道:“孽子!你可知错?” “我…我错了……” 李承乾趴在地上,虚弱的求饶:“还请陛下绕我这一次,孩儿不敢了,再也不敢做蠢事了……” “好!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李世民阴沉着脸,缓缓开口:“希望你能痛改前非,做一个合格的储君。” 李承乾大喜,赶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像是蚯蚓一样,几欲挣扎,却依然立不起来。 他索性放弃了努力。 蜷缩在地上哭了出来,哽咽道:“多谢…多谢陛下开恩,孩儿一定不负你的期望……” “够了!” 李世民大声呵斥。 看着李承乾废物的样子,他的怒火噌的一下又冒了起来。 就在刚刚,李世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房赢的身影,不自觉的拿房赢和太子对比起来…… 同样是出众的后辈。 如果换做房赢挨了这一顿胖揍,以那家伙的武夫身体,这时估计已经跳了起来。 再反观太子李承乾。 虚的竟像是被抽去了骨头。 要知道,大唐以武立国,李世民更是以武将之姿,亲率玄甲军冲锋凿阵,所向披靡。 然而,自己的儿子,竟一点都没有继承自己的雄姿。 这让李世民失望不已。 他瞥了一眼狼狈的李承乾,眼中闪厌恶之色,一甩衣袖转过身去,冷声吩咐道: “阿难,送太子回去。” “诺。” 大太监躬身领命。 很快,有四名小太监跑进来,将李承乾抬回到了东宫。 一路之上。 望着狼狈的太子,路过的内侍和宫女们,纷纷露出惊讶之色,待人走远后,他们马上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可恶!气死本宫了!” 李承乾脸色铁青。 可以想象,不出半个时辰,太子殿下被人抬着,从御书房出来的事情,将会传遍整个太极宫。 所有人都会知道。 他被李二陛下给揍了。 而且还揍得不轻,搀扶都不行,到了人抬的地步…… 李承乾越想越气,那浓浓的羞耻感,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快点!别磨蹭!” 李承乾涨红着脸催促。 “殿下,快不了啊…”小太监哭丧着脸解释:“您受伤太重,若是奴婢动作大了,怕扯到您的伤口。” “混账!”李承乾大怒:“你们这些该死的阉人!想故意看着我出丑吗?!” “啊?那…那奴婢们就快些,殿下您忍着点。” 小太监弱弱的说了一句。 彼此对视了一眼,马上加快了脚步,拖着李承乾便小跑了起来。 “嘶……” 李承乾倒吸一口冷气。 颠簸之下,四个小太监的手掌倏然收紧,牵动他身上的伤口,痛的他呲牙咧嘴。 “疼疼疼……” 李承乾额头的汗珠泌出,破口大骂:“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们要疼死本宫吗!” 小太监都快哭了:“殿下,是你让我们快的啊。” 说着。 四个人赶紧放缓脚步。 然而惯性一冲,李承乾的身体再次受到伤害,疼的直翻白眼。 “混蛋!你们是故意的!” “本宫要杀了你们!” “杀了你们……” 凄惨的叫声在空中回荡。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等李承乾被抬进了东宫,半条命差点丢在路上。 进了丽正殿寝宫。 称心见到李承乾这幅模样,不禁花容失色。 “殿下!” 他惊呼一声,扑到太子身上,嘤嘤的哭了:“发生了何事?您…您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别!别碰我……” 李承乾疼的怒叫一声。 称心受到惊吓,针扎一般缩了回去,委屈的哭道:“殿下,您这是嫌弃奴婢了吗?” 然而。 平日对他一口一个小宝贝的李承乾,却没有理他,而是脸色灰白,神色充满了沮丧。 “完了…” “蒲州完了,河东道完了。” “其他诸道的钱路,也会受到圣人的雷霆打击……” 李承乾失魂落魄的躺在榻上,喃喃自语:“没了钱财,本宫拿什么去喂饱那些贪婪的家伙……” “什么?!” 称心惊呼道:“陛下发现了那件事?那,那您的太子之位岂不是……” 话未说完。 李承乾霍然扭头,死死盯着称心娇美的脸蛋,眼中像是闪了两团鬼火,咬牙切齿的问: “怎么?连你也不看好本宫?” “不,不是的!”称心脸色一变,连忙摆手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贱人!” 李承乾怒喝一声。 忽然爆发一股力量,伸手一下抓住了称心的秀发,将他狠狠的按了下去。 片刻后。 他似是得到了安慰,长出一口气,对称心的征服,让他的勇气又重新回到了身上。 “房遗爱!都怪你!” 李承乾望着华丽的殿顶,双眼喷火:“若不是你寻得账本,坏我好事,我又怎么会圣人打骂!” “总有一天。” “我会亲手杀了你!” …… 晋州大地上。 一队骑兵正在赶路。 骏马扬起碗口大的铁蹄,踏在积雪未清的道路上,卷起千层雪,蹄声轰鸣。 房赢骑在高头大马上,忽然感到鼻子痒痒。 “阿嚏!” 他重重打了个喷嚏,迎着吹面的寒风,低声嘟囔了一句。 “艹!谁在骂我?” 第四百四十一章 大唐除夕之夜 “我在骂你!” 旁边,贾五没好气的瞪了房赢一眼:“二郎啊二郎,你说你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去招惹国师。” 另一侧。 高三也冷酷的附和:“这下好了,明日便是除夕,我等没有回长安守夜,却跑到这里来吃土。” 听到哼哈二将抱怨。 房赢脸色一跨。 就在昨日,百骑众人与右武卫喝酒。 趁着酒劲,房赢与袁天罡私语,想要装一装逼,道出了后者正在炼制长生不老药。 大帅果然震惊无比。 天下间,此事只有李世民和他两人知晓,却没想到,被天选之人房赢一语道破。 紧接着。 房赢开始作死,搂着袁天罡的肩膀说: “大帅,别费劲了。” “那长生不老药,注定会失败。” “圣人不光不能长生,你还会因此百年蹉跎,负重前行,何苦呢?” 袁天罡当即就怒了。 房赢等人的归途取消,打发他们再此扎进河东道,肃清吏治。 涉及帝王隐秘。 自然不可能让旁人知晓。 直至现在,百骑们都一脸懵逼,只知道房赢惹怒了国师,领导在给他们穿小鞋…… “唉~大意了,大意了。” 房赢暗自摇头,轻咳一声,扭头对身后袍泽喊道: “兄弟们!做完这一票,某请客,咱们梦春楼走起!” “好!” 百骑们顿时精神焕发,哄然叫好。 连带着精气神,也轻松了几分,好像约好了放学去打王者的同学少年。 “房二郎,换个地吧!” 贾五咧嘴一笑,迎着风大声说道:“我建议,去对面的迎春楼!” “嗯嗯!” 高三哥也冷酷的点头。 …我去,这种事关了灯不都一样吗? 正所谓,捂住脸,盖住腚,都是小野静,有什么挑挑拣拣的…房赢黑着脸问:“五哥,你不喜欢小桃红了吗?” “你懂个屁。” 贾五不屑的说:“如今那条街最火的,可是迎春楼的丁香姑娘。” 呦呵。 看来小绿茶很受欢迎啊。 房赢大声笑道:“五哥,你行吗?上次吴王夜会丁香姑娘,可是扶墙而出。” 贾五一挺胸膛: “某乃百骑精锐,武艺高强,定将那丁香杀的两股战战,落花流水。” 这话说的豪气云天。 百骑们哄然大笑,齐声喊道:“五哥威武!” …… 贞观十二年马上过去了。 除夕一早,长安城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孩子们穿着新衣,嬉笑追逐着,街头巷尾,不断响起声声爆竹。 大人们则笑着挂年画,贴门神。 不同于往年。 长安城的人们,换下了神荼郁垒,将尉迟恭和秦叔宝的画像,悬贴于门上的桃木板上,镇宅僻邪。 京都为一国之首。 不仅有着尊贵地位,还是大唐的风尚标。 门神的变更,很快以长安为中心辐射周边,可以想象,待到明年,整个大唐都会更换门神画像。 …… 日月更替。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长安城万家灯火,开始点蜡烛,熬年守岁。 太极宫内。 李世民携带后宫嫔妃,皇子皇女,出现在太极殿前。 台下。 早已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太常寺卿,带领负责祭祀和礼仪的官吏们,以及千教坊男女,纷纷躬身行礼,齐声唱道: “圣人安康——” 李世民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扫视着众人,朗声道:“诸位卿家,开始吧。” 话音落下。 不远处马上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须发皆白的太常卿傅奕,身着紫色官服,站在高处,亲自擂鼓奏乐。 巨大的蜡烛点起。 大把大把的沉香被点燃,太极殿前的夜晚,恍如白昼。 一名男童一跃而出。 他带着狰狞的假面,穿着红黑衣裤,在氤氲的白色烟雾中,随着鼓点腾挪跳跃。 这便是“傩舞”。 它是一种在民间祭祀仪式山,吸取民间歌舞喜剧,形成的一种戏曲形式。 自上古先秦时期,便已经是春节的一种重要活动。 传至唐朝。 傩舞的宗教色彩逐渐淡化,更多的是娱乐性和欣赏性,象征着驱除邪魔瘟疫。 一众皇亲国戚里。 永嘉公主李月也在其中。 她身着一袭华云宝衫,围着红狐帔围,在灯火的照映下,美艳的脸蛋倾国倾城。 旁边。 一名中年汉子,不停的偷眼看她,眼里不时露出垂诞之色,终于忍不住粗声粗气的开口: “月儿,为何不说话?” 他是窦奉节。 永嘉公主的驸马。 临近年关,大唐各地的地方官员,俱都齐聚长安,与皇帝一起庆贺元日。 窦奉节也不例外。 昨日便从秦州归来,回来后,便一直与各方应酬,还没来得及与永嘉公主说上几句话。 今夜宫廷盛宴。 窦奉节有机会和永嘉坐在一起。 他忽然发现,一年不见,当初自己看腻的大唐公主,竟出落的美艳动人,像是被浇灌的鲜花一般。 这让窦奉节浑身冒火。 然而,听他发问,永嘉公主却皱起眉头,淡淡的说道: “大家都在安静赏舞,为何要说话。” 窦奉节被怼,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怒意,不过还是挤出一丝笑容,问道:“怎么?还在生我的气?” “你说呢?” 永嘉公主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数次酒后发疯,殴打与我,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窦奉节脸色一僵:“为夫那时喝多了……” “闭嘴!” 永嘉公主扭头怒斥:“不要与我提‘为夫’二字,本宫只会觉得恶心!” 第四百四十二章 抓狂的窦奉节 闻言。 窦奉节笑容瞬间消失不见,神色阴沉:“永嘉,你闹够了没有。” “我闹?哼!” 永嘉公主冷哼一声:“只有想要挽回家庭的女子,才会又哭又闹,我对你早已心死,为何要闹?” “你——” 窦奉节气的脸色铁青。 以往两人争吵,性格柔弱的永嘉公主,只会默不作声,或者低头垂泪。 现如今。 她竟反唇相讥。 当初的小白兔,变成了母豹子,这让窦奉节怒火中烧,感觉尊严被挑衅。 “永嘉!你没完了是吧!”窦奉节咬着牙说道。 “窦奉节,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怕你?”永嘉公主深吸一口气,说道:“你数次对我动手,我顾及与你窦家的关系,才没有声张……” 说到这里。 她冷冷的看着窦奉节,一字一顿道:“如果我将此事告诉陛下,你猜,他会如何反应?” 窦奉节顿时又惊又怒。 世人皆知,当今皇帝李世民,对永嘉公主宠爱有加,如果知道他动手打了自己的妹妹,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可被一个女人如此呵斥。 窦奉节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再加上,长安坊间传言,永嘉公主风流成性,更让他怒火中烧,咬着牙低吼道: “你敢如此对我,是不是有了想好的了?!” “是又怎样?” 永嘉公主冷漠的说道:“像你这般粗鄙的武夫,本宫从来都没有看上过你,若不是当初高祖拉拢你们窦氏,我又怎会委身于你。” “如果你对我相敬如宾。” “我便会如所有的大唐公主一样,蹉跎一生,成为皇室和氏族交好的工具。” “可你呢?不分缘由,竟对我数次打骂。” “本宫就活该被你打一辈子吗?我就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 窦奉节快被气炸了。 可如今身处皇宫夜宴,又不能挥拳相向,只能低声咆哮:“你这个贱人!” 被自己的驸马辱骂。 永嘉公主凄惨一笑:“骂吧,这样的骂名,本宫早已习惯,多你一个不多。” 说着,她身起身来,低声说道:“今夜,我便住在宫里,不回公主府了。” “府里新来了两名奴婢,便赏给你了,就当是本宫对你的补偿。” 言毕,头也不回的离去。 不远处的傩舞依旧,光怪陆离的烟火下,永嘉公主美艳绝伦,就像是行走的荷尔蒙。 看着她离去的倩影。 窦奉节又是惊艳,又是愤怒。 自己的婆娘,不知何时,竟出落的如此诱人可自己的女人,竟不让自己睡,真是让人忍不住抓狂。 …… 同样的一幕。 在长乐公主和长孙冲之间也在发生。 “什么?你不去?!” 长孙冲英俊的脸上一片愤怒,低声叫道:“明日可是元正,你不随我走亲访友,还有何事要做!” 李丽质坐在长孙冲身旁,也不看他,眼望前方的傩舞,清冷的开口: “放心,我会在长孙家守夜,对公婆该尽的礼数,不会荒废,可走亲访友,就罢了吧。” “为何?!” 长孙冲怒道:“这两年,你一直在终南山修道,不去也就罢了,今年既然回到长安,为何不能与我出去!” “长孙冲,你那点小心思,非要我点破吗?” 长乐公主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带我出去,无非是因为我的容貌和公主的身份,让你在旁人眼里有面子,对不对。” “你——” 长孙冲脸色顿时涨红。 眼神死死盯着自己的老婆。 身旁的李丽质,披着一件白色大氅,天生丽质的脸蛋,容貌绝美。 今夜,她破天荒的化了淡妆,额头贴着花钿,是红色小巧的三叶草这一点红妆,使得她的气质为之一变,出尘中带着艳丽,坐在一众皇女之中,美绝无双。 这样一副画卷。 就算长孙冲喜欢迎难而上,也不得不肯定李丽质的颜值。 他深吸一口气,忍下不快,低声问道:“那件事,你做得如何了?” 李丽质的脸腾一下红了。 袖中的纤手,死死的攥紧,声音有些颤抖:“此事不用你管,我自有分寸。” “你以为我想?!” 长孙冲咬着牙低吼。 自己的漂亮老婆,却计划和别的男人生孩子,这让他又愤怒又无奈。 就好像一个花瓶。 自己没能力一探究竟,却也不想让别人知根知底,只想放在那里,作一个永远的欣赏道具。 长孙冲阴沉着脸,提醒道:“半年之期,过快要过去了一半,你的肚子却依然没有动静……” “闭嘴!” 长乐公主终于忍不住羞怒,扭头望向自己的驸马,美眸含霜:“长孙冲,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两人正在低声争吵。 忽然,旁边传来一道声音:“质儿,你们在做什么?” 长乐公主转脸一看,是永嘉公主过来了,正俏生生的站在自己身后,担忧的看着自己。 旁边。 长孙冲收敛不快,马上恢复成了君子模样,温文尔雅的拱手:“姑姑。” “嗯。” 永嘉公主点点头,目光落在侄女儿身上:“质儿,刚才我好像听到,你们似是在争吵?” “没有!姑姑定是看错了。” 长孙冲急忙否认,慌不迭的站了起来:“姑姑,你与质儿想必有贴身话要说,我就不参与了,告辞!” 说罢。 逃也似的离开。 永嘉公主坐下来,轻轻握住了李丽质的柔荑,低声问道:“你们在说那件事吗?” 长乐公主俏脸一红,微颤着声音道:“当初,圣人为何会让我嫁给了他!” “唉~质儿,真是苦了你了。” 永嘉公主一脸怜惜的说:“咱们这些做公主的,命运就是如此,分又分不掉,只能咬牙忍着。” 说着。 她抬去葱白手指,轻抚着李丽质额前的花钿,莞尔一笑:“质儿可是动了春心?早早的便打扮起来了。” “姑姑!”长乐公主羞愤的抗议。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永嘉公主贴近侄女儿的耳边,轻声笑道:“二郎通过不良人来信,元日之后,他就要回来了。” 李丽质一惊,清丽的脸蛋更加殷红:“姑姑,为何要说他……” “你这孩子,羞什么羞。” 永嘉公主低声笑道:“大年初七是你生日,他还想赶回来为你庆生呢。” “姑姑说笑了,他是为你庆生吧?”长乐公主红着脸道:“他早就说,要为你补办生日呢。” “一样,一样。” 永嘉公主兴奋的道:“二郎还说,还给我们制造一个大大的惊喜呢,你猜他会干什么?” 惊喜? 那个男人一向天马行空,会带来什么惊喜呢?想起来,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李丽质轻轻咬了咬嘴唇:“我如何知道他要作甚。” “怎么样?你准备好了吗?” 永嘉公主老妈子似得碎碎念:“癸水来的可否正常?若到时候忽然来事了,又如何去借腹生子……” “姑姑!别说了!” 长乐公主语气带着些许撒娇。 清美娇嫩的的脸蛋,皎若夜月之照琼林,烂若晨霞之映珠浦。 她的钟慧姿容。 立刻引来了周围惊艳的目光。 在加上身旁,同样美艳动人的永嘉公主,让人体验到了视觉上的双倍盛宴。 “姑姑和皇姐,她们在说什么?” 高阳公主李漱,望着情同姐妹的二人,咬了咬下嘴唇。 除夕之夜。 别的公主都有驸马陪伴,偏偏自己形单影只,这让李漱倍感孤独。 去年的此时。 房赢狗腿子似得跟在身旁,自己还对他厌恶无比。 可高阳公主怎么也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境遇竟直接来了个反转。 当初那个二傻子似得驸马。 摇身一变,成了长安城炙手可热的人物,无数贵妇小姐,都为之痴迷乐道。 每每想到这点。 李漱就后悔不迭。 “房赢,我错了,当初我不该那样对你,不该瞧不起你,我究竟怎样做,你才会回来……” 高阳公主鼻子发酸。 美眸中挂上一层水雾,眼前美不胜收的宫廷夜景,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大唐长安贺新春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王安石的这首《元日》,描述的,便是唐宋时过年的景象。 “屠苏”,是一种酒。 本身也是一种中药剂,因用药八品,也称“八神散”,有祛邪解毒、延年益寿之意。 而这首诗所以赋名《元日》,那是因为,古代过年所侧重的正日,与现代不同。 唐朝人没有过春节的说法。 采用夏正,以正月初一为岁首,故而将新年称为“元正”,也叫“元日”。 元日一早。 天刚蒙蒙亮。 唐朝人便会结束守夜,在院子里竖起长长的杆子,竿顶飘悬着长条形旗子。 旗子由纸或布做成,随风抖动,意为祈求长寿健康之意这种“幡子”,后来被小日子国的遣唐使学去,成了鲤鱼旗的前身。 这一日。 家家户户中门大开。 主人欢天喜地的备上丰盛的酒席,拿出“屠苏酒”和“椒柏酒”,准备招待客人。 得益于房赢的穿越。 今年的酒品,又多了“梦回贞观”。 尤其是长安权贵,每家不准备几坛子烈酒,都不好意思开门迎客。 接下来。 整个长安城,便开启了大型自助餐模式。 街上人流如织,喜气洋洋,去朋友亲戚家拜年,走到哪,吃到哪。 哪怕是素未相识的陌生人,只要抱拳道一句“新年好”,便可以受到主家热情招待,坐下来吃喝一顿。 这便是“传坐”。 对元日的重视,还不止于此。 唐朝也有“黄金周”,每年除夕要放“元正假”,一共七天区别在与,是大年初一为中心,前后各三天。 而且是实打实的七天。 没有借调,年后不用连上七天班,幸福的一批。 …… 与此同时。 太极宫,承天门。 每年最为隆重的大朝会早已开始。 从日出之前,整个皇宫便进入了特戒状态,披甲执锐的禁军,值守在每一处角落,黄色大旗和仪仗遍布宫中。 承天门前。 门下省侍中杨师道,单独站在群臣前面,充当司仪。 他目视下方,大声唱道:“中庭戒严,请文武大臣、藩属国使节各归其位。” 这一嗓子。 正是拉开了大朝会的序幕。 宫中禁军纷纷精神一震,仰首挺胸,精气神拔高到了顶点。 台下。 王公大臣,宗室宗亲,各地地方官,藩属国的使节们,密密麻麻的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等待皇帝的到来。 霜仗遥排风阙前。 端冕炉火迭瑞烟。 “铛——” 随着一声钟鸣。 大唐皇帝李世民,穿着绣龙衮袍,戴着最庄重的皇冕,乘御舆,从西门缓缓而来。 下辇上了御座,面南而坐。 有符宝郎上前,将玉玺宝印放在前面。 李世民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缓缓扫视四周,朗声笑道: “众位卿家,朕的拜年贴,可都收到了?” 随着皇帝的问话。 庄重的气氛为之一松。 众人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嘴角上翘,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拜年贴”为当今圣人首创。 从去年开始,李二陛下就用赤金箔做成贺卡,御书“普天同庆”,赐予大臣。 这一形式迅速在民间普及。 当然,普通人没有皇帝土豪,不可能都用金箔,而是以梅花笺纸代替。 民间称之为“飞贴”。 “回圣人,吾等都已收到了!” 众臣喜气洋洋的回应完。 人群中,立刻传出程咬金的大嗓门:“陛下!莫要小气,下次那金箔做的厚一些!”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李世民笑骂一句:“你这老货,钻钱眼里去了。” “哈哈哈哈……” 程咬金腆着肚子大笑:“有钱拿谁嫌弃,等俺老程攒多了金箔,就去给婆娘打造一副首饰!” 大家笑的更加欢乐了。 群臣之中。 房玄龄扭头,对程妖精低声呵斥:“闭嘴!这可是大朝会,各藩国使臣还在呢。” 说罢。 作为群臣之首,他独自走出队列。 将鞋子脱掉,跪在地上,把佩剑放到解剑席,拜,然后严肃的唱道: “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梁国公,臣房玄龄:元正首祚,景福惟新,伏惟贞观皇帝陛下与天同休。” 话毕。 群臣纷纷下跪,高呼万岁。 杨师道走到皇帝左前方,代表皇帝,再次高声道:“有制——!” 群臣再拜,三呼万岁。 大家站起来后。 大朝会进入送礼环节。 各州郡镇守官员,各藩属国,进献各种土特产作为贡物,并且献上祥瑞。 祥瑞分为大瑞、上瑞、中瑞几种。 如果有贴金箔的肥猪,也可以冒充麒麟。 很快,各种贡物祥瑞,就像是一座小山似得,摆在了皇帝面前。 李世民端坐于上,面含微笑,偶尔点点头,丝毫不见有情绪上激动。 原因无他。 这些琳琅满目的祥瑞贡物……最后压根进不了他的内帑,而是被要被归于国库。 果然。 献礼完毕后。 户部尚书唐俭,笑眯眯的站了出来,躬身道:“臣,请圣人将各地的贡品封归入库。” “陛下!” 随着一声高呼,礼部尚书王珪,也迫不及待的出来,拱手请示:“各藩属国的奇珍异宝,实属难得,我大唐并无盛产……” “臣,请陛下将这些奇物归于礼部,用于日后封赏诸国之备。” 被手下大臣打劫。 李世民都已经习惯了,随意摆了摆手,吐出一个字: “可。” 唐俭和王珪一脸喜色。 迅速叫来手下,将小山似得贡品直接搬空。 其他部衙的同僚,看得哈喇子快流出来了,一脸的羡慕嫉妒,然而一点儿办法没有……无论何时,行政事务部的权利就是这么大。 至此。 大朝会最重要的部分完成。 杨师道站在皇帝下方,面对群臣,高声唱到: “礼毕——!” 李世民走下御座,上御舆,被人从东边门抬出去,其他参会的人也按次序离开。 忙到了这里。 时间也到了午时。 大家天不亮就来了,到了饭点,作为东道主的皇帝,自然是要管饭的。 参加朝会的人们,浩浩荡荡的转移阵地,来到了太极殿前。 吃饭前,还要“鞭春”。 内侍们将巨牛搬到殿前。 牛用黄土捏成,按照北黑、东青、南红、西白的方位规则,将土牛涂成黑色。 大太监张阿难,站在皇帝身后,鼓足气力,大声唱道: “为大唐风调雨顺贺,请陛下鞭春——” 李世民亲自拎着一条鞭子。 走到土牛之前,用鞭子轻轻抽打了三下,象征着让耕牛多干活,来年有个好收成。 至此,终于可以开饭了。 李世民将鞭子抛给张阿难,含笑说道:“众卿家,今日朕在宫中大摆筵席,诸位——不醉不归!” 第四百四十四章 吾等天子亲军必为圣人分忧 河东道,晋州。 经受过虏疮的肆虐,坚强的唐人,把伤痛深掩埋在心底,选择笑面人生。 更有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们曾经见识过隋末的动乱,心志坚韧,面对瘟疫,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华夏大地上。 这个勤劳的民族,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山河热土,坚韧而又富有活力。 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打倒。 …… 现如今。 在牛进达大军入驻的情况下,河东道的百姓,生活已经恢复了到了正轨上来。 家家户户喜气洋洋。 如同长安的百姓一样,喜迎新年,声声爆竹,将往日的苦楚一扫而空。 然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广袤的晋中土地上,总有一些阴暗,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滋生。 神山县。 羊角山下。 村口被拒马拦截。 一干村民站在拒马之内,皆饿的面黄肌瘦,一脸焦急的与拦截之人理论。 两名小吏,带着一群泼皮混混,气势汹汹的堵在村口,死活不让村民出去。 “都吵什么吵!” 一名干瘦小吏,立于拒马之外,恶狠狠扫视村民:“上头的命令,便是封闭通道!” “你们却要出去?” “难道想要造反吗!” 这一顿威胁,立刻将村民们震住了。 大家颤抖着身子,不敢出声,求救般望向了一人,露出企盼的神色。 那是一位中年书生。 虽然文质彬彬,然而身上的衣裳洗的发白,标识着他生活并不宽裕。 作为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 在大家眼里,他是唯一能拿的上台面的人,因为在这个年代,读书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世人的尊敬。 被村民们注视。 中年文士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愁眉苦脸的求道: “官爷,这么封着也不是办法,家里一粒米都没有了,吾等全家都饿着肚子呢。” 他这么一说。 立刻引起了村民们的响应。 一名工匠,马上挤出人群哀求:“我们这些手艺人,干一天吃一天,放我们出去吧。” “官爷——” 一个村妇红着眼睛哭道:“我家夫君病的厉害,再不看郎中,就要死了,让我们去看看病吧。” “是啊,放我们出去吧。” “官爷,求你们了,放我们出去吧。” …… 村民们面容悲切,纷纷出言恳求。 一时间,场面乱糟糟的,还有村妇抱着孩子,仅有四岁的幼儿,饿的哇哇直哭。 “都给老子闭嘴!” 对面忽然传出一声大吼。 黑瘦小吏挥舞着腰刀,蛮横的盯着村民:“上峰有令,谁都不准出去!” 就在这时。 另一名黑胖小吏,横错一步,将身后的竹篮让了出来,皮笑肉不笑的喊道: “谁买大饼,五十文一个……” “来看看,新鲜的大饼,今儿早晨刚烙出来的,还有香熟羊肉,九百文一斤……” 村民们眼睛一亮,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 然而。 当他们听到小吏喊出的价格,纷纷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惊呼道: “这么贵?!” “呵呵,嫌贵别吃,少一文不卖。”黑胖小吏神色得意。 村民们脸色一阵难看。 按照行家,一张大饼三文钱,而那小吏竟然卖五十文,生生翻了十几倍…… 这明显是抢劫! 那村妇怀里的幼儿,被篮子里的吃食吸引,顿时止住哭泣,眼巴巴的望着,馋的直啃手指头。 “阿娘,我饿……” 村妇眼圈一红,险些哭出来。 刚刚经过瘟疫肆虐,家里存钱已然不多,又哪里有钱买这么贵的吃食? 只能哄着怀里幼儿道:“乖,咱们不吃,娘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周围的村民们听了,纷纷面露悲戚。 自牛将军进驻河东道,为避免虏疮蔓延,下令封闭各处要道,交通断绝。 经过这段时间的闭锁。 如今的村里,家家断了顿,连攒下的野菜团子都吃净了,又哪里有余粮做好吃的? …… 然而。 场中人都没注意。 村口泼皮们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禁军。 他们静静的矗立。 全都铁青的脸,手掌搭在腰后的横刀刀柄之上,脑门的青筋蹦蹦直跳。 “呵呵!真是大开眼界!” 贾五冷笑一声:“牛将军封闭村落,本是一件好意,却被他们鸡毛当令箭,真是一帮畜生!” 高三则冷酷的说道:“该杀!”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房赢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情况往往就是这样……” “牛将军心系百姓,下令全道封闭,百姓们感恩戴德,全力配合,可到了最后,事情完全变了味。” “你们发现没有,奉命值守的人,已不是当初那一批了……” 听到房赢这话。 百骑们纷纷皱起眉头:“二郎不说,我等竟还未注意到。” “哈,没错…”贾五皮笑肉不笑的道:“当初,把守要道的全是大唐甲士,国之英才,而现在呢?竟是一群泼皮混混。” “领头的那小吏,甚至不是大唐官员,不在九品之列就这帮酒囊饭袋,不出岔子才怪。” “所以,国师让我们来了。”高三眼中泛起冷意:“吾等身为天子亲军,理应拨乱反正,为圣人分忧!” 房赢拍了拍瘦头陀的肩膀:“三哥,悠着点,别把老鼠们吓跑了。” 说着,迈步上前走去。 身后百骑众人,也跟在他身后,一起来到了拒马之前。 他们一现身。 立刻引来双方的注视。 众目睽睽下,房赢从怀里掏出一张胡饼,笑眯眯的递给那抱着孩子的村妇: “嫂子,拿去给孩子吃吧。” 村妇受宠若惊,愣了一下,随后激动的哭了:“好心人,真是好心人,多谢壮士,多谢……” 她刚接过来。 黑胖小吏一个箭步窜了过来,按住了房赢的胳膊,恶狠狠的叫道: “不许送东西!” 房赢也不恼,扭头笑道:“你这就不讲道理了,我送的是自己的胡饼,难道也不准吗?” “混账!本官说的你没听到吗!” 黑胖小吏凶神恶煞的吼道:“你违抗牛将军命令,本官现在便抓你到衙门吃牢饭!” “抓我?” 房赢微微一愣。 不光是他,其他百骑们也都呆住了。 一个地方小吏,连品级都没有,竟然要抓百骑司的人,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这就好比。 小县城的城管,要给中鞅警卫员上银手镯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在作死。 见房赢不说话。 黑胖小吏以为他被吓住了,不屑的说道:“识相的,现在就滚,别妨碍吾等执行公务。” “恩人,快走!” 村妇赶紧把胡饼塞回给房赢,哭道:“官府的人惹不起,求您速速离开,莫要为此丢了性命!” “阿娘,我饿……” 她怀里的小儿,发现大饼又被送了回去,小嘴一张,就要哭泣。 “乖,咱们不要。”村妇赶忙含着泪抱紧孩子:“咱不能为了一口吃的,害了为咱好的恩人。” …唉,这大唐的百姓,还真是可爱的让人心疼…房赢拿着胡饼,扭头问小吏: “你刚才说,是牛将军让你们封闭村落?” 小吏一挺胸膛:“没错,牛将军亲自下令,还能有假?” “可这村子的人,已经种植牛痘了,而且已经过了观察期。” 房赢缓缓开口道:“牛将军的意思是,种过牛痘的人,自封七日后,便可以自由出门,官府不得干涉。” “可你们依然不让他们进出,又是何意?” 话音落下。 村民们都愣住了。 小吏和泼皮们,却勃然变色:“混账!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妖言惑众!” 说着。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慢慢朝这边围了过来。 黑瘦小吏更是狞笑道:“小子,你既然多管闲事,说不得,我等要抓你的县衙,给你松松筋骨!” 村民们惊恐不已。 那抱着孩子的村妇,更是焦急万分。 然而小吏们平日的淫威,让她紧张的张大嘴巴,喉咙绷紧,几近失声。 房赢巍然不动,只是缓缓的扫视一圈,淡然说道: “你们,不认识我这身衣服吗?” 第四百四十五章 你眼瞎了他是当朝驸马房遗爱 房赢说完这话。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两名小吏面露狐疑,不禁上下打量起房赢等人,泼皮们包围的动作也为之一滞。 房赢身侧。 百骑们微微扬起下巴。 在他们看来,既然己方报出了名号,接下来必然是一边倒的碾压。 然而片刻后。 两个小吏对视一眼,忽然仰头发出一阵大笑。 见靠山得意的样子,泼皮混混们顿时心中一松,都跟着嘲笑起来。 “哈哈哈哈……” 黑瘦小吏一边狂笑,一边出言讥讽:“牛将军的右武卫,老子又不是没见过,可不是你们这般穿着。” 泼皮们也跟着附和。 “没错,我们是见过大世面的!” “你们几个,以为穿着统一的配饰,就拿自己当大唐府军了吗?真是笑话!” “哈哈!一帮蠢货!” “笑死了,老子也弄一套衣服穿穿,岂不可以冒充宫中百骑了?” “对极,莫要拿我等当傻子,你们可唬不住我们!” …… 这下轮到百骑们愣神了。 高三哥和贾五哥面面相觑,两人入百骑司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特么什么眼神啊? 房赢也一脸黑线,他算是发现了,眼前的小吏身处底层,竟不认识宫中百骑。 如果换做长安县。 自己穿着这身衣服,在县衙门口一过,吏员们肯定一窝蜂的出来迎接,生怕伺候不周。 这就是京都和地方的区别了。 不过这都很正常,回想那段日子的后期,堵在小区门口的那帮人的素质,一切便可以理解了…… 此时此刻。 哄笑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一群古代无业游民,蛮横无比的放肆着。 在瘟疫横行的这段日子,他们从未有过这么大的权利,从未受过如此尊重,于是全都飘了。 可他们忘记了一件事…… 这是在大唐! 房赢缓缓扫视四周,缓缓开口: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就开放村口,否则我也帮不了你们。” 对面众人倏然收敛笑容。 黑瘦小吏满脸阴冷:“笑话!老子用的着你帮?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几斤几两!” 话音落下。 百骑们脸色阴沉。 贾五却咧嘴笑了出来。 高三则是冷冷望着对方,像是看着一群死狗。 …感受到同僚的杀意,房赢叹了口气,看着黑瘦小吏,认真的说道: “三哥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混账!你当我是吓大的?”黑瘦小吏脸色一下涨红,声嘶力竭的大喊:“兄弟们,上!” “把他们抓到牢里,让这些外地来的家伙,知道知道咱们的手段!” 一声令下。 泼皮们面露狰狞,正要一哄而上。 就在这时,远方的大地,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皆是一愣,纷纷扭头望去。 只见有三名飞骑,自远方而来,硕大的马蹄踏在官道的残雪之上,荡起一片灰白色的雪尘。 而那为首的一人。 也看到了这边的景象。 他似是兴奋的高高招了招手,用尖锐的嗓子喊道:“驸马爷——!” 驸马爷? 在场的泼皮们全都愣住了,彼此面面相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村民们也呆立在原地,一脸茫然。 眨眼的工夫。 三骑已经奔到了眼前。 当看清他们身上的衣着时,两个小吏霍然变色,瞳孔剧烈收缩。 为首的那人。 竟是一身绯色官袍! 大唐官服有着严格的标准,三品以上为紫色,五品以上为绯色,六品七品是绿色,八品九品是青色。 这便意味着。 来者赫然是一名五品大员! “不…不对劲……” 黑胖小吏的一张黑脸都白了。 “怎么了?”瘦子假装镇定,颤声道:“不…不就是来了个五品官吗?” “你眼瞎了?!”黑胖小吏惊恐的开口:“他们是宫里来了!” “什么?!” 瘦子陡然一惊。 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度仔细望去。 只见那名匆匆赶来的五品官儿,明明人到中年,却颌下无须,光溜溜的一片。 而且气质阴柔。 一举一动,都似是女人一般扭捏,并且竟还翘着高高的兰花指。 “这…这是宫廷内侍?!” 黑瘦小吏的黑脸也变白了。 中年太监翻身下马,立刻跑到了房赢面前,惊喜的叫道:“驸马爷,奴婢可算找到您了!” 咔嚓一声惊雷。 两名小吏,一群泼皮全都瞪大眼睛,被劈的里嫩外焦,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家伙,竟是个驸马? 可怜自己刚才竟还要拿人家入狱,对方竟是这般身份…… 那可是大唐驸马啊! 虽说名义上是皇家赘婿,可也得看和谁比。 如果身在长安,当然名声不显,但在这穷山僻壤,其身份地位,绝对不是底层小吏可以招惹的! 此时。 房赢也一脸疑惑,但还是客气的拱手行礼: “见过寺人。” 人活着不能太飘,尤其是面对这种身残志坚之人,更得给予足够的尊重。 你心里可以鄙视他。 但面子上不能表露出来。 否则,这种浑身心眼的宫人,一定会记在心里,在你倒霉的时候狠狠踩上一脚。 不求他雪中送炭。 目的是不让其落井下石。 “哎呦,可使得不!” 中年太监赶紧回礼,笑成了一朵花:“奴婢怎敢让驸马爷行礼,您这一圈跑的,可让奴婢好找啊……” 说到这里。 他忽然停了下来。 每一个从宫中存活下来,而且混的不错的太监,都具备惊人的观察力。 经验告诉他。 现场的气氛很不对劲。 “发生了何事?” 中年太监倏然收敛笑容,阴冷的扫视四周:“你们是何人?如此围着驸马爷,意欲何如?” “没有没有……” 小吏们慌忙否认。 然而,身后的人群里,有个泼皮似乎脑袋不灵光,猛地喊了一嗓子:“您认错了吧?他怎么会是驸马?” “放肆!” 中年太监脸色一变,尖着嗓子叫道:“你觉得咱家眼瞎了?!你可知道这人是谁?” 说着。 他毒蛇般盯着对方,一字一顿道:“告诉你,这位可是房相的二公子,当朝驸马房遗爱!” 噗通一声。 泼皮们被吓倒了一片。 两个小吏也险些栽倒,强撑着双腿,震惊的自语:“诗画双绝,房二郎……” 他们心里充满了绝望。 第四百四十六章 高三 我要打十个 房遗爱谁不知道? 最近一年来,长安城风头最盛的年轻一辈,不仅诗画双绝,精通音律,还武力值爆棚,有一夫当关之勇。 此外,他还发明了马蹄铁,贡献了牛痘法……更是以无双之姿,被圣人封为开国县子!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处于云端之上的人物,自己竟然得罪了他。 真是眼瞎了啊! 他们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另一边。 随中年太监来的两名禁军,已经熟捻和百骑们打招呼。 “老高,老贾,有段时间不见,瘦了啊?” “嗨,别提了。”贾五唉声叹气的道:“出来就没闲着,还干了几场硬仗,这大年初一,兄弟们还在这吃土呢。” 禁军笑骂道:“他娘的!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们和房二郎出来,挣的可是功勋。” 另一人笑着锤了贾五一拳:“回去记得请客。” “好说,好说。” 贾五咧开嘴一脸得意。 这边,房赢和中年太监凑在一块,疑惑的问:“中官,你们为何出现在这里?” 身着绯袍的太监,此时脸上不见了刚才的阴冷,又重新恢复了笑脸: “奴婢来给您宣旨啊!” 说着,他恭敬的掏出黄色锦轴,笑眯眯的道:“驸马爷,准备接旨吧。” 此话一出。 周围立刻安静下来。 房赢抱拳躬身,恭敬的面对太监,如见皇帝亲临。 太监展开绢黄色圣旨,尖着嗓子道: “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驸马房遗爱,贡献种植牛痘之方,有功与朝廷……圣情鉴悉,遂以赐封开国县侯,钦哉。” 话音落下。 场面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眼里充满了浓浓的震惊之色。 …封侯? 房二郎被封侯了! 这竟是一道赐爵的圣旨,而且皇帝似乎一刻都不想耽误,等不及房赢返回长安,加封的旨意,竟一路追到了河东道。 真是好大的圣眷! 而房赢也浑身一震。 李二陛下的圣旨,说的云里雾绕,有过接旨经验的房赢,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 …开国县侯! 很好,事情如预料般发展。 面对长孙无忌,太子李承乾那些人的砝码,又加重了一层,同时也意味着,我在皇帝心中的位置更加重要…… 不过,这还不够! 要想扳倒长孙氏,还有那个神出鬼没的教主,必须成长到老爹房玄龄的地步,才有和他们硬钢的实力。 等着吧。 总有一天,我会达到那个位置,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 此时。 中年太监似是料到众人的反应,一点儿都不惊讶,笑吟吟的将圣旨递过去: “驸马爷,接旨吧。” 房赢赶忙接过来:“多谢寺人。” “恭喜驸马爷。” 中年太监笑成了一朵花,抱拳庆道:“以后,奴婢就要叫您一声侯爷了,哈哈哈哈!” 显然,这是在讨喜了。 在职场摸爬滚打过的现代社畜,又怎会看不出对方的意思,于是房赢伸手朝怀里摸去。 然而下一刻。 他动作一僵,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扭头望向了高三。 呸!你个房白嫖……高三哥面如黑炭,想了一下,还是抹不开面子,默默掏出了小金库。 房赢接过来,塞到太监手里,客气的说道:“中官,辛苦了。” “哎呦,多谢侯爷!” 中年太监顿时喜笑颜开。 在世人眼里,房赢的酒馆日进斗金,这点钱对于他来讲,无疑是九牛一毛。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 房赢的现金流,都砸在了房家铺子。 里面有让李世民都为之震惊的物件,正在夜以继日的研发,耗资巨大。 还好房二郎是技术流。 否则,连平康坊都去不起。 嗯,技术不单指诗词,更多的源自于爱情与动作,比如“无敌风火轮”,又或者是“加藤鹰的黄金右指”。 …… “驸马,奴婢任务已经完成,这便回去与陛下复命了。” 中年太监笑着施了一礼。 然后与两名禁军,骑马扬鞭而去。 房赢收起圣旨,转过身,目光落在小吏和泼皮们身上,后者登时吓得面如土色。 再无刚才的嚣张。 “现在,认得我们这身衣服了吗?”房赢悠悠问道。 “认得,认得!” 黑胖小吏噗通一下跪了下去,颤声说道:“您既是驸马房二郎,必然在百骑司任职……” 旁边,瘦子更是惊恐的求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未认出百骑巡查,请驸马爷饶命!” “这时想起求饶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房赢冷冷的看着他们:“曲解上峰命令,擅自封闭村子,不顾百姓死活,谁给你们的权利!” “错了…我们错了……” 一群人全都跪下,不停的磕头。 旁边,高三和贾五对视一眼,默契的两人,立刻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行了,都起来吧。” 贾五走过去,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我绑你们回去,还是你们自己绑?” 小吏赶忙说:“不劳官爷,我们自己绑。” “嗯,看在大家同为官家做事的份上,就不让你们在百姓面前丢脸了。” 贾五努了努嘴:“走吧,那边小树林,自己拿着绳子,把自己捆上。” “是是是,多谢官爷……” 小吏们大喜过望。 既然对方这么给面子,显然是想放过自己了。 黑瘦小吏道谢的同时,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轻蔑这就是宫中百骑?也不过如此。 在他这样的人眼里。 欺软怕硬已成了处世准则。 谁心狠手辣,他就愈加恭敬,谁讲道德讲礼仪,他反倒觉得对方好欺负。 …… 小吏和泼皮们垂着头,朝不远处的山林走去。 高三和贾五慢悠悠的跟着。 然而,瘦头陀走了几步,又返了回来,低声提醒道:“二郎,刚才赏钱是我出的。” 房赢看了他一眼:“三哥你想说什么?” “嗯,你不用还了。” 高三大度的摆了摆手,说道:“等去迎春楼包宿的时候,记得给我叫两个小娘子,我们就算扯平了。” 看着一脸正义的瘦头陀。 房赢痛心的说:“三哥,你变了。” “不,我没有变。” 高三直接否认道:“看在兄弟的面子上,我只和你要了两个,很多吗?” 房赢立刻说:“你还想点多少?十个吗?” 高三眼神一亮:“可以吗?” “你以为你是叶问吗?要打十个?” “叶问是谁?” “不要纠结这个问题。”房赢揉了揉眉心:“三哥还是快去绑人吧,别让五哥等着急了。” 高三这才转身离去。 两人说的时候,百骑们已将拒马挪开,让出了道路。 房赢站在村口,看着面黄肌瘦的村民,心中收敛了轻松,扭头说道: “兄弟们,把干粮都拿出来,先给百姓们分了吧。” “二郎说的对,某正有此意!” 百骑们纷纷掏出随身带的干饼,走过去就要给村民们分发。 此时此刻。 一直呆滞的村民,终于从震惊中醒悟过来。 大家得救了! 就是眼前这位名震长安的房二郎,带着圣人亲军百骑司,赶跑了那些酷吏和泼皮! 村民们的眼里有了光。 全都感激的望着房赢,眼圈红红的。 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 表情严肃的上前一步,先是弹了弹发白的衣衫,然后对房赢郑重行礼: “多谢房二郎。” 在他身后。 整个村的村民们,无论男女老幼,全都躬身弯腰,齐刷刷对房赢行礼: “多谢房二郎!” 面对黑压压的人群。 房赢面色一正,抱拳躬身,同时一丝不苟的朝村民们回礼…… 第四百四十七章 贾五 救命啊山贼来了 房赢保持着回礼的姿势。 低着头,心中掀起了无尽感慨。 曾几何时,每每见到倭蛮和高丽的礼节,房赢总是有些羡慕虽说他们画虎画皮,显得不伦不类,但从那微小的细节中,依旧可以看出,他们当年努力学习的对象,是何等的风采照人。 庄重,严肃,美轮美奂…… 这就是汉唐的礼仪,是华夏几千年来璀璨的文化! 只可惜。 随着潮起潮落。 许多让人灵魂悸动的东西,逐渐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有偶尔露出的一鳞半爪,惹的后人们惊喜若狂。 然而片刻的惊讶后。 人们依旧选择浮躁,和急功近利。 对于这种矛盾的选择。 房赢曾经无比的迷茫,他不理解,端午为何不让赛龙舟,春节为何不能放鞭炮,清明为什么不让烧香纸,元宵又为何不让放花灯…… 就像他现在行的“叉手礼”。 相比与小日子国简单的鞠躬,明明更加端庄大气,却依然没能保留下来,还被砖家们嘲笑文化落后。 在这一瞬间。 房赢的思绪跨越千年,久久不能平复。 那深埋在心灵深处的情绪,在此刻忽然喷薄而出。 长孙无忌,李承乾,侯君集……这些注定要拍死在沙滩上的家伙,在沧海桑田面前,是何等渺小。 贞观一朝。 有雄心勃勃的帝王,有房玄龄魏征这样的治世之臣,更有李靖苏定方这样的无双战将。 在这样一个伟岸的年代。 将贝湖囊为内湖,又算的了什么?大唐有理由将丝绸之路再次延伸,击败同时代的另一个通天帝国——大食! 这一次。 怛罗斯不会失败! …… 就在房赢思绪万千之际。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救命啊——” 房赢等人心里咯噔一下。 纷纷举目远眺,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一胖一瘦两道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尤其是那个矮胖的家伙,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从山林里窜了出来。 “高三?” “还有贾五……” “他们这是怎么了?” 百骑们阵阵发愣,不明白刚才进去的两人,为什么仓皇的逃了出来。 “救命啊!大事不好啦!” 贾五跑到近前,肥胖的脸上全是慌张,仿佛受到了惊吓。 …嗯?怎么感觉怪怪的?房赢眉梢一挑,心里泛起了狐疑。 贾五是百战老兵。 即便是身处绝境,也只会死战不退,狠戾无比……唯一的一次退让,是当初救芸娘的时候,向齐王李佑屈膝。 除了那一次。 他何尝如此惊慌失措? 房赢轻咳一声,问道:“五哥,发生了何事?” “二郎!大事不妙了!” 贾五一把拉住房赢,慌乱的叫道:“山贼!我们刚才遇到山贼了!” 话音落下。 百骑们心神放松,纷纷向贾五投去责怪的目光。 他们都是以一当十的军中好手,区区山贼,又算的了什么?贾五竟如此惊慌,真是大惊小怪。 “什么?山…山贼?” 在场的村民们都愣住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从人群里挤了出来,颤巍巍的问道: “军爷,你可是看错了?吾等世世代代生活在此,可从未见过山贼出没啊?” 贾五脸色一僵。 一股羞耻之色,蔓延到整张胖脸,拧着脖子叫道:“某刚才明明看到了,不信你问……咦?人呢?” “老高?” “他娘的!老高呢?” 房赢面色古怪,忍不住提醒道:“三哥在你后面呢。” 贾五扭头一看,差点气死。 只见高三正从山坡往下走,脚步悠闲,神色惬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下乡采风的诗人。 “老高!你干球呢?” 贾五脸色难看的喊道:“看看你那德行,像是遇到贼人的样子吗!” “啊这……” 高三愣了一下。 终于记起了自己的使命。 呆滞了片刻,他忽然高举双臂,以独有的韵律啪啪的朝这边跑。 天生冷酷的汉子。 何时如此这般惊慌过? 这就显得四肢不调,动作僵硬奔跑的动作,像极了星爷《功夫》里龅牙妹。 一边跑。 还不忘一边大喊:“打雷啦,下雨啦,快收衣服啊!” 众人当场石化。 贾五缓缓蹲下去,捂住了脸,为同僚的行为,感到深深的羞耻。 …大哥,你特么跑错片场了吧? 房赢也呆住了,心想这等演技,果然够烂,不过好歹人在现场,比抠图女王强。 大唐娱乐界。 差三哥一个大满贯。 “二郎!吓死为兄了!” 高三跑到近前,一把拽住房赢,冷酷的面瘫脸,努力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我们遇到山贼了!” “三哥说的没错。” 房赢一脸肯定的说:“我相信,你和五哥没有看错,只不过,那些山贼的人呢?” “是啊,人呢?” 高三愣了下,扭头望向了贾五。 贾五浑身一颤,赶忙站起来,再次露出慌乱的样子:“跑了!他们全跑了!” 此时。 村民中,有一稚童骑在大人的脖子上,睁着纯真的大眼睛,插嘴问道: “大叔,山贼为何不追你,反而要跑?” 贾五顿时语塞。 一张胖脸憋得通红。 啪——! 旁边一村妇,好像是孩子他妈,一巴掌呼在稚童脑袋上,低声喝斥: “官爷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儿子被打。 被孩童骑着的汉子,瞥了一眼泼辣的婆娘,不由缩了缩脖子,显然是个怕老婆的。 “三哥,就你俩回来了?” 房赢面露狐疑,望了望安静的山林,将视线收回来,落在了贾五身上:“那些小吏和泼皮呢?” “唉~别提了…” 贾五哭丧着脸,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没了,他们都没了,全都被山贼给砍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程妖精给房二的新年礼 不得不说。 高三和贾五,确实是两个狠人。 不过,这种感觉还挺爽的当有人做错了事,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这就是规矩。 扇嘴巴?没有。 打一顿?没有。 他们甚至骂都没骂一句。 直接将那些欺压百姓的杂碎,哄骗到了小树林,然后悄无声息的抹杀。 大唐没有圣母婊。 真好! “我滴个天儿呀——” 房赢忽然嚎出一嗓子,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朝他看去,就见他一脸悲切,开始哭丧: “二位吏员呐,你们死的好惨呐……大家同为大唐效力,你们咋就这么走了呐……” 见房赢如此表现。 高三悻悻然低下了头,为自己刚才拙劣的演技,感到深深的羞愧。 论捧哏。 还得是五哥。 贾五上前一步,搀住房赢的胳膊,沉声道:“二郎,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啊!” 房赢接着嚎:“哎呀我滴个人儿呀……你们走了,平时搜刮老乡们的那些钱,可咋办呀……” 村民们站在原地。 大家好像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高三和贾五却浑身一震。 百骑们也纷纷瞪大了眼睛。 …这是提醒大家,回去以后,去抄他们的家呀好吧,论心细如发,还得是房二郎! 然而房赢还在嚎: “兄弟们呐…你们敢做这种事,让族人知道了咋办呐,连祖祠都进了啊,族谱也得被勾了去,这是何苦呐……” 看着干嚎的房赢。 在场人浑身直冒冷气。 在这样一个时代,人最怕的是什么? 不是酷刑,不是死亡,也不是没人打幡,而是死了以后,进不了祠堂,进不了族谱。 因为那不仅是个人名,而是一个人,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明。 房赢这家伙。 还真是心狠手辣啊! 贾五扶着房赢的手臂,望着那张干嚎不掉泪的脸,细若蚊蝇的嘟囔了一句: “他娘的,真对老子的胃口!” …… 与此同时。 长安城,太极殿。 盛大的宫廷宴席正在进行。 宽阔的大殿内,座无虚席,人声鼎沸,酒水和菜肴流水一般搬上了桌几。 无数王公大臣,朱紫贵人,济济一堂。 更有众多身着异族服饰的胡夷,夹杂其中,操着生硬的关中话,露出卑微的笑脸,向大唐官员们寒暄。 一边说着话。 一边还不时看向皇座。 大唐皇帝高高在上,身边敬酒的人从未间断。 等王公大臣,皇亲国戚都敬了个遍。 藩属国的使臣们对视一眼,这才敢站起来,端着酒杯小跑过去,来到了李世民的面前,一丝不苟的施礼: “臣等,为大唐皇帝贺!” 望着一圈属国使臣。 李世民龙颜大悦,端起酒杯笑道:“你们能来,朕很高兴,来,满饮此杯。” 有宫人捧着银壶,为使臣们满酒。 众人只感到酒香四散,想也不想,纷纷一仰脖子,豪爽的干掉了杯中酒。 然而下一刻。 他们猛然瞪大了眼睛。 一张张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胸腹间像是点燃了一团火焰。 见他们如此表现。 台下群臣哄然大笑。 “哈哈哈哈……” 大唐兵痞们笑的最欢,大声喊道:“那番邦使臣,咱大唐的酒带不带劲?” 台下群狼嚎叫。 席间的大儒文士,罕见的没有因为武将们的失礼而不悦,而是面含笑意,表达自己作为唐人的骄傲。 一些老臣,更是咧着没牙的嘴,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浑然忘记了,自己当初第一次喝烈酒,也是这般模样。 大家正在矜持的微笑。 程咬金忽然跳了出来,声若洪钟的嚷道: “呔!那使节,若是觉得美酒带劲,可拿你们西域胡姬来换!” “一坛酒换两个美人!” 大儒们的笑容僵在脸上。 然后纷纷扭脸,怒视黑铁塔般的混世魔王。 然而,西域诸国使节却眼前一亮,纷纷向程咬金问道:“国公爷,您说的可是真的?” 看他们的神色。 竟然把这事当真了…… 大儒们都惊呆了,对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产生了浓重的自我怀疑。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忽然,蒙舍诏使节走了出来。 “萨瓦迪卡…” 他双手合十行礼,包裹着头巾下的黝黑的脸庞,露出不服的表情:“国公爷,为何只问西域诸国?” “我南诏女子,也生的美貌动人,难道入不了国公的法眼吗?” 他这么一说。 身边的流鬼国使臣不干了。 “国公,莫要上当!” 身着熊皮的高大使节,大声说道:“南洋女子,又黑又瘦,还是我流鬼国女子,身宽体胖,肤白貌美!” …… 一时间。 藩属国们吵得不可开交。 “呔!都别吵了!” 程咬金一声炸吼,瞪着牛眼高叫一声:“我老程都要了!酒宴之后,将人送过来吧!” 文武大臣登时目瞪口呆。 李世民的脸皮子微微抖动。 旁边,身子骨逐渐恢复的秦琼,瞥了程咬金一眼:“老程,你要这么多美人,就不怕夫人吃醋?” 程咬金狂笑道:“哈哈!你当我是老房吗?” 不远处。 房玄龄脸色刷的沉了下来。 女眷中,诰命夫人卢氏,也不悦的望向程咬金,身上的斗气若隐若现。 感受到卢氏的压力。 程咬金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房玄龄他不怕,可卢氏是敢于吃醋女中豪杰,还和他老婆崔氏是好闺蜜。 如果为此找上门来,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程咬金赶紧将功补过,大度的摆了摆手: “我的意思是,将美人都给房赢那小子送去,就算是俺作为长辈,给他的新年礼了。” 原来是给二郎的…… 卢氏神色稍缓。 秦琼微笑着点头:“善!” 然而,皇子皇女中,高阳公主李漱,却气的柳眉倒竖,怒视程咬金。 此时。 蒙舍诏使臣适时的问道:“陛下,这美酒是从何处得来?上次臣来大唐,还未见过如此烈酒。” “呵呵!此乃朕的驸马进献。” 李世民抚须笑道:“我儿房遗爱,已将此酒配方献出,被朕封为宫廷御酒,号‘梦回贞观’。” 蒙舍诏人一脸懵逼。 扳着手指头倒腾半天,诺诺问道:“天可汗,房遗爱既然是驸马,为何又成了您的儿子?” 这就涉及文化差异了。 程咬金在台下高声笑道:“兀那小子,你没听说过吗?一个女婿半个儿。” “啊?原来如此。” 使臣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李世民感慨道:“吾等再此欢庆元日,朕的驸马,却还在外面为大唐拼搏效力,忠孝有加!” 说着,他端起酒杯道:“朕提议,为了朕的好驸马,满饮此杯。” “为大唐驸马贺!” 众使臣赶忙齐声表态。 放下酒杯后,众使臣敏锐的感觉到,这个叫房遗爱的驸马,还真是深的圣眷。 于是有人顺着话头问: “敢问陛下,那位令人尊敬的大唐驸马,在外所为何事?竟连大朝会都未能赶来?” 李世民当然不能说。 房赢在忙着肃清官场。 于是沉声说道:“我大唐诸道爆发虏疮,驸马身负皇命,被朕派去对付瘟疫了。” 此言一出。 众使节差点原地跳起来。 “什么?大唐有了瘟疫?!” 他们震惊的望着李世民,颤声瘟道:“您…您将自己的驸马,派去瘟区,岂不是将他…将他……” “将他置于死地吗?” 李世民面含微笑,隐隐露出得意之色:“朕哪能派俊儿去送死呢,只因我大唐已找到了对付虏疮的办法。” !!! 一语惊人。 诸国使臣直接石化。 “哐当。” “哐当。” 他们傻愣在原地,手里的酒杯都无法握稳,接二连三的掉在了地上。 第四百四十九章 请大唐皇帝赐下神术 “这,这怎么可能?!” 诸国使臣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瘟疫之毒猛于虎,每一次爆发,都会造成十室九空,更脆弱的藩属国,甚至直接灭国! 大唐皇帝竟说能治。 这简直颠覆了诸国的认知。 泥婆罗更是直接惊呼:“虏疮乃天降神罚,就算最高明的僧医也无计可施,大唐竟然能解?这怎么可能?!” 面对友邦惊诧。 李世民抚须而笑。 房赢的牛痘法,为他挣足了面子,这让他心里乐开了花,对房赢更加感到满意。 “呵呵!这有什么不可能?” 立于皇座旁的张阿难,笑眯眯的说道:“这克制虏疮之法,正是我大唐驸马房遗爱所创。” “房遗爱?” 使节们吃惊道:“就是献出这烈酒的驸马爷?他竟还创出了克制瘟疫之法?!” 他们在惊讶的同时。 脸上依然闪现着浓浓的疑虑。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已经颠覆了他们固有的认知。 就好像有一天,忽然有人告诉他们,某人可以治疗癌症……怎么听,都会让人感到荒谬。 可眼下。 说着话的是大唐皇帝! 这让使臣们的信念动摇,既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心里矛盾且左右摇摆。 “陛下,您刚才说,那位尊敬的驸马,正在外面尽忠职守?” 吐谷浑伏顺可汗,小心翼翼的问:“何时能引荐我等,与他见上一见?” 众使臣浑身一震。 马上意识到,这位贞观九年被大唐灭国,被封为西平郡王的吐谷浑国君,似乎想要和房赢套近乎…… 其目的不言而喻。 当然是那灭瘟神术! 不管那法子管不管用,先要过来再说,这才是伏顺的真实目的。 对于他的小算盘。 李世民又何如看不出? 他稳坐金龙椅,笑吟吟的道:“实不相瞒,朕的驸马正在瘟区治瘟,算算日子,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什么?!” 使节们纷纷一惊,继而心中狂跳。 有用! 那法子竟真的有用! 否则的话,大唐皇帝又怎会命自己的女婿,跑去瘟疫横行之地?那不是看着他去送死吗? 天呐! 这世人真有克制虏疮之人?! 众人正处于震惊中,只听旁边传来一声疾呼: “陛下——!” 只见安南使臣越众而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李世民五体投地。 “大唐圣人!” 他带着哭腔哀求道:“恳请皇帝陛下,将此等神术赐予我国,泥婆罗将对大唐皇室世世称臣,永不背叛!” 众人先是一愣。 随即马上想通了缘由。 安南地处南洋,温热潮湿,毒瘴横行,这样的环境,是很多瘟疫的温床。 令人闻之色变的“虏疮”,便是从安南流入中土。 东汉时期的安南,被称为“交趾”,伏波将军马援,曾南征交趾,抓获了大批俘虏。 也正是这批俘虏。 将虏疮带到了华夏中原。 想到此,大家也就明白了,从源头上论,这安南,才是虏疮的大本营啊! 国力昌盛,中医高手遍地的大唐,都经不住虏疮的折腾,更何况地处偏远的安南? 怪不得他如此激动。 “天可汗——!” 又一声传来。 吐谷浑伏顺可汗,也对着李世民跪了下去,恭敬的以头触地: “请可汗之主,也赐予我吐谷浑妙法,我部上下,愿为大唐西域走狗!” 一见这番情形。 众使臣急的眼睛都红了。 大家同为大唐藩属国,遇到好处,你们却要捷足先登?这还得了? 于是纷纷跪了下去,哀求道: “求大唐圣人赐予我等神术!我等甘愿为大唐戍边万世!” 望着黑压压一片脑袋。 在场的的唐人,全都骄傲的挺起了胸膛,下颌微微抬起,心中充满了自信和骄傲。 李世民更是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 他端坐在龙椅上,俾睨四顾,朗声说道:“我大唐为中央之国,以绥四方,尔等即为我大唐藩属,自然可享受与我唐人平等之待遇……” “大朝会后,你们都去鸿胪寺等待,朕自会派杏林医者,传授尔等克虏之术!” 使臣们全都呆住了。 傻傻的望着端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就可以了? 大唐皇帝,就这么把那等神术赐予了诸国? 他们在呆滞在原地。 在场的唐人也是一愣,随即马上想通了牛痘法已经普及,在大唐已不是秘密,只要有心打听,自然可以问到。 与其藏着掖着。 还不如顺水推舟,在大朝会上公布。 这样还显得大唐心怀若谷,展现泱泱大国的气度,何乐而不为? 呆滞了片刻。 众使臣终于从巨大的狂喜中醒来,激动的眼泪横流。 “多谢圣人!” “大唐皇帝万岁!” 他们心甘情愿的重重磕头,拼命的呼喊着大唐万岁,皇帝万岁,人人状若疯颠。 带回治瘟之术。 可是大功一件。 可以想象,回去以后,国主必然对他们加官进爵,封赏无数,这样的好处不得不令人疯狂。 “哈哈哈哈……好!” 李世民从未像今日一般高兴过。 身为中原皇帝,谁不想万邦来朝?这代表着唐王朝被周边诸国承认并且尊敬。 如此巨大的声望。 将会像是一根定海神针,压制着门阀世家,令他们不敢蠢蠢欲动。 “行了,都别跪着了。” 李二陛下虚抬了一下手臂,笑道:“我大唐身为宗主国,自然要担起泽被苍生之责,诸位勿要客气,都起来吧。” “谢陛下!” 众使节再次磕头拜谢。 等大家都站起来了,李世民端起酒杯,带着笑容道:“此法即为朕的驸马所创,来,吾等再为朕的赢儿,满饮此杯!” “驸马威武!” 使臣们喜笑颜开的同贺。 第四百五十章 房二郎难道走了狗屎运 台上其乐融融。 君臣同乐,其间洋溢的大国气象,仿佛要冲破太极殿,直上云霄。 大殿之中。 长孙无忌等人,神色阴沉不语。 他们实在没想到,房赢连面都没露,竟也能成为大朝会的中心,出尽了风头。 “可恶!房遗爱这厮,难道走了狗屎运?区区一个牛痘法,竟让外邦使臣如此推崇!” 李承乾气的双眼喷火。 然而这可是大朝会,一切不利于团结的因素,都会被皇帝视为挑衅。 于是他只能默默的低下头去,不让别人看到他的失态。 啪! 房玄龄重重的将酒杯放在桌上。 他刚刚自饮一杯,浓烈的酒气,将他的脸庞染成了酡红。 一杯烈酒,自然放不到酒量惊人的房谋,然而他却感到脑袋晕乎乎的。 想起去年的此时。 他还在为房赢的前途担忧。 可这短短一年不到,房赢就像是彗星般崛起,让他在大唐君臣面前扬眉吐气。 “这个臭小子,长大了啊……” 房玄龄暗自感叹了一句。 酒不醉人人自醉须发灰白的大唐宰辅,却眼眶红润,醉眼朦胧。 …… “二郎好厉害!” 永嘉公主小声雀跃。 她双眸含着喜悦,激动的俏脸飞霞,为自己看中的男人感到自豪。 忽然,她望向了坐在身旁的侄女儿。 长乐公主安静的坐着,姿容美绝,风华绝代,清冷的脸庞犹如天上的仙子。 感受到永嘉公主的目光。 李丽质抬起头,清冷的嗓音如冰块般质感:“姑姑,你看我作甚?” “质儿,你发现了吗?” 永嘉公主凑到李丽质耳边,小声说道:“二郎如此惊才艳艳,种子自然也差不了,你的孩子必然也会如他一般优秀。” 长乐公主俏脸一下涨红,低声抗议:“姑姑!你…你怎能说的如此露骨。” “傻侄女,害什么羞?” 永嘉公主小声笑道:“房二郎不仅种子优良,播种的手段,也非比常人,你试试就知道了。” “姑姑!” 长乐公主头脑晕眩。 大庭广众下,姑姑竟然如此口不择言,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李丽质四下观望一阵,心脏咚咚直跳,微颤着玉手,端起果酒放于唇边,掩饰自己慌乱的内心。 “呔!你们总围着陛下作甚!” 程咬金忽然跳出来,指着台上雷鸣般吼道:“为何不与我吃酒?莫不是看不起我老程!” 台上。 李世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他被使臣们围着敬酒,喝的还是高度烈酒,照这么下去,酒宴没结束,他就会醉倒在大殿上。 程咬金一声吼,吸引火力,解了他燃眉之急。 “关键时刻,还得是知节啊!” 李二陛下心中暗暗感慨,第一次对程咬金的懂事,感到深深的欣慰。 然而下一刻。 程咬金一把拽住身旁的段志玄,大声说道: “老段,你们去陪陛下喝酒,这帮藩属使臣,就交给我老程了,保准把他们全喝趴下,报菜谱!” 被皇帝誉为真将军“周亚夫”的段志玄,哈哈大笑,大手一挥: “诸位,随我敬酒!” 大唐兵痞们哄然叫好。 河间郡王李孝恭,英国公李绩,夔国公刘弘基……一大帮壮汉,拎着酒坛就朝台上走去。 李世民的笑容僵在脸上。 然而他可是千古一帝,心思急转如闪电,迅速抬手,朝桌上的醒酒汤抄去。 可是下一秒。 那碗醒酒汤,竟被人捷足先登。 李世民霍然抬头,侧望着贴身内侍张阿难,后者将醒酒汤一饮而尽,还不忘砸吧砸吧嘴。 就在这短短一瞬。 周围的光线依然一暗。 体型健壮的大唐战将,已经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耳边传来阵阵丧心病狂的话语。 “哈哈哈…陛下,某敬你!” “张将军,我也敬你!” “同饮,同饮。”大太监笑眯眯的端起酒杯,与大唐兵痞们谈笑风生,自信十足。 李世民却心中微凉。 顺手将装着清水的杯子拿起,默默的倒出去大半…… 另一边。 诸国使臣将程咬金团团围住。 其中一人,试探般问道:“程将军,方才听您的口气,与那驸马房遗爱甚是熟悉?” “哈哈哈哈,你算是说对了!” 程咬金哈哈大笑:“房赢那小子,无论何时见了我老程,都要尊称一声程叔叔。” “还有这‘梦回贞观’,也是俺老程和他一起开的买卖。” “啊!原来如此!” 众人顿时肃然起敬。 在他们眼中,房赢本来就是大唐驸马,皇亲国戚。 现在看来,又与鼎鼎大名的程咬金关系熟捻,于是房赢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再次拔高到了一个等级。 几杯酒下肚。 使节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显然是喝嗨了。 “程将军!喝!” 他们端着酒杯,大声喊道:“吾等得到克瘟神术,多亏了大唐皇帝仁慈,驸马大才,吾等敬驸马一杯!” “哈哈!说得好!” 程咬金来者不拒,鲸吸牛饮,大笑着问道:“尔等可是对房赢心存感激?” “当然!驸马对我等,恩同再造!” 众人赶忙红着脸表态。 “嘿嘿!” 程咬金拍了拍一人的肩膀,笑道:“想示好对吧?俺老程就提醒你们一句…除了公主殿下,房赢那小子,屋里可就一房小妾……” 说着,他眨了眨眼睛,露出只有男人才可意会的表情: “都懂了吧!” 众人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 “啊?懂!都懂……” 流鬼国人甩开膀子,粗声粗气的道:“程将军!我流鬼国愿送驸马五名美人,服侍驸马生活起居!” “十个!我送十个!” 南诏使臣举起双手,也急着表态。 “我送二十个!” 吐谷浑将胸脯拍的震天响:“我西域美姬,肤白貌美,驸马见了定会欢喜!” “我也送!” “程将军,我也要送!” …… 众人争先恐后的示好。 “哈哈!好说,好说。” 程咬金哈哈大笑,用手一指房玄龄:“看到没,那是房赢的老子,房玄龄房相,你们把人直接送到房府即可。” “啊这…明白,明白!” 有脑子灵光的,赶紧大声说道:“程将军放心,除了驸马,我等会为房相单独预备美人!” 程咬金笑眯眯的说:“对对对,就是这样。” 不远处。 房玄龄神色大变。 下意识的朝女眷们望去,只见自己的夫人卢氏,正以玩味的眼神看着自己。 “完了!” 房玄龄脸色发白。 立刻从刚才房赢带来的喜悦中清醒。 自从上次寿宴上,闹出了吃醋事件,卢氏学会了隐忍,不在公共场合表露出本性。 然而房玄龄知道。 越是这样,后果就越严重。 留域外美人给自己……亏那使臣想的出来?他也不打听打听,房卢氏的战力多么强悍。 “程老匹夫!误我清名!” 房玄龄怒视程咬金,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 …… “啊啊啊!气死本宫了!” 高阳公主也气的肝疼。 她握紧拳头,放在弹性惊人的修长美腿上,美艳的脸上怒气冲冲。 有武媚娘一个小妾。 房赢就已经乐不思蜀。 如今,又增加了这么多域外美人,那个色胚,还不得天天不下床?整日在女人肚皮上流连忘返。 到时候。 自己这个大妇怎么办? 第四百五十一章 做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另一边。 晋州,神山县。 房赢干巴巴的哭丧了一阵。 转身走了几步,将先前那小吏卖的吃食,拎了起来,然后递给那抱着孩子的村妇: “嫂子,这吃的,拿去给乡亲们分了吧。” “这……” 村妇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唐百姓淳朴,也很执拗…该是自己的东西,谁都不能抢,不是自己的,分文不沾。 “您就别推辞了。” 房子哭丧着脸说:“那吏员心系百姓,在九泉之下,也会同意将这吃的分与大家的。” 心系百姓? 那么刚才那酷吏在干什么? 百骑们面色古怪,心想房二郎这张嘴啊…怪不得,花魁娘子对他痴迷不已。 呵呵!什么喜欢诗词。 那些都是借口而已,诗诗姑娘就是喜欢,房二郎的头发,扎她的大腿。 嗯,一定是这样的。 这时,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走过来,自然而然的结过篮子,对房赢恭敬的道谢: “多谢房二郎。” 说完,掏出饼子,塞给村妇,小声道:“还愣着作甚,有驸马为我等做主,谁敢说出个不是?” 村妇这才接过来。 然后将饼子给了自家孩子。 四五岁的幼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就饿的两眼发慌,迅速狼吞虎咽起来。 “瞧把孩子给饿的。” 房赢摸了摸娃娃的脑袋。 他看出村妇的紧张,笑眯眯的问道:“孩子现在开始换牙了吗?” 这唠家常般的问话。 让村妇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没呢。”她叹了口气:“也苦了这孩子了,咱们这闹瘟疫,吃食跟不上,到现在一颗牙没换呢。” 闻言。 房赢眼睛深处闪过一丝寒芒。 他脸上依然挂着笑容,随口说道:“嫂子放心,以后会好的……朝廷,不是有赈灾的粮食吗?” “什么?朝廷还有赈灾粮?” 村民们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啊!看来我记错了。” 房赢一拍脑门,岔开话题道:“诸位,河东道已经解闭,咱们可以像往常一样自有出入,若是还有人设障阻拦,你们可去县衙申诉。” 他这么一说。 马上有村民高声问道:“驸马爷,我们若是被挡在村里,又如何去县衙告状?” 房赢笑着回答:“当然是闯出去。” “啊这…衙门把我们抓起来怎么办?” “放心,衙门只会处罚那些私自阻拦你们的家伙。” 房赢笑着说道:“以前我不敢说,从今天开始,他们必须那么办。” 说完。 他和村民们告别,转身离去。 百骑们也跟了上去,在村民们的目送中,十几人朝着拴马的林子里走去。 穿至山林中。 小吏和泼皮们的的尸体,赫然躺了一地,每人脸上带着恐惧的表情,浑身上下伤口只有一道。 “二郎,要不要埋了他们?” 有百骑在后面问道。 房赢淡淡说道:“没事,不用管。” “不用管?” 一名百骑犹豫道:“他们虽然十恶不赦,毕竟也讲究入土为安。” “入土为安?他们也配?” 房赢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再说了,如果有人事后检查尸体,又该如何?” 高三一下反应过来:“你是指……” “没错,就是伤口。” 房赢用脚尖踢了一下黑胖小吏的尸体,说道:“全都是一刀毙命,一看就是擅长杀人的老手,山贼,有这样的手段吗?” 百骑们神色微变。 借口虽然拙劣,但好歹是个借口,如果事后被人翻出疑点,怕倒是不怕,就是有些麻烦。 “让林中的野兽啃噬吧。” 房赢说道:“到时候,尸体血肉模糊,有可能只会剩下一堆白骨。” “有经验的仵作,或许会发现什么可证据不明显,翻百骑司的口供,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百骑们面露惊色。 房二郎还真是心细如发,不像我们,上了榻就是干,下了榻就是杀。 “幸好有二郎带队。” 有百骑感叹道:“如此心狠手辣的手段…我喜欢!” “哈,好说。” 房赢扭过头,笑道:“做事情嘛,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不要讲什么妥协,一刀下去,没有什么是杀不掉的,如果杀不掉,那就两刀!” 这话说的杀气腾腾。 百骑们却很受用,纷纷叫道:“二郎说的对!现在便去衙门报丧吧。” “报丧,自然是要报的。” 房赢眼中寒光闪烁:“咱们顺便还得问问,给百姓的赈灾粮,为何还没有发下去!” 第四百五十二章 高三哥 我怀疑你在驾车 一行人牵了马匹。 快马加鞭走了一个时辰,在申时进了神山县城。 神山县,本名浮山。 武德三年,以吉善行于羊角山下见老君,高祖即遣使致祭,立庙于其地,改浮山县为神山。 此时的县城,街头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道路两旁,已有商铺张灯结彩。 这幅场景,虽比不得长安繁华,但也能看出,整个县城正在从瘟疫中缓缓恢复。 进城没多久。 房赢等人就发现,前方有人在街头卖粮,摊前排着长长的队伍。 有一摊贩管事,一边监督着手下,一边大声吆喝: “来来来,都过来买米喽,刚运来的栗米,每斗四十钱……” 百骑们脸色微变。 纷纷驻足,停下了脚步。 高三皱着眉头,冷冷说道:“每斗四十钱?他们怎么不去抢?” 贾五却咧嘴一笑:“你懂个屁,这叫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房赢眯了眯眼睛:“你们先等着,我过去看看。” 说完。 朝着摊子走去。 望着房赢的背影,高三不满的看向贾五:“往日,这些投石问路的活,不都是你操心吗?” “不不不,二郎才是领队。” 贾五赶忙推脱,假惺惺的叹道:“唉!一想到我不能操心就难受,别人操心更难受。” 百骑们微微一愣。 总是感觉这话哪里不对。 但是仔细品味,又觉得一切正常,于是纷纷露出思索之色。 一代浪子,高三哥却是懂了,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异色,看着贾五说道: “我怀疑你在驾车。” “哈哈!”贾五伸出胖手,骚包的往后捋了捋发型,仰首挺胸道:“和房二郎学的。” 另一边。 房赢走到摊前,扫视了一圈,将目光投在了管事身上,笑吟吟为问:“兄台,这米怎么卖的?” 管事斜看了他一眼。 发现房赢一身戎装,必然是哪里的大头兵,于是不耐烦的说道: “耳朵聋了?没听我刚才在喊吗?每斗四十钱!” “这么贵?”房赢露出惊诧之色:“大唐的米价,不是每斗四钱吗?为何生生涨了十倍?” 他这么一问。 顿时吸引了排队百姓的注意力。 然而大家神情愤慨,却硬生生的忍住了,有人好心提醒道: “那小郎君,快走吧,都知道这米价贵,但就算告上官府,都没有人管。” 房赢还没说话。 管事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你们,还想不想买粮了!” 他缓缓扫视人群,凶神恶煞的吼道:“若是不想买粮,就赶紧滚蛋!没了粮食,我看你们怎么过年!” 说完这话。 他视线转到了房赢身上:“还有你!嫌贵?别买啊!没人求着你买!” 房赢也不生气,反而堆笑道:“能不能便宜点?兄弟们身上的干粮吃完了,都饿着肚子呢。” 管事冷笑一声:“就这个价,爱买不买!” “真不卖吗?”房赢忽然笑了一下,“机会就这一次,你可别后悔。” 管事顿时火冒三丈,恶狠狠盯着房赢,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 “好吧,那就告辞了。” 房赢笑了笑,转身就走。 “等一下!” 管事忽然在后面叫住了他。 房赢停下脚步,转身问道:“怎么?又肯卖了?” “卖你们也可以……” 管事露出玩味的神色,啪的一声,一脚踩在了木凳上,狞笑道: “从老子胯下钻过去,四文卖给你们!” 此话一出。 百骑们全都变了脸色。 高三冷哼一声。 贾五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眼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闪烁着森然冷意。 正前方。 房赢面无表情的倏然出手。 “啪!” 一声闷响。 他手中的刀柄,狠狠的抽在了管事的脸上。 管事脸上还带着狞笑,就感到一道黑影袭来,下一刻,自己已经飞了起来。 在空中转了两圈。 然后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人群一阵哗然,忍不住倒退了两步,惊讶的望着那道魁梧的身影,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一言不合…这就打了? 这卖粮的家伙,可是有官府罩着的啊! 管事这会也傻了。 他晃了晃被扇的发晕的脑袋,一边被扇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愣了好半天。 他终于反应过来,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房赢怒吼:“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房赢淡淡说道:“按唐律,欺行霸市,哄抬物价,结伙行骗者,杖八十,先给你记着,到了衙门再打。” “哈哈哈哈……” 管事怒极而笑,神色狰狞的盯着房赢:“跟我讲唐律?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房赢摇了摇头,直接亮出腰牌:“长安,百骑司…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 在场的人震惊无比。 那些排队的百姓,发出阵阵惊呼:“竟然是圣人亲军,百骑司!” 管事已经僵在原地。 他脸色苍白,一股无法遏制的凉意,从骨头缝里蔓延到四肢百骸,开始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宫…宫中百骑?” 他不复刚才的嚣张,惊恐的叫道:“你们不是回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神山县?!” 啪! 刀鞘划过一道弧线,再次抽在了他的另外一边脸上。 房赢收回横刀,淡淡说道: “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么你所说的一切,都能够用作为你的呈堂证供。” 百骑们浑身一凛。 望着那个昂首挺立的少年驸马,目露钦佩,心想不愧是百骑司的读书种子。 贾五吃惊的小声问:“房二郎说的什么意思?” “不知道。”高三冷酷的摇了摇头:“但是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嗯,下次我也这么说!” 贾五暗暗下定了决心。 两人悄然交流的之际,房赢已经转过身,对围观的百姓说道: “诸位乡亲,劳烦稍等片刻,我等这便处理此事……瘟疫之后,百废俱兴,粮食,必须按照市场价出售!” 说罢。 一行人压着管事扭头便走。 少顷,身后忽然爆发出海啸般欢呼。 “百骑司威武!” “圣人万岁!” “皇帝陛下万岁!” …… 听着身后的排山倒浪。 百骑司众人,不禁仰首挺胸,表情自豪,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舒畅。 第四百五十三章 公干碰到老熟人 一行人牵马走出一条街。 房赢一扭头,发现高三依然神色肃然,不禁好奇的问: “三哥为何不说话?” 此时,高三依然激动的语气颤抖:“原来被百姓拥护,竟是这般感受,我参军十几年,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经历。” 嗯? 瘦头陀的思想得到了升华! 房赢面露异色,可不等说话,高三接着又说:“我忽然感觉,平康坊不香了……” 啊这! 房赢愣了下,轻咳一声道: “三哥,你要是这样说,回去以后我就不喊你了…你也知道,我与丁香姑娘熟捻,本想让她陪你过夜……” “二郎休要说了!” 高三立刻打断他,大义凛然的道:“我辈男儿,当为女子遮风挡雨,我觉得,很有必要照顾一下丁香姑娘的生意。” 房赢顿时无声的笑了: “呵!你个老六。” …… 一行人来到县衙。 拿着腰牌,畅通无阻的进了大堂。 只见一三十多岁的中年文士坐在主位,正在半眯着眼睛,悠哉悠哉的盘着核桃, 见房赢等人闯入。 中年文士愣了下,随即坐直了身子,用阴沉的目光打量着众人。 “长安,百骑司?” 他一语道破房赢等人出身,手指敲着桌面,面露不善:“尔等不是在同州吗?跑来晋州作甚。” 这家伙有病吧?一见面就这么大意见,我又没欠他钱房赢皱了皱眉头,问道:“汝可是神山县令?” “你…竟把我当成了县令!” 中年文士似乎收到了侮辱,脸上露出愠色:“某乃东宫詹事府书令史,贾平!” 原来是东宫的人。 怪不得这么大敌意。 房赢心中了然,随口问道:“詹事府的人,不在长安侍奉太子,为何来到了晋州?” “当然是为了赈灾。” 名为贾平的东宫属官,倨傲的仰起下巴:“陛下委派我为宣抚使,在河东道开粮赈灾。” 哦?赈灾的官儿? 百骑们一听这话,纷纷精神抖擞。 “宣抚使是吧?” 房赢凝视着对方,缓缓开口:“我等找的就是你,贾平,你可知罪!” 这一声。 犹如平静的湖里投入了一颗石子。 贾平立刻就怒了:“放肆!我犯了何罪?你们敢来问责与我!” 房赢淡淡说道:“你犯了什么事,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 “污蔑!你们这是污蔑!” 贾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道:“百骑身为天子亲军,竟恶意中伤朝廷大臣,我要回长安告你们!” 双方正在僵持。 后堂忽然急匆匆走出一人。 他身着官府,五十多岁,见到房赢等人,先是一愣,然后赶紧迎了上来,抱拳施礼。 “竟是百骑亲临,下官有失远迎,请多多包涵。” 说着,他的视线停在房赢身上,试探的问:“敢问您,可是百骑司房遗爱?” 房赢抱拳回礼:“正是。” “啊!竟真是驸马!” 来人赶紧堆笑道:“下官乃神山县令,刚才不在,是去迎接……” 话未说完。 旁边一声怒喝打断了他。 “房遗爱!” 贾平怒视着房赢,咬着牙道:“我说怎么一上来便为难与我,原来你想公报私仇!” 房赢正要说话。 忽然停下,目光一凝。 只见内堂门口,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几人。 那个熊一般的壮汉,不正是尉迟敬德吗? 他的身旁,站着一名眼神凌厉的老者,赫然是喷中之王魏征! 领头的那位,须发皆白,浑身散发着儒雅之气,竟然是唐初四大名相之一,出身太原王氏的王珪! 房赢眼睛有些发直。 心想怪不得刚才县令不在,原来是迎接他们了。 问题是。 这几位朝中大佬,怎么也跑到了这小小的神山县? “嘘——” 见房赢发愣,尉迟恭伸出手指,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对着房赢挤眉弄眼。 房赢立刻秒懂。 迅速将目光转向了贾平。 “詹事府,贾平。” 他盯着对方,沉声说道:“圣人命你为宣抚使,在河东道开仓放粮,安抚瘟区百姓,你都做了什么?” “粮食呢?” “为何不下发百姓?!” 第四百五十四章 粮食到底在哪里 面对房赢的质疑。 贾平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盯着房赢问道: “你在怀疑我?” 这话就有些渣女了。 在男女关系中,女海王奸情败露的时候,往往会以这样的口吻反问。 假如是新手司机。 一下子就会被唬住,然后赶紧连声道歉:“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要这话一出口。 接下来,就会完全落入渣女的思维陷阱,没有一点翻盘的机会,被对方拿捏的死死的。 可惜。 现在他的对手是房赢。 曾经的纯真少年,在前世就经历过现实的毒打,早已不是吴下阿蒙。 于是,房赢看着对方,直接了当的说道:“没错,我就是怀疑你。” 贾平冷笑一声:“真是笑话!本使做事,你有什么资格怀疑!” “贾平是吧?”房赢忽然话锋一转:“敢问书令史,你的字号是什么?” 贾平登时一愣,出于惯性,脱口而出道: “本使贾平,字莘莘。” “贾莘莘,好名字。”房赢背着手,悠悠问道:“会作诗吗?” “作诗?” 在场的人浑身一震。 不明白房赢为什么要这么问。 尤其是贾平。 望向房赢的眼神中,充满了狐疑如果是旁人,他早就回骂过去了。 可说话的人是房赢。 以他在如今诗词界的地位,上来就问会不会作诗,这就显得非比寻常了。 “房遗爱,你这是何意?”贾平阴沉着脸问道。 “今日为元正,大雪初晴,不如你用《雪中》来作一首诗。”房赢慢条斯理的说。 “雪中?” 贾平脸色一变。 “呵呵,作不出来吧?我会作,听好了……”房赢背负双手,开口道: “我们一起去尿尿。” “我逆着风尿了很远。” “你迎着风洒了一脸。” “我愣愣看着你。” “你说农夫山泉有点甜。” …… 现场一片寂静。 众人全都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望着房赢,心想房二郎今日难道脑袋被门被夹了? 这诗作的…… 简直是…真是简直了! 贾平的脸色一下涨红,愤怒的叫道:“房遗爱!你在羞辱我!” 呵,没有见识的家伙,如果放在现代,你能凭此诗一战封神房赢心中暗念,淡然说道: “没错,我就是在羞辱你。” 贾平顿时火冒三丈,咬着牙道:“房赢!你欺人太甚,凭什么?!” “就凭我是百骑。” 房赢淡淡说道:“圣人建立百骑司,就是为了监督百官,三品大员我都能监得,更何况你一个小小书令史。” “你……” 贾平顿时语塞。 他刚才只顾着与房赢硬杠,一时间,竟忘了对方的职责…而且人家说的没错,百骑司确实可以监管百官。 这条权利。 出了长安也是一样。 贾平深吸一口气,将怒气埋在心里,沉声道:“说吧,你们到底想要问什么?” “好,那便说一说。” 房赢缓缓收敛轻松,正色说道:“瘟疫之后,老百姓存粮早已吃完,全都饿着肚子,为何不开仓放粮?你就不怕有人闹事?” “闹事?” 贾平撇了撇嘴,脸上露出轻蔑之色:“驸马,你太把那些泥腿子当回事了……” 说着,他拿出甲符晃了晃。 “看到没?凭此令牌,我可调动河东道八万兵马,大军在此,谁敢闹事!” 此言一出。 百骑们瞳孔微缩。 内堂出口,王珪三人也沉下脸,显然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宣抚使,竟然嚣张到这般地步。 房赢轻叹一声:“贾书令,你这是没把百姓当人看啊。” “呵呵呵呵……” 贾平忽然发出一阵狞笑:“这老百姓,就是圈养的牲口,有粮食了,就喂他一口,若是不服管教,就拉出去宰两个,重刑之下,看谁敢闹事!” 这话说的,煞气十足。 县令县尉等一干地方官,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王珪神色阴沉的要死。 尉迟恭胸脯剧烈的起伏,一双牛眼死死盯着贾平的背影,鼻子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一片寂静中。 房赢淡淡说道:“贾书令,真是好大的威风。” “这算什么……” 贾平弹了弹衣衫,讥讽道:“房赢,你好歹也是当朝驸马,在我们这样的贵族眼中,庶民,不就是牲口吗?” 好吧。 这就是资本眼中的羊。 房赢深吸一口气,盯着对方问道:“问题是,粮食呢?你没有发粮,粮食在哪里?” “粮食,当然在粮仓里。” 贾平像是找到了主场节奏,神色轻松:“当然了,还有一部分,本使用来,发给修葺河道的民夫了。” 这个理由无可挑剔。 在唐朝,已经有以工代赈了。 每逢大灾瘟疫,朝廷都会调集灾区劳壮,去修葺河道,修桥补路,将粮食下发下去。 如此一来。 既能完成公共工程,又能解决灾民吃饭问题。 而且人一旦忙起来,就没别的心思去瞎琢磨,比如造反之类的。 然而。 房赢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原来,粮食都给民夫了……” 房赢背着手,表情淡然的问道:“敢问贾书令,晋州征调的河工,一共有多少人?” 贾平陡然一惊,然后迅速平静下来,回答道:“共计两万一千名。” “不对!” 房赢摇了摇头,伸出三个手指头:“三百个,现在实际干活的河工,只有三百个……” 说着,房赢凝视着贾平,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在吃空额!” 第四百五十五章 我乃东宫属官谁敢抓我 房赢的话。 宛如一道炸雷响起。 县令等一干地方官,脸色刷白,冷汗直流,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王珪和魏征神色凝重。 显然,房赢所揭露的情况,性质之恶劣,连他们这样的朝堂大佬受到了震动。 …… 贾平瞳孔剧烈收缩。 刚才还很轻松的脸色,此刻已经变得无比僵硬。 片刻后。 他恼羞成怒,指着房赢大声嘶吼:“房遗爱!你血口喷人!” “贾书令,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房赢表情淡然,挥了挥手道: “把人带上来。” 很快,百骑将一人拎进了屋子。 此人正是刚才在街上卖粮的管事,他一见到贾平,就嚎啕大哭起来: “阿郎,救命啊!” 贾平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为何会在这里?!” “当然是我们抓起来。” 贾五在旁边笑着插话:“贾书令,此人是你的家仆吧?” 贾平神色剧变,慌乱摆手:“我,我不认识他……” “放屁!看看这是何物!” 一旁的高三冷喝一声,狠狠甩出一页纸簿,砸在了贾平的脸上。 贾平低头一看,震惊无比。 “卖…卖身契?” 管事也吃惊不已,望向房赢的目光充满了畏惧:“你们,竟连我与主家签的契子都找到了?” “这事,很难吗?” 房赢弯腰捡起契约,幽怨看了高三一眼。 心说小翠又没在这里,你耍什么酷?贾平如果发狠吃掉这玩意儿,宝贵的证据可就没了。 接着,他看向管事,目光透着一股玩味:“你猜猜,我们在哪里找到的?” “在哪里?”管事傻傻的问。 房赢伸出手指,指向贾平:“此物,就在他的卧房中。” “卧房中?” 管事愣了下:“这东西应该在长安老宅啊?为何阿郎会带在身边……” 说到这里。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霍然扭头,不可思议的望着贾平:“老爷,你…你要除掉我?” “当然,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贾五皮笑肉不笑的说:“虽然主子可以随意杀掉仆人,但漏洞太大…他可以将你转赠出去,七转八绕后,再将你灭口。” “理由也很简单。” “比如,新主子对你不满意之类的,就算事后有人查起来,也挑不出毛病。” 管事顿时面如死灰。 双腿发软,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他刚才对房赢嚣张无比,却没想到,自己就是个死棋,早已被背后之人丢弃。 “好了,证据确凿。” 房赢将目光投向贾平,缓缓说道:“你的仆人刚才已经承认,你滥用职权,谎报河工数量至于那些被你扣下的粮食,正是被此人当街叫卖!” “而且,你们的售价,竟卖到了每斗四十钱!” “你一边吃着空额,挣着朝廷给的赈工款,一边把白拿的粮食,对外售高价…里外里,你两头吃。” “贾平,你好大的胃口!” 贾平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 房赢的话,就像一柄柄利剑,将他的身心刺得千疮百孔。 “你,你竟然全都知道了……” 贾平望着房赢,眼中充满了恐惧。 就在刚才,他还想利用身份,和房赢掰掰手腕,却没想到,房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王炸。 将那些他自以为很隐秘的的阴暗,全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下一刻。 房赢的话在空中悠悠响起。 “大灾之年,必有大盗,这大盗指的是什么?” “依我看,大盗分两类,一类是惧嚣民间,趁灾打劫之盗……” 房赢说着,朝着贾平遥遥一指:“而你,便是那第二类,趁大灾之年,狂征暴敛之墨官酷吏!” “朝廷信任你,让你做宣抚使。” “可你都做了什么?” 说着,房赢忽然目露精光,话锋一转:“我不相信,你一个小小书令史,会有这么大胆子!” “你的背后,肯定有人撑腰吧?” 此话一出。 贾平浑身冒出一股寒气,惊恐无比的问道:“房赢,你…你想怎样……” “这不是废话?当然要将你抓起来,严刑拷问。”房赢顿了一下,补充道:“百骑司的手段,你懂得。” 贾平快吓尿了。 “你,你不能抓我!” 他忽然声嘶力竭的喊道:“我是太子属官,效命与东宫詹事府,谁敢抓我?!” 话音落下。 他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炸雷。 “我敢抓你!” 第四百五十六章 尉迟恭请出打王鞭 贾平惊讶的回头。 然而他还没看清眼前景物,一道黑影就夹带着风雷之声,从斜刺里劈来。 啪——! 一声鞭响。 贾平被抽的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上。 下一刻。 一股刺痛便从胸腹部袭来,火辣辣的,就像是针扎一般。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上衣袍被撕开一道缝隙,里面的皮肉翻开,殷红的鲜血通过伤口渗出。 “谁?!谁在偷袭我?” 贾平愤怒的嘶吼。 可当他抬起头,看清来人的模样,顿时浑身一震,脸上的愤怒瞬间化作恐惧。 “尉…尉迟将军!” 贾平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铁塔壮汉,就感到浑身被浇了一盆凉水。 这还不算完。 尉迟恭的身后,还有两人。 他们浑身官气十足,一看就是常居高位的大佬,单单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王公?还有魏公……” 贾平惊惧的嘴唇颤动。 他万万没想到,本应在长安欢度元正的朝中重臣,竟会突然在此地现身。 要命的是。 自己刚才竟说出了那样的话。 先不提尉迟敬德这样的滚刀肉,单就王珪和魏征,随便拉出一人,只要在皇帝面前参上一本,便能让他贾平万劫不复。 “小子,你不是很狂吗?” 尉迟恭等着铜铃般的眼睛,声似炸雷:“说啊,接着说,俺倒要看看,你这张狗嘴还能吐出什么象牙!” 贾平赶忙惊恐的道:“将军,请听我给您解释……” 一听这话。 房赢有些反胃。 张嘴就是渣女语录,听你解释?听你狡辩还差不多,是真男人,就一巴掌扇过去。 啪! 尉迟恭果然没有让人失望,手中长鞭扬起,随手就给了贾平一鞭子。 “啊——!!” 贾平发出一声惨叫。 刚才那第一鞭,他猝不及防之下,还感觉不深。 可刚刚挨这一下,让他切身体会到那鞭子的威力,疼痛难忍,直接叫出了声。 “等一下!” 贾平赶忙后退两步,惊恐的盯着尉迟恭,大声叫道: “鄂国公!我乃东宫书令史,效命与太子殿下,就算是您,也不能私自对我用刑!” “哦?东宫属官?” 尉迟恭凶神恶煞,扬了扬手里的鞭子:“小子,知道这是啥吗?” 贾平颤声道:“鞭…鞭子……” “嘿嘿!这可不是一般的鞭子。” 尉迟恭发出一声狞笑:“告诉你,此乃圣人亲赐老夫的……打王鞭!” 打王鞭? 一旁的房赢眉梢一挑。 他扫了一眼尉迟恭手里的黑色鞭子,心想还真有这玩意儿? 传说中,皇帝会授予贤臣圣器,用于束缚权贵特权,比如宋明时期的尚方宝剑,包拯的三铡刀,佘太君的龙头权杖…… 而以“打王鞭”出名的。 则是商朝的闻太师,唐代的尉迟恭,北宋的八贤王,梁山的呼延灼。 他们手里的鞭子。 往往会被赋予“上打昏君,下打奸臣”的权利。 房赢一度以为,这只是杜撰出来的戏文,目的就是为了满足老百姓的美好愿望。 可没成想。 尉迟恭手里竟真有打王鞭。 只不过,他手里的那条鞭子,不是剑状短兵器金鞭,而是切切实实的软鞭。 而此时。 贾平已经被吓傻了。 “打王鞭?” 他脸色苍白的喃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圣人为何会赐下这种东西……” “小子,没想到吧?” 尉迟恭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打王鞭,顾名思义,连王族皇子都能打,更何况,打你一个小小的东宫属官。” “今日,便让你好生尝尝这鞭子的滋味儿!” 说罢。 他挥动手里的黑鞭,啪啪啪连续朝贾平打了过去。 “好!” 房赢看着那密集的鞭影,暗叫一声好,心想这才是真正的…… 闪电五连鞭! 只是,尉迟恭如此不讲无德,让大师怎么混? “啊啊啊!” 贾平被打的连连痛呼。 尉迟敬德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 “我叫你吃空额!” “我叫你卖高价粮!” “还老百姓是牲口?我看你连畜生都不如!” “俺追随陛下,九死一生,牺牲了那么多兄弟,才打下这大大的江山,都被你这种蛀虫给糟蹋了!” “哇呀呀呀!气死俺了!” “我打死你个龟孙儿!” …… 鞭子狂风暴雨般抽去。 贾平被打的哇哇大叫,身上的衣衫破裂成一条条挂在身上,看着无比狼狈。 然而没有一人同情他。 王珪和魏征两个大佬,威严的立于一侧,沉默不语。 县令一群人瑟瑟发抖。 脸上的冷汗不断的往下流。 他们早就听说,尉迟敬德性烈如火,是仅次于程咬金一样的存在,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啧啧啧……” 贾五低声发出感叹:“尉迟将军果然好鞭法,看把那厮给打的,简直惨不忍睹。” 房赢撇了撇嘴,表示不服。 “这有什么?我也有一条鞭子,诗诗姑娘在它面前,经常嗷嗷直叫。” 百骑们浑身一震。 娇滴滴的花魁娘子,细皮嫩肉,房二郎竟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真是过分。 只不过。 一想到那种画面,为何会有种很刺激的感觉? 贾五扭脸问道:“二郎,你确定用的是鞭子?” “当然。”房赢一挺胸膛,傲然说道:“我用的是上古金鞭。” 就在这时。 贾平剧痛之下,忽然爆发出身体的潜能,一个箭步窜出老远。 “呔!小畜生还敢跑?” 尉迟恭大怒,拎着鞭子就扑了上去。 贾平在重压之下,竟然灵活的闪开,一边不停躲闪,一边大声求饶: “鄂国公,别…别打了……” 尉迟敬德岂肯罢休。 手握打王鞭,怪叫着冲上去。 贾平被吓得面无人色,情急之下竟爆发出洪荒之力,开始满屋子乱窜。 尉迟恭则紧追不舍。 贾平也是阴险,竟绕着王珪和魏征游走,尉迟恭一下陷入被动,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房赢一看形势不对。 看准机会猛地朝贾平扑去。 咔嚓一下,房赢双手探出,锁死了对方的胳膊,令其动弹不得,嘴里却慌乱的喊道: “鄂国公!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贾平差点被气死。 一边挣扎,一边愤怒的大喊:“房遗爱!你劝架不拉尉迟将军,拉我作甚……” 第四百五十七章 你们不要再打啦 “住手!” “不要再打啦。”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房赢对贾平的话充耳不闻,死死扣着他的胳膊,神色慌乱之下,竟然爆出了台豌腔。 “嗯?房二郎怎么变味了?” 王珪有些奇怪的问道。 魏征想了一下,抚须说道:“听这口音,好像是琉求那边的。” 闻言。 王珪脸上露出回忆之色: “某巡查之前,曾在鸿胪寺,遇到了前来参加大朝会的倭奴使臣,他们曾言,琉求已对他们称臣,也不知真假。” “一派胡言!” 魏征怒喝一声,沉着脸说道:“稍后,我便修书一声,让那前来倭奴转告他们的主子……” “琉求,是大唐的!” “好。”王珪淡淡说道:“他们若敢继续撒谎,我大唐兵多将广,直接推平了便是。” …… 另一边。 贾平被房赢劝架,动弹不得。 尉迟敬德大喜,扬起手中打王鞭,啪啪的开始一鞭鞭往下抽落。 “啊啊啊!” 贾平鼻涕眼泪横流,扯着嗓子喊道:“房遗爱,你行行好,大人有大量,放开我吧。” “贾书令莫急……” 房赢苦着脸,对着尉迟恭道:“鄂国公,我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再打贾五就要死了。” “房小二,别拦着老夫!” 尉迟恭二话不说,接着抽。 …… 一旁。 贾五忽然愣了下,扭头问高三:“老高,我好像听到了不该出现的名字。” 高三面色冷酷的说:“有吗?”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 贾平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身体开始阵阵发软,房赢发现异样,手掌一松,后者啪嗒一声倒在了地上。 “魏…魏公……” 贾平颤巍巍的,努力的朝魏征伸出手:“求魏公救我,我表舅乃是当今太子左庶子。” 此言一出。 场面立刻为之一静。 众人的脸色一下变得凝重。 房赢低头俯视着书令史贾平,心说没想到啊,这家伙还有这层身份。 在古代。 东宫制度,一直是政治的基本内容之一。 而在唐朝,太子手中的权利构成,包括太子三师,三少,詹事府,左右春坊。 这套班子。 就是个缩小版朝廷。 其中,左春坊的地位,相当于门下省,部门领导的名字,叫做“左庶子”。 左庶子之职,掌侍从,赞相礼仪,驳正启奏,监省封题。 如今的贞观十三年。 太子左庶子,便是于志宁,曾经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李世民的铁杆支持者。 “你是说,仲谧是你表舅?” 尉迟恭皱着眉头问道。 于志宁他熟悉,人很低调,但能力绝对不差。 曾经在天策府,于志宁就是“从事中郎”,这个职位只有两个人……另一个,便是杜如晦。 此时。 听见尉迟恭发问。 贾平急忙说道:“千真万确,不信你问魏公!” 迎着众人的目光,魏征点了点头,说道:“他说的没错,于兄确实是他的表舅。” 随即,他看着贾平,话锋一转:“老夫一直没明白,你方才为何没报志宁的名号?” “魏公明鉴…” 贾平哭丧着脸说:“与表舅的这层关系,是我最大的后手,可没成想,尉迟将军上来便打……” “我若再不报出来,恐怕会被打死的。” “哦?还知道晦光养韬。”魏征看了他一眼:“实际的原因,是你心里没底吧?” 贾平脸色一变:“魏公,您这是何意?” “志宁的为人,我了解,如果知道你做的这一切,绝对不会因为和你有这层关系,就会偏袒与你……” 说到这里。 魏征目光渐渐变得凌厉。 “最重要的是,志宁和你不一样。” “你是东宫的人,而他,虽然挂着太子左庶子的名号,但他一直效忠的对象……” “乃是当今陛下!” 第四百五十八章 被玩坏的东宫属官 魏征的话。 道出了大唐的权利现状。 于志宁是顶着“太子左庶子”的名号不假,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是李承乾的人。 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个领导的手下,应该都是自己人才对,这样做起事来才方便。 贞观时期的东宫。 权利架构是三师,三少,詹事府,和左右春坊,看起来确实是一个小朝廷。 可别忘了。 上面还有个皇帝。 按照李世民的性格,怎么可能允许一个独立的权利机构存在? 所以,东宫下属机构的官位,更多是荣誉象征。 比如,某某立了大功,或者皇帝要指定谁,去当太子的老师,都会甩给当事人一个东宫属官的名头。 人还是皇帝的人。 仅在东宫挂名而已。 而在场的人之中,只有房赢才知道……李承乾造反之后,东宫属官降职的降职,查办的查办。 只有于志宁,全身而退。 不仅如此。 李世民还抚慰他道:“听说您多次劝谏,承乾不听您的,所以到了这个地步。” 不久,唐太宗立晋王李治为太子,再次任命于志宁为太子左庶子。 由此可见。 于志宁压根就不是太子党。 “嗯,这样就能说通了。” 房赢望着眼前这一切,心中暗做比较。 “于志宁本来就是皇帝心腹,权利地位都有了,犯不着和李承乾沆瀣一气。” “可贾平不同。” “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詹事府一个小小的书令史同样的年纪,马周都是中书舍人了。” “所以贾平这个东宫属官。” “他是真的投靠了李承乾,而且倒卖赈灾粮这种脏活,只有嫡系心腹才会去做。” …… 此时。 贾平已是一脸惨白。 他虚晃一刀,却被魏征一语道破,最后一丝希望也幻灭了。 “嘿嘿!小杂毛,行啊……” 尉迟恭狞笑一声:“竟然搬出来俺老尉迟英明一世,险些被你这小杂毛给哄了。” 说着,他抖了抖长鞭,面露狰狞。 “不过没关系,就算于老儿真的偏袒于你,俺该打的还是会打,不会顾忌他的面子!” 贾平吓坏了。 在地上挣扎的要逃。 无奈,刚才那股忽然爆发的洪荒之力已经褪去,只能像蛆一样不断扭动,却没有一丝力气站起来。 “等一下。” 房赢赶忙走过去,制止了要再度施暴的尉迟敬德:“将军,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怎么?你要替他求情?” 尉迟恭一双牛眼瞪着房赢,面色不善。 “哎呀,您误会了。” 房赢赶忙堆笑,凑在对方耳边说:“尉迟叔,此事涉及东宫隐秘,一切需等陛下决断,我等不可擅作主张。” 尉迟敬德顿时一惊。 身上的怒气顿时消了大半。 “嗯,还是你小子心细!” 尉迟伸出巨灵掌,拍了拍房赢的肩膀:“某刚才急怒攻心,险些坏了陛下的大事,只不过……” “只不过您心里还窝着火?”房赢问道。 “没错!” 尉迟恭瞪了一眼地上的贾平,红着眼睛道:“此獠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不杀了他,俺心里……” 他话还没说完。 房赢已经蹲下身,闪电般出手,抓住贾平的一条胳膊,狠狠的一扭。 只听“嘎嘣”一声。 下一秒,贾平的胳膊,已经被扭成了麻花。 尤其那关节处错列,隔着皮肤,都能看到高高顶起的骨头茬子。 “啊——!!!” 贾平发出一声惨叫。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他撕心裂肺的喊着,豆粒大的冷汗,顺着脸庞往下流成一片,面部表情极度扭曲。 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 众人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感到背后嗖嗖的冒凉气……一言不合,就废了对方一条手臂。 这房遗爱也太猛了! 而此刻,那个出手狠辣的年轻驸马,却平静的抬起头,还露出一个微笑: “尉迟叔,解气了吗?” 尉迟敬德也被吓了一跳。 他是征战沙场的猛人,这点小场面,对他来讲简直就是毛毛雨。 令他震撼的是。 房赢虽然在笑,可他那双眸子的深处,却燃烧着熊熊烈火……那是一种狂热。 是比尉迟恭还要嫉恶如仇的狂热。 问题是,这家伙却能压制这股狂暴,并且还不忘劝慰别人。 这种非人的冷静。 想想都让人感到毛骨发寒。 尉迟恭愣了片刻,终于开口道:“那个,二郎啊……” “什么?您还没消气?” 房赢露出惊讶的样子。 他手中忽然再次发力,“嘎嘣”又是一声脆响,贾平的另外一条手臂,也被扭成了麻花。 “啊——!!” 贾平身体绷直,双眼突出,好似要蹦出眼眶,嘴巴张的大大的,像是一条频死的鱼。 下一刻。 他脑袋一歪,竟昏死了过去。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县令一众人都被吓傻了,就连王珪和魏征这样的大佬,也禁不住变了脸色。 最让他们心悸的是。 房赢还保持着抬头的动作,一脸无辜,眼里透着无奈,好像自己是被逼迫的一般。 好样的! 这才是做大事的人。 …腹黑,狠辣,内心却纯净无垢,只有这样的家伙,才能在云波诡谲的斗争中,脱颖而出。 好苗子。 自然要保护! 王珪和魏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心中所想。 “咳咳……” 王珪轻咳两声,扭头对尉迟恭说道:“鄂国公,房二郎所为,都是为了让你满意啊。” “是啊。”魏征也点了点头:“你看看,把驸马给逼得。” 尉迟敬德双目圆睁。 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家同为皇帝亲信,友谊的小船却说翻就翻,你们何时对房遗爱如此维护了? 大唐门神气呼呼的扭头,看向房赢:“房小二,差不多得了,刚才你还劝我……” 他话刚说一半。 房赢却再次出手,拎起贾平的一只脚,一拳朝着对方的脚踝崩了过去。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昏迷中的贾平,浑身一抽,竟然疼的醒了过来。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于是低下头望去。 下一刻。 他直接呆住了。 只见自己的右脚,竟然脱离了身体,软哒哒的躺在地上如果不是穿着靴子,那只脚指定就飞了。 “呜呜呜……” 贾平哭着坐起来,就像寻找玩具的顽童,不停的摸索:“脚呢?我的脚呢?为何没有直觉……” 现场一片寂静。 只有贾平一人声音凄惨。 魏征和王珪,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脸色有些发白。 尉迟敬德挠了挠后脑勺,看着贾平着急的样子,恨不得上去帮他找找。 百骑们满意的笑了。 县令和县尉一众人,则惊恐的面无人色。 终于,他们再也忍不住,纷纷转身跑了几步,扶着墙根,哇哇大吐。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为何不用你的刀 “你们吐个屁呀!” 尉迟恭看着丢人现眼的县令,气不打一处来,大吼一声:“还不把那小子给拉出去!” “喏……” 县令急忙称是,吩咐道:“你们几个,把人抬走!” 典史等人二话不说。 拽起贾平,就急匆匆的朝外走。 他们很怕房赢再次出手,再来这么一次,东宫书令史就成人彘了。 “哎?你们跑啥?慢点啊!” 房赢在身后好心提醒。 话音刚落。 “噗——” 一声细不可闻的声音传出。 衙门的人浑身一震,感到有些不妙,急忙朝后望去,这一看,魂魄险些被吓出来。 由于他们走得急。 贾平的腿一直被拖在地上。 持续摩擦之下,宽松的靴子竟然掉了……与之一起掉的,还有靴子上的脚。 “呜呜呜,快停下!我的脚!” 贾平哭泣着大喊。 “呕——” 衙门的人扭过头,再度啊哦呃的吐了起来,尤其是县令,胡子上还挂着胆汁。 有人急中生智。 拎起靴子,塞到贾平怀里。 然后,衙门的人就像罗本附身,拖着贾平,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大家暗暗松了口气。 心想终于把人给送走了,要不然,房遗爱这种大魔王,还不知会使出怎样的手段。 可未曾想。 房赢弹了弹衣服,目光又瞄向了一处,正是贾平手下的那名仆人。 “驸马爷饶命啊!” 仆人吓得一个激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有笔账,咱们还得算算。” 房赢盯着他,淡淡说道:“方才在街上,你一脚踩在凳子上,要我钻裤裆是吗?” 此言一出。 魏征皱了皱眉头:“还有这事?” 贾五咧嘴笑道:“哈,魏公有所不知,刚才此人在街头贩卖赈灾粮,每都四十钱。” “房二郎上前理论。” “他却说,可以原价卖给我们,条件是让房二郎体验胯下之辱。” 魏征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哼!一个东宫属官的仆人,就敢如此嚣张,某必当记下这一笔,好好报与圣人。” 见魏征如此说。 仆人都快吓尿了。 他倒是个机灵的,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赶紧朝房赢磕头。 “驸马爷,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放过我吧……” 说着,他抬起头,哭着问道:“要不然,我钻您的?让您消消气?” “闭嘴!我是那样的人吗?” 房赢义正言辞的拒绝:“吾乃当朝驸马,若是答应了你,岂不是也如你一般畜生不如!” “那您怎样才能消气啊?” 仆人着急的问道。 房赢说道:“此事简单,我百骑做事,向来恩怨分明,助我者,吾等百倍报之,辱我者,则加倍辱之!” 说到这里。 他扭头望向百骑,拍了拍手掌:“来来来,兄弟们排好队。” 百骑们愣了下。 立刻秒懂房赢的意思。 于是一窝蜂的涌到墙根,齐刷刷的抬腿,踩在了墙壁上。 房赢转回头,望向仆人,说道:“你这恶奴,明知那是你主子偷来的赈灾粮,却助纣为虐,高价敛财……” “那可是百姓的救命粮!” “被你等贪来,也不知会饿死多少人,如今先让你尝尝胯下之辱,你可服气?” “服气,服气。” 仆人哪里敢言。 赶忙跑过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开始爬。 可他被吓得浑身颤抖,就算是用尽力气,手脚也是无力,几乎是一寸寸的挪动。 见状。 房赢皱了皱眉头。 他走过去,看着战战兢兢的仆人,不满的嘟囔:“这得爬到猴年马月。” 站在第一位的高三,冷酷说道:“他就是个软骨头。” “那我帮帮他。” 房赢说了一句。 他顺手一捞,抄起高三腰间的横刀,用刀柄尾部对准了恶仆的屁股,一字一顿道: “千,年,杀——!” 话音落下。 手里横刀狠狠往前一送。 “嗷——” 恶仆受到攻击,剧烈的疼痛让他猛然抬起头,双眼圆睁,痛苦的发出一声嚎叫。 下一刻。 他就像受惊的兔子似得。 手脚并用,飞一般穿过一条条大腿,速度之快,令博尔特都黯然失色。 贾五站在最后一个。 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看到一条黑影袭来。 偏偏他身材矮胖,踩在墙上,就算用力望高踩,小短腿也和别人差着一截。 于是那人影撞过来。 直接将他掀的人仰马翻…… “哎呦我艹!” 贾五忍不住一句国骂。 唐朝人骂人的话没这句,和房赢学的,不为别的,就是吐字有爆破音,骂起来很爽。 此时。 贾五被高高的撞起。 幸好他身手了得,一个鸽子翻身,堪堪落在了地上,立刻怒视房赢: “房二郎!为何不喊开始!” “哈哈哈哈……” 百骑们哄堂大笑。 高三也笑了,然而他笑着笑着,忽然想起了什么。 就在刚才,房赢给仆人的那一下,堪称快准狠,方位寻找的也很准确…… 可是,他自己不是有刀吗? 想到这里,高三哥脸上笑容倏然收敛,怒视房赢: “为何不用你的刀!” 第四百六十章 王有容的娘家人 房赢眉梢一挑。 他将横刀扔给高三,义正言辞的说道:“此獠作恶多端,浑身恶臭,若直接击之,岂不是脏了我腰间宝刀。” 看着他一脸正义的样子。 高三更怒了:“用我的刀,就不怕玷污了吗?” 房赢淡淡开口:“迎春楼,我安排你与花魁娘子见面。” “成交!” 高三爽快的答应。 房赢转过身,走到王珪等人面前,行了一礼:“见过三位公爷。” “二郎无需客气。” 魏征看着彬彬有礼的房赢,露出满意的笑容:“贤侄爱憎分明,令我等大开眼界啊。” “啊这…魏公谬赞。”房赢受宠若惊的道:“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让您几位见笑了。” “虚伪!” 魏征指了指房赢,笑骂道:“刚才还杀伐果断,此时却油嘴滑舌……不过,老夫喜欢!” “哎呀,多谢魏公厚爱。” 房赢慌不迭的弯腰堆笑。 他们正在说着话,旁边的王珪不干了,淡淡说道: “房二郎,你只顾着拍老魏的马屁,却不理老夫,是不是看老夫是个郡公,入不了你得法眼?” 房赢顿时一脸苦相:“这…王公,您这话怎么说的,小子哪敢呀。” “库库库库……” 尉迟恭在旁边发出鹅叫声。 在他眼里,房赢属于武将一脉,自然不需要和自己客气,不过看着房赢吃瘪,尉迟恭还是感到十分开心。 然而下一刻。 王珪望着房赢,忽然嘴角上翘笑了出来: “呵呵!老夫逗你呢。” “前段时间,我那侄女受困蒲州,还多亏你救她出来,老夫在此谢谢你了。” 说着,竟冲房赢拱了拱手。 !!! 唐初四大名相之一,竟对房赢这样的小辈道谢行礼,房赢何事有了这么大的面子? 在场的人惊讶不已。 尉迟恭的笑容卡在了脸上。 上一秒,他还在幸灾乐祸,却没想到,最后的小丑竟然是自己…… 房赢也瞪大了眼睛。 心说卧槽!险些忘了,眼前这位王郡公,不仅是南梁尚书令王僧辩之孙,还出身祁县房支乌丸王氏。 而且,王有容竟是他侄女儿? 这么说,我这是见到乃大萝莉的娘家人了? “哎呦!王伯伯,您太客气了。” 房赢笑出一朵花,宛如遇见了未来岳丈,热情的说道: “王小娘子是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却不幸身陷囫囵,那种情况下,无论谁遇到了,相信都会伸出援助之手。” 王珪摇了摇头,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人心隔肚皮,乱军之中,命都不保了,谁又会为了所谓道义,去救一个弱女子?” “你能舍身搭救我家有容……这个情,王家记下了!” 竟会是这样? 在场的人纷纷露出羡慕的表情。 …在这个时代,能获得太原王氏的承诺,简直等于多了一条命啊! 就算你犯了死罪。 以王氏的惊人底蕴,都能运用各种手段,将人给保下来。 “王伯伯,莫要再说了,再说,咱们可就生分了。”房赢笑嘻嘻的岔开话题: “几位公爷,您几位没在长安过元正,为何来了晋州?” 魏征呵呵一笑。 将皇帝派出巡查使的事情说了一遍。 房赢听完,心说怪不得,连王珪和魏征这样的大佬都出动了,原来是中秧巡视组! 而且这个班子搭配也很讲究。 文有魏征,武有尉迟敬德,这两位都是秉公执法的主,地位也很高,全是三品以上的国公。 最耐人寻味的,却是王珪! 他不仅是永宁郡公,还是大唐宰相,此外,他还有一个身份魏王李泰的老师。 贞观十一年。 王珪兼任魏王老师,负责教导魏王李泰,并以老师自居,坦然接受李泰的拜礼。 而这次外派巡查。 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肃清太子势力! 王珪谈不上是魏王党,可在处理事物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偏袒一些自己的学生…… 但还不能恶意打击。 因为,旁边还有魏征和尉迟恭两个大佬站着。 三人之间,文臣和武将,魏王和太子,力量相互牵制,相互监督,保证了这次巡查的有效。 由此可见。 李二陛下在用人方面,简直是登峰造极啊! “还有个问题……” 房赢将视线看向了县令,问道:“那贾平谎报河工数量,你身为本地县令,耳目众多,难道一点风声都没听过?” 县令的冷汗刷一下出来了:“知…知道些……” “既然知道,为何还允许他胡作非为!” 房赢顿了一下,皱起了眉头:“莫非因为他手中那令牌,可以调动河东道八万人马?” “狗屁!”尉迟敬德不屑道:“那牌子,只能证明他的身份,让府兵们在紧急时刻保护他。” “要说调兵嘿嘿!” 他笑着从怀中掏出铜符,扬了扬说道:“看着没?想调兵,必须凭此‘鱼符’!” 这便是传说中的鱼符? 看起来好像很可爱的亚子…… 房赢盯着那块金光闪闪的令符,脑袋里第一反应是,这么大一块铜,能卖多少钱? 不过这念头也就想想。 实际上,这是虎符。 高祖李渊,为避免祖上李虎的名讳,特采用了十二生肖虎之后的兔来代替。 不久,又改为“鱼符”。 取鲤鱼的“鲤”,与李姓谐音。 州级以上的军事调动,必须要州级和中鞅的鱼符勘合,方能发兵,如遇重大军事行动,还要有中鞅下达的敕令。 武周时期。 为消除李氏的影响,废鱼改龟。 那么问题来了…… 虎符一般由皇帝保管,意为虎王,又叫虎头,现在是“鱼符”,是不是能叫“鱼头”? 改为“龟符”后,岂不是叫做…… 哎呀呀! 原来如此。 武媚娘使用“龟符”,除了乌龟象征着吉祥长寿,竟还隐藏着这个喜好。 这个我也有。 下次见面,就让她感受一下! 房赢收回心思,目光再次望向了县令:“既然不是因为畏惧兵权,那你为何不阻止?” “还有,他的仆人当街高价卖粮,我不信你不知道。” 第四百六十一章 撒散钱 “我……” 县令脸色苍白,噗通一下跪了下去:“驸马明鉴,那贾平是太子殿下心腹,下官…下官惹不起他啊!” 房赢问道:“为何不上报朝廷?” “驸马爷,下官不敢!” 县令都快哭了,颤声道:“那可是东宫太子,我一个小小县令,在储君面前,和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那贾平还威胁下官,若是上报,会悄无声息的抹杀我家老母亲,并且不留痕迹……” 说到这里。 县令的眼眶红了起来,哽咽道: “下官自幼清贫,家中母亲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接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就这样日夜操劳,供我读书。” “若因我而连累了母亲,我死都无法弥补……” 房赢顿时一阵头大。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假如换做自己,一没背景,二没实力,家里的亲人受到威胁,不一定比这县令做得更好。 而且对方没必要撒谎,这些明面上的事,一查便知。 想到此。 房赢摆了摆手道: “行了,现在街上还摆着摊,全是贾平贪来的赈灾粮,你去,安排人将粮食发下去。” “啊?”县令愣在原地,嘴唇颤抖:“您不处罚我了?” “你的事,以后再说。” 房赢不耐烦的催促道:“赶紧去,今天是元正,让老百姓都过个好年。” “诺!下官遵命。” 县令感激的看了房赢一眼,擦了把眼泪,恭敬的施礼离去。 看着这一幕。 大佬们露出满意的神色。 魏征抚须笑道:“老夫没想到,二郎做事竟如此老练。” “啊这…何以见得?” 房赢有些疑惑的问道。 魏征笑着说:“整治地方,肃清官场,并不是一味的打打杀杀,若是杀光了人,这么大一摊子,如此多的公务,谁来处理?” “所以,要打一批,拉一批。” “这县令虽知情不报,本质却不坏,正好让其将功补过。” “无论是心怀内疚,还是渴望立功,他都会用尽了力气去做,如此一来,局面会迅速恢复稳定。” “这做官,做事,讲究的就是一个‘稳’字……” …… 看着侃侃而谈的魏征。 房赢脸上一副聆听的样子,心里却感到有些羞赧。 魏公啊,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怕麻烦,所以将处理意见丢给你们。 反正在这个年代,不需要写工作交接…… 而魏征。 不愧是喷中的王者。 从为官之道,讲到了五行八卦,而且越讲越投入,摇头晃脑,引古说今,足足两盏茶的工夫,方才停歇。 “我的乖乖,终于完了。” 房赢暗暗擦了把汗。 心想大哥你忒能说了,三年后,你出任太子老师没多久,李承乾就反了,该不会是你叨叨的吧?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房赢赶紧拱手施礼,生怕对方来一句:悟空,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当当当当~~ “嗯,孺子可教也。” 魏征抚须含笑,满面红光。 “二郎,这段时间辛苦了。” 王珪赶忙岔开话题,说道:“你转战河东数地,辅助牛将军平叛蒲州,功不可没接下来的事情,便交于我们吧。” 有容她大伯,原来你也怕当当当当…房赢目光烁烁,似乎看透了王珪的内心,拱手道: “那便劳烦三位公爷了。”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有王珪和魏征这样的专业人士在,太子在诸道培植的势力,应该会很快连根拔出。 “呼——” 房赢心里暗暗呼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回去和姑姑哦不,终于可以回家了! …… 长安。 太极宫。 夜幕之下,喜庆的气氛依然在持续。 那些白天参加宫宴的臣子们,早已经回家,与家人们欢度一年中最重要元正。 藩属国们的使节们,也回到了鸿胪寺。 太极殿前。 宫中内侍和宫女们,早已等候多时,他们密密麻麻的站在殿前,人人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因为每年的此时。 宫里都会进行“撒散钱”。 很多人都以为,这是压岁钱的雏形,实际上,这是唐朝皇室流行的一种庆祝活动。 至于民间。 对不起,没有压岁钱一说! 当然了,也有财力雄厚的大家族,长辈会给小孩子准备礼物,往往是珠宝绸缎,目的是图个吉利。 也就是说。 压岁钱不是单纯的钱。 而是压祟驱邪,保佑平安。 只可惜,在金钱至上的年代,压岁钱的传统寓意渐渐走样,变成了攀比和算计。 …… 此时。 宫廷之内华灯初上。 随着殿门打开,李世民身着锦绣龙袍,迈步从太极殿内走了出来。 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 望着台下的宫人们,笑吟吟的的朗声道:“朕知道,你们在等什么,今日,朕便于尔等同乐。” 说罢。 随手一扬。 将手中的金币撒了出去。 宫人们全都喜笑颜开,躬身施礼道:“圣人吉祥,愿大唐风调雨顺!” 说完了话。 大家赶紧弯腰捡钱。 台阶上,张阿难站在一旁,抱着一大袋,里面放满了特制的金币。 李世民伸手抓起来。 然后不断的朝下面撒去。 漫天飞舞的金币,在明亮的宫灯下烁烁生辉,闪耀了金黄色的光芒。 “圣人万岁!” “陛下万岁!” 宫人们一边捡钱,一边高兴的高呼,太极殿前瞬间成为欢乐的海洋。 而宫里的嫔妃们。 则矜持的站在一侧。 她们个个穿着花枝招展,就像一朵朵在夜风中摇曳的花朵,向皇帝展示着自己的诱人风姿。 这段时光。 是属于大唐皇帝快乐。 在李世民看来,皇宫就是他的家,大年初一这么重要的日子,和家人们乐一乐,实在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欢乐持续了很久。 袋中的金币撒完之后,李世民拍了拍手,笑着转身回到了殿里。 后宫的嫔妃们,也缓缓离去。 大殿之内。 李世民坐在案牍后,批阅了几份奏折,随口问道:“赢儿是不是快回来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快乐并痛苦的大唐皇帝九九而御 皇帝的身后。 张阿难赶紧上前一步,躬身道: “回禀大家,算着日子,魏公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河东道,有他们接手,驸马这几日也就回来了。” “嗯。”李世民点了点头:“今日大朝会,赢儿虽然没来参加,可为朕赚足了面子,尤其那些藩属国,呵呵呵……” 李世民说着,不由笑了出来:“单单一个牛痘法,就折服了所有使节,年轻一代中,也之后赢儿才能做到了。” “咳!谁说不是呢?” 大太监笑道:“老奴听说,那些藩属国为表达谢意,每家都送了美人给驸马。” “哦?还有此事?” 李世民也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致。 因为,权贵和普通人,有着迥异的价值观,当面对美女时,两者的表现不同。 现代人看美女:哇!女神! 李世民看美女:切!一群玩物。 “陛下,当时咱们正被段公爷灌酒,老奴也是听别人说的,现在整个长安城都传开了……” 张阿难说着,老脸笑成了一朵雏菊:“而且,程黑子还告诉那些使节,把美人都送到房府。” “送到房府?” 李世民眼中带着笑意。 “没错。”大太监嘿嘿笑道:“那些使节也是懂事,除了送给房赢的,还留下了美人,单独献给房相……” 李世民一听。 嘴里的茶汤险些喷出来。 “送玄龄美人!哈哈哈哈……” 大唐皇帝大笑道:“知节干的漂亮,这一次,房夫人估计要把醋坛子给打翻哩。” 张阿难见皇帝开心,问道:“大家,说起美人,今儿时候也不早了,您要宿到哪一处?” 闻言。 李世民笑容一下僵住,脱口而出道:“今天是初一!” “没错,正月初一啊。” 大太监露出爱莫能助的样子,试着建议道:“大家,要不然…今儿宿在御书房?” “唉~”李世民唉声叹气,揉了揉眉心:“算了,传女史进来吧。” 他之所以如此烦恼。 全是因为后宫的侍寝制度。 从原则上讲,不是皇帝想睡谁,就睡谁。 得由女史安排。 后宫嫔妃们谁都别抢,大家排着队来,参照依据便是——看月亮! 皇帝为阳,可视为太阳。 嫔妃为阴,可视为月亮。 每月的初一到十五,侍寝妃嫔地位从低到高;每月的十五到三十,侍寝的妃嫔地位从高到低。 按照《礼记》规定: 唐朝皇帝除了皇后外,还要有四妃、九嫔、二十七世妇(包括九婕妤,九美人,九才人),八十一御妻(包括二十七宝林,二十七御女,二十七彩女)。 这么多女人。 想要在短短一个月内侍寝,可以想象,皇帝的压力有多大…… 皇后最有幸福。 是后宫之主,自然有优先权,可以独占皇帝两天,为每月十五、十六。 到了四妃,也还凑合。 四个人占着十七这天,加上前半个月,每个月还能捞到两天的幸福时光。 九嫔就开始紧张了。 九个人,每个月就给分了两天就算抛去有人来了大姨妈,这么多人也不够分的。 世妇就更别提了,整整二十七人,每个月只有六天的名额。 最惨的,还是御妻…… 八十一个人,侍寝十八夜。 如此众多的美人,如果按照每人一晚,等排到自己,恐怕要等上半年,还是在皇帝不休息的前提下。 所以。 女史官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九九而御! 顾名思义,就是每天晚上,由九个妃子共同服侍皇帝……当然,这个原则适用与九嫔以下。 至于九嫔以上。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 晚上一起和皇帝做羞涩的事情,以后见了面,岂不是会感到尴尬? 最辛苦的,还是皇帝。 连续十几天,每晚都要同时应付九个宫人如此高强度的作业,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 所以唐朝皇帝都短命。 平均年龄405岁……谁被迫下位,谁活的长,李渊当了太上皇,活了七十岁;李隆基也是,活到了七十八。 现如今。 李世民之所感到郁闷。 就是因为,今天是正月初一,还是老规矩,来吧,九九而御。 …… 少顷。 女史官进来,躬身行礼道:“参见陛下。” “免礼。” 李世民一见她,脑仁儿就疼,不过还是摆出皇帝的架子,淡淡问道: “今晚,朕宿在哪里?” 女史官低着头说道:“圣人,今日普天同庆,后宫嫔妃们会玩耍到很晚……” “为了不扫陛下的雅兴,不如,让阴妃娘娘侍寝。” 话音落下。 李世民握着奏折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深邃的目光落在了女史官身上: “阴妃?”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可女史的身体,依然颤抖了一下,头垂的更低了: “圣人,您许久未去阴妃那里了,微臣也只是考虑到,后宫娘娘们雨露均沾。” “嗯,原来如此” 李世民低下头,继续翻阅奏章,嘴里说道:“罢了,朕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今晚就宿在御书房吧。” “什么?” 女史官惊讶的抬头。 以往元正,皇帝都会彻夜享乐,再不济,也会将侍寝制度放在一边,跑去和自己喜欢的妃子共度良宵。 在御书房过夜。 这还是他登基以来头一遭。 “至于你嘛……” 李世民头也不抬,淡淡说道:“女史这个职位,已经不适合你了,明日去掖庭报道吧。” !!! 女史官瞳孔剧烈收缩。 她不可思议的望着李世民,不明白,皇帝为什么突然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掖庭…… 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更何况,如今她掌管后宫侍寝,妃子们都来巴结她。 如果去了掖庭,那些心有怨念的后宫嫔妃,不得往死里整她? 第四百六十三章 只有驸马才能带来一丝慰藉 “陛下!” 女史官噗通一下跪下来,惊恐的尖声道:“微臣哪里做得不对?请陛下指出!” 李世民抬起头,目光冷峻:“你的意思,是朕错怪你了?” “不,臣不敢……” 女史官脸色一变,急忙说道:“我只是觉得,阴妃许久不曾侍寝,看着让人心生怜惜……” “够了!” 李世民打断她,冷冷的说:“你既然收了阴妃的好处,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女史官如五雷轰顶。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惊恐的望着李世民,嘴唇翕动,说不出一个字。 张阿难上前一步,沉声喝到:“来人!把她轰出去!” 话音落下。 门外立刻有内侍进来,毫不客气的架起女史,将她往外面拖去。 “圣人!” 女史官开始挣扎,惊恐的大喊:“我错了,陛下饶命啊!我也不敢了,求陛下宽恕……” 然而。 两个太监却面露阴狠。 死死掐着她的胳膊,使劲拖着她朝门外走去。 皇宫大内,是最现实的地方她手里没了权利,就像是一只拔了毛的鸡,谁会顾及她的感受? 相反,太监们还会踩上一脚。 如此,那些没被安排侍寝妃子,自然会心生感激,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陛下!” “求陛下开恩!” “我再也不敢了!” “陛下饶命啊!” …… 女史的哭喊声渐渐远去。 张阿难站在案几前,揣着手说道:“御书房的这一幕,相信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传遍整个皇宫。” “朕,就是要让阴妃死心!” 李世民脸色阴沉的道:“她做出那等丑事,朕没有杀她,还保留了她德妃的位置,就已经算念旧情了。”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大太监端起案几上的陶壶,试了试温度,给李世民斟了一碗药汤: “大家,该喝药了。” 李世民皱起眉头,摆了摆手:“拿去拿去,朕身体好的很,不需要这劳什子汤药。” “可您这风疾怎么办?”大太监愁眉苦脸。 “老毛病了,无妨。”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说道:“乾儿,太让朕失望了,若不是他,朕这风疾怎会闹的这般厉害。” 张阿难面露担忧,建议道:“大家,还是让国师回来吧?” “也好。” 李世民点了点头:“这天下间,除了孙老神仙,也只有国师的针灸术,能缓解朕的风疾之症了。” 张阿难说道:“经过国师和赢儿这么一折腾,太子殿下在诸道暗中培养的势力,想必会土崩瓦解。” “哼!这个逆子!” 李世民冷哼一声:“他培养自己的力量,朕不会阻止,可他偏偏走了邪路…反倒是赢儿……” 提及房赢。 李世民神色稍缓,叹道:“在这些成年的后辈中,也只有赢儿,才会给朕带来一丝慰藉。” “陛下圣明!” 大太监脸上露出微笑:“房遗爱做事,懂得进退,最让人放心。” “嗯。” 李世民眯了眯眼睛:“既然如此,那便让赢儿,做一做太子的磨刀石吧!” 张阿难浑浊的老眼,精光一闪:“您的意思是?” 李世民抚须说道:“房赢大才,长安人尽皆知,朕倒要看看,太子,是否有能力将这员大将收入囊中。” “那个…他二人好像不太合。” “这才能证明太子的心胸!”李世民说道:“魏征是隐太子的人,现在不照样为朕效力?” 张阿难脸色一黑。 心说您真看得起太子了,竟拿他和您比,他要是有那容人之量,还能和房赢起冲突? “太子在诸道势力受损,元气大伤,除了国舅,再无任何依靠,和魏王之间的平衡,就要打乱了……” 李世民手指敲着桌面,眯起了眼睛,像是一只千年狐狸:“他若是能拉拢赢儿,便能得一大助力…朕,便给他一个机会!” 说着。 李世民吩咐道: “阿难,明日下诏,令东宫置‘崇文馆’,请大儒掌东宫经籍图书,以教授诸生,但凡课试举送,皆入弘文馆。” “崇文馆?” 张阿难面露疑惑。 “没错。” 李世民淡淡说道:“崇文馆新立,急需有分量的文坛大家坐镇,放眼长安城,赢儿是最合适的……” “就看太子,能不能争取到他了。” 张阿难眉头皱起:“魏王手下也有‘文学馆’,老奴看着,也起了拉拢房赢的心思。” “那不是更好?” 李世民语气透着冷漠:“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连赢儿都拉拢不来,他们还争什么皇位?” “陛下圣明。”张阿难伛偻着身子,叹道:“问题是,太子能按照您的要求做吗?他的性格,已经越来越乖张了。” “那就搜访贤德,以辅储宫!” 李世民沉声说道:“明日下诏,着李百药、杜正伦、孔颖达、张玄素、房玄龄,出任东宫辅臣。” “令刘洎、岑文本与马周递日往东宫,与太子谈论……” “朕就不信,还扳不过来他!” 张阿难露出吃惊之色。 好豪华的阵容! 这些注定要名垂千古的名臣,几乎囊括了贞观一朝的半壁江山,却被一股脑的塞给了东宫。 看来,陛下要动真格的了。 …可若是招式用尽,太子依然是老样子,那么到时候,陛下还有什么手段呢? 还有房赢这小子。 竟然也被塞进了队伍中。 不同的是,他的作用更加重要,在皇帝的眼里,他俨然成了年轻一代的代表,成为两个皇子争取的目标…… 不得不说。 这小子就是好用。 谁用谁爽,一直用一直爽。 末了,大太监的脑海里,浮现出房赢的那些红颜知己,于是自动补充了一句: 无论男女。 …… 晨夕宫。 阴妃正在对镜打扮。 她参加完“撒散钱”,马上就回到了住所,沐浴完后,赶紧钻出来梳洗打扮。 四十岁露头的美熟妇。 坐在妆台前,湿漉漉的头发,贴在白皙的脸蛋,身段丰腴,极品风情,简直是男人杀手。 “娘娘,您真美。” 说话的是丫鬟萍儿。 上一次,春桃奉命去掖庭找武媚的麻烦,就再也没有回来,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如今,是萍儿负责伺候起居。 “真的吗?真的美吗?” 阴妃有些欣喜,用柔荑轻抚了一下脸蛋:“你说这妆容,陛下会喜欢吗?” “肯定会的!”萍儿小心翼翼的说:“您这幅样子,奴婢一个女人看着都喜欢,更别说是圣人了。” “唉~可惜老了。” 阴妃轻轻叹了口气。 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影子。 镜中的美人,依旧美艳,可缺少男人的滋润,就像鲜花缺了水分,日渐枯萎。 阴妃越看越生气,眉宇间渐渐浮现一层阴翳,急躁的问道: “圣人为何还不来?” 萍儿浑身一颤,赶忙说道:“娘娘莫要着急,昨天女史已经答应了,今晚便会想法子安排圣人过来。” 说话的时候。 她低着头,掩饰自己的恐惧。 刚来晨夕宫时,她就发现了,这位阴妃娘娘失去圣眷,喜怒无常,对下人动辄打骂,不好伺候。 就在这时。 殿外传来了脚步声。 阴妃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露出狂喜,迈动玉腿,就要去迎接。 然后下一刻。 她就止住了脚步。 来人是她的另外一个丫鬟,小荷。 “娘娘,不好了!” 小荷急匆匆的跑进来,惊恐的说道:“刚才奴婢听说,女史被陛下责罚,打发去了掖庭!” 第四百六十四章 陛下你好狠的心 “什么?!” 阴妃脸色一白。 她急火攻心,阵阵晕眩感袭来,娇躯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上。 “娘娘!” 两个丫鬟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怎会这样……” 阴妃眼神呆滞的呢喃。 她本打算,乘着今晚是元正夜,皇帝高兴之余,可以不计较她的过往,肯来晨夕宫就寝。 为此,她不惜花费重金,贿赂了女史。 目的,就是为了让其安排侍寝 而且她有信心,以自己高超的技术,只要和皇帝共度春宵,就可以勾住男人的心,再获宠爱。 谁知道。 寄以厚望的女史。 居然被皇帝发配到了掖庭…… “为何会这样!” 阴妃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毒蛇般盯着丫鬟:“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丫鬟扑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回禀娘娘,奴婢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 小荷低着头,颤声道:“只是听宫人们说,女史进了御书房没多久,就被圣人赶了出去,直接扔到了掖庭。” 阴妃俏脸一白。 “竟是这样,竟是这样…” “陛下,你对妾身,竟如此绝情,真是好狠的心!” 阴妃的双眸怒气上涌。 她忽然疯了似得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的扇了小荷一巴掌。 “废物!你们这帮废物!” 她脸色狰狞,歇斯底里的喊道:“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本宫要你们何用!” “娘娘恕罪…” 小荷被打了一巴掌,哭着说:“人力有时穷,此事我们也无能为力啊,现在宫里都传疯了,他们都说…都说……” “都说什么了!”阴妃怒声问道。 “宫人们都在传,说娘娘您不识大体。”小荷颤抖着说道:“今晚是初一,本应‘御妻’们侍寝。” “二十七名宝林,二十七名御女,二十七名彩女,这么多人眼巴巴着等着侍奉陛下,您却不顾规矩,横插了一脚。” “您这是枉为四妃,德不配位……” 随着小荷的诉说。 阴妃气的双目血红,呼吸急促,胸前的高耸剧烈的起伏,好像快要气炸了。 小荷仿佛没有看到她的怒容,依旧低着头道: “宫人们还说,怪不得您失了圣眷,就凭这嚣张跋扈的性子,圣人也看不上您……” “您竟还贿赂女史,妄想重获陛下青睐,简直是做梦。” “还有人说,您已经一把年纪了,不复年轻貌美,若不是圣人念旧,连贵妃的位子都保不了……” “啊啊啊!别说了!” 阴妃跺着脚发出一声尖叫。 这一句句话语,就像刺刀一样,深深扎进了她的身心里,让她愤怒和恐惧。 “啪!” 阴妃挥手扇出去一巴掌,死死盯着小荷,咬着牙吼道:“小贱人!你敢如此说我!” “娘娘饶命,不是奴婢说的。” 小荷捂着脸哭道:“就算给奴婢十个胆子,也不敢这样说您啊,这都是外面宫人们传的。” “滚!都给我滚!” 阴妃大声嘶吼,抓起妆台上的胭脂水粉,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发疯似得在屋里乱砸一气。 两个丫鬟大气都不敢出。 慌忙站起来,逃命似得跑出了寝宫,身后不断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片刻后。 屋内一片狼藉。 阴妃砸累了,停了下来,斜坐在榻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房遗爱!都怪你!” 阴妃披头散发,眼神恶毒,美艳的脸上一片狰狞:“若不是因为你,本宫岂会沦落到这般下场!” “你这个大棒槌!”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啊啊啊——!” 屋内歇斯底里的叫声。 两个丫鬟站在门外,脸上的恐惧缓缓收敛。 “你这是何必呢?” 萍儿望着小荷肿胀的脸颊,叹了口气:“你拿着那些话激怒了娘娘,她肯定要动手打人的呀。” “我又没说谎,外面确实那样是说的。”小荷露出一丝嘲讽:“而且,我就是要让她失去理智她越疯,陛下就越不喜欢她。” 萍儿浑身一震,左右看了看,凑过去低声道: “你做这些…是为了圣女?” “当然了!”小荷的脸上全是坚定:“当初在掖庭,多亏了她,我们才能活着走出来。” “阴妃,之前却要害她!” “我们这些受了圣女恩惠的人,又怎能坐视不理?” 听到这话。 萍儿脸上露出一丝后怕:“当时好险,若不是房二郎及时赶到,圣女恐怕要遭到阴妃毒害。” “哼!所以阴妃留不得!” 小荷双眸浮现狂热的光芒:“圣女待我们如亲人,我们虽是低贱的奴婢,可也知道感恩……谁要动她,我们便杀谁!” 萍儿被同伴的话一激。 也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小脸通红: “可惜,我们身份低微,皇宫大内又查的严。” “否则,定要寻一包毒药,给阴妃喝下去,以报圣女当初的救命之恩!” “不,你错了。”小荷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这条命,是圣女给的,怎能轻易丢掉?” 萍儿眼睛一亮。 美眸中闪烁着坚定的火焰。 “对,你说的对……我们要替圣女,死死的钉在这皇宫大内,等待她的回归!”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太原王氏祁县社火 时间流逝。 很快来到了初七。 来参见大朝会的地方官员,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长安,官府也进入了正常办公状态。 在民间,庆祝活动还在持续。 并州。 祁县。 大街上张灯结彩,人流如织。 伴随着阵阵喧天锣鼓,不时有踩着高跷,划着旱船的艺人走过,人群簇拥处,是刀舞和棍舞的表演。 更高昂的锣鼓声传来。 人们纷纷伸长了脖子望去,只见最大的庆祝队伍缓缓出现。 青龙、白虎二神开道。 关公、周仓最后压阵。 数以千计的人们,画上脸谱,身着历代服装,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刀叉剑戟,威武雄壮! 几百面大鼓齐鸣,震天动地。 那四人齐敲的大鼓上面,绘的是麒麟狮豹和八卦太极图,以雷鼓鼓神祀,以灵鼓鼓社祭。 整个队伍,从前到后,延绵长达三四里地。 这,便是“社火”。 虽然仅是民间活动,却规模宏大,气象万千,处处透露着华夏盛世景象,震撼人心。 相比之下。 小日子的“春日之祭”就是个渣渣。 …… 一处高门大院处。 院外腊梅盛开,屋内温暖如春。 王有容坐在窗前,白嫩小手拖着香腮,百无聊赖的翻着书籍。 十五岁的童颜少女,身轻体柔,正是春青无敌的年龄,那水嫩紧致的皮肤,全是胶原蛋白,多少化妆品都堆不出来。 关键是她的气质。 自带一种雍容高贵。 那是读过很多书以后,并且自小有着良好的家教,才会蕴育出来的无形之物。 画皮画骨难画虎。 很多女子天生丽质,再经过妆容的加持,或许能称得上是美人,可这气质,却学不来。 有人模仿我的脸。 却不能模仿我的面。 这就是王有容,普天之下,也只有太原王氏这样的千年门阀,才能培养的这样的女子。 “小姐在想什么?” 丫鬟小蝶探了探头问道。 王有容思绪被打断,白了她一眼,用夹子音说道:“没见本小姐在看书吗?” “嘻嘻!” 小蝶伸了伸小舌头,笑道:“小姐,您的书都拿倒了。” 王有容低头一看。 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可被贴身丫鬟取笑,乃大萝莉很不服气,撅起小嘴道:“你懂什么,这叫倒背如流!” “哦哦,原来如此。” 小蝶笑嘻嘻的说:“奴婢还以为,小姐是在思念房二郎呢。” “小蝶!” 王有容俏脸一红。 啪的将书本合上,正欲说话,一颗红豆,啪嗒一声,从书里掉了出来。 一主一仆。 顿时大眼瞪小眼。 “小姐,您还说没有?” 小蝶瞪大了眼睛,惊讶道:“连房二郎赠的红豆,您都夹在了书里,时刻把玩?” 说着,她好像猜到什么,雀跃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红豆硬硬的,就像房二郎!” 王有容脸色血红。 羞涩的样子,娇艳欲滴,稚嫩的脸上竟闪现着妩媚,美的动人心魄。 “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小蝶眼中闪现着憧憬:“多美的诗啊,要是贾五哥也赠我一首这样的诗,该有多好啊。” 两个正说着女儿间的话。 忽然,贴身丫鬟小翠急匆匆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长安来信了,是郡公爷写来的。” 王家在长安的郡公。 自然是永宁郡公,礼部尚书,王珪。 “伯父来信了?” 王有容并未惊讶,平淡的说道:“伯父出身咱们祁县这一支的,来信共庆贺春,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不是……” 小翠赶紧把信笺放在桌上,兴奋的催促道:“小姐您快看看吧,郡公爷还提到了房二郎呢!” 第四百六十六章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王有容坐不住了。 小手抄起信笺便飞速看起来。 两个小丫鬟也凑过来,三颗脑袋挤在一起,生怕错过一丝消息。 信是王珪写给王家家主的。 开头先是问好,庆祝新年之类的祝福语,然后唠了些家常,随之讲述起巡查的见闻。 信中,对房赢赞不绝口。 同时诉说起了在神山县的见闻。 “来了来了!” “说起房二郎了!” 两个小丫鬟眼前发亮,王有容也美眸含春,兴致勃勃的一起接着观看。 当看到贾平称百姓为牲口。 一主二仆面露怒色,气的腮帮子鼓鼓的,恨不得飞过去,将那东宫属官撕个稀烂。 当尉迟恭请出“打王鞭”,房赢假惺惺的阻止,她们也跟着出了一口恶气,笑成了一团。 直到房赢要作诗。 三人顿时眼前一亮。 “天呐!房二郎作诗了?” “他竟然作诗了!” “都说房赢出品,必属精品,想必这首诗,也定会震惊大唐,流芳千古吧!” …… 两个丫鬟叽叽喳喳。 左一句右一句的表达着兴奋。 “嘘——安静些。” 王有容喝止了激动的丫鬟。 三人怀揣着美好期望,接着往下看去。 然而下一刻,她们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双眼圆睁,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持续了足足一盏茶后。 小翠磕磕巴巴的打破了沉静:“我…我们一起去尿尿?我逆着风尿了很远?” 小蝶的语气也充满了怀疑: “你迎着风洒了一脸?我愣愣看着你,你说农夫山泉有点甜……”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 “这…这是房二郎作的诗?是不是郡公搞错了啊?” 王有容也沉默了。 自从房赢一年前忽然崛起,从“一剑光寒十四州”,到“葡萄美酒玉光杯”,所作诗句,可谓是句句醒人,首首经典。 眼前这一首。 却为何如此粗鄙不堪? 标题为《雪中》啊! 难道不应该是“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吗?可房赢这首是啥? 两个人比尿尿。 有个人还逆风洒了一脸。 最难以置信的是,他还说有点甜?就像是农夫挑来的山泉,难道他还尝过了? 想到这里。 王有容感到胃里一阵翻滚。 “这…这诗有毒!” 白幼萝莉捂着小嘴,脸色难看,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诗看的快吐了。 “小姐,奴婢发现一件事。” 小蝶歪着脑袋说道:“这信上提到,郡公他们到了神山县后,百骑们就打道回府了,意思房二郎回长安了?” “是呀是呀。” 小翠也跟着说:“房二郎既然没事了,为何没有寄信过来?” 随后。 两个丫鬟小脸一苦。 “小姐,那红楼梦后续如何,房二郎也不说,奴婢们心里都痒痒死了。” 提及此事。 王有容顿时目露杀气。 “房遗爱这家伙,答应本小姐日日更新,到现在连一个字都没见到,真是过分!” 她合上信笺,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 “本小姐决定了,现在就动身,去长安给伯父拜年。” “啊?”小蝶面露惊讶:“小姐,这都初七了,还拜什么年?” 小翠开始掰着手指头算:“咱们坐着马车又不快,等赶到长安,估计都正月十五了。” 王有容淡淡瞥了她一眼:“你还想不想见你的高三哥?” 小翠一愣。 马上反应过来。 “不晚不晚!” 她点头好似小鸡啄米,雀跃道:“十五以前都是年,我们路途遥远,郡公也会体谅我们的。” 小蝶更是行动派。 “奴婢去准备行礼!” 留下一句话,一溜烟儿的跑出了闺房,看那样子,似乎也很想念心里的贾五哥。 “啊?奴婢也去!” 小翠也高兴的跑了出去。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独自一人处,王有容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心中充满了对重逢的憧憬,心里小鹿乱跳。 她感到脸上烫的要命。 于是推开了窗户,冷风夹杂着院里的花香,扑面而来,吹起她耳边的秀发,宛如明艳的仙子。 “房二郎,我来了。” 王有容轻声说了一句。 她望着院中盛开的腊梅,忽然羞涩的笑了,从远处望去,就像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待到山花烂漫时。 她在丛中笑。 …… 第四百六十七章 人胜节七菜羹 正午时分。 长安城,春明门。 十几名彪悍的骑士,身着禁军服饰,腰挎横刀,风尘仆仆的穿过了高大的门洞。 初七的长安热闹非凡。 道政坊的街道上,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街边店铺林立,洋溢着过年的热闹气息。 百骑们只能下了马。 牵着马匹,行走在街道上。 “煎饼,新出炉的煎饼——” 道边的小贩,卖力的吆喝着,身前的煎饼热气腾腾,在冷凛的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百骑们还没有用午饭。 闻到香味,于是全都凑了过去,买饼充饥。 小贩一看,来了这么多人,顿时眉开眼笑,手中飞快的开始忙碌起来。 趁着这工夫。 贾五朝着旁边打量。 小贩旁边,站着一个年轻妇人,身材娇小,似是小贩的婆娘,正煮着一锅热汤。 贾五收回目光,笑眯眯的问:“今天是‘人日’,您这煎饼应该卖的不错吧?” “军爷,您算是说对了。 小贩一边忙乎着,一边笑着说道:“这一早晨的工夫,卖的比往日三天都要多。” 贾五笑道:“生意这么好?” “当然喽,‘人胜节’嘛!” 小贩说道:“今天晚上,家家户户都要在庭院里吃煎饼,就是为了让煎饼的圆,对着天上的圆,已示对女娲补天的纪念。” 就在这时。 旁边的年轻妇人说话了:“各位军爷,来碗七菜羹吧?” 她长相秀气,说话的时候声音软糯,听着就是南方口音。 百骑们都是关中汉子,忽然听到这口小调,顿时骨头都软了二斤,纷纷朝她看起。 被这么多人盯着。 年轻妇人脸蛋一红,赶紧低下了头。 贾五探头看了看锅里,有些好奇的问:“小娘子,这七菜羹是何物?为何我等没听说过?” 年轻妇人抬起头,不答反问:“您知道,今天为何叫做‘人日’吗?” 百骑们面面相觑。 心想我们怎么知道?别人都这么叫,我们也就跟着叫再说了,这又不是大威天龙十八式,需要知道吗? 贾五似乎独好妇人。 于是特别给面子的问:“还敢请教。” “军爷客气了。” 年轻妇人落落大方的道:“汉朝东方朔的《岁占》曰,谓岁后八日,一日为鸡,二日为犬,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八日为谷。” “故而,今日为‘人日’,也叫‘人胜节’。” 哎呀! 文化人儿啊? 百骑们面露惊讶。 他们没想到,街边一个寻常妇人,竟然还懂得这么多…不像自己这样的粗人,上了榻就是干,下了榻也是干。 年轻妇人接着说: “所以到了现在,正月初一不能杀鸡,初二不能杀狗,初三不能杀猪,初四不能杀羊,初五不能杀牛,初六不能杀马……” “问题是,初七吃什么?” “对啊,吃什么?”贾五好奇的问。 “当然是吃七菜羹了。” 年轻妇人笑道:“当然了,若是配上我家郎君的煎饼,吃起来才叫美味。” 百骑们恍然大悟。 原来,绕了一圈,目的是推销他们夫妻的吃食,不过这种方式显然更高级。 南方人。 都是天生做生意的啊! 贾五当场就拍板了:“好!小娘子说的对,劳烦给我们一人来一碗。” “好的呀。” 年轻妇人笑语盈盈的盛羹。 此时,煎饼也出炉了,百骑们啃着煎饼,就着七菜羹,吃起来果然味道不错。 “嗯,好吃!” 贾五嘴里塞的鼓囊囊的,问道:“小娘子,你怎会做这七菜羹?我等在长安多年,也未见过人做。” 这时,小贩笑着插话: “您有所不知,贱内祖籍江南道,挨着岭南道,这七菜羹便是从那里流传过来的。” 高三一直沉默着。 终于忍不住,用尽量柔和的语气问道:“小娘子,方才见你出口不凡?可是读过私塾?” “军爷见笑了。” 年轻妇人谦虚的道:“儿家原本是漳浦郡陈氏的丫鬟,因常伴小姐左右,耳熏目染之下,得了些粗浅之识。” 原来是丫鬟? 还是高门大户的丫鬟? 高三握紧了手里的碗边,连煎饼都忘记了吃,冷酷的脸上一片潮红。 “老高,你瞎激动什么?”贾五凑过来悄悄的问。 “这让我想起了小翠!” 高三难掩兴奋之色,低声道:“小翠是王小姐的贴身丫鬟,肚子里的墨水也少不了,若是娶了她,以后孩子的读书钱都省了……” 贾五目瞪口呆。 愣了半天,才发出感叹:“你他娘想的够长远的,老子第一服房二郎,第二服你。” 高三皱起眉头:“为何第一先服他?” 贾五斜了他一眼。 “房二郎能在平康坊白嫖,你能吗?” 高三脸色一僵,忽然发现像是少了什么,扭头四顾:“咦?房二郎呢?” 马上有百骑回应。 “没注意,方才进城门之前,还看见他来着。” 贾五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他娘的!这小子一准儿是去找诗诗姑娘了!” 百骑们一听。 顿时同仇敌忾。 “呜呼!房二不是说了,回来以后要请客的吗?却独自一人去私会花魁,简直是百骑司的耻辱!” 高三最为愤怒。 一扬脖子,将七菜羹喝掉,腾的站起来: “房二郎言而无信,他答应我,要给我找十个的!” 贾五仰着头。 看着瘦头陀麻杆似得腰。 不露声色的撇了撇嘴:“老高,留着点煎饼,前面有卖羊腰子的,可以买来用煎饼夹着吃。” 高三一拧脖子: “某有嫪毐之姿,一个可以打十个,岂会稀罕那身外之物。” 贾五:“→_→” 百骑们:“←_←” …… 第四百六十八章 祖师爷李畋 骊山。 房家铺子。 房赢背着手,站在一排排的纸筒前,盯着眼前这熟悉的物件,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制作工艺不错。” 他扭头望向旁边的年轻人:“燃放的时候,能保证质量吗?” “侯爷放心,某亲自验过。” 年轻人躬了躬身子,对房赢十分恭敬:“多亏有您的指点,否则,我们绝对造不出这样的神物。” 他叫李畋。 中国花炮祖师。 生于浏阳、醴陵、上栗的交界处——麻石村。 唐《异闻录》记载: “李畋居中,邻人仲叟家为山魈所祟,畋命旦夕于庭中用竹著火中,鬼乃惊循,至晓,寂然安贴。” 那么问题来了。 李畋本是个猎人,弯弓搭箭,捕杀猎物算是一把好手,可为什么会有火药? 答案是:孙思邈。 孙老神仙当时隐居在浏阳孙隐山,在洗药井洗药炼丹。 李畋前去寻求帮助,孙思邈给了他一包火药,并告诉他,把火药装在一节一节的小竹筒里,点燃后即可爆裂,发出巨响。 后来他竟技术改良。 改用了纸筒来包裹火药,还用泥巴封好,一头插上了引线…… 这样的人才。 房赢怎会错过? 于是特意让人将他寻来,安排进了房家铺子。 之所以如此顺利,房赢只说两句话: “第一,你的火药不稳定,配方比例有问题,我可以解决。” “第二,你造出来的,只是花炮,工艺简单,想知道更高明的法子吗?” 李畋本来就是个技术狂。 遇到房赢,简直如遇知己,心甘情愿的留下研究火药。 …… 此时。 面对李畋的恭敬。 房赢笑着摆了摆手:“李兄客气了,我只是给了你一点参考,具体实施,还是李兄的功劳啊!” 他说的越客气。 李畋就越是钦佩,叹道: “二郎的奇思妙想,简直如同神来之笔,某被你指点,感到茅塞顿开,受益匪浅啊!” “哪里哪里。” 房赢笑着拱了拱手。 两世为人,他深深知道一个道理: 在今后的岁月里,谁重视科技,谁尊重科研人员,谁就是这个世界的王。 在房家铺子。 所有的研发人员,待遇都是超一流,薪水比街头戏子高万倍,哪怕青楼最红的头牌,也比不过房家的研发工。 而整个铺子。 对搞研发的这帮人,态度也颇为尊敬,包括房赢。 于是李畋受宠若惊。 赶紧躬身回礼:“侯爷客气了,某乃猎户出身,只因醉心火药,便被您诚邀至此,备受尊敬,某感激不尽。” 说着。 他直起腰,脸上露出强烈的自信。 “二郎请放心,有我在,保证让今夜的长安,成为这千百年来最亮的一晚!” …… 长安。 秘宅之处。 永嘉公主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院中,一个瘦瘦的身影,正高高举起斧头,一下一下的劈柴。 永嘉公主一愣,脚步停了下来: “阿宾?你又在劈柴?” 陈阿宾急忙放下斧头,抱拳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许是刚才活动。 他清秀的脸颊泌出细汗。 虽然身体依然廋瘦的,可这几个月来,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精进了许多,精气神更是焕然一新。 “你呀,瞎忙乎什么呢。” 永嘉公主走过去,嗔怪道“大过年的,你也不休息一下,再说,这几个月的柴都够用了。” 陈阿宾低着头,非礼勿视。 “公主殿下,其实我在修行…少爷传我道家‘气练’,我在砍柴的时候,同时也在修行。” 永嘉公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吧,那你别累着了,砍完这些歇息一会儿。” “多谢殿下关心。” 陈阿宾行了一礼。 松了松领口,然后继续开始砍柴。 永嘉公主走了几步,忽然轻轻“咦”了一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了陈阿宾。 可惜。 少年背对着她。 已经看不到那惊鸿一瞥。 “奇怪……” 永嘉公主嘀咕了一句,盯着对方的背影看了一会,复又转身,带着疑惑离去。 身后。 陈阿宾长嘘了一口气。 紧张的心态放松下来,感受着体内那股缓缓流淌的气,举起斧头,力劈华山般斩下。 “砰”的一声。 大腿粗细的圆木,应声而裂,断口切面平滑。 …… 永嘉公主扭动腰肢,款款进了屋内。 一进去,就发现自己的侄女儿弯着腰,跪爬在地上,前半个身子钻进了床榻下面。 从后面望去,屁股蛋高高,厚重的衣服,也难掩那优美的线条,好似一轮满月。 片刻后。 长乐公主李丽质缩了出来。 她刚刚直起身,正打算站起来,忽然身后响起问话: “质儿?你在做什么?” 李丽质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扭头一看,发现永嘉公主正站在自己身后,美艳的脸上闪烁着浓浓的好奇。 李丽质俏脸一红,有些惊慌的道:“没…没什么……” “质儿,你不对劲。” 永嘉公主好奇心被勾起,问道:“平白无故,你钻到床榻下面作甚?” “我,我在找东西。” 李丽质惊慌失措的回答。 “呵呵,我不信。” 永嘉公主不由分说,趴下来,往床下望去。 李丽质赶紧挡住,慌忙道:“姑姑,真没什么,我发簪掉了,所以在榻下找一找。” “哈哈!正好我帮你找。” 永嘉公主笑着轻推侄女儿。 “姑姑,不要……”李丽质惊慌的阻止。 “乖侄女,让我看看嘛。”永嘉公主嘻嘻哈哈的继续。 “姑姑!我,我要生气了!” “好的呀,来,生一个让我瞧瞧。” “姑姑你…你怎么能这样……” “嘻嘻!不让开是吗?” 永嘉公主说着,捧起侄女儿的俏脸,对着那张诱人小嘴就亲了一口。 长乐公主惊呆了。 她长这么大,除了被房赢误打误撞,还没被另外一个人亲过,更何况,还是个女人。 而方才那一抹柔软。 却不同于男人的霸道,是独属于女人的软绵,细品之下,竟别有一番滋味。 趁着她发愣的时候。 永嘉公主一下将她拨开。 清美艳丽的长公主,身轻体柔,被软软的推开,床下的风光一览无余。 “姑姑!你…你都跟房遗爱学坏了!” 长乐公主羞愤的抗议。 “嘻嘻,二郎比我会。” 永嘉公主得意的笑了。 她探下身,朝床榻下看去,当看清里面的景象,一下愣住了。 只见幽暗的床榻下。 静静的当着一尊灯盏。 永嘉公主美眸圆睁,惊呼一声:“这,这难道是……人日点灯?” 被姑姑一语道破。 长乐公主俏脸通红,羞涩的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四百六十九章 人日点灯重金求子 唐朝人过节爱点灯。 不同的节日,有着不同的说辞,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丰富夜生活。 人日点灯。 意思就是,求子! “灯”的谐音是“丁”,象征人丁兴旺。 借初七“人日”生人之吉兆,希望子孙繁衍,家族兴旺。 具体操作流程是: 如果夫妻无子,女子或者男子,去一富人家里,偷一个灯盏回家,放在自己家床底下。 这样就可以当月怀孕! “人日节”,取自上古开天时第七天造人的传说,寓意深远,暗含天地风水变化。 在唐朝,地下也可以点灯求子,也算是顺应天意。 当然了,所谓“自己家床下”,只是一个委婉的说法炮火阵地在哪里,就放在哪里。 就算是打野。 挖个坑,把灯埋下去,然后在上面……效果也是一样的。 不过没人那么干。 初七的北方,依旧寒冷。 由于发动机过冷,打不着火,车辆无法启动,想上高速简直是痴心妄想。 …… 一片寂静后。 永嘉公主打破了沉默:“质儿,这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闻言。 长乐公主羞涩万分。 她低着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回答:“在四哥那里拿的……” 四哥? 魏王李泰? 永嘉公主呆了呆。 心说李泰娶了阎立德的女儿阎婉,在贞观六年生下了儿子李欣,从他处借灯,也算说的过去。 “不对啊?” 永嘉公主面露狐疑:“这几天,我一直发现你心不在焉,不会每天都在藏灯吧?” “这……” 李丽质的脸更红了。 清冷美丽的长公主,一向似仙子般高冷,何时像现在这般被动。 只听她小声说道: “我也不知房遗爱何时会来,故而只能每晚准备,以防遗漏。” 看她认真的样子。 像极了现代社会,时刻计算自己排卵期的妻子。 永嘉公主倒吸一口冷气:“竟然好几天了?意思是,你不止拿了青雀家的灯?” “嗯。” 李丽质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羞意难当,嗓音依然清冽似冰块撞击,富有御姐的质感:“昨天,我拿了东宫那边的……” 东宫? 太子李承乾? 永嘉公主又是一呆。 李承乾妻妾无数,先是在贞观二年有了长子李象,然后在去年有了嫡长子李厥。 他家的灯,也算可以。 不等永嘉公主说话,对面,李丽质掰着葱白细长手指,如数家珍: “前天,我去了趟河间郡王府…大前天,我又去了江夏郡王府……” 河间郡王李孝恭? 江夏郡王李道宗? 好嘛!大唐两大宗室贤王,被长乐公主光顾了个遍,就是不知道,他们家的灯,是不是金子做得。 否则。 大理寺连个年都过不好。 唉~为了求子,质儿真是煞费苦心啊…… 永嘉公主面露怜惜,牵住侄女儿的玉手,柔声说道: “质儿,这种事,不一定非要一次成功多试几次,总是会有的。” 多…多试几次? 长乐公主被惊了一下。 一想到房遗爱那健硕的身形,流线型的肌肉,李丽质心脏蹦蹦直跳,清丽的脸上火烧云。 她羞恼的瞪了美艳少妇一眼:“姑姑,休要胡说,只需一次就够了!” “好好好,听你的。” 永嘉公主哄着李丽质。 同时嘴角上翘,露出盈盈笑意。 轻熟的少妇,最懂得那般滋味,她相信,侄女儿只要尝到了甜头,便再也无法离开房二郎的霸道。 永嘉公主笑着问:“质儿,今天是你的生日,确定就在宫里过吗?” “嗯。” 李丽质轻轻点了点头:“其实本打算不过的,爹非要给我准备生日宴…也不大操大办,就宫里的人参加。” “长孙冲呢?” 永嘉公主皱着眉问道:“他是你的驸马,难道不在长孙府为你举办宴会?” “他?哼!”李丽质缓缓收敛了羞意,俏脸重新变得清冷,淡淡说道: “他每日在外流连忘返,哪里会记得我的生日?” “不过这样也好,眼不见为净,我看到他那张脸,就会想到他那些丑事,感到无比的恶心。” 永嘉公主忽然俏皮一笑。 凑到李丽质耳边,轻启红唇:“那刚才姑姑亲你,你感觉恶心吗?” 长乐公主如遭雷击。 清丽的脸蛋一下变得血红。 “呃?脸红了?要不要再感受一下?” 永嘉公主说着,舔了舔嘴唇。 她本就美艳诱人,这一个动作,令她更加魅惑人心,有着少妇独有的风情。 “姑姑!我,我走了!” 李丽质落荒而逃。 望着好侄女儿的背影。 永嘉公主露出笑意,喃喃自语道:“二郎,您今日回来,我可替你守着秘密呢……” “你想给质儿一个惊喜。” “我也给你一个惊喜,嘻嘻!” 第四百七十章 委屈的高阳公主 黄昏时分。 太极宫,淑景殿。 皇帝为长乐公主举办生日宴。 作为主角,李丽质早早的就来了,清丽端庄的坐在主位。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宫装,淡雅处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墨玉般的青丝,简单的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使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双眸似水,华彩流溢。 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清冷顾盼,给人可望不可即的感觉。 距离晚宴还有些时候。 皇子公主,后宫嫔妃们陆续到到淑景殿。 大家见到长乐公主,纷纷眼前一亮,但并不觉得突兀,仿佛已经习惯了她这份独有的美丽。 放眼整个皇家。 也只有天生丽质的长公主,才能尽显这份清丽绝美,气质这一块,拿捏的死死的。 “阿姐真漂亮……” 高阳公主看着光彩照人的皇姐,眨了眨眼睛,有些羡慕的感叹。 其实论姿色。 她不输长乐公主。 只不过更偏向于青春热辣,一双修长美腿,最为吸引眼球,非常适合穿黑丝。 被高阳公主夸赞。 李丽质俏脸微热,有些不自然。 …漱儿莫要怪我,我只是借你的驸马用一用,只此一回,下不为例,而且绝不会让他知道。 李丽质暗下决心,强笑道: “十七妹,莫要妄自菲薄,你到了我这般年纪,定会比阿姐还要漂亮。” “真的吗?” 李漱扫了一眼姐姐的身材。 皇姐不仅气质好,身材也是棒棒哒。 尤其是那两处山峰,更让高阳公主自惭形秽,自己无论再怎么挺胸抬头,也无法企及。 李丽质不经意的问:“漱儿,房遗爱回来了吗?” “他?我也不知……” 高阳公主低下头,有些丧气的说道:“自从他上次离开长安,连一封信都没给我写过。” 啊这…… 李丽质脸色一僵。 求救般扭头,望向了自己的姑姑。 永嘉公主就坐在她身边。 与李丽质不同,姑姑美艳丰腴,有着少妇独有的风情,眼波会勾人,小嘴红艳艳。 听闻高阳抱怨。 永嘉公主也一脸惊讶。 上次她和李丽质都收到了房赢来信,却没想到,那个满嘴骚话的家伙,竟没给高阳写。 不过姑姑毕竟善解人意。 她牵住高阳公主的小手,柔声说道: “漱儿,我观房二郎,吃软不吃硬,你多与他沟通,关系必会改善。” 一提这茬。 李漱更郁闷了。 她苦着脸说道:“姑姑温柔体贴,懂得心疼人,我就不行了,房赢只会说我蛮横跋扈。” “唉~你这丫头” 永嘉公主叹了口气:“你呀,以前欺负房二郎,欺负的太狠了,他又是头倔牛,只知道往前顶……” 她说的投入。 说话声音大了些。 于是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全都被旁边人给听了去。 空气瞬间一静。 永嘉公主暗道不好。 李丽质不忍直视,轻轻扭过脸去,为姑姑捏了把汗。 周围的目光也都聚拢过来。 …三个公主的轻声低语,本来还听不清楚,原来,她们说的这件事情啊! 大家面色疑惑。 回想起魏王诗会,永嘉公主亲自为房赢斟酒,还与其琴箫合璧。 船宴上。 房赢还送了她一只琉璃簪。 虽说后面没了下文,可两人的互动,似乎还真有些古怪,有些超出晚辈对长辈的关系。 果然。 李漱面露狐疑,盯着用永嘉公主美艳的脸庞,问道:“姑姑对房赢,似乎很了解?” “这…还可以吧。” 轻熟的少妇脸颊微红:“房二郎救过我一命,还是你的驸马,我便多关注了一些。” 说着。 她赶紧笑着岔开话题: “还未曾恭喜漱儿,房二郎被封了侯爵,遍观长安子弟,能获得此荣的,他还是头一份呢。” 她这么一说。 众人的注意果然转移。 现场纷纷响起窃窃私语,带着或羡慕,或嫉妒的心态,谈论着房赢封侯的事情。 李漱却轻叹一声。 “唉~姑姑有所不知,对于我来说,房赢这个县侯,还不如不封……” 她语气幽幽的说:“我感觉,他的地位越是上升,和我的距离就越是遥远。” “我,我真怕有一天,他再也不要我了……” 见她一副委屈的样子。 永嘉公主心里一软,柔声劝道:“漱儿,切莫有这个心思,房二郎想建功立业是好事,咱们做女人的,唯有在背后支持他,而不是托他的后腿。” 她顿了一下。 咬了咬红嘴唇,轻声说道:“实在不行,我来帮你想办法。” “姑姑能有什么办法?” 李漱眼眶红润,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他…他连封信都不给我写!” 就在这时。 身后传到一道妩媚声音: “漱儿是在说笑吧?” 大家扭头一看,只见阴妃穿着花枝招展,浓妆艳抹,朝这边走了过来。 “参见阴妃娘娘。” 众人纷纷站起来行礼。 阴妃失宠,人尽皆知,但她依然贵为四妃之一,礼不可废。 “免礼。” 阴妃挥了挥手。 目光落在高阳公主身上。 她脸上虽挂着笑,眼底深处却闪着幽冷:“漱儿,房遗爱可是你的驸马,却连封信都没给你写吗?” 第四百七十一章 宫斗 李漱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她又不傻,阴妃话里的挖苦,自然听得出来。 “阴妃娘娘,你在说我?” 李漱扬起雪白的下巴,大声说道:“房遗爱有没有与我写信,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在姑姑和皇姐面前,她自惭形秽。 可面对阴妃,被皇帝宠爱的公主,被激发了刁蛮本性,一下变得斗志昂扬。 然而。 对方是阴妃。 四十多岁的美熟妇,花样百出,岂会把胸小无脑的公主放在眼里。 “本妃也没别的意思。” 阴妃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只是听说,长安十大花魁之一,平康坊的诗诗姑娘,都收到了房遗爱的信,你却没有……” “还真是让本妃好奇呢!” “你……!” 高阳公主气的双眼喷火。 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却被阴妃无情的揭开,简直让她气的快疯掉了。 看着这一幕。 众人全都惊讶不已。 阴妃的出现,让现场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 大家都不明白,阴妃为何会为难高阳公主……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阴妃阴沉的笑了笑。 在场的人里,只有她心里明镜似得。 与太监对食这件事,被皇帝下了封口令,别人都不知道毕竟,皇帝也是要脸面的。 阴妃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否则,一个淫秽后宫的妃子,哪里还有脸出来招摇? “阴妃娘娘……” 李丽质打断了对峙。 她清冷的望着阴妃,淡淡说道:“既然来参加本宫的生日宴,就先坐下吧。” 阴妃浑身一凛。 目光转向了长乐公主。 作为皇女中最出色的一个,长公主容貌气质双绝,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这让阴妃感到忌惮。 然而,她竟出言帮助高阳。 又让阴妃感到气愤不已在她眼里,高阳是房赢的女人,李丽质帮高阳,就是与她做对! 凡是和房赢沾边的,都是敌人。 “好,还是质儿懂事。” 阴妃笑着坐下,随口问道:“不是陛下张罗着这次生日宴吗?为何现在还不见人?” 闻言。 李丽质扫了她一眼,问道: “阴妃娘娘,您过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到底是来看我,还是来看陛下?” 这话一出。 周围一片寂静。 皇子皇女,后宫嫔妃们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宫斗大戏。 阴妃的脸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她被皇帝冷落。 几天前买通女史,想要通过侍寝,重获李世民的宠爱,却功亏一篑。 然而还是不死心。 这一次,就是奔着皇帝来的! 如今,却被长乐公主一语道破心思,焉有不怒之理? “瞧质儿说的,本宫当然是看你的,这可是你的生日宴啊……” 阴妃压着怒火,面露讥讽:“不过本宫有些不解,你的驸马长孙冲哪里去了?” 她也是刁钻。 竟问起了长孙冲。 一旁的永嘉公主目露担忧。 高阳公主李漱,则完全沦为看客,气呼呼的看着皇姐与可恶的妃子交锋。 只见李丽质神色淡然: “今天初七,年都没过完,他作为长孙家的嫡长子,自然要走亲访友。” “呀!不对吧?” 阴妃夸张的瞪大眼睛:“再如何走动关系,也要分轻重啊,怎会连自己女人的生日都顾不上?” 李丽质淡淡的说:“阴妃娘娘,您在挑拨,我与长孙家的关系?” “质儿,可莫要冤枉我。” 阴妃瞥了一眼高阳公主,嘲讽道:“我只是担心,你会和漱儿一样,被驸马冷落呢。” 高阳公主被躺枪。 气的小拳头攥起,美眸喷火。 相比之下,气质高冷的皇姐,就很沉得住气,看着阴妃说道: “这么说,娘娘在关心我?” 阴妃笑里藏刀:“皇后娘娘去的早,我作为四妃之一,当然要关心咱们的大唐长公主了。” 此言一出。 众人勃然变色。 好大的胆子! 皇后长孙氏,三年前因病去世,后宫之主一直空悬。 皇帝的家事即国事。 皇后的位置空闲,不利于后宫稳定,在这时,大臣们往往会建议皇帝,再立她人为后。 然而。 朝野上下。 却出奇的安静。 就算是再刚硬的谏臣,也没有开口,让李世民再册新后。 只因在皇帝眼中。 没有任何女人,可以比的上他的观音婢! 在臣子们心中。 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有资格代替长孙氏。 现如今。 阴妃话里话外,竟然在代替长孙皇后,管教她的亲女儿长乐公主…… 她算什么东西?! 不要说她现在被圣人冷落。 就算是正当宠的时候,也没有资格代替长孙皇后。 然而阴妃就这么做了。 就像是歹毒的后妈,欺负前任的亲生女儿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再坚强的子女,心里都渴望母爱。 母亲的逝去。 是一种莫大的悲痛。 可以令人脆弱,不堪一击…… 阴妃的话,让人感到愤怒,同时也伴随着虚弱,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打击,直击心灵的最弱点。 李丽质紧抿着嘴唇。 清冷中带着倔强和孤傲。 “唉~质儿啊,苦了你了。” 阴妃露出假惺惺的表情:“自从皇后娘娘去世,这世上就没多少人关心你了。” “陛下疼爱你,但忙与国事,也无暇顾及你。” “你这些兄弟姐妹,小的太小,同龄的呢?都没你懂事,谁会关心你吃饱冷暖?” 第四百七十二章 你主麴文泰想要造反吗 太极宫。 御书房。 案牍上沉香缭绕。 李世民背负双手,站在巨大的舆图前,双眸缓缓扫视着西域诸国的位置,沉默了良久。 张阿难陪在皇帝身后,轻声提醒: “大家,时辰不早了,长乐公主的生日宴,应该快要开始了。” “嗯,先等等吧。”李世民没有回头,视线依旧停留在舆图之上: “朕过去,怕是他们都不自在,先让他们乐呵乐呵。” 张阿难伛偻着身子,揣着手,用苍老的声音问道:“陛下,可是在为高昌国之事烦忧?” “呵,你这老货,真是朕肚子里的蛔虫。”李世民笑骂了一句,随即缓缓收敛了笑容:“高昌,有些不老实啊!”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 大太监冷哼一声:“贞观四年,他携夫人前来拜见,大家不仅盛情款待,还赐封他夫人为李姓,封常乐公主……这些年,他高昌坐拥西域要道,赚的盆满钵满,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这老货,净拍朕的马匹。” 李世民淡淡看了他一眼:“你难道不知道,麴文泰回去说了什么吾往者朝觐,见秦、陇之北,城邑萧条,非复有隋之比。” “那是他鼠目寸光!” 张阿难回应道:“当时河西地区遭了天灾,我大唐官署正在疏散百姓,使臣所到之处,当然满目凄凉。” “可麴文泰不这么想,他认为,朕的大唐,比不过前隋的繁华。”李世民顿了一下,说道: “今日边关来报高昌,联合西突厥,侵入了伊吾!” “嗯?” 大太监轻轻嗯了一声。 那双平日里看起来浑浊的老眼,忽然迸发出一丝精光:“去年,高昌攻下焉耆国五城,现在又在打伊吾,难道是……” “是丝绸之路!” 李世民背着手说道:“自从朕答应焉耆,开放南丝路以来,高昌便怀恨在心。” “不管是攻焉耆,还是战伊吾。” “高昌唯一的目的,便是垄断丝绸要道!” 闻言。 张阿难眉头皱起: “一旦伊吾落入高昌和西突厥之手,整个河西将彻底被其湗锁,丝路不畅,我大唐西陲岂不危矣?” 说着。 大太监满脸杀气的问:“陛下,要不然…灭了他?” 面对杀气腾腾的内侍。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说道:“西昌距离大唐遥远,中间还隔着两千里荒漠,长途用兵,将士恐怕折损过大。” “他麴文泰作死,朕还心疼自己的士卒呢,先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吧,先礼后兵。” “至于理由嘛……” 张阿难马上拱手道:“大家,今岁元正大朝会,万国来朝,高昌国未派使臣前来朝贡。” “嗯,还是阿难想的周到。” 李世民满意的看了贴身内侍一眼,淡淡吩咐道:“传令下去,遣虞部郎中,李道裕,前去高昌问问……” “而主数年朝贡不入,无籓臣礼,擅置官,拟效百僚,今岁首万君长悉来,而主不至。” “你主麴文泰,想要造反吗!” 这最后一句话。 说的压迫感十足。 将天可汗的威势,体现的淋漓尽致,尽显盛唐国主的霸气雄姿。 “诺!” 张阿难躬身道:“老奴马上就去办。” 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李世民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大太监转过身,弯了弯腰问道:“大家,还有何吩咐?” “质儿今晚的生日宴,驸马来了吗?” 驸马,长孙冲? 大太监想了想,回答说:“回禀陛下,截止到现在为止,驸马尚未进宫赴宴。” 闻言。 李世民脸色微冷。 他背负着双手,深邃的目光越过殿门,望向遥远的苍穹,似是在想着什么,久久不语。 …… 长安。 长孙府。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停靠在门口。 长孙冲由家仆扶着,从车辇里钻出来,面色熏红,摇摇晃晃的进了府门。 作为当朝国舅。 赵国公府内部自然富丽堂皇。 府内屋阁错落,小桥流水,美不胜收,处处透着着精致和华贵。 长孙冲走了一段路。 便在长廊中,遇到了正想外出的长孙无忌。 爷俩迎面而遇。 长孙冲赶紧施礼道:“父亲大人。” 长孙无忌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了自家儿子身上。 此时的长孙冲,衣衫凌乱,脸色酡红,醉眼朦胧,站着都在打晃,显然是喝醉了酒。 长孙无忌皱起眉头: “你这顿酒,从中午喝到了现在?” 长孙冲顿时酒醒了一半,急忙解释道: “回父亲,今日偶遇到几名长安才子,大家许久未见,适才多饮了几杯。” “长安才子……” 长孙无忌的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告诫道:“有这个时间,不如历练如何处理政事。” 一听这话。 长孙冲脸色一下涨红。 如果放在平时,他肯定会唯唯诺诺的称是。 可酒壮怂人胆在酒精的刺激下,长孙冲感觉自己行了,于是拧着脖子道: “父亲大人!儿子只是想结交些文人才子,为我长孙家助势,难道这也有错吗?” 长孙无忌没说话。 只是淡淡的注视着他。 长孙冲愈加觉得自己有理,勇敢的与自己的老子对视。 片刻后。 长孙无忌说话了:“我只是告诫你,文之一道走不通,可以走政事的路子。” “为何不通?” 长孙冲不服气的大声道:“儿也是长安才子,以文采出名,文坛之中,自然有我一席之地。” “你在与我讲文采……” 长孙无忌淡淡的说道:“你文采再强,强的过房遗爱吗?” 长孙冲脸色顿时白了。 身子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 什么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长孙无忌这话,就好像上个世纪九零年代,前辈对嚣张的娱乐圈萌新说: “你再红,红的黎明吗?” 而如今的长安。 房赢在文学圈的地位就是如此。 “父亲大人,我错了。” 长孙冲惊恐的低下头:“明日,儿子就去宗正寺,历练政事,不敢怠慢。” …… 与此同时。 淑景殿内,宫女们正在上菜肴。 殿外,皇子皇女,后宫嫔妃们露天而坐,大家本等着人齐了,一同进殿赴宴,却未想,阴妃竟然来砸场子。 阴妃斗完了高阳,对帮其说话的李丽质也给狠上了,女人之间的争锋暗斗还在继续。 阴妃看一眼旁边。 几张桌几上,摆放着别人送长乐公主的生日礼物,不多,看起来有些寒酸。 “质儿啊!就这点礼物?” 阴妃夸张的叫了一声,讥讽道:“你可是大唐长公主啊,生日宴参加人不多也就罢了,礼物还这么少。” 在场众人,大吃一惊。 不明白今天阴妃为何会突然发难。 他们哪里知道,对房赢的愤怒,已经让阴妃魔怔了…… 李丽质清冷的沉默着。 刚才,阴妃用逝去的皇后,刺痛了她内心最柔软的那一部分,虽不至心神大乱,心里却感到有些委屈。 “你胡说!” 高阳公主同仇敌忾,气愤道:“阿姐素来低调,这次生日宴,都没有多少人知道,礼物少难道不正常吗?!” “漱儿,你急什么。” 阴妃阴冷的笑了:“皇后娘娘活着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那时质儿出嫁,声势之隆,整个长安都为之轰动……” “每次生日宴,礼物堆积如山,可现在呢?” “有多少人关心过她?” “连个生日宴都这么寒酸……” 话未说完。 周围忽然响起一片骚动。 “快看!那是何物?!” “天呐!那是什么东西?为何会出现在天上?” “快看呀!那东西在动!” …… 阵阵惊呼中。 李丽质等人抬头望去。 只见苍穹尽头,晚霞染红了天空。 血色的残阳下,三个巨大的球状物体,正悬浮在长安城的半空中,缓缓朝这边飘来。 第四百七十三章 大唐首发热气球 与此同时。 这一幕,也被长安城的所有人发现。 正在走出府衙门口的官员,酒楼临窗一掷千金的商人,挑着担子的货郎,街头闲逛的大户小姐,真要去诗会的文人才子,街边卖吃食的小贩……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 人们惊讶的抬着头,望着那三个突然出现的圆球,眼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自从长安建立以来哦不,就算从历朝历代算起,人们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现象。 热气球的出现。 让整个长安城都陷入了停滞。 片刻后。 “咚咚咚咚咚……” 震撼的鼓声,从一百零八坊密集的响起,武侯们用自己独有的鼓语,疯狂的传递消息。 “吱呀呀——” 令人牙酸的声音传出。 城墙上,楼阁中,还有那就算三品大员,都无从知晓之地,一架驾八牛弩绷紧了弦。 粗大的弩头对准上空。 锋利的边线,在黄昏的夕阳下,闪耀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太极宫内。 无数披坚执锐的甲士,握紧了手中的兵刃,紧张的盯着天空。 宫楼屋檐上。 一条条人影一跃而出。 身着皮甲,身形矫健的暗卫们,第一时间登高望顶。 他们手握横刀,在高高的屋脊上,迎风而立,仿佛一尊尊守护宫廷的神卫,一片肃杀。 忽然。 城中有眼尖的人,大喊道: “快看!上面还有人!” 紧接着,随着那圆球的接近,几乎所有人都看清了上面的情况。 只见在那巨大的球体下。 似乎有几根绳子垂着,尽头悬挂着类似于竹篮的东西,那篮子上面,竟然隐约有人影晃动…… “天呐!真的有人?!” “怎么回事?人怎么会在上面?” “谁能告诉我,那玩意儿到底是个啥!” “神物!这是神物啊!” …… 整个长安都沸腾了。 人们大呼小叫的,拼命拉着自己身边的人,表达着自己的震惊。 甚至还有的。 直接冲着天空跪了下去。 虔诚的口中念念不断,啪啪的磕头,仿佛见了天神下凡。 热气球上。 房全脸色苍白,两股战战。 他旁边,站了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同伴,肩膀搭着白色的布巾,昭示着他是伙计身份。 在唐朝。 他的职业名称非常响亮,叫做“博士”。 茶馆的,叫茶博士,酒馆的叫酒博士…… 所以在唐朝,进了酒馆喊店小二,没人搭理,需要气势十足的喊:博士,来壶酒! …… “掌柜的,下来怎么办?” 此时伙计颤巍巍的问。 说话的时候,他还捂着布巾。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家伙什被风吹走了,拿什么擦桌子招待客人? 房全哆哆嗦嗦的说:“我我我我我……” “你你你你你…你倒是说啊?”伙计着急的问。 这时。 房全才完整的说出话:“我我我…我已经忘了……” “忘了?” 伙计傻眼了。 他们连酒馆的生意都不做了,跑来给少爷当狗腿子,房全竟然给忘了做什么。 “掌柜的,咱脚下这是啥?” 伙计扯了扯宽大的红布。 “啊!我想起来了!”房全一拍脑门:“快快快,把这东西伸下去!” 伙计脸色一黑。 赶紧与房全一起忙乎。 哗啦啦—— 伴随着布匹伸开的声音。 一道巨大无比的竖幅,从竹篮上垂了下来,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房赢祝长乐公主生日快乐!” 红底黑字,异常醒目。 “咔嚓”一声。 仿佛无声中爆出一个惊雷。 整个长安城都惊呆了。 人们长大了嘴巴,惊讶的望着那一道迎风飘展的竖幅,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片刻后。 轰的一声。 大唐长安变得沸腾起来。 “啊啊啊!” “是房遗爱!” “房遗爱给长乐公主庆生了!” “天啊!今天居然是公主殿下的生日?为何长安权贵未曾提起?!” “这不是房遗爱提了?” “我知道了!长乐公主道号‘明玉真人’,房遗爱已拜入其门下,侍奉左右,故而大声旗鼓的道贺!” “房遗爱,真君子也!” “呜呼!驸马爷威武!” …… 丽正殿外。 公主后妃们也看到了这一幕。 李丽质“砰”的从胡椅上站了起来,一双美眸死死盯着天空的竖幅,娇躯忍不住在颤抖。 “房赢…在给我庆生……” 姿容清美的长公主,惊喜万分。 她怎么也没想到,房赢竟然想着自己的生日,而且会以这种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来祝贺。 望着激动的侄女儿。 永嘉公主笑魇如花,凑近了低声问:“质儿,惊不惊喜?” “是啊,惊喜……” 李丽质呆呆说了几个字。 随即猛的意识到自己失口了。 她缓缓扭头,清冷的双眸目光烁烁:“姑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房二郎会这样做?” “嗯嗯。” 美艳的少妇点点头,笑着小声说:“还有更惊喜的…二郎今天回来了。” “什么?!” 李丽质美目圆睁。 俏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房赢回来了,就意味着,今晚要施行“人日点灯”了。 一想到那个疯狂的计划。 李丽质就感到阵阵晕眩。 “房赢,竟然对阿姐这么关心……” 高阳公主呆呆的望着天空, 她自己的驸马,对她不理不睬,却对皇姐这么关心,连生日都这么别出心裁。 这让高阳心里酸溜溜的。 “难道说,就因为阿姐的身材好?” 高阳收回目光,看了看姐姐的几两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感到有些挫败。 此时。 现场响起尖叫声。 “啊啊啊——!” “好羡慕啊!” “如此荡气回肠的祝福,太让人激动了!” “长乐姐姐太幸福了,竟能收到如此祝福!” “我也想被房遗爱如此对待!” “啊啊啊!房赢好厉害!” …… 皇女郡主,后宫佳丽,所有的女人都疯狂了。 肥环燕瘦们叽叽喳喳,对长乐公主羡慕嫉妒,同时都在感叹,房赢也太会了。 “房!遗!爱!” 阴妃愤怒的盯着空中的热气球。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房赢虽然没有亲临,却又一次大出风头,这让阴妃双眼血红,快要喷出火来。 这时。 永嘉公主结束了侄女儿的私语。 她款款站直了身子,朗声开口:“阴妃娘娘。” 这一声。 令现场喧嚣渐平。 众人将目光从天空收回,放在了永嘉身上,想看看这位温柔的公主想做什么。 阴妃霍然扭头。 阴沉无比的望着永嘉。 眼前的美艳女人,比她更年轻,姿色也更胜一筹,还深受两代帝王宠爱,真正的金枝玉叶。 可偏偏。 也与房遗爱交情不错。 “月儿有何指教?”阴妃面色不善的问道。 美艳的姑姑,语气柔柔:“刚刚阴妃娘娘说,质儿的礼物都很寒酸,拿不出手,是这样的吧?” “那么现在。” “房二郎的这份礼物,你觉得如何呢?” 第四百七十四章 长安城上空飘来热气球 被永嘉公主如此问询。 阴妃的脸色,瞬间难看的要死。 她刚才还嘲笑长乐公主,没想到转眼的工夫,就被狠狠的打脸。 要命的是。 始作俑者还是房赢。 …那可是飞天啊!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渴望,可以像鸟儿一样翱翔天空,却没有一个人做到。 可现在。 房赢却将它实现了。 而最让阴妃气愤的是,房赢首秀也就罢了,竟然还挂上了竖幅…… 在全长安人面前。 以飞天之姿发出贺词。 这种排场,简直张扬到了极致! 论生日礼物,还有什么比这更珍贵?放眼整个长安…哦不,就算连全天下都算上,这份礼物也是头一份。 “呵呵呵…月儿说笑了。” 阴妃强行挤出一丝笑脸,维持着贵妃的体面:“房遗爱这份礼物,确实别出心裁,让人感到稀奇。” 她虽然带着笑。 可在场人都能看出。 阴妃脸上肌肉不停抽搐,再加上双眼冒着怒火,表情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阴妃娘娘,似乎忍得很辛苦……” 有一名公主低声说了句。 她旁边是一名十二三岁的郡主,一听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郡主一笑。 后宫嫔妃们,也跟着掩嘴轻笑。 美人们都用揶揄的眼光,偷眼打量着阴妃,就像是看着一个笑话。 永嘉公主扫视一圈。 心中了然阴妃受宠时飞扬跋扈,在后宫不得人心,看来,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呢。 听到周围阵阵轻笑。 阴妃快要气炸了,霍然扭头,死死盯着后宫嫔妃们,恶狠狠的道: “笑什么笑!” 周围笑声戛然而止。 阴妃现在的模样太可怕了,好像要吃人,这让后宫佳丽们俏脸变色,有些惊恐。 “阴妃娘娘,你这是何意?” 主位上的李丽质说话了。 房赢的礼物,给了她勇气。 清美的长公主,又恢复了往日的荣光,平静的看着阴妃说道: “娘娘,这是我的生日宴。” “大家笑一笑,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让别人笑,难道还让他们哭吗?” 皇姐支楞起来了。 高阳公主也跟着助攻,脆生生的道: “没错没错!阴妃娘娘,你是不是太不把阿姐放在眼里了!” “我……” 阴妃气的肝疼。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就像是开了杂酱铺,完全看不出平日里的风骚美艳。 见高阳公主开口。 公主嫔妃们眼睛一亮,立刻围了上去。 “姐姐,你的驸马真厉害!” “高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房二郎有如此手段,你竟没有提前告诉我们,好让我等有个准备嘛!” “就是就是,漱儿姐姐偏心!” “我知道了!你们夫妻,定是要给长公主一个惊喜,对不对?” “天呐!好羡慕!” “我也想有房二郎这样的驸马!” ……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 一脸兴奋的表达着心中激动。 高阳公主脸色一暗,眼神变得复杂。 自己这个正牌夫人,都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房赢却将这惊喜送给了皇姐…… 唉~好后悔, 若不是当初视房赢为废物,现在享受这等风光的,想必是就是自己了吧? 李漱心里万分悔恨。 可眼下,又不能露怯。 于是,她只能咬了咬嘴唇,强笑道:“既然是惊喜,就不能提前说的嘛……” “哇!我就知道是这样。” “高阳姐姐,瞒得我们好辛苦!” “姐姐,你和姐夫说一说,也给我一个这样的大球玩玩吧?” …… 听着众姐妹的撒娇。 高阳公主只能陪着笑。 主位上,李丽质再也没有出声。 她抬起臻首,仰望着晚霞中漂浮的热气球,一颗芳心止不住的蹦蹦直跳。 …… 长安城中。 当那道竖幅落下的时候。 所有的守卫军都愣住了居然是房遗爱?他这是,在给长乐公主殿下庆生…… 他娘的! 要不要搞这么大阵仗! 大唐甲士心里不停抱怨,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太极宫中。 暗卫们按着刀柄的手,也松了松。 不过他们没有放松,依然站在高高的宫檐上,抬头凝视着空中,脸上的神色千年不变。 宫殿之下。 太监宫女们成了一锅粥。 全都对着上空指指点点,是不是发出阵阵惊呼。 …… 御书房。 李世民正在案牍后批奏折。 张阿难安排完诏令,去而复返,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伺候着。 殿外的声音传来。 李世民疑惑的抬起头:“嗯?外面为何如此喧闹?” “老奴不知。” 张阿难躬身道:“大家稍等,老奴这便出去看看。” “嗯,朕也刚好累了,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同去同去。” 李世民放下笔。 与大太监一起走出了御书房。 他们站在台阶上,随着宫人们的目光朝上望去,一主一仆顿时睁大了眼睛,全都惊呆了。 几息之后。 张阿难艰难的开口:“这…这是何物?” 他的声音充满了惊讶。 饶是贞观时期的从三品大监,曾随李唐皇室征战四方,也不禁被眼前的事物震惊。 “这是…房价铺子的产物!” 李世民低吼一声。 他抬头望着漂浮的热气球,龙目中爆出摄人的光芒,狠狠的砸了一下手心: “成了!赢儿真给做成了!” 张阿难的脸上充满了惊讶:“什么?您说这东西,是房遗爱制出来的?” “没错!” 李世民指着热气球,目露狂热:“如此高的距离,普通弓箭射程不够,唯有八牛弩方可达!” “阿难,你想想……” “若是我大唐,造出千万个这样的飞天神器,兵士从上往下攻击,谁能抵挡?!” 张阿难瞳孔剧烈收缩。 下一刻。 他苍老的脸上,猛然露出狂喜之色,看着天上的热气球,就好像看着罐子里的宝贝儿。 “制空…这是制空!!” 张阿难低声嘶吼。 军事经验丰富的他,一下看出了其中的巨大价值,激动的浑身之哆嗦: “圣人!老奴有预感!” “这飞天神器的出现,将会改变今后战争的格局!” “哈哈哈哈……”李世民仰天长笑:“阿难说的对,当初辩道大会,赢儿从高崖一跃而下,朕便看到了其中的门道。” 张阿难激动的拱手:“陛下圣明啊!” 忽然。 两人对视一眼。 兴奋之色僵在了脸上。 下一刻,李世民勃然大怒:“怎么回事?如此重要的神物,本应隐于幕后,在关键时刻给敌军致命一击!” “可现在,为何会大庭广众之下?!” 张阿难也傻眼了。 干涩的咽了下吐沫,指了指上方: “大家,房遗爱这小子,在用这飞天神器…给长乐公主庆生……” 第四百七十五章 寻找房遗爱 “啊——!!!” 李世民气的仰天长啸。 刚才他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气愤。 可房赢是给他宝贝女儿祝贺,这让李世民心里暖暖的…而同时,又气愤于过早的暴露了手里底牌。 这种纠结和矛盾。 不断在他心里冲撞。 理智和感情,好像两头斗牛,在他脑袋里打架……这种感觉,像极了他选继承人的样子。 既心疼皇子们。 又要狠下心让他们斗。 在上一世,直至李承乾和李泰倒下,李世民终于承受不住丧子之痛,身体每况愈下,风疾缠身。 神经脆弱到了极点。 动辄就会落泪哭泣。 随着老臣们相继离去,尤其是贞观二十二年,和贞观二十三年,两年的时间内,房玄龄和李靖,溘然逝去…… 文武柱国倒下。 在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压力下。 李世民再也无法支撑,在李靖去世后一个月,也驾崩于含风殿。 属于他的时代落幕了。 而现在。 房赢来了! 没人知道,他将会造成怎样的“蝴蝶效应”。 也没人知道,大唐皇帝李世民,会不会像命运中的轨迹一样,在病痛中死去。 毕竟。 属于房赢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 “赢儿在搞什么?!” 李世民气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指天怒骂:“这个臭小子!给长乐庆祝生日,用什么不好,偏偏要用这等飞天神器!” “今日百骑归来报道,唯独不见他的身影……” “我说怎么没见到他的人!” “朕就知道,这小子没憋着好屁!” …… 听着皇帝吐槽。 一旁的张阿难也麻了。 对灯发誓,上一次,陛下像现在这般发怒,都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是因为魏征吗? 陛下人前笑眯眯,人后骂老魏是“田舍翁”。 “阿难!快去!” 皇帝的大吼,打断了张阿难的回思。 大太监脸色一变,赶紧躬身请示:“圣人有何吩咐?” “飞天飘来的方向,是房家铺子!”李世民急声道:“你快去,让人把驸马给我召回来!” “诺!” 张阿难应了一声。 往前方走了段距离,揣着手,沉声喝道:“来人!” 话音落下。 立刻有百骑显出身形,拱手道:“张将军!” “你带人去骊山跑一趟,到房家铺子,将房遗爱带回来……” 张阿难顿了一下,道:“速去,告诉他,圣人生气了,让他赶紧过来。” “诺!” 百骑领命而去。 张阿难仰起头,看着那道垂下的巨大竖幅,揣着手,眯起了眼睛。 “按照房赢这小子的尿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想到这里。 大太监双目圆睁。 “不对劲!” “这小子,连永嘉公主都敢动心思,更何况是同辈分的长乐公主?这样一来,嘶……” 张阿难倒吸一口冷气。 心想爱徒啊爱徒。 你这是想要作甚?再这么下去,岂不是把大唐公主连窝端了? …… 与此同时。 卢国公府。 程咬金望着高空中的热气球,两眼冒光,一拍大腿。 “他娘的!有了这玩意儿,天下何愁不平!” 说罢。 从空中收回目光,炸雷般大吼:“来人!备马!俺老程要进宫面圣!” 几乎在同一刻。 长安城中,各大将军府门户大开。 一个个大唐悍将,骑着高头大马从府中冲出,急速奔向太极宫,身后的扈从拼命的拍马跟随。 尚书省。 房玄龄等一干大臣,办公也顾不上了。 着急的提着官袍上马。 他们奔驰在朱雀大道上,朝着承天门进发。 房玄龄一边拍马,心里一边疯狂吐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小子回来准没好事!” …… 长孙府。 前院长廊中。 长孙无忌震惊之余,霍然扭头,死死盯住长孙冲:“今日是质儿的生日?!” “这个……” 长孙冲呆呆的说:“我也不知道啊?” “你这个逆子!” 长孙无忌勃然大怒,伸手“啪”的给了他一巴掌,怒道:“你竟连长公主的生日都忘了?!” 长孙冲挨了一巴掌。 这下彻底醒酒了,捂着脸哭道:“父亲大人,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这次长乐又没提前告诉我……” “闭嘴!” 长孙无忌神色阴冷的道:“老夫与你说了多少次了?” “你的姑姑,皇后娘娘已经去了,你和质儿的婚姻,是我长孙家和皇室唯一的桥梁!” “连她的生辰你都不记得?你还能干什么!” 说着。 长孙无忌气不过,啪的又扇了一巴掌。 长孙冲被打的一个趔趄,脚下虚浮不稳,险些摔倒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 长孙无忌目光锋利如刀。 一字一顿道:“你,是不是去了平康坊,猥玩娈伎?” 长孙冲脸色大变。 哭泣道:“父亲大人,我…我错了,我没有去以文会友,我不该骗你……” 长孙无忌脸色铁青,大喝一声:“来人!” 很快。 有人从不远处奔来。 这人三十多岁,一副精干的样子,是长孙家负责打探消息的头子。 长孙无忌问道:“你可知,长乐公主在何处举办生日宴?” 汉子低着头汇报:“回家主,咱们探到消息,公主殿下在太极宫,陛下亲自为其张罗的生日宴。” “逆子!都听到了吧?” 长孙无忌转过身,强忍着怒火,对长孙冲说道:“今天是‘人日’,长安城不会宵禁……” “你现在就动身!” “去宫里,参加质儿的生日宴,不得耽搁!” 长孙冲如蒙大赦:“是是,儿子现在就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长孙无忌背负双手,脸上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 …… 长安城中。 就在人们限于震撼之际。 只见空中有又有动作,另外两个热气球,那悬浮的摇篮中红色翻卷。 “哗啦啦——” 又是两道巨大竖幅垂下。 依然是红底黑字,上面两句诗,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醒目耀眼。 “火树银花触目红!” “揭天鼓吹闹春风!” 第四百七十六章 房遗爱的诗果然没让人失望 长安城中。 无数人仰着脑袋,看着那两道高垂下的红色竖幅,眼中露出浓浓的疑惑之色。 火树银花触目红—— 揭天鼓吹闹春风—— 这两句诗,看这很是喜庆。 可问题是,驸马爷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 “房遗爱作诗了?!” 无数文人才子精神一震。 全都两眼冒光,摇头晃脑的细细品味。 这诗虽有些不应景,但对仗工整,字字透着一股子大气绚丽。 尤其是这个“闹”字。 与春风组合搭配,昭示着春节的喜庆和活泼,表达出人们对春天的美好向往。 “可后面呢……” “为何只有这两句?后面的呢?” “若是集齐后面的诗句,结合上下全貌,我定能参悟这诗为何意!” 才子们越想心里越痒。 有性子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现在就抓住房赢,讨要后面的诗句。 …… 魏王府。 李泰站在自家院中,望着火烧云似得天空,肥胖的脸上充满了赞叹: “房遗爱的诗,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想到这里。 他双眸精光闪烁。 那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与人前的笑面佛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等房赢回归长安。” “本王说什么也要出手,将他拉进‘文学馆’……” “如此一来,不仅本王麾下又添一员大将,顺势还能左右房相的立场!” 阵阵寒风吹过。 魏王李泰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呵呵!大哥啊大哥,咱爹不是让你成立了‘崇文馆’吗?这一次,我看你拿什么与我斗!” …… 东宫。 丽正殿。 太子李承乾斜躺在榻上。 他身前的窗格半开,透过窗隙,凝视着空中那两道竖幅,神色阴沉不语。 “太子哥哥……” 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 这声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沙哑中带着柔媚,听了让人想入非非。 下一刻。 一双小手伸出。 从后面抱住了李承乾的腰。 太常寺乐人称心,将脸靠在男人的身上,轻声道:“殿下,在看房遗爱的诗吗?” “嗯。” 李承乾握住称心的手,一边轻轻把玩,一边眯起了眼睛: “本宫虽与房遗爱不和,但也不得不承认,在诗词一道上,这厮确实有可以骄傲的本钱。” 称心想了想,问道:“殿下,可是动了爱才之心?” “爱才?哼!” 李承乾冷哼一声,语气怨恨:“此獠挤走了齐王,还多次与我交恶,本宫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太子哥哥,不要” 称心娇呼一声,露出害怕的样子:“房遗爱圣眷正隆,身后还站在房相,您千万不要冲动。” 这幅样子。 成功勾起李承乾的保护欲。 太子揽过称心,爱怜道:“心儿莫怕,本宫还没那么傻,他房遗爱算什么东西?怎值得本宫出手。” “殿下这么说,奴家就放心了” 称心靠在李承乾怀里,神色复杂。 前段时间,秦英、韦灵符两名道人,明确的传达了贵人的命令,让太子与房赢交恶 现在,不正是好机会吗? 于是他抬起头,浅笑道:“若是殿下现在就想惩治房遗爱,奴家倒有一计。” “哦?说来听听。”李承乾饶有兴致。 “既然殿下要听,奴家便说一说,先说好,您可不要笑话我。”称心撒娇道。 李承乾大悦:“哈哈,本宫不怪你,心儿但说无妨。” 称心咬了咬嘴唇,缓缓说道: “前几日,陛下让您在东宫成立‘崇文馆’,遍搜天下文才,为您以后登基做准备……” “既然那房遗爱大才,不如,让他来试试?” “胡闹!” 李承乾脸色一下变了,怒视称心: “你这贱婢!明知我与房遗爱不和,还让他来我得‘崇文馆’,是何居心!” 称心吓得身子一抖。 赶忙从李承乾的怀里坐起来,跪在榻上,慌乱道: “殿下恕罪!” “奴婢只是觉得,将房遗爱攥到手里,正好有机会抓他的把柄。” 李承乾愣住了。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他喃喃自语到:“人在外面,本宫对付不了他,只有我的手里,才有机会办他……” “到时候,只需随便按上几个莫须有的罪名,就算房相,也说不出什么!” 说着,他露出狂喜之色。 “哈哈哈哈……” “房遗爱,本宫看你往哪里逃!” 他目光转向称心,柔声笑道:“心儿,还是你头脑聪慧,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呼——” 称心长出一口气,捂着胸口道:“殿下满意就好。” 望着楚楚可怜的称心。 李承乾怜心大起,勾起称心的下巴,笑道:“心儿,刚才本宫不是故意的。” “殿下……” 称心脸蛋一红,扑到李承乾怀里嘤嘤哭了。 “好了,都是本宫不对。” 李承乾环着称心的腰肢安慰。 “殿下。”称心从他怀里抬起头,眼角挂泪:“那房遗爱生性桀骜,去请他时,恐会对您恶语相向。” “桀桀桀桀…” 李承乾发出一阵狞笑:“放心,做戏嘛,本宫最拿手,等他犯到了我的手中,如何惩治他,还不是本宫说了算?” “恭喜殿下,一石两鸟。” “哈哈哈哈!来,让本宫好好疼疼你。” 窗户“啪嗒”一声关上。 寝宫内,渐渐响起了喘息声,一场无法描述的事情正在上演。 称心仰面看着屋顶。 俏脸之上虽布满了红润,然而他的双眸,却迸发出强烈的阴毒。 “哼!什么心儿宝贝?” “枉我对你一往情深,高兴了便与我欢好,一句话不对,便骂我是贱婢这东宫太子,和长孙冲都是一路货色!” “你等着!”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 淑景殿外。 一群皇子皇女,后宫嫔妃,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火树银花触目红,” “揭天鼓吹闹春风。” 李丽质轻声呢喃。 她收回目光,明亮的双眸,望向了身旁的永嘉公主:“姑姑,房二郎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永嘉公主眨了眨眼睛:“你猜。” 第四百七十七章 少爷说心在哪里就会飘到哪里 李丽质娇躯一滞。 白了姑姑一眼,不理她。 “啧啧啧,生气了?” 永嘉公主凑过去,低声笑道:“按你从前清冷的性子,可不会这样,你如此这般在意,是因为……” “作诗的是房二郎吧?” 李丽质俏脸一红。 迅速调整了心态,转身面向众人说道:“诸位,宴席已开,请移步淑景殿,共贺良宵。”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成群,朝殿内走去,一边频频回首望一眼竖幅,一边兴奋的叽叽喳喳。 阴妃神色阴郁。 冷哼了一声,也迈步跟了上去。 …… 热气球上。 房全一屁股坐在半人多高的篮中。 “不行了,我不行了。” 他倚在篮壁上,苦着脸道:“当初我就说怕高,少爷非让我来,早知道如此,打死我都不来。” 伙计脸色一黑。 “掌柜的,少爷没让你来,是你自己拍着胸脯,偏要做这飞天第一人……” “我,我后悔了不行吗?” 恐高者房全,脸色苍白,抓着篮壁都快哭了。 “嘿!您后不后悔,咱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 “对对,完成了……” 房全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他终于想到了一个问题,猛然抬起了头,惊恐的问道:“咱们怎么下去?” “我想想……” 伙计回忆了一下,忽然一拍大腿。 “啊!记起来了!” “少爷说,等这热气球需要停的时候,自然会停下来。” 房全顿时面如土灰。 他愣了半天,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举目四望:“那咱们会飘到哪里去?” 伙计马上回答: “少爷说,我们的心在哪里,它就会飘到哪里。” “噗通”一声。 房全一头栽倒下去。 空中传出他绝望的喊声:“啊啊啊!让我死了吧!” …… 长安的天色渐晚。 三个硕大的热气球,在人们的注视下,缓缓飘向了远方,消失在落日的余晖中。 长安街头恢复了流动。 夜幕很快降临大地,万家灯火中的长安城,灯火璀璨,街上人流如织。 长孙冲出了府门。 骑着马奔到朱雀大街上,被人流阻住,再也跑不动了。 “闪开!都给我闪开!” 他焦急的大喊,拿着鞭子开路。 拥挤的人群,登时一片慌乱,不少人开口怒骂:“谁家的公子哥,竟敢如此嚣张!” 长孙府扈从立刻反击。 “大胆!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长孙家的公子,还不让路!” 谁知道。 这一声直接引发众怒。 “狗屁!” “长孙家的公子了不起啊?” “今晚长安不曾宵禁,乃是圣人体谅百姓,岂容你等在此纵马伤人!” …… 一见这架势。 扈从们目眦欲裂。 家主长孙无忌深得圣眷,在朝堂上崛起,隐隐与宰辅房玄龄分庭抗衡。 有这样一座大山在。 长孙家的人,何时被这样指着鼻子骂? 扈从们怒了,“刷”的一下抽出钢刀,指着人群骂道: “混账!” “一群田舍翁,竟敢对长孙公子放肆!” 嗡—— 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 百姓们死死盯着长孙府的人,目光充满了愤怒,蠢蠢欲动。 “糟糕!” 长孙冲暗叫不好。 他脑子反应不慢,如此犯了众怒,下场绝对不会好过,比如侯海龙那个傻哔。 长孙冲松开马缰绳。 不动声色移动脚步,缓缓向旁边退去。 就在这时。 现场终于爆发了。 “哎呀!竟敢动刀?” “大家别怕!如今的长安,已经不是一年前的长安了!” “没错!长孙家了不起吗?上一次干这事的侯海龙,却当场被房遗爱暴打!” “最可笑的是侯君集,竟派兵与房遗爱当街对峙,最后可好,自己的儿子被无名氏烧成了渣渣,真是大快人心!” “长孙家的,你难道不知道,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权贵敢对百姓当街动刀了吗?” “没错!都被房遗爱整顿了!” “废话少说,打死他们!” …… 激愤的百姓,一拥而上。 扈从们脸色发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汹涌的人潮淹没。 没办法。 谁让他们膨胀了呢? 如果换做白天,大家也不敢这么大胆,直接对长孙府的人动手。 可现在是夜晚。 街头虽然灯光璀璨。 可街上这么多人,分得清谁对着谁? 就算事后衙门找麻烦,也无从下手,而且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法不责众! 这事闹到太极宫,也是他长孙府触犯律法在先。 人潮人海中。 一个白色人影显露。 长孙冲从一名大汉的裤裆里钻了出来,发鬓凌乱,身上的衣服被抓成一条一条,看着颇为狼狈。 他连滚带爬的跑出来。 也不顾上自家扈从,一口气跑出了朱雀大街,躲在坊内的墙角,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房遗爱!都怪你!!” 长孙冲面容狰狞的嘶吼。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房赢搞这么大阵仗,他爹长孙无忌,就不会知道今天是长乐生辰。 也就不会逼他参加生日宴。 最后,自然也不会有眼下这一番暴打。 都怪房遗爱! 都是房遗爱的错! 长孙冲越想越气,忍不住仰天长啸: “啊啊——!” “房遗爱,你这个大棒槌!气死本公子了,我要将你……” 话未说完。 哗—— 从天而降一泼水。 长孙冲被浇的浑身湿透,没骂完的话戛然而止,直接被憋了回去。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 脑袋上面传来一声怒骂: “瓜怂!大晚上的,叫什么叫?” 长孙冲傻傻的仰头看去。 只见二层阁楼上,啪的一声,窗户被人从里面关上由于用力过猛,还噗拉拉直掉灰尘。 长孙冲顿时就怒了。 高贵的长孙家大公子,何时受过这般鸟气? 如今,不仅被人撵的像只狗一样,好不容易跑了出来,竟被人浇了一盆…… 长孙冲忽然浑身一震。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从头上沾了些水滴,再次下意识的将手指放在嘴里,舔了舔。 下一刻。 长孙公子脸色大变:“洗脚水!” 然而。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 身后的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呼啸声。 “咻——” 长孙冲扭头望去。 恰好看见,一抹细长的流光,从下往上,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那是什么……” 长孙冲喃喃自语。 下一秒。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那一抹流光消失的地方,竟然爆发出耀眼的光亮,像是一朵盛开的巨型花朵…… 在半空中璀璨绽放。 第四百七十八章 烟花震惊长安城 一声炸响。 惊动了整个长安。 街头涌动的人群,全都停了下来。 人们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抬头望着那一团锦绣烟花,满脸的惊愕。 直到点点银芒消散。 好一会儿后,呆滞的人群才缓过神来,爆发出阵阵惊呼。 “那是何物?!” “竟能爆发出如此炫目的光彩!” “是雷公显灵了吗?” “妈呀!老天爷发怒了!” …… 人群骚动不已。 街头开始变得有些混乱。 “咚!” “咚咚!” “咚咚咚咚咚——” 遍布一百零八坊的鼓楼,再次响起阵阵鼓点,值守的武侯们骂骂咧咧,拼命传递消息。 楼阁之上。 一闪闪白色窗纸。 不断变幻,闪现出不同图案。 人声鼎沸,鼓声嘈杂,武侯们怕误了消息,用上了最新的花语。 城防军也如临大敌。 一队队披甲执锐的兵士,出现在长安街头,快速朝那团爆裂出涌去。 就在这时。 “咻——” 另外一个方向,再次传出一道尖锐的啸声。 “还有?!” 人们再次愣住了。 纷纷停下慌乱的脚步,仰着头,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道流光消失的地方。 此刻。 整个长安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终于在几秒后。 “轰”的一声爆响。 一朵巨大的光云,在半空中爆炸,呈现出一朵花状模样,宛如天地间的神迹。 这一次。 人们看的更清了。 “花…花朵……!” “你们快看!那是花朵的模样!” “没错,是菊花!” “这一次颜色变了,还是蓝色的!” “啊!我知道了这不是天降神罚,这是有人施展出来的!” 人群惊恐的情绪渐熄。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和惊喜。 …… 城防军倏然停下脚步。 “方向变了?!” 他们惊疑不定的原地,手握兵器,一时间不知该去往哪里。 有领队的校尉当机立断。 “所有人,兵分两路!” 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大唐兵士,有条不紊的分成两队,各自朝相反的方向疾步而去。 …… 淑景殿。 生日宴被打断。 当第一声巨响传来的时候,皇亲贵族,后宫嫔妃们,便都从大殿中冲出。 当她们站在院中。 恰好赶上第二朵蓝菊绽放。 “哇啊啊!好漂亮!” “天空都被照亮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如此绚烂如花?” 人群发出阵阵赞叹。 与街头百姓不同,他们所在之地,为皇宫大内,守卫森严,是整个长安最安全的地方。 心境不同。 只有惊讶和欣赏。 “好美啊——” 高阳公主仰着小脸,呆呆自语。 她是个颜控。 对一切高颜值的事物,有着执着的迷恋。 如今,面对几百年后才会出现的烟花,一颗芳心直接被折服。 不仅是她。 就连不远处的阴妃,也不禁呆愣在原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撼。 台阶上。 长乐公主绝世而立。 她仰首望着那簇锦绣花团,清美的脸蛋,在宫灯的照耀下轻尘脱俗。 姑姑站在她的身侧。 同样仰望着天空,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柔声笑道: “怎们样?喜欢吗?” 李丽质像是想到了什么。 美眸倏然圆睁,遥望着那朵璀璨的焰火,俏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 …… 太极宫前。 各路武将纷纷下马。 几乎在同一时间,房玄龄带着一众文臣也匆匆赶到。 宫门前。 值守的禁军面露惊异。 眼前的文臣武将,人头攒动,细数之下,竟然涵盖了几乎半个朝堂。 烟花响起之时。 众人纷纷扭头观望。 当两团焰火相继爆开,见多识广的大唐文武,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去。 “哇呀呀呀呀——!” “这是何物?为何本将从未见过?!” “哈哈哈哈!这玩意儿震天响,带劲!真他娘的带劲!” “谁鼓捣出来的这东西?” “对!何人如此大胆?在长安城玩弄此物,该当何罪应该先献出来,让本将玩玩!” 大唐兵痞们哇哇大叫。 程咬金扯着大嗓门嚷嚷:“哈哈!竟是朵菊花,跟屁眼子似得……” “程黑子!闭嘴!” 文臣们纷纷怒目相视。 “此物绚烂无比,美轮美奂,竟被你这粗人形容为谷道,真是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 骂完了程咬金。 文臣们纷纷手捻胡须,沉醉的望着夜空。 此时此刻,美景如画,他们忽然文思泉涌,恨不得吟上几句,才能表达自己的兴奋。 无奈搜刮肠肚。 也凑不齐一首诗。 这种情形,就像是进了平康坊,面对千娇百媚的美人,正要上前一展风姿,却发现竟提不动刀…… 少年不知(几应)金贵。 老来往(拨一)空流泪。 不少人愁眉苦脸,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那个横空出世的身影,于是感叹道: “如果房遗爱在此就好了……” 一旁。 房玄龄浑身一震。 本来陶醉的神色,一下凝固在脸上。 “二郎……这,这个臭小子!也不让老夫省省心!” 大唐宰辅心中抱怨着。 同时目露欣慰,又感到无比的骄傲。 心情激动之下,他手下发力,竟生生薅断了几根胡须,却犹然不自知。 程咬金眼尖。 一眼就发现了房玄龄的异样。 他眼底深处,精光一闪而逝,那是一种与平日大相径庭的精明。 “哈哈哈哈……” 程咬金大笑着走过去。 一双牛眼瞪圆,盯着房玄龄日渐稀疏的胡子,声如洪钟: “老房啊!瞅你这胡子,都被撸干净了你这是要进宫,和张将军作伴吗?” 房玄龄一愣。 随即勃然大怒。 “程黑子!老夫与你拼了!” …… 朱雀大道。 一墙之隔内。 二层阁楼的窗户,“吱呀”一声,复又被打开,一颗圆乎乎的脑袋探了出来,粗声叫道: “何处在炸雷?!” 墙根下。 长孙冲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尊肥硕的身躯,将整扇窗户堵满,结结实实的没有留下一丝缝隙。 最让人心惊的是。 此人竟穿着花布衣裳,头上发髻,也是已婚妇人的款式…… “嘶……” 长孙冲倒吸一口冷气。 头顶阁楼的这人,竟然是一个女人! 这…这怎么可能? 看那一身肥肉,壮硕无比,脸上横肉丛生,双眼好似铜铃,尤其是厚嘴唇子边,竟还胡子拉碴! “姐姐,你弄啥哩?” 一道掐着嗓子的声音响起。 另外一名女子,从窗户里伸了出来。 不同的是,她长得又瘦又矮,一颗脑袋像是精瓜,嘴边还长着一颗美人痣。 论“美貌”,竟不输前者。 长孙冲当场就傻了。 这不怪他,他还是见识少。 如果换做房赢在这里,肯定纳头便拜:“倾国倾城,两位姐姐,请受小弟一拜!”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太子哥哥不中了 就在长孙冲发愣的时候。 阁楼上的女人也发现了他。 只这一眼,那铜铃双眼便睁的溜圆,就好像第一次见到了张子凡。 不得不说。 长孙公子细皮嫩肉,也算是一表人才。 虽然身上衣衫破烂,发型凌乱,可一张俊脸,也曾迷倒过万千长安仕女。 也只有在房赢崛起之后。 他失去长安第一才子的光环,声望才直线下降…… 才华已不再。 颜值却一直在线。 曾与李承乾、李恪、李佑,并称为“长安四美”这种类型,最受少女们欢迎。 少妇就不同了。 独爱房赢这一款。 姑姑就知道,房二郎有着熊的力量、豹的速度、蛇的技巧、骡子的耐力。 但也有大女主。 偏爱手无缚鸡之力的奶油小生。 比如眼前这个女人,不仅有着倾国一般的容貌,连口味也如此一致。 “呜哈哈哈哈……” 女人张开大嘴,发出粗犷的笑声,粗声粗气的调笑道:“兀那小郎君,模样真是俊俏!” 长孙冲脸色一白。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瞬间蔓延全身。 对灯发誓,他长孙冲是喜欢男人,眼前的女人,也比男人更像男人可他的喜欢,也不是这般喜欢啊。 长孙冲脑子再度运转。 就像刚才一样,脚步开始缓缓移动。 可“倾城”却十分机警,眼神一变,竟率先发现了长孙冲的意图,不由大急: “小郎君莫走!” 许是她太过激动。 肥胖的身躯,扭动之下,竟不慎碰到了窗台边的花盆。 于是。 在长孙冲眼里。 那花盆从二楼掉下,瞬间变大。 当黑影整个笼罩他的视野,“铛”的一声,恰好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长孙冲顿时眼冒金星。 身子晃了几晃,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呀!姐姐你弄啥咧?” 精瓜女子脸色一变,惊呼一声:“你咋把小郎君给砸晕了?” 倾国愣了一下。 随即笑了:“哈哈哈!晕了好,晕了,才方便咱们姐妹办事。” 说完这话。 两人关上窗子。 很快,一楼房门打开。 一胖一瘦两道身影现出,抄起长孙冲,将他拖进了进去,“啪”的一声关上门。 …… 东宫。 丽正殿。 “发生了何事?!” 一声惊呼从寝殿里传出。 巨大的爆裂声,将李承乾惊出一身冷汗,浑身一哆嗦,咻的一下身体缩了回去。 “殿下,外面好像在打雷。” 窗内传来称心惊恐的声音。 “呼…呼……” 李承乾似乎在平复恐惧,说道:“不管他,心儿,来,我们继续。” 很快。 称心小声说道:“太子哥哥,您不中了。” “贱人!你说什么?” “啊!殿下息怒,奴婢这便帮您。” 片刻后。 似乎渐入佳境。 然而就在这时,长安城中第二声巨响爆开。 “啊——!” 李承乾一声惊叫。 又被吓着了。 没办法,他性格阴翳,火药偏偏又是至阳之物。 所谓阴阳相克,生性多疑的太子,最怕这种燃爆的阳刚之属,故而再度被惊吓。 “啊啊啊!”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窗内传出李承乾的怒骂。 “殿下莫要着急,奴婢帮您。”称心善解人意的安慰着。 片刻之后。 称心小心翼翼的道:“太子哥哥,您不中了。” “废物!你这个废物!” 李承乾无能狂怒:“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本宫要你何用!” “呜呜呜,奴婢尽力了。”称心委屈的哭了。 “啊——!” 李承乾怒道:“本宫不管,那是你的问题,快给我继续!” “是,奴婢遵命。” 称心抽泣着忙碌。 又过了片刻,屋内依旧一片安静。 “呼…呼……” 李承乾气的呼吸都沉重了。 他啪的掀开窗户,冲着外面大吼: “来人!给本宫去查,宫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有惊雷产生!” 不远处。 值守的太监急忙应是。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动作,远方忽然再度传来一声长哨。 “咻——” 这一声。 就像是开启了神奇的大门。 紧接着,长安城各处,接连不断的啸声一片。 李承乾抬眼望去。 只见远方的夜空中,一道道微亮的寒芒,拖着长长的细线,呼啸着冲向天空。 短短几秒后。 那寒芒消失的地方。 忽然迸发出团团光亮巨云。 “轰——” “啪——” 爆炸声不断传来。 这一刻,绚丽璀璨的烟火,在长安城的天空四面开花,五颜六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际。 第四百八十章 长安民意不可违 长安城中。 两队兵士,几乎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 众人举头四望,看着满城燃放的烟花,震惊的同时,脸色如同黑炭。 “他娘的!什么情况?” “不是只有两处吗?为何这一百零八坊,坊坊都有此物响起?” 领队的旅帅一看形势不对。 当即立刻下令: “所有人化整为零,去各坊严查!如遇可疑人等,把人给我带回来!” …… 平康坊内。 临街的一处空地处。 一个两尺长的管状物,正竖在地上,管口不断的喷着火蛇。 耀眼的火星四溅。 一道道光亮,从管口呼啸而出,直冲云霄,半空中爆炸,绽放出巨大的银花。 “哈哈哈哈……” 李畋站在旁边,激动的大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法子管用!” 头顶上空光辉灿烂。 花炮祖师爷已沉醉疯癫: “外筒球填入火药,内筒球塞进起爆药、火药、药引和光珠…外筒将内筒送上天,升空时内筒药引被点燃,继而起爆药点燃炸药,整个内筒炸开……” “光珠才是关键!” “铜的火焰是蓝色,银粉…哦不,侯爷称之为“铝”,它的火焰是白色…硬木和碳粉加上铁粉加入,便能做出各种闪光的色彩!” “光珠不同的排列,可将烟花呈现不同的形状……” 说着。 李畋脸色露出惋惜之色。 “不够啊,时间不够!” “按照侯爷的说法,大内筒球包住小内筒球,还会出现大花中开小花奇景……” “若是再给我些时间,我必能做出那样的效果!” “但驸马爷的法子没错,他说的没错,这样的配方果然可以!” 科学达人自顾喋喋不休。 他身边,房家仆人越听越不对劲,疑惑的扭头: “不对啊李郎君?当初少爷问你,有没有把握,你还信誓旦旦保证没有问题,可听您现在的语气,怎么好像没验证似得?” “这个……” 李畋神色一僵。 随即马上涨红了脸道:“此物造价不菲,实验三枚也就够了,多了岂不是浪费银钱?” “啊?原来如此!” 房家仆人恍然大悟。 再次望向李畋之时,眼中已充满了崇拜:“怪不得,李郎君被少爷看重,您甚得少爷心意啊!” “我家少爷最会节俭持家。” “为了剩下早饭钱,早晨点卯的时候,他还特意拐个弯去梦春楼呢……” 就在这时。 一桶烟花放完。 仆人赶紧跑去取回来一支,准备再次点燃,因为来时房赢已交代: “可着劲造!把你们手里的烟花全都给放完!” 用他的话说就是: 过年不放炮。 等于瞎胡闹。 仆人拿着黄香,蹲在地上,打算去点燃炮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呔!还不住手!” 仆人顿时吓得一哆嗦。 扭头一看,只见有几名兵士,正气势汹汹的飞奔而来。 他们跑到近前,扫了眼还冒着白烟的炮筒,目光转向了李畋二人,眼神不善: “原来是你们捣的鬼。” 仆人赶紧过去行礼,赔笑道:“几位军爷,今日开放宵禁,我等在此庆祝人胜节,您几位怎么来了?” 李畋瞥了他一眼。 房家不愧是高门大户,仆人也是有见识的,这几句,话里有话,简单意思就是…… 今儿不是宵禁。 而且还是国家法定节假日——人胜节。 我们在这过节,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一听这话。 兵士们一下火了。 他们隶属于左右卫,负责拱卫一国之都,个个都是兵油子,哪里听不出对方的意思。 领头的伙长沉着脸道:“听你之意,我们在多管闲事?” “不敢,不敢。”仆人赔笑道:“关键我们也没做什么啊。” “没做什么?” 伙长指着烟花炮筒,喝道:“证据确凿,还想抵赖?这巨响之物,就是你们弄出来的,走吧,随我等走一趟!” 仆人脸色一变。 正想要开口说话。 旁边李畋一挥手,阻止道:“等等。” 伙长的目光,转向年轻的祖师爷,眯了眯眼睛:“怎么?还想反抗?” 李畋指了指地上,不卑不吭的反问:“这位军爷,你可知这是何物?” 伙长犹豫了一下,皱起眉头道:“不知。” “这是烟花!” “烟花?” 大兵们愣了一下。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而且,对面的年轻人一脸淡然,好像这东西早就存在了一样。 这就显得。 他们特别孤陋寡闻…… 就在疑惑之际,李畋又说话了:“敢问几位军爷,过年放烟花,不犯法吧?” 兵士们再次愣住。 这不是废话吗? 这玩意儿我们听都没听说过,又怎会写进大唐律法?既然没犯法,人还怎么抓? 气氛尴尬了片刻。 伙长开口问道:“这被你们称为‘烟花’的事物,是作何用途?” “用来庆祝!” 李畋淡淡一笑:“军爷难道不觉得,长安的夜空有烟花点缀,才有新春佳节的样子吗?” 兵士们浑身一震。 举头遥望四方的朵朵烟花,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几位,请你们再看看……” 李畋指向街边,说道:“你们再看这长安百姓,他们,又是怎样一种状态?” 几人扭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街边,已经站满了百姓。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喜悦的光芒,还有孩童在四散喷跑,嬉笑追逐。 每当有烟花盛开。 幼童们都欢快的跳脚,拍着小手,发出童真的可爱笑声…… 此情此景。 才是大唐盛世啊! 伙长犹豫了片刻,终于脸色一正,竟缓缓朝李畋抱拳施礼:“小郎君,是我等草率了。” “军爷严重了。” 李畋也抱拳还礼。 伙长呲牙一乐,哈哈笑道:“小郎君,不如接着操持,我等也想沾沾光,看看这烟花是怎么摆弄的。” “好!” 李畋露出笑意。 这时,旁边有兵士,拉了拉伙长的袖子,低声提醒: “头儿,上头叫咱们来抓人,如此处理,怎么跟上面交代?” 伙长一瞪眼:“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兵法讲究的事变通,就你这觉悟,这辈子也就是个大头兵。” 一听这话。 手下缩了缩脖子: “头儿,你只是个伙长,系流外官,上头的队正才正九品下,再往上是旅帅、校尉你离着将军还远着呢。” “你懂个屁!” 伙长一巴掌呼过去,指了指街边的百姓:“看到了吗?这是民意,民意不可违。” 手下兵士抽了抽鼻子。 嘟囔道:“这味可够冲的,若是让御史们知道了,少不了又要说,污了长安城的空气。” “御史?呵呵!” 伙长撇了撇嘴。 这年头,清高的文人看不起粗鄙的武夫,可反过来,骄兵悍将们也看不起文人做派。 “不用理他们。” 伙长摆了摆手,说道:“御史们不傻,不让老百姓高兴,他们不怕生孩子没屁眼啊?” 第四百八十一章 火树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闹春风 几人说完了话。 伙长去和李畋二人攀谈:“两位小郎君,你们手中有此奇物,是从哪里买到的?” “不是买的,自己造的。” “自己造的?” “对啊,房家铺子。” “房家铺子?” “对啊,房府的产业。”仆人说着,挺了挺胸膛:“这烟花,就是我家二郎设计出来的。” “房府?二郎……” 几个兵士精神一震:“难道是房相家的二郎,房遗爱?” “嘿嘿!没错!” 仆人一脸的自豪。 大兵们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房二郎谁不知道?刚被圣人封了侯爵,未来可期,他鼓捣出这烟花,不可能有什么坏心思。 这下放心了。 就算不抓人,上头也不会怪罪。 几人暗暗松了口气,伙长一脸幽怨的问:“小兄弟,你为何不早说?” 仆人疑惑道:“你们也没问我啊?” 他娘的,草率了。 大兵们顿时一头黑线。 …… 就在他们冰释前嫌的时候。 长安各坊,都在上演着同样的事情,交涉之中,烟花也就停止了燃放。 百姓们看着正起劲。 天空陆续开始变得安静下来。 “咦?怎么停了?” “怎么回事?这就没了?” “行不行啊?细狗。” “他娘的!简直和那些小说家一样,一如既往的短小。” “呵!老子兜里全是刀片。” …… 就在满城抱怨之际。 忽然,人群中有文人士子,猛然醒悟过来,大声喊道: “我知道了!” 众人吓了一跳。 纷纷扭头望去。 只见一个个斯斯文文的才子们,全都变得激动不已,状若疯颠: “我终于知道,那两道竖幅是何意了!” “火树银花触目红——” “揭天鼓吹闹春风——” “焰火光彩夺目,银色花芒漫天飞舞,放眼望去,一片火红,鼓乐声声,震耳欲聋,直冲云霄,似乎在和春风打闹。” “房遗爱的这两句诗……” “说的不就是刚才的景象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场面瞬间寂静下来。 城中人们面露惊愕,这才醒过味来,原来房二郎早有准备,提前预知了眼前的奇景…… 不对! 他怎么可能预知? 在这一瞬间,长安城直接炸开了锅。 “天呐!是房二郎!” “刚才这璀璨的奇景,竟是房二郎布置的?!” “他在为长乐公主庆生!” “呜呼!房二郎大才啊!” …… 与此同时。 太极宫,淑景殿。 参加生日宴的人也醒悟过来。 在场的都是皇子皇女,后宫妃子,自幼受过良好的教育,学问自然不会浅薄。 震撼的烟花过后。 他们从陶醉中清醒,自然联想到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 “刚才那一阵炫丽奇景,不正是房二郎的那两句诗吗?” “竟是如此,我方才竟没有想到。” “这么说,这场花雨,是房二郎给长乐姐姐祝贺的后续?” “呀!姐夫在给姐姐庆生呢! “姐夫真厉害!” …… 听到周围激动的话语。 高阳公主的脑门,好像浮现出三条黑线。 姐夫给姐姐庆生? 这话说的,好像房赢是阿姐的驸马似得,你们会不会说话?那是本宫的驸马啊! 李漱心中在疯狂呐喊。 在场的一人,比她还要生气。 阴妃一张俏脸铁青,额头青筋直蹦,袖中的手掌狠狠的攥着,指甲都要掐到肉里。 “可恶!” “又是房遗爱!” 阴妃暗自咬着牙愤恨。 她刚才还说,长乐公主的生日宴寒酸,不仅来的人少,礼物也拿不出手。 这下好了。 房赢先是热气球出动,当着全长安人的面,大张旗鼓的宣告祝福。 紧接着。 又来了一场烟花雨! 形式之新颖,场面之盛大,试问哪个生日宴可以比拟?还有比这更高贵的礼物吗? 可以想象,现在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在为长乐公主庆生。 相比之下,参宴的人少不少,还重要吗? “房二郎……” 李丽质在轻声呢喃。 她站在台阶上,脸颊红润,娇躯微微颤抖,内心已经被幸福塞满。 …那个男人,就像是一团热火,一往无前的冲进了自己的生活里,任何靠近他的东西,都会被点燃。 包括自己的心。 “质儿,是不是很感动?”永嘉公主在旁边轻声打趣。 李丽质心中一颤。 她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情感,不让自己失态,然后微微侧头道:“姑姑,我有那么大面子吗?” “质儿这是何意?” 美艳的少妇眨眨眼睛:“今天是你的生日,二郎当然在为你庆祝。” 李丽质摇了摇头。 学霸皇姐虽然被幸福冲昏了头,可智商一直在线。 “前段时间,瘟疫爆发,房赢错过了姑姑的生日,他曾承诺,要给你补办生日礼物……” “这场火雨。” “也有你的一半吧?” 她盯着永嘉公主,细不可闻的道:“若是他大张旗鼓给姑姑你送礼物,恐有不妥。” “于是,他借给我庆生的机会,将对你的祝福,也一并藏在了其中,对吗?” 话音刚落。 轰—— 砰—— 长安城各处,再次升腾出灿烂的烟花,瞬间将夜空照亮。 这一次。 所有绽开的烟花。 全都变成了月亮的形状。 月…… 李月…… 这是永嘉公主的名字! 此时,美艳丰腴的姑姑,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嬉笑,白嫩小手捂着红唇,眼泪夺眶而出。 那耀眼绽放的烟花。 在李丽质的双眸中倒映出现,一闪一闪,仿佛清冷的湖水中,倒入了两团火焰。 醉人的夜风吹过。 清美的长公主衣袖飘飘,亭亭玉立在长阶之上,仰望着夜空,整个人都已经痴了。 …… 御书房门口。 李世民望着漫天的烟花,气的牙齿咯吱咯吱直响。 “气死朕了!” “气死朕了!” 大唐皇帝暴跳如雷:“此物爆破威力巨大,若是出现在战场上,何人可以阻挡!” “房赢这小子,就这么给点了?” “简直是暴敛珍物!” 大太监张阿难,犹豫了一下,在旁边提醒道:“大家,这也不怪房赢,毕竟,他在给长乐公主殿下庆生……” 李世民身子一顿。 心里简直抓狂的要死。 …是啊,人家给你宝贝女儿庆生,总不能暴打人家一顿吧? 那样的话。 让长乐公主怎么想? 玄武门之后,皇帝一直提倡家庭和谐,如果因此怪罪房赢,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看到一脸纠结的皇帝。 “陛下,老奴以为,当下有件最重要的事,需要立刻办理……” 张阿难揣着手,躬身说出两个字:“配方!” 李世民瞳孔微缩。 “没错,配方!” 他收敛烦躁,理智潮水般回归,沉声吩咐道:“阿难,将长安所有府兵派出去,立刻将赢儿带回来!” 说着。 他背负双手,遥望着一望无际的夜空,龙目中泛起冷意: “面对这惊天霹雳。” “有些人,恐怕要坐不住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房二郎你还是不是男人 长安城中。 漫天的烟火不停。 街边的锣鼓也响了起来。 全城的百姓喜笑颜开,在火树银花中,载歌载舞,欢庆这来之不易的大唐盛世。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烟火再多,也有放完的时候,渐渐的,各坊逐渐停歇下来,天空也再次变得安静。 人们停止了欢跃。 呆立在街头,意犹未尽。 “这就完了?” “不会吧?才这么一会?” “根本没看够啊!” 大家不满的抱怨着。 就好像与美女渐入佳境之时,忽然来了个强盗,将美女给掳走了。 这等滋味。 还真是让人抓狂啊! 有性子急的,直接对天大吼: “房遗爱!你不是男人!” “没错!再燃一会你能死呀?” “呜呼哀哉!枉我对房二郎佩服有加,没想到竟也是条细狗!” “房二郎短小无力!” 哗—— 有大汉甩动衣袍。 身上铁器哗啦啦作响。 “哼!老子是铁匠,身上别有没有,就是刀片多!明日便给房二郎寄去!” 人群中。 一道身影站姿骄傲。 虽身上没有口袋,他依然保持双手插兜状,不知道什么是对手…… 可周围刀片响起之时。 他不由浑身颤了一颤,然后小心的靠进墙根,轻轻地,缓缓的,溜着墙边走。 待靠近小巷时,一个闪身钻了进去,撒丫子便跑。 身形狼狈不堪。 …… 时间流逝。 夜色渐晚。 长安城中的一处小巷,幽远静谧,远方的锣鼓声,伴随着阵阵夜风若隐若现。 两道倩影缓缓出现。 她们轻轻推开院门,闪身进入,随着院门关闭声,小巷再次恢复了安静。 进入秘宅后。 永嘉公主与侄女分开。 她刚刚推门进入正堂,便被人从后面抱住。 “啊——” 永嘉公主短暂惊呼一声。 然后马上闭上了嘴巴,嘴角勾起一抹甜蜜。 身后是熟悉的怀抱,温暖宽阔,身前的两条胳膊,粗壮有力,仿佛金刚铁骨一般。 “姑姑,想死我了。” 背后的男人伏在她耳边呢喃。 喷出的雄性气息,让永嘉公主脸颊发烫。 “二郎,你神出鬼没的,都吓死妾身了。” 美艳的姑姑柔柔的抱怨着,侧过头,撅起小嘴正要说话。 不料下一秒。 一张大嘴直接印了上去。 “唔唔唔……” 永嘉公主象征性挣扎了几下,随即放松了下来,任由男人亲吻索取。 打啵这种事。 男女之间的理解不同。 女人认为接吻就是接吻,无关其他,男人不一样,认为这就是前奏。 比如现在。 随着亲吻的深入。 永嘉公主感到,房赢的手开始变得不老实。 开始她还没在意,毕竟房赢是老司机,最懂得在不知不觉间,解除女子的装备。 可直到外袍掉落在地上。 永嘉公主猛然惊醒,急忙挣扎着推开房赢,颤声阻止道:“等…等一下……” 黑暗中。 房赢幽怨声音响起:“姑姑,你嫌弃我了?” “不,不是的。” 永嘉公主赶忙解释道:“二郎,今晚是你我的春宵之夜,不如先喝点酒,助助兴。” “哈,还是姑姑有经验。” 房赢坏坏的笑了一声。 “讨厌。”美艳的少妇轻推了一下男人:“还不快去掌灯。” “诺,公主殿下。” 房赢笑应了一声。 然后松开永嘉公主,走到桌前,取出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灯盏。 屋里现出光亮。 房赢转过身,目光落在永嘉公主身上。 美艳的姑姑,正俏生生立在身后,睫毛弯弯眼含春,樱桃小嘴,娇美的脸蛋皮肤细腻。 许是刚才亲吻猛烈。 两缕发丝垂在腮边,更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脚下还堆着褪下的外袍,露出一身绛紫色长裙,绣着富贵的牡丹,水绿色的绸带在腰间盈盈一系,丰腴的身段立显无遗。 好一个轻熟的美少妇! 房赢眼睛都直了,两眼幽幽冒着绿光,好像饿狼一般。 被他这么盯着。 永嘉公主俏脸一红,将发丝拢在耳边,羞涩道:“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 “姑姑,你变了。” 房赢叹了口气说道。 永嘉公主一惊,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颤声道:“怎么了?我是不是变老了?” 房赢走上前,挑起她雪白的下巴,调笑道:“一段时间不见,姑姑愈加年轻漂亮了。” “你…坏死了!” 永嘉公主转惊为喜,扬起小拳头,捶打了房赢一下。 力道轻轻的。 感觉像是在撒娇。 这就是轻熟少妇的魅力,随便一个动作,都能撩拨男人的心弦。 “小冤家,快坐着吧。” 永嘉公主说着,扭动腰肢,在榻下抱出一坛子酒。 她将酒放在桌上,然后取出酒杯满上,端起来,水盈盈的眸子望向房赢,柔声说道: “二郎,我们喝一杯吧。” 房赢笑道:“微臣遵命。” 永嘉公主脸蛋一红,酒杯放在唇边沾了沾。 对面的房赢,早已一杯干掉,再度倒酒时,一眼看见永嘉公主的酒杯,眉头一挑: “姑姑为何浅尝辄饮?” 永嘉公主露出柔弱的表情。 “二郎莫怪,这烈酒霸道无双,妾身不胜酒力,可没法与你比……” 说着,一双桃花眸眨了眨,诱惑勾人:“今晚,你也不想我醉死过去吧?” “哈,姑姑果然善解人意。” 房赢笑着赞同道:“一些事情,确实两个人一起做才有意思。” 两人说着话。 不知不觉,已经两斤酒下肚。 永嘉公主一杯酒都没喝完,剩下的全都进了房赢的肚子,饶是他酒量惊人,此时也有些微醺。 “等等。” 房赢伸出手,盖住了自己的杯口,不满道:“公主殿下,虽说你不胜酒力,也不能这么喝吧?” “那,二郎想怎样?” 永嘉公主咬了咬下嘴唇。 她虽然没喝多少,但酒量极浅,现在脸蛋酡红,娇美的容颜动人心魄。 第四百八十三章 狸猫换太子 姑姑好美! 而且微醺之后。 轻熟的少妇会特别放得开。 …睡前谈谈心,喝喝小酒,大家闺秀都爱这个调调,显得特别有情调不像混迹酒吧的太妹,一起舞池里扭几下,就能去酒吧后面的小胡同。 既然姑姑这么重视前奏。 那么就得好好调一调。 房赢打量着眼前的绝色美人,笑道:“酒,我可以喝,就看公主殿下有没有办法了。” “这——” 永嘉公主美眸中露出疑惑:“就我们两人,又行不得酒令,手中也没有骰子,莫非二郎要玩律令……” 说着。 她摇了摇头,柔柔说道: “律令也不行,论吟诗作对,妾身哪里是二郎的对手?” 房赢一听乐了,摆了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姑姑只需念上几句,乡间俚语的祝词便可。” “什么?这也可以?” 永嘉公主水眸圆睁。 房赢嘿嘿笑道:“前提是让我满意。” 永嘉公主面露哀怨。 她自小便受到皇室教育,虽然不像李丽质一样学霸,可也算才女一枚,但凡参加酒宴,玩的都是文雅。 要么是“律令”。 要么是“行酒令”。 连“骰盘令”都很少触碰,哪里会粗鄙的祝酒词? 关键是,还得让二郎满意……永嘉公主瞥了一眼房赢,看到对方眼里的炙热,不仅羞涩低下头。 白嫩懂事的少妇。 又哪里不明白男人的心思。 她踌躇了片刻,才试探性的开口:“你是葡萄酒,我是夜光杯?” 房赢眼前一亮。 心说还是姑姑会玩。 葡萄酒,夜光杯,取自他上次在皇帝寿宴上白嫖的诗而这酒,是要灌入酒杯中的…… 男人为酒。 女人为杯。 妙,果然妙啊! 房赢哈哈一笑,与永嘉公主对饮,一仰脖子干掉,姑姑依然浅尝一口。 “那个,姑姑啊……” 房赢笑着引导道:“放开些,不用搞得文邹邹的,祝酒词嘛,图的就是个乐呵。” 于是永嘉公主想了想,鼓起勇气道:“我给二郎倒杯酒,二郎不喝嫌我丑。” “哈,公主殿下严重了。” 房赢赶紧干掉杯中酒。 不喝,就是嫌弃对方丑,一旦上升到这个高度,就是关乎到女人的底线了,开玩笑都不行。 永嘉公主眼睛笑成月牙。 她第一次接触这样接地气的玩法,大受鼓舞,再次开口道:“一杯两杯大步走,三杯四杯抱我走。” 房赢眉梢一挑。 小样,还学会威胁了? 不喝这杯酒,就抱不走你是吧?先给你个面子,别逼着对你动粗。 想到这里。 房赢喝掉酒,静静的等着。 “二郎喝的不情愿吗?” 美艳丰腴的姑姑,掩嘴轻笑,眼神勾人的道:“小快活,顺墙摸,大快活,随你拖。” 房赢目光大盛。 心想不愧是姑姑,竟然无师自通,深深抓住了祝酒的精髓,这小词,跟爪子似得钩心挠肺。 然后端起酒杯。 干净利索的喝掉。 永嘉公主仿佛进入了状态,立刻柔声说道:“马头一抬,好运常来,鱼嘴一张,幸福满仓。” 房赢叫了一声:“好!” 再次喝掉杯中酒。 此时他彻底陷入微醺,盯着眼前美艳的少妇,双目有些泛红,忽然一把将对方揽进怀里。 “啊——” 永嘉公主低呼一声。 就感到一阵大力抓来,下一刻,自己已经坐在了房赢的腿上。 房赢环着少妇的细腰,嘴里的酒气,喷到了对方雪白的脖颈,低声笑道: “喂我。” “你就知道欺负我。”永嘉公主柔柔的抗议,羞答答的倒满酒杯,端着凑近了房赢的嘴边。 没想到。 房赢却是不喝。 而是嘴角勾起邪魅笑容,意味深长的说道:“不是用杯子。” 永嘉公主愣了一下。 随即马上想到了什么,一双桃花眸瞬间便的水润。 “你这个小坏蛋。” 美艳的姑姑轻嗔了一句。 一仰脖子,将烈酒倒入口中,然后环着房赢的脖子,红着脸,将酒水缓缓渡入他的口中。 一口酒完毕。 永嘉公主羞涩的闪开。 房赢望着对方诱人的样子,笑眯眯的说道:“姑姑喂的酒,就是香甜。” “还要吗?” 永嘉公主咬了咬嘴唇。 “你喂多少,我喝多少。” 房赢笑着,本来还在对方纤腰上的大手,不知不觉换了地方。 永嘉公主也不阻拦。 只是红着脸,继续喂酒。 两人早就完成了前期的探索,就差最后临门一脚,她也就由着房赢的心思了。 两人卿卿我我。 不知不觉间,又饮了许多酒。 房赢的意识虽然还没有模糊,但显然喝的有些多,感到反应迟钝,头重脚轻。 永嘉公主柔柔的说道:“二郎,夜已深,不如早点歇息吧。” “好!休息,休息一下。” 房赢笑着拍了拍对方。 美艳的少妇立刻秒懂,扶着房赢,躺在了榻上,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房赢一把拉住她:“干嘛去?” 永嘉公主咬着嘴唇道:“妾身先去沐浴,二郎稍等,我马上就回来。” “呵呵,女人,就是麻烦。” 房赢嘟囔了一句放开手。 永嘉公主红着脸,走到桌旁,吹灭了灯盏,然后轻轻走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她摸着黑,轻手轻脚的返了回来,刚走到床榻边,就被房赢一把揽过去。 “来吧,美人儿!” 她险些惊叫出来,被拽了过去。 黑暗中,随着她惊呼一声,床榻便摇了起来。 …… 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披上外衣,登上绣鞋,从榻上站了起来。 然而,她这一站。 竟发出一声闷哼,似是忍受着剧痛,娇躯晃了晃,竟险些摔倒在地上。 “姑姑去干嘛?” 房赢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我…我去洗洗……” 她沙哑着嗓子,低声说了一句。 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有些艰难的移动脚步,推门而出。 很快。 房门再度被打开。 永嘉公主带着一阵香风,又回到了屋里。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 躺在榻上的男人已然恢复。 而永嘉公主也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大胆起来,不再畏畏缩缩,战法保守。 与此同时。 秘宅的柴房里。 陈阿宾倏然睁开了双眸。 经过这么多天的修行,他的身体素质大为提升,五官六识比常人灵敏许多。 “这是,少爷和公主……” 陈阿宾愣了一下。 一张俊脸瞬间通红。 他感到浑身燥热,哗的一下,用被子将整个头蒙住。 然而不管用。 主屋那断断续续的声音。 竟然由低到高,就像是带着魔力一般,若隐若现,不断的冲击了他的听觉神经。 陈阿宾又惊又羞。 只能死死捂住被子,紧闭双眼,却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 他感到快要憋死了。 “砰”的一下坐了起来。 将外衣褪去,伸手缓缓搭在自己的胸前,轻轻一拽,围在胸口的布巾,一层层松了下来。 “呼——” 陈阿宾长长吐出一口气。 皎洁的月光,从柴房的小窗中照入,陈阿宾的脸颊,在月色下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 在这黑夜中。 竟然有种冷艳的美。 第四百八十四章 本宫的一切准备都白费了 盼望着,盼望着。 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岸边的水草冒出青芽。 寒冬的冰块融化,干枯的小河,开始汩汩流淌。 迁徙而来的野马路过,将头探入河水中,任凭涓流冲刷着健硕的马头。 画眉鸟在空中鸣叫。 雪白的春阳下,一片生机勃勃。 片刻后,马儿从河水中探出头,甩了甩脑袋上的水滴,甘甜的河水顺着马鬓留下,反射出晶莹的水滴。 骏马似是未饮饱。 再次俯首,一个猛子扎下去,清澈的河水中,马儿的眼睛,因为光线的折射,竖成了一条缝。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大地迎来夏日的光照,水草更加茂盛,泉水叮咚,连岸边的水草都带上了湿漉漉的水珠。 后山之下的院中。 一名小和尚,勤快的山门之间进进出出,一趟又一趟的挑水,仿佛不知疲惫一般。 一叶知秋。 山上的秋蝉叫的响亮。 清晨和夜晚已凉,小和尚日复一日的挑水,身子骨却逐渐硬朗,与之前相比,长高了一头。 他抬起头。 望了眼空中雪白的秋日。 擦了擦汗水,健步如飞,再次挑着担子健步如飞,向后山那大自然的馈赠,担取更多的河水。 随着他的身影挤出山门。 山上的蝉儿,却叫的更欢了。 秋去冬来。 天气变得极快。 山间的河水,还在哗哗流淌,红色的山门,迎来了冬季的第一场雪。 雪花一片一片飘下。 河草白了,屋顶白了,树上也白了,门前的台阶积雪堆了一层。 小和尚拿着扫帚出现。 他挽起袖子,开始清扫地上的积雪。 风声在呼啸,小和尚不断的扫雪,然而积雪却越扫越多,直到最后,竟厚厚的铺了一层。 小和尚不信邪。 撸起袖子加油干。 随着他不断的在山门处徘徊,脚下的积雪,逐渐变得泥泞起来。 小和尚抬头看了看。 天空一片雪白,只有尖锐的风声在不断呼啸。 他搓了搓手,低头卖力扫动,可积雪融化的更多,变得粘稠,顺着干净的台阶流淌下来。 风声愈加急促。 开始变成尖锐的哨声。 忽然,一阵风啸刮过,后山山顶,那块恒久未融化的冰块松动。 一声悠长的脆响。 那冰块竟裂出一道缝隙。 常年阻塞的山泉,没有了阻碍,喷涌而下,形成银河倒挂的奇景。 小和尚大吃一惊。 连忙一步踏出山门。 汹涌的山泉卷进寺庙,从山门洞喷薄而出。 小和尚躲闪不及,被冲了个正着,浑身瞬间被湿透,一颗光秃秃的脑袋,愈加显得油光锃亮。 他慌不迭的站远了些。 山顶的清泉,还在不断冲刷而下。 许是因为坚冰阻挡,清泉早已融满,一遇这天地变化,便顺势而下,经久不息。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山泉终于缓缓停歇。 白皑皑的风雪中,红色的山门,经过泉水的冲洗,显得愈加鲜艳。 天上还在洋洋洒洒的落雪。 没一会儿,刚刚冲洗干净的台阶,又铺满了一层积雪。 小和尚有些生气。 拿起扫帚,抹了一把头上嘀嗒的水滴,再次卖力的清扫起来。 …… 长安。 晨夕宫。 明亮的灯盏燃着。 阴妃披头散发,坐在桌几旁,宫衫随意搭在身上,美艳的脸上一片狰狞,咬着牙低吼道: “房遗爱!” “你这个小杂种!” 搞出一堆奇技淫巧,将陛下的精力,全都吸引了过去,以至于连生日宴顾不上参加……” “本宫今日的准备,全都白费了!” “白费了!” “啊——!” 她歇斯底里的尖叫一声。 抓起手边的杯子,狠狠的朝地上砸去。 “砰!” 瓷白的杯子摔的粉碎。 破碎的瓷片四溅,滴溜溜的溅射到了门口,直至滚到了一双黑色靴子前,才停了下来。 阴妃娇躯一颤。 她盯着碎片滚落的地上,视线缓缓向上看去。 只见大唐皇帝李世民,在内侍头子张阿难的陪伴下,出现在大殿门口。 阴妃瞳孔微缩,脱口而出道:“陛下?” 李世民没有说话。 他身穿一袭便装,背负双手,面色威严,凝视着大殿中的阴妃。 自己颓废的模样暴露。 阴妃脸色一红,赶紧站起来,飞快整理下凌乱的衣衫,顺了顺秀发,小跑着迎了上去。 “陛下——” 她停在李世民面前,望着眼前威严的男人,柔声道:“妾身,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说话的时候。 阴妃又惊又喜,双眸闪着亮光。 自从上次抓奸以来,李世民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是几个月以来,他首次踏足晨夕宫。 阴妃热情迎客。 然而,李世民却没有给予回应,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冷冷的开口: “德妃,好大的火气啊。” 阴妃的笑容凝固。 感觉浑身上下,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 李世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迈步走进了大殿,阴妃赶紧诚惶诚恐的跟上。 张阿难没有进去。 而是伸手关上了殿门。 然后揣着手,站在门口,耷拉着眼皮,目光落在了身旁的两名宫女身上,缓缓开口: “你们,是伺候阴妃娘娘的?” 闻言。 一直守候在殿门口的小荷和萍儿,神色紧张,赶紧低头行礼: “拜见张将军。” 第四百八十五章 李世民 还不快去把驸马找回来 晨夕宫内。 李世民缓缓踱步而入。 地上一片狼藉,不仅有破碎的杯子残骸,还有半开的书籍和胭脂水粉,被扔了一地。 身后。 阴妃暗暗后悔不已。 这段日子,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动辄打砸,已经形成了习惯。 却没想到。 皇帝居然会半夜到访。 后宫嫔妃,明争暗斗,极尽争宠,每次见皇帝,都是洗的香喷喷,白净净,有的连毛都刮了。 大家这么拼,还不是为了给皇帝留下个好印象? 现在可好。 阴妃泼妇的一面,被发现了…… 别说她不受宠了,就算是当红炸子鸡,也会为此被皇帝冷落,余下的日子与犀牛角作伴。 忽然。 李世民的脚步停了下来。 目光定在了一处,眼神诡异,久久没有移开。 阴妃顺着皇帝的视线望去,只见地上散落的物品中,赫然躺着一条长长的丝带。 丝带旁边。 还有皮鞭和蜡烛…… 阴妃一下子慌了,急忙走过去,低着头解释: “陛下,妾身今晚去了质儿的生日宴,以为会遇到您,一起回来就寝,所以提前准备了这些东西……” 说话的时候。 她娇美的脸蛋红润。 四十多岁的美熟妇,经验丰富,最懂得男人的心思只要那股劲上来,决定男人行动的,就是不是上面的头了。 阴妃确实很懂。 说到最后,还用上了沙哑的御姐音。 却未想到。 面前却传来一声冷哼:“哼!你还知道,今日是质儿的生日宴?” 阴妃脸上的红润瞬间消退。 她惊讶的抬起头,眼前的李二陛下神色冷峻,哪里有被情欲迷惑的样子? “陛下,您…您这是何意?”阴妃诚惶诚恐的问道。 “朕是何意,你不知道?” 李世民背着手,面无表情的反问:“你去质儿的宴会,都做了什么,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我……” 阴妃顿时语塞。 “德妃,你要搞清一件事!” 李世民的语气逐渐加重:“质儿是朕的嫡女,是朕和观音碑生下的第一个女儿,被朕视为珍宝!” “可你呢?” “你竟跑到她的生日宴,冷嘲热讽……” 说到这里。 李世民脸上露出愠怒。 盯着阴妃,一字一顿道:“德妃,你是不是在这晨夕宫呆腻了,想让朕打发你去掖庭!” 话音落下。 阴妃的脸色一片苍白。 …… 晨夕宫外。 张阿难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宫女,问道: “你们,是从掖庭调过来吧?” 小荷和萍儿低着头,赶忙回答:“回张将军,奴婢确是从掖庭选调来的。” “嗯。” 大太监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自打你们来了以后,阴妃娘娘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差了。” 小荷和萍儿神色微变,慌忙道:“都怪奴婢伺候不周,请张将军责罚。” 张阿难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忽然话锋一转:“在掖庭的时候,武氏没少照顾你们吧?” 小荷和萍儿霍然抬头。 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老人。 屋檐上的宫灯摇曳。 橘红色的光线,打在大太监的脸上,不仅没有显出温暖,反而有种看不透的神秘幽暗。 “怎么,很好奇吗?” 张阿难揣着手,望向远方的宫殿,语气悠悠:“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长安城中如何,是将军们操心的事……” “可在这皇宫大内,是圣人交给咱家看管的,只要咱家活着一天,就得帮圣人看好。” 说着。 他收回目光。 浑浊的眼神,再次望向了两个小宫女。 “在这太极宫,没有什么事,可以逃过咱家这双眼睛。” 小荷和萍儿脸色灰白。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浑身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这个老太监,简直太恐怖了! 小宫女们都快被吓死了。 “行了,无需害怕。” 大太监神色古井不波,揣着手道:“你们那点破事儿,咱家懒得理会,今儿给你们提个醒……” “你们若是敢对圣人不利。” “咱家绝对不会给你们动手的机会,而且会暗地里铲除你们三族。” 小荷和萍儿神色剧变。 她们虽然身世坎坷,但在宫外也是有族人的,若是因为自己被灭族,根子都会没了。 小荷鼓起勇气,战战兢兢的问:“张将军,您…您明知我们的身份,却为何不抹杀我们?” “杀?呵呵!杀的完吗?” 张阿难叹道:“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只要这皇宫需要人,此事便绝不了。” “亲王、勋贵、士族、门阀……这些个势力,不往宫里插上几枚钉子,能安心吃饭睡觉?” “这老鼠,是抓不完的。” 随后,大太监居然笑了一下:“咱家啊,就是那只猫,只要咱家在,那些老鼠,都吓得不敢动弹。” 一听这话。 小荷和萍儿更害怕了。 再次深深的低下了脑袋。 …… 大殿内。 阴妃“噗通”跪倒在李世民面前,哭道: “求陛下开恩,妾身若去了掖庭,真真是生不如死啊!” “你也知道害怕?” 李世民冷冷说道:“之前为难质儿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这样的后果呢?” 阴妃跪在地上,只是哭:“妾身错了!” 望着她美艳的脸蛋。 李世民叹道:“你白白活了这般年纪,却还比不过十八岁的少年……” “房赢为了质儿的生日宴,不惜出动了飞天球,还耗资巨大,打造了今夜漫天的飞火……” “他明知道,这样做,朕会责罚他的,可他可是做了!” “朕嘴里骂他,心里却热乎乎的……而你呢?当初,朕封你为四妃中的德妃,就是希望你德行兼备,给后宫树个好榜样!” “可你,太让朕失望了!” “陛下——”阴妃哭的梨花带雨:“妾身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李世民想了想,沉声道:“那朕便罚你禁足三个月,在此期间,不得踏出晨夕宫半步。” “谢陛下开恩。” 阴妃如蒙大赦。 “之所以罚你这么轻,是看在佑儿的面子上。”李世民冷声说道:“朕将他赶去齐州,心里已是不忍,若将她的母亲再赶去掖庭,恐他心中有隙。” “佑儿…我的佑儿……” 提起齐王李佑,阴妃更伤心了。 “哼!朕的皇子,都被你教坏了,听说,他在齐州闹腾的不轻,从现在起,朕要好好管管他。” 李世民冷哼一声。 迈步大殿外面走去。 空气中,留下他威严的话语: “明日,朕便派权万纪,去赴任齐王府长史,替朕好好管教这个不孝子!” 阴妃一愣。 随即吓得花容失色。 权万纪谁不知道? 顶着一个诤臣的名号,专门爱打小报告,朝中大臣防他就像是防贼。 去年,他还是吴王长史。 李恪外出打猎,不慎踩坏了庄稼,权万纪当即飞书上奏,狠狠告了一状。 李恪直接被免了安州都督,消减封户三百户。 从安州被召回长安思过。 现如今。 这么个瘟神,竟被派去辅佐齐王…可怜的佑儿,岂不是要被憋屈死? “陛下!不可以……” 阴妃哭着朝前虚抓了几下。 无奈,李世民已经走出殿外,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太极宫中。 一主一仆迈步走着。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问道:“有赢儿的消息吗?” 张阿难在后面低头道:“回陛下,左右卫全撒了出去,目前还没有驸马的消息。” “嗯?”李世民扭头问道:“为何不派百骑去找?” 大太监揣着手道:“陛下,今晚不曾宵禁,百骑得负责守卫皇宫啊。” 李世民眉梢一挑:“不良人呢?” “国师不在,老奴又无法命令他们。”张阿难振振有词。 “你这老货!分的倒清楚。” 李世民黑着脸道:“朕怎么觉得,你没有用心去找赢儿?” “大家,冤枉啊!”大太监一脸惶恐:“老奴就负责皇宫里这点事,其他的有心无力啊!” 李世民脸皮子抖动,大吼一声:“废话少说!还不赶紧去找?” “诺!” 张阿难躬身领命。 …… 次日清早。 房赢悠悠醒来。 他一扭脸,发现永嘉公主搂着他,睡得正香。 美艳的少妇,经过一夜的滋润,脸蛋红润,娇艳欲滴,带着满足的表情。 白玉藕臂缠着他的脖子。 紧致白嫩的玉腿,搭在房赢的腰上,就像是抱着一只大号的玩具熊。 房赢低头瞄了一眼。 哎呀呀!公主殿下的饱满,都挤得变形了呢…房赢心中大动,正想有所动作,忽然感到身底下不对劲。 他摸了摸褥子。 伸出手一看,不禁愣住了。 卧槽!真特么见鬼了…哦不,是见血了。 这怎么可能?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四百八十六章 屋内惊现梅花印 房赢正在沉思的时候。 永嘉公主“嘤咛”一声,从睡梦中醒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旁边的男人。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双美眸定格在房赢的脸上,乌漆漆的瞳仁呆萌,明明是轻熟的少妇,却夹杂着少女的娇憨。 显得又纯又欲。 房赢欣赏着初醒的美人,调笑道:“怎么?睡了一觉,姑姑不认识我了?” “二郎——” 永嘉公主终于反应过来,惊喜的唤了一声,一头扎进房赢怀里,羞红着脸蛋说道: “妾身方才以为在做梦呢。” 她抱的很紧。 丰腴的身子软软的。 秀丽娇美的脸蛋,青丝半遮,像是一朵刚刚经受暴风雨洗礼的牡丹花,娇艳欲滴。 房赢的目光一下炙热。 大手缓缓的攀上去,欲将上下而求索。 美艳的姑姑是敏感肌,眼眸瞬间水汪汪的,藏在被子里的娇嫩肌肤起了颤栗。 房赢邪魅一笑。 贴近女人耳边,喷出一口热气:“天色尚早,我们还可以继续。” “嗯。” 少妇半眯着眼嗯了一声。 随即马上反应过来,猛然睁开双眸,连连说道: “不行不行,妾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看着美人花容失色。 房赢的征服欲得到满足,哈哈一笑:“那就不勉强姑姑了,反正来日方长。” 永嘉公主长舒一口气。 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伸出葱白手指,轻轻点了点男人的额头,娇嗔道: “你呀,真是头牤牛。” “公主殿下是在怪我喽?”房赢眨了眨眼睛,凑过去低声笑道:“昨晚是谁一直说别停下。” “你……” 永嘉公主俏脸绯红。 论花花肠子,她哪里会是老司机的对手,毕竟,房赢的口舌她已切身体会。 “好了,快些起床吧。” 永嘉红着脸坐了起来。 随着她的起身,罗被滑下,一片春光乍泄,她却不在意,反而当着房赢的面,伸手捋顺着秀发。 女人就是这样。 上床以前羞答答的。 一旦和男人有了亲密的关系,便会将自己傲人的身材,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 尤其是此时。 房赢躺在身旁,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己。 永嘉公主不仅不会介意,相反,还心里美滋滋的,因为这说明自己有魅力。 “月儿,你真美。” 房赢发出由衷的赞叹。 永嘉公主温婉一笑,素手搭在房赢的肩上,柔柔的说道:“快起吧,妾身伺候二郎穿衣。” 房赢顺势坐起来。 穿衣打扮的时候,自然少不了上下其手。 永嘉公主也不躲闪,只是咬着红嘴唇,一边承受着怪手,一边伺候房赢穿戴。 随着两人的起身。 榻上的情景也随之展现。 房赢漫不经心的掀开被子,眉头挑了挑,笑眯眯的问:“姑姑,这是怎么回事?” 永嘉公主低头看去,美眸一下瞪的溜圆。 只见榻上的褥子,已是一片湿漉,几乎没有一块干涸…而那片潮湿之上,赫然印着一抹刺眼的殷红。 就像一朵盛开的梅花。 “这个……” 永嘉公主露出一丝慌乱。 但很快,她镇定情绪,桃花眸子瞟向房赢,咬着红嘴唇道: “都怪二郎莽撞,妾身娇弱,哪里禁得起你这这般折腾。” …嗯,这个理由勉强解释的通,可她刚才慌什么?难道真是我用力过猛房赢心里犯嘀咕,脸上露出懊恼之色: “唉~都怪我。” “公主殿下实在太有魅力了,我一时之间没控制好力度。” 说着,他爱怜的轻抚美人的脸颊,温声道:“没弄疼你吧?” 很会的小奶狗。 身体强壮,会体贴人。 美艳少妇心满意足,眼波一下变得水润,柔柔的说道:“只要二郎尽兴,妾身一切都随你。” 房赢笑眯眯的凑过去,贴在晶莹小巧的耳垂上说:“下次,我会更加卖力。” 永嘉公主脸蛋一红,毫无威慑力的瞪了房赢一眼,柔柔的抗议: “你就知道欺负我……” “哈哈哈哈!” 房赢发出爽朗的大笑。 两人蜜里调油,打情骂俏。 走出屋子,却见隔壁走廊上,长乐公主恰好关门离开。 见这边有动静,李丽质俏生生扭头,目光恰好与房赢撞在一起。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 晨阳下,房赢的身影高大挺拔,神色刚毅,目光如电,浑身上下散发着阳刚的气息。 所谓相由心生。 此时的他,早已不复当初痴傻的样子,反而透着一股精干和老练,整个人的气质焕然一新。 李丽质看痴了。 清冷的眼神变得柔软,夹杂着欣赏、喜悦、回味,还有一丝要不易觉察的慌乱。 “公主殿下,早啊!” 房赢笑着打了声招呼。 “嗯。” 清美高贵的长公主,保持着矜持的姿态,微微点头致意。 然后扭过头,轻移莲步,缓缓走向院门口…她走的很慢,似乎在忍受着疼痛,姿势有些不自然。 房赢愣了下。 在身后关心的问:“公主殿下,您没事吧?” 李丽质浑身一颤。 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旁边的永嘉公主,却猛然一惊。 “糟了,不会露馅了吧?” 姑姑心里一阵着急,想起昨晚和侄女儿的小把戏,美艳的脸蛋刷的红了。 空气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嗯?” 房赢的眼睛眯了起来,缓缓扭头,望向姑姑的俏脸,问道: “脸怎么红了?” 永嘉公主顿了一下,贝齿咬了咬下嘴唇,吐出几个字:“精神焕发!” 房赢下意识的跟上:“怎么又黄了?” 永嘉公主神色微变,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泫然欲泣:“二郎,你嫌弃妾身是黄脸婆吗?” …草率了,我一定是智取威虎山看多了房赢悻悻然的说道:“抱歉,说顺嘴了。” 姑姑破涕为笑:“我去送送质儿。” 说着,不舍的看了房赢一眼,扭动腰肢走上前,挽住了长乐公主的胳膊,一起朝宅门走去。 有姑姑搀着。 李丽质好多了,但依然走路不自然。 房赢在后面大声道:“公主殿下,你真的没事吗?” 长乐公主的脚步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解释道:“无碍,昨日不慎崴了脚。” 崴了脚? 房赢面露狐疑。 崴脚不应该是一瘸一拐吗?难道两边走崴了? 再说了,怎么看,伤口也不在脚上,反而在大腿跟上……嗯?不对! 房赢猛然瞪大眼睛。 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蹦到了脑子里。 昨晚那销魂的一夜,其中永嘉公主出去了两趟,难道其中有李丽质? 第四百八十七章 公主殿下有空来玩啊 房赢努力回忆。 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喝完酒就是这样,很多细节会被忽略这就好比前世,与客户在酒桌上应酬完了,一起去嗨皮。 微醺以上,能办事。 但头晕脑胀,思维迟缓,对周围的感知也降到了最低,脑袋里剩下了两首歌: “是你让我看透生命这东西,四个字,坚持到底……” 另外一首是: “无法肯定的爱,左右摇摆,只要把核酸往身心里塞……” 总之。 对于松紧完全没有感知。 …但眼下,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怎么就没好好记下来呢?房赢拖着下巴,绞尽脑汁思索。 这场球赛。 对方的表现完全不同。 上半场,就像国足梦游。 好几次变换队形,偶尔几次主动引导,竟然连球门都找不到。 下半场,简直是阿根廷附身! 稳准狠,带球入门,一套一个准,而且还用出“倒挂金钩”之类的花活,有着拉美独有的花哨动作。 天赋异禀,成长飞快? 不可能! 就算是天才球员梅西,也要经过刻苦锻炼,才能拥有如此娴熟的球技。 “啧啧啧……” “如果猜测都是真的,长乐公主为什么要隐瞒?难道长孙冲这家伙,也喜欢拼刺刀?” “不对啊?” “在历史上,长孙冲是有后代的!” “如果他和长乐公主不亲近,那孩子是哪里来的?” 想到这里。 房赢脑中蹦出一个词——借腹生子! “不对啊?” “我穿越了,她向我借种,在历史上,她借的谁的种?” “那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将这么隐蔽的事情,隐藏在历史的迷雾中。” 房赢忽然神色剧变。 心里蹦蹦直跳,再次冒出一个更加疯狂的想法。 “难道是穿越者!” “可除了我能经历这么诡异的事情,谁能有谁?” “历史上的房遗爱是穿越者?” “可凭穿越者的能力,怎么可能会被长孙无忌干掉?难道是假死脱身,和一众美人隐去逍遥?” “如果历史上的房遗爱是我。” “那现在的我又是谁?” …… 房赢抓了抓头发。 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掉了。 …只不过,长乐公主殿下,你骗去了我宝贵的金子,就这么一走了之,是不是不太地道。 想到这里。 房赢迈步追上去,关心道:“公主殿下,微臣治过秦国公,医术也算尚可,你崴脚了,不如让我揉揉?” 李丽质停下脚步。 扭头望向房赢,清美的眸子,闪现出一丝羞愤,她很想说: “昨晚你还没揉够吗!” 房赢吓了一跳:“公主殿下,看你的样子,好像要吃了我。” 吃…吃了你? 李丽质身子晃了晃。 回想昨夜的那一幕,她眼中的羞愤更加浓烈。 一旁的姑姑掩嘴轻笑,赶紧打圆场:“好了,二郎莫要担心,宫中太医医术高超,开几副活血化瘀的药便可。” “嗯,姑姑说的对。” 李丽质长呼一口气,清冷的说道:“这段日子,我便在宫中养伤了。” “好呀,我陪你。” 永嘉公主笑眯眯的说。 房赢傻眼了,可怜兮兮的望向姑姑:“公主殿下,你也要去?” 两人关系突破。 他还想今晚继续呢。 “好了,二郎放宽心。” 永嘉公主挽着侄女笑道:“质儿身子不适,需要静养,我这个当姑姑的,当然要陪在身侧。” “姑姑,我们走吧。” 李丽质轻声说了一句,目不斜视,不看房赢,清冷的迈步离开。 “嗨!你们有空来玩啊!”房赢在后面高声叫道。 李丽质身形一顿。 再度走起时,莲步凌乱,好似逃跑一般。 “小样儿,跑那么快。” 房赢望着那一抹倩影,有些遗憾:“唉~可惜了,昨晚只知道埋头苦干,没能细细体会。” 他这边正在感叹。 却见旁边的柴房房门开了。 陈阿宾推门而出,见到房赢,不由一愣:“少爷?您还没走?” 与此同时。 房赢也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少年,神色憔悴,尤其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好像一晚上没睡。 “唉……” 房赢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阿宾啊,要懂得节制啊!” 陈阿宾愣了下。 随即明白过来,脸色泛红,低下头说道:“少爷,该节制的人,是您吧?” “啊,这个…哈哈!” 房赢尴尬的笑了笑。 忽然意识到,昨晚的下半场球赛,战况有些激烈,甚至还来场加时阿宾这幅模样,想必是因为姑姑声音太大。 想到这里。 房赢一把搂出对方的脖子,嘿嘿一笑: “阿宾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样,找个时间,我带你去平康坊见识见识。” 陈阿宾微微颤了一下。 房赢搂着他的消瘦的肩膀,大手就像是火一样,让他的心飞快跳动。 “平康坊么……” 陈阿宾幽幽说道:“我听说,少爷在平康坊威名赫赫,就连十大花魁,都抢着要和您共度良宵呢。” “哈哈,被你发现了。” 房赢哈哈一笑,大手一挥:“这一次,我就是要带你去见花魁娘子,其他的庸脂俗粉,咱看不上。” “真的可以吗?” 陈阿宾低着头说道:“听说,迎春楼的新晋花魁,性格高冷,少爷能带我去见见吗?” “啊这……” 房赢脸色一僵。 他凭借诗词,在各大青楼混的如鱼得水。 唯独在迎春楼碰了壁,那新晋的花魁娘子,简直冷淡有些过分,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别说一亲芳泽了。 连面都没见到。 可牛逼吹出去了,无论怎样也要做到,毕竟,房白嫖也是有尊严的…… 回头找机会。 先去会会那个新晋花魁,给少年阿宾打个样。 “阿宾放心吧。” 房赢搂着他的肩膀道:“等有机会,哥带你去寻找夜生活,也去尝尝花魁娘子的滋味。” “好啊。” 陈阿宾罕见的露出微笑:“那就说定了,希望少爷不要食言。” “没问题。” 房赢拍着胸脯保证。 …… 他与陈阿宾分别。 带着回味,哼着小曲,迈着魔鬼的步伐,从小巷中扭了出来。 “释放的荷尔蒙,你说我有点懵你的头发味道真的好美,像花·蜜一样让人好沉醉,肌肤如水我已经被你包围,全身湿透也一直在回味,你是我baby,你让我crazy……” 歌声戛然而止。 房赢保持着行走街舞机的姿势,望着小巷口的马车,瞳孔剧烈的收缩。 马车简单朴素。 走在大街上,绝对不起眼的那种。 可里面的人却不简单。 马车一侧的小窗,布帘被掀开。 大太监张阿难的脸,从帘后露了出来,耷拉着眼皮子,慢悠悠的望向了房赢: “房二郎,心情甚好啊?” 第四百八十八章 其实我已经在第五层 “张将军?!” 房赢心里咯噔一下。 刚从姑姑的秘宅出来,便遇到了大太监,说是偶遇,那是侮辱智商。 毕竟,这又不是拍电视剧。 而且看样子,对方似乎早就等在了这里,颇有姜太公钓鱼的架势,这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哎呀!张将军!” 房赢收回舞姿,一溜小跑的过去,堆笑道:“您今天怎么有空出来遛弯了。” 张阿难没说话,凝视了房赢片刻,才缓缓开口:“二郎气色不错,昨晚做什么去了?” “这个哈哈!” 房赢心里慌的一批,干笑道:“您不都看到了吗?昨晚属下去放炮了。” 同时心里补充。 领导我没骗你,真的是去放炮了,还是个双响炮! “嗯,做的不错。” 大太监的神色缓和了些,给予肯定:“昨晚你为长乐公主准备的礼物,确实花费了许多心思,辛苦了。” 房赢诚惶诚恐:“张将军说的哪里话,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嗯。” 张阿难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在咱家眼里,只要你用心为陛下办事,其他的,都不叫事。” 房赢霍然抬头。 下意识的迎上了对方的视线。 大太监浑浊的老眼,古井不波,仿佛一汪幽潭,深不可测。 …他果然知道?! 房赢脑门顿时泌出细汗。 心说还是低估了啊,人家常说,自己只负责宫内一样摊子事,原来只是一种谦虚。 宫外的事情。 不是不能管,而是不想! 贞观时期唯一的三品太监,昭陵唯一宦官墓的拥有者,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而且,为了李二陛下的霸业,其他的都可以不管不顾。 …这种浓浓的狂热分子,想起来真是让人脊背发凉房赢赶紧躬身表态: “谨遵张将军教诲,属下必为圣人扑汤蹈火。” 张阿难摆了摆手:“行了,你骑上马,立刻进宫面圣,陛下找你一晚上了。” “喏。” 房赢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扭头问道:“张将军,不一起去?” “去个屁!” 大太监沉着脸道:“咱家在这候了你一晚上,现在就不能打个盹?” “啊啊,原来这样”房赢眼皮子直跳,赶紧堆笑道:“将军先行休息,属下不打扰您了,告辞。” 说完。 骑上马一溜烟的跑走。 张阿难招了招手,很快,有一人从街边现出身形,快步走到了马车跟前。 大太监问道:“你确定,刚才看到的是永嘉公主?” “回张将军,千真万确!” 那人恭敬的低声道:“公主殿下和房二郎前后脚,现在在路上,朝宫里方向去了……” 说着,他补充了一句:“一起出来的,还有长乐公主。” “嗯?” 张阿难的面容凝滞。 之前他和袁天罡私下交流,只是对房赢和永嘉公主的关系有所怀疑,却没想到,连李丽质也被卷了进来。 两女同时在秘宅啊! 按照房赢这小子的尿性,如果不对天生丽质的长乐干点什么,鬼都不信! 问题是,长公主性子高冷,冰清玉洁,怎么就被房赢这小子给拿下了…… “这个小兔崽子!” “胆子也太大了!” “照他这么下去,大唐两代公主,恐怕一个都跑不了。” 张阿难顿时风中凌乱。 生平第一次有抓狂的感觉。 他以为房赢在第一层,谁知道房赢在第五层。 这幅样子。 在一旁的手下看来,又是另外一番感觉。 老太监一向面无表情,面容凝滞与否,与平日相比没有什么两样。 “不愧是张将军!” “如此劲爆的消息,他竟然面不改色,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 手下心中一阵敬佩。 对张阿难的态度愈加恭敬。 “不补觉了,回宫!” 张阿难冷哼一声,放下帘子。 “喏!” 手下躬身领命。 马车缓缓启动,踢踢踏踏的离开了街头,渐渐消失在来往的人流中。 …… 房赢进了宫,一打听,皇帝在上早朝。 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因为大太监的原话是——“立刻进宫面圣”。 制度内就是这样。 领导可以没空搭理你,但你人不去,就是态度问题。 房赢一路畅通。 来到了两仪殿门口。 值守的禁军,见了房赢,不由呲牙一乐:“哎呦!侯爷来了?” 房赢脸色一板:“都是兄弟,骚青谁呢?” 然后压低声音道:“我们已经约好了去平康坊,到时候一起去!” 值守禁军眼前一亮:“今晚吗?” “时间还未定……” 房赢朝里努了努嘴:“一切都得看里面那位,我们刚回长安,不知道晚上会被派什么任务。” 禁军有些激动:“我想会会丁香姑娘。” 又是她? 那个小绿茶? 房赢愣了一下,心说当时在姑姑的船宴上,没发现她有多出彩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茶里茶气的女子,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 房赢犹豫道:“高三和贾五,都想和丁香姑娘一度春宵。” 禁军大度的摆了摆手:“无妨,我可以排在后面。” “啊这……” 房赢有些傻眼,好心提醒道:“兄弟你这么等着,岂不是要等到后半夜?” “后半夜?就他俩?呵呵!” 提及高贾二人,禁军撇了撇嘴:“俩人合起来,也就听一支小曲儿的时间。” 房赢拱了拱手。 当即踏入了两仪殿。 值守禁军望着房赢的背影,目光中充满了羡慕。 在唐朝,五品以上的官,才有资格参加日常朝会房赢是开国县侯,从三品。 禁军却不行。 虽然可以出入皇宫,朝会进不去,除非皇帝召唤。 两仪殿内。 文武大臣挤满了朝堂。 大殿前面,两名大臣脸红脖子粗,正在为政事吵架。 武将们听得昏昏欲睡。 于是,盘龙柱下面成了好地方,被程咬金等几个刺头占据,因为可以靠着睡。 龙椅上。 李世民高踞而坐,一眼就发现了鬼鬼祟祟的房赢,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搭理。 一个新晋侯爵。 在一屋子国公郡公面前,就是个秩序白银,还不值得让皇帝特别招待。 就在这时。 不远处一人低声招呼:“二郎,过来。” 房赢顺着声音寻去,发现是程咬金的二公子,程处亮。 他赶紧走过去,和黑铁塔站在了一起,低声问道:“老二,你怎会在此?” 程处亮嘿嘿一笑:“在下不才,刚给圣人封为左卫中郎将。” 房赢眉头一挑。 心说这就是官二代的好处。 程处亮,字弘亮, 贞观七年,以父程知节之功受封东阿县公,之后奉诏迎娶太宗第十一女,清河公主李敬,授驸马都尉,历任左卫中郎将。 中郎将这个官职。 原来是此时被授予的。 “等等!” “贞观七年,清河公主才十岁吧?” 程处亮啊程处亮,瞧你浓眉大眼的,公主这么小你都不放过房赢心里充满了羡慕。 同时,鄙视的望向程老二。 “你那是什么眼神?”程处亮面露疑惑:“左卫中郎将可是正四品下,官儿不小了。” “不,你误会了。”房赢叹道:“我只是觉得清河公主殿下,承受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楚。” 程处亮一脸懵逼。 感觉房赢一点都不会聊天。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前头的两个大臣结束了争吵,似乎在李世民的协调下,达成了意见上的一致。 就在这时。 群臣之中,有一人站了出来,在大殿中央躬身道: “陛下,臣弹劾驸马房遗爱,不道之罪!” 此话一出。 大殿中为之安静。 一道道目光集中过去,审视着这名气质出众的中年文臣。 房赢一脸黑线。 心说老子进来还没五分钟,就有人跳出来弹劾,我招谁惹谁了? 他扭头问程处亮:“这人谁啊?” 程处亮撇了撇嘴,面露不屑:“这怂货啊?他是门下省给事中——” “许敬宗。” 第四百八十九章 佞臣传第一许敬宗 居然是他? 房赢眼神色一变。 再次望向前方那道身影时,目光已经充满了凝重。 许敬宗。 贞观一朝名声不显。 到了高宗时期,这家伙可是官运亨通,一度做到了中书令,也就是宰相的位置,位极人臣。 精致的投机主义者。 正史记载里出现的第一个奸臣,《新唐书》中的《佞臣传》位列第一。 问题是。 我又没得罪他,这许敬宗站出来咬我一口,算是几个意思房赢黑着脸,继续观望。 龙椅上。 李世民面色平淡。 实际上,这样的弹劾每天都会上演。 有的是捕风捉影,有的是真实案件,还有的是故意刷刷存在感…当然,更多是情况是,通过弹劾,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此时大殿上一片安静。 大家都等着皇帝的回应。 然而,李世民理会这茬,而是朗声问道:“房遗爱,可曾来到?” 话音落下。 大殿里“嗡”的一声,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房二郎回来了?” “他不是去河东道了吗?” “昨天他给长乐公主献礼,莫非已经回来了。” “听陛下的意思,好像现在已经在朝会上了,人呢?上朝的时候为何没见他?” …… 随着众人的寻找。 一道道目光,锁定了躲在犄角旮旯里的房赢。 群臣之首。 房玄龄的胡子抖了抖。 “这臭小子!竟真的跑到朝会上来了…昨晚他一夜未归,也不知道跑去哪里鬼混了……” 大唐宰辅心里不断吐槽。 脸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丝毫异状。 此时。 房赢的脸色如黑炭。 领导不地道啊,也不替我挡一挡,我这是第一次参见朝会啊,难道是因为昨晚找我没找见? 切!皇帝好小气…… 众目睽睽之下。 房赢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躬身行礼道:“圣人,臣在呢。” “既然来了,就议议吧。” 李世民淡淡说道:“刚才,许敬宗弹劾你,说你犯了罪,你可有话说?” 闻言。 房赢扭头望向许敬宗: “许给事,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你说我犯了罪,有证据吗?” 许敬宗不慌不忙的道:“房赢,我且问你,昨晚长安轰鸣不断,漫天火雨,可是你鼓弄出来的。” 房赢眉头一挑:“没错,是我。” “这就对了。” 许敬宗正色说道:“长安为一国之都,你却派人夜晚放火,危害秩序,这是不道之罪。” 孙贼!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怪不得后世都视你为奸臣,你可够阴的…房赢心里暗骂。 不道,是指严重危害社会秩序的罪行,唐律“十恶”之一。 许敬宗这个帽子扣的准。 毕竟,在以往的岁月中,烟花这种东西还没有出现过,定义为危害公共秩序,也不是不可以。 熟悉的配方。 熟悉的味道。 这个理由,未免也太砖家了些。 房赢面色不变,问道:“许敬宗是吧?你说我夜晚放火,我就问你,昨晚长安城可曾走水?” 被房赢直呼大名。 许敬宗眼中露出一丝恼怒,沉着脸说:“那倒没有。” 房赢一脸疑惑:“没有,你弹劾个毛?” 话音一落。 群臣愣了一下,随即“嗡”的发出阵阵哄笑。 文臣们抚须而笑。 在他们眼中,房赢文气太盛,又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口吐芬芳是真性情的表现。 只因,喜欢一个人,缺点也是优点。 武将们也捧腹大笑。 房赢的表现,简直太对他们的胃口了。 一片混乱中。 许敬宗气的七窍生烟。 “你你你……”他指着房赢,大声叫道:“房遗爱!你粗鄙!” 房赢更疑惑了:“许敬宗,你又不是我的女人,为何知道我粗?” 众人微微一滞。 既然发出更快乐的笑声。 程咬金更是直拍大腿:“哈哈!房赢这小子说的对,俺们武夫就没有细的!” 许敬宗气的脸色铁青:“房赢,朝堂之上,你竟口吐秽语,简直目无法纪!” 房赢没说话。 一脸玩味的看着对方。 …这个社会就这样,老实人眼里的道德,做人的底线,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面对卑鄙的人,只有比对方更卑鄙! 嘈杂声渐歇。 房赢直视对方,说道:“许敬宗,你要搞清楚,没有发生的事,不能作为你弹劾的理由。” “为何不能!” 许敬宗眼喷怒火:“昨晚飞火漫天,若是火星落下,很容易点燃城中房舍。” 房赢立刻说:“大街上还有人携带刀剑呢,是不是也很容易暴起伤人?你怎么不把兵器也禁了?” “这…这怎么能一样!” 许敬宗脸色一变,大声道:“君子六艺,书生佩剑自古有之,怎能禁止?” “别特么给我提自古。” 房赢毫不客气的说:“按照你的说法,可能有危险,你就要禁,这是一刀切,是懒政!” “你,你血口喷人!” “难道不是?怕着火,配上防走水设施啊?因为怕,就要抹杀?谁给你的脸?” “房遗爱!你……” “你什么你,你没见昨晚老百姓有多高兴?你禁放烟火,难道要和百姓对着干?” “你闭嘴!我可没说……” “那刚才狗说的?” 房赢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魏公说过,民可载舟,亦可覆舟…许敬宗,你故意引导陛下禁止烟火,违背民意,你这是要把陛下,往百姓的对面逼啊!” “许敬宗!” “你安的什么心!” 最后这几句。 房赢几乎是吼出来的。 少年的质问,在两仪殿绕梁不绝。 大殿已是一片安静,群臣收敛了轻松,一脸凝重,不少人看向许敬宗的目光,充满了愤怒。 许敬宗脸都白了。 哆嗦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万万没想到,房赢嘴皮子竟然这么利索,三拐两拐,竟然上升到了政治高度。 可事情已到了这般地步。 如果不继续走下去,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许敬宗心中暗下决定,深吸一口气说道: “房赢,我弹劾你私放火雨,也不是无的放矢…在这长安城中,已经有人因此遭殃了!” 房赢眯了眯眼睛:“谁?” 许敬宗平复情绪,阴沉的望着房赢,说出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名字: “驸马,长孙冲。” 第四百九十章 长孙冲被人侮辱了 驸马长孙冲? 满朝文武皆是一愣。 长孙冲是长孙家的嫡长子,他怎么会收到牵连? 房赢也愣住了。 然后露出一副关心的样子:“难道昨晚长孙府走水了?长孙公子毁容了吗?” 毁…毁容? 许敬宗脸色一僵。 他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房赢的思路。 不远处。 长孙无忌脸色难看。 竖子!竟然诅咒我儿毁容,骂他是丑八怪,你才丑,你们全家都丑国舅心中大怒,脸皮子直抖。 很快。 他平复了情绪。 目光复杂的望向房赢。 许敬宗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很清楚,也懒得管可不知道为何,面对房赢,他总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房遗爱,你说错了。” 许敬宗深吸一口气说道:“长孙家昨晚无事,长孙公子也并未毁容,只是被震晕了过去。” “什么?”房赢一脸惊讶:“长孙公子竟如此娇弱?” 娇…娇弱……长孙冲? 许敬宗有些抓狂,大声道:“房遗爱,莫要打岔,长孙公子被轰鸣声惊到,这一切都拜你所赐!” “竟会这样?”房赢关心的问:“现在人醒了吗?” “醒了,已无大碍……” “醒了你说个毛!”房赢暴喝一声,脸色刷一下沉了下来:“许敬宗,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许敬宗气的火气复涌,手指哆嗦:“房遗爱!你你你……” “你什么你!” 房赢冷着脸道:“这可是朝会,你为了这点小事,耽误大家的时间,就是为了出风头吗?” 许敬宗老脸憋的通红,想说什么,却又犹豫起来,脸色不断挣扎。 嗯?果然有问题! 房赢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许奸臣跳出来针对我,大概率在拍长孙无忌的马屁…因为在历史上,他就是个投机主义者。 这一次。 他把宝压在了长孙家身上。 他觉得,长孙会取代老爹房玄龄,成为大唐的第一权臣…事实上,他眼光很准,历史也是这么发展的。 作案动机有了。 剩下的,就是引子了。 长孙冲肯定不是晕过去这么简单,里面必然有更深层次的理由,否则许敬宗不会跳出来攻讦。 那么现在。 就把里面的东西炸出来! 因为许敬宗在历史上,是有名的口无遮拦…只要有足够的挑逗,他就会像渣女一样,主动张开嘴巴…… “许敬宗,你可知罪!” 房赢上前一步,沉声说道:“你在朝会上,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是在浪费公共资源,这是犯罪!” “还有,你凭什么弹劾我?” “以子虚乌有的事情,构陷朝廷大臣,许敬宗,你这是诬陷!” 果然。 此话一出。 许敬宗气的脸色狰狞,下意识争辩道:“我没有诬陷!长孙公子昨晚晕倒以后,被人侮辱了!” 下一刻。 大殿一片寂静。 满朝文武全都化作雕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长孙家的嫡长子被侮辱了? 好劲爆的消息啊! 不过想想也对昨晚开放宵禁,街上鱼龙混杂,自然少不了泼皮混混,专门盯着小姐贵妇们揩油。 可这男人被侮辱。 却还是第一次听说。 关键是,长孙公子是在晕倒之后被侮辱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对方可以为所欲为? 想到这里。 众人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完了!” “冲儿的名声,算是完了……” 长孙无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周围人的反应,他又如何看不到?该死的许敬宗!我就知道你就是个坑货! 看着这一幕。 许敬宗愣了片刻,脸色猛然一变,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们误会了!” 他急的火烧眉毛,赶忙解释道:“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哈哈哈哈……” 程咬金忽然放声大笑,声如洪钟:“长孙冲那小子细皮嫩肉,竟被人糟蹋了,就是不知道对方有几个人!” 此话一出。 大唐兵痞们哄堂大笑。 段志玄甚至笑出了鹅叫声,丝毫不见平日的老成持重,白瞎了大唐“周亚夫”的名号。 长孙无忌脸色苍白。 袖中的手掌抖成了一团。 李世民也眼皮子直跳。 …这个老匹夫!长孙冲好歹也是皇室的女婿,程黑子竟如此口无遮拦,简直就是粪坑里的石头! 群臣之中。 长孙一派的人立刻跳了出来,指着程咬金怒骂: “卢国公!你放肆!” “大殿之上,竟口吐污言秽语,你粗鄙!” “长孙公子本就是受害者,你非但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反而幸灾乐祸,简直道德沦丧!” “呸!粗鄙的武夫!” …… 一听这话。 程咬金笑脸一收。 直接跳了出来,萝卜粗的手指指向众人,大吼一声:“不服的,出来单挑!” 对面的人全都一颤。 不过仗着人多,依然嘴硬。 “呸!谁要与你单挑!” “没错!打架斗殴,非君子所为!” “吾等斯文君子,不屑与你这莽夫角力!” “程知节,还不速速退去!” 程咬金面露凶残,望着一群长孙党,就像是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大吼一声: “退你奶奶个腿儿!” 说着就要扑过去。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际,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够了!” 混乱的朝堂为之一静。 人们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李世民坐在龙椅上,正面色不善的盯着下方,沉声训斥道: “朝会之上,尔等喊打喊杀,成何体统!” 程咬金立刻收势。 拍拍屁股,退回到了武将群里。 长孙一派也不熄火了,缩着脖子,低着头不敢直视上方。 “你们,你们都想岔了……” 许敬宗这才有机会开口说话,着急的说道:“其实事情很简单,你们莫要妄自联想……” “许敬宗!” 房赢忽然打断他,沉声道:“为何不能让人想象?” “正是因为怀揣着统一的梦想,大唐诸公,才能围绕在以陛下为中心的皇室周围,艰苦奋斗,砥砺前行!” “大唐,才有了今天的盛世!” “你口口声声禁锢我等的想象,难道想要造反吗?” 许敬宗快被气疯了,大声道:“房遗爱!你不讲无德!” 在他看来。 房赢简直太能瞎几把咧咧了。 看着跳脚的许敬宗,他还不忘沉声补充一句:“人类失去联想,世界将会怎样!” 出话一出。 群臣眼神一亮。 像是初听成功学的学子。 …呵,我就知道,这种听起来很“陈安之”的话,你们都会被洗脑,下一次我会说,为梦想窒息…房赢暗下决心。 此时。 许敬宗也反应过味来了,将头扭到一边,不理房赢,仿佛他就是一泡臭狗屎。 冷静下来的他。 敏感的察觉了长孙无忌的不悦。 可事到如今,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如此一来,才有翻盘的可能。 许敬宗深吸一口气,扫视四周:“诸位,长孙公子却是被人侮辱,但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 “侮辱他的,是两名女子!” 第四百九十一章 女版程咬金 许敬宗一句话。 大殿内的气氛顿时一松。 众人的面色缓和下来,长孙一系的人马,露出轻松的微笑,程咬金等人兴致缺缺。 龙椅上。 李世民暗暗松了口气。 他主要是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李丽质,会不会被长孙冲的名声牵连。 “就这?” 房赢心里有些失望。 这算什么?这是好事啊?我也想被小姐姐们侮辱,来啊来啊,快来啊。 “呵呵呵,原来是这样。” 褚遂良站出来笑道:“敬宗,长孙公子一表人才,自然会吸引女子看中,这是什么好气愤的?” “没错。” 马周也站了出来:“人胜佳节,才子佳人相会,这等风流韵事,实不该用来弹劾房赢。” 他们这么一说。 群臣纷纷抚须点头。 “说的没错。” “许敬宗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那两名女子,虽然手段不甚光彩,可长孙公子也没有吃亏嘛!” “呵呵!老夫想要偶遇此等好事,也没机会遇到呢。” …… 许敬宗脸色一阵难看。 忍不住悲愤的说道:“诸公!如果是你们说的那样就好了,唉!算了,你们还是自己看看吧……” 说着。 他面向李世民,拱手道:“圣人,那两名女犯已被抓住,现就在殿外,请陛下召唤。” 李世民点了点头:“宣。” 很快。 两个女人被带进了大殿。 当她们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大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啊这…… 怎么会这样? 长孙冲,就是被这两名女子给我滴个亲娘咧,可怜的长孙公子。 大殿上方。 李世民目瞪口呆。 身为大唐皇帝,他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可面对如此女子,也不禁动容了。 刚才那名老臣。 更是后悔不迭,心想,幸好老夫没有偶遇此事,不然这条老命岂不是要交待在榻上? 礼部侍郎令狐德棻,目露惊奇,喃喃道:“原来是她们……” 武将之中。 段志玄凑近程咬金,低声问道: “老程,那名健硕女子,长得竟有你七分精髓,是不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女?” 程咬金也麻了。 一双牛眼惊魂未定,就像是想起了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像!太像了!” 混世魔王感叹后,挠了挠头:“不对啊?俺老程当年风流快活的时候,没记得留下种子啊?” 像!太像了! 房赢心中也在惊叹,他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脱口而出: “倾国倾城!” 话音一落。 群臣被晕眩暴击。 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二郎他…他的口味竟变得如此独特……” 一直面不改色的房玄龄,脸色灰白,心想我是不是平日里逼得他太紧了? “二郎啊二郎。” “为父不会逼迫你了。” “房家开枝散叶的重任,以后就交给你大哥吧!” 老父亲暗自下定决心。 再次望向房赢,目露怜惜。 此时,房赢一声惊呼,引来了两名女子的关注。 她们一看见人高马大的房赢,顿时喜笑颜开,在他的身前停下了脚步。 “呜哈哈哈” 倾国发出一阵狂笑,拍着房赢的肩膀:“小郎君,还是你有眼光,哈哈哈哈……” “姐姐,轻点,别吓着小兄弟。”精瓜女子手持手绢,掩嘴轻笑,嘴角的美人痣愈加显得红艳。 “吓不着,吓不着……” 房赢拱手笑道:“小弟两位姐姐早有慕名,今日有幸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啊。” 倾国目露惊奇:“小兄弟,你认识我们?” “认识,认识…”房赢连连点头,笑眯眯的说:“小弟与二人神交久矣。” “唉呀妈呀!俺们两姐妹,这么出名呢?”精瓜女子瞪着小眼睛问。 倾国挥了挥手:“妹妹这话说的,凭咱们两姐妹的姿色,到哪儿不是人群中的焦点。” “姐姐说的对。”精瓜女子掩嘴笑道:“刚才小兄弟也说,咱们两姐妹是倾国倾城之貌。” 房赢与两女笑谈。 文武百官眼珠子掉了一地。 他们感觉房赢特别社牛,连这样的奇女子,都能瞬间打成一片。 二郎竟与她们有说有笑? 房玄龄望着这一幕,心中有些担忧。 “若是以后二郎将她们娶进了门,生了男孩还好说,万一生了女孩,该如何是好……” 另一边。 倾国拍了拍房赢肩膀。 “在这长安城,也就小兄弟你慧眼识金,你这个兄弟,俺们姐妹认下了!” “倾国倾城两位姐姐,请受小弟一拜。”房赢抱了抱拳。 “哎呀!小弟莫要多礼。” 精瓜女子扭捏了一下,掐着嗓子说:“俺们先去见见大唐皇帝,等回头,咱们一起喝酒……” 两人说完。 走到大殿前面,抱拳说道:“倾国倾城,拜见大唐皇帝陛下!” 群臣呆若木鸡。 好家伙,房赢刚刚夸赞了一下,她们竟立刻给自己改名了。 李世民顿了一下,淡淡说道:“朕且问你们,昨天晚上,你们是不是抓住了一个少年?” “少年?” 倾国愣了下,随即面露不屑:“就那小鸡崽啊?还不够俺们姐妹折腾的。” “放肆!” 许敬宗在一旁怒喝:“朝堂之上,尔等女流之辈,竟口吐秽语,简直有无斯文!” 他脸上一副生气的表情,心里高兴坏了 招了,她们都招了,长孙冲倒霉,房赢也不跑不了! “陛下!” 许敬宗上前一步,躬身说道:“此二女既然已经认罪,臣请陛下将其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李世民还没说话。 旁边立刻有人,大声说道:“慢着!” 文武百官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礼部侍郎,令狐德棻,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抱拳说道:“圣人,这两名女子,抓不得。” “哦?” 李世民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下面站着的是令狐德棻,世为河西右族,以博涉文史知名,为人低调,品德高洁,是真正的史学大家。 现任礼部侍郎,兼修国史。 他站出来反对抓人,就不得不重视了人品好的人,到哪里都会被人尊重,包括皇帝。 李世民诚恳的问道:“令狐,这两个女子为何抓不得?” “回禀陛下。” 令狐德棻行了一礼,一句话震惊众人:“因为这两名女子的身份,其实是公主!” 第四百九十二章 她们的身份是公主 公主?! 一屋人的下巴掉了一地。 文武百官全都瞪大双眼,委实不敢相信,眼前这两个穿着花棉袄的奇女子竟还是公主?! 皇帝宝座上。 李世民面露惊讶。 他生了这么多女儿,个个都千娇百媚,从未想过,公主居然长得这样别开生面。 “难道真是俺老程的种?” 程咬金陷入深深的思索。 他虽然没有称帝,当年在瓦岗寨,也算是称霸一方的土皇帝。 因此有些怀疑,这两名女子,是不是当初做混世魔王时的产物…… “这,这不可能!” 许敬宗一脸震惊的叫道:“令狐兄,你是不是搞错了?以这两名女子的仪态,怎么可能是公主!” “兀那毛贼!你埋汰谁呢?”倾国脸色一沉,狠狠的瞪向许敬宗。 许敬宗脸色一白。 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他敢发誓,刚才那一刹那,他看见了对方青色的胡子茬。 “两位,请稍安勿躁。” 令狐德棻打断了两人。 然后面向李世民,拱手说道:“圣人明鉴,这两名女子,确是公主身份无疑……” 他解释道:“礼部下属的鸿胪寺,有此二人的登记文书,她们乃是大贺氏的公主。” “哦?原来是辽东大贺氏。” 李世民面露了然之色。 大唐成立之时,远在辽东的契丹八部,也形成了部落联盟,历任联盟长均由大贺氏贵族中选举。 贞观二年,大贺氏联盟长摩会,向唐朝贡,唐“赐鼓纛”,从此之后,“鼓纛”成为契丹君长权力的标志。 令狐德棻是礼部侍郎。 外交部门鸿胪寺,又是礼部的下属单位,归令狐德棻管辖,他知道此事,也就在情理之中。 “不对啊?!” 许敬宗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声说道:“长孙公子是在小巷被袭,被她们拖回到住所…既然她们是外邦公主,为何不住在鸿胪寺,却住在坊内小巷?” 令狐德棻微微一笑:“说起来,这也是一桩美谈,三年前她们随使团前来朝拜,从此迷恋上我大唐盛世,故而在坊间买了处房子,从此长期居在长安。” “还是不对!” 许敬宗不甘心的问:“令狐兄,外邦在册人士多如牛毛,你贵为礼部侍郎,又怎会记住两个小小的番邦公主?” 番邦公主… 还是小小的? 两姐妹感觉受到了侮辱,纷纷怒视许敬宗。 “这个嘛……” 令狐德棻犹豫了一下,解释道:“二位公主倾国倾城,某自然印象深刻。” …我勒了个去…… 一旁的房赢面色一僵。 看向令狐德棻的目光有些幽怨。 心说令狐兄,你可是唐代史学的开山,居然也睁着眼说瞎话,你还是那个品行高洁的史学大家吗? “哈哈哈哈……” 倾国脸色阴转晴,放声大笑:“令狐侍郎,除了刚才那位小兄弟,你也是有眼光的!” “哪里,哪里…” 令狐德棻微笑的拱手。 许敬宗阴沉着脸,忽然插话道: “不对!公主又怎么了?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两个番邦公主?” “更何况,在我大唐眼中,唐人才是第一位,番邦外族天生低等,岂能特殊对待?” 听到这话。 房赢眉梢一挑,有些意外。 心中感叹道,大唐盛世,果然是自信骄傲的,连大奸臣许敬宗都不会媚外。 他刚对许敬宗有所改观。 就见大奸臣转过身,指着自己叫道: “房遗爱!你串通番邦公主,侮辱长孙公子,形同共罪,也应被追责,以儆效尤!” 房赢脸色一黑。 暗骂你奶奶个腿儿…… 令狐德棻皱起眉头,劝解道:“敬宗,君子以德服人,你如此穷追猛打,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许敬宗已经杀红了眼。 哪里会听他的劝阻,反而怒视令狐德棻,大声说道:“令狐兄,难道你要包庇他们!” “这,这怎能叫包庇……” 令狐德棻有些生气。 他是史学大家,擅长文字性工作,斗嘴是短板,自然说不过大奸臣许敬宗。 房赢一看形势不对,正要上去帮忙。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许给事,你错了。”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文官中站出来一人。 “居然是他……” 房赢心中肃然起敬。 朝堂官员众多,他到现在都还无法全部认全,可对于眼前这人,却重点关注过。 原因无他。 纯粹是学渣对学霸的仰视。 这名站出来的中年文士,正是大理寺少卿,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有据可查的状元——孙伏伽。 “孙少卿?” 许敬宗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孙伏伽会站出来,随即阴沉着脸问:“我哪里错了?” “你对律法的理解错了。” 孙伏伽不慌不忙的道:“按大唐律,诸翁欺奸男妇,诸男欺奸义男妇,居父母丧而欺奸父妾等,视情节轻重、亲等处以杖、笞,直至处死……” “但这里有个前提条件。” “因为在欺奸案中,女方往往属于受害者,所以唐律规定……只判男方重刑!” “什么?” 许敬宗如遭雷击。 身体晃了几晃,险些栽倒在地上。 …哎呦卧槽!唐朝的时候就这样?房赢瞪大双眼,心里叫了一声好。 以后怎么着咱管不着。 起码现在这条律法好啊! 至于以后……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再看许敬宗,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嘴唇翕动:“这…怎么会这样……” “所以说,许给事你错了。” 孙伏伽认真的解释道:“对于长孙公子的案子,因为欺奸者为女子,所以按照律法,她们无罪。” 说着,看了房赢一眼。 “既然主犯都没罪,那么引起这一事件的房遗爱,自然也不能定罪。” 话音落下。 许敬宗脸色一片苍白。 第四百九十三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事已至此。 这场弹劾已十分明了。 大唐文化部兼外交部副部长,令狐德棻已经证明,倾国倾城是番邦公主…这就有些分量了。 唐人是高人一等。 但也要考虑国际影响。 将别国公主打入大牢这种事,多少总有些顾及,更何况,人家也没犯罪。 关于这一点。 大唐最高法院的二把手,孙伏伽,已经根据律法给出了解释。 于法于理。 番邦公主都是无辜的。 引发这一事件的房赢,自然也毫发无损,屁事都没有。 群臣之中。 长孙无忌缓缓扫视一圈,大袖中的手掌狠狠的攥紧。 “可恶!这才短短的一年时间,房家二郎,竟然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长孙无忌神色变得阴沉。 房赢以诗文出道,令天下文人刮目相看…他又对秦琼有救命之恩,赢得了军方的支持。 现如今。 竟又有两人站出来支持他! 令狐德棻,朝中清贵代表。 就连史书,都不吝对他的赞美: “河东三凤,俱瑞黄图。棻为良史,颖实名儒。解经不穷,希颜之徒。登瀛入馆,不其盛乎!” 颖,指的是孔颖达。 颜,指的是颜师古。 棻,自然就是令狐德棻。 可见,在世人眼中,他拥有着与孔颖达、颜师古平起平坐的地位。 至于孙伏伽。 也是声名显赫的人物。 武德五年,名列甲榜第一名,状元及第! 能在某个领域做到第一,无论如何,都是值得敬佩的……他的工作履历也是一样。 不是在刑部。 就是在大理寺。 一直在司法口任职。 而且还参与了“玄武门之变”,李世民的铁杆支持者,政治背景过硬。 令狐德棻,孙伏伽…… 由他们两人为房赢背书,长孙冲被辱这件事,房赢已经没有被攻击的弱点了。 “不!我不服!” 许敬宗低吼一声。 经过刚才的打击,他内心的狠戾被激发出来,双目赤红,就像是输光的赌徒。 “房遗爱!你以为这就算了?” 他指着房赢大声说道:“你可知道,长孙公子因为你,现在已经……” “住口!” 一声喝斥打断了他。 “谁?谁在说我!” 许敬宗怒视过去,浑身一个激灵,瞬间哑火。 只见不远处,长孙无忌正盯着自己,一张老脸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嗯?有问题? 房赢的眼睛眯了起来。 长孙冲一事,一定有还有未挖掘出来的东西…感谢前女友,她关于挖掘技术的毕业论文,是由我来操刀的…… 所以说。 挖掘技术哪家强? 大唐房府找二郎! 房赢打定主意,上前一步,指着大奸臣笑道:“许敬宗,我就知道,你又在瞎编乱造。” 一件房赢那张笑脸。 许敬宗的火气,蹭一下又上来了,怒道:“胡说!我去长孙府的时候,郎中刚出来……” “你给我闭嘴!” 长孙无忌一声怒喝。 再次制止了口无遮拦许敬宗。 然而,他越是这样,就越会引起别人的好奇。 “怎么回事?” “长孙公子竟还要看郎中?” “不知道,长孙府一早就大门紧闭。” “那许敬宗怎会知道?” “呵,昨晚不曾宵禁,他凌晨跑去给长孙家送礼了,估计碰到了什么吧。” …… 大殿内。 群臣窃窃私语。 程咬金等一群大唐兵痞,更是好奇的伸长脖子,眼里燃烧了熊熊八卦之火。 “呜哈哈哈……” 倾国双手叉腰,发出一阵大笑:“你们这些文官,吞吞吐吐,这有啥不能说的?” “那小子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俺们姐妹还没摆弄几下,他就成了小蜗牛。” 豪言壮志一出。 满朝文武呆若木鸡。 噗——! 长孙无忌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满脸涨红,可为了维持人设,硬生生的将一口怨气咽了下去。 房赢也惊呆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二位姐姐,既然长孙公子如此不济,却为何一晚未归?” “哎呀!这还不好办?” 精瓜女子手绢掩嘴,偷笑道:“体力不够,外物来凑俺们好不容易遇到个小白脸,哪能轻易放过,便给他喂了些虎狼之药。” 啊这这这…… 不愧是你们啊! 房赢惊得已经忘记了说话。 他旁边的史学大家令狐德棻,更是风中凌乱,嘴唇翕动:“那也不至于请郎中啊……” “咳!别提了!” 倾国轻蔑的撇了撇嘴:“那小子底子太薄,被咱们折腾了几番后就没了动静,不管再如何摆弄,依然是缩头乌龟,最后竟口吐白沫,面如金纸。” 原来如此。 这就是请郎中的原因!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长孙家主三番五次的阻止许敬宗说话,原来顾及家丑不可外扬。 刹那间。 一道道目光望向了国舅。 长孙无忌老脸铁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灯发誓,他纵横宦海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窘态,而这一切,全是因房赢而起! 此时。 孙伏伽露出沉思之色。 作为大唐执法者,他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不偏袒,不徇私,很快发现了事情的关键点。 “若是这样,案子就两说了…” 状元郎沉吟道:“欺奸罪没有判女方一说,可如果被辱人的身体受到伤害,那就是故意伤害罪了……” “不!绝对没有!” 长孙无忌脸色难看的站出来,艰难的开口:“番邦公主一派胡言,我儿没有受到伤害!” 这话一出口。 众人马上露出了然之色。 很多受到侮辱的女子,为了顾及名节,往往不会指征做奸犯科的凶手。 只不过,这次反过来了。 为了维护长孙家的声望,长孙家主这是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啊! “好吧,算我没问题了。” 秉公执法的孙伏伽,深深看了长孙无忌一眼:“既然当事人没有指征,那么就构不成伤害罪。” “好!此事到此为止。” 长孙无忌沉着脸下了结论。 哎?别停啊? 你们自己就结了案子,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好歹也是个侯爷…房赢轻咳一声,站了出来: “许敬宗,刚才你说,有郎中从长孙家出来,也是在意指,长孙公子不能人道了呗?” “我……” 许敬宗刚要说话。 忽然像是感到什么,扭头望去。 只见文臣队伍里,长孙无忌微微侧头,一双狭长的眼睛望向了自己,眼神中带着厌恶和警告。 许敬宗脸色一白。 …这下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弹劾房赢不成,后果开始反噬…如今不仅没有博得长孙家的好感,反而被对方记恨上了。 这可如何是好? 许敬宗六神无主,急忙说道:“房遗爱!你休要胡说,我只是说长孙家请了郎中,并未提及长孙公子病情!” “额,原来是这样……” 房赢笑着嘴角勾起。 他现在一身轻松,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于是慢悠悠的说道: “原来许给事在说笑,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当初许给事为了活命,在宇文化及面前,也曾做过类似的事情。” 此言一出。 许敬宗又惊又怒。 截止到现在为止,他被世人诟病的“三宗罪”还没有出现,房赢讽刺他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隋义宁二年。 宇文化及发动政变。 要杀大臣许善心,许敬宗却不顾父亲死活,只为自己乞命,甚至当众跳舞,丑态百出,宇文化及这才放了他。 其父许善心被杀。 与此同时,宇文要杀虞世基的时候,其弟虞世南愿以身代,两相比较,风骨高下立判。 这是许敬宗一生的污点。 也是刚才程处亮笑话他的原因。 “哦,对了……” 房赢一拍脑门,转头望向人群中一年轻人,“言道兄,关于这一点,你最有发言权。” 众人齐刷刷望去。 此人二十露头的年纪,一身官服,眉目俊朗,正是封德彝的儿子,封言道。 贞观四年,以门荫授左牵牛备身,充任皇宫侍卫;贞观十年授承议郎、行通事舍人,正式踏入仕途。 行通事舍人是正六品下。 本没有资格上朝,可他还有个身份……武德八年,他袭父爵密国公,从一品。 被房赢指名道姓。 封言道立刻站了出来。 “房兄所言极是。” 他对房赢拱了拱手,怨恨的看了许敬宗一眼:“家父封德彝,确实说过……” “世基被戮,世南匍匐而请代,善心之死,敬宗蹈舞以求生!” 第四百九十四章 口无遮拦许敬宗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封言道和房赢不熟,但这并不影响彼此的结盟,因为他们拥有共同的敌人——许敬宗。 当初。 宇文化及屠杀忠隋大臣。 许敬宗和虞世南截然不同的表现,被封德彝看在了眼里,并把当时的情形说了出来。 许敬宗从此记恨上了封德彝,平时没少说对方的坏话,这些,都被封言道看在了眼里。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而封言道一席话,又勾起了人们对往事的回忆,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虞世南,真君子也!” “是啊!面对宇文叛军,竟宁愿代替长兄去死,凭此一举,便可流芳百世!” “老夫也想起来了,每当机务之隙,陛下常与虞兄共观经史,而虞兄竟敢于犯颜直谏,得到了圣人的尊重。” “一曰德行,二曰忠直,三曰博学,四曰文辞,五曰书瀚…连陛下都赞其为‘五绝’。” 说着说着。 大家的目光全都瞄向了许敬宗,敬佩的神色被鄙视取代。 “呸!为求苟活,竟不顾老父亲的死活,此为大不孝!” “唉~就是可怜他父亲许善心了,铮铮铁骨的一条汉子。” “他祖母范氏也不赖,扶柩不哭,只说了一句‘能死国难,吾有子矣’,然后绝食而死……” “许家两代忠烈,怎会出了这么个卑鄙无耻的东西?” “许敬宗,小人也!” …… 群臣对着许敬宗指指点点,面露不屑,仿佛在看着一泡臭狗屎。 许敬宗气坏了。 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绿,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双拳紧紧的攥起。 房遗爱!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他狠狠的望向房赢,面色狰狞的吼道:“房赢!骂人不揭短,你将这前尘旧事拿出来,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玩不起吗?” 房赢轻飘飘的说:“那些丑事你做都做了,怎么着?还想堵住别的嘴,不让别人说了?” “房遗爱!你你你……气煞我也!” 许敬宗快要气爆了。 此时他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让房赢闭嘴。 可房赢怎么会停下? 他可是“铁齿铜舌房二郎”,关于这一点,姑姑和诗诗都曾亲身体会过。 “许敬宗啊许敬宗,你说说你,不尊重你父亲也就罢了,毕竟,说破天这也是你的家事……” 房赢说着,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猛然双目如电,大吼一声: “可皇后娘娘得罪了你吗?!” 咔嚓一声! 于无声处听惊雷。 整个两仪殿,被房赢一声大吼震得鸦雀无声,群臣纷纷一惊,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那件事……” “该死的房遗爱!他竟然提了那件事……” 许敬宗脸色灰白。 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他下意识的扭头,朝皇座望去,只见大唐皇帝李世民,正满面阴沉的盯着自己。 许敬宗浑身一颤。 一股凉气从后背蔓延全身。 贞观十年,长孙皇后去世,李世民顿足捶胸,百官齐哀。 期间,许敬宗见到相貌丑陋的欧阳询,故作惊讶地嘲笑他的才名和相貌不符,当众取乐。 御史们怒了。 联名弹劾许敬宗。 李世民一气之下,把他贬到洪州任司马……没办法,口无遮拦许敬宗,光这一条,他在本朝就很难翻身。 “许敬宗,你可知罪?” 房赢紧紧盯着大奸臣,目光犀利:“你不顾父亲死活,是为不孝,在皇后葬礼上失态,是为不忠!” “如此不忠不孝之辈,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你怎么不去死!” “说得好!” 一旁的封言道神色激动,双眼通红:“我父亲只是实话实说,便被他攻讦报复,此獠不死,天理难容!” 房赢轻轻看了他一眼。 心说少年,你还不知道吧? 许敬宗修史的时候,已经暗戳戳的修改了你爹的评价,称其为“罪大恶极”。 你不知道没关系。 现在就由我来告诉你。 “封兄,有件事你需知道……” 房赢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来了。 他猛然感到一股危险感,汗毛都快要竖起来,总觉得哪里遗漏了什么。 见房赢愣在原地。 封言道有些疑惑:“房兄,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许是我记错了。” 房赢摇了摇头,果断终止了这个话题,转身面向李世民,低头躬身道:“圣人,许敬宗恶意弹劾微臣,请为我作主。” 归根结底。 解释权还在皇帝。 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李世民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 “给事中许敬宗,无中生有,攻讦他人,行为不端,便责他——罚俸一年。” 大殿一片安静。 群臣没有一个人说话。 封言道不甘心的张了张嘴,把不服咽了回去,他知道,皇帝金口一开,结果再难改变。 房赢低着头。 注视着地板,瞳孔微缩。 好轻的处罚! …自从他穿越以来,凭借先知先觉的金手指,屡次与人交锋,都会达到预期目标。 李佑、李承乾、侯君集 这些宿命中的敌人,全都在房赢的算计之中吃了亏,唯独许敬宗,竟然是这种结果。 要知道。 按照房赢的计划,可是要将这个大奸臣一棒子打残,永无翻身之地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股危险感忽然冒出来,到底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房赢大脑飞速运转。 一件件往事,电光石火般在脑海中闪过。 “许敬宗口无遮拦。” “在皇后葬礼上失态,被贬出长安。” “不久前,刚被调回来任给事中,仍兼修国史,四年后,参与完成《武德实录》、《贞观实录》的撰写工作,受封为高阳县男……” “等等!” “兼修国史?!” 房赢低着头,眼睛亮的吓人。 没错了! 就是这条! 这家伙在皇后葬礼上失态,李世民本应永不复用,可还是把他给招了回来…所谓的给事中,只是一个幌子! 真正的目的。 是让他修国史! 因为许敬宗这家伙,被世人诟病的原因,不仅仅是“三宗罪”,最重要的一条,便是—— 篡改历史! 第四百九十五章 陛下不放心你的病情 “玄武门之变。” “终究不是光彩的事情。” “与之相关的,还有一系列的细节,都需要有人来美化修饰…这个工作,令狐德棻不行,褚遂良不行……” “只有许敬宗可以!” 房赢顿时茅塞顿开。 很多事情,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起来,那些沉淀在历史角落的信息,逐渐连成了线索。 没错了! 皇帝正是看中了他谄媚的特点,物尽其用。 这种情况,类似于武则天用来俊臣,她知道来俊臣是奸臣吗?知道!但还是用了,而且用的很顺手。 原因无他。 这条狗很听话。 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就是李世民高拿轻放的原因,也是刚才那股危险感来临的如果我点破了许敬宗修改《封德彝传》,就等于说他篡改历史,也就间接指出了皇帝的秘密! “这个许敬宗。” “果然有几把刷子。” “能准确的揣摩到领导的心思,并能舍下脸面去做,这种人,往往爬的最快。” “有皇帝撑腰,一棍子敲不死,有些可惜……”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长孙无忌和他已经翻脸了。 在这样一个人情社会,失去了大领导的支持,单靠给老板做私活,永远上不了台面。 “自己不也是一样吗?” “这一趟公干,实际任务是调查瘟区的幕后黑手,发现李承乾招兵买马,可谓大功一件。” “可皇家隐蔽不能公开。” “塞给我一个赈灾的名头,这才封了侯。” 成功上岸,仅仅是个开始啊,要想往上爬,就得适应系统内的规则,并且加以利用。 说到底,还是我不够强! 明知道许敬宗是个大奸臣,却不能动他,如果我有老爹房玄龄的权势,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施展自己的抱负了。 房赢低着头。 暗暗握紧了拳头。 此时此刻,那种对权利的渴望,像是野草一样在他心中疯长…… 就在这时。 李世民的目光转向了长孙无忌,温声说道: “无忌,冲儿那边切莫担心,宫中太医医术高明,朕这便派太医首席过去,给冲儿瞧瞧。” !!! 长孙无忌霍然抬头。 迎面遇上李世民看似温和的眼神,心中陡然一惊,赶忙低头拱手道:“多谢陛下。” “嗯。” 李世民点点头,目光缓缓扫视大殿:“今日的朝会就到这里吧,驸马房遗爱留下,其余人散朝。” 群臣纷纷躬身行礼: “恭送圣人。” …… 朝会结束。 房赢跟着李世民,来到了御书房。 李二陛下端起桌上的茶汤吃了一口,慢条斯理的抬眼,目光望向了房赢:“赢儿,说说吧……” “昨晚那飞天巨物,还有雷爆般的飞火,都是怎么回事?” …… 两个时辰后。 长孙府厅堂之内。 长孙无忌坐在胡椅上,手指轻轻磕着桌几,脸色阴沉不定,眼神阴翳,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身边站着的。 是长孙府最忠心的大管家。 正微微弯着腰,垂着双臂,像是一只忠犬,沉默的陪着自家家主。 忽然有脚步声传出。 仆人快步跑进来,低头请示:“老爷,太医已对少爷的病诊断完毕,请您过去看看。” “好,我知道了。” 长孙淡淡说了一句,站起身,带着大管家进了内堂。 一进屋。 就见太医正在收拾药箱。 床榻上,长孙冲黑着眼圈,满脸苍白的仰面躺着,身上盖着厚被,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 “司空。” 太医首席见长孙无忌进来,抱拳行礼。 “箫太医,有礼了。”长孙无忌拱了拱手,微笑着问道:“我家犬子病情如何?” 这幅做派。 让太医微微一愣。 长孙冲都成了这幅模样,长孙无忌却依然风轻云淡的样子,这幅定力,确实非常人所为。 长孙无忌不着急。 太医也感到轻松,抚须笑道: “司空放心,长孙公子只是元阳耗损,透支过度老夫给他开个方子,调养个一年半载,便能恢复如初。” 闻言。 长孙无忌暗暗松了口气,抱拳道:“如此,便多谢首席了。” “司空客气了。” 须发皆白的太医叮嘱道:“切记,接下来一个月,令公子需安心恢复,不可行房事……” 随后又和长孙无忌客套了几句,留下方子,拎着药箱离开了长孙府。 太医刚走。 长孙无忌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他站在床榻边,背负双手,目光缓缓望向长孙冲,神色冰冷:“逆子,瞧瞧你干的好事!” 长孙冲吓得哆嗦了一下,惊恐道:“父亲大人,我…我是冤枉的啊……” “还敢狡辩!” 长孙无忌面露愠色:“你竟然被两个番邦女子凌辱,长孙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父亲!您听我解释……” 长孙冲带着哭腔,挣扎着想起来,无奈身乏体虚,蠕动了半天也没坐起来。 看到他这幅废物样子。 长孙无忌更加愤怒,低声嘶吼: “事已至此,你还想着好解释你知不知道?圣人,已经对你和质儿的婚姻产生了动摇!” “什么?!” 长孙冲惊恐的抬头,“爹,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长孙家的地位,除了是嫡长子外,最大的助力便是驸马身份,而且娶的还是李丽质。 如果这段姻亲产生问题。 以长孙无忌对他现在的失望态度,他这个长孙家继承人的身份将朝夕不保。 这就是大家族的残酷。 你可以中庸,但不能烂泥扶不上墙,否则,后面有一堆同辈在后面虎视眈眈。 “逆子!动动你的脑子!” 长孙无忌红着眼睛,咬着牙低吼:“你在陛下眼里,已是不洁之人!” “皇帝不要脸面吗?” “玄武门之后,陛下向来注重皇室名声,自爱羽毛,你如今出了这种事,还配的上公主殿下吗?!” 长孙冲顿时脸色苍白。 一股凉意从后脑勺冒了出来,瞬间冲遍他的全身,失魂落魄的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长孙无忌目露凶光,咬牙说道:“你以为,圣人派太医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不放心!” “他要查看你的病情,看还有没有必要,让你继续做这个驸马!” 此言一出。 长孙冲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房二郎 要不我走 “不,不可以这样…” “当初我与长乐大婚,可是轰动了整个长安城的,这个驸马怎能说剥夺就剥夺……” 长孙冲眼神呆滞,絮絮叨叨。 过了好一会,才发出“嗷”的一声大叫,一把抓住了长孙无忌的袖子,哭道: “爹!你要帮帮我啊爹,我不能失去长乐公主!” “现在你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长孙无忌被抓着袖子,不仅没有一丝怜悯,反而更加愤怒: “不争气的东西!” “若你与质儿有个一儿半女,事情何至于如此被动!” “我…我是被强迫的…”长孙冲急忙道:“昨晚我是为了躲避百姓,跑到她们窗下被砸晕了,才会惨遭凌辱。” “躲避百姓?” 长孙无忌眉头皱起。 今天早晨长孙冲被发现后一直昏迷,自己又早早的去上朝,一直没有追查这件事的原因。 于是问道:“你好好的躲百姓作甚?” “还不是因为咱家扈从…” 长孙冲哭道:“昨晚我正赶去宫里,行至朱雀大街,人群拥堵不能前行,扈从们便与百姓起了纷争……” 赶去宫里? 长孙无忌脸色一黑。 有些尴尬的发现,自家儿子火速赶去宫里,还是自己下达的命令,这么说…造成这一切的,还是我这个当爹的? 长孙无忌沉着脸不说话。 一时间。 空气陷入到诡异的沉静中。 “爹!我知道了!” 长孙冲忽然大叫一声。 他根残脑没残,恰恰相反,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蛋白质由一个头转移到了另一个头,赶忙叫道: “爹!都是房遗爱的错!” “如果不是他大张旗鼓的给长乐祝贺,爹又怎会催我去宫里?我又怎会遭此凌辱?!” “房遗爱,就是他!” “都是他的错!” “哼!房遗爱……!”长孙无忌冷哼一声,眼中的怒气上涌翻滚。 今日在朝会上。 如果不是房赢故意引导。 许敬宗又怎会把自家儿子的丑事说出来?房赢这小子,愈发阴险狡诈了。 “嗯,此事也不全怪你……”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再次望向长孙冲时,眼神也不像刚才那般厌恶,“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好好休养吧。” “是,孩儿谨记。” 长孙冲急忙称是。 实际上,这不是他愿不愿意的事,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想浪也浪不动。 “父亲大人,还有一事…” 长孙冲抬起头,犹豫着说道:“之前,您和孩儿定下半年之期,以孩儿现在的状态……” “那便缓一缓吧。” 长孙无忌说道:“时间可以适当延长,不过,还是要尽快让公主尽快诞下麟儿。” “多谢父亲大人。” 长孙冲如负重释。 “嗯,你先好生歇着吧。” 长孙无忌留下一句话,带着大管家离开了房间,走到了外面。 院中暖阳高照。 长孙无忌背负双手,远远的眺望着皇宫方向,狭长的双眸变得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片刻后。 他忽然开口问道:“太医来之前,给冲儿看病的郎中怎么说?” 大管家急忙躬身回答:“郎中说,少爷恐难痊愈。” “哦?”长孙无忌转过头:“这名郎中的医术如何?” “回老爷,这郎中姓张,在长安城中家喻户晓,也算是个名医……” 大管家顿了下,说道: “老奴私以为,张郎中虽为杏林高手,但比起宫廷太医首席,医术或许不如。” “嗯。” 长孙无忌神色稍缓:“有太医的诊断在,我长孙家的声望,还不至于受损的太多。” 说到这里。 他背着手吩咐道: “你去,将太医的诊断结果散播出去…” “再找些帮闲,散播那两个番邦公主的跋扈,若是能引发众怒,那便最好了。” “诺!老奴这就去办。” 大管家应了一声正要离去。 “等等。” 长孙无忌叫住了他:“昨天和冲儿一起的那些扈从,现在怎么样了?” 大管家立刻回答:“他们与百姓起了冲突,三人重伤,其余人轻伤。” “嗯。” 长孙无忌眯了眯眼睛:“若不是他们挑衅在先,冲儿也不会逃避,更不会遭遇那两名女子。” 说到这里。 他淡淡的吩咐道:“都处理了吧,不留活口。” …… 太极宫。 御书房。 门窗紧闭。 皇帝的咆哮声从门缝中传出。 “房遗爱!你好大的胆子!” “朕让你研制飞天利器,你倒好,将那热气球造出来了,却不与朕说,拿去给长乐祝贺生日……” “你这个臭小子!” “那可是朕的大杀器!” “若是用在战场上,出其不备之下,完全可以瞬间扭转战局!” “还有那爆火连天……” 御书房内,房赢站在桌前,小声提醒道:“陛下,那叫烟花。” “你给我闭嘴!” 李世民暴跳如雷,与朝会上淡定的样子判若两人,大声喊道:“朕不管那叫什么!” “那是朕的大杀器!” “你知道何为两军对垒吗?” “本应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却被你用来放掉了!” “都给放掉了!” …… 大唐皇帝挥舞着手臂。 竭力发泄着憋了一晚上的怒火,吐沫星子溅了房赢一脸。 房赢垂首站在一旁。 昨晚在李丽质身上有多棒,今天在她爹面前就有多怂…… 片刻后。 李世民骂累了停下来。 瞪着眼睛,怒视房赢,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恨不得把他吊起来抽打。 “陛下……” 房赢抹了把脸,低声说道:“既然您对那烟火如此看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屁快放!” 李世民没好气的说。 “好咧。”房赢凑过去说道:“其实您昨晚看到的烟火,就是看着好看,听个响要论杀伤力,还得是炸药!” “哦?” 李世民一下来了兴趣,身体前倾,催促道:“炸药又是何物?速速说来!” …呵,现实的男人。 一听有好东西,也不发火了,腿也不抽筋了,一口气也能爬五楼了…房赢心里碎碎念,开口说道: “和烟花啥不多,炸药也是巨响之物,只不过,里面火药的浓度不同,造成的爆炸效果也不同,至于杀伤力……” “三丈之内,不留活物!” “什么?!” 李世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不可置信的望着房赢,双眼亮的吓人,低声吼道:“赢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房赢点了点头:“这还是保守估计。” 噗通—— 大唐皇帝跌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嘴里碎碎念,仿佛陷入了魔怔。 就在这时。 外面有敲门声传来。 李世民眼神焦距回神,迅速调整好情绪,语气不惊的开口:“进来。” 有内侍进入请示:“圣人,箫太医要求觐见。” “宣。” 李世民淡淡的吩咐。 “诺。” 内侍弯着腰退出御书房。 这一幕,让旁边的房赢看得一愣一愣的,心想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火药对古代帝王的震撼。 但凡一个穿越者都会很清楚。 可李世民呢?却能从巨大的信息冲击中恢复平静,而且这个时间才用了几秒钟…… 或许他心里依然激动,但从表面上,丝毫看不出端倪。 这可真是老戏骨了,拿大满贯的那种,而且是货真价实的,不是某女星之流的水货…… 很快。 须发皆白的太医进来,对案牍后的李世民行礼:“参见圣人。” “免礼。” 李世民虚抬一下,直接问道:“箫太医,你去长孙府瞧病瞧的怎么样了?” “这个嘛……” 太医首席看了房赢一眼。 …哎呦,这是有秘密要要谈啊?不能听,听了就是入局房赢扭头问皇帝: “要不我走?” 第四百九十七章 穿越者要火力全开 “呵,你要走?” 李世民斜眼看着房赢:“你身为百骑,掌握了那么多大唐机密,现在想起来避嫌了?” 房赢又懂了,试探性的问:“要不我留下?” 李世民冷笑道:“你想探听朕的秘密吗?” 尼妹! 房赢脸色一黑。 心说你堂堂皇帝,怎么还学会打拳了? 你等着,回头我就在永嘉公主身上找补回来,非得撞的她喊我爸爸…房赢打定主意,堆起笑说道: “还请陛下给个准话。” 李世民对房赢的态度非常满意,挥了挥手:“行了,在旁边待着吧。” “诺。” 房赢笑着站在一侧。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忽然僵住。 …特么这是大太监站的位置啊?皇帝让我站在这,这是要让我提前熟悉熟悉? 他他他…他要骟了我吗? 房赢脑子转的飞快,感到阵阵心惊肉跳。 台下。 太医首席震惊不已。 “此事涉及皇家辛秘,圣人竟然让房二郎陪同,可见,对他的圣眷到了何种浓郁的地步!” 房家二房要崛起了! 箫太医竭力保持平静,微微躬身道: “陛下,臣在长孙府已诊断完毕,驸马长孙冲元阳尽失,此生……已不能人道!” 话音落下。 御书房的空气陷入寂静。 卧槽!石锤了!那小阴人真的废了?好大一个瓜房赢睁大了眼睛,心中顿时翻江倒海。 李世民也嘴角抽搐。 沉默了片刻,这才问道:“对长孙家,你是如何回复的?” “回陛下,此事涉及皇家威严,老臣只能告诉长孙家主,驸马病情无碍,一年半载即会恢复。” “嗯,你做的很好。” 李世民露出满意的神色:“此事确实不能为外人所知,箫太医,有心了。” 太医赶忙低头道:“陛下言重了。” “还有个问题。” 李世民眯了眯眼睛,“不只你一人,长孙家还会请别的郎中看病,结论恐有出入。” “这一点,请陛下放心。” 太医首席的语气隐隐露出骄傲:“除了孙老神仙这样的高人,放眼整个长安,在医道一途,也只有国师胜臣半子。” “所以,面对不同的诊断结果,他们只认老臣……”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话又说回来,我大唐藏龙卧虎,除非长孙家可以请来隐世高人,否则,只能以老臣的结论为准。” “很好!” 李世民点了点头。 看着太医首席,忽然话锋一转:“听说,你有个子侄素有才名,正好,尚书省还缺个主事……” “明日让他去报道吧。” “年轻人,就应该多历练历练。” 这…这就可以了? 一旁的房赢,亲眼目睹了这桩交易,顿时目瞪口呆。 尚书省主事。 编制是十二人,从八品下。 官儿看着不大,却属于集团总部,接触大领导的机会多众所周知,越是接近心脏的地方,供血越足。 只要站队站好了。 历练几年,去了地方就是一方大员。 更何况,从一介白身,直接连跳几级,博得一个从八品下的职位,这就是朝中有人的结果。 “多谢陛下隆恩!” 箫太医喜形于色,赶忙躬身施礼:“圣人放心,老臣自当严格管教那小子,让其谨记您的教诲。” 说着。 不露声色的看了房赢一眼。 尚书省,可是房相的地盘当今天子曾任尚书令一职,故不授臣下,所以,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就成了尚书省的老大。 看来,为了子侄的前途。 今后要和房二郎多多亲近啊! 箫太医暗下决心,拱手道:“圣人,若无其他的事情,老臣便先告退了。” 太医首席退出御书房。 房赢开始思考刚才的劲爆消息。 “皇帝知道了长孙冲的隐疾,却不想让长孙府知道,所以假装不知道知道长孙冲的隐疾……” “问题是,长乐公主在觊觎我的金子啊!”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干,又和长孙冲达成了什么协议,长孙家的人肯定不知道。” “所以,如果她借种成功,长孙府的人会认为那是长孙冲的,全天下的人也会这么认为,可皇帝不这么认为……” !!! 房赢顿时一身冷汗。 特么这次有点玩大了啊! 到那时候,李丽质怀孕,皇帝要是知道是我干的,不得废了我? 不行,捋一捋! 长孙冲被倾国倾城玩残,被天下人耻笑,皇帝已经对他严重不满…… 如果此时长乐怀孕。 又得知孩子是我的,最好的结果,便是让我与李丽质奉子成婚。 “可这样一来。” “我们就必须先与现任和离。” “否则,时间太短,会引来有心者的怀疑不过这难度系数太高了吧?万一皇帝恼羞成怒怎么办?” “再说了,姑姑呢?” …… 房赢一片乱麻。 脑中又浮现出昨晚那一幕。 清美高贵的李丽质,美艳丰腴的永嘉公主,无论哪个,都有着动人的床榻滋味,让人回味无穷。 “艹!都要了!” 房赢忽然心一横。 眼底深处冒出一股子狠劲:“想这么多干嘛?接着挖墙脚就是了!” 皇帝。 问题的关键还在皇帝。 如果让他坚定的站在我这边,我就必须展现自己的价值,而且是不可取代的价值! 只要给他的利益。 大于另一方的利益。 他就会想尽设法保我! 那么现在,我要开始认真喽…穿越者火力全开,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房赢思绪万千之时。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臭小子,想什么呢?” 房赢猛然抬头。 发现李世民正盯着自己,深邃的目光,像是要看透自己的内心。 “啊!没什么…” 房赢赶忙痛心疾首的说:“臣只是在想,长孙兄一表人才,却遭此大难,实在让人感到惋惜。” 提及长孙冲。 皇帝的脸色立刻晴转多云。 “哼!休要提他!” 李世民冷哼一声:“当初,朕视他为少年俊杰,才把质儿嫁了过去,却未想到,这些过去了,他竟毫无建树,如今更是给皇室抹黑……” “朕对他,真是失望透顶!” 失望的好哇,海燕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房赢露出犹豫的样子,说道: “陛下,关于长孙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世民一瞪眼:“吞吞吐吐,非男儿所为。” 房赢赶忙凑过去说道: “陛下,您有没有想过,长乐公主下嫁长孙冲也有几年了,为何一直没有子嗣?” 李世民眼神一变,直直盯上房赢:“你想说什么?” 房赢压低声音道:“坊间传言,长孙冲不好女色。” “什么!” 李世民勃然变色。 他忽然想起,宫中有年老的女官,曾向他隐晦的提及,应该多关心一下长乐公主。 原来是变相的告之。 公主还是个处子之身! …可怜的质儿,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李世民陷入深深的自责,龙目中涌起无尽愤怒。 “长—孙—冲!” 李世民一字一顿的咬牙。 再也忍不住心中暴怒,双手猛然搭在案牍上。 嘭! 一声巨响。 案牍被直接掀翻。 桌上的奏折书信洒了一地,漆黑的墨汁,溅在洁白的书页上,就像是洗不掉的罪恶。 “圣人息怒。” 房赢站在旁边,低下头,语气冷静:“此事只是传言,并没有实际证据。” “听说,有楼子提供貌美的男娈,专供达官贵人的特殊癖好……” “可派人暗查平康坊。” “若是找到长孙冲的相关证据,您再做决定也不迟……” 第四百九十八章 二郎长乐如果嫁给你该有多好 情绪是可以传递的。 房赢说话的时候,语气镇定,神色冷静,将皇帝从暴怒中拉了回来。 李世民喘着粗气坐下。 目光转向了房赢,眼中还残留着嗜血般的狠戾:“刚才朕那么生气,你不怕?” “这个…说实话,怕!” 房赢俯身说道:“但您是睿智的千古一帝,也是微臣的岳父,又怎会迁怒于我?” 这句话。 让李世民理智彻底回归。 虽然脸色依旧难看,双眸却渐渐清明,瞪了房赢一眼:“臭小子,就会拍朕的马屁!” “嘿嘿,您高兴就好。” 房赢大大咧咧的笑着。 李世民看着房赢没心没肺的笑脸,忽然愣起了神,喃喃说道:“赢儿,你觉得长乐怎么样?” 这还用说?很润啊房赢心中回味,脸上表情诚挚: “长乐公主容色绝姝,皎若夜月之照琼林,乃是我大唐皇室的一颗明珠。” 闻言。 李世民露出痛苦之色。 房赢把李丽质说的越好,他的心里就越是愧疚,感觉对不起自己的宝贝女儿。 “你说的没错…” 李世民眼眶红润,感慨道:“质儿她一直很优秀,也很懂事,性子虽清冷了些,可心里却惦记着朕。” “这些年,她受了这么大委屈,却吭都没吭一声!” 说着,李世民眼眶红润:“不仅如此,她还得陪着那小畜生演戏,表现出一副恩爱的模样…… “朕,亏欠她太多了!” 这,这咋还哭上了? 房赢感到一阵头大,哄女人他有一套,可以把小姐姐弄哭,也可以让小姐姐爽笑,可对付男人却还是头一遭。 “陛下请勿自责。” 房赢理直气壮的说道:“当初长乐公主下嫁,您也不知道长孙冲是这幅德行,这怎么能怪您呢?” “您要是知道长孙冲这样,哪怕把长乐公主嫁给我,也不能嫁给他啊?” 李世民浑身一震,顺嘴说道:“是啊,朕现在有些后悔,如果当初她嫁的人是你就好了。” “啊这……” 房赢赶紧诚惶诚恐,以退为进:“小子已经娶了高阳,又岂敢得陇望蜀,再觊觎长乐公主。” “嗯?”李世民眉梢一挑:“听你的意思,质儿还入不了你得法眼?” 我特么…我啥时候这么说了?房赢脸皮子抖动,只想骂娘。 “好吧,我改口了。” 他急忙转变话风:“微臣对长乐公主仰慕已久,她就是我心中的月光女神。” “哦?”李世民眼里闪烁着精光:“这么说,你真的喜欢质儿?” “我……” 房赢赶忙急刹车,堆笑道:“我就说说,说说罢了,您可别当真。” 李世民没说话。 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房赢,目光深邃,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 “不是,您这是做什么…” 房赢后背直冒冷汗,笑的比哭还难看:“长乐公主清美高贵,我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啊!” “呵呵!” 李世民勾起嘴角,玩味的笑了一下:“行了,朕也没别的意思,接着说说你那个火药吧。” …… 与此同时。 长安城,房府。 房玄龄前脚刚进门,大哥房遗直也急匆匆踏进了家门。 “爹!听说二郎回来了?” 房遗直兴冲冲的问道。 他这一句话,坐在榻上的做针线活的婆媳俩双双抬头。 “老二回来了?” 卢氏语气里透着惊喜。 嫂嫂没说话,一双美眸却亮晶晶的,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高兴。 “大嫂大嫂,你落红了!” 房老三哇哇大叫。 众人扭头望去,只见杜氏手里握着针,不知何时,针尖已经扎到了手指。 光滑的指肚上。 赫然有一滴殷红的血珠。 她的手很漂亮,青葱玉指,手指修长,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手,并且保养的很好。 正因为如此。 鲜红的血珠和白嫩的肌肤,才会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有种惊艳的美。 “这…都怪我不小心。” 嫂嫂的脸刷的红了。 急忙将指肚放入口中,轻轻吸允起来虽然不是整根手指,却依然让人想入非非。 见媳妇美得冒泡。 房遗直艰难的咽了口吐沫,扭头问道:“爹,二郎不是去朝会了吗?为何没与你一起回来?” “他呀,被圣人单独留下了。” 房玄龄哼哼了一声,走到胡椅边,一屁股坐下去,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吃茶。 一见他这副样子。 卢氏怒从火起:“吃吃吃!就知道吃!大家伙儿等着你呢,赶紧说啊!” 房玄龄脸色一僵:“着什么急,容老夫先缓口气。” 卢氏面色不善。 浑身斗气开始外放。 大唐宰辅顺势放下茶杯,轻咳一声,将今天朝会上的事情讲了一遍。 当听说房赢大展神威。 房家老小像是大夏天吃了颗胡瓜,浑身都透着爽快,恨不得拍手称赞。 “哼!气煞老身了!” 卢氏却一脸怒气,啪的一拍桌子:“许敬宗这个小王八羔子!竟没事找老二的麻烦,真是该死!” 杜氏也撅起小嘴:“娘说的对!” 大哥房遗直叹了口气。 自家夫人端庄秀丽,依然不善嘴仗,只会跟在婆婆后面喊加油。 “娘,别生气了。” 房遗直劝道:“只要身在朝堂,便免不了被人弹劾,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没错。”房玄龄点了点头:“二郎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老夫不是还在呢。” “你——?” 卢氏的目光落在自家老爷身上,怒声道:“你还有脸说?我儿受欺负的时候,你死到哪儿去了?” “哼!妇人之见。” 房玄龄脸色一沉:“兵对兵,将对将,区区许敬宗,哪里轮得到老夫出手。” “老身不管!你现在就去,把那个许敬宗发配到岭南去!” “你!简直不可理喻!” “姓房的,你在烦我?” 卢氏紧盯着房玄龄,咬着牙道:“现在看我不顺眼了是吗?是不是又想纳妾了?” “我……” 大唐宰辅顿时气焰全无。 于是苦口婆心的说:“夫人,许敬宗不是不能动,却要费些周章,他现在正在修史。” 卢氏一瞪眼:“修史怎么了?他就是吃屎,也不能欺负二郎!” “好好好,老夫心中有数。” 房玄龄安抚好了夫人,一扭脸,发现老大房遗直正坐在旁边,慢条斯理的吃茶。 大唐宰辅脸色一沉。 …这个逆子! 老二那边是逼不得了,老大这边,竟也不着急开枝散叶,两个小东西,没有一个省心的! 房玄龄越想越气。 “啪”的一拍桌子,没好气的说道:“吃吃吃!就知道吃!” 房遗直:(0_0) …… 就在这时。 管家房成匆匆跑了进来。 “老爷!夫人!不好了!” 一家子人心肝一颤来了来了,又来了,一般这种火烧眉毛的事,肯定和二郎有关。 房玄龄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打起来了!” 房成急的直搓手:“太子和魏王的人,都来请二郎去做客,在咱家门口打起来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太子和魏王的人打起来了 “太子,和魏王的人?” 房玄龄皱了皱眉头,吩咐道:“大郎,你去外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意思很明确。 太子和魏王本人没来。 他们手下的小喽啰,还轮不到一国宰辅出马。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皇子本尊到了,以房玄龄的段位,也没必要亲自迎接。 房遗直快步离开。 他刚一出大门,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房府门口尘土飞扬,人仰马翻,二十多个家仆模样的人,混在一起相互扭打,哇哇乱叫。 还有些吃瓜群众,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一圈,看的津津有味,对着现场指指点点。 更过分的是。 连街边的小贩都来了。 “冰糖葫芦——” “炊饼……有买炊饼的没有?刚出炉的炊饼——” “蜜饯管甜,先尝后买——” …… 看着这一幕。 房遗直风中凌乱,愣了片刻后一下怒了,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现场登时一滞。 众人扭头望去,就见一年轻文士站在房府门口,正怒容满面的盯着这边。 两边人马顿时一惊。 赶紧松开彼此,整理着身上凌乱的衣服,对房遗直躬身施礼:“房大郎。” “哼!” 房遗直冷哼一声,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扫视人群。 在家人面前书呆子气十足的大哥,此时文骨傲然,让人感到神圣而不可侵犯。 “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缓和了下情绪,沉着脸问道:“为何在我房府门口聚众斗殴?” 话音落下。 一名黑脸仆人立刻跳了出来。 “大郎,非是我等故意动手。” 他指着另外一拨人,大声说道:“是东宫的人,他们要插队!” “呸!你还有脸说?” 他对面的瘦高个立刻反驳:“我们好好等在此地,是你们来了就要抢位置!” “放屁!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竖子!一派胡言!” “你骂谁?东宫的人竟如此蛮横无理!” “你魏王府自己才是吧!” …… 双方一言不合又干上了。 房遗直听得一阵头大,忍不住大吼一声:“都别吵了!” “哼!” 两边不约而同的冷哼一声,偃旗息鼓。 不过还是不服气,相互怒视着对方,脸红脖子粗,宛如斗鸡。 房遗直神色稍缓,问道: “诸位,你们都是皇子的下属,代表着东宫和魏王,不知找我家二郎有何要事?” 黑脸仆人立刻上前一步,抱拳说道:“我家魏王想请房二郎赴宴!” 瘦高个马上出来,并肩而立,抱拳道:“太子殿下在东宫设宴,有请房二郎!” “嘶……” 房遗直顿时愣住了。 自家兄弟的事情,他这个当大哥的也有所耳闻。 无论是太子,还是魏王,房赢与他们都不算亲近,尤其是东宫那边,说交恶也不为过。 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房遗直眉头皱起,感受有些棘手……他虽有些书呆子气,可也十分清楚,太子和魏王,可是在争夺皇位啊! 涉及宫廷政斗。 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 与此同时。 周围的百姓发出阵阵惊呼。 “天呐!我没有听错吧?” “太子和魏王,竟同时邀请房二赴宴?” “而且还如此急迫,为了将人请走,甚至不惜在房府门口大打出手。” “这说明房二很火啊!” “岂止?他简直红得发紫!” “啊啊!不愧是大唐长安驸马界卧龙平康坊青楼之友让女人迅速诗诗真男人房二郎!” …… 听着一连串的前缀。 大哥房遗直感觉有些蒙。 二郎究竟都干了什么?何时闯下了这番名号? 还有,让女人迅速诗诗又是何意?诗诗姑娘是花魁啊,怎能如此词不达意…… 等等! 诗诗?还是湿湿? 房遗直猛然睁大眼睛,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 小时后,我们经常玩游戏,谁输了就要被弹家雀,二郎那时愚笨,经常输掉如今他天赋秉异,难道是被我弹的? 大哥面露微笑。 他感觉自己找到了答案。 “咳咳…” 房遗直轻咳几声,将周围的视线吸引过来,抱拳说道: “感谢诸位对我家二郎抬爱,只不过,二郎被圣人单独留下,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有人急忙大声问:“敢问大郎,驸马何时回来?” “这个不好说。” 房遗直摇了摇头,说道:“听我爹说,二郎这次被留下,估计会逗留很长时间,这几日都未必能回来。” “什么?!” 双方人马神色微变。 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圣人留下房赢,竟要几天不归,这说明有大事要与他细谈啊! 怪不得。 自家主人摆出这么大阵仗。 原来竟是早就得到了消息,让我们提前赶来请房二赴宴,好将这员大将拉拢到自家阵营啊! “原来竟是这样……” 东宫下属堆起笑脸:“刚才的冲突,叨扰了贵地,还请大郎勿怪。” 这幅态度。 亲切中带着恭敬。 不仅让周围百姓吃惊,魏王府的人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东宫下属向来目中无人,何时竟这般恭顺了?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 任谁都能看出,房二郎这是要彻底崛起了,按照他这个势头,谁都不知道,房家会不会一门两国公。 “大郎,某给你赔个罪…” 魏王府的人也笑着抱拳:“刚才在贵府门前失礼,实乃不该,还要不要见怪。” “二位,言重了。” 房遗直微笑着拱拱手。 两边人又客套了几句,留下请帖,带着各自人马纷纷离去。 没热闹看了。 吃瓜群众们也纷纷散去。 小商贩们将摊子放到墙根,美滋滋的开始数钱,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竟挣了一天的银钱。 房二郎真厉害! 简直是个善财童子! 不愧是大唐长安驸马界卧龙平康坊青楼之友让女人迅速诗诗真男人房二郎! …… 房遗直回到府中。 将请帖递给了老爹房玄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 一家人有些吃惊。 齐刷刷都看向了房玄龄。 老谋持重的房乔,抚须沉吟:“太子和魏王,竟同时来请老二赴宴……” 他目光一转:“大郎,你怎么看?” 房遗直想了想,说道:“魏王酷爱文学,二郎的诗词又那般厉害,他自然见猎心喜,想邀请二郎以诗论道。” “可太子这边,就猜不透了……” 说着,大哥面露担忧: “要知道,之前在圣人寿宴上,二郎可是把他得罪得不清,这次发帖来邀,恐怕是宴无好宴啊!” 此话一出。 一家人都紧张起来。 嫂嫂小手揪着衣服,面露担忧。 房老三也忘记了玩耍,坐在榻上安静下来,睁着纯真的大眼睛看着大人们面色凝重。 第五百章 房遗直 下面由我来简单说两句 房家气氛凝重。 家主房玄龄却神态悠闲,抚须笑道:“依老夫看,大郎只猜对了一半。” 房遗直赶忙说:“还请父亲教我。” 房玄龄目光望向大儿子,笑眯眯的问:“你觉得,咱们这位太子殿下的性子如何?” “啊?” 房遗直脸色一僵。 他有点书呆子气,对于私下议论一国储君,总觉得有些不妥,而且万一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于是开始磕巴:“这个这个……” 一看他这副样子。 嫂嫂神色幽幽,插话道:“郎君在害怕什么?在座的都是家人,还能说出去不成?” 说着,瞟了一眼管家房成。 “就算是房叔,也是家里几十年的老人,伺候爹娘的时间,比妾身都要长,还能传你的话?” 得到少夫人夸赞。 房赢顿时满脸红光,挺胸抬头,露出我很骄傲的神色。 大哥房遗直急忙解释: “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郎君不必多说。”嫂嫂咬了咬红嘴唇,“若是换了二郎,定会口若悬河,字字珠玑。” 房遗直:0_0? 他感到受到了暴击,闪现都躲不过去的那种。 “咳咳…” 房遗直心一横,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大家想听,我就简单说一说……” “对!大郎说的对!” 房玄龄自顾开口道:“咱们这位太子,性子就是如此,所以啊,心里恐怕还怨恨着二郎呢……” 房遗直:0_0? 爹!我还没说呢! 他在心中呐喊,伸手在虚空中抓了一下,仿佛抓住自己逝去的青春。 然而大家都忽视了他。 卢氏也没看他,注意力全在房玄龄身上,不解的问:“那他这次邀约,岂不是鸿门宴?” “恐怕不是。” 房玄龄摇了摇头,“这次的邀约,太子却是真情实意的,因为……东宫设立了崇贤馆!” “爹,这个我知道!” 房遗直抓住机会,赶紧说道:“初二那天,圣人刚刚宣布在东宫置,馆中学士掌东宫经籍图书,以教授诸生。” “嗯,不错。”房玄龄点了点头:“只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 房遗直脸色一僵。 心说当初您给我起名字,肯定是起错了,我应该叫“房一半”。 “还请父亲教我!” 大哥不情愿的问道。 “其实,早在去年,陛下就与老夫商议过此事。”房玄龄眼中现出回忆之色:“当初,我们将学馆的名字定的是‘崇文馆’……” “初二一早,即将宣布消息之前,圣人召集大儒名士研讨商议。” “大家觉得,‘文’这个字太大,故而改为‘贤’,意为求贤若渴!” “求贤如渴?”主母卢氏敏感的抓住了关键词,低声问道:“陛下在为东宫增势?” “没错!” 房玄龄赞赏的看了夫人一眼。 自家婆娘,虽善于吃醋,政治眼光却不差,毕竟出身于范阳卢氏。 …幸好啊! 当初没有娶青梅竹马。 她那个尖酸刻薄的娘,当年可是狠命的要彩礼。 更悲催的是。 挺好的姑娘,提起彩礼,也寸步不让,声称要得只是一个态度,而这个态度,足以榨干房家的血。 幸运的是后来。 媒人一指,有时候就是一生…… 当年,夫人便是敢爱敢恨的性子,否则,她身为范阳卢氏的大小姐,哪里会看得上我? 房玄龄思绪悠悠,望向卢氏的目光,渐渐变得温柔起来。 老夫老妻就这点好。 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卢氏脸色一红,以无能狂怒掩饰自己的羞涩:“老不死的,看什么看!” 这一幕。 让大家瞪大了眼睛。 都感到嘴里这口狗粮,吃的如此猝不及防。 卢氏的声音很不对劲,别说嫂嫂了,就连书呆子气的大哥,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唯独房老三无感。 挪动小腿,爬到嫂嫂旁边,小声的问:“大嫂大嫂,刚才你落红了,疼不疼啊?” 此言一出。 众人齐刷刷看过来。 端庄秀丽的嫂嫂,脸蛋飞起红霞,在大家的注视下羞涩的低头。 房遗直赶紧打岔:“爹,你接着说!” “呃,老夫想说的,便是‘崇贤馆’的地位。”房玄龄说道:“在我大唐官学中,以弘文馆为尊,仅置生二十名,大多是皇族勋戚子弟,地位远高于国子监‘六学’。” “褚亮、姚思廉、蔡允恭、萧德言这些大儒名士,皆为弘文馆英才。” “当今圣上,亦常引弘文师生入殿,讲论文义,共商朝政,或至夜分而罢……” “现在,崇贤馆成立了!” “它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但凡课试举送,皆入弘文馆!” 听到这里。 房家人全都暗自咋舌。 房遗直吃惊道:“照这么说,只要有太子点头,便可以由‘崇贤馆’直接入‘弘文馆’,参与朝政大事的商议?” “没错。”房玄龄抚须说道:“这,便是圣人赋予太子的权利。” “不对啊?” 房遗直疑惑道:“既然这崇贤馆如此有吸引力,大家应该是抢着去啊?太子又为何主动来找二郎?” “呵呵呵!他有文采啊!” 房玄龄笑了,有着老父亲般的开怀:“崇贤馆新立,急需文坛名家坐镇,招再多的人,都不及那臭小子一个。” “好!这话老身爱听。” 主母卢氏顿时眉开眼笑。 嫂嫂的美眸也亮晶晶的,赞叹道:“没想到,二郎的名声竟这般响亮。” “二哥还会猜谜语!” 房老三也大叫:“他之前问我,女人生孩子,让我说一个成语。” “女人生孩子?” 房遗直愣住了,搜遍脑海没有合适的词,下意识问:“那是什么?” 房老三大声道:“血口喷人!” 一家人脸色一黑。 觉得房赢把三弟给带偏了。 房老三吃着手指头,歪着头说:“不过,有个谜底二哥说了答案,我也想不明白。” “哦?什么谜语?” 房遗直钻牛角尖的问。 “二哥说,新婚之夜没有床,让我打一个字。” “什么字?” “音。” “音?”大哥房遗直挠了挠头:“这和‘新婚之夜没有床’有什么关系?” “二哥说分开读。” “分开……” 房遗直话说一半停了。 他发现,全家人都沉默了下来,屋里一片沉寂。 好吧,不得不承认,这个字听起来有些粗俗,但是形容的很贴切啊! 可惜,新婚之夜我有床。 但是,我可以试试,就当没有床啊…房大郎眼前一亮,感觉霍然开朗,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片刻后。 房府响起大唐宰辅的怒吼: “啊啊啊!” “气煞老夫也!” “老夫要打死这小畜生!都别拦着我!老夫要进宫!” “进宫——!!!” 第五百零一章 大家都是驸马凭什么差别这么大 房赢被留在了宫里。 而且一留就是好几天。 房玄龄气急败坏的进宫抓人,皇帝不让见,神神秘秘的,谁都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几天,东宫和魏王府天天来人。 在房府门口报个道,也不做纠缠,架也不打了,留下请帖就走。 魏王府中。 李泰在举办茶会。 十几人坐在矮几后谈古论今,桌上的茶炉烧的正旺,室内茶香味四溢。 就在这时。 门外有仆人进来,躬身行礼:“殿下……” 他似乎要说什么,但抬头看了看周围,脸上露出犹豫的什么。 “无妨。” 李泰坐在主座,淡淡的说道:“在座的都是本王的叔伯好友,有何事,速速道来。” “喏。” 仆人俯身汇报道:“殿下,方才我们去了房府,房二郎依然被留在宫中,还是没有回来。” 场面微微一静。 李泰皱了皱眉,问道:“东宫那边怎么样?” “回禀殿下,东宫那边,自然也没有见到人。”仆人顿了一下,补充道:“但是今天他们带了薄礼。” “哦?” 李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吩咐道:“明日去的时候,也带上礼物,下去吧。” “喏。” 仆人立刻领命退出。 左侧,韦挺放下茶杯,望向李泰,目光深沉:“殿下,这一次,莫要让东宫抢了先!” 一听这话。 对面的柴令武笑了。 “呵呵呵……” 他斜躺在蒲团上,一副公子哥做派,悠哉悠哉的开口: “韦叔父,何必如此认真,那房遗爱有这么重要吗?” “你觉得不重要?”韦挺面色不善的反问。 “就他?” 柴令武露出一丝轻蔑。 大家同为年轻人,他当然对房赢不服气。 说起来,在某些方面,他和房赢确实很像……比如,两人都是驸马,房赢尚公主高阳,他则是巴陵公主。 再比如。 他们都是家中次子。 去年柴绍病逝,袭爵谯国公的,是长子柴哲威,柴令武毛都没捞到。 不过有一点。 柴令武觉得自己比房赢强…他是李渊的外孙,血统上是皇亲国戚。 “韦叔父,未免也太高看房赢了。”柴令武不屑的说:“他也就诗做的好,依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听这话。 韦挺鼻子差点气歪了。 “你懂得个屁!” 韦挺大声说道:“那是作诗,你以为说来就说?来来来,你作首诗给我看看!” “这个…哈哈哈。” 柴令武立刻怂了,干笑道:“叔父说笑了,小侄哪里会作诗。” “不会你还说?” 韦挺没瞪了他一眼,环视四周:“诸位扪心自问,在诗词一道上,可有战胜房二郎的把握?” 一群人赶紧摇头。 “没有没有。” “吾不及房赢。” “房遗爱的诗才,谁能比的过?” …… “所以,就更要把他拉过来!” 韦挺转向李泰,目光烁烁的说道:“殿下,先不论房遗爱在文坛的地位,您可别忘了……” “东宫崇贤馆可是官学!” 他脸上现出凝重之色:“论地位,它位居我大唐“六学两馆”之一,强于国子监,与弘文馆并驾齐驱。” “而您的‘文学馆’,可是私学啊!” 话音落下。 屋内一片安静。 众人全都不做声了。 李泰也露出思索的表情。 是啊,论地位,文学馆天然就弱东宫一头。 如果房赢再被招揽了去,此消彼长之下,今后大唐的文坛,谁还会记得魏王府的文学馆? 沉默了片刻后。 李泰忽然抬了抬头,吩咐道:“来人,现在就备上厚礼,送去房府。” …… 与此同时。 东宫丽正殿。 称心小心的端着瓷碗,走到太子李承乾身边,柔声说道: “殿下,该喝药了。” “嗯。” 李承乾阴沉着脸,接过来汤药,慢条斯理的小口喝。 “唉~”。 称心幽幽轻叹一声。 初七那天,太子受了惊,便再也没有恢复,时刻处于暴走边缘,动辄打骂宫人。 连自己都没能躲过。 “殿下,感觉好些了吗?” 称心小声问道:“这方子是太医首席开的,据说有起身回阳之效。” “嗯,还可以…”李承乾的脸色舒缓了些,“本宫喝了几日,温暖酥麻,似乎有些了感觉。” “太好了,恭喜殿下!” 称心喜上眉梢,顺势坐在太子身旁,为其按摩松骨:“奴婢看殿下方才愁眉不展,可是为了房二郎?” “没错。”李承乾冷哼一声,“那厮又没在房府,听说还在被我爹扣着,也不知在商讨何等大事。” “殿下别着急嘛。” 称心说着,按摩的手掌,缓缓朝下探去,“您请不到人,魏王同样请不到人。” 李承乾顿时大喜。 在对方的高超的推拿下,竟然有些抬头挺胸的趋势。 “太子哥哥……” 称心眼波荡漾,声音沙哑柔媚:“您有好几天都没有碰奴婢了。” “哼!大胆的婢子!” 李承乾眼冒火光,转身便将称心按住,低声喝道:“今日,便让你知道本宫的厉害!” …… 太极宫。 景福台西。 平日宁静幽远的望云亭,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李世民带头,房赢紧随其后,再后面是李靖、程咬金、李绩等七名最忠诚的将帅。 一行人爬上小山。 在望云亭外的空地停下了脚步。 “赢儿,这里如何?” 李世民一手叉腰,做指点江山状,豪迈的笑道: “此地为太极宫地势最高之处,北望玄武门,西眺北海,琼楼玉宇尽收眼底,可谓风水宝地。” “额,这个嘛…” 房赢犹豫了一下,小心的提出异议:“陛下,咱们是在做实验的,不是来盖房子的。” 他刚说完这话。 身后就传来炸雷声。 “房小二!废话少说!” 程咬金蹦了出来,扯着大嗓门道:“吾等陪你验证完后,还要回去吃酒呢,休要婆婆妈妈,速速验来!” “在这?” 房赢四周看了看,苦着脸说:“就这点空地,也不行啊?” 此话一出 大唐兵痞们哄笑起来。 “哈哈哈哈! “嘴上没毛的小子,就是胆子小。” “房小二!你诗做的不错,可这胆气嘛,还得多加历练啊!” “对对对,莫要学那些酸儒!” 段志玄也撇了撇嘴。 趁房赢不注意,一把将他手里的陶罐取了来,放在手心里,轻松的上下抛动。 “切!就这么个小玩意,还能有多厉害?” 房赢大惊失色:“褒国公!别动!” 那陶罐,正是他根据前世的配方,用硫磺、木炭、硝石等材料制作的炸药。 里面塞得满满的。 此外,还有些许碎铁片,以增加杀伤力当然,这只是要试验品,以后加什么自己看着办。 “哈哈!瞧把你紧张的。” 程咬金随手将陶罐抢过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咦?这里还有根线?做啥用的?” 房赢赶紧解释道: “那是引线,需要用火点着,然后这罐子就……” “卧槽!你在干嘛?!” 他忽然脸色大变。 程咬金这个手快的,竟然立刻拿起了火折子,对着引线凑了过去。 呲—— 一道火苗出现。 引线,被点着了…… 第五百零二章 太极宫中现惊雷 …特么这个坑货! 房赢心里疯狂吐槽。 一个箭步冲过去,飞快抢过程咬金手里的陶罐,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往远处掷去。 “卧倒!” 他同时大喊一声。 顺势扑倒身边的李世民。 其身法之快,世间罕有,从跨步上前,到扑倒在地,前后竟只用了短短一瞬。 !!! “什么情况?!” 大唐兵痞们神经倏然紧绷。 身经百战的身体,竟比思维更快一步,二话不说,紧跟着趴在地上。 只有程咬金没有行动。 强悍的身体给了他足够的底气,让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还不忘扭头调侃: “哈!瞧你们跟娘们似得……” 话没说完。 轰——! 一道震天巨响爆发。 地动山摇中,整个望云亭全都被火光吞没。 程咬金的话语卡在喉咙,望着前方升腾的蘑菇云,瞳孔剧烈收缩。 下一刻。 嗡—— 爆炸的冲击波席卷开来。 现场一片飞沙走石,狂风呼啸,程咬金魁梧的身子,犹如狂风暴雨中的一株小草…… 不远处。 张阿难霍然扭头。 平日浑浊不堪的双眸,爆发出两道无与伦比的光亮。 这次实验,他负责带队警戒,附近的宫人早已被驱逐,只有百骑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保护圣人!” 大太监低吼一声。 脚下发力率先冲出,苍老的身躯,竟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宛如离弦之箭电射而去。 与此同时。 宫中值守的禁卫们浑身一颤,惊讶的转身,朝着望云亭方向望去。 爆炸声中。 宫里的太监宫女全被吓得一惊,险些灵魂出窍,胆子小的,直接瘫软在地。 他们惊惧的四处张望。 却见一条条身影,忽然从各处角落现出身形,发了疯似的向爆炸的方向狂奔。 假如从上往下俯瞰。 就会发现,空阔的大地上,高高的宫檐上,一道道人影就像密密麻麻的箭头,朝着同一个方向极速汇聚。 “啊——!” 丽正殿传出一声惊呼。 刚刚进入佳境的太子殿下,瞬间缩地成寸。 “何事…发生了何事?” 李承乾满脸惊恐。 手无足措的抬起头,四处张望,已经被吓破了胆子。 “殿下……” 称心也扭过头。 潮红的脸上布满惊恐,瞬间的空虚下,还带着丝丝幽怨。 …… 各处宫殿中。 后宫嫔妃们乱成一团。 纷纷跑出来询问,派出宫人四处打听发生了何事。 …… 事件发生地。 飞沙走石渐渐平息。 张阿难已率人赶到,将李世民从地上扶起来,关切的问:“大家,您没事吧?” 李世民没说话。 而是愣在原地发呆。 “切!啥人啊,扶皇帝不扶我……” 房赢幽怨的站了起来。 心想你等着,下次你扶我,我就赖上你让你赔钱,别人要问,我会说: 不是你撞的,凭什么扶? 四周围。 大唐兵痞们还趴在地上,纯爷们程咬金孤零零的站着,脸上灰扑扑,发型杀马特。 “咳咳…” 房赢轻咳两声,开口打破僵局:“那个,诸位可以起来了……” 大唐兵痞们惊魂未定。 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再次望向前方时,一个个全都震惊的长大了嘴巴。 只见不远处的望云亭,已经塌了一半,残垣断壁中一片狼藉,就跟被洗劫了似得。 “他娘的……” “这玩意儿这么厉害?” 程咬金抹了一把脸,语气中已没了刚才的嚣张。 李世民也惊呆了。 脸上的震惊慢慢被狂喜代替。 “成了!” 他忽然大吼一声,连伟光正的形象都不顾了,拔腿朝前跑去。 其他人反应慢半拍,也跟着李二陛下奔去。 众人来到跟前。 这才发现,此处的炸裂,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狂暴…… 原本平台的地上,已被炸出一个大坑,周围焦黑似火烧,现场一片凄凉。 “快看这里!” 李绩眼尖,指着亭柱大喊。 众人仔细望去,发现亭柱上坑坑洼洼的,一枚枚碎铁片,深深的扎住亭柱,像是长在里面似得。 “嘶……” 大家顿时倒吸冷气。 段志玄喃喃自语:“娘咧,这柱子要是换成人,哪里还有活路……”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 众将浑身一震,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眼冒精光,纷纷露出渗人的笑容。 “这次量有点大啊…” 房赢摸着下巴,露出思索之色:“威力太猛,存在安全隐患,还得再改进一下……” “改个屁!” 程咬金大吼一声,哇哇大叫:“这东西多带劲!要改也要再改大些!” 呵,你以为这是我吗?想大就大,我只是爱惜姑姑而已房赢从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 可别人不这么认为。 大唐兵痞们瞬间沸腾。 “对!应该改大些!” “没错!多造几个这东西,天下都是咱大唐的!” “哈哈哈哈……” 阵阵无良狂笑中。 李世民一把抓住房赢肩膀,双眼充血:“有这等神物,你为何不早拿出来?!” 房赢苦着脸道:“您也没问我啊。” “你……” 李世民气的直哆嗦。 如果不是房赢给他宝贝女儿放烟花,他都不知道,房赢竟然还会制造这样的杀人利器。 如今还一脸无辜。 简直是不务正业! …好想姑姑,长乐公主的伤也应该快好了吧房赢心里蠢蠢欲动,堆笑道: “陛下,您看我也忙了好几天了,要不先回家休息休息?” “你,还想回家?” 李世民呲了呲牙,像极了现代吸血鬼老板。 房赢大惊:“如今实验成功,您还想怎样?” “废话少说!” 李世民眼中泛着狂热:“现在,你就带着朕去房家铺子,朕要亲眼看看,这炸雷是如何造出来的!” …… 与此同时。 丽正殿寝宫。 称心抬起头,弱弱的说道:“殿下,您不中了。” “啊啊啊——” 李承乾愤怒的大喊:“来人!给我去查!看看刚才那炸雷到底怎么回事!” 第五百零三章 试探 某处不知名宫殿。 房赢坐在矮几旁忙碌。 在他周围,李世民和一群大唐悍将围成一圈,直勾勾盯着他手中的事物,眼都不眨一下。 火药的制作很简单。 不用去房家铺子,房赢带来的材料足矣。 先把硝石、硫磺、木炭全都碾成粉末状,再用蛋清包裹成颗粒状。 大小很重要。 太小了没感觉,太大了又无法承受。 筛选完毕后,装进陶罐,可以加点辅助增加威力,比如铁片铁珠当然了,只要不嫌恶心,加屎也可以,粑粑雷了解一下。 然后竹管插上,拉出引线。 最后,用鱼胶混着泥土密封,如此一来,简易版的手榴弹搞定。 “这就可以了?” 李世民盯着这颗陶罐,有些不可置信:“刚才那颗暴雷,便是这般做出来的?” “对啊,就这么简单…” 房赢点了点头,补充道:“关键是配比,其实道家已经研究出火药了,但不知道最佳配比,比例是……” “闭嘴!” “住口!” …… 周围传来声声喝止。 房赢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只见大唐兵痞们脸色凝重,还有一丝丝后怕。 “你这个臭小子!” 程咬金一巴掌扇过来,咬着牙低吼:“此等神物配方至关重要,就是我等也不能知道!” 你们是怕惹火烧身吧? 呵呵!一群人看似大老粗,没有一个傻子,都特么是人精房赢心中明了,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多谢程叔提醒。” 程咬金罕见的露出认真的表情,再次交待道: “记着!这东西,对谁都不要说,包括你枕边人,都不得吐露一个字!” “知节,何必那么麻烦。”李世民摆摆手,“把驸马关起来,一辈子不见人就是了。” 房赢一听。 顿时大惊失色。 “别啊陛下!”他惊慌失措的喊道:“我得人生才刚刚开始,您不能这么做啊!” “呵呵,你也知道怕?” 李世民轻笑了一下,看着房赢问道:“这配方,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房赢赶紧说:“李畋!除了他我谁都没告诉!” “李畋?”李世民发现对这个名字很陌生,皱眉问道:“这又是谁?” “回禀陛下,此人为麻石村人氏,在火药一途天赋异禀,昨夜的烟花,便是他做出来的……” 房赢娓娓诉说。 将李畋当初的行举讲了一遍。 李世民神色稍缓,抚须说道:“没想到,此人竟得了孙老神仙传授。” 这年头。 孙思邈就是金字招牌。 没办法,老道士不仅医术逆天,人品也是杠杠硬。 修道修到人家那境界,已经不是化境那么简单了,那是更上一层的空境。 “即如此,朕便放心了。” 李世民说道:“孙老神仙目光如炬,能放心将火药交于此人,定然看出了他的命理……” “由此可见,这李畋,也是个纯良之人啊!” “陛下圣明。”房赢笑道:“说起烟火,臣不过是锦上添花,李畋才是第一人。” “呵,算你还有些自知。” 李世民看了房赢一眼,神情渐渐的变得严肃:“火药事关重大,不能再放在你那里了,李畋和所有的工匠,必须重新安排到别处。” 好吧。 李兄这是一步登天了…… 可以想象,掌握配方的花炮祖师爷,必将像被宝贝一样供起来,只不过,以后逛个街想必都有大批暗卫跟随。 既然事已至此。 不如多给李兄争取好处。 房赢打定主意,堆笑道:“陛下,您打算给李畋封个几品的官儿?” 这叫先声夺人。 不说能不能封官,直接问封几品那可是跟着我混的兄弟,如今民营转了央企,总不能比以前混的还差吧? 在一群人精面前。 他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 于是众将全都乐了,李世民紧绷的脸也松弛下来,笑骂道: “臭小子!竟然跑来和朕要官儿,这普天之下,你还是头一个这么干的人。” 骂归骂,该办的事还得办。 于是李二陛下想了想,说道:“朕打算另设‘火器监’,将李畋塞进去,给他个监丞干干……这个结果,驸马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 房赢喜笑颜开,赶忙笑着拱手道:“臣代李畋,多谢陛下洪恩。” 同时心里暗暗吃惊。 在唐朝庞大的官僚系统中,带“监”字的府衙有五个,参照他们的官位,“监丞”这个职位至少是从七品上。 李畋一介白身,刚入职就连跳几级,直接窜到了七品,跨越不可谓不大。 这就相当于。 刚刚考公上岸,就当上了县长…… 武将们也纷纷对视。 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猜测…在圣人眼中,火药这个东西,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重要。 就在他们略感惊讶的时候。 房赢笑嘻嘻的开口了:“陛下啊,臣还有一事不明。” 李世民冷哼一声:“朕就知道,你就没憋着什么好屁,说吧,又怎么了?” “那个,您也知道,李兄非长安本地人士,从此为官家做事免不得思乡心切…而且还得签保密协议,出行也不慎方便……” “行了,朕知道了。”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转头吩咐大太监:“阿难,为李畋在长安置业,赠其房产田宅。” 顿了一下,又说:“在宫中挑选十个美人,送过去,任他挑选。” “嘶……” 房赢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的说道:“小孩子才做选择!” 李世民背着手说道:“朕将人送过去,就没打算要回来。” 什么? 十个都给?! 房赢眼睛都红了,急的差跳起来:“这个待遇,我也可以有吗?” 李世民呵呵一笑:“你说呢?” “我……” 房赢一时语塞。 开玩笑,和老丈人要美女,我特么也是脑子瓦特了去平康坊也一样啊,还不用花钱。 “臣还有一事。” 房赢得寸进尺,扬起笑脸说道:“李畋他们在臣那里做事的时候,工钱可是不低的……” 李世民脸色一黑:“朕保证,工钱只高不低!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没了。” 房赢赶忙摆手,低头拱手道:“多谢陛下,如此,微臣便放心了。” 成了! 试探完毕! 房赢低着头,眼底深处精光闪烁。 他刚才之所以提要求,就是要看看领导的态度…既然皇帝对火药都如此重视,那么对于掌控火药的人呢? 利益,才是立足之本! 从此以后,我又多了一道护身符……谁特么敢动我,先得过皇帝那一关。 原因很简单。 我能为皇帝带来利益! 而且是别人无法取代的利益…火药方子只是个开头,皇帝根本猜不透,我手里还有多少宝贝。 房赢心思百转千回。 李世民说话了:“说起钱的事,朕其实也有些苦恼。” 房赢惊愕的抬头。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五百零四章 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房赢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也在看着他。 俩人相互瞪眼,一老一小两个狐狸在疯狂试探,企图从对方眼中看出些什么。 “您…您这是何意……” 房赢脸色一垮,赶紧用话堵死:“您要是缺钱,我也没办法,我也没钱啊。” 说着,再刷一层防御。 “您也知道,微臣薪水微薄,虽顶着个驸马的名号,可高阳公主殿下,她一文钱都不给我啊!” 此话一出。 众人面露古怪。 从原则上说,驸马就是皇家赘婿,花钱得跟老婆要,可高阳公主和房赢的关系呵呵,长安人谁不知道? 说来说去。 说到你女儿身上了。 尴不尴尬?惊不惊喜? 看着房赢苦着一张脸,众将很想放声大笑,可碍于李世民的淫威,只能憋得老脸通红,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唉~” 李世民叹了口气:“朕知道,高阳都被朕惯坏了,性子有些跋扈,委屈赢儿了。” “陛下,我,不委屈……” 房赢语气哽咽,挤挤眼睛,想表现的再真实一些。 无奈演技堪比北鼻,哭戏得上眼药水…… 于是索性以手捂脸,用遮脸大法掩饰不足。 “其实,朕说的是另外一事。” 李世民悠悠说道:“赢儿你也知道,朕想成立火器监,可建府衙,得用钱啊。” 房赢将脸露出来。 很想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世民仿佛听到他心声,继续说道:“这跟你是没有关系,可李畋和工匠们的工钱,就要拖一拖了……” 卧槽! 大哥你咋这样呢? 房赢急忙问道:“建府衙,民部不给拨钱吗?” 民部,就是户部。 《唐六典》记载:“隋初日度支尚书,开皇三年改为民部,皇朝因之。” 唐朝的体系照搬隋朝。 民部这个名字,也就跟着继承了过来。 贞观二十三年,李世民驾崩后,高宗皇帝为避李世民的名讳,才将民部改为了户部。 再后来。 又有一系列变动。 “明庆元年改为度支,龙朔二年改为司元太常伯,咸亨元年复为户部……” 反正在房赢眼里。 不管是民部还是户部,反正都是管钱,公家的事儿,至于扣扣搜索的吗? “关于这一点,咱家倒是知道一些。” 张阿难在一旁插话道:“民部的银钱都有预算,次年有哪些收入支出,前一年都已规划好了……” “火器监不在预算之内。” “若是用应急款项,账上也没那么多钱,就算拨些银钱,恐怕也是杯水车薪。” 房赢直接懵逼了。 他这才意识到,唐朝的财政系统,竟然已经如此完善了,这钱还不是说花就花。 “是这样的吗?” 他将疑问望向周围。 大唐兵痞们的眼神同样茫然。 “看俺干啥?”程咬金嚷嚷道:“俺老程又没做过文官儿,怎会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反正打仗从未缺过钱。” “那是有人给你算好了。” 一直沉默的李靖,淡淡说道:“你以为兵部尚书是吃干饭的?打仗所需,都是提前一年甚至几年规划。” “陛下圣明……” 房赢先喊了个口号,然后愤愤然道:“普之前莫非王土,这全天不下的钱,自然也是陛下的,包括民部!” 说着,目光望向李世民: “陛下,您可是大唐国君,用一下自己钱,民部凭什么捂着不让?今日就让他们拨款!” 李世民呵呵一笑。 双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驸马,你想让朕当昏君吗?” “我……” 房赢气焰全无,耷拉着脑袋说:“那您盯着我也没用啊,我又不能变出钱来。” “不不不,你可以。” 李世民笑眯眯的道:“记得在寿宴上,你为表心意,可是一次性拿出了八十一只琉璃杯呢。”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随即马上反应过来,惊讶的望向房赢:“难道你还能造琉璃?!” 房赢顿时面如土灰。 一看他这幅样子,在场的人全都兴奋了,看向房赢眼神,像是色狼盯上了美女。 房赢大惊失色。 你们想干什么?我既不是长孙冲,又不是李承乾,干嘛那样看着我! “他娘的!真是你小子!” 程咬金扯着大嗓门道:“当时老夫就怀疑,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琉璃杯,原来是你造出来的!” 李绩双目泛红:“二郎,给老夫打造一杆马槊,琉璃的!” 段志玄马上跳出来:“我也要!” “还有我!” “我也来一根!” …… 只有李靖最知足,眯着眼睛道:“二郎,老夫不要马槊,来一柄琉璃剑足矣。” 我特么谢谢你们啊! 房赢将头扭过去,不理他们,苦着脸道: “圣人,琉璃制品是要控量的,如果大批量流出,会造成价格大跌,到时候咱们谁都赚不到钱。” 李世民眉头皱了起来。 作为全能皇帝,搞财政他也是一把好手,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 “唉~这就没法子了。” 李二陛下叹了口气,说道:“正好,岭南还有个刺使的缺,赢儿年轻有为,明天收拾收拾,去赴任吧。” 威胁! 红果果的威胁! 房赢大惊,赶忙大声说:“陛下,微臣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哦?” 李世民玩味的说道:“赢儿果然才思敏捷,不如说来听听。” 房赢嘿嘿一笑,不答反问:“圣人觉得,如今我大唐三教九流之中,哪家最有钱?” 李世民愣了下。 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目光烁烁的吐出两个字: “佛门!” “陛下圣明。”房赢凑过去,小声的讲述计划:“微臣建议,可以这样……” 随着他的阐述。 李世民越听眼睛越亮,大唐兵痞们也渐渐惊讶,看向房赢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可能不知道。 做方案搞ppt这种事,对现代职场社慉来说,是基本的办公室生存技能。 “好!” 李世民听罢,大手一挥,当场拍板:“赢儿,你放心去做,有需要的,朕命人全力配合你。” “多谢陛下。”房赢咧了咧嘴,搓着手道:“那个…也不能让微臣白忙乎吧?” “哦?” 李世民脸上兴奋消退。 房赢心中暗暗失望这是一个理智型买家,销售前期铺垫的时候,他非常投入,头脑发热。 一谈钱。 他马上恢复理智。 “驸马想要多少?”李世民眯着眼睛问。 “我要这个数。” 房赢伸手比划了一下。 “嗯,还可以。”李世民露出微笑:“你三我七,赢儿不愧是朕的好驸马。” “不是…您误会了!” 房赢急的满脸通红,堆笑道:“不是这样理解的,是我七你三,嘿嘿!” 李世民沉下脸:“驸马好大的胃口!” 房赢咬了咬牙:“四六,你四我六!” “不行。” 李世民断然拒绝:“这个计划,没有朕的配合,你是无法完成的。” “好,我再退一步,五五!” “呵呵。” 李世民背着手冷笑。 “六四,你六我四!”房赢青筋直蹦,像是要了他的命:“就这样了,再不行微臣就不干了!” 沉默了片刻。 李世民露出笑容: “成交。” 第五百零五章 打工人打工魂 打工人,打工魂。 打工都是人上人。 今天搬砖你不狠,明天地位不够稳。 房赢演示完毕,也么得休息,继续为皇帝搬砖,被打发去房家铺子。 老板的原话是: “驸马再接再厉,务必要拿出一款威力平衡的炸天雷。” 炸天雷。 名气炫酷叼炸天,为李二陛下亲自命名。 当房赢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险些让大唐君臣见识一下,来自尼古拉斯四的欢快舞蹈。 皇命不得不从。 可房赢有着现代打工魂。 不会摸鱼的员工,不是好员工在有限规则内,为自己争取合理的利益,才是打工人的正确打开方式。 所以。 他顺便去了趟秘宅。 刚推开院门,眼前就是一亮。 院里有个女人,鹅蛋脸,柳叶眉,双眸冰冷,小嘴红艳,正折纤腰以微步,打算出门。 见房赢进来。 美女微微一惊,顿住脚步,声若莺啼的开口:“少爷?” “额,是阿宾啊。” 房赢挤出一丝笑脸。 心里高能警报…该死!刚才我竟然心动了!女装大佬的魅力就如此不可抵挡吗。 “嗯?不对啊?” 房赢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讶的问道:“阿宾,刚才你的声音……” “咳咳!” 陈阿宾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少爷莫慌,最近经常女装,所以一时未能变过来嗓音。” “哈哈,原来是这样。” 房赢哈哈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刚才你那小声还挺甜,不去做声优可惜了。” “少爷喜欢吗?”陈阿宾美眸定定望着房赢,忽然转为了女声:“是这样的吗?” 房赢顿时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陈阿宾,明眸善睐,容貌绝美,生人勿近的冰冷气质,让男人生出强烈征服欲。 再加上这一口女腔,简直比女人还要女人。 …其实吧,男生,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呸呸呸!我在想什么,我特么又不是李承乾! 房赢内心挣扎。 手掌触电一样缩回去。 “呵呵,那个,阿宾啊…”他强颜欢笑,“我觉得,你还是用回本声比较好。” “嗯,都听少爷的。” 陈阿宾再度转换,“少爷,你是不是来找永嘉公主殿下?她这几日来过两次,现在不在这里。” “不在?” 房赢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少爷可是有事找公主殿下?”陈阿宾问道:“我可以帮您解决吗?” “啊这……” 房赢脸色一变,强笑道:“不用了,我自有办法,没事我先走了。” 说罢。 转身落荒而逃。 陈阿宾望着房赢的背影,缓缓松了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开门离去。 …… 姑姑不在。 房赢径直去了梦春楼。 好男人,就应该狡兔三窟。 梦春楼是工作和生活的地方,花魁娘子自然是在的,房赢推门而入,诗诗姑娘正在看书。 听见门响。 她没有抬头,只是随口说道:“小青,帮我端一杯酪奶。” 房赢哑然失笑。 关了房门,走进来,站在诗诗面前,仔细打量。 有段时间没见。 花魁娘子愈加美玉荧光。 她手捧书卷,跪坐在矮几前,清雅绝俗,姿容秀美,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小腰盈盈一握。 再往下,衣衫紧绷在浑圆的屁股蛋儿上,宛如一轮满月,视觉效果极佳。 仿佛感觉气氛不对。 诗诗的视线从书卷上挪开。 不经意的抬头一看,不禁浑身一颤,睁圆了美眸。 “二郎?”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脸上露出惊喜:“你何时过来的?” 房赢嘴角勾起邪魅微笑,上前一步,直接将其横抱在怀里。 “啊——” 诗诗惊叫一声,双手自然而然的勾住了房赢的脖子。 “美人儿,想我了吗?”房赢笑眯眯的问。 “你抱着奴家作甚。”诗诗脸色羞红,水眸直勾勾的盯着房赢,明知故问。 “刚才你不是喝了吗?” 房赢朝床榻走去,嘴里调笑道:“酪奶没有,别的奶倒是有一些。” “你…坏死了。” 花魁娘子小拳头轻捶。 噗通—— 花魁娘子被放倒在榻上。 紧接着,在她的微喘中,衣衫如花蝴蝶一般被扔出来,凌乱的飘到了地上。 不远处。 屋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 两个小身影趴在门缝里,好奇的往里张望,缝隙中只露出两只明亮的眼睛,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 “真是房二郎耶!” “哇!他身材很壮啊!” 诗诗的贴身丫鬟小青,和另外一个小丫头,看得两眼放光,口水快留下来了。 可她们不知道。 房赢的身体本就异于常人,在加上修炼袁天罡传授的道家法门,可谓耳听八方。 他看了眼门口,高声道: “福利到此为止,下面内容收费!” 说罢,伸手放下罗帐。 这一下,便只能看见白色罗帐晃动,里面的景象却再也看不到了。 两个小丫鬟傻眼了。 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光有声音,画面却被打了马赛克,妥妥的不讲武德。 没办法。 小青关上房门。 气鼓鼓的站在门口守门。 屋内,诗诗喘息着说道:“二郎,别…别着急,奴家有事要和你说。” “有啥事一会儿再说!” “不…不行,此事万般重要,奴家憋在心里许久了。” “那就说啊,我又没占着你这张嘴。” “是齐王妃,奴家曾看到,齐王妃夜会辩机和尚……” 床榻声骤然停下。 帐内传出房赢低沉的声音:“给我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百零六章 明镜半边钗一股此生何处不相逢 “韦氏和辩机和尚……” 房赢逐渐陷入沉思。 当初在千步廊,高阳公主无脑挑衅,竟是韦氏出的主意? 还有诗诗探听到的这次密会,韦氏又要充当说客,为辩机牵线搭桥原来,他们一直在利益交换! 韦氏帮辩机搞定高阳。 辩机配合齐王预行大事。 卧槽!贞观十三年,李佑这家伙就已经暗中筹划,有了反心?! 没错了。 “李佑造反不是头脑发热!” “权万纪已经被派去了齐州,这只是一个导火索,李佑早就对自己的待遇不满……” 想到这里。 房赢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韦氏得逞了没有? 面对她的三寸不烂之舌,高阳公主是什么反应? 不行,回头去探探! “二郎…” 诗诗柔柔的唤了一声,羞涩的提醒道:“奴家,已经说完了……” 她也想要探探。 面对知性美人的邀请,房赢沉声道:“你做得很好,现在我便好好奖励奖励你。” 说罢,也不知做了什么。 花魁娘子娇呼一声,罗帐更猛烈的抖动起来,就像是被狂风吹过,迎风招展。 这一幕。 若是换做晓峰在场,必然会精神一震,吟诗一首: “鸳鸯帐里暖芙蓉,” “低泣关山几万重。” “明镜半边钗一股,” “此生何处不相逢。” …… 良久之后。 男人已经离去。 诗诗慵懒的躺在榻上,青丝半遮娇美的脸蛋,像是刚刚经历风雨洗礼的牡丹花,愈加显得鲜艳动人。 吱呀一声。 房门被推开。 小青轻轻走进来,看着狼藉的战场,鼓着小嘴碎碎念: “房二郎好生生猛呀,又要收拾半天了。” …… 长安。 公主府。 雨榭楼阁,长廊环绕。 庭院中,侍卫头领忽然顿住脚步,手掌搭在腰后的刀柄上,视线死死钉在一处假山,目光如电: “是谁?出来吧!” 话音落下。 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从假山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侍卫头领顿时一脸愕然:“驸马爷?” 房赢走到他跟前,一言不发,默默的亮出了手中的牌子。 侍卫头领微微一惊,立刻躬身抱拳:“参见天机星。” “呵呵,好说好说。” 房赢露出笑容,拍了拍侍卫头领的肩膀:“兄弟是哪一部分的?” 领导释放善意。 侍卫头领浑身放松下来,回答道:“属下,在天微星手下做事。” “天微星?” 房赢想了想,完全没印象。 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他只见过潜伏在孙家帮的天暗星,以及天佑星梁燕。 双腿紧致的美女下属。 也不知道现在哪里执勤。 “驸马爷,您这是…悄悄潜进来的?”侍卫头领小心的问道。 “嗯。”房赢点点头:“正门走腻了,总想尝试一下后门。” 侍卫头领哭笑不得: “您是这公主府的驸马啊,回到了自己家,为何还如此小心翼翼。” “有件事我想问你…” 房赢低声问道:“我离开长安这段时间,高阳公主都是怎么过的?” 驸马,在关心公主? 这不对啊?一年前驸马性格大变,不再对公主唯唯诺诺,稍有关心,今儿这是怎么了? 侍卫头领满怀疑问,回答道: “公主殿下生活如常,有时去参加些诗会酒宴,有时去宫里陪伴圣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公主府。” 嗯,标准的贵妇生活。 我什么时候才能这样潇洒,不再为生命发愁…房赢暗中感叹,接着问道: “没做出格的事?” 娘咧! 这是要查岗吗? 侍卫头领急忙低声汇报:“公主外出时,属下都会护在左右,未见她与男子交往甚密。” 他想了想,再次开口: “属下不便在其身旁的时候,公主殿下也是与女眷同处一室,未见异常。” 房赢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齐王妃来过吗?” “齐王妃?” 侍卫头领浑身一震。 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才低声说道:“有天晚上,齐王妃韦氏上门拜访……” “也不知与公主说了什么,公主殿下大怒,直接将韦氏给赶了出去,听说…还给了韦氏一巴掌。” 赶走了韦氏? 这么说,韦氏的说客任务失败了? 而且以高阳公主李漱的性子,她也不屑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照这么说,她与辩机根本没有发生什么? 不知为何。 房赢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作为男人,谁想自己的老婆与别的男人有一腿?即便这个老婆是名义上的。 可史书上明明记载。 高阳公主性格豪放,即便草庐中未能行事,按照历史的惯性,早晚也会与辩机有瓜葛啊? 难道史书记录有误? 房赢将疑问埋在心底,露出笑容,拍了拍侍卫的肩膀: “做的不错,继续盯着。” “诺!”侍卫头领低头称是,犹豫了一下,说道:“驸马爷,这段时间,公主殿下郁郁寡欢,比以往消瘦了很多。” 房赢没有说话。 背着手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我心中自有打算,你好好做事,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 两日后。 长安城忽然刮起一阵旋风。 聚宝阁的老板,在西域进了一批琉璃制品,将于十日后开始集中售卖。 据坊间传言。 这批长途驼运来的琉璃,不仅有各种首饰制品,还有用于高僧大能坐化后的舍利瓶! 这还不是最劲爆的。 最让人震惊的是,中间还有一尊完好无缺的琉璃佛像…… 一时间。 长安为之震动。 …… 房家铺子里。 房全大大咧咧的拿起佛像,装进铺满软锦的木匣子里,咔吧一声合上盖子,抬起了头。 在他的眼前。 库房里的木架上,流光闪耀,竟摆着满满一墙的玻璃制品,琳琅满目。 “少爷,就卖这一尊吗?” 房全挠了挠头,问道:“这一溜的佛像,一股脑都拿出去卖了,咱家岂不是赚飞了?” “你懂什么,这叫物以稀为贵,饥饿营销知道不?得让他们抢着买,抢来的才是好的。” 房赢说着,又从货架上拿下来几尊佛像,扔给了房全: “再装几个,我拿去送人情。” 房全急忙接住,一边装箱,一边问道:“少爷,为啥这日子要定在十日后?这不都现成的货?” “你傻呀。” 房赢瞥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十天我都嫌少,长安才多少寺庙?” “很多大师道远,你得让人家有时间赶路不是?” 房全恍然大悟。 “少爷,你太有才了!” 他面露崇拜,高兴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收起笑容问道:“咱们这么算计佛门,不太好吧?” 房赢的动作一顿。 脑海中浮现出善导大师的身影。 长吐了一口气,说道:“放心吧,真正的佛门中人,是不会被坑的,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来买。” “坚守自己的本心,清心寡欲,不争不抢,青灯参禅道,佛祖心中留,那才是真正的高僧大师……” “只有那些假和尚。” “才会在意这些外相!” 第五百零七章 上元节上遇故人 正月十五,元宵节。 这一天,为新年第一个月圆之夜,夜又被称为“宵”,故而名为“元宵节”。 同时,也是道教的“上元节”,是先天神祇天官大帝的圣诞之日。 天官,即紫微大帝。 因此,每逢正月十五日,紫微天官便会率总主上真,诸天帝王,诸天大圣,诸天大神等无鞅数众,一起下界到凡间,考定世人的罪福…… 这一日。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民间也会举办盛大的庆祝活动,长安城亦会开放宵禁,允许百姓上街游玩。 灯火通明处。 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矗立在拱桥之上,望着热闹的人群和万家灯火,驻足不前。 “二哥二哥,等等我们。” 房老三一边叫喊着,一边迈着小短腿,拽着冬儿往前跑,身后还跟着大哥和嫂嫂。 房赢转过身,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笑意。 今晚上元夜,皇帝开恩,给他放了半天假,允许他出来和家人们团聚游玩。 待房老三跑到近前。 房赢望着他手里空空如也,愣了下问道:“给我买的糖人儿呢?” “我帮二哥吃了!” 房老三回答干脆利索。 随后想了想,仰着脑袋说道:“谁让二哥不等着我,我寻你不见,只好帮你吃掉了。” “嗯,不错。” 房赢背着手笑道:“记住,以后干坏事的时候,一定要找个理由,堵住别的嘴。” 房老三天真的问:“可别人不信啊?” 房赢大手一摆:“别人信不信无所谓,反正你信了。” 房老三略有所思。 看着这一幕。 大哥房遗看不过去了,不悦道:“二郎别瞎说,再把老三给教坏了。” “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 房赢笑道:“三弟学会了这一手,今后最低也能当个驾部司侍郎。” 房遗直一愣:“为何偏偏是驾部司?” 因为它掌管天下之传驿,是大唐交通运输机关啊可惜大哥不知道这个梗,房赢心里念叨着,哈哈一笑: “走了,去前面看灯!” 几人下了拱桥。 穿梭在拥挤的人群里。 此时长安城笙歌缭绕,烟气漫卷,鳞次栉比的酒肆茶楼,重角飞檐下的灯笼高悬,将河渠两岸的黑夜渲染的明如白昼。 街道两边商贩如云。 琳琅满目的各色小吃,五光十色的时令鲜果,铺陈在被树影揉碎的月光里。 曳长的吆喝声错落起伏。 这声音穿过布满烟火气的长街,恣意散落在熙攘的人流之中…… 再往前走,便是灯会。 为表达贞观盛世,李世民命人在此悬挂万盏明灯,奢侈盛大,灯型繁多。 最高的一座灯轮,高达十丈。 宛如擎天之柱,矗立在灯会中央,彰显着大国气象,霸气凛然。 “乖乖,好大的场面!” 房赢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穿越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上元节,没想到长安的夜晚竟如此繁华。 最让他目不暇接的。 还是花枝招展的小姐姐们。 这些平日憋坏了的小姐贵妇,全都涌上了街头,开始了一年仅有一次的夜生活。 遇到对眼的少年郎。 就会攀谈几句,互赠定情信物。 灯会上,不少人人带兽面,还有倡优杂技,诡状异形,好似大型的化妆舞会。 “咦?是她们?” 房赢忽然眼前一亮。 在正前方,出现了两道熟悉的倩影。 她们衣着华丽,身材曼妙,面带夜叉面具,在明艳的灯火中,轻移莲步迎面走来。 见到房赢高大的身影。 两个女人浑身一震,面具遮盖下看不出表情,然而那两双美眸,却爆发出强烈的惊喜。 “看到了吗?是二郎!” 永嘉公主挽着李丽质,低声雀跃。 “姑姑,你小点劲…”长乐公主有些吃痛,抽了抽手臂:“你弄疼我了。” “啊!抱歉啊。” 永嘉公主赶紧松开些。 她纯粹条件反射,见了房赢,就习惯性的要握住某些东西。 李丽质深吸一口气,清冷的说道:“假装不认识,走过去,莫要让别人看出来端倪。” “嗯。” 永嘉公主点了点头。 亲密的挽着侄女儿,扭动腰肢,径直朝房赢等人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 永嘉公主的目光愈加柔情蜜意,直勾勾盯着房赢,双眸要溢出水来。 “这是谁家的女眷?” 嫂嫂也注意到了两个公主。 永嘉和长乐气质出众,明艳端庄,行走在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嫂嫂视线停留在她们身上,暗自评价: “此女虽带着面具,可身段窈窕,气质绝伦,本人定然长得光艳逼人……” “还有她身边的女子,气质清冷脱俗,给人一种可望不可即的感觉,想必也是个冰清玉洁的美人。” “咦?不对!” 嫂嫂很快发现了异状。 本于女人的本能,她立刻感受到了姑姑释放的荷尔蒙,不禁暗自愕然:“她们这是…对二郎有意思?” 她这边正想着。 前方那两名女子,已经与房赢擦肩而过,仿若根本不认识一般。 然而就在双方交错之时。 房赢忽然伸出大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李丽质的屁股蛋儿上。 !!! 李丽质浑身一颤。 被击中的臀儿隐隐发麻,一股强烈的羞耻感,顺便涌遍全身。 “是房二郎!” “他他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 冰清玉洁的公主又羞又怒,头脑晕眩,娇躯颤抖。 可她不敢声张,甚至连头都不敢回,生怕被人看出一丝破绽。 …… 房赢身后。 嫂嫂美眸倏然圆睁。 “二郎他…他竟然这么大的胆子……” 第五百零八章 难道嫂嫂被人占了便宜 看着眼前这一幕。 端庄秀丽的嫂嫂小嘴长大,眼里全是震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更不可思议的是。 那名气质清冷的女子,被人拍了一巴掌,竟然完全没有反应…… 就那么若无其事。 与房二郎擦肩而过。 嫂嫂眼中的惊讶更浓,娇躯颤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出现了颠覆。 房赢的动作电光时火。 周围又声音嘈杂,那一巴掌很快湮没在热闹的气息中,除了嫂嫂,竟无人知晓。 走出几步后。 永嘉公主感觉侄女儿有些异样,柔声问道:“质儿,怎么了?” “没…没什么。” 李丽质清冷的声音微颤。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 却发现,房赢竟抬起手掌,手指轻轻摩挲,仿佛在回味刚才的手感…… “这…这个登徒子!” 李丽质险些一头栽倒。 她强迫自己扭回头,捂着蹦蹦乱跳的胸口,脑海中乱糟糟的,连周围的花灯都看不进去了。 …… 另一边。 房赢一家人走走停停。 路过一灯展时,房老三忽然大声说道:“大哥二哥,我要那个小猴!” 兄弟俩驻足一看。 只见街边一处摊子上,悬挂着一溜儿花灯,灯上印着各色图案,让人目不暇接。 其中有一盏花灯之上,画着一个小猴儿,灵活俏皮,吸引了房老三的目光。 一说买东西。 房白嫖自然而然的扭头问道:“大哥,带钱了吗?” 房遗直脸色僵硬,大袖一甩:“我等文人君子,岂会随身携带那等铜臭之物?” 末了,补充一句:“钱都在你嫂子那里。” 呵,说的正气凛然,其实就是没有财政大权…房赢的目光望向杜氏: “嫂嫂带钱了吗?” “啊…带了些。” 杜氏红着脸不敢看房赢。 她还没从刚才那一幕中缓过来,对于色胆包天的小叔子,一时间有些羞于面对。 “嗯?” 房赢面露狐疑。 于是将大哥拉到一边,悄声问道:“刚才你和大嫂在后面干啥了?” 房遗直一头雾水:“没干什么啊?” 房赢脸色微沉。 艹!难道大嫂被人占了便宜?哪个王八蛋干的?看我不让他鸡飞蛋打! 正想着。 杜氏说话了。 “那个花灯,咱们有钱也可能买不到。”她小手指了指前方,说道:“需要猜字谜。” 猜字谜? 房赢眉梢挑了挑。 他目力惊人,抬眼望去,果然见到每个花灯的下面,都贴着一张小条。 “呵呵,原来是灯谜。” 大哥房遗直露出自信的笑容:“既如此,我等便去试试,运气好了,娘子也无需花钱。” 说罢,仰首挺胸而去。 房赢与嫂嫂对视一眼,带着冬儿和老三跟了过去。 这家的灯做的漂亮,周围已围满了一圈人,中间插了根幌子,上面写着吴十三。 房赢等人挤到跟前。 发现看热闹的人居多,不时有文人才子上前猜谜,不过大部分人都铩羽而归。 “大哥大哥,我要小猴。” 房老三挥着小胳膊催促。 “嗯,三弟莫慌。”房遗直笑着安抚了弟弟,抬头说道:“劳烦吴十三郎,家中幼弟看中了那盏猴灯。” “好咧,公子稍等。” 商贩老板见生意上门,笑着招呼一声,很快将纸条翻了过来。 只见上面写道:脚毛毛,手毛毛,站像人,坐像狗,又会爬,又会走。 房遗直洒然一笑,说出两个字:“猴子。” “恭喜公子,答对了!” 老板吴十三郎笑着拱拱手,将花灯递了过来。 “哦哦!大哥真厉害!” 房老三得了宝贝,欢天喜地的拍马屁。 嫂嫂也不由夸赞道:“郎君大才。” “哪里哪里,娘子过奖了。” 房遗直意气风发,弹了弹衣袍,挺直腰板,有些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洒脱。 就在这时。 旁边传来讥笑的声音。 “哼!不过是稚童般的谜语,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声音大不。 却恰恰传入房家人耳中。 几人转头看去,只见有五六名公子哥,正站在不远处,个个身穿锦衣,贵气逼人。 为首的一人年纪稍长。 二十多岁的年纪,身着白衣,更是气质非凡,举止潇洒。 他身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公子哥,面露不屑,刚才那道嘲讽,很有可能便是出自他口。 见房赢等人望去。 为首的白衣男人歉意的抱了抱拳,扭头低声喝道:“四弟,不得无礼!” “本来就是嘛。” 公子哥不敢顶罪,低声嘟囔:“书呆子一个,娘子竟如此美丽端庄,真是世道不公。” 房赢耳尖听到了。 不禁双眼圆睁,转脸朝嫂嫂望去,只见杜氏眉目如画,端庄秀丽的脸蛋明艳动人。 …特么的 原来是因为嫂嫂的美貌? 这小子年纪不大,竟也有阿瞒之志房赢没做声,只当是对方放了个屁。 …… 此时。 谁都没注意到。 人群中,有三名女子,面带彩色面具,正悄悄的注视着这一切。 “小姐小姐!” 左边的女子低声雀跃:“你快看啊!是房二郎!” “嗯,我看到了。” 中间的女子平静回答。 她身材娇小,胸前却鼓囊囊的,说话带着一口夹子音。 “真的是缘分啊!” 右边的女子娇声道:“上元节这么多人,咱们竟能遇到房二郎,老天也眷顾咱们呢。” 中间的女子没说话。 一双灵动的美眸,钉在房赢的身上,却久久也不愿意离开。 …… 场中。 房遗直有些生气。 文人置气,自然不可能上去打架,于是扭头对老婆说:“娘子,为夫再给你讨一个。” 说着,指了指离公子哥最近的花灯:“十三郎,将那盏取给我。” 那是一副山景。 高山流水,飞鸟孤舟。 作画人寥寥几笔,就将意境透然纸上,明明是黑白水墨,却让人感到了绿水青山。 “等等!” 公子哥忽然出言阻止,恶狠狠的瞪过来:“兀那小子,这是本公子先看上的!” 他声色厉荏。 脸色看起来很是狰狞。 冬儿和房老三吓了一跳,面色有些发白。 嫂嫂也不爱惹事,拉住大哥,温声劝道:“郎君,不生气,妾身不要那灯了。” “不行。” 房遗直却摇了摇头。 书呆子气,表现之一就是犟,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于是转身面向公子哥,认真的说道:“好巧不巧,我也看上那灯了,你说怎么办吧?” 第五百零九章 让她陪我一晚上 房遗直这么一说。 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老板吴十三郎急的直搓手,两边看着都是大户人家,他一个小商贩谁都得罪不起。 白衣男子也眉头微皱。 他刚才已经赔过礼了,而且还训斥了自家弟弟,却没想到房遗直还杠上了。 “你好大的胆子!” 公子哥怒极而笑,轻蔑的说道:“我看中的东西,你敢跟我抢!” 房遗直巍然不惧:“谜语未开,何谈抢字?” “你……” 公子哥脸色一下涨红。 刚才,他只顾着偷偷欣赏嫂嫂的美貌,确实还没来得及招呼老板。 只不过,贵族子弟或许会飞扬跋扈,却不代表着傻。 公子哥眼珠转了转,阴仄仄的笑道: “既然你我同时看中了这花灯,不如同时猜谜谁先答出来,这灯就归谁,如何?” 房遗直点了点头:“可以!” 公子哥笑了:“只不过,竟然是比试,就要添些彩头,没问题吧?” 房遗直皱了皱眉头:“你想赌什么?” 公子哥呵呵一笑,将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放在了摊前的桌子上: “这玉佩,就当做彩头吧。” 现场一片寂静。 众人望着那块玉佩,再次看向一众公子哥,眼神已经变了。 玉是美玉。 白润光泽,云纹繁琐,一看就是材质上乘的无暇琼琚。 问题是,在这个年代,佩玉是讲究身份地位的。 …按照这块玉佩的材质,只有贵族子弟才有资格佩戴,普通的文人士子只能降低品质。 这群公子哥。 都是门阀贵族的后代啊! 房遗直脸色有些难看。 玉佩他倒是有,不过都是在正式场合才会佩戴现在杜氏身上的银钱,加起来恐怕都不值这玉佩的十分之一。 “怎么?掏不出来钱吗?” 公子哥得意的笑了:“无妨,没有价值对等的物件没关系……” 他瞟了一眼嫂嫂,眼神炙热: “那就把你娘子当彩头吧。” “我要求不高,陪我一晚就可以,放心,完事了,我再把人给你送回去,怎么样?” 话音落下。 现场一片哗然。 站在一旁的房赢,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这小犊子找死!” 房赢冷冷的凝视着一切。 刚才他以为对方是少年心性,见到嫂嫂这样的知性美人,自然免不了想入非非。 却没想到。 对方竟然真敢行动。 对面的白衣男子,也脸色微变,不过没有说话,而是仔细打量着房赢一行人。 他想试试对方的深浅。 就算产生一些后果,他也有底气掌控全场。 …… 人群中。 身材娇小的女子紧了紧秀拳,面具之下的眼神,微微泛着冷意。 感受到自家小姐的愤怒。 旁边两个小丫鬟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望向公子哥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可怜。 …… “怎么?怕了?” 公子哥不屑的笑了笑。 再次看向嫂嫂,眼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嫂嫂脸色发白,死死攥着自家夫君的袖子,娇躯止不住的颤抖。 房遗直深吸一口气,直接说道: “我认输,因为我不会用我家娘子作为彩头,那花灯,归你了。” 说罢。 拉着嫂嫂就要离去。 公子哥脸上露出失望失色。 今晚上元夜,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敢动手闹事,况且身边还有压制他的大哥。 “等一下。” 房赢忽然说话了。 房遗直脚步倏然停下,对着房赢摇了摇头:“二郎,我知道你身手不凡,不要惹事。” 房赢咧了咧嘴:“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就是顾虑咱家的名声……” “咱爹那个位置,很多人都盯着呢。” “他们恨不得咱家出点事,然后群起而攻之,你这个嫡长子,更是很多人眼里的肉中刺!” 说着。 房赢嘿嘿一笑:“可我不是啊。” “我可以大大方方的闯祸,当个人人都怕的愣头青,高门大院的次子,不都是这个德行吗?” “再说的严重点。” “就算我有点啥事,只要大哥在,咱家的根基就没人能撼动,你明白吗?” 一听这话。 嫂嫂感动坏了。 捂着嘴巴,眼泪夺眶而出。 冬儿也眼泪汪汪的望着房赢,感觉二公子的身影一下子高大起来。 房遗直急忙拉住房赢:“老二,你别冲动!” “我没冲动啊?” 房赢不解的看着大哥:“你不会以为我要动手吧?你看我像那样的粗人吗?” 你不像吗? 房遗直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大哥,你瞧好吧。” 房赢拍了拍老大的肩膀,转身走到桌旁,随手扔出一物件。 铛—— 一声脆响。 桌子上多了一个东西。 光华四射,晶莹剔透,在周边灯火的照射下,闪烁着迷人的诱人光泽。 “嘶……” 在场众人全都倒吸冷气。 “是琉璃!” “好大一块琉璃坠!” “开眼了!真的是开眼了!没想到今晚上元夜,竟能有幸见到传说中的琉璃制品!” “天呐!这得值多少钱?!” …… 周围惊呼此起彼伏。 房赢背负双手,沉静如水…呵,哥身上是没钱,但有玻璃茬子啊。 比有钱吗? 我特么砸死你。 再看几个锦衣贵族,已经全都化身雕塑,愣在了当场。 “这,这怎么可能?!” 公子哥又惊又怒。 他看房赢几人衣着不算光鲜,料想不过是小富之家,没想到竟掏出了琉璃制品。 白衣男人也眼皮子直跳。 刚才有个细节,他注意到了那么珍贵的宝贝,对方竟随手一扔! 他也不怕摔坏了? 那可是价值连城的琉璃! “你觉得如何?” 房赢望向公子哥,淡淡说道:“这琉璃坠,能不能抵得上你那块玉佩?” 这不是废话吗? 黄金有价,琉璃无价。 玉这东西还能用黄金衡量,琉璃已经脱离了钱的范畴,有钱都买不到。 公子哥脸色难看:“当然可以。” “好,那就开始吧。” 房赢扭头对老板说道:“萧十一郎是吧?把那灯谜公布出来吧。” 公子。 我是吴十三郎…… 老板心中默念,也不敢纠正,赶忙将那纸条翻了过来。 ——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 这是什么谜底? 公子哥本就心神大乱,这会直接傻眼了。 其他人也露出思索之色,一时间,竟被这道谜语给难住了。 房赢静静的站在中央。 大脑飞速运转,在前世所看的信息碎片中,搜索留下的痕迹,很快找打了答案,轻轻吐出两个字: “油灯。” 第五百一十章 猜灯谜全压了 油灯? 白衣男子浑身一震。 有些惊讶的看了房赢一眼灯芯是白蛇,灯焰不就是红日吗?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恭喜,您答对了!” 老板赶紧挤出一丝笑容。 房赢接过花灯,同时将玉佩拿了起来,冲着公子哥晃了晃:“不好意思,承让了。” 该死的! 公子哥脸色一片铁青。 房赢没理他,本想将花灯递给嫂嫂,可看到上面的图案,觉得有些不应景。 于是四处寻找。 马上在一溜的灯展中,找到了一副画着牡丹的花灯,随手一指:“萧十一郎,把那个拿给我。” 大哥您还叫上瘾了? 老板吴十三郎一边吐槽,一边摘了下来。 房赢却不着急看,扭头望向了公子哥:“想不想翻盘?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 公子哥想都不想就回答。 房赢嘴角上勾,露出轻蔑的笑容:“可你拿什么与我赌?” 公子哥浑身一震。 他身上也有些银钱,可最值钱的还是那块玉佩,刚才输了进去,想玩也没得玩。 于是转身说道:“老五,把你的玉佩拿出来!” “啊?” 他旁边的华服少年愣了下:“凭什么拿我的?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不可能!” 公子哥红着眼睛低吼:“刚才那厮是蒙对的!这一次他不可能赢,就算我答不上来,也顶多是个平手!” “那…好吧。” 少年不情愿的递过去。 公子哥马上将玉佩放在桌上,咬着牙道:“开始吧!” “你脑子有坑吧?” 房赢却以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拿着玉佩和我的琉璃对赌,你配吗?” “你……!” 公子哥气的要死,扭头大吼:“将你们的玉佩全部拿过来!” 一群锦衣少年一愣。 齐刷刷的望向白衣男子。 “给他。” 白衣男子淡淡的说道。 公子哥收集了一堆玉佩,哗啦一下倒在桌上,低吼道:“这次可以了吧?” “嗯,差不多了。” 房赢点点头,刚要对老板说话。 老板赶紧抢着说:“公子,我叫吴十三郎!” 说罢,赶紧将纸片转过来,这次的谜语有点长,写的是: 鸳鸯双双戏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红豆本是相思种,前世种在我心中;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 公子哥脑门泌出冷汗。 …他娘的! 这又是什么东西? 一个谜语而已,要不要这么长! 老板见状,知趣的说:“给您二位提个醒,谜底是八个字。” 八个字? 公子哥依然一脸懵逼。 房赢再次开始度娘,宛如人形电脑,搜到了他想要得东西,开口说道: “情投意合,地久天长。” “恭喜您,又答对了!” 老板苦笑一声,赶忙将花灯塞到房赢手里。 房赢转手就给了杜氏:“嫂嫂,送给你。” “送…送给我?” 杜氏顿时受宠若惊。 “当然了。”房赢温声笑道:“嫂嫂端庄秀雅,仪态高洁,与这花灯会更配哦。” 嫂嫂愣了下,缓缓低头。 只见手中花灯温暖如橘,柔和的光线透出,灯纸之上,映衬着一朵洁白的牡丹…… 而牡丹花语。 便是端庄高洁啊! 杜氏心中暖暖的,抹了把眼角的泪花,微笑说道:“二郎有心了。” “嫂嫂喜欢就好。” 房赢笑了笑,仰起头,再次四处搜寻。 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 “什么?他还要猜!” “已经连续猜对好几个了,他还要继续下去?” “这是谁家公子,竟如此大才!” “开眼界,开眼界了啊!” …… 听着四周的议论声。 老板吴十三郎,强行堆着笑脸,感到心脏一抽一抽的。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两边的贵人斗法,他这个摊子买卖都做不了。 …问题是眼前这位,猜谜一猜一个准,哪里是在打赌,分明是在白嫖! 此时。 房赢已经选好了灯。 不等他开口,老板马上摘下来,直接递给房赢:“公子,送您了。” 房赢一愣,随即面露不悦:“您这是什么意思。” “公子啊,您就放过我吧。” 老板苦着脸道:“我这是小本买卖,养家糊口的,可顶不住您这么猜下去。” 房赢神色缓和下来。 想了想,随手摸了块玉佩扔过去,笑道:“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拿着吧。” “使不得,可使不得!” 老板脸色一变,赶忙推辞:“公子好意我心领了,这玉佩我哪里敢拿呀……” 说着,忌惮的扫了锦衣少年们一眼,低声道:“我是怕,有命拿玉,无福消受啊!” 看出老板难处。 一旁的嫂嫂善解人意,立刻取出银钱塞过去:“给您添麻烦了。” 卧槽!给多了啊! 房赢嘴角抽搐,幽怨的看了嫂嫂一眼。 “哎呀!这……” 老板顿时喜笑颜开:“这话怎么说的,多谢,多谢小娘子。” 说着将钱收下。 整个人立刻变得精神抖擞,腰板挺直,大手一挥:“公子,本摊的花灯,随便您挑!” 房赢感觉很不平衡。 决定从别的地找补回来。 于是转身问道:“刚才与我打赌的那小子,敢不敢再来一把?” “来便来!” 公子哥立刻迎战。 事情发展到这份上,已经不是简单的猜谜了,而是关系到面子。 “痛快!” 房赢笑眯眯的说:“来吧,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拿出来。” “好!你等着!” 公子哥已经输红了眼。 再次搜刮同伴,将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满满堆了一堆。 可论起价值。 却已然比不过琉璃坠。 房赢也不在乎,直接将灯下的纸条翻转展示,只见上面写道: 踏花归来蝶绕膝—— 这他娘啥玩意?! 公子哥面色一下变得难看,赶忙扭头找外援,看着白衣男子急声叫道: “大哥!” 谁知道,白衣男子一个字都没说。 只是背负双手,淡淡的看着眼前一幕,丝毫没有参与的意思。 公子哥冷汗直冒。 没等他再次开口,房赢已经说出了答案:“中药名——香附。” “哎呦!您又答对了!” 老板在一旁高声捧哏。 “我不服!” 公子哥杀红了眼,霍然抬头,恶狠狠的盯着房赢:“敢不敢再与我比一次!” 呵呵…… 上钩了…… 房赢笑了起来,眼底深处却泛点寒芒。 从一开始。 他就在算计! 高傲跋扈的贵族子弟,爱出风头,把面子看的比天还大…… 勾起他的好胜心。 将他一步步引入圈子。 输红了眼的的赌徒,会将一切摆上赌桌,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公子爽快,我也有此意!” 房赢死死盯着公子哥,将桌上的琉璃、玉佩、银钱全都拢在手里,猛地往前一推,咧嘴笑道: “全压了!” 周围变得死一般寂静。 夜风中,悬挂的花灯随风摇曳,不远处的大街上,热闹的喧闹若隐若现,显得飘渺空灵。 场中央。 房赢双手拄在桌子上。 眼眸凝视着对手,微微弓着身,像是一头锁定了猎物的雄狮,下一刻便去扑上去猎杀。 第五百一十一章 好大的手笔 而此时。 围观的众人已是呆若木鸡。 这么多宝贝加起来,那得多少钱?就这么压了上去真是好大的手笔! 白衣男子也有些吃惊,仔细打量着房赢,竟感到阵阵压力扑面而来。 “该死…” “这家伙疯了吗?” 公子哥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是在潜意识的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没有东西作为筹码了。 一片寂静中。 房赢忽然平静的问道:“公子成亲了吗?” “啊…”公子哥下意识的开口:“还没有。” “家中可有姐妹?” “我…有个妹妹……” “很好。” 房赢满意的笑了,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些,轻轻说出了最终的目的: “那就把你妹当彩头吧。” “我要求不高,陪我一晚就可以,放心,完事了,我再把人给你送回去。” !!! 一语震惊当场。 围观的众人仿佛被一记天雷劈中,脸上全都露出惊骇的神色。 多么熟悉的话语… 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只不过现在境遇完全颠倒,这个魁梧的少年,已绝对碾压之势,在报刚才的一箭之仇。 你想睡我嫂嫂? 我就睡你妹妹! 这就是房赢给出的答案! 他就像一个称职的荷官,漫不经心的织网,始终给公子哥希望,目的就是最后这一记收官。 …… 人群中。 三个娇小女子瞪大眼睛。 “小小姐,你听到了吗?”其中一个丫鬟,艰难的开口:“房二郎他…他……” “别说了!” 王有容声音带着哭腔。 娇小玲珑的身躯微微颤抖,胸脯急促的上下起伏,显然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 另一边。 为首的白衣男子,愣了半天,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望向房赢的眼神,渐渐泛起冷意:“小郎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们可是……” 他话刚说一半,旁边忽然传来一道低吼: “我赌了!” 白衣男子浑身一震。 他一寸一寸的扭头,望向身旁的公子哥,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说什么?” 在他看来,同伴的话,比房赢说的更加出乎意料,简直不敢相信。 “我说…没问题!” 公子红着眼睛瞪着他:“因为我已经想好了对策,他不可能一直赢下去。” “混账!” 白衣男子勃然大怒:“你竟然拿着小妹做彩头?!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为何不肯相信我?”公子哥狂躁的大声道:“我说过,我不会再输了!” 啪——! 白衣男子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打我?!” 公子哥捂着脸大喊。 “醒醒吧你。”白衣男子冷冷注视着他:“没看出来吗?人家在给你下套。” 他期望一巴掌把对方打醒。 然而事情并未如愿,公子哥非但没有罢手,双眼反而变得愈加血红。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他怨恨的嘶吼:“小妹,在家族里就这么重要吗?” “也对啊,我在你们眼里,永远都是个纨绔子弟,除了给家族惹祸,什么都不会!” “可小妹就不同了……” “她聪慧果敢,几房长辈都视她为掌上明珠,只恨她不是个男儿身可是大哥,你知不知道,我们几个同辈,从小就活在她的阴影之下,是何种感觉!” 说着,公子哥指向旁边的锦衣少年们:“你问问他们,是不是这样的!” 被他这么一指。 几个锦衣少年全都面露尴尬,显然被说中了。 “看到了吗?哈哈哈……” 公子哥再次大笑,讥讽道:“大哥,你应该庆幸,小妹是女儿身,要不然,你今后能不能坐上家主的位置还两说呢!” 白衣男子面无表情的道:“老四,你说够了没有?” “别叫我老四!” 公子哥大声喊着,好像要把积攒的心里怒火全都发泄出来,“我是三房的老大,与你大房可不是一码事!” 话音落下。 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这话信息量好大,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开始内讧了。 …快打啊!打起来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房赢眼神闪烁,燃烧着八卦之火。 白衣男子神色微冷,凝视了对方片刻,开口说道: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更要阻止你了……” 他冷冷说道:“小妹,是我大房的人,你三房凭什么替她做主?” “我就是做了,又如何!” 公子哥狞笑着低吼:“一个女娃,早晚是泼出去的水,她帮我这个哥哥一下,怎么了?” 卧槽! 这话听起来很熟悉啊! 房赢浑身一震,又想起了前女友那个伏地魔。 正是因为大舅子结婚,来向他要钱买房买车,那段短暂的爱情才被迫结束…… 因为,房赢搞到了大舅子未婚妻的微信号,并且和她上了床……这叫直买直卖,不让中间商赚差价。 “小子!我跟你赌了!” 公子哥一声大吼,打断了房赢的追思。 “老四,你这是在作死。” 白衣男子冷冷说道:“咱们家一向重诺,若是你输了,小妹可真要陪人家一晚了…你不想想,如何向族中长辈交待?” “我需要交待吗?”公子哥扭头看着他:“因为我根本就不会输!” 说罢。 再也不理对方。 转回头,对房赢说道:“小子,我可以跟你玩一把,只不过,规则要变一变。” 房赢皱了皱眉:“如何变?” “很简单,将这摊子上的灯谜,全都猜出来,谁全都猜出来,就算谁赢,敢不敢玩!” 房赢脸色一变:“这个……” “怎么?怕了吗?” 公子哥狞笑一声:“顺便说一句,我那小妹,长得可是闭月羞花,你忍心错过?” 闭月羞花…… 哦迈嘎! 房赢脑海浮现黑人表情包。 他心里美滋滋的,脸上却是一副犹豫的表情,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咬了咬牙: “好!一切如你所愿!” 第五百一十二章 猎杀时刻 房赢一句话。 现场的气氛瞬间引爆。 桌上的琉璃玉佩,灼灼生辉,散发着令人目眩的光辉还有那名未露面的,被称为闭月羞花的千金小姐…… 酒色财气已聚其二。 金钱、美人、豪赌、碰撞……眼前的一切,都在刺激着人们的视觉神经,让人的肾上腺素飙升。 “开始了开始了!” “天呐!他们真的要对赌?” “这么多灯谜,到底谁会赢?” “快看,开始了!” …… 众目睽睽之下。 老板吴十三郎取出一盏花灯,翻转谜题,笑吟吟的道:“乌龙上壁,身披万点金星。” 公子哥还在思索。 房赢已经念出答案:“杆秤!” 吴十三郎再取一灯谜:“一箭射中心,环环不落空。” 公子哥脑中灵光一闪,激动的大喊: “这个我知道……” 话未说完,房赢立刻说道:“瑟!” 公子哥扭头怒视房赢,正欲喝斥,老板马上惊呼:“恭喜小郎君,都学会抢答了!” 抢答? 这也行? 公子哥的话卡在喉咙,一张脸面如黑炭。 不等他反应,老板又拿出一题:“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 这次轮到房赢脸黑了。 微微顿了一下,运足力气,爆出一个字:“日!” “公子这话,说的很有气势呀…”老板笑着夸赞,取一新题念道: “东海有条鱼,无头亦无尾,去掉脊梁骨。” …你妹,又逼着我爆粗口……房赢心中吐槽,再次运足力气,洪亮的喝道: “日!” 面对他的秒答。 吴十三郎已经见怪不怪,快速说道:“明月半依云脚下,残花双落马蹄前。” 房赢立刻回答:“熊。” 接下来,两人一念一答,速度开始越来越快。 “春去也,花落无言。” “榭!” “远处两行山侧立,扁舟一叶水平流。” “慧!” “今朝泪如雨。” “漳!” “雪地漫游君作伴。” “白珩!” …… 现场陷入沉寂。 不大的摊子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鸦雀无声,只有房赢和老板两人一问一答。 众人瞪大了眼睛。 注视着这一猎杀时刻。 公子哥已经傻掉了,呆呆的立在当场。 这场比试,他作为参与人之一,完全插不上嘴,堪称史上最悲催选手。 “二郎…竟这么强……” 大哥房遗直也惊呆了。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这个二弟只是诗作的很好,没想到猜灯谜也如此生猛。 同时脑中蹦出疑惑。 “刚才他怎么不上?” “直到我被人发难,他才不得不出手…是因为低调吗?” “呜呼!二郎不显山不露水,而我呢?猜了个猴灯就飘了……” 想到这里。 大哥顿感汗颜。 …… 对面。 白衣男子负手而立。 “此子之才思,竟如此敏捷…”他打量着房赢,脸上失去了刚才的淡定,心中感叹不已: 一个普通的少年郎,竟拥有这般能力…… 京都长安,果然卧虎藏龙。 …… 人群中。 王有容亭亭玉立。 她带着面具,看不出表情。 可那双露在外面的水眸,却光彩涟涟,望着房赢的背影,流露出浓浓的欣赏。 …… 一片惊讶中。 场中两人已经到了尾声。 吴十三郎取出最后一盏花灯,念道: “古月照水水长流,水伴古月度春秋;留得水光昭古月,碧波深处好泛舟。” 房赢直接开口道: “湖!” 这最后一个字,余音袅袅,在空气中旋了几个弯儿,消散万家灯火中。 周围一片安静。 人们依然沉浸在震撼中。 如此快速的猜谜,简直闻所未闻,让人目不暇接,至于答案的正确与否,重要吗? 就算房赢答错了。 除了老板吴十三郎,谁能听的出来? “恭喜公子,您全对了!” 吴十三郎心生感慨,笑道:“这些年,我见过无数惊才艳艳的文人才子,您这样的还是第一次遇到,佩服!” 房赢笑着拱拱手:“萧十一郎过奖了。” 老板的笑容一下僵住。 本想再拍的几句马屁,被硬生生的堵在了喉咙里。 房赢转身,笑吟吟的说道:“灯谜猜完,是不是可以兑现诺言了?” “你……” 公子哥脸上呈现猪肝色。 他没想到,房赢居然如此妖孽。 这一长溜的灯谜,就算是通晓古今的大儒,全部猜出也要费些时间啊。 不过不要紧。 我还留着一手。 公子哥深吸一口气,说道:“小子,你确实让我刮目相看,只不过,比试还没完呢。” 房赢背着手,眉梢一挑:“规则又变了?” 公子哥阴恻恻的笑了:“规则没变,刚才我没说完。” 此言一出。 众人一片哗然。 “早干嘛去了?” “他显然是在耍赖啊!” “就是,此人如此无耻,与他一起的几个,估计也是一样的货色。” “呸!不要脸!” …… 大家目光中充满了鄙视。 几个锦衣少年被躺枪,羞愤的面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首的白衣男子嘴角抽搐。 气宇轩昂的贵公子,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尴尬的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好吧,为了你那闭月羞花的妹妹,我特么忍了房赢选择了妥协,心里补充一句: 她要是长得像恐龙,看我不打死你! “怎么?玩不起了?” 公子哥狞笑着步步紧逼。 房赢淡淡的开口:“好,那便依你,下来如何比试,划个道吧。” “桀桀桀桀……” 公子哥阴险的笑了:“我观你才思敏捷,想必也是个读书种子…猜灯谜这种事,对我们来讲,小道尔……” “要比,便比诗词!” 此话一出。 众人纷纷精神一震。 人群中。 王有容摘下面具,露出精致的童言,淡淡说道: “老四输了,咱们这就过去吧,免得让他丢人现眼……” 第五百一十三章 一夜鱼龙舞 …要比,便比诗词! 公子哥一句话,令现场气氛瞬间燃了起来。 正月十五上元节。 长安城灯火璀璨,游人如织。 在这通宵不眠的不夜天,还有什么比诗词,更能激发唐人的热情和不羁? “斗诗!” “他们要斗诗了!” “不对!不仅是诗,还有词?” “呵呵,那是自然,自房遗爱一首《雨霖铃》后,这长短之词已风靡长安,被文人雅士追捧。” “这么说他们要诗词双比?” “呜呼!今日要开眼界了!” …… 现场气氛热烈。 房赢却叹了口气,缓缓抬起了手臂。 嘈杂声登时一停。 “怎么?怕了?” 公子哥阴毒的看着房赢,讥笑道:“算你有自知之明,这诗词可不比猜灯谜,须得有真材……” “你认输吧!”房赢直接打断他。 公子哥愣了下,顿时火冒三丈:“乡村野夫!竟然口出狂言,本少今日……” “行了,别废话了…” 房赢再次打断他,索然无味的说道:“我先作一首,你觉得能超过我再说。” “哈哈哈哈……” 公子哥发出一阵嘲笑,面露狰狞:“小子,便让你先又如何?你以为你是房遗爱?” …抱歉,我还真是…… 房赢淡淡的看着对方,开口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公子哥一愣:“准备什么?” “准备让你那闭月羞花的妹妹,与我共度良宵。” “混账!”公子哥勃然大怒:“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先赢了本少再说吧!” “好,那便赢你!” 房赢背负双手,淡淡开口:“今日元宵夜,我便将这首‘元夕’,当作见面礼送给佳人。” 公子哥正欲开骂。 远方忽然一声巨响。 轰——!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举目望去。 只见一朵硕大的烟花,正在黑色的夜空中绽放,爆开的银芒四散飞舞,美轮美奂。 一名武侯立于街中。 大声宣告:“今日上元节,圣人特令人燃放烟火,与民同庆——” 人们还没反应过来。 场中,一道声音朗声响起:“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众人霍然扭头。 惊讶的望向房赢。 只感到脑海中一道无声惊雷响起,比刚才那束烟花更加震撼心灵。 人群中。 王有容倏然停下脚步。 “东风吹开了元宵夜的火树银花。” “花灯灿烂,就像千树花开,从天而降的烟花,犹如星雨……” 真是好美的词啊! 她痴痴望着房赢的高大背影,美目涟涟,感觉芳心都被对方占满。 更出落… 星如雨… 星如雨!! 白衣男子愣住了。 这句描述的不就是烟花吗? …问题是,从漫天银花绽放,到词句成型,此人却只用了短短几息时间…… 要知道。 曹植还七步成诗呢! 这家伙的文思,竟然快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他是如何做到的?! 白衣男子惊讶无比。 再次望向房赢时,目光中再无一丝轻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 而此时。 房赢再度朗声诵道: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听到这里。 众人的热血直冲脑门。 华丽! 简直太华丽了! 短短几句,便将长安的繁华描述的淋漓尽致,辞藻华丽到了极点,也大气到了极点。 尤其是那句“一夜鱼龙舞”。 一股恢弘无比的气势扑面而来,让人瞬间热血沸腾,恨不得仰天长啸。 就在大家以为。 接下来将会更燃的时候。 房赢却陡然一转,宛如歌唱飙到高音时,忽然低吟浅唱: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似心有所感,霍然扭头望去,眼睛一下睁大。 卧槽! 童颜巨…哦不,王有容? 房赢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往人群中看了一眼,竟看见了王有容。 一段时间未见。 她似乎更加漂亮了,眉眼如画,肌肤胜雪,俏生生的站在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 房赢都看呆了,喃喃道: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咔嚓! 仿佛无形中一声惊雷。 在场众人全都惊立在当场,感到一股麻意,从脊梁骨窜到了全身。 这最后一句。 简直是点睛之笔啊! 上阕绘景,下阕写人…… 那灯、那月、那烟火、那笙笛,还有热闹的社舞,交织成繁华欢腾的元夕。 一队队的丽人群女。 笑语盈盈,惹人眼花缭乱。 可仕女再美,却都只为了那一个人而设,倘若无此人,那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与趣味…… 她是谁? 她在哪里? 很快,人们发现了房赢的异样。 刚才还斗志昂扬的魁梧少年,此时已经化身猪哥,痴呆的盯着某处,哈喇子险些流出来。 “不会吧?” “难道词中的女子就在现场?!” 众人浑身一震。 顺着房赢的视线看去。 只见一名俏立的身影,轻移莲步,宛如月下仙子,缓缓走出了人群。 “嘶……” 大家纷纷倒吸冷气。 好美的女子! 原来词说的是真的。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那些路过的女子再美,也不及她一分。 而此时场中。 锦衣少年们脸色大变。 白衣男子也惊讶的望着王有容,惊呼一声:“小妹?” …小妹?! 房赢双目圆睁,下巴差点掉下来。 艹! 不会这么巧吧? 这帮人的妹妹,竟然是王有容?就在刚才,我还口口声声要睡她呢…… 想到这里。 房赢额头泌出丝丝冷汗。 第五百一十四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白幼萝莉现身。 一旁的锦衣少年们,呼啦的一下围上去,热情的笑着打招呼。 “哈哈!小妹来啦。” “为兄刚才还念叨你呢。” “是啊是啊,你出来游玩,为何不叫上哥哥们,也好有个照应。” “为兄买了透花糍,青山要吃吗?” “小妹别理他,我这里的米锦更胜一筹……” 华服少年们争着献宝。 活脱脱的一群崇妹狂魔。 王有容却没理他们,而是径直走到房赢面前,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 房赢心里有鬼。 努力挤出笑脸,僵硬的晃了晃手臂: “嗨——” 王有容柳眉扬了扬,似乎想笑。 不过在外人面前,容妹妹的人设是大家闺秀,于是很淑女的向房赢施礼: “儿,见过房二郎。” 房赢赶紧还礼:“王小娘子……” 话还未说完,旁边就传来“嗷”的一声怪叫。 房赢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与他对赌的公子哥脸色大变,就像是见了鬼一样,指着房赢打摆子: “你你你你……” 他这边还在结巴。 旁边立刻传来一声惊呼:“房二郎?!” 是白衣男子。 他此刻也满脸的不可置信,惊讶的望着房赢,英俊的脸上彻底失去了淡定。 紧接着。 围观的人群嗡的一声,直接炸开了锅。 “是房遗爱?!” “天呐!房二郎现身了!” “我说为何看着他有些眼熟,竟是真的是房二郎!” “哈哈哈哈!没错了!除了他,还有谁能作出如此惊艳之词?” “房二郎威武!” “啊啊啊!房赢看这里!” 人们全都疯狂了。 更有许多贵妇小姐,两眼冒光,尖叫连连,就差要给房赢生猴子了。 大哥和嫂嫂愣了片刻。 随即笑容缓缓在脸上勾勒,露出骄傲的神色。 房老三吓坏了,拽着冬儿叫道:“这些女人好可怕,她们要吃了二哥!” “嗯嗯嗯。” 冬儿花痴般望着房赢,下意识的道:“我也想吃掉二少爷。” 房老三小脸一变。 瞬间想起了房赢给他讲的鬼故事。 “妖精!” “她们都是妖精!” 房老三得出结论,赶忙迈动小短腿跑向嫂嫂。 来到杜氏身边,抬起头刚起说话,发现嫂嫂的状态虽不如冬儿夸张,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房老三果断放弃。 再次迈动小短腿跑向大哥。 这次终于遇到正常的了,急忙拽着大哥的衣袖,低声叫道:“大哥,二哥快要被女妖精吃掉啦!” 房遗直却乐的合不拢嘴,头也不回的道:“别瞎说,她们那是喜欢你二哥。” 房老三面露恐惧。 感觉家人们都疯掉了。 此时。 王有容妙目盯着房赢,咬了咬下嘴唇:“看来,房二郎似乎很受欢迎呢。” “这个……” 房赢尴尬的笑了笑:“不是我很优秀,全靠同行的陪衬。” “那倒是。”有容妹妹表示赞同,瞟了眼公子哥,话锋一转:“只可惜,杀鸡用了把牛刀。” 话音落下。 人群齐刷刷看去。 众目睽睽下,公子哥一张脸成了猪肝色。 “可…可恶!” 他气的脑门青筋直蹦,却不敢吭一声,只能恶狠狠的盯着房赢。 “哦,对了。” 王有容忽然脸颊微红,随口问道:“刚才那首词,真的是写给我的吗?” “当然!”房赢嘴角上勾:“喜欢吗?” “嗯,喜欢。” 王有容目光透着一丝玩味:“可你怎么知道是我?那首词,明明是送给他们小妹的啊。” …卧槽! 这丫头太难搞了! 那张纯真的童颜太有迷惑性,她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房赢心里吐槽,嘴里却温柔的说: “其实我就看到你了。” “因为,我寻你千百度,暮然回首,才发现,你就在灯火阑珊处。” 一听这话。 锦衣少年们纷纷撇嘴。 呵,这样的鬼话,也就骗骗未经世事的少女罢了。 青山妹妹蕙质兰心,又怎会相信这样的狡辩? 然而,王有容却没有想象中发火,反而双眸亮晶晶的,笑盈盈嗔道: “房二郎真会说话。” 锦衣少年们张大嘴巴。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一切,都被房赢看在了眼里,于是心里鄙夷…… 呵,一帮公子哥,肯定没修过渣男语录,自然不知道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你以为撞击就够了吗? 不,远远不够! 渣男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他会额外赠送给女人一项服务——心理慰藉。 女人也知道是假话。 可她就是爱听啊! 嘴里说着不要,心里却很舒服,因为她不需要事实,也不需要大道理,只要舒服…… 房赢鄙视着富二代们。 背着手,目光流转,视线最终停在一盏花灯上。 …是那副山景图。 正是因为这盏灯,大哥才和公子哥起了冲突。 房赢随手摘下,转身递给了王有容,笑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王有容美眸圆睁,惊喜道:“你竟真知道我要来?” 房赢一下懵了。 不等他说话,容妹妹开心的笑了:“没想到,你连我的字都查了,所以送给我这幅山景。” 房赢依旧蒙圈。 却温柔的笑着不说话。 “家中长辈们都很喜欢我,只可惜,我不是个男儿身。”王有容捋了捋耳边秀发,晶莹的耳朵微红,小声说: “我上个月及笄。” “于是,长辈们给我取字为——青山。” 房赢背着手,淡淡的笑道:“我知道。” 其实心里疯狂呐喊。 啊啊!我知道了! 乃大萝莉字“青山”,正好我送她的花灯是一副青山绿水图,蒙对了! 她以为我查了她的字。 就自动以为我暗中查了她行程既然知道她在场,刚才那首词,自然是做给她的…… 哦耶! 完美的全垒打! 房赢心里给自己点赞,将塞到容妹妹手里,盯着对方的眼睛,含情脉脉的说道: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王有容脸颊一下红了。 低下头,不敢直视房赢的眼睛。 她身后的两个小丫鬟,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天呐!” “房二郎简直太会了!” 她们望着房赢,眼睛里冒出了小星星,崇拜之色溢于言表。 华服少年们都傻了。 “小妹…这是怎么了?” 他们瞪大眼睛,仿佛闻到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多谢房二郎。” 在他们呆滞的目光中,王有容向房赢道了一声谢,将花灯递给丫鬟:“好生拿着。” 然后深吸一口气。 转过身望过来,精致的小脸缓缓平静,双眸也变得清冷。 “接下来,就该与你们算算账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强势登场王有容 王有容的声音很平淡。 加上娇小的身段,一口夹子音,所以听起来软绵绵的,毫无震慑力可言。 然而。 王家子弟却脸色一垮。 竟全都缩着脖子,在自己的幼妹面前噤若寒蝉。 “锦衣夜游,张扬跋扈,在京都长安与人争强斗狠…你们,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王有容说着,双眸缓缓扫视,视线定在了公子哥身上:“尤其是你,老四。” 王四郎脸色难看:“我……” “你以为自己很强吗?” 王有容打断他,平静的说道:“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你这是蠢,而且蠢的无可救药。” “小妹!”王四郎红着眼睛说道:“我要那副带山景的花灯,可是要送给你的!” “老四,你还在狡辩。” 王有容淡淡说道:“那是为了我吗?那是为了你自己的面子。” “我……” “你自己猜不出谜底,就霸着那灯,不让别人猜吗?”王有容看着他说道:“老四,你是不是忘了家族的祖训?” 王四郎脸色一下变了。 浑身气焰全无,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 “在外行君子之风,与人为善,低调行事…这是族人需要恪守的准则,也是家族屹立千年不倒的原因之一,而你呢?” 王有容摇了摇头,说道:“为了区区字谜,你竟与人交恶……” “连输几次还不收手。” “你竟还拿出全部家当对赌?” “到了最后,你竟还不知足,居然还要斗诗,而且对手还是房二郎…… 说到这里。 王有容眼中露出一丝怜悯:“与名满长安的房二郎比诗词,你那里来的勇气?” 王四郎脸色一下涨红:“我…我哪里知道他是房遗爱!” “所以你就赌上了我?” 王有容淡淡说道:“以自己的族妹作为彩头,亏你做得出这等丑事。” 此言一出。 王四郎彻底熄火了。 一直都很嚣张的公子哥,脑袋耷拉下来,就像是斗败了的公鸡。 看到这一幕。 围观的众人啧啧称奇。 一个女娃娃,竟然训的族兄抬不起头来,关键还不卑不吭,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一个不字。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房赢背负双手,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心里却开始暴汗。 “…尼妹!” “这气场太强了吧?” “当初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趴在我怀里嘤嘤嘤,没想到却是个心机婊!” 惊叹之余。 他开始细数池塘里的鱼儿。 落红的大唐公主,技高的美艳少妇,湿湿的花魁娘子,还有酷爱调教的未来女帝…… 现如今。 又加了一个有容乃大。 关键还是个童颜将来床榻之上,会比诗诗更让人有种罪恶感,却又欲罢不能。 就是背景太强。 四姓嫡女,比公主还高贵。 唉~池塘里多了一尾这样的鱼儿,真的好吗……房赢望着身侧美若天仙的容妹妹,一时间有些没底。 就在这时。 王有容抬起雪白的下巴,浑身散发着高高在上的气势,淡淡说道:“来人,掌嘴!” “是,小姐。” 她身边的小丫鬟应了一声。 直接走到王老四面前,抬起小手,“啪”的一声,就给了对方一巴掌。 “嘶……” 众人纷纷倒吸冷气。 一言不合,就让人上去扇嘴巴,这小娘子也太生猛了! …是小翠!? 房赢浑身一凛。 心想三哥啊三哥,这就是你中意的女子……呵呵,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去平康坊浪。 一片震惊中。 王有容摇了摇头:“不够。” 小翠收到信号,再次扬起小手,啪啪啪连续给了王老四几巴掌。 蛮横的公子哥被扇成猪头。 即便羞愤交加,却不敢反抗一下。 “小妹这样做…是给房二郎看的,这是给足了他的面子啊!” 白衣男子复杂的看了房赢一眼:“看来,在小妹的心中,此人的地位非同一般啊。” “行了,先到这里。” 王有容望着老四说道:“稍后我会飞书家中长辈,自有族规来处罚你。” “族…族规……” 王四郎面如死灰。 太原王氏传承千年,族规比律法还要苛刻,真按族规处置,他这条命恐怕会丢掉一半。 然而还没完。 王有容训完了老四,又将目光转向了白衣男子: “大哥就没什么要说的?” 白衣男子顿时一阵尴尬:“这个…哈哈,小妹为何如此发问?” “大哥明知故问。” 王有容神色平淡:“你开头喝斥老四,确实做的不错,可后来呢?为何不阻止他?” “我想……” “你想试试房二郎的水有多深。”王有容一针见血的道:“老四如此嚣张,与你的纵容密不可分。” 白衣男子顿了一下,大大方方的点点头:“确实如此。” “大哥承认便好。” 王有容淡淡一笑:“你默认老四当出头鸟,他赢了,你脸上自然有光。” “到时候,你再出手阻止,甚至连彩头都可以不要,出言安慰对方几句,以示王家做事大方。” “老四若是输了……” “你便可以借对方的手,敲打一下他,顺势赔礼道歉,落下个愿赌服输的美誉。” “大哥,是这样的吧?” 白衣男子目露赞赏:“小妹果然心思玲珑。” “谢大哥夸赞。”王有容笑了笑,话锋一转:“可有一点——你这样做,不够大气!” 白衣男子缓缓收敛笑容:“怎么说?” 王有容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 “你是家族嫡长子,应行王道,若是长期工于算计,眼光只会越来越窄,最终会落得与街头妇人一般见识。” 白衣男子浑身一震。 双眸中的情绪不断变幻,极短的时间内,便多了一丝向阳花开的清明,洒然一笑: “小妹说的对,是我的问题。” 这就低头了? 你可是她的兄长啊! 让一个女娃当众这么教育,竟然低头认错了房赢看着这一幕暗暗吃惊。 看来,容容在太原王家的地位,远比我想象的更高啊! 正想着。 白衣男子转身面向房赢,郑重的抱拳行礼:“鄙人王洛川,见过房二郎。” 房赢背着双手,微微一笑:“不敢当。” 这是气还没消呢。 白衣王洛川,继续保持行礼动作,歉意道:“方才小妹一语惊醒梦中人,在下方知做事不周,请二郎原谅。” 提了王有容。 这个面子要给。 房赢这才抱了抱拳,淡淡说道:“公子言重了,王家家大势大,我房家可惹不起。” 王洛川抬起头,面露尴尬。 …呵呵,这会知道错了?刚才干嘛去了,房赢正欲继续开口嘲讽,感觉旁边有人看他。 于是扭头一看。 只见容妹妹正用盯着自己,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透着只有房赢才能看懂的撒娇。 房赢皱眉暗示:“你家先惹的我。” 王有容继续撒娇:“好哥哥,不要嘛。” 呵,回头让你扎个双马尾,我的攻速可以增加一倍…… 房赢打定主意,转头对王洛川笑道:“王兄,真的不必如此客气,此事也不怪你。” “多谢房二郎…” 王洛川长出一口气,笑道:“明日我便拜会贵府,专门给二郎赔礼道歉。” 房赢呵呵一笑:“王兄客气了。” “好,今日便先到这里,吾等便不叨扰二郎雅兴了。” 王洛川说着,对王有容笑着摆摆手:“小妹,走了。” 然而,王小娘子却摇了摇头:“大哥,你们先走吧。” 王洛川一愣:“你还有事?” “大哥可是忘了,老四的赌约……” “什么?赌…赌约?!” 王洛川大吃一惊,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容妹妹脸颊红了一下,迎着大哥惊讶的目光羞涩道: “王家重诺,刚才老四以小妹为彩头,输了阵势,我王家自然要愿赌服输……” 第五百一十六章 二郎是正人君子又岂会趁人之危 “愿…愿赌服输……” 王家子弟都傻了。 一个个长大了嘴巴,惊骇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嘴里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不会吧? 小妹真要陪人家一夜? 老四是输了阵,可小妹如果真跟房二郎走了,我们怎么和族中长辈交待? “这…这怎么可以……” 王洛川更是一头冷汗,心中念头电光石火般跳跃。 “不对啊?” “小妹外柔内刚,怎会因为老四,答应陪别人在外面过夜?” “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她就算去死,也不会去管那份荒谬的赌约!” “没错了,她一直在旁边看着,眼睁睁看着老四玩火,却不阻止,这是让他当出头鸟啊!” “我以为我是黄雀,没想到她才是猎人,我们全都被她算计了……” 王洛川心乱如麻。 今晚的事情,他有过惊讶,有过愤怒,可从未像现在这般恐慌。 “那个…小妹啊。” 王大郎勉强笑道:“我知你信守承诺,可今夜天色已晚,要不然改日?” 王有容摇了摇头:“不,就今日。” 王洛川脸色一白。 完了! 在长安转了一圈,幼妹被人给拐跑了,回去不得被族中长辈打死? 仿佛看出他心中担忧。 王有容展颜一笑,宽慰道:“大哥放心,房二郎是正人君子,又岂会趁人之危。” 啊!不要这样说啊! 房赢心里在呐喊,这时让我做正人君子,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王洛川也表示怀疑,强笑道:“我知道房兄光明磊落,可今夜街上鱼龙混杂,我怕你们遇到歹人。” “无妨。” 容妹妹柔柔的看了房赢一眼:“房二郎武力超群,他的雄姿,小妹早已见识过了。” 什么?! 你都见识过了? 王洛川越听越不对劲,感觉头皮阵阵发麻。 “大哥放心吧。” 王有容落落大方的说道:“我与房二郎只是随便走走,欣赏长安的繁华美景,不会出事的。” 说着,扭头对房赢说:“劳烦房公子了。” 房赢精神大振,拍了拍胸脯:“王小娘子放心,今晚我就做你的专职导游,让你在畅游快乐。” 两人刚要迈步离去。 房老三赶忙扑过来,抓着房赢的衣衫,求救道:“二哥二哥,你带我一起去吧。” 房赢脸色一黑。 心说我又不是寂寞少妇,去见网络探花,还要带着孩子去。 于是看了大哥一眼。 房遗直一愣,刹那间,与房赢在梦春楼下的默契再度油然而生,赶忙说道: “老三啊,你二哥有事要做,别去打扰他。” “我不!”房老三抓着房赢不撒手,“你们和妖精是一伙的!” 在他幼小的心灵中。 现在唯有房赢,才是最值得信赖的人间清醒。 可房赢却轻咳一声,说道:“三郎啊,我不是不想带你去,只是怕有些画面,你不宜观看。” 王有容看不过去了,跟着劝道:“你就带他去嘛。” 呵呵!开玩笑。 三弟去了满意了,可二弟不满意。 房赢当机立断,扭头叫道:“冬儿!” “是哒少爷。” 大丫鬟冬儿应了一声,立刻过来,抱着房三郎往回跑。 房老三大惊。 小短腿乱蹬,哇哇直叫: “冬儿姐姐,我太小,不要吃我啊。”他转头就出卖了房赢:“二哥大,你要吃就吃二哥!” 介倒霉孩子。 胡言乱语说啥呢? 正在疑惑中,嫂嫂善解人意的笑笑:“二郎去吧,老三我们带着就行。” “多谢嫂嫂。” 房赢咧嘴笑了笑,然后转身与王小娘子一道离去。 人群也缓缓散去。 然而人人面带兴奋,遇到相熟的人,便道起房赢的那首《元夕》。 这一夜。 房赢再度登上长安热搜。 一夜鱼龙舞,瞬间霸占人们关注的头条,连续很长一段时间,被文人雅士津津乐道。 …… 熙攘的长安街。 王家子弟站在街头,一袭华服,在过往人群中异常显眼。 王洛川望了一眼房赢离去的方向,轻声喝道:“来人!” 很快,有两名扈从现出身来,躬身请示:“大郎有何吩咐?” “你们去,暗中保护小姐。” 王洛川身上散发着强大气势,沉声说道:“若小妹有何差池,尔等提头来见!” 扈从们脸色微变,抱拳领命:“喏!” 说完,转身没入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犹如鱼归大海。 此时。 房赢和王有容并肩走在街上。 今夜,长安万人空巷,男女杂游,热闹非凡。 到处都是狂欢的人群,每当有烟花照彻夜空,人们便发出阵阵呼喊。 街道上彩灯万盏。 远处望去,像要把大地分开,繁华的灯火一眼望不到头,似乎一直延伸天边。 而那灯光和烟火连接银河。 让人以为是星星从天空中掉下来一样,波澜壮阔,美不胜收。 望着眼前美景如画。 房赢一时间心潮澎湃,低声说道: “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 “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听着磁性的男低音。 王有容的心都快被融化了,美眸亮晶晶的望向房赢: “我很好奇,你肚子里哪来这么多好听的诗句?” 房赢当然不能说白嫖,于是咧嘴笑道:“要不要让我再作一首?” “好的呀!” 容妹妹拍手雀跃。 两人单独在一起,她仿佛卸下了防备,又变成了清纯可爱的白幼萝莉。 “快点嘛。” 她小手拽着房赢的衣袖撒娇。 房赢凑过去,低声笑道:“亲我一下,我就作。” 王小娘子脸蛋一红,别过脸去,腮帮子鼓鼓的:“哼!不理你了。” 房赢赶忙笑着岔开话题:“说起来,你为何会出现在长安?” “我来给伯父拜年。” 王有容理直气壮的说道:“永宁郡公王珪,出身我太原王氏。” 好吧。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房赢笑眯眯的说道:“原来是找王公的,我以为你专门是来找我的。” “哼!想得美。” 王有容傲娇的仰头,下巴有些婴儿肥。 …啧啧啧,真想捏一把,肉嘟嘟的,手感肯定棒棒的,房赢盯着她的下巴心想。 “说起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乃大萝莉忽然扭过头,眼神不善。 房赢顿时一惊。 脑中下意识的飞速盘点情人节?生日?三八节?圣诞节…… 呸呸呸! 我不做舔狗很多年。 为何还有这该死的条件反射。 房赢心里暗骂自己,堆笑道:“容容,我忘记了什么?要不你给点提示。” “你的手稿呢?” 王有容语气幽怨:“上次分开的时候,你可是答应给我一天一章的,如今却连半个字都没看到。” “啊这……” 房赢顿时一阵尴尬。 他这段时间忙着给皇帝打工,调配火药,竟然忘记了这茬。 第五百一十七章 来自天机星的任务 红楼梦对于女人的吸引力,房赢十分清楚。 当初在雪窝子里,正是凭借这部神书,他才有机会趁容妹妹沉浸其中之时,大手上下而求索。 如今开头没了下文。 干的确实有些不地道。 “容容,我冤枉啊!” 房赢苦着脸说道:“自打从河东道回来,我就会圣人关了起来,今儿才出来透口气,完事还得回去。” “哦?” 王有容望向夜空,眯了眯好看的大眼睛:“是因为今年出现的烟花吗?” 好敏锐的洞察力! 房赢赞了一句,凑过去,低声说道:“不止,还有比这东西威力更大的。” 他不怕泄密。 太极宫的实验动静很大。 如此惊天动地的响声,根本瞒不过那些大家族的眼睛。 太原王家,现在恐怕早就知道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还能博得美人的好感。 果然。 王有容神色稍缓,歪着头说道: “那这次本姑娘就先放过你,不过…你要把之前欠的补回来。” 房赢一口答应:“没问题。” 王有容顿时眉开眼笑。 忽然,她停住脚步,两眼发亮,注意力被街边的路边摊吸引。 房赢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那是一处卖甜点的小吃摊。 摊子不大,东西全摆在手推车上的木板上,车头有一竖起的木棍,上面挂着一盏喜庆的红灯笼。 在灯烛的映衬下。 摊上造型各异的甜品,显得格外精致,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怎么?想吃了?”房赢扭头问道。 “嗯嗯。” 乃大萝莉急忙点头。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小吃格外钟爱,房赢甚至可以看到,王有容还悄悄的咽了咽口水……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 房赢哑然失笑:“刚才你那几个哥哥,抢着给你吃的你不要,这会又馋了。” 王有容用夹子音撒娇:“我想要你买给我嘛。” 房赢骨头立刻轻了二斤,大手一挥: “买!” 豪爽之气,油然而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带着小三买豪车的煤老板。 王有容高兴坏了。 一马当先就冲向路边摊。 到了跟前,却犹豫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左顾右盼,显然不知道选那个好。 老板也不催促。 只是乐呵呵的看着。 房赢站在王有容身侧,也被琳琅满目的甜点吸引。 这是奶制品成型的“酥”。 原料是面粉混合水、牛羊的乳汁和蜂蜜,如果没有蜂蜜,也可用熬煮的红枣汤来代替。 先将酥微微加热。 再淋到已制作成型的糕点上。 点心一定要半透明,与覆盖一层的酥相结合,满足唇齿享受的同时,也提供视觉美感。 如此诱人可口的甜品。 很容易让人犯困难选择症。 于是房赢建议道:“赶紧随便挑一个吧。” “什么?”王有容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小气,一个哪里够嘛。” 房赢赶忙改口:“那就全买了!” “全买?”王大小姐小脸一苦,“吃多了会长胖的。” …特么真难伺候…… 女人就是这样,两张嘴巴都闲不住。 吃少了不解馋,吃多了又怕撑着,一边嚷嚷着减肥,一边又控制不住好吃的。 房赢等的百无聊赖。 闲的发慌,开始四处张望,欣赏街头姿态各异的小姐姐们。 忽然。 他感觉好像错过了什么。 猛地扭头,视线定格在旁边的摊子上。 那是一个专卖饰品的小贩,推车一侧的木板上,赫然刻画着一副普通的图案。 房赢的眼睛眯了眯: “是不良人!” 他随口对王有容说了句:“你先挑着,选好了叫我。” 说罢。 迈步走到了隔壁摊子。 首饰老板一见有客来,笑着打招呼:“这位小郎君,要点什么?” 房赢盯着对方看了片刻。 然后微微凑近了些,试探着开口:“howareyou?” …首饰老板一脸懵逼。 看向房赢的眼神一下变了,不再恭敬和热情,而是满脸的蔑视。 艹! 难道改暗号了? 房赢想了想,再次低声开口:“oetyou。” 首饰老板脸上鄙视更浓。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哪里来的胡人?赶紧滚蛋,老子不做你们的买卖!” 房赢顿时倍受打击。 鬼使神差的说:“尼步药瞧不起人,尼们的菇凉,为了律卡,都呛着和我皆婚……” “皆你姥姥!” 首饰老板大怒:“毛儿都没褪的东西,你信不信,再不滚蛋,老子打死你!” 房赢脸色一黑。 只能摸出牌子晃了晃。 首饰老板瞳孔微缩,低声说道:“属下参见天机星!此时不便行礼,请勿怪。” “无妨。”房赢摆了摆手。 “您有何吩咐?” 首饰老板一脸凝重。 能让三十六校尉冒充低贱的胡人,想必肯定肩负重大的任务。 房赢轻咳一声,低声询问: “这条街上,有没有好点的客栈?” “客栈?”首饰老板想了想说道:“再往前走一段路,有家福来客栈,档次不错,就是价格贵了些。” 房赢眼睛一亮: “就它了,帮我订一间,天字一号房。” “您要订房?” 首饰老板愣了下。 下意识的扫了一眼王有容。 作为不良人的探子,自然有眼观六路的本事他清楚的记得,房赢是和那个小娘子一道来的。 关键是。 到底是什么任务。 需要和貌美的小娘子开房解决? 首饰老板百思不得其解,却不敢多问,只能低声说道:“您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嗯,好样的。” 房赢微笑着点了点头。 转身刚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低声补充道:“记得,让店家放好热水,浴桶里最好撒上花瓣。” 您玩的可真花啊! 首饰老板脸色僵硬,点头道:“您放心,一准儿给您办好。” “对了,还有…” 房赢再次开口,交待道:“让店家多预备两床褥子。” 首饰老板嘴角抽搐:“您还有别的要求吗?不如一道说了吧?” 第五百一十八章 房二 我洗澡不喜欢穿雨衣 “没了,就这些。” 房赢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不用多久,你就会升职加薪,当上出任中郎将,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鼓励完毕。 他转身来到王有容身边,问道:“选好了吗?” “选好了。”容妹妹白嫩的手指点点点,“这个这个这个,就这三个。” “好,包起来!” 房赢说完一摸兜,登时原地僵住。 王有容接过老板递来的甜点,迫不及待的取出一颗塞进嘴里,顿时发出一声满足的声音: “嗯——” 白幼萝莉满脸沉醉,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好吃呀。” 享受美食的同时。 她忽然发现,房赢和老板两人都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咦?你愣着作甚?”王有容望着房赢,朝老板努了努嘴:“给钱啊。” 房赢一脸尴尬:“这个…没带钱。” “没带?” 王有容停止了咀嚼。 房赢赶紧低声问:“你带了吗?先帮我垫上。” 王有容美眸圆睁:“我怎么会带?” 与房白嫖不同,王大小姐出门,当惯了甩手掌柜,都是丫鬟负责银钱。 与现代老板酷似。 金卡都在女秘手里。 房赢想了想,顿时有了主意,沉声说道:“等我一下。” 说完。 扭头走向隔壁摊位。 首饰老板一直在悄悄观察。 发现房赢和小萝莉鬼鬼祟祟,现在又折了回来,忽然福至心灵,眼中露出了然之色。 待房赢走到近前,他凑过去,低声问道: “可是让属下备些肠衣?” 肠衣? 房赢愣了下,想了片刻,才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 “这个就不必了。”他面露不悦之色,“本公子洗澡从不穿雨衣。” “那您这是……” “带钱了吗?借点。” 首饰老板面色一僵,悻悻道:“带了,这就拿给您。” 房赢顺利的接过钱。 轻咳一声,说道:“这些钱,也在本次任务之内,记得回头找总部报销。” 在首饰老板复杂的目光中。 房赢转身回到隔壁,付了甜点钱,与王有容一道离开。 待他们走远。 首饰老板装作买东西的样子,来到甜点摊钱,挑挑拣拣,低声抱怨: “搞得如此麻烦,你直接免单不就行了?” 甜点老板嘴里哼哼:“不符流程,这位是谁?和你嘀嘀咕咕半天。” “天罡三十六校尉之一,天机星!” 天机星? 房二郎?! 甜点老板眼神微变,随即疑惑道:“我就在他面前,他却为何舍近求远,去找你……” 话未说完。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推车侧面空空如也。 “他娘的!忘记拿出来了……” 甜点老板满脸尴尬,从底层抽出带着图案的木板,立在了推车的侧壁。 …… 另一边。 房赢两人走在喧闹的大街上。 容妹妹一点一点咬着甜点,不停的东张西望,好奇的就像初次来到大城市的小女生。 房赢笑吟吟的问:“平时不逛街吗?” “当然逛了。”王有容脆生生的说:“只不过,祁县比不得长安繁华,更没有如此美丽的夜景。” 说着,将甜点递给房赢:“就剩最后一个了,要吃吗?” 女孩子愿意将美食分享。 是个明显的信号,再挖两锄头,她会同意把自己的小宝贝给人看。 “哎呀,恰好有些饿了。” 老司机房赢装疯卖傻,张开大嘴,一口吞下甜点。 连带着对方柔嫩的手指,也一并吃了进去。 王有容一下愣住了。 房赢的动作也停下,就这么含着对方的手指,眼神玩味的看着对方。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两人的动作被定格,就这么四目相对,相互看着彼此。 忽然。 王有容感到对方动了。 一条厚重柔软的东西,突然缠上了她的手指,打着旋,一层一层的旋绕。 刹那间。 麻麻的酥感,顺着她的手指,猛然传遍全身,让她的心跳倏然加速。 “啊——” 王小娘子惊呼一声。 赶忙抽回白嫩的小手,一层红云,瞬间爬上了她精致美丽的面容。 “你…你怎么这样啊!” 容妹妹面红耳赤,跺了跺小脚:“我好心给你甜点,你却咬我的手。” 房赢咽下食物,目光炙热的看着她,低声笑道:“容容的手指,就是香甜美味。” “你…登徒子!” 王有容羞愤的用夹子音抗议。 房赢哈哈一笑带过。 容妹妹是大家闺秀,不是混迹酒吧的假名媛,她是要脸面的,一再挑衅会过犹不及。 “容容你看,那是什么?” 房赢指着前方转移视线。 王有容举目望去,只见前面有一大圈人围着,透过人群的间隙,可以看到火光一闪而逝。 不时有人高声叫好。 “是杂耍?” 她的注意力被吸引,兴高采烈的道:“我们去看看吧,我还没见过呢。” 说完,不等房赢回应,拽着他就往前走。 两人来到近前,发现围观的人紧紧挨着,根本无法挤进去。 “怎么办?看不到啊。” 王有容努力踮着脚往里看。 无奈她身材娇小,不管再如何努力,只能看到前面人的后脑勺。 她甚至还原地蹦了蹦。 可惜弹跳力太弱,蹦起来,也还是只能看到一堆后脑勺。 王小娘子大受打击,气鼓鼓跺脚:“算了,不看了。” “别啊,来都来了。” 房赢笑着建议道:“你想比别人看得更远些,可以试试站在巨人的肩上。” 王有容抬头看了眼房赢。 后者身材高大,腰板笔直,站在人群中,比别人高过一头,显得威风凛凛。 他…他是想…… 让我站在他的肩上? 王有容俏脸一红,强自镇定道:“不用了,我不看便是了,我们还是…啊……!” 她忽然惊呼一声。 感觉自己宛如腾云驾雾一般,只是一个瞬间,整个人就高出了一截。 再低头一看。 自己已经坐在了房赢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惊呼声瞬间引来周围人的侧目,当看到两人的姿态,不禁发出善意的笑声。 “好水灵的小娘子!” “哈哈!这招好使!” “小娘子,这下可看的清楚了?” 还有一年轻人,笑着高声打趣:“兄弟累不累?要不要帮你扛一会?” 话音落下。 他旁边立刻有女子醋意横生,伸手拧住了年轻人的耳朵:“羡慕吗?我也要!” 年轻人脸色大变。 扫了一眼女子的吨位,苦着脸道:“翠花,小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什么?你敢嫌我胖!” 女子大怒,挥舞着王八拳一顿乱凿。 “别打了,别打了……” 年轻人撒腿就跑,后面女子跟着追了出去,携带者一路音波攻击。 现场一片哄笑。 王有容面红耳赤,一把抱住房赢的脑袋,羞愤的叫道:“房遗爱!你快放我下来!” 哦迈嘎…… 容容身材好棒! 房赢露出享受的表情。 语气却镇定自若:“别害怕,有我呢,你掉不下来,睁开眼往前看。” 王有容颤巍巍的抬头。 顿时眼前一亮,整个人都惊呆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得罪圣女的下场 正中的场地上。 一名杂耍人在旋转绳索。 绳子末端燃着熊熊烈火,在杂耍人飞速旋绕中,上下纷飞,火团在夜色中划过道道弧线,令人眼花缭乱。 旁边。 还有一人手持火把。 时不时将嘴凑近,猛地一喷,顿时一团浓烈火焰顺着火把被喷出来,煞是好看。 最关键是四周。 黑压压的一片脑袋。 这种在人群中登高望远的感觉,王有容从未拥有过,一时间激动的小脸通红,两眼冒光。 “怎么样?好看吗?” 房赢肩扛容妹妹问道。 他此时的造型,像极了扛着女人的英雄莫邪,仿佛下一刻,就要奔赴王者峡谷。 “好美啊……” 王小娘子喃喃说道。 她完全忘记了害怕和羞涩,心安理得的坐在房赢的肩膀上,欣赏着大唐长安繁华的夜景。 此时烟花再次升空。 四面八方的银芒,在一声声爆响中,绽放出造型各异的花朵,美不胜收。 每次烟花爆开。 璀璨的光亮便会在夜空中一闪。 王有容抬头仰望星空,精致绝美的小脸,在烟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洁白清纯。 从远处望去。 就像一尊神女雕像。 不远处,两名王家扈从震惊的愣在原地。 “大大大大…大小姐……” 其中一人指着王有容,磕磕巴巴的不成语句:“她她她她……” 另一人惊骇的低吼:“她坐在了房二郎的身上!” 磕巴哥脸色瞬间苍白,险些一头栽在地上,强忍着不适说道: “我们要不要阻止?” “阻止个屁!”另一人眼中精光闪过,咬着牙道:“在王家,宁惹少家主,别招大小姐!” “对对对!” 磕巴哥马上点头如捣蒜:“小姐又没有受到伤害,咱们这不算违背大少爷的命令。” …… 与此同时。 房赢封地处。 武媚舒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就着桌上灯盏的微光,跪在榻上开始铺散床被。 此时她只穿着小衣。 衣服紧绷绷的贴在身上,显得腰特别细,圆润的臀儿下面,压着两只白嫩小脚,很是吸人眼球。 忽然。 院外传来两道“吱吱”的叫声。 武媚娘的动作倏然停住,不慌不忙的披上外袍,汲着绣鞋,推门走了出去。 屋外夜凉如水。 一轮明月悬挂天际。 此地不比京都长安,村民们已早早睡下,平静的庄子里一片沉寂。 武媚站在檐下,淡淡说道:“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 话音落下。 一道人影,缓缓从黑暗中浮现。 “参见圣女。” 夜磨微微躬身:“属下方才感到似有高手隐蔽,未能及时出现,请圣女勿怪。” 武媚娘直接问道:“为何来封地找我?” 夜磨直起身子,声音沙哑的说道:“属下这次过来,是想问问圣女事情,办的如何了?” 武媚摇了摇头:“未有进展。” “什么?”黑衣夜磨语气沉重:“长生术还没有套出来?!” 武媚娘浑身气势一变,一双狐媚眸子,冷冷的注视着对方: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我?” 黑影微微一颤,低头道:“属下不敢。” “我早就与你们说过,‘醉生梦死’的起效时间悠长,非短期内可以成功……” 武媚顿了一下,说道:“况且,房二郎自从河东道归来后,隔个两三日才过来一趟…宿都未宿在这里,我又如何有机会施展媚术。” “这两三日才来一次?” “没错,房二郎初七归来后开始建造宅邸,他要亲自看着工期,这才隔三差五的过来,否则,怎会频繁跑到封地来。” “那他平日都在哪里?” “在骊山,房家铺子。” 夜磨一听这话,顿时语气微颤:“果然被教主猜中了!” “什么意思?” 武媚娘轻蹙眉头。 “是那道惊雷!”夜磨心有余悸的说:“初八那天,皇帝率领几名重臣,与房遗爱一道,在宫中望云亭现身……” “当时忽然一声惊天巨响。” “有宫人远远的看到,整个望云亭几乎坍塌,似乎燃放了类似与烟花的物件……” “但可以肯定,那东西,比烟花的威力更大!” “这些天,房家铺子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如临大敌!” “教主猜测,房遗爱定是得到皇帝受命,在暗中研制那种惊雷般威力巨大的东西!” 听到这里。 武媚娘暗暗吃惊。 这几日,她曾宿在长安房家。 每当夜晚降临,皇帝便会时不时令人燃放烟花,离得近些便会感到震耳欲聋。 现如今。 房赢正在研制的东西,竟然还有比烟花更加猛烈。 这着实令人感到吃惊。 武媚娘深吸一口气,平缓心情后,再度开口:“所以,你想说什么?” 夜磨沙哑道:“暂停对房遗爱动手!” “哦?”武媚娘淡淡说道:“不是说好了,长生术问不到,就杀人灭口吗?” “计划有变。” 夜磨解释道:“如果单有长生术还则罢了,如今,他竟又拿出了惊天雷…他的命,就不得不重新估量了。” 说着,他煞气十足的说: “那惊天雷的秘密,与长生术一般重要,圣女必须一并拿到手! “可以。” 武媚娘轻轻点头,随即目光倏然变冷:“只不过,你屡次挑衅我权威,必须小施惩罚。” 话音刚落。 三道人影,猛然从黑夜中窜了出来。 他们身着一袭黑衣,双眸杀气凛然,也不说话,悍然朝夜磨攻了过去。 夜磨汗毛倒竖,仓皇招架。 无奈对方没人都不弱与他,只是一个照面,便被击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噗—— 他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惊骇的抬头。 前面三人,一个身形魁梧,充满了爆炸性力量,一个中等身材,行走间步伐轻盈。 最后一个显然是女子。 娇小的身躯玲珑有致,偏偏一双腿格外修长。 刚才那一击,便是这女子从天而降,双腿发力,直接将他踹得吐血后退。 “追风、山君、月德!” 夜磨瞪大眼睛,沙哑着嗓子叫道:“你们身为十二生肖,竟然投靠了圣女!” “投靠?呵呵!” 被唤为追风的男子,轻笑一声:“保护圣女,本就是我等肩上责任,何来投靠一说。” “没错。”山君粗犷着声音接着响起,“你对圣女不敬,按照教规,应断去一手,就算教主亲至,也会如此处置。” 三人中,唯一的女子月德,双眸血红,冷声说道: “与他费什么话,动手!” 下一刻。 三道身影再度扑了过去。 夜磨大惊失色,想要逃跑,无奈山君和月德以爆发力见长,速度奇快,直接封死退路。 沉闷的交手声后。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夜磨闷哼一声,身形被击出一丈之远。 他弯着腰,似是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半边身子都在颤抖,再看他的左手,已扭曲的不成样子。 显然已经废了。 “你们给我等着!” 他放下一句狠话,转身仓皇逃窜。 两男一女来到武媚娘面前,躬身施礼道:“圣女。” 武媚站在原地,神色自始至终变都没变一下,淡淡说道: “辛苦了。” 代表着兔的月德,低着头说道:“承蒙圣女恩惠,吾等感激不尽,自应不惜代价,捍卫您的尊严。” “不必多礼。” 武媚说道:“大家同为教中之人,理应相互帮扶,总有一天,这世间罪恶会被荡平……” 说着,她微微抬起下巴,轻声说道: “新主出世,救度世人。” 月色下,那张狐媚十足的俏脸,此刻竟显得圣洁无比。 她面前三人身形一震,全都露出狂热的神色,崇拜的望着武媚娘,低声吟诵: “新主出世,救度世人!” 第五百二十章 那个小娘子是谁 追风三人隐去。 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武媚娘披着袍子,俏生生站在空旷的院中,默然不语。 …夜磨的话没说透。 教主停止了对房赢的行动,恐怕还有一个意思——他在顾虑! 因为在现阶段。 房赢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那件炸雷般的东西,已被皇帝视为帝国最为重要的事物之一,研制者房赢,自然也变得无比重要。 若此时动房赢。 势必会引发皇帝暴走! 届时,他会发动整个大唐的力量,疯狂的寻找幕后黑手…… 问题是。 贵人,正在做一件大事。 想到这里,武媚娘轻轻蹙起秀眉,望着静谧的夜色,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教主到底在谋划什么?” “连对二郎的追杀令都停止了,就是为了不节外生枝,确保那件事可以顺利进行。” “那件事……” “到底是什么?” 武媚满怀着复杂心情,转身进了屋子,脱掉鞋子,钻进了软绵绵的被窝。 坑烧的很热。 这么一会的的工夫,被子全被捂热,躺进去特别舒服。 可惜长夜绵绵。 身边就是缺了个男人。 武媚躺在被子里,又想起了房赢,妖娆狐媚的脸上绯红一片。 新家开始建造了。 高阳公主不可能离开公主府,去新宅居住,到时候,她这个房赢唯一的小妾,便是那里实际的女主人。 一想到这里。 武媚心里就美滋滋的。 父亲死后,她一直漂泊,现在终于可以有个家了……只不过,图纸上那些陌生的构造,都是做什么用的? 带着满心疑问。 武媚娘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翘,缓缓进入了梦乡。 …… 另一边。 房赢走在街头,四处张望。 忽然,他眼前一亮,临街的一边,有个客栈矗立在那里,牌匾上四个大字——福来客栈。 哈哈! 就是这里了! 房赢心中有些激动。 此情此景,多么的熟悉啊…在前世,每当情人节那天,他也会提前预定汉庭或速八,和女朋友进去做些都爱做的事情。 那天住宿费暴涨。 当然,入住率也暴涨。 遇到偷工减料的装修,行走在酒店的走廊上,声音此起彼伏,仿佛进入了大型片场。 就是不是知道。 唐朝的客栈,会不会有如此壮观的场面…… 房赢怀揣着美好愿望,转头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容容,累了吧?” 王有容却没说话,定定的望着前方。 而且,她收起了刚才纯真烂漫的小女儿做派,神色淡然,又成了那个耀眼的王家嫡女。 房赢笑意全无。 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他顺着容妹妹的视线看去,不禁双目圆睁,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 不远处的灯火下。 有一道倩影亭亭玉立。 高阳公主?! 她怎么在这里? 就在房赢暗叫不好的时候,王有容转过头,对着房赢微微一笑: “看来,我是时候回去了。” 房赢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正要开口说话。 王有容却没有给他机会,一双美眸盯着房赢,柔情似水的说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今晚能见你一面,我已经很开心了…你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你应如是。” 说到这一句。 她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璀璨的灯火中,她的小嘴红艳艳的,皮肤白嫩细腻,容颜精致,美丽不可方物。 房赢看得怦然心动! 自穿越以来,他接触了数名顶级美女。 然而,无论是美艳丰腴的姑姑,还是狐媚十足的女帝,都没有王有容给他的感觉独特。 无关相貌身材。 而是三观和思想…… 王有容的思维,是最接近现代女性的。 而且天生一张初恋脸,和她在一起,总有一种和现代女生谈恋爱的感觉。 感受到房赢炙热的目光。 王有容心生欢喜,露出迷人的笑容: “房二郎,休要做那穷酸文人的做派,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终会有再见之时。” 房赢有些着急:“容容……” “我走了!” 容妹妹马上打断他。 冲着房赢眨了眨大眼睛,细声细语的撒娇:“你要记得想我,不许忘了我!” 说罢,竟直接转身离去。 房赢望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背影,整个人都傻了。 走了? 这就走了? 艹!我特么房都开好了! 房赢急的抓耳挠腮。 他忽然急中生智,心生一计,大声说道:“嗨!今夜街上鱼龙混杂,不如我送你……” 话未说完。 两名干练的汉子出现。 恭敬的站在王有容身后,一看就是王家派来保护她的扈从。 …尼妹啊! 房赢顿时气的只想骂娘。 王有容停下了脚步,回眸一笑:“你还欠我红楼手稿呢,记得补上。” 说完。 深深看了房赢一眼。 带着两名扈从,身影渐渐消失在人海之中。 房赢脸黑如碳。 不与我说下次开炮的时间地点,却催着我要手稿…… 小女生就这点不好。 没有品尝过性福滋味,只沉浸在美食和红楼带来的欢愉中,殊不知,欢乐的源泉都选错了。 唉~ 任重而道远啊! 房赢正在感叹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脚步声。 高阳公主来到他的前面,神色复杂,贝齿咬了咬下嘴唇,问道: “那个小娘子是谁?” 第五百二十一章 姐夫和姐姐生个女儿就好了 房赢默默的扭头望去。 发现高阳公主今天很漂亮。 一身胡服,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英姿飒爽,透着野性的美感。 偏偏脸蛋还很娇美。 一颦一蹙透着勾人的魅力,行走间一双美腿又长又直,给人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不得不说。 自己这个名义上老婆,在颜值上,确实属于大唐第一梯队。 可漂亮归漂亮,因为你,到嘴边的妹子都飞了啊! 一想到这里。 房赢就感觉心在滴血…… 见他不说话,高阳公主撅起了小嘴,装作若无其事的道: “看她也是富家小姐,可面生的紧,难道不是长安人氏?” 是不是长安人。 我需要向你汇报? 房赢斜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她是我一个朋友。” “朋友?” 高阳公主俏脸一变。 刚才王有容含情脉脉,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对房赢有意思…… 房赢流连青楼。 高阳公主已经管不了了。 可王有容不同,不光漂亮,气质还好,平康坊那些妖艳贱货,和她比就是个渣渣。 “气死了!” “这又是哪里蹦出来的极品美女!” 高阳公主气的跺小脚。 房赢与王有容的暧昧,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就在这时。 她身后忽然探出一颗小脑袋:“刚才那个姐姐真漂亮,姐夫的朋友都这么好看吗?” 房赢低头一看。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小姑娘,从高阳公主身后跳了出来,精灵可爱,天真无邪,宛如瓷娃娃一般。 房赢愣住了:“你是……” “姐夫不认识我了吗?” 小姑娘明媚的一笑,小大人般对房赢施礼:“明达,见过姐夫。” 李明达? 晋阳公主?! 房赢不禁睁大了眼睛。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晋阳公主…… 作为皇帝最小的嫡女,她长居深宫,被层层保护,便是百骑禁卫,也轻易见不得。 “啊!原来是小兕子…” 房赢脸色马上阴转晴,蹲下来平视对方,笑眯眯的说:“公主殿下也出来玩耍了?” “嗯!”李明达可爱的点了点头,细声细语的说:“漱儿姐带我出来的。” 说着,回头指了指:“还有九哥。” 房赢侧头一看。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帅哥,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似乎有些害羞,红着脸走到房赢面前,恭敬的施礼:“治,见过房二郎。” 房赢的瞳孔缩了缩。 李治! 未来的高宗皇帝! 没错了,与晋阳公主形影不离,被李世民亲自抚养,苗正根红的皇三代。 完美继承了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超高颜值。 若是早生几年,必然会跻身“长安四美”之一,齐王李佑都得靠边站。 面对这个从未谋面的皇子。 房赢不敢怠懈,站起来拱手道:“臣,参见晋王殿下。” 小李治一下慌了。 赶忙面红耳赤的摆手:“姐夫,你这是做什么,真真是折煞我也。” 房赢的眼睛眯了眯。 看来,此时的少年李治,还没有练就那么深的城府。 …不过也不能小觑对方,皇室子弟,尤其是李世民的嫡子,又有哪个是善茬? 房赢笑道:“两位殿下,也是出来赏灯的?” “是的呀。” 李明达双眸明亮,睫毛弯弯:“今日上元佳节,爹特意允了我们出来游玩,宫外果然热闹的紧哩。” 瞧着她可爱的样子。 房赢心中不快一扫而空,小姑娘身上有种天然的亲和力,无论是谁见了都会心情愉悦。 他笑眯眯的说:“殿下可曾吃过街边美食?” “吃过吃过!” 李明达雀跃着跳了两下,随即小脸一皱:“我还想再吃,可惜侍卫们不让。” 房赢脸色一沉:“谁说的,现在姐夫就带你去吃遍长安。” 话音落下。 不远处几名禁卫脸上一变。 晋阳公主金枝玉叶,在所有的皇女中最受皇帝宠爱,若是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算了姐夫。”李明达拉住房赢的袖子,“我自小体弱多病,侍卫们也是为了我好。” 说着。 从身上小兜里掏出蜜饯,踮着脚递给房赢: “姐夫给你。” 看着她懂事乖巧的样子,房赢的心都快融化了,接过来,塞到嘴里咀嚼。 “嗯,果然好吃。” 他笑眯眯的说:“我要是有小兕子这么好的女儿就好了。” “真的吗?” 李明达眼睛眯成了月牙:“姐夫这么喜欢女儿吗?你和漱儿姐姐生一个不就行了?” “我…咳咳咳……” 房赢被蜜饯呛的直咳嗽。 一旁的高阳公主,俏脸刷一下红了,偷偷的望了房赢一眼,美眸荡漾波光粼粼。 “对了,刚才走在街上,人人都在传颂姐夫的大作呢。” 李明达兴奋的问道:“那首词的名字,叫做元夕是吗?” 不等房赢说话。 她小手捂着胸脯,一脸崇拜状:“姐夫的诗词,明达最喜欢了,这首词尤为喜欢!” “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真是好美啊!” 提及这茬,旁边的小李治也满脸兴奋: “我也喜欢姐夫的诗词…不对,不只是我,宫人们都喜欢,都说房二郎出品,必属精品!” 他激动之余。 声音不自觉的变大。 周围路过的人群,纷纷驻足侧目。 “什么?房二郎在此?!” “真的是啊!真是房二郎!” “我也认出来了,刚才在那花灯摊位前,就是他诵出了那首惊艳之词!” “房二郎看这里!” …… 街头瞬间引发热潮。 过往的人们,宛如粉丝见到了自己的爱豆,纷纷兴高采烈的朝房赢打招呼。 福来客栈门口。 一名小厮浑身一震,愣了片刻后,马上飞奔到房赢前面,兴奋的躬身施礼: “房公子,房间已经备好,您要不要现在入住?” 此言一出。 在场几人全都愣了。 房间都开好了?他想要干什么? …再联想到这次的“偶遇”,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非同寻常的味道。 李明达忽然一拍小脑袋: “哎呀!原来姐夫早有准备,要和漱儿姐姐去生小宝宝啊!” 房赢身体僵硬。 一寸一寸的扭头,望向晋阳公主,心说唐朝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 一旁。 高阳公主霍然抬头。 水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房赢,脸蛋浮起惊心动魄的红晕,眼中充满了期待。 第五百二十二章 去还是不去 房赢头皮发麻。 高阳公主所表达出来的意愿,已经非常明显,她今晚想游戏吃鸡,大吉大利。 而且她还有超模身材。 一双美腿白皙修长,没有一丝赘肉。 夏天的时候裙裾飞起一角,只是那惊鸿一瞥,就能看出皮肤像绸缎一样丝滑柔顺。 手感一定一流。 况且腿长的优势很明显…总之,谁用谁知道,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福来客栈就在旁边。” “去,还是不去?” 房赢一时纠结不已。 美人当前,说机头不动那是假的。 可完事以后怎么办?计划全部泡汤,一切推倒重来…… 最重要的是。 高阳公主不可控! 她骨子里流淌着嚣张跋扈的血液,如果被那个神秘教主利用,如历史记载一般,将整个房家拖下水,又该如何是好? “以我目前的力量。” “根本不足以震慑刁蛮公主。” “所以这件事是存在风险的如果今后我有足够的力量,不是不可以考虑高阳,毕竟原主遗留下来的那份执念,至今都挥之不去……” 但不是现在。 现在的高阳公主。 我一个小侯爵扛不住,就算加上房家二公子的身份也一样…… 极短的时间内。 房赢脑中飞速计算好了得失。 于是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两位殿下,如今人多嘴杂,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送你们回宫吧。” 一听这话。 高阳公主眼中的神采瞬间熄灭。 李明达明显察觉皇姐的情绪,急忙朝房赢挥了挥小手:“姐夫姐夫……” 房赢俯下身,低声问:“公主殿下有事?” “姐夫,你真要走啊?”小公主凑近房赢耳边私语:“你是不是和十七姐吵架啦?” “这个……” 房赢一时语塞。 像极了离婚时不忍告诉女儿真相的中年父亲。 “小妹…”李治拽了拽晋阳公主,叮嘱道:“这是姐夫和姐姐之间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可我舍不得姐夫嘛!” 李明达撅起了小嘴:“姐夫又会写诗,身手又好,他不要十七姐了怎么办。” “啊啊!小兕子!!” 高阳公主美眸圆睁,生气的盯着自己的幼妹:“我才是你阿姐,你帮哪边的?!” 她气得不要不要的。 李明达却仰着头说道:“十七姐,你这样是不对的,女子贤良淑德,男子才会视之为珍宝……” “你如此动怒,又如何会讨姐夫的欢心?” 哎呦我的小宝贝。 真是史上最好的小姨子。 房赢顿时乐了,背着双手,笑呵呵的看着晋阳公主,不断的颔首。 一见现场有些失控。 旁边宫中侍卫冷汗直冒,赶紧上前一步,对李漱低声道: “公主殿下,驸马说的不错,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属下先护送你与两位殿下回宫?” “哼!便依你所言。” 高阳公主气哼哼的说了一句,眼神不断朝房赢这边瞟。 李明达立刻会意,拽着房赢撒娇:“姐夫姐夫,你送送我们吧。” 没人能拒绝晋阳公主。 房赢自然也不能,笑眯眯的点头:“好,姐夫现在便送你们回宫。” 一旁的小厮傻眼了: “房公子,你不住店了?” …唉!我的花瓣浴,还有环境极好的天字一号房房赢暗道可惜,随手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对方: “拿着吧,这个就抵住宿费了。” 小厮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哈腰:“哎呦,多谢驸马爷打赏,您走好,欢迎再来。” 在路人的热情关注下。 房赢带着三个皇室子女,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宫中侍卫,浩浩荡荡的往回走。 一路上。 晋阳公主叽叽喳喳。 一边好奇的观赏上元灯市,一边缠着房赢十万个为什么。 房赢是个九漏鱼。 可架不住身负金手指。 每每李明达问出什么,他总是能给出恰到好处的答案,堪称人形百科全书。 小李治暗自吃惊。 看房赢的眼神都变了。 在后面低声问:“十七姐,姐夫这么厉害呢?不仅诗词做得好,还懂得这么多?” “这个…我也不清楚……” 高阳公主打量着房赢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她最仰慕有才华的男子,在房赢强大的博学中,刚才那点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 她感觉自己的自尊在瓦解…… 换做以前,她早就对房赢铺头盖脸的呵斥训骂了,可现在竟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唯一的问题是。 房赢现在太强硬了。 大到她有种握不住的感觉。 高阳公主不服气,暗忖道:“哼!会几句诗词了不起啊?你不是喜欢美女吗?” 那我就美给你看! 想到这里,她忽然朗声说道:“等一下。” 前面的房赢和李明达,双双扭过头,小兕子脆生生的问:“十七姐,怎么了?” “咱们先停一下。” 高阳公主指了指旁边的布庄:“我在这里定了两身衣服,正好顺便拿上。” 说着。 迈动修长美腿,率先钻进了布庄。 “唉~”小李治发出超乎年龄的感叹:“陪女人逛街就是事多。” “呵呵,人小鬼大。” 房赢笑着看了他一眼。 对此他都无感了,当年和前女友逛西单,创下过从早晨九点一直逛到晚上九点的战绩。 坐车回到出租屋。 他已经身体被掏空,就算女朋友穿上新买的情趣小蕾丝,他都只能望洋兴叹。 此时。 李明达也好奇的进了店。 一群侍卫默契的分散,把守在四周,看似不起眼的松散,实则站位规律。 “走了,进去了。” 房赢招呼着小舅子。 “姐夫…这不太好吧?”李治怯怯的说:“布庄进出的都是女眷,咱们进去算怎么回事。” 房赢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心想你装什么纯?连你爹的女人都敢勾搭,这会又装正人君子。 “你确定不去?” 房赢笑眯眯的说道:“里面美女如云哦,说不定,还能看到美女当众换衣哦。” “啊?” 小李治眼睛瞪的溜圆。 随机俊脸噌的一下涨红,连连摆手,“姐夫莫要说笑,君子非礼勿视,那就更不能进了。” “那就在外面干站着?” 房赢笑着说道:“我可提醒你,以我的经验,女人一旦进了布庄,一时半会可出不来。” “那…那我去旁边歇着。” 李治四处张望,发现对面有一酒楼,“姐夫,咱们可以去酒楼,一边歇着一边等。” “错,是你去酒楼。”房赢摆了摆手,朝布庄走去,“我去看看你姐。” “姐夫!别去!” 李治脸色一变,急忙喊道:“布庄禁止男子进入,你去了会被打出来了!” 他话刚说完。 房赢已经踏进了店门。 很快,里面就传来阵阵惊呼。 “呀!是房二郎!” “天呐!房二郎来了!” “哈哈!小店蓬荜生辉,竟能让驸马爷大驾光临。” “房二郎,今晚的词做得极好,姐姐的心都被你给勾走了。” “二郎,转身,看看姐姐穿这身衣服好看吗?” “二郎看这边,快看我这件如何?” …… 一阵娇呼声中。 房赢犹如众星捧月。 被一众女人围着,身影消失在店门口。 门外。 李治惊讶的张大嘴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嘴里无意识的喃喃道: “天呐,姐夫这么厉害呢……” 第五百二十三章 上元夜的刺杀 唐朝的布庄。 既卖丝绸布匹,又负责给客人裁定衣服,默认的规则是男士禁止入内。 可凡事都是个例外。 房赢就是那个例外毕竟,如今的长安城,要论仕女之友,房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刚一进门。 他就被群芳环伺。 店老板更是乐得嘴巴咧到了耳根子。 …当红顶流入店,自然会吸引众多贵妇小姐。 至于男士禁止入内,客人本身都没有怨言,店家有什么理由和钱过不去? 高阳公主没在。 带着李明达去了后房。 那里是女士专用换衣间,用作客人试换内衬之所在。 房赢和小姐姐们调笑了几句,拱手说道: “诸位小娘子,我来等个人,你们先忙,有需要帮忙的知会一声。” 面对穿越舔狗。 众女听得心花怒放。 看房二郎,多有气质,诗作的好,还彬彬有礼,这等气度也只有他才值得拥有。 “房二郎请坐。” 店老板笑着搬来个胡凳。 “多谢。” 房赢拱拱手,一边歇息,一边用余光欣赏着肥环燕瘦。 这套动作他太熟了。 …找个凳子坐下来,深沉的抽支烟,既可以立好男人人设,又可以欣赏满大街的大腿。 效果当然很明显。 满屋的小姐姐们也不设防,笑语盈盈的交谈,时不时脱掉外衫,只穿着小衣试换衣服。 一切都当着房赢的面。 有的还偷偷瞟他一票,故意挺了挺胸脯,展示自己曼妙的身材。 房赢神色淡然如水。 心里疯狂呐喊:“啊啊!好多美女!还都是纯天然的……” “左边那个,腰很细啊!” “她旁边的闺蜜也不差,身段丰腴,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 “啧啧啧!还有个梨形。” “嗯,这个腿长,不过比高阳公主还差点意思。” “唉呦,右边那个不得了咧,臀儿很翘,她是故意弯腰的吧……” 房赢正暗戳戳的欣赏。 就在此时,敞开的大门外,恰好有一队人走过。 那是七名精壮的汉子,眼神锋利,面容刚毅,浑身带着一股暴虐的杀气。 为首的一人。 身着紫袍,气势凛然,杀伐果断的气息透体而出。 “侯君集!” 房赢眯了眯眼睛,眼底深处寒芒闪烁。 然而下一刻。 他忽然瞳孔收缩,浑身的肌肉倏然收紧。 一道人影。 毫无征兆的从对面楼顶一跃而下! 一袭紧身黑衣,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手中短刃,在灯火的映衬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电光石火间。 侯君集身边扈从猛然抬头。 他们皆是身经百战之辈,对危险有着灵敏的感知,可对方动作太快,刚刚发现,对方就已经近在咫尺。 “保护大将军!” 扈从猛然暴喝一声。 奋不顾身的挡在侯君集前面。 噗——! 黑衣人的短刃毫不留情的刺入了他的身体,抽出之时,带起了一蓬血花。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 令周围的游人愣在当场,整条街道仿佛都安静下来,所有人惊讶的望着眼前一幕,震惊无比。 “你是何人?!” 侯君集惊怒的大喝。 愤怒的同时,心中还带着一丝茫然,他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竟会在长安的街头遭遇刺杀。 “去死!” 黑衣人沙哑的低吼。 短刃刚刚抽出,再次猛地刺了过去。 铛——! 一声兵器交锋的声音。 他的短刃被另一名扈从的横刀架住了。 “列阵!保护大将军!” 扈从满面怒容,凄厉的喊了一声,猛然用力,将黑衣人整个人顶了出去。 此时,周围游人才反应过来。 “杀…杀人了!” “快跑啊!杀人啦!” 现场瞬间乱成一团,周围的人群惊慌失措,纷纷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一片混乱中。 扈从们手持兵刃,将刺客团团围住,悍不畏死的发起进攻。 黑衣人的身影被埋没。 随后,一阵阵兵器交锋的声音密集的响起。 一时间,慌乱逃窜的人群,搏命互杀的刺客与扈从,以及灯火下荡起的寒光刀影,勾勒出上元节最血腥的画面。 周围的黑暗中。 皇宫侍卫们隐藏着身影。 “头儿,要不要出去?” “不用,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公主殿下,街上的刺杀与我等无关。” 低沉的对话后。 角落的暗夜再无声息。 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对面的酒楼里。 李治站在窗前,望着下面的刀光剑影,小脸吓得煞白,紧张的浑身都在抖动。 宫中侍卫环立在他周围。 面色刚毅,手握横刀,宛如一尊尊雕像,拱卫着皇子龙孙。 外面的一幕。 把布庄里的女眷也惊吓到了。 短暂的惊叫后,全都挤成一起,战战兢兢的躲在了角落里,一双双妙目望向了房赢。 周围乱成了一团。 房二郎却依旧坐在胡椅上,神色平静,与四周的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等气度。 让在场的贵妇小姐们看的两眼发直,芳心乱颤。 “事情有些不妙啊……” 房赢眉头微微皱起。 黑衣人身手不弱,气息悠长,气劲迸发,显然是修了道家的吐息之术。 可侯家的扈从擅长军阵。 一波一波的攻击,犹如延绵不绝的海浪,朝着黑衣人不断的拍打。 就在这时。 一道响亮的铮鸣声响起。 锵——! 场中的刀影出现短暂的一滞。 下一刻,黑衣人的身影从包围中窜出,跌跌撞撞的朝布庄这边扎了过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房赢暗道一句。 脚下猛然发力,对着黑衣人就冲了过去。 见迎面有人袭来,黑衣人浑身倏然紧绷,可下一秒看清是房赢,明亮的双眸瞬间圆睁。 “快进来!” 房赢抱着黑衣人扭头便走。 身后,侯家扈从们红着眼追击。 还没进门,里面的贵妇小姐们就发出惊叫,扈从们顿时一惊,抬头一看,竟是一间布庄,犹豫的顿住脚步。 在这短暂的喘息中。 房赢已经带了黑衣人进了屋。 他紧紧环着对方,一手从其腋下穿过,感到手掌接触之地硬邦邦的。 低头一看。 黑衣人肩膀血肉模糊。 “怎么回事?穿着软甲也能被砍伤?” 房赢快速说着,想要将对方伤口简单包扎,于是撕拉一声,将对方胸前衣物撕扯。 “住手!” 黑衣人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抬手,啪的打了房赢一巴掌。 趁着房赢被打的扭头之际。 他赶紧整理衣口,将露在外面的春光遮住。 房赢扭过头满脸怒火: “艹!我特么救你,你居然打我?!” “少爷…”黑衣人声若莺啼的小声哭道:“我不是故意的……” 尼玛这小声真甜。 等等! 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房赢倏然睁大眼睛: “你是阿宾!” 第五百二十四章 你是男装还是女装 陈阿宾刺杀侯君集。 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时间紧迫,房赢并没有像琼瑶剧男主,咆哮的问为什么,而是快速的低声核实: “男装女装?” 陈阿宾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眸,有些不自然的回答: “女…女装。” “马上到后面去!” 房赢飞速的低声交待:“后面成衣很多,随便换一件,如果有后门,立刻离开,一刻都别耽搁!” 短短几秒。 两人已完成交接。 房赢低喝一声:“现在攻我,马上!” 陈阿宾愣了仅仅一秒,马上明白过来,手中短刃猛然从下往上撩去。 啪! 房赢双手火速封死。 然而,陈阿宾兵刃顺势旋转,化作一尾毒蛇,刁钻的朝房赢的脖颈抹去。 “啊——!” “不要啊——” 周围女眷们被吓得花容失色。 房赢被迫往后一跃,堪堪躲过见血封喉。 陈阿宾豪不恋战,身体宛如一团青烟,扭头就钻进去了内堂。 …希望别露馅啊…… 房赢暗自松了口气,可马上浑身一抖,感觉好像哪里有问题。 不对啊? 阿宾是男的啊! …我特么就拉了下衣服,他就给了我一巴掌关键时刻,他竟然用女声迷惑我! 让我下意识的以为他是女人。 然后心虚之下,默默的认了那一巴掌……尼玛女装大佬好深的心机!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侯君集的怒喝: “都愣着作甚?刺客就在里面,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声令下。 扈从们眼眸瞬间杀机迸现,也不顾男士止步的规矩,拎着刀飞身扑进了屋里。 黑暗处。 宫廷侍卫们浑身剧震。 “锵”的一声,整齐划一的抽出横刀。 对面酒楼上。 李治脸色一变,大声惊呼:“不好!小兕子他们还在里面!” 他话音刚落。 只听见下面传出“轰”的一声响。 下一刻。 一名扈从自布庄里倒飞出来。 然后笔直的横跨整条街道,“砰”的一声,直接陷进了墙里。 “嘶……” 阵阵倒吸冷气声响起。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震惊的望着被砸进墙里的纸片人。 好恐怖的攻击力! 那可是接近两百斤的壮汉,竟被人从布庄里直接击飞,他的对手简直是非人哉。 人们艰难的转过头,朝布庄门口望去。 只见一道身影。 一步从门中踏出。 “房遗爱?!” 侯君集瞳孔收缩,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呦?这不是潞国公吗?” 房赢站在台阶上,笑着拱了拱手:“幸会幸会,今日上元佳节,国公爷这是要去赏灯吗?” “少废话,让开!” 侯君集焦急的怒喝。 两人的梁子早就结下了,如果换做平时,他不介意给房赢点颜色瞧瞧。 但现在不一样。 刺客就在布庄里。 如果成功抓捕,没准可以获得他儿子侯海龙被杀的线索。 然而。 房赢却笑眯眯的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啧啧啧,潞国公好大的火气啊” “我承认,之前我们的关系是不愉快。” “可俗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我都是为圣人办事,何必如此剑拔弩张呢?” 他嘴巴继续叭叭叭。 说的话连自己都不信。 “不如这样,今晚我做东,咱们就在对面酒楼把酒畅饮,岂不快哉。” “若是嫌酒楼的酒水不好喝,我去让人搬几坛宫廷御酒,咱们喝个痛快……” “对了,再叫上几个美人。” “潞国公啊,不是我说你,你还年轻,身强体壮的,独子没了,再生几个儿子不就行了……” 提及侯海龙。 侯君集直接怒了:“房遗爱!你给我闭嘴!” 房赢也不生气,笑呵呵的道:“好好好,侯大将军面子大,你说话,长安城谁敢不听。” 嘶…… 周围人听得直冒冷汗。 这是说侯君集专横跋扈,目无君长啊! 侯君集也是一惊:“休要胡说!你马上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要进布庄?” 房赢一脸惊讶,扭头问店老板:“侯将军要去,没问题吧?” 对面杀气腾腾。 布庄老板却不见慌乱,行了个礼,直起腰来说道: “潞国公要硬闯,小店当然拦不住” 说着,他神色变得意味深长:“只不过,某需要提醒国公爷,这家布店的主人,可是程夫人。” 程夫人? 众人愣了下。 长安城这么大,程夫人可不少。 可现在面对的是侯君集,能让店老板如此有底气,那么这个程夫人的身份,便有且只有一个了…… “清河崔氏?!” 侯君集神色微变。 他没想到,区区一家布庄,水居然这么深,竟引出了程咬金的老婆崔氏。 房赢也吃了一惊:“这店是婶婶的?” 婶婶? 店老板愣了下。 房二郎不仅和程国公打成一片,和主母崔氏也这么熟? “哼!崔氏又能怎样?” 侯君集杀伐果断的作出决定:“大不了,老夫事后去程家赔罪,只是现在……” 说着,他露出狰狞之色: “谁挡着老夫,谁就得死!” 店老板不动声色的对房赢点点头。 房赢马上会意,将身体让开,笑眯眯的道:“潞国公,请!” 侯君集眼神阴戾。 死死盯着房赢,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不知道,房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太不符合他的做派了。 可箭在弦上,怎能不发? “来人!进店搜人!” 侯俊大喝一声,顿了一下,补充道:“不得伤害无辜,违令者,斩!” 呵呵,他终究是忌惮崔氏房赢心说,拖了这么久,阿宾应该跑了吧。 侯君集的这句话。 让宫廷侍卫松了口气。 他们隐藏在黑暗中,紧紧注视着前方…房二郎也在那里,而且全程谈笑风生,让人莫名的感到踏实。 扈从们进去没一会儿。 布庄后堂就发出女人的阵阵尖叫。 “啊啊啊——” “你们是谁?!” “快出去!你们这群登徒子!” “不要脸!滚出去!” …… 一声声的怒喝中。 扈从们灰头土脸的钻了出来。 就这么一会的工夫,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脸上被抓住道道血痕,看起来颇为狼狈。 忽然。 店内传来一声娇喝: “谁家把狗放出来了!” 这声音听起来就骄横无比,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比刚才所有的女人派头都大。 侯君集阴沉着脸道:“何人敢如此说老夫!” 下一刻。 一道倩影出现在店门口。 侯君集脸色一变,急忙抱拳施礼:“参加高阳公主殿下……” 第五百二十五章 围堵侯君集 随着高阳公主的出现。 宫中侍卫们,也从黑暗中现出身形。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迅速站位完毕,呈拱卫之势,将房赢两人团团护在中间。 高阳公主俏立当场。 下巴微微扬起,将大唐公主的高傲展现的淋漓尽致。 …呵,这才是熟悉的高阳房赢微微侧脸,小声问: “你没被看光吧?” 李漱浑身一颤,惊喜的扭脸看向房赢。 他,他在关心我? 刁蛮公主顿时气势全无,俏脸微红,低着头小声说: “我没事,那些人进去的时候,我刚刚换好衣服。” “嗯。” 房赢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不管以后怎样,现在李漱还是他名义上的老婆,如果被人看了去,这笔账就得好好算算了。 就在这时。 身后忽然传来呼叫: “十七姐,等等我啊,别走这么快……” 下一刻,一条娇小的身影,就像山林的小鹿一样,从布庄里蹦了出来。 众人眼前顿时一亮。 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晋阳公主?! 侯君集却脸色大变,双目圆睁。 又出来一个公主? 而且还是晋阳公主! …这可是大唐的国民女儿,虽然只有五岁,却备受世人宠爱,钟灵俊秀,颇具长孙皇后之风采。 幸好刚才多交待了一句…… 否则万一伤及了晋阳公主,就不是掉脑袋这么简单了侯君集额头冒出丝丝冷汗,赶紧再次躬身行礼: “拜见晋阳公主殿下。” “潞国公?”李明达这才发现侯君集,好奇的问道:“您这是在做什么?” “他在抓刺客…” 就在这时,又有一道声音传来。 侯君集扭头一看,再次愣住。 只见对面的酒楼里,李治带人走了出来,脸庞帅气俊俏,一身锦衣夜行,能亮瞎人的狗眼。 “臣,拜见晋王殿下。” 侯君集又一次躬身行礼。 他低着头脸色阴沉,今儿肯定是出门没看黄历,刺客没抓到,反而招出来三个皇子皇女。 “潞国公。” 小李治客气的还礼,问道:“刺客抓住了吗?” “回殿下,还没有。”一名扈从急忙说道:“我们进去之后,发现刺客已经从后门跑了。” “跑了?” 侯君集有些焦急,沉着脸道:“三位殿下,老臣急于抓人,就先不作陪了……来人!给我追!” 下面人还没动作。 布庄里忽然涌出了一群女人,一眼就发现了站在正中的侯君集,于是小手一指: “姐妹们,就是他!” “就是他派人闯入布庄的!” “呜呜呜,我还在换衣服,他们就闯了进来,真是活不成了……” “姐妹们!快围起来,别让他跑了!” …… 大唐娘子军出动。 在一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直接将侯君集一干人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声讨。 “全都给我让开!” 侯君集脸色阴沉的喝斥。 场面微微停了一下,然后爆发出更大的声浪。 “凭什么让开?” “就是,占了便宜就想走?没门!” “呸!都一把年纪了,还为老不尊!” “今天你必须给个说法!” …… 侯君集快被气死了。 他着急去抓人,却被人堵在这里,对方偏偏是一群贵族小姐,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简直憋屈的要死。 “都闭嘴!” 侯君集心中焦急,大吼一声:“老夫是去抓刺客!” “胡说!哪有刺客?” “对啊,我们就在后堂,为何不见有刺客闯入?” “一把年纪了,还满嘴谎话,也不嫌害臊!” …… 侯君集被怼的一脸血红。 他贵为国公,常年身居高位,他何曾受过这样的鸟气。 忽然,他脑中灵光闪现:“难道说,刺客是个女人?” …在去后堂的路上,将黑衣脱下,换上展衣,遮住伤口,便可以悄无声息的潜出。 她到底是谁? 还有没有接应? 侯君集朝房赢看去,大喝一声:“房遗爱!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我?”房赢睁着茫然的眼睛道:“潞国公,你不会以为,我和那刺客是一伙的吧?” “不是吗?” 侯君集阴沉的望着房赢:“你刚才故意阻拦我进门搜查,显然在拖延时间!” 房赢还没说话。 旁边的贵妇小姐们立刻炸了。 “简直是血口喷人!” “没错!我明明看见,那刺客还扇了房二郎一巴掌,怎么可能与他一伙?” “对对对!两人还交手了呢!” “房二郎险些被杀掉,我亲眼所见!” …… 侯君集被魔音灌耳。 愤怒的大吼一声:“够了!老夫不跟你们这群女子一般见识,速速让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没想到。 却惹来更大的非议。 “呸!无耻老货!” “带人闯入布庄,偷看女子换衣,卑鄙龌龊!” “没错,布庄是你们男人该进的吗?” …… 侯君集快疯了,指着房赢大喊:“他呢?他为何可以进布庄?” 周围女子天团立刻回应。 “他是房二郎,你是吗?” “没错,也不回去照照镜子,你和房二郎能比吗?” “嗯嗯,本姑娘就喜欢让二郎看,你管的着吗?” …… 望着疯狂的人群。 李治和李明达面面相觑。 他们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姐夫在长安城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 “呸呸呸!” “一群狐媚子!竟然脱了衣服勾引本宫的驸马!” 高阳公主俏脸含煞。 面色不善的环视四周,最后狠狠的瞪了房赢一眼。 房赢一头雾水。 这么看我干嘛?我什么都没看着…早知道她们不拒绝,刚才应该去后堂转转啊。 失策,失策! …阿宾那小子,不知道跑远了没有。 我就再帮你延缓些时间,下次见面,你一定要女装,在我面前跳极乐净土。 房赢背着手,忽然朗声说道:“潞国公,你难道就想这么走了?” 侯君集扭过头,眼神阴戾: “怎么?你也想拦我!”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不给我就自己来拿 “笑话!我为何不能拦?” 房赢背负双手,淡淡的与侯君集对视:“潞国公,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高阳公主的驸马。” “你纵人私闯她换衣禁地。” “可曾问过我同不同意!” 这最后一句。 他暗暗用上了道家心法,宛如狮吼。 侯君集等人被震得身体微晃,感觉自己的头脑都快炸了。 “此事…却为老夫的不是!”他咬着牙道:“事后我也会向圣人赔罪,但不是现在!” “告辞!” 说罢抱了抱拳就要走。 周围的女子呼啦一下围上去,叫喊着不让他走。 “侯君集!!!” 一声暴喝在身后响起。 侯君集扭头看去,只见房赢站在台阶上,遥遥一指:“你硬闯完布庄就想走吗?你问问在场的姐妹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女子天团齐声捧哏。 房赢再喊:“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应道:“打他!” 声音之整齐,配合之默契,宛如演唱会现场。 谁知房赢一挥手,朗声道: “诸位姐妹细皮嫩肉,别脏了你们的纤纤玉手,这等粗事,便交给我吧。” 还是房二郎体贴啊! 娘子军们心里暖暖的,齐声道:“一切听二郎安排!” “房遗爱,你想怎么样?!”侯君集咬着牙问了一句。 房赢说道:“潞国公,你位高权重,我是拿你没办法,可你手下的扈从也参与了此事,把他们全都交出来的!” “不可能!” 侯君集怒声回应。 开玩笑,自己要是把扈从都交出去,以后谁还敢为自己卖命? “好!给你个面子。” 房赢淡淡说道:“人我不要了,但是要他们那一双招子!” “房二郎!你以为老夫会同意吗?”侯君集低声嘶吼:“老夫不给,你又能奈我何?” “不给,我就自己来拿!” 话音刚落,旁边的宫中侍卫,只觉得自己腰间一轻。 他急忙低头一看。 腰上的横刀居然不翼而飞! “遭了!” “刀呢?” 他脸色一变,惊讶的再次抬头,只看到了房赢突飞猛进的背影。 手里握着的。 正是他腰间的横刀。 下一刻,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房赢快若闪电的挥刀,森冷的刀锋划破夜空,荡起一片耀眼的光华。 太快了! 侍卫心中巨震。 同样一把刀,在驸马的手中,竟如同神兵,自带美感和气势。 若是换做自己。 绝不会挥出如此惊艳一刀。 “啊——!!” “我的眼睛!!” 房赢面前的扈从,捂着脸不停的惨叫。 手指缝处,可以看见一道血痕平平,就像用尺子量好了一般。 人群中。 李治赶忙抱住李明达,捂住她的大眼睛,低声安慰:“小兕子别看,会做噩梦的……” 对面。 侯君集怒发冲冠:“房遗爱!你竟然敢动我得人!” 说着,噌的拔出宝剑,便朝着房赢刺来。 …剑尖微颤,暗中蓄着力,目标不是心脏和喉咙…房赢眯着眼睛计算。 然而他这一番作态。 让别人误以为他躲不开。 “二郎小心!” 阵阵惊呼中,房赢眼前一花,一道高挑的身影,忽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嗡—— 剑身颤起一阵鸣叫。 堪堪在她的身前停了下来。 “公主殿下?!” 侯君集手握宝剑,满脸震惊。 他委实难以相信,高阳公主竟然会为房赢挡剑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差吗? 房赢也有些惊讶。 高阳公主紧贴着他站着,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纤细白嫩的脖颈。 她的头发也很香。 除了昂贵的香料味,还有一丝独属于处子的淡淡清香。 “侯大将军…” 此时的高阳公主挺胸傲立,冷冷说道:“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动我得驸马,你是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哎我去! 她还想当大女主? 房赢睁大双眼,心说这个风气可不能长。 …高阳这种刁蛮公主,就得压着她,不让她有翻身使性子的机会,而且越全力压她,她就越高兴。 想到这里。 他伸手就把李漱薅了过来。 高阳公主瞬间炸毛,怒视房赢:“你拉我作甚?!” 房赢淡淡的从她身边经过,“男人的事,女人少掺合。” 李漱的气焰一下消散。 气鼓鼓的跺了跺小脚,再看房赢的背影时,双眸之中已是水波潋滟。 “房—遗—爱!” 对面的侯君集快气炸了。 他没想到,自己也能有一天,可以吃到房赢和高阳公主的狗粮,而且言语之间,丝毫没把自己这个大将军放在眼里。 房赢没说话。 轻飘飘的挥手又是一刀。 “啊——!!” 惨叫声再度传来。 一名最近的扈从,捂着眼睛就倒了下去,疼的满地打滚。 第五百二十七章 你要获取更高的地位 “快拦住他!” “不然我们全都得中招!” 凄厉的嘶喊声瞬间响起。 侯君集身旁的扈从们迅速站位,结成军阵,宛如绞盘一样朝着房赢翻滚而去。 然而房赢却脸色不变。 面对杀气凛然的军阵,淡淡说道: “做的不错,可惜了……” “你们需知道: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余音还在缭绕。 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扈从们瞳孔剧烈收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房赢从几步远处扑了过来。 可动作却跟不上思维。 等刚刚抬起兵刃,对方的刀锋已在眼前…… “不可能!” “为何这么快!” 他们心底刚闪出这个念头,就感觉眼前一黑。 永夜降临之前的刹那。 天地之间血红一片。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侯君集家的扈从躺了一地,哀呼声响成一片。 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的人面露惊骇。 只听说房二郎诗词双绝,身手竟也这般厉害。 看着他矫健有力的身躯,不少贵妇眼神一下变得炙热,伸舌舔了舔嘴唇。 房赢踢了一脚扈从,笑了出来: “疼吧?疼就对了,刚才看女人换衣服的时候,眼睛不是睁得很大?” 他轻抚横刀,淡淡说道:“回去以后,你们都传达一下,别傻傻的为侯君集卖命。” “你们还算幸运的。” “上一批人,已经被我杀了个一干二净!” 侯君集气的脸色铁青。 这话一传出去,人人都知道,做他的扈从是个危险活,动辄丢掉性命,以后谁还敢当侯家扈从? “老夫还真是小瞧了你。”侯君集阴狠的盯着房赢:“你这不是杀人,而是诛心!” “恭喜你,猜对了。” 房赢笑眯眯的说:“这么说吧,如果今天我面对的是药师伯,又或是国舅,绝对不敢如此动手,你可知为何?” “为何?” “因为我惹不起他们啊!” “混账!”侯君集气的直咬牙:“难道你就惹得起我?!” “当然了。”房赢点点头,笑道:“侯君集,你经常以武将自居,别人敬你,也要喊你一声大将军,我倒是奇怪了你的军功呢?” 侯君集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小子,老夫的军功,用的着你来评判?” “不是我,而是世人。” 房赢笑吟吟的说:“当今圣人是马上天子,在做秦王的时候,便带领麾下猛将,打下了大唐大半个国土……” “我想问问,你呢?” 房赢眼中露出玩味之色:“先不说军神药师伯伯,就是秦公爷、尉迟将军这些人,就已经立下无数战功……” “那么你呢?” “你侯君集又在哪里呢?” 房赢轻声质问下,侯君集的脸一下涨红,羞愤的无以复加。 之所以这样。 还是因为他能力不行。 他之所以的太宗朝如日中天,全是因为玄武门之变,并且在其中充当至关重要的角色。 人就是这样。 缺什么,就越在乎什么。 侯君集最怕别人说他不行,可房赢不仅无情的揭开他的伤疤,还在上面撒了把盐。 “所以说,你不行!” 房赢笑着说道:“截止到现在,你唯一的亮点,是吐谷浑之战,还是在药师伯伯的带领下进行的。” “那么问题来了。” “你军功这么少,却占据着这么高的位置,你这是行不配位啊?” “放屁!”侯君集大怒:“房遗爱,你敢如此说老夫!” “不是我,是世人。” 房赢摊了摊双手:“你侯君集行不配位,不光是我,大家都这么认为啊?” 不等侯君集发怒。 他接着又说道:“好吧,军功你没有,文治你总该有吧?” “去年,圣人给了你一个吏部尚书的位子以武将做文官职,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可你呢?” “担任吏部尚书以来,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吗?” “你没有!” “你从小不学无术,字都识不全,吏部那些活你能干的了?” “说句实话,吏部的那些文官,引据典故,当着你的面骂你,你都听不出来,还得笑呵呵说是……” “房遗爱!你闭嘴!” 侯君集双眼血红,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房赢的话,就像一柄铁锤,捶在了他的要害处吏部的那些公文,到现在有的他还看不懂。 他这个吏部尚书。 在整个文官系统看就是个笑话。 只不过,大家都没有当面说而已…武将们也看不起他,当年大家和李世民东征西战的时候,侯君集就是个小透明。 而且,都知道他人品不行。 皇帝让李靖教他兵法,他觉得李靖没有全教给他,转头就告李靖要造反。 这么一个反骨仔。 谁会搭理他?谁敢搭理他? “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房赢笑嘻嘻的说:“潞国公,我敢与你对着干,还是因为你不够强。” “论文论武,你都不是第一梯队的人物,我为何要怕你?” “其实不光是我,大家都这么认为,所以,你想让我们都怕你,你就要获取更高的地位……” 第五百二十八章 给侯君集心里种下种子 侯君集沉默不语。 只是阴翳的望着房赢。 “看我不顺眼对吧?” 房赢笑着说道:“可你就是不敢干掉我…上次不一样,上次是因为要杀你儿子,所以你被‘逼不得已’,不得不杀我。” “否则,我就要杀你儿子,你是被迫以杀止杀,就算官司打到太极宫,你也是占理的……” “可这次不一样。” “你没有‘迫不得已’,你明明对我恨的牙根都痒痒,却不敢干不掉我……” “为什么?” 房赢说道:“我来告诉你吧,还是因为你不够强!” “你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需要有顾虑吗?不会,你挥一挥手就能把我干掉!” “所以,侯君集,我等着你。” “我就站在这里等着你,哪儿也不去,看看你有没有一天能坐上那个位置!” …… 人群缓缓散去。 宫中侍卫拉来皇家车辇。 经过刺杀一事,侍卫们心弦绷紧,强烈要求三个皇子皇女坐车回宫。 房赢站在车辕旁,回头看了一眼。 侯君集依然站在原地,脚下躺着一地的扈从,他孤单影只,神色复杂变幻。 好了…… 种子已经种下,剩下的就看生根发芽了。 你不是性格浮夸、为人骄狂吗?我就给你加一把火,让你有积极向上的动力。 等膨胀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嘭”的一声,原地炸掉…在太宗时代造反,结果只能是炸掉。 房赢一头钻进车厢。 下一刻,宽大的车辇缓缓启动,宫中侍卫立刻在四周护卫,拱卫着皇室车驾。 车辇内十分宽敞。 中间有一矮几,矮几上点着一盏明亮的油灯,地板上铺着厚实柔软的毯子,房赢和高阳公主坐在一侧,李治和李明达坐在对面。 时光已晚。 李明达熬不住,扎进小李治的怀里先睡去了。 一片沉静中。 高阳公主忽然开口道:“那个闯进布庄的刺客,是我放走的……” 一句话。 惊得房赢和李治一起看了过去。 房赢更是心里蹦蹦乱跳陈阿宾暴露了?!如果被人顺着这条线插下去,侯海龙的死迟早会被翻出来! 他眯了眯眼睛:“你是说,人是放走的?” “当然。” 高阳公主幽幽说道:“她拿的那套女装,可是价不菲,若不是我从中斡旋,她能出的了后门?” 房赢神情不变,语气平淡的道:“你认识她?” “我不认识,可我知道,你认识她……” 高阳公主盯着房赢刀刻似得侧脸,抿了抿嘴唇:“第一次是宫门口,她来找你,你就那么搂着她的肩膀走了。” “第二次是在我爹的寿宴上,你一边吟诗,她一边踏上高台,化身为‘望夫石’,惊艳全场。” “你说的没错,我与他是有些交情。” 房赢点了点头,问道:“可我不明白,你不是对他很不满吗?为何又会救他?” “我也不知道。”高阳公主摇了摇头:“一个弱女子,竟当街刺杀朝廷大员,想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侯家父子的风评很差,她大概是寻仇吧。” 说着,嘴硬的刁蛮公主特意强调:“我倒不是因为心软,大抵是觉得她有些可怜罢了。” 房赢想了想,决定冒一个险。 这个险涉及到高阳公主的态度,以及接下来对她的整个计划。 其次,主动将秘密展示给李治,让他觉得抓住了我的把柄,觉得我可控。 至于以后…… 就算李治当了皇帝,也是多年之后的事情,那时侯君集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肯为一个造反的死人对付我吗?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但是现在,这个投名状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他的名字,叫做陈阿宾。” 房赢缓缓开口道:“去年,我与侯君集父子当街冲突,事情的起因,就是以为内一对兄妹,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高阳公主睁大美眸:“你是说,陈阿宾是那对兄妹中的妹妹?” “不,他是哥哥。” “什么?!” 不仅是高阳公主,对面的李治也惊呆了。 “这不可能!”高阳公主不可思议的叫道:“她长得如此美丽冷艳,怎么可能是男子?!” 房赢不悦道:“小点声音,你想让整个大唐都知道这事?” 高阳公主急忙捂住小嘴,想了想,又把手放下,小声说道: “房遗爱你没事吧?竟连男女都不分了?” “呵,我是连男女都分不清的人吗?”房赢耻笑一声,说道:“为了逃避侯家的势力,他一直在扮女装。” “扮女装?!” 高阳公主小嘴成了o型。 身为大唐公主,她也算见多识广,可这样的操作,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李治没见过陈阿宾本尊。 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凑过去问道:“十七姐,那位扮女装好看吗?” 第五百二十九章 教训高阳公主 “好看!太好看了!” 高阳公主感叹道:“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连我都要甘拜下风。” “这么漂亮?” 小李治眼里一下充满了向往。 …卧槽!不太对劲啊? 房赢目视着李治,心里直嘀咕。 这位未来的高宗皇帝,应该喜欢武则天那样的御姐型啊? 他怎么会对女装大佬怎么感兴趣?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高阳公主问道:“这个陈阿宾女装这么好看,他的妹妹想必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吧?” “没错,是个美人胚子。” 房赢淡淡的说道:“不过很可惜,被侯海龙给糟蹋死了。” “什么?!” 高阳公主和李治都愣住了。 脸上的兴奋之色缓缓褪去,一天的好心情也不翼而飞。 “真是混账!” 小李治啪的一拍桌子,低声吼道:“侯海龙该死!侯君集怂子行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房赢吓了一跳。 少年李治竟还是个愤青? 高阳公主此时的眼圈都红了,咬着牙道:“真是苦命的人,怪不得他要刺杀侯君集,换我我也去!” “你们可省省吧。” 房赢悠悠说道:“我告诉你们这些,就是怕你们心里有疑惑,好奇我为何与刺客搅在一起。” “这人啊,就怕瞎猜。” “猜来猜去,本来很正常的事情,也变得不正常了。” “我是那样的人吗?”高阳公主扬起下巴,傲娇的说道:“本宫就是因为识大体,才放走了陈阿宾。” 得知陈阿宾是男的。 她一下放心了,醋也不吃了,气也不喘了,一口气能爬五楼。 “说起来,这个陈阿宾的去留确实是个问题。”李治苦恼道:“皇宫大内守卫森严,我怕是带不进他了。” 他看向了高阳公主:“十七姐,不如将他安排到你的公主府,避避风头。” 房赢适时插话道:“不用,对他,我自有安排。” 李治愣了下,叹道:“怪不得,姐夫在长安百姓心中的地位那么高,单此侠肝义胆,小弟便佩服直至!” “就他,侠肝义胆?”高阳公主说着说着,就有些阴阳怪气。 房赢扭头看向她:“你几个意思?” 高阳公主继续阴阳怪气:“你房二郎多会帮助人,帮人都帮到客栈里去了。” 房赢呵呵一笑:“今天没带你开房,你心有不满?” “你那是给我开的吗?!” 高阳公主忽然眼圈一红,“你别拿我当傻子,那客栈房间,分明是你想要和那个小娘子一度春宵而设。” 姐夫背着姐姐…和别的女人去开房?? 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小李治适时闭上嘴巴,小眼睛眨啊眨,尽显八卦之火。 提起这茬。 房赢也一肚子气。 要不是高阳公主,这会自己就和容妹妹蜜里调油了。 于是没好气的说:“这不是没去吗?” “你倒是想去!” 高阳公主像炸了毛的猫一般叫道:“房遗爱,你倒是说说,我那点不如她,你宁可和她去就不和我去吗?” 呵呵,几斤几两你自己不知道?房赢淡淡说道: “你有两点不如她。” “哪两点?”高阳公主一脸懵逼。 “你觉得呢?”房赢不屑道:“陈阿宾女装都比你的大。” 高阳公主愣了下。 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旺仔小馒头是她不得不说的痛,在成长过程中,她还曾笑话其他公主,这么早就开始发育,等过几年,她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 其他公主姐妹都成了一只手抓不过来的存在,而她,却依然是老样子…… “啊啊!房遗爱!” 高阳公主大叫一声,扑向房赢,开始挥舞王八拳:“你竟敢如此说我,我打死你!” 房赢眉头皱起。 自穿越以来,他遇到过不少国色天香的女子,或温柔,或高冷…如此蛮横的,却只有高阳公主这独一份。 “聒噪!” 房赢伸手一拉,将高阳公主拉着,趴在了自己的腿上,喝斥道:“没大没小,该打!” 说着,大手一挥。 “啪”的一声,一巴掌扇在了高阳公主的屁股上。 啊?姐夫在打姐姐?对面的小李治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李唐皇室强势。 公主下嫁,在家里都是说一不二的主,何曾听过说被驸马按住了打? 高阳公主被打了一巴掌,似乎也懵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张牙舞爪的大叫:“房遗爱!你竟然敢打我?!” 啪! 房赢一巴掌又呼下去。 高阳公主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高昂着头,动作仿佛被定格,美眸圆睁,似乎不敢相信房赢真的会继续打她。 与此同时。 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的感觉,从被打的部位传了出来。 第五百三十章 高阳 房遗爱你竟敢打我 片刻后。 一道高分贝的惊叫声响起。 “啊——!!!” 正在睡觉的李明达直接被吵醒,睁开眼后的第一眼,就看到房赢在教训高阳公主。 李明达眼睛瞪的溜圆: “姐夫在打姐姐?十七姐又不听话了吗?” 她旁边的小李治已经呆滞。 大唐驸马多如毛,可动手打公主的,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高阳公主趴着拼命挣扎:“房遗爱!你居然真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 房赢沉声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一个妇道人家,对自己的夫婿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说着,一巴掌顺势拍下去。 啪! 高阳公主身形一顿,那种麻酥的感觉再次出现,化作电流充斥在她的四肢百骸。 “这…这是怎么回事?” 高阳公主心中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羞耻和愤怒。 曾几何时,房赢就像是狗皮膏药似得跟在她后面,无论怎样羞辱他,他都毫不在乎。 现在风水轮流转。 那个比仆人都强不到哪里去的房赢,现在竟然像老爷对待婢女一样,对公主出手教训。 真是岂有此理! 高阳公主气冲脑门,扭头大声叫道: “房赢!你别以为自己会作几首诗词,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可是大唐公主……” 如山一般的男人没说话。 回答她的照旧是一巴掌。 啪! 高阳公主身子一颤,她感觉自己的脸都红了,于是生气的将脸扭回去,继续大喊: “你打我,我也要说!我就是对你不满,对你去平康坊逍遥快活不满……” 房赢懒得说话。 面无表情的随手拍去。 啪! “我就是要说!那个花魁娘子有什么好的?值得让你这么流连忘返,和她比我差在哪里了,你凭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 房赢依旧大巴掌伺候。 啪! “还有,你和姑姑怎么回事?自从去年魏王诗会上,我就觉得你们怪怪的,房遗爱我警告你……” 啪! “呜呜呜,你让我把话说完……” 啪! 看着这残酷的一幕。 李治和李明达都傻了,两小紧紧靠在一起,惊恐的看着房赢,就像是看着一个大魔王。 车厢外。 宫中侍卫们头皮发麻。 “怎…怎么回事?” “驸马好像在打公主!”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低声道: “公主殿下的醋坛子都打翻了!” 马上有人提出疑问:“不对啊?驸马不是一向惧怕公主?怎会有胆子对公主动手?” 旁边一人轻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房二郎能文能武,已经不是当初的驸马房遗爱了。” “被打的可是公主殿下…咱们要不要进去阻止?” “阻个屁!贵人们的事情,咱们瞎掺合什么?” “可是……” “你傻呀?公主殿下如果真生气,早就招呼咱们进去了。” “都别废话了,注意警戒!” 车厢内。 高阳公主被多重打击,已经无力挣扎。 只能软绵绵的趴在房赢的腿上,不过嘴里却依然叫嚣不停: “你打我我也要说!” “还有你那个小妾,长得一副狐媚子脸,天生勾人的样,是不是把你的魂都给勾走了!” 房赢依然老规矩伺候。 “啪”的一巴掌拍了过去。 “嗯…”高阳公主被打的声音颤了颤,继续大吼: “你去外面做事,宁可给她写信,都不给我写信,凭什么?我才是你的正妻!” 啪! “我要说!还有那些贵妇小姐们,整天冲着你抛媚眼,难道你就不知道避一避……” 啪! “呜呜呜,别,别打了。” 啪! 这一巴掌下去,高阳公主似乎恼羞成怒,开始张牙舞爪的挣扎。 期间。 她不经意一扭脸。 正好和李治李明达对视正着。 两小正密切注视着这边的残暴,高阳公主李漱的脸正好扭过来。 李治顿时两眼圆睁。 害怕的同时有些深深的困惑。 此时的李漱,面似桃花,脸颊酡红,双眸迷离挂着泪珠,樱桃小嘴微微张着。 这幅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被打啊? 另一边。 高阳公主发现自己的异状被李治看到,赶紧将脸扭过去。 “给我老实点!” 房赢冷喝一声,继续一巴掌拍过去。 “你混蛋……” 高阳公主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身体猛然绷紧,就跟刚刚从河里被钓上来的鱼。 “嗯?” 房赢很快发现了端倪。 他皱起眉头,伸出施暴的手指,来回搓捏了几下。 “卧槽!这是……” 他双眸圆睁,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并且被这个猜测惊得惊天地泣鬼神。 第五百三十一章 十七姐好可怜 “原来是这样……” 房赢看着沉默下来的高阳公主,感觉自己有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他之前一直有个误区。 高阳公主喜欢温文尔雅的男子,热衷与各种诗会和派对,可这只是表面现象。 因为,小鲜肉在贵妇眼里,只是玩物。 唐朝的思想开放,女性地位在历朝历代堪称最高,上层贵妇自然会产生大女主心理。 她们喜欢的就是小奶狗,原因就两个字——听话。 外形一定要英俊,最好弱不禁风,否则,如果换做程咬金这种体格的,她们只会感到绝望,而不是征服。 高阳公主也是如此。 只不过,有皇室公主这层身份的加持,她的性格更加刁蛮和乖张。 对于这样的女人。 顺着她的爱好做舔狗,简直是作死。 她蛮横,就得比她还蛮横,她不讲理,就得比她更不讲理再然后,她就软了。 房赢忽然有些明悟。 上学的时候,一些性格火爆的小女生,对那些文质彬彬的男生不感兴趣,却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一没财二没权的小痞子…… 很玄妙,却很实际。 “呜呜…呜呜呜……” 寂静的车厢里,面朝下的高阳公主,忽然发出了抽泣声。 对面的李明达,咬了咬李治的胳膊,露出怜悯的神色: “十七姐好可怜,都被姐夫打哭了。” 李治两眼滴溜溜乱转,一会看看房赢,一会看看高阳公主。 冥冥中,他总有一种感觉,十七姐不是被打哭的,而是爽哭的。 “行了,别哭了。” 房赢的口气缓和了些。 他是个有风度的老司机,不经意间,把高阳公主打的嗨出天际,再出口训斥,就有些不道德了。 “呜呜呜…要你管!” 高阳公主挣扎着做起来。 屁股刚刚接触到蒲团,就疼的差点跳起来,于是哭的更加伤心了: “房遗爱,都怪你!” 房赢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我建议你侧坐。” 高阳公主无奈,只能用胯骨着地,大半个身子埋在房赢的怀里作为支撑。 一头秀发已经凌乱。 三三两两的垂下,正好遮挡住她现在的面部表情。 房赢低头看了眼花枝乱颤的大唐公主,顿了一下,说道: “你不用背靠着我,怪难受的。” 高阳公主停止了抽泣,疑惑道:“我没有用背靠着你啊?” 房赢沉默了。 车厢内陷入沉静。 高阳公主越想越不对劲,追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咳咳,这个嘛……” 房赢轻咳几声,解释道:“你用背靠着我,和用前面靠着我,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静。 良久之后,高阳公主发出贫汝女生愤怒的呐喊: “啊啊啊!” “房遗爱!我要杀了你!!!” 她一改刚才的娇弱模样,像一只母豹子一跃而起,冲着房赢就扑了过去。 房赢急忙招架。 只恨自己刚在嘴欠。 “别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 “闭嘴!本宫不是君子!” “你动作轻点,碰到了小朋友怎么办?就算碰不到小朋友,碰到了花花草草也不好嘛……” “你不要再说了!” 车厢内乒乒乓乓。 一路驶到了太极宫。 李治和李明达立刻钻出车厢,和大魔王以及十七姐告别,返回自己的寝宫。 高阳公主盯着房赢,脸上露出罕见的羞涩:“你不进来坐坐?” …呵,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打着坐坐的名义做做,哥们当年遇到了多少次了。 房赢跳下马车,义正言辞的说道: “算了,圣人允我出来逛街,也没答应我可以出来留宿。” 高阳公主脸色一变。 没好气的说道:“你走吧!守着你的铺子过去吧!” 啥人呀这是?你们父女俩,要把老子往死里用吗……在房赢不善的目光中,高阳公主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寝宫。 “殿下,您回来啦?” 贴身丫鬟香菱兴冲冲的迎上来。 “嗯。” 高阳公主敷衍的点点头,急声说道:“快些准备,本宫要沐浴!” “早就帮您预备好了。” 香菱笑眯眯的说:“奴婢时不时的添换热水,现在水温正好……” “对了,听说驸马今晚有新词流出,现在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了,公主殿下,当时您在现场吗?” “那首暮然回首,那人却在……” 话未说完,高阳公主已经迅速除去衣物,噗通一声跳进了浴桶。 香菱愣住了。 不知道公主为何如此迫不及待。 然而作为贴身丫鬟,她最为了解高阳公主,立刻想到了问题所在。 于是做出不经意的样子。 弯腰拾起高阳公主扔在地上的衣物,当看到亵裤时,香菱两眼一亮,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另一边。 房赢急匆匆感到秘宅,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人呢?陈阿宾会去哪里?” 房赢望着寂静的秘宅,天空中时不时有烟花绽放,照在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和疑惑。 第五百三十二章 侯君集的上元夜窥 几日后。 皇帝终于开恩,房赢自由了,被允许归岗。 一大清早,他就拎着硕大的包袱,仿佛刚下火车的打工人,出现在凝阴阁门口。 百骑们一见房赢现身,纷纷热情的打招呼。 房赢不敢怠慢,笑着回礼,放下包袱,先去了大领导办公室,接受完张阿难的教诲,又跑去了直属领导办公室。 苏定方正在皱眉翻看卷宗。 一抬头,发现房赢进来了,不禁惊喜道:“二郎来了。” 房赢没说话,而是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罐放在桌上。 烈酒?! 苏定方眼前一亮。 酒罐很小,装不到二两酒,但包装精美,色味俱佳,是大唐酒馆最新推出的爆款。 一经推出。 就受到上流社会的追捧。 拿来当小礼物最合适不过。 于是苏定方笑容更盛,迅速将酒罐收起来,嘴里却说道:“来就来嘛,还拿什么东西。” 房赢悄咪咪的撇撇嘴,笑道:“都是自家的土特产,您别嫌弃就行。” “嗯。”苏定方板起脸说:“下次不许再带了。” 呵呵,你个心口不一的……房赢岔开话题道:“头儿在看什么?是不是有新案子了?” “是啊。” 苏定方揉了揉眉心:“周边州县递上来的,上面还没接手,先让我熟悉熟悉。” 房赢点点头,又闲聊了几句,起身就要离开。 苏定方却从后面叫了住他:“等一下。” 房赢转身问:“头儿,还有事?” 只见苏定方试探道:“听说,你回来以后,要和其他家伙去迎春楼?” 房赢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赶紧说道:“头儿,到时候一起去!” “嗯?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苏定方不悦道。 “头儿,你误会了。” 房赢一本正经的说:“我们这些人,没去过迎春楼,正好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带队,你一定要去啊!” 苏定方皱眉:“我是那样的人吗?” 艹!差不多得了啊! 房赢心里吐槽,嘴上却说道: “瞧您这话说的,我们少了您,就缺了主心骨,有您主持大局,我们心里边也踏实啊。” 苏定方似乎有些意动。 房赢继续道:“头儿,去吧,要是没了你,我们的工作没法展开啊。” 苏定方犹豫片刻。 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本将就勉为其难,和你们一起走一遭。” 房赢道别后。 转身去工位上巡视。 到了晌午饭点,他拎着包袱,又去了苏定方处。 正好,高三和贾五也在,抬头见房赢推门进来,两人不禁一喜。 “哎呦!快看谁来了。” “啧啧啧,大家以为你死在女人肚皮上了,如今竟然现身了,难得难得。” 房赢挥了挥包袱:“走了,吃好吃的去!” 苏定方三人经常吃公家食堂,嘴里都快淡出了鸟,一听这话,精神倍增,兴冲冲的出了凝阴阁。 “二郎,这里面是啥玩意儿?” 贾五对房赢的包袱很是好奇。 房赢呵呵一笑:“保证你们吃了停不下来,吃了还想吃的——火锅!” 火锅? 那又是什么东西? 苏定方等人面面相觑。 几人来到一墙根处,停了下来。 房赢解开包袱,掏出铜锅,点上木炭,注入特制汤料,然后等待开锅。 “这就可以了?” 高三盯着白汤冒出氤氲的热气,不禁咽了咽口水。 房赢叹道:“可惜,就是没有辣椒。” 没办法。 辣椒和玉米是明朝才从外面流入。 此时的唐朝,辛辣调味品只有三种:花椒、胡椒、茱萸。 其中胡椒价格昂贵。 民间以花椒和茱萸为食物调味。 等着开锅的时候,几人蹲在地上开始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侯君集。 “哎你们猜猜,侯将军还有几家没去?”贾五笑着问。 “听说还得十几家吧。”苏定方随口说道。 啥意思? 为什么几天没来。 感觉好像错过了什么似得? 房赢疑惑的问:“你们在说什么?” 贾五立刻瞪圆眼睛:“这么大的事儿,你这个当事人竟然不知道?” 房赢一脸懵逼:“我应该知道什么?” “登门道歉啊。” 贾五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侯君集把人家闺女都看光了,圣人让他挨家挨户的道歉。” 原来是布庄那件事…… 在房赢的追问下,贾五幸灾乐祸的开始讲述事情的过程。 元宵节当夜。 长安城发生了一件极具轰动性的事件。 二十多户勋贵武将,清贵文臣,几乎在同一时间敞开大门,带领无数扈从仆人,怒气冲冲杀向了侯君集家。 侯君集门卫吓坏了。 声色并厉的亮出兵器,与众人对峙。 勋贵们骂阵,侯君集却丝毫不见人影,于是找到一群附近闲逛的泼皮,赏了些银钱,让其代替骂阵。 这一骂就是一晚上。 凌晨,众人见逼不出侯君集,扭头就去了太极宫。 一群人乌泱泱闯进早朝,在大殿上怒骂侯君集不要脸,自家女子正在换衣服,他却带人闯了进去,误了女儿家清白,请皇帝主持公道。 李世民也有些懵。 实锤了以后,当下决定:免去侯君集吏部尚书一职,挨家挨户给人赔礼道歉。 侯君集当即气的脸色发青。 这次事件,后来被称为“侯君集的上元夜窥”。 第五百三十三章 大唐火锅涮羊肉 此时。 铜锅锅底开锅。 房赢拿出羊肉,以房家铺子出品的锋利刀刃,刷刷刷的开始削片。 苏定方三人目瞪口呆。 看着房赢行云流水的操作,俨然是厨神上身一般。 “我来教你们。” 房赢飞速端起碗筷,嘴里说道:“这肉涮时间少了不熟,时间长了显老,三上,三下,走起。” 苏定方和贾五还在愣神。 高三已经拿起了筷子,飞快的将锅里羊肉捞出,放在碗里的芝麻酱里搅了搅,然后一口闷了下去。 “嘶…嘶……” 吃货达人吃的只烫嘴。 眼睛却是一亮,一张面瘫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柔和起来,仿佛遇到了自己的初恋情人。 苏定方和贾五慢人一步。 紧跟着端起碗筷,也加了吃货大军。 几人被烫的呲牙咧嘴,却一直嘟囔:“好吃好吃,头一次吃到如此美味!” 苏定方更是夸赞道:“二郎真是个妙人,研究出来这么些个好玩意儿。” “哪里,哪里。” 房赢一边客气,一边捞肉。 就在几个人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姐夫,你们在吃什么?” 房赢等人的动作猛地一停,纷纷抬头望去。 只见一对少男少女,在宫人们的陪伴下,站在了他们身后。 “这谁呀这是?” 高三和贾五不识贵人身份。 苏定方却脸色一变,飞快踹了旁边的高三一脚,然后快速站了起来,对着两小躬身施礼: “末将见过晋王殿下,晋阳公主殿下。” 九皇子李治? 小公主李明达? 贾五和高三怔了怔,赶紧站起身来行礼:“拜见两位殿下。” 两人站着的时候,感觉身边少了一人,低头一看,顿时冷汗就出来了…房二郎还蹲在地上在捞肉吃呢…… 大哥你少吃几口能死呀? 那可不是普通的皇子皇女,是皇帝带在身边亲自抚养的天家皇贵。 尤其是晋阳公主。 别的不提,就说两件事。 第一,晋阳这个地方,对初唐而言有着特殊意义,乃是李唐的龙兴之地,一个公主,能封号晋阳,足以见得皇帝对她的重视。 第二,到目前为止,晋阳公主是唯一一位被皇帝亲自抚养的公主。 这么两位忽然现身。 你房二郎不行礼也就罢了,还自顾的吃着涮羊肉,你特么胆子可真是够肥的。 为此。 不光苏定方三人冷汗直冒。 后面的宫人们也面含愠怒,严肃的盯着房赢,正欲上前喝斥。 就在这时。 房赢忽然随意招了招手:“小九,小兕子,快过来,吃好吃的了。” 小九? 小兕子? 在场众人全都呆了。 打算迈步上前的宫人们,硬生生停下了脚步,一脸惊讶。 然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 李治和李明达竟然直接露出笑容,屁颠屁颠的凑过去,接过房赢递来的碗筷。 “来来来,我教你们咋吃……” 房赢一番现场教学,两小品尝过大唐第一口涮羊肉,不禁两眼发亮。 “嗯……” 李明达舒服的发出一声满足,眼睛完成了月牙:“好吃好吃,姐夫这是你配出来的食材吗?” “没错。” 房赢笑道:“这叫火锅,全铜打造,锅底久涮不淡,羊肉久涮不老。” 说着,托起羊肉说道:“我还精选了鲜肉,切的时候肉片一定要又薄又匀…新鲜的羊肉,蘸上小料,这样一来,羊肉的滋味会更加鲜美……” 李明达听完,崇拜的望着房赢:“想不到这吃食还有这么讲究,姐夫真厉害!” 房赢含蓄的点头:“谬赞,谬赞。” 再看李治,已经顾不上说话了,下筷如飞,一边吃一边附和:“对对对,小兕子说的对。” 李明达却不一样,挑起一筷子喂房赢:“姐夫你吃。” 抬头的时候。 她的眸子黑瞳特别大,透着一股子纯洁天真,就像是漫画里的二次元少女。 房赢哈哈一笑,低头吃过,夸赞道:“好!小兕子乖。” 李明达自己吃了些。 接着喂房赢:“姐夫再多吃些嘛。” 看着这一幕。 周围站着的一圈人惊呆到麻木。 …房二郎何时与两位殿下这么熟了?竟然还让小公主喂他,他怎么会有这么大面子? 就在这时。 旁边传来脚步声,高阳公主的声音随之响起。 “房赢?九弟?小兕子?” “你们蹲在哪里在做什么?” 第五百三十四章 宫廷火锅进行时 房赢转头看去。 只见高阳公主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阳光下,她目光盈盈,容貌绝美,脸颊充满了青春期女生特有的粉嫩娇红,就像是晨曦的玫瑰花瓣。 她走路的时候很淑女。 几步路走的端庄大气……没办法,即便是最刁蛮的公主,本质上也是皇家公主。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隐藏在生活细节里的举止。 …关键腿还很长。 房赢顺便扫了一眼那双逆天美腿,不禁眉梢一挑: “咦?换裤子了?” 高阳公主脸色一变,脚下踉跄,扑通一下摔在了房赢的后背上。 “公主您没事吧?” 身后的宫人们大惊失色。 再看高阳公主,美丽的脸颊已经红的娇艳欲滴。 她飞快往下瞄了一眼,自己的男人,宽肩窄腰大长腿,身上肌肉硬邦邦的,摸着就让人心头颤栗。 “咳咳!” 高阳公主轻咳一声,说道:“本宫换不换衣服要你管,我衣服多的很,一天换一件都不会重样。” 房赢头都没抬:“说完了吗?” 高阳公主气呼呼扭脸:“说完了!” “说完了,就下去吧。”房赢说道:“不用与我背靠背了。” 高阳公主一张脸瞬间血红。 房—遗—爱! 她心里大声呐喊,大庭广众下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气愤的拍了拍房赢的肩膀,生硬的冷哼: “让开!” 无奈房二郎是顺毛驴,立刻倔强的拒绝:“不让!” 高阳公主也火了:“你让不让?” “你求我啊。”房赢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仰起头挑衅:“来来来,或者坐在我的腿上也行。” 话音一落。 高阳公主的脸更红了。 她羞怒的注视着房赢,仿佛又想起了昨晚在他腿上被打的羞耻一刻。 旁边的人此时面露古怪。 当街调戏别人老婆的,他们见了不少…当众调戏自己老婆的,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效果好像很明显啊! 嚣张跋扈的高阳公主,竟被他拿捏的死死的,看来,房二郎真的要雄起了。 不,他已经雄起了! …没错了,全是就是昨天那顿打,里面肯定有什么玄机小李治眼珠子滴溜溜转,赶忙站起来笑道: “十七姐啊,过来这边吧,小弟正好已经吃饱了。” 高阳公主狠狠瞪了房赢一眼:“哼!” 然后蹲在火锅边,大言不惭的问:“这东西怎么吃?” “十七姐,我教你!” 李明达挥舞着筷子,笑眯眯的道:“像这样,捞起来,沾上酱料……” 同时脆生生的催促:“姐夫姐夫,快下肉。” 房赢宠溺的看了她一眼:“你年纪太小,少吃点。” “好好,知道了。”李明达笑嘻嘻的道:“主要是姐夫的肉太香了。”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苏定方三人对视一眼,默默的退了出来。 贾五留恋的回头观望,嘟囔道:“刚塞了个牙缝,都还没吃饱呢。” 苏定方看了他一眼:“你敢和公主在一个锅里吃饭?” “也是啊,哈哈。” 贾五干笑一声:“你们说,房二郎为何放着家里这么漂亮的公主不理,却偏偏要去平康坊寻欢作乐呢?” “唉~”苏定方顿时唉声叹气:“我的婆娘若是如公主般美丽,打死我都不去青楼。” “那可不一定。” 高三冷酷的插话:“一个菜再好吃,每天吃也会腻。” 苏定方和贾五一听,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看高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老高啊,你是对的。” 苏定方肯定了下属的言行,笑呵呵的说:“我等训练强度高,需要多吃菜,吃多菜,才能有力气为圣人效命嘛。” …… 墙根处。 李治走了没一会儿。 临川公主和清河公主又来了。 两人也不客气,和房赢打了个招呼,围着火锅就开吃。 “这就是程处弼媳妇?” 房赢一边削肉,一边打量着清河公主李敬。 这位十岁下嫁给程家的公主,今年满打满算才十五岁,脸上稚气未脱,同时也有着已婚妇人的独有风情。 可惜,这么水灵的一刻小白菜,被程处弼给拱了。 房赢暗自摇了摇头,心想十几岁的小丫头,那厮也下得去手,简直是丧心病狂! 如果下次有这样丧心病狂的机会,麻烦留给我,让上天来惩罚我吧,啊啊! 两个公主吃了没一会。 其他的皇子皇女,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风声,乌泱泱来了一群。 姐夫长姐夫短的叫。 羊肉显然已经不够用了,尚食局派近百人带着食材和原料,现场给房赢打下手,一派热火朝天。 大锅支上。 柴火烧的旺旺的。 大骨在汤里上下翻滚,热气腾腾,葱段快被煮化,只能偶尔看到姜块上下起伏。 骨汤汤底一般要小火两个时辰。 现在时间来不及,这么多嘴等着,没办法,颜色变成乳白色了直接盛出去注入火锅。 等开始第二锅汤底的制作,出现问题了:没盐了。 确切的说,是没有精盐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尚食局动起来吧 “驸马爷,真没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苦着脸说:“您刚才熬汤用的那些盐,可是咱们宫里半年的量。” “说实话,库里现在倒是有些精盐。” “可如果我现在拿给了您,今儿下午我脑袋就得搬家……” 他是尚食局的直长。 历史上,负责宫廷饮食机构是“光禄寺”,从北齐开始正式设立的,此后一直保留,直至清代。 隋唐时期,皇家又开辟了第二个宫廷御膳机构,即殿中省“尚食局”。 从此,自隋唐以后,宫廷的膳食机构有两个,一个是光禄寺,一个是尚食局,几乎每代都是如此。 此时的尚食局,最高领导叫做“奉御”,二把手叫做“直长”,这次被派来当苦力的,便是直长。 “行了行了…” 房赢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絮叨:“没有精盐,你们平日用什么做菜?” “用这个,石盐!” 直长指了指旁边的几个筐子。 那是一个个如大枣般大小的晶体,呈黄褐色,房赢拿起来一个舔了舔,一张脸顿时就紫了。 “呸呸呸!” 他狠狠的吐了几口吐沫,怒道:“这什么狗屁玩意,味道怎么怎么怪!” 说着,嫌弃的丢掉黄坷垃。 “别!别扔啊!” 直长大惊失色,赶紧抢回来,宝贝般拍拍上面的土,小心的放回到筐子里。 “兄弟你至于吗?”房赢有些不忍直视。 “怎么不至于!” 刚才还一脸唯唯诺诺的直长,此时满脸激愤:“驸马您锦衣玉食,自然不知人间疾苦!” “你可知道,就算你看不上的这石盐,百姓们都是一小点一小点的吃。” “若是遇到天灾人祸,百姓连这石盐都吃不起,尤其是前些年,我大唐还未崛起之时,便是在军伍之中,大家的吃食都是醋布为佐料……” 听着对方的诉说。 房赢拿起一块石盐认真打量。 块状、黄色,又苦又涩,纯净的无色透明,含有杂质的就是浅灰、黄、红、黑色。 这就是传统制盐技术制成的石盐,或者叫做岩盐,甚至是直接从盐湖卤水池中捞出的自然结晶食盐。 在没有去除杂质的制盐技术之前,这是人类能够利用的主要食盐资源。 一直到秦汉,技术上并没有明显改善。 直到北魏,人们才开始摸索出了晒盐法,即“垦畦浇晒”制盐技术。 而现在的初唐。 晒盐技术还没有开始突破。 …… 房赢沉默了一会,说道:“是我的错。” 直长愣住了,随即赶紧摆手:“驸马可别这么说,刚才某只是一时嘴快,不该冒犯您。” “不,跟你没关系。” 房赢摇了摇头:“制盐这种事,我应该早就做的。” “驸马您可别吓唬我等等!”直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叫道:“您刚才说,您会制盐?” “顺手的事…” 房赢平淡的说道:“我现在就给你露一手,你现在就去找物件,麻布、木桶、制盐的筛子、铁锤、石磨……” 直长愣了片刻。 “嗷”的一声怪叫,火速去凑装备。 他早就听说,房二郎擅长造物,不仅有马蹄铁,还有烈酒、牛痘法、烟花等等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 所以这制盐。 绝不是空穴来风! 很快,该找的东西全都备齐,主食、主膳、掌固……尚食局几乎倾巢而出,连食医也来了七个。 房赢又起一口大锅,石磨架上,熬汤的同时,还指挥尚食局的人制盐。 墙根下的火锅,终于惊动了皇帝。 等李世民带着张阿难赶来,皇子皇女们赶紧站起来行礼:“参见圣人。” “好了好了,免礼。” 李世民摆了摆手,四处张望:“驸马呢?不是说在此地聚众就餐吗?” 一名主膳举手一指:“驸马正陪着小公主玩耍呢。” 李世民举目望去。 只见远方旷阔的皇家草坪上,房赢正牵着马小跑,自己的宝贝女儿骑在马上,咯咯笑个不停。 后面是长长的一串尾巴。 一群太监宫女,跌跌撞撞的在后面追赶,不断有人倒在半路,在地上挣扎着蠕动。 “呼哧…呼哧……” 沉重的呼吸声蔓延传出。 众人扭头一看,吓得脸色都变了,只见李世民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气的双眼通红。 “房赢这个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李世民无意识的碎碎念:“他竟然让六岁的小兕子骑马,万一摔下来怎么办?她从小就体弱多病,万一摔出个三长两短,朕该怎么办,怎么办……” 大太监张阿难,脸上却喜色一闪。 随即马上继续面瘫,揣着手,沉声吩咐道:“来人,把驸马和小公主带过来。” 很快,两人被领了回来。 李世民脸色铁青,正要对房赢恶龙咆哮。 李明达却开始挥舞小手了:“阿耶,我在这里!” “哎呦!我的乖宝。” 李世民的咆哮湮灭在肚子里,一张中年帅脸乐开了花,紧走两步,将宝贝女儿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阿耶,我今天骑马了!” 李明达兴奋的小脸涨红:“是姐夫教我的!我溜了整整三圈呢!” 李世民给了房赢一眼刀。 房赢感觉不妙,赶紧堆笑道:“没错,小兕子天赋异禀,头一次骑马就找到了窍门。” “是啊是啊。” 李明达笑嘻嘻的说:“姐夫还说,皇室子女,都应该像阿耶一样,精通骑射,才不枉我大唐皇室威名。” 一记马屁。 李世民舒服了。 脸上立刻阴转晴。 不过气还是没消,指了指火锅: “驸马,你身为百骑,竟然在宫中架锅煮肉,你当这太极宫是菜市场吗?” 卧槽! 这能怪我? 我只想和同僚悄悄的小乐,谁知道你家孩子都来凑热闹。 房赢二话不说,递上碗筷:“要不然,您也尝尝?” “哼!算你识相。” 李世民冷哼一声,“过来,替我削肉片。” 热心的小公主继续充当指导,当大唐皇帝品尝第一口涮羊肉之后,两眼顿时一亮。 “口感如何?”房赢问道。 “嗯,还可以。” 李世民语气淡淡。 他要维护大唐圣君的人设,下筷却如同神速,挥舞之间甚至已经看到了残影。 不过他很快吃出了不同。 用勺子挖出一勺子汤汁尝了尝,随即皱起眉头:“浪费,你这汤里放了多少盐?” 话音刚落。 旁边立刻传来欢呼声。 只见尚食局的人拎着锅大喊着跑来:“驸马爷!成了!成了啊!” 李世民见他们失态的样子,正欲喝斥,注意力忽然被锅中的事物吸引。 只见铁锅还冒着热气。 锅边有一圈水渍,显然锅里原先有水,现在已经全部蒸发干净。 关键是锅底。 铺着一层厚厚的青白色硬壳。 见多识广的李世民,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剧烈收缩,手里的碗铛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 王有容:昨日为何断更? 房赢:你听说过甲流吗? 王有容:瓜怂! 第五百三十六章 恭喜陛下这是精盐 “都别动!” 李世民忽然一声大吼。 “咔嚓”一声,现场好似按下了暂停键。 尚食局的厨子们端着大锅,动作僵硬的立在原地,从头吃到现在的吃货高阳,端着碗,樱桃小嘴微张,筷子挑起的羊肉片停在了嘴边。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 李世民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捏起锅底的一小片渣渣,放在嘴里品尝。 下一秒。 他双眸一下圆睁。 “竟是细盐?!” 李二陛下沉声低吼,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竟…竟是真的?!” 尚食局直长再也等不及,直接掰下一块放在嘴里,咸的立刻脸皮子抽搐,“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细盐!真是细盐!” 其他人也等不及了,一窝蜂的冲过去,纷纷掰着盐块就往嘴里塞,场面一片混乱。 房赢看的直起鸡皮疙瘩。 很想提醒一句:那是盐,不是糖,你们不嫌齁嗓子? 他正在愣神,旁边李世民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赢儿!” 房赢吓了一跳,把嘴边的国骂咽了回去,低眉顺眼的道:“圣人有何吩咐?” 李世民平复了下心情,问道:“这盐是你做出来的?” “没错。”房赢指了指旁边的筐子:“简单提纯而已,小道尔。” 小道? 李世民脸皮抖了抖。 还没来得及说话,房赢又开口了: “陛下,这套法子的适用范围很广,不仅针对粗盐,还包括矿盐。” “什么?!” 李世民脸色一变。 刚刚平复的心,又开始加速跳动。 大唐的盐矿不难找,单单陇右便有数条冗长的盐矿,可没用啊……卤盐有毒,没人有本事将毒拔出来。 可现在房赢说可以! 这怎能不让人激动? 若此法能成,那岂不是意味着,大唐不再缺盐? 不,岂止是不缺,到那时,老百姓家家户户都能吃的起细盐了! 千秋伟业啊! 而且这一壮举,是在贞观时期实现的,一想到这无上荣耀,李世民就激动的浑身发抖。 “赢儿!你说的都是真的?” 李世民鹰一般的眼神,钉在了房赢身上,沉声道:“此乃关系百姓民生之大事,不可有半点虚言!” 房赢赶紧说:“回陛下,您可以现在就实验。” “好!朕正有此意!” 李世民马上吩咐道:“来人,去找些劈下的矿盐过来,越多越好!” 很快,材料备齐。 来吃火锅的皇子皇女们,全都围在旁边观看。 他们早就听说房赢是个造物达人,今天可算是要见着他一展身手了,所以全都期待满满。 高阳公主牵着李明达,站在人群中,有些复杂的望着房赢……以往类似的场合,她一直是最耀眼的那个,而现在,那个男人才是。 他总是这样。 无论何时,都会以一种惊世骇俗之姿,吸引周围的眼球,成为最为引人注目的存在。 “十七姐,你在想什么?” 旁边的李明达仰着脑袋问。 高阳公主脸色一红:“没…没什么。” 李明达好心提醒道:“十七姐,都流出来了。” 高阳公主一惊,下意识的感受了一下,同时脑中回想,今天也没让房赢打啊? 李明达踮起脚,用手帕擦了擦皇姐的嘴角,咯咯笑道: “十七姐,你看姐夫就看嘛,为何还要一边看,一边流口水?” “你小妮子!” 高阳公主气的跺了跺脚。 再次看向房赢的时候,紧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的皇妹看出端倪。 …… 众目睽睽下。 房赢开始了属于他的表演。 “精盐的制作很简单……” 他扫视四周,说道:“第一步,打开冰箱门,第二步,把大象装进去,第三步,关好冰箱门。” 周围一片静悄悄。 众人脸上一脸茫然。 “不对,重来!” 房赢再次说道:“第一步,磨粉,石磨呢?上上上,把盐矿全都磨成粉末。” 话音落下。 尚食局厨子们纷纷上阵。 有皇帝在旁边监工,干活也卖力,一个个比骡子还厉害,按住石磨使劲摇。 “好!” 房赢拍手笑道:“第二步,溶水加过滤,把矿粉全都倒进水桶里,用麻布层层过滤,来吧!” …… 众人围观之际。 李世民紧紧握着拳头,低声问道:“阿难,你说赢儿这法子真的能行?” “您这话问的,老奴怎会知道?” 张阿难揣着手,小声道:“不过看这小子的揍性,这事差不多能行。” “希望能行啊…” 李世民怅然说道:“我大唐虽有三条出盐法,可都不甚完美,熬海盐繁琐,井盐的产量少,池盐全靠老天。” “朕已经尽力了,可老百姓的盐还是不够吃……” “一家口,一天三顿,只有一顿会放盐,或者只有干重活的时候才会吃盐。” “朕这个天子当得,当真是失败啊!” 说着,心高气傲的皇帝眼圈泛红,眼里充满了自责。 “大家,这不能全怪您啊。”张阿难低声道:“这不是有驸马给您送枕头来了。” “对!还好有赢儿……” 李世民欣慰的望着房赢,眼里一下充满了希望:“他若能将矿盐变废为宝,便是立一大功啊!” “立功当赏啊!” 旁边传来大太监幽幽的声音:“若这次真的事成,大家想要赏房二郎什么?” 李世民猛然清醒,扭头看向贴身内侍:“你这老货!又在替那小子打小兕子的主意?” 大太监赶紧摆手:“老奴不敢。” “哼!你想都别想!” 李世民气愤的扭回头继续观看。 此时,盐水已经过滤完毕,杂质去掉之后,呈现出浅红色。 在房赢的指挥下,开始用包着木炭的麻布,给盐水进行脱毒,反复几次后,再将盐水放在大锅里熬干。 随着水分的挥发蒸干。 锅底又留下了一层厚厚的青白色硬壳。 七个食医立刻扑上去,经过细致的观察和品尝,齐齐转身弯腰: “恭喜陛下,精盐成了!” 话音落下。 现场立刻炸开了锅。 “成了,成了!” “姐夫把精盐都造出来了!” “驸马爷太厉害了!” …… 一众皇子皇女,宫女太监,全都崇拜的望着房赢。 那个孤傲的男人,却面色如常,不卑不吭,让人们知道了什么叫做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 “赢儿,随朕到御书房来!” 李世民交代了一句,转身就走。 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对了,那个铜锅,也搬到朕那里去,这东西用着不错。” 房赢浑身一震。 不可思议的望向李世民。 心说怪不得您能当皇帝,心肠简直大大滴黑,白吃我一顿就算了,连吃饭的家伙都给收走了…… 那可是铜的! 铜的! 第五百三十七章 原来是她 路上。 房赢忽然说道:“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李世民停下脚步,转身问道:“有何事不能去御书房谈,非要现在禀报?” “回陛下,相比去御书房,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您要是不办,我就去办。” “到底是何事?速说!” 房赢抬起头,静静的望着皇帝,吐出两个字: “盐矿!” 李世民神色微变。 以前的盐矿白给人都没人要,因为没人能将盐从矿石里提纯去毒。 现在不一样了。 房赢的新法子一出,那些盐矿马上就会成为金山。 而且必须抓紧。 宫里人多眼杂,消息瞒不住,提炼的法子别人不会,可只要占着矿,就等于捏住了大唐的命脉。 因为在初唐。 政府长期对盐实行无税制! 整个大唐的所产食盐,大多由私营盐生产者生产销售。 唐政府只制定一个大致的生产计划,收取一些盐利,不参与直接生产。 直至安史之乱。 盐业转为官营,好处是为唐朝续了一百年命,坏处是盐价暴涨至每斗四百文简直是堪比黄金。 私盐贩子黄巢。 就是在那时创下了第一桶金。 …… 此时。 李世民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行,沉声喝道:“阿难!” “大家,老奴知道该如何做了。” 张阿难废话不多说,转身离开去安排。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李世民稍稍松了口气,将视线放在了房赢身上,微笑道:“朕不信,你会好心提醒我。” 房赢嘿嘿一笑: “陛下圣明,矿盐让咱们经营,总好过那些世家大族吧?” “你说的对。”李世民点点头:“若是让他们经营,必会坐地起价,盐价飞涨,最后落个民不聊生。” “所以啊,其实赚不了几个钱。”房赢赶紧说:“我们的目标是提升盐的质量,同时把价格打下来,您再算算,是不是这利润薄的不能再薄了。” 李世民一听乐了:“你想怎么分?” “您是皇帝,您先说!” “五五……” “成交!” 李世民一愣。 房赢敲定的太干脆了,连讨价还价都没有,让他有种吃亏上当的感觉。 “朕为何感觉有些不对?” 李世民摩挲着下巴,目光审视。 “您那是什么眼神?”房赢堆笑道:“这可是盐,关系国计民生,我就算长了七个脑袋,也不敢在这上面动心思。” “嗯,你知道就好。” 李世民笑眯眯的说道:“朕想单独成立一支队伍,以使用‘炸天雷’为主,你觉得如何?” 单独的队伍? 以炸天雷为主? 房赢面露惊讶之色。 李二陛下不愧是圣君,眼光很是毒辣,一眼就看出了火药的重要作用,竟要单独成立火器部队。 “陛下圣明!” 房赢这次心甘情愿的抱拳。 “名字嘛,朕还没有想好,不过架子已经开始搭建了,就在长安城以东,火器监到时也会搬过去……” 李世民笑着问:“关于这支队伍,赢儿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房赢一听。 心里就明白了。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新衙门成立,你要塞人赶紧塞,好处你拿去,人情全归你。 要不说他会当领导。 就这种我吃肉你喝汤的魄力,多少个潘跑跑都学不来。 房赢想了想,说道:“圣人,我这还真有个人选,等这边有了眉目,想让他来试试。” “哦?”李世民饶有兴致的问:“是谁?” 房赢躬身抱拳: “他叫——陈阿宾。” …… “陈阿宾?” 御书房内,袁天罡皱了皱眉头。 他昨日刚刚归来。 今天一过来,耳朵里就塞满了房赢的消息。 这让袁大帅不得不感叹天选之人的造化,他与房赢前后脚回来相隔不过十几天。 感觉却像是一百年。 此时,袁天罡露出思索之色:“为何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熟悉吗?” 李世民斜躺在榻上,一边吃着茶汤,一边说道:“听赢儿说,正是因为这个陈阿宾兄妹,他才与侯君集结了仇。” “原来是她?” 袁天罡恍然大悟。 “国师认识?” “不认识。”袁天罡摇了摇头:“但是她的母亲,贫道却是认识。” “哦?”李世民有些好奇。 袁天罡说道:“去年房二郎与侯君集冲突,臣便将相关人查了个底朝天。” “这一查才发现。” “这个陈阿宾的母亲,真实身份其实是不良人!” 第五百三十八章 李世民与袁天罡的小目标 “不良人?” 李世民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房赢推荐的这个人选背后,居然还隐藏着这层身份。 袁天罡眯了眯眼睛,目光陷入回忆之中: “臣依稀记得,陈阿宾的母亲,当时已易容术出名……” “别人的装扮只是伪装,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可她不一样她的易容术,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而且可男可女,可老可幼……” “就算是贫道,若是不用些道家手段,也难以分辨她易容后的样子。” “哦?世上还有这等女子?”李世民坐正身子,感叹道:“国师手下,果然人才辈出!” “可惜,她退了……” 袁天罡惋惜道:“忽然有一天,她来找贫道,请求过正常人的生活。” “贫道当初观其面向,劝道,你若归隐,必会早亡。” “她却不听,执意离去。” “后来,您也知道了……嫁给了一个老卒,丈夫把命扔在了东突厥一战,她本人郁郁寡欢,撇下一对女儿,也跟着去了……” “原来如此。” 李世民抚须说道:“陈阿宾的易容术,想必就是来自她母亲的传授。” 说着,面露疑惑:“不过朕有一点不明白,她为何一直以男子面容出世?” “贫道也猜不透。” 袁天罡摇了摇头道:“大概是因为现实所迫吧,贫道好奇的是,房二郎为何会推荐一个女子进火器监?” 李世民一怔。 忽然意识到这还真是个问题。 这支专攻火器的队伍,必然会从各军抽调精锐组成,一个女子也去参军,委实有些不太方便。 片刻后。 李世民露出笑容,说道: “无妨,朕的阿姐,平阳昭公主,同样是女子,不也是军中骁将?” “若她陈阿宾是千里马,朕便做一次伯乐,给她这一次机会!” “陛下圣明。” 袁天罡拱了拱手,笑道:“古有花木兰从军,今有陈阿宾入伍,若她真能成事,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闻言。 李世民龙心大悦,笑道: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 说到这里。 他忽然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袁天罡好像也想到了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叫道:“房赢不知道她是女子!” “对!一定是这样的。” 袁天罡急声道:“方才臣还在疑惑,房二郎为何推荐一女子从军,他根本就不知陈阿宾真身!” “没错!” 李世民马上补充:“推荐女子入伍……嘿嘿!这小子做事向来油滑,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必然不知道对方是女儿身!” 袁天罡脸上露出玩味: “想不到,比猴还精的房二郎,还有看走眼的一天。” 李世民有些兴奋:“朕很期待,当他知道陈阿宾是女子的那一刻,脸上会是何种表情。” 说到这里。 一君一臣对视一眼。 忽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从此之后,这对君臣,除了有把大唐建设的更美好的共同大目标,又多了一个小目标,那就是…… 看房赢的社死时刻。 …… 袁天罡从御书房离开。 怀着美好的心情,走进了不良人总部。 自从遇到房赢,他不是抢自己的台词,就是道出不良人机密他甚至还知道推背图。 现如今。 能让天选之子吃瘪,大帅心里有些美美哒。 当他路过一处文案时,忽然停了下来,背着手问道: “这次记录的任务,成本为何还有溢价?” “啊?大帅!” 正在伏案工作的小吏,吃了一惊,赶紧站起来,俯身解释: “回大帅,元宵节当日,天机星通过不良人渠道,要求订一间房……” “他用的玉佩做押。” “店家不敢占咱们便宜,把富裕的钱给退了回来,故而非但没有花成本,账面反而还增加了大量银钱。” 袁天罡皱着眉问:“他订房作甚?” “属下不知。” 小吏低着头道:“只是听说,那夜订房时,他身边跟着一王姓女子,后来到了店门口,又换成了高阳公主。” 好乱啊…… 袁天罡怔了怔。 他能看出房赢有桃花劫,却没想到,桃花劫竟能乱到这种地步。 “等等,王姓女子?” 袁天罡好似想到了什么,确认道:“是太原王氏的嫡女,王有容?” “对,就是这个名字!” 小吏情不自禁的说:“房二郎与之交情非浅,被蒲州叛军追杀之时,他们一起跳崖,躲在了雪窝子里,据天暗星追踪,他们……” 说到这里,小吏脸色涨红: “他们曾…曾发出过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 袁天罡脸色一黑,盯着小吏问道:“总部文案信息浩瀚如海,你为何记得这么清楚?” …我当然记得清楚啊! 因为这段信息太刺激啦! 小吏心里疯狂呐喊,嘴里却不敢说实话,只是缩着脑袋,不吱一声。 袁天罡懒得理这些,沉声道: “行了,告诉天暗星那个蠢货,别整日趴别人的墙角……” 说着,又交代了一句:“订房那件事,做的不错,不但没赔钱,反而还赚了…谁接的那案子,把他升到总部来吧。” “喏!” 小吏低头领命。 袁天罡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吩咐道:“把房二郎与王小姐的信息整理好,给本帅送过来。” 小吏惊讶的抬头。 不让人趴墙角,您现在又在做什么? …… 长安街头。 两个手推车相邻而立。 一个是卖甜点的小摊,另一个是卖饰品的。 就在这时。 有一少女停下,笑盈盈买了一只木钗,然后飘然远去。 片刻后。 饰品老板小心的展开对方留下的纸条,扫了一眼后,不禁两眼冒光。 “哎呀!今日先收摊了。” 饰品老板收起摊子,路过甜点摊的时候,递上一支小饰品,笑道: “兄台留下,给你家娘子吧。” 甜点老板早就急不可耐了,低声问道:“这么早就走?可是有新的任务?” “呵呵呵……” 饰品老板低声笑道:“兄弟要调回总部了。” “什么?!” 甜点老板愣住了。 他与邻摊几乎同时驻守在此,两人都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现如今,对方却先行一步,被调到了总部…… 这是为何? 没见临摊立什么大功啊? “恭喜啊!这是高升啊!” 甜点老板挤出一丝笑容,又羡慕又嫉妒。 “同喜,同喜。” 饰品老板想了想,低声道:“应该是上元夜那次,与天机星的任务有关。” 天机星? 房二郎?! 甜点老板怔在原地。 那一次,房二郎确实下了个订房的任务,可惜,自己当初忘记拿出了信物图案…… 房二郎他,就这么跑去临摊了…… 他娘的! 这功劳本该是我的啊! 啊啊啊! 甜点老板一脸沮丧,悔的肠子都青了。 为什么?为什么就忘记了拿出信物?不过是一块木板啊拿出来,放回去,很难吗? 怎么就忘了呢? 就在他后悔莫及的时候,饰品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啊,记得把牌子拿出来。” 甜点老板浑身一震。 艰难的扭头,向下望去,发现自己又忘了将图案板板拿出来。 他颤抖着双手。 弯腰将那木板竖在脚下。 然而等他再次直起腰,那个与他曾是同样地位的同伴已经走远…… 细节决定成败! 啊!多么痛的领悟,你曾是我的全部,只是我回首来时路的每一步,都走的好孤独…… 风萧萧兮。 甜点老板眼眶湿润,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第五百三十九章 去迎春楼扫荡 当夜幕即将降临。 傍晚的落日红霞漫天。 巍峨的长安城,在夕阳的映照在,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瑰丽。 一行由三十多个壮汉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平康坊。 他们虽身着常服,可浑身透着一股子桀骜不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狠戾眼神,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风儿从空中拂过。 不再如冬日里般寒冷,反而让人感觉莫名其妙的温暖。 房赢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状: “我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话音落下。 身后群狼嚎叫。 “没错!我也闻到了!” “就在前面,迎春楼,那就是某的春天!” “小娘子们,大爷来啦!” “呜哈哈哈哈……” 百骑们兴奋的大呼小叫。 今晚房赢请客,大家去扫荡迎春楼,让那些姑娘们知道吾等宝刀的锋利! 这么多雄性一起出没。 很快引来了整条街的注意。 街道两旁一扇扇窗户打开,无数正在梳妆打扮的姑娘们,扔下眉笔,蜂拥至窗后,观看这一队精壮汉子。 砰—— 迎春楼楼门大开。 穿着花枝招展的老鸨,竟闻风而动,亲自站在门口迎接。 当看到领头的房赢之后,先是吃了一惊,随即马上一挥手绢,夸张的叫道: “哎呀!房公子——” 嘶! 百骑们的火气一下上来了。 眼前的美妇人,三十多岁的年纪,嗓音正是炉火纯青的时候,嗲嗲的这么一叫,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房公子——” 老鸨快走几步,亲密的挎上房赢的胳膊,娇笑道:“您每次来,都去对面的梦春楼,也不来看看奴家?” “哈哈!谁说的?” 房赢勾起美妇人的下巴,调笑道:“今儿这不是来看你了。” 老鸨愣了下,马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 “这还有假?” 房赢指了指后面:“看着没?三十多个兄弟,全是跟我来的,今晚来给你迎春楼捧场。” 老鸨一听大喜。 “我的心肝儿呦,今儿早晨就听着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原来搁这等着呢,请,快请!” 说着站在门口。 笑魇如花的伺候着百骑们进门。 待人都进去了,她立刻扬起下巴,轻蔑的看了一眼对面的迎春楼,一扭屁股进了门。 “小姐,不…不好啦!” 迎春楼二楼,小青关上窗户,急匆匆的扭头就跑。 屏风后。 诗诗姑娘正在沐浴。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肩上,高高的翘起玉足,青葱般的手指拂过白嫩细腻的小腿。 水珠从她的玉腿上滑落。 让她翘在水面上的小腿和秀足,显得无比的诱惑。 哗—— 诗诗将腿收回到到水里。 氤氲的热气中,只能看到雪白光洁的后背,甜美的嗓音在熏熏白雾中若隐若现: “何事惊慌?” 看到她不慌不忙的样子。 小青急的直跺脚:“小姐,你还有心情沐浴?房二郎都到对面的楼里去了!” 诗诗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随即恢复了正常,哑然失笑:“就这?看把你给急的。” “奴婢能不急吗?” 小青涨红了脸说道:“房二郎可是平康坊炙手可热的人物,被对面的花魁勾搭走了怎么办?” 诗诗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似他这般风流人物,若是没几个红颜知己,那才不正常。” 说着。 “哗”的一声站了起来。 下一刻,她轻舒玉臂,便用袍子裹住了完美的酮体,轻声说道: “好了,给我梳头吧。” …… 迎春楼内。 房赢进了门,就甩出了三块玉佩。 老鸨接过来一看,顿时倒吸冷气,入手光滑,纹理高贵,竟然全是上好的美玉?! 如此质地的玉佩。 一块就足以付清所有费用。 房二郎竟然一下出手三块有文才,出手还豪阔,这样的客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哎呦我的房公子……” 老鸨媚眼如丝的娇笑:“若是奴家年轻个十岁,真要亲自上阵,把您从里到外给伺候舒服了。” “哈哈哈哈……” 房赢放声大笑。 此时的他,早已不是一年前,还需要吴王带路的新手司机,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 于是拍了拍对方的脸颊,笑道:“便是现在,也不晚啊?” “不行喽。” 老鸨幽怨的说道:“如今奴家年老色衰,早就不是当年的花魁了,又如何伺候得了房公子。” 这就是唐朝女子的觉悟。 三十多岁,放在现在,很多女人还当自己是小仙女。 可花魁出身的美少妇,已经认为自己年老色衰,连伺候房赢这种当红炸子鸡的资格都没有。 “哈哈哈!林妈妈太谦虚了…” 房赢大声笑道:“如你这般美丽的妇人,自然别有一番风味,今晚陪我如何?” “房公子坏死了!” 美妇人脸蛋一红,对房赢抛了个媚眼儿:“那今晚奴家可要使出浑身解数,把您吞的连渣都不剩。” 哎呀我滴个娘咧! 百骑们听得大开眼界。 高三和贾五惊叹不已,连苏定方都很羡慕。 自己单独来的时候,何曾被这样热情的对待过?别说打情骂俏了,老鸨连面都不露。 再看看现在的房二郎…… 人的名,树的影,房二在平康坊的地位,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啊! “行了,便这么约定了。” 房赢挥了挥手,豪气的说道:“林妈妈,烦请帮我兄弟们安排安排。” 老鸨立刻会意。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逢场作戏而已,她知道双方的身份,不会真的半夜爬上房赢的床。 “来人。” 老鸨拍了两下手掌。 立刻有几个眉清目秀的姑娘过来,先是在百骑们身上风情万种的扫了一圈,然后躬身行礼: “妈妈有何吩咐。” 老鸨叮嘱道:“你们负责安排这些军爷,记得,可着漂亮的安排。” 她是个明白人。 知道粗鄙的武人不爱听曲儿,与之相比,他们更喜欢简单粗暴,总之一个字,干就完了。 姑娘们低声称是。 然后拽着百骑们,嘻嘻哈哈的寻找各自的目标。 “这三位又是何意?” 老鸨的视线望向房赢身后。 只剩下苏定方,胖头陀和瘦头陀,哥三个倔强的站在原地没动。 房赢赶紧说道:“他们是来找丁香姑娘的。” “丁香姑娘?” 老鸨扫视了一下三人,眼里露出玩味之色。 苏定方看懂了。 那是一种鄙视的眼神。 想想也是,粗鄙的武人,一没文采,二没银钱,只适合下曲那边的暗门子。 他们不光跑来了上曲。 还想与丁香姑娘一亲芳泽…… 老鸨只犹豫了一下,立刻做出了选择,笑道:“三位郎君,随我来吧,奴家现在便引你们去见丁香姑娘。” “等等。” 房赢却叫住了她。 美妇人笑问:“房公子还有事?” “林妈妈,强扭的瓜不甜,你要是不愿意,我带着人立刻就走。” 房赢一张脸冷下来,淡淡说道:“这几位,可不是你平日所见的纨绔弟子,而是货真价实的军中高手。” 老鸨立刻慌了。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鄙视太过明显,被房赢给看出来了。 于是赶紧堆笑道:“房公子,您别生气啊,奴家可没有那个意思。” “那便最好了。” 房赢冷冷的说道:“哥几个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找气受的,告诉丁香姑娘……” “能伺候这三位,是她的福气!” “是是是,您说的对。” 美妇人一身冷汗的连连点头。 贾五路过房赢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 高三冷酷的说:“二郎放心,我会让丁香三天下不来榻……” 苏定方路过的时候,也停了一下,补充道:“我再给她加两天。” 望着他们的背影。 房赢的脸色宛如黑炭。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声耻笑:“呵呵,我当是谁这么大派头,原来是房遗爱。” 房赢扭头一看。 只见几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哥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人,二十多岁的年纪,轻浮浪荡,正一脸轻蔑的盯着房赢。 房赢眯了眯眼睛: “尚乘奉御,驸马都尉,杜荷?” 第五百四十章 诗词和金钱到底谁厉害 杜荷。 京兆杜陵人。 没错,就是“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那个杜氏。 在历史上,杜荷有两件事值得记载: 第一,他老爹是大名鼎鼎的杜如晦,一代贤相,与房玄龄齐名。 第二,教唆李承乾造反。 此外,他还有个隐蔽的身份——太平公主前婆婆的前夫。 大致就是,杜荷娶了太宗皇帝的女儿城阳公主,与李承乾造反失败后,城阳公主改嫁给了薛瓘,生了个儿子薛绍,薛绍又娶了李治和武则天的女儿太平公主…… 结果薛绍又被琅琊王李冲谋反牵连,下狱后死亡,太平公主转身改嫁给了武攸暨…… 唐朝权贵的关系就是这样。 各大家族相互联姻,男女双方往往是表兄妹。 就算这辈子不沾亲,父辈和祖辈也会带着故,组成一个庞大的关系网。 关系归关系。 涉及荣华富贵,该造反的还是造反,该敌对的依然敌对。 比如当下。 从娘家论,房赢和杜荷娶的都是公主,北方人称之为“一担挑儿”,可这并不妨碍两人的敌对关系。 只因。 杜荷是个坚定的太子党。 不只是他,身后的几个年轻纨绔,家族不算顶级,却也是忠诚的太子党成员。 “原来是杜少……” 房赢呵呵一笑,拱拱手说道:“杜少别来无恙,回头代我向莱国公问好。” 只一句话。 杜荷的脸直接冷了下来。 他爹杜如晦死后,长兄杜构继承了莱国公的爵位,他杜荷屁都没有一个。 同为一个妈生的。 就因为大哥早生了两年,便顺利继承了国公爵位,这对于杜老二来说,简直是八百个不平。 “房遗爱,你少挑拨离间!” 杜荷冷笑一声:“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今后你爹的爵位,照样也轮不到你坐。” 房赢笑了:“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稀罕,我已经是侯爵了。” “呵呵呵呵……” 杜荷也笑了:“侯爵了不起?本公子可是郡公。” 房赢摇了摇头,没头没尾的感叹了一句:“可惜啊,杜公死的太早了。” “你…房遗爱!” 杜荷顿时气的满脸涨红。 房赢的意思很明显,你爹死的早,你这个郡公是皇帝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赏给你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我不一样。 我的侯爵是实打实自己挣来的。 眼见杜荷言语上吃亏,他身后的公子哥赶紧转移话题:“房二郎,你也是来约花魁娘子的?” 房赢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哈哈哈哈……” 杜荷收起愤怒,发出一阵耻笑,手指虚空点了点房赢: “房二郎啊房二郎,你以为自己素有才名,就能在平康坊横行无忌?这一次,花魁娘子归我了!” 话音落下。 身后的纨绔子弟们也发出哄笑。 在他们看来,能在平康坊击败房赢,无疑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真特么莫名其妙。 这帮人哪来这么大自信。 房赢淡淡说道:“这么说,杜少今晚要与我抢花魁?” “抢?哈哈哈……”杜荷张狂的笑道:“就凭你房遗爱,也配与我抢女人?” 一听这话。 房赢有有些火大:“那就来吧,看看花魁娘子今晚选择见谁。” 杜荷马上叫来丫鬟,大声说道: “给你家花魁娘子说,我杜荷出资两千贯,请见她一面。” 嘶…… 周围的嘈杂声立刻一顿。 所有的人都扭头,看向了年轻的官二代。 …两千贯,只为了见花魁娘子一面,如此土豪,放眼整个长安城都几个。 “房遗爱,该你了。” 杜荷嚣张的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出多少钱,与我一较高下。” 众目睽睽下。 房赢淡淡说道:“若花魁娘子愿意见我,我房赢愿赋诗一首,赠与你家小姐。” 话音落下。 周围人一片兴奋。 房遗爱! 竟然是房遗爱! 他居然现身在这迎春楼,而且为了与花魁娘子见面,开口就是为其写诗。 “哈哈哈哈……” 杜荷得意的笑了起来:“房二啊房二,没想到你还是老一套,这一次,你可要靠边站了。” “呵呵!” 房白嫖报以冷笑。 心说你个二货,到青楼来找姑娘,竟还要花钱? 就在这时。 老鸨恰好回到了大厅。 发现这争锋相对的一幕,脸色大变,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低声道: “房公子,你别跟他们争了,争也争不过。” 房赢皱了皱眉:“林妈妈为何这般说?” “哎呦,你可不知道……” 老鸨苦着脸低声解释:“我家这位花魁,不看文气,只认钱!” 房白嫖脸色一僵。 心说这如何是好? 唐朝竟然有青楼女子不爱诗词?不是,这个花魁怎么这么奇葩啊。 这还不算完。 老鸨又说话了:“而且,您以为花了钱,就能上她的床?告诉您吧,小手您都牵不到。” 房赢一脸惊愕:“卖艺不卖身?” “岂止?连艺都不卖!” 美妇人诉苦道:“有客人花了大价钱进去,说了几句话,就被撵出来,全程冷冰冰的,没个好脸色……” 房赢都听傻了。 这还是花魁吗?这特么就是个祖宗啊! …有人花钱吃喝,有人花钱点歌,有人花钱美容,有人花钱按摩……现在呢?有人花钱陪他唠嗑。 这帮男人也是贱。 人家越是冰冷,他们就越兴奋。 就这种定力,如果换做武媚娘那种调教高手,第一晚他们就得当奴隶。 房赢不甘心的问:“林妈妈,她可是你楼里的姐儿,你就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林妈妈一听更愁了: “唉!雪儿虽是在奴家这里扬名,可没有与我签死契,奴家拿她也没有办法。” 说着,瞟了一眼杜荷。 “那位杜公子,之所以敢与您叫板,是因为之前来过。”老鸨小声道:“都是用钱砸,而且最舍得出价,直接击败别人,取得了与雪儿见面的机会。” 房赢一听这话。 心里直接凉了半截,抱了抱拳:“告辞!” 说罢,二话不说,扭头便走。 “哎?房二郎别走呀。” 杜荷横跨一步堵住了他,满脸的冷厉:“结果还未出来,这么着急走作甚?” 第五百四十一章 大威天龙 他这么一说。 旁边的公子们顺势起哄。 “对啊,别走啊?” “哈哈!输给杜公子不丢人,毕竟人家那是出了钱的,与之相比,你那几首破诗又算得什么?” “哼!诗词双绝房二郎,也不过如此。” “房遗爱的招牌不好使喽!” …… 大厅内此时一片安静。 大家看着房赢沉默的站在原地,接受纨绔子弟们的冷嘲热讽,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英雄配美人。 才是人们喜闻乐见的结果。 他杜荷算什么东西?要才气没才气,要名声没名声,仗着有几个臭钱,竟对名满长安的房二郎咄咄逼人…… 那盛世浮华的诗词。 那绝世而独立的动人篇章。 竟还比不过几两银钱? 如果金钱当道,有了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大唐还是人们心中的那个大唐吗? 就在这时。 刚才的丫鬟从二楼跑了下来,走到众人面前,开口说道:“杜公子,花魁娘子有请。” 嗡…… 全场一阵哗然。 人们不可思议望着眼前一幕,脸上的失望不加掩饰。 “哈哈哈哈……” 杜荷张狂的大笑,扬起唇畔,脸上尽是得意之色:“房二郎,你输了。” 输就输。 大不了我去隔壁找诗诗。 …花两千贯找人陪着唠嗑,这是多傻逼才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房赢心里满不在乎。 可戏唱到了这里,总得立个人设不是? “杜公子,你赢了。” 房赢的视线转向丫鬟,背着手说道: “告诉你家小姐,房某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房某人,退了……” 此言一出。 深情公子的形象,跃然于世。 丫鬟眼圈立刻就红了,咬了咬嘴唇:“房公子——” 林妈妈也面露复杂,鼓起勇气,悄声说道:“房公子若不嫌弃,奴家愿意伺候您,保证让您做一晚上神仙。” 啊这…… 房赢有些激动。 同时机儿也有些动。 林妈妈风韵犹存,三十多岁,正是鲜美多汁的年纪,床榻之上必然有着无限风情和手段。 与之缠绵一晚。 确实能体会做神仙的感觉。 是留下呢?还是留下呢?又或是留下呢? 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楼上忽然传来一道叫声: “房公子请留步!” 众人仰头望去。 只有又一个丫鬟从楼上跑了下来,对房赢施了一礼: “房二郎,花魁娘子改主意了,邀请您去往房中一叙。” 嘎嘣一声。 好像有人按下了暂停键。 场面彻底安静下来。 刚才还幸灾乐祸的公子哥们,全都闭上了嘴巴。 杜荷的嚣张,也卡在了脸上,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一幕。 “好!” “所谓才子配佳人,也只有房二郎才配的上雪儿姑娘!” “花魁娘子好眼光!”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大厅内的忧伤气氛一扫而空。 只有林妈妈露出失望之色,她能看出来,房二郎刚才显然已经心动了。 房赢呵呵一笑。 与杜荷擦肩而过,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杜兄,承让了。” “这…这不可能!” 杜荷脸色一下涨红,愤怒的大吼:“我明明花了钱的,房遗爱半个铜板都没出,凭什么让他进去?!” 后来的丫鬟赶紧解释:“杜公子息怒,奴婢也不知道,小姐为何忽然改了主意。” 杜荷疯了似得怒骂:“混账!区区一个青楼女子,竟敢拒绝本少?谁给她的胆子!” 说着就要往楼上冲。 然而下一刻,他眼前光线一黑,一具魁梧的身影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房赢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冷冷说道:“杜荷,你是不是玩不起?” 感受着压迫感十足。 杜老二就像被一盆冷水浇下。 眼前的房二郎,可不是普通的官二代,而是手里真正见过血的真男人。 杜荷的脸色极度难看,阴狠的盯着房赢看了片刻,怒喝一声:“走!” 说罢。 带着几个公子哥愤然离去。 …呵呵,走的好,如果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拒绝太子的邀请房赢看着杜荷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自始至终。 他都在演戏。 当杜荷挑衅的时候,房赢就准备好了争风吃醋的戏码…结果显然不错,杜老二很配合。 …你的手下与我抢女人。 你还想让我去东宫崇贤馆? 做梦去吧,孙贼! 房赢潇洒的转身,在丫鬟的指引下上了二楼,进了花魁娘子的房间。 一进门。 就闻到一股淡雅的香气。 屋内的摆设也没有沦于俗道,处处透着一股子雅致,中央摆放着一处半透明的屏风。 一道倩影。 便端坐于屏风之后。 房赢正要往里走,便听屏风后的女子说话了:“房公子,请坐在那里吧。” 房赢顿时一征。 这花魁架子够大的。 自己如今横行平康坊,走到哪里不是被奉为座上宾?如今却连对方的面都见不着。 是故作神秘? 还是真的艳丽高冷? “呵呵呵,雪儿姑娘是吧。” 房赢没有落座,背着手笑道:“你邀我入内,却见都不见我,所为何意?” 屏风后。 女子沉默了一下,说道: “我只是想劝房公子,迎春楼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这里只看钱,不看文采。” “哦?这便奇怪了。” 房赢眉梢一挑:“有我的诗文加持,你的名气会更上一层楼,可以赚更多的钱,可谓财气双收……” 话未说完。 雪儿直接生硬的说道:“我不需要!” “不需要?” “没错,我这个人比较怕麻烦,你们这些宾客,能少见一个便少见一个。” 艹! 这女人有病吧? 房赢心里严重吐槽,既然不想接客,还当什么花魁?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 他一下兴致全无。 随口说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姑娘不待见人,房某便先告辞了。” 屏风后。 雪儿语气变得有些轻松:“房公子,慢走不送。” 房赢深深看了她一眼。 转身就走,没有一丝流连。 就在花魁娘子松了口气的时候,异变突起! 房赢猛然一跺脚,身体就像一枚炮弹似得,朝着身后撞了过去。 砰——! 屏风瞬间四分五裂。 雪儿姑娘的真身露了出来,只见她一袭红衣,脸上蒙着轻纱,那双明媚的双眸,此时已尽是惊愕。 房赢的身形快如闪电。 她只来得及伸手挡在胸前,整个人已经被房赢扑倒。 “哼!装神弄鬼!” 房赢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何人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说着。 一只手闪电般朝前探去。 没办法,作为一个阴谋论者,房赢从不相信什么偶遇,这个雪儿如此古怪,必定有诈。 “不要……” 雪儿大惊,拼命的想要阻挡。 无奈她整个人被房赢压制,双臂被对方的大手铁钳般卡住,动弹不得。 哗—— 轻纱被无情的揭去。 待看清对方的容颜,房赢整个人愣在了当场,不可思议的叫道: “陈阿宾?!” 第五百四十二章 花魁娘子是陈阿宾 薄纱之下。 陈阿宾的脸千娇百媚。 她有着动人心魄的美眸,像浅浅的湖泊晶莹动人,小巧的鼻子,嘴唇饱满丰润,嘴角精致如刻,宛如最诱人的樱桃,惹人注目。 关键是。 这张红艳小嘴很近。 近到只需要往前一凑,就能亲上去,一品芳泽。 就在这时。 外面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有丫鬟急切的问道:“小姐,您没事吧?奴婢听到您屋里有很大的声响。” 陈阿宾扫了一眼破碎的屏风,扬起臻首,抬高声音道:“我没事,退下!” 房赢眉梢一挑。 陈阿宾的声音变了…… 刚才是御姐音,现在又像是黄鹂般清丽动人。 可不管哪个,简直比女人还女人,尤其是配上女装,更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兴奋呢。 “少…少爷……” 陈阿宾被房赢看得脸腾地一下红了,蚊子般哼哼了一句,将脸别了过去。 房赢如梦初醒。 赶紧放开对方,往后退了几步,一头暴汗。 啊啊啊! 我刚才在干什么? 我特么居然心动了,完了,难道我变弯了?他可是陈阿宾,尼玛这女装也太诱人了。 房赢心里天人交战,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 “阿宾,你行啊,竟然瞒着我,跑到了迎春楼。” 陈阿宾浑身一颤:“少爷,我,我不是故意要瞒你。” “还说不是?”房赢板着脸说道:“花魁都特么混上了!” 陈阿宾一听快哭了:“这…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选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当上了。” 房赢都快无语了。 心说都什么眼神啊? 一个男人,男扮女装,竟被当成了长安十大花魁之一,只能说女装大佬的魅力无处安放。 “嘿!当初你说什么来着?” 房赢盯着陈阿宾,不满道:“还让我带着你闯荡平康坊,让我带你去见迎春楼花魁怎么着?很好玩吧?” “少爷,对不起。” 陈阿宾抱着双臂,抬起头,一双大眼睛,似嗔似怨的看着房赢,强装镇定的与他直视。 “我只想报仇……” 她满脸杀意的道:“侯海龙奸杀了我妹妹,他死了,还不够!” “子不教,父之过!” “如果没有侯君集在背后撑腰,侯海龙又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侯君集也是杀死我妹妹的帮凶!” “所以,我不仅要侯海龙死,也要侯君集死!” 房赢瞬间被破防。 一屁股坐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跑到这迎春楼又有什么用?” 陈阿宾认真的说道:“因为侯君集经常来这家青楼。” 房赢感到有些意外:“侯君集?经常来这里?” “没错。”陈阿宾点了点头:“几乎十天来一次。” “这么频繁?” 房赢眉头皱了起来。 年轻人混迹青楼是美谈,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朝中大佬不一样,要自重身份,偶尔有个应酬,也会到青楼去消遣,可频率并不高。 “所以,你才会男扮女装,到迎春楼来做花魁,想以此为掩护,刺杀侯君集。” 房赢看着陈阿宾问道:“为何不在楼里动手?反而在街上刺杀?” “侯君集平日很警惕,每次来都会带几十个扈从,我一直没有机会……”陈阿宾说道:“上元节那晚,他身边的护卫最少,是最好的刺杀时机。” 说到这里。 她脸上露出悔恨之色:“只可惜,我学艺不精,未能得手!” “这几日,你一直躲在这里吧?”房赢扫了一眼她的肩膀:“伤势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不用!” 陈阿宾吓了一跳,脸蛋一下红了,低下头道:“我没事,谢谢少爷关心。” “阿宾啊,我想说的是,杀死侯君集,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房赢低声说道:“因为他是皇帝的人,如果动用暴力手段,会视同与皇帝宣战。” 陈阿宾咬了咬嘴唇: “少爷放心,若是我杀了侯君集,会当场自刎,绝不会连累你……” “糊涂!” 房赢打断他,沉声说道:“国师手下的不良人可不是吃素的,他会顺藤摸瓜,将一切查个底朝天。” “那该如何是好?”陈阿宾美艳的脸上一片倔强:“不管怎样,侯君集我是一定要杀的!” “嗯,我也这么认为。”房赢认真的问道:“阿宾,你相信我吗?” 陈阿宾美眸一下变得柔软,轻声说道:“在这世上,我唯一相信的人便是少爷。” 大哥你相信归相信。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房赢心里毛毛的,赶紧说道:“既然你相信我,那么这件事就要从长计议……” “我们需要制定周密的计划。” “将侯君集置于死地,同时自己也是安全的…他就是个人渣,为了一个垃圾,我们没必要拼上自己宝贵的性命。” “所以需要时间。” “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像对付侯海龙一样,把侯君集给弄死!” 陈阿宾沉默了片刻,说道:“一切都听少爷的。” “好,你收拾一下,别在这当花魁了。”房赢大手一挥说道: “陛下要成立一支火器新军,我已经推荐了你,等那边一建制,你就去报道。” “什么?” 陈阿宾美眸圆睁:“少爷,您想让我入伍?” 第五百四十三章 贾五的秘密 “怎么?你不愿意?” 房赢皱了皱眉头。 “不是。”陈阿宾磕磕巴巴的说:“我只是觉得,觉得有些突然……” “其实一开始我也没这心思,你这小身板实在过于瘦弱。” 房赢扫了一眼对方说道:“直到元宵节那晚,我看你身手矫健,出手狠辣,放在军中历练一番,必定是一把好手。” 陈阿宾脸红道:“可是……” “阿宾!” 房赢语气沉重的说:“火器,在大唐军中会变得非常重要在那个位置,我需要有自己人。” 陈阿宾心中一软:“好吧,都听少爷的。” “嗯。” 房赢点了点头,站起来身来说道:“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陈阿宾急忙也站了起来:“少爷……” 房赢停下脚步,扭头问:“有事?” 陈阿宾冷艳的脸上露出一丝扭捏,低下头说道:“天色已晚,少爷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睡在这里?” 房赢怔了怔。 目光扫视一圈,定格在了床榻上,轻咳一声说道: “这里只有一张床。” “嗯。”陈阿宾红着脸说:“挤一挤,还是可以睡下两个人的。” 咔嚓—— 房赢如遭雷劈。 他看着冷艳娇羞的陈阿宾,感到头皮阵阵发麻,四肢百骸都在止不住的躁动。 完了…… 我为什么有些兴奋? 他可是女装大佬啊,不对,想到这一层,我竟然更兴奋了…完蛋了,我一定是完了! “少爷不愿意吗?” 陈阿宾想了想说道:“如果您觉得不自在,我可以换成男装。” “别!”房赢赶紧说:“这不是男装女装的问题,而是算了,你不会明白的。” 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 陈阿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柔声道:“少爷放心,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大哥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房赢大惊失色,赶忙堆笑道:“阿宾啊,我人高马大,那床榻又不甚宽大,我怕挤着你。” “无妨,我可以侧着躺,大部分地方都留给少爷。” “不不不,你受伤了,我睡觉爱乱动,怕压着你。” “没…没事,我不怕。” 大哥你不怕我怕房赢快疯了,赶紧瞎几把咧咧:“我睡觉打呼噜,还磨牙,放屁。” 这一记杀招祭出。 本以为可以吓退对方。 然而陈阿宾却展颜一笑:“少爷就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完了! 女装大佬入戏太深。 他已经越来越女人了。 房赢顿时一身冷汗,赶忙说道:“算了,还是算了,我先走了,你早点歇息吧。” 说完,逃也似的窜出了房间,好像后面有猛犬追击。 一口气跑出迎春楼。 此时外面已经繁星满天。 静谧的夜色中,房赢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个时间点。 还是去对面的梦春楼比较合适。 这就是一枝梨花压海棠,祖国处处有亲人的好处房赢打定心思,走过街道,正要推门。 却发现身后人影晃动。 他一个闪身,藏在了阴暗处,定睛看去,只见一个矮胖的身影,晃晃悠悠从迎春楼走了出来。 “贾五?他出来做什么?” 在房赢疑惑的目光中。 胖头陀摇晃着走到墙边,拉开裤子,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开始小河哗啦啦。 完事后抖了抖。 提上裤子,顺着街边朝外走去。 “咦?” “这么晚了,他要去哪儿?” 房赢好奇的一路跟过去。 前方的贾五似乎喝多了,走路踉跄,就这么穿过几条街,在一扇宅门前停了下来。 然后掏出钥匙。 哆哆嗦嗦插了十几次,这才“嘎嘣”一声,打开锁头,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芸娘的家……” 房赢静静的站在门口,夜风吹拂而过,他的双眸明亮而又悲伤。 前一段时间。 贾五和他借了一笔钱。 也没说干什么,现在看来,是悄悄的把这宅子给买下来了他还是忘不掉芸娘吗? 房赢安静的站了一会。 然后悄无声息的进了宅子。 黑暗中的小院,一片静飘飘,堂屋的门半开着,一盏微弱的光亮从门内投射而出。 当初。 房赢与苏定方、高三、贾五联袂而来。 一顿酒的工夫,就定下了贾五爷和芸娘的亲事,小凯也在旁边叽叽喳喳的雀跃…… 一切仿若昨日。 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房赢走到屋前,朝里望去。 只见贾五肥胖的身子蜷缩在地上,撅着屁股,摇摇车般前后晃动,口齿不清的念叨: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一番儿歌下来。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 直至最后,已经变得沙哑:“爸爸的姐妹叫什么,爸爸的姐妹叫姑姑……” “小凯,小凯…” 贾五停止了动作。 依然保持着跪着的姿势。 将头埋在冰冷的地上,嘶哑着声音道:“芸娘…芸娘,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一阵微风吹过。 桌上的灯盏摇曳不停。 贾五趴在地上,哽咽的同时,肥胖的身子耸动不已。 房赢看了一会儿。 悄悄的退走了出去。 …男人就是这样,受伤的时候,谁都不会告诉,只会独自舔舐脆弱的伤口。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 他又会像是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放浪形骸。 房赢走出宅子,回头望了一眼,忽然间有些羡慕贾五……他拥着这世上最刻骨铭心的东西,宛如泰坦尼克号般悲壮的爱情。 齐王李佑…… 这笔血债,我迟早要替芸娘讨回来! 黑暗中。 房赢的信念无比坚定,双眸似熔炉般明亮。 第五百四十四章 房二郎 我要文体两开花 第二日。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 梦春楼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身体得到释放的房俊,精神抖擞的迈步走了出来。 刚一出门。 就发现贾五早已站在街头。 “二郎?” 贾五扭着脑袋,微微惊讶:“你昨晚不是和雪儿姑娘在一起?为何从对面出来了?” “这个嘛…哈哈!” 房俊急中生智道:“做人嘛,不能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这叫‘文体两开花’。” 贾五一听乐了:“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痴情种子。” 呦呵! 昨晚是谁在哭呢? 房俊微微一笑:“五哥这么早就出来了?没多耍一会?” “啊这” 贾五脸色一僵,强笑道:“我忽然想起来,许久没有光顾过小桃红了,昨晚也串了下场子,这不是刚出来,文体两开花嘛。” 两人正说着话。 迎春楼的大门也开了。 三十多个百骑,哈欠连天的从里面走出来,像极了刚刚网吧通宵的大学生。 和房俊逐一打了招呼。 然后上岗的上岗,补觉的补觉。 大部队都走光了,人群中却没有看到苏定方。 “咦?头儿呢?” 房俊和贾五面面相觑。 出来嗨皮,直属领导竟然不见了,回去以后怎么和大太监交待。 就在这时。 两道人影,缓缓出现在视线里。 他们走的很慢,扶着迎春楼的墙壁,慢慢的一点点挪动着脚步,举止艰难。 在房俊和贾五惊讶的目光中。 苏定方和高三,终于挪出了楼门,阳光照在他们身上,脸上的憔悴一览无余。 一副黑眼圈异常明显。 “头儿,老高,你们这是……” 房俊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 “唉~”苏定方叹了口气,露出羞愧的表情,“没想到,丁香姑娘战力如此非凡,吾远远不及也。” 高三也捂着腰子,附和道:“大意了,大意了。” 房俊顿时一头黑线。 昨晚两人信誓旦旦,要让丁香五天下不来榻如今看来,这个小目标是很难实现了。 “他娘的,好悬!” 贾五一脸的后怕。 庆幸自己昨晚走的早,放了一炮就撤了。 要不然,今天扶墙而出的队伍,又会多出一个人。 “你们还可以吗?” 房俊试探性的问道。 “二郎,叫辆马车吧。” 苏定方一边捶着后腰,一边说道:“顺便帮我告个假,今儿上不了值了。” “还有我。” 高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摆着手说:“我也不行了,丁香姑娘快把我抽干了。” 房俊玩味道:“三哥,你不是说要打十个?” 高三脸上又恢复了冷酷:“下次来,我必定以一当十,将那些小娘子斩于马下。” “好。” 房俊拍了拍手,笑道:“到时候,我让丁香姑娘排第一个,三哥也好打个样。” 高三浑身一僵。 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 太极宫。 丽正殿。 空旷的大殿中。 “砰”的一声,传出瓷器摔碎的声音。 紧接着,李承乾愤怒叫嚷声响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看看你干的好事!” 杜荷被骂的狗血淋头。 他脸色极度难看,捡起地上被揉成一团的信笺,扫了几眼后脸色一变。 “房遗爱拒绝了?” 他握着纸的手关节发青:“理由是与我冲突,说我背后是您指使的…” “这,这简直是一派胡言!” 杜荷霍然抬头,大声说道:“太子殿下,这房遗爱无中生有,故意找个理由拒绝你……” “废话!你当本宫不知道?” 太子李承乾怒吼一声,随手又砸过去一个杯子,“啪”的一声,洁白的杯面摔得粉碎。 “可现在本宫正在招揽他!” “本宫的崇贤馆,需要房遗爱坐镇,如此才能对抗魏王的文学馆!” “为此,本宫不惜自降身价,一趟一趟的去房家请人…而你呢?杜荷,你都干了些什么!” 李承乾红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盯着杜荷,恶狠狠的说道: “你明知本宫需要房遗爱,却偏偏与他在青楼争风吃醋,为了区区一个花魁,坏了本宫的大事……” “你要坑死本宫吗!” 杜荷额头泌出冷汗:“我也不知道会这样,这小子一直与您不对付,我就想出口恶气……” “出个屁!” 李承乾愤怒的吼道:“没见本宫都低三下四的去求他?你做事不长脑子吗!” “这…殿下息怒……” 杜荷脸色难看的说:“现在我便去找房遗爱,让他回心转意,加入东宫崇贤馆。” “现在找?晚了!” 李承乾喘着粗气道:“我太了解房遗爱这厮了,他根本不会给你这个面子,根本不会!” “殿下……” “滚!你给我滚!” 杜荷直接被骂了出来。 灰头土脸的走出丽正殿。 “房遗爱!你这个小人!” 他面露阴毒,死死攥紧了拳头,“你竟故意与我冲突,拿我做挡箭牌,害我被太子辱骂……” “此仇不报非君子!” “房遗爱,你给我等着!” …… 丽正殿内。 李承乾脸色铁青。 他本来体内就有一股邪火,如今被房俊气着,感到脑袋快被气炸了。 “砰”的一声。 他猛然一扬手,将矮几掀翻在地,坐在榻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就在这时。 称心端着汤碗走了进来,柔声道:“殿下,该吃药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殿下您想坐那个位置吗 李承乾很生气。 确切的说,这段时间一直很生气。 自从上次房俊在宫中实验火药,尊敬的太子殿下,就被惊得一蹶不振。 称心使出了浑身解数。 他却依然没有丝毫反应,好像一条冬眠的小蛇一般。 没办法。 药不能停。 太医首席配置了汤药,太子殿下喝了一段时间,却依旧没有成效,于是更生气了。 每天情绪波动很大。 上一秒还在笑呵呵,下一刻就会发怒摔东西,喜怒无常,整个东宫都处于崩溃边缘。 现如今。 李承乾正在气头上。 称心却端着药进来,被房俊刺激的李承乾大怒,愤怒的喊道: “滚!本宫没病!” 说着。 “啪”的将汤碗打掉。 白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滚烫的汤药洒在称心的手上,烫的他浑身一颤,赶紧低下头: “殿下。” 姿容秀美的太常乐人。 这一低头的温柔,显得楚楚可怜,柔柔弱弱,似娇弱的花朵般摇晃。 李承乾看的火起。 忽然揪住称心的头发,猛地往下按了下去,然后如释重负般长长吐了一口气。 片刻后。 称心红着脸站了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类似的事情不知发生了多少次。 不同的是,如今太子殿下萎靡,称心已然没有压力,应付自如。 称心爬到李承乾背后,替他按摩着肩膀,细声细语的问道:“太子哥哥,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嗯,舒服多了。” 李承乾邪火外发完毕,半眯着眼睛,拍了拍称心的手背:“心儿,你真好。” “殿下满意就好。” 称心笑了一下,说道:“您若有心烦之事,不如说与奴婢听听,说出来,心里或许能好受些。” “哼!还不是因为那房遗爱!” 李承乾冷哼一声,脸色阴沉下来:“不识抬举的东西,竟直接拒绝加入我东宫崇贤馆。” “呀!原来是因为他?”称心撅起小嘴,“上次也是因为他炸了望云亭,才害的殿下房事……” “够了!” 李承乾被戳到伤心事,怒声道:“房遗爱,本宫与他的仇,不共戴天!” “殿下别生气,为了那区区房二郎,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称心嘴里安慰着。 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鄙视。 “殿下,如今您诸事不顺,不如请秦韦两位道长过来,做场法事逢凶化吉,也好变变这东宫气运。” 李承乾想了一下,点头道: “也好,本宫十二岁时生了场大病,秦英被圣人请来为我祈福,本宫这才病愈,想来,那秦英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就让他们过来吧。” 不多时。 两名道士入殿,躬身行礼: “臣秦英、韦灵符,拜见太子殿下。” “请起。”李承乾坐在榻上,微笑道:“本宫请二位道长过来,是有一事相商。” 秦英笑了下,双眸直视李承乾:“殿下最近可是有心烦之事?” “没错。” 李承乾点了点头。 秦英不紧不慢的说:“可是和房遗爱有关?他拒绝进您的崇贤馆?” 李承乾的脸色变了。 房俊信笺的内容,只有他和杜荷看到过,他不清楚,秦英又是如何知晓的。 李承乾马上坐直了身体:“道长如何知道?” “贫道如何知道,这并不重要。”秦英笑道:“重要的是,殿下如何看待此事。” 李承乾黯然道:“以房遗爱在诗词界的地位,足以影响本宫与魏王的文道之争。” 一旁的韦灵符却笑了:“太子殿下,您着相了。” 李承乾皱眉问:“道长这是何意?” “殿下,文道之争的规则,是圣人为您和魏王定下的,目的便是让你们培养各自的文人势力……” 韦灵符目光烁烁的道:“可有一点您想过没有?您为何非要按照陛下的意思做呢?” 李承乾脸色一变:“本宫不知道长何意。” “不,您知道!” 秦英上前一步,直视着太子:“殿下,您是东宫之主,未来的大唐皇帝,这整个天下迟早都是您的,您又何必纠结一个小小的崇贤馆?” “你的目光,应该放的更长远些,比如说整个大唐!” 此言一出。 李承乾的心蹦蹦直跳,脸色变得狰狞而又扭曲: “道长,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秦英不答反问:“殿下,您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难道就没想过坐坐那个位置?” “我……” 李承乾脸色急剧变幻。 他不敢说,那个位置……不想吗? 怎么可能不想? 可一直以来,当今陛下李世民,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所有的皇族身上,没人敢越雷池一步。 “殿下,您甘心吗?” 韦灵符也上前一步,低声诱惑:“当今圣上,不也是发动了玄武门之变,这才坐上了皇帝的宝座。” “他可以,您为何不可以?” “闭嘴!”李承乾紧握着拳头,眼睛渐渐红了起来:“你们懂什么?你们根本不清楚圣人的力量,也不清楚他的手段!” “皇位就是他的命……” “谁想抢,他就会要了谁得命!” 听闻此言。 秦英却不慌不忙的笑了: “殿下,勿要妄自菲薄,您可能还不知道,您这条真龙,乃是天命所归。” 李承乾愣了下:“什么意思?” “呵呵,殿下恐怕还不知道,这太极宫的真龙,已不在两仪殿,而是飞到了您的东宫丽正殿了……” 韦灵符说完。 忽然两手一拍。 一道灰白色的风云,突然凭空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中。 李承乾顿时大惊:“这…这是何物?” “这是您大殿中的龙气。” 韦灵符呵呵一笑,手掌中那道云气不断旋转,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倏地脱离而去,直冲云霄。 刹那间。 丽正殿外风云变幻。 “嗷——” 一声龙吟之声忽然从半空响起。 下一刻。 在李承乾的目瞪口呆中,一尊巨大的龙首,从大殿门口探了进来。 第五百四十六章 秦英和韦灵符的手段 此时。 不仅李承乾惊呆了。 就连趴在他后面的称心,也以手掩嘴,惊讶的无以复加。 那是一条黄金巨龙。 硕大的龙头威严十足,一双龙目迸发出无上威势,一对细长的龙须无风自动。 仅仅是一颗龙首,便给人一种极为震撼的感觉。 “这…这就是真龙?!” 李承乾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死死的盯着殿门口那颗龙首,满脸的狂热之色。 秦英和韦灵符,淡然的站在旁边,观察着李承乾的神色,露出满意的神色。 忽然。 那头金龙长大嘴巴,再次发出一声龙吟。 “嗷——” 随即深深的看了李承乾一眼,然后缓缓扭头,龙首高高仰起,“嗡”的一声,直冲云霄。 刹那间。 狂风大作。 一片呼啸声中,金龙在大殿门口蜿蜒略过,庞大冗长的身躯,足足持续了几息,方才完全经过消失。 李承乾大惊。 疯了似得奔出大殿。 只见蔚蓝的天空中,一条龙影腾云驾雾,已然消失在天边尽头。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李承乾一把抓住秦英的袖子,激动道:“道长,本宫竟真的见到了龙!” “呵呵呵,恭喜殿下。” 秦英一甩浮尘,笑道:“如今护国龙气现身,这证明殿下是真正的一国之主。” “一国之主?” 李承乾浑身一震。 脸上闪现出不加掩饰的野望。 旁边的韦灵符插话道:“太子殿下,不知您发现了没有,刚才那条金龙,可是五爪!” 李承乾一怔,随即大喜。 “道长说的没错!” “刚才本宫也看到了,那不是代表亲王的四爪,而是真正的五爪金龙,象征着无上皇权!” “如今,五爪金龙现身东宫,这岂不是意味着…意味着……” 李承乾没有再说下去。 他感到呼吸急促,一颗心险些跳出嗓子眼。 “殿下说的没错。” 秦英接过话头,笑眯眯的道:“据说,当年圣人发送玄武门之变的前夕,同样目睹了真龙降临。” “什么?!” 李承乾脸色一变。 身体晃了晃,险些被巨大的幸福砸晕。 “殿下……” 称心赶紧扶住他,柔声道:“外面风寒,太子哥哥还是入殿休息吧。” “好好,心儿说的对。” 李承乾晕乎乎的,被称心搀着,进了丽正殿,坐在榻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 他依然心跳入麻,头脑却渐渐冷静下来。 目光转向秦韦二人,问道:“两位道长,刚才那道神迹,可是你们做出来的。” “没错。”秦英笑道:“那真龙之气,早已聚集在东宫,我二人只是略施手段,让其现出真身而已。” 李承乾目光烁烁的问:“这么说,刚才本宫看到的都是真的?” “殿下,此乃天命。” 韦灵符施了一礼,说道:“您厚积薄发,接下来无论有何作为,都是天命所归啊!” 闻言。 李承乾又是一阵激动。 不过想了想,却摇了摇头。 “不对…此事不对……” 他眼中精芒闪烁:“当初我爹发起玄武门之变,手下兵多将广,如今本宫却无人可用,如何能成大事?” 秦英笑道:“殿下无需担心,这一点,臣已经在帮您安排了。” 说着。 举起手掌拍了两下。 只见殿门大开,门外有一名侍卫杀气十足的走了进来,低头抱拳道: “参见太子殿下!” 秦英立于一旁,淡淡说道:“错了,这是未来的皇帝陛下。” 侍卫顿了一下。 缓缓抬起头,一张脸庞机械而又呆板,双眸却是血红一片,盯着李承乾说道: “参见陛下……” 听着这陌生的称呼。 李承乾目瞪口呆,瞬间呆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指着侍卫颤声问:“道…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韦灵符笑道:“这是您的死士。” “死士?” 李承乾眼光一亮:“你是说,这些士卒,都会效忠于本宫?” “当然。” 韦灵符说着,扭头对侍卫下令:“陛下说,你可以去死了。” 话音落下。 侍卫面无表情的拔刀。 一声不吭的朝着自己的脖子一抹,下一刻,殷红的鲜血从脖颈处迸发而出。 “噗通”一声。 侍卫倒地气绝身亡。 望着他那死不瞑目的眼睛,李承乾冷汗直冒,一股凉气从后背冒出来。 诡异。 简直太诡异了! 一句话,就让一个大活人当场自刎,世上竟有如此神异的手段。 “殿下觉得如何?”秦英笑眯眯的问道。 李承乾狠戾的说道:“简直是匪夷所思,不过,本宫喜欢!” “呵呵呵,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臣会将整个东宫六率,变为您的死士……” 秦英诱惑般的说道:“待臣成功之时,到时候,您将会是这座皇宫真正的主人!” 话音落下。 李承乾双眸一片血红。 称心惊喜的跪下,笑魇如花,颤声道:“恭喜殿下!” “嗯?” 李承乾脸色倏然一沉。 称心怔了下,赶紧改口道:“恭喜陛下,早登大典!” “哈哈哈哈……” 李承乾放声大笑,勾起称心的下巴:“心儿,待朕成事之后,便封你个贵妃当当。” 称心一听,激动的哭了出来:“陛下……” 第五百四十七章 太子殿下又行了 看着这一幕。 秦英韦灵符满意的笑了。 与李承乾拜别后,双双退出了丽正殿。 大殿内重新安静下来。 李承乾却不能平静,他望着地上侍卫的尸体,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感觉心头有一团火。 称心在一旁抽泣道:“陛下,您对心儿真是太好了。” 李承乾霍然扭头。 死死盯住对方美丽的姿容。 称心感到太子目光的炙热,脸蛋一红,羞涩的低头:“太子哥哥……” 话未说完。 李承乾猛然扑了过去,疯狂的撕扯着称心的衣衫。 片刻后。 称心娇呼一声,惊喜的扭头:“哥哥可以了?” “哈哈哈哈!” 李承乾发出一阵狂笑。 权利,是最好的椿药…… 在皇位巨大的诱惑下,李承乾爆发出无与伦比的野心和自信。 萎靡的境况,竟然不药而愈。 地上侍卫的尸体尚未凉透,双眼木然的睁着,身下的献血已经留了一滩。 他的视线所见之处。 一对人儿正在榻上翻云覆雨。 …… 与此同时。 神龙殿。 一名内侍走进大殿。 “陛下,国师。” 他对着上面的两人弯腰施礼:“方才东宫方向云雾霏霏,虎啸龙吟,似有金龙腾云出没。” 案牍后。 李世民眉梢一跳,淡淡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内侍恭敬的退出。 李世民手指敲着桌子,眯了眯眼睛:“国师,你怎么看?” “哼!装神弄鬼。” 袁天罡冷哼一声:“就算这世上真有黄金巨龙,那也是陛下您,何时轮得到东宫?” 言语之间。 妥妥的狂热分子即视感。 李世民露出一丝笑意,忽然说道:“上次,赢儿说长孙冲喜好男色,此事查的如何了?” “陛下,已经有结果了。” 袁天罡顿了一下,说道:“长孙冲之前常去平康坊翠微楼,找一个叫做‘称心’的乐童。” “这么说,赢儿的消息无误。” 李世民缓缓收敛了笑意。 长孙冲是他的驸马,却去青楼嬉耍娈童,这让他这个皇帝感到无比愤怒。 袁天罡接着说道: “后来,有人给这个称心赎了身,然后被长孙冲接到了长孙家……” “等等!” 李世民脸色难看的问道:“你是说,这个娈童被接到了长孙家?” “是的。”袁天罡点了点头:“不良人查到,那几日,长孙冲与那称心日夜待在一起……” “混账!” 李世民一拍桌子,愤然道:“朕的质儿国色天香,长孙冲却不知足,却与一娈童胡天黑地,真是该死!” “他长孙冲做出如此丑事,辅机难道不管吗?!” “回陛下,国舅管了。”袁天罡说道:“他将那称心送到了太常寺做乐人…再然后,被太子发现后,又将其带进了东宫。” 话音落下。 李世民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这个…逆子!”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咬着牙道:“身为国之储君,竟公然将那娈童带进了宫里,他把这皇宫当什么了?!” “这个逆子如此。” “长孙冲也是如此。” “这群不争气的东西!” “我大唐皇室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丢尽了!” …… 看着暴怒的皇帝。 袁天罡沉默不语。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长孙冲是皇帝当初千挑万选才选中的驸马,如今却被爆出喜好男色。 太子李承乾。 更是被他寄予厚望。 早早的便封为太子,带着他接触朝政,就算李承乾惹了如此多的麻烦,皇帝依然没有放弃他。 就在前段时间,还尽派朝中大儒名臣,集体站位东宫,为太子造势。 为了平衡与魏王实力。 他甚至大笔一挥,开办了东宫崇贤馆,直通弘文馆,为李承乾笼络天下文人…… 可最后,却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与太常寺乐童苟合,换来了东宫的乌烟瘴气…当皇帝当到了这份上,还真是一种悲哀。 此时。 李世民发泄完怒火。 一屁股坐在了案牍后,喘着粗气道:“气死朕了,气死朕了……” “这群不争气的东西!” “便观这一代后辈,唯有赢儿让朕省心。” “太子若有他一半才能,朕何苦如此操心……” 忽然。 他停下絮叨,神色渐渐恢复了平静: “国师刚才说,辅机并未将那称心杀死,反而将其送到了太常寺?” 袁天罡点了点头:“这也是臣疑惑的地方。” “现实情况是,他前脚刚将称心送到了太常寺,太子点下后脚便将那乐人接走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李世民的拳头攥紧,神色复杂:“辅机,他想要做什么?” “国舅的城府,贫道看不出。” 袁天罡说道:“问题的关键处在于,国舅是否提前知道太子殿下的嗜好…若是知道,称心这一步棋,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李世民沉默了。 许久之后,说道:“东宫那边,朕不太放心。” “无妨。” 袁天罡背着手,淡淡说道:“臣已在东宫布下大阵,那两个左道之人,翻不起什么大浪。” “嗯,有劳国师了。” 李世民眯了眯眼睛:“还有长孙家,朕需要让他们知道,朕知道他们底下那些耍过的手段……” “传令下去。” “让百骑今晚行动,把平康坊的那个翠微楼,给朕端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前七后八的意思 太极宫。 淑景殿。 永嘉公主坐在妆台前,放下眉笔,对着铜镜美美的照了几下,心里满意极了。 不远处。 李丽质坐在榻上,看着梳妆打扮的轻熟少妇,清冷的开口问道: “姑姑要走吗?” “对呀。”永嘉公主头也没回的说道:“在宫里待着这么些日子,是时候出去透透气了。” 李丽质走过去,轻声问道:“姑姑可是要去秘宅?” 永嘉公主“噗嗤”一声笑了,扭过头,媚眼如丝的说: “对啊,刚才我说了,要去找二郎透透气。” 李丽质顿时一僵。 她一时间没想清楚什么意思。 可看自家姑姑的神态,这句话肯定蕴藏着无法述说的含义。 李丽质轻咳一声,说道:“姑姑,有件事想与你说一下。” 闻言。 永嘉公主拉住侄女儿的柔荑,说道:“质儿有话便说,你我二人情同姐妹,还有何事不能直言。” 李丽质清冷的脸蛋先红了,吞吞吐吐道:“姑姑,上一次…人日点灯,失败了……” “什么?!”永嘉公主小嘴圆张:“你没怀上?” “姑姑你小点声…” 李丽质神色慌忙的抗议。 “好好好。”永嘉公主四下看了看,凑过去悄声问道:“怎么回事?上次不是耍了一个多时辰吗?” “姑姑别问了!” 李丽质羞的脸更红了。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讨论这种问题,这让她有种前所未有的羞耻。 “哎呀你害什么羞嘛。” 永嘉公主拉着她的手说:“你不说清楚,怎么能找到问题呢?你还想不想要孩子了。” “我……” 清冷高贵的长公主低下头,满脸羞涩:“那晚…他有过两次,可没几天,月事还是来了。” 永嘉公主恍然大悟:“赶上前七后八了?” “这是何意?” 李丽质抬起头问。 姑姑想了想,笑眯眯的解释: “前七后八的意思是,在月事的前七天和后八天这个时间内要孩子,比较容易怀上。” 李丽质秀眉蹙起:“那为何我没有怀上?” “你运气差!” 永嘉公主一锤定音:“有些人就是这样,越是着急,就越是要不上。” 说着,微笑着问:“要不然,再和二郎试试?” “啊?这个……” 李丽质一听还要和房赢同房,脸色一白,小声说道:“不要了,快要疼死了。” “哦?是吗?” 永嘉公主凑近了,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问:“疼过之后呢?” “姑姑!” 李丽质羞愤的扭过头去。 “好了好了,不说了。” 永嘉公主拍了拍美丽侄女儿的小手,柔声笑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秘宅,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安排。” …… 黄昏时分。 房赢穿上禁军服,腰胯横刀,迈步走出家门去值夜。 在家饱睡了一天。 他精神抖擞,腰板笔直,行走在宽敞的大街上,影子被金黄色的夕阳拉得很长。 还是宽肩窄腰大长腿。 面部线条刚毅中夹着柔和,男人味十足,就像是行走的荷尔蒙。 这一幕。 让过往的大姑娘小媳妇频频侧目。 有大胆的小姐姐,还美目涟涟,暗送秋波,就差去要微信号了。 “年轻,真好啊……” 房赢暗自发出感慨。 漫步在千年之前的长安街头,呼吸着大唐贞观的空气,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在这时。 前方缓缓出现一辆马车。 车辇宽大且华丽,皇族级别,前后有十几名侍卫拥簇着,排场很大。 交错之际。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帘从里面掀开,露出一张肥胖的脸,冲着房赢笑道: “房二郎。” 房赢侧目望去,不由一怔:“魏王殿下?” “哈哈,二郎让本王好找啊。”李泰微笑道:“方才本王专门去房家寻家,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你了。” 房赢抱了抱拳:“魏王可是有事?” 李泰招了招手:“上来吧,咱们在车上叙一叙。” 这是要谈事情了。 说实话,房赢不想上去。 车厢属于私密空间,如果是姑姑相邀,他会毫不犹豫的进去。 进去之后再进去。 先联通再移动,其乐融融。 可对方是李泰,画风就有些不对了无论是谁,面对一个二百多斤的胖子,都很难产生美好的心情。 不过房赢想了想。 还是决定进去探探。 可进入车碾,他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里面连个美女都没有,白瞎这么豪华的座驾了。 李泰观察着房赢的神色,笑眯眯问:“二郎可是对本王的马车不满意?” “魏王殿下说笑了。”房赢打了个哈哈:“第一次坐如此豪华的马车,感觉有些不适应。” “哦?”李泰眉头一挑,笑道:“若是二郎愿意,可以天天坐这这架马车。” 房赢顿时一惊。 尼玛不会吧?没听说李泰有李承乾一样的爱好啊? “二郎不必惊讶。” 李泰缓缓收敛了笑容,说道:“你应该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房赢淡淡一笑:“殿下在拉拢我?” “没错!我就是在拉拢你。” 李泰身体前倾,目光烁烁的道:“房二郎,本王现在正式邀请你,加入本王的文学馆,你可愿意?” 第五百四十九章 李泰的开诚布公 房赢沉默了。 李泰的这个邀请,不是普通的邀请。 加入了文学馆,就等于加入他的阵营,在大唐储君之争中选择站队。 而李泰。 在这场争斗中注定败北。 怎么看,这场站队都得不偿失,待新君上位,最后保不齐会沦为被清算的命运。 “二郎在顾虑什么?” 李泰盯着房赢,意味深长的说道:“本王已经得到了消息,你已经拒绝了太子的崇贤馆……” “现在,除了本王的文学馆,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房赢眯了眯眼睛:“魏王殿下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诉说事实。” 李泰往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更何况,在世人眼中,你本来就是我的人,不是吗?” 房赢陡然一惊:“你说什么?” 李泰看了他一眼:“我是说,你本就是我的人,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 房赢心中蹦蹦直跳。 这就是历史的真相吗?高宗时代,高阳公主谋反案爆发,房家一脉几近灭绝…… 除了长孙无忌排除异己。 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原因历史上的房遗爱,原来竟是李泰的人! 利用也好。 威逼也罢。 房家二郎是魏王派。 房玄龄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而关于这一点,史书上并没有详细的记载。 …这样一来,一切便解释的通了,高阳公主谋反案,实际上是太宗时代争储斗争的延续! 因为房玄龄被认作是魏王党。 清除房家,就等于是在清理魏王党在朝堂的残余势力! “不过还是有疑点。” “动机是有了,可那个幕后黑手呢?” “那个诱导高阳公主癫疯发狂的神秘教主,他到底是谁?” …… 房赢脑中一团乱麻。 怔怔恍惚之间,只听对面的李泰叫道:“房二郎!” 房赢猛然惊醒,眼中的焦距重新汇聚,笑了笑说道:“抱歉,刚才在想一些事情。” “以前,确实是本王的错……” 李泰看着房赢,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承认,之前我是看轻了你…你之前脑子不灵光,我只是把你当作了工具。” “没错,就是工具。” “一个拉拢房相的工具……” 李泰开门见山的说道:“可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的房遗爱了。” “你自身的价值每日剧增,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无限的潜力!” “当然,我现在拉拢你,也未尝不是在拉拢房相,这都是明面上的事情,我不说,你也能猜得到。” 房赢点了点头:“魏王殿下倒是坦诚。” “本王当然坦诚!” 李泰认真说道:“房二郎,你应该可以感受到本王的真诚,而且话说到了这份上,我便再往深里说一说……” 他身体前倾,低声道:“如今的形势,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这几个成年皇子中,齐王李佑不行,他娘是阴妃…而阴家,可是刨了我们李家祖坟的,大唐的储君,怎么着也轮不到他。” “吴王也一样。” “他身上留着前朝皇室的血!” “他如果当皇帝,你让这满朝大臣怎么办…拼死拼活了半生,结果前隋皇帝的外孙成了皇帝,你让他们怎么想?” “未来的大唐皇帝,只能是嫡皇子!” 李泰说着,伸出三根手指,说道:“嫡皇子,只有三个人……我,太子,还有小九。” “小九不行。” “他太小了,今年才十一岁。” “等他成了年,我们这些当哥哥的势力早已通天,他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所以,未来的大唐皇帝,只能在本王与太子之间诞生!” “还是那句话,房二郎,你已经拒绝了太子,难道你还想再拒绝我吗?” 李泰眼中闪着精光说道:“中立?不可能!” “你房家的地位,决定了你不可能中立,房相的权势,太大了,大到我和太子都感到害怕……” “一旦你谁都不靠,不管谁是下一任国君,必然会拿你房家开刀。” “房二郎,你必须做出选择。” 听到这里。 房赢忽然笑了。 李泰的话很有分量,逻辑性也很强,态度更是出奇的坦诚。 如果房赢不是穿越者。 真的会被这番话打动,继而投入到李泰的阵营。 “怎么?很好笑吗!” 李泰沉下脸来说道:“房二郎,本王在与你开诚布公的吐露心声,希望你能认真一点。” “魏王殿下,你误会了。” 房赢笑着说道:“我很欣慰你能对我说这些,只不过,兹事体大,我需要时间考虑。” “嗯,可以理解。”李泰神色缓和下来,说道,“本王给你时间考虑。” “好。”房赢抱了抱拳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便先告退了。” 李泰又恢复了笑面虎的样子:“去哪里?要不要本王送你?” “不用,多谢。” 房赢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李泰掀开车帘,从车窗内看着房赢,笑眯眯的告诫:“不要让本王等太久。” “一定。” 房赢抱拳施礼。 李泰高傲的笑了笑,放下车帘,华丽的车辇缓缓启动,朝着远方驶去。 房赢矗立在原地。 夕阳下,他手掌搭在刀柄上,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 旁边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哎呦,这不是房遗爱吗?” 房赢扭头望去,只见几个身穿锦袍的公子哥走了过来,不禁眯了眯眼睛: “长孙冲?杜荷……” 第五百五十章 夜值对夜值 所谓冤家路窄。 说的就是眼下的情况。 房赢怎么也没想到,长安城这么大,上班路上居然能遇到这两个货。 不过想想也是。 杜荷是太子党的人,长孙家也是李承乾的支持者,他们两人走到一块,一点儿都不稀奇。 此时。 长孙冲打量着房赢一身戎装,笑眯眯的问道:“房兄这是去夜值?” 夜值,就是值晚班。 以唐代为例,在京官中,除尚书左右丞以上的大佬外,御史中丞以上的中央监察部门长官,九寺五监、最高法院院长、国立大学正副校长外都要值夜班。 外官中,除县令以上各地地方政府主官,及府州(郡)级上等佐官(长史、司马、别驾)外也都要值夜班。 在唐朝。 只要人在体系内,晚班熬夜就跑不了。 比如李大亮,一人兼工部尚书、左卫大将军、领太子右卫率等三个职务,照样要值守夜班。 李世民还半开玩笑对他说:“至公宿值,我便安卧。” 而且还很人性化。 比如《唐会要》卷八二里存录中,有一道贞观五年十二月敕令就曾记载:“文武官员妻娩月,免值宿。” 不过话说话回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潜规则。 一些官二代们,挂着个闲职,自然有某些明里暗里的办法,不去值晚班。 很显眼。 眼前的长孙冲和杜荷就是此类人士,不然他也不会这么问。 未等房赢说话。 旁边的杜荷便笑着接茬:“长孙兄还用问吗?瞧瞧房遗爱这身装扮,今晚必定去夜值。” 他这么一说。 立刻引起一群公子哥的哄笑。 “哈哈!堂堂房家二郎,当朝驸马,居然还去夜值,傻不傻?” “你还别说,没准人家就爱这口呢。” “切!这年头,谁还大半夜跑去夜值,那叫没本事。” “对,房遗爱就是那个倒霉蛋,哈哈!” …… 长孙冲摆了摆手,假惺惺的笑道:“好了,莫要耽搁房兄了,赶紧让他去吧,去晚了怕是要挨训。” “哈哈哈,长孙兄说的是。”杜荷讥笑道:“房二郎,吾等就不耽搁你做事了,快去夜值吧。” …德行,一群过几年就要死的人,有什么可豪横的房赢撇了撇嘴,淡淡说道: “几位可是去迎春楼?就是不知道花魁娘子肯不肯见你们。” 一句话勾起伤心事。 杜荷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房遗爱,你故意找茬是吧?” “哎,杜兄息怒。” 长孙冲拦住他,对房赢阴笑道:“让房二郎失望了,迎春楼那种档次的地方,吾等可不屑于光顾这一次,我们去的可是翠微楼。” “翠微楼?” 房赢想了想,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杜荷却扬起下巴,得意道:“没错,迎春楼除了一个花魁坐镇,也就丁香姑娘可以撑一撑场子。” “翠微楼可不一样。” “像丁香那样的花魁之下,足足有五名之多,而且还有其他的乐趣……” “杜兄!”长孙冲打断他,假装板起脸道:“房二郎还要去当值,你说这么多,他又去不了,岂不是眼馋?” “啊,对对对。” 杜荷顿时一拍大腿:“险些忘了,房二郎又去不了,只能干瞪眼,哈哈!” 旁边的公子哥们跟着笑道。 “杜兄,何必说的这么难听。” “对呀,房二郎在忙,我们也没闲着,我们也在夜值啊。” “嗯嗯,咱们当值,忙着抱小娘子白花花的身子,房二郎当值,却站在宫门口喝风,哈哈!” “行了,别搀他了。” “先告辞了。” 说着,几人对房赢敷衍的拱拱手,头也不回的笑谈而去。 “呵呵!几个傻逼。” 房赢不屑的撇了撇嘴。 说实话,丁香那种级别的小绿茶,单单拿出来,也可以称得上是美女。 可得看和谁比。 美艳丰腴的姑姑,狐媚妖娆的女帝,童颜巨汝的容妹……随便拎出一个,都比丁香高出好几个段位。 “杜荷也真是没品。” “还美滋滋的拿着豆包当干粮。” “长孙冲也是,放着长乐公主这样的大美人不上,硬生生被我拿下了一血……” 说起长公主殿下。 她的伤口,应该已经养好了吧? 等下次去秘宅,一定再与她春风一度,嗯,最好掌着灯看着那张清冷高贵的脸难受的样子。 哎呀呀。 想想都觉得刺激。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房二郎?你怎么在这?” 房赢扭头望去,只见一队百骑浩浩荡荡的从远方走来,不禁怔了怔: “干嘛去这是?” 一名百骑迎上来,笑呵呵的道: “正好碰到你了,与你说一声,别去宫里了,圣人有令,今晚查封翠微楼。” “翠微楼?” 房赢微微一愣。 继而嘴角上勾,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长孙冲和杜荷,今晚去的就是那里……这下,可是有好戏要看了。 他饶有兴致的问道:“几时去?” “嘿嘿!不着急。” 百骑贱兮兮的一笑,低声道:“这个时辰,楼里面还没开始,等子时过了,咱们再进去。” “到时候,咱们前后门一堵。” “保证里面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百骑查房抱头蹲下 杜荷等人来到了翠微楼。 长孙冲站在门口,抬头望了望气派的楼阁,眼眶不免有些湿润。 时隔多日。 他终于又一次来到了这里。 该死的倾国倾城!该死的房遗爱!还有长乐那该死的生日宴……如果不是她们,本公子又怎会与小可爱一别数日不见? 长孙冲想着。 迈步就要往里进。 身后的仆人却一把拉住了他,慌乱道:“少爷,您不能去啊,太医叮嘱,您一个月内不能近女色。” 长孙冲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冷说道:“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仆人一头冷汗,苦着脸说道:“可这是老爷交代下来的啊!” 长孙冲想了想,露出和蔼的神色,拍了拍仆人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 “放心,我不为难你,本少向你保证,绝不近女色……” …… 转眼间。 夜幕降临。 长安城陷入黑暗之中。 周围的一切都寂静下来,唯有头顶星光漫漫,闪烁的星芒从天际横跨而过,像一条无尽的时间长河。 街边的暗影中。 全副武装的百骑们,密密麻麻的站成了一排。 房赢靠在墙上正在休息,就见一胖一瘦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远处走来。 “嗨,三哥五哥。” 房赢低声招了招手。 高三和贾五顺着声音摸过来,与房赢站在了一起,低声问道:“还没开始呢?” “马上了,眼瞅着就子时了。”房赢打量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俩干嘛去了?” 贾五低声笑道:“嘿嘿!去找小桃红了。” “小桃红?” 房赢挑了挑眉梢。 贾五一脸的回味道:“一段时间不见,她还挺想我的,刚才格外卖力。” 房赢的目光越过贾五,停在了高三身上:“三哥,你也一起去了?” “嗯。” 高三冷酷的说道:“春桃姑娘也很想我,一边应付着老五,同时抓着我不放。” …你们特么太会玩了。 房赢有些羡慕,心想刚才等了那么长时间,我怎么没想起来去诗诗那里坐一坐呢? 三个人正说着话。 只听前方有百骑沉声说道:“时辰已到,动手!” 哗啦啦…… 百骑们精神一震,瞬间动了起来。 凌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幕中响起,人影晃动间,甲胄在月色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芒。 砰——! 翠微楼大门被人踹开。 百骑们手握横刀,闷头就冲了进去。 下一刻,一楼大厅内瞬间乱成一团,接二连三的响起女人的惊叫。 “啊——!” “你们是谁?!” “救命啊!” 百骑们大吼一声:“都别动!抱头蹲下,否则格杀勿论!” 紧接着,大批人手迅速冲上了二楼,如狼似虎般闯进一个个单间抓人。 房赢跟着也上去了。 “砰”的一声踹开屋门,大喊道: “公胺查房!” 身后,高三和贾五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房赢已经冲了进去,里面立刻响起女子的叫声。 胖头陀和瘦头陀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问:“房二郎刚才在说什么?” 两人默契的扭头便走,来到隔壁房间,高三一脚踢开房门,如法炮制的喝道: “公胺查房!” 房间里,一男一女惊叫一声,立刻吓得缩成了一团。 贾五站在门口,沉声说道: “你们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们不保持沉默,那么你们所说的一切,都能够用作为你们的呈堂证供。” 隔壁房间。 桌上的灯盏未熄。 床榻上的男人,一眼就认出了房赢,不可思议的叫道:“房遗爱?!” 房赢就着灯光望去。 只见凌乱的床榻上,一男一女正缩在角落里,其中男人露出个脑袋,瞪着一双眼睛又惊又怒。 房赢嘴角上翘,勾起一丝微笑:“呵,这不是杜公子吗?” 杜荷愤怒的叫道:“房遗爱!你跑到这里来作甚?!” 房赢呵呵一笑:“刚才不是说了,在查房啊。” “查个屁!” 杜荷挥舞着手臂叫道:“逛个青楼而已,你们百骑是不是疯了,连这都要管吗?!” 房赢抱着肩膀道:“不好意思,上边的命令。” 杜荷更怒道:“房遗爱!我看你就是在公报私仇!” 房赢收敛笑容,淡淡说道:“杜荷,给你些时间穿衣服,否则我直接把你抓走。” “你敢!”杜荷满脸狰狞的喊道:“我堂堂郡公,我看你敢不敢抓我!” “呵,敬酒不吃吃罚酒。” 房赢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走去。 杜荷大惊失色:“房遗爱,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话未说完。 房赢猛然将他给薅了过来。 “啊啊——!” 杜荷还没怎样,旁边的女人已经被吓得大叫。 房赢感觉有些吵,探出手去,伸进被子,准确的找到了凸起的开关,然后熟捻的一捏。 女子的声音立刻变了调。 水汪汪的望向房赢,猫也似的叫了一声:“二郎……” “放心,这次不抓女人。” 房赢笑了笑,收回了手。 一旁的杜荷看着这一幕,气的直咬牙:“房二郎!你真要抓我?” 房赢看了他一眼:“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 杜荷被噎的直翻白眼,怒道:“你昨晚不也去迎春楼了?我逛青楼你却要抓我,这是什么道理!” “有疑问,跟上面说去。”房赢拽住了他的胳膊,“走吧,杜公子。” 杜荷大惊失色:“等等!我还没穿衣服……” “呵,刚才给你机会了,你不珍惜怪谁?”房赢淡淡说道:“废话少说,走吧。” “不…房遗爱,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再说一遍,你放开我!” “房赢?房赢!” “你姥姥!” …… 杜荷大呼小叫。 然而没有什么卵用,直接光着屁股,被房赢拖到了屋外。 高三和贾五,恰好从隔壁出来,看见这辣眼睛的一幕,不禁到此一口冷气: “这么小?” 杜荷一听,两眼一黑,气的险些晕倒过去。 此时,房赢再次来到一扇门前,“砰”的一脚踹开,直接走了进去。 “啊——!!” 一道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声音响起。 房赢皱了皱眉头,点亮桌上的火烛,朝前方望去,恰好与其中一人眼神对上,不禁眉头一挑: “长孙公子——” 第五百五十二章 抓捕长孙冲 此时床榻上两人。 其中一个,赫然是长孙家的嫡长子,长孙冲。 而另外一个……嚯,竟是个十三四岁的俊美少年,长得眉清目秀,还画着淡妆,透着一股子风骚妩媚。 看到眼前一幕。 饶是见多识广的房二郎,也不由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乱草丛中卧一贼,单枪匹马提俩锤,兵对兵,将对将,本应山鬼吃老贼,谁知铁锤对铁锤…… “房遗爱?是你!” 长孙冲经过最初的错愕,脸上浮现出怒容:“你不去夜值,跑到这里来作甚?” 房俊摊了摊双手:“我就在夜值啊。” “放屁!”长孙冲大怒道:“跑到青楼来值守?你糊弄鬼呢?信不信我参你一本!” …呦呵,搅屎棍子还想倒打一耙? 房俊扫了对方一眼,说道:“你在这哔哔个没完,也不想先穿衣服是吧?” 长孙冲指着门口吼道:“房遗爱!你给我滚出去!” “滚你大爷!” 房俊冷喝一声,快步走过去,伸手便将长孙冲薅了起来。 长孙公子大惊失色:“房遗爱,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呵呵。”房俊冷笑一声,沉声喝道:“扫皇打非!出来吧你!” 说着。 拽着长孙冲的头发就往外拖。 长孙冲被拽的一个踉跄,后背着地,两腿乱蹬才跟上房俊的脚步,嘴里惊惧的大喊: “放手!放开我……” 房俊不理他,无情的将他拖出门外。 此时,高三和贾五刚刚绑好杜荷,见到此景一下乐了:“咦?这不是长孙公子吗?” 长孙冲浑身一颤。 一眼发现了同样赤条条的杜荷,不由双目圆睁:“杜兄?你也被抓了?” 杜荷哭丧着脸道:“长孙兄,百骑今儿疯了,不分缘由的闯进来,见人就抓。” 就这么一会工夫。 房俊转身又进了屋,顺手将里面的少年也拖了出来。 美少年一见长孙冲,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公子,救命啊,他们要抓怜儿……” 话音落下。 周围一片安静。 “是男人?” “陪长孙公子过夜的人,竟然是个男人?” 过往的百骑们停下脚步,惊愕的看着这一幕,感到后背阵阵发凉。 长孙冲脸色一下涨红。 充分体现了一把什么叫社死。 “房遗爱!都怪你!” 长孙冲恶狠狠的瞪着房俊,恨不得把他当场撕碎。 杜荷愣了片刻,嗷的喊了一嗓子:“房遗爱!你为何连怜儿也要抓?” 房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都是为了生活,这楼里的小娘子不容易,所以我不抓女人,可没说不抓男人。” 说着,交待道:“来个人,给长孙公子上绳索。” 长孙冲惊怒道:“房遗爱!” 房俊转身,淡淡问道:“长孙公子有事?” 长孙冲缩了缩身子,红着脸说道:“你…给我套衣服……” “还有我!” 杜荷赶紧也跟着叫道。 房俊嗤笑一声:“刚才给过你们机会,你们只顾着骂人,现在想要衣服?晚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 长孙冲愣了下,继而大怒:“房遗爱!你非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吗?” 房俊停下脚步,想了想,吩咐道:“把绳子在他们腰上多缠几圈,能挡住就行,就这样吧。” 说罢扭头离去。 长孙冲脸色一白。 杜荷也霍然变色,大喊道:“房遗爱,你干嘛去?回来!” 然并卵,房俊头也没回,沉稳的迈步朝楼下走去。 杜二少一下慌了,扯着嗓子喊道:“你把衣服还给老子啊…房俊你听到没有!你给我回来……” 房俊走下楼。 四处打量了一番。 此时抓捕已经接近尾声。 大厅里蹲着一片人,全都抱着脑袋,衣衫不整,神色慌张的望着往来走动的百骑。 房俊站在门口,问身边的贾五:“人抓完了,现在送到衙门吗?” “呵呵呵,不急。” 贾五伸了伸懒腰,笑道:“张将军说了,等天亮街上的人多了,再押他们过去。” 房俊怔了怔:“这是故意让他们出丑?” “嘿嘿,你说对了。”贾五凑过来悄声说道:“小道消息,圣人对这翠微楼极为不满,因此才出手整治。” “哦?”房俊疑惑道:“陛下怎会盯上一座青楼?” “因为长孙冲。”贾五小声说道:“不良人那边查出来的,长孙冲喜好男色,顺藤摸瓜,就查到了翠微楼。” “额,原来是这样。” 房俊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咦?你那是什么表情?”贾五狐疑道:“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感到惊讶。” “这个嘛,可能,或许,大概…是因为我。” “因为你?” “嗯,长孙冲喜好男色这件事,是我告诉陛下的……” …… 贾五愣住下,随即笑出了鹅叫声:“咯咯咯……” “五哥,你至于嘛。” 房俊一挺胸脯,大义凛然的说道:“吾等乃天子亲军,面对大事小情,当然要勤汇报,多请示。” “嘎嘎嘎…别说了,我晓得。” “晓得你还笑?”房俊正色说道:“长孙冲是当朝驸马,却有此不良嗜好,我当然要报与圣人,否则岂不是辜负了长乐公主。” “哎呦他娘的,受不了了。” 贾五笑的肚子上的肥肉一颤一颤,指着房俊笑骂: “瞧你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特么够阴的,这下把长孙冲给坑惨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长孙冲的社死时刻 “行了,别笑了。” 房赢岔开话题道:“头儿呢?今晚行动为何没见他?” 贾五漫不经心的说:“他呀,忙着去查盐商了。” “盐商?”房赢皱了皱眉。 贾五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房赢瞪眼道:“我应该知道什么?” 贾五摇了摇头:“啧啧啧,一看你这种富家子弟,就是不知道人间疾苦……” “滚蛋。”房赢没好气的说:“你看我像有钱人吗?” “好吧,是因为盐价。”贾五叹道:“最近有盐商囤盐,哄抬物价,导致盐价暴涨,百姓们叫苦不迭圣人下令严查,头儿带着人去查盐商了。” “有结果了吗?”房赢问道。 “进度很慢,那些盐商背后,可都是门阀世家,哪有这么好查。” 贾五说着,摆了摆手:“行了,盐价是大人物该操心的事,咱们把眼前的事儿办好就行了。” “嗯。”房赢朝楼上努了努嘴:“收获不错,还抓了两条大鱼。” 贾五抱着肩膀,抬眼往上看去,笑眯眯的道:“还别说,这俩小子屁股还挺白。” 房赢脸色一黑:“你离我远点!” …… 第二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满大地,春寒寥峭,枝头桃蕾初吐,小草冒出了淡绿的新芽。 长安街头开始变得热闹。 推着手推车的商贩陆续出来,停靠在街道两边。 小吃摊子早早的支上,五花八门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各种热腾腾的吃食,在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街上行人很快多了起来。 渐渐的,当太阳高悬,街头已是熙熙攘攘,人流如织。 就在这时。 翠微楼的大门哐当一声打开。 来往的人群立刻放慢了脚步,好奇的扭头观望。 …这是一家青楼,众所周知,青楼在早晨是不会开门的。 因此包宿的客人们,天一亮就会离开,而劳累了一晚的姑娘们,这个点基本上都在补觉。 可翠微楼此时却开门了。 这会意味着什么?莫非风俗业已经卷到了这种地步,连早晨都要开门营业了吗? 众人正在疑惑的时候。 数名身着戎装的百骑,鱼贯而出,紧接着,被五花大绑的客人们低着头从里面出来。 “这是…抓人了?” “禁军跑到青楼抓人了?” 路人们立刻停下脚步,驻足观看,翠微楼门口很快围成了里三层外三层。 一名百骑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口,扫视了下四周,大声宣布: “奉圣人诏令,翠微楼疑似窝藏江洋大盗,现百骑查房,一干疑犯送往县衙受审!” 竟还有这样的理由? 房赢站在一旁,嘴角抽搐了一下。 古代讲究师出有名,就算是造反,也得冠以清君侧之类的口号,否则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皇帝想整治这家青楼。 自然也要找出一个像样的理由。 听到百骑的宣言,周围百姓们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在查江洋大盗。” “照这么说,这群人都是到青楼找姑娘的恩客?” “翠微楼的花销可不低,这些人都是富家弟子啊。” “哎呀呀,如今被当成江洋大盗,绑着去县衙,也不知道都是谁家的公子,哈哈!” “快看!还有几个没穿衣服的!” …… 众人定睛望去。 果然找到了几个赤条条的身影,顿时发出阵阵哄笑,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长孙冲和杜荷被围观,脸色一下涨红。 偏偏因为天冷,冻的脸色发白,于是红里带着白,白里带着黑,而且还黑不溜秋的,绿啦吧叽的…… 还好。 没人认识他们。 于是低着头跟着大部队往前移动。 铛—— 一声铜锣响起。 两名百骑在前方开道,一边敲着锣,一边大声说道: “让一让喽。” “奉圣人令,在翠微楼查出疑似江洋大盗若干,现送往县衙受审。” “前面的让一让。” …… 恩客们一见这架势,不禁露出惊慌之色。 …这一路敲着锣过去,恐怕整个长安城都会知道此事,自己的脸岂不是丢尽了? 古代娱乐生活少。 如此有趣的事情,立刻引起人们的关注,全都兴高采烈的围在路边观望,乱糟糟的一片。 队伍艰难的前行。 几个光溜溜的家伙,一时间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男人们看了,露出阵阵哄笑,女人们则红着脸将头扭到一边,气愤的大声叫骂: “呸!登徒子!” “大庭广众之下,竟不着寸缕,不要脸!” “哼!江洋大盗本来就不是好人!” “还有脸去青楼呢,这样的人就应该送去县衙砍头!” …… 听着周围的咒骂。 长孙冲和杜荷又急又怒,仿佛来到了大型社死现场。 “都怪房遗爱!都是房遗爱的错!”长孙冲低着头嘶吼。 “没错。”身旁的杜荷愤怒的叫道:“他故意不给咱们穿衣服,就是让咱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受辱!” “该死的房遗爱!” 长孙冲怨恨的望向房赢。 忽然,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微微侧头,朝道路一旁望去。 只见两道高挑的倩影,俏生生的站在人群中。 两人俱都是极品美人,长得明眸皓齿,国色天香,只不过气质迥异,一个清冷高贵,一个美艳丰腴。 !!! 长孙冲如遭雷击。 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如纸,颤声道: “长乐…还有姑姑?” 第五百五十四章 长孙公子你为何被抓了 人群中。 李丽质和永嘉公主并肩而立。 由于靓丽的外表,身边的男女全都自愧不如,自觉的与她们拉开了些距离。 这样一来。 让她们更显得绝世独立,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此时。 永嘉公主美眸圆睁,惊讶的小声道:“质儿,那…那不是长孙冲吗?” “嗯。” 李丽质轻轻嗯了一声。 清冷的双眸,隔空注视着长孙冲,美丽的脸蛋一片冷漠。 今天一早,她与姑姑一起,起身到平康坊这边的秘宅。 却没想到,刚进坊没多久,就遇到了百骑押送人犯的队伍,而且人犯里竟然还有长孙冲…… 让她们更没想到的是。 长孙冲此时不着寸缕,只用绳子在腰间缠了几圈,勉强遮住露点,在大庭广众之下像是猴子一样被人观赏。 有这样不争气的驸马。 长乐公主的脸都被丢尽了。 “质儿……” 长孙冲嘴唇翕动,苍白的脸上,渐渐露出惊慌之色。 “嗯?姑姑和长乐?” 房赢也发现了人群中的两个美丽女子,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坏笑。 下一刻。 他一步从百骑中跨了出来,惊讶的盯着长孙冲,大声叫道:“长孙公子?竟然是你!” 人群的嘈杂微微一顿。 随即爆发出一阵兴奋的叫声。 “长孙公子?” “天呐!这里面竟然还有长孙冲?” “哈哈!长孙公子逛青楼被抓起来啦!” “我说他怎么光着腚,原来是被人从被窝里拽出来的。” …… 听着周围的议论。 长孙冲呆滞在原地,不可思议的望着房赢。 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三哥,这是怎么回事?” 房赢拉过高三,惊讶的问道:“你们怎么把长孙公子抓起来了?” …呵呵,你个碧池。 高三望向房赢的眼神充满了鄙视,冷酷说道:“长孙公子正在翠微楼狎妓,被我们一并抓住了。” “什么?” 房赢瞪大眼睛叫道:“这不可能吧?长乐公主倾国倾城,长孙公子却不理佳人,跑来与青楼女子寻欢作乐?” “哈哈哈…你错了!” 最佳捧哏贾五登场,一把拽过美少年,大笑道:“谁说长孙公子找的是女子,他明明找的是男人。” 长孙冲慌忙道:“我没有……” 话未说完。 美少年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哭道:“长孙公子,求你救救怜儿……” 嗡—— 周围顿时一阵哗然。 人们兴奋的望着眼前一幕,脸上惊讶万分,眉飞色舞,充斥着浓浓的八卦之色。 “男人?” “长孙公子竟然喜好男人?” “天呐!这个消息简直太劲爆了!” “哈哈哈!能亲眼目睹长孙公子与男人的缠绵,这事我能和别人吹半年!” …… 这年月,去青楼很正常。 不仅不犯法,还是一种风尚,尤其是风流才子和名妓之间,时不时还传出一段佳话,让人津津乐道。 可找男人就不同了。 断袖之癖,无论放在哪个年代,都不为世俗所容。 古人认为,男为阳,女为阴,阴阳调和才是天地真理双阳交缠这种事,实在是有违天和。 如今长孙冲被爆出拼刺刀。 这个大瓜,把人们雷的里嫩外焦,可以想象,不出两个时辰,整个长安城都会知道这一消息。 乱哄哄的人群中。 李丽质亭亭玉立站在其中。 清冷的双眸,浮现出一丝发自心底的失望。 …这个人,还是自己的驸马吗? 曾经那个文质彬彬的长孙家大公子,儿时一起长大的玩伴,此刻竟然变得如此陌生。 他已经不是偷偷摸摸的了。 而是光明正大的,跑去青楼找娈童戏耍,皇室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长孙冲脸色煞白。 脑袋里面嗡嗡作响。 他怔怔的扭头,望向清丽高贵的长乐公主,喃喃自语:“不是,不是这样的……” 然而李丽质将视线挪开。 轻轻与身边的永嘉公主说道:“姑姑,我们走吧。” 说罢。 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永嘉公主挽着侄女儿的胳膊,走之前,一双美眸情意绵绵的望了房赢一眼。 就在一年前。 这名少年参加魏王诗会,还是个人人嘲笑的二傻子。 而长孙冲,当时可是身负长安第一才子的名号,是诗会上的座上宾。 现如今。 情况完全颠倒了。 长孙冲与男人断袖,被抓奸在床,赤条条的站在众目睽睽下,接受世人的审判。 房赢则成了执法者。 威风凛凛的立于一侧,手握长孙冲的荣辱大权,三两句话,就让其丢尽了脸面。 “质儿…质儿……!” 长孙冲神色恐慌,伸出被捆着的双手,呼唤转身离去的大唐公主。 然而李丽质头也没回。 美丽的倩影缓缓消失在人海中。 长孙冲气血上涌,脚步踉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霍然扭头,愤怒的看向房赢,大声吼道:“房遗爱!都怪你!” “呵呵,长孙公子此言差矣。” 房赢笑呵呵的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自己行得正坐的直,别人又有什么机会往你身上泼脏水?” 长孙冲红着眼睛无能狂怒:“房遗爱!你给我等着……” “闭嘴!” 房赢直接打断他,收敛了笑容,冷着脸说道:“再特么哔哔,我把你身上的绳子也给去了。” 长孙冲脸色一变。 顿时气势全无,萎靡的低下了脑袋。 第五百五十五章 女子怀孕的忌讳 长安城。 秘宅之内。 房赢蹑手蹑脚的推门而入,从后面一把抱出了永嘉公主。 “啊——” 丰腴动人的姑姑娇呼一声,待扭头看到是房赢,顿时惊喜的嗔怒: “二郎,你要吓死我呀!” 房赢嘿嘿一笑:“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 “明知故问。”永嘉公主脸红了了一下,柔柔的说道:“还不是想你想的厉害。” “哦?想我哪里了?” 房赢眨了眨眼睛,大手伸进去,握住了奶白色雪子。 “你就会欺负我…” 永嘉公主嘤咛一声,软绵绵的倒在房赢的怀里,逆来顺受的让男人为所欲为。 房赢呵呵一笑:“姑姑自己来就是了,为何还要拉上长乐公主?” 永嘉公主身子僵了一下,柔声解释道:“质儿在宫里闷得慌,我带她出来散散心。” 房赢一边揉面,一边问道:“那她现在为何没与你在一起?” “还不是因为长孙冲…”永嘉公主被揉的俏脸滚烫,低声说道:“质儿性子要强的紧,自己的驸马出了这事,这会儿正在隔壁生闷气呢。” 房赢笑了:“气不顺,通一通就顺了。” 永嘉公主立刻意,娇躯禁不住一颤,抬起头时,一双桃花眸已经变得水汪汪: “二郎说的有道理…今晚,你要为妾身通一通吗?” 这就是少妇的好处。 只要开个头,她就能秒懂。 而面对如此香艳的邀请,房赢洒然一笑:“你若夹道欢迎,我必鼎力相助。” 美艳的姑姑又懂了,低下头,扑闪着眼睫毛回应:“你若涌泉相报,我必感激涕零。” 娇羞的样子。 让房赢心头火热。 于是舔着脸凑上去道:“要不然,现在我就帮姑姑通顺通顺?” 说着。 手指轻轻拿捏。 永嘉公主身子一下麻了半边,微微喘着气道:“别…质儿还在隔壁,她会听到的。” 闻言。 房赢深深看了美艳的少妇一眼,玩味的笑道:“好,那就等晚上。” 拜别姑姑以后。 房赢退出了秘宅。 然而,等他悄悄的离开之后,小巷的阴影中,缓缓浮现出一道身影。 “天机星?他为何会在这里?” 他好奇的嘟囔了一声,后退一步,身形重新隐匿,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 另一边。 房赢怀揣美好心情,慢悠悠的走在街头。 “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少女当成宝,少妇迷人的容貌,可爱脸庞加微笑,小鹿乱撞我心跳,成熟韵味不乱叫……” 他哼着小曲。 临到午时回到了房府。 刚进前厅,就闻到了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于是紧走两步朝里走去,入眼便是一桌丰盛的菜肴。 此时。 房家人已经都围在桌前。 主母卢氏见房赢出现,对他招了招手:“二郎回来了?快过来吃饭。” 房赢一屁股坐下来,好奇的问:“娘,今儿是什么日子?为何菜饭如此丰盛?” 卢氏眉开眼笑:“以后啊,咱们家天天如此。” “额?”房赢浑身一震,露出兴奋的样子,低声问道:“是不是爹贪了一大笔银钱?” 话音落下。 身边立刻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房玄龄已面黑如碳,一巴掌呼在房赢的头上:“逆子!老夫何时做过那等腌臜之事?!” 呵呵,你不做,一千多年后有的是人做。 房赢缩了缩脑袋,堆笑道:“到底咋回事啊?咱家真发财啦?” 卢氏撇了撇嘴:“就凭你爹和你大哥,咱家一辈子都发不了财。” 说着,扭头望向大儿媳,立刻露出慈爱的面孔:“咱们都沾了你嫂子的光她呀,已经有啦!” 有了? 这意思是…怀孕了? 房赢愣了下,脱口问道:“啥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 “连你大哥都不知道,你又怎会知道?”卢氏斜了他一眼:“老身见你嫂子乏力犯困,请了太医过来诊断,这才知晓了我房家有了后。” “额额,原来是这样。” 房赢露出惊喜的表情:“恭喜大哥,恭喜嫂嫂,早生贵子啊!” 嫂嫂俏脸一红,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低下头小声说:“这才两个月,还早呢。” 再看大哥房遗直,乐得嘴巴咧到了耳根子,意气风发的拍了拍房赢的肩膀: “老二,你也要加把劲啊!” …不是,你咋跟专家学呢? 房赢看了老大一眼,心说现在生存压力这么大,年轻人连婚都不想结,你还让我要孩子? 大哥啊大哥。 这可是你逼我的…… 房赢轻咳一声,说道:“大哥啊,说起怀孕,有一事,你需提前知道。” 房遗直笑着摆摆手:“二郎但说无妨。” 房赢脸上露出认真的表情:“大哥,你要记住了,女子怀孕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禁止同房!” 房遗直的笑容僵在脸上。 房玄龄一口饭险些喷了出去,扭过头,怒不可遏的看着自己的二娃。 这小子胆子太肥了。 饭桌上什么话都敢说! 房老三瞪大了眼睛,好奇的问:“大嫂,什么是同房?” 嫂嫂双手捂住了脸。 端庄秀丽的大家闺秀,哪里经历过如此场面,白嫩的手指缝处,可以看到美丽的脸蛋,染上了一片红云。 卢氏一看不妙。 一巴掌照着房老三呼过去:“屁大点的孩子,问什么问!” 房老三好奇心被粉碎。 咧了咧嘴,小哈巴豆眼挤出几滴眼泪,眼看着就要大嚎。 房赢眼疾手快,夹着一块肉就塞了过去,连声笑道: “三郎,吃肉吃肉。” 房老三咀嚼了几下,感觉很香,顿时眉开眼笑,继续低头干饭。 卢氏的视线转到房赢身上,狐疑的问道:“老二,女子怀孕之事,你为何会如此清楚?” “这个嘛…” 房赢顿了一下,微笑道:“娘,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救好了秦公一命,也勉强算半个郎中。” 闻言。 卢氏露出恍然之色。 眼中充满了自豪,笑眯眯的说:“二郎的医术,老身是信得过的。” …这就可以了吗?不不不,看我再露一小手房赢谦虚道:“母亲大人谬赞了。” 说着,目光转向了杜氏: “嫂嫂最近的饮食口味,可有变化?” 杜氏还没从刚才的羞涩中缓过来,红着脸不敢看小叔子,轻声说道: “最近…老爱吃酸的。” 第五百五十六章 大哥的愿望幻灭 “好!” “爱吃酸的好!” 房赢抚掌笑道:“酸儿辣女,嫂嫂怀的很可能是男娃呀!” “真的?” 嫂嫂惊喜的抬头,目光盈盈的望向房赢。 全家人也精神一振,面露喜色,如果这是真的,这孩子就是房家三代的嫡长子啊! 就连萎靡的大哥。 也一扫颓势,两眼发亮。 “臭小子!这话你是从哪里从来的?”卢氏急匆匆的问。 房赢笑而不答。 反而打量着杜氏说道:“我看嫂嫂气色不太好嘛。” 嫂嫂脸色微变,白嫩小手摸了摸俏脸,紧张的问道:“真的吗?我是不是变丑了?” “嗯。”房赢点头道:“皮肤暗黄粗糙,毛孔粗大,整张脸好似失去了水分,干枯蜡黄……” 杜氏越听越惊慌。 女人都爱美,气质端庄的嫂嫂也不例外,如今听到自己竟然变丑了,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主母卢氏则沉下脸来。 对着房赢的后脑勺呼了过去,怒声骂道:“臭小子!你是不是皮痒了?” 这一巴掌很有水平。 只有声,不见疼,不知道打房相的时候疼不疼,反正打房赢便是如此效果。 “娘,你小点劲儿不行?” 房赢配合的呲牙咧嘴,陪笑道:“嫂嫂皮肤变差了,这是好事。” “二郎你别说了……” 嫂嫂眼眶一红直接哭了。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卢氏赶紧安慰儿媳,孕妇情绪差,会影响胎儿,这点常识,古今都是通用的。 “娘,我变丑了…” 嫂嫂哭着说道:“我成了黄脸婆,大郎就会出去找别的女人,对我和孩子不管不顾,往后的日子怎么办呀……” “他敢!” 卢氏啪的一拍桌子。 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握着嫂嫂的手安慰道: “媳妇儿放心,为娘给你做主,他要是敢出去见不三不四的女人,看我打不死他!” 房遗直脸色一白。 彻底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躺着也中枪。 “还有你,老二!” 卢氏扭头,怒视着房赢:“你吃饱了撑的?招惹你嫂子?没见她正怀着孕呢!” 说着。 手掌化影。 啪的又呼过来一巴掌。 房赢这下感到疼了,赶紧挪了挪屁股远离老娘,苦着脸说: “娘,这真是好事…女人怀孕就是这样,若是皮肤变得水嫩,大多怀的是女孩,反之,怀的便是男孩。” 众人一下愣住了。 下一刻,嫂嫂破涕为笑:“二郎说的可是真的?” 此时她脸上挂着泪珠,明明快当妈的人了,却有一种少女般的娇憨。 “这话问的,我骗谁,也不能骗嫂嫂呀。”房赢笑着安慰道:“而且这种状况只是暂时的,生完孩子后,女人的皮肤还会恢复如初。” 嫂嫂擦了擦眼泪,笑道:“二郎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还有一点” 房赢连说带比划:“再过几个月,可以看嫂嫂肚皮的形状,如果是圆的,大概率就是闺女…如果是尖的,就是儿子。” 听完这话。 大家看向房赢的眼神都变了。 “二郎懂得真多。” 嫂嫂惊喜的望着房赢。 大哥发出阵阵感叹:“吾,不及二郎多矣。” 房玄龄一直保持沉默。 其实他也云里雾里,只不过为了维持一家之主的庄严人设,一直闭着嘴巴,打死都不说话。 卢氏则满意的点头:“我儿遗爱,有神医之姿。” “哎呀,提起神医,险些忘了孙老神仙。”房赢一拍脑门,大声说道:“可以请他来给嫂嫂诊断一下啊。” 一听这话。 一家人顿时露出兴奋的神色。 唯有房遗直大吃一惊:“这也能诊断?老神仙怎么诊?” 怎么诊? 反正不是用b超。 房赢笑了笑,说道:“大哥,莫要小看了杏林高手,嫂嫂怀的是男是女,一号便知。” 说这话的时候。 他一脸的理所当然。 …号脉能号出来男女,他以前只会觉得这种事很玄幻。 然而亲眼目睹了大唐国医之后,他对以前接受的信息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诸如不吃早饭会有危害,吃猪油会得心血管疾病而杀死中医这件事,从二十年代就已经开始进行了。 …… 此时。 房遗直依然有些不可置信:“二郎,孙老神仙真有那么厉害?” “当然了,只不过,最好怀孕三个月之后再进行诊脉,这样得出的结果,会更加接近事实。” 房赢看了眼大哥,再次叮嘱道:“切记,为了我大侄儿着想,前三个月不可同房。” 房遗直的脸一下涨红。 很快,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又露出彬彬君子的模样,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子洒脱,笑道: “多亏二郎提醒,否则为兄怕是要铸成大错。” “大哥不必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房赢摆了摆手,玩味的笑看着长兄,话锋一转: “昨晚,百骑扫荡了平康坊。” “什么?!” 大哥房遗直脸色一变。 刚刚抱起的希望,瞬间在无形中烟消云散。 这年代。 正妻怀孕,就找小妾。 没有小妾就找通房丫鬟,再不济,还可以出去打野,在青楼解决实际的生理问题。 现如今。 嫂嫂怀孕不能动。 同时得益于上一代的榜样,大哥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唯一的出路,便是青楼了。 可房赢一句话。 直接让大哥的希望幻灭。 不得不说,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讲,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这…这不可能吧?” 房遗直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道:“逛青楼乃是风流韵事,你们百骑连这个都要管?” 房赢一摊双手:“这我就不清楚了,都是上面的命令,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他偷换了概念。 皇帝惩治的只有翠微楼一家,其他青楼均没有受影响。 甚至在当夜,高三和贾五还忙里偷闲,去照顾了一下小桃红的生意。 可这事房遗直不知道。 在他眼里,整个三曲已经成了禁区,去了,就得被抓住游街…… “嗯,老夫也听说了。” 房玄龄抚须插话道:“这是圣人亲自下的令,还让那些去青楼的恩客们游街,动静闹得不小。” 好吧。 石锤了。 有老爹做背书,这事绝对跑不了。 “唉——” 房遗直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却暗暗长叹一声,眼底深处全是忧桑和落寞。 今后这几个月。 日子还怎么过啊? 第五百五十七章 房二 嫂嫂客气了我只是打了个辅助 一家人吃完饭。 房玄龄率先站起来,对房赢说道:“二郎,到书房来一趟,老夫有事与你说。” 说罢。 率先背着手走了出去。 房赢应了一声,与卢氏说了几句话,走出前厅,刚刚进入走廊,就听身后有人叫他。 “二郎——” 房赢转身一看。 发现杜氏正俏生生的站在身后。 “嫂嫂找我有事?” 房赢笑着打量着对方。 杜氏怀孕还不到两个月,小腹依旧平平,腰身苗条,显得少女感十足。 “其实,也没什么事。” 嫂嫂刚说了一句话,脸蛋就红了,羞涩的低下了头。 …嗯?啥情况? 说话就说话,干嘛脸红呢? 房赢想了想,笑道:“可是因为我对大哥的叮嘱,嫂嫂要感谢我?” 一听这话。 杜氏急忙道:“嫂子是要感谢你,可并不是因为那个,而是因为…因为……” 她欲言又止。 低着头不敢看房赢,小手搅着衣角,预示着并不平静的内心。 “啊!我知道了。” 房赢一拍脑门,露出恍然大悟状。 然后左右看了看,走近一步,盯着杜氏羞红的俏脸,低声问道:“大威天龙十八式起作用了?” 嫂嫂的脸蛋更红了。 轻轻的“嗯”了一声。 随即勇敢的抬起头,美眸闪闪的望着房赢:“多亏了二郎,不然嫂子也不会这么快就怀上。” “哈哈,嫂嫂客气了。” 房赢赶忙谦虚道:“我只是打了个辅助,出力最多的还是大哥。” 杜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二郎的授图。” 说着,露出好奇之色:“只不过,那图册注解为何只有上半部?” 房赢顿时一愣。 这是看上瘾了吗? …嫂嫂啊嫂嫂,看你端庄秀丽的样子,想不到竟对春图这么感兴趣。 如果我给一部西京热。 你现在怀的都是双胞胎了吧? “咳咳…” 房赢轻咳两声,微笑着说道:“嫂嫂,凡事过犹不及,您这不是已经怀上了吗?” “嗯,二郎说的是。” 杜氏自知失态,赶忙红着脸解释:“是我太好奇了,二郎赶紧去忙吧,不必管我。” 说完低着头离开。 房赢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嫂嫂,你也要注意啊,记得前三个月……” 杜氏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嫂嫂小心!” 房赢吓得大声惊呼。 杜氏站定身子,生怕小叔子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头也没敢回,赶紧走掉。 房赢抹了抹脑门的冷汗。 心说太凶险了,简直太凶险了这孩子要是被摔掉了,全家上下不得扒了我的皮。 等他到了书房。 老爹房玄龄正在煮茶。 此时茶炉中的沸水滚烫,房玄龄先往水中加了些盐提味,然后是葱姜蒜末,橘皮茱萸…… 佐料下了水。 不一会便煮的飘了起来。 空气中立刻散发着一股汤料味。 房玄龄抬了下眼皮子,对房赢说道:“先坐,这茶汤马上就好。” 房赢深吸一口气,坐在矮几对面的蒲团上。 然后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老爹竟然又往水里扔了几颗大枣…… 房赢脸色微变,声音干涩的说道: “爹,煮茶而已,您加这么多东西,不会觉得腻吗?” 房玄龄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会腻?” …这不是废话吗,再加点佐料,都可以涮火锅了房赢抽了下鼻子,说道: “是腻,闻都能闻出来。” 房玄龄顿时笑了:“所以,还要加一些东西。” 说着,小心取出一点薄荷,洒进了炉中的沸水之中,这才得意的笑道: “如何?此乃为父的秘方。” 炫耀完毕,他将早已磨好的茶粉倒入,煮至三沸腾波鼓浪,这才倒出来分杯,推至房赢面前笑道: “尝尝,味道鲜美极了。” 房赢盯着热腾腾的茶汤,实在没有勇气尝试,于是岔开话题问道: “爹,您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房玄龄吃了一口茶,耷拉着眼皮子问道:“昨天魏王找过你了吗?” “找过了。” 房赢微微一笑,说道:“昨日我去夜值,他在路上堵住了我,想拉我进文学馆。” 房玄龄抬起头,有些意外的看了房赢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淡定。 “爹,你那是什么眼神?” 房赢嘿嘿笑道:“你儿子我好歹也是诗坛新秀,魏王当然会拉拢我。” “哼!德行,尾巴都跷上天了。”房玄龄冷哼一声,问道:“你是如何答复魏王的?” “我还没答复,说考虑考虑。” 闻言。 房玄龄放下茶杯,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此事早晚要做出决断。” 房赢苦笑道:“爹,这种事,你难道不应该和大哥商量吗?” 房玄龄摇了摇头,说道:“你大哥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所以为父才来问你。” “爹,您可真瞧得起我。” 房赢往前凑了凑,低声说道:“此事不但涉及储君争位,更是涉及房家的未来,这么大的事,您让我怎么决断?” “别废话。”房玄龄皱了皱眉,问道:“太子和魏王,你到底看好谁?” 好吧。 强如大唐宰辅,也被眼前的情况迷惑。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房赢一样,拥有上帝视角。 而面对房相的问题。 房赢坐正了身子,双目精光闪烁,慢悠悠的说道: “说出来您别不信,那俩货,我谁都不看好……” 第五百五十八章 书房密探 谁都不看好? 房玄龄一下愣住了。 他怎么也都没想到,对于皇位之争,自己的二娃竟然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沉吟片刻后。 房玄龄抚须便说:“老二,我知道你一肚子坏水……” 一听这话。 房赢顿时一头黑线。 能不能行了?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郁闷之中。 只听房玄龄缓缓说道: “如今的储君之争,只有太子和魏王有资格参与,你谁都不选,还能选谁……” 说着,他神色微变:“难道你看好吴王?” 房赢微微一笑:“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可太子和魏王,两个人都没戏。” 房玄龄皱了皱眉头:“何以见得?” “既然爹想听,儿子就给您念叨念叨……” 房赢收敛了笑容,淡淡说道:“先说太子,他本来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无论是身份,还是教养,都是大唐未来皇帝的最佳人选。” “可最近几年,太子变得越来越乖张,性格也变得阴毒他若是做了皇帝,恐为大唐之祸。” 房玄龄马上说道:“你说的这些,老夫又何尝不知,不仅老夫知道,陛下也知道……” “可他是嫡长子!” “无论德行如何,立长不立幼,乃是历朝历代的规矩,关于这一点,陛下必须遵守。” 房玄龄语气沉重说道:“玄武门一事,陛下已经坏了规矩,若是在储君一事上摇摆,以后怎么办?” “如果以后每一位新君上位,都要伴随着鲜血,这大唐江山怎么办?” “所以,陛下必须立长!” “无论太子德行如何,他必须站在太子那边。” 面对房玄龄的分析。 房赢点了点头说道:“您说的很对,可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太子自己作死呢?” 轻飘飘一句话。 房玄龄的脸色一下变了。 政治斗争经验丰富的大唐宰辅,自然知晓这句话蕴含的分量,以及可能出现的诱因和后果。 他双眸紧盯着房赢,沉声问道:“二郎,你是说…太子会造反!” 房赢轻笑道:“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上面,陛下如何,陇右贵族如何,可有谁想过太子?” “换位思考一下。” “如果您是太子,面对势力日益壮大的魏王,面对陛下肉眼可见的偏心,您心里不着急吗?” “反正有前人珠玉在前,何不效仿一下,再发动一次玄武门之变呢?” 房玄龄神色变得凝重。 房赢的话,如果重锤一样,一下下敲在他的心房。 …是啊,在这场皇位之争中,所有的人都忽视了太子的感受,忽视了他的承受能力。 所有的人都认为。 身为太子,你只需做好平时的事就可以,你不需要功绩,不需要出风头。 只需要熬到了时间。 那个位置自然就是你的。 …可那毕竟是皇位,天下至尊,面对巨大的权利诱惑,谁能坐得住?谁能不患得患失? 房玄龄沉默了片刻。 目光再次落在房赢的身上,开口说道:“照你这么说,便只剩下魏王了。” “魏王也不行……” 房赢摇了摇头,说道:“诚然,他是嫡次子,李承乾下去了,轮也该轮到他了,可他太狠了。” 房玄龄淡淡说道:“对于帝王来讲,狠,不是缺点,而是优点。” “对对对!” 房赢立刻举手赞成:“这一点也适用于官员,不腹黑,无领导,想往上爬,就不能做个人。” 房玄龄脸色一黑。 怒气值噌噌的往上涨。 房赢自知失言,赶紧解释:“爹,我不是在说您,您可别对号入座……” “闭嘴!” 房玄龄怒喝一声。 看着眼前房赢假惺惺的样子,气的脑门青筋直蹦,只想一巴掌呼死他。 房赢急忙把话题拉回来: “爹,您想过没有,魏王的狠,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所有的人,包括他的兄弟。” 房玄龄神色微变:“你是说…他若是上位,会把其他皇室子弟全都杀了?” …不愧是房谋,政治嗅觉就是灵敏房赢心里赞叹一声,说道: “如果您是陛下,会允许他上位吗?” “更何况,太子下去了,从原则上讲,他与其他嫡子的地位都是一样的……” 其他的嫡子? 房玄龄瞳孔微缩,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失声叫道: “晋王李治?!” “不不不,我可没说是他。” 房赢笑了笑,说道:“皇位之争,云谲诡异,最终花落谁家,没人能说的清楚,没准是吴王李恪呢?” “吴王?不可能。”房玄龄摇了摇头,“吴王身负前朝血脉,他是最不可能的人选。” “不,一切皆有可能……” 房赢双眼亮的的吓人:“您要知道,皇位这种东西,向来与道统无关,只与利益挂钩。” 房玄龄再次吃惊,有些意外的看了房赢一眼,随即面露欣慰之色,抚须笑道: “吾家二郎,长大了。” 听了这句话,房赢暗戳戳的有些得意。 心说关于这一点,诗诗姑娘早就知道了,姑姑的嘴也肿过,长乐公主也险些下不了床…… 房玄龄破天荒的夸赞一句后,端起矮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的问道: “现在魏王有请,你打算怎么办?” 房赢微微一笑,镇定的吐出几个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第五百五十九章 传授大哥下半部招式 良久之后。 房赢从书房走了出来。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天空被夕阳染成血红色,桃红色的云彩倒映在池塘的水波中,荡漾出一片火红的瑰丽。 望着这幽静的美景。 房赢深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头脑变得清醒无比。 刚才的密谈,持续了很久。 房玄龄事无巨细的反复推敲,让房赢体会了一次,什么叫房谋杜断。 而老爹对他的态度,也标志着,房赢被当作家中的顶梁柱,被一家之主平等待之。 …… 晚饭照样很丰盛。 嫂嫂又恢复成了恬静端庄的样子,卢氏不停的往她碗里夹菜,生怕饿到了自己未出生的大孙子。 房老三继续闷头干饭。 家主房玄龄端着碗,笑呵呵的看着一切。 唯独大哥房遗直,神色萧索,无精打采,仿佛生活失去了希望…… 房赢打量了一下老娘。 下午那么大的事情,卢氏却没有参与,偏偏此时神色淡然,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而房玄龄也没叫她参与。 …事关家族今后的荣辱兴衰,只有带把儿的爷们才能决定,女人平时咋呼的再响,此时也得听男人的。 这是规矩。 也是古人的智慧。 …… 吃过了晚饭。 自有下人收拾碗筷。 房赢走出前厅,一抬头,发现前面一道萧瑟的身影,于是招呼道: “大哥!” 房遗直脚步停顿,转过身来,见到是房赢,咧嘴笑了一下:“是二郎啊,有事吗?” 房赢走过去,笑嘻嘻的说:“大哥好像有心事?” 这一句话。 勾起了房老大的伤心事。 “唉…”他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说:“你嫂子怀孕了,平康坊又不能去,为兄这日子,难熬啊!” 原来是这事…… 房赢试探道:“要不然,趁这个机会,纳一房小妾?” 房遗直顿时脸色大变:“嘘……噤声!”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这才低声说道: “现在的形式,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我若是纳妾,咱娘不得扒了我的皮!” “不对啊。”房赢疑惑道:“娘不是追求多子多孙吗?你纳妾属于开枝散叶,她又怎会反对?” 房遗直叹道:“你嫂子和咱娘是一伙的我纳妾,她心中必会郁闷,她郁闷,娘就会生气娘若是生气了,不仅我要倒霉,咱爹都会跟着遭殃……” 好可怜啊。 大哥太可怜了。 我真不应该吓唬他…… 房赢看着大哥苦逼的神情,心中有些后悔。 可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打自己的脸吧?再说了,平康坊那么多小妖精,大哥被勾走了魂儿怎么办? 到时候。 嫂嫂抱着孩子找来。 最终倒霉的不还是我? 为了家族和谐,还得从他们夫妻俩之间着手。 房赢打定了注意,轻咳两声说道: “大哥啊,其实呢…怀孕前三个月不能同房,但不代表着什么都不能干。” 房遗直愣了下。 随即两眼腾的冒出两团火焰。 一把抓住房赢的袖子,激动的问道:“二郎有何妙计?速速说来!” 房赢沉吟了一下,说道:“所谓狡兔三窟,大哥你却只探得一洞,还需再接再厉啊。” 房遗直听得一脸茫然:“这是何意?” …不是,非让我说的很直白吗?如果换做姑姑,早就懂事的仰起头,跪在我的面前了。 房赢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这里有一本奇书,后半部的招式,恰好适用与现在的你和嫂嫂,一会儿我便让人给大哥送来。” “一本奇书?”房遗直好奇的问:“名字是什么?” 房赢一挺胸膛,沉声说道:“大威天龙十八式!” “哦?”大哥露出思索的表情,“某也算博览群书,为何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书不在名,有效便行。” 房赢劝道:“上面招式言简意赅,还配有插图,大哥一看便知,保证让你和嫂嫂生活和谐。” 一本书就有如此作用? 功效是不是说的太过神奇了。 房遗直将信将疑,敷衍的点点头:“如此,便先谢过二郎了。” …… 时光过的飞快。 长安城迎来了日落西山。 当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街上热闹的喧嚣落幕,整个城市重新陷入到沉静之中。 一处幽暗的小巷内。 房赢左右看了看,发觉没人后,“吱呀”一声推开门,闪身进了秘宅。 不多时。 一条身影从黑暗中缓缓浮现。 他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随即一个纵身翻过院墙,悄无声息的跟了进去。 此时院内一片幽静。 他灵如猿猴般搜索了一圈,发现窗户微微翘起一道缝隙,于是蹲在窗下,打眼往里望去。 屋内燃着烛火。 桌上摆着小菜和酒壶。 待看清坐在胡椅上那道高大身影,窗下的天暗星,无声的笑了: “嘿嘿!果然是房二郎。” 此时。 房赢坐在胡椅上,笑吟吟的望着一名女子:“姑姑好雅兴,每次睡前都要与我吃酒。” 姑姑? 还睡前? 听到这两个关键字。 天暗星顿时一惊,同时眼中的八卦之火更胜,睁大了眼睛,努力朝女子的背影望去。 只听那女子柔声说道:“吃酒,才能助兴嘛。” 然后扭动着腰肢走过去,亲密的坐在了房赢的腿上,风情万种的笑道: “让妾身喂你吧。” 说着,含尽杯中酒,环着房赢的脖子,朝他的嘴唇印了过去。 面对如此香艳的诱惑,身下的男人哪里忍得住? 一掌按着女子的后脑,大嘴粗暴的凑过去,贪婪的吸允着女子小嘴中的酒水。 “呜呜……” 女子顿时手忙脚乱。 清冽醇香的美酒,顺着两人嘴唇的缝隙初洒漏,顷刻间便溅两人了一身。 房赢吻技高超。 很快,那身材丰腴的女子,便已经气喘吁吁,待房赢松开她的时候,已经瘫软成一堆春泥。 “都怪你,洒了人家一身。” 女子软软的嗔怪一声,微微转了下身子,擦拭湿了的前襟。 这一扭脸。 容颜全都暴露了出来。 窗外的天暗星顿时瞪大双眼,四肢百骸阵阵发麻,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 “永嘉公主?!” 第五百六十章 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房府。 后宅。 桌上的灯盏莹莹。 嫂嫂穿着白色小衣,坐在床榻边,用木梳梳理着一头秀发。 灯火如橘,光亮打在她端庄秀丽的脸上,显得朦朦胧胧,更增加一丝神秘的美感。 “郎君,还不休息吗?” 嫂嫂梳着头,轻声问道。 “嗯,马上就睡。” 房遗直应了一声,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书卷。 这本书是房赢让人送来的,房大郎也没当回事,扔在了桌上翻都没翻一下。 如今老婆怀了孕,啥都干不了。 反正长夜漫漫,闲着也是闲着,大哥打算看几眼,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然而等他翻开第一页。 禁不住浑身一震,双目圆睁。 “这…这是……” 他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图画,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狡兔三窟,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成亲几年,竟还停留在第一洞的初级阶段,不该,实在不该啊……” 大哥顿时霍然开朗。 两眼冒光,死死盯着书卷。 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杜氏敏感的发觉了不对劲,梳头的动作停了下来,好奇的问道:“郎君,怎么了?” “没…没什么……” 房遗直嗓音干涩,顿了一下说道:“娘子先睡吧,我再看会。” “嗯。”嫂嫂点了点头,叮嘱道:“郎君看会就睡吧,莫要熬夜,明日一早还要点卯。” 说着,拖了鞋子,光着秀足,爬上了床榻,将曼妙的身子裹进了被子里。 她露出个小脑袋。 美眸定定的看着自家夫君。 房遗直坐在桌前。 桌上的火苗跳跃,映射着他认真的脸庞,宛如进京赶考的学子,秉烛夜读。 “唉~” 嫂嫂幽幽叹了一声。 翻身转向里面,裹了裹被子,闭上了眼睛。 …… 与此同时。 赵国公府。 富丽堂皇的厅宅内。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长孙无忌收回手掌,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嫡长子,怒目而视: “你这个逆子!” 长孙冲捂着脸哀求道:“爹,我知错了,下一次我再也不会去了。” “孽畜!你还想有下次?” 长孙无忌一把薅住他的领子,怒声喝道:“你被百骑堵在了青楼,还光着身子游街示众,长孙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面对暴怒的家主。 长孙冲被吓得瑟瑟发抖,颤声叫道:“爹……” 长孙无忌立刻怒吼:“闭嘴!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父亲大人…” 长孙冲直接哭了出来,鼻涕眼泪一起流进了嘴里。 长孙无忌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视线转向了一旁的仆人:“你是怎么看的少爷?” 家仆跪在地上,苦着脸道:“老爷,少爷去青楼之前,我劝过他啊,他答应我不近女色的。” 长孙无忌扭头望向长孙冲。 长孙冲浑身一颤,哆哆嗦嗦的道:“我…我没骗人,我没点女人,点了个男人……” “你这个混账!” 长孙无忌气的脸色涨红,一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愤怒的咆哮: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嗜好,都知道你喜欢男人因为你,我们长孙家已经沦为了整个长安的笑柄!” “这下你满意了?” “不争气的东西,老夫打死你!” 说着,拳头雨点般落下。 长孙冲被打的嗷嗷直叫,连连求饶:“爹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 抓住救命稻草般大喊:“都怪房遗爱!都是房遗爱的错!” 长孙无忌停止了殴打,喘着粗气,面色不善的问:“这跟房赢又有什么关系?” “爹,他是故意的!” 长孙冲连滚带爬的两步,大声说道:“昨天早晨,房遗爱故意不给我穿衣服,让我游街示众他还故意当众说我夜宿娈童!” “如果不是他,我的事也不会满城皆知,咱家也不会沦为笑柄……” “爹,这都是房遗爱的错啊!” 长孙无忌不说话了。 面色阴翳,眼神变得阴沉。 …短短一年时间,那个曾经的房二傻,长安城人人皆知的大棒槌,如今竟变得如此棘手。 看着沉默的家主。 一直未说话的老管家,站出来躬身道: “老爷,房遗爱成长太快,假以时日,说不得又会是第二个房玄龄。” 说着,顿了一下,建议道:“老奴以为,此子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 一听这话。 长孙冲猛然抬起头,露出快意的表情。 跪在一旁的仆人,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嗯,你说的没错…” 长孙无忌眼中精光闪烁:“只不过,我们不能直接动手杀人,需要借别人的刀。” “明白了。”老管家低头道:“老奴稍后便去联络。” 长孙无忌再次望向长孙冲,冷冷的说道: “至于你这个逆子…老夫不管你用何种方法,必须尽快让质儿怀上孩子!” 长孙冲脸色一变:“爹,不是说好了不限时间吗?” “闭嘴!还不是因为你这孽畜。” 长孙无忌脸色难看的说道:“倘若你没有被抓住游街,此事倒还可以缓一缓,可如今,没有时间了……” 说到这里。 他忽然话锋一转,问道:“质儿呢?为何这几日都没有见她?” 长孙冲愣了下:“不知道啊。” “你…你这个混账!” 长孙无忌气的浑身哆嗦,指着大儿子怒道:“你连自己的妻子在哪里都不知道?” 长孙冲怕挨打,赶紧改口:“我忽然想起来了,长乐就住在宫里。” “明日把她接回来!” 长孙无忌斩钉截铁的说道:“老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她留在家里,直到怀上孩子为止。” 说完,迈步朝门口走去。 就在长孙冲长长吐出一口气的时候,长孙无忌在门口停了下来,转过身,盯着长孙冲问道: “你真知道质儿在哪里?” 长孙冲赶紧说:“我敢肯定,长乐一定在宫里!” 长孙无忌狐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没有说话,转身走出了屋子,对身后的老管家吩咐道: “屋里的那个贱民,看管少爷不利,知道的东西也太多了,处理掉。” 老管家立刻躬身道:“喏。” 第五百六十一章 好奇心爆棚的天暗星 秘宅内。 房赢已喝的醉眼迷蒙。 永嘉公主见时机成熟,勾着房赢的脖子,红唇凑到耳边,轻声呢喃: “二郎,早点休息吧。” 房赢嘿嘿一笑,口齿不清的道:“姑姑太了解我了,我早有此意……” 说着,大手伸出,“啪”的一声,拍了下怀中少妇的屁股。 “哎呀!” 永嘉公主柔柔的叫了一声,红着脸轻捶男人结实的胸膛:“老实点,别老使坏。” “哈哈!我还有更坏的呢。” 房赢哈哈一笑,趁着酒劲,猛地将怀中的美人抱起。 “啊——” 永嘉公主顿时花容失色,紧紧抱住了房赢的脖子:“二郎别闹,快放我下来。” 房赢哪里肯听。 不仅没放手,还快走了几步,来到榻边,随后俩人直接便滚了上去。 “你…你别急啊……” 永嘉公主脸色羞红的挣扎。 按照计划,此时是她该出去的时候了,可房赢却不按照剧本走,反而开始上下而求索。 随着雨点般的狂吻。 永嘉公主很快沦陷了。 她本就是轻熟的少妇,敏感而又渴望。 此时面对年轻男人精壮的身体,又哪里抵挡的住? “二郎,灯……”永嘉公主酡红着俏脸提醒:“还没有吹灯呢。” “嘿嘿!掌灯才看的清楚。” 房赢大着舌头说了一句,伏在公主粉颈间的眼眸,却明亮清醒,根本看不出半分醉意。 “你坏死了!” 永嘉公主小嘴半张,眼神迷离的抗议:“我没这样过,你去把灯吹灭嘛。” “别啊,凡事都是都一次。” 房赢顺手将榻边的纱帘放下,再次一头扎进山峰之间,闷闷的说道:“这下总行了吧。” 永嘉公主没有说话。 只见纱帐中一阵人影晃动,美丽的大唐公主,很快唱起了哦嗯调。 窗外。 天暗星露出失望之色,悻悻的离开窗下。 他刚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耳廓一阵抖动,霍然转身,惊讶的望向了隔壁房间: “这里也有人?” 他沉默的看了一会,后退几步,身形缓缓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 良久之后。 正屋的房门被轻轻的打开。 永嘉公主衣衫不整的走了出来,然后钻进了隔壁房间。 很快,另外一道倩影,从隔壁出来,低着头进了正屋,“咔吧”一声关闭了屋门。 黑暗中。 天暗星的身影重新浮现。 皎洁的月光下,他脸上全是好奇之色: “换人了?” 他搓了搓手,实在按耐不住八卦心理,再次悄悄的来到窗下,顺着狭小的缝隙朝里看去。 此时桌上灯盏燃着。 那名后来的女子,轻手轻脚的来到榻边,盯着睡梦中的男人站了一会,然后似是下定了决心,转身坐到了榻上。 就在这一刹那。 她的真容完全呈现了出来。 “啊——” 天暗星险些叫出了声。 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心中在不停疯狂叫喊: “长乐公主!” “是长乐公主!” 与此同时,床榻上的房赢,双眸倏然睁开,微微侧头,望向窗外的目光如刀刃般锋利。 此时。 李丽质已经脱了鞋子上床。 她清冷的脸蛋一脸羞红,不敢看旁边的男人,缓缓将自己的衣襟褪下。 然而,刚露出半个香肩。 床榻上的房赢猛地坐了起来。 李丽质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美眸望着光着膀子的房赢,脱衣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只见房赢半阖着眼睛。 仿佛还在迷蒙中,嘴里念叨着:“嗯…姑姑稍等片刻,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就回来。” 说着,迷迷糊糊的下榻。 临走前,还不忘伸出大手,在李丽质半开的胸襟前掏了一把。 “唔……” 李丽质忍不住闷哼一声。 捂着半开的小衣,清冷的眸子嗔怒的望房赢,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反抗。 房赢随手扯过一件衣服,胡乱缠在腰间,摇摇晃晃的走出门外。 下台阶的时候。 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随即嘴里嘟嘟囔囔,晃动着身子朝窗边走来。 窗下。 天暗星汗毛倒竖! 他睁大了眼睛,望着不断接近的房赢,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惊扰了对方。 “别过来,别过来……” “佛祖保佑,别让他过来,别过来啊!” “他娘的!” 天暗星似乎拜错了对象。 祈祷丝毫没有起作用,眼睁睁的看着房赢站在了自己面前,然后开始解开腰间衣服。 天暗星的脸色一下变了。 “这家伙…难道要……” 他满脸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直至对面的男人亮出武器,惊恐立刻变成了惊叹: “乖乖!这么足的本钱?” “强大的天机星,怪不得他能拿下两位公主……” 他正在感叹着,面前的水龙头忽然跳了一下,随即一道水流从水管里哗的流出。 !!! 天暗星脸色大变。 急忙往旁边闪去,这才避免被浇一脸的下场。 然而脑袋躲开了,身体却没躲开他感到一股温泉顺着肩膀流下,身上的衣服立刻湿了一半。 “啊啊啊!” 天暗星快要疯掉了。 对灯发誓,他身为不良人三十六天罡之一,执行了无数高风险任务,可被人用尿呲了一身,却还是第一次。 “欺人太甚!” “我受不了啦!” 天暗星遭遇奇耻大辱,决定奋起反抗。 然而他刚一抬头,便于面前的房赢眼神对上了。 只见房赢双眸如电,宛如一尊神像俯视着自己,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天暗星瞳孔微缩。 整个人仿佛被一道天雷劈过,怒气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 “他是装的?他没醉……” 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浮起。 面前的房赢动了他猛然屈膝,用膝盖狠狠的朝对方的面门撞去。 天暗星浑身汗毛倒竖! 飞快朝旁边滚去,堪堪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然而房赢迅速调整角度,一个鞭腿朝他抽了过去,情急之下,天暗星用力朝后纵跃,双手架在身前格挡。 “砰!” 一声闷响。 天暗星的身体,就像炮弹一样被抽飞出去,“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一击。 震得他的五脏六腑生疼。 “咳咳咳……” 他低声咳嗽了几声,挣扎着要爬起来。 却忽然感到眼前一黑,于是下意识的抬头,只见一道压迫感十足的身影已经到近前。 “好强的战力!” 天暗星脑海中发出感叹,同时飞速的从脖间掏出令牌,然后高高举起,低声吼道: “自己人!” 第五百六十二章 原来是自己人 世界仿佛安静下来。 房赢站在一身黑衣的男子面前,惊人的目力,借着月色,很容易看清令牌上的铭纹。 “不良人……” 他眉梢一挑,目光上移,转到了男人的脸上。 此人一袭黑衣,身高中等,相貌平平无奇,气质算了,他根本就没有气质。 这是一个放在人堆里,一眼都找不出来的家伙。 “你是…三十六天罡星之一,天暗星?”房赢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是我。”平平无奇天暗星,将令牌收起,再次抬起头,顿时目光一凝,感到了巨大的落差,无力的说道: “兄弟,能否收起你的武器?” “嗯?” 房赢怔了怔。 低头一看,自己刚才冲的急,腰间的衣服不知不觉被冲掉了。 加上此刻长发披肩。 像极了山林里的人猿泰山。 …不,人猿泰山比他有素质,起码腰间用树叶围绕,此时的房赢却是片叶不沾身。 刚才在姑姑那里闷了许久。 房赢决定透透气,于是没有管,盯着对方沉声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 天暗星一滞,小心翼翼的道:“我说我是路过的,你信吗?” 房赢撇了撇嘴:“我信你妹。” “我真是路过” 天暗星咧开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今儿早晨我就看你从这出来了,一时好奇,所以跟来看看。” “等等。”房赢马上发现了其中的关键点,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天暗星打了个哈哈:“您是房二郎啊,长安城谁人不知。” “不说实话是吧?”房赢甩了甩大象鼻子,邪恶的笑了:“信不信我给你嘴开个光。” 天暗星顿时面如土灰。 “我说,我都说。”他挣扎着站起来,让自己的嘴远离是非之物,这才缓缓说道:“其实,当初你被派往河东道时,我便认识你了。” 房赢微微皱眉:“我怎么不知道?” “我擅长藏匿追踪,你自然不会发觉。”天暗星说道:“在你进入河东道之后,我便奉大帅之命尾随与你。” 房赢瞳孔微缩。 再次望向面前平平无奇的男人,心中微微震撼。 要知道,自己穿越以后,身体素质宛如开挂再加上修行袁天罡传授的道法,五官六识已变得极为敏感,寻常人在后面跟踪,会很快被发现。 可如今,这天暗星一路跟随,自己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发现,对方的藏匿功法,竟强到了如此境地? …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果然没有一个庸人! “等一下。” 房赢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问:“你是说,在河东道,你一直跟踪我?” “这个…也不算跟踪。”平凡无奇的男人堆笑道:“保护,哈哈,保护。” 房赢眉梢一挑:“我跳崖你也知道?” “知道知道……” “然后你也跟着下去了?” 天暗星一挺胸膛,面露得意之色:“那点小陡坡,对某来讲,如履平地。” 房赢淡淡问道:“当时我身边还有个小娘子,你也看到了吧?” “啊这” 天暗星的笑容一下凝滞。 房赢目光烁烁的问:“你都看到了什么?如实说来。” “我啥也没看到……” 天暗星刚说了一句,忽然感到眼前的男人目光变得冷冰,感到浑身冷汗直冒,急忙改口道: “我说!” 他苦着脸道:“我看到你掏了个雪窝子,和那个美貌小娘子钻了进去……” 房赢脸色难看的问:“然后呢?” 天暗星低下了头,不好意思的说:“然后,你们发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马勒戈壁! 房赢顿时面如黑炭。 幸好啊,当时只对王有容扣扣索索。 如果真的相互探讨了人生,岂不是被这家伙看了现场直播? 关键是。 明明是付费内容。 他却仗着自己是技术流,竟然翻墙成功,要免费观看不对,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 眼瞅着房赢脸色不对。 相貌平平的男人赶紧说:“二郎,我也不是故意的,这都是大帅的吩咐啊!” 尼妹,大帅也没让你听墙角啊! 房赢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说道:“行了,你先走吧,明日在凝阴阁等我。” “好好好,不见不散。” 天暗星顿时松了口气。 在百骑总部,这家伙总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手吧。 房赢皱了皱眉:“还不走?还要继续看吗?” “不敢,不敢!” 天暗星脸色一变。 赶紧施了个礼,往后退了几步,身影与夜色很快融为一体。 房赢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从地上捡起衣服,胡乱扎在腰间,眼睛一闭一睁,瞬间醉眼迷蒙,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屋里。 不一会儿。 屋里的竹榻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 桌上的灯盏没有熄灭。 房赢认真的观察,高贵清冷的长乐公主,此刻轻咬了下唇,俏脸如春,比涂了胭脂还要美丽。 泛滥成灾中。 一首歌在房赢脑海中响起: “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紧紧跟随,爱如潮水它将你我包围……” 随着潮水猛然汹涌。 李丽质一下睁开了眼睛,恰好与房赢对视。 眼前的男人,眼神明亮而有神,丝毫不见酒醉的样子此刻还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仿佛在欣赏最美的风景。 李丽质呆了一下。 迷离的双眸,瞬间变得清醒,继而露出极度震惊之色,不可思议的惊呼: “你没醉?!” 房赢俯视着天生丽质的绝美公主,笑着打了个招呼: “嗨……” 第五百六十三章 李丽质的至暗时刻 活了一十八年。 此时此刻,绝对是李丽质的至暗时刻。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房赢竟然没有醉,竟然都是装的…… 那刚才自己享受的样子,岂不是全都被他看了去? 李丽质美眸圆睁,一颗芳心险些停止跳动,四肢百骸都是麻麻的。 但毕竟是皇室学霸。 在如此社死时刻,大脑依然艰难的运转,马上脱口而出道:“姑姑被你骗了!” “呵呵呵,在同一个地方,我总不能摔倒两次吧。” 房赢盯着身下的美人,笑眯眯的说:“上次姑姑将我灌醉,偷梁换柱,这次还想重复那日的故事,我又岂会上当?” “那…你先起开……” 李丽质酡红着脸,纤纤玉臂推动男人结实的胸膛。 “起开?呵呵!”房赢伏在身子,低声道:“我现在走开,你舍得吗?” 说着,猛然拉出半个身子。 “唔” 李丽质咬着牙闷哼一声,眼神瞬间迷蒙,灵魂仿佛都被勾走了一半。 “哦,对了。”房赢对着她晶莹的耳垂,轻声呢喃:“上次榻上的那朵梅花血,也是公主殿下留下的吧?” “房遗爱!你……” 李丽质顿时又惊又羞,大脑血气上涌,险些晕过去。 然而精壮的男人并未放过她,反而坏笑一声,开始卖弄腰力,为爱发电。 李丽质脑海一片空白,偏偏房赢还目光烁烁,认真而又好奇的观赏她的表情。 她只能羞愤的扭过头。 缕缕青丝,散乱在清冷美丽的脸上,伴随着摇曳的律动,散发出一种别样的美。 片刻之后。 天生丽质的长公主,彻底迷失了自我。 …… 春宵苦短。 美好的夜晚总是短暂。 当房赢清晨醒来,枕边已是人去楼空。 只有凌乱不堪的被褥,证明昨晚,在这场床上有着何等惊人的战乱。 房赢穿好衣服,走出屋门,发现姑姑已经早早的起来,在院中摆弄花草。 二月的早春。 梅花开的正盛。 永嘉公主站在粉白相间的花丛中,美艳动人的风姿,令身边的花儿都失去了颜色。 房赢悄悄走过去。 从后面猛然抱住了她。 “啊——” 永嘉公主惊呼了一声,扭头发现是房赢,有些心虚的笑了笑:“二郎起床了。” “姑姑骗的我好苦啊。” 房赢叹了口气,说道:“明明说与我欢好,却在中间换了人,还故意灌醉我,拿我当傻子…真是伤心啊!” 一听这话。 永嘉公主赶忙转过去,慌乱的说道:“二郎,妾身不是骗你,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 房赢表情痛苦的说:“姑姑可知道,当昨晚我发现抱着的人不是你,是何等的失望。” 嘴里说着。 手上也没闲着。 怀中的美丽少妇,身段丰腴,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柔柔软软的,手感一等一的绝妙。 只这一会儿。 永嘉公主便气喘吁吁,瘫在了房赢怀里,柔柔的说道: “二郎莫要生气,我也是为了帮助质儿,她和妾身一样,也是个苦命的……” 说着。 将一切和盘托出。 房赢顿时豁然开放,眯了眯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昨夜那疯狂的一幕。 …清冷美丽的大唐公主,放下了所有的矜持,白天鹅般的玉颈伸展,长长的指甲掐进了男人后背的肉里,带着哭腔祈求道: “房赢,给我个孩子……” 怪不得李丽质这么主动。 原来她已经答应了长孙家,要在半年内怀孕,这才跑来借我的金子。 “嗯?不对啊?” 房赢很快发现了漏洞,疑惑道:“前七后八是安全期啊?” “姑姑,你让长乐公主在这段时间内前来,岂不是做了很多无用功?” “呀!是这样吗?”永嘉公主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二郎是不是记错了。” 房赢愣了下,立刻反应过来。 轻熟的少妇就是懂事,单凭这一点,便可以秒杀那些只知道让人哄的公主病少女。 “唉,瞧我这记性。” 房赢笑眯眯的说道:“姑姑没有说错,是我记错了。” 永嘉公主抬起头,媚眼如丝的发出邀请: “今晚过来吧,既然被你发现了,妾身和质儿,就不藏着掖着了。” 什么? 她们难道要…… 房赢浑身一震,心中冒出阵阵狂喜。 穿越以来,他还未尝试过一龙二凤,现如今,竟要完成如此壮举,怎能不令人身心激动? “好好好,那便说好了!” 房赢美滋滋的,和永嘉公主腻歪了一会儿,这才扭头离开。 “二郎,等一下。” 姑姑在后面叫住他。 房赢转过身,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永嘉公主塞过来一串铜钱,柔柔的笑道: “妾身见你身上没有银钱,这钱拿去,路上买些吃食,垫垫肚子。” 看着那沉重的铜串子。 房赢感觉自己就像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于是一挺胸膛,傲然说道: “这钱我不能要!” 永嘉公主面露疑惑:“为何?” “我……”房赢急中生智道:“我可以到梦春楼去蹭饭。” 永嘉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钱硬塞到房赢的手中,笑语盈盈的道: “男人嘛,出门在外,身上哪能没点钱财?” 房赢不好意思的道:“可是姑姑……” “二郎放心拿着。”永嘉公主笑着说:“妾身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 啊啊! 我不想奋斗了! …… 片刻后。 房赢衣着整齐的出了秘宅。 路过街边小摊时,财大气粗的将钱拍在桌上,大声说道:“一份胡饼,一份羊汤!” 话音刚落。 旁边立刻传来一道声音:“二郎?” 房赢扭头一看,只见贾五肥胖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见了房赢如见亲人,快步的走来。 …那个方向,是芸娘的家房赢眼中精光闪过,立刻露出笑容:“五哥,早啊!” 贾五屁颠屁颠的过来。 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扫了一眼桌上的钱,马上瞪大了眼睛:“房二郎,你发财啦?” 房赢矜持的笑了笑:“小钱而已。” 贾五马上扭头对老板喊道:“三份胡饼,三份羊汤,我兄弟请客!” 房赢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 刚才对贾五感情上的敬佩,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五百六十四章 大哥 娘子我找到破解之法了 长安。 秘宅之中。 永嘉公主推门进了偏房。 一双妙目,望向坐在窗边的侄女儿,莞尔一笑:“刚才的话,质儿都听到了吗?” 李丽质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姑姑!你…你怎能提出那样的建议。” “那有什么呢。”永嘉公主走到她身边,笑眯眯的说道:“你我情同姐妹,共侍一夫,有何不可?” “姑姑别说了!” 李丽质羞愤的扭头,连精致的锁骨,都变得粉红一片。 “好东西,当然要分享嘛。” 永嘉公主笑了笑,拉住侄女儿的手,语重心长的道:“还有一个原因,相信你也体会到了……二郎太强了。” “单凭你我任何一人,都难以应付。” “你既想求子,必然要与他对上,若是任他折腾,第二日怕是连榻都下来哦。” 李丽质红着脸没有反驳。 永嘉公主说的一点儿没毛病,到现在,她还感觉自己双腿酸疼酸疼的。 如果真的单挑房二郎。 现在恐怕合都合不拢了。 李丽质深吸一口气,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然后朝屋外走去。 “质儿,你干嘛去?”永嘉公主在后面问。 李丽质回答道:“去宫里。” “去宫里作甚?”永嘉公主提醒道:“今晚二郎还过来呢,你不想求子啦?” 李丽质清冷的嗓音声音发颤:“我…拿些换洗的衣服。” “嗯,去吧去吧。” 永嘉公主望着侄女的倩影,笑眯眯的说:“早去早回,今晚有姑姑帮忙,你一定可以怀上的。” 李丽质脚下险些踩空。 推开门,逃也似的赶紧离开。 …… 与此同时。 房府,后宅。 怀了身子,有些贪睡的嫂嫂,躺在榻上,睡眼朦胧的睁开了双眼。 最初映入眼帘的事模糊一片。 慢慢的,瞳孔开始聚焦,画面变得清晰房遗直的那张脸,鲜活的呈现在眼前。 与以往不同的是。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端庄秀丽的嫂嫂愣住了,有些呆萌的看着自家夫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 她的思绪渐渐回归。 于是瞪圆了美丽的大眼睛,惊呼道:“郎君!你这是怎么了?” 房遗直咧嘴一笑:“没事,看书呢。” 杜氏扫了一眼桌子,上面的灯盏还在亮着,再次惊呼道:“郎君,你看了一晚上书?” “嗯。”房遗直重重点了点头,盯着花容月貌的妻子,沙哑着嗓子的说道: “娘子,关于前三个月不能同房,我找到破解的方法了……” 嫂嫂怔了怔。 秀色可餐的脸蛋瞬间羞红。 …… 长安街上。 清晨的空气格外新鲜。 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坐在小摊边,来上一张刚出锅的胡饼,配上热气腾腾的鲜美羊汤,无疑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房赢和贾五呼噜噜吃了几口,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贾五吧唧吧唧嘴:“你感觉出不一样了吗?” “淡了。”房赢立刻说道:“胡饼里少了咸味,羊汤也是,没有咸味中和,膻味很足。” 贾五的脸色刷的沉了下来: “他娘的!坑蒙拐骗,骗到咱爷们头上来了。” 他“啪”的一拍桌子,扭头对老板呵道:“怎么回事?你家的吃食为何这么淡!” 摊贩老汉赶紧跑过来,苦着脸道:“两位军爷息怒,某也知道这汤饼淡了,可没法子啊盐太贵了。” 房赢和贾五对视一眼。 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 这几天,他们的直属上司苏定方,忙的连人影都看不见,便是在在查盐案。 房赢对老汉笑了下,和蔼的说道:“抱歉,刚才我兄弟态度不好…不过说实话,您这汤饼摊子,若是少放了食盐,味道确实大打折扣。” “唉~军爷说的,我又何尝不知。”老汉长叹一声,“这摊子传到我这,已经第三代了,我也不想砸了招牌,可盐价太高了。” 说着,他眉毛拧成了一团:“短短月余,便由每斗十钱涨到了一百二十钱……” 这么贵?! 房赢和贾五倒吸一口冷气。 第五百六十五章 皇帝要钱 街边的摊子上。 房赢和贾五全愣住了。 他们听闻盐价涨的厉害,却没想到,竟然离谱到了这种地步。 盐这种东西,历朝历代都由官府把控,官营的目的,便是从中抽取巨大的利润。 贞观年间。 盐业由私人经营。 目的便是让利于民,让百姓休养生息……即便如此,盐也不是说吃就吃,闲时吃淡,战时、农忙时吃咸,才是初唐的普遍境况。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房赢的制盐法一出,李世民竟会欣喜若狂。 直至安史之乱。 各地节度使自立为王,俨然一个个小朝廷,大唐皇室威信扫地,税收锐减。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 “榷盐法”推行,朝廷对盐就场专卖,官收官卖,从而盐价飙升。 可即便如此。 每斗盐也是一百一十文钱。 现如今贞观一朝,盐价竟涨到了比肃宗时期还要高…这可真是离谱给离谱他妈开门,离谱到家了。 房赢脑海中盘恒着对比。 只听老汉接着说道:“某这是小本买卖,若是按照以往的盐量揉入面中,撒进汤里,怕是要赔的个底朝天呦……” “没办法,生意又不能停。” “于是只能想着这个法子,减少用盐,勉强维持着收支,不瞒二位军爷,咱这摊子,压根就不挣钱。” 老汉说着,指了指前方: “这整整一条街,您随便找一家问问,但凡卖吃食用盐的,现在全都一个味——淡!” “淡出个鸟来了。” “可有啥办法?盐价涨的厉害,大家伙儿还得生活不是?” 听着老汉的诉苦。 房赢不解的问道:“盐价这么贵,难道官府不管吗?” “唉!官府倒是想管呢。”老汉愁眉苦脸的道:“盐店直接关门歇业,人家压根就不卖了。” 贾五沉声问道:“那老百姓就不吃盐了?” “吃啊,人不吃盐哪有劲?” 老汉苦笑道:“你想买盐,可以,夜深人静了,偷偷的在后门买…当然了,次日一早你可以去告官,可今后你们家再想买盐,长安城没人卖给你。” “不光你家,凡是那晚上买过盐的,以后盐店一律不卖,人家懒得去查谁告的密,直接株连……” “混账!” 贾五啪的一拍桌子,骂道:“这帮狗娘养的盐贩子,都他娘的想造反吗?” “哎呦,军爷息怒…” 老汉赶紧低声劝道:“您知道那些盐贩子背后站着谁呢吗——世家门阀!” “别说长安万年两县了,就算是三省大员,都得碰一鼻子灰。” “咱们呀,都在这挺着呢,就等着陛下出手,治一治那些坐地起价的盐贩……” 听着老汉的絮叨。 房赢和贾五,没滋没味的吃了胡饼,喝了羊汤,结伴去总部点卯。 凝阴阁外。 天暗星正等着,看见房赢出现,赶紧迎了上去,堆笑道:“二郎,你可算是来了。” 房赢看了他一眼:“你先等着,我上去一趟。” 天暗星笑道:“好好,你先忙。” 房赢两人走进大厅,贾五好奇的问道:“刚才那位,是大帅的人?” “嗯,不良人。” “长得这么普通?”贾五回头看了一眼,“此人倒是适合藏匿伪装。” 房赢脚步稍缓,双眸扫视着四周:“怎么感觉多了许多生面孔?” “呵呵,见识少了吧。” 贾五是老油条,低声笑道:“宫里执勤的都知道,这些莫名其妙多出的人,八成就是暗卫。” 果然。 两人走到楼梯口。 往上望去,只见几名带刀侍卫守着,旁边还站着一位下巴光溜溜的内侍。 与此同时。 内侍也看见了两人,顿时眼睛一亮,赶紧快步走下来,对房赢施礼道: “驸马爷,圣人有请。” 房赢回了一礼:“有劳寺人带路。” 随即跟着内侍,穿过侍卫把守的楼梯口,来到了分管领导张阿难的听水居。 推门进入后。 发现大太监立于一侧。 大唐皇帝李世民,坐在典雅的矮几后,一边烧着水,一边吃着茶。 房赢飞快的向张阿难看去,露出询问的眼神:“老大,皇帝怎么来了?” 谁知道。 大太监竟然无动于衷。 揣着手,耷拉着眼皮子,依然一副死人脸。 艹!白给你送礼了。 房赢暗中腹诽,快步走到矮几前,躬身施礼道:“臣,参见陛下。” “你怎么才来?”李世民抬头看了他一眼,“昨晚干什么去了?” 房赢低着头,心头巨震。 不会吧?天暗星把我和姑姑的事情上报了?! …没事没事。 反正早晚要摊牌,知道了又能怎样?我有很大的利用价值,皇帝肯定不舍得杀我。 可长乐公主呢? 总不能还说为了爱情吧…… 房赢浑身冷汗直冒,尽量保持着镇定,低着头说道: “不知陛下叫我上来,所为何事?” 李世民吃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你不妨猜一猜。” 房赢顿了一下,抬起头问道:“莫非,是因为长安城被哄抬的盐价?” “呵呵,你消息倒是灵通。” 李世民笑了下,放下茶杯说道:“盐价一事,朕已经让人去办了……我想问的是,关于聚宝阁几日后的那场交易,你准备的如何了?” 原来是这件事。 只说要钱不就得了,一惊一乍的,害的我小心脏差点爆掉。 房赢暗自送了口气,抱拳道: “回禀陛下,无论是舍利瓶,还是琉璃佛像,都是现成的……唯一的问题是,还需要对流程进行各种推衍。” “嗯,此事务必要做好。” 李世民笑眯眯的说道:“俊儿,朕的火器监,可就全靠你了。” 房赢抱拳道:“臣,必将全力以赴。” “行了,你先退下吧。” 李世民挥挥手,打发走了房赢。 待房赢退出屋外,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沉声问道:“阿难,你刚才说,李道裕那边来信了?” 大太监微微躬身道:“回大家,李道裕出使高昌,已与麴文泰会面……” “哦?”李世民眯了眯眼睛,“麴文泰怎么说?” 张阿难脸上浮现一丝怒色: “麴文泰说:鹰飞于天,雉伏于蒿,猫游于堂,鼠噍于穴。各得其所,岂不能自生邪?” 第五百六十六章 明年当发兵击汝 听闻高昌国主的言论。 听水居内一片安静,只有桌上的水壶烧的汩汩作响。 大唐皇帝李世民,沉默了良久,方才重新端起茶杯,开口笑道: “这麴文泰好歹也是一国之君,竟自比鸡鼠,也算是个妙人。” “哼!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张阿难冷哼一声:“区区弹丸之地,力量稍有增强,野心就开始显现,觉得自己要做西域之主了。” 李世民看不出喜怒,慢悠悠的吃了一口香茶,问道: “前几日,听说他还派人去了薛延陀?” “没错。”张阿难面无表情的说:“接见我大唐天使的同时,高昌国主遣使谓薛延陀曰——‘既为可汗,则与天子匹敌,何为拜其使者’!” 话音落下。 大太监忽然心脏一紧。 他吃惊的望去,坐在眼前的皇帝虽然没有说话,但浑身气势猛然一涨,一股强横的威压透体而出,令人呼吸困难。 不怪皇帝生气。 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 你既然身为可汗,就应与大唐天子平起平坐,为什么要拜他的使者呢? 显然,这是在挑拨大唐与薛延陀的关系。 面对赤果果的挑衅。 李世民双眸杀机迸现,淡淡说道: “事人无礼,又间邻国,为恶不诛,善何以劝!明年当发兵击汝!” “陛下圣明!” 大太监难掩激动之色。 一听说要打仗,他老脸红润,像是年轻了十几岁,显然也是个战争狂人。 他忽然心中一动,惊道: “您让房遗爱筹备钱财建设火器监,是想以炸天雷开路,震慑西域……原来您早已决定出兵高昌?!” 李世民淡然说道:“不听话的狗,当然要杀了。” “这…老奴要不要去催一下驸马?”张阿难犹豫道: “目前炸天雷虽在不断生产,可因为场地有限,产量不高,火器监更是连影子都没有呢……” “不用。”李世民摇了摇头:“用兵者,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用意太过明显,必会打草惊蛇。” “陛下圣明……” 张阿难揣着手,充满期待的说道:“现在,就看房赢这小子能筹得多少钱了。” 赚钱么… 俊儿当然是一把好手。 李世民想起自己愈加丰盈的内帑,心情一下变得美好,露出会心的微笑。 以前,后宫妃子讨好自己,是因为恭敬现在不一样了,她们会自动,身心都沉浸其中的那种。 有钱真好。 当个有钱的皇帝更好。 李世民心情舒畅,摆了摆手说道:“放心把,俊儿的实力,朕一向信得过,等着数钱便是了。” …… 另一边。 房赢走出凝阴阁。 天暗星赶紧迎了上来,堆笑道:“二郎出来了。” 他那张脸平平无奇,即便身处皇宫大内,站在百骑总部门口,也会让人很容易忽视。 房赢瞥了他一眼:“跟我来。” 两人来到一处幽静处,房赢转过身,直截了当的问:“你昨晚看到的事情,还没有上报?”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天暗星搓着手嘿嘿说道。 好吧,自己这点风流账,不良帅马上也要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上报皇帝。 都怪天暗星。 爱听墙角的货,这特么是什么嗜好啊! “唉~”房赢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大帅忠心耿耿,事无巨细均要上报,我也拦不住你……” “所以我正在琢磨,无论如何,死前也要拉你做个垫背。” 天暗星脸色一下变了,惊恐道:“二郎,你可别吓我!” “这件事可以先放一边,我现在感兴趣的是,你竟能瞒过我的感知…”房赢盯着对方,目光烁烁: “昨晚若不是你露出破绽,我还真发现不了你,这一切…你是如何做到的?” 天暗星愣了下:“你想学藏匿之术?” “教我!” 房赢重重的说道。 天暗星神色一阵变幻,盯着房赢,满脸的感叹:“唉,还真让大帅说中了。” “什么意思?” 房赢皱了皱眉问。 天暗星收敛了情绪,不答反问:“天机星,你可知道,不良人三十六校尉都擅长什么?” “这个,倒是没人与我说过。”房赢如实回答。 “天罡三十六校尉,各有所长……”天暗星的声音悠悠响起: “天魁星自不必说,由大帅亲自担任,主科名、阳贵人,得天魁者,得天下。” “天速星,追星赶月,速度无双。” “还有你见过的,在孙家帮潜伏的天勇星,沉稳内敛,勇冠天下。” “而我的特点,就不必多述了吧?” 平平无奇的男人看着房赢,下巴微微抬起:“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某乃天暗星,名为——文松。” “嗯嗯?” 房赢猛然惊醒,瞪大眼睛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第五百六十七章 吾名文松有何不妥 “吾名文松…有何不妥?” 天暗星警觉的问,眼前的房赢眼神古怪,让他感觉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哈!他居然叫文松…… 这样一副平凡无奇的面孔,实在很难与又萌又贱联系起来房赢试探性的问: “你会少女萌萌拳吗?” 天暗星文松脸色涨红:“房二郎!我拳脚功夫虽不如你,可你也不必如此羞辱我吧!” “抱歉,惯性了……” 房赢打了个哈哈,脑海中浮现那个美丽矫健的倩影,于是问道: “梁燕呢?她有什么特长?” “天佑星梁燕么…” 提及房赢的美女下属,文松眼里充满了向往:“那样一个女人,谁不想和她做搭档呢?” 哦?有情况呢…… 房赢眉梢一挑:“你在觊觎她的美色?” 文松摇头否认:“不,我在怀念她的体质。” 房赢一惊:“你们上床了?” 天暗星的脸皮抖动了几下:“我说的是体质,不是身体。” “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文松黑着脸解释:“冥冥之中,她好似有上天保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逢凶化吉……” “大帅称这种体质为——天佑之人。” 卧槽!这么牛逼? 房赢顿时目瞪口呆。 心想前面那几位的成名技,还能用科学解释,可轮到这位美女娇娃,竟直接上升到了玄学。 天佑之人啊! 是不是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能捡到钱了?又或是未开封的旗舰版手机。 如果对她轰上几炮,能不能也沾点喜气? “至于你,天机星……” 文松的目光投向房赢:“大帅对你的评价只有八个字——集众所长,呼风唤雨!” 房赢顿了下:“能说点我听得懂的吗?” “你本身身负气运,勇力无双,堪比天速,大帅又传你道法天罡现如今,你又盯上了我的隐蔽之术。” 文松神色复杂的感慨:“怪不得,大帅提前嘱咐我顺其自然……看来,吾授你这暗隐之法,乃是天意啊!” 不会吧? 连这种事都提前预知了! 房赢扭头,遥望袁天罡所在之处,心说老道士也太厉害了吧?不愧是编写推背图的男人。 话说回来。 天暗星的身法确实实用。 所谓技多不压身,在古代,多一门这样诡异的手段,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房赢将视线收回,笑着说道:“那么,现在可以开始……” 他倏然住口。 瞳孔剧烈收缩。 只因,就在这转头的工夫,眼前的天暗星——不见了。 “你是在找我吗?” 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房赢霍然扭头,只见相貌平平的文松,从几步远的墙根处走了出来。 “你…居然就在那里?” 房赢一脸错愕,对方明明就在眼皮子地下,一抬眼就能看到,自己却直接忽略了。 这简直太诡异了! “这便是我要教你的第一步,小隐。” 提及自己的专业,天暗星满脸自信,指着宫墙说道:“道理很简单,掌握光与影……” 接下来。 是属于文松的独角戏。 房赢听得目瞪口呆他难以想象,一个藏匿之术,涉及面竟如此之广。 最夸张的是。 竟还包含着深奥的物理知识。 从一个古人嘴里,听到类似于大学教授的言论,该是何等的震撼人心。 房赢都听麻了。 然而,天暗星似乎在卖弄风骚。 一边讲一边现场演示,然后话锋一转,问道: “你会有这种感觉吗?明明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外,却能确切地‘感觉’到有人在看你……如果你在这个时候回头,往往会捕捉到盯着你看的那个人。” 房赢浑身一震:“你说的第六感?” “第六感?” 天暗星愣了下。 再次望向房赢时,内心震动。 …这个词太准确了,不愧是天选之人,竟然一语道破其中的玄妙。 只听房赢接着说道:“还有个词也是形容它的——心觉。” “或者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我们的皮肤,拥有着自己独立的意识,所以能觉察视线之外的东西。” 这次轮到文松震惊了。 “这…连这你都是知道?!” 他像是见了鬼似得看着房赢:“我毕生修行藏匿之术,三年前方有所悟,你竟上来就一语道破……” 文松深吸一口气。 平复了下激荡的心情,开口道: “那么现在,我便来教你,为了真正的隐藏自己,如何欺骗别人的这种——第六感。” 第五百六十八章 长乐公主到底经历了什么 淑景殿外。 一名身着宫装的小丫鬟,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此时正值如月,迎面吹来的微风不再寒冷,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春天的气息。 不远处。 一道清丽脱俗的身影缓缓出现。 小丫鬟杏眼一亮,赶紧朝着前面小跑过去,对着肤若凝脂的丽人行了一礼,脆声说道: “公主殿下,您可回来了,驸马已经等了您半天了。” “长孙冲” 李丽质脚步顿了一下,娥眉微微皱起:“他来作甚?” 小丫鬟低眉顺眼的道: “驸马没说,奴婢已经告诉他,您不知几时才会回来,他却是不走,铁了心在这等您。” “好,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李丽质打发走了丫鬟,折纤腰以微步,迈进了淑景殿。 前厅。 长孙冲正等的心急。 看见长乐公主走进门口,赶紧迎了上去,堆笑道:“质儿回来啦。” 李丽质没有说话。 而是用清冷的眸子,凝视着自己的驸马,冰肌玉肤的俏脸,透着浓浓的冷漠。 不知道为什么。 一见到长孙冲,昨日那赤身游街的形象,就会自己从脑海中蹦出来。 并且与眼前的人重合。 让她感到无比的恶心和厌恶。 见她这幅表现,长孙冲心里咯噔一下,可为了任务,不得不再次堆笑道: “质儿,你我夫妻一场,为何对我这般模样。” 李丽质淡淡说道:“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 长孙冲笑容一僵:“你说的是昨天早晨那件事吗?” 李丽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长孙冲急忙说道:“质儿,我冤枉啊!” 他愤愤说道:“一切都是房遗爱的错,他故意陷害于我,让我赤身游街,公报私仇!” “哦?是吗。” 李丽质淡淡说道:“去翠微楼夜宿娈童,也是房二郎安排的?” “这个……” 长孙冲脸色涨红,吭哧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丽质眼中露出一丝厌恶:“说吧,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我…接你回家。” 长孙冲语气弱弱的说道。 “回家?” 长乐公主的美眸,闪过一丝哀伤。 家…… 是个何等温暖的词汇。 当年大婚之时,她也曾认为,自己有了真正的家,而不是整日面对高高的宫墙。 阿耶虽然疼她。 可这皇宫大内,终究不是她的归宿。 女人如藤,即便尊贵如公主,自己夫君所在之地,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然而。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任谁都没有想到,名满长安的长孙公子,竟然只喜欢男人…… 冰清玉洁的长公主。 根本就没有享受到作为女人的快乐,只是从一扇牢笼,搬到了另外一扇牢笼。 这样的地方。 还能称之为‘家’吗? 李丽质的美眸,缓缓恢复了清冷,淡淡的开口道:“长孙冲,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为什么?”长孙冲错愕的问道。 李丽质顿了下,决定实话实说:“因为你让我感到恶心。” 长孙冲愣住了。 成婚以来,对方一直是清冷的性子,即便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也只是默默忍受。 在外人眼里,也配合的上演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何曾有过半句怨言? …现如今,她竟直截了当的说出这样的话,丝毫不加掩饰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说话竟变得如此硬气…… “长乐!” 长孙冲脸色变得铁青,咬着牙嘶吼:“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如此说我!” 然而,面对长孙冲的震怒。 李丽质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生气,是最无能的表现。” “你…你再说一遍!” 长孙冲气的快爆炸了。 “再说一百遍也是这样,你再敢犬吠,我就将你轰出宫门。” 李丽质说完。 看都不看长孙冲一眼,迈步从他身旁经过,朝寝宫走去。 “站住!” 长孙冲盯着曼妙的背影,大声道:“你以为我想接你回去?这是我爹的意思!” 李丽质缓缓转身。 第一次露出愤怒之色。 她嫁入长孙家以后,一直都在恪守规矩,孝敬公婆,夫唱妇随,可最后得到了什么? 长孙无忌表面亲和。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嗜好? 虚伪,欺骗,恶心……偏偏长孙家还满嘴仁义道德,用道德的枷锁,去禁锢别人。 这样的日子。 她已经受够了! 如果事情继续发展,她可能会忍耐一辈子,在冰冷的压抑中死去。 然而房赢出现了…… 那个男人,就像一团炙热的火,将她坚冰融化又像是一柄长枪,刺透了她的身心。 让她体会到极致的快乐。 两相对比之下,但凡是个女人,情绪都会摇摆,心里的天枰会自动做出选择。 “你…拿你爹来压我?” 李丽质微微抬起下巴,高贵的气质一览无余: “你是不是忘了,我乃大唐公主,他在我面前也是臣子,凭什么来命令我?” 长孙冲一脸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清美的长乐公主,从未如此强硬过。 李丽质盯着自己名义上驸马,冷冷说道:“长孙冲,你把臣子搬出来,来逼压主上,你安的什么心?” “需知道,这大唐的皇帝,姓李,不姓长孙!” 第五百六十九章 永嘉公主 我来找房二郎 “长乐!你……” 长孙冲又惊又怕,指着李丽质说不话来。 …对方的话很重,直接祭出了天地君亲师,并且上升到了政治高度。 这些话,往往图穷匕见的时候才会说啊! 她到底怎么了? 反抗竟然一下子这么激烈? “质儿,我错了……” 长孙冲立刻软了,哀求道:“你就跟我回去吧,不然我跟我爹没办法交代啊!” “那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李丽质冰冷的回绝。 “长乐!”长孙冲急了,大声说道:“你这样做,难道不怕影响皇室和长孙家的关系!” 李丽质神色微变。 公主的婚姻,是官场政治的延续。 她的存在,就是李唐与长孙一族的纽带,是两家友好密切的证明。 如果闹翻了。 不单单是感情问题,还会引发严重的政局动荡。 长孙冲见她产生了动摇,赶紧走到她面前,低声劝道: “质儿,皇室还需要长孙家的支持你也不想看到,圣上因你而陷入被动的局面吧?” 李丽质沉默了。 良久之后,抬起头说道:“我可以与你回去,可约定怎么办?” “这个…” 长孙冲瞠目结舌。 他来的匆忙,只想把人接回去,以平复老爹的怒火,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李丽质看着长孙冲,眼中露出一丝嘲讽: “你不行……我长住长孙家,又没机会与别人生孩子,以后怎么办?” 长孙冲神色变幻,终于咬了咬牙: “不管了!先把我爹稳住再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李丽质露出讥讽之色。 …人生毫无规划,只知道仗着家族蒙阴贪图享乐。 面对这样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长乐公主早已经麻木了,连失望都不会失望。 “质儿,根本回去吧!” 长孙冲乞求着,伸手去搭对方的肩膀:“不为别的,就为了你爹……” “别动我!” 李丽质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掉。 长孙冲脸色一阵难看,自己的婆娘,竟然不让碰,还有王法吗? 然而这还没完。 李丽质冷冷说道:“你先出去等我,我稍后就出来,与你去长孙家。” “长乐!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要背着我!”长孙冲怒气冲冲的问。 李丽质轻蔑的看着他。 青葱玉指,伸向了自己的飘带,开始宽衣解带,“我要换衣服,你确定要看吗?” “我……” 长孙冲窒了窒。 狠狠瞪了李丽质一眼,掉头就走。 没办法,嗜好不同,就是这样他看到英俊的男人会兴奋,女子美丽的胴体,在他眼里就是狗屎。 李丽质换了身衣服。 然后坐在桌前,提起毛笔,清美的脸蛋,浮现一丝红晕。 …今晚,与房二郎的约定,看来要作罢了。 那个登徒子,他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表情定会很精彩吧…… 李丽质想着。 诱人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与清冷的气质,不相符的调皮神态。 她提起笔,写了一封手书,交给了宫女,这才走出大殿。 …… 时光到了申时。 永嘉公主来到了淑景殿。 她匆匆寻了一圈,发现人去楼空,自己的侄女儿压根没在这里,于是找到宫女问道: “质儿呢?她去哪里了?” “回公主殿下,长乐公主殿下,今早与驸马走了。”宫女说着,拿出一封手书: “这是她留给您的。” 永嘉公主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禁呆了呆。 走了? 和长孙冲回府了? 可二郎怎么办……想起自己的状况,永嘉公主的神色变得精彩起来。 她想了一会儿。 将手书装好,起身离开了淑景殿,直奔凝阴阁。 百骑总部。 一楼大厅嘈杂纷纷。 彪悍的的禁军刚下了值,正围坐在一起,吹牛的吹牛,打屁的打屁。 当永嘉公主出现。 一屋子人全都惊呆了。 一双双眼睛,惊艳的盯着永嘉公主,现场鸦雀无声。 在粗鄙的武夫眼里,美艳绝伦的姑姑,是高高在上,于云端之上的人物,可望而不可即。 如今却驾临这里。 就像野兽群里多了个美女。 衬托之下,让永嘉公主愈加显得光洁耀眼,宛如盛开的桃花般粉嫩绝俗。 一片寂静中。 苏定方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他最近在调查盐案,刚回来歇口气,就遇到了永嘉公主降临凝阴阁。 如今,现场只有他这个中郎将职位最高,他不上谁上? 这位婀娜坐姿的公主…可是和房赢那小子关系匪浅啊苏定方想着,对永嘉公主施了一礼: “参见公主殿下。” “是苏将军呀…”永嘉公主展颜一笑,柔柔问道: “房二郎在这里吗?” 第五百七十章 她是来找房二郎的 她…来找房二郎? 望着风姿卓越的永嘉公主。 一屋子人错愕之后,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 坊间传闻,这位美貌的公主殿下生性开放,且与驸马窦奉节不合如今,她来找房二郎,难道是动了春心? 好羡慕啊! 竟然能得到美女公主的垂涎。 …… 苏定方心里也很羡慕,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表情: “回公主殿下,房二郎没在这里,不知您找他所为何事?” 永嘉公主莞尔一笑: “二月十二花朝节,本宫欲在长安郊外举办雅宴,特来邀请房二郎参加。” 原来是雅宴…… 在场众人听了,更加羡慕了。 有雅宴就必定有诗会,有诗会,必然会美女云集那可是房二郎的主场,到时他又会独领风骚吧? “原来是这样…” 苏定方沉吟了一下,对一名百骑招了招手:“你去,带公主殿下去寻二郎,他必定就在附近。” “喏。” 百骑领命。 一路上,他毕恭毕敬。 只因身边的佳人太过美艳,男人和她待在一起,会感到一种莫大的压力。 不一会儿。 便在一僻静处找到了房俊。 “二郎——” 永嘉公主轻轻唤了一声。 笑容荡漾的走了过去,她摇摆着腰肢,屁股蛋摇曳出万种风情。 带路的百骑眼睛都直了。 干涩的咽了口吐沫,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这才转身离去。 “永嘉公主?” “她竟光明正大找来了!” 天暗星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与房俊偷欢的女人,心里怦怦直跳。 贵圈太乱… 我的心脏承受不起。 天暗星文松,长出一口气,悄无声息的后退,身影渐渐隐去。 “姑姑?你怎么来了?” 房俊有些惊愕的问道。 “想你了嘛,过来看看。” 永嘉公主细声细语的,美眸中的狡黠一闪而逝。 “哦吼——” 房俊眉梢一挑。 眼前的轻熟少妇,与他配合愈加默契。 关键时刻,会自动微调,以便可以更加贴切和深入…… 如今这幅表情。 肯定隐藏着独属三人的小秘密。 “呵呵呵……” 房俊咧嘴笑了笑,忽然伸出大手,在公主殿下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 皮肉传出清脆的响声。 房俊只觉到掌间柔软滑腻,一波一波的荡漾层峦叠嶂,手感极佳。 “呀!” 永嘉公主轻叫一声。 一双桃花眸,立刻变得水波潋滟,柔声嗔道:“二郎好大的胆子,敢对本宫不敬。” 房俊笑道:“我还有更大的,要不要,现在便让姑姑体会一番。” 面对精壮男人的挑逗。 永嘉公主俏脸一下变得通红,赶忙娇滴滴的求饶: “妾身错了我是来给你传话的,质儿留下了这个,你来看看。” 说着,从香袖中掏出手书。 房俊接过去一看,登时双目圆睁,愣在原地。 “这…怎会这样……” 他愤慨的抬起头,抖动着手中的宣纸,气急败坏的道: “说好了今晚三人一起,她怎么走了!” “质儿也没法子呀。”永嘉公主柔声道:“长孙冲被你抓了个现行,国舅都急了,这才逼着质儿回去。” “意思这还是我造成的?”房俊黑着脸说道。 永嘉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谁让你那次做的如此过火,妾身可都看到了,你是故意让长孙冲当众出丑。” 房俊长出一口气:“还好,长乐公主走了,还有姑姑。” 永嘉公主咬着唇儿说道:“妾身…怕是也不能陪二郎了。” 房俊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永嘉公主低下头,娇羞的说道:“今天早晨,妾身忽然来了月事……” “啥?” 房俊宛如五雷轰顶。 有没有搞错?说好的 随即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匆匆的问:“我算着日子,不是过几天才来吗?” “妾身也不知道…” 永嘉公主一双眸子水汪汪的,细声细语的说:“许是你昨晚太用力了。” 房俊脸色一僵。 勇猛无比房二郎,是技巧和力量结合性选手,擅长大开大合…… 而月事的本质。 是内壁组织的坏死脱落。 如果震动过大,再加上各种高难度动作的挤压,还真有可能提前泄洪。 见情郎情绪低落。 善解人意的少妇一阵心疼,于是急忙说道: “前几日,妾身发现了一本古籍,里面记载一式,名为冰火九重天……” 永嘉公主满脸红晕,羞涩的说道:“妾身,愿为二郎一试此招。” 第五百七十一章 听得过瘾吗 房俊勃然心动。 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然而,往事历历在目,他又怎舍得心爱的女人受苦。 “算了,也不差这几天。” 房俊深吸一口气,说道:“恰好,这几日,我要忙聚宝阁的事情,等过这一阵子,再与姑姑相会不迟。” “二郎,我没事吧。” “唉!”房俊叹道:“每次事毕,姑姑的嘴总要肿着,我又于心何忍。” “你还说。”永嘉公主红着脸嗔怪道:“还不是因为你的太…太……” “太什么?”房俊饶有兴致的问。 “哎呀,你坏死了……” 永嘉公主跺了跺脚,忽然惊呼一声:“险些忘了告诉你,二月十二花朝节,妾身在郊外举办雅宴,记得来参加。” “雅宴?” 房俊笑了笑说道:“姑姑怎会有兴致举办这等宴会?” “还不是因为你。” 永嘉公主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 “质儿被关在长孙家不能出来,正好趁着这个由头,将她叫出来陪你嘛。” 好懂事的少妇! 竟然帮我都安排好了。 房俊心中赞叹,嘿嘿一笑:“好吧,到时候,我们再完成未完成的事业。”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 永嘉公主方才不舍得离去。 房俊目送着那道曼妙倩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淡淡说道: “出来吧,别藏了。” 他身后不远处的宫墙下,一道黑影,缓缓浮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房俊转过身,盯着满脸八卦之色的天暗星,眯着眼睛问道: “听得过瘾吗?” 文松激动的脸都红了。 刚才的信息量,简直太大了! 房二郎不止和两个公主有一腿,还即将上演锵锵三人行。 而且这两个公主,还是姑姑和侄女儿的关系…尤其是永嘉公主,不仅帮房二郎咬过,还被提前爆出了血装…… 好乱的关系。 只不过,想想却觉得…… 文松的面目开始纠结,五官开始挪位,终于忍不住情绪,用便秘的表情,大吼一声: “刺激——!” “唉。”房俊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你说你这偷听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 天暗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抱歉,习惯了。” 房俊淡然问道:“今日之事,也要报给大帅吗?” “不会不会……” 文松赶紧摇头:“我做事很有原则的,包括昨晚之事,也会选择性的上报。” 不不不。 你赶紧都上报吧。 现在张阿难已经知晓了,袁天罡也会即将知道大唐两大情报头子,最好有一个,将信息透给皇帝。 提前做个铺垫。 让李二陛下有个思想准备。 还是那句话,我有利巨大的利用价值,比起大唐称霸,皇室的那点花边新闻算个球? 到时候,我与姑姑的事情被爆出,不至于让皇帝感到突兀,有助于降低风险…… 最后顺利和离! 就这么办…… 房俊打定主意,悠悠说道:“文兄不必多虑,如实说与大帅听便可,不用隐瞒。” 文松脸色一变,正欲说话。 房俊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和蔼的说道: “大家同为天罡三十六校尉,你却要将我的隐私上报,心中有诸多不忍,这点我懂……” “可我也知道规矩。” “不良人乃是大唐皇帝的忠诚利器,涉及皇室人员,怎能有所隐瞒?” “况且,大帅又岂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 “所以,你看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因为顾及我,而坏了规矩。” 房俊越这么说。 文松就越不自在,苦着脸耷拉着脑袋:“都怪我,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双眼睛呢。” “这个好办。” 房俊露出笑容,说道:“文兄如果觉得有愧,不如随我去封地。” 文松愣了下:“去你的封地作甚?” “呵呵呵,这几日,我都要在那里,忙碌聚宝阁的准备事宜。”房俊笑吟吟的说道: “正好趁这个时候,我向文兄再请教几招隐匿之术。” “什么?!” 天暗星一听,都快哭了:“兄弟刚执行完任务,一年就休这么几天假,你竟全给我占了。” “好吧,文兄既然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房俊说完,转身就走,自顾自说道: “圣人之前赐给我一房小妾,就住在封地,直到现在,还不曾有机会与她圆房……” “她特别懂得闺房之乐。” “这次回去以后,说什么也要与她圆房,也好享受一番美妙的滋味……” 身后。 天暗星愣了下。 双眸中的八卦之火,蹭的一下熊熊燃烧。 平平无奇的脸上,再度浮现出纠结之色,难受的好似便秘一般,挣扎了片刻,沙哑着嗓音开口: “等一下……” 第五百七十二章 李治 十七姐和姐夫联手了 性格决定命运。 天暗星一身隐匿本领出神入化,却还是败给了天生的好奇心,把自己的年休假卖的一天不剩。 房赢心情一片大好。 临下班时,回到了百骑总部,与领导和袍泽照个面,证明自己没有早退,转身就出了凝阴阁。 刚踏出门口。 就听有好听的女声脆生生的叫:“姐夫——” 房赢扭头一看,只见高阳公主带着李治和李明达,从不远处缓缓走来。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 灿烂的红霞中,李漱逆光而来,高挑的身段,在夕阳下呈现出夺目美感。 “姐夫!” 李明达兴奋的喊了一声。 飞快的奔向房赢,张开两条小胳膊,求亲亲,求抱抱,求举高高。 面对可爱的小兕子。 没人能拒绝,房赢也不能。 他大手伸到小姑娘腋下,高高的将对方举起,然后略一用力,抛向空中。 “啊——” 晋阳公主高兴的大喊。 与之一起来的内侍和宫女们,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惊呼道:“公主殿下!” 众人心悬之际。 房赢已稳稳的接住小公主,将其放在地上,笑吟吟的问: “小兕子怎么来了?” “我是专程来找姐夫的!” 李明达兴奋的小脸通红。 她身体娇弱,被小心翼翼的伺候,还从未体验过刚才的感觉。 此时。 一群人赶紧围上去嘘寒问暖,见李明达无碍,其中一名五十多岁的宫女,转身怒视房赢: “驸马!你好大的胆子!” 此话一出。 旁边的小李治脸色一变,心道要完。 经过几次接触,他深知,眼前这位行事彪悍的姐夫,吃软不吃硬。 被一个宫人如此训斥。 他今天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可恶!” 高阳公主面色俏脸含煞,房赢是她的驸马,被人如此对待,显然是不给她面子。 房赢斜看了老宫女一眼:“你谁呀?” “本官姓陈,乃宫中尚仪!”老宫女扬起下巴,神色倨傲。 她确实有骄傲的本钱…… 《隋书后妃传序》记载: “开皇二年又采汉、晋旧仪,置六尚、六司、六典,递相统摄,以掌宫掖之政。” “一曰尚宫,掌导引皇后及闺阁廪赐。管司令三人,掌图籍法式,纠察宣奏;典琮三人,掌琮玺器玩炀帝时又增置女官,准尚书省,以六局管二十四司。” 唐朝继承了前隋体系。 六局二十四司……便是管理宫廷事务的机构。 而尚仪一职,则出自六局中的尚仪局,掌礼仪起居,总司籍、司乐、司宾、司赞。 官居正五品。 为六局中品秩最大的官,教授皇子公主宫廷礼仪。 “原来是陈尚仪。” 房赢看着对方,淡淡说道:“说说看,我哪里胆子大了?值得让你对我横眉冷对。” “你带坏了公主殿下!” 陈尚仪大声说道:“身为大唐公主,理应姿态端庄,正位腾芳,你故意破坏公主仪容,是何居心?” 房赢撇了撇嘴:“你更年期啊……” “你说什么?” 陈尚仪怒意上涌。 她没听过这个词,可她不傻,房赢的语气神态,透露出这不是什么好话。 “听不懂是吧?” 房赢瞪着眼说道:“我说你老了,月事绝了,又没有男人滋润,性格暴躁易怒,懂了?” 嘶…… 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月…月事绝了? 还没有男人滋润?所以性格暴躁易怒?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嘛,宫里年长的女官,大抵都是这般状态李治拖着下巴,露出思索的表情。 “骂得好!” 高阳公主攥着拳头。 兴奋的俏脸通红,感觉特别解气。 李明达睁着大眼睛,神色茫然,听不懂自己的姐夫在说什么。 周围的宫人们则一脸惊恐。 唯有陈尚仪,呆滞了片刻后,气的怒发冲冠,哆哆嗦嗦的指着房赢怒道: “驸马!你…你竟然如此说本官……” “别指着我。”房赢啪的把对方手掌打掉,斜着眼睛道:“你要是个男人,现在手指头已经断了。” 陈尚仪气的大叫:“你粗鄙!” “我粗不粗,你没资格知道。” 房赢冷着脸说道:“你如果担心小兕子受到惊吓,让我小心点,也算是个人话……” “上来就他妈瞎哔哔!” “就你这样的,还教授皇子公主礼仪?你教的个屁呀!” “啊啊啊——!” 老女人彻底失态,气的哇哇大叫:“房遗爱!你竟敢在宫内口吐污秽之言……” 啪! 不等她说完,旁边高阳公主直接出手了。 陈尚仪被扇懵了,捂着脸,看着高阳公主,一脸的不可思议。 天呐! 十七姐和姐夫联手了! 姐姐好像臣服了姐夫……是因为上次被姐夫打爽了吗? 小李治满眼兴奋。 他从小到大,也受到陈尚仪的摧残。 可他性子软弱,敢怒不敢言,如今见房赢和高阳公主出手,顿时心中爽歪歪。 房赢淡淡瞟了他一眼。 嗯,躲在背后,让别人冲在前面,挥舞着胳膊喊666,这很李治,很高宗…… 第五百七十三章 爱吃姐夫的大火锅 “公主殿下,你打我?” 陈尚仪捂着脸惊呼一声。 “本宫打的就是你!” 李漱叉着小腰恶狠狠,明明是女主的命,表现的却像是恶毒女配。 房赢叹了口气。 唉~蛮横骄纵的高阳,果然没有改变他心中这般想着,淡淡的问对方: “能不能搞定?” 李漱挺了挺胸脯:“莫要小瞧了本宫……” 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学姑姑做温柔状,细声细气的说: “其实,人家平时还是很温柔的。” 众人目瞪口呆。 小李治看着十七姐,故作扭捏的姿态,感觉背后呲呲直冒凉气。 “看什么看!” 高阳公主瞪了李治一眼,转身凶巴巴看向陈尚仪:“你,明天就去掖庭做事吧!” “什么?!” 陈尚仪大惊失色:“公主殿下,您不能如此对我,也没有权利……” “闭嘴!” 高阳公主恶狠狠的说:“再与本宫废话,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陈尚仪面无人色。 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她太了解高阳公主了,嚣张跋扈、持宠而娇,说的就是她,整个皇宫都找不出第二个。 李明达瘪了瘪小嘴,正想求情,却被高阳公主喝住: “小兕子,你别说话!” 李漱指着地上的陈尚仪,吩咐道:“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拖下去!” 左右内侍立刻上前。 捉住陈尚仪就走,伴随着哭喊声,一介五品女官就此陨落。 李明达脸上露出不忍:“十七姐……” “小兕子不必多言!” 高阳公主气哼哼的道:“陈尚仪仗着自己教导过皇子皇女,便搞不清自己的身份了,似这等恶毒女官,在你身边只会毁了你。” “你姐说的对…” 房赢在旁边帮腔:“没人的时候,她就像容嬷嬷,用银针扎你白嫩嫩的小手指。” 李明达小脸一变,弱弱的问:“容嬷嬷是谁?” 房赢猛然惊醒…我错了,她是个好人,当年扎的那三位,没有一个是好鸟,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小兕子找我来作甚?” 李明达咽了咽口水:“我来找姐夫吃火锅……” 房赢脸色微变。 …上次的锅被李二搜刮走,前日刚打造好一口,晋阳公主便寻着味找来了。 李家皇室都是属龙的吗? 李明达见房赢不说话,拉住他的袖子,娇声娇气的问: “姐夫,好不好嘛?” 房赢的骨头立刻轻了二斤,大手一挥:“安排!” 粉雕玉琢的李明达,抬着头,原地蹦了一下:“九哥和十七姐也想吃。” 房赢转头一看。 未来的高宗皇帝,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高阳公主挺了挺胸脯,一脸傲娇,然而躲闪的目光,却暴露了内心的不自信。 房赢顿了顿,说道:“那就一起吧。” “好啊好啊!”李明达拍了拍手,小脸露出明媚笑容:“我就知道,姐夫最疼我了。” 一行人出了宫。 坐上皇室御用宝马香车,直奔房府。 房家见李治和李明达来了,全都站起来行礼:“参见晋王殿下,晋阳公主殿下。” 小李治的脸噌的红了。 赶紧扶正衣冠,一丝不苟的还礼。 对面为首的可是房玄龄,对于这样的大佬,李治哪里敢怠慢。 反倒是晋阳公主。 大大方方的行礼之后,甜美一笑:“房伯伯,明达和九哥过来叨扰了。” “呵呵呵呵……” 房玄龄未语先笑:“公主殿下言重了,两位来到我房家,实乃蓬荜生辉啊。” 他表现的很轻松。 按照规矩,朝中大臣与皇子不可深交。 可李治才十一岁,虽是嫡子,却没有争储的实力……再说了,小舅子到姐夫家里吃个便饭,谁还能说出个什么? 火锅很快被端了上来。 房家一家人,加上李治、李明达,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笑语盈盈。 桌上的铜锅,汩汩冒着热气。 一片氤氲中,沸腾的白汤上下翻滚,夹杂着新鲜羊肉扑鼻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李明达挨着房赢,歪着脑袋问:“姐夫,你上次说,涮火锅需要新鲜的青菜是吗?” 房赢叹了口气:“是啊,可惜现在这时节,哪里有鲜菜。” “我有啊!”李明达说道。 “你有?” 房赢怔了怔。 全家人都抬起了头。 在唐朝,冬末春初之际,新鲜蔬菜不是想吃就能吃……就像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因为在此时,蔬菜的保存方式只有三种:腌菜、干菜、窖藏…… 当然,还有一种高大上的方式——青铜冰鉴。 古代版冰箱。 夏季用的多,冬季少用。 很贵,很奢侈,大贵族专属,像房玄龄这种两袖清风的,总之是用不起的。 此时。 李明达被众人盯着,感到有些脸红。 她也知道,如今的新鲜蔬菜有些奢侈可没办法啊,姐夫的大火锅,太好吃了。 “来人,拿上来吧。” 晋阳公主吩咐了一声,随行的宫人赶紧上前,将刚洗好的菜端了上来。 房赢一看。 有五菜之首,葵菜。 还有五佬之一,在唐朝备受推崇的薤菜。 以及叶圆而大的菘菜,即大白菜明朝时,此物在北方风行,声势之猛,把昔日的百菜之主葵菜斩于马下。 …… 房家人面露惊喜。 在如此季节,能吃上一口新鲜的蔬菜,实在是难得的体验。 房赢忽然问道:“这些菜难道是…温泉种植?” “姐夫猜对了,真厉害!” 李明达笑嘻嘻的说:“宫中每年都会在温泉边种菜,数量稀少,全被我拿来了。” 全…全都拿来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小姨子。 房赢脸色微变,仿佛看到了李世民暴跳如雷的样子。 第五百七十四章 朕的鲜菜呢 桌上的蔬菜新鲜。 一家人却都没有动筷子。 “咳咳…”大哥房遗直干咳两声,建议道:“要不然,咱们还是给宫里留点吧?” “不用不用。” 小李治呼哧呼哧吃着,头也不抬的说道:“温泉边的菜被我们摘光了,暖房那边还有呢。” 好吧。 又是一个败家皇子…… 既然有李治背锅,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好!听晋王殿下的,吃!” 房赢说着,撸起袖子,率先夹了一片大白菜,放在锅底里涮了起来。 一家人脸上露出笑容。 热气腾腾的火锅旁,欢声笑语,气氛重新变得热闹。 …… 太极宫内。 大唐皇帝正在用膳。 旁边陪着的,是后宫四妃之一的淑妃——杨氏。 作为被李世民看中,并纳入后宫的女人,杨氏自然长得花容月貌,姿质丰艳。 都是女人四十豆腐渣。 杨妃却是一枝花……她成熟性感,身段丰腴,皮肤还越来越嫩,美貌和韵味并存。 此时。 两人面前的桌上,也摆着一口铜锅。 铜火锅最上层为圆筒状的烟道,中间是盘形盛器,烟道是用来放入炭火,依靠炭火的热量进行加热。 杨妃好奇的盯着这个古怪的物件,柔声问道:“陛下,这便是你所说的火锅?” “呵呵呵…” 李世民抚须笑道:“淑妃说的不错,这是俊儿,专门进献给朕的……” “哦?竟是俊哥儿所献。” 杨妃美眸中露出一丝笑意。 她的儿子李恪,与房赢交好,连带着她这个做母亲的,对房赢的印象也颇为和善。 尤其是房赢名满长安后,杨妃对他更加满意了。 这就好比作为家长,都喜欢让自己的孩子,与学习好的同学玩耍,是一样的道理。 “俊儿这孩子真懂事。” 杨妃笑盈盈的说:“有了好东西,赶紧来孝敬您,愚孝的有些可爱,妾身看着就欢喜。” 李世民洋洋自得:“嗯,这小子是长进了不少。” 杨妃的视线转向了桌上铜锅,问道:“陛下,此物该如何使用?” “呵呵呵…这个简单,朕来给你演示……” 李世民笑了笑,夹起一株青菜,正欲下锅,忽然目光一凝,筷子停在了半空。 “陛下,怎么了?”杨妃问道。 “这青菜,为何不对劲…” 李世民将筷子凑近,仔细端详。 片刻后,终于得出了结论,将青菜放在盘中,冷着脸说道: “这是暖房的菜!” 暖房,也叫火房是人为提高室温,让蔬菜在寒冷使节,也能生长的一种方式。 自汉代开始,历代皇室都会建造暖房,培育蔬菜。 唐朝宫廷,甚至还专门设有监管职务,负责寒冷季节蔬果的种植,不光种菜,还种花…… 正如唐代段成式《酉阳杂俎》记载: “常有不时之花,然皆藏于土窖中,四周以火逼之,故隆冬时即有牡丹花。” 暖室种菜十分精贵。 然而却并不怎么受待见。 原因就在卖相……古代暖室透光较差,种植的蔬菜大多“不见风日,苗叶皆嫩黄色”,被斥为“不时之物”。 不时,则不食。 古人认为,应季蔬果才是健康的,食用反季节长出的东西,会对身体有害。 蕴含天地阴阳变化之理。 温泉边长成的蔬菜,就没有问题,历经天地洗礼,是大自然对人类的馈赠。 李世民作为九五之尊。 在这青黄不接的季节,想吃点绿叶菜,当然要吃温泉种植出来的,而不是暖房里的“不时之物”。 所以当即就发了火。 杨妃也感到莫名其妙,柔声劝道: “陛下莫气,许是宫人们上错了菜,不妨将他们叫来,一问便知。” 李世民冷哼一声:“来人,把尚食局的人叫来!” 不一会儿。 一名姿容秀丽的女官进殿,行礼道:“臣,参见圣人,淑妃娘娘。” 正是宫中尚食,正五品。 《唐六典》:尚食掌供膳羞品齐之数,惣司膳、司酝、司药、司馆四司之官属。 凡进食,先尝之。 李世民高高在上,沉着脸问:“孙尚食,我且问你,刚刚端进来的鲜菜,为何出自暖房?” 孙尚食脸色一僵。 继续保持着行礼的动作,说道: “回圣人,只有暖房的菜了,温泉那边的……全被晋阳公主殿下取走了。” 李世民愣住了:“小兕子?她要鲜菜作甚?” “这个…” 秀美的女官顿感尴尬,硬着头皮道:“殿下将鲜菜打包,去了房二郎家。” “什么?”李世民瞪大了眼睛:“小兕子带着菜去房二郎家作甚?” “听说,去房二郎家涮火锅了……” 咔嚓一声。 仿若无声惊雷响起。 李世民和杨妃愣在当场,被这个消息轰的里嫩外焦,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之后。 “呼哧呼哧……” 一阵浓重的喘息声传来。 杨妃和孙尚食寻声望去,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李世民满脸铁青,一字一顿道:“房——遗——爱!” 杨妃吓坏了,赶忙劝道:“陛下莫要生气……” “朕怎能不气!” 李世民双眼冒火,呼吸沉重,紧攥着拳头: “朕也在涮火锅!” “却只能吃暖房里的菜!” “房赢这小子,竟然诱骗朕的宝贝女儿,把宫里的鲜菜全都拿走了……拿走了!” 大唐皇帝气冲斗牛。 霍然扭头,望向一直默默无闻的张阿难,眼神不善:“都是你教出来的好下属!” 我一句话都没说啊? 大太监张了张嘴巴,知道自己无辜躺枪了,最终决定避其锋芒,低头道: “大家息怒,都是老奴的错。” 李世民碰了个软钉子,冷哼一声,命令道:“孙尚食,你派人把晋阳接回来吧。” 孙尚食低着头,再度尴尬道: “回圣人,公主殿下走的时候说,房二郎的大火锅好吃……晚上就不回来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他还拐走了朕的宝贝女儿 “不回来了?” 旁边,大太监精神一震。 昏黄的老眼精光闪过,眼底深处露出一丝满意。 另一边。 李世民却牙齿咬的咯嘣咯嘣响。 小姨子夜宿姐夫家,倒也不是不行,毕竟李明达年龄尚幼,黏贴姐夫也属正常。 可那是自己亲自带大的崽。 就这么一身不吭的,夜不归宿这让大唐皇帝有种珍宝被夺的感觉。 “房!遗!爱!” 李世民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他竟然拐走了朕的宝贝女儿,简直罪不可恕!” 他再度望向下首的女官: “治儿呢?他一直待在晋阳身旁,为何不阻拦!” 孙尚食低着头,干涩的说道:“回圣人,晋王殿下……与小公主一并去了房家。” 这两个吃货—— 李世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宫中尚仪呢?她为人严苛,朕的儿女们都跑来告过她的状,如今公主出宫,她为何不管?” 美丽的女官感到一阵无力,硬着头皮说道: “回陛下,陈尚仪她……被高阳公主打发了掖庭去了。” 李世民睁开眼睛,目露好奇:“陈尚仪负责宫中礼仪,漱儿早已开府,她们怎会起了冲突?” “不是她们,是驸马……” 女官解释道:“房二郎认为,陈尚仪对小公主太过严苛,与其产生了冲突高阳公主大发雷霆,将其逐入掖庭。” 李世民是女儿奴。 听说房赢是为了李明达出头,神色稍缓,却依然训斥道: “荒唐!宫官的任命,岂是高阳她一个公主可以干预的!” …她是没权利干预,但她有权利整人啊孙尚食低着头,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李世民扭头望向张阿难,严厉道:“你这个内给事是怎么当的?” 张阿难再度躺枪…… 不过这次他已荣辱不惊,顿了顿后,揣着手,弯了弯伛偻的身子: “大家息怒,都是老奴的错。” 杨妃见事态愈加尴尬,赶忙拉着皇帝坐下来,娇躯紧挨着龙体,柔声劝道: “陛下,这暖房种出来的菜也很珍贵,寻常人吃都吃不到,您又何必在意细节呢。” 李世民被两团柔软贴着,浑身舒坦,语气缓和了下来: “可朕就是气不过,小兕子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陛下…” 杨妃拉长了音撒娇。 明明是成熟的美妇人,却有种少女般的娇憨,撅起小嘴道:“妾身不懂如何吃这火锅,请陛下喂我。” 啊这…… 菜还没上齐呢啊? 孙尚食神色慌张,求助般望向了张阿难。 大太监耷拉着眼皮子,一只手悄悄摆了摆,孙尚食如蒙大赦,赶紧退出了大殿。 与此同时。 张阿难也悄无声气的离开。 大殿中,一对男女再无干扰,你情我浓。 皇帝开始喂杨妃,杨妃学会了,又开始喂皇帝,喂着喂着,筷子就被扔下了。 然而喂食却没有停止。 杨妃虽过了哺育期,让自己的男人过过嘴瘾还是可以的,反过来说,棒棒冰的存在,也能让她解解馋。 李世民日理万机。 早已习惯了一心两用,抚着杨妃上下起伏的秀发,眼睛眯了起来: “高阳为俊儿出头了?” “驸马啊驸马,你惹出了这许多风流债,朕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收场……” …… 另一边。 房家的饭桌前依旧热闹。 火锅这种东西,越吃越上瘾,不知不觉间,用饭时间就会拉长。 大哥房遗直心疼媳妇。 怕她吃多了羊肉太油腻,于是建议道:“娘子,吃根莱菔解解腻吧。” 莱菔,就是白萝卜。 原产中国,早在《诗经》中就有关于莱菔的记载,既可用于制作菜肴,又可当作水果生吃,味道鲜美。 嫂嫂是大家闺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秀恩爱,有些羞涩,于是红着脸说道: “谢谢郎君。” 她接过萝卜,张开小嘴,刚刚塞进去一点,忽然脸色一变,赶紧将萝卜拿出,干呕了几下。 刹那间。 气氛忽然变得古怪,一桌人全都停止了动作。 房玄龄与卢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尴尬。 未经人事的高阳公主,一脸茫然。 “嗯?发生了何事?” 李治和李明达,更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大家为何变得如此奇怪。 嫂嫂已经羞的满脸通红。 大哥脸色大变,求助般望向房赢。 房赢浑身一凛,马上猜到了缘由……大哥和嫂嫂,在研习大威天龙十八式! 后半部…… 第五百七十六章 你的计划已经开始了么 嫂嫂的这幅表现。 想想其实原因很简单。 在做核酸的那些日子里,往往是那些长相比较难看的女性,特别容易干呕。 相反,漂亮的小姐姐们,则大多没有反应…… 嫂嫂颜值不低,主要是因为不适应,等她习惯了,慢慢也就不会呕了。 就好像美女吃面包。 为了不影响嘴唇上昂贵的口红,她可以把小面包,整个塞进自己红艳艳的小嘴。 …… “哈哈!没事,没事。” 饭桌上,房赢笑着打破僵局,解释道: “大家莫要担心,嫂嫂怀孕了,前三个月有些孕吐,实属正常。” 此话一出。 现场的气氛顿时一松。 “啊!对对对!”大哥房遗直赶紧附和:“孕吐!还是二郎有经验,就是孕吐。” 房赢脸皮微微抽搐。 心说我怎么就有经验了? 那是你老婆,你的种儿,你是陪产人! 不等他有所反应,房遗直急切的询问:“二郎,这种状况要持续多久?” 高阳公主看不下去了,插话道:“大哥,此事应询问郎中啊。” “啊,这个……” 房遗直张了张嘴巴,发现竟无言以对。 …这不是一回事好不好,在这方面,郎中哪有房二郎有经验? 关键时刻。 李明达仰着小脸,脆生生说: “十七姐,你难道忘了?姐夫救治了秦公爷,医术高明,自然知晓女子孕期事宜。” 哎呦我的宝儿! 你就是史上最棒小姨子…… 房赢只想抱着小公主亲一口,转头望向房遗直,笑着安慰道: “大哥放心,这种事,等嫂嫂习惯你的……就好了。” 高阳公主好奇的问:“习惯大哥的什么?” …不是,怎么哪儿都有你? 房赢淡淡的瞟了高阳公主一眼:“你不懂正常,没有被击打过的人,自然不懂得其中的妙处。” 高阳公主脸色不善:“你什么意思!” 一看两个人又快要干起来。 主母卢氏,适时露出自责之色:“哎呦,都怪老身我家媳妇儿孕吐了,我竟没有发现,属实不该啊!” “娘,我没事的。” 嫂嫂脸皮薄,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婆婆。 卢氏拉过她的手,笑眯眯的道:“你呀,是咱家的大功臣,老身可看不得你受委屈。” 随即扭头望向房遗直,笑脸一收,喝斥道: “还愣着作甚?赶紧把莱菔切成小块,喂给你媳妇儿吃!” “啊?好好……” 房遗直赶紧低头忙乎。 房赢笑着招呼道:“来来来,继续吃,嫂子让大哥照顾便可,咱们吃咱们的。” 饭桌重新热闹起来。 许是因为高兴,房玄龄破天荒的喝了几杯。 偏偏还上脸,三两烈酒下肚,已经脸红脖子粗,看起来十分吓人。 酒足饭饱后。 天色已经一片漆黑。 房赢出去撒尿,回来途径走廊,正好遇到老爹房玄龄,于是赶紧走上去,关切道: “爹,您没喝多吧?” “呵呵!就这点酒…嗝……” 房玄龄没说完,就打了个酒嗝,后面的话直接被堵在了嗓子眼。 房赢尴尬道:“要不然,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无妨,在自己家里,老夫还能走丢了?”房玄龄摆了摆手,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晋王来了……” !!! 房赢心脏猛地收缩,朝自己老爹望去。 只见皓月之下,房玄龄的双眸深邃,如星辰大海,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良久后。 房赢咧开嘴笑了:“爹啊,啥事都瞒不过你。”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房玄龄低沉的声音划过夜色:“老夫没想到,你小子动作居然这么快……” “你的计划,已经开始了么?” 第五百七十七章 高阳公主又要搞事情 面对房玄龄的询问。 房赢顿了顿,解释道:“偶遇而已,今日将晋王喊来,也是无心之举。” “嗯,这便很好。” 大唐宰辅背着手,望着幽静的池塘,悠悠说道: “做人做事,讲究的便是两个字——顺势。” “高明的手段,当顺应大势,随手落下一子,而这毫不起眼的一步,将会决定棋局今后的命运走向……” “这,才是对弈的最高境界。” 感觉好麻烦,我还是喜欢大开大合,用硬实力让她们跪着嗷嗷叫房赢走了个神,附和道: “这个我知道,就好比作诗,讲究‘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房玄龄愣了下,随即面露欣慰,抚须朗声笑道: “我儿房赢,有诗圣之姿。” 此话一出,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爹说的对!” 爷俩转身看去。 只见高阳公主从不远处出现。 皎洁的月色下,她身材高挑,美腿修长,身披朦胧的光华,宛如月下仙子。 李漱走到近前。 以标准的宫廷礼仪,对房玄龄行了一礼,低眉顺眼的叫了一声爹。 房玄龄点了点头,拍拍房赢的肩膀: “你陪着漱儿,老夫精力不济,去后宅休息去了。” 老爹走后。 房赢的目光落在高阳公主身上,爱答不理道:“你怎么来了。” 一听这话。 高阳公主柳眉倒竖,脆生生的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今天我帮你出气,你就这么对我?” 房赢眯着眼睛问:“为何帮我?” 李漱撇了撇嘴:“你难道不知道?陈尚仪……是阴妃的人。” “阴妃?”房赢皱眉道:“她不是失宠了吗?” “她是阴妃受宠的时候提拔的。”高阳公主说道:“可惜啊,许是骄纵惯了,陈尚仪还没有从以前的辉煌中走出来。” “殊不知,她的靠山已经倒了。” “现在,宫里很多人都在盯着她的位置纵使我不出手,也会有人将她拉下去……” 看着侃侃而谈的李漱,房赢面露异色。 在他的印象里,高阳公主一向是骄横跋扈的代名词,胸小且无脑。 如今却发现,对方竟不是脑残公主,而且还有一定的政治素养…… 李二陛下的种。 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房遗爱,你身为百骑,守卫宫廷,竟然连这等旧事都不知晓……” 高阳公主鄙视的看着房赢,摇了摇头:“你可真是…啥也不是。” 尼妹! 又要搞事情吗? 房赢看着对方,淡淡的说道:“你在挑衅我。” “是又怎样!” 高阳公主仰起雪白的下巴,讥讽道:“你自己孤陋寡闻,本宫难道还说不得吗?” 房赢脸色微沉,正欲发火。 却猛然发觉,高阳公主的语调,与之前羞辱他的时候,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差别。 “嗯?难道是……” 房赢心头一动。 仔细打量眼前娇美的少女。 只见高阳公主仰着头,青春靓丽的小脸,在月色下楚楚动人。 …神态明明很骄横,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丝——渴望? 没错。 就是渴望……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房赢背负双手,目视对方说道:“你是不是找抽?” 高阳公主眼底闪过一丝兴奋,挺了挺胸脯,挑衅道: “有种你来啊!” 房赢淡淡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动你?” 李漱很入戏的大声叫道:“你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试试就试试……” 房赢说完这句,一步跨到了对方面前,一个倒拔杨柳,将其扛在了肩膀上。 “啊——!” 高阳公主大惊,大声喊叫:“房遗爱,你想干什么!快放本宫下来!” “闭嘴。” 房赢冷喝一声。 对着肩膀上高高耸起的屁股蛋,一巴掌拍了下去。 啪——! 一声清脆声响起。 高阳公主浑身一震,停止了挣扎。 几秒钟后,她的惨叫声从背后响起:“啊啊啊!房遗爱!你又对本宫无礼!” 她再度挣扎起来。 两条修长的美腿,在房赢胸前乱蹬,却怎么也无法摆脱男人有力的胳膊。 房赢不理她。 宛如山贼劫了个色,肩膀扛着美人儿,快步朝后宅走去。 一路上。 高阳公主大声疾呼。 惹来房家的下人们都出来观看。 看着指指点点的路人,李漱羞愤异常,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带着哭腔喊道: “房遗爱!你放我下来……” 房赢自然当她当屁。 走到自己屋门口正要进去。 管家房成,忍不住追了上来,瞟了一眼被打劫的李漱,战战兢兢的问: “二少爷,公主这是……” “房叔放心,我自有分寸。”房赢摆了摆手,想了下,说道:“劳烦房叔,帮我找一条绳子来。” “绳…绳子?!” 忠心耿耿的管家大惊失色,浑身冷汗直冒:“少爷,您要绳子,不会是想…想……” 他再次望向高阳公主。 惊骇的不敢接着说下去。 房赢呵呵安慰道:“房叔不必惊慌,拿来便是,我自有用处。” 我能不慌吗? 你绑架的可是公主! 房成跺了跺脚,转身离去,片刻后拿着跟长绳过来,颤巍巍的递给房赢: “少爷,您看这个行吗?” 房赢接过来,点点头:“嗯,勉强用着吧,就是有些扎手……” 此话一出。 肩膀上的高阳公主,娇躯明显一颤。 房成艰难说道:“二少爷,您真要拿这个捆绑公主?这可是大罪!” “呵呵,我们闹着玩呢。” 房赢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屋。 身后,房成愣在原地,脸色苍白……直到面前的屋门砰的一声关上,这才缓过神来。 “不行,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禀告老爷和夫人!” 房成咬了咬牙,转身匆匆离去。 他赶到前厅,发现房玄龄不在,大家正坐在榻上,围着主母卢氏笑语晏晏的吃茶交谈。 卢氏发现自家管家脸色不对,不禁问道:“房成,发生了何事?” “夫人,大事不好了……” 房成额头满是冷汗,想说话,看了看李治和李明达,欲言又止。 卢氏摆了摆手:“两位殿下都是自家人,有事但说无妨。” “夫人,是二少爷……” 房成哭丧着脸禀报:“二少爷与公主殿下起了冲突。” 卢氏愣了下,随即瞟了一眼两个皇子皇女,笑道: “夫妻俩过日子,哪能没个吵架,这有什么可惊慌的。” “不,不是的……” 房成都快哭了,颤声道:“二少爷和老奴要了根绳子,要把公主殿下给绑了……” “什么?!” 一屋子人全都惊呆了。 这个消息委实出乎意料。 提及房赢和高阳公主,大家的印象,依然下意识的停留在以前…… 那时,房赢可是有名的窝囊废。 谁都知道,高阳公主不仅嫌弃他,还经常把他骂的狗血淋头,彼时的房赢,丝毫没有地位可言。 可现在。 他竟要绑架高阳…… 这是要彻底雄起的节奏吗? 然而时机不对啊…当朝皇子和公主就在旁边,看着自己的皇姐受欺负,岂能善罢甘休? “二郎这臭小子!坑死老身了……” 主母卢氏一脸铁青。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正在这时,李明达扭头看向李治,小大人般叹息道:“九哥,姐夫又在打姐姐了。” 又…… 房家人脸色一变。 只见李治面色如常,摆了摆手,说道: “小妹莫慌,我心中有数,十七姐和姐夫的事情,我最清楚不过了。” 李明达担心道:“可是这次姐夫都用上绳子了。” “嗯,我去看看……” 去看看他们又玩的什么新花样…… 李治后半句没说,直接下了榻,朝屋外走去。 众人赶紧跟着下来。 小李治阻止道:“大家歇着便是,此等小事,不劳烦大家了。” 主母卢氏顿了顿,吩咐道:“房成,晋王殿下对府上不熟,你带他过去。” “诺。” 房成躬身称是。 领着小李治去了后宅。 待走到房赢的屋门口,李治直接停了下来,同时做了个手势: “房管家,止步。” 房成脸色一片灰白。 心想完了,晋王殿下这是要悄悄的,抓个现行啊! 只见李治左右看了看,发现旁边的窗户未关严,蹑手蹑脚的走过去,顺着小缝往里看去。 只这一眼。 未来的高宗皇帝愣在当场。 一双眼睛瞪的溜圆,嘴巴长得大大的,感觉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朝着自己缓缓敞开…… 第五百七十八章 高阳你服不服 那是怎样一副画面啊…… 在桌上的灯盏在照映下,两道人影立于屋内,所有的一切,清晰的映入眼帘。 美丽的大唐公主全身被捆,长长的绳索,从她的背后延伸出来,悬于高高的房梁之上。 她一条修长美腿绷直,盈盈一握的脚尖,吃力的点着地面,努力保持着平衡。 而她的另一条腿,也被绳索缠绕,紧紧的蜷着,悬于半空。 她的身上同样被绑。 最让李治感到震惊的是,那捆绑的方式,明明是暴力手段,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美感…… 此时。 房赢站在一侧,淡淡问道:“你服了吗?” “不服!” 高阳公主保持着金鸡独立状,怒声道:“房遗爱!你以下犯上,冒犯本宫,该当何罪!” “聒噪。” 房赢淡淡说了一句。 忽然向旁边伸手,抓住从房梁伸下来的绳子,猛然一拉。 嗡—— 绳索骤然绷直! 高阳公主身上的绳子也瞬间绷紧,力量之大,令她的身体都抬高了半分。 “啊——” 高阳公主发出一声娇呼。 高挑的身形左右摇摆,整个人都险些站不稳,脚尖努力沾地,保持平衡。 “房遗爱!你大胆……” 高阳公主怒视房赢声音发颤。 就在她抬头的瞬间,整张脸庞直接暴露在李治的视线之下。 只见她气的满脸涨红,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然而仔细观察,却偏偏媚眼如丝,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兴奋和乞求…… 小李治浑身一震。 就是这样,我果然没有猜错! 十七姐和姐夫之间,不得不说的秘密,竟然被我发现了…不过姐夫懂得好多,我要拜他为师! 旁边。 房成浑身发麻。 他没有看到屋里的情景,只能听到高阳公主被羞辱的声音。 再看晋王殿下。 竟然聚精会神的观看…… 他一定在搜集证据,以便回头汇报给皇帝陛下,怎么办,怎么办? 房成越想越害怕。 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冷汗,在额头泌出,一滴滴顺着脸颊留下。 就在他六神无主之际。 李治结束了窥视,蹑手蹑脚的后退。 房成赶紧跟过去,颤声道:“晋王殿下……” “勿要多言。”李治摆了摆手,小脸严肃:“十七姐和姐夫的事情,我懂。” “您懂——?” 房成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在……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李治背负双手,小大人般老成,一副知道了人间真谛的样子。 眼前房府管家战战兢兢。 更让他觉得其他人索然无味,在这世上,唯有房赢才具备有趣的灵魂。 李治摇摇头,说道:“带本王去寝室吧,时辰不早了,也该休息了。” “额?” 房成愣住了。 他不明白,晋王为何不马上赶去宫里告状,反而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留下来住宿。 “哦,对了……” 李治一拍脑门,说道:“把晋阳也叫来吧,她年纪小,理应早睡早起,莫要因为贪玩误了休息。” 房成木然的称是。 一脸茫然的转身去请人。 李治站在庭院中,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屋门,眼中闪着炙热的光芒: “以前竟未发现,姐夫竟有如此大才。” “看来,以后要多多与他接触,如此方能悟道啊……” …… 与此同时。 长安,郊外。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一间庭院门口。 车帘掀开,一道人影从车中走下,以暗号敲开大门,闪身进入院子。 庭院中有隐蔽的入口。 人影顺着蜿蜒的暗道,一阶阶走下,来到了暗室之内。 屋内烛火闪烁。 已有七八个人端坐在蒲团上。 见有人来到,众人纷纷抬头望去,昏黄的光线映照门口,照在那张苍老的脸上。 室内有人讥讽道: “长孙家莫非无人可用了吗?派了你这么一个老家伙过来。” 长孙府的老管家,并未理会他。 而是将目光望向另外一人,质疑道:“老夫只约了你一人,为何有旁人在场?” “原来是长孙朔……” 那人发出一阵狞笑:“区区长孙家的仆人,敢如此与本尊说话,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完这话。 他从昏暗之中抬起头,凶悍无比的左脸,带着一道可怖的刀痕。 “杀戮尊者,邢战欢……” 老管家的表情古波不惊,只是看着对方,用平静的声音说道:“这里是长安。” 此话一出。 空气明显出现压抑。 邢战欢浑身杀气凛然,黑袍下魁梧的身影,在烛火下宛如高山。 第五百七十九章 长孙朔 替我除去房遗爱 众人浑身一颤。 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就在前几日,白衣贵人忽然通知诸方势力,要在长安会面。 因时间仓促,诸方只委派了自家亲信参加。 而白衣贵人也未露面,所派之人正是眼前之人,两大尊者之一,杀戮尊者。 …传闻中,此人生性好杀,性格暴虐,如今,长孙朔竟敢当面威胁他这是要见红的节奏啊! 正当众人惴惴不安的时候。 邢战欢忽然浑身气势收敛,咧开嘴笑道: “本尊当然知道,长安城是长孙家的地盘,说吧,你找本教到底有何事?” 他娘的…… 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暗骂,什么狗屁杀戮尊者,软蛋一个。 老管家长孙朔,扫了一圈四周:“老夫要与你单独谈。” 邢战欢面露不屑:“你算什么东西,有资格与本尊单独谈话?若不是教主有令,本尊才懒得来见你。” 长孙朔正欲说话。 邢战欢不耐烦的挥挥手: “本尊很忙,与你说完,还有事与其他人交待,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老管家顿了顿,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你确定要让别人知晓?” 邢战欢讥讽道:“长孙朔,你长孙家与诸人一向同气连枝,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背着大家进行?” 此话一出。 众人浑身一凛。 纷纷望向了长孙朔,目光中充满了审视。 同时心中暗暗吃惊:杀戮尊者一句话,便将长孙朔孤立,利用诸家给他施压……他根本就不是,只知道杀戮的无脑残。 或者说,外在的残暴,只是他的伪装而已? “好吧,既然如此,老夫便明与你说了……” 长孙朔不再犹豫,决定直接摊牌房玄龄虽出身山东贵族,如今却代表帝系,在场的人知晓与否,问题不大。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长孙家希望贵人出手,除掉房家二郎,房遗爱!” 话音落下。 满座皆是一惊。 长孙家……要对房家二郎出手! 朝堂之争,已经闹到了这般地步了吗? 长孙冲前几天被百骑抓住游街,还被爆出了喜好男色,听说就是房二郎负责抓捕…… 不对啊? 名声算个屁! 长孙家的根本利益没有被触动,长孙家何至于要做出这一步? …… 就在众人心惊肉跳之际。 邢战欢咧开嘴,讥讽道:“长孙家,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黑锅让我们背,自己做局外人。” 此言一出。 立刻迎来旁人的附和。 “长孙朔!你让贵人出手,到底是几个意思!” “哼!房遗爱手中还有长生术……他若是死了,你们长孙家能让我等长生吗?” “没错,谁敢动房遗爱,便是与我等为敌!” …… 老管家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的听着诸人声讨。 待声音渐歇,他目视邢战欢,平静的说道: “长孙家不会亏待自己的盟友…据我们所知,贵派一直缺少铁器……” 邢战欢脸色一沉:“你想说什么?” “三处铁矿。” 长孙朔轻声说道:“长孙家愿用三处铁矿,换取贵派出手,这份礼物,可符合贵派心意。” …… 现场鸦雀无声。 众人全都惊在原地。 长孙家号称关陇贵族,说的是社会地位……可给家族源源不断输送银钱的,却是那一处处铁矿! 后族的恩宠圣眷。 长孙皇后在世时,一度压制长孙家在仕途的脚步。 作为弥补,在经济上,皇帝给予了后族优渥的待遇,将大唐的多数铁矿悉数交于长孙家经营。 铁器的利润。 无论哪朝哪代都是暴利。 用三处铁矿换房赢的性命,手笔不可谓不大…… 况且,白衣教主恰恰缺少铁器,与之相比,房玄龄的愤怒,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贵人会答应这桩交易吗? 邢战欢也沉默了。 凶光毕现的眼中,闪现着贪婪和占有。 此时若是答应长孙家的条件,回去之后,必然是大功一件,身份地位一跃而上,成为教主之下第一人。 然而良久之后。 他却摇了摇头,说道:“本教拒绝!” “什么……” 老管家愣住了。 自从进门之后,他一直保持荣辱不惊的姿态,此时却直接失态。 于是沉声问道:“难道是我们的诚意不够?” “那倒不是。”邢战欢狞笑道:“三座铁矿……本尊听着都感到心动不已。” “那是为何?” 老管家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莫非是因为长生术?” 他扫视一圈,沉声说道:“自秦皇开始,各朝各代的皇帝一直在遍寻长生之术,又有哪个成功了?” “诸位,难道还陷在美梦中不愿清醒吗?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长生!” 此话一出。 现场立刻炸开了锅。 “放屁!你懂什么?” “当初,秦公爷病重将死,孙老神仙都束手无策,房遗爱却将他救活,这不是长生术又是什么?” “没错!那换血神术,便是明证!” “不对!你长孙家要杀房遗爱,定是自己已经得到了长生术,想要独吞是不是?” “他娘的!长孙阴人!” “把长生术交出来,否则,吾等一起联手,灭了你们长孙一族!” …… 在众人的愤慨中。 邢战欢沉喝一声:“都闭嘴!” 现场声音立刻一滞,所有人齐齐怒视他,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长生术,并未流出” 邢战欢低沉说道:“本教圣女一直负责此事,到目前为止,却丝毫未有进展。” 教中…还有圣女……?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纷纷暗自记下了这个重要的消息。 只听杀戮尊者接着说道:“之所以不动房遗爱,是缘于另外一个原因……” “我教教主,正在办一件大事!” “在这件事面前,所有的变动,都要为其让步……。” 他盯着老管家,杀气腾腾的说:“所以,本尊现在便告诉你,房遗爱……不能杀!” “不仅我们不能,你长孙家也不能。” “杀了,便坏了我教大事,便是与本教为敌!” “听明白了吗?” 第五百八十章 公主殿下圣人说房府就是您的家 密室内。 老管家脸色阴沉。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样一种态度。 照这么说,如果长孙家自己动手,不仅要面临房相的暴怒,还要与白衣教主树敌? 解决一个房遗爱而已。 竟牵扯出这么严重的后果? 真是狗屎…… “还有你们!” 杀戮尊者缓缓扫视四周,狞声道:“最近,你们当中有人操控盐价,搞得关中鸡飞狗跳!” “本尊不问是谁做的,也不想知道是谁……” 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本尊这次约尔等出来,便是与你们说,从现在开始,全都给我停下来!” 众人勃然变色,怒道:“尊者,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本尊当然知道!” 邢战欢俾睨四顾,说道:“等教主大事一了,你们想怎么折腾都行,就算把天捅个窟窿,本教也不会干预。” “但是在这之前,长安不能乱,大唐也不能乱!” “谁若是不听,便是与本教为敌!” 说到这里,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下嘴唇,狞笑道: “到时候,你们中间若是有人死了,可别怪本尊没有提醒过你们……” 说罢站起身来。 在众人惊怒的目光中离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密室内直接炸开了锅。 “混账!” “他算什么东西?敢威胁我等!” “还号称杀戮尊者?就是一介莽夫!他知道食盐有多赚钱吗?” “没错!让我们停下手中事物,等下辈子吧!” “对!盐价不可能降!” …… 在一片争吵声中。 老管家长孙朔,脸色铁青的退出了密室。 此次会面,不仅没有说服白衣教主出手,反而还落下个潜在的敌人,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该死的房遗爱! …… 黑夜之后便是黎明。 次日清晨,一辆华丽的车辇,缓缓停靠在房府门口。 一名宫廷内侍跳下车,也不进去,就站在原地翘首以盼。 没一会儿,房府大门敞开。 老成持重的房玄龄率先走出来,接着是高阳公主和李治、李明达,最后是身材高大、威势渐浓的房家二郎。 小太监赶紧迎了上去。 先对着房玄龄施礼,然后对皇子皇女躬身道: “两位殿下,圣人派车来接您二位回宫。” 两位殿下……? 高阳公主一听就不高兴了,质问道:“你是不是把本宫忘了?” “这个……” 小太监一脸尴尬,躬着身道:“圣人倒是提了您一嘴,说房府就是您家,让您老实待着……” 高阳公主又羞又恼。 慌乱的偷看房赢一眼,就像怕对方生气一般。 就在这时。 小太监硬着头皮道:“圣人还说了……” “还说什么!”李漱扭过头,怒视小太监,再度化身刁蛮公主。 “圣人还说,既然已经成亲,就应孝敬公婆,勤俭持家,别老往宫里跑……” 高阳公主越听脸越红。 成亲之后,她与房赢的感情并不好,于是养成了散漫的习惯,皇帝如今说这话,显然实是在告诫啊! 房赢心里却咯噔一下。 卧槽,什么情况?皇帝怎么突然说起了这话?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果然,小太监说着说着,抬头瞟了房赢一眼,再度低头道: “圣人又说,公主殿下与驸马成亲近两年,却还没个一儿半女,实属不该。” “望你二位琴瑟和谐,来年给陛下生个外孙出来……” 此言一出。 现场一片寂静。 房玄龄抚须不语,眼底深处露出思索之色。 李治和李明达一脸兴奋,攥着小拳头,仿佛下一刻,十七姐就能给他们生出来个小侄子。 “嘤咛……” 李漱白嫩嫩的小手捂脸,羞于见人。 房赢大脑极速运转,笑着打破沉静:“这位寺人,敢问陛下带了什么话给我?” “呀!驸马果然料事如神……” 内侍小拍了下马屁,堆出笑脸道:“圣人问您,昨日晋阳公主带来那些鲜菜,您想怎么赔了吗?” 我特么就知道! 生外孙什么的都是借口! …吃你点菜怎么了?好歹是千古一帝,咋这么小气呢房赢心中吐槽,想了想,大手一挥: “回去跟陛下说,明年的今天,我配他一车鲜菜。” 房玄龄浑身一僵。 手中胡须被扯掉好几根。 一车鲜菜啊!那得多少钱? 更何况,这里面还讲究一个“鲜”字……这季节,刚刚摘下的新鲜蔬菜,有钱都买不到。 小太监微微一愣,苦着脸道:“驸马爷,您没说笑吧?若是到时做不到,可是欺君之罪呀!” “无妨。” 房赢摆手说道:“你如实告诉陛下就行,而且那一车鲜菜,我还会凑足五菜,让陛下换着口味吃。” 什么?!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不仅小太监大惊之色,连李漱都面露担忧她虽是大唐公主,双手不沾阳春水,可也知道鲜菜的珍贵。 可房赢一脸笃定。 众人也不好说什么。 小太监伺候着李治和李明达离去,高阳公主也脸红的跳上了车,声称要去和老爹讨个说法。 宝马香车远去。 小李治不舍得回头看了一眼,露出思索之色: “总感觉,昨晚姐夫未尽全力呢他一定还有更劲爆的手段没有使出来!” “看来,以后要多和姐夫接触,向他讨教人生的真谛……” 小李治目光逐渐坚定。 同时面含笑意,仿佛找到了奋斗的目标。 坐在对面的高阳公主,虎着一张脸问道:“小九,你在笑什么?” “啊?没,没什么……” 小李治怕小心思被戳破,目光躲闪。 “没什么?”高阳公主打量着未来的高宗皇帝,狐疑的问:“那你为何笑的如此猥琐?” “我哪有!” 小李治涨红了脸抗议。 “你说谎了。”高阳公主目光充满了审视,“你说不说?不老实交代我可打你了。” 打……? 李治立刻来了兴趣,往前凑了凑,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十七姐,你喜欢姐夫打你吗?” !!! 高阳公主如遭雷劈。 她感到心脏剧烈跳动,一股热血直冲头颅,险些一头栽倒在车厢里。 第五百八十一章 十七姐你喜欢姐夫打你吗 就在李漱羞愤之时。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问话: “十七姐,是真的吗?” 李漱抬起头,发现不仅李治一脸好奇,连晋阳公主也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啊啊啊! 怎么会这样? 高阳公主感到阵阵晕眩。 怎么办?不光小九发现了自己小秘密,连小兕子也察觉到了,我活不成了! “十七姐,你说话啊?” 小李治好奇心爆棚的催促。 高阳公主嫩手扶着额头,咬着牙道:“小九,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李治搓着手道:“我是说,是不是姐夫越打你,你越感到高兴呢?” 高阳公主缓缓抬头:“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 话音落下。 车厢内忽然杀气纵横。 高阳公主冷笑道:“房赢昨晚对我用了一招,小九要不要尝试一下?” 李治颤声道:“不,不要了吧?” 然并卵。 下一刻,一道女人愤怒的低吼传出:“弹!一!闪……!” “啊——!” 小李治的惨叫声瞬间传出:“不对啊,昨晚你明明很享受,为何打我身上这般疼痛……” 高阳公主:“你为何知道!” “我睡前折回去看过……” “折回去?意思你已经偷看过一次了?” “没有!我胡说的……” “废话少说,弹二闪!” “啊啊!十七姐,别打了十七姐,我错了,啊啊啊,我真的错了……” 房府门口。 房玄龄与房赢并肩而立。 望着渐行渐远的宫廷车辇,大唐宰辅有些疑惑: “二郎,你听到什么了吗?” 房赢顿时心头暴汗。 他六识异于常人,已大致知道车内发生的事情,却装作一愣:“怎么了?” 房玄龄微微皱眉:“老夫似乎听到,有晋王殿下的惨呼声传出。” “有吗?我为何没听到?”房赢继续装傻充愣。 房玄龄瞥了他一眼,冷不丁说道:“晋王殿下对你的态度,与之前不一样了……” 房赢瞪大眼睛:“有吗?” “错不了”房玄龄抚须说道:“老夫阅人无数,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他对你十分亲昵,带着一丝恭敬,还夹杂着志同道合的味道在里面……” 房赢这次真愣住了:“这啥时候的事?我怎么没看出来?” 房玄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这小子,竟学会与老夫装傻了。” 完了,还面露欣慰:“做的不错,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老大你在说什么啊? 房赢一头雾水,只能干巴巴的赔笑:“哈哈,哈哈……” 房玄龄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话锋一转:“漱儿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房赢知道。 可限于话题严谨,于是只能继续装傻:“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啪! 话未说完,直接遭受一掌。 “臭小子!这也要保密吗?”房玄龄斗气缓缓收敛,瞪着眼说道: “之前她对你爱答不理,如今却整日缠着你,眉眼中的情愫,傻子都能看出来,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当然是因为我找到了她的吉点…… 房赢心说,而且这才哪儿到哪儿?昨晚只是开胃菜而已。 根据调教手册,最终呈现出来的,是一副让人心悸的美学盛宴。 比如:昨天还穿着衣物绑,那完全是多余的。 再比如:昨天一只脚着地,这太仁慈了,两只脚都要高高悬着。 还比如:昨天她还能说话,那怎么可以?必须要勒上绳条,嘴里用圆球堵住只能唔唔唔…… 总之,这是艺术。 嗯,对,就是艺术。 …… 见房赢不说话。 房玄龄冷哼一声:“不说算了,老夫也懒得知道,不过你给我小心点,那毕竟是大唐公主。” “嗯嗯嗯。” 房赢连连点头:“这几天,我要去封地盯着聚宝阁一事,便不回来了。” 房玄龄摆了摆手:“赶紧滚蛋。” 房赢嘿嘿一笑,抬腿就走。 “等一下。” 房玄龄在后面叫住了他。 房赢转身,堆笑道:“爹还有啥吩咐?” 房玄龄眯起眼睛,低声问道:“你把宝押压在了晋王身上?” 房赢顿了顿,洒然一笑:“皇储之争太大,大到咱接不住,可有一条我知道……”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吗?” 第五百八十二章 封地初现峥嵘 并州。 祁县。 王家大院。 一名少女坐在窗前,手托着香腮看书,阳光照在她晶莹如玉的肌肤上,宛如一尊美人雕像。 正是王家大小姐,王有容。 春日之下,容妹妹有一种恬静的美,一举一动,都透着高贵典雅。 单单是静默看书。 那动作也是说不出的优雅。 丫鬟小翠刚进门,便看到了眼前一幕,不禁喃喃赞叹: “小姐真美……” 王有容抬头,看了小翠一眼问道:“你一大早跑到哪里去了?” 小翠走过来,脆生生的回答:“夫人让您过去用饭。” “又要吃饭。”王有容兴致缺缺,目光回到了书上,随口道:“没胃口,不吃了。” 小翠眨了眨眼睛:“小姐在思春吗?” 王有容娇躯一颤,俏脸唰的一下红了,羞愤的抬头:“小翠,你瞎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 小翠笑嘻嘻的道:“茶不思,饭不想这不是相思又是什么?” 王有容红着脸说:“本小姐只是单纯不饿!” 然而解释就是掩饰。 小翠作为贴身丫鬟,哪里不知道自家小姐的小心思? 不仅没有当回事,反而露出一脸八卦的表情,小声问道: “小姐,奴婢一直好奇,上元节那晚,你与房二郎单独出去,都做了什么呀?” 王有容露出甜蜜微笑,美滋滋的说:“我们去吃了精美的糕点。” 好吧,小姐从小就是个吃货,吃的自己有容乃大……小翠舔了舔嘴唇问: “还有呢?” “还有…我们去逛街了。” “还有吗?” “我们还看了火戏。” “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来了呀。” …… 小翠有些小失望,眼珠转了转,凑过去小声问:“房二郎亲你了吗?” 亲…亲我……? 王有容愣了下,随即脸红到了脖子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小翠!” 她动作过猛,手下的书稿露了出来。 小翠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来,飞快扫了几眼,小嘴瞬间张成了o型。 王有容大惊,赶紧伸手去抢:“别看啊!” 小翠身体摇摆,不停躲闪,眼睛却一直盯着书稿,嘴里情不自禁的念出: “二鼓人定,贾琏便溜进来相会。一见面早已神魂失据,也不及情谈款叙,便宽衣动作起来……” 小翠惊呼一声:“好刺激啊!这是房二郎写的吗?怪不得小姐茶不思饭不想呢。” 王有容又急又羞:“小翠!快还给我!” 小翠不听,一边躲闪,一边念道: “谁知这媳妇子有天生的奇趣,一经男子挨身,便觉得遍体筋骨瘫软……” “我得天呐!” 小翠不可思议的叫道:“小姐,这样的体质……不就是在说你吗?” 王有容憋红了脸喊道:“别,别说啦!” 两个人正在打闹。 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小蝶匆匆跑进来,焦急的说道:“小姐,长安来信了!” 主仆俩动作瞬间停下来。 小翠疑惑道:“今日房二郎恶毒书稿不是送来了吗?怎么又有?” “哎呀!不是书稿……” 小蝶跺了跺脚,急道:“是长安急信,郡公爷他病倒了!” 闻言。 王有容俏脸一片苍白。 …… 骊山之境。 阳光普照大地。 二月的初春,春韩寥峭,山间已有了冒芽绿意。 一个高大的身影,背负双手,迎风立于半山之腰,一双眸子静静的俯视着山下。 山脚下。 小城初见轮廓。 一座座建筑拔地而起,宽敞的街道笔直,街边的商铺小楼整齐排列。 区域边缘处。 还有一个个忙碌的身影。 半成型的建筑,象征着这片区域还在不停扩建,作业区一直延伸到了最尽头的山壁。 再远处。 江畔之地。 一座小型码头矗立。 已有船舶作业卸船,后面还停着几艘商船待泊。 旁边,还有好几处码头正在修建,到处都是忙碌的民夫,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 房赢登高望远之际。 武媚娘款款从背后走了过来,俏立在他的身侧,望着山下轻启朱唇: “二郎,成果如何?” “嗯,做的不错。”房赢满意的点点头,扫了一眼身旁烟视媚行的女子,“辛苦你了。” 武媚娘莞尔一笑: “妾身哪里辛苦,都是二郎总筹规划,妾身只是照着做便是了。” 这话说些谦虚了。 自从对方被赐给他做小妾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封地,而她的领导能力也初现峥嵘。 山下这座小城。 便是在她的手中成型。 以女帝的未来潜力,让她做这些,还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房赢心想着,再度望向山下,淡然说道: “不久的将来,这里会成为最繁华的地方。” 武媚芳心震颤。 狐媚眼眸望向身侧的男人。 房赢的侧脸棱角刚毅,散发着一种野心勃勃的味道,让人闻了沉醉不已。 第五百八十三章 征服女帝计划开启 “二郎大才,妾身佩服……” 武媚娘柔媚的说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可这小城初建,现只有码头正常运作,商船也并不密集。” “商街之中,仅酒馆和聚宝阁入驻,火锅店还在装潢中这地址,更是人所未闻。” “可谓要商户没商户,要客流没客流,这可如何是好?” 她说的慢条斯理。 可眉宇间忧色重重,配上那张狐媚子脸,让人看了恨不得搂在怀里呵护一番。 房赢嘴角上翘,微笑道:“你好像很关心此事?” “妾身当然关心了。” 武媚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撅起小嘴:“妾身虽只是执行二郎意志,好歹也付出真心如今大把的银钱花出去,却不见个回响,心中当然堵得慌。” “呵呵呵…不着急。” 房赢笑着眯起了眼睛。 对于封地上的事物,不怕她关心,就怕她是不关心……人一旦投入感情,便会产生羁绊。 而这羁绊,会像一条条无形的丝线,将她紧密的缠绕。 如果在上一世,这感情对她来讲,当然不值一提…因为环境让她不得不狠辣,狠辣到可以亲手杀死自己的子女。 可如今。 历史已经悄然改变…… 武氏跳出了皇宫。 这里是房赢的封地,一切都充满了温度,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你死我活…… 房赢盯着武媚娘妖娆的面庞,心潮澎湃。 “当然,想要征服这位女皇,这点羁绊是远远不够的,幸运的是,我有的是时间与她周旋。” “女性都有慕强心理。” “只有比她还强,她才会死心塌地的岔开双腿。” “她还不清楚,水运码头的重要性,还没有商业圈这个概念,更没接触过房地产……” “那么从现在开始,就让她见识一下穿越者的力量吧!” 征服她。 让她在身下颤抖…… 房赢从那张狐媚脸上收回目光,背负双手,望着眼前的如画江山,说道: “媚娘,敢不敢与我打个赌。” 武氏莞尔一笑:“二郎想要赌什么?” “你信不信,等再过几天,大族商贾们都会抢着过来,而这里,也将是一座最美不夜城。” “哦?” 武氏狐媚眼中泛着好奇。 眼前的男人神秘强大,屡次作出常人不可能完成事情,这一次难道也可以? 然而她心思玲珑,知道如何取悦男人,于是咬着嘴唇,柔媚的开口: “二郎花言巧语,妾身可不信。” “哦?”房赢转过身,目光烁烁的看着她:“如果我做到了呢?” 武媚娘俏语嫣然道:“若是二郎做到了,妾身便答应你一件事情。” 房赢眼神炙热:“任何事情?” 武氏俏脸微红,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房赢冷不丁问:“也包括死吗?” 武媚娘惊讶的抬头,随即很快恢复了正常,狐媚双眸变得如丝般诱惑: “二郎舍得吗?” “哈哈哈哈……”房赢放声大笑,“我在开玩笑,当然舍不得。” 武媚上前一步,笑语嫣然的问道:“若是妾身赢了呢?” 说着,她轻舒玉臂,纤纤玉手轻抚房赢的胸襟。 便是这一个动作。 一阵微香,无声无息的钻入房赢的鼻孔,令他神色恍惚,喃喃道:“媚娘想要怎样?” 武氏踮起脚尖,贴近房赢耳边,红红的小嘴一张一合: “若是二郎输了,晚上便做我的奴隶吧。” 房赢脸色茫然,眼神中浮现出挣扎之色。 武媚娘娇躯贴近房赢,仰着小脸,用性感沙哑的声音撒娇: “郎君,好不好嘛……” 房赢神色木然的点头:“好,一切都依媚娘。”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里正周平快步走上山道台阶。 当他登上山腰,不禁瞪大了眼睛主家和二夫人,正亲密搂在一起,瞧那副干柴烈火的样子,就差亲嘴了…… 武媚娘发现有人来了。 赶紧松开房赢,红着脸后退一步。 周平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硬着头皮施礼,朗声道: “二郎,二夫人。” 房赢浑身一震,眼神瞬间清明。 他扭头一看是周平,脸上露出笑容:“周大哥,找我有何事?” “那个,不是来找你……” 周平脸上一阵尴尬,挠了挠后脑勺:“是二夫人,讲学的时间到了,娃儿们还等着二夫人呢。” 房赢脸皮微微抽搐。 却依然保持封主应有的气度,摆摆手道:“速去速去,别耽误了孩子们上课。” 周平嘿嘿一笑,跟着武媚娘下山。 瞧那态度,竟颇为恭敬,丝毫没有因为武媚娘妾室的身份,有丝毫的怠慢。 二人离去之后。 房赢的视线,望向了旁边一块一人高的巨石,淡淡说道: “别藏了,出来吧。” 第五百八十四章 传授潜隐之法 在房赢的凝视下。 墙角蹲神文松,讪讪的从巨石后面现出身形,尴尬的笑了笑: “二郎进步很快嘛,竟能看出某的藏匿之法。” 房赢脸上露出一丝玩味:“媚娘出现的那一刻,你的呼吸明显加重了许多。” “啊?这个,哈哈……” 文松干笑,掩饰自己的失态。 没办法,武美眉太漂亮了房赢每天接触的都是顶级美女,还能产生一些抵抗力。 路人就不一样。 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见了武则天,都会荷尔蒙飙升,产生一种少年时期的冲动…… 身体年轻,情绪躁动。 大致的感受便是: “也许那个春天什么事也没发生,我看到了一个少女,产生了一些惊心动魄的想象……” “我在这死去活来,她在那厢一无所知。” 天暗星文松也是正常男人,该有的零件一个都不少,自然惊艳于武氏的美丽。 “刚才那位,就是圣人赏赐给你的小妾?”他好奇的问。 “唉~”房赢叹了口气,无奈说道:“我也不想要,可陛下硬要塞给我。” 你能不能要点脸! 文松脸皮抽搐,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 “昨天训练暗隐潜入,你快速识破了我的布局,是如何做到的?” “这是你教我的啊。” 房赢看着他说道:“潜入的真髓,在于不留痕迹……” “在进入某个场景后,在一眼扫过的时间内,记住视野内所有事物,并尽量不要触碰…即便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触及,也要按照原来的方位复原……” 天暗星插话道:“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你可能会遇到陷阱。” “在一些秘密场所,比如密室、藏宝阁等,主人会故意留下诱饵,以判断他们的宝贝儿是不是被人碰过。” “比如他在离开前,会特意点燃一根香,当潜入者进入时,密封的房间微风流动,香味便会扩散冲淡……” “除了气味,还有地面的灰尘,门窗,都可以当作诱饵,门窗的缝隙、凸出,可以提前设置。” “成败在于细节,一个场景隐藏着千百个细节,所以,潜入最能考验隐蔽者的能力……” “不过我还是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要知道,就算是身为天暗星的我,当初也花费了数年时间才能掌握……” 面对一脸不甘的文松。 房赢也没有办法,穿越带来的福利之一便是: 当他的精神集中的时候,眼前看到的一切,就像用高清相机拍照,每一帧都清晰的记录在脑海中,从而可以快速记忆,完成隐藏式潜入…… 房赢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是个挂逼,顿了顿,说道: “我愿意将这门技能解释为,照相机式记忆法。” 文松一脸茫然:“照什么机?” 房赢重复:“照相机。” “照相什么?” “照相机!” “什么相机?” 马勒戈壁! 房赢暗骂一声,虎着脸说道: “就是一眼扫过去,瞬间将看到的东西转换成画卷,印在脑子里。” “嘶……” 天暗星倒吸一口冷气。 看着房赢,就像是看着一只怪物。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很强……” 良久之后,文松发出深深的感叹: “我钻研了半辈子的技巧,你只用了几天,便学到了七七八八这种本事,真是让人嫉妒的发慌。” 听到这话,纵然房赢脸皮够厚,也不禁红了一下,轻咳两声问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便到了更加细化的分支……” 文松调整了下状态,说道:“三十六天罡校尉各有所长,关于刚才的暗隐,其实我与其他人是重叠的……” “而我擅长追踪,任务基本到此为止,接下来,便会有其他人补位……” 房赢目光一凛:“你指的是刺杀?” “嗯,以或暴烈,或刁钻的方式,一击必杀,然后飘然远去……”文松脸上充满了向往,“想想吧,这是何等凄美的画面!” 接着他面露遗憾:“可惜,我身手太差,不然,也会像‘天剑星’一样风光。” 房赢重复道:“天剑星?” “对,那厮是个剑客,还酷爱出风头。” 房赢一脸黑线。 心说刺客爱装逼,这事还是头一次听说,大帅招聘的时候喝多了吧? 于是不甘心的问:“你确定他是个刺客?” “当然。”文松看了他一眼,“恰如你诗中所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诗一出,我们一度以为,是为那个家伙量身定做。” 房赢无奈道:“那首诗说的是侠客。” “那厮就认为自己是个侠客,吵着嚷着占了个天剑星的称号,可他干的活,明明应该叫‘天杀星’才合适……” 听到这里。 房赢已经哑口无言。 不良人三十六天罡校尉,除了大帅,还有正常的人类吗? 沉默了良久,房赢小心的问道:“你说的那个‘天剑星’,他还活着吗……” “活着呢,活蹦乱跳的。” 文松刚说了一句,意识到这是一件家丑,于是轻咳一声,开始找补: “其实,还有一种更高明的刺杀方式,我们称之为——隐杀!” 第五百八十五章 天赋异禀房遗爱 房赢浑身一凛。 他感觉到,对方要认真了。 为了挽回“天剑星”带来的不良效果,卦王肯定要爆点狠料撑撑场子。 “隐杀?” 房赢露出浓郁的好奇:“与刺杀有什么不同吗?” 文松傲然道:“你听说过药杀吗?” “这个我知道!” 房赢马上说:“用毒药杀人,无声无行,无色无味,诡异无比。” 文松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还有还有!” 房赢打断他,接着说:“有些人会事物过敏…也就是吃某些东西会浑身不适,严重的可引发死亡,可以利用这点进行隐杀。” 文松脸色一僵:“还有……” “还有食物相生相克!” 房赢抢着说:“比如找准时机,让目标先后或者同时吃下相克的食物,没有一丝下毒痕迹!” 啊啊啊! 他怎会知道的这么多! 天暗星台词屡次被抢,脸色隐隐发青,急忙深吸一口气,说道: “毒杀,归根结底,还是要借助外物。” “还有一种手段,已经脱离了借助外物的范畴,完全依靠自身的天赋异禀……” 天赋异禀? 房赢低头看了看自己,抬眼问道:“我这算不算?” “你——” 文松语气一滞。 在长安秘宅,他夜窥房赢与永嘉、长乐公主的秘密,被房赢抓住,已经看过对方长处。 “你已经接近了,不过还不够。” 天暗星摇了摇头,说道:“还有一个人,比你更受女人欢迎。” 房赢大惊:“比我还要大?” 不要脸! 你非要这么强调吗?! 文松脸色发青,握了握拳头,耐着性子说道: “不是这方面,而是……算了,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大帅招揽他时曾说,他身上有股常人闻不到的异味。” 他说着,看了一眼房赢: “据我观察,你身上也有这种气味,并且比常人要多出许多……” 房赢笑了笑:“我谢谢你啊。” 文松看着他,缓缓说道:“你或许不知道,这股味道,可以瞬间引发人的情欲,被拥有者轻易支配……” 房赢瞳孔微缩:“动物的大姓腺!” 文松愣住了:“什么意思?” 房赢生怕他再问大什么腺,赶紧催促:“你接着说!” “嗯,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拥有者,可以达到人见人爱的程度。” “而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唯有三十六天罡校尉中的天巧星——上官!” 房赢心头一跳。 也叫上官?巧了不是?巧了不是? “他的目标是女人,并且老少通杀……” 天暗星接着说道:“他可以让女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并且甘愿为他做任何事情。” “包括杀人和自杀!” “他甚至不需要玩弄人心,只是一个眼神,便能让目标主动去死……” 文松叹了口气,说道:“我曾与上官有过配合,亲眼目睹下才知道,女人遇到他该有多绝望。” 房赢听得汗毛倒竖。 这特么比我还变态啊! 我池塘里的鱼儿这么多,万一碰到他该怎么办?于是赶紧问道: “这位天巧星平时都在哪儿?” “大帅为他专门准备了藏身之所,那地方连一个雌性都没有。” 房赢松了口气:“那就好。” 天暗星叹息道:“唯一的问题是上官……他毕竟也是正常人,杀死那么多对他心有好感的女子,以及利用那些女子去杀死要杀的人,这让他感到心力交瘁。” …祖上精神出了问题,难道这就是上官云阙娘娘腔的原因? 文松目光转向房赢,“我与你说这些,便是提前与你提个醒,日后若是与他们一起出任务,也好知晓他们的能力。” “不过万变不离其宗,不良人的大部分任务,都离不了隐匿和潜入……” 他脸上浮现认真神色: “那么你现在要做的,便是赢了我!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来吧,天机星。” “让我来看看,你到底进步到了何种程度!” 话音落下。 天暗星霍然转身,轻轻一跃,便从陡崖之上跳了下去。 房赢急跨两步。 从山上往下望去,只见入眼山石嶙峋,哪里还有卦王的身影? 麻痹的,这么高 房赢暗骂一声,体内气劲徐徐流转,往前踏了一步。 下一刻。 他的身影已如猿猴般在山间纵跃。 …… 长安,长孙府。 水榭走廊之中。 两道人影迎面而立。 长孙冲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后,低声问道:“房遗爱那件事,贵人怎么说?” 须发皆白的老管家,摇了摇头:“他们,不肯出手。” “什么?!” 长孙冲顿时急了:“不是允了他们三座铁矿吗?连这都不松口!” 老管家轻叹道:“少爷有所不知,那杀戮尊者说,贵人正在办一件大事……” “他们怕杀了房遗爱后,会惹怒房相。” “到时候,长安内外动荡,影响了他们的计划,所以不肯出手。” “混账!”长孙冲顿时气的破口大骂,“什么狗屁贵人,还有什么事比杀房遗爱重要!” 老管家有些无语。 原来在这位长孙家嫡长子眼里,杀房二郎,才是这时间最重要的事情。 不过想想也是。 自从一年前两人斗诗开始。 长孙公子便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前几天更是被房赢堵在了青楼,衣服都没给传就拉出来游街。 最丢人的是,还被爆出了喜好男色…… 这一切都是拜房赢所赐,长孙冲不恨他恨谁? 老管家顿了顿,躬身道:“少爷若是没事,老奴先告退了。” 说罢转身便走。 然而长孙冲直接叫住了他:“等一下!” 老管家转身,再次行礼道:“少爷,还有何吩咐?” 长孙冲阴沉着脸道: “我命令你去杀了房遗爱!” 老管家皱了皱眉:“可贵人已经拒绝了我们。” “谁说要他动手了?!” 长孙冲英俊的脸上浮现狠戾:“家族……不是养着许多死士吗?” 第五百八十六章 演戏征服 夜幕之下。 骊山的封地静悄悄。 一轮冷月高悬,远处旷野中,山脊起伏蜿蜒,微风拂过,山林哗哗作响。 静谧的村庄内。 家家户户已经熄灯休息。 唯有一扇窗户,橘红色的光线透窗而出,给漫长的黑夜带来一丝温暖。 屋内。 一盏烛火摇曳。 房赢仰面躺在榻上,双手枕在脑后,神态悠闲。 他只穿着里衣,胸襟大开,露出结实的胸肌和腹肌,流线型的线条,在灯光下动感十足。 不多时。 伴随着出水声。 武氏从清帐后面走了出来。 美人出浴,衣着清凉,狐媚妖娆的脸蛋,还带着浴后的红润,睫毛弯弯,水眸荡漾,美的动人心魄。 她婷婷袅袅的走近。 一条玉腿蜷起跪上床榻,美眸直勾勾盯着房赢,娇躯靠上来,白嫩小手攀上了他的胸膛,声音沙哑柔媚: “二郎,等着急了吧?” 来了来了,肉戏来了! 今天晚上要搞事情啊,勾人的小妖精! 房赢心中念叨,猛然伸手,揽住武媚娘的腰肢,拉入了自己的怀里。 武媚娘娇呼一声。 整个人被房赢揉进怀里。 “二郎轻一些嘛。”她吃吃的笑着,仰着精致妩媚的小脸,狐媚双眸勾人。 房赢大手在她身上拂过。 武媚娘身上只穿着薄纱,娇嫩皮肤宛如绸缎,光滑、微凉,柔软而富有弹性。 房赢嘴角勾起,眼神炙热:“穿的这么少,冷吗?” “有二郎在,不冷” 武媚红着脸说了一句,同时伸出手掌,轻轻一推,房赢顺势往后躺了下去。 武媚娘立刻轻迈玉腿,跨上摩托车,居高临下的看着房赢,魅惑一笑: “妾身美吗?” 房赢又不是瞎子,于是咽了咽口水说道:“美,就跟小狐狸精一样。” “咯咯咯咯……” 武氏笑的花枝乱颤,坐在房赢身上,漫不经心的一拂,纱袖中立刻飘出一阵清香。 房赢眼神瞬间变得恍惚。 “郎君” 武氏轻声呼唤,玉手轻抚房赢刚毅的脸庞,红色的丹蔻在烛光下妖艳无比。 她缓缓伏下,在男人耳边沙哑的呢喃:“想要妾身吗?” 房赢木然的回答:“想……” “想,就要乖乖听话。” 说完这话,武媚收敛笑意,浑身气质倏然一变。 她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房赢,好像女王在俯视自己的臣子,冷傲的命令: “叫我主人。” 房赢脸上神色变幻。 好像潜意识里在不断挣扎。 武媚娘冷哼一声,抬起玉足,细腻柔嫩的脚掌,轻轻踩在了房赢的脸上。 “再说一遍,叫我主人。” 房赢眼中露出臣服,木然的说道:“不能叫……” “不…不能叫?” 高傲的女帝呆住了。 不应该啊?“醉生梦死”霸道无双,被施药者会乖乖任由摆布…… 这种影响,会慢慢腐蚀内心,直至最后渗透骨髓,彻底对施药者百依百顺。 可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武媚娘收起心思,白嫩小脚微微用力,用沙哑性感的声音问: “为何不能叫?” 房赢木偶般回答:“因为,外面有人。” 武媚娘娇躯一颤。 望向房赢的眼神充满了震惊。 追风、山君、月德就在附近守卫,他却能敏锐的察觉,好恐怖的感知力! 幸好有醉生梦死。 否则,想要降服这样一头猛兽,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武媚娘深吸一口气,立刻恢复了平静,冷傲的说道: “无妨,外面的三人距离较远,不会打扰到我们。” 房赢木然道:“不是三个,是一个……” “一个?” 武氏微微皱眉。 “是,一个。”房赢机械说道:“不良人,三十六天罡校尉之一,天暗星,他酷爱听墙角……” !!! 武媚娘瞳孔猛然一缩。 不良人? 天暗星? 爱听墙角…… 这一个个字眼,就像重锤一样,捶打着武媚娘的心脏,令她的俏脸失去血色。 那人就在附近吗? 难道在暗处躲着,偷偷的看着自己? 武媚娘心里咯噔一下,缓缓低头……自己现在衣着清凉,身披轻纱,袒露着小半球,洁白玉腿,娇嫩肌肤在烛光下诱惑人心。 这幅打扮。 自己看了都会惊艳。 这一切,莫不会…被那个天暗星给看了去吧…… “啊——!!!” 武媚娘发出一声尖叫。 赶紧把小脚从房赢脸上移开,随手拉起被子,裹紧了自己,脸色苍白的躲在床榻角落。 房赢瞬间被惊醒。 他腾的坐起来,晃了晃脑袋,发现武媚娘正躲在墙角,不禁疑惑道: “发生了何事?” 与此同时。 屋外的黑夜茫茫。 尖锐的女声划破长空之际。 附近的屋顶上,一群身着黑衣的汉子,在匍匐中微微抬头。 他们蒙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冷漠锋利的双眸,领头的一位低声吼道: “动手!” 第五百八十七章 黑夜中的厮杀 屋内。 一对男女面面相觑。 房赢看着武媚娘,茫然问道:“媚娘,你躲在哪里作甚?” 武氏裹着被子,咬了咬下嘴唇,小脸娇艳欲滴:“没事,只是感觉有些冷……” “嗯,那你多盖些被子。” 房赢下榻,登上鞋子,缓缓系紧衣服,回首笑道: “我去方便一下,你把被窝捂热了喽,等我回来好好疼爱你一番。” “二郎……” 武媚猫似的叫了一声。 房赢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玩味这幅柔顺的样子,与刚才的女王范儿很不符啊。 女人,果然天生是演员。 张无忌他妈说的对,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 …… 屋外。 漆黑的夜色中。 十几名黑衣壮汉,密密麻麻的围在四周,缓缓朝屋内逼近。 不远处,两男一女,从三个不同的方位起身,目光烁烁的盯着那些刺客,蓄势待发。 再远一些。 一道身影静静矗立在树上。 夜风拂过,吹的树枝四散摇曳。 那人抱着双肩,身体仿佛没有重量一般,随着树枝上下起伏,宛如粘在上面的一片鹅毛。 正在这时。 所有人视线的中央。 那扇小屋的屋门,“吱呀”一声,从里面缓缓开启。 空气瞬间一滞! 黑衣壮汉们的身影凝住。 他们紧张的盯着那扇屋门,手掌紧紧握着刀柄,准备下一刻便暴起而上。 屋门被打开。 一道高大身影走了出来。 他随手关上房门,四下看了看,然后一步踏出…再然后,他的身影直接消失不见…… 咔嚓! 黑衣壮汉们如遭雷劈。 他们盯着房赢消失的地方,目光惊讶,仿佛是见了鬼一样。 “消失了?!” 不远处,十二生肖之三,山君等人目瞪口呆,震惊的望着这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可能!” “这么多人看着,他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黑衣人们手持钢刀,紧张的四处张望。 “你们,是在找我吗……” 一道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黑衣壮汉们霍然扭头望去,只见房赢的身影,倏然在夜色中浮现。 而他出现的方位,恰好在一名黑衣人背后。 !!! 黑衣人们瞳孔收缩。 为首之人率先扑去,同时低吼一声:“后面!” 被提醒之人汗毛倒竖。 他看都不看身后,一个肘击,猛然朝后面捣去。 这个反应很正确,论有效杀伤,当然是手中刀刃首选,但在距离和时间上,肘击是最快捷的方式。 啪! 他的反击直接被格挡。 下一刻,一只大手忽然探出,按在了他的右脸颊,随即猛的一甩。 咔嚓! 黑衣人的脖子瞬间被扭断。 轻微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夜中响起,让所有的人听了心惊胆颤。 与此同时。 黑衣首领也扑到近前。 然而就在此时,房赢往后退了一步,身影再次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直到此时。 那具尸体才噗通倒地。 这个倒霉的家伙趴在地上,本应面朝地面,然而那张脸却诡异的面朝天空…… “嘶……”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什么神仙手段?房遗爱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 黑衣首领拎着刀,站在同伴的尸体旁边,沉声喝道: “注意,信息有误!” “目标不仅武力超群,还擅长隐匿!” 正说着话,不远处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黑衣人们循声望去,中间一名同伴,身体扑通倒在了地上,脖颈扭曲,死状惨烈。 “又一个?!” 他们露出骇然之色。 然而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身旁的同伴,好像约好了似得,诡异无比的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在他们不停寻找的目光中。 房赢的身形好似幽灵,会忽然从他们身旁现身,一击必杀,然后迅速隐退。 而且在短时间内。 他竟然可以横跨数人,身形出现的地点毫无规律。 “怎么会这样?!” 黑衣人们又惊又怕。 这简直太离谱了,短短时间内,十几名同伴就倒了大半…… “出…出来……!” 剩余的人凄厉的低吼。 他们紧张的四处挥舞钢刀,漫无目的砍杀,企图砍到神出鬼没的房赢。 “住手!” 黑衣首领低声命令道:“我们不是对手,再找机会动手,撤!” 刺客们如蒙大赦。 纷纷收起兵刃,运足了力气,朝四面八方电射而去。 “唉~真是麻烦……” 一道不满的叹息声后。 远处的高树上,那道身轻如燕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树枝在随风飘荡。 “他们要跑……” 山君等人目光微闪,正在决定要不要出手。 然而下一秒。 他们再次僵在原地。 只见漫漫黑夜中,那些玩命逃窜的刺客,身影倏地一个个消失。 “房二郎,他竟强到了这种地步……” 追风目视远方,眼中全是震惊。 在十二生肖中,马代表着耐力和速度,可比起眼前的房赢,追风自叹不如。 就在他感叹的时候。 身旁忽然有一道劲风略过。 追风浑身肌肉紧绷,紧张的朝前望去,黑暗中,一道身影一闪而逝。 消失之前。 他回首望了追风一眼。 眼神深邃而明亮,淡然中透着一丝玩世不恭。 “嘶……” 追风浑身汗毛倒竖,心脏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儿…… 他望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脸色苍白,一个令他恐惧的念头在心头响起: “他…看到我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 房二郎发现我们了 砰! 一声重物落地。 昏迷中的黑衣首领,宛如一条死狗,被扔在了地上。 天暗星文松拍了拍手,语气轻松:“感谢我吧,这厮跑的最快,我帮你拿下了。” 房赢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摆着手说道:“先等会,特么快累死了,这帮人太能跑了。” 墙角蹲神嘴角勾起:“你的藏匿追踪之术,还需要锻炼啊。” “废话!你只追一个,我这边足足四个。”房赢擦了把汗,瞥了地上的黑衣人一眼,目光转向天暗星: “你竟然抓了个活的?” 说这话时,他心里有些惊讶。 在追击的过程中,那些黑衣刺客眼见不敌,纷纷自杀身亡而这些死士,身上根本不会留下指示者的信息。 面对房赢的询问。 文松得意的笑了:“这种杀手的伎俩,我实在太熟悉了,抓个活口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不不不,你误会了。” 房赢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以你的身手,竟然能打得过刺客。” 天暗星的笑意僵在脸上。 好似受到了侮辱,脸色一下涨红:“呵呵,真是笑话!” “论身手,我虽不敌你房二郎,但好歹也位列三十六天罡校尉,对付这样的杀手……” 他背负双手,一脸傲然:“我一个能打十个!” 真是一点儿都不成熟,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在吹牛逼房赢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来。 感觉腿肚子直打颤。 文松瞥了他一眼,一针见血的说: “你对气的运用不熟练大帅传你的道法威力甚大,可修成却十分不易。” “嗯,刚才的厮杀用力过猛,光顾着爽了。” 房赢大腿抖的厉害,赶紧扶住了墙壁。 天暗星一下乐了:“屋里还有个小美人等着你呢,怎么样?能行吗?” 房赢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全是不屑: “这种事,又不用自己动。” 卦王一下愣在原地。 笑意缓缓从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羞愤无数听墙角的经验告诉他,房赢说的没错。 啊啊啊!这种基本的常识,为什么我竟没有想到?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谁派他们来的。”房赢看着文松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让他开口吗?” “没有!” 天暗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我又不擅长严刑拷问,三十六天罡校尉里,唯有天牢星擅长此道。” “他人呢?” “在西域,高昌国。” …这特么不是等于白说? 房赢想了想,决定退而求其次,说道:“那便劳烦文兄,将此人交给百骑中郎将,常威。” “这个可以有。”文松点点头,“我已发了暗号,一会儿自有不良人来清扫善后。” “那就先谢了。” 房赢扶着墙,慢慢走。 “哈哈!扶墙而走?”天暗星幸灾乐祸:“你竟虚弱到了这种程度。” 房赢扭头问:“扶都不扶我一把,你礼貌吗?” “我还要看着这个昏迷的家伙,走不开。”卦王找了个贴切的理由,接着调侃: “你那小妾刚才便踩着你的脸,现在回去,还不得让你跪着?” 房赢呵呵一笑:“我愿意跪着,与你何干。” “我鄙视你!”墙角蹲神高举道德大棒,神色愤慨,“需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 房赢淡淡说道:“可我是跪在她身后。” 文松呆了呆:“什么意思?” “往前…这样。”房赢接着说道,同时做了个迈克杰克逊的标志动作。 …… 文松的脸色一下变了:0_0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我? 啊啊啊!这种基本的常识,我为何又没有想到? “我好了。” 房赢说着,手掌脱离了墙壁,慢慢走了两步。 天暗星惊讶道:“如此短的时间,你便调息完毕了?” …回蓝回的快,大帅传授的道法确实牛逼房赢拍了拍手,说道:“行了,你自个待着吧。” 说完迈步朝屋里走去。 天暗星对着他的背影问:“这次就不用跪着了吧?” 房赢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不用了……这次我要让她化身观音。” 文松浑身一震。 房二郎的意思是观音坐……我想到了! 他忽然豁然开朗,正欲说话,远处的房赢已经推门进屋。 “他娘的!” “怎么扫尾的人还不来?” 卦王纠结的搓了搓手,望向拿出亮着灯的小屋,眼里充满了好奇之色。 …… 屋内。 房赢上了榻。 一掀被子,钻了进去。 武媚娘果然听话的暖被窝,身子柔软妖娆,蛇一般缠了上来,柔媚的开口: “二郎为何去了这么久?” 房赢大手在她身上游走,随口说道:“没事,只是在门口遇到了天暗星。” 武氏娇躯一颤:“他还没走?” “嘿嘿!咱们忙咱们的,管他作甚。” “别…”武媚娘心有余悸的说:“有这么个窥视的,妾身感觉怕怕的。” 房赢面露不悦:“怎么?你不愿意?” 武媚赶忙说道:“二郎莫要误会,妾身既然为房家妾室,这身子早晚都是您的……” 说着,狐媚脸儿羞红:“只不过,让别人看到妾身与您翻云覆雨,您心里愿意吗?” 房赢一拍脑门:“说的对啊,我的女人,怎能让别人看了去……等着,我去吹灯!” “黑灯瞎火的,我让他看个屁!” 武氏噗嗤笑了出来,拉住房赢,眨了眨眼睛:“他不是想看吗?就让他看个够。” 说着,一招探囊取物。 房赢被女帝拿捏,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媚娘,有话好好说!” 武氏魅惑的看着他。 小脑袋缓缓钻进了被子。 房赢长吁一口气,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眯了起来,开始享受美好生活。 …… 次日清晨。 房赢神清气爽的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三道身影,从附近电射而至,站在院中,恭敬的低着头。 武媚娘推门而出。 一双狐媚双眸,缓缓扫视三人,质问道: “你们为何现身了?” 山君躬身施礼,魁梧的身子,在武媚娘面前像是一座小山,却异常恭顺。 他干涩的说道:“圣女,房二郎……发现我们了。” “什么!” 武媚失声惊呼。 一张俏脸失去威严之色,瞬间变得苍白。 第五百八十九章 大隐隐于市 骊山风景依旧。 这几日,房赢清早都会出门。 先跑去山下新城,去聚宝阁看了看场景布置,问询检查各项细节。 然后再去新家转一转。 新府邸设在依山傍水之地,为房赢亲自参与,结合大唐工部专业人员设计,美景如画,水岸华庭。 正因还在建造。 房赢和武氏,才依然居住在周老汉家的偏房。 之前房赢不常在,媚娘又是女眷,周老汉征得武媚同意后,在院里砌了一堵矮墙,单独又扒了一扇大门,武媚这才算有了独门独院的空间。 可毕竟是寄人篱下。 所以她对新家也很上心,每日都要去看一看。 仅温言几句,便让工匠们像打了鸡血,不仅没有偷懒,进度还快了几分。 …… 这一日阳光普照。 房赢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半山腰。 没一会儿,天暗星文松,拎着木箱,也出现在旁边。 几日过去了,只见他神色憔悴,目含血丝,一副办公室爆肝族的样子。 房赢叹道:“文兄,你这黑眼圈……好像愈发严重了。” “哼!” 文松神色忿忿。 这几日,他天天夜窥,却没想到,房赢两口子,良心大大滴坏…… 他们不光掌着灯。 还恬不知耻的说着露骨情话。 最过分的是,一到关键时刻,就钻进了被子里…卦王啥都看不着,急的光瞪眼儿…… 瞪着瞪着。 就瞪出了一副黑眼圈。 “好了,之前说与你的,你也掌握的差不多了,只要勤加练习就可以。” 文松背着手,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那么现在,我要教你的便是——大隐!” 房赢脱口而出:“大隐,隐于市?” “没错。”文松点了点头:“真正的隐蔽,不是躲躲藏藏,而是走上街头,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这,便是伪装术的终极形态!” 哎呦,听起来很厉害的亚子,这就是天暗星行走江湖的真正本领吗? 房赢眼里充满了期待。 文松接着说道:“大隐最基本的要求是——没有明显的相貌特征。” 房赢凝视着相貌平平的天暗星:“就像你一样吗?” “对!”文松肯定道:“长相普通的就像自己的邻居,一眼望过去有一种熟悉感。” “不特别排斥,即便事后回忆起来,则想不起这个人的存在。” “或者就算想起他来,形象也是模糊的,让人无法确切描述。” 墙角蹲神说着,露出傲然之色: “我与别人不同的是:其他人若是大隐,需要装扮,而我……却是天生的!” 房赢听得目瞪口呆。 长得平凡不是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很平凡,可很少有人像卦王一般自恋…… 不过房赢很快抓到了关键词,眉梢一挑: “装扮?” 平平无奇的男人,扬起下巴,傲视房赢:“你会化妆吗?” 房赢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娘炮。” “呵呵呵,看来,你对化妆很排斥嘛。” 文松得意的笑了,倍受打击的他,终于可以挽回一点颜面,于是语气轻松的介绍: “化妆术,源于绘画。” “最早的时候,有人发现,只需寥寥几笔,便能让人的形象大变,于是开始探究其原理。” “丹青在于写意,化妆术却要走另外一条道路——写实!” “等等。” 房赢插了一句。 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掀开一页展示。 “嘶……” 天暗星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册上画着一名美女,正是武媚。 所不同的是,画技与以往大不相同,人物栩栩如生,好似要透纸而出。 尤其画中人眼神勾人。 看一眼,就能让人陷进去,好似面对本尊,奇妙奇幻。 “这,这便是你作的画……” 文松被震撼的无以复加,喃喃道: “怪不得,丹青圣手阎立本,对你赞不绝口,你的画技,竟到了如此境地……” “等等,怎么只露出脖颈和头部?下面用手捂着作甚?” 房赢老脸一红。 这幅素描画,是他和武美眉闺房之乐的产物,下面的没穿,当然要捂着。 “行了,看看就得了。” 房赢说着,啪的合上册子。 天暗星着急了:“哎你收起来作甚,让我再看会啊?” “打住!” 房赢赶紧制止,正色说道: “我让你看这幅画的目的,就是想与你求证,化妆术的原理,是不是这样的?” 文松只得悻悻作罢,随口说道:“没错,原理便是如此……” “通过光与影的巧妙运用,改变一个人的相貌,欺骗别人的眼睛,从而到达伪装的目的。”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回忆之色: “说起化妆术,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她如果还活着,‘天藏星’的位置一定是她的。” 房赢好奇的问:“谁?” “一个女人……” 天暗星追忆道:“她的化妆术已登峰造极不,那已经不能称为化妆术了,而是易容!” 第五百九十章 痴情绝对天暗星 “易容?” 房赢心中一凛。 难道是比亚洲四大神术之一化妆术,更高一层的易容术? “没错!” 天暗星赞道:“那名女子的装扮,可男可女,可老可幼,至今无人超越,据说拥有三千张面孔。” 千般变化? 可甜可咸…… 房赢听得有些激动。 谁要是拥有了她,还要什么三妻四妾?一人足矣s各色美女啊! “她人呢?”房赢问。 “唉~早就没了。” 天暗星叹道:“她隐退之后,相夫教子,男人死在了战场上,后来她也跟着去了。” 房赢收起兴致,露出少有的正色:“可惜了,红颜薄命。” “谁说不是呢……” 文松垂头丧气的说:“当初她的名号很响,在江湖上是仙子一般的人物,乃是我等心中女神。” “你可以学一学,武当七侠中的殷六侠。” “武当七侠?”天暗星愣了愣,“武当山何时有了七侠?为何我没有听说过。” “这不重要…”房赢说道:“重要的是,殷六侠没娶到纪晓芙,却娶了她女儿杨不悔。” “啊这……” 文松倒吸一口冷气。 他没听过什么殷六侠,更没听过杨不悔,但有一条听懂了——娶不到妈妈,就娶女儿! 这招太特么狠了。 天暗星听着颇为意动,想法脱口而出:“我也想学一学殷六侠!” 好痴情啊…… 你就是那个,痴情绝对,天暗星! 房赢怂恿:“那就去找她女儿啊。” 然而文松露出无奈之色:“她确实有两个女儿,可惜,没人知道她们在哪里。” 房赢拍了拍他的肩膀: “斯人已去,生者已矣,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遇到她的女儿。” 天暗星深吸一口气:“我也这么认为!” 他与房赢有了共鸣,对房赢的态度也成了“自己人”的样子,轻松说道: “好了,现在我们说回化妆术吧……” 他接着说道:“化妆的目的,就是伪装,你首先要学会的,便是如何伪装。” “要做到不引人注意的融入到各种场合,研究如何让自己的穿着打扮气质,能毫不碍眼的融入当时的环境里。” “这,便是伪装!” 房赢瞪着眼睛说:“这就完了?听起来很简单的样子。” “不,一点都不简单。” 天暗星摇了摇头,说道:“关键是——环境!” “你所处环境,不可能永远是普通人群,也可能是王公贵族的会面,或者文人才子的诗会……” “你穿上服饰会自然吗?” “比如你每天穿戎装,带盔甲,忽然有一天穿上了书生的青衫,你会觉得自然吗?” “不会,你会浑身别扭,连走路都不协调。” “所谓伪装,不是简单穿一身衣服就可以了,你要从心理上去认同这个角色……” “比如笑的时候,商人会前仰后合,因为他们地位最低,有钱也得不到尊重,举止中习惯性的带着讨好。” “而士子,则会矜持的挺直身子。” “只有把这些细节做好,才能扮演好角色,达到伪装的目的!” “原来是这样……” 房赢恍然大悟:“就是扮什么像什么,比如一个女人,有时候是大家闺秀,有时候是风骚浪女。” 天暗星神色一滞,顿了顿,说道: “你的比喻,总是如此清新脱俗。” “不,这不是比喻。”房赢说道:“很多女人都是这样,不用演,只是床上床下的区别。” 这次文松没有反对,赞同道: “论演戏,女人确实普遍高于男人……可真正将伪装术做到极致的,却没有多少人。” 他叹了口气道:“最起码,我是没有这种本事的。” “这不仅需要技术,更多的是天赋,以及阅历,而这些,是很难通过训练获得。” 房赢感到一阵头大:“这太难了……” “这全在你,我只是依照大帅的吩咐,将我所学教授你而已。” 文松顿了下,说道:“我建议你还是学一学,那藏匿之术,遇到刺客的时候不就用到了吗。” 房赢问:“那现在需要做什么?” 文松将手中的木盒放下,“咔吧”一声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瓶瓶罐罐。 房赢瞪大眼睛,心说竟还有胭脂水粉,这是要干啥? 天暗星面色傲然,缓缓说道: “现在,我便先教你第一步,化妆术!” …… 晚上。 夜色阑珊。 房赢回到了小院,他揉着发酸的脸颊,感觉自己的老脸快脱了一层皮。 周围一片静谧。 唯有窗棂处透着暖光。 “晚上回来,能有个女人掌着灯等着,这种感觉还真是温馨啊……” 房赢心里发出感叹,眯了眯眼睛: “只不过,这个女人还没有完全属于我。” “不过不要紧,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对我敞开,无论是双腿,还是心灵……” 房赢顿了片刻,推门而入。 下一刻,他倏然瞪大眼睛,直接愣在了原地。 只见武媚娘身穿小衣,跪在床榻上,身体前爬,胳膊和胸脯着地,臀儿高高的翘起,好似狗伸懒腰。 房赢眼睛都直了。 刹那间就要化身老汉。 然而他马上想到了什么,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 “等等!” “这个动作…好像是瑜伽吧……” 第五百九十一章 爱练瑜伽的武媚娘 瑜伽。 起源于印度。 随着改开的风潮,传遍都市白领圈。 因口号鲜明,深受减肥女性的欢迎,并冠以“改善身体”、“平静心性”等一系列高大上的光环。 可瑜伽的起源是什么? 那些怪异的动作,真如资本所说,是模仿大自然和动物的姿势吗? 真正的情况是: 瑜,就是瑜尼;伽,就是林伽;这两个词,在三哥语系中,分别代表着男女的…… 林伽和瑜尼的结合,便是瑜伽。 真正高超的瑜伽术,掌握在庙妓们的手中,而她们,则是专供和尚们玩乐的工具。 为何会如此? 因为神就坐在莲花上。 莲花,在三哥文化的语境中,并不是所谓的洁净,空性,庄严神圣,而是指女性的…… 而神本身就代表金刚杵。 金刚杵结合莲花,结果不言而喻,而且还是双盘坐姿,标准的结合体位……正常人绝不会这么坐着,除非是精神病。 事实如此。 可被洗脑的小仙女们不认。 赚的盘满钵满的资本也不认。 然而遍观整个诸国体系,从未有一个文明,会将自身的术法奥义,以如此奔放的姿势表达出来。 一个连鳄鱼都不放过的地方,拿什么粉饰? 人文环境便是如此,还能指望从屎里掏出金子? 瑜伽…圣女…… 房赢忽然浑身一震,大脑飞速运转。 阿三那边的庙妓,也自称是圣女因为只有圣女,才有资格掌握真正的瑜伽术! 想到这里。 房赢脸色一白。 “武媚也是圣女,难道她也是……” “不对!她到现在还是个处子,怎么可能一点朱唇万人尝?” “可问题是,她怎么会瑜伽?” “唐玄奘还未取经归来,真正的佛学还未开展,瑜伽这种秘术,更不可能大规模普及!” “武媚怎么会的呢?” 电光时光间。 房赢脑中忽然蹦出一个词——神秘教! 没错了! 既然身为教中圣女,自然会被传授瑜伽。 问题是,这特么是个什么教?竟然将佛门老家那边的秘术也给融入了。 白莲教?北宋的啊! 明教?也不对啊《摩尼经》记述,唐朝武周延载元年,波斯人拂多诞持《二宗经》至中土,这才是摩尼教首次传入。 不行了。 特么脑袋快炸了…… 房赢揉了揉眉心,短时间大脑高速转运,有种cpu超载的感觉。 “二郎” 武媚娘保持着诱人动作,轻启朱唇:“先稍等一会儿,妾身马上就要做完了。” “嗯嗯,没事,你做你的,不必管我。” 房赢笑眯眯的说。 自然而然的坐在一旁,习惯性翘起二郎腿。 感谢瑜伽教练前女友……在等待她下课的时间中,房赢学会了如何面对这一切。 他的表情很自然。 面对身穿紧身衣、保持诱人动作的美女们,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眼睛不经意的一扫。 便能将不远处那些隐秘的部位牢记心中,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片刻后,武媚娘收势。 “呼……” 她长出一口气,目光望向房赢,美眸中波光潋滟:“让二郎久等了。” “呵呵,无妨。” 房赢笑着,凝视对方。 只见武媚娘脸色红润,额头有吸汗,眉眼含情,春心荡漾…… 呵呵! 这瑜伽术,果然就是激发人体情欲的体术! 而且武媚娘练得,与街头瑜伽馆那些还不一样,同一个动作,有明显的区别…… 关于这一点,房赢最有发言权。 他和前女友探索的过程中,曾经试过每一个动作。 而武媚练得这一套,无疑更加精纯,同时也更能激发原始的欲望。 密宗瑜伽好厉害。 六世吐蕃赞普王妃昂翠,与僧侣大臣钵阐布,爆出了桃色事件…… “媚娘刚在在练什么?”房赢笑眯眯的问。 武媚顿了顿,紧紧盯着房赢,缓缓开口道:“瑜伽……” “哦?”房赢疑惑道:“这是何门何派的功法?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武媚娘轻松的笑了。 她捋了下耳边湿漉漉的秀发,狐媚脸蛋红扑扑的,望着房赢柔媚的开口: “二郎没听过也正常。” “不过是乡野间粗浅功夫,说是能强身健体,妾身闲来无事,便练来耍耍。” “原来如此。”房赢视线扫过武媚娘的娇躯,玩味的笑道:“以后多练练,身子会更柔韧。” “哎呀,二郎……” 武媚俏脸羞红,晃着身子撒娇:“妾身不理你了。” 说着登上绣鞋,作势要走。 房赢一步跨过去,拦腰抱住,笑嘻嘻的上下其手。 武氏羞答答的抗议:“你干嘛?” 房赢毫不犹豫的说:“干!” 武媚娘愣了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羞的满脸通红:“妾身去沐浴,全身都是汗。” “是吗?我探探。” 房赢笑眯眯的一试身手。 “郎君……” 武媚的声音马上就变调了。 一番打闹,两人倒在榻上,武媚浑身瘫软的伏在房赢怀里,媚眼如丝,温顺如同小猫。 房赢抚着她的柔顺青丝,问道:“媚娘还有家人吗?” 武氏软软的回答:“妾身尚有一母,久居洛阳娘家,一姐一妹,均已嫁人。” 房赢眯着眼睛说:“等新宅改好了,将你母亲接过来吧。” 武媚娘娇躯一颤,猛然从房赢怀里仰起头,惊喜问道: “二郎说的可是真的?” 第五百九十二章 没有儿子女婿养老 杨氏本身并不出名。 之所以能被史书记载,全是因为武则天。 她信仰佛教,早年不嫁,直到四十多岁,才被李渊指婚给了武士彠。 自武士彠死后。 杨氏因是续室,被武元庆、武元爽兄弟俩欺凌,连带着三个女儿也不好过。 困苦无奈之下。 杨氏只能带着女儿回到娘家。 她娘家很厉害,弘农杨氏,可越是大族,便越是现实和薄凉! 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女人。 还带着三个拖油瓶……要权没权,要势没势,可以想象,在家族会受到多少白眼和鄙视。 于是杨氏只得长居洛阳。 洛阳离弘农杨氏大本营很近,既在家族势力范围内,受到些照顾,平日又能少遭些白眼。 当然,这个所谓照顾,对于孤儿寡母来讲,也仅是不受欺负而已。 此时的杨氏已经六十岁。 三个女儿又全都出嫁,独自生活在洛阳,生活必然孤独凄凉。 房赢却提出要接她过来。 怎能不令武媚娘欣喜若狂? 她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颤声道:“二郎,你…没有骗妾身吗?” “呵呵,我骗你作甚。” 房赢笑道:“你母亲年纪大了,独自生活,多有不便。” “咱新家房子多,给她一间住怎么了,生活上也好有个照应。” 武媚娘感动坏了,眼圈一红:“二郎,你对妾身真好。” “哭啥,这是好事。” 房赢微笑道:“你武家没有子嗣,自然由我这个当女婿的养老送终。” “郎君……” 武媚的眼泪留下来。 一头扎在房赢怀里嘤嘤哭泣。 不管她如何坚强,在这个世界上,仅有母亲和一对姐妹是亲人。 房赢此举,无疑抓住了她最柔软的部分。 哭着哭着。 武媚娘疯了一般,开始在房赢身上狂吻。 经过这几天的磨合,她的吻技不再生涩,超高的智商让她一点就透。 短短几日。 她便功力大增。 无论是姑姑这样的少妇,还是诗诗那样的花魁,都不敌她一招灵蛇出洞。 再加上媚骨天成。 给人的滋味更是妙不可言。 她能摸透男人的心思,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怎样做才能让男人舒爽……在这件事上,她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桌上烛火闪烁。 榻上春色无边。 这一夜,武媚娘格外卖力。 …… 次日清晨。 心满意足的男人起身离去。 屋门关闭,榻上熟睡的武媚娘,倏然睁开眼睛,狐媚妖娆的眸子露出复杂之色。 “房二郎……” “你把我阿娘接来,是因为迷恋我,还是将我娘作为人质呢?”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 渭水之畔。 一茶摊处旗幌醒目。 此处风景秀美,景色宜人,有三两茶客坐在摊子里,一边赏着美景,一边吃茶。 正在这时。 不远处行来一支车队。 为首的马车停在茶摊前,从里面下来几人,面色精明,一看便是行走在外的商贾。 他们坐下便招呼:“博士,上茶!” “来喽——” 茶博士肩膀上搭着粗布,笑吟吟的上前,拎着滚烫茶汤的炉壶,给几人分杯。 趁这工夫。 其中一人问道:“几位兄台,今日聚宝阁办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拍卖会!” 另一人哑然失笑道:“卖东西便卖,还起了这么个名字,聚宝阁是愈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某倒是知道一二。” 一中年商贾笑道:“据说,这拍卖会,便是由主办方拿出个宝贝出来,大家看中了,便可依价买下……” “若多人同时看中。” “则由出价高者得之!” 几人恍然大悟,问道:“陈老哥,可知是什么宝贝?” 中年人笑道:“几位初来长安,没听说也正常。” “本次聚宝阁拍卖之物,虽然数量不多,但样样珍贵,据说还有琉璃夹杂其中。” “嘶……” 几人倒抽一口冷气。 “竟是琉璃制品?!” 他们眼冒精光:“聚宝阁这次这么大手笔?陈老哥消息准确吗?” “当然准确!” 中年人一脸笃定:“吾等商船,一直在骊山渡口靠泊,此处就在房二郎封地中。” “封地中新建一小城。” “卸货装货之时,我们经常去城中喝酒,那聚宝阁就在酒馆旁边。” 几人听得一片兴奋。 “竟是真的?我等不如也去看看热闹?” “同去,同去!” “对了,那酒馆旁边,还有一火锅店,咱们顺便也去尝尝。” “火锅?那是何物?” “呵呵!一看便知。” “好!陈老哥带路,咱们现在就过去!” …… 几名商贾说笑着。 吃了茶,登上马车,载满货物的车队,缓缓离去。 茶摊上。 一处方桌旁。 三人缓缓收回视线。 居中而坐的李世民,抚须笑道:“险些忘了,今日是聚宝阁拍卖的日子。” “你们说,朕要不要去看一看呢……” 第五百九十三章 房玄龄不当人子 “陛下不可!” 出言反对的是孔颖达。 只见当世大儒眉头微皱:“陛下乃一国之君,天下表率,怎可参与这商贾贱业之事!” 旁边的魏征吓了一跳:“这不至于吧?” 今日皇帝心情好。 特邀请他与孔颖达,游览骊山皇家园林。 几人逛了一大圈,刚出来坐下吃口茶,不想就遇到眼下这档子事。 孔颖达语气不好。 李世民却不生气,低声道:“仲达有所不知,这聚宝阁背后之人,乃是房家二郎……” “什么?!” 孔颖达声调一下高了八度,惊怒道:“竟是房二郎!” 他这一嗓子。 直接引得周围人看来。 李世民脸色一僵,不自然的道:“孔卿,何至于这么大反应?” “陛下!那可是房赢!” 孔颖达恨铁不成钢的道:“如此惊才艳艳之辈,不去多读几本圣贤书,偏偏做那贱业,老臣哪能不急!” 李世民张了张嘴,正欲说话。 孔颖达再次厉声道:“房相呢?他难道不管管?” “本是书香门第之家,去做百骑也就罢了,现在竟还沾上了商贾之事,房玄龄不管吗!” 老头爱才,动了真怒。 李世民也不好说什么,更不会说自己让房赢去做的,否则会被孔家传人指着鼻子教育。 于是决定祸水东引,劝道: “孔卿莫生气,玄龄日理万机,事务繁忙,想必没有时间管教房赢。” “简直荒谬!”孔颖达气得直哆嗦:“如此一个读书种子被糟蹋……他房玄龄不当人子!” 此言一出。 引来周围的窃窃私语。 这茶是不能吃了,三人站起来便走。 李世民和魏征走了几步,扭头一看,孔颖达不见了……再一转身,老孔蹬蹬蹬,朝后走的正起劲。 魏征急忙高声问:“仲达,哪里去?” “去找房二郎!” 孔颖达气冲冲的挥舞胳膊:“老夫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误入歧途!” 李世民和魏征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的折了回去:“仲达慢走,等等我们……” 不远处。 自有皇辇等待。 三人上了车,在几名禁军的护卫下,朝房赢的封地走去。 行了一段山路。 车内的颠簸忽然一轻。 李世民掀开帘子看去,只见前面的路面平坦开阔,用一种不知名的材料铺设。 马车走上去竟异常平稳。 李世民呵呵一笑:“这路是赢儿派人修的吧?” 魏征抚须说道:“此路唯一的目的地,便是房二郎的封地,定是他派人铺设。” 李世民撇撇嘴:“这小子倒是会享受,何时都不会亏了自己。” “老臣不这么认为。” 魏征摇了摇头,说道:“房二郎此前与我等闲谈,曾说过,要想富,先修路……” 他指着前面说:“陛下请看,这路从封地延伸出来,铺到了此处,定花费不菲,房二郎难道钱多吗?” 这个问题问的好。 房赢钱多吗? 为了节省一顿,经常去梦春楼蹭饭,这在长安上层圈已经不是秘密。 兜比脸还干净,说的就是他。 李世民忽然说道:“方才沿途之上,有民夫还在修路,这路……莫非要修到长安城去?” 听到这话。 几人面面相觑。 铺路耗资巨大,除了官府,没人会自掏腰包搞这么大工程,可房赢偏偏就这么做了! 他想干什么? 魏征叹道:“房二郎如此兴师动众,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穷奢极欲!” “第二,为了方便封地百姓!” “陛下,仲达,你们以为,会是哪一种可能呢?” 此言一出。 车内瞬间陷入安静。 良久之后,孔颖达红着眼圈,感慨道: “房二郎,真君子也!” “呵呵呵呵……”魏征笑着抚须说道:“仲达,还需要去教育房小子吗?” 孔颖达脸色一僵,露出尴尬之色,拧着脖子道: “去!为何不去?” “正因为他善待庄户,有颗赤诚之心,老夫才更要去劝他迷途知返!” 李世民与魏征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马车顺着大道,一路前行,进了封地范畴。 从窗内望去,只见新城矗立,渡口商船往来,岸边纤夫忙碌,众多民夫光着膀子搬运货物,一派欣欣向荣。 皇家车辇进城。 早有人引着朝里走去。 小城街道干净整洁,旁边一水儿的商铺楼阁,因还未有商家入驻,有些冷清。 再往里走。 终于在一家阁楼前停下。 房赢已在门口等候,对下车的李世民行礼:“参加陛下。” 李世民摆了摆手:“行了,朕微服行走,不必多礼。” 房赢又转向两位大佬:“魏公,孔祭酒。” 铁面魏征,微微点头。 孔颖达却冷着一张脸,瞥了房赢一眼:“哼!” 哎我去,咋回事? 房赢愣神的工夫,皇帝已经和孔颖达迈步进了楼。 魏征落后几步。 房赢一把拉住他,低声道:“魏公,孔祭酒今儿怎么了?” 魏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说:“二郎啊,你自求多福吧,老夫也帮不了你。” 说罢施施然跟了进去。 房赢盯着他的背影,神色忿忿然。 魏老西儿! 枉我与你有河东道之谊! 你竟然这样对我……那个铁面诤臣哪里去了?为何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房赢领着皇帝上楼。 走进一间宽阔雅静房间。 此处为阁楼最高处,站在窗边,街道一览无余。 就在此时,宾客陆续到来,短短时间,门口就停了几十辆香车宝马,将街道堵的水泄不通。 而车上之人也施施然下来。 李世民站在窗前,望着楼下,不由眯起了眼睛: “太子,魏王,杜荷,程处弼哦?连高阳和小九他们也来了……” “呵呵!看来,今日的聚宝阁还是真是热闹啊!” 第五百九十四章 程三郎你说的本王都听到了 此时。 门口已是众星云集。 一部分人是往来商贾,他们的商船在此靠泊,家底殷实,都跑来碰碰运气。 看能否淘上件传家宝。 还有大量的和尚,大多披着瑰丽袈裟,悬着佛号,面容大慈大悲。 剩下的,便是各路权贵勋戚,身着华服,笑语盈盈的下车,相互拱手问好。 可谓名流汇聚,豪商云集。 一辆豪华至极的马车上,车帘掀开,身宽体胖的李泰,在家仆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他一出场。 便引来众人的侧目。 “魏王殿下?” “他竟然来了!” 人群骚动了一下,不少权贵立刻一拥上前,争着去套近乎。 “诸位,有礼了。” 李泰一副笑面佛模样,笑容可掬,给人一副贤王的姿态。 就在这时。 又有一辆华丽马车到来。 东宫太子李承乾,从车里钻了出来。 他一袭白衣,先是站在车辕傲然四顾,然后才迈步而下,姿态十足,气宇轩昂。 “呵呵!” 窗边的房赢笑了出来。 旁边的李世民瞥了他一眼:“驸马因何发笑?” “没事,就是忽然感觉,太子殿下下的不是马车,而是霸道……当然了,胳膊下夹个包就更像了。” “霸道?”李世民哼了一声:“名字起的倒是霸气。” “咳,工具车而已。” 房赢随口说:“东瀛那边的产物,就是皮实了些,偏偏还自以为那车贴了金子,不加价买不到。” 李世民揉揉眉心:“那帮扶桑浪人是不是疯了?” “是疯了。” 房赢眼中露出回忆: “此车被宣扬之时,曾出过一幅画……” “画中霸道风驰电掣,威风凛凛而它的两旁,代表着华夏镇宅祥运的石狮,纷纷做俯首跪拜状……” 李世民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双眸蕴含怒火: “区区弹丸之地,竟如此猖狂,谁给它们的胆子!” “驸马休要胡言。”旁边的孔颖达微微皱眉,“东瀛一向仰慕我大唐盛世,并派来大批遣唐使学习中原文化。” “老夫看他们敏而好学,态度谦逊,不似那般丧心病狂……” “孔祭酒,您被骗了!” 房赢说道:“东瀛一向慕强凌弱,别看他们现在态度卑微,一旦我中原稍有微式,它便会露出獠牙,攻我城池,欺我子民。” 孔颖达固执道:“可你所说一切,也只是推断,并未发生。” 房赢别的地方可以让步,这件事当然不能让,于是硬气的说:“等刀架在脖子上,已经晚了!” “对吾等出刀?他敢?!”孔颖达也火了,“东瀛处处拜我大唐为师,如此行径,岂不是欺师灭祖?” “好了……” 李世民出言打断他们。 “关于扶桑之事,朕自会派人追查。” “若其无异心,我等天朝上国,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大唐皇帝淡淡说道:“若真如赢儿所言,狼子野心,朕定会铲除此毒瘤,以保大唐后世安宁!” …… 几人正说着话。 楼下。 李承乾和李泰在门口相遇。 “呵呵呵,大哥来了。” 李泰率先行了一礼,笑容可掬。 “四弟。” 李承乾微笑着拱拱手。 他一袭白衣,相貌丰俊,一举一动透着皇室华贵,惹得旁人啧啧称叹。 “哼!” “一个瘸子,装什么装!” 李泰眼中闪过一丝恼火。 他身体肥胖,对其他皇子的相貌十分嫉妒,尤其是面对太子,李泰从小就感到自卑。 李泰心中腹诽,脸上却依然挂着笑:“没想到,大哥也对这聚宝阁的宝贝儿感兴趣。” “呵呵呵,彼此彼此。” 李承乾眼中精光闪烁:“四弟不也来了?想必也是有了目标吧?” “哈哈,小弟哪里有目标?不过是在文学馆待得憋屈,出来透透气而已。” “巧了不是,本宫在崇贤馆看书看的发闷,正好也出来转转。” “好,既然如此,咱们便一道进去吧。” “三弟,请。” “呵呵,大哥先请。” …… 一番明争暗斗之后。 太子和魏王笑呵呵的结伴而入。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程处弼从人群中走出,低声嘟囔: “他娘的,这些皇子太会演戏呢,明明恨对方恨的牙痒痒,还一副兄弟相亲的样子。” 就在此时。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 “程三哥,你说什么?” 程处弼低头一看,李明达正仰着头看着自己,大眼睛里满是纯真。 程处弼吓了一跳:“啊?晋阳公主殿下!” “程三哥,我也听到了,你在说大哥和四哥。”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 细中带粗,正处于少年变声期。 程处弼抬头望去,只见李治从人群中走出来,身旁还有高挑美貌的高阳公主。 程处弼头皮发麻,赶紧堆笑道:“晋王殿下,还有弟妹你们也来啦?” 一声弟妹。 让高阳公主神采飞扬。 “嗯嗯嗯,我们来看看,这个拍卖会到底有何妙处。” 说着,迈动修长美腿,就像漂亮的白天鹅,牵着李明达进了门。 程处弼看得直瞪眼。 一把拉住小李治,一脸八卦,低声问:“晋王殿下,你姐和房二郎怎么回事?” 李治看了他一眼:“房二郎是十七姐的驸马,她来捧场,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了!” 程处弼一双牛眼睁的巨大:“他们俩不是不合吗?听说还经常打架。” 李治浑身一震。 顿了顿,然后悠悠说道: “程三哥有所不知,姐夫的打,不是一般的打,是让十七姐喜欢的打……” 说完,小大人般背着手,走进大门。 只留下程处弼风中凌乱,百思不得其解: “打便是打啊?” “让公主喜欢的打……是哪种打?” 第五百九十五章 聚宝阁的奇妙构造 聚宝阁。 三楼,李世民站在窗前。 将楼下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没在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朕的这两个儿子,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嘛……” 屋里一片安静。 三个人没一个敢搭话。 李世民背着手,转过身,发现魏征和孔颖达眼观鼻,鼻观心,像是入定了一般。 于是将目光转向房赢:“驸马,你说,朕说的对不对?” “这个…哈哈!” 房赢干巴巴笑了几声,灵机一动,问道:“陛下,您想不想知道,太子和魏王现在在干什么?” “哦?”李世民来了兴致,笑眯眯的说:“这里与雅间隔着一个楼层,朕又如何能知道?” “小事,安排!” 房赢啪的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他身后的墙壁咯嘣一声,开始缓缓朝两边裂开。 在几人惊奇的目光中,一个类似与工作台的地方,展现在他们面前。 木台四周有丝线环绕。 那一根根丝线绷得很直,朝着四面八方延伸,没入墙壁,也不知通过何处。 “陛下,您待的这件屋子,为阁楼最高处,视野最佳,一切都可以尽收眼底。” “此外,还有个原因……” 房赢走到木台中央,指着上方悬挂的一个个木牌,说道: “每个牌子都代表着一个房间,每个时间段,也会对应一个暗语。” “拉动几下,力道如何,时辰不同,暗语不同。” “暗号已写在牌上。” “若是想知道某间房内发生了何事,只需根据暗号,拉动丝线便可。” 房赢张开双手,目光坚定有力: “这,便是这所屋子的功效。” “代表着整个聚宝阁的中枢,信息汇聚之地!” …… 听着他的介绍。 魏征和孔颖达目瞪口呆。 他们一个是文学大儒,一个是铁面诤臣,哪里见过如此巧夺天工的设计。 李世民则走到台前,背着手,兴致勃勃的欣赏这一设计。 “陛下请看。” 房赢说着,随手牵住一根丝线,拽动了几下,然后松开。 下一刻。 丝线换换流动。 刷的一声,一个木盒从尽头出现,顺着线端滑到了台前。 房赢摘下,从里面取出纸条,直接递给李世民: “陛下,风字阁一盏茶前的信息,请阅。” 李世民接过来,展开观看,顿时露出惊讶之色,对两位重臣招了招手。 “仲达,玄成,你们也来瞅瞅。” 魏征和孔颖达抢到台前,迫不及待的拿起纸张,下一刻双目圆睁。 “这…记录的竟如此详细?!” “屋内有几人,身份如何,说了什么话,竟都在其中!” 魏征震惊的望向房赢:“房二郎,你是如何做到的?” 房赢微微一笑:“房间有夹壁藏人,墙上有暗管和针孔。” “每个房间,都有两人蹲守,确保做到信息没有遗漏……我们甚至还有画师,如果时间长一点,可以将所闻所见,当场画与纸上。” “嘶……” 两个朝中大佬倒吸冷气。 这聚宝阁,哪里是拍卖所?分明是情报搜集地啊! 尤其是孔颖达,本来还存在心思说教房赢,这会已经完全忘记了来时的初衷。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位诗画双绝的后起之辈,所思所为,已经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 房赢拱了拱手: “拍卖会即将开始,小子先出去转转,您几位先歇着。” “嗯,你去忙吧。” 李世民摆了摆手,依然饶有兴致的观看台上构造。 待房赢退去。 他的目光缓缓流转,最终定在了两块木牌上: 太子,魏王—— …… 此时。 一楼大厅人头攒动。 异常宽敞的大厅内,并未摆设坐榻,也没有桌几,而是放置了一排排胡椅。 放眼望去。 成片成片的光头。 这些来自各地的和尚,俱都披着鲜红袈裟,或闭目转动佛珠,或相互宣着佛号。 还有众多商贾夹杂其中。 他们身着锦服,谈笑风生,时不时的抬头,羡慕的望向二楼。 那里,才是真正的贵地。 身价不菲怎么了?想去二楼,对不起,光有钱不够,还得有身份。 而且得是大身份。 县令级别的绝对不够。 诸如穷酸文人,乡间士绅之流,也得老老实实在一楼待着……连九品都不是,又没有门阀背景,去干嘛? 丢人现眼吗? …… 二楼设置的也很巧妙。 分为一个个雅间,窗户正对大厅前台。 因修建角度的缘故,从楼下望去,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形,以保护客人隐私。 走廊内。 李治悻悻走出一处雅间。 在侍人的带领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发现高阳公主坐在窗边,看似在欣赏楼下,实际却时不时瞟一眼房赢。 眉目含情,水眸潋滟。 再看房赢和李明达,俩人跪在地上,撅着屁股,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呈瞄准状。 李治顿时愣在原地。 “姐夫,小兕子,你们这是在……” 话未说完,李明达屈指一弹,一道晶莹从她手中弹出,正中几步远,发出“哒”的一声脆响。 “哇!姐夫!我射中你了!” 李明达高兴的跳起来,拍着小手。 “下面轮到你射我了。” “快点快点!” 李治对李明达的话置若罔闻,目光定在地上,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这是……琉璃球?!” “你们竟然在玩琉璃球!” 第五百九十六章 这事你们得花钱 李治亚麻呆住了。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价值连城的琉璃球,竟被房赢和李明达拿来当玩具玩儿。 “咦?小九回来啦?” 房赢对李治招了招手:“快过来接班,陪小兕子接着玩。” 李治木然的走过去。 一颗颗拇指大的琉璃球,静静的躺在地上。 球内也不知用何种材料制作,呈现出各种颜色,亮晶晶的,晃得李治两眼发直。 “给,拿着吧。” 房赢随手递给他一把。 “小心!” 小李治惊呼一声,赶紧手忙脚乱的接过来。 确定没有掉在地上的,他才长出一口气,急巴巴的对房赢大声说: “姐夫,你疯了?” “这可是琉璃,你怎可如此随意……” 话未说完。 他再次两眼发直。 一双小手,捧着一堆琉璃球,献宝似得放在他面前,小手后面,是李明达清澈的眼睛。 “九哥,这都是我赢来哒!” 李治整个人都麻了,咽了口吐沫,艰难的抬头:“姐夫……” “对,是小兕子赢我得。” 房赢笑眯眯的说:“刚才我路过这里,发现她有些无聊,于是和她玩弹玻璃……额,弹琉璃球,算是童年乐趣吧。” 李治颤抖着双手,讨好道:“那这些……” 房赢大手一挥:“给你了。” “姐夫!呜呜呜……你是我亲姐夫!” 李治激动坏了,只想与房赢拜把子。 房赢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的道:“放心,跟我混,这些个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说罢转身离去。 李治崇拜的望着他的背影,就像看着自己的心中偶像。 然而就在这时。 “啪”的一声,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李治错愕的转头:“十七姐,你打我作甚?” “怎么说话呢?”李漱叉着腰,柳眉倒竖:“什么叫亲姐夫,难道你还有后姐夫!” 李治赶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闭嘴!” 高阳公主目光扫向李治的手里,凶神恶煞的说:“你要这么多也没用,给我几个!” 李治急忙捂住,警惕性十足的望着姐姐:“不给!你想要,去找你郎君要啊。” 高阳公主瘪瘪嘴:“他不给。” “我不信!” 李治瞪着眼睛道:“你跟他撒娇说,郎君我要,快给我……他还能不给?” 高阳公主脸色沉下来:“小九,这是你自找的!” 李治脸色一白:“十七姐,你要作甚?” 高阳公主恶狠狠看着他,浑身斗气大作,话语从牙缝里挤出来: “弹,一,闪!” “啊——!” …… 走廊中。 房赢迎面遇到了程处弼。 听着后面的惨叫声,程三郎有些疑惑:“发生了何事?晋王为何叫的如此撕心裂肺?” 房赢想了想,说道:“他在和晋阳公主玩耍,许是因为输了球吧。” 程处弼愣了愣:“输个球而已,至于吗?” 房赢摆了摆手:“别担心,误不了他吃海参……” 俩人正说着话。 只见雅间房门打开。 太子和魏王不约而同的走了出来。 发现对方出现,两人俱是一愣,继而相视一笑,朝房赢走来。 “二郎,好久不见。” 李泰率先笑吟吟的打招呼。 房赢笑着拱拱手:“魏王殿下,今儿竟有空亲临,实乃蓬荜生辉啊。” “哪里哪里。” 李泰开心的说:“听说聚宝阁有珍奇宝贝儿现世,本王也来凑凑热闹。” 房赢目光转向李承乾:“太子殿下,也是此意吧?” 李承乾点了点头,倨傲的打量房赢: “听说,这次的拍卖会中,有一尊琉璃神兽?” 此言一出。 旁边的李泰勃然变色。 神兽,自古便是祥瑞的象征,更何况,这次爆出的还是琉璃神兽。 政治价值更翻一倍! 如果拍下后进献,定会令圣人龙心大悦,从而影响储君的选择。 可别小看这祥瑞。 一件事决定不了什么。 如果是千千万万件呢? 细节决定成败,所谓感情和成功,不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累计而成吗? “呵呵呵呵……” 李泰笑面佛般咧嘴,眼中寒光闪烁:“原来大哥也看中了那尊琉璃神兽!” 李承乾瞥了他一眼:“怎么?四弟也是为此而来?” “正是!” 李泰缓缓收敛笑容。 一直以来,他总是以低姿态面对李承乾,这是他第一次露出强硬的一面。 李承乾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自己的威信被当面挑衅,一股怒火瞬间在他胸腹间燃烧。 李承乾沉着脸说:“既然四弟也想染指,那就看看,房遗爱会将此物送给谁!” “好!一切看房二郎选择!” “可以!那就来吧!” …… 两人越说越激动,最后竟齐齐望向房赢。 场面一下安静下来。 在两名尊贵皇子的凝视下,空气仿佛都变得凝滞,让人呼吸困难。 连旁边的程处弼,都感到压力山大,后背冒出冷汗。 这是普通的选择吗? 这明明是站队啊! 选择一方,必会把另一方得罪的死死的……如果以后对手上了位,轻则丢掉小命,重则抄家灭族啊! 政治博弈。 就是这么残酷。 哪朝那代都一个样。 房二郎……会如此选择? 程处弼目光担忧的望去,却见房赢一脸平静。 “二位,有件事你们都误会了……” 他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的说:“尤其是太子殿下,你说我要送你们琉璃制品……” “这个‘送’字,大为不妥呀!” 李承乾皱着眉问:“有何不妥?” “是‘卖’,买卖的卖!” 房赢搓了搓手,说道:“花钱,知道吗?这是拍卖会,你们想要东西就得砸钱,哪能白嫖呢?” 第五百九十七章 扯虎皮做大旗 太子和魏王气势一滞。 一种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 堂堂皇子,竟然要巧取豪夺,不花钱就想得到宝贝儿,这事听着就让感到不齿。 类似于pua员工加班不给钱,他们怕是做不出来。 毕竟,唐朝的领导是要脸面的…… “哼!不就是钱吗?” 李承乾冷哼一声:“房遗爱,需要多少钱,你报个数,本宫自会悉数奉上,不欠你一个铜板。” “呵呵,本王也是……”李泰挑衅的瞥了太子一眼,“本王也不差钱。” 房赢有些生气。 可恶的皇族,总爱凡尔赛自己的资产。 于是他淡淡说道:“二位殿下,既然有钱,稍后拍卖时竞价即可,何必找我说呢。” “怎么?你不愿意?” 李承乾冷着脸说:“房遗爱,你与本宫之前是有些不愉快,可生意归生意,你房二郎该不会公报私仇吧?” 现在先不打你。 人太少…… 等下次万众瞩目时,我让你哭都没地哭去。 房赢直接笑了:“太子殿下这是哪里话,咱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存在报不报仇。” 欧吼? 不对劲。 程处弼斜了他一眼。 心说房赢这小子蔫坏蔫坏的,绝对没憋什么好屁。 “那就卖给我如何?” 李泰笑吟吟的插话:“二郎,本王一向礼待于你,那琉璃神兽不如卖于我。” 房赢摇了摇头:“魏王殿下,你也不行。” “为何?” “因为我说了不算。” 李泰的笑容僵了一下。 这房二郎推三阻四,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难道他投靠了太子? 他压着心中火气,干笑道: “二郎休要说笑,谁不知道,这聚宝阁背后之人,便是你房二郎,你说不算谁说了算?” 房赢马上指向旁边:“他,程三郎!” 程处弼…… 李承乾和李泰都愣住了。 “对,你们没听错。” 房赢揣着手,笑的像是老狐狸:“实不相瞒,这聚宝阁背后真正的主人,乃是崔家……” 什么?! 清河崔氏! 李承乾和李泰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程处弼也蒙了,瞪大了牛眼望向房赢,就差说我怎么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 李泰不可置信的叫道:“难道传言有误?大家都探听到,你房二郎才是这里的掌舵人啊!” “呵呵,传言有误。” 房赢笑道:“二位殿下,你们难道不想想,聚宝阁能汇聚这么多琉璃制品,背景得有多雄厚。” “我有这么大实力吗?” “再说了,我若是真有这么多宝贝儿,为何不自己献给圣人?” “那可是祥瑞啊!” “但凭着一手,爵位不得往上提一提?” “这么好的机会,我凭什么白白让给你们?” 太子和魏王沉默了。 如果背后是崔氏……事情还真不好强求。 那可是天下第一门阀,而且越是身处高位,便越能体会到崔家的恐怖实力。 “不对!” 李承乾盯着房赢,神色阴沉:“你说手里没有琉璃品,上次在圣人寿宴上又是怎么回事?” “九九八十一尊水晶琉璃杯!” “你房二郎的风头,直接盖过了本宫啊,从那时起,我便开始怀疑你了!” 他说这话。 李泰也露出狐疑之色。 房赢却不慌不忙的道:“那琉璃杯嘛……也是崔家给我的。” 两个皇子被惊到了。 李泰的小眼睛瞪得巨大。 李承乾更是脸色发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 房赢笑道:“崔家能搞得到琉璃杯,当然也能搞得到琉璃兽,这才有了本次的拍卖嘛。” “你们或许会问,为何崔家肯为我下这么大本钱……” “答案当然是,酒馆!” “烈酒日进斗金,我凭什么分给程家好处?” “程崔不分家,正是因为崔家之前帮过我,我才会拉他们入伙,这么说,二位明白了吗?” 此话一出。 太子和魏王望向房赢的眼神都变了。 也就是说,圣人寿宴之前,房二郎便和崔家有了亲密的关系! 如此一来。 房遗爱的实力,便要重新定位了! ……不好意思,程夫人,我扯一扯你家的虎皮,拉一拉大旗…房赢心里念叨着,把目光瞄向了她儿子: “二位殿下若是不信,可以问问程三郎。” 李承乾和李泰,齐刷刷看向程处弼。 …他娘的! 怎么还有我的事? 程处弼心里直骂娘,硬着头皮道:“房二郎说的没错。” 真是崔家?! 李泰试探问道:“那琉璃兽……” “啊?别问我。” 程处弼赶紧摇头,一把将房赢推到身前:“俺娘说了,我就是走个过场,一切由房二郎主持。” “二位看到了?”房赢摊了摊双手,“我只有支配权,没有所有权。” “二位如果想要宝贝儿,还是老实的砸钱吧,我也没有法子。” 太子和魏王面露失望。 李泰笑着和房赢拱拱手,寒暄了几句,转身回了雅间。 太子李承乾,连招呼都没打,便直接离去。 或许他也知道,与房赢的关系再无缓和的余地,索性连面子都不做了。 李承乾进了雅间。 屋内已有一可人儿等待。 他缓缓摘下面巾,露出了那张姿容美丽的俏脸,加上身穿一袭素衣,给人一种楚楚动人的感觉。 “殿下,您回来啦。” 称心望着李承乾露出笑容。 “嗯。”李承乾坐在称心身边,拉起对方的小手:“让你混进侍女的队伍里进来,委屈你了。” 称心嘤的靠在李承乾怀里,柔声道: “奴婢不委屈,能和太子哥哥在一起,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承乾动情的说:“心儿,你真好。” 听到这话,称心自然知道该做什么。 从李承乾怀里抬起头,眼神妩媚的看着他,顺着身子往下滑,缓缓跪了下去。 片刻后。 李承乾长出一口气。 “太子哥哥……” 称心嘴里有东西,含糊的说:“奴婢看你刚才与房遗爱交涉这里是他的地盘,一会儿拍买,他会不会使诈呀?” “哼!他敢?” 李承乾舒爽的眯起眼睛:“我东宫之主也不是吃素的,这里虽是房赢主场,他也不能把我怎样。” “若是坏了规矩……” “本宫定会将他拿捏的死死的!” 第五百九十八章 佛渡有缘人 铛—— 一声锣响。 聚宝阁大厅的嘈杂声渐渐停歇。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名中年男子缓缓走上台,环视四周,朗声开口: “感谢诸位贵宾捧场,某乃今日拍卖会主持,黄四郎!” “黄四郎?原来是他——” 雅间内,李泰身边的幕僚语气恍然。 李泰斜看他一眼:“怎么?你认识?” “属下刚才便看他眼熟,直至听到名字,才忽然间想起,此人之前在长安一家布庄担任掌柜。” 幕僚沉声道:“而这家布庄的主人,便是卢国公的夫人……崔氏!” 竟是真的! 李泰神色变得凝重。 房遗爱那小子没说谎,这聚宝阁背后的人,真是清河崔氏! 走廊里。 程处弼托着下巴,疑惑道:“这厮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房赢眉梢一挑:“在梦里见过?” 程处弼愣了下,随即脸色变得难看,张大嘴巴,干呕了几声,怒声道: “闭嘴!我又不是长孙冲!” 房赢呵呵一笑,解释道:“此人是你老娘的心腹,之前在一家布庄做掌柜。” “啊!我想起来了!” 程处弼一拍大腿:“那天侯君集带人硬闯布庄,偷看贵妇小姐们换衣服,就是这家店吧……” “等等!”他终于想起了重点,惊讶道:“聚宝阁背后真是崔家?!” “我很忙的,平时不在这里,总要有人打理吧?”房赢解释道:“有了酒馆的合作经历,当然要拉婶婶入股。” 程处弼睁大一双牛眼: “你竟瞒着我和我娘来往?”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房赢顿了下,说道:“拍卖会结束后,去不去平康坊?” 程处弼顿时眉开眼笑:“我还真有些想念小桃红。” 房赢不了解行情,于是问道:“最近比较火的,不是丁香姑娘吗?” “她呀,不行了。” 程处弼一副老司机的样子:“确切的说,是她所在的迎春楼不行了也不知为何,她家的花魁无故走了,生意从此一落千丈。” 阿宾离开后。 看来影响不小啊。 房赢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林妈妈风韵犹存的影子,于是叹道 “生活不易,还是要照顾下人家的生意。” 程处弼想了想,咧嘴笑道:“也行,贝壳许久不曾打开,必然汁水横流。” “粗鄙!” 房赢横眉冷对,不屑的说道:“下次别这么说了,说的我心里怪痒痒的……” 两人正在论道。 一楼的高台之上。 黄四郎已经做完了开场白,笑着说道:“下面,有请本次拍卖会第一件宝贝儿。” 说完这话。 他将桌上的木盘托起。 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将盖在上面的红布抽去。 嗡—— 仿佛有一道上古神音,将人们的心弦拨弄,连灵魂都产生了颤动。 众人长大嘴巴。 震惊的望着木盘上的事物。 琉璃瓶! 竟然上来就是琉璃瓶! 而且看那形状样式,还是佛门专用的舍利瓶! “阿弥陀佛——” 大厅内,一道道佛号响起。 无数身披袈裟的僧人,不再古井不波,而是亢奋的盯着前方,呼吸沉重。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 连佛祖都想要无瑕的琉璃法身。 更何况是佛门弟子? 退一万步讲,就算修不成法身,坐化后得出舍利子,也能称得上是大德高僧。 舍利子装在哪里? 当然是专用的舍利瓶! 可舍利珍贵,瓶子却更珍贵…… 直至现在,还有许多寺庙供奉的舍利,没有找到匹配的舍利瓶,只能供奉在专用的佛塔中。 而眼前,木盘上竟摆放着整整六尊舍利瓶,怎能不让佛门中人激动? “这是何物,不用鄙人多说了吧?” 台上,黄四郎悠悠开口:“尤其是诸位大师,更能体会到此物的珍贵,此乃……” “阿弥陀佛!” 一道佛语打断了他的讲话。 众人齐刷刷望去,只见一名肥胖和尚在人群中站了起来。 黄四郎礼貌的问:“这位大师,可是有事?” 胖和尚双手合十,慈眉善目的道: “施主,贫僧看你是有缘人,不如将宝瓶献于我寺,岂不是皆大欢喜?” 此话一出。 场面一片安静。 将宝瓶献于我寺? “献”,不就是白给吗…而且理由也很充实,有缘人…… 好强大的逻辑。 好高尚的理由。 大厅安静的好一会,随即立刻炸开了锅。 “无耻!” “简直是无耻!” “这套说辞,平日里骗骗信男信女就罢了,如今竟堂而皇之的拿到拍卖会上……他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了吗?!” “没错!他在侮辱我们的智慧!” “呸!死秃驴!” …… 谩骂声不绝入耳。 不单骂和尚,把佛门也给骂了进去。 大厅内的僧人气的面红耳赤,偏偏还找不出理由没办法,自家同门的话,连自己都感到羞耻。 别人骂几句怎么了? 台上,黄四郎神色平淡的等着。 渐渐的,咒骂声渐歇,他才望向胖和尚,淡淡说道: “大师,你想要宝瓶,可以,不过得出钱。” 然而他低估了对方。 刚才漫天咒骂,胖和尚竟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反而一脸慈悲: “阿弥陀佛,施主怎么能谈钱呢?” 黄四郎哑然失笑:“不谈钱,谈什么?” “谈功德。” 胖和尚严肃说道:“贵阁将宝瓶献出,便是给自己积了大功德,从此福禄加身。” “这种造化,多少人想得都得不来呢!” ……我谢谢你啊,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想白要琉璃瓶,你傻还是我傻? 黄四郎压了压手:“大师,你先坐下吧。” “施主!” 胖和尚面色威严的道:“贫僧都说到了这般地步,你还执迷不悟吗?” “我怎么了?”黄四郎有些错愕。 胖和尚厉声道:“你不献出宝瓶,便是对我寺不敬,对佛祖不敬!” “你——不怕遭报应吗!” 第五百九十九章 再见故人有何感受 …这就威胁上了? 黄四郎脸色渐渐冷了下去。 “大师,鄙人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出去吧。” “你敢驱逐我?!”胖和尚怒道:“你不怕佛祖降罪与你!” 黄四郎向二楼房赢的身影看了一眼,淡淡说道: “我聚宝阁的新东家说过:我们热爱和平,但为了和平,从不也永不害怕任何威胁。” 说的好! 二楼雅间内。 大唐权贵们神色激动。 聚宝阁的新东家,说的不就是房遗爱吗……那小子表面油滑,实际这骨子里倔的很呐! “房赢他…好硬啊……” 高阳公主俏立窗边,美眸痴痴。 听闻此言,旁边的李治握紧了拳头,好似发现了新大陆,小脸涨红: “我就知道,姐姐最喜欢姐夫的粗暴和强硬!” 李明达踮着脚。 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兴致索然。 “那么小的瓶子,有什么好争得……” 她转身跑到木箱边,掏出手臂大小的玻璃瓶,将五颜六色的玻璃球一个个塞进去玩。 李治发现小妹不见了。 转头去找,恰好发现这一幕,不由震惊的长大嘴巴。 “这这么大的琉璃瓶!” 他扭头往下看了看台上,那可怜的小瓶子,再回头看看李明达手里的超大琉璃瓶。 顿时两眼发直。 感觉自己的认识被颠覆。 “施主!我劝你三思!” 胖和尚哪里还有慈眉善目的样子,化身怒目金刚喝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黄四郎摆了摆手:“把他赶出去。” 两名壮汉立刻窜出,架着胖和尚就往外拖。 “你…你真敢对我不敬!” “佛祖不会饶了你的!” “放开我!让我再看一眼宝瓶!” ……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黄四郎面色平静,朗声道:“拍卖继续,六个舍利瓶概不拆分,起拍价,一万贯!” 哗—— 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水面。 “阿弥陀佛,贫僧出一万。” “我寺出一万两千!” “千山寺,一万五千!” “一万八千……” 气氛立刻热了起来。 在场的佛门子弟纷纷出价,也有些眼红的商贾参与其中。 价格迅速攀升。 一路叫到了五万贯…… 二楼雅间一片安静,没有一名显贵参与——舍利瓶虽然珍贵,但象征意义只是针对佛门。 达官显贵志不在此。 这是一场属于佛门的狂欢…… 当价格喊到了六万,大厅第一排座,忽然有一道清朗的声音传出: “十万贯!” 大厅内迅速安静。 人们惊讶的望去,只见一名和尚,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英俊如玉的脸庞。 下一刻,大厅中响起阵阵惊呼。 “辨机大师!” “他竟然也来了!” “会昌寺果然财大气粗,一下叫出了十万贯的价格!” “好大的魄力!” …… 二楼雅间。 高阳公主正在窗边观看。 旁边冷不丁有人幽幽说道:“再见故人,感想如何?” 李漱吓的差点跳起来。 扭头一看,不知何时,房赢竟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边。 “你回来了……” 她先是一喜,忽然想起房赢刚才的问话,瞬间变了脸色。 “你…这是何意?” 高阳公主声音发颤。 “我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 房赢凝视着她,眼眸深邃。 面前的公主明媚动人,乃是那桩千古风流案的女主欲望、政治、人心、阴谋……人间所有或阴暗或光明的手段,全都在此相互交织。 构成了一副光怪陆离的画卷。 以名节为矛,将高阳公主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架上,也掀开了脏唐的开始。 这个女子,到底承担了多少不属于她的东西? 房赢有时在想。 高阳公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每个人都有两幅面孔,高阳公主骄横跋扈的背后,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内心? 毕竟,一般人不会越被打越上瘾…… “房赢,我知道你在意什么……” 高阳公主红了眼圈,咬着嘴唇道:“我到底如何做,你才会相信我。” “草庐!” 房赢盯着她说道:“我想知道,那天在草庐,你到底做了什么!” 嘶…… 旁边的李治瞪大了双眼。 乖乖!十七姐和姐夫,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往事?这就是姐夫打姐姐的原因吗? 李治眼中全是八卦之色。 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变成小透明,观看这一副情感大戏。 …… 一楼大厅。 拍卖还在继续。 辨机和尚的出现,引起了阵阵骚动。 如今的佛门,要论名气,辨机绝对是第一梯队的顶流。 他槽点不少。 尤其是终南山辩法,在房赢面前输的一败涂地。 可世人多愚昧……正如白衣教主所言,人只要有欲望,辨机就会屹立不倒。 就在这时。 场中忽然有人开口: “阿弥陀佛,元霜寺愿出一十一万贯!” 这么高?! 众人吃惊的望去。 只见一名老僧坐在不远处,脸上不喜不悲。 “原来是定远法师……” 辨机英俊的脸上露出凝重,开口问道:“你也看上了这些舍利宝瓶?” “阿弥陀佛。” 定远法师垂眉道:“老衲也知道,不应以外物乱心可我师兄坐化在即,很有可能修出舍利子……” 他抬起头,叹息道:“为了元霜寺,老衲只好厚着脸皮,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这舍利瓶,还请见谅。” 一听这话。 其他佛门子弟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生了退意。 舍利瓶固然珍贵,但十一万贯已经很高,再往上喊价,已经超出了承受范围。 这论拍卖。 必然独属于昌寺和元霜寺的角逐。 “好。” 辨机一拂衣袖,坐直了身体:“那便按照聚宝阁的规矩,开始吧。” 台上。 黄四郎微笑道: “辨机大师,定远师父已经出价,接下来,你要出多少呢?” 辨机想了想,沉声道:“十二万贯。” 不远处,定远法师马上紧跟着说: “十三万贯。” 辨机脸色有些难看,依然说道:“十三万贯,再加一千贯!” …… 与此同时。 二楼雅间内。 高阳公主望着房赢,红着眼圈说道: “我不想说那天草庐的事情,可你想听,我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第六百章 去狩猎不是我的主意 “房赢,我承认,之前我一直看不起你……” 雅间内,高阳公主娓娓诉说。 绝美的脸蛋挂着泪珠,楚楚动人,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那时的你,头脑简单,行为莽撞,粗鄙不堪不单单是我,整个长安城都知道,房家二郎是个楞头棒槌。” 她眼神迷离,陷入追忆:“当我得知要嫁给你得时候,曾跑去和我爹大闹。” “我以为,阿耶疼爱我,定会取消这门亲事。” “可是我错了”高阳公主轻叹道:“阿耶第一次对我大发雷霆,将我从御书房赶了出来……” “从那以后,我便恨上了你!” “我心中的驸马,应该是温文尔雅的俊俏郎君,可你呢?” “你不仅不解风情,连与我正常的交流都不能进行,那时,我面对你就像面对一个痴儿!” “如果你爹不是房相,凭什么能娶到我……” 原来如此! 旁边的小李治双眼圆睁,大气都不敢出。 之前十七姐看不起姐夫,原来根子在这里! 啊啊啊!为什么要让我听这些,我承担了这个年龄不该承担的压力。 不远处。 晋阳公主也停下玩耍。 抬起头,望着姐姐和姐夫,纯真的大眼睛里似懂非懂。 …… “所有人都在指责我,可谁又知道我的委屈……” 高阳公主垂泪哽咽:“自从成亲后,我夜夜以泪洗面,心中苦楚,只有我一人才能体会。” “可你偏偏不懂这些。” “每天傻呵呵的围在我身边……” “我哪里不懂你的心思,可一见你那张憨傻的脸,我便心中烦闷,恨你恨的要死!” 房赢幽幽插话:“所以,这就是你出轨的理由?” “我没有!” 高阳公主委屈的哭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房赢言简意赅:“说重点,草庐。” “我说,我都告诉你!” 高阳公主哭道:“那日,你见我烦闷,便提议出去狩猎……” “等等!” 房赢努力搜索混乱的记忆,皱眉道:“去郊外狩猎,不是我的主意。” 高阳公主愣住了:“你,这是何意?” “难道你没有想过吗?我怎会想出这么妙的主意……” “是,我当时头脑憨傻,为了讨你欢心,能想出的主意,只能是打猎这样的活动。” “而且打猎简单粗暴,也符合我得兴趣和人设……” 房赢望着李漱,平静的说道:“可你想过没有,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 “一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只会付出,只会做舔狗,没有任何浪漫手段讨女子欢心这种事,他不可能想得到!” “还有,你向来讨厌我,躲我躲不及,为何那次却答应了?” 高阳公主又是一愣。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因为女子喜欢狩猎。” 房赢接着说道:“狩猎,往往伴随着血腥和野性……可如果在此时,有一名娇弱的女子出现,会怎么样?” “会给人一种极度反差!” “就算这女子姿色平庸,在这种映衬下,也会显得无比美丽。” “或许女人们没有意识到。” “但在潜意识里,她们已经做出了选择……可以尽情展现自己的美丽,这,便是你潜意识的选择。” “也是你答应我出行的原因……” “问题是,我当时为何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是啊,你怎么想到的?”高阳公主傻傻的问。 “是青叶告诉我的!”房赢看着她说道:“已故的公主府女官,青叶……她提前和我说,若与你一起出来游玩狩猎,你一定会答应。” “是她?”高阳公主俏脸呆滞。 房赢马上问:“接下来呢?” 高阳公主收拢思绪,回忆道:“接下来玩累了,我们便找了一处空旷处停了下来,然后然后我便找了两个侍女陪你……” 她悻悻然低下头: “那时我见到你便厌恶——至于你与别的女子如何,我根本不会在意,只想让你消失在我眼前,眼不见为净……” “好了,你不必解释。” 房赢打断她,问道:“为了稳住我,赏赐给我两名美貌侍女,你是如何想出这样的办法?” “不是我……” 高阳公主忽然呆住,抬起头,声音发颤:“当时,是青叶的提议……” 房赢一脸平静:“接着说。” “然后你和两名侍女吃酒玩乐,我懒得与你在一起,便去别处休憩”李漱说到这里,小心的看了眼房赢,“却不想,没走多远,便看见了草庐……” 房赢双眸倏然冷峻。 面对千古风月案的当事人,他终于找出了史书的一处漏洞: 历史上,高阳公主先与辨机偷情,房大棒槌不仅没恼火,还帮人家守门高阳心生欢喜,这才赏赐了他两名美貌侍女…… 现实却是,先赏赐美女,后去见了辨机! 先后顺序变了! 失之一毫,谬之千里。 这种隐蔽的修改,令整个事件,变成了截然不同的走向。 “为何就那么巧呢?” 房赢的视线落在高阳公主身上:“没走多远,便看见了草庐,你难道不解释一下?” 李漱嘴巴一瘪,再次哭了出来:“我怎么会知道。” “狩猎的地点是你选的吗?”房赢问道。 李漱哭道:“不是我啊!” 房赢摇了摇头:“也不是我。” 高阳公主直接愣住,喃喃说道:“是青叶选择的地点……” “她这是引君入彀。” 房赢背着手说道:“你我的每一步选择,都是对方提前预算好的。” 高阳公主脸色一白,感到身体有些发冷。 “还有个问题……” 房赢眯着眼说道:“我当时虽痴傻了些,可身壮如牛喝的酒水也寡淡如水,可以做到千杯不醉。” “我,当时怎么就喝醉了呢?” 第六百零一章 草庐的真相 听房赢如此说。 高阳公主整个身体都麻了,漂亮的脸蛋挂着泪珠,颤声道: “你的意思是……” “迷药!”房赢说道:“唯一的解释便是,我被下了迷药,所以才很快醉倒。” 同时心里补充。 或许是药量过多,才造成原主死亡,自己完成了穿越。 高阳公主脸色发白:“你…这些事情,你为何不早说?” “你给过我机会吗?” 房赢斜了她一眼:“你与辨机和尚一事,可曾主动与我细说过?” 李漱弱弱的说:“我怕你怪我。” “好吧,先不说这些。” 房赢问道:“接下来,就是你进入草庐后的事情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阳公主小心的看了眼房赢。 发现对方脸色平静,这才收敛情绪,轻启朱唇:“我进了草庐后,发现辨机坐在里面看书……” “他见面第一句话,便道出我人生困境…我当时惊为天人,直接愣在原地,他则邀我入内。” “在此之前,他曾在长安城宣法,我知道他是大德高僧,所以并未多想,加上心中烦闷,所以坐下来让其解惑……” “他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 “并且佛法精湛,只看我一眼,便知我心境,一边煮茶,一边娓娓诉说开导……” 听着高阳公主的描述。 房赢的大脑飞速运转没有漏洞,这很符合辨机和尚的人设…他是温文尔雅的和尚,不可能上来就猴急的上床。 两人待了一个时辰。 也就是两个小时……只做铺垫就要花费大量时间。 高阳就是他的猎物。 面对美丽的大唐公主,他有足够的耐心,况且,每一步都精心策划,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听着听着,我就感到有些累。” 李漱回忆道:“我头脑渐渐发沉,有些晕眩……” “当时我并未多想,因为那段时间心力交瘁,又骑马狩猎,以为自己过度劳累。” “渐渐的,这种晕眩越来越强烈,同时心跳加速,体内总有故冲动,憋的我心里发慌,就像是……”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了下来,俏脸羞红的瞟了房赢一眼。 场面忽然陷入沉静。 房赢还没说话,旁边的小李治,急的满脸通红。 十七姐你倒是说啊!啊啊啊!急死了李治心里疯狂呐喊,同时有个大胆的猜想。 “就像什么?” 房赢皱眉问道。 “就像…想要让你打我的那种感觉……”高阳公主羞涩的低头。 我就知道是这样! 我就知道是这样! 李治呼吸沉重,紧紧的握紧了拳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沉默的独自狂欢。 …不是,这么严肃的话题,为什么感觉有些变味房赢轻咳一声,问道:“然后呢?” 高阳公主擦了擦眼角泪珠,说道: “然后辨机说些什么,我根本记不清了,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 “对了,青叶中间进来过一次。” “她让人搬了许多东西进来,当时我晕的厉害,并未多注意,事后我才发现,她竟把床帐都搬了进去……” “我很想躺上去睡觉。” “可辨机还在旁边,只能硬撑着,却感觉他不知何时,靠的我越来越近……” 李漱咬了咬嘴唇,说道:“现在想想,这里面确实有问题!” “可当时我并未警惕。” “我只是想着,一个大德高僧,戒律森严,他能对我做什么呢?” “或许是见我状态很差,只是凑近了,让我听得清楚些罢了……” 原来是这个套路。 房赢心中有些明白了。 无良教师仗着自己的身份,让涉世未深的女学生放松警惕,进而诱骗…… 高阳这个长腿小妞,还真是胸小无脑啊。 “就在这时,你忽然闯进来了。” 李漱仰着小脸看着房赢:“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这便是草庐的经过。” “我真的没有骗你!” “嗯。” 房赢应了一声,头脑飞速运转。 …也就是说,没有我的穿越,辨机真的会得逞? 不对! 总感觉里面有漏洞。 史书连前后顺序都能更改,难道就不能在别的地方润色加工? 见房赢沉默不语。 高阳公主顿时着急了,神色复杂的咬了咬嘴唇,猛然张开双臂,扑到了房赢的身上紧紧抱住。 !!! 旁边的小李治睁大双眼。 大白天的,十七姐要干什么?!难道是要…… 他神色大变,心里嗷的一声,连滚带爬的冲向李明达,拽起小妹就往外跑。 房赢也懵了。 高阳公主的紧紧贴着他,柔软的娇躯轻轻颤抖,好似扑闪翅膀的美丽蝴蝶。 房赢嗓音有些干涩:“你…想干什么?” “房赢,我想向你证明……” 高阳公主踮起脚尖,冰凉的嘴唇,凑近耳边,颤声求道:“我的身子是干净的,你…你要了我吧。” 第六百零二章 别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 在房赢熟识的几个女人里。 论性格火爆,非高阳公主莫属。 她就是一团火,热情起来像沙漠,并且很容易将这份情绪传递,火爆十足。 这样的性格是优点,也是缺点。 但不可否认的是,当这团火燃起来的时候,很少男人可以抵挡,热情的长腿辣妹。 那种青春无敌的气息。 连呼吸都散发着少女的荷尔蒙。 即便房赢的心境稳如老狗,也被撩拨的起立致敬。 李治拉着李明达风一般跑了出去,雅间内只剩下了一对相拥的狗男女。 房赢的喉结动了几下,沙哑说道:“你先放开。” “我不放!” 高阳公主死死抱住,哭着叫道:“你是我名正言顺的驸马,我凭什么放手!” “别这样,让人看见不好……” “谁能看到!这屋里就我们两个,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不不。 不止我们两个! 房赢有些欲哭无泪。 说实话,火辣的小妞谁不想要?可隔墙有眼,如果和高阳啪啪啪,现场图片会被马上传到皇帝眼前。 还是不打马赛克的那种。 房赢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只能扮演纯情少男,扭捏道: “那个…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高阳公主愣住了,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谁不知道房二郎纵横平康坊,这是他该说的话吗? 李漱一下被激起了火气。 前一秒还在怀里嘤嘤哭泣,此时像是发怒的母豹: “我不管!我就要!” 说着抱紧房赢,柔软的嘴唇,疯狂而青涩的吻向他的脖颈。 房赢大惊:“陛……比养的辩机还在下面!” 高阳倏然停止狂吻,抬头望着房赢,美眸中一片愤怒: “别提那个淫僧!” “上次我在草庐险些失了贞洁,事后回想起来,全是他勾结青叶搞的鬼!” “他不是喜欢我吗?” “不是嫉妒你吗?我现在就让他嫉妒个够,气死他!” 说着,松开房赢,朝门外喊道:“来人!” 你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风风火火闯九州…房赢不用在皇帝面前与他女儿直播,感到浑身轻松,于是问道: “你喊人做什么?” 高阳公主转头看向他: “房赢,其实我早猜到了,这聚宝阁的主事就是你。” “还有那么多琉璃,背后也有你的影子你是想利用这次拍卖会,去坑那帮和尚的钱吧?” …胸小无脑的公主,竟然觉醒了?房赢瞥了一眼高阳公主:“那么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帮你坑辩机!” 高阳公主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时,门外有侍女进来,躬身行礼道:“公主殿下,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高阳公主扬起下巴,神色傲然: “你去,报我的名号,本宫也要叫价!” …… 与此同时。 一楼的竞价如火如荼。 辩机与定远的交替喊价,佛门至宝舍利瓶,已经被叫到了十四万贯。 就在此时。 忽然传来一道女声:“高阳公主殿下,出十五万贯!” 众人心头巨震,扭头望去。 只见二楼走廊上,一名侍女站在雅间门口,保持着恭敬的姿势。 而她的左前方。 一道高挑的身影亭亭玉立。 那是一个火一般靓丽的女子,眸如点漆,红唇鲜艳,俊挺的鼻子搭配尖俏的脸庞,艳丽无双。 她微微仰着下巴。 精致的脸蛋傲气十足。 但没人觉得她狂妄,因为她的青春和美貌,拥有俯视群芳的资格。 “是高阳公主?!” “她也来参加拍卖会了?” “还喊出了这么高的价?” “公主殿下要舍利瓶作甚?” 场面一片哗然。 无数人盯着那道靓丽的身影,脸上露出浓浓的惊艳之色。 …… 三楼,中枢阁。 李世民脸色铁青,死死盯着面前的纸面,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密件来自太子的雅间。 一面为字,记载着房间内的对话。 一面为画,再现当时的场景上面的男子仰面半躺,一名姿容俊美的可人儿,跪俯在他的身前竭力讨好。 而这个一脸享受的家伙。 赫然便是当今太子——李承乾! “混账!”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竟在这里与那妖人苟且!” 李世民心中狂怒。 握着纸画的手掌死死攥紧,指关节已经隐隐泛白。 见他这幅状态。 孔颖达关切的问:“陛下,您没事吧?” “朕…很好……” 李世民从牙缝挤出几个字。 他强压着怒气,将纸画卷好,塞进了袖子。 家丑不可外扬…… 若是让臣子们知道,东宫太子是这幅德行,整个大唐恐怕都要颤动。 到时候。 李唐皇室威严扫地。 门阀贵族们必会弹冠相庆,联手向皇室施压,争相攻讦太子品行不端,进而引申他李世民得位不正! 以此谋求更多的利益! 天下就这么大,好处若都让给了门阀,皇室怎么办?谁才是这大唐江山的主人?! 此时,魏征岔开话题道: “陛下,外面正在竞拍琉璃瓶高阳公主殿下出手了。” “嗯?”李世民脸色依旧难看,压抑着烦躁说:“她跟着凑什么热闹!” “臣也不知公主所想。” 魏征想了想,说道:“臣刚才出去,遇见了晋王殿下,他拉着小公主,急匆匆的从高阳公主的房间里跑了出来……” “臣一时好奇,便上前询问。” “他说房二郎在公主房内,然后欲言又止,多余的便不肯再说了。” “臣猜测,会不会和房二郎有关?” 又是他们俩…… 李世民烦躁的揉着眉心。 感觉自己心力交瘁,二代们没有一个能让自己省心的。 “这个好办,不是有监控么?” 李世民沉声说了句,拉响了细线,将想要的信息拿到了手里。 他徐徐展开。 下一刻,双目倏然圆睁,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定在了原地。 纸面上。 一对年轻男女亲密相拥。 自己的宝贝女儿,正踮起秀气的脚尖,忘情的亲吻着房赢的脖颈,春色无边…… 这这这! 怎么会这样?! 他们的感情不是很差劲吗?眼下又是什么情况! 饶是千古一帝。 也被震惊的浑身发麻,久久不能言语。 第六百零三章 李世民 抱歉这个也不能公开 旁边。 魏征和孔颖达对视一眼。 两名大唐高层神色凛然,心头巨震。 难道房二郎和公主出事了? 否则高阳公主怎会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忽然冒出头抢夺琉璃宝瓶! 铁面魏征赶忙问道:“陛下,发生了何事?” “没事……” 李世民长出一口气,将纸画卷好,又塞进了袖子里。 这个也不能公开…… 自己的女儿和女婿,竟然也在小屋里卿卿我我,年轻的身体,都这么容易冲动吗? 还有房小二…… 高阳不知道有监控,他难道还不知道吗?竟还敢在屋里秀恩爱——他分明是没把朕放在眼里! 真是色胆包天! 若不是看他身负大才,就凭他染指了三个……朕必定把他阉了做太监! “连这个也不让看?” “我们还是不是大唐重臣了!” 孔颖达和魏征心中腹诽,不满的望着李世民。 魏征忽然心头一动,提醒道:“陛下,高阳公主殿下正在竞拍。” 李世民烦躁的摆摆手:“朕知道。” 魏征不离不弃,再次提醒:“臣是说,公主殿下正在竞拍。” “朕没聋,听清……” 李世民忽然闭上嘴巴,惊讶的抬头:“她哪儿来的钱?” …… 与此同时。 一楼的拍卖形势陡转。 高阳公主的出现,瞬间打破了平静,引得众人纷纷惊艳的侧目。 “高阳……” 辩机和尚眼神痴痴。 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再度出现在他面前,令他激动的浑身发抖。 忽然。 高阳公主微微侧目。 她的目光好似越过千山万水,好似神女凝视,望向坐在第一排的辩机和尚。 辩机双目倏然圆睁。 “她…在看我……” “她居然在看我!” 辩机心跳如鼓,英俊的脸庞涨红,感觉浑身的肌肉都在震颤。 “难道她也忘不了我?”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否则她怎么会忽然出手争夺舍利宝瓶?她一定是拍下来送给我的!” 辩机和尚自行脑补,感到阵阵兴奋。 “听说房遗爱与她一直不和,夜夜流连平康坊,高阳公主一定寂寞难耐!” “所以她忍不住来找我了!” “她拍下舍利宝瓶,肯定是拿来给我做见面礼!” “美丽的高阳,你太懂事了,太乖巧了……” 辩机越想越激动。 袈裟下的拳头死死握紧。 感觉自己快要被幸福砸晕过去。 …… 不远处。 定远法师眉头皱起。 一个辩机和尚,已经让他感到难以应付,现在忽然又闯进来一个大唐公主…… 局势,越来越乱了啊! 师兄,我已经犯了贪戒,为了你,为了元霜寺,便让我一人下地狱吧! 定远法师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元霜寺,愿出价十六万三千贯!” 此话一出。 众人的注意力全被拉了回来。 高阳公主将价格叫到了十六万贯,已经是极限,这老和尚竟然还在叫价?! 然而没等大家反应过来。 二楼的侍女再次开口:“高阳公主殿下,出价十七万贯!” 嗡—— 大厅内的气氛直接炸了。 “十七万贯?!” “我是不是在听错了?!” “舍利瓶虽然珍贵,但远远不值十七万贯啊!” “高阳公主好大的手笔!” …… 一片嘈杂声中。 定远法师面色悲苦。 之前他和辩机争夺,两人都很谨慎。 毕竟到了这般地步,每一此加价,对双方来讲都是一次心理博弈和冲击。 可没成想,半路杀出来个高阳公主。 而且还不按常理出牌,出手便是一万贯的抛……那可是钱,不是夏天的韭菜。 渐渐的,大厅安静下里。 场面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这…这怎么没动静了? 高台上,黄四郎瞠目结舌。 这轮拍卖的目标可是和尚啊,结果高阳公主霸气的截流……这琉璃瓶若是被她拍了去,岂不是左手倒右手? 跟流拍没什么两样! …… 二楼走廊。 高阳公主也愣住了。 她本打算来搅局,谁知道刚喊了两轮,不光辩机停止了叫价,连定远法师也安静了下来。 怎么办? 怎么办? 高阳公主直接慌了。 就像无数闯了祸的女人一样,赶紧寻找自己的男人。 “你在找我吗?” 一道声音倏然响起。 高阳公主吓了一跳,一扭头,发现房赢已经无声无息的站在自己身边。 长腿辣妹见了救星,慌忙小声求救:“房赢,怎么办呀?” 房赢目视着台下,侧脸的线条宛如雕刻,幽幽开口:“事情怎么到了这般地步。” 高阳公主苦着脸道:“我想坑辩机一把,谁知道那秃驴不接招了……” 第六百零四章 我怕忍不住掐死你 房赢表示很无语。 高阳公主一顿操作猛如虎,回头一看原地杵。 本应三国争霸。 最后唱起了独角戏。 …我收回刚才的话,她依然是那个,一双逆天大长腿,胸小无脑美高阳。 “怎么办啊?” 高阳公主苦着脸道:“我就算拍下那琉璃瓶也没用,还要花这么多钱。” 房赢惊讶的扭头:“你没带这么多钱?” “没有啊。”李漱一脸茫然。 “没有你还敢竞拍?” “别人不也拍了?我也照葫芦画瓢嘛。” “别人提前登记了”房赢看着她说,“每一家参与拍卖的势力,都会提前备好钱财。” “不会吧?”高阳公主愣住了,“那得多少铜钱?这聚宝阁都装的下?” “不一定是铜钱。” 房赢解释道:“或金银,或锦帛,总之都是贵重品,与铜钱相等价值。” “他们必须先证明,自己有这么多钱,才有资格参与竞拍……” “否则,若是存着捣乱的心思,把原本能拍下的客人挤走,这拍卖会还怎么进行?” “原来是这样……” 高阳公主恍然大悟,随即倒吸冷气:“也就是说这些人带来了多少钱,你一清二楚?!” “当然。” 房赢点了点头。 就好像学校里填调查表,要求填写学生家长的工作单位和职务,家里几套房,几部车…… “那现在怎么办?” 高阳公主跺了跺小脚:“十几万贯的等价物我还是有的,但是没有拿来啊!” “我也没有办法。”房赢看了她一眼,“聚宝阁不是我一个人,若是你拍下来了琉璃瓶,必须要付钱。” “规矩就是规矩,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他顿了顿,说道:“不过,我可以借钱给你,让你完成支付……” “不用!” 高阳公主一口拒绝。 “不用?” 房赢眉头皱起,他想不出对方还有什么办法。 “对呀。”高阳公主仰起下巴,傲然说道:“我可以向我爹要!” 房赢愣在原地:“向你爹要?” “刚才你不是说他来了吗?” 高阳公主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带没钱,这个钱当然他出了!” …… 这个坑爹货! 房赢深深吸了一口气:“幸好你不是我的女儿……” 此话一出。 好似一语惊醒梦中人,高阳公主的面色,忽然诡异的变得潮红。 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 李漱心跳如鼓,她清晰的记得,上次房赢捆她的时候,还让她叫爸爸。 “庆幸你不是我女儿吧。”房赢接着说:“否则,我真的会忍不住要掐死你。” 掐…掐我…… 还没有试过呢,什么感受? 高阳公主顿时浑身发抖,望向房赢的眼神快溢出水来,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房赢马上发现了她的异状,疑惑的皱眉:“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高阳公主赶紧低下头。 她既想在房赢面前保持公主的尊贵,却又忍不住要臣服房赢的威武,真是好矛盾啊。 “没有人加价了……” 房赢的目光望向下方,叹道:“关键陛下也没有带钱,总不能然他打白条吧……” 此时大厅一片寂静。 黄四郎站在高台上,欲哭无泪。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拍,竟然就这么毁在了高阳公主的手里。 “十七万贯第一次。” “十七万贯第二次……” 黄四郎艰难的结尾,心中充满了苦涩。 他顿了几秒钟,再次观望,企图找个冤大头出来,然而台下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接茬。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说:“十七万贯,第三……” “等一下!” 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黄四郎精神一震,循声望去。 只见定远法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元霜寺,愿意出十八万贯。” 轰—— 全场一阵哗然。 “十八万贯?!” “元霜寺这是拼了啊!” “看来定远大师的师兄必能修成舍利子!” “舍利瓶到手,功德圆满,元霜寺这是要崛起的节奏啊!” …… 阵阵惊叹中。 高阳公主握了握秀气的拳头,开心的小声说: “太好了,不用找我爹要钱了!” 她一转头,发现房赢已转身离开,赶紧迈动修长美腿追过去:“等等我呀……” 台上。 黄四郎暗自送了口气。 终于有人为任性的公主兜底了。 于是缓缓扫视四周:“定远师父出价十八万贯,还有人比他高吗?” 大厅内一片静悄悄。 十八万贯除了定远法师这样的刚需,谁还能出这么多钱? 对了!公主呢? 众人纷纷回头望去。 只见二楼走廊空空如也,再无那道火一般的靓丽身影。 第六百零五章 这是永嘉公主的藏品 连公主殿下都退却了吗? 大家收回目光,感到心里空落落的。 高阳公主果然魅力十足,只出现了短暂的一刻,便能让人心生向往。 “漱儿,我不怪你……” 辨机心中喃喃自语:“如此高的价格,即便是身为大唐公主的你,也会感觉吃力吧?” 辨机和尚丢了魂一般。 刚才高阳公主那惊鸿一瞥,让他佛心大乱,清规戒律仿佛变成一张白纸。 “不过没有关系!” “舍利宝瓶固然珍贵,但本座志不在此,接下来,我便会让你看到我大杀四方的英姿!” 辨机握紧拳头,眼中露出坚定之色。 台上。 黄四郎见没人说话,生怕再出岔子,赶紧宣布: “好!既然无人出价,本轮竞品舍利瓶,便由元霜寺获得!” “阿弥陀佛……” 定远法师双手合十,低宣佛号。 侍者们上前,将琉璃瓶取走,同时端着托盘上台。 这一次,卖品并未有任何遮盖物,而是直接呈现在大庭广众之前。 只见盘中流光溢彩,晶莹透人。 “琉璃马?!” “是琉璃马!” “而且还是八匹同台!” “天呐!简直是美轮美奂!” …… 台下众人啧啧称奇。 黄四郎微微一笑,指着卖品说道: “此乃本次拍卖会第二件宝物,八骏琉璃,起拍价——两万贯!” 嗡…… 场面瞬间变得喧闹起来。 有名大腹便便商人,立刻举手大声道:“某出三万贯!” 话音刚落。 旁边马上有人跟进:“某出四万贯!” “四万五!” “六万!” …… 价格一路攀升。 大厅内,佛门子弟沉默不语。 对于出家人而言,琉璃制品真正的的吸引之处,在于造型和象征意义。 就像收藏品。 有人认为一钱不值,有人认为价值千金。 二楼也没有一家权贵出声。 八骏琉璃确实能称为珍品,但依然不能让贵族们动容他们毕生追求权势——不能为政治服务的观赏品,再漂亮也是没有任何用出! 也只有那些跟风的商贾。 才会热衷于追求这些华而不实的玩意儿。 …… 很快,这方八骏琉璃,被一名商贾以十一万贯拍走。 紧接着。 一个个宝贝儿轮番上阵。 卖品不再仅限于琉璃制品,玉器字画,奇珍异宝,一波接一波的推送。 如此多的宝贝儿出现。 二楼的贵人们见猎心喜,再也按耐不住,纷纷下场,加入到一轮轮竞拍中。 黄四郎也进入了状态。 收放自如,完美控局,将一件件珍品以高价卖出。 …… 三楼中控阁。 李世民一心二用。 一边静听台下的拍卖,一边翻阅各个雅间的密件。 魏征和孔颖达坐在窗前,吃着侍女送来的茶汤,悠哉悠哉的欣赏拍卖盛会。 “嗯?世南的字帖?” 孔颖达忽然坐直了身体,惊讶的盯着楼下:“聚宝阁竟还有这等宝贝儿!” “伯施…真是可惜了啊……” 魏征长叹一声,面露怀念之色。 台下正在拍卖的,正是虞世南的字帖而这位唐初名臣,不仅为人正直,还写了一手好字。 只可惜,在贞观十二年逝去。 享年八十一岁,获赠礼部尚书,谥号“文懿”,配葬昭陵。 孔颖达抚须说道:“世南兄的字,本就有极高的收藏价值。” “去年他病逝后,所书真迹更是水涨船高,被人疯抢!” “现如今,聚宝阁竟然拿出了他的字帖,房二郎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魏征瞥了他一眼: “仲达兄,我记得来时你义愤填膺,怒批房赢行商贾之事,为何现在反而称赞有加?” 孔颖达面色一僵,尴尬道:“这个拍卖字帖,乃是雅事,咳咳,雅事……” “咦?不对劲啊?” 魏征忽然眉头微皱:“老夫依稀记得,下面正在拍卖的字帖,乃是先帝赏赐给永嘉公主的……现在却又为何跑到房遗爱手里去了?” 话音落下。 不远处,大唐皇帝李世民,握着密件的手掌紧了紧。 “奇怪。”孔颖达疑惑道:“难道下面的拍的是赝品?” “不可能!” 魏征断然否认:“聚宝阁第一次举办这样的活动,房二郎不可能这么做,否则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那就是永嘉公主私下转给房遗爱的?”孔颖达叹道:“那可是世南兄的真迹啊……” “看来,永嘉公主对自己的这位侄女婿,还真是照顾有加啊!” 听到这里。 李世民终于抬起了头:“二位卿家,你们要不要看看这里的密信?” 魏征和孔颖达对视一眼。 呵呵! 刚才不给看,现在又叫吾等过去,我们不要面子的吗? 李世民拎起鸡距笔,仍自顾说道: “你们看,此密信笔迹飞舞,独具韵律,与朕的飞白体比,也不遑多让……想不到,不良人中竟也有行书大成者啊!” 然而,说完后没有回应。 李世民顿了顿,呵呵笑道:“二位卿家为何不过来?” 孔颖达和魏征拱了拱手,笑着婉拒:“多谢陛下,还是拍卖会比较精彩。” 李世民顿时脸色发黑。 …… 忽然,魏征又是咦了一声,望着下方说道:“又出来一件卖品!” “辟雍砚?” 孔颖达疑惑道:“自我大唐工匠模仿辟雍设计出的辟雍砚,此物已在贵族中普及……” “房二郎拿它来拍卖,有人买吗?” 此时,魏征已听完介绍,顿时露出笑容: “呵呵呵!此砚恐怕还真有人买。” “只因此物的前主人,乃是当今皇室的嫡长女——长乐公主殿下!” 此话一出。 忽然听见嘎嘣一声响。 魏征和孔颖达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只见李世民低着头,手中毛笔已断为两截…… 第六百零六章 拍卖会惊现琉璃神兽 “陛下,您没事吧?” 魏征有些吃惊的问道。 心说连笔都给折断了,莫非密信中有不好的消息? “呵呵呵……” 李世民牵动嘴角,强笑道:“没事,朕许久未曾上马杀敌,浑身有劲儿没地儿使。” “圣人此言差矣!” 孔颖达立刻板起脸:“君子不立危墙,更何况您现在乃一国之君,天下圣主,岂能因自己喜好而轻易犯险?” “仲达说的对。”魏征表示赞同,严肃道:“您自己爽快了,可万一有个好歹,这大唐江山怎么办?” “没错!”孔颖达重重说道:“请陛下收了这份心思!” 李世民脸色发黑。 他只是随口说了句话,竟引来两位朝中大佬联手批判。 见皇帝不说话。 孔颖达和魏征感觉没意思,又扭回头继续观赏。 “呵呵呵,怪不得房二郎将此砚拿出来拍卖,原来是长乐公主用过的……” “嗯,公主殿下天生丽质,姿容绝姝,可谓皇室第一才女,她用过的墨砚,想必蕴养着无数才气吧。” “不对啊?”孔颖达有些不解:“这辟雍砚乃是长乐公主的私人用品,何时到了房二郎的手中?” 魏征抚须说道:“老夫也有些好奇,长乐公主与房二郎的关系竟也这般好了?” 听到两人分析。 李世民眼神微变,犹豫了片刻,正欲说话。 却见孔颖达和魏征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忽然坐直了身体,伸长脖子盯着楼下。 与此同时。 大厅内猛然爆发出出喧哗。 “麒麟兽?!” “竟然是麒麟兽!” “天呐!这可是祥瑞!竟会出现在拍卖会上!” “聚宝阁果然手段通天!” …… 一楼前台。 黄四郎沉稳的立于原地。 他前面的高台上,赫然矗立着一对水晶麒麟! 羊头,狼蹄、圆顶,身有五彩,脚踏祥云,通体琉璃流光溢彩,简直能亮瞎人们的眼睛。 二楼雅间内。 一双双炙热的眼神,死死盯着下方。 勋贵们兴奋异常,沉重的呼吸声仿佛能透墙而出。 终于出现了! 传说中的琉璃兽! 而且是位列五大瑞兽之一的麒麟神兽! 声浪间歇。 黄四郎娓娓介绍:“麒麟者,仁兽也,主太平,司长寿,非明王不出。” “只有圣明君主在位才会出现,有王者则至,无王者则不至……” 他指着桌案说道:“诸位也看到了,这一对,便是本轮的拍卖品——琉璃水晶麒麟!” “雄性称麒,雌性称麟,麒麟没处,必有祥瑞,起拍价——无万贯!” 话音刚落。 二楼马山传出侍者声音: “襄阳县公杜荷杜公子,出价六万贯!” 紧接着,旁边马上有声音跟进:“驸马都尉柴令武,出价六万五千贯!” 两人的快速出手。 令本轮拍卖上来就呈现白热化。 杜荷是太子嫡系,柴令武是魏王的好友。 明眼人很容易便能看出来,两人的夺宝,实际上就是李承乾和李泰的争锋! 柴令武的出现。 让另一个皇亲国戚看不下去了。 竟连侍者都不用,自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某乃开化郡公赵节,出价七万贯!” 他这边刚说完。 立刻有人朗声道:“逍遥公房,韦挺,出价七万三千贯!” 很快,马上又有人接上:“南城县男王敬直,出价七万五千贯!” “切!区区县男也来凑热闹,某出七万七千贯!” “你侯爵了不起吗?我七万九千贯!” “都别跟我争!八万贯!” “去你娘的!九万贯!” …… 二楼勋贵大呼小叫。 一边竞价,一边骂骂咧咧。 随着一个个响亮的名字出现,大唐勋贵仿佛在此聚集,不是侯爵就是郡公。 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仿佛不要钱似得蹭蹭往上涨。 …… 三楼中枢。 李世民忽然停下翻阅。 “王敬直?”大唐皇帝皱起眉头:“他怎么也来了?” 孔颖达和魏征对视一眼,也双双沉下了脸。 王敬直,王珪幼子,前年刚刚迎娶皇帝第三女南平公主,授予驸马都尉、南城县男。 “混账!” 孔颖达怒声道:“叔玠病重在床,王敬直不好好在旁边侍奉,竟跑来参加拍卖会,简直是不孝!” “唉……” 魏征长叹一声,沉默不语。 李世民脸色阴沉似水。 他十分清楚,魏征为什么没有说话,或者说,是不便说话。 只因,王敬直是太子的人! 他来参加拍卖会,目的很明显,就是为李承乾摇旗呐喊,加油鼓劲。 …… 二楼雅间。 李承乾站在窗边,俯视着下方的喧闹。 一双柔荑攀上他的肩膀,称心从后面抱住他,将灿若桃花的脸颊伏在他的背上,柔声问道: “太子哥哥,还不出价吗?” “不着急”李承乾轻蔑的开口:“王对王,将对将,魏王都沉住了气,本宫又何必率先出手?” “咯咯咯咯……” 称心妖艳的发出笑声:“太子哥哥说的对,就让这些虾兵蟹将先争一争好了。” 李承乾嘴角上翘。 他如今居高临下,像主宰一样俯视终生,身边又有美妖在侧,有一种天下我有的畅快感觉。 他猛地将称心拽到眼前,盯着对方放浪的脸,勾了勾嘴角说道: “你好骚啊。” 第六百零七章 大唐皇子都是神豪 “哎呀!太子哥哥!” 称心羞涩的撒娇:“你干嘛这么说人家,奴婢都不好意思了。” “呵呵呵呵……” 李承乾笑了,抚着对方的秀发说道:“总坐在后面做什么,拍卖会这么精彩,为何不过来看看?” 称心低下头道:“奴婢怕人看到。” “放心,看不到。” 李承乾指了指下方说道:“这拍卖会,便是大唐的名利场。” “等本宫即位以后,你少不了要见识到类似场合,可以提前熟悉熟悉。” 称心听得心脏快速跳动。 眼眸中露出无尽的渴望和贪婪。 权利! 这是权利的味道! 若太子真的继承大典,我就不再是低贱的太常寺乐人,而是高高在上的宫中贵人! “嗯,奴婢听您的。” 称心娇滴滴的应了一声。 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来到了窗前。 可到底是身份卑微。 即便有李承乾的保证,他依然不敢大大方方的站着,只敢趴在窗边,露出半个脑袋,兴奋朝下望去。 窗户半人高。 于是猫儿一样半伏着。 身后,李承乾的目光一下火热起来,猛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称心大吃一惊。 扭回头哀求:“殿下不可以!” 李承乾不听,依旧左手一起画个龙,右手画一道彩虹。 “太子哥哥,会被人看到的!” 称心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下一刻就软弱下来:“殿下,您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 “闭嘴!” 李承乾状若疯魔,狰狞道:“本宫一向就是这么强!” 与此同时。 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夹层内。 “呕……” 一道人影捂着嘴巴冲了出去。 “他娘的!跑啥!” 剩下的倒霉鬼,抓狂般的挠了挠头:“老子又不会作画!” 片刻后。 兼职画师回归。 他看了看奋笔疾书的同伴,惊奇的低声问:“你竟然没有吐?” 同伴幽怨的抬头。 墙壁上微弱的烛光下,他的脸色一片苍白,苦涩道:“我…我又喝回去了……” 画师浑身一震。 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呕!” 他再次捂着嘴巴冲了出去。 …… 另一处雅间。 李泰肥胖的身躯坐在胡椅上,手指敲着扶手: “太子到底在做什么?为何还不出手?” “呵呵呵!” 旁边的幕僚笑道:“依着那位的心思,肯定等着您先出手呢,毕竟,东宫太子架子还是要端一端。” “那就让他端着吧!” 李泰冷哼一声:“都到了这种时候,还要摆出储君的威风。” “他想要靠,就让他自己靠着吧,吩咐下去,开始出价吧!” “诺。” 幕僚躬身称是,转身离去。 下一刻。 二楼侍者的声音传遍大厅: “魏王殿下,出价十三万贯!” 话音落下。 大厅瞬间一静,随即爆发出轩然大波。 “魏王殿下?!” “魏王终于出手了!” “天呐!这下有好戏看了!” “太子呢?太子在哪里?” …… 众人满脸的兴奋。 拍卖会进行到了这般地步,该出的宝贝儿都出的差不多了,大量文玩字画,琉璃制品已经落定。 至于眼前的水晶麒麟…… 这是只属于皇子之前的争斗,普通权贵无权染指。 “太子哥哥……” 称心趴在窗台上,喘息着提醒:“魏王出价了!” “哼!终于忍不住了么?” 李承乾眼中露出一丝阴狠:“区区萤火,还妄想与皓月争辉!” 他扬起下巴,朗声道:“来人!” 称心大吃一惊,赶紧低声求道:“殿下,放开奴婢吧。” “不用。” 李承乾得意的摇摇头。 此时,门外已响起敲门声。 李承乾高声吩咐:“就在外面候着吧,现在就去,给本宫报价!” 称心长出一口气。 不过仍然后怕的腿脚发软,险些摊在地上。 不多时。 一道声音响彻大厅: “太子殿下,出价十五万贯!” 嗡—— 火爆的喧哗响彻大厅。 “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也出手了!” “我的个娘咧!一下子就加了两万贯!” “太子好大的手笔!” …… 听着楼下阵阵赞叹。 李承乾意气风发,策马扬鞭。 称心也不敢发出声音,紧紧捂住嘴巴,承受着应该承受的撞击。 “哼!哗众取宠!” 李泰不屑的撇了撇嘴。 这次他已经做足了准备,务必要拿下琉璃神兽,打压太子的威风。 很快。 外面再次响起叫价:“魏王殿下,愿出十八万贯!” 此话一出。 不远处的侍者得到示意,也跟着开口:“太子殿下,二十二万贯!” 然后回应接踵而至:“魏王,二十五万贯!” “太子,三十万贯!” “三十三万贯!” “三十五……” …… 一道道声音响彻大厅。 众人全都张大了嘴巴,感觉浑身麻麻的。 疯狂! 太疯狂了! 竟然还能这么加价?! 相比之下,辩机和尚与定远法师的竞争,简直就像是小儿过家家。 “这特么太豪了吧?太子和魏王有这么多钱?” 房赢也惊讶的瞪大眼睛。 作为身无分文的白嫖者,他十分羡慕这种神豪做派。 旁边的高阳公主疑惑的扭头:“不是有登记吗?你没看他们带了多少钱?” “没有”房赢叹道:“我怕自己忍不住,私吞了这笔巨款。” “就这?巨款?” 拥有修长美腿的火辣公主,轻声嗤笑:“与我公主府的银钱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房赢猛然转头,眼里泛着火苗:“真的?” 他的目光好烫…… 高阳公主娇躯一颤,变得媚眼如丝,小嘴凑过去,喷出甜蜜的香气: “今晚跟我走,钱都是你的。” 第六百零八章 朕这招引蛇出洞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耗子都敢给猫当三陪了。 李漱明明喜欢被强壮的男人欺负,却总想翻身做大女主。 这还得了? 房赢当然不能惯着,大手挥出,对着高阳公主的翘臀就给了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 长腿辣妞直接被打蒙了。 她捂着屁股,扭头愣愣的望着房赢,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敢打我……”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房赢无所谓道:“又不是没打过,当时你不是很兴奋?” “别,别说了!” 高阳公主羞愤的大喊:“那是在房府,只有我们两个人!” “现在不也只有我们两个?” “那不一样!”高阳公主俏脸涨红,抗议道:“现在是在外面,我不要面子的吗!” 房赢缓缓伸出右手:“你还想再体会一次吗?” 高阳公主美眸一亮。 然后很快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 于是狠狠的一咬牙,气哼哼的转过头去:“不想!” …… 此时。 楼下拍卖会的价格,在四十三万贯停了下来。 李承乾也停下冲撞机,不满的吼道:“怎么回事?为何不继续叫价!” 门外立刻传来回答: “回禀太子殿下,您在聚宝阁的备案显示……账上没那么多钱了。” “什么?!” 李承乾愣在原地。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逐渐愤怒,猛的将称心推开。 “啊——” 称心娇声发出痛呼。 由于李承乾动作幅度过大,让他的脑袋磕在了窗台上,顷刻间血流如注。 李承乾飞快的冲出去,抓住侍者的领子嘶吼:“说!你们是不是私吞了本宫的钱!” 嗯?好小的龙子龙孙…… 侍者电光石花的瞄了一眼,说道:“太子殿下,您的银钱没人动过,也没人敢动。” “实际情况是,您这次的钱带少了,目前不足以支撑继续竞价……” 同时心中吐槽。 你自己带了多少钱,自己不知道? 拿我们撒气算什么?还东宫太子呢,跟房二郎比差远了。 “不对!不是这么算的!” 李承乾忽然想起了什么,抓住救命稻草般嘶吼: “杜荷呢?赵杰呢……他们带着这么多银钱过来,加起来也是不小的数目!” “你马上去,把他们的钱划到本宫名下!” “本宫就不信,集众人之力,还干不过一个魏王!” 然而侍者轻轻摇了摇头:“太子殿下,很抱歉……” “小的已经帮您算过了,就算把您和他们的钱加起来,也不够魏王殿下报备的金额……” “混账!” 李承乾气的要发疯。 他本以为自己和支持者带的银钱已经够多,放到民间,这可是一笔巨款。 可谁知道,拍卖会竟然这么大排场,这么多钱压根打不住底。 “还有魏王那厮!” “若不是他横插一手,本宫何至于如此被动!” “李泰啊李泰,待本宫坐上皇位,定要像杀隐太子和前齐王一样,将你全家杀个干干净净!” 就在他暗自悔恨的时候。 前台的黄四郎,已经开始结尾: “魏王殿下出价四十三万贯,还有没有人跟了?若是无人出价,本轮拍品就归魏王殿下了。” 李承乾回到屋里。 听着楼下的话语,红着眼睛气喘如牛。 自己堂堂太子,竟然在钱上栽了跟头,而赢了自己的人,还是储君的争夺者。 这般结局,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好!我宣布,这对琉璃水晶麒麟,属于魏王殿下了!” 轰—— 大厅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拍卖会出了一件价值四十三万贯的宝物,这个牛,出去绝对能吹上一年。 “哈哈哈哈……” 魏王李泰畅声大笑。 有了这对麒麟瑞兽,他必定再得圣人欢心,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距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 “好大的手笔……”魏征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叹服道: “很明显,房二郎布置了这对麒麟神兽,目标就是太子和魏王!” 孔颖达也喃喃道:“房二郎太狠了,连两个皇子都敢算计。” 魏征忽然皱起眉头,转身来到李世民面前: “圣人,四十三万贯不是小数目。” “魏王身为皇子,豪掷巨资,聚宝阁斗富此事一经传开,恐怕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面对魏征的提醒。 李世民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吐出几个字:“朕,是故意的……” “故意的?” 魏征顿时愣在当场。 “嗯,朕是想引蛇出洞。” 此话一出。 孔颖达也是一惊,视线也望了过来。 引蛇出洞? 引的是谁? 普天之下,还有谁值得让大唐皇帝使出权术? 李世民扫视两人,淡淡说道:“长安内外粮价倍涨,身后少不了世家门阀的推手。” “那些狡猾如狐的家伙,只会隐在暗处,利用大唐百姓的生计给朕使绊子!” “朕,现在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一个弹劾皇子,攻讦朝廷的机会!” “一旦他们跳出来,站在了明处,朕就可以腾出手,光明正大的收拾他们了。” “这,便是这次拍卖会的目的之一。” 场面一片安静。 魏征和孔颖达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尤其是魏征,更是瞠目结舌。 他与皇帝相处了十几年,时间不可谓不长,却依然不能猜透对方的心思。 “圣上的心机,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魏征在心中发出深深的叹服。 就在这时。 一楼忽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喧嚣。 坐在窗前的孔颖达,扭头朝下望去,只一眼,便腾的从胡椅上站了起来。 “这…竟还有此物!” 老夫子双目圆睁,低声惊叫:“四大瑞兽之首——龙!” 第六百零九章 镇店之宝至尊青龙 《礼记·礼运》记载: “麟、凤、龟、龙,谓之四灵。” 麟为百兽之长,凤为百禽之长,龟为百介之长,龙为百鳞之长。 麒麟为应龙孙辈,象征祥瑞。 凤凰,百鸟之王,意为吉祥和谐。 龟是长寿和不死的象征,并能导引行气。 而最后一灵——龙,自古以来便是华夏图腾,尤其是青帝的伏羲氏,也被称为远古第一帝。 此时楼下的拍品。 正是通体晶莹,闪烁着灼灼光华的琉璃青龙! “天呐!又是一尊瑞兽!” “本以为麒麟现世再无神兽,竟然又爆出了一尊!” “至尊青龙!” “竟然是至尊青龙!” “呜呼!聚宝阁到底还有多少宝贝儿没有现世?” …… 楼上楼下全都炸了。 众人激动的脸色涨红,全都伸长了脖子,死死盯着场中央那个闪闪发光的琉璃制品。 如此天贵之物。 只能独属于皇室。 问题就是,谁能拥有这份幸运,将其拍下来献于皇帝! “天不负我!” “天不负我李承乾啊!” 太子李承乾兴奋的满脸通红,拔腿冲向门外,拽住门口的侍者发疯般大吼: “你马上去!” “把杜荷他们的银钱全部挂到本宫的账上!快去!” 侍者顿了顿:“如果他们不同意……” “我看谁敢!” 李承乾大怒:“你跟他们说,谁若是不同意,坏了本宫的大事,本宫将他千刀万剐!” …… 与此同时。 魏王李泰也急忙挥手:“你去!把柴令武、杜楚客他们的钱全都集中过来!” 他脸色狠戾说道: “本王要把太子压制的死死的,不给他翻盘的机会!” …… 高阳公主也被吸引了。 女人,总会对亮晶晶的东西感兴趣。 在遥远的原始时代,女人就爱收集闪亮的贝壳,作为货币流通……千百年来过去,这一喜好,已深深的镌刻在了骨子里。 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幸免。 “房赢……” 高阳公主转过头,对着身旁的男人撒娇:“你手里还有那种好看的琉璃吗,我也要……” 房赢盯着楼下局势,头也不回:“别闹。” “我没闹!”高阳公主拉着房赢的袖子,拉大锯扯大锯:“求你给我嘛,我要。” 房赢将目光收回来,平静的说道:“我太了解你了,给你一次,你肯定不会知足,会叫着我还要。” 顿了顿,说道:“当然了,别的男人最怕听到这句话,我却不会。” 高阳公主顿时一喜:“你答应给我了?” “嗯。”房赢随手掏出个玻璃球递过去:“拿去玩吧。” 高阳公主柳眉倒竖:“你糊弄小孩呢?这不是小兕子玩儿的吗!” “那你想要什么?” “去年姑姑举办船宴,你当众送给她一只琉璃簪,我也要!” 房赢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可以。” “真的?”高阳公主眉开眼笑:“你真答应给我吗?” “嗯,不过现在没有现货。”房赢微微侧身,凑过去低声说:“等下次……捆你的时候送你。” 高阳公主脸蛋一下红了,羞答答的低头:“讨厌!” 此时。 太子和魏王在疯狂筹钱。 走廊里到处是快步奔跑的侍者。 高阳公主静静的站在窗前不说话的她,身材高挑,美腿修长,俏脸艳如桃花,娇嫩欲滴。 “这次拍卖后,多数人的荷包会被洗劫一空吧,而且他们还是自愿的……” “这就是房赢的手段么?” “如此多的王孙贵族,被他一网打尽!” “他真的很猛啊!” 高阳公主偷偷观察房赢,身边的男人身材高大威猛,侧脸棱角分明,让人看了花心颤动。 一想到能被如此强大的男人征服。 高阳公主就感到浑身发热,有一种飞蛾扑火的狂躁。 …… 一楼前台。 黄四郎朗声说道: “诸位,下面这尊神物,就无需我介绍了吧?” “此物为我聚宝阁镇店之宝——琉璃至尊青龙!” “鉴于首次举行拍卖会,为表诚意,我们特意将起拿出……那么现在,此物到底会花落谁家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 他扫视四周,稳稳吐出一句话: “我宣布,竞拍开始,起拍价……十万贯!” 第六百一十章 这是姐夫给我的玩具 二楼走廊。 两颗小脑袋趴在边上,聚精会神的观看。 李明达听着听着感觉不对劲,于是歪着头问:“九哥,镇店之宝,也可以拿来拍卖吗?” “这你就不懂了。”李治盯着下方,头也没回的道:“这才显示出宝贝儿的珍贵嘛!” “可是,这东西卖出去了,拿什么镇店?” 李治面色一僵。 感觉自己的幼妹越来越难哄了。 于是尴尬道:“那个或许又有了新的镇店之宝吧。” “这个算吗?” 李明达捧着给九哥看。 李治一扭头,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这也是一尊琉璃制品,长条状,光滑的琉璃壁上有一条条植物根茎,尤其是首端狰狞无比。 “这这这……”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李治神色大变,说话都开始变得结巴。 “姐夫给我一篮子玩具玩儿,里面就有呢……” 完了,肯定是装混了! 李治心中顿时一片明了。 青春期的他,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 那次也是偶然,他无意中看到,有太监出宫帮后宫嫔妃采购胭脂水粉,里面就有此物! 此时。 李明达好奇的问道:“九哥,这是不是四灵之一的神龟啊?” 小李治倒吸冷气:“你是从何看出的!” 李明达小手指指着首端道:“你看,这个像不像是小乌龟的脑袋……咦?好像不对啊?” 她小脸一瘪,陷入苦恼:“为何没有乌龟壳?爪子也没有。” 李治冷汗直流,强笑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既然是镇店之宝,我们就还给人家吧。” “好的,那就麻烦九哥了。” 李明达把“镇店之宝”递了过来。 李治赶紧拿到手中,僵硬的笑道:“我这就给他们送去。” 说罢,匆匆离开。 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 “不行啊,这东西太显眼了,我怎么拿着招摇过市?” 小李治有些不妥,于是从怀中掏出手帕包裹上,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 “太子殿下,出价十五万贯!” 一道朗声开启了本次竞拍的大幕。 紧跟着,更大的声音从二楼传出:“魏王殿下,出价十六万!” “太子殿下,十八万贯!” “魏王殿下,二十万贯!” “容陌寺,二十二万贯!” …… 大厅内瞬间安静。 人们茫然的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是我听错了吗?” “我也觉得不对劲!” “是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吗?” …… 黄四郎也愣在前台,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然而台下静悄悄。 并没有一人再说话。 于是黄四郎尴尬的问:“诸位,你们听清刚才是谁叫价了吗?” “是贫僧” 一名身穿袈裟的年轻和尚站了起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容陌寺,愿意出价二十二万贯。” 嗡—— 现场立刻哄然大乱。 “和尚?!” “他们怎么会出价?” “这可是至尊黄龙,皇室专属,他买去做什么?” “哈哈!真是开眼界了,和尚也来插一腿!”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 一片嘘声中。 年轻和尚忽然大吼一声:“阿弥陀佛!” 众人吓了一跳,声音戛然而止,纷纷吃惊的望去,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发怒。 “尔等好生无礼!” 年轻和尚面含怒色,大声说道:“这宝物别人拍的,贫僧就拍不得吗?有什么可笑的!” 话音刚落。 二楼忽然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别人发笑你也管?你容陌寺算什么东西。” “谁!谁在说话?!” 年轻和尚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高大的身影站在走廊上,立如标枪,浑身透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房二郎?” “是房二郎!” “哈哈!房二郎现身了!” “驸马爷威武!” …… 听着周围阵阵惊呼。 年轻和尚的气焰微微一滞。 近一年来,房赢以诗词出道,如彗星般崛起,即便是佛门,也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 尤其是终南山辩法,更让他一战成名! 无数人下意识的朝辩机和尚望去,就见这位大德高僧面容发青,显然对这位昔日的对手耿耿于怀。 “阿弥陀佛!” 年轻僧人草草的行了一礼,不满的盯着房赢:“贫僧永信,见过房施主。” 房赢居高临下,淡淡说道:“谁允许你在此大呼小叫了?” 永信和尚冷哼一声:“施主只是一介驸马,有什么资格管我!” “你在质疑我?呵呵呵” 房赢嘴角勾起一丝讥笑:“这方圆几百里都是我的封地,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我……” 永信和尚顿时语塞,转而愤怒的面向黄四郎: “贫僧千里迢迢赶来参加盛会,聚宝阁就是这样招待贵宾的吗?!” “抱歉。”黄四郎微微欠身,“我们热爱和平,但为了和平,从不也永不害怕任何威胁。” “你!” 永信气的满脸通红。 身后,房赢的话语淡淡响起:“我只警告你一次,想拍买就老实点,若是再吓到了我的客人,就滚出聚宝阁!” 永信和尚霍然扭头: “房施主,聚宝阁难道是你家开的?!” 第六百一十一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 此话一出。 二楼权贵们淡淡一笑。 房赢是聚宝阁幕后人的消息,只在上层社会流传……看来,这个和尚的段位远远不够。 “你说对了,聚宝阁确实不是我家开的,但却建在了我家。” 房赢背着手,淡淡说道:“我只要一句话,就能把这座楼给拆了,明白了吗?” 末了,他还补充一句: “我的地盘,我做主。” 说完不再多言,直接转身回了雅间。 高阳公主立刻凑上来,满脸兴奋的说: “房赢,你太厉害了!三言两句就把那和尚说的哑口无言。” 房赢瞥了她一眼:“你这么激动作甚。” “哼!我看见这些六根不净的和尚就烦。”高阳公主攥起秀拳,同仇敌忾:“你呢?你也是吗?” “我?我是道不同。” 房赢随口说道:“别忘了,我可是道家子弟,拜在明玉真人座下。” 明玉真人? 长乐公主李丽质? 那是我阿姐啊…… 高阳公主愣了下,随即娇气的跺了下小脚,撅着嘴生气: “哼!不理你了!” …… 楼下。 永信和尚气的冒烟。 面对房赢的强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低头宣了一声佛号: “黄施主,贫僧可否继续参加竞拍。” “可以。”黄四郎顿了顿,说道:“不过我很好奇,您为何偏偏要竞拍这件宝物?” 永信抬起头,坚定说道:“因为这是我佛门的护法!” “佛门护法?” 黄四郎微微皱眉。 “没错。” 永信和尚微微扬起下巴:“在我佛门中,有天龙八部……” “此神名为‘那伽’,为八部众之一龙众。” “住于诸佛之受用土,能兴云布雨,消灭众生之热恼,为吉祥与威严的象征。” 此言一出。 大厅内顿时火药味十足。 在场的唐人都冷冷的盯着他堂堂华夏图腾,竟成了他佛门八部龙众。 这个说法,委实让人难以接受。 三楼中枢。 不知何时,大唐皇帝李世民,已背负双手,立于窗前。 一双星目冷冷注视着下方,浑身散发出霸气凛然的气势。 …… 台上。 黄四郎面色微沉:“永信师父,我劝你慎言。”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永信和尚自信说道:“传说中,沙竭罗的龙王的女儿,八岁时到灵鹫山前听佛陀讲经,并进献宝珠,然后转为男身成佛。” “当时八部众都见证了这一盛况。” “这,便是《法华经》所云:皆遥见彼龙女成佛!” 话音落下。 大厅内直接炸开了锅。 “简直是胡扯!” “此乃我华夏四灵兽之一青龙,何时成了你们的龙众!” “哈哈哈哈!护卫!好一个护卫!” “神龙代表着我大唐皇帝,却成了你们的神之护卫?你们配吗?!” …… 面对义愤填膺的众人。 永信和尚大怒:“我哪里说错了?佛经上都有记载,难道佛经都是骗人的吗!” “诸多师父,你们说是不是?!” 他想拉拢在场的众多和尚。 然而四下张望,却发现身披袈裟的同门,全都闭目念经,对他丝毫不理会。 就连声望浩大的辩机,都保持了沉默。 他们可不傻,现场的人们已经怒了,这时候站出来帮永信,岂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永信和尚顿时脸色发白。 “完了!” “今日莫非要栽在此地?!”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台上,黄四郎沉着脸正欲说话,忽然有侍者端着木盘跑上去,对他耳语了几句。 黄四郎顿时眼前一亮。 他抬起双手,朗声说道:“诸位,请静一下。” 待声音渐歇。 永信和尚暗暗擦了把冷汗。 刚才的浩大声势,让他感到发自心底的惊慌,现在想来还感到阵阵后怕。 黄四郎看着他,忽然大声笑道: “哈哈!误会!都是误会……” 永信浑身一颤,险些摔倒在地上。 他抬起头,眼里全是惊恐对方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黄施主,你…你这是何意?” “永信师父,你认错宝物了。”黄四郎笑道:“刚才我们东家说了,你口中的龙,与我们的不是一回事。” “什么……” 永信和尚呆在原地。 在场的众人也彻底安静,惊讶的望着黄四郎。 黄四郎接着耐心道:“你所说的龙,在我们这不叫龙,叫蛇。” 永信顿时气的脸色涨红,又不敢发怒,困难的憋出一句:“胡胡说!” “我可没骗你。” 黄四郎说道:“你们的龙,头型酷似蛇,长身无足,无角,并且有剧毒,为水属精怪类神物,对不对?” 永信眼睛一亮:“黄施主说的没错!” “祂们居水中,地下,有宫殿,喜欢财宝,具有控制水,行云雨的力量,对不对?” “对对!”永信和尚连连点头。 “呵呵,这不就结了。” 黄四郎笑道:“我们东家说,佛典所记半神之物那伽,为蛇类之长,与我们传统的‘龙’的概念完全不同。” 永信又急了:“是龙,不是蛇……” “好了好了,不管是什么,搞清楚了便可。”黄四郎笑眯眯的道:“你再看看,是不是这个?” 说着轻轻解开红布。 只见木盘上赫然立着一物。 长身、有鳞、无足,七宝庄严,种种众宝,正是琉璃水晶龙王。 此宝物一出。 瞬间吸引全场的目光。 三楼中枢。 李世民嘴角勾起,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不再继续观看,转身离开了窗前。 第六百一十二章 天龙八部之龙众 “龙王?!” “这,这是我佛门护法龙王!” 永信和尚惊喜的瞪大双眼,激动的不能自已,浑身都在抖动。 “阿弥陀佛!” “想不到竟能在此见到我佛八部龙众!” “善哉善哉。” …… 大厅内响起阵阵惊叹。 和尚们全都不淡定了,双目死死盯着上方,嘴里不断喃喃吟诵: “岂不说一切法皆为幻化,既尔,有情应本已证无上菩提,宁有生死,所以者何,诸法非实皆如幻化……” 黄四郎望着这一切,满意的笑了: “好了,既然误会解除,大师们可以尽情出价,起拍价——十五万贯!” 议论声戛然而止。 永信和尚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伸手高喊:“我出十六万!” “阿弥陀佛,贫僧出十八万!” “新元寺,二十万!” “凌绝寺,二十二万!” …… 大厅内不断响起声音。 人们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报价,全都愣在了当场。 发生了什么? 刚才不是要打起来了吗? 怎么转眼的功夫,事情竟转变成了这幅情景? …… 啪! 二楼雅间,李承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岂有此理!” “房遗爱在做什么?!这轮是本宫在出价,凭什么让佛门插队!” 大唐太子感觉受到了侮辱。 在屋里来回走动,时不时的挥舞一下手臂。 这就好比骑上骏马,刚刚驰骋了一会儿,马上就要上官道爆发,却被人粗暴的叫停。 上不上,下不下。 浑身难受,心里好似老鼠在不停的抓。 “哼!报应啊……” 称心望着暴躁的李承乾,眼中露出一丝冷意。 刚才他被狠狠推了一下,额头撞在窗台,鲜血虽然止住了,可依然隐隐发疼。 还有忽然拔出的瞬间。 撕裂感让称心痛彻菊扉,到现在坐都不敢坐。 “长孙冲如此!” “太子亦是如此!”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沧海桑田,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个玩物而已!” 称心低着头。 感觉自己的心在逐渐变冷。 “你们在玩弄我,我就不能玩弄你们吗?” “待我假意与你恩爱,扶你上位,外面又有贵人相助,就算是九五之尊也要对我刮目相看!” 论演戏,谁能赢我? 因为,我本就是太常寺乐人啊! 称心抬起头,露出甜美笑容,柔声道:“太子殿下,莫要着急,您若是急坏了身子,奴婢心疼。” “本宫怎能不急!” 李承乾恶狠狠的道:“本宫已经输了麒麟兽,这次绝不能再输了青龙!” “眼看着马山就要成功。” “那该死的房遗爱,偏偏又拿出来什么佛门护法,阻我大事!” “真是该死!” “殿下,您急也没有用。”称心上前劝道:“现在趁着这空暇,您要再多筹些银钱,为稍后的争夺做足准备。” 李承乾怔了怔,随即激动道: “对啊!心儿说的没错,本宫这便去准备!” “太子哥哥。”称心叫住他,咬了咬嘴唇,沉声道:“奴婢建议,您应速战速决!” …… 另一房间。 李泰兴奋的险些跳起来。 “截的好!” “真是天助我也!” “这些和尚跳出来,正好可以为本王争取时间!” 他激动的扭头问道:“人回来了没有?” “回殿下,还没有。” 幕僚恭敬的低头回复。 刚才他们拍下麒麟兽,已经花去四十三万贯。 现场筹集后,账上又多出许多…为确保万无一失,李泰下令快马加鞭回王府再去取钱…… “催!” 李泰红着眼道:“再派人去催!” “就算跑死快马,也要把钱给我拿来!琉璃青龙绝不能落到太子手中!” “喏。” 幕僚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 三楼中枢。 魏征和孔颖达面面相觑。 魏征抚掌而笑。 “呵呵呵呵!” “房二郎此举高妙啊!” “先打后拉,抡一棒子,给个甜枣!” “将一场冲突化解,顺势推出自己的宝物,又捞了佛门一笔,妙,妙啊!” “哼!不务正业!” 孔颖达却冷哼道:“房二郎身负大才,却钻研商贾贱业的门道,真是白瞎了他一身本事!” 李世民坐在他们身后。 默默不语,嘴角勾起微笑。 这就是他喜欢房赢的地方……能办实事,而不是满嘴的之乎者也,脸皮够厚,够油滑,一切以解决问题为目的。 偏偏心中还有一股浩然气。 这样的下属,真是谁用谁知道,用了还想用,根本停不下来…… 李世民顺手翻阅密件。 然而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面容瞬间消失,美好的心情荡然无存。 画纸上。 称心捂着嘴巴趴在窗台上,李承乾站在身后化身老汉。 两人衣衫凌乱,表情享受而他们的面前,赫然就是一楼大厅的芸芸众生。 “真是混账!” 李世民怒火燃烧。 双眸死死盯住画纸,胸口剧烈的起伏,恨不得将上面的两人千刀万剐。 良久之后。 大唐皇帝痛苦的闭上眼睛。 “太子啊太子!” “你若是有赢儿一半……不,只需有他三斗之能,朕又何至于如此辛苦!” “你,太令朕失望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房赢这是什么东西呀 一楼大厅。 护法龙王的归属很快有了结果。 一名默默无闻的老僧,狂掷二十八万贯,将宝物收入囊中。 而率先跳出来的永信和尚,则惨兮兮的颗粒无收没办法,拍卖会就是这么残酷,能不能拿下宝贝儿,钱说话! 不存在黑幕和潜规则。 李世民很大方,给的好处够多。 房赢虽是给公家办事,同时也是给自己办事,没有理由收灰钱。 恰恰相反。 谁要是敢伸手,就是和他作对,和皇帝作对。 不仅爪子给你剁了,脑袋也给你砍了,家里男的世世为奴,女的代代为娼。 不给上天入水的机会。 …… 台上。 黄四郎向老僧点了点头: “恭喜大师,龙王归位,贵寺有了护法加持,必会大放异彩,兴盛鼎旺。” “阿弥陀佛,承黄施主吉言。” 低调多金的老僧,双手合十,低头致谢。 丝毫看不出喜悦,仿佛在街上买了捆韭菜,财大气粗的令人发指。 “好了,现在接着拍卖,琉璃至尊青龙……” 黄四郎还没说完。 二楼立刻传出一道声音。 “本宫出价,五十万贯!” 黄四郎直接愣住。 在场所有的人也都呆住了。 “什么?五十万贯?!” “太子殿下居然出了五十万贯!”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才永信和尚插了一脚,报价是二十二万贯啊?” “这一下飙到了五十万?!” “疯狂!太疯狂了!” …… 李泰腾的站了起来。 双眸中全是不可置信。 他忽然抓住身旁的人,急声吼道:“钱呢?送来了吗!” “回殿下,还,还没有……” 幕僚冷汗直流,颤抖着声音道:“我们已然快马加鞭,可距离王府路途遥远,到现在现在还没有回来……” “废物!” 李泰愤怒的将对方推倒。 幕僚赶紧挣扎了几下,跪在地上,惊恐的说: “谁都没料到,太子居然不按常理出手,上来就将价格咬死,否则我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你们这些废柴!” 李泰怒吼一声,一脚将幕僚踹倒。 平素笑面佛似得魏王,如今彻底卸下伪装,双目赤红,喘着粗气,面色狰狞形同厉鬼。 “殿下饶命……” 幕僚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周围的人吓得垂手站立,大气都不敢出。 李泰狠狠的扫视四周,紧走几步到窗前,盯着楼下,脸色一片铁青。 台上。 黄四郎已经反应过来。 下意识的朝二楼看了一眼,缓缓说道:“太子殿下出价五十万贯,还有谁跟进?” 整个聚宝阁一片安静。 五十万贯谁能出的起这个价钱? 在场的佛门最多金,之前的老僧轻松甩出了二十八万贯,没人知道下面还有多少隐藏富豪。 可他们再有能力,也不敢加价,因为这是属于皇子之间的争斗。 想加价的却没能力加。 李泰之前已经怒砸四十三万,金库空虚乏力他不动,谁还敢动? 毕竟,谁都不想被太子和魏王两大集团记恨。 “好,既然没人出价,那么,这一尊琉璃至尊青龙,便属于太子殿下了!” 黄四郎一锤定音。 现场响起阵阵叫好声。 太子党们弹冠而庆,兴奋的不能自拔。 那可是至尊青龙啊! 自古以来便是帝王象征,比麒麟兽更能代表天子意志,如今被太子殿下拍下,此乃大胜。 砰! 李泰一拳砸在了窗台上。 屋里魏王府属众被吓得浑身一颤。 跪在地上的幕僚,更是面无血色,趴在地上都成了筛子。 “都是你,坏了本王大事……” 李泰肥胖的身子立在窗前,好似一座肉山,声音宛如万年寒冰: “拖回王府,杀了!” “殿下…殿下饶命啊……”幕僚拼命的磕头求饶:“属下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指望属下生活呢!” “呵呵呵,那好办。” 李泰转过身,狞声笑道:“本王早就替你想好了。” “男人贬为奴隶,女人卖到青楼,老的小的全赶到街上要饭……家都没了,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幕僚惊恐的抬起头。 看着李泰好像看到了魔鬼。 魏王府侍卫立刻向前,拖着他往外走。 “李泰!你不得好死!” 幕僚被拽出去,红着眼睛破口大骂:“畜生!活该你输给太子,就你还想做皇帝?” “我呸!”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随着他被拖走,骂声被关在外面。 李泰一屁股坐在胡椅上,脸色狰狞的说道: “本王改主意了。” “你们去,现在就把他家给平了,明天的此时,本王不想他家出现一个活物!” …… 另一边。 小李治跑到了房赢屋里。 他本来兴冲冲的,带着一脸邀功的神情,却不料一眼看到了高阳公主。 “十七姐?” 李治的神色顿时僵住:“你怎么还在这里?” 高阳公主正在和房赢生闷气,听小老弟这么说,立刻没好气的叫道: “小九!你是不是皮痒痒?我不在这在哪儿!” 李治下意识的低声嘟囔:“明明是你自己皮痒痒,才在这缠着姐夫……” “你说什么?!” 高阳公主柳眉倒竖。 眼看姐弟两个要打起来,房赢插话道:“晋王殿下,你来找我有事?” 李治欲言又止。 看了一眼高阳公主。 “看什么看!是不是嫌本宫在这里碍事?”高阳公主傲娇的扬起下巴,“你想让我走,我就偏要在这里!” 李治无奈道:“姐夫,出去说?” “等等!” 高阳公主眼尖,美眸一下盯上了李治手里的包裹:“你拿的什么东西?” 李治脸色一变,赶紧背过手去:“没什么!” “好啊小九,有好东西你不给我看,偏偏给房赢看,你给我拿来!” 高阳公主美腿又长又直,一个跨步就冲了过去。 李治顿时脸色大变:“十七姐,别抢!” 然而变声期的小正太,依然不是姐姐的对手。 毕竟高阳是练过大唐剑舞的,身手矫健,纤纤玉手快若闪电,一把将包裹夺了过来。 “呵,果然是宝贝,还用手帕包着。” 高阳公主洋洋得意,随手拨开手帕,取出了里面的物件。 当宝物露出的刹那。 旁边的房赢顿时睁大眼睛:“卧槽!这东西怎么在这?” “你认识这个?” 高阳公主则一脸呆萌。 说着,葱葱玉指抓住“镇店之宝”,还上下摩挲了几下。 柔若无骨的白嫩小手,和造型怪异的宝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看了口干舌燥。 “手感真好。” 高阳公主赞叹一声,抬起头,美眸里透着纯真:“房赢,这是什么东西呀?” 第六百一十四章 这么多镇店之宝 面对李漱的询问。 房二郎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总不能告诉她,这是能给你带来快乐的东西呦,然后高阳公主肯定会问: 这东西怎么用? 怎么用,这是个问题。 建议还是不要用,假的哪有真的好用呢? 可现在是拍卖会,隔壁老李还在实时监控,想做点什么喜欢做的事情也不方便。 那么,唯一的破局之人便是…… 房赢的目光缓缓转动,望向了未来的高宗皇帝。 小李治没有察觉房赢的意图,依然盯着自己的姐姐,小脸上全是怜悯: 唉~十七姐好可怜,还没我懂得多…… 他正在感叹。 只听旁的房赢冷不丁问道:“晋王殿下,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 李治霍然扭头,不可思议的望着房赢,感觉对方就是个魔鬼。 “咦?小九也知道?” 高阳公主也好奇的看过来。 “我……” 李治脸色瞬间涨红,被姐姐逼着问这种问题,这让他感到无比的羞耻。 “这,这是聚宝阁新的镇店之宝!” 憋着半天,李治终于吐出一句话。 “镇店之宝?”高阳公主眼前一亮,再次拿出来端详:“不过这到底是什么?造型竟如此别致。” “对啊,这到底是什么?” 房赢也对李治发出疑问,誓将对方坑到底。 李治都快疯了,憋红了脸:“四灵兽之一,神,神龟……” “啊!想起来了!” 房赢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聚宝阁确实与我说过此事,我竟忘记了。” 李治瞬间松了口气。 擦了擦额头冷汗,感觉自己像是从千军万马中走了一遭。 高阳公主愣愣的低头:“神龟长这样子吗?只有首端比较像嘛……” “不要纠结这些问题,我这就将此物封存。” 房赢顺手拿过来,迈步朝外走去,嘴里嘟囔: “下面人怎么办事的,竟把镇店之宝流落在外,罚钱,说什么也得罚钱,让他们长长记性。” 李治赶紧也跟着出去。 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转回头不甘心的问: “十七姐,你当初大婚的时候,宫中女官没有与你说什么吗?” 这是古代的规矩。 明媒正娶,娶得是完璧之身,女子婚前都是一张白纸。 因此在成亲的前一晚,都会有年长的妇人传授经验,而宫中负责这一工作的便是女官。 然而高阳公主此时却一脸茫然: “女官是找过我,可我没听啊?” “你没听?” “嗯。”高阳不好意思的低头:“当时我知道要嫁给房赢,把闺房砸了,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 可怜的十七姐…… 不仅没有尝到甜蜜的滋味,连基本的常识都是一片贫瘠。 李治眼中再次露出怜悯。 小大人般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小九!你那是什么眼神!” 高阳公主挥舞的手臂抗议。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娇躯一僵…当初在房府,她吃了丫鬟的醋,要伺候房赢起床穿衣。 两人拉扯之间,她不小心将房赢衣物扯下…… “竟,竟然是……” 高阳公主脸蛋刷的一下红了。 感到整个人都变得蒙蒙的,呼吸都感到了困难,心脏快要挑出嗓子眼。 “骗子!坏人!” 高阳公主咬着红唇,脑海中全是房赢的影子:“什么镇店之宝,明明就是……” “哎呀!丢死人了!” 她双手捂住俏脸。 心中偷偷想到,相比镇店之宝,房赢明显更加雄伟壮观。 …… “恭喜太子殿下,将至尊青龙收入囊中。” 黄四郎站在台上,微笑道:“下面,有请鄙店另一个镇店之宝……” 另一个镇店之宝? 聚宝阁这么多宝贝儿呢!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纷纷朝台上看去。 琉璃至尊青龙,已经是顶级宝物了,还有什么可以与之比肩? 哗—— 哗—— 就在这时,聚宝阁四周忽然降下黑色幕布,将所有的窗户封的严严实实。 整个大厅瞬间陷入黑暗。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为何将光线全都遮住了?” “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 一片嘈乱中。 “咔嚓”一声响。 三层的墙壁忽然张开一扇小窗口。 下一秒,一道强烈的光线照在一楼大厅的展台上。 “又是这道强光?!” “是圣人寿宴上的那道光!” “好大的手笔!” “什么宝物竟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 勋贵王孙们全都兴奋了。 一楼的巨贾僧人、文人骚客却震惊在当场。 他们没有参加过皇帝寿宴,第一次见到如此震撼的场面的。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台上那一束圆形光照,亮的让人不敢直视,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味。 黄四郎站在光圈中。 他身前的桌上,摆放着一尊神秘的物件,用大红的绸布覆盖,无法看清真容。 众目睽睽之下。 黄四郎没有说话。 而是将手轻轻按在红绸之上,然后猛然甩臂揭开。 嗡——! 一尊透体的晶莹。 瞬间绽放出令人目眩的光芒。 砰! 砰! 砰! 胡椅倒地的声音密集的响起。 黑暗中,无数僧人震惊的站了起来,双眼死死盯住前方。 “佛,佛像……” “这是佛祖的神像!” 黑暗中,不知哪位僧人颤抖着声调喊出这句话。 下一刻。 轰——! 整个聚宝阁的现场炸裂。 第六百一十五章 琉璃不挣钱就想和大师们交个朋友 那是一尊佛祖雕像。 通体用琉璃制成,惟妙惟肖,庄重威严,甚至连身上的裟纹都清晰可见。 在强光的照射下。 这佛像绽放出万道霞光。 仿佛一枚太阳,强烈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却又令人不敢直视。 “阿弥陀佛——” 无数僧人双手合十,低头礼拜。 “金刚为身,琉璃为干,众杂妙宝以为枝条。” “宝叶扶疏,垂荫如云,宝华杂色,分枝布影,复以摩尼而为其果,含辉发焰,与华间列……” 大厅内梵音四起。 庄严宝现,仿佛让人置身于神阁庙宇之中,震撼人心。 …… 不知何时。 李世民来到了窗前,望着下面宏大的场面,淡淡说道: “仲达,玄成,你们有何想法?” 大儒孔颖达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老臣万万都想不到,佛门在我大唐居然如此兴盛。” “是啊。”魏征也点头道:“相比之下,我中土道家反而式微,诸多方士选择上山闭关,不问尘世。” “长此下去,佛门恐会一统中原。” “到时候,我大唐人人信佛,户户念经,恐会影响生产农赋啊!” 孔颖达微微躬身道:“圣人,现在不仅民间佛教流行,就连诸多达官显贵也倒向了佛门。” “家中常立佛堂,日日念经,逢庙必进,见佛就拜,香油钱挥洒如注,形势堪忧啊!” 两位大唐名臣纷纷谏言。 李世民背负双手,眼神逐渐凌厉: “哼!歌舞升平了几年,勋贵们都要忘记这大唐是如何打下来的了!” “是时候,让他们重新拿起刀剑了!” 此言一出。 魏征和孔颖达心头剧跳。 接着旁边光柱的余光,两人震惊的对视。 圣人…… 想要干什么? 承平许久的大唐,莫非要再起硝烟! …… 大厅内诵经渐停。 黄四郎的声音徐徐响起: “承蒙各位大师赏脸,鄙店想和诸位交个朋友……” “大慈大悲琉璃神佛。” “起拍价——二十万贯!” 一言既出。 举座皆惊。 二十万贯!!! 这是迄今为止,起拍价最贵的宝物! 然而没有人怀疑这个价格,因为宝物本身已经超越了金钱的范畴。 “琉璃本无价。” “况且是如此惟妙惟肖的神像。” “诸位莫要吝啬,请举起你们的手臂,大声说出你们的声音,让佛祖看到你们的虔诚!” 随着黄四郎的声音再度响起。 台下的僧众,一个接一个的开口。 “容陌寺出价二十三万贯!” “新元寺出价二十五万贯!” “凌绝寺,三十万贯! “崇普寺,三十三万贯!” …… 很快,价格直接飙升到了四十万贯。 看着那一个个数字。 听着那一个个动人心魄的声音。 在座的众人全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文人士子们全都无地自容,联想自己平日里紧巴巴的日子,一个个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商人巨贾也都傻了。 他们自以为自己已经很有钱,没想到身边的和尚们比他们还有钱。 二楼的达官贵人们,也深受震撼。 “佛门,真是阔绰啊……” “唉~想我陈家几世的家业,竟比不过这些和尚。” “厉害!我家族延绵千年,也不敢说与大师们相提并论!” “触目惊心!” “触目惊心啊!” …… 雅间内阵阵窃窃私语。 就连顶级的门阀世家,也在深深感叹,照这么下去,如果单以钱财论输赢,佛门迟早要超越五姓七望。 简直是太有钱了! 如果不是聚宝阁搞这么一出拍卖会,谁都不知道,佛门竟然有如此恐怖的销金能力。 “真是混账!” 魏王李泰猛地一拍桌子,恶狠狠的教训下属: “你们这帮废物!” “这些和尚这么有钱,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想到吗?!” “若是刚才向他们筹钱,至尊青龙怎会落到太子手里?” “一个个不中用的东西!” “本王要你们何用!” 魏王府属下被训成了狗。 却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反对。 刚才的幕僚已经被拉出去凉凉了,他们可不想步其后尘。 …… “该死的!” 太子李承乾也开始后悔: “本宫为何没想到这些和尚?” “他们才是大金主啊!若是刚才找他们筹钱,本宫早就赢了麒麟兽!” 他心中怒火上涌,大吼一声:“称心!” “奴婢在。” “你为何没有提醒本宫!” “太子殿下,奴婢愚钝…不过英明果敢如您都没有想到,奴婢又怎能料到啊……” 李承乾被拍了一记马匹。 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听着对方沙哑柔媚的声音,瞬间把火气洒到了称心的身上。 “贱人!你给我过来吧!” “啊,奴婢错了,请太子哥哥怜惜……” 称心旧伤未愈,再添新伤。 差点晕过去,只能咬着牙,忍受静脉内乱窜的内力,继续与太子华山论剑。 …… 就在这时。 忽然一道声音从第一排传出: “会昌寺,出价五十万贯!” 此话一出。 引起全场一阵哗然。 “天呐!一次性加价十万贯?!” “会昌寺疯了吗?” “不!出价的是辩机大师!” “对对!他近年来风头正劲,怪不得能做出如此惊天之举。” “真是厉害啊!” …… 辩机和尚的疯狂,令在场所有的同门都沉默了。 他们不敢想象。 如果自己再加价,对方是否会再次泰山压顶。 要知道,五十万贯已经淘汰了大部分寺庙,有能力的出钱的也被辩机震住了。 而且看辩机和尚这幅架势。 对方可能会永无休止没人知道这个风头正劲的同门手里有多少钱。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 忽然,二楼传出一道声音,盖住了所有的嘈杂: “在下房赢,出价七十万贯……” 第六百一十六章 房二郎下场了 所有的人回首望去。 只见房赢高大的身影矗立在二楼,冷静的双眸俾睨四顾,说不出的霸气凛然。 “房遗爱?!” “真的是驸马爷!” “他竟然也下场了?” “张口就七十万贯?房二郎也太有钱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辩机和尚英俊的脸庞一阵阴沉。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在辩机眼里,房赢就是阻挠他和高阳公主在一起的绊脚石。 在每个不眠的夜里。 辩机的孤独都会想野草一样疯长。 每每此时,他都会幻想,如果此时抱着高阳公主柔软的身体入眠,该是何等美妙的滋味。 可一想到,自己的女神与房赢这样的粗鄙之人在一起,辩机就嫉妒的发狂…… 然而,眼下是房赢的主场。 辩机恨意再浓也不敢怎样,于是只能强压心中妒意,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房施主可是要与贫僧争夺佛像?” “大师误会了,我不是在针对你。”房赢淡淡的扫视四周:“我是与在座的各位,一起争夺佛像归属。” 辩机和尚神色阴沉的可怕:“可现在是贫僧在叫价!” 房赢看了他一眼:“谁叫价我就和谁争,哪怕对方是一只狗。” “你……” 辩机气的火冒三丈,咬着牙道:“房施主,你如此羞辱我,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辩机,收起你那套虚伪的客套吧。”房赢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能放你进我的封地,允许你进入聚宝阁竞拍,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 “怎么着?还想让给我给端茶倒水,像对待祖宗一样伺候你?” 房赢的语气充满嘲讽:“我可不是你那帮脑残的信徒。” “房遗爱!” 辩机脸色变得狰狞,怒斥道:“你敢侮辱我佛门,不怕佛祖怪罪你吗?!” “我说的是你,不是佛门。” “我就是佛门!” “呵呵,嘴大不怕闪了舌头。”房赢缓缓扫视大厅:“诸位大师,我想问下,辩机何时一统你们佛门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话音落下。 所有的僧人都望向辩机,不满之意,不言而喻。 辩机感到来自同门的压力,怒道:“房遗爱,你在混淆视听!” “行了。” 房赢随意摆了摆手:“莫说你代表不了佛门,就算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呵呵呵,终于肯承认了吗!”辩机露出得意的笑容:“你就是在羞辱佛家,佛祖定会降罪与你!” “那就来喽” 房赢淡淡说道:“我乃明玉真人座下弟子,自有三清庇佑,何惧你这秃驴威胁?” 秃…秃驴……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众人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心说房二郎也太猛了,一言不合就开喷。 辩机和尚瞬间愣在当场。 他怎么都没想到,房赢竟然如此粗鄙,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口吐芬芳。 其他佛门中人保持沉默。 人家刚才已经挑明了,辩机是辩机,佛门是佛门,骂的只是辩机一人。 “咯咯……” 一道银铃般的笑声,在安静中突兀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现在房赢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肤如凝脂,齿如瓠犀。 光柱的侧光打在她的身上,让她显得顾盼遗光彩,兰手如柔荑,宛如仙女下凡。 “高…高阳公主殿下?” 辩机眼中露出惊艳和贪婪。 下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一张俊脸猛然涨红。 “她,她在笑我……” “公主殿下在笑我…公主天真烂漫,她能有什么怪心思呢?都怪房遗爱!” “都是房遗爱的错!” “如果不是他粗鄙不堪,我怎会在公主面前丢人!” 辩机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怒容缓缓收敛,露出大慈大悲的神色。 “阿弥陀佛。” 他双手合十,低眉说道:“房施主魔心贯顶,心魔缠绕,不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辩机,你连自己都渡不了,还想渡我?”房赢直视对方说道: “废话少说,女人是我的,佛像也是我的,想要的话,自己凭本事来拿!” 女人…是我的? 这又是什么意思? 众人敏感的抓住关键词,然而却一头雾水,不知道双方在打什么禅机。 高阳公主刷的扭过脸。 满眼亮晶晶的望着房赢,心里蹦蹦直跳:“他是在说我吗?啊啊!他在说我吗!” 我就知道,主人哦不,房赢是不会放弃我的! “房!遗!爱!” 辩机和尚怒意再度上涌,双目赤红。 大庭广众之下,他还要维持高僧的人设,只能将这口气咽下,语气生硬的说道: “房施主,有一事贫僧不明。” “你既与聚宝阁同流,却又亲自下场与我争夺宝物,这又是何意?” 房赢微微一笑: “辩机大师,你理解能力有误吧?自始至终,我有说自己是聚宝阁的人了吗?” “我只是说,聚宝阁建在我的封地,我有权利决定它的去留可楼中的宝物,我能说了算吗?” “你也看到了,拍卖会开始以后,有多少宝贝流出。” “假如我能只手遮天,为什么不自己占有这些宝物,反而任由聚宝阁拍卖?” 此话一出。 在场人的纷纷点头。 房赢接着说道:“至于巧取豪夺,那就更不可能了……” 说着,他感叹道:“我是个斯文人,秉承家父雅风,又怎会做出那等粗人才会做得事呢?” 粗人…… 高阳公主浑身一震。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镇店之宝”的影子。 然后画风再转,又联想到了那日房大俊的真容,顿时两腿发软,赶忙扶住了扶手,才勉强站立。 第六百一十七章 坑死辩机和尚 “嗯?她脸怎么红了?” 房赢不知道高阳公主润了,奇怪的瞥了她一眼。 然后转向下方,叹道:“辩机大师,你连这点基本的逻辑都没有,怪不得会在终南山辩法上输给我了。” “你,不冤啊。” 话音落下。 全场发出一阵轻笑。 房二郎这嘴也太损了,明知道辩机输的一败涂地,还在他伤口上撒盐。 “说的好!” “这群暴发户有了俩钱,不知道天高地厚,就该让房二郎整顿他们。” “真他娘的痛快!” 二楼的勋贵们同仇敌忾。 感觉浑身上下都透着舒服。 辩机气的差点晕过去,强忍怒火道:“好!既然房施主执迷不悟,贫僧就不客气了!” 他霍然转身,对着台上大声说道: “会昌寺,出价七十五万贯!” 价格战,毫无征兆的打响了…… 就在大家还反应过来的时候,房赢马上跟进:“我出七十五万……零一贯。” 零,零一贯? 场面一阵哗然。 人们脸上露出古怪之色,房二郎不光嘴损,这手段也够损的,这是赤果果的羞辱对方啊! “故意的!” “他是故意找茬的!” 辩机都快疯了,顾不了许多,再次大声道:“七十八万贯!” 房赢轻飘飘的声音再次响起:“七十八万,零一贯。” “贫僧八十万贯!” “八十万零一贯。” “八十一万贯!” “一百万贯。” …… 辩机下意识的还想叫价,却直接愣在当场。 什么鬼? 八十一万直接叫到一百万…… 难道我听错了吗? 此时,楼上楼下的人们全都麻了。 每个人都震惊的望着这一刻,整个聚宝阁陷入诡异的寂静。 “这…房二郎不会玩脱吧?” 三楼中枢,魏征艰难的开口。 饶是铁面谏臣,面对这一幕,也感觉头皮发麻。 竞价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单是钱的问题了,还涉及到心理博弈。 数额越大,当事人承受的压力就越大。 就像是赌徒一样,在坏境和手段的刺激下,会很容易不顾一切的压上一切可以拿出的东西。 “疯狂,简直太疯狂了!” 孔颖达也嘴唇翕动,读了一辈子书的夫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场景。 “二位卿家,莫慌。” 李世民依然坐在案牍边,翻阅密件,头也没抬的说道: “赢儿赢了,自然皆大欢喜,输了也没什么,不过是少些银钱进账,反正聚宝阁都是他的。” “所以,不管输赢,他都是赢家!” …… 一百万贯 一百万贯! 该死的房遗爱! 他可知道,一百万贯是什么概念! 辩机又惊又怒,感觉脑袋嗡嗡作响。 他披着大德高僧的外衣,疯狂吸金,可所挣银钱大部分都要上缴教里。 白衣教主捧起了他。 不单单是教中活佛这种精神象征,还要通过他来收敛钱财。 这次来参加拍卖会。 本就是背着教中悄然而至。 如今砸出这么多钱,辩机难以想象,到时候如何向白衣教主交代。 就在这时。 台上的黄四郎说话了: “辩机大师,房二郎已经出了一百万贯,如果你没有异议,这尊琉璃神佛就归他所有了。” 此话一出。 辩机压力倍增,丝丝冷汗从额头泌出。 黄四郎立刻说道:“好吧,现在我宣布,神佛之像的归属者为……” “等一下!” 辩机艰难的抬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贫僧,愿出一百零一万贯!” 无耻! 他竟然也学房赢? 他还是个出家人吗? 众人鄙视的望向辩机,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 二楼,房赢的话语如影随形:“我出一百二十万贯……” 轰!! 辩机感觉脑海炸裂。 加了近二十万贯…有他这么加价的吗?这个畜生! 不行! 公主还在看着我。 我不能认输,一定要赢过房遗爱! 辩机一怒为红颜,嘶声喊道:“我出一百二十一万贯!” 然而房赢再次淡淡开口:“一百五十万贯。” 啊啊啊! 房遗爱! 为了高阳!本活佛拼了! 辩机大声嘶吼:“一百五十一万贯!” …… 他疯狂的声音在空中飘荡。 然而整个聚宝阁一片静悄悄,房赢的声音没有响起。 众人愣了片刻,霍然扭头望去,只见二楼走廊空空如何,早已不见了房赢和高阳公主的身影。 雅间内。 高阳好奇的问:“你怎么不继续了?” “继续个屁。” 房赢说道:“辩机账上没钱了,再叫下去,这宝物不得砸了我手里?” 高阳公主噗嗤笑了出来:“你太坏了。” 啪! 一声脆响。 高阳公主捂着屁股,又羞又怒:“你干嘛又打我!” 房赢淡淡说道:“打的就是你,我就是这么坏,喜欢吗?” “喜…喜欢……” 高阳公主兴奋的颤声说:“今晚去房府,还是公主府……” 第六百一十八章 新城的惊天之举 李漱的发问。 令房赢微微一怔。 去你家,还是我家…如此熟悉的对白,让他想起了从前在酒吧勾搭妹子的美好时光。 而且,高阳公主显然是提前做过功课的。 她竟还知道封地内的府邸没有建好,没有合适的开炮战场,所以提出在房府或者是公主府。 想到这里。 房赢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高阳公主还是太稚嫩了这种事非要去家里吗?换做老司机,早就说出最近的客栈名称了。 就在这时。 黄四郎的声音响起: “看来,驸马爷已经退出了竞拍……” 他的目光落在辩机身上,微笑道:“恭喜大师!” “本次的镇店之宝,大慈大悲琉璃神佛,已经归你所有!” 话音落下。 现场众人轰然叫好。 “好!” “开眼界,真的是开眼界了!” “这尊宝物竟然拍出了一百五十一万贯!” “好大的手笔啊!会昌寺还豪气了!” “不愧是辩机大师!” …… 阵阵惊叹声不断响起。 聚宝阁周边黑色幕布“哗”的拉起,楼阁内一片明亮。 辩机和尚站在落座的人群中,一袭鲜艳袈裟红雍容华贵,显得格外扎眼。 感受着周围热烈的目光。 辩机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一百五十一万贯啊! 这里面不仅有他敛来的银钱,还有教众在长安周边搜刮来的钱财如今,却尽数被他砸了下去! “这,如何向教主交代……” “房遗爱!你是故意的吗!”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你这个畜生!” 辩机双目赤红,袈裟内的拳头死死握紧。 他很清楚,房赢和聚宝阁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刚才故意与他竞争抬高价格。 可他没有选择。 佛像必须拍下来! 只有得到佛门至宝,他的声望才能再上一个台阶,直逼佛门第一人,成就天下活佛! 房赢这是阳谋。 故意挖好了坑,却又让人不得不跳下去。 …… 拍卖会结束。 人群开始缓缓退场。 这场盛会跌宕起伏,精彩不断,大家都在兴高采烈的讨论着。 走出聚宝阁。 有人忽然发现,不知何时,门口贴着一张硕大的告示。 于是好奇的围上去观看。 然而当他们看清上面的内容,全都瞪大双眼,露出一脸震惊的神色。 “免免税?!” “新城的渡口免税了!” “天呐!房二郎出具的这份告示是真的吗?” “废话!当然是真的,上面还有房二郎的亲笔署名呢!” …… 聚宝阁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现场直接炸开了锅。 这份告示。 在这样一个年代无疑是震撼性的。 自古以来,水运在华夏一直占有重要的地位。 尤其是隋炀帝开辟京杭大运河,南北水运连成一体,漕运在政治经济中变得更加重要。 直至高祖称帝。 大唐全面实行水运管理。 将有关政策纳入《唐律》,以律法条文的形式出现,开辟了历史的先河。 而税收,则是核心。 此时的初唐,沿用隋代税制,只向以舟车贩运的商人征税,乘坐舟船和车辆的旅行者,不在征收之列。 房赢设立渡口。 自然参照了其他码头政策。 封地内,封主有权收税,自然也有权免税。 不过很少人有人这么做,在贵族们看来,在自家封地内征收封物天经地义。 光宗耀祖,封爵封地,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若是免了封物,封主喝西北风去? 可现在。 房赢偏偏就这么干了! 这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不会吧?” “我怎么感觉像在做梦?” “房二郎真的免税了?他他才刚刚封爵不久啊!” “根基尚且不稳,他就敢免除渡口杂税?房二郎他不会又变成二傻子了吧?” 此话一出。 啪啪啪! 后脑勺已然挨了数个巴掌。 “闭嘴!” “房二郎体恤我等商贾不易,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变味了!” “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无数商人红着眼睛,怒视那个口无遮拦的家伙,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无论何时。 物美价廉都是核心竞争力。 若是渡口免了税,自家货物的价格必然会极具竞争力,从而在竞争中脱颖而出。 可以想象,从现在开始,将会有无数商人选择在骊山渡口停靠,然后将货品输送到不远处的长安! 这么多人的吃穿住用,这就是商机! 届时,这座新城将是何等繁华! 再退一步讲,就算自己不做货,在这新城拿下一座商铺,岂不是闭着眼数钱?! “房二郎呢?” “去当面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房二郎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封地内管事的是武媚娘!” “走,去找武小娘子!” “同去同去!” …… 在场的商人们兴奋异常。 纷纷加快脚步,成群结队的朝新城外涌去。 与此同时,一辆辆华丽的车辇内,功勋显贵们不约而同的发出命令: “去!快马加鞭!” “将消息告诉家族,让家中管事速来房二郎封地签约!” “这地方马上要火了!” “若是晚了,这新城街边的商铺就被人抢干净了!” …… 唏溜溜—— 一匹匹骏马仰首长嘶。 马蹄声瞬间响起,无数家仆驾马而去。 在场的贵人们没有蠢货,他们知道,房赢既然贴了告示,此事必然是真的,根本不用求证。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让家中管事前来商谈具体细节,是最正确的选择。 “去找人问问。” “武小娘子身在何处?” “现在必须先过去,将名额先占下,免得让别人抢了先!” “快去问!” …… 一时间。 贵人们乘坐的马车纷纷调整方向。 就像是说好了一样,朝着同一个地方驶去。 等人群陆续离开,房赢陪着李世民,从聚宝阁里走了出来。 身后,高阳公主迈动大长腿,领着李治和李明达跟在男人们的后面。 李明达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仰着小脸问道: “十七姐,你不舒服吗?脸怎么越来越红?” “我…没事……” 高阳公主偷偷瞟了一眼房赢的高大背影,一颗芳心扑腾扑腾跳。 “小兕子,别问了。” 李治拉住小妹,悄声说道:“十七姐要和房二郎去生孩子,她这是兴奋的……” 第六百一十九章 高阳 又是她气死本宫了 啪! 话没说完,立刻挨了一巴掌。 小李治捂着脑袋抗议:“十七姐,你打我作甚!” “你说呢!”高阳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妹这么小,你和她瞎说什么!” “十七姐,我不小了” 李明达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我都知道,不就是啪啪啪吗?姐夫多打你几下,你就能怀上了。” 高阳公主脑袋嗡的一声,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小九!!!” 她一脸怒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弹!一!闪!” …… 前面。 翁婿俩并肩走着。 房赢往后看了看,说道:“陛下,孔祭酒和魏公没跟上来,要不要等等他们?” “无妨,不用等他们。”李世民摆了摆手:“他们去方便了,咱们先上车。” 房赢一听明白了。 确实不用等,男人一般上了年纪都这样。 在一个陌生地方,内急找不到厕所怎么办? 答案是:找老头儿! 但凡看到一群老头儿,围成一圈下象棋,那么厕所肯定也就不远了。 有的甚至就在视线之内…… 走两步就到。 …… 房赢将李世民送上车。 一转身,高阳公主正站在身后,羞答答的欲言又止。 哦吼?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架起你修长的双腿吗房赢心中默念,正欲开口说话。 忽然有一辆马车疾驰而至。 停在旁边后,车帘掀开,一个娇小的身影从车厢里跳了下来。 这是一个极美的少女。 五官精致,脸蛋儿有些婴儿肥,眸子黑亮水灵,活色生香又不失可爱。 她站在房赢面前,大眼睛里一下噙满泪水,带着哭腔叫了声: “房二郎……” 房赢面露惊讶:“有容?” 旁边,高阳公主立刻沉下了脸。 又是她! 上元节就跑来勾搭房赢,这次又来了! 还装作一副可怜兮兮惹人爱的模样,本宫看了都忍不住想搂在怀里,更别说房赢这个色胚了。 啊啊啊!气死本宫了! 王有容眼神一转,也发现了高阳公主,冰雪聪明的立刻猜到了对方身份,于是主动施礼: “参见公主殿下。” 高阳公主冷着脸回礼,扬起下巴道:“敢问妹妹尊姓大名。” “儿家乃祁县王家,王有容。” 祁县王家? 四姓之一,太原王氏! 高阳公主神色微变,目光中充满了忌惮。 她本以为对方只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自己仗着公主身份能压对方一头。 却没想到,对方来历竟如此显赫。 太原王氏啊!如果是嫡女,其尊贵程度比自己这个公主只多不少啊! “王小娘子,发生了何事?” 房赢皱着眉头问道。 王有容眼眶一下红了,望着房赢泪眼涟涟:“你能不能救救我伯父……” 王有容的伯父? 初唐四大名相之一,王珪! 房赢脸色一变:“永宁郡公?他怎么了?” “伯父自上元节巡视归来后,便一病不起,现在已经愈发严重了……” 王有容小手抹了抹眼泪,哭道:“你之前给秦公续命,定然医术高明,房二郎,你救救伯父吧。” 此话一出。 旁边的高阳公主愣住了。 她虽然骄横跋扈,但也知道王珪的大名。 那可是拜相之人,与魏征齐名,并称为朝中两大谏臣…… 房赢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脑海中飞快闪现王珪的记载——十三年,遇疾,敕公主就第省视,又遣民部尚书唐俭增损药膳。 寻卒,年六十九。 也就是说,王珪的病情惊动了皇帝,并且命令朝中另外一个大佬,唐俭,亲自监督他的用药和治疗进度。 既然皇帝如此重视,中间必然出动了宫廷御医。 然而还是卒了…… 这说明,王珪的病无药可治! 想到这里,房赢顿时一头冷汗杏林国手都束手无策,我这种九漏鱼难道就有办法吗? 我又没有觉醒神医功能。 也没有可以透视的神瞳……至于天赋秉异,这可是救人,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面对王有容泪眼汪汪。 房赢叹了口气:“王公的病情我素有耳闻。” “他与我在河东道有提携之意,若是有法子,我肯定出手了,可是……” 说着,他摇了摇头。 王有容脸上露出绝望,身体晃了晃。 房赢上前一把扶住她。 王有容泪眼婆娑,仰着小脸颤声问道:“房赢,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房赢沉声道:“人的命,天注定,我不想骗你,我确实没有法子。” 王有容娇躯一软,险些站立不稳。 房赢赶忙把她扶到车上,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虽然我救不了王公,但是有些话要对他说,这对他十分重要。” 王有容小脸苍白,神色游离:“那,你陪我一起回去吧。” 房赢点点头,转身去了李世民车里。 “你们的话朕都听到了。” 李世民端坐在车里,紧抿着嘴唇,坚定而倔强的望着房赢:“你没有办法,朕却不会放弃叔玠!” 房赢低头微微行礼: “陛下,我也想王公尽快好起来,但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说着,他抬起头说道: “臣想提醒的您的是……王公病重,南平公主去探望过吗?” 第六百二十章 姐夫和别的女人走了 房赢一句话。 令李世民神色微变。 顿了顿,对房赢赞许的点点头,温声道:“赢儿,有心了。” 房赢刷完好感。 从车里退出来,沉声道:“房全!” 房全背着硕大的包袱,正欲骑马离开,见房赢招呼,立刻跳下马来,躬身道: “少爷,有何吩咐。” “我去趟长安城,你随我一起去。” 房赢说完,转身钻进了王有容的车厢,忽然又探出脑袋,瞥了眼他的肩膀:“背的什么东西?” “这是…”房赢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好东西!” 房赢立刻秒懂。 “行了,就一块大玻璃。” 他无所谓的摆摆手:“赶紧把那玩意儿扔了再走,背在身上怪沉的。” 说完,脑袋缩回车厢,车辇缓缓启动。 “扔了?亏您也想的出来,这可都是钱啊……” 房全低声嘟囔了一句,决定不听少爷的,转身跨上骏马,跟随房赢而去。 聚宝阁门口。 小李治扭过脸,盯着自己的姐姐说:“十七姐,姐夫走了……” “本宫知道!” 高阳公主望着远去的马车,没好气的说。 李治小心翼翼:“我的意思是,他今晚可能不回去了。” 高阳公主刷的转过脸,一双美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想表达什么?” “没,没什么。” 李治吓了一跳,鼓足勇气说:“与他待在一起的可是王有容,太原王氏的大小姐。” 竟真是王氏嫡女! 而且长得还那么漂亮,气质还那么优雅,关键是身材明明个子不算高,偏偏馒头那么大。 这是气死了! 高阳公主深吸一口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吃醋?本宫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吗…… 李治张了张嘴没说话。 李明达则歪着头道:“我就说十七姐识大体,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妒妇。” “哼,还是小兕子明白。” 高阳公主傲娇的扬起下巴:“王公病重,房赢前去探望乃是人之常情,本宫怎会生气?” 李治偷偷瞄了一眼,小声嘟囔:“不生气,拳头为何攥的那么紧……” 高阳公主柳眉倒竖:“你说什么?” “没什么!”李治求瞬间被激起生欲,对着姐姐点头哈腰:“十七姐,请上车……” …… 片刻后。 两位大佬从聚宝阁里走出。 孔颖达出门一看,本应车水马龙的门口,已然变得空空如也。 老夫子一下愣住了:“人呢?” 他与魏征对视一眼,提着袍子就往皇帝车辇跑。 钻进车厢,立刻急匆匆的问:“陛下,房二郎呢?刚才聚宝阁的人说他与您一道出来了。” “赢儿啊,他有事先走了。” “走了?”孔颖达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定是知道老夫要劝戒他,提前溜走了!” “仲达错怪他了。” 李世民神色有些暗淡,低声道:“叔玠病重,赢儿急着去探望了。” 提及王珪。 孔颖达的怒气瞬间消失,脸上浮现担忧之色。 魏征叹了口气道:“元日期间,某与王公一道视察诸道,那时他还身体硬朗,与我等谈笑风生。” “可回到长安,怎么就一病不起了呢。” 孔颖达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叹息一声。 贞观一朝名臣云集,群星璀璨,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一颗颗耀眼的名字,开始接二连三的湮灭。 杜如晦、屈突通、殷开山、柴绍、张公瑾、虞世南…… 如果不是房赢出手。 曾经的第一猛将秦琼,也会在去年病死。 如今,又轮到了王珪…… 车厢内一阵沉默。 一时间,一股悲凉的情绪在空气中环绕。 李世民不喜欢这种气氛,大唐在他手中蒸蒸日上,宛如刚刚升起的太阳,应该是生机勃勃的。 作为领导。 他也必须意志坚强。 在关键时刻稳定人心,并且带领手下冲破困难无论是打仗还是治国,这种理念已深深印在了他的骨子里。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轻松笑道: “二位卿家不必悲伤春秋,朕已经派太医首席出马,同时命唐俭亲自盯着叔玠病情……” “朕相信,王珪一定会吉人天相!” 皇帝如此说了。 臣子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车厢里沉重的气氛为之一松,魏征微笑道:“臣也相信,有宫中杏林出手,王公定会化危为安。” 孔颖达建议道:“陛下,既然出来了,不如四下走走散散心。” “呵呵呵,说的对。”李世民笑道:“赢儿这封地,朕还没有来过,现在咱们就去转转。” “陛下要看这里吗?” 魏征犹豫道:“骊山土壤贫瘠,不适合耕种,这一路过去,入眼之处恐怕一片荒凉。” “没错。”孔颖达也附和道:“当初将这片封地划给房二郎,他可是受了委屈的。” “如今他刚刚接手不久,治下百姓能不能吃得饱饭还是个问题,您去他的封地,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李世民却摆了摆手道: “无妨,朕微服私访,就是想看看我大唐百姓的真实生活。” “倘若只是去长安洛阳这样的繁华之地,岂不是自欺欺人,与那昏君无异。” 孔颖达和魏征对视一眼。 只能无奈的答应,令人驾车朝村庄驶去。 …… 另一边。 房赢坐在王有容车里。 没有旁人在,容妹妹小猫儿似得伏在房赢怀里,抽抽涕涕的寻找安慰。 忽然有一阵风吹来。 侧面的车帘被微风吹得翘起。 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倒退的风景中一闪而逝。 房赢心头一动,开口朗声道:“停车!” “吁——” 车夫急忙停下车驾。 王有容从男人结实的胸膛里抬起头,容貌绝美的小脸楚楚可怜:“怎么了?” 房赢轻抚着她的秀发,温声道:“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他跳下车厢。 站在那个风尘仆仆的路人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见过善导大师。” 第六百二十一章 出家人不能要钱 “房施主?” 慈眉善目的老僧愣了下,随即低头回礼: “阿弥陀佛,房施主别来无恙。” 房赢微微一笑:“今日聚宝阁拍卖会,有佛门至宝流出,为何不见大师参加?” “呵呵呵,房施主高看贫僧了。” 善导大师笑着,指着身上破旧的僧衣道:“您看我像是有钱人吗?” 房赢笑道:“就算不参与拍买,看一看那些宝贝儿,也能管个眼福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善导大师微笑道:“出家人,应四大皆空,岂敢与人争斗炫富。” “老衲生性愚钝,修为不精,却也不敢触犯佛门戒律。” 他这番话平淡无奇。 仿佛天生就应该如此。 可越是这样,给人的冲击力就越是剧烈。 回想刚才拍卖会上,一群光鲜亮丽的和尚,为了几块玻璃茬子拼红了眼睛,真是货比货得扔。 房赢岔开话题道:“大师,您又不是参加拍卖会,来这里做什么?” “说起来,贫僧还是在借您的光。”善导大师笑道:“您的封地举办此等盛会,来人必然不少。” 他晃了晃手中钵盂,说道:“贫僧也来碰碰运气,化些斋饭。” 房赢愣了下,赶忙扭头招呼:“房全,带钱了吗?给大师拿一些过来。” “房施主,使不得!” 善导大师急忙推辞:“出家人化缘,手中沾不得钱财,若是施主方便,给些饭食足矣。” …现在去哪儿弄吃的? 房赢有些无语,劝道:“大师,我把钱给您,您再去买一些吃食,这不是一样的道理?” “呵呵呵,房施主的心意,老衲心领了。”善导大师笑道:“从遁入空门那一刻起,出家人便不能沾染钱财,这是规矩。” 房赢愣了一下。 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惊讶道:“一生都不能沾钱?那功德箱呢?香油钱呢?” “呵呵呵,没有功德箱,没有香油钱,总之一切与钱财有关,出家人都不能沾染……” 善导大师顿了顿,说道:“如果您碰上了,那便是假和尚,是伪佛。” 好家伙。 我的个好家伙! 房赢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心想不会吧?前世那些名刹大师都是假的?他们开的可是宝马,住的可是星级酒店还有的寺庙都上市了,主持的身价都能上福布斯! 至于爆出和尼姑生孩子。 咱也不知道真假,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房赢叹道:“善导大师,果然是得道高僧,小子佩服。” “施主谬赞了,应是贫僧佩服您才对。” 善导大师收敛笑意,认真说道:“终南山辩法,施主提出大乘佛法理念,对佛理的解读更是无人能及,贫僧佩服不已……” “您不会又想拜我为师吧?!”房赢赶忙摆手:“这事绝对不行,我这么干会折寿的。” 善导大师有些失望,随即展颜一笑: “是老衲着相了,施主既为明玉真人座下,有长乐公主亲自教导道法,又岂会改旗易帜。” 房赢心情放松下来,笑道:“也不能这么说,佛本是道嘛。” 善导大师眼前一亮。 “施主说的没错!佛本是道,道也是道!” “不管是佛门还是道家,追求的都是大道!目标都是一致的!” 老和尚越说越激动:“无论形式如何,都是劝人向善,至善至美,从这一点上,是佛是道又有何区别?” “房施主果然是大才啊!” “随口一句,便能让贫僧瞬间顿悟,佛法涨进!” 善导大师热烈的目光望向房赢:“施主若是有空,不如主持一场道法大会,贫僧定会邀请佛门中人前去聆听!” 房赢顿时头皮发麻。 …开什么玩笑?!我这种九漏鱼去搞讲座?讲什么?讲如何吃鸡吗? “呵呵,大师莫要说笑了。” 房赢赶忙招呼道:“房全,赶紧把包袱卸下来给大师。” 房全二话不说。 摘下包袱,咚的一声放在地上。 “善导大师,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房赢堆笑道:“您往后走一段,便能看见火锅店,就说我说的,让他们给您装些素饭。” 说罢,再也不敢耽误。 火烧屁股似得窜上马车,一溜烟儿的远去。 善导大师还没反应过来,房赢等人已经走远。 他愣了片刻,露出微笑,对着马车的背影施了一礼,这才打开包袱。 刹那间。 天地间光华绽放。 “琉璃佛像?!” 善导大师望着眼前的美轮美奂,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这么贵重的无价之宝。 房施主竟然直接扔下就跑了…… 饶是老和尚佛法高深,心如止水,此时也不禁愣在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恰在此时。 有梵音从远处响起。 一队声势浩大的队伍,由诸多和尚组成,缓缓由远及近。 队伍中央,是一架极为豪华的坐辇,周边用珠宝黄金镶嵌,昂贵的薄纱垂落,奢侈的让人不敢直视。 辩机和尚坐在辇中。 路过善导大师的时候,居高临下的望去,只一眼,他便双目圆睁,失声叫道: “琉璃佛像!!!” 这怎么可能…… 又是一尊大慈大悲琉璃佛像! 而且看这个头,比自己拍下的足足大了一倍! 而这尊佛像,就这么被人随意放在路边,底座站满了尘土…… 第六百二十二章 善导大师 这佛像不卖 前面。 房赢走出不远。 觉得不放心,从车厢里探出头: “房全,你回去跟着善导大师,别让他在火锅店受了欺负。” “诺!” 房全立刻调转马头回奔。 很快,他看到有一支冗长的队伍停下,一名年轻僧人从步辇中走出。 “辩机妖僧?” 房全脸色一变。 立刻将骏马停下,藏在不远处观察。 …… 只见辩机快步走下步辇。 英俊的脸上一片激动,死死盯着路边的佛像,全然忘记了旁边的老僧。 善导大师见状,率先行礼道:“阿弥陀佛,辩机师父。” 辩机这才回过神,强压心中震撼,深吸一口气问道: “阿弥陀佛,敢问大师,这尊佛像你是从何处得来?” 善导大师顿了顿。 作为旁观者,他自然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终南山辩法大会上,辩机在房赢手下输的一败涂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善导大师淡淡的说道:“佛祖保佑,这是老衲侥幸从路边捡来的。” 捡捡来的? 辩机愣了下,随即怒气上涌,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真是该死! 我费尽心机才拿到的宝物,对方竟然随意在路边捡到…… 而且比我的还大一倍!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大家同为佛门中人,为何他的运气就这么好?! “房遗爱!” “绝对是你捣的鬼!” “我花了大价钱才拿到的宝物,善导却一文未取……你这个牲畜!” 辩机的脑门青筋绷起。 一想到自己的一百五十一万贯,就感到心脏抽搐,被房赢一刀刀扎在上面滴血。 他双眸血红,再次望向了晶莹庄严的光华。 不管原因如何。 他必须拿下眼前的佛像! 到时候,两尊琉璃神佛在手,唯有此,才有可能降低贵人的怒火…… “阿弥陀佛!” 辩机强压心中怒意,双手合十行礼:“善导师父,能否将你手中的佛像让给我?” “这……” 善导大师有些迟疑。 “不是让!是买!”辩机赶紧说道:“我可以花钱,将这尊佛像买下来!” 善导摇了摇头道:“阿弥陀佛,老衲恕难从命。” 辩机脸色一变,急忙快速说道:“多少钱您说个数……哦不,我说个数,您看行不行!” 他扫了一眼对方破旧的僧衣,大声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拍卖会上此物价值一万贯!我也出一万巨资,您把手中佛像转给我怎样?” 善导大师微微一愣。 他一生苦修,别说一万贯了,连一千贯的现钱都没见过。 辩机的豪气。 让他有些失神。 …这尊佛像,居然这么贵重吗? 房施主就这么扔给了老衲看来,他对道的理解和追求,我远远不及也…… 慧根深种的他,又给我上了一课啊! 辩机见他不说话,脸色涨红的加价: “一万贯不够吗?那就再加一千贯!一万一千贯!” 善导大师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 该死! 老家伙好大的胃口! 辩机脸色难看的要死。 他之前豪掷一百五十一万贯,现在根本没那么多银钱,否则又怎会如此报价。 “大师,适可而止!” 辩机咬着牙说道:“人在做,佛在看,同为佛门中人,你连我也要坑骗吗!” 他一声号令。 身后四名红衣袈裟,齐齐上前一步,宛如怒目金刚,齐声喝到: “阿弥陀佛!” 不仅如此,旁边的和尚们也面色不善,紧紧盯着善导大师。 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 “这群秃驴!” “莫非要明抢!” 不远处,房成眼神冰冷。 手掌悄悄握向了腰间的短刃那是房家铺子出产的利器,房赢特意给他用来防身。 而房赢的命令很明确。 不让善导大师受欺负,便是保护他的意思…如果辩机一群人敢动粗,房全不介意拼个鱼死网破! 他只是一介仆人,没有房二郎的拳脚功夫,此时却不怕死。 房家两代人对下人极为和善,他若是因此事而死,没准会被收为房家义子,荣进祠堂,光宗耀祖! 不远处。 善导大师却不生气,低头道:“辩机师父,您误会了。” 辩机神色微变:“善导师父,你这是何意?” “阿弥陀佛,贫僧愚钝,双手不敢沾染钱财……” 善导大师笑着解释道:“莫说是一万贯了,便是一个铜板,贫僧也是万万不敢收的。” 此话一出。 周围的和尚们顿时一滞。 是啊! 出家人不沾银钱,本就是基本的操守啊! 自己在滚滚红尘中迷失,却还以自己的心思,去衡量别人的行为。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 再次望向善导大师的时候,人人眼神中透着敬重,仿佛面对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该死!” “怎么会这样!” 辩机脸色铁青,难看的要死。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和善导大师根本不在一个维度,可笑的是,自己刚才居然还在加价…… 这就好比是娼妓。 以为别的女人都是卖的。 如果有人不去卖,她们只会认为,是因为价格不够高…… “阿弥陀佛。” 辩机不得不低头,沉着脸行礼:“大师的操守和修为,让人敬佩不已。” 然而善导大师微微一笑: “辩机师父过誉了,贫僧这点微末修为,远远比不过房遗爱房施主……他,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辩机顿时如遭雷劈。 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上。 第六百二十三章 房施主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房遗爱! 又是房遗爱! 辩机死死攥紧拳头,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 被无数人仰望的善导大师,竟然对房遗爱如此推崇,他有什么好的! 不就是娶了个高阳吗? 去了驸马这层身份,他什么都不是! 房家他大哥房遗直才是继承者,他算个屁! “来人!” 辩机扭头大声道:“去附近的店里,去买些去化些吃食回来,转给善导大师!” 命令下去。 立刻有僧人匆忙离去。 辩机的目光落到善导大师身上,强笑道:“我用斋饭换佛像,这下可以了吧?” 慈眉善目的老僧笑道:“善哉,善哉。” 辩机试探性的问:“那这琉璃佛像……” 善导大师笑道:“辩机师父拿走便是。” “多谢大师成全。” 辩机双手合十,收了佛像转身离去。 庞大的队伍缓缓启动。 梵音再次响彻空中,庄重威严的驶向远方。 步辇中。 辩机轻抚着光华的琉璃佛像,眼中闪过贪婪和得意。 “呵呵!” “只是一顿饭,便让老和尚让出了价值连城的宝物……” “什么大德高僧,还不是和世人一般愚钝?他根本不知道,坐拥这佛像到底代表着什么!” 辩机神色变得意气风发。 “两尊神像在手。” “今后这佛门,必会唯我辩机为马首尔!” “哈哈哈哈……” …… 路边。 善导大师等来了素饭。 与僧人道谢行礼,然后迈步朝城外走去。 房全犹豫了下。 一路跟随了上去。 善导和尚捧着钵釪,出了新城,又走了一段路,在一处不知名的小道上山。 古朴的台阶布满了杂草。 来到半山腰处,一座破旧的山神庙静静的矗立。 一名十几岁的小沙弥,正在门口等待,见善导大师的身影,立刻欢喜的迎了上来。 “师父,您回来啦?” “嗯。”善导大师微笑道:“我出去的这些时日,孩子们可还乖巧?” 小和尚顿时愁眉苦脸:“师父,这几个娃娃太能闹了,都嚷嚷着要下山找您。” “稚儿多调皮,辛苦你了。” 善导大师呵呵一笑,迈步进了山神庙。 小和尚跟在后面嘟囔:“师父,咱们可是修佛的,住在这山神庙里算怎么回事?” 善导大师笑望他一眼: “种种庄严不可识,内外相看无障碍。停足须臾受法乐,三昧无生自然悟……” “若是心中有佛,在哪里不能修?” “莫说是这山神庙,就算在那阿鼻地狱,出家人也能做到持戒、念佛、诵经、礼赞。” 两人说着话。 里面忽然响起阵阵叽喳声。 “师父回来啦!” “师父给我们带吃的回来了!” “太好了!” …… 山神庙内,七八个身穿破烂的小乞丐,呼啦一下围了上去,高兴的围着善导大师打转。 老和尚顿时眉开眼笑。 将手中的素饭分给小乞丐们,自己则坐在一旁闭目念经。 然而周围突然变得安静。 善导大师睁开双眸,发现子弟和小乞丐们围成一圈,将装着饭食的破碗放在面前,神态恭敬。 其中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 “师父,请您先吃。” 老和尚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荣乖,我已经吃过了。” 小乞丐们对视一眼,默契的将破碗中的吃食拨到善导的碗中,这才狼吞虎咽起来。 善导笑着摇了摇头,也端起碗吃饭。 饭后,小沙弥好奇问道:“师父,听说聚宝阁举办拍卖会,有佛门琉璃至宝流出,您看见了吗?” “看到了” 善导眼中露出怀念:“那是纯净琉璃佛像,广华庄严,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真的?”小和尚兴奋的向往:“若是我们也得了那佛像多好,到时候天天有人来供奉,我们也不用饿肚子了。” “非也,非也。” 善导摇了摇头:“世人的供奉属于佛祖,我们没有权利动一丝一毫……” “出家人的目的是修行,不是敛财,更不是好吃懒做。” “只有亲自去化缘,时刻提醒自己饭食来之不易,才能感受世间疾苦,修为才能愈发精进。” 小和尚想了想,脆生生说道:“弟子有些明白了……” “琉璃佛像当然宝贵,可若是仗着佛像好吃懒做,只顾着钻研如何坑骗世人的好处,那便不再是修佛了。” 他忽然一拍脑门:“师父,那些人披着咱佛门的外衣,干着坑蒙拐骗的勾当,佛祖岂不是会惩罚他们?” “他们死后会下地狱吧?” 善导大师哑然失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小和尚嘻嘻笑道:“您这样,可就是承认喽。” …… 房全听到这里。 顿时敬佩不已,在真正的佛徒眼中,价值连城的琉璃神像,还比不上一顿素饭。 少爷说的没错。 这才是真正的大师啊! 他从怀里掏出所有的银钱,放在山神庙门口,苦着脸嘟囔: “少爷爱财如命,我把钱撒了出去,他不会怪我吧?” “罢了罢了。” “就算挨少爷一顿臭骂,我受着便是了。” 他忽然想到佛门禁忌。 找了块石子,在地上写了一句: “赠小容。” 做完这一切,转身离去。 …… 山神庙内。 善导大师说道:“明哲啊,一会儿让孩子们收拾收拾,咱们要出远门了。” 小和尚好奇的问:“要去哪里?” “玄中寺……” 善导大师微笑说道:“今日我遇到了房施主,心中又有所悟。” “玄中寺的道绰大师,修为高深,所倡导的净土法门,与我不谋而合。” “为师,想去学习他的观无量寿经。” 就在这时。 外面忽然响起叫声:“师父师父,您快来看看!” 善导和徒弟快步走出门。 一眼就看见了一包铜钱和地上字迹。 小荣蹲在地上,扬起小脸说道:“师父,这里不知谁留下的钱财。” 善导大师怔了怔,随即露出笑容: “小荣啊,这钱是有人给你的,你拿着吧。” “给我的?”小荣咬着手指不解的问:“谁给我了这么多钱啊?能买好多胡饼呢。” 善导和尚望着远处的山景,双手合十,低头遥遥施礼: “房施主,多谢……” 第六百二十四章 皇帝微服私访 宽道之上。 一架寻常马车徐徐行驶。 李世民坐在车厢中,抬高声音道:“老人家,你们这路修的很好嘛!” “呵呵,李老爷过誉了。” 驾车的老汉为房赢所派,并不知道李世民身份,乐呵呵的道: “您有所不知,这条通往庄子里的大道,只允许庄里人使用,外面的人来啊,得走以前的旧路。” “哦?这是为何?”李世民饶有兴致。 老汉挺起腰板,一脸自豪:“我们封主说了,他的地盘他做主!” “不管是王侯还是将相,都没咱们庄里人珍贵,想来玩儿,就得走旧路!” “呵,房二郎好大的口气。”孔颖达顿时乐了:“他就这么笃定有人要来?” 老汉不冷不热的顶了一句: “您还别瞧不起这穷山僻壤,以后有的是人来二郎定下这规矩,就是怕外头人来的太多,打扰了庄子里的清静。” 几人说着话。 马车已经进了庄子。 李世民三人下车后,举目望去。 只见道路两旁新房耸立,袅袅炊烟,正中道路干净整洁,三两村民扛着农具路过,一派岁月静好的田园风光。 “这,这是房二郎的封地?” 孔颖达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仅是他,就连李世民和魏征也环顾四周,啧啧称奇。 “怎么?不像吗?” 老汉笑眯眯的问道。 孔颖达脸色有些尴尬:“老夫本以为,他刚刚接手封地,治下百姓会面黄肌瘦,食不果腹,却没想到……” “没想到,人人面色红润是吗?呵呵呵……”老汉笑道:“其实二郎来之前这庄子确实如此,自从他来了以后,我等就过上了好日子。” “春耕来临,他无常给我们发种子,平日里的吃食也极为丰盛,人人富足安康,大家伙现在干劲儿十足!” “一切都是托了房二郎的福啊!” 一番话下来。 说的孔夫子神色复杂。 他本来一腔怒火,觉得房赢行了商贾之事,不务正业。 现在心中却有些明白,房赢从别处赚钱,补贴的正是治下百姓。 这一饮一啄。 让孔颖达的心境有些动摇。 忽然,李世民指着不远处的山田询问:“老人家,那是何物?” “您说的那个啊,那是水车。”老汉笑着解释道:“听说是南方那边才有的,被二郎设计出来,早就造好了,这不是一开春就用上了……” “还别说,确实好用。” “这下子,山上那几亩薄田再也不愁灌溉了。” “往年我们可都是一担担的往上挑水,浪费人力不说,高出的田地有时还浇不上……” 听着老汉的诉说。 孔颖达越听越激动,不由抚掌道:“这水车竟有如此功效?实乃我大唐之福也!” 魏征更是直接悄声谏言:“圣人,下来应将图纸要来,在关中推广此物。” “嗯,玄成说的对。” 李世民笑道:“这小子研究出这么好的东西,居然藏着掖着,今日若不是亲自过来,还不知道竟有如此厉害的宝贝儿。” 孔颖达深以为然,大声说道: “老夫觉得,房二郎制造此物,比那琉璃制品可珍贵多了。” 就在这时。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几人扭头一看,只见程处弼从一家农户里出来,惊讶的站在道边,牛眼圆睁。 他手里拎着饭盆,嘴里嚼着东西,口齿不清的叫道:“陛陛陛……” “哈哈,原来是程三郎啊!” 魏征笑着与他打招呼,指着李世民道:“这是李老爷,莫非你不认识了?” “李,李老爷?!” 程处弼一急,嘴里东西没咽下去,顿时噎的面容发紫。 “咳咳咳……” 他努力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顺了口气,这才跳过来施礼:“见过李老爷。” 李世民和蔼可亲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三郎啊,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俺特意来吃肉的!” 程处弼嘿嘿笑道:“您或许不知道,这庄子做的肉又肥又香,闻了都能让人流口水。” 说着,打开手中饭盒:“俺不光吃了,还给俺爹带回去吃,您尝尝,刚出锅的。” 李世民三人目光瞬间被吸引。 盒中的肉块肥瘦相间,红灿灿的冒着热气,散发着闻所未闻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忽然,魏征和孔颖达脸色一变:“这是猪肉?!” 程处弼连连点头:“对对,就是猪肉。” “程三郎,你好大的胆子!” 魏征脸色难看的喝斥:“你怎能让李老爷吃这等下贱的肉食!” “哎?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旁边的老汉不干了,拧着脖子道:“这是二郎给吾等准备的肉食,还特意教了我们做熟的法子。” “什么……” 一旁的孔颖达气的浑身哆嗦:“房遗爱就给你们吃这个!” “吃这个怎么了?” 老汉一下沉下脸来:“正因为有了这猪肉,我们庄子才人人体壮图牛,为何到了你等嘴里成了下贱之物?” “我看老先生气态不俗,想必也是个读书人,竟如此不识抬举!” “若不是二郎交待你们是他的贵客,老汉我必会一鞭子把将尔等抽走!” 好家伙…… 他还想拿鞭子抽皇帝…… “哈哈哈哈!” 李世民不怒反笑,面露欣慰:“好!有血性!这才像我大唐的百姓!” 魏征和孔颖达都傻了。 没想到皇帝一点都不生气。 更没想到房赢刚刚接受封地,竟有了如此威望。 “哈哈,误会,都是误会……” 程处弼赶紧打圆场:“开始俺爹也瞧不上这贱肉,吃了以后却再也放不下了要不然,您几位先尝尝?” “好!老夫先来!” 孔颖达不信邪,从程处弼手中接过筷子,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塞。 看那大无畏的架势。 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然而下一刻。 孔祭酒直接愣在当场。 脸上呈现出惊讶、迷茫、感叹、回味……短短瞬间,一张老脸像是开了万花筒。 “仲达,味道如何?” 魏征有些迟疑的问道。 孔颖达立刻咽下肉块,筷子伸出的速度比刚才快出一倍,嘴里说道: “刚才没尝出味来,老夫还得再吃一块……” 第六百二十五章 大唐君臣爱吃红烧肉 孔颖达的举动。 让李世民和魏征神色微变。 那么大一块肉没尝出味?你还是那个刚正不阿的孔祭酒吗? “孔老爷年纪大了,许是口中寡淡无味,还是某来尝尝吧!” 李世民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拿起筷子就夹。 魏征急了,也跟着说:“为公平公正,某帮李老爷尝尝!” 两人一块肉入口。 顿时浑身一震,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下一刻。 三人运筷如飞。 一个九五之尊,两个初唐名臣,竟丝毫不顾形象,争着强夺盒里的肉块,吃的满嘴流油。 很快。 一盒肉块直接见底。 三人抹了抹嘴,直起腰,又恢复成了本尊应有的样子。 “呵呵呵,如何?这猪肉好吃吧?” 一旁的老汉鄙视的望着他们,感觉对方简直是三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好吃,真好吃!” 魏征回味着感叹:“这猪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当真是美味无穷啊!” 孔颖达连连点头。 丝毫不见刚才义愤填膺的样子。 李世民转而问程处弼:“三郎,这猪肉的做法叫什么?” “这是红烧肉……” 程处弼幽怨的看了眼空荡荡的饭盒,说道:“年前俺爹领着我们兄弟来找房赢玩耍,就吃上了这红烧肉。” “对了,新城酒馆里也有卖,不过俺还是觉得,庄子里做的味道才地道……” 啪! 李世民一甩袖子,低声嘀咕: “这老匹夫!有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一个人藏着掖着,也不告诉朕一声……” 孔颖达和魏征对视一眼。 心说您怎么不舍得骂房遗爱?还真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那个,李老爷,您几位是来散心的吧?”程处弼问道:“不如我带你们四处转转?” “你?”李世民有些怀疑。 “昂,这地方我熟。”程处弼嘿嘿一笑:“隔三差五就来吃红烧肉,现在闭着眼都能走一圈。” 这个吃货…… 程家一家子都是吃货! 君臣三人脸色发暗,想要谴责程家吃独食,却碍于老汉在旁不便发作,险些憋出内伤。 程处弼急忙转身道:“吴伯,这里有小子看着就行,您先去忙。” “嘿!你当我愿意耗在这?” 老汉瞥了他一眼,转头去收拾马车:“来便来吧,还说房二郎的不是……若不是看他的面子,老汉我才懒得搭理这几个外乡人,回去哄孙子去喽。” 待老汉牵着马车离开。 君臣三人由程处弼带路,开始在庄子里溜达。 路上,李世民扭头悄声道:“玄成,回头告诉房赢那小子,派个人去宫里,将这道菜传授给御厨。” “喏。” 魏征低头领命。 心中补充一句:多派一个,把我家的厨子也教会了…… 几人沿着小路走着。 两旁房舍洁净明亮,树木伸出嫩芽,空气中散发着草地的芳香,一派欣欣向荣。 魏征边走边笑道:“仲达,看到眼前景象,你还对房二郎耿耿于怀吗?” “我……” 孔颖达露出迟疑之色,叹道:“老夫也有些困惑。” “按理说,商贾末业,应被君子所耻可房赢之所为,又使得百姓安居乐业!”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在圣人眼里,百姓是最珍贵的,房二郎能让百姓吃饱穿暖,一切手段,便显得不再重要了……” “仲达啊,你只看到了一面。” 没有旁人在,李世民说话再无顾忌:“赢儿之所以到处筹钱,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飞天的热气球,绚烂的烟花,还有皇宫中那一声火药天雷哪一样不是烧钱的买卖?” 大唐皇帝背着手,感慨道:“你们或许还不知道,房家铺子还炼出了优质兵刃,削铁如泥,并且已经暗中装备军伍……”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朕可以想象,不久的将来,我大唐甲士将会手持天兵利刃,横扫域外战场,所向披靡!” “可赢儿不满足,为了降低我大唐军士的战损,依然在投入巨资,研制更优良的铁器……这一切,皆要银钱支撑。” “朕知道,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是朕,厚着脸皮要赢儿做的这一切,你们说,他若不操持商贾贱业,银钱从何而来?” “指望民部吗?” 李世民冷哼一声:“唐俭那老货,整日与朕哭穷,铁公鸡似得一毛不拔。” “等从他手里挤出钱财,朕能不能活着看到还要两说。” “你们说,朕不逼着赢儿,还能怎样?” 李世民一番话。 令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了。 尤其是孔颖达,半张着嘴巴,感觉房赢的形象在脑海中再一次刷新,并逐渐变得丰盈起来。 许久之后。 孔祭酒长叹一声:“终究是老夫错怪了他。” 不知不觉。 几人已走至一排整洁的房舍。 越到近处,稚童的朗朗读书声便越是清晰。 “这…小小的农庄里竟设有学堂?!” 李世民等人对视一眼。 立刻快走几步,透过窗户朝里看去。 只见明亮的房间内,一名天生狐媚的女子,捧着书本坐在上首,香娇玉嫩,美艳无双。 下首,一群孩童端坐在胡椅上,腰板挺直。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整齐的童声,宛如天籁之音在空气中飘荡。 李世民和魏征浑身剧震。 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灵魂震颤。 大儒孔颖达,更是面红耳赤,激动的浑身发抖,嘴唇翕动: “我大唐,要出圣典了啊……” 第六百二十六章 三字经震惊孔颖达 “啥?圣典?” 程处弼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即便是粗鄙的程家人,也知道“圣典”这个词可不是瞎叫的。 古往今来。 能被这样称呼的,无一不是开山立派的巨著! 这种三个字三个字往外蹦的顺口溜,也能叫圣典? 程处弼严重怀疑,孔老头是不是红烧肉吃多了,脑子被大油给堵住了…… “孔祭酒,您不是在说笑吧?” 他闷声闷气的问:“这种小儿文章也能称为圣典?” “你懂个屁!!” 一代大儒口吐芬芳,状若疯颠:“开书撰文最难的是什么?!” “不是辞藻华丽!不是锦绣文章!” “开书谁不会?只要有些天赋,加上后期培养,人人皆可著书!” “难的是:化简为繁!” “难的是:返璞归真!” “仲达说的对!”铁面魏征也双目赤红:“学子入蒙学,最难的便是入门!” “诗经、论语对小儿来讲还是太过枯涩!” “这三字文经朗朗上口,通俗易懂,又蕴含天地至理,最适合稚童入门学习!” “实为不可多得的圣典啊!” 程处弼呆滞了,张大嘴巴扭头望去,发现李世民也一脸激动,频频点头。 黑铁塔顿时震惊无比。 心想他娘的!他娘的! 房二郎不止胯下大刀凶猛,写个书也这么厉害?! 就在这时。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呵斥。 “呔!那几位异乡人,赶紧住口!” 君臣几人扭头一看,只见几个路过的村民怒目相视,快速朝这边走来。 “哎呀,是周大哥啊!” 程处弼赶紧堆笑迎了上去。 “程三郎?”“ 周平见冷着脸,瞥了李世民他们一眼:“这几人是你带来的?” “对对。”程处弼堆笑道:“都是房二郎的故交,过来散散心。” 听是房赢的友人。 几个村民脸色稍缓。 将李世民几人请到一边,远离学舍。 “程三郎,你怎么回事?”周平依旧神色忿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可是学堂,娃娃们读书的地方!” “没错!” 另一个村民涨红了脸指责道:“你们在此大声喧哗,耽误了娃们读书怎么办!” “这个哈哈,误会,都是误会。” 程处弼搓着手赔笑。 李世民几人也无言以对。 在华夏人眼中,读书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尤其在山村乡野,谁家若是出了个读书人,绝对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而眼下。 李世民几人兴奋之下,竟扰了孩子们读书……这比要了村民们的命还要可怕。 “抱歉,吾等失礼了。” 魏征长揖到地,态度诚恳:“敢问几位,这书舍可是房二郎所办?” “没错!正是他!” 提及房赢,周平等人一脸尊敬:“二郎来之前,我们这里的孩子别说读书了,书本都没见过。” “他来到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修葺书舍,并亲自教授娃娃们读书识字……” “后来武小娘子来了,顶替了二郎,可二郎也没闲着,几天工夫就写了一本‘三字经’,作为孩子们的启蒙。” 听到这里。 李世民三人眼前一亮。 “三字经?!” 孔颖达失声叫道:“你说这书叫三字经?” 周平不满的看着他:“这是二郎起的名字,怎么?有问题吗?” “没问题!贴切!太贴切了,哈哈哈……” 孔颖达眉开眼笑,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 魏征抚须笑道: “开民智,启教化,习礼乐,授纲常若不是亲眼所见,老夫实在难以相信,房二郎竟能做出如此盛事!” “而且还是偷偷摸摸的做,谁也没给说…”孔颖达打趣道:“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小子作的诗,是在夸自己呢吧,哈哈哈哈……” 周平等人观察他们神色。 发现几人并无恶意,反而发自内心的高兴,这才彻底舒缓了脸色。 “谁说不是呢?” 周平感叹道:“村里最年长的老者,老泪纵横,拄着拐杖说自己活了八十多岁,历经三朝,却从未见过这样封主!” “对对对!” 几个村民也纷纷点头:“多亏当今圣人恩泽,四海皆平,只有在盛世,才能造就房二郎这样的大才啊!” 此话一出。 李世民顿时红光满面,高兴的胡子都翘了。 身为君主,最值得夸耀的事情,便是得到治下子民夸赞和推崇。 而且他今天微服私访。 对方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 不存在拍马屁和歌功颂德,而是发自内心,这让大唐皇帝浑身舒坦。 “好好好!” “朕能得到百姓的爱戴,这一切都是赢儿的功劳啊!” 李世民心中暗忖,好似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镇凉水。 就在这时。 一名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 他身着便装,躬身抱拳道:“启禀陛……” “嗯?” 李世民用鼻子哼一下。 暗卫一惊,抬起头,正好迎上皇帝警告的目光。 “陛陛老爷……” 暗卫急中生智,赶忙改口:“启禀老爷,该离开了有大批显贵和商贾马上就到,您在这里,恐多有不便。” “嗯,先退下吧。” 李世民摆了摆手,转头对周平几人笑道:“今日踏入宝地叨扰了,给孩子们造成不便,还请见谅。” 乡民淳朴。 最见不到这些。 于是周平赶忙说道:“毕老爷哪里话,即使二郎故友,请今后多来做客。” “说的对!” 其他几个村民自豪的笑道:“二郎带着我们富裕了,现在大家伙儿家中多有余粮,酒肉必当管足!” 此话一出。 魏征眼中精光闪烁,正欲开口,却被孔颖达抢了先。 “那个,敢请几位……” 孔祭酒舔了舔嘴唇,老脸堆笑道:“听说贵地的红烧肉是一绝,能否赏老夫几块……” 第六百二十七章 封地里的女先生 孔颖达注定失算了。 不等周平回答,远处就传来大声喧哗。 几人抬眼望去,只见一群身穿绫罗绸缎的贵人,浩浩荡荡,大踏步的朝这边走来。 如果房赢在这里。 肯定会发出警告:前方高能!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 “这…发生了何事?” 周平等人愣在当场,不明白一个小村庄为何一下来了这么多人。 趁这工夫。 李世民等人在暗卫的护卫下悄然隐去。 离去前,孔颖达不舍的回望了一眼,长叹一口气,仿佛在遗憾没有再次吃到红烧肉。 …… 很快,人群蜂拥而至。 “敢问武小娘子在哪里?” “对!我们要找武媚娘!” “听说现在这封地她在主事,人呢?人跑哪里去了?” “武小娘子!” …… 人声鼎沸,喧哗一片。 周平几人立刻怒了,直接上前拦住去路,大声喝道:“都统统闭嘴!” 人群顿时一滞。 有人喊道:“我们要见武媚娘!” “见个屁!” 周平怒发冲冠,喝斥道:“女先生正在给娃娃们讲学,岂是尔等想见就见!” 此话一出。 众人皆是一愣。 先生这个词,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的。 《礼记·玉藻》曰:(童子)无事,则立主人之北南面,见先生,从人而入。 孔颖达疏:“先生,师也。” 能为师者很多,然而被称为女先生的,历朝历代可谓少之又少。 最早有这个称呼的人,是东汉的班昭。 她熟读儒家经典和史书,做了三件青史留名的事情。 当时班家人在写一本书,比肩《史记》,开始由班彪写,班彪死了儿子班固继续写,班固死了妹妹班昭又接手了,这本书的名字就叫做——《汉书》。 大才女写完了《汉书》,笔耕不缀,又写了本大名鼎鼎的《女诫》。 《女诫》一出,世家大族争相传抄,皇帝汉安帝更是将其请到宫中,教授后妃《女诫》内容和宫廷礼仪。 知识就是力量。 班昭学问高深,深受后妃们的崇敬。 上自皇后,下到宫女,都恭敬地称呼她为“曹大家”、“女先生”。 而眼下。 武媚娘也被称为“先生”。 由此可以推断,她在这里深受村民们爱戴,甚至是尊敬。 “武媚娘这么厉害?” “看来,她在这里的地位,要比想象中的还要高啊!” “错不了了,来找她算是找对了!” 众人心中更加笃定。 于是更加激动了,纷纷开始叫嚷。 “武小娘子在哪里?” “快点让她出来啊!” “吾等找她却有急事!” …… 喧哗声再次响起。 周平等人气的面红耳赤。 “闭嘴!” “再说一遍,武娘子正在讲学!” “若是尔等再在此喧闹,扰了娃娃们读书,现在就滚出庄子!” 然而众人哪里肯定。 晚了一步,新城的商铺被抢完了怎么办?那可都是钱啊! 而且是源源不断的钱。 大家虽然身价不菲,可谁都不嫌钱多不是? “我等并无恶意。” “还请武小娘子出来!” “我们确实有要事相商!” “武小娘子!女先生,快出来呀!” 吵吵嚷嚷中。 周平扭头恶狠狠道:“去叫人!” “把庄里的青壮全都给叫来!” “告诉他们,别他娘的撅着屁股在地里干活了,家都快要被抄了!” “把这些外乡人赶出去!” 一名村民转身就跑。 剩下周平几人横起农具,怒目拦住:“我看谁敢过去!某这手中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然而,人群就像疯了一般。 周平几人的阻拦,就像大江大河里几块小石子,马上就要被湍急的河水吞没。 就在这时。 一道柔媚的声音传来:“住手……” 人群瞬间一滞。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名丽人从过道中缓缓走来。 “嘶……” 所有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个魅惑至极的女子,看模样不过十六七岁年纪。 看她折纤腰以微步,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媚态横生,艳丽无匹。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全都惊艳的望着她,心中不争气的怦怦直跳,好似遇到了仙山跳出的狐仙。 更有甚者。 都想跪下来舔她的脚趾。 人一旦美到了极致,便会生出一种势,好似现在的武媚娘,就有种让人膜拜的冲动。 面对呆滞的人群。 武媚娘没有感到丝毫不妥。 她早已习惯自己的美貌带来的震撼,从小到大,类似的经历她已经历无数。 她微微一笑,问道:“敢问诸位,找我何时?” “我们要租商铺!” “不对!是买!” “新城的商铺吾等要定了!” “请武小娘子开个价吧!” …… 众人争先恐后的说着,生怕自己落后一步。 武媚微微一愣,随即心中涌出狂喜新城马上修建完毕,她正愁空城一座,现在这么多贵人商贾,竟然都是来抢商铺的! 这可是大好事! 武媚娘按住心中喜悦,款款笑道: “本地新城初建,确实空有许多商铺宅院,却不知,诸位为何忽然出手?” “小娘子难道没有听说?渡口免税了!” 啪嗒一声。 手中书卷掉在了地上。 武媚娘美眸圆睁,失神的愣在了当场。 第六百二十八章 武媚娘输了 渡口免税…… 竟然免税了! 是的,商人逐利,渡口免税就意味着货量增多,人流聚集之地,需要吃穿住行…… 只需这一招,便可以带动整个新城的活力! 看似渡口少了进项,却可以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而且是十倍百倍的找补! 武媚娘霍然开朗,一颗芳心忍不住狂跳。 脑海中又浮现出几天前房赢的豪言壮语那个男人背负双手,屹立于山巅之上,用平淡的口吻说: “你信不信,等再过几天,大族商贾们都会抢着过来,而这里,也将是一座最美不夜城。” 原来是免税…… 这就是他的后手! 历代封主收取封物,均都是墨守成规,偏偏他就敢打破规矩,另辟蹊径! 一处通,而处处通! 可以想象,今日之后,新城必将会成为一颗耀眼的明星,与大唐长安遥相呼应。 “而我,将会是这座城实际的女主人!” 武媚娘幸福的有些窒息。 忽然又想到了那个赌约…… “我输了,就要答应他一件事情,任何事情他到底想要我怎样……” 武媚轻咬红唇,浑身火热。 这幅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媚态,让在场的人眼神发直,哈喇子流了一地。 “先生,您的书掉了。” 周平的声音让武媚娘清醒。 庄户汉子捧着刚捡起的书卷,恭敬的小声道:“二郎刚刚派人来信,免税属实。” “嗯。” 武媚娘迅速平复心情,伸出纤手接过书卷,微微点头:“多谢周大哥。” 然后美眸转向四周,柔媚开口:“各位说的没错,新城的诸多事宜,暂由我来负责……” 话未说完。 现场直接炸开了锅。 “武小娘子!商铺可以售卖吗?” “对!先给我来十间!某家财万贯不差钱!” “滚蛋!你当女先生傻吗?那么好的地段怎么可能卖?武小娘子,请把铺子租给我!” “租多久都可以,租金好说!” 吵吵嚷嚷间。 还有商贾大声喊道: “女先生,渡口不够用!” “某家的商船每次要等上许久,敢问渡口是否增加?” “对对!力工也愈加紧张,请加派人手,免得耽误我家商船装卸!” 面对熙熙攘攘的人群。 武娘子展颜一笑,仿佛娇艳欲滴的芙蓉花,有说不尽的妩媚风流: “诸位莫急,新城必让各位满意而归……” …… 长安。 神龙殿。 李世民坐在案牍后批阅奏章。 张阿难站在旁边伺候着,趁着给皇帝端起茶汤的空暇,大太监问道: “大家,您自从房赢的封地回来,心情便一直大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当然有喜事!” 李世民吃了一口茶,呵呵笑道:“今日聚宝阁拍卖会,赢儿给朕挣足了银钱。” “有了这些做打底,火器监马上就可以开动了!” “恭喜大家。”张阿难揣着手笑道:“火器监下属飞火军,已开拔操练数日,就差这笔钱了。” “对了,赢儿前段时间塞进来那个兵……”李世民揉着脑门问道:“她叫什么来着?” “陈阿宾!” 大太监如实介绍道:“这女娃底子不错,加上肯拼命,现已升了伙长。” “哦?”李世民饶有兴致的问:“此女潜力如何?” “回陛下,潜力无限。” 张阿难躬身道:“国师曾去看过一眼,说假以时日,此女便是第二个平阳公主。 “这么厉害?” 李世民微微吃惊,随即笑道:“这么说,赢儿这小子还给朕送来一个女将军,呵呵呵……”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 殿外走进一名宫装丽人,进门草草行了一礼,娇声笑道:“爹,您找我?” 她二十左右的年纪。 长得花容月貌,身材窈窕,一举一动透着一股子泼辣。 尤其是面颊上画着斜红,形如月牙,色泽鲜红,和胭脂搭配使用晕染,更让她显得艳丽多姿。 正是李世民第三女,南平公主。 贞观十一年,下嫁给了王珪的二儿子,王敬直。 “南平来了…” 李世民依然沉浸在房赢带来的喜悦,面带微笑,随口问道:“最近你阿翁的病情如何?” 南平公主愣了愣,随即露出不自然的表情:“爹,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李世民心里咯噔一下。 他刚才还有些疑惑,从新城离开时,房赢为何提起了南平公主如今看来,这里面果然有问题! 大唐皇帝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盯着自己的三女儿问: “朕再问你一遍,叔玠的病情如何?” 南平公主撅起小嘴:“我怎么知道。” “你不该知道吗!” 李世民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自家阿翁病情如何,你一无所知?你这个儿媳是怎么当的!” 第六百二十九章 房遗爱你给我等着 被皇帝呵斥。 南平公主满脸的不服气:“我就是不知道!而且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您满意了吧!” “你混账!” 李世民气的啪的一拍桌子,指着女儿怒道: “王珪病重!你这个儿媳竟连探望一眼都没有,这是有违孝道!” “我凭什么孝顺他!” 南平公主眼圈发红,大声叫道:“我可是大唐公主,金枝玉叶,当年大婚的时候,他是如何对我的?!” 此话一出。 现场顿时陷入沉静。 贞观十一年,时珪子敬直尚南平公主。礼有妇见舅姑之仪,自近代公主出降,此礼皆废。 珪曰:“今主上钦明,动循法制。吾受公主谒见,岂为身荣,所以成国家之美耳。” 遂与其妻就席而坐,令公主亲执笄行盥馈之道,礼成而退。是后公主下降有舅姑者,皆备妇礼,自珪始也。 ——以上出自《旧唐书王珪传》 古代的女子,大婚之日是人生中最重要、最风光的一刻。 南平公主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堂堂公主,第一次见公婆,就被来了个下马威别的公主大婚,都是婆家给公主行礼,可轮到她,就成了拜见婆家…… 而且理由无懈可击:“如今皇帝圣明,行为举止都遵循礼制。我接受公主拜见,不是为自身荣耀,而是要显示朝廷的美德。”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南平公主不拜也得拜。 大婚之日,可由不得她泼辣,自己又没有皇姐长乐公主的学识,根本无从反驳。 只能乖乖向公婆行礼。 此举开了大唐的先河,以后凡是公主下嫁,若公婆尚在,都要行妇礼…… 问题是。 王珪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刚直不阿不畏皇权?还是显示王家的权威?又或是代表太原王家向皇室展示力量? 历史的迷雾重重。 没人知道王珪当时的意图是什么,可正因此事,王珪就被南平公主记恨上了。 “呵呵呵,原来如此……” 李世民对三女儿怒极而笑:“好!好啊!两年过去了,你还在对此事耿耿于怀!” “我当然不能忘却!” 南平公主大声哭道:“大婚之日被阿翁羞辱!从此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她像是发泄一般,将苦水一股脑倒了出来,“皇家是君,王家是臣,臣让君行拜礼,本就是大逆不道!” “阿耶,女儿受了气,您不但不管,还帮着王家说话您眼里还有我这个女儿吗?” “在您的眼里,是不是只有与王家的结盟……” “放肆!!” 李世民直接打断她,大声说道:“先孝道,后君臣!” “让你拜见公婆行的是孝道,证明孝比天大,彰显我皇室仁义!” 李世民阴沉着脸,怒其不争的喝到:“朕没想到,明明是一桩美谈,你却认作是对你的羞辱若不是赢儿提醒,朕都不知道你竟是这般想的!” “赢儿?房赢?!原来是他在进献谗言!” 南平公主脸上现出恨意:“本宫如何做,与他有何干系,用的着他多管闲事!” “闭嘴!” 李世民怒道:“你身为儿媳,家翁病重不去探望,这是大不敬,丢的是我皇室的脸!” “赢儿及时提醒,挽回我皇家颜面,何错之有?” 李二陛下挥了挥手:“朕懒得再与你说教,朕命令你,马上去王家探望王珪!现在就去!” “我不去!” 南平公主一脸不服气。 李世民彻底失去耐心,威严的盯着自己的女儿,一字一顿道: “你信不信,朕现在就废了你!” “我……” 南平公主吓得浑身一颤。 她太知道了,眼前的男人不仅是她的父亲,更是天下之主,手段霸道狠辣。 连亲兄弟都能杀。 更何况一个庶出的女儿。 “爹,你不讲理!” 南平公主大声哭道:“我去还不行吗!我现在就去王家,免得让别人说我丢了皇室的脸!” 说着,转身哭着跑开。 来到殿外,她秀拳攥紧,挂满泪珠的脸蛋露出恨恨之色: “房遗爱!” “你给我等着!” …… 王家家宅。 此时一片愁云惨淡。 长子王崇基几日不曾上朝,一直在榻前伺候老爹,正在前堂与太医说着话。 后宅,家仆丫鬟们守在门口,时刻等待召唤,人人脸上挂着愁容…… 十几天前,家主王珪病来如山倒。 宫中太医每日诊治,民部尚书唐俭,奉皇帝令检查药膳关怀病情然而家主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加加重。 屋内。 房赢坐在榻边,打量着王珪。 年前在河东道相遇,对方还身体硬朗,气色红润。 没想到短短时日,眼前的老人已经神色憔悴,脸颊凹陷进去,形如枯木。 “呵呵,驸马也来了。” 王珪躺在榻上,虚弱的笑道:“河东道一别,驸马愈加神骏了,倒是老夫,马上就不行了。” 房赢安慰道:“王公莫要多想,太医们医术高明,您必会康复如初。” “呵呵,驸马不用安慰老夫,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怕是挺不过这关喽。” “您别这么说。”房赢赶紧说:“小子还等着与您再次联手,荡平天下污官呢。” “荡平天下么。” 王珪眼神迷散,陷入回忆:“老夫授命巡游之时,仅在河东、关内两道便发现了诸多污秽,种种手段,让人心惊肉跳,目标直指长安贵人!” 房赢轻声道:“您指的是太子吧?” 王珪眼珠转向房赢。 河东道一行,他与房赢分工不同,实际上却有相同的目的,那便是——肃清太子的势力! 现在既然房赢挑明。 王珪决定也不再隐瞒,于是开口道: “你说的没错,太子殿下借着瘟疫掩护,大肆收敛银钱,涉及数目之巨,触目惊心。” 初唐名相叹道:“本是天灾,又加上人祸,百姓被逼的家破人亡太子此举,哪里像是储君所为啊!” “所以,您觉得这样的人能做皇帝吗?” 房赢轻飘飘一句话。 宛如炸雷一般,让王珪猛然一惊,双眸爆发出精光,紧紧盯着房赢。 第六百三十章 荣儿叫的还挺亲 “贤侄,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王珪语气虚弱,双眼却亮的吓人:“太子能不能做皇帝,又或是谁能做皇帝,又岂是我等可以随意妄议?” “可我,就是议了。” 房赢望着枯木般的老人,淡淡说道:“王公,此时不议,我怕以后没机会了……” “这次我是被荣儿拖来的,她以为我医术高明可以救你…实不相瞒,我根本不会什么医术,救秦叔完全是瞎蒙的。” “荣儿?呵呵。”王珪嘴角牵动,挤出一丝玩味:“叫的还挺亲。” 房赢脸色一僵,轻咳一声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家老二,王敬直,和太子走的太近了!” 王珪眼神一变,虚弱的问道:“贤侄想要说什么?” 房赢不答反问:“您对国师怎么看?” “国师么…”王珪感叹道:“算天算地,神鬼莫测,又对大唐忠心耿耿,可谓国之柱石……” 他忽然停住,猛地望向房赢。 眼前的年轻人虽身为百骑,可王珪知道……房赢,同时还是袁天罡的人! 关于房赢。 国师和皇帝曾有过密探。 既然是密探,内容必然只有他们两人知晓可极少数重臣已经看出,房赢在袁天罡眼中的分量,可能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重! 有如此亲密的关系。 房赢必然知道只有国师才知道的秘密! 王珪越想越心惊,颤声问道:“关于储君,国师可是对你说过什么?” …不愧是唐初四大名相之一,身体如此虚弱,思维却依旧敏捷大帅啊,我借你的名号用一用,您不会有意见吧? 嗯,没意见。 房赢双眸直视王珪,认真说道:“太子李承乾,必败!” 王珪神色剧变。 心脏极速跳动,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我去,这状态不对劲啊!老头儿不会挂掉吧房赢赶紧安抚道:“王公,注意情绪。” 呼…… 王珪长处几口气。 片刻后,渐渐变得平复,目光转向房赢: “贤侄,你与老夫提及此事,可是要我劝导老二,让他远离太子?” “没错。” 房赢点了点头:“太子毕竟是圣人的嫡长子,他或许可以留得一命,可其他人嘛……” 他没有再说下去。 而是将手掌置与颈间,做了个横切的动作。 !!! 王珪神色再次变得震惊。 他没想到,袁天罡预言中的未来竟如此惨烈,追随者竟然会全被杀死! “也…包括我家老二王敬直?”他不甘心的问。 “嗯,流放岭南,不知所踪。”房赢淡淡说道:“你我都知道,作为皇位争夺的牺牲品,这代表着什么。” 王珪沉默了。 双眼直直望着屋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房赢也没有再说话,这次透露出的内容太过震撼,即便是初唐名相,也要好好消化其中的信息。 并根据这些信息,做出最有利、最正确的选择。 过了好一会儿。 王珪眨了眨眼睛,精气神仿佛回到了身体,扭头望向房赢,眼神深邃: “贤侄,你我虽然在河东道有旧,可交情归交情,以你我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让你对我说出如此隐蔽的秘闻……”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房赢点了点头:“与王公说话,就是轻松……” …… 时间过的飞快。 房赢以诊断为名登门,和一代名相单独待在房间里。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一炷香之后。 房赢推门走了出来。 一时间,王家的家仆丫鬟们齐齐看了过来。 守在外面的王有容,一把拉住房赢,急匆匆问道:“大伯的病情如何?” 房赢摇了摇头:“抱歉,我无能为力。” 此话一出。 众人脸色一片苍白。 王有容怔怔的站在原地,神色悲伤。 虽然房赢之前说过治不了,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依然感到心中伤痛。 “王小姐……” 房赢看着眼前的佳人,轻声说道:“王郡公让你进去,他有话对你说。” “嗯。” 王有容点点头。 以只有两人才懂的眼神看了房赢一眼,扭头进了屋。 房赢叹了口气。 转身离开后宅,朝前厅走去。 仆人丫鬟们被房赢刚才的话吓傻了,竟一个都没跟来引路。 还好房赢记忆力惊人。 凭借印象,可以轻松找到来时的道路。 王家宅院不小,离开后宅,便是一道长廊,廊下池水潋滟,假山耸立,风景优美。 房赢行走在长廊上。 忽见前面出现一道倩影。 那女子渐渐走近,娇美的容颜也逐渐清晰。 分妆开浅靥,绕脸傅斜红,一袭宫装,姿容艳丽,加上风风火火的气质,颇有些高阳公主的做派。 两人走了个碰头。 宫装美人倏然停下脚步,杏眼瞪的溜圆:“房遗爱?!” 房赢努力搜索着记忆,对方的信息迅速清晰,于是躬身施礼道:“拜见南平公主殿下。” 话音刚落。 一只纤纤玉臂便压了过来! 刹那间,房赢双眼眯起,他条件反射般要格挡,却发现对方的动作绵软无力,丝毫没有杀伤力。 于是直接放弃。 砰~ 房赢被对方一下压在了走廊的柱子上。 南平公主吃力的抵住房赢的脖子,柳眉倒竖:“房遗爱!你还敢主动送上门来!” …特么的。 我招你惹你了? 房赢低着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美人不说话。 “少和本宫装聋作哑!” 南平公主仰着小脸,神色愤恨。 房赢定定看着她,冷不丁问道:“公主殿下,你是不是刚才哭过?” 南平公主怔了怔,随即大怒:“本宫要你关心!” “不,我的意思是,你的妆花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泼辣的南平公主 南平公主愣住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房赢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这件事情重要吗? 不重要吗? 当然重要! 南平公主如梦初醒,赶忙松开房赢,从身上掏出铜镜,开始照照照。 “啊——” 南平公主对着镜子尖叫:“气死本宫了!这一路走来,竟没有一人提醒我!” 房赢忍不住提醒道:“没人提醒你,应该是怕你抽他们吧?” 南平公主霍然扭头。 “房!遗!爱!” 她猛地上前一步,再次将房赢抵在柱子上,娇声喝道:“说!是不是你向我爹告的状!” 房赢举起双手:“冤枉啊,我哪有?” “还在狡辩!” 南平公主恶狠狠的道:“你告我没有前来探望阿翁,惹的我爹大怒,本宫快被你坑死了!” “你说这件事啊,嗯,是我说的。”房赢大大方方承认:“你想啊,王公病重,你作为儿媳不来探望,难免遭人诟病,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本宫用的着你为我好吗!” 南平公主咬着牙怒道:“房遗爱啊房遗爱,亏本宫以前还对你的诗词迷恋不已,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人!”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多事,阿耶险些将我的公主之位剥夺!” 房赢有些无奈。 进言这件事,有公有私王珪的德行值得敬佩,帮助他化解家庭矛盾,了却心愿,算是对一代名臣的致敬。 至于私心,便是以此博得他的好感,增加筹码…… 这件事多方共赢,唯一的漏洞便是忽略了南平公主的感受,更没想到的是,三公主是个小辣椒。 上来就把自己顶在了柱子上,准备用强。 “房遗爱!我恨你!” 南平公主娇喝一声,玉腿猛地蜷起,膝盖狠狠的朝上顶去。 卧槽! 她想让我变太监! 房赢吓得大惊失色,赶忙双腿合拢,啪的将对方的腿夹住,颤声说道: “公主殿下息怒,有话好好说!” “说个屁!”小辣椒恶狠狠的娇喝:“房遗爱!你放开我!” “不可能!” 房赢断让否决,神色坚定:“放了你,我命根不保,你当我傻吗?” “你就是傻!二傻子!大棒槌!” 南平公主涨红了脸,一边挣扎一边怒骂。 房赢顿时浑身一凛。 如今已是春季,衣衫渐薄,两人扭打之间亲密接触,隔着布料,都能感到南平公主的香柔软滑。 忽然,南平公主停止动作。 “房遗爱!”她满脸怒容的就叫道:“你用什么东西在顶我?” 房赢面色一僵,吭哧了半天说道:“你猜?” “我……” 南平公主刚吐出一个字。 随即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双眸圆睁,不可思议的低下头。 只见房二郎像是在隐藏什么,像是便秘一般夹着腿,尽可能的往后缩。 “三姐,我不是故意的……” 房赢赶紧攀亲戚套近乎,堆笑道:“要不然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放手。” 这个建议近乎完美。 按照他的逻辑,女子这时都会很羞涩,然后会迫不及待的小鹿般跑开。 房赢甚至已经做好准备。 双方松手后他马上开始逃遁。 然而对面的南平公主仅仅是脸红了一下,马上发出一道河东狮吼: “你想得美!” …房赢满脸惊愕,感觉大脑一阵宕机。 “哼!本宫什么场面没见过?让我松手你好逃开?别做梦了!”南平公主红脸娇喝:“我打死你个大棒槌!” 说着,小拳头雨点儿般落下。 “三姐,我错了三姐……” 房赢慌忙抵挡,一时间狼狈不堪。 对灯发誓,自穿越以来,他还从没见过如此泼辣的女子。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南平公主浑身扭动,大声喊道:“你光告我的黑状,还想一枪将本宫挑于马下,胆肥了你!” “三公主,别,别打了……” “你给我站好!本宫今日便将你棒槌掰断!” 两人正在扭打。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颤巍巍的声音:“公主殿下……” 姐姐和妹夫倏然停止。 齐齐扭头看去,只见一名王家家仆站在旁边,满脸惊恐的望着两人: “公主殿下,房二郎…您二位这是在干嘛?” “你眼瞎啊!没见我在教训房遗爱吗!”南平公主盯着对方质问:“你敢监视本宫?” “没,没有……” 仆人脸色大变,赶紧摆手:“小的来送送房二郎,绝对没有窥视您的意思。” “哼!量你也不敢。” 南平公主放开房赢,气哼哼的说道:“房遗爱,你给我等着,等本宫忙完再来收拾你!” 说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呼…… 房赢长出一口气。 王家家仆也擦了把冷汗,怜悯的望向房赢:“房公子,您怎么招惹这位祖宗了?” “我特么…唉!” 房赢唉声叹气,心想这三公主也太虎了,竟然要折了我的大刀。 “您不用说了,明白了。” 家仆躬身道:“您这是要去见大少爷吧?他就在前厅,小的领您过去。” “速带我去!” 房赢一刻都不想多待,催促道:“拜会完大郎,我赶紧走,这地方太危险了。” 家仆理解的点点头。 领着房赢急匆匆朝前厅走去。 第六百三十二章 房二郎老夫没有看错你啊 另一边。 南平公主到了后宅,踏进屋子,一眼就看见了榻上王珪,不由怔在了原地。 眼前的老人。 眼眶塌陷,形如枯槁,哪里还有印象中硬朗倔强的样子? 躺在榻上的王珪,也发现了南平公主,先是愣了下,随即挤出一丝微笑: “南平来了……” 说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南平公主脸色一变,赶紧跑过去,一把扶住王珪:“爹,您不要动,先躺着。” 一向泼辣的她。 此时竟显得六神无主。 “爹,您…您的身体怎么……” 王珪淡淡笑道:“老臣的身体,怕是不行了。” “什么?!”南平公主大吃一惊,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宫里不是派太医来了吗?” “看过了,没用。” 王珪轻轻摇了摇:“人老了,到岁数了,老臣马上要去见先帝喽。” 南平公主面如土色。 感到浑身发冷,颤抖着声音道:“爹,您,您可别吓我啊……” “呵呵,你这孩子。” 王珪笑了一下,随即缓缓收敛笑容,挣扎着想要再坐起来:“公主殿下,老臣有话对你说。” “爹,您别起来了!” 南平公主赶紧扶着王珪,惊恐道:“您有话躺着说便是,儿媳都听着呢。” 王珪刚才动了几下,气色更加衰败,只得躺在榻上,虚弱的望向南平公主: “公主殿下,你大婚之日,老臣做得不对,向你道歉了……” 南平公主浑身一颤。 不可思议的望向自家阿翁,心情像是决堤的洪水。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 新婚之日发生的事情,就像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她的心里,每每回想,便跟到深深刺痛。 可如今。 对方竟然亲口认错了…… 而且丝毫没有长辈的架子,要知道,眼前的老人可是自己郎君的亲爹,还是大唐国士! 如此双重尊贵身份。 竟然主动向自己低头认错。 这简直不可思议! “爹……” 南平公主眼圈一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吧,好好哭一场,把你这两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王珪叹道:“其实那日之后,老臣也有后悔,只是顾及自己的面子,没有主动找你说。” “现如今,老臣就要走了。” “再不说,今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爹!您别说了!”南平公主伏在榻边,呜呜哭个不停:“都是儿媳的错,不该跟您使性子!” 王珪也眼眶红润,牵动嘴角笑道:“你这孩子,哪有公主给臣子道歉的道理。” “不!在王家我不是公主!而是王家的媳妇儿!” 南平公主抬起头,自责的哭道:“您病成这样,我竟没有来探望都是我的错!” 王珪微笑道:“你这不是来了么。” 南平公主脸红了一下:“多亏了房二郎,若不是他,我爹也不会命我来见您。” “房二郎?” 王珪愣了下,随即双眸精光一闪:“这小子,又让我欠他一个人情……” 这一道精芒闪过。 王珪的眼神渐渐变得暗淡,喃喃道:“房二郎,老夫没有看错你啊……” 南平公主立刻发现了不对劲,惊恐的叫道: “爹!您怎么了!” “公主殿下……” 王珪艰难的扭头。 南平公主赶紧握住他枯瘦的手掌,大声哭道:“儿媳在呢!爹您可别吓我呀!” “老二,就拜托你了……” 王珪努力望向她,手掌忽然生出一股力气,死死抓着她的手: “你要看住他,勿要让他与太子合流!” “这小子飞扬跋扈,老大压不住他你是公主,性子又强势,王家只有你能镇得住他……” “南平,切记,为了你们的安全,老夫这番话,不要告诉任何人…记住了吗?” “儿媳记住了!” 南平公主哭着回答。 王珪没有再说话。 缓缓松开她的手掌,转而望着屋顶,双眸时幻时灭,仿佛在回望自己的一生。 南平公主脸色苍白。 猛然转身冲向屋外,颤声叫道:“太医!太医呢!快来救救我爹!” 屋外。 王家家人脸色大变。 四名宫廷太医沉着脸,拎着药箱快步进屋。 他们奉李世民命令,十二个时辰守在王家,时刻监控王珪病情。 今日类似的情况。 之前已经发生过数次。 而且间隔时间一次比一次短…… …… 前厅。 房赢与王家大郎正在交谈。 王崇基是王家长子,四十多岁,性格谦逊,如今官至主爵郎中。 与房家大郎房遗直相似。 都是一副儒雅的做派,书生气十足。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一名家仆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大少爷,您快去看看吧,老爷又犯病了。” 王崇基脸色一变,急忙对房赢施礼:“二郎,家父病急,在下失陪了。” 说罢转身匆忙离去。 房赢自然也要走,刚出了门口,就见南平公主已经站在外面。 “嘶……” 房赢倒吸一口冷气。 体内气劲宛如大江大河,运足气机便要翻墙。 然而南平公主却一改刚才泼辣的模样,红着眼眶,朝房赢认真的施了一礼: “房二郎大恩,请受南平一拜……” 第六百三十三章 王珪病逝 是夜。 王珪病世。 消息当晚传开,长安震动。 次日清晨,李世民素服举哀,并命李泰率百官送葬,追赠王珪为吏部尚书,赐谥号为懿。 王珪一生,几经沉浮。 隋开皇十三年,被召入秘书省任奉礼郎,因涉汉王杨谅谋反,携老母退入终南山。 大业十三年,李渊入关中称唐王,由李纲推荐,珪被请入长安。 武德元年,授太子中舍人、中允,辅佐李建成,与好友房玄龄、杜如晦支持的秦王李世民分庭抗衡。 武德七年,涉储位之争,流放巂州。 武德九年,玄武门事变,李世民外举不避仇,召王珪入朝。 从此贤臣遇明君。 王叔玠从谏议大夫做到黄门侍郎,再升侍中,终于在贞观四年,迎来了高光时刻。 那一年,贞观最强宰相团形成。 那一年,房玄龄为左仆射,李靖为右仆射,魏征为秘书监,温彦博为中书令,王珪为侍中,戴胄为户部尚书。 虽然少了房杜cp。 综合实力却更强了。 这个宰相班底,汇集了当时最杰出的人才,精明强干,勤于国事,正式开启了贞观盛事。 王珪有拜相之才。 同时具备很高的个人操守。 他能恩能报,对自己身处贫贱时曾经帮助过他的人,尽力馈赠答谢,即使有的已经故去,他也尽心赈赡其家小。 许多孤寡贫穷的人,也常得到他的周济。 …… 现如今,与魏征齐名,以敢犯颜直谏闻名于世的一代名相,生命画上了句号。 皇帝失去“人镜”。 大唐失去栋梁。 整个长安都陷入悲痛之中。 王家连夜搭设灵堂,里外站满了宫廷禁军,甲胄外穿着白衫,维护秩序。 灵堂设在前厅。 屋内素幔白帏,香烟缭绕,庄重肃穆。 王家以长子王崇基为首,领着亲属跪灵,一切都按照礼仪程序进行。 不多时。 门外有人高声道:“魏王殿下到……” 哭嚎声瞬间响起。 魏王李泰肥胖的身影出现。 他身穿素缟,作为王珪弟子,率百官往灵前哭祭,冗长的队伍涌进王家,一片愁云惨淡。 作为新晋侯爵。 房赢也在拜祭的队伍中。 众人行礼完毕,灵堂内依旧哭声一片。 在这个场合,魏王李泰是主角,代表朝廷安抚王家亲属,诸多大臣们有的暗自垂泪,有的捶胸顿足,灵堂内一片嘈乱。 相比之下。 房赢就成了小透明。 他没有逗留,悄悄退出了灵堂。 王家家主离世,仆人丫鬟们忙的脚不沾地,房赢溜达至偏院也没人跟随。 走过一处房间时。 他忽然停了下来,后退了几步,朝里面望去。 只见屋内一片幽静,一道俏丽的身影,端坐在长案之前,形影孤寥。 房赢推开屋门,迈步走了进去。 听见有人进来,王有容抬起臻首,发现是房赢,顿时眼前一亮:“二郎!” 她美丽的眼睛有些红肿。 身着一身素白,娇美的脸蛋泪痕未干,俏生生的坐在那里,我见犹怜。 让人看了不由生出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房赢走过去,温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没在外面守灵?” “不想去。”王有容抽了抽鼻子,嗓音软糯:“伯父病逝,那些人真的伤心吗?一个个像是在演戏,哭一会儿停一会儿,我看得心烦,便出来躲清静。” 房赢顿了顿,安慰道: “想开些,场面上的规矩,向来便是如此。” “可是悲伤不应该在心里吗?”王有容瞪着大眼睛说道:“像这样流于表面,哭给别人看,本就失去了意义。” 嗯,容妹妹心灵纯净,还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房赢哑然失笑: “所以你就自己跑这来了?” “因为这里,有关于伯父的回忆……”王有容轻声说道:“小时候我来长安玩耍,伯父便在这里读书。” 王有容美眸流转,留恋的端详屋内的摆设: “有些想念他,刚踏进这屋子的时候,我就感觉伯父好像还在里面似得那时他看着书,见我来了,眼睛会笑成一条缝,开心的拿出蜜饯……” 说着,她眼前起了一层水雾:“那时我很小,伯父便坐在这里,亲手教我写字,教我画画,有时他写奏折,便让我在一旁练字。” “现在想想,一切都好像恍如昨日。” “如今我坐在这里,伯父却已不在,再也没有人笑呵呵的拿蜜饯给我吃了……” 房赢听得鼻子有些发酸。 …我的泪点这么低吗?为什么有种感同身受的错觉房赢深吸一口气,指了指案边的酒坛,打趣道:“怎么?想借酒消愁?” “那是伯父自己酿的。” 王有容擦了下眼角,解释道:“比起你发明的烈酒,他还是喜欢和以前的酒,每年都会自酿一些,取名‘大春’。” 房赢打开闻了闻:“嗯,味道不错。” “你想喝便喝吧。” 王有容轻叹道:“反正在王家,只有伯父才会喜欢以前的味道。” 房赢看了她一眼:“你这么乖巧,难怪王公会喜欢你。” “我…小时很调皮的。” 王有容脸红了下:“记得有一次,我趁伯父出去迎接客人,拿了笔在他的奏折上乱画。” “等他与客人进屋,才发现我做的坏事,要知道,那可是马上要递交的奏折啊。” “而那位友人,亦与他同殿为臣……” 王有容露出微笑,却泪流满面:“为了替我掩盖,伯父装作不小心打翻了墨汁,这才瞒了过去。” “那一次,他破天荒对我发了脾气。” “为了惩罚我,随手拿了一本《孝经》让我抄三遍……我抄了一遍便累了,于是叫来大哥和表哥们帮忙。” “伯父怎能认不出笔迹?却假装不知如今想来,儿时的委屈也是美好,我真相让他再罚我一次,这一次,我一定会坐在他面前,认真抄书给他看……” 王有容娓娓诉说。 清泪顺着脸颊留下。 房赢抱起酒坛,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清冽的酒水流进肚子里,却依然平息不了那股悲怆之气。 “笔来!” 他闷喝一声。 抄起案上毛笔,大踏步走向旁边,在墙壁上挥毫泼墨。 随着一诗成形。 王有容顿时呆立当场。 第六百三十四章 诗是好诗就是字丑了些 过了好一会儿。 容妹妹脸上挂着泪珠,却破涕为笑:“诗是好诗,就是字丑了些。” 房赢脸色一僵。 没办法,挂逼诗乐双绝,就是没好好练过字。 刚才只顾着自己爽了,竟忘了让王有容代笔,如今被佳人耻笑,真是百密一疏。 他闷声说道:“你还是接着哭吧。” 王有容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软糯开口:“我就知道,你在故意逗我开心。” 房赢顿了顿,提议道:“有容,你既然思念王公,不如现在就在这里抄书。” “现在…抄书?” 王有容呆了呆。 “对!”房赢看着她说道:“你不是不喜欢外面那些繁文缛节吗?那就用自己的方式缅怀王公。” “将《孝经》抄足三遍!” “一是弥补幼时留下的遗憾,二来告慰王公的在天之灵!” 王有容顿时美眸发亮,坚定的点点头: “好!我把伯父当年的惩罚做完,他若是在天之灵,看到我这般做,一定会感到欣慰。” 说罢。 立刻挺了挺纤腰。 笔直的端坐在案后,将纸张铺开,翠石镇尺压好,素手拈起毛笔。 房赢一屁股坐在她身边。 王有容身子一颤,强自镇定道:“坐我这么近干什么?” 房赢大义凛然道:“我为你研磨。” 王有容斜了他一眼。 随即不再说话,笔尖轻触,下一刻,秀气的小字跃然于纸上。 她这厢认真写字。 房赢在认真看她。 容妹妹不愧是大家闺秀,只是简单的坐着,提笔写字,气质一下就出来了。 要想俏,一身孝。 她恰是穿着白色素衣。 十五岁的少女,身轻体柔,正是春青无敌的年龄,那水嫩紧致的皮肤,多少化妆品都堆不出来。 一双水盈盈的美眸搭配浓密的睫毛,内蕴少女独有的风情,宛如一朵娇嫩的玫瑰花。 写着写着。 王有容忽然停了下来,冷不丁问道: “今日的稿子写完了吗?” 房赢浑身一僵:“还没。” 王有容扭头望向他:“是没写完,还是没写?” 房赢讪讪说道:“还没写。” “反正这几日我也没心情看,先存着吧。”王有容交代道:“记得过几日一起给我。” “一定,一定。” 房赢顿时如蒙大赦。 王有容歪着脑袋问道:“听说,前段时间你请客,带着一群百骑去了平康坊包夜?” 房赢心中警钟大作:“是有这么回事。” “听说,那迎春楼的花魁娘子性格孤傲,偏偏将你迎入房中,她长得好看吗?” 陈阿宾! 你特么坑死我了。 “有容,你对我有些误解……” 房赢轻咳一声说道:“那一夜,我是见了花魁娘子,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温言相劝,于是她在我感召下从良了。” 王有容扭回头,沾了沾笔墨:“想不到你还有这等爱好。” 呵呵,男人都有好不好。 另外一个爱好是:拉良家妇女下水…… 王有容话锋一转:“那诗诗姑娘呢?还有丁香姑娘也对你念念不忘。” 房赢闻言顿时一惊。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个送命题,一个回答不好,池塘里的鱼儿就会游归大海。 “有容,你又误会我了。” 房赢面不改色的说道:“作为笔耕不缀的作者,要经常去平康坊采风……” “如果没有大量的实践经验,怎么能迸发出灵感,写出红楼梦这样的书呢?” 王有容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似乎没想到,眼前的男人竟然如此厚颜无耻,振振有词。 “接着研磨。” 她淡淡说了一句。 然后收拢心思,沉静下来,一脸认真的奋笔疾书。 经过房赢的另类开导,她的心情放松很多……她故意岔开话题,便是刻意让自己转移精力。 生活,还要继续。 将悲伤隐于心中,平静的面对这个世界,是一个人成熟的标志。 …她有些理解外面那些人了。 丧事当天,可以说哭便哭,迎来客往时却会笑脸相对,仿佛棺材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的至亲。 待到夜深人静。 自己独自一个人的时候。 所有的情绪,大概便会如洪水般爆发吧? …… 就在这时。 房门哐当一声打开。 一群披麻戴孝的人涌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王家老二,王敬直。 他看到房赢两人,立刻神情一震,指着两人,大声叫道: “我说什么来着?诸位看看,我没有骗你们吧?他们就是在这里!” 王家人又惊又怒。 长子王崇基脸色铁青,沙哑着声音喊道:“有容房遗爱!你,你们大胆!” 第六百三十五章 孤男寡女在这里做什么 偏屋之内。 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 王家所有的人都站在门口,脸色难看的望着屋里的一对男女。 南平公主美眸望向房赢,咬着嘴唇,神态复杂。 短短两日,她对房赢的感觉就像九曲十八弯,先是厌恶,后是感恩,如今却又急转直下…… 长案之后。 房赢和王有容并肩而坐。 男的高大威猛,女的小鸟依人,配上幽雅的环境,可谓郎才女貌。 这一幕,若是放在平日,可能让人津津乐道,可现在时机不对! 众目睽睽之下。 王有容长长的眼睫毛扑闪了一下,抬起头问道:“诸位兴师动众,可是有事?” “青山,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王敬直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我爹尸骨未寒,你不在前面帮忙,却跑到这里和男人幽会……” “你,这是大不敬!” 这话说的语气怆然,配上他悲痛的神态,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孝子贤孙。 房赢的脸色直接冷了下来。 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就感觉身后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原来就是这货。 至于攻讦的原因…… 众所周知,王敬直一直是个太子党! “表哥,你非要这么做?” 王有容声音干涩发颤,委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却紧咬着牙关,让眼泪不掉下来。 “怎么?你还委屈上了?” 王敬直悲愤道:“我爹生前多疼你,如今刚刚去世,你便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对得起他吗……” 砰! 房赢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背负双手,目光直视王敬直,眼神压迫感十足,高大的身影宛如标枪。 王敬直吓得后退一步,嘴硬道:“房遗爱!你…你想干什么?” “王老二,我有些好奇。” 房赢神色坦然问道:“我和王小娘子在这里,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 王敬直顿时语塞。 “你在尾随我吧?”房赢淡淡说道:“你是王公嫡子,不在外面守灵,跟着我做什么?” 王敬直脸色涨红:“我去出恭不行吗!” “然后刚好就遇到了我”房赢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真是好巧啊!” 王敬直怒声道:“房遗爱,废话少说!” “不管如何,你勾引有容表妹,与她在我父亲殡丧期间幽会,已是不争的事实!” 房赢淡然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王小姐幽会了?” “废话!你当大家瞎吗?” 王敬直张开双臂,狂傲的叫道:“如今我王家人亲眼目睹,你还想抵赖吗!” 房赢讥讽道:“我们是待在这里,可你可曾看到,我们做过过分的动作?” 王敬直脸色一僵:“那倒没有。” 房赢再问:“我们可曾衣衫不整?” “没……” “我们可曾说过露骨话语?” “没,没来得及听到……” “那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王敬直都懵了:“是啊,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房赢抄起案上纸张。 上前几步,放在了老大王崇基的手里,然后扫视四周,淡然说道: “诸位,都看看吧。” 王崇基急忙低头翻阅,只一眼,便愣在了当场。 “这…这是……” 王家长子睁大双眼,握着纸页的手掌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大哥,快给我看看!” 王敬直一把夺过来,扫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众人好奇万分。 纷纷凑上来观看。 随着内容的呈现,王家直接一个两个木头人,集体僵化在原地。 “孝经” “这是孝经!” 王家老管家嗷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声喊道:“老爷!你在天有灵看到了吗?” “这是有容小姐的笔迹!” “她…她在为你抄写孝经啊!” 此言一出。 王家人全都神色悲怆,再次望向王有容时,眼神中充满了自责和羞愧。 人家在抄孝经。 哪里有时间幽会? 关键是,王小姐不声不吭,将自己隐藏在角落里,用自己的方式纪念先人…… 比起到处宣扬自己有多孝顺。 这种低调的风格,无疑却更显的虔诚和真挚。 王崇基神色羞愧的拱手道:“有容表妹,吾等…错怪你了……” 王有容嘴巴瘪了瘪,差点哭出来。 却已然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站起来对着王崇基温婉回礼。 “可恶!怎么会这样!” 王敬直神色阴沉,拳头死死攥紧。 他搭上王有容的清名,冒着得罪祁县王氏的危险,好不容易抓住房赢的把柄,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甘心! 实在是不甘心…… “不对,事情不对!” 王敬直忽然大声叫嚷:“有容妹妹在此抄写《孝经》,可是房遗爱呢?!” 他指着房赢,恶狠狠的叫道:“房二郎!你在这里又做了什么?!” 此言一出。 所有人猛然一惊,齐刷刷望向了房赢。 是啊? 房二郎跑这来干什么? 王敬直面露得意,趁胜追击:“房遗爱!我表妹失去亲人,正是悲伤欲绝的时候,你却趁机跑来勾引她……” “你还是不是人!” 他越说越投入,大义凛然道:“你以为你诗画双绝,所有女子就会对你投怀送吗?” “我呸!” “你太小看天下女子了!” “我表妹冰清玉洁,又岂是你能染指的……” 他说的正带劲。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二,二公子……” “谁!谁在打断老子说话!” 王敬直凶狠的扭头,发现身后一名家仆神色古怪。 王敬直顿时大怒:“我在说房遗爱,你为何阻我?是不是收了他的好处!” “不,不是的……”仆人颤颤巍巍指向一边:“您先看看墙上……” “墙上怎么了!” 王敬直愤怒的扭头。 下一刻直接长大了嘴巴。 不仅是他,王家所有的人都抬着脑袋,石化在原地。 只见灰旧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首诗: “王叟黄泉里,” “还应酿大春。” “夜台无晓日,” “沽酒与何人……” 第六百三十六章 三公主太虎了 王老在黄泉里。 应该还在酿着大春美酒吧? 你独孤的在坟墓里,看不到拂晓的太阳,亲手所酿的美酒,又会与何人分享呢? …… 寥寥几句。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惊天动地的气概,有的,只是老友般的诉说和怀念。 然而,越是这样唠家常般的诉说。 就越让人难忘,越能表达写诗之人细腻的情感,显得诚挚而自然,感人肺腑。 “好诗!” 老大王崇基赞叹一声,红着眼眶叹道:“吾等只顾着自己悲哀,唯独房二郎他在想着家父死后的生活……” “在他眼中,家父死入黄泉,就像是搬家一样,即是说他死了,似乎又还活着!” 说到这里。 王大郎已哽咽不已:“他是在故作痴语的发问……” “王公,你已经去漫漫长夜般的幽冥世界去了,而我还活在人世间。” “你酿了大春好酒,又将与谁举杯呢?” 说完这话。 王崇基潸然泪下。 他这么一哭,身后的王家人顿时跟着哭成一团,一时间,整个房间都被悲伤充斥。 一片悲哭中。 王崇基霍然抬头,目视房赢,大声说道:“原来房二郎也和小妹一样,在此悼念家父!” “房二郎,吾等误会你了,还请见谅!” 说着,朝着房赢深深施礼。 他身后的王家众人,马上也跟着郑重施礼。 刹那间。 除了杵在原地的王敬直。 所有的人都对房赢俯首,态度异常恭敬,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脑袋。 “王大郎,有礼了。” 房赢对立而站,迎着众人缓缓回礼。 肃穆的气氛中。 忽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众人吓了一跳,急忙抬头望去,只见南平公主收回手掌,一双美眸狠狠的瞪着王敬直。 王敬直都打蒙了。 捂着火辣辣的脸,茫然问道:“娘子,你为何打我?” “你说为何打你!” 南平公主叉着腰,柳眉倒竖:“房二郎明明在写诗悼念家翁,你呢?你在做什么?!” “魏王殿下带领众臣刚走。” “你便引我们到这里来,说是有大事发生这就是你说的大事?!” “老娘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南平公主说着,“啪”的又是一巴掌抡了过去。 王敬直被打的一个晃了晃,另外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他站直了身体。 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红着眼睛大吼: “南平!你疯了!” “为了区区房遗爱,你竟然对我动手?!” “对你动手怎么了?老娘还要动脚!”南平公主怒气冲冲,一脚踹了过去。 王敬直大惊失色。 吓得连忙往旁边躲闪。 无奈身体赢弱,根本躲不开南平公主一击,被踢的一个趔趄。 “疯了,你这婆娘疯了!”王敬直疼的哇哇大叫:“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拳脚有多重!” “切!这就不行了?” 南平公主鄙视的看着他:“与房二郎相比,你就是只弱鸡,我双手双腿都锁不住他。” 此话一出。 众人顿时面露古怪。 双手双腿都锁不住房二郎? 这话听着,为何像是蕴藏了很多信息?公主殿下当时是怎么锁的…… 房赢也目瞪口呆。 心说三公主简直虎逼冲冲,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他心灵感应般扭头,发现王有容正盯着自己,美丽的大眼睛目光幽幽。 房赢顿时头皮发麻。 而此时。 王敬直听自己老婆夸赞房赢。 双眼瞬间赤红,扯着嗓子喊道:“你闭嘴!房遗爱算什么东西?你竟拿我与他相提并论!” “难道我说错了吗?” 南平公主不屑道:“你作诗不如房二郎,拳脚不如房二郎,就连爵位也比人家差一截。” “本宫实在好奇,你到底哪里来的勇气找他的麻烦?” “南平!” 王敬直大吼一声。 转头寻找援助:“大哥!爹现在去了,你就是一家之主,你难道不管管这个女人吗?” 然而王崇基不说话。 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的二弟。 王敬直打了个寒颤,四下望去,却见不光是大哥,王家所有的人都对自己冷目相对。 “疯了,你们都疯了!” 王老二彻底失去了理智,恶狠狠的叫道:“好!就算有容和房遗爱悼念我爹,可他们毕竟背着人在一起!”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们难道就不想想,这里面难道没有问题吗!” 话音刚落。 一道柔柔的声音响起。 “表哥,你误会房二郎了。” 众目睽睽下,王有容站在长案后,娇美的容颜绝世而独立。 “房二郎大才,我对他十分仰慕,发现他在房中作诗,便跟了进来……” 王有容环顾四方,目光坚定:“我,是主动来见房二郎的。” “若是谁有疑义,就算是破天的脏水,冲着我来便是了,一切与房二郎无关。” 第六百三十七章 我感觉自己像个反派 此话一出。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睁大了眼睛,感觉自己脑袋嗡嗡作响。 我难道听错了吗? 王小娘子刚才说她是主动的? 她见到房二郎在房间里,然后主动找上了门这么说,好像也能解释的通。 王大小姐仰慕房赢才华,这在王家已不是秘密! 每日清晨,房二郎的书稿都会准时送到王家,再由快马从长安送到祁县…… 此事王氏人人皆知。 唐人好酒好诗,此事已被传为美谈…尤其是那些身在闺中的小姐们,对此还极为羡慕。 为了一睹房二郎的书稿。 王家每日访客络绎不绝。 诸多贵族小姐成群结队,带着礼物去拜访王家,将王小姐众星捧月…… 而那名为红楼梦一书。 也让贵妇小姐们痴迷不已,私下里,房赢已被称为谪仙人一般的存在…… 现在,王有容见到真人,当然见猎心喜,要去拜访一番。 这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 王敬直此时快被气疯了,咬着牙说道: “青山!你,你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恁地如此……” “闭嘴!”南平公主直接打断他,瞪着眼睛说:“容妹妹怎么了?” “她喜欢房二郎的诗词,就是仰慕房遗爱,有问题吗?” “你……”王敬直气的直打哆嗦。 然而南平公主还没完。 直接跨步来到房赢身旁,与他并肩而立,扬起下巴说道: “告诉你,不光是容妹,本宫也喜欢他的诗词,也很仰慕房二郎,有问题吗?” 俺滴个亲娘咧! 众人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房二郎的魅力也太大了,连南平公主都站在了他的一边! 要知道。 这位可是天不大地不怕的主。 泼辣的性子,在王家无人敢惹,就连老大王崇基都要退避三舍。 可如今,竟然被房遗爱折服? 再看自家二公子同样是驸马,同样生活在一片蓝天下,这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 房赢现在都快麻了。 他左边是娇小可人的王有容,右边是火辣美丽的南平公主,任谁看来,都是一件极有排面的事情。 可其中的风云动荡。 只有房赢一人清楚他一寸一寸的艰难扭头,发现容妹妹眼中的幽怨更盛了。 完了! 乃大萝莉生气了。 房赢心里凉飕飕的,同时疯狂呐喊:“南平公主!你这虎逼娘们坑死我了!” 不行。 不能让她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如果再任由她自由发挥,容妹妹以后不会连小手都不让摸了。 房赢轻咳一声,问道: “公主殿下,你的驸马对我这么大意见王公的话,你没和他说吗?” “没来得及说呢……” 南平公主下意识的刚回答一句,猛然停住,不可思议的扭头,盯着房赢叫道: “你连这个都知道?!” 房赢谦逊的说:“略知,略知。” “房二郎,我现在相信了,你那首诗没有骗人…”南平公主眼中有些忧伤: “家翁连此事都告诉你了,看来,你对他的怀念,确是出自真心实意。” “不,你错了。”房赢摇了摇头,说道:“是我告诉他的。” “什么?!” 南平公主如遭雷击。 整个人愣在当场,被里面蕴含的信息量冲击的头晕脑胀。 他们在这厢说话。 众人却听得云里雾里。 连王有容都眨了眨大眼睛,不明白南平公主怎会如此失态。 王敬直快被气炸了。 “混蛋!”他攥紧了拳头,大声吼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自己的驸马无能狂怒。 南平公主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 与太子保持距离,这件事是房赢透露给阿翁的,很明显,他是在帮助王敬直!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 最终的结果,都是要保住王敬直! 最关键的是,房赢明知道王敬直对他有敌意,却依然将此事告知这便证明,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为此,他不惜以德报怨。 不,他或许根本不在乎这点恩怨…… 他的目光,早已跨过千山万水,看到了同龄人不可触及的地方。 可王老二呢? 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可自拔,处处诋毁房赢。 两人的境界,高下立判……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南平!” 王敬直再次大声喊道:“我在问你话,你和房遗爱在打什么哑谜?!” “行了,你别问了。”南平公主疲惫的摆了摆手:“问多了对你没有好处。” “你……” 王敬直脸色涨红。 “你什么你,没完了是吧?”南平公主皱起眉头,语气很不耐烦。 王敬直惹不起她,扭头怒视房赢:“房遗爱!我与你势不两立!” …我勒了个去。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房赢感到一阵头大王敬直怨气十足,而南平公主,多么像一个移情别恋的女人。 而我,就像是那个小三…… 假如写一本回忆录,名字是不是就叫——我穿越成反派的那些日子!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南平公主斜了王敬直一眼,然后对房赢说道:“房二郎,你现在跟着我走……” “有我在,王家没有人敢动你!” 第六百三十八章 房遗爱我有那么可怕吗 有雌虎开道。 房赢在王家畅通无阻。 庭院幽幽,两人一前一后漫步而行。 南平公主走在前面,一身宽大孝服,难掩火辣的身材。 轻移莲步间,她的衣料贴在屁股蛋上,紧绷绷的,腰间松松垮垮,显得腰肢特别细,独有风情。 房赢忍不住开口问道:“公主殿下,咱们这是去哪儿?” 南平公主停下脚步,扭头望向房赢:“还能去哪儿,当然是送你出去。” 房赢长出一口气,连忙说道:“不劳公主殿下了,来的路我认识。” 南平公主眯了眯杏眼:“你很怕我?” “没有,绝对没有!” 房赢赶忙否认,认真说道:“三姐对我照顾有加,我怎么会怕你,我是敬重你。” “所以,你就盯着我屁股看?” !!! 房赢顿时汗毛倒竖。 浑身的肌肉都变得僵硬。 “那个,三姐你误会了…”他干着嗓子说道:“我路痴,怕跟你跟丢了,所以在后面看着你。” 南平公主一脸讥讽:“刚才还说认识路,这会又说路痴?” 房赢暴汗,一拍脑门道:“哎,这会有记起来路了三姐留步,我自己走便行。” 说罢,快速越过南平公主。 “等等!” 身后传来一声娇喝。 房赢一下定住脚步,僵硬的转身:“三姐还有何赐教?” “你对我阿翁说的话,先谢谢了”南平公主欲言又止,顿了顿问道: “我想知道,如果王敬直没按你的建议走,最后的结果将是怎样?” 房赢感到一阵无奈:“三姐,我又不能未仆先知,我怎么知道?” “未仆先知?” 南平公主忽然美眸一亮:“我知道了,是国师给你的消息对不对?” …大帅好棒,又替我挡枪了,这是她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房赢摇头:“我真不知道。” “不可能!” 南平公主依依不饶。 她能感觉到,在她接触不到的层面,有些人在下一盘大棋! 房赢是不是执棋者,她不敢肯定,也不知道房赢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房赢必然知道一些内幕! …那些人拥有世间最显赫的权势,世人皆是他们的棋子而棋子的命运,早早就已经注定! 现在房赢说不知道。 那怎么可能? “二郎,你就告诉我吧”南平公主忽然变得温柔,细声细语的说:“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就当我们之间的秘密。” 雌虎变小猫。 房赢瞬间汗毛倒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惊恐道: “三姐,你别这样……” 南平公主好不容易装一次淑女却不见效,顿时失去耐心,本性显露,恶狠狠的低吼: “你说不说!”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房赢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按眼前这位的性格,如果自己不随了她的意,估计会追到房府上去。 “王敬直最后怎样,我并不关心…”房赢缓缓开口:“你也看到了,他是太子党,一直在找我的麻烦,我凭什么关心他的死活?” “如果不是看在王公的面子上,我连提醒都不会提醒。” “现在,我要说的是你……” 房赢的目光落在南平公主身上。 今日大丧,不宜浓妆艳抹,三公主洗去一身铅华,素白的脸蛋多了几分清纯。 有种焰灵姬的即视感。 “如果王敬直依然执迷不悟,你,南平公主殿下,大概的结局,便是与其断绝关系,改嫁他人。” “改…改嫁他人?!” 南平公主惊呆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虽然王敬直烂泥扶不上墙,可王家是书香门第,她一心一意当王家的媳妇,从未想过改嫁这种事。 现在房赢一语惊人。 让她的信念都受到了冲击。 愣了片刻后,她上前一把抓住房赢:“你快说!我会改嫁给谁!” “三姐,这个我真不知道。” 房赢只想赶紧离开,几年后的事谁说的清呢?自从武媚娘给他做了小妾,历史的走向已经开始改变了。 “你不可能不知道!” 涉及自己的终身大事,南平公主不依不饶,恶狠狠的低声威胁: “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就把你偷看我屁股的事告诉高阳!” 房赢差点被疯掉。 这娘们太虎了,不行,必须要离她远点! “三姐,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房赢游鱼一般抽出胳膊,急匆匆的迈步就跑。 “房遗爱!你给我站住!” 南平公主大吼一声,在后面追赶。 “三姐别客气,别送了!” 房赢荡起浑身气劲,身形宛如离弦之箭,瞬间电射远去。 “啊啊啊!房二郎!” 南平公主气的直跺脚。 忽然,她一下安静下来。 “这小子明明知道,却推三阻四,定是有难言之隐,这有什么不好说的?除非和他有关?” 南平公主忽然俏脸一变。 望着房赢的背影,瞪大了美眸:“我要改嫁的人莫非是他……房遗爱?!” 第六百三十九章 房大郎的危急时刻 一代名臣王珪病逝。 朝廷内外受到极大震动。 李世民当众数次落泪,魏王李泰率百官哭祭,长安城默契的取消了一切娱乐活动。 永嘉公主已宣布。 二月十二花朝节雅宴,亦往后推迟,择日再办。 …… 房赢从王家出来后,顺脚回了趟房府。 此时已近晌午。 房赢一挑帘子进了屋,发现一家人围在饭桌前,正要开饭,空气中香味弥漫,桌上饭食丰盛。 “呀,二郎回来啦。” 嫂嫂率先笑着站了起来。 旁边的卢氏却看都不看房赢一眼,一把拉住儿媳: “哎呦!你起来作甚?那臭小子来便来了,你做嫂子的还迎接他?赶紧给我坐下!” 主母卢氏一脸心疼:“别动了胎气。” 房赢顿时瞠目结舌。 看了一眼嫂嫂平坦的小腹,悲哀的感觉,自己团宠的地位已经被取代。 嫂嫂羞的脸色一红:“娘,看你紧张的,哪有这么严重。” 老大房遗直,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笑着招呼:“二郎,快过来吃饭。” 房赢走过去,一屁股坐下,随后问道:“爹呢?怎么又没见人影?” “爹去王家祭拜完,本来是回来了,宫里忽然有事,急匆匆的又走了。” 房大郎说着,笑着给媳妇儿夹菜:“娘子,吃块鹿肉,补补身子。” 哦吼?大哥直男一枚,竟也学会关心人了…房赢眼珠子在大哥和杜氏身上乱转。 面对房遗直的关心,嫂嫂甜蜜一笑:“谢谢郎君。” 房大郎嘿嘿直笑。 夫妻两个当众秀恩爱,喂了大家一嘴狗粮。 主母卢氏老坏安慰,叹道:“你们若是早这样,老身早就抱上大孙子了!” 嫂嫂顿时一脸羞红。 房赢靠近老大,悄声问道:“大哥,何时学会的技巧?把嫂子哄得团团转。” 房遗直悄咪咪的回答:“多亏二郎赠书,现我夫妻二人已修了九式。” 房赢面露惊讶。 大威天龙十八式? 练习了一半,就已经是这种效果,如果全都修完,二胎都出来了吧? 就在此时。 主母卢氏忽然开口:“正好,老身有一事要说……” 她扫了一眼房遗直和杜氏,笑眯眯的说: “我房家马上就要开枝散叶了,生孩子,现在是家里的头等大事所以,你们俩从今天开始,就分房睡吧……” 话音落下。 房大郎一下怔在原地。 嫂嫂也愣住了,一脸的不知所措。 拜房赢所赐,夫妻俩正蜜里调油,你侬我侬,分居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讲,无疑是晴天霹雳。 房遗直此时缓过神来,急的脸红脖子粗:“娘,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 卢氏斜了他一眼:“你媳妇儿的肚子越来越大,你睡觉从小就不老实,压着她肚子怎么办?” 房大郎脸色一僵。 吭哧半天说道:“我若是不在,谁来照顾娘子?” “你照顾?”卢氏面露不屑:“你一个大少爷,会照顾人吗?” “我儿媳若是孕吐,你能及时端盆?” “她晚上起夜频繁,你能及时给她披件衣服?” “半夜起来饿了想吃些东西,你能去厨房热饭端饭?” “她体内失调心烦意乱睡不着觉,你能陪着她聊天,舒缓心情?” …… 卢氏嘴里叭叭不停。 一连串的发问,将房遗直问的哑口无言。 这种场面,让旁边的房赢都给整懵了他两世为人,所有的经验值都来自渣男宝典。 至于生孩子这种事…… 他一直很小心,大多数时候都带着小雨衣,就算遇到清白的良家,也会亲眼看着对方吃下疏婷。 压根就没到生子这一步。 “老大,你还别不服气。” 卢氏接着说道:“不信你问问你媳妇儿,老身刚才说的情况,她有没有遇到过。” 房遗直赶紧扭头:“娘子,娘说的都是真的?” 嫂嫂脸蛋一红,低下头说:“是有一些,不过没那么严重……” 房遗直愣在当场。 他晚上上榻便呼呼大睡,竟不知道,自己的老婆还会经历这种身体和精神上的不适。 “老大呀,老身与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怎样。” 卢氏说道:“男人在外打拼,女人把家照顾好,这是阴阳有序,老祖宗留下的智慧。” “女人生孩子,不需要你太过操心。” “家里这么多丫鬟,自然会照顾你媳妇儿,你忙你的事情就行。” “不求你帮忙,只要别跟着添乱就行了。” 一番话下来。 房遗直竟无从反驳。 张了张嘴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呵呵呵,大哥的性福生活要结束了…房赢一边吃饭,一边玩味的看着这一切。 忽然。 他感到一束目光投来。 转头看去,发现嫂嫂正盯着自己,目光幽幽。 房赢一下停止了咀嚼。 心说你看我干嘛?我又没说让你们分居? 然而嫂嫂不肯放过他,咬了咬嘴唇问道:“二郎生活经验丰富,此事你怎么看?” 话音落下。 一家子人全都望了过来。 卢氏目露警告,大哥满怀寄希,房老三也停止了干饭,嘴边沾着饼渣,好奇的看着自家二哥。 房赢顿时头皮发麻。 嫂嫂啊嫂嫂,我祭出大威天龙十八式,让你与大哥蜜里调油,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女人! “咳咳!” 房赢轻咳两声,咽下饭食,望向主母卢氏: “娘啊,我不赞成这么做!” 第六百四十章 论胎教的重要性 房赢一句话。 让现场一片寂静。 房大郎双眼一亮,兴奋的左拳砸右掌,暗自吐了口气。 嫂嫂的美眸流光溢彩。 她刚刚尝到甜头,享受到做女人的快乐,听房赢这么说自然心生欢喜。 唯独老娘卢氏。 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 “老二!你想造反呀?”她怒声喝道:“老身若是抱不上孙子,我唯你是问!” 房赢赶紧堆笑道:“娘,您误会了。” “误会个屁!” 卢氏河东狮吼:“你整日出去浪,不给老身添孙加女,你大嫂好不容易怀上了,你还在这添乱!” “娘,我可没添乱,我这是为了您大孙子好。” “放屁!”卢氏像炸了毛的雌狮,顺手抄起鸡毛掸子:“你再捣乱,老身把你屁股打开花!” 房赢大惊失色:“别,有话好好说……” 卢氏暴怒。 拿着掸子就招呼。 房赢条件反射般跳了起来。 主母卢氏更怒了,瞬间斗气化龙,追着房赢就打。 “娘,别打了……” 房赢一蹦三尺高,一边躲一边求饶。 屋里一片鸡飞狗跳,只有房老三坐在榻上,端着饭碗,对着这一幕咯咯直笑。 管家房成躲在屋外。 探头探脑的往里张望。 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仆人,好似对此习以为常,竟然无一人上前劝阻,全都踮着脚看热闹。 主母贴身大丫鬟冬儿。 两只小拳头握紧,小脸兴奋的涨红。 “夫人把二少爷屁股打开了花,晚上我就有机会给二少爷上药!” “正好趁机看看。” “二少爷的二少爷个子长了没有……” …… 屋内。 房遗直和杜氏都惊呆了。 夫妻俩怎么都没想到,好好的一顿饭,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嫂嫂抓住机会,赶紧一把拉住卢氏: “娘,您先别着急,儿媳听您的就是了。” “气死老身了,气死老身了…我怎么生出了这么个东西!” 卢氏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被嫂嫂搀着坐在榻上,拉着嫂嫂的小手叹道: “还是我儿媳妇乖巧。” 嫂嫂趁机劝道:“娘,既然二郎都这般说了,不如听听他的意见?” “好!”卢氏一拍桌子,瞪向房赢:“我倒要看看,你小子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众目睽睽下。 房赢坐下来堆笑道: “娘,对于这件事,您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却进入一个误区。” 此话一出。 屋里屋外的人都愣住了。 千百年来,高门大户家的媳妇儿生孩子,不都是这般做得?这有什么误区? “呵呵呵” 卢氏冷笑着威胁:“你最好给老身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打断你的狗腿。” “好,您让我说,我便说说。” 房赢轻咳一声道:“您只看到了嫂嫂的不易,却忽略了另外一个重要的人……” “你大哥吗?”卢氏打断他,不耐烦的摆摆手:“他算啥,忽略便忽略了吧。” 房大郎脸色一瘪:〒_〒 …我,我就是那个多余的…… “不是大哥。” 房赢摇了摇头,说道:“是孩子,您忽略了孩子的感受。” 话音落下。 周围的人再次惊呆。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大家都要怀疑,房二郎的傻病是不是又犯了。 “老二,你疯了吧?” 卢氏面色不善的道:“我那大孙子还没出世,他能感受什么?” “不,他能。” 房赢一脸镇定的说道:“孩子现在虽然没有彻底成型,但是已经有了跳动的胎心,以及搏动的胚芽。” “他,是可以感受到外界的!” 此话一出。 宛如晨钟暮鼓。 直接将众人给震醒了。 主母卢氏一脸惊讶:“这…这是真的?我那大孙子真能感受到外界的存在?” “这点毋容置疑。”房赢笃定道:“正是基于此,我才不赞成大哥与嫂嫂分屋。” “因为这涉及到另外一件事——胎教!” 胎教?! 一屋子人瞪大了眼睛。 被这个陌生的词汇惊的一愣一愣的。 嫂嫂也小嘴圆张,心说二郎也太厉害了,竟然从同房扯到了这里,这张嘴难道是铁齿铜舌? “怀孕第一个月,母亲的血液已经开始在胎儿的血管中缓缓流淌,心脏和循环系统开始形成。” “第二个月,胎儿的感知神经系统建立。” 房赢神色认真的说道:“在接下来的第三个月,也就是现在,胎儿已经觉醒了听力。” “此时,他就像一个‘窃听者’。” “他能够听到母亲心跳的声音,最爱听娘亲温柔的说话和歌声。” “此外,另外一个人也不能少……” 房赢将目光转向大哥:“那就是孩子的父亲!” “此时,应该让他知道,他有另外一个关心他的存在让他在胎儿阶段,便知道有个疼爱他的父亲。” “这个时候,大哥必须在嫂嫂身边!” “对着嫂嫂的肚子多说话,多交流,让孩子在胎儿阶段就记住他的声音这很重要,关乎到今后父子的感情。” “关乎到人伦,关乎到孝道。” “关乎到房家的未来!” 好——!! 大哥房遗直忍不住心中呐喊。 他双拳攥紧,激动的满脸通红,恨不得跳起来抱住自己的二弟亲一口。 嫂嫂也崇拜的望着房赢。 同房而已,竟然上升到了这种高度,与房家的未来联系到了一起,二郎的头…脑也很厉害啊! 旁边的卢氏一脸激动。 “对!二郎说的对!” 房家主母连连点头:“前几日孙老神仙来把脉,就隐约提出了这一点,老身愚钝,未能听得明白。” “如今老二一说,老身终于豁然开朗!” 杜氏急忙插嘴问道:“二郎,这胎教都要做些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下来我会与嫂嫂细说”房赢的视线转向老娘:“现在我想说的是,最好不要让大哥和嫂嫂分房。” “因为胎教的内容之一,便是睡前交流……” 房遗直急忙点头:“二郎说的对!睡前交流太重要了!” 大哥,你确定咱俩说的是一回事吗? 房赢瞥了老大一眼,接着建议道:“关于嫂嫂的安全,也很好解决。” “大哥不是睡觉爱乱动吗?” “屋里再支张床榻不就行了?” “何必让他搬出去呢?” 第六百四十一章 房二郎简直是女子之友 完美。 一切都很完美。 房赢一番嘴遁,卢氏的态度大变。 大哥也在旁边喊六六六:“对对对,只要不搬出去,一切都好说。” 听他这么说。 嫂嫂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 顿时红着脸瞥了他一眼,端庄秀丽的气质,夹杂着一丝诱人的妩媚。 卢氏还有些犹豫:“这个嘛……” “还有你,大哥!” 房赢忽然把矛头指向房遗直,大声说道:“不是我说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我怎么了。”房遗直一头雾水。 “你做的不够好啊!” 房赢环顾四周,缓缓说道:“这便是另外一个误区了…自古以来,大家都认为生孩子是女人的事,这对吗?” “当然不对!” “没有男人参与,女人怎么会生孩子?” “同理,女人怀孕之后,男人就应该有照顾的义务!” 此话一出。 一向强势的卢氏,顿时眉开眼笑:“嗯,这话老身爱听。” “这本来就是事实啊!”房赢神色坚定的说道: “十月怀胎,本就不易,作为男人,应该参与到怀孕生子的过程中。” “只有这样,才能体会到女人的巨大付出,体会到女人的不易啊!” 对对对。 二郎太懂女人了。 简直是女子之友啊! 不愧是大唐长安驸马界卧龙平康坊青楼之友让女人迅速诗诗真男人房二郎! 现场所有的年轻女子,不管是嫂嫂,还是门外的丫鬟们,看向房赢的眼神都充满了叹服。 尤其是嫂嫂。 感动的眼圈都红了。 屋内屋外,唯有房遗直一脸苦相。 造孩子他能参与,照顾人这件事,实非大哥之所长…… 然而房赢又把焦点对准了他,严肃说道:“大哥,所以说,你做的不够好啊!” “你不会照顾人,可以学啊?” 房赢用兄弟两人才能明白的目光看着他,嘴里铿锵有力: “大哥别忘了,你如果实在没有天赋,还有丫鬟们呢……” “你就算什么都不做,只需出现在嫂嫂的视线里,对她也是一种精神上的鼓励,情感上的寄托啊!” 啊,原来如此。 这个……可以有! 房遗直一脸正义,握了握拳头:“二郎说的对,我定会让娘子从身心都感觉到踏实!” 大哥咱现在说的是心理,不是身体。 房赢瞥了房遗直一眼,继续说道:“更何况,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亲眼看着胎儿长大。” “看到妻子怀孕期间的种种不适。” “男人便会联想到——自己的娘亲生自己的时候,必然也是这般辛苦!” “他对孝道的理解会更加透彻!” 房赢一脸感叹的道:“成长,往往只是短短一瞬间。” “这一瞬间过后,男人便会从男孩转变为男人,知道了父母的不易,从而变得真正成熟起来。” “这,便是成长。” “这,便是孝道啊!” 我滴个娘咧,老二太能咧咧了…房遗直张大了嘴巴,真心叹服自己的二弟。 卢氏眼圈泛红,感到的一塌糊涂。 “二郎说得对!” 房家主母一锤定音:“得让老大跟着他媳妇儿!” “为了老身那为出生的孙子,为了房家的门风孝道,老大两口子不能分房睡!” 房遗直兴奋的挥舞了下拳头:“娘说的对!” 嫂嫂嘤了一声。 羞涩的捂住了俏脸。 这顿饭吃的皆大欢喜,在房赢的斡旋下,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有冬儿有些失望。 “说好的打屁股呢?” “我还等着给二少爷上药呢……” 大丫鬟撅着嘴巴,跺了跺小脚,转身去安排人去嫂嫂房里支床。 吃完饭后。 房赢声称有事离开。 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房遗直在后面叫道:“二郎留步!” 房赢转过身,迎着老大问:“大哥还有事?” 房遗直追上来,嘿嘿直笑:“关于分屋住的事情,多谢二郎美言呐。” “大哥客气了。”房赢笑道:“你我兄弟二人,这点事算什么。” 房遗直左右看了看,低声问道:“你刚才说,胎儿现在已经有了感知,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 “嘶……” 房遗直倒吸一口冷气:“这这这我们夫妻二人若想做些美好的事情,岂不是也瞒不过小家伙!” 房赢一脸惊讶。 被大哥的脑回路震惊。 “老二,你倒是说话啊!” 房遗直急的脸色涨红:“为了大哥的幸福,你可得想个法子啊!” 房赢踌躇了一会,开口道: “那个,大哥不必惊慌,以后我大侄子问起来,你可以这么告诉他……” “儿啊,你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爹就想你啦。” “于是委托了一个光头小和尚,去看看你生活的怎么样……” 房遗直脸色一僵:“二郎,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 房赢理所当然的说:“你还可以说,小和尚见你身体健康,高兴的脑袋都红了。” “于是喝醉了酒般,吐了几口才离开。” 房遗直脸色难看:“二郎,为兄感觉你这说辞太不靠谱了。” “哦,对了。”房赢补充道:“小和尚喝的不是清澈的烈酒,也不是绿蚁酒,而是乳白色的浊酒。” “细节很重要。” “这点记得说清楚哦。” 房遗直挥了挥手:“你赶紧走吧,晚上还回来吗?” “不用给我留门。” 房赢笑着说:“今天不回家,有人捎来口信,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第六百四十二章 楼里来了个奇怪的客人 月上柳梢头。 平康坊的夜静悄悄。 梦春楼,二楼闺房之内,诗诗姑娘扶正之后,缓缓沉下去,柳眉轻蹙道:“二郎,奴家在跟你说正事呢。” “你说你的,又不影响我们的正常交流。” 房赢仰面躺着,双臂枕头,表情悠哉悠哉。 唯一的缺憾是有诗诗挡着,不能跷二郎腿。 花魁娘子面色红润,柔声说道:“昨日梦春楼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哦?有多奇怪?” 房赢眉头一挑,然后我顶你个肺。 诗诗瞬间停止呼吸,双眸睁得溜圆,好半天,才长长缓出一口气: “那客人浑身包的很严实,生怕被人认出来似得,然后进了二楼的贵客房。” “嗯,照你这么说,确实很奇怪…”房赢说道:“这年头逛青楼又不犯法,就算是朝中大员,也不至于如此畏头畏尾。” 诗诗轻轻晃动道:“那是个和尚。” “和尚?” 房赢一听笑了。 诗诗有些惊讶的问:“二郎难道不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前世不止一次有人拍到,有和尚带着美女去五星酒店呢。 房赢盯着诗诗问道:“你告诉我这些,想必知道这和尚的身份了吧?” “嗯。” 诗诗咬着嘴唇说:“那和尚,乃是辩机的手下。” “接着说。”房赢坐起来,揽住诗诗盈盈一握的腰肢,“单就这一桩风流事,不至于让你如此郑重其事。” “二郎果然了解奴家。” 花魁娘子笑了一下,书卷气十足的脸上,浮起一抹动人的春色,娓娓诉说道: “没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商人,也进了那间屋子。” 房赢终于露出一丝惊讶:“两个人?一起叫了姑娘?” “是的。”诗诗微微喘息道:“若不是消息可靠,奴家也不敢相信呢。” “呵呵,被叫去的姑娘,是你新收拢的人吧?”房赢眼中露出赞赏:“这些时日,看来你也没闲着。” “二郎谬赞了。” 诗诗俏脸微红道:“都是苦命的女子,相互扶持帮衬,只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房赢邪魅一笑,猛地醉里挑灯看剑:“你还觉得苦吗?” “不…不苦了……” 诗诗一把搂住房赢的脖子,紧紧贴着男人雄壮的身躯,颤声道:“有二郎在,奴家快要成仙了。” 房赢笑道:“辩机和尚本就是佛门败类,他的手下与商人来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不是的。” 诗诗长长的眼睫毛扑闪着,在房赢耳边呢喃:“那名商人,来自齐州……” 齐州? 齐王李佑的地盘! 房赢的瞳孔微微收缩。 之前齐王妃韦氏,前去会昌寺夜会辩机,如今,两者的手下又在梦春楼碰面。 看来,两者的关系已经愈加紧密了! 李佑与神秘教频繁的联系,那么目的有且只有一个,那便是,他要借助教中的力量! 一个皇子,搞这么大排面想做什么? 唯一的解释便是——造反! 根据历史记载,李佑造反要在四年后啊?为何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难道说…… 这进程要提前? 房赢沉声问道:“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吗?” “他们很小心,说完了话才把姑娘叫进去”诗诗已经一塌糊涂,哼哼唧唧的说道: “只是听那商人说了一嘴,权万纪与齐王的之前的矛盾,已经愈加尖锐了。” “齐王不仅宠信燕弘信,又将昝君谟、梁猛彪收入麾下。” “权万纪将那二人斥退,齐王勃然大怒,与权万纪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目前的信息,也只有这些了。” 房赢眯了眯眼睛,停下语言和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 诗诗有些着急,扭了扭水蛇般的腰肢,嗔道:“奴家探听了消息,二郎也不奖励一下人家。” 房赢回过神来,嘴角勾起邪魅微笑:“希望你明天早晨还有力气说这样的话。” …… 房赢在钓鱼。 这条鱼九十多斤,房赢竿长十八公分,钓费零个铜板。 那条鱼一直在各种翻滚,房赢气拔山兮,自然不惧,足足溜了半个时辰,鱼儿这才出水。 鱼上岸后。 房赢便收了竿。 滑轮一圈圈褶皱缠起后,钓杆收回到了八公分。 鱼儿已没了力气,在岸上偶尔抽搐扑腾两下,嘴巴张开,一副脱水的样子。 房赢也休息了一会儿。 猫抓耗子般,又把鱼扔回到了水里。 鱼儿进水,短短时间又恢复了活力,活蹦乱跳的挑衅。 房赢大钓竿再次挥去,鱼儿迫不及待的咬勾,饿死鬼般要将整根鱼竿吞进去。 可惜鱼儿高估了自己。 整条鱼竿只吞下大半,便卡住再也无法寸进。 房赢轻松与游鱼周旋,再次反复拉锯,僵持了半个时辰,又将鱼儿钓上了岸。 如此反复再三再四。 直到再次下竿时,游鱼已没了气力咬勾。 房赢哪里肯放过,噗通一声跳下水去,捞到大鱼,强制垂钓。 岸边。 偶有渔夫经过。 虽看不到水中情形,只能听到水浪翻滚,空中沙鸥高亢鸣叫,不禁大吃一惊。 呜呼哀哉! 想必有高手亲自下水钓鱼! 再想想自己,只垂钓了一盏茶,便匆匆收竿,不仅没有钓上鱼,还让鱼儿脱了勾。 于是大家好奇心起,拉住钓场侍者问:“水中何人?” 侍者答曰:“房二郎!” “啊?原来是他!” 众人恍然大悟,心生叹服。 第六百四十三章 王敬直的野心 王家大院。 依旧灯火通明。 南平公主揉着发酸的膝盖,来到了后宅。 屋内,王敬直躺在榻上,四仰八叉,呼呼大睡,嘴巴张大,随着呼吸一张一合。 南平公主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一脚把王敬直踹的打了个滚儿。 “啊?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王敬直被踹得一个激灵惊醒,睁开眼睛,茫然四处张望。 “你还有脸问!” 南平公主沉着脸说:“我与大哥大嫂在外面守灵,你居然在此呼呼大睡。” “去去,往里挪一挪!” 她一屁股坐在榻上,和衣躺下,拉上被子准备休息。 “前头还有人吗?” 王敬直揉了揉眼睛问道。 “嗯,大哥在前面守着呢。”南平公主疲惫的说道:“大哥看我跪的太累,让我先回来了。” 王敬直瞥了瞥嘴:“哼!算他识相,他是老大,这都是他应该做的。” “别废话了!”南平不耐烦的道:“赶紧睡吧,都快累死了。” 她背对着王敬直。 一张薄被搭在身上,身材曲线玲珑有致,显得腰特别细,屁股特别圆。 王敬直眼神发直。 喉结上下动了动,伸出手摸过去:“娘子……” 啪! 一声脆响。 南平公主一巴掌把他的手掌打掉,刷的扭过身子,怒视王敬直: “大晚上不睡觉,你想干嘛!” 王敬直嗓音干涩道:“娘子,咱们很久没有那个了……” “王敬直!你有病吧?!” 南平公主勃然大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满脑子想着这些事?!” 王敬直被拒绝,顿时也恼了:“咋着?你是我娘子,连碰都不让碰了?” “碰个屁!” 南平公主腾的坐了起来,冲着王敬直怒喝: “咱爹刚去世不久,大哥大嫂眼睛都没合过,一直在外面守灵!” “连我这个做儿媳的都吃不下饭!” “你呢?” “你不去守灵,却在这里呼呼大睡!” 南平公主气的满脸通红,忽然想起王珪生前的道歉,眼圈有些发红,咬着牙道: “咱爹躺在棺材里,都还没下葬呢!” “你身为人子,竟还整日想着男女之事……王敬直!你还是个人吗?!” 被南平公主指责。 王敬直怒火冲天,拧着脖子低吼:“怎么着?人都死了,难道我还能陪葬吗?” 南平公主愣住了。 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驸马。 眼前这个男人,阿翁临死前还放心不下他…… 为此,一代名臣不惜拉下脸来,给自己的儿媳道歉,目的就是保住自己儿子的性命! 可他呢? 却如此薄情寡义! 这还是自己那个认识的驸马吗?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王敬直一脸阴翳,“咱爹死了以后,我与大哥必然会分家。” “除了能分些产业,还有个县男的爵位,我还剩下些什么?” “我还能分到些什么?” “什么都没有!” 王敬直的脸色逐渐变得狰狞:“王家的好处,全让大哥给占了……包括永宁郡公之位!” 话音落下。 南平公主一脸惊讶:“你竟还惦记着郡公之位?那是大哥的啊!” “大哥的?凭什么!” 王敬直怒声道:“同样是嫡子,凭什么他继承郡公,而我却什么都得不到!” “混账!”南平公主勃然大怒:“自古以来,只有嫡长子才有资格继承家业,这是规矩!” “谁说的?”王敬直阴仄仄的说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不给我,我不会去抢?” 此言一出。 南平公主脸色剧变。 王敬直的话,直指当今皇帝李世民玄武门之变,不就是从隐太子手中抢来的皇位吗? “你…你疯了?!” 南平公主惊怒道:“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听到第二遍,否则有人追究起来,我也保不了你。” “桀桀桀桀……” 王敬直发出一阵阴笑:“放心,我可没有那位的手段和力量,当然不会觊觎大哥的爵位。” “只不过,让我当一辈子县男,我岂肯甘心?”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我要建功立业!”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王敬直不是纨绔子弟,不是一无是处的大唐驸马!” “我,比大哥强!” 南平公主脸色难看:“所以,你选择了太子……” “没错!”王敬直露出狂热之色:“还有什么功劳,比得过扶龙之功?” “只要我站在太子身边。” “等他登上皇位之后,我就是首功!” “郡公算什么?国公又算什么?我王敬直,以后要可是要被封王的!” 第六百四十四章 本宫打的就是你 看着疯癫的王敬直。 南平公主眼神有些复杂。 她轻轻咬着红唇,脑海中忽然蹦出来房赢白天说的话……和离?难道结局真的是和离? 王敬直作为驸马,并非良配。 这一点,她大婚之时便心知肚明。 否则,也不会常年不登王家家门换做恩爱夫妻,就算对公爹再不满,看在夫君的面子上,儿媳妇也会做做样子。 可王敬直偏偏不争气。 要文采没文采,要武略没武略,还是个纨绔子弟,没有一点吸引人的地方。 于是南平也懒得去王家。 至于夫妻情感…身为皇室公主,哪里有婚配自由可言?不都是政治联姻的工具? 可即便如此。 南平公主也从未想过和离。 然而眼前的王敬直,却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而事情的走向,仿佛正在朝房赢预料的方向发展…… “不行!” “我答应过阿翁,要把王敬直照看好!” 就算他有千万般不是,我也要把他扳过来,倘若无法做到,我怎对得起阿翁在天之灵? 短暂的动摇后。 南平公主神色逐渐变得坚定,勇气缓缓在身上回流。 她忽然扬起巴掌,“啪”的一声,狠狠的打在了王敬直的脸上。 王老二直接被打蒙了。 脸上的疯狂潮水般褪去,不可思议的望着南平公主:“你,你打我作甚……” “本宫打的就是你!” 南平公主一脸冰冷:“我警告你,太子和魏王的事情,你少掺合!” 王敬直顿时怒了:“凭什么?” “就凭本宫是公主。”南平公主强势的说道:“我不允许你参与储君之争,听明白了吗?” “我不明白!” 王敬直怒声道:“我说过了,我不甘心做个县男,不甘心做个小小的驸马!” “那是你的问题,总之,本宫就是不允你与太子走的太近”南平公主顿了顿,说道:“这也是咱爹的意思。” “咱爹,又是咱爹…” 王敬直一脸恨意:“他到底想干什么?” “郡公给了大哥,他还不知足,还要打压我,阻止我上进……天底下,有他这样的爹吗?” 南平公主一听,顿时气的眼圈发红:“你这个不孝子!有你这么说自己父亲的吗?” “他是得到了风声!” “所以才阻止你走太子的门路,他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哈哈哈哈好一个为我好!”王敬直忽然脸色一变:“等等,你说他收到了风声……” “让我想想。” “他病重后一直未曾外出。” “此事又一直未曾与我提及,必然是最近这两天才收到的消息,最近两天……” 王敬直突然叫道:“房遗爱!” “爹临死前未曾见过外人,只与房遗爱会过面。” “一定是他!” “一定是他进献谗言,趁我爹神志不清,蛊惑他留下这般遗言!” 南平公主脸色微变,冷冷说道: “你爱猜谁,本宫管不着,我只要求你做到一件事情那便是停止与太子交往过密。” 说着,她走下床榻,迈步朝外走去。 王敬直在身后叫道:“大半夜的你去哪儿?” “我去别的屋睡。” 南平公主头也不回的说:“我一天一夜未曾合眼,饭食未进,没工夫和你耗着。” 她脚步微顿,轻声道:“你若是睡不着,可去前厅守灵,送爹最后一程。”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王敬直啐了一口:“哼!不就是一个公主吗?便先让你得意些时日。” “待我扶龙有功,再要你好看!” “还有房遗爱这畜生……” 王敬直一脸恨恨:“我有朝一日大权在握,必定将你打落尘埃,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 次日一早。 房赢出现在太极宫门口。 他身穿禁军服饰,腰胯横刀,因钓了一晚上鱼,精神焕发,洋溢着收获后的喜悦。 前段时间。 因着手拍卖会一事,皇帝亲允他翘班摸鱼。 此时拍卖会完美收官,他自然要回来值守,毕竟,百骑才是本职工作。 “哎呦?快看谁来了。” “房二郎?你小子还舍得回来?” “俺们还以为你趴在诗诗姑娘肚皮上,起不来了呢!” “是人起不来,还是啥起不来?” “这得问花魁娘子了,哈哈哈哈……” 凝阴阁内,百骑们见房赢来了,纷纷围上来打趣。 房赢一边笑着,一边抱拳拱手: “废话少说,老规矩,是爷们的,今儿晚上平康坊走起。” “好!” “房二郎痛快!” 百骑们纷纷叫好,露出开心的笑容。 男人,就是这么专一,不像女人,不是逛街购物,就是疯狂医美,比房子比车比情人。 男人只会比一样:我大时间长。 房赢走上听水居,照例拜会老大,与张阿难说了会话,留下两尊琉璃制品,退出。 然后拐了个弯,接着拜码头。 百骑司三大中郎将,苏定方和李青山出任务去了。 在水牢门口。 房赢遇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常威。 些许时日不见,须发皆白的常威,依旧威风凛凛,见到房赢微微一怔: “嗯?二郎回来了。” 房赢扫了一眼对方手中的皮鞭,笑着行礼:“常将军,又去打来福了?” “你说孙家帮的那小子啊。”常威摆摆手说道:“能套出的消息都套出来了,打着也没甚意思。” 房赢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前几日,不良人送来了一个刺客,常将军审问过了吗?” “嗯,审过了。” 常威双眸盯着房赢,意味深长的说:“这刺客也是大胆,竟跑去你的封地刺杀你。” 房赢问道:“谁的人?” 常威左右看了看,凑近些低声道:“长孙家!他们是长孙家养的死士!” “长孙无忌?!”房赢瞳孔微缩,马上脱口而出:“怎么会?他脑子被驴踢了?” “老夫推测,应该不是他。” 常威摇了摇头,说道:“权利斗争,往往用的是阳谋阴谋,只有一切都不奏效,直至无路可走的时候,才会动用最后的、也是最有效的手段——暴力!” “长孙家主富有余力。” “根本没必要动用死士刺杀朝中大员子弟,而且这个朝中大员,还是房相这样的巨擘。” 房赢眉梢一挑:“难道是长孙冲?” “嗯。”常威点了点头:“给刺客头目下令的人,乃是长孙府的老管家,长孙朔。” “而长孙朔有意无意间给他透露,下达命令的人,正是长孙家的嫡长子,长孙冲!” 房赢微微皱眉:“大家族的死士,不是只有家主才有资格动用吗?” “这话说的没错,可是长孙家不一样。”常威解释道:“当年长孙冲迎娶长乐公主,意气风发,在长安城风头一时无两。” “根据这名刺客头目交代。” “为了奖励长孙冲,长孙家主特允了他,可以拥有一次动用家族死士的权利。” “原来如此。”房赢神色微沉,拱手道:“此事拨云见日,多谢常将军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常威叫住了他,问道:“你想要去做什么?” 房赢冷冷一笑:“既然长孙冲坏了规矩,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常威顿了顿,说道:“老夫建议,你不妨先等等。” “哦?”房赢问道:“常将军这是何意?” “你或许还不知道吧?你爹也在关注此事…昨天,他便从老夫这里将消息探听了去……” 常威的视线望向两仪殿方向,叹道: “现在正是早朝,房相,恐怕已经开始出手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臣请驸马与公主和离 已经出手了? 房赢顿时愣在原地。 昨天在家吃饭时,大哥曾经提了一嘴,宫里忽然有事,老爹匆匆离开了。 难道说,就是那时候…… “你是没见房相当时的样子,虽然脸上风波不惊,但我能感受到,他这次是动了真怒。” 常威拍了拍房赢的肩膀:“所以我说,你想回击,还是先等等吧,莫要坏了你爹的大棋。” …… 与此同时。 两仪殿内风起云涌。 君臣奏对之后,正欲散朝。 就在这时,宗正寺卿窦诞站了出来,躬身说道:“启禀圣人,臣还有事要说。” 李世民高高坐在龙椅上,微微抬手道:“准。” 窦诞直起身来,胖胖的脸上不见往日的笑容,严肃的说道: “臣,弹劾宗正少卿、驸马都尉长孙冲,喜好男风,令李唐皇室蒙羞,应处以重罚!” 嗡—— 群臣一片哗然。 之前百骑扫荡平康坊,将长孙冲直接从被窝里拎了出来,当时与之一起的确有一名男侍。 此事早已传遍长安。 曾经的长安第一才子,如今已成为长安笑柄…… 可人们也只是私下吃瓜。 毕竟,长孙冲如今依然是长孙家的嫡长子,其家族权势滔天,没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及此事。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早已躺平的老好人,窦诞出手了! 用的,还是足以让长孙氏火冒三丈的理由…… “臣有异议。” 杜荷立刻站了出来,拱手道:“启禀圣人,长孙公子那日醉酒,也不知怎地,迷迷糊糊便被人拉上了床榻……” “由此可见,长孙公子也是无辜的啊!” “无辜?呵呵!好一个无辜!”窦诞冷笑一声: “那日百骑拿人游街,长孙冲亲口承认与那男伶有染,长安百姓皆亲眼目睹,还能无辜?” 杜荷被噎的一滞:“此言差矣……” “闭嘴吧你!” 窦诞直接打断他,扭头抱拳道:“圣人,长孙冲身为皇室驸马,竟作出如此荒诞之事,令天下人不齿!” “如今唯一的解决之道,便是与起划清界限,如此才能挽回皇室颜面……” “臣奏请,让其与长乐公主和离!” 此话一出。 整个朝堂一片震动。 和离? 他竟然提出要和离?! 人们惊讶的望着窦诞,感觉今日要出大事情。 杜荷等人一下慌了,长孙家因为长孙冲一事,已经渐失口碑。 若是再与长乐公主和离。 长孙家族还有威信可言吗? 贵族门阀不仅要有实力,还要养望……没了名声,便要走下坡路,旁边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会将其吞得渣都不剩! 下一刻。 朝堂上直接炸开了锅。 “莘国公,此言差矣!” “长孙少卿与公主的婚姻幸福美满,岂可因这点小事便去和离?” “涉及公主殿下,慎重啊!” “没错,和离事大,岂可轻言?” “明明是那男伶勾引的长孙公子,凭什么要他来承担后果!” …… 长孙一系联合太子党,竭力挽回局面。 然而窦诞不为所动。 腆着肚子,站在大殿中央,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哈哈哈哈……” 他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打断众人的反驳,缓缓扫视四周: “事实就在眼前,尔等当着圣人的面,颠倒黑白,指鹿为马,难道不觉得脸红吗?” 斗蛋兄大手一挥:“既然长孙冲喜欢男人,那就让他去!” “长乐公主容色绝姝,美丽高贵,他不要,有的是人抢!” 长孙一派有口难言。 就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 一边在心里大骂长孙冲,一边还得竭力保护,维护自家的利益。 “莘国公!切莫信口雌黄!” “谁说长孙公子不喜欢公主了?” “他二人琴瑟和谐,早已被传为佳话,你口口声声让其和离,是何居心?” “哼!长乐公主是长孙家的媳妇儿,我看谁敢动?” “没错,公主殿下岂容别人染指!” …… 众人正在喋喋不休。 龙椅上,李世民忽然说话了:“肃静。” 话音落下。 大殿内一片安静。 所有的人都望向了皇帝。 “此事事关皇室清誉,大唐颜面,不可草率……” 李世民淡淡说道:“着令魏征、李绩、令狐德棻联合查明真相,得出结果后,再另行商讨。” 老油条窦诞。 这次却罕见的强硬。 拧着脖子大声道:“事情当然要查!” “然而长孙冲私德败坏,有何面目再担任宗正寺少卿?必须罢免了他!” “反正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如果圣人不答应,我这个宗正寺卿就不干了,免得与他低头不见抬头见,看着就恶心……”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众人惊讶的张大嘴巴,被斗蛋兄的话刺激的风中凌乱。 …不过想想也是,任谁与长孙冲那样的人共事,浑身都得起鸡皮疙瘩。 “真是混账!” 群臣中,长孙无忌脸都绿了,大袖中的拳头死死握紧。 李世民顿了顿,开口道:“便依窦卿所言,即日起,罢免长孙冲宗真少卿一职。” 此话一出。 长孙一派脸色难看。 宗正少卿实权不大,好歹是个四品官,象征着长孙家嫡子的颜面,代表着皇室对他的态度。 此位一去。 长孙冲就剩下驸马都尉一职。 这对于长孙家嫡子,尊贵的长乐公主驸马而言,无疑是一次狠狠的打脸。 …… 正当众人松了口气的时候。 却没想到,大理少卿孙伏伽,忽然站了出来:“陛下,臣有本要奏。” 说着,将奏折呈上。 孙伏伽躬身道:“圣人,这是一份罪臣名单。” “囊括朝廷重臣一十八位。” “皆由大理寺明察暗访所得,并附带十八名大臣的种种罪行!” “请圣人过目。” 第六百四十六章 他要动长孙家的根子 “刘铭,陈平军,李秋河,尚东潮,吴阳……” 李世民手持奏折。 淡淡的念出上面的名字。 台下鸦雀无声,空气中只有皇帝的声音响起。 每念一个名字,群臣的心便抽搐一下奏折所书之人,皆是各省各部的实权人物,而且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同为长孙一系! …… 名字很快便念完,大殿上依旧寂静无声。 这次没有人去反驳……由史上记载的第一位状元郎孙伏伽出手,名单上的人全完了。 学霸的严谨基本没有漏洞。 身为大理寺少卿,若是没有确凿证据,孙伏伽绝对不会提交这样一份明细! 高台之上。 李世民久久不语。 沉默了片刻后,“啪”的一声将奏折合上,轻轻吐出几个字:“法办吧。” “臣,遵旨。” 孙伏伽躬身退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废话。 直至此时。 众人心中才雷电轰鸣。 “拿下了?” “这就被拿下了!?” “名单所列之人全是实权人物啊!其职位之高,最高达到了正四品!” “现在,就这么一下全给撸了?” 文武百官全都被震麻了。 纵观贞观一朝,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官场地震! …… 然而这还没结束。 一片宁静中,尚书右丞刘洎,一脚踏出,躬身道:“陛下,臣也有本奏。” 此言一出。 百官纷纷震动。 长孙派的人马脸色大变。 …还有完没完了?! 你们已经拿下了十八名精英,还想干什么?! 位于上首的李世民,也不禁神色微变,搭在龙椅上的手掌微微握紧。 这一波接一波的攻势。 连他这个九五之尊都感到有些心悸。 刘洎递上奏折,说道:“陛下,关内道各县纷纷上书。” “最近有诸多劣豪土绅,仗着与长安贵人沾亲带故,大肆侵占百姓良田。” “无数百姓丧失田业,一片哀嚎。” “偶有反抗者,竟直接失踪不见!” “因涉及皇亲国戚,尚书省奏请圣上,即刻法办拿人!” 嘶…… 百官纷纷倒吸冷气。 刹那间,无数目光齐刷刷望向长孙无忌。 刘洎没有提名提姓。 然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所谓的“皇亲国戚”,便是当今国舅! 贵族门阀能屹立不倒。 一是靠名望,二是靠实力。 实力,不单是朝堂上的权臣,更多的还是地方上庞大的族亲。 那些盘踞于地方上的家族乡绅,宛如一张大网,深深扎根于帝国深处,给大树供给养分。 刘洎此举。 无疑是要动长孙家族的根子啊! “臣,赞成刘右丞。”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翼国公秦琼,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抱拳说道: “圣人,关内道刚刚经历瘟疫不久,如今天灾之后,若是坐视好抢侵占良田,恐再添人祸。” …这,连秦公都出手了? 群臣震惊不语,头脑中再起惊雷。 按照惯例,不管朝中如何风云变幻,武将一系始终不发一言,镇定如山。 可如今。 秦琼竟然下场了。 这场风波,眼看着是愈演愈烈了! “这话说的不对!” 不远处,侯君集忽然出口,阴沉的望着秦琼:“此等政事,与吾等无关,请秦公慎言。” “侯老弟觉得,此时与我等无关?” 秦琼看了他一眼:“百姓无田可种,民怨四起,最终只会揭竿而起到时兵戈相见,你还觉得与我们没有关系吗?” 侯君集冷哼一声:“如果有人要造反,杀了便是!” “杀了?潞国公好威风啊!”秦琼叹道:“某老了,面对那些百姓,心中总归不忍。” 侯君集目露讥讽:“吾等武将,理应为国尽忠,为君效命,些许流民而已,有何不忍?” “那些人,是流民吗?” 秦琼微忿道:“如果家家有田种,丰衣足食,谁会去造反,谁会去干那杀头的买卖?” “我老秦喜欢打仗!” “同时又怕打仗!” “尤其是关内道,打来打去,死的都是咱大唐的百姓和士卒,某心里堵得慌!” 侯君集阴沉的道:“秦公爷,你怕是廉颇老矣。” 此话一出。 武将群杀气大作。 秦琼勇冠三军的时候,你侯君集还寸功为立,如今竟然嘲笑秦琼老了。 谁给你的勇气? “说的对,不光老秦老了,某也提不动枪了……” 李绩斜了眼侯君集:“不像你,潞国公,在长安大街上,就敢率兵射杀百姓,威风的很哩。” “我……” 侯君集脸色一下涨红:“我那是吓唬他们呢,并未真想动手!” “嗯,说的没错。” 李绩轻飘飘的说:“对付些流民草寇有甚意思?吾等大唐战将,要打就打灭国战。” 侯君集一张黑脸刷的沉了下来。 没办法,他又被内涵到了……身为武将,他唯一一次拿的出手的战绩,便是出兵吐谷浑。 就算是那次。 还是李靖挂帅…… “圣人,秦公刚才说的没错。” 刘洎说道:“谁都不想大唐再起烽烟,消除战乱的根子,还是在土地上。” “而且,百姓造反已经算是轻的了,此事还有更严重的后果……” 刘洎顿了顿,沉声说道:“府兵!” “若是豪族持续兼并土地,青壮无地可种,拿什么去交税?拿什么去打仗?” “届时,府兵制坍塌。” “我大唐无兵可用,拿什么守护河山?拿什么开疆拓土?” “长此以往,恐国不将国啊!” 第六百四十七章 房玄龄的攻势 两仪殿内。 一片鸦雀无声。 尚书右丞刘洎,道出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房赢在这里,肯定随手就是一个赞府兵制的败坏,便是大唐走向衰落的开始。 纵观整个封建时代。 王朝兴衰,潮起潮起,根本原因之一就是土地的分散重组,再分散再重组。 这似乎是个无解的循环。 然而现在可是贞观年大唐初立不过二十余载,竟然出现了大范围的土地兼并? 那些豪族门阀,敢在土地上动手脚。 这显然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啊! …… 大殿中,长孙一系面如土灰。 刘洎这招太绝了。 他这是把皇室与门阀的矛盾,直接转嫁到了长孙家的身上…… “真是大胆!” 李世民终于怒了,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朕拼死拼活打下来这江山,每日殚心竭虑,勤勉理正,为的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 “可是现在,有人要挖朕的墙角!” “让朕的子民无地可种,无家可归……” 李二陛下面含怒容,缓缓扫视四周:“你们,是拿朕这个马上天子当摆设吗?” 皇帝发火了。 百官赶紧齐齐躬身:“臣惶恐。” “查!给我好好的查!” 李世民大声说道:“将那些霸占百姓田地的人,全都给朕揪出来,现令王珪……” 说到这里。 他忽然停下。 众人心中一惊,抬头望去,只见李世民孤单的站在台上,愤怒中带着哀伤。 无数臣子神色黯然。 是啊,王珪已经故去那个与魏征齐名的“明镜”,刚正不阿的老人,已经再也无法出现在朝堂上了。 李世民迅速调整情绪,沉声道: “现令马周为巡察使,大理寺、刑部、御史台抽调人手,配合马周,巡查关内道!” “百骑司中郎将李青山,御赐金刀,率百骑同随,行先斩后奏之权!” 说着,他的目光变得冰冷: “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皇亲国戚,若有侵吞百姓田地者,杀无赦!” 台下,马周立刻上前一步:“臣,遵旨。” 百官顿时震动不已。 全都低着脑袋,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皇帝这次不仅要对付长孙氏,连带着其他门阀也要一并收拾! 杀鸡敬狗,就是这个道理。 长孙就是那只鸡这次拿人,足以让其伤筋动骨,其他家族也会殃及池鱼! 刘洎让长孙家突出,为皇帝和门阀之间的矛盾背锅。 皇帝顺势而为,借着刘洎的手,将打击范围扩大至整个门阀,削弱对皇权有威胁的势力。 这便是高手过招…… 短短时间内,整个大唐的局势,都因为此事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就在这时。 一名御史忽然站了出来:“臣,弹劾工部员外郎,长孙照,贪拿薪炭供给!” 紧接着。 又一名御史出列:“臣,弹劾兵部驾部郎中,李大虎,侵占传驿之地!” 紧随其后。 一个又一个御史站出来。 “臣,弹劾比部司郎中,陈会双,索要内外赋敛!” “臣,弹劾前宗正少卿,长孙冲,玩忽职守!” “臣,弹劾太常寺鼓吹署丞,赵应刚,私卖乐人!” “臣,弹劾将作监百工丞,张台浩,私伐皇家林木!” …… 御史们前仆后继。 群臣感到脊背阵阵发凉。 又来了…… 又出手了! 那柄看不见的镰刀,刚刚收割完长孙家的根系,如今锋芒一转,又调转到了朝堂。 涉及官员之众,涵括整个三省六部。 并且以烈火燎原之势,席卷了整个大唐十道。 这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延绵不绝,好似没有尽头一般,他们,到底有多少后手啊?! 而能做到这一步的,有且只有一个人…… 群臣全都心悸不已。 震惊无比的望向百官之首 在那个位置,房玄龄始终一言不发,消瘦的身影,仿佛一座大山般令人望而生畏。 第六百四十八章 你爹都杀疯了 凝阴阁。 百骑总部。 苏定方顶着大太阳,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后面,高三和贾五热的满头大汗,霜打的茄子般跟在后面。 三人上了二楼。 房赢恰好迎面走来,笑着打招呼:“头儿,三哥五哥!” 三人怔了怔,顿时面露喜色:“二郎?你小子滚回来了?” 平康坊灭火小队会师。 自然少不了一番嬉戏笑骂。 进了屋,苏定方一屁股坐在胡椅上,抄起案上凉茶汤,咕咚咕咚开始牛饮。 高三和贾五也不客气。 纷纷抱起茶壶大口狂灌。 房赢好奇道:“你们这是干嘛去了?为何看起来如此饥渴?” “唉~别提了!” 苏定方放下茶碗,用袖子抹了抹嘴巴:“还不是盐案,哥几个嘴皮子都快说秃噜皮了。” 房赢愣了下:“还没完事?” “完个屁。”贾五没好气的说:“事情压根就没有任何推进,盐价依然在涨。” “不会吧…”房赢瞪大眼睛:“几个私盐贩子而已,管他身后站着谁,咱们可是百骑,干就完了!” “若是那样就好了。” 贾五唉声叹气道:“是陛下…他亲自下旨,让我们不能动粗,要与人讲道理。” 房赢顿时怔在原地。 百骑司是暴力机构,榻上塌下就是一个干,何时讲过道理?何曾讲过道理? “一开始,那帮盐商见了我们,还感到诚惶诚恐,但很快发现了端倪……” 贾五耷拉着脑袋说:“他们是商贾,牙尖嘴利,我们自然是说不过的,又不能以身份拿人。” “故而现在寸功未进。” “那些盐商摸准了我等脉门,愈发肆无忌惮,现在竟连门都不让进,我等每日只能站在烈日下与其费尽口舌……” 贾五指了指自己的胖脸:“你瞅瞅,兄弟这娇嫩的皮肤都晒黑了!” …那你要不要涂点防晒?房赢看了眼胖头陀,叹道:“五哥,辛苦了。” “不光辛苦,还挨骂呢!” 贾五义愤填膺:“你是没见着,我们每日往返于百骑司与盐商铺子,盐价却已然高居不下……” “现如今,百姓见了我们这身衣服,都在背后里吐口水。” “这活干的,别提多憋屈了。” 房赢托着下巴说:“问题是,陛下为何会下这样一道命令?” 贾五叹了口气:“吾等怎会知道?” “所以,你们一直站在烈阳下做事,便是这么个结果”房赢眉头一挑:“晌午为何不去休息一下?平康坊听听小曲?” 三人顿时愣在原地。 苏定方一拍大腿:“他娘的!老子怎么没有想到!” “嘿嘿,幸好,我没被指定参与此事。”房赢笑道:“不然也会如三位一般辛苦。” 贾五一脸羡慕:“我也想有个好爹。” “这跟我爹有啥关系?”房赢赶紧说:“前段时间我去忙拍卖会,可不是故意翘班。” “再说了,张将军是啥人?” “除了陛下,你们见过他给过谁面子?” 房赢说道:“我爹是老实人,如今是个人都敢跟他蹬鼻子上脸,我可沾不上他的光。” 话音落下。 屋里一片安静。 苏定方三人沉默着,用极其鄙视的目光看着房赢。 房赢笑道:“怎么?我说错了?” “你刚才说…房相老实?” 苏定方目光烁烁:“你知不知道,刚才在早朝上,你口中的这个老实人,都已经杀疯了!” 房赢愣了下:“啥意思?” “长孙无忌倒霉了,也不知道哪里招惹了房相,你爹雷霆出手,血洗朝堂,当场就拿下一十八名实权大臣……” 苏定方娓娓诉说。 口吻中充满了崇拜,还夹杂着丝丝心悸。 高三和贾五,不时用异样的眼光看房赢就好比知道舍友是个富二代,但完全没有概念。 直到他爹开着宾利来接人。 在校园里引来大量围观,校花班花们,看着豪车两眼冒星星,恨不得脱了裙子躺进去。 于是这才知道。 啊!原来舍友这么有钱! …… 房赢此时也浑身麻痹。 …卧槽!卧槽! 老爷子实力这么强悍? 与之相比,我的那点所谓的报复计划,根本就上不了台面啊……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房赢急切问道。 “御史们风闻奏事,疯了一样将长孙一系拍了个遍……” 苏定方低声道:“关键是,你爹准备了多少后手,没有人知道。” “御史们这波完了以后,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手段?” “百官全都怕了……” “陛下果断终止了早朝,将你爹和国舅单独叫到了御书房,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呢” 房赢愣了半天问道: “这些事你们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去见盐商了吗?” “废话,当然是有人向我们打听啊!”贾五插话道:“很多人猜想是因为你……” “我们刚回来的路上,陆续被十几波人拦下。” “皆在打听你消息。” 胖头陀看傻子似得看着房赢: “因为你,现在长安城已经鸡飞狗跳了,你竟然还不知道?” 就在这时。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一名百骑探进头来,嘿嘿笑道:“房二郎,有人找你。” 说着,房门打开。 一道身段娇美的倩影映入眼帘。 苏定方三人眼睛都直了。 只见一身绿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折纤腰以微步的女人,缓缓走来。 她望着房赢,嘴角勾起,显现出那炽热的红唇: “房二郎,又见面了。” 房赢也惊艳于对方的美丽,脸上浮现出笑容: “天佑星梁燕?” “别来无恙啊……” 第六百四十九章 美丽女下属传信 天佑星梁燕。 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之一。 印象里,这名美貌的女子身手不弱,拥有猎豹般矫健的身姿。 如今换上了淑女装。 竟呈现出另一种不同的美感。 就像是一头美丽的小母马,让人忍不住骑上去驯服她的野性,享受疾风带来的律动。 好想潜规则她啊…房赢打上下量着美丽的女下属,问道: “怎么换形象了?” 梁燕捋了下耳边的秀发,眼波潋滟:“怎么样?漂亮吗?” “漂亮漂亮!” 还未等房赢说话,旁边的贾五已经连连点头,笑的哈喇子快流出来了。 高三依然一脸冷酷。 然而酡红的脸庞,却出卖了他煎熬的内心。 苏定方借故喝茶,时不时漫不经心的瞟一眼,然而那一瞥,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样。 恨不得一次看个够。 三人的一切,梁燕尽收眼底,也不扭捏,大大方方俏立在房赢面前,笑吟吟的解释: “我刚出了任务回来,还未来得及换衣服,便被大帅召集去了御书房,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赶来见你。” 房赢眉梢一挑:“御书房?” “嗯,我身份低微,未能进去,只在外面候着……”梁燕说道:“圣人只让大帅和张将军进去了。” 房赢心里咯噔一下。 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没等他细想,梁燕接着说道:“大帅出来后,当着张将军的面让我转告你——” “马上加入苏将军的任务。” “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长安乃至雍州府的盐价打下来!” 房赢脸色僵住。 心里好似有一万个草泥马奔过。 刚才他还庆幸,不用像苏定方三人一样在外面暴晒,受盐商和百姓的夹板气。 谁知道眨眼的功夫。 皇帝就把自己推入了火坑。 …我就像问问,你还是我老丈人吗? 我老黄牛一样,在榻上将你女儿伺候的舒舒服服,你好意思这样对我吗? 又一名队友下水。 苏定方三人开心的笑了。 贾五拱了拱手,嘿嘿笑道:“圣上英明。” 小母马瞟了他一眼,轻声道: “陛下交待了,让你放手去做,若盐商们不配合,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话音落下。 苏定方三人,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是? 房二郎一来就解除禁令,之前我们的窝囊气白受了?皇上也太偏心他女婿了吧? “呵呵呵呵……” 房赢心中大石落地,对梁燕笑道:“这等小事,你随便叫个人来通知一下即可,何必亲自跑一趟。” “因为这件事,只能我来告诉你……” 梁燕眨了眨眼睛,忽然上前一步,红唇凑到房赢耳边,小嘴一张一合,窃窃私语。 啊这…… 贾五等人瞪大眼睛。 看着贴在一起的两人,羡慕的直咽口水。 梁燕耳语了几句,稍稍拉开些距离,看着房赢说道: “该交待的便是这些,接下来的事情,便劳烦二郎了。” “好!” 房赢眼中异彩连连。 梁燕施了一礼,美眸在房赢脸上打了个转,然后轻移莲步,转身离去。 屋内出现短暂的寂静。 下一刻,高三贾五两人纵身跃起,直扑窗边。 “下去了吗?!” “下去了,下去了!” “正好能看到!” …… 两人趴在窗台上。 撅着屁股,身子探出去多半拉,伸着脖子直勾勾盯着下面。 “哎呦我滴个娘咧!” 贾五边看边叫:“瞧那小腰扭得,还有那小身段不行了不行了,老子的眼睛不够用了。” 高三冷酷的评论:“屁股大,好生养!” 哗啦哗啦—— 房赢听力惊人,发现隔壁也有窗户不断开启,隐约传来一阵阵惊呼。 “我去……” 房赢揉了揉眉心。 不用看也知道,现在凝阴阁每一扇窗后,肯定趴满了脑袋。 没办法,百骑司全是精壮的汉子,猛然来了个大美女,群狼就像打了鸡血。 就好似男生宿舍楼。 忽然有一天,来查寝的是学生会校花,大家会感到莫名的兴奋。 屋内。 唯有苏定方气定神闲。 “哼!一个个的,都没见过女人吗?真是丢了百骑司的脸。” 大唐未来的战神,冷哼一声,端起茶碗吹了吹气,慢条斯理的小口慢饮。 “那个,头儿啊” 房赢一脸纠结的提醒:“你手里的那茶,是凉的,不用吹。” 苏定方动作一僵。 放下茶碗,解释道:“茶是凉的,我舌头是烫的,所以吹一吹。” 房赢又小声问:“头儿,你长痔疮了?” 苏定方怔住:“没有啊?” “没有,你屁股老扭来扭去做什么?” 苏定方脸色微红:“本将…这是急的……” 他忽然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快步朝高三两人走去,大声喝斥: “都他娘小点劲!” “把老子的窗户都给趴坏了!” 他走到两人身后。 锐利的目光,直勾勾的朝下望去,嘴里不断的唠叨: “还伸还伸,再往前伸,不怕掉下去吗?” “脑袋往右点!” “说你呢,老高!” “别挡着…别影响本将呼吸新鲜空气!” …… 房赢坐在屋内。 望着翘着脚看美女的苏烈,感觉自己的三观再次刷新。 …… 与此同时。 太极宫,御书房外。 房玄龄从里面走出来,抬头望了一眼蔚蓝的天空,平静的双眸宛如星空般深邃: “长孙兄。” “看在陛下的面上,暂且饶你一次。” “待大事一了,老夫可就不客气了你敢动我家二郎,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 御书房内。 李世民坐在首位。 袁天罡和张阿难,两位大唐特务头子分立两侧。 长孙无忌站在下首,脸色难看的躬身:“多谢陛下斡旋,臣回去之后,必定严罚那不孝子。” “嗯,退下吧。” 李世民一脸平淡:“此时勿怪玄龄,冲儿确实闹得太不像话了。” “喏。” 长孙无忌低头退出。 待他身影消失,李世民猛地抓起案上茶杯,狠狠的朝外砸去。 砰——! 名贵的玉石盏被摔得粉碎。 “真是混账!” 李二陛下双眼赤红,怒声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刺杀朕的好女婿!” 第六百五十章 不是夫妻实则夫妻 这话说的。 好像长孙冲不是您女婿似得。 袁天罡冷哼一声,说道:“陛下,此事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 李世民咬着牙说道:“可若是三省六部重新洗牌,政令如何通顺?” “远征高昌在即……” “朝廷,现在不能乱!” 此言一出,袁天罡和张阿难都沉默了。 皇帝说的没错。 从年初开始,大唐就已经开始暗中准备,战争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此战志在必得。 一切,都要给征高昌让路! “如此这般,可就亏欠了房二郎喽…” 张阿难耷拉着眼皮子,插话道:“陛下想好如何补偿他了吗?” “这小子表面油滑,实际就是头倔驴。” “倘若您不给他点好处,这小子干起活来怕是会尥蹶子。” 李世民无奈的扶额:“所以,朕让他介入了盐案,算是先给他些补偿吧。” 哦?后面还有奖励? 袁天罡和张阿难对视一眼。 大唐双雄心里有了底,同时交换了下眼色。 老道士一甩拂尘,叹息道:“唉~长孙冲如此不济,可惜了长乐公主啊。” “谁说不是呢?” 张阿难揣着手,接过话来:“倒不如允了窦国公的提议,判他们一个和离……” 李世民悠悠说道:“然后呢?将质儿许给房二郎?” 张阿难老脸一僵:“大家,这可是您说的,老奴可没说。” “哼!你们两个的算盘,当朕不知道?”李世民斜了二人一眼,冷哼道: “一个要把他培养成新的不良帅。” “一个想让他做百骑司的接班人……” “你们可真疼他啊,朕亲自统帅的亲军衙门,就这么让你们看不上眼?” 皇帝折了面子。 两个大佬赶忙抱拳躬身道:“臣,惶恐……” “行了行了,少来这套。” 李世民不耐烦的摆摆手:“按照你们的说法,将质儿许给房赢,那高阳怎么办?” “她也是朕的爱女。” “总不能让两个公主同嫁一夫吧?大唐没有这样的规矩!” 张阿难赶紧点头:“您说的对,咱大唐公主身份尊贵,怎能同时共侍一夫?” 大帅也一脸正义的道: “没错!房赢若是两个都娶了,天下人怎么看大唐皇室?此事万万不可。” “是,他倒是没娶,可该干的事都干了,不该干的事也干了!”李世民一脸气愤:“现在这状态,和娶了两个有什么分别?” “还有你们两个!” 李二陛下的目光对准了双雄,没好气的说:“一唱一和,窜蹬着朕判长孙冲与质儿和离,想要干什么?” “方便房赢偷香吗?” “把长孙冲气的干瞪眼?” “你们两个老家伙,也太护犊子了吧!” 袁天罡和张阿难再次躬身,齐声道:“臣,惶恐……” “都下去吧。”李世民摆了摆手:“今日朝中两大重臣冲突,朕这和事佬当得心力交瘁,现在不想别的,就想静静。” 张阿难想了想,低头道: “大家,叫静静的宫人有四个,您想要哪个侍寝?” 李世民愣了下,立刻面如黑炭,暴喝一声:“滚!” “臣等,告退。” 袁天罡和张阿难行礼离开。 …… 未时的日头正足。 阳光照耀着整个长安城。 长孙府后宅,一处幽深的庭院内,忽然传出一声清脆的抽打声。 啪! 紧接着一声惨叫响起。 “啊……!” 长孙冲疼的呲牙咧嘴,惊恐的叫道:“爹,别打了爹,孩儿知道错了!” 长孙无忌站在他对面。 拎着鞭子,一脸阴沉的低吼: “孽障!你知不知道,你给家里捅了多大的篓子!” “我…我也不知道会失败啊。”长孙冲惊惧的辩解:“我也没想到房遗爱竟有如此战力,那么多死士,竟杀不死他一个人……” “废话!” 长孙无忌怒道:“房遗爱有秦琼之勇,区区死士,你觉得能杀的了他?!” 说着,随手一鞭子抽下去。 这一鞭抽的极狠,长孙冲立刻皮开肉绽,痛的大叫:“爹!求你别打了……” “你这个废物!”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更何况你的对手是房赢!” 啪——! 又是一鞭下去。 长孙冲立刻疼的发出惨呼。 “你若是想动手,便要拿出全部的力量,以雷霆一击将对手除掉!” “干脆利索,不留后患!” “可你呢?不单没把人杀死,反而还让人家捉了活口……老夫怎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长孙无忌面色阴狠。 手中皮鞭一下接一下的抽下去。 “爹!我真的知道错了,别再打了……” 长孙冲被打的痛哭流涕。 满屋子乱跑,衣服变成布条,一缕缕挂在身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片刻后。 长孙无忌终于停手。 狠狠的瞪着儿子:“从今日起,你在家禁足三个月,若是再敢踏出家门一步,老夫打断你的狗腿!” 长孙冲蜷缩在墙角。 惊恐的点点头,连一声都敢发出来。 看着他窝囊的样子,长孙无忌胸中被气愤积压,怒气冲冲的扔下鞭子,朝外走去。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一个失手,把家族门面给抽死…… 行至门口,长孙无忌忽然停下脚步。 身后,长孙冲因为他爹反悔了,又要回来抽打自己,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你给我听好了……” 长孙无忌背对着他,沉声命令道:“老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让公主尽快诞下子嗣!” “否则,别怪老夫翻脸无情!” 说完,砰的一声踢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顺着打开的屋门照射进来,形成一道明亮的光柱。 长孙冲吓得往后缩了缩。 似乎那道光明可以伤害人一般。 “房遗爱……!” 黑暗中,长孙冲双眼赤红的低吼:“你这个杂碎!” “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啊——!” 他狠狠的双拳砸地,披头散发,形状恐怖,宛如地狱爬出来恶鬼。 然而他根本没有细想。 他接着老管家的口,命令家族死士下令刺杀房赢,家主长孙无忌怎么会不知道? 既然知道。 为何不制止? …… 长廊中。 老管家迎了上来,曲着身子恭敬道:“老爷。” “嗯。” 长孙无忌神色已恢复平静,背着手说道:“果不其然,房玄龄忍不住出手了。” “老爷英明。” 须发皆白的老管家,伛偻着身子道: “经过这次的事情,房相在朝中势力,已经悉数浮出了水面。” “不过老奴不解。” “眼下房相拥有绝对优势,我长孙家又该如何应对?” 长孙无忌眯了眯眼睛。 忽然没头没尾的说:“听说,房遗爱拒绝了太子的崇贤馆。” 老管家怔了怔:“房遗爱不站太子,肯定要站魏王……” 他猛然脸色一变:“您是说,他背后的房相,最终会选择扶持魏王?” “那我们和太子……” “谁说我们要扶持太子了?”长孙无忌幽幽说道:“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能坐的稳储君之位?” 老管家震惊无比:“可眼下,有实力争夺皇位的,除了太子便是魏王啊?” “不,还有一个人。” 长孙无忌眼眸变得深邃,轻轻吐出几个字:“晋王,李治。” 第六百五十一章 长孙无忌的计划 “晋王殿下?!” 老管家一脸不可思议。 “能扳倒房玄龄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当今圣人……” 长孙无忌背负双手,淡淡说道:“若是最终决定晋王为储君,那么支持魏王的房玄龄,必然会被陛下打压……” “因为,他要为新君铺路!” “这也是我们战胜房玄龄的唯一办法!” 老管家震撼不已,喃喃道:“可是魏王的势力如日中天,甚至能威胁到当今太子……” “晋王行吗?” “行不行,圣人说了算!” 长孙无忌双眸精光闪烁:“魏王看似势大,可一切都是陛下给他的。” “陛下说他行就行,不行也行。” “陛下说他不行就是不行,行不也不行!” 老管家快被绕蒙了。 张大了嘴巴,惊骇道:“当今圣人极为宠爱魏王,他怎么可能不行?” “可如果,他自己作死呢……” 长孙无忌眯起眼睛:“青雀这孩子,从小就性格阴狠,面对皇位的诱惑,他必然会狠辣出手,血洗太子一系。” “老夫甚至怀疑……” “依照魏王的性格,他不仅要杀太子,还会杀其他的皇子!” “所有对他有威胁的皇族,他都不会放过!” 长孙无忌叹道:“圣人,也要考虑身后事……” “魏王虽得宠,可与整个皇族后代相比,区区李泰,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皇嫡子之中,便只剩下了一个人……晋王李治!” “对,您说的没错——” 老管家豁然开朗,激动道:“而且晋王性格懦弱,还方便掌控!” “登位之后,您就是扶龙之功臣,同时还是他的亲舅舅……” “如此一来。” “两朝之内,我长孙家便是朝野第一!” “说不定,借助皇族的权势,还能将崔家挤下去,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 午后的阳光中。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好了,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 “你安排下去,从现在开始,便与晋王拉近关系!” “让涣儿、濬儿他们,常去找晋王玩耍,多多交流感情……记得,要循序渐进。” “不可让他看出咱们的刻意。” 老管家低头领命: “诺,老奴知道该如何做了……” …… 长安。 万年县县衙。 许县令没有坐在大堂上,而是恭敬的垂手而立。 站在他身后的,是县丞、县尉、主簿等一干县衙班子。 对面,苏定方大马金刀的坐着,房赢、高三、贾五几名平康坊灭火小队队员分立两侧。 “苏将军,今儿咱们咋干?” 许县令愁眉苦脸的开口:“还是带人去盐商那讲道理吗?” 此话一出。 身后一干人唉声叹气。 他们作为地方官吏,配合百骑司稽查盐贩,辛苦劳累不说,还丝毫没有进展,人人苦不堪言。 “苏将军,属下实在有些顶不住了……” 花白胡子的县丞,颤巍巍的说:“每日顶着日头出发,一站便是一天,属下昨日都已经被晒晕了。” “是啊苏将军。” 腰胯钢刀的县尉,也一脸苦相。 “弟兄们每日往返与盐贩和衙门之间,连巡游都停了左右武侯那边压力倍增,已经将吾等训责多次了。” 旁边衙役们连连点头。 一群人垂头丧气,宛如霜打的茄子,显然深受打击,被拖累的不轻。 面对这一幕。 苏定方轻轻一笑:“诸位休要气馁,圣人已经发话……从今日起,吾等可放开手脚行事了!” 话音落下。 县衙众人惊喜的抬头。 现场颓丧的气氛一扫而空。 众人急声问道:“苏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苏定方指着房赢笑道:“看着没?陛下特意指定房二郎加入,他的名头,尔等不陌生吧?” “房二郎?” “驸马爷房遗爱?!” 县衙众人愣了下,目光齐刷刷望向房赢。 高三贾五他们不陌生,这段时间下来,已经成了难兄难弟。 剩下的这个高大少年。 必然就是诗乐双绝的房二郎! 下一刻。 县衙的人全都两眼放光,爆发出强烈的喜悦。 “哈哈!这下可好了!” “有房二郎加入,此事必然一马平川!” “终于他娘的熬出头了!” …… 他们可不傻。 …越是底层的官吏,竞争越是激烈,对官场中的风吹草动,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 陛下将房赢塞进来。 目的有且只有一个……给自己的驸马镀金! 这就从侧面说明,上面要来真格的了,否则,圣人也不会让自己的爱婿踏进这片泥沼。 大堂上。 苏定方满意的笑了。 于是微微侧头,低声道:“二郎,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房赢微微一愣:“头儿,你这是何意?” “废话!老子这段时间心力交瘁,就不能歇一歇?”苏定方没好气的说:“老规矩,你去顶着,我们在后面捡功劳。” 房赢脸色僵硬。 木然的扭头一看。 高三贾五面含微笑,一副坦然的样子,显然是惯犯了。 房赢深吸一口气:“头儿,你说这话不脸红吗?” “脸红什么?” 苏定方摆了摆手:“好好表现,我还等着回家搂着婆娘睡觉呢。” “好!这可是你说的。”房赢认真说道:“一会儿你可别反悔。” 苏烈扯动嘴角:“老子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房赢不搭理他。 上前一步面向众人,朗声道:“诸位,静一静。” 万年县衙顿时一静。 众人全都抬头望向房赢。 房赢扫视一圈,说道:“接下里的事情该如何操持,各位都有什么想法?” 县衙诸人齐齐拱手:“全听房二郎安排。” “好,承蒙各位看得起,某便说一说自己的想法。”房赢当仁不让,开门见山道:“我的意思是……还需先礼后兵。” 台下微微一滞。 许县令率先问道:“敢问房二郎如何先礼?” “简单。” 房赢微笑道:“许县令可先派人去告诉那些盐商,让他们明日一早来县衙。” “就说百骑司请他们喝茶!” 第六百五十二章 我请大家放松放松 众人面面相觑。 纷纷露出古怪的神色。 许县令上前一步,苦着脸说:“二郎,这帮盐商现在耻高气扬,明日恐怕不会捧场。” “无妨。” 房赢笑道:“面子给他们了,他们不要,就休怪咱们不讲情面了。” 此话一出。 众人顿时纷纷泄气。 …本以为可以打个翻身仗,谁知道还是继续当软蛋。 真是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领导不给力,大家就是任人拿捏的面团。 “喏。” 许县令有气无力的躬身领命:“属下这便差人去办。” 房赢当然知道他的心思。 却也不点破,接着笑道:“让跑腿的兄弟快去,通知完后别回来了,直接去平康坊。” 平康坊?? 听到这个名字。 所有的人眼睛一亮,连胡子花白的县丞也不例外。 老头腰板一下挺直,气也不喘了,腿也不抽筋了,仿佛一口气能爬五楼。 “嗯,是这样的……” 房赢笑着解释道:“我看大家这段时间颇为辛苦,所以今晚我请客,让大家放松放松。” 场面先是一静。 继而爆发出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 “房二郎够意思!” “前段时间的气没白受啊!” “二郎一来,吾等精神焕然一新,这都是托了他的福啊!” “驸马爷威武!” …… 一时间。 万年县衙马屁如潮。 …开玩笑,那可是平康坊,男人谁不想去? 而且房二郎带队,必然是去最昂贵的上曲那地方可是销金窟,挥金如土! 就凭衙门里这点俸禄,谁能去的起? 想在好了。 有房赢带头,大家也能抬头挺胸的进去当大爷了。 …听说,上曲的小娘子们,不仅花容月貌,还会吹拉弹唱,皮肤像绸缎一样光滑,还能掐出水…… 哎呀。 想想都觉得美。 不但万年县衙的人兴奋,苏定方三人也露出愉快的笑容。 “呵呵呵……” 贾五嘴巴咧到了耳根子,笑道:“我就说嘛,让房二郎挑大梁,绝对没错。” “五哥谬赞了。” 房赢谦虚的笑了笑,转过身对苏定方说道:“头儿,你还回去搂着婆娘睡觉,今晚就不去了吧?” 啊这…… 苏定方笑容瞬间僵住。 愣了半天,端起茶杯掩饰尴尬:“不急着回,既然有活动,本将若是不参加,未免显得太不合群。” “不,我不这么认为。” 房赢摇了摇头,说道:“您可是军中骁将,孤傲的就像天上的雄鹰,又岂会在意合不合群?” 苏定方硬着头皮说:“某身为主将,还要带尔等征服平康坊,临阵脱逃不是本将的风格。” …呵呵,继续编。 房赢祭出大招:“可是你刚才说,一个吐沫一个钉,可别说话不算数。” 苏定方沉默了片刻:“我这不是没吐吐沫吗……” …… 日落时分。 平康坊街头出现了一大拨人。 百骑司和万年县衙联合出动,众人一扫颓势,仿佛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旺盛。 房赢带人进了梦春楼。 老鸨亲自迎了上来,惊喜道: “哎呀!奴家一早就见窗前喜鹊在叫,料想便有好事临门,原来是侯爷来了。” 房赢随手就甩出去两块玉佩:“这些人都是某的朋友,需好生招待。” 他能在白嫖。 其他人却不能。 所以该付的钱不能欠,这是原则感谢王家的公子哥们,上元节上输了一堆玉佩,现在还没用完。 一见是上好名贵玉佩。 老鸨知道今天赚到了,顿时眉开眼笑:“侯爷客气了,快里面请。” 众人一拥而入。 自有人带着去找姑娘悟道。 房赢抬腿上了二楼,进了花魁娘子的闺房。 诗诗姑娘刚沐浴完毕,还未来得及擦干,便被房赢报上了榻。 “哎呀,慢一点。” 诗诗红着脸,秀发披散在枕上,微微喘息道:“今天这么猴急干嘛。” “今天牛仔很忙。” 房赢嘴里含糊不清。 随后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深入林中花自开,直捣蝴蝶水自来,抬头一看两座峰,呼的一下晃起来。 …… 半个时辰后。 房赢从榻上爬起来。 诗诗秀发凌乱,半眯着眼睛,俏脸酡红,还未从狂风暴雨的洗礼中缓过来。 直到房赢开始穿衣服。 她才微微扭头,沙哑着嗓子问:“穿衣服作甚?不继续了吗?” 房赢头也不回的说:“有些事情要去做。” “你…要走?” 诗诗一惊,赶紧撑着身子起来。 她这么一起身,锦被滑落,美好的风光就这么暴露在空气里。 桌上的烛火闪耀。 让她的雪白的肌肤宛如瓷玉。 “很美。” 房赢静静的欣赏,语气透着由衷的赞美。 诗诗有些羞涩,问道:“天色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去别的楼里转一转。” “什么?”诗诗愣了下,眼圈一下红了:“二郎可是对奴家厌倦了?” 房赢转身笑道:“怎么会,别瞎想。” “那你还要走?”诗诗咬着嘴唇道:“不如我将小青唤来,我们姐妹二人一起伺候二郎,可好?” 你不早说…… 房赢长出一口气,弯下腰低声说道: “实话告诉你吧,现在我正在与长安盐商交手,需做些准备……” “那你不早说。” 诗诗顿时破涕为笑。 自从见识到房赢的本事后,她就知道,以后再也离不开他了。 “行了,睡吧,不用等我。” 房赢呵呵一笑,随手抓了一下对方奶白的雪子,转身就走。 诗诗被袭。 心里却美滋滋的。 房赢忽然站住脚步,转身问道:“你刚才说,要叫上小青一起睡?” 花魁娘子坐在榻上。 曼妙的身子宛如一尊神女雕像,柔声笑道:“奴家有说过吗?” 房赢脸色顿时成了黑炭。 第六百五十三章 一夜阅尽长安花 房赢出了梦春楼。 径直穿过道路,抬脚进了对面的迎春楼。 林妈妈听闻房二郎大驾光临,赶忙亲自迎接,上来便挽住了房赢粗壮的胳膊。 “哎呦!我的侯爷,可想死奴家了。” 风韵犹存的美少妇,嗲声嗲气,一双眼睛能溢出水来: “侯爷看上哪位小娘子了?与奴家说说,定让您今晚快活似神仙。” “哈哈哈哈……” 房赢发出爽朗的笑声:“实不相瞒,某这次来,是有事相商。” “好好,边玩边商量嘛。”林妈妈美眸放电,胸脯紧贴着房赢蹭了蹭:“先进来再说。” …… 二楼雅间。 一盏茶之后。 美妇人一脸惊愕:“就这?侯爷今晚来,就为了这事?” 房赢微笑道:“劳烦林妈妈了。” “唉~” 美妇人一声轻叹,语气幽幽:“自从上次侯爷来了以后,我家花魁娘子便金盆洗手了,这可如何是好?” …抱歉啊,女装大佬被我忽悠走了房赢笑道:“不是还有丁香姑娘吗?” “可丁香不是花魁啊。” 林妈妈望着房赢,泫然欲泣:“没有花魁坐镇,如今楼子的生意渐落,奴家都快撑不下去了。” 三十多岁的美妇。 正是水蜜桃般的年纪。 风韵犹存,面容娇美,如这般撒娇的柔弱,让人恨不得抱在怀里,狠狠的疼爱一番。 不愧是做过花魁的女子啊…… 房赢审视着对方,笑道:“不如我留诗一首,给林妈妈的场子涨涨人气?” 榜一大哥要刷火箭。 林妈妈顿时一脸惊喜,急声道:“二郎说的可是真的?” 房赢淡淡说道:“我说,你写。” 林妈妈兴奋的要死。 急匆匆取来纸笔,赶紧记录下这珍贵的一幕。 房赢笑吟吟的问:“这下,林妈妈可还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 美妇人高兴的浑身颤抖。 “好了,那便不打扰你做生意了。” 房赢站起身便要离开。 “侯爷且慢!” 美妇人急忙也跟着站起来。 娇躯挡在房赢面前,美眸直勾勾盯着房赢,轻咬贝齿,欲语还休。 房赢笑问:“林妈妈可还有事?” “二郎的墨宝,令迎春楼起死回生,这便要走了么?” “哦?你想怎么样?” 美妇人俏脸染上一层绯红:“大恩无以为报,若二郎不嫌弃,奴家愿为您花前马后。” 房赢愣了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林妈妈误会了,我今日此举,并非图你的身子。” “难道为刚才所说之事?”美熟妇柔声道:“二郎休要客气,都是举手之劳罢了。” “不是因为这个。” 房赢笑道:“当初,杜荷在此地为难于我,林妈妈对我多有维护,我可都记着呢。” 林妈妈怔住了。 随即望向房赢的眼神变得柔和,轻易朱唇道,“些许小事,奴家都快忘了,二郎竟还放在了心上。” “我这人比较轴,谁对我好,我记着,谁对我坏,我也能记一辈子。” 房赢说着,笑了笑:“所谓一报还一报,这首诗,便当作当初的谢礼了。” “二郎…乃真君子也!” 她感慨一声,说道:“来着楼里寻快活的男人,奴家可见多了……” “上榻前,都是宝贝长宝贝短,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一个个都成了正人君子。” 说着,她美眸望向房赢,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欣赏: “如二郎这般重情义的汉子。” “奴家风浪里闯了二十年,还真是第一次见呢。” 对此。 房赢洒然一笑。 他已经不是初哥,自然不会因为几句软语,就真的以为对方在掏心掏肺。 尊重源自实力。 倘若没给对方带来利益,林妈妈恐怕连面都不会露。 “好了,耽搁许久,某便不叨扰了。” 房赢客套了一句,转身离开。 林妈妈却一把拉住他,眼神勾丝:“真的现在就走吗?奴家为您吹一曲吧。” 房赢推辞:“不了,真有事。” “二郎”美妇人拉长了调撒娇:“奴家手段高超,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房赢无奈道:“今晚我预跑遍上曲,各个楼里都得转一转,来不及。” “可是,奴家想吃带毛的薯蓣嘛。” 房赢脸色一黑。 薯蓣,就是山药…… 后来的唐朝皇帝李豫,避讳其名字及读音相同,将薯蓣改名为薯药。 再后来,宋朝又出了个宋英宗赵薯。 不用说,又避讳了,薯蓣仅剩的一个薯字都没保住,从薯药改成了山药。 说了半天。 林妈妈竟想吃本少的山药? …她前面那么煽情,这才是最终的目的吧?呵呵,也不怕撑破你的嘴。 “林妈妈留步,告辞!” 房赢对贪吃的女人拱拱手,快步离开。 “哎,别着急走啊,奴家就吃几口,不会误了您的大事。” 房赢脚步不停。 头也不回的离开迎春楼。 他出了门口,抬头看了看,马不停蹄,又奔向下一家海鲜市场。 …… 次日清晨。 长安城忽然刮起一阵旋风。 凤眼从平康坊而起,消息宛如长了翅膀,吹遍了整个长安。 诗画双绝房遗爱。 昨晚兴致大发,化身探花,竟在一夜之间,将平康坊的青楼逛了遍! 十大花魁品尝大半。 还有无数当红小娘子,齐齐上阵。 房二郎采花无计其数,宛如快马奔袭,一夜之间阅尽长安姹紫嫣红。 不仅如此。 他醉饮三千杯,豪情大发,还在迎春楼留下墨宝—— “昔日龌龊不足夸,” “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 第六百五十四章 我一日看尽长安花 么的办法。 挂逼又出手了。 这次是孟郊的大名鼎鼎的《登科后》。 …以前我被人称为房二郎,大棒槌,受尽了屈辱和世人的白眼…… 现在,老子要崛起了! 往昔的困顿日子,再也不足一提。 今朝我放荡不羁,春风得意,马不停蹄的逛遍整个平康坊,一晚赏遍了长安的名花名草。 …其实房赢没有曲解这首诗。 关键便是最后一个字——孟郊所看之“花”,到底是什么花? 根据当时的唐俗,及第的举子,人生欢庆的第一站,都会去平康坊纵酒放歌。 平康坊最多的是什么? 当然是各色各样的小娘子们。 所以,这个花,显然就是“女人花”。 联系到当时孟大才子玩的很嗨,作诗必然也很狂放所以更大胆点解释,这个“花”字,其实指的就是花之蕊。 当然了。 就算骑再快的马。 一日也难以看尽长安花,孟大才子又不是狮子…… 他显然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不过唐人就吃这套,越是恢弘大气,越是令人兴奋。 比如现在的万年县衙。 许县令站在下首,身后跟着一群县尉衙役。 大家崇拜的看着的房赢,敬仰之情宛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二郎威武啊!” “是啊,昨晚那首诗,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现在人人传诵呢!” “没错没错,尤其是最后一句,‘一日看尽长安花’,可谓是神来之笔啊!” “狂,太狂了!” “哈哈哈!作诗还得是房二郎!” …… 阵阵夸赞中。 贾五凑过脑袋,满脸的羡慕:“二郎,昨晚你真去了?” 房赢点点头:“嗯,去了,不过不是……” “不用解释!” 贾五打断他,呵呵一笑:“昨日连番征战,希望你今天还能提得动刀。” 房赢不理他,转头朗声道:“诸位,安静一下。” 议论声稍停。 众人齐齐望向房赢。 房赢扫视四周,问道:“盐商的人现在到了吗?” 这一句话。 现场的欢乐气氛一扫而空。 许县令收敛笑容,上前一步道:“长安四大盐商,无一人到场。” 果然如此…… 大家的脸色全都变得严肃起来。 百骑司亲自召唤,那帮人竟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这是把百骑司的脸放在地上摩擦! 苏定方大马金刀的坐在大堂上,沉声问道: “四大盐商未至,其他的盐商呢?” 许县令抱拳道:“回苏将军,其他人都以四大盐商为马首,四家不来,便无人敢来。” 苏定方扭头望向房赢:“你怎么说?” 房赢眉梢一挑:“这还用说?干他娘的!” “没错!干!” 苏定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浑身杀气迸现: “许县令,将你们的人全都召集起来,随本将出发!” “记得,将那些坊正和帮闲也叫来,能叫多少是多少今日,咱们便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喏!” 众人精神一震。 立刻转身跑出去摇人。 苏烈大手一挥:““二郎,你去带队,放开手脚做便是!” 房赢微愣:“怎么又是我?” 苏定方义正言辞:“昨晚本将征伐过度,行动迟缓,故而在后面为尔等压阵。” 原来你才是提不动刀的那个? 房赢心中呵呵,瞥了一眼贾五,发现对方面色尴尬,显然也没想到让领导躺枪。 不一会儿。 一支庞大队伍便已成型。 百骑司和衙役们领头,后面跟着一长溜的坊正和武侯。 众人持刀拎棍,杀气腾腾的行走在大街上,引来路人的频频围观。 此时日出东方。 东市大街人群熙熙攘攘。 其繁华程度,按照《长安志》记载:“内货财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 商品门类约有220行。 林立的店铺总数几万家。 然而繁华的街道边,却有一家店铺大门紧闭,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二郎,就是这里了。” 许县令站在房赢身旁介绍:“这便是赵家在长安的商铺之一,赵家在四大盐商中实力最强,态度也最为强硬哎?二郎你去作甚……” 他这边正说着。 房赢已经跨步走上台阶。 在许县令惊讶的目光中,抬腿就朝店门踹去。 嘭——! 一声巨响。 木质的店门直接被踹开,“哐当”一下直接朝里倒去,建起的灰尘漂的到处都是。 …… 身后一阵寂静。 所有的人都长大了嘴巴,震惊的望着眼前一幕。 …这他娘的…… 房二郎也太猛了吧?! “谁?谁踹的我家大门!”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个小厮从屋里钻了出来,蓬头露面,显然刚才还在睡觉。 “咳咳咳……” 小厮被尘土呛得一阵咳嗽,挥手扇着脸前的飞尘,发现门外的离着一道模糊的身影,立刻就怒了: “呔!你是何人?” 房赢淡淡开口:“百骑司。” 听到这里名字,小厮微微一惊。 他睁大眼睛,这才看清是门口是一名高大百骑。 晨阳洒落。 漫天的微尘四散飞扬。 那个站在光中的男人,身着戎装,手掌搭在腰间的刀柄上,双眸冷漠,气势凛然。 他身后的台阶下。 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尤其是领头十几名百骑,身着禁军服饰,就那么随意站着,然而骄兵悍将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六百五十五章 来人给我砸 小厮有些惊恐。 但很快恢复了勇气。 这些日子,百骑和衙门天天来人,不照样拿东家没办法? “百…百骑司怎么了?!” 小厮声色俱厉:“大庭广众下竟破坏我家店门,你们还有王法吗!” 房赢淡淡的开口:“再确认一次,是赵家的买卖吧?” “嘿嘿!算你识趣,知道是赵家的买卖还敢放肆?要知道,我家背后可是站着……” 小厮话未说完。 房赢立刻冷喝一声:“来人!给我砸!” 一声令下。 衙役们还在愣神。 配合熟练的百骑们,纷纷暴喝,如狼似虎的闯进了店门,抄起刀柄,便开始大肆打砸。 “你们这是做什么!” 小厮又惊又怒,挥舞着手臂大喊:“快住手!你们是不是疯了!” 这时,门外众人才反应过来。 衙役们一窝蜂的涌入,乒乒乓乓的声音响成一团。 小厮霍然扭头,惊怒的望向房赢: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闯入我店铺打砸,难道就不怕吾等告御状!” “呵,还知道告御状?” 房赢嘴角扯了扯:“吾等奉旨问拿盐商,他们不露面,我们便只好上门找人。” “至于打砸嘛……” “这么多人进来,难免有个磕磕碰碰。” “谁让你家主子不露面?这事就算到了两仪殿,我们也占着理儿。” 小厮大怒:“大胆!你们…你们简直是强盗!” 房赢眼神微冷。 手中横刀猛然拍了过去。 啪——! 小厮被刀柄扇中脸颊,被抽的一个趔趄倒地,惊恐的捂着脸:“你,你还敢打人?!” “打得就是你。” 房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狗仗人势的东西,当真以为官府怕了你们?” 他淡淡的下令:“拷起来!” “喏!” 身旁衙役大声应是,神色狰狞的扑了上去。 “你们要做什么?” “别,别抓我,饶命啊……” 小厮终于害怕了。 衙门那地方,是人待得地方吗? 平头百姓只要进去了,就不可能完好的出来…经验丰富的衙役,自有一套独有的手段。 表面看不出伤。 里子却被折腾掉半条命。 “驸马爷,小的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这就去找东家,求您放过我吧……” “驸马爷饶命啊!” 小厮哭的撕心裂肺,却被衙役们野蛮的带走。 人群中。 县令县尉几人对视一眼。 此举痛快倒是痛快,只是有些草率了盐商们背后是门阀世家,就算把盐商们全拿下,问题也得不到解决。 许县令上前一步问道:“驸马,接下来如何办?” “接下来嘛,一家店一家店的砸下去,人抓走,货没收……”房赢轻飘飘的说:“那些盐商不是不肯露面吗?那就偷了他们的家,让他们输的底朝天。” “好!” 众人齐声叫好。 …爽死了,这活干的太爽了! 大家兴奋的满脸通红,心说多少天了,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 接下来。 东市街头乱成一团。 一个个伙计被戴上镣铐,强制押往衙门牢狱。 店铺仓库中,一袋袋食盐被搬出来,甩上车,集中运往官家仓署。 百骑司和县衙的人全都杀红了眼。 一群人宛如蝗虫过境,所到之处,盐商们的店铺寸草不生,连尿盆都给捅烂了…… 这可是人流密集的东市。 在极短的时间,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人们得知后目瞪口呆,第一反应便是——房遗爱疯了! …… 魏王府。 一名幕僚匆匆而入,躬身汇报:“殿下,房二郎带人抄了盐商们的店铺,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 “嗯,本王已经知道了。” 李泰斜躺在矮几后,几名美貌侍女在旁边伺候着。 一人揉肩,一人捶腿,还有的专门剥了新鲜瓜果,葱葱玉指夹着,送到李泰口中。 她们身着清凉。 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莺莺燕燕,团团围在肥胖的李泰身边,极尽香艳,让人看一眼便会血脉喷张。 幕僚不敢多看,垂下头低声道: “殿下,盐价居高不下,不是单纯的盐商坐地起价,而是世家与圣人之间的较量!” “房赢此举,怕是不妥呀……” 闻言,李泰眯了眯眼睛:“本王也没想到,房遗爱这小子竟然这么大胆。” “那可是千年门阀!” “连本王都不敢直面,他竟然敢擅自插手其中这小子这次算是栽了。” 幕僚小心开口:“那咱们保不保他?” “保个屁!” 李泰冷笑道:“冒冒失失的家伙,只顾着拍我爹的马屁,得罪了门阀世家,连我爹都保不了他!” 说着,他露出怜悯之色: “唉~房遗爱自己作死,可惜了那一身才气罢了罢了,本王就当没他这个人了。” …… “哈哈哈哈……” 狂笑声在东宫响起。 丽正殿内,太子李承乾露出狂喜之色: “太好了!房遗爱自己作死,可就怨不得旁人了!” 称心有些不解,细声细语的问:“太子哥哥,不过抄了几家商铺而已,值得您这么高兴吗?” “你懂什么?!” 李承乾红着眼道:“如今大唐的盐业,大部分都被门阀控制!” “房赢此举看似痛快,却缺少制衡的手段结果只会触怒对方,导致盐价再次飙升!” “呵呵呵呵……” 李承乾狞笑道:“房赢自以为会做几首酸诗,就飘上了天,这次,本宫看他怎么收场!” “啊?原来是这样?” 称心小嘴微张,随即娇滴滴的笑道:“恭喜太子哥哥,无需亲自出手,房遗爱便自生自灭了。” “说的对!哈哈哈哈……” 李承乾放声大笑。 他只感到浑身澎湃,一股前所未有的痛快,占据着他的身心,恨不得仗剑长歌。 下一刻。 他的目光转向了称心,红着眼睛嘶吼: “过来!本宫现在火气很大!” 称心立刻秒懂,红着脸凑近了太子身前,勾魂的眼神盯着他,缓缓朝下滑去。 …… 房府内。 大唐宰相房玄龄进了前厅,长出一口气,刚刚端起端碗。 砰! 房门被打开。 主母卢氏风风火火闯进来。 看见自己老爷稳如泰山,气不打一处来:“吃吃吃!就知道吃!” 房玄龄脸色一黑:“又怎么了?” 卢氏河东狮吼:“你儿子闯了大祸!你还有心思在这吃茶?” 房玄龄神色平淡,慢条斯理的吹了下茶汤:“我当是何事,无妨,天塌不下来。” 见状。 卢氏的火气立刻消了大半。 这就是老夫老妻的好处对方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当初,房老三就是这么来的…… 卢氏满脸狐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房玄龄也不隐瞒,直截了当的说出答案: “新式制盐法!” 第六百五十六章 新式制盐法 “制盐法?” 主母卢氏愣住了。 “这就是二郎的后手?这不会又是这小子琢磨出来的吧?” “呵呵呵,夫人说对了,就是咱家二郎。” 房玄龄抚须笑道:“前段时间,二郎当着陛下的面,将矿盐祛毒,当场提制成了细盐。” “什么?!” 卢氏惊得一屁股坐在了榻上。 如果不是自己老爷亲口所说,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儿子还有这般本事。 房家主母声音发颤:“这么大的事,老身为何不知……” “当然是陛下故意隐瞒。” 大唐宰辅眯起眼睛:“此事当时在宫里发生,那天之后,尚食局无故被封存,宫中御厨数日不得外出……” “现场的材料悉数没收。” “皇子皇女们,除了晋阳殿下等少数几人,其余的都被集体带着去了洛阳游玩。” “百骑司苏定方等人被下了封口令。” “当日在场的宫人们,听说被关押在掖庭,寸步不得离开,有专人送菜送饭……” 卢氏越听越心惊:“圣人竟做的如此周密!” “再周密,也有瞒不住有心人。” 房玄龄放下茶碗,缓缓说道:“那天在场的人不多,却也不少,消息是瞒不住的。” “不过有一点他们不知道……” “新式制盐法之速!” 房玄龄眼中精光闪过:“从盐矿到细盐…中间步骤如何操作,所用人工几何?时间几何?全被陛下死死的摁住了!” “盐商们在赌。” “门阀世家们也在赌。” “赌的,便是这新式制盐法无法普及!” “因为在他们看来,如此匪夷所思之技,必然耗费巨大,用时过长……既然上不了规模,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卢氏急忙问道:“那此法功效到底如何?” “老夫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卢氏的脸色迅速晴转阴。 “嗯。”房玄龄沉吟道:“陛下也未与我明说,只是私下提了几句,以上论断皆是老夫推断而来。” “推断而来…”卢氏咬牙说了一句,下一秒瞬间爆发:“姓房的,你要死呀!” 房玄龄一脸黑线:“你不相信老夫?” “信你个鬼!” 卢氏红着眼圈怒道:“这么大的事你竟全凭推断?!” “那可是你亲儿子!二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身跟你没完!” 房玄龄感到脑仁疼,无奈道: “你不信老夫的推断,总该相信二郎吧这小子精的跟猴一样,若是没有把握,怎会以身犯险?” 卢氏怔了怔,浑身斗气收敛:“对啊,他那不吃亏的性子,不可能如此冒失……” “所以了,你有甚好担心的?” 房玄龄端起茶碗,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么大把年纪,操心这些事作甚。” 话音落下。 周围空气的温度直线下降。 房玄龄一惊,抬头望去,只见自家夫人周围怒气汇聚,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你嫌我老了?” …女人就是这样,她可以自称老身,但是别人不能说她老。 大唐宰辅汗毛乍起,急忙改口:“没有,为夫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卢氏冷笑:“昨日遇到程咬金夫妇,你对人家崔氏笑的很灿烂嘛?” 房玄龄都快傻了:“老夫不对她笑,难道还要哭?” “哭?高兴的哭吧?” “你…你这妇人,简直不可理喻!” “呵!这就不耐烦了?” “我哪有?” “你就是有…姓房的,你跑什么?回来!老身保证不对你动手,你给我回来!” …… 长安城。 东市大街。 百骑司与衙役们,浩浩荡荡的行走在街头。 他们气势如虹,杀气腾腾,如果手里再拿把西瓜刀,妥妥的洪兴铜锣湾即视感。 路人见了纷纷躲避。 就在这时,几辆马车快速赶来。 街道人群拥堵,马车无法驶近,只能在不远处缓缓停下。 车辆还未停稳。 一旁的家仆便跑过来,堵住了房赢等人去路,大喝一声: “站住!” “就是你们砸了我们的铺子?” 他的目光落在为首的房赢身上,怒声质问:“你是何人?姓甚名谁!” 房赢咧嘴一笑:“我叫山鸡,78的鸡。” 家仆愣住了:“山鸡是谁?” “是你大爷。” 房赢一巴掌扇过去。 “啪”的一声,直接仆人扇倒在地。 下一刻,一只官靴从天而降,狠狠的踩在他的脸上房赢微微弯腰,歪着脑袋俯视着对方: “哪里来的狗?” “敢挡百骑司的路!” 家仆吓得面无人色。 天地良心,他刚才只是想在自家老爷面前表现一下罢了…毕竟这段时间,百骑司给人的印象就是个软蛋。 没想到今天忽然雄起了…… 房赢直起腰来,一寸一寸的抽出横刀,冷漠的开口: “诸位都看到了,此人意图对天子亲军不轨,按罪当诛,大家没有意见吧?” 周围众人皆是一惊。 房二郎…这是要杀人?! “某为见证。” 人群中,高三冷酷越众而出:“此人阻碍百骑司执行公务,当诛!” 紧接着。 十几名百骑也上前一步:“某为见证,有宵小意图对百骑司用强,当诛!” 嚣张。 简直太嚣张了! 一干衙门的人震惊的张大嘴巴。 他们听说百骑司行事向来霸道,没想到竟然狂到了这种程度…… 陛下的禁令一除。 他们简直就是一群大魔王! 不远处,苏定方和贾五站在墙沿下,抱着双臂,注视着这一幕。 贾五提醒道:“头儿,要出人命了,你不管管?” “无妨。” 苏定方依靠在墙上,懒洋洋的开口:“一个仆人而已,正好杀杀这帮盐商的锐气。” 贾五狗腿子般笑道:“这么出风头的事,应该您上啊。” “呵呵,你当本将傻?上面前脚派房赢加进来,后脚就解了禁制,显然要让他立功。” 苏定方意味深长的说:“否则,你以为房相为何同意罢手?” “啊!竟是这样?” 贾五敬佩的看着自己的上级:“不愧是头儿,竟能想到这一步。” “呵呵,学着点吧。” 苏烈按了按发酸的腰子。 …他娘的,昨晚那俩小娘们太销魂了。 害的老子没跟上大部队,不然,这么出风头的事哪里轮得到房二郎…… “快住手!” 前方马车停下,几个衣着华丽的商贾急匆匆跳下来,远远的大声疾呼:“刀下留人!” 房赢一言不发。 只是冷冷看着他们,手中横刀早已出鞘,毫不犹豫狠狠朝下扎去! 第六百五十七章 与盐商交锋 噗! 横刀刺透胸腔。 一团殷红瞬间在刺入处蔓延。 仆人睁大眼睛,瞳孔扩散,四肢缓缓垂下,在不甘中绝了气息。 周围鸦雀无声。 衙役们惊掉了下巴。 围观的人群面露惊恐,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杀了 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众人艰难的一寸寸扭头,将视线放在了那道高大的身影上手段如此冷酷无情,这还是那个憨憨的房二郎吗? “你…房遗爱!” “你竟敢当街杀人?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一名为首的商贾大声质问。 他又黑又胖,脸上一片铁青,显然被杀的仆人是他的手下…他在乎的不是家仆性命,而是面子! 打狗还要看主人。 房赢此举,无疑是在狠狠抽他的脸! “你是来要说法的?” 房赢轻轻擦拭横刀,口吻漫不经心:“看着面生,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敢在我面前犬吠?” “你——” 黑胖商贾气的脸色发紫。 他驰骋长安商界,哪里受过这样的鸟气? 然而地上血淋淋的尸体告诉他,眼前的房赢真敢下死手好汉不吃眼前亏,没必要跟他硬杠。 于是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自报家门: “某乃泷德盐铺,赵怀泽!” “额,原来是赵当家。”房赢目光扫视对面人群:“你们呢又是谁?” 几名衣着华丽的人立刻上前一步,沉声道: “某乃吉鑫商铺,李双岗!” “新春商铺,陈志轩!” “某,某乃顺兴商铺,武大郎……” 房赢浑身一震。 有些惊讶的望向对面。 一个矮小的身影杵在后面,一脸憨厚,面色黝黑,有些唯唯诺诺…… 刚才那个弱弱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房赢收回目光,淡淡说道:“原来是四大盐商齐至,这长安的盐价,就是你们哄抬起来的吧?” 一言既出。 围观的百姓脸色一变。 齐刷刷的怒视华服盐商长安盐价飙升,大家为了吃口盐砸锅卖铁,都是这帮奸商搞的鬼! 被百姓集体怒视。 盐商们顿时倍感压力。 赵怀泽急忙错开话题,沉声质问:“房二郎,你当街杀了我家仆人,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说法吗?” “给个屁!” “你还有脸要说法?!” 房赢还未说话,周围的人群轰然爆发,指着赵黑胖的鼻子怒骂。 “狗一样的东西!” “脸皮咋这么厚呢?” “你家仆人意图对百骑司不轨,按律当诛,大家都看到了!” “对!刚才我还心中不忍,此时却感到房二郎杀的好!如此无良之人,多杀几个才好!” “没错!杀得好!” …… 四大盐商齐齐后退一步。 惊恐的望向四周,发现全是义愤填膺的长安百姓,一个个红着眼睛似乎要吃了他们。 嘶…… 他们倒吸一口冷气。 再次望向房赢时,眼神中已全是忌惮。 一句话…… 他只用了一句话,便勾起了周围人的同仇敌忾! 杀人震慑,表现强势姿态,振臂一呼,万千百姓跟随……短短时间,便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真是好厉害的手段! “好…此事不追究……” 赵怀泽声势弱了许多,咬着牙道:“某给驸马一个面子,区区仆人,杀便杀了。” “可店铺的事怎么说?” 他大声质问房赢:“你率人打砸我等店铺,私拿店员,没收仓货,是不是该给我等一个交待!” “想要交待,去县衙啊。”房赢轻飘飘说道:“不是让你们去县衙议事么?” 一听这话。 盐商们脸色难看的要死。 原来对方在这里等着呢……一切都是源自没有遵从他的邀约,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啊! 另一名盐商,李双岗忍不住了,大声喊道:“凭什么去县衙?大家都在这里,有何事不能在这里说!” 房赢脸色微沉。 “规矩就是规矩,一旦决定了,就不容更改。”他缓缓扫视四周:“我说过,在县衙议事,就必须在那儿。” “因为这是我定的。” “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 “你……” 李双岗正欲怒斥。 赵怀泽一把拉住他,咬着牙望向房赢:“好!便依驸马的意思,现在便去县衙!” 他被没法子了。 如果任由房赢这么砸下去,他会赔的血本无归……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傀儡,会很快被那些权贵抛弃。 “好,诸位先去吧。” 房赢说了一句,不动地方。 赵怀泽愣了下:“驸马不一同去吗?” 房赢淡淡开口:“我去哪儿需要要向你汇报?你算什么东西。” 赵怀泽脸色再度阴沉下来:“敢问房二郎,何时才有时间?” 房赢邪恶一笑:“老子还没砸够呢,等砸够了自然会回去。” 盐商们火气蹭的燃烧,指着房赢的鼻子大喊: “房遗爱!你莫要欺人太甚……” “都闭嘴!” 赵怀泽大声制止,然后深吸一口气,对房赢抱拳:“我等先去县衙恭候驸马。” 然后对身后大吼一声:“走!” 盐商们脸色铁青。 愤怒的瞪了房赢一眼,纷纷转身登上马车离去。 下一刻,周围的百姓爆发出巨大的声浪。 “好!” “没蛋子的东西,都滚蛋吧!” “哈哈哈!之前有多嚣张,此时便有多狼狈,活该让房二郎整治你们!” “呸!老子诅咒你们生孩子没屁眼!” …… 华丽的马车缓缓行驶。 道路两旁站着拥挤的人群,对着马车里的盐商破口大骂。 终于。 “砰”的一声。 也不知是谁,朝着马车砸出去一颗臭鸡蛋。 泛黑的蛋黄,瞬间黏在包银的车框上,顺着昂贵的木材流淌下来,散发着阵阵恶臭。 这一下似乎提醒了大家。 人群微微一滞,下一秒,这片天空直接被黑影笼罩…… 烂菜帮子、臭萝卜、破鞋底子数不清的物体雨点般砸向马车,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马车在移动。 人群便跟着移动。 火力持续输出,延绵不绝…… 有腿脚快的,竟不知从哪里抬来了大便,噼里啪啦的扔过去,马车瞬间汤水横流,就跟从粪坑里捞出来似得。 “真是混账!” 马车内,李双岗气的双眼喷火,扭头低吼:“赵兄!咱们就这么忍气吞声?” “忍,当然要忍……” 赵怀泽满脸阴毒:“先稳住房遗爱,若是他依然不知好歹,咱们就釜底抽薪,带着货撤出长安!” “什么?” 李双岗一脸惊讶:“咱们走了,别的盐商不就进来了?长安的买卖岂不是拱手相让?” “放心,有上面那几位顶着,别的盐商根本进不来……” 赵怀泽冷笑一声:“房遗爱不是要平盐价吗?那就让他自己平!” “到时候,别说高价买盐了,连颗盐粒子都买不着!” “好!此计甚妙!” 李双岗一拍大腿,兴奋道:“届时民怨四起,房遗爱便是罪魁祸首就算房相也保不了他!” “嗯,记得,一会儿见了房赢,莫要与他冲突,待过了这几天,便是他身败名裂之时!” “好!便依赵兄所言。” 两人相视一眼。 然后爆发出狂放的笑声。 …… 不远处。 高三的耳廓动了动,冷酷说道:“二郎,我好像听到车里有人在笑。” “有吗?”房赢反问。 “我不会听错。”高三哥补充一句:“貌似笑的还挺甜蜜。” 房赢浑身一震。 不由自主的开口:“你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他们有多甜蜜……” 高三皱眉:“这是何意?” 房赢继续:“这样一来你也,比较容易死心,给你离开的勇气,他一定很爱你……” “闭嘴!” 高三阵阵干呕,握着刀柄的手掌青筋直蹦:“老子又不是长孙冲!” “三哥,你太严肃了。” 房赢扭头,对旁边勾了勾手指。 许县令赶紧上前问道:“二郎,有何吩咐?” “劳烦许县令,立刻派人入驻盐商的所有店铺。”房赢低声道:“这次不拿人,不动货,只需控制一样东西……” 房赢眼中精光闪烁,吐出两个字: “账本!” 第六百五十八章 他是真正的能臣 “账本?” 许县令瞪大眼睛:“二郎所做一切,最终目标难道是账本?” “没错,就是账本。” 房赢嘴角勾起:“他们想跑,我同样没打算与他们耗下去。” 高三冷酷的插话:“你怎么知道他们要跑?” “我刚才听到的。” 高三错愕道:“你刚才还说听不到……” “等等!你说他们要跑?”许县令一脸紧张:“是带着盐货走吗?这样一来,长安岂不是无盐可买?” 房赢满不在乎:“无妨,以后长安城不缺盐。” 许县令脸色发白。 完了,这就是个瞎胡闹的……我真傻,真的,我应该称病在家啊! 许县令头脑发蒙。 不过依然努力着理顺思绪,问道:“既然要账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上门封店便是了。” “这你都猜不透?” 高三冷酷的横了他一眼:“麻痹对手,让他们觉得,我们的目标是盐,而不是账本。” “三哥说的对。” 房赢投去赞赏的目光,补充道:“还有一点……陛下的脸面!” 他的神色渐渐严肃:“百骑乃是天子亲军,之前被区区盐商看轻,声望顿失,长安百姓失望到了极点。” “这一次,便是要天下人知道。” “百骑的威严不容侵犯,谁敢挑衅,便要付出血的代价!” 许县令等人面露惊讶。 …房赢所为,道出了官场精髓…系统中人办事,所做一切便是为了上面满意。 不需要考虑众生。 不需要考虑后果。 只需做到一点:上面怎么说,便怎么做! 即便明知道很可笑,很荒唐,也要去做就算出了岔子,也会有人庇佑,因为上面需要的是忠心,而不是能力…… 房赢的可贵之处在于。 达到自己的目标的同时,还兼顾了上头。 ……这是真正的能臣,他们知道,只有先稳住官位,才能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 房二郎,为何时而精明,时而迷糊?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许县令和主簿等人面面相觑,感觉脑中成了一团浆糊。 …… 县衙里。 盐商们经过煎熬。 终于等到了房赢等人归来。 苏定方为首,房赢与许县令紧随其后,带着百骑和衙役们,慢慢悠悠的出现在大堂门口。 房赢抬头看了看日头,低声道:“头儿,能不能走快点?” “你懂什么?” 苏烈瞥了他一眼,义正言辞的教训:“为官者,要走四方步,如此才能显出威势,这叫四平八稳。” …那你捂着腰子干嘛? 房赢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附和道:“头儿说的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二郎未来可期。” 苏定方满意的笑了。 大堂内,盐商们见众人齐齐躬身抱拳:“见过苏将军。” “嗯。” 苏定方摆摆手:“尔等有话与房二郎交涉便是,本将且在旁边听着。” 说着,一屁股坐在主位。 盐商们的目光齐刷刷对准了房赢,装傻充愣:“驸马,不知叫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房赢微微一笑。 开门见山的说道:“诸位,这长安的盐价太高,民怨四起,是时候该降一降了。” 盐商们顿时愁眉苦脸:“驸马或许不知,这盐价一事,非我等所愿……年前瘟疫四起,影响了造盐,我等若是降价,恐怕多有亏空。” 房赢笑道:“那也不能卖高价,盐价几何,朝廷有律法规定。” “所以吾等宁愿关门歇业,也不敢触犯律法呀。” “哦?”房赢眉梢一挑:“我听说,你们白天停业,晚上都在偷偷的高价卖盐?” “绝无此事!” 赵怀泽上前一步,激动的说道:“此乃谣言!谁在晚上买了我家的盐,可让其来衙门指证!” 此话一出。 百骑和衙役们脸色阴沉。 这是明摆着欺负人谁敢来指证,立刻会被这帮盐商联合封殺,不仅自己买不到盐,连带着亲戚朋友都买不到。 盐商们笃定没人敢冒头。 所以才会在大堂上如此嚣张。 房赢却不生气,轻笑道:“你们说没卖,能拿出证据吗?” “驸马怕是搞混了顺序……” 李双岗站了出来,阴仄仄的道:“谁主张,谁举证,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晚上卖盐,你有证据吗?” 房赢的笑意缓缓收敛,盯着李双岗说道:“现在是我在查你。” 李双岗毫不示弱:“好!驸马可以随便查。” “李当家痛快!” 房赢背着手,淡淡说道:“那便从诸位的账本开始查起吧。” 话音落下。 四大盐商脸色剧变。 眼底深处露出丝丝恐慌。 他们没想到,房赢竟然来了这么一手。 “嗯?” 老奸巨猾的许县令眉头微皱。 就算从账本查出晚上私卖食盐,按律当罚便是,盐商们为何会如此慌张? 难道说,账本还隐藏着别的秘密…… 一片窒息中。 赵怀泽率先强笑道:“既然驸马想查帐,我等这就回去,将账本取来呈交。” 然而房赢淡淡的拒绝。 “不劳烦诸位了。” “刚才,我已经派人去了各位的店铺,封查了账本,尔等可以先回去等信了。” 什么?! 赵怀泽等人如遭雷轰,张大嘴巴愣在原地,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 第六百五十九章 县衙迎来美女军团 古人不傻。 阴阳账本早已存在。 尤其是盐商,这种偶尔行走与灰暗之间的行当,更是人人两手准备。 可房赢一句话。 直接断了他们的念想。 百骑司不都是粗鄙的武人吗?为何有房遗爱这样的怪胎?啊啊啊! 盐商们正在抓狂。 那个挨千刀的家伙说话了:“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还让我亲自请你们出去?” 真是该死! 他竟然还在催促! 赵怀泽等人又气又怒。 然而这里是万年县衙,还有苏定方这样百骑中郎将在场,谁敢在这里放肆? “我等告辞!” 赵怀泽铁青着脸抱拳。 说罢,掉头就走老家都被人偷了,再继续待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一群人灰头土脸的走出大堂。 小盐商们纷纷上前拜别,他们实力不济,跟在四大盐商屁股后面喝汤。 “唉~” 顺兴商铺武大郎,轻叹一声,也愁眉苦脸的离开。 众人一离开。 李双岗再也绷着不住,脸上浮现焦急神色:“赵兄,这可如何是好?房遗爱要查账!” 四大盐商之一,陈志轩也火急火燎:“对啊,咱们得想个应对的法子才是!” 赵怀泽沉着脸问:“你们店里的账本……” “是真的…”李双岗哭丧着脸:“另一本也在做,可仅在年底应付官府使用,平日都放在家中。” “我家的也是!”陈志轩气愤不已:“房遗爱他的目标不是食盐吗?谁知道竟会忽然查账,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李双岗急的原地打转:“此时百骑司已经控制了店铺,想要替换也不可能了…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李兄莫急。” 赵怀泽眯着三角眼说道:“房遗爱不是想查吗?那便让他查!” 李双岗一愣:“赵兄何意?” 赵怀泽冷笑道:“我等在长安各处商铺十几处,每铺的流水账不下三麻袋,这么多帐,他怎么查?” 陈李两人顿时眼前一亮。 “对啊!我竟没想到!” 李双岗大喜:“这么大的量,没个一年半载,房遗爱屁都查不出来!” “嗯嗯!” 陈志轩也兴奋的点头“房遗爱能等,百姓可等不了。” “到时长安城无盐可卖,民愤四起,房赢就得反过来求咱们,哈哈哈哈…呃?” 忽然,他笑声戛然而止。 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鹅,伸长了脖子愣在原地。 旁边。 赵怀泽和李双岗也双目圆睁。 只见不远处,一群莺莺燕燕出现在视野里。 她们姿态各异,媚态横生,个个穿的花枝招展,隔着老远都能让人感受到春天的气息。 “咯咯咯……” “霜妹这簪子哪里买的?好漂亮!” “哎呀!这胭脂的底色很艳呀!” “姐姐的头发真柔顺,又长又直。” “哎呀!妹妹是在说头发吗?不会是在说男人吧?咯咯咯……” 丽人们叽叽喳喳。 带着各种胭脂香气,从盐商们身边侧肩而过。 …有调皮的小娘子,路过时,还故意抛媚眼,一双双秋水含情脉脉,让人血流加速。 饶是赵怀泽等人久经沙场。 被这么多美貌女子撩拨,也不禁直咽口水。 见到他们露出糗样,美貌的小娘子们用蒲扇半遮面,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女子军团足足上百名。 浩浩荡荡,越过盐商们,进了万年县衙。 大堂内。 一片鸦雀无声。 苏定方等人呆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美女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短短时间内。 宽敞的县衙被雌性挤满。 上百名青楼当红姑娘,笑语晏晏,齐齐对着上方施礼:“拜见房二郎……” !!! 苏定方等人心头剧震。 这些美女……都是房二郎找来的? 没错没错!除了他,谁还有这么的号召力,能让这么多姑娘一起现身。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 房赢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欢迎诸位前来赴约,房某先行谢过了。” 迎春楼丁香姑娘站在首位,一双杏眼火热的盯着房赢: “二郎说的哪里话,你亲自召唤,我们姐妹定要来给你捧场。” “好!” 房赢抚掌笑道:“某便不客气了,今日请诸位前来,只为一件事……查账!” “查账?这么简单?” 人群中,一名红衣小娘子眨眨眼睛:“人家还以为,是来给二郎暖被窝呢。” 话一出口。 立刻引来周围的调笑。 “你个小蹄子,早就眼馋房二郎了吧?” “哎呀!二郎如此雄壮,谁不想尝尝他的味道。” “嗯嗯!本姑娘也想和二郎巫山云雨。” “你们这群馋猫,见了房二郎,嘴巴都饿了吧?” “咯咯咯咯……” …… “各位姐妹,先静一静。” 房赢赶忙打断她们,从怀中掏出手册,朗声道: “此乃房某人的新式记账法,诸位按照此法查账,可化繁为简,提高数倍算法!” 此言一出。 大堂外的盐商心头剧跳。 “新式记账法?!” 李双岗面色难看:“那是何物?为何我从未听说过,难道是房遗爱的杀手锏?” “杀…杀手锏?” 陈志轩胆战心惊,颤抖着声音道:“那件事…被他查出来怎么办!” 第六百六十章 我堵他查不出来 赵怀泽面皮绷紧。 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难道房遗爱这小子,真的知道了什么? 否则怎会一上来就对准了账本,还搞得如此大张旗鼓! 然而此时不能乱。 赵怀泽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李兄,陈兄,莫要自乱阵脚流水账那么多,咱们又记得如此隐晦,累死他都查不出来!” “可是…”李双岗瞥了一眼大堂内的莺莺燕燕:“他叫了帮手来啊……” “呵呵呵呵。” 赵怀泽嗤笑道:“一群青楼女子,只会些床上功夫罢了,哪里懂得查账?” “赵兄说的对!” 陈志轩脸上浮现嫉妒之色:“房遗爱生性风流,就是借机与众女厮混此时他有多得意,回头就有多狼狈!” 李双岗咬牙道:“可那个新式记账法……” “哼!那是唬人的!” 赵怀泽冷笑一声:“我承认,他房遗爱诗画双绝,可算数一道繁琐难懂,房赢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样样精通。” 他阴毒的回望一眼大堂: “走!咱们回去开始准备,待这阵风了,就撤出长安,让房遗爱去喝西北风。” …… 县衙内。 房赢开始简单讲解。 作为现代办公室社畜,吃够了996的福报,基本的财务知识还是会的。 这种记账法通俗易懂。 唯一的难点在于:姑娘们对于阿拉伯数字不好接受。 房赢着重讲解了大写匹配,又现场做了几个小测,姑娘们这才发现,这种简单的数字竟如此惊奇! 整个过程极为简短。 女子军团嘻嘻哈哈的离去。 走前还不忘抛着媚眼,大胆的撩拨房赢,如果不是在县衙,恐怕会将房赢全部吃进去…… 丽人们走后。 大堂内还残留着阵阵香气。 此时,百骑和县衙的人才缓过神来。 苏定方愣愣问道:“那个最前面的小娘子,莫非是丁香姑娘?” “头儿,你不是吧?” 房赢鄙视的看着他:“人家还陪你过过夜,你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苏定方神色尴尬: “她刚才穿着衣服,我便没认出来……” 呸! 渣男! 房赢心中暗暗谴责。 同时联想到,若是在大街上遇到诗诗,自己恐怕也要仔细辨认才行。 “啊!某知道了!” 许县令忽然惊叫一声:“二郎,你昨晚逛遍了平康坊,是去请这些小娘子了!” 房赢微笑:“正是。”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望向房赢的目光充满了震惊。 …房二郎居然早有谋划! 人人都说他“一日看尽长安花”,却不知道,借着风流的幌子,他竟悄悄的准备了一切! 许县令惊讶之余,好奇问道: “二郎,既然查账,为何不调用朝廷官吏?” “因为我信不过。” 房赢淡淡说道:“盐商们背后站着门阀世家,你怎么知道,调用的官吏中,哪个是他们的人?” 众人再次瞪大眼睛。 好细腻的心思! 竟然连这一步都想到了? 主簿小心的插话:“二郎,调用青楼女子为朝廷办事…此事传扬出去,恐怕会被人拿来做文章啊。” “青楼女子怎么了?” 房赢悠悠说道:“人家不偷不抢,不危害秩序,碍着谁的眼了吗?” “是,她们出卖身体,以声色娱人。” “可也都是被逼无奈,身不由己的苦命人,但凡有选择,哪个女人会做这个?” 房赢冷冷一笑:“在世人眼中,青楼女子都是脏的。” “可这也得分跟谁比。” “相比那些位尸素餐的官吏,她们简直就是纯洁的处子!” 此话一出。 县衙的人全都面色尴尬。 主簿躬身问道:“二郎,这些小娘子,行吗?” “呵呵呵……” 房赢顿时露出笑容。 …你以为这是后世的娱乐圈戏子吗? 演技邋遢,唱跳邋遢,只会两腿一撇,从场记到导演一路睡到底,就是为了挣个名气,提高陪富豪的价格。 这可是大唐。 青楼女子都是有文化的,而且吹拉弹唱,吟诗作对,样样精通。 “主簿放心,没问题。” 房赢目光落在对方身上,笑道:“要不然找个时间,我让丁香姑娘过来,与你比比算术?” “啊这……” 主簿老脸一红,干笑道:“算了,算了,县衙最近事多,属下还得忙政务呢。” 就在这时。 门外有衙役进来,躬身抱拳道:“二郎,外面有人找你。” 房赢露出笑意:“何人?” 衙役面色古怪,犹豫了下,说道: “长安四大盐商之一,顺兴商铺,武大郎……” 第六百六十一章 武大郎投诚 万年县衙。 三寸丁畏畏缩缩进了大堂。 在百骑和衙门官吏的凝视下,躬身施礼:“草民武大郎,见过诸位官爷。” 苏定方和许县令作壁上观。 房赢接过话茬,笑问道:“大郎,怎么又回来了?” “唉~” 武大郎叹了口气,道:“某去而复返,想求各位高抬贵手,给我顺兴商铺一条活路。” 此话一出。 众人眼中露出异色。 仔细打量着矮小男人,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忽然态度大变。 房赢笑道:“大郎何出此言?” 武大郎低下头道:“自古民不与官斗,顺兴商铺只想开门做生意,无意与官府对抗。” “哦?”房赢问道:“四大盐商向来同气连枝,你独自投诚,不怕同行排挤你?” “被排挤,总被掉脑袋强。”武大郎唯唯诺诺的说:“当今圣上文治武功,某乃一介商贾,岂敢与圣人对着干。” 房赢缓缓收敛笑意: “既然知道厉害,为何依然同流合污,参与哄抬盐价?” “草民也是被逼的呀” 武大郎愁眉苦脸道:“盐价飙升之初,我顺兴商铺也曾坚持原价卖盐,可不行啊……” “全长安的盐商都在涨价,唯独我们不涨,一下成了众矢之的。” 说着,他露出一丝后怕: “那些人使了许多手段,威胁草民全家性命,某也是没了法子,这才关门谢客。” “某对天发誓。” “别人晚上偷卖私盐,我家却没有。” “官府规定盐价几何,我们便卖几何,不敢违背大唐律法但是现在,撑不下去了啊!” 武大郎激动道:“幸好现在驸马强势出头!” “某看到希望,这才前来拜见,请房二郎看在我顺兴商铺遵纪守法的份上,放我们一马。” “某,感激不尽!” 说完这话,他恭敬的躬身施礼。 县衙内。 众人脸色呆滞,显然没料到中间还有这么多是非曲直。 房赢却神色平淡。 静静的看着武大郎一会,开口道:“好!我信你。” 众人皆大吃一惊。 “二郎不可!”许县令急声道:“盐商多狡诈,岂可听他一面之词。” 主簿也焦急的劝道:“就算接受他投诚,也需好好盘查一番才是!” “无妨。” 房赢勾起嘴角笑道:“你当不良人是吃素的么?” 许县令等人瞳孔微缩: “二郎,你…你都提前调查好了?!” 房赢居高临下,将目光投在武大郎身上:“你的目的,不仅仅是求饶吧?” 武大郎露出一丝惊讶,赶紧低头道: “圣人既然派您下场,定会有大动作,长安盐业必然迎来大洗牌……” “某愿为二郎鞍前马后,做那刺向奸商的第一柄长矛!” …他娘的…… 众人顿时全都麻了。 不可思议的望着下方,实在难以相信,这个面向憨厚的三寸丁,竟然有如此雄心壮志。 房赢眯了眯眼睛:“我凭什么要用你?” “因为我的条件正好……” 武大郎垂着头道:“斗盐商,您需要扶一批,打一批规模小了,您扶不起来,规模大的,又不受掌控。” “我,是最适合您的人选。” 房赢淡淡说道:“你晚上不卖私盐,严格遵照大唐律法,选择独善其身……从一开始,你就等着今天呢吧?” 武大郎也不否认:“是,草民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他正满怀希望之时。 上方忽然传来一句:“呵呵,那你可要失望了。” 武大郎一愣,随即震惊的抬头:“什么!?二郎…不答应?” “我凭什么答应?” 房赢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轻蔑一笑:“一介商贾,想要投奔我,你还不够格。” 武大郎猛然惊醒。 合作谈判,便是博弈和较量。 双方的体量如何,是否占据主动,一目了然。 房赢姿态强硬,便是在宣示——我有我的立场,不会掉进你的算计中。 这就是下马威! “二郎别急着拒绝,某还有话说……” 武大郎生怕触怒房赢,态度恭敬:“草民身份卑微,或许入不了您的法眼…若是加上王氏呢?” 话音落下。 满屋皆惊。 许县令声音发颤:“王…王氏?可是太原王氏?” “正是。” 武大郎俯首道:“实不相瞒,我顺行商铺能跻身四大盐商之一,正是王氏出了力。”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众人感到压力倍增。 顺兴商铺实力最弱,大家以为背后的金主是杜家和韦家这样的第二梯队。 谁曾想到。 竟是五姓七望的王家。 “驸马,咱可是一家人……” 武大郎堆起笑,讨好的说:“您与王家的关系,您心里也知道,所以草民才来投奔您呢。” 你在说什么啊! 我跟王家能有什么关系! 房赢脸色一黑:“少跟我套近乎,之前为何不曾听王家人提起过你?” “实不相瞒,草民背后之人是晋阳王家,与祁县王家不是一支……可天下王姓是一家啊!” 武大郎眼中精光闪烁: “再说了,您肯定提前查过,知道了我与王家的关系……不然的话,又何必与我费这么多话呢?” 此话一出。 县衙内众人神情巨震。 齐刷刷望向房赢,心说这就是房二郎吗?他到底准备了多少后手! 众目睽睽下。 房赢眯了眯眼睛:“大郎啊,你太聪明了,我有些不敢用你了,怎么办?” 武大郎顿时大惊。 “驸马爷!别啊……” 他哭丧着脸哀求:“实话说了吧,草民此举,不单是自己的主意,还受了王小姐的点拨……” 房赢一愣:“有容让你这么做的?” 有容 王家大小姐,王有容? 问题是…房二郎为何叫的这么亲! 众人瞪大眼睛,仿佛发现了世间最大的奥秘。 “您终于记起来了。” 武大郎堆笑道:“之前您的书稿,每日快马送往祁县,草民也参与了呢。” 第六百六十二章 多看美女男人会长寿 呵呵! 越说越近乎了…… 苏定方和许县令等人,眼中中全是古怪,似笑非笑的望向房赢。 “啊,哈哈哈……” 房赢干巴巴笑了几声,态度和蔼:“大郎早说嘛,早知如此,你我又何必相互试探。” “实不相瞒,王小姐不想让您知道此事……” 武大郎叹道:“在她眼中,您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不是靠女人吃饭的。” 不不不,你们都错了! 我很想吃这口软饭,很想吃乃大萝莉! 房赢心中不甘的呐喊,深吸一口气道:“既然话都说开了,那么现在,就开始实行计划吧。” 武大郎神色一凛,抱拳道:“全凭房二郎做主。” “好!” 房赢望着眼前的矮小男人,沉声道:“你,武大郎,做好身为长安第一盐商的准备了吗?” 周围的空气凝结。 武大郎磕磕巴巴的问:“这…这是何意?” “明知故问。” 房赢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若没有野心,又何必跑来找我?” “既然要做,便做最大的……从现在开始,我便全力扶持你,做长安城,乃至整个雍州府的第一盐商!” “怎么样?感不感兴趣?” 武大郎整个人都呆滞了。 片刻后,瞬间爆发出狂喜,激动的大声道: “某愿意!若您不嫌弃,某愿为二郎马前卒,供您驱使!” “错,不是我。”房赢淡淡说道:“你效忠的对象是朝廷,是陛下。” “对对!” 武大郎连忙点头:“武某不才,愿为陛下分忧!” 房赢满意的点点头,微微扬起下巴,对着空气说了一声:“出来吧。” 话音落下。 一道人影自屋梁飘下。 这一变故令大堂内众人汗毛倒竖。 苏定方砰的一下站了起来,其余百骑也微微弯腰,手掌闪电般搭载了刀柄上。 然而待看清来人模样。 百骑们全都愣住了,苏定方眼神中全是惊艳,脱口而出道:“不良人,天佑星!” “见过苏将军。” 梁燕干净利索的抱拳行礼。 她高高束起马尾,身穿一袭劲装,遮不住优美的线条,透着野性的美感。 偏偏脸蛋还很娇美。 一颦一笑透着勾人的魅力,与性感野性的身躯恰恰相反,杂揉出动人心魄的美。 “天…天佑星?” 许县令几人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如此美貌的女子,竟是出自与威名赫赫的天罡三十六校尉。 此时。 梁燕眼波流转。 漆黑的眸子望向房赢,声若黄鹂:“房二郎果然是风流种子,随便挥挥手,就召来了平康坊百美。” 嚯…… 酸溜溜的醋味。 苏定方一屁股坐下来,与其他人一起看戏,满脸的幸灾乐祸。 房赢一脸尴尬:“这个…我也是为了工作。” “所以,便一日看尽长安花?”梁燕似笑非笑:“二郎既然如此喜欢探花,不如叫‘小房探花’好了。” …可别啊,我又不喜欢拍视频。 “咳咳!” 房赢干咳两声,正色问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梁燕点点头:“我这里没问题。” “好!” 房赢转头看向矮胖男人:“大郎,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 “您是说…开门售盐?”武大郎愣了下,随即急声道:“可是盐从何来?” “自然有官府供给你。” 房赢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圣人为何任由盐商哄抬盐价?因为他在储备食盐!” 此言一出。 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这样,面对盐商挑衅,皇帝不动如山,原来是在麻痹对方…… 就等现在。 给盐商们致命一击! 武大郎急声问:“这盐备了多少?” 房赢淡淡说道:“很多,单单这一批,便足够长安城吃个年。” 嗡…… 大家的脑袋全都麻了。 长安城人口众多,每日消耗盐量极为惊人这么多人,竟能吃个年? 这得备了多少啊! 而且这还是第一批! 接下来,食盐会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到时候,就算不用盐商们,大唐官府也能实现用盐自由! 真是好大的手笔! “这…怎么会这么多……” 武大郎嗓音干涩:“某斗胆问一句,圣人…哪来的这么多食盐?” “新式制盐法。” 房赢淡淡说道:“相信你已经有所耳闻,此法可将矿盐直接炼制成细盐,而且……效率极高!” 武大郎顿时露出狂喜。 …赌对了! 那法子果然是灵的! 可怜赵怀泽那些人,还以为此法笨拙,产能低效,他也不看看由谁所创…… 房二出品,必属精品! 这一论调,可不单单指的是诗词! “陛下调集人手,开采矿盐,就地提炼精致,这一切都避开耳目,秘密进行……” 房赢的目光望向女下属:“负责这一事宜的,正是你们眼前的这位,不良人天佑星。” “原来是这样!” 苏定方恍然大悟:“怪不得,稽查盐商一事,只能由她来通知你,因为只有她才知道这个秘密!” 房赢点点头:“当然了,别的事也能由她来通知,男人多看两眼美女,活的会更长寿。” 众人张大嘴巴。 震惊于房赢的忽然转折。 梁燕的脸蛋腾地一下红了,轻咬着红唇,眼神嗔怒,美的让人感到惊心动魄。 “好美的女下属。” “不行了,一定要找个时间潜规则她。” 房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梁燕红着脸娇嗔:“看什么看!” 房赢愕然:“你长这么漂亮,还不能让人看了?这种事谁能忍得住?” “你……” 梁燕被渣男语录暴击。 心里被撩的小鹿乱撞,羞红了脸嗔道:“我逼你看了吗?” 啊这…… 大庭广众之下。 竟说出如此虎狼之词? 房赢从女下属身上收回目光,面向武大郎:“你放心,今后你的安全,由官府负责,只需放开手脚做便是。” “回去做好准备。” “明日一早,开门放盐!” 武大郎彻底服了,恭敬的低头领命: “诺!” 第六百六十三章 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 武大郎领命离开。 天佑星梁燕,深深的看了房赢一眼,也跟着离开了县衙。 明早开门放盐。 涉及仓运周转,她还有许多事要做。 大堂内。 一群人露出轻松的笑容。 啪! 苏定方一巴掌拍在房赢肩膀,嘿嘿笑道:“行啊二郎,不知不觉间,就下了一盘大棋。” “头儿,你说笑了。” 房赢赶紧堆笑道:“都是圣上的手笔,我也就是个执行。” “行了行了,莫要谦虚。”苏定方摆摆手道:“大局已定,就等着扎口袋吧。” 一旁。 高三忽然冷酷的说:“要提前庆祝一下吗?” 众人一愣。 忽然心领神会。 “哈哈哈哈……” 贾五露出欢乐的笑容:“老高说的对,要不然,今晚平康坊听曲儿?” 许县令也眉开眼笑:“我看行。” 苏定方胸脯子拍得梆梆响:“晚上本将请客,不见不散!” “好!” 众人轰然叫好。 连花白胡子的县丞,也不例外,颤巍巍的咧嘴直笑,露出仅剩的几颗牙…… 没办法。 古代娱乐活动太少。 一帮男人聚到一起,要么商量如何搞钱,要么商量去哪里喝酒放松泡妞。 放到现在也一样。 然而房赢却摇了摇头:“头儿,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苏定方一瞪眼:“咋着?不给本将面子?” “不不不,别误会。” 房赢矜持的笑道:“有个红颜知己,有阵子没见了,正好她遇到了麻烦,我去帮她解决一下。” …… 夜晚。 皓月当空。 长安城被清冷的月辉倾洒。 鳞次栉比的房舍,被朦胧覆盖,街道平坦而又宽阔,道旁树影幢幢,投落满地的墨影。 夜风吹过。 一道黑影缓缓浮现。 他站在高高的院墙上,辨认了下方向,下一刻,已宛如狸猫般一闪而逝。 …… 长孙府内宅。 屋内点着明烛。 橘红色的暖意,洒在半透明的屏风上,绣着玫瑰花纹的扇叶后,一口浴桶热气氤氲。 脚步声响起。 长乐公主李丽质,汲着绣鞋出现。 她似是要去沐浴,长发微松,浑身只披着一袭薄纱,美好的身材凸凹有致。 偏偏还气质清冷。 透着不染凡尘的素雅。 两种气质截然不同,却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让她愈加显的耀眼夺目,勾人的很。 就在这时。 安静的房间内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啧啧啧,真美……” 李丽质吨数汗毛倒竖。 她霍然转身,一双妙目死死盯着发声处,娇声喝斥: “谁!” “唉~真是伤心,一段时间不见,公主殿下竟然忘记了我的声音。” 伴随着一声叹息。 一道人影,缓缓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望着这高大的身影,李丽质美眸倏然圆睁,不可思议的惊呼:“房遗爱?!” “嘘……” 房赢将食指放在她冰冷的唇上,压低声音道:“小点声,别让人给听到了。” 长乐公主都傻了。 就这么任由男人压着她的红唇,定定的望着房赢,美眸中夹杂着震惊和惊喜。 房赢的嘴角勾起:“怎么?见到我高兴的说不出话了?” 李丽质这才反应过来。 急忙“啪”的一声,拍掉房赢放在她嘴上的手指,脸蛋红扑扑,声音冷清清: “你怎么来了?” 房赢轻松的笑了笑:“想你了,过来看看。” 李丽质眼神复杂:“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跑到这里来找我。” “不就是长孙府嘛。” 房赢上前一步,几乎贴在冰山美人前面,嗓音沙哑低沉: “就算是水里火里,我也会来找你。” 冰清玉洁的公主,哪里听过这种骚话? 李丽质忍不住后退一步,清冷的眼神露出一丝慌乱: “你…你快走吧,免得让人看见。” 然而房赢不但不走,反而步步紧逼,盯着美丽的公主,眼神炙热: “公主殿下,不想要孩子了吗?” 李丽质浑身剧震,羞怒的断然否认:“不行!不能在这里!” 她都快羞死了。 本来向房赢借经求子,已经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房赢竟然找上门来。 在公婆家与房赢造人…… 这种事想想都让她心乱如麻。 “殿下不感觉矛盾吗?” 脸皮厚的男人低声笑道:“长孙家将你请入府中,轻易不得外出,逼着你和长孙冲诞出子嗣……” “可长孙冲偏偏不动你。” “你又深居闺内,见不到我,如此一来,如何向长孙家交差?” “那也不行!”李丽质视线移开,不敢看房赢的眼睛:“这里是长孙家……” 话未说完。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质儿?在吗?” 嗡—— 长乐公主瞳孔微缩。 “是长孙冲!” 她低声说了一句,清冷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慌乱。 房赢却一点儿不紧张他得到卦王的真传,顷刻间便能隐去身形。 莫说长孙冲这种废柴。 就算是长孙家族的高手,也难以发现房赢的神隐……墙角蹲神的成名绝技,就是这么强大! “呵呵……” 房赢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 李丽质满脸羞愤。 “质儿,在里面呢吗?” 门外,长孙冲再次出声询问。 长乐公主一颗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儿,强自镇定,用清冷的口吻回答:“我在,有何事?” “我有事与你说。” 长孙冲在门外说道。 “太晚了,有何事明日再说吧。”李丽质断然拒绝。 “不行,我必须与你谈谈!”长孙冲说道:“你不开门,我就自己开了啊。” !!! 李丽质俏脸一变。 慌忙四处张望,想要找个藏人之所,然而明亮的烛火下,整个房间一目了然。 “快随我来。” 她一把抓住房赢,将房赢快速拽进了屏风后,盯着望着他的眼睛命令道: “你藏好,别出来!” 说完这话,她轻轻一推。 房赢嘴角勾起微笑,顺势往后倒去,噗通一声被推进了浴桶里。 水面上的花瓣,分而复合,直接将水下房赢的身影遮掩。 与此同时。 长孙冲也推门而入…… 第六百六十四章 你是不是藏人了 “怎么回事?” 长孙冲走进屋内,不满望向自己的老婆:“怎么这么久不开门?” 此时。 李丽质已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解释: “我在正要沐浴,未来得及开门。” 她脸蛋素白清冷,表情淡然,身披轻纱,在烛光的映衬下,高冷的宛如天上神女。 然而长孙冲却嫌弃的皱眉。 将视线移向一旁,仿佛多看一眼就要脏了自己的眼睛,语气烦躁: “今天我爹又找我了。” 长乐公主问道:“所为何事?” “还能有什么事!”长孙冲一脸苦恼:“当然在催我们尽快生子。” 李丽质淡淡说道:“你与我说,又有什么用?” “废话!生孩子的人是你!” “可我一个人能生?”李丽质说道:“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我不管!” 长孙冲不耐烦的说:“我爹已经没有耐心了,若你还未怀孕,我这个继承人的位子就不保了!” 李丽质脸色微沉。 纵然她已经知道长孙冲的本性,对方说出这么没有担当的话,她依然感到阵阵凄凉。 与此同时。 因房赢闯入带来的内疚感,也在瞬间烟消云散。 她冷冷的开口:“你先走吧,我想休息了。” 长孙冲瞬间沉下脸来:“长乐!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在与你商议正事!” “那你想要我怎么办?” 李丽质冷声道:“我深居府内,又不能将孩子变出来难道要我与你府上下人苟且,暗中怀孕?” “我……” 长孙冲顿时语塞。 特么长孙冲真是够了,守着这么个大美人不上,我要是穿越成你,现在都有二胎了。 房赢在水下暗戳戳的想。 同时按下决心,为了惩罚对方暴敛天物,房赢决定,要当着长孙冲的面做些事情…… 另一边。 李丽质正欲说话。 忽然感到身旁浴桶中水浪翻滚,下意识的朝下望去。 只见漂浮的花瓣分开。 水下的房赢憋得一脸通红,表情痛苦,挣扎着要冲出水面换气。 嘶…… 长乐公主神色微变。 一颗芳心剧烈的跳动。 …怎么办?房二郎一出水,岂不是会被长孙冲撞到! 情急之下,李丽质暗自深吸一口气,猛地弯下腰,一头扎进了水里。 红润小嘴贴上房赢的嘴唇。 将口中的空气,快速渡进了房赢的嘴里。 公主的嘴唇有些凉,但是软软的,香香的,有股茉莉花的味道。 哦,就是这样…… 房赢满意的享受着。 趁机灵蛇出洞,缓缓搅动。 水中,李丽质美眸倏然圆睁,冰雪聪明的她立刻猜到——房赢是故意的! 要知道。 自己的驸马就在几步远啊! 房赢居然引诱自己主动亲他,当着自己的夫君的面,做这么羞人的事情。 这个狡猾的登徒子! 长乐公主愤怒的要离开。 然而房赢哪里舍得? 胶着之间,两人嘴边的空气扩散,升起一串串小小的气泡,简直是暧昧到了极点。 终于。 那个男人松口了。 哗—— 李丽质赶紧直起身来。 温热的水流顺着脸蛋流下,让她浑身浸湿,身材显得玲珑有致。 “呼……” 她有些沉重的喘息。 这短暂的一吻,在她看来是如此冗长,尤其是长孙冲就在旁边,随时可以撞破…… 这感觉又刺激又新鲜。 让冰清玉洁的大唐公主心跳如鼓。 一旁,长孙冲都傻了,呆呆的问:“你…你在做什么?” 李丽质长出一口气。 强压自己剧烈的心跳,淡淡的开口:“房间有些热,我想凉爽一下。” 长孙冲有些疑惑:“真是这样?” 现在才二月底,晚上还有些微凉,自己的老婆却嚷嚷着热。 这太不合常理。 难道说…… 长孙冲脸色一沉。 忽然迈动脚步,缓缓朝前方走去,阴沉的问道:“你是不是藏人了?” 李丽质眼神微变。 水下的房赢也心里一突突。 …我去,不会吧,这家伙的直觉这么灵?难道这次要玩脱了! 房赢有些着急。 浴桶就这么大,只需撩开花瓣往下看,水下的一切便一目了然,躲都没地方躲。 千钧一发之际。 李丽质淡淡说道:“没错,我是藏人了。” “你……” 长孙冲脚步顿住。 惊讶的望着自己的老婆。 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不合常理啊? “我不光藏人了,还打算与他洗个鸳鸯浴,你要不要在一旁观摩一番。” 李丽质说着。 鄙视的看着长孙冲,缓缓将身上薄纱褪去。 “啊!” 长孙冲急忙扭头不看。 没办法,在他眼里,女人都是大猪蹄子! 本来裹着衣服,还勉强能与之对视,若是褪去衣衫……那就是拔了毛的大猪蹄子! 见他这幅样子。 长乐公主嘴角勾起轻蔑。 徐徐转身,抬起光洁的玉腿,迈进浴桶,将自己的美好风景缓缓泡进了水里。 第六百六十五章 车长久不开会磨损 水下。 房赢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看到了什么? 冰肌玉肤,白腻柔润,曲线玲珑……就算房赢这种九漏鱼,脑海中也一下蹦出一连串的词汇。 浴桶大不。 尤其是上下叠加位。 房赢身材高大魁梧,潜伏在水底,几乎铺满了桶底。 李丽质只能一条腿伸直,搭在他的身上,另一条腿蜷着,支撑着不让自己歪倒。 这个角度…… 房赢眼睛瞪的溜圆,险些将胸腹间憋的那口气喷出来。 此时此刻,他才完全理解奥义——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哗…… 长乐公主撩动浴水,洒在自己舒展的纤纤玉臂上,头也不回的对长孙冲说道: “还愣着做什么?” “你不是说我藏人了吗?不妨过来看看,看本宫这屋里到底有没有别人。” 我去,别玩火啊! 房赢憋在水里,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一拍。 …这是一场心理的较量。 长乐公主知道长孙冲的弱点,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就像明知道对方不会找自己借钱,偏偏要借给对方钱。 如果对方很缺钱。 反而会说自己也没钱。 果不其然,长孙冲闻言露出厌恶的表情,眼神阴沉的开口: “哼!你故意诱我过去,不就是想要恶心我么,你以为我会上当?” 李丽质没有转头。 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凄凉。 自己的驸马,竟连掩饰都不做了…而这幅令他厌恶的躯体,却让浴桶底下那位无比迷恋。 可真是讽刺啊! 就在这时。 她忽然浑身一紧,眼神微变。 …水下,房赢竟然直接抱住了她! 手掌似乎有魔力,上下而求索,同时吻上了她纤细腰肢,呼出的热气比浴水还要滚烫。 长乐公主脸蛋刷的一下红了。 …腰部,是她的开关点,这一点房赢早就在探索中发现了,现在却还故意触碰。 这个登徒子! 李丽质神色羞愤。 关键是,长孙冲与她几步之遥,房赢却在水下做小动作,他的胆子太大了! 此时。 长孙冲露出狐疑之色:“你脸怎么红了?” “没什么,水有些热。” 长乐公主一边忍受房赢的吻,一边强自镇定道:“你若是没事,便出去吧,我还要沐浴。” 长孙冲急忙问:“可那件事怎么办!” 李丽质的动作顿了一下:“日后再说。” “不行!” 长孙冲气急败坏起来:“我爹追的太急了,必须尽快怀上啊!” 长乐公主也有些焦急,加重了语气道:“我说了,以后再说!” “可是……” “好吧,既然你不走,就在这里看着吧。” 长孙冲气的双眼喷火。 如果不是有求于对方,他才不会如此低三下四。 “好!我走!” 长孙恨恨说了一句,拂袖离去。 几个呼吸后。 “哗”的一声,房赢从浴桶里冒了出来,狮子摇头般抖了抖脑袋,水珠溅的到处都是。 李丽质羞愤盯着眼前的男人:“你疯了?刚才他还没走呢。” 房赢呲牙一乐:“抱歉,一时没忍住。” “你……” 长乐公主正欲说话。 忽然房门吱呀一声,长孙冲竟然去而复返。 李丽质神色微变:“下去!” 说着,她伸手便将房赢按了下去。 猝不及防下。 房赢直接被按回到水里。 好巧不巧,脸部正好被埋在陡峭的山峰峡谷之间。 “卧槽……” 房赢有些上不来气。 想要挣扎着将脸移开,无奈美丽的大唐公主紧紧按着他后脑勺。 房赢无奈,只能放弃。 怕动作剧烈被长孙冲分发现。 “质儿……” 长孙冲这会又怂了,低声道:“刚才是我的不对,先别跟我计较好不好?” 李丽质头也不回的说:“我本就没与你计较。” “好,好。”长孙冲哀求道:“此事真的不能再拖了,你得尽快想个法子啊。” “夫妻本是同林鸟。” “若是我失去了继承权,你也不跟着一起遭殃?” 长乐公主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 “好,那你上点心。”长孙冲絮叨道:“你我本就是政治联姻,既然不得已在一起,那便应该互利互惠。” 李丽质语气冷淡:“你说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那为夫便先走了。” 长孙冲堆笑着说了一句。 刚刚转过身,脸上的笑容便刷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厌恶。 等他离去。 房赢猛地从水里钻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你想闷死我吗?”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 李丽质有些想笑,却冷冷的说道:“谁让你大半夜闯进来。” 房赢抹了一把脸:“我是在关心你。” “关心我?” 李丽质双眸清澈如水。 “对呀。”房赢说道:“你知道马车吗?如果不开,就会磨损的厉害。” 李丽质微愣:“不开怎会磨损?” “因为长时间放着,车轴以及内部零件,得不到油液的润滑,就会变得容易生锈。” 房赢摇头晃脑道:“此时,如果忽然启动,缺少滋润的零件,会变得很生涩,摩擦力加大,造成马车的磨损。” “甚至于,车套由于长期不用,皮质收缩。 “当把车辕套进去的时候,你会发现,缩小的车套很难容纳。” “如果强硬的怼进去,车套会被强行扩张,造成撕裂,搞不好,会影响整辆马车的性能,造成安全隐患。” …… 房赢大嘴叭叭叭。 长乐公主忍不住皱眉:“怎么忽然说起这些了?” 房赢眨了眨眼睛: “我的意思是其实,人和马车是一样的。” 第六百六十六章 兄台高见 长乐公主小嘴微张。 美眸呆呆的望着房赢。 她天生丽质,聪颖好学,是个不折不扣的皇室学霸,却也被房赢这番话震惊: “所以,你是来……” “我来帮你拉拉高速,免得长久不开,磨损的厉害。” 李丽质羞愤:“你就是个登徒子!” 然而,女人的话有时得反着听。 房赢的到来,正好解了燃眉之急,清美的公主嘴里说着不要,其实早已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来吧美人儿。” 房赢饿虎扑食。 “等一下。”长乐公主玉手抵住男人的胸膛,红着脸小声道:“到榻上去。” “一会儿去。” 房赢嘿嘿一笑。 不一会,伴随着画眉鸟压抑的浅唱,浴桶内的水花,开始有节奏的荡漾。 “灯烛……” 李丽质做着最后一丝挣扎:“太亮了,去吹灭它。” “吾当下不便!” 房赢沉喝一声,伸出手臂,将屏风拽过。 刹那间,两人被半透明的纱帐遮住,朦朦胧胧中,只能隐约看到两条人影三十六变。 …… 夜已浓。 随着时间的推移。 大地迎来了黎明前的黑暗。 茫茫夜色中,一名黑衣人踏着街道两旁的屋檐,宛如灵猴般飞掠。 忽然。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 猛然停下脚步,悄无声息的蹲在瓦檐之上,目光死死盯着一处宅院。 下一秒。 高墙上鹅毛般飘落一条黑影。 那人影刚刚落地,便刷的朝这边看过来,紧跟着双脚发力,身子如同鬼魅般朝扑来! 黑衣人瞳孔剧烈收缩。 对方的速度很快,快到衣衫与空气发出强烈的摩擦,在寂静的夜中猎猎作响。 这也便意味着。 他就算想跑也跑不掉。 仓促间,黑衣人不退反进,以一种暴烈的姿态迎击,手中的短刃在月华中闪着寒芒。 砰! 双方狠狠撞击在一起。 黑衣人手中短刃瞬间被击飞,双臂被震得发麻,一个反手被对方控制。 此时。 接着天上的月光。 他们也看到了彼此的相貌。 “房二郎?!” “卦王兄?” …… 俩人异口同声的惊呼,四只眼睛瞪的溜圆。 不知不觉间,一股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真特么有缘啊…”房赢松手,感叹道:“长安城这么大,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遇到文兄。” “是啊,还是他娘的大晚上……” 天暗星文松,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 房赢正欲说话。 忽然停下,微微侧头,双眸望向了街道一旁。 夜幕之下。 几道魁梧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高墙之上,警惕的俯视着下方,沉声问道: “可是遇到了麻烦。” “无妨。”文松摆了摆手:“这位同属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之一天机星。” 暗卫们松了口气。 朝着房赢遥遥抱拳:“原来是大帅座下,失礼了。” 说罢。 几人身形缓缓隐去。 房赢收回目光,看向面前平平无奇的男人:“行啊文兄,竟与皇家暗卫混得如此熟埝。” “咳,常赶夜路,遇的多了,也便熟悉了。”文松一脸自得:“我也是提前报备的,不然,你以为为何能在晚上畅通无阻。” 房赢好奇的问:“文兄常走夜路?” “还行,这不是刚执行任务回来” 文松忽然意识到什么,狐疑的望向房赢:“你为何也会此时出现?” 房赢顿了顿:“我在与人论道。” “论道?”卦王鼻子嗅了嗅,眯起眼睛:“身上沾了这么多香味,对方是个小娘子吧?” 房赢点点头:“文兄高见。” “呵呵呵……” 文松露出男人都懂得笑容。 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不经意越过房赢的肩膀,定在他刚才翻过的墙壁上。 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同时长大了嘴巴。 “长孙府?!” 他的目光转向房赢:“你去长孙家找谁了?等等!能与你论道的人……” 文松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震惊:“难道是你的师父——明玉真人?!” “你干嘛那副表情?” 房赢正义凛然的道:“辩道大会之前,我便拜在了长乐公主座下…师父和徒弟之间传道授业,不是很正常?” “你,你特么胆子太大了!” 卦王压低了声音嘶吼:“那可是嫡长公主,还是长孙家的媳妇儿!” 房赢的表情耐人寻味:“文兄,你难道不觉得……” 文松顿时浑身一震。 双眼渐渐燃起八卦之火,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憋了几秒,用尽全身的力气低吼: “刺激——!” 房赢脸色一正:“我与长乐公主真的在论道。” “论个毛!” 卦王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墙角。 房赢愕然:“你干嘛去?” “找兵器。” 文松撅着屁股搜寻:“短刃刚才被你击飞了那是公家的玩意儿,丢了我还得自己掏腰包补上。” 房赢仰着脖子道:“我赠你一把啊?” 墙角蹲神已找到兵器,悄悄隐藏在后面,面对房赢说道:“我要琉璃的。” 房赢撇撇嘴:“休想。” 卦王微微扬起下巴:“那我把今晚之事禀报大帅。” 房赢呵呵一笑:“大帅早就知道了。” 文松浑身僵硬。 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房赢再出一击:“当初我外出公干,临去河东道之时,大帅还帮我送过情书呢。” 卦王一脸呆滞。 被其中蕴含的信息量震惊。 片刻后,他的神色再次变得扭曲,脸上露出便秘般的痛苦,低声嘶吼: “刺激——!” …… 清晨来临。 万年县衙大堂内。 苏定方和许县令,两班人马济济一堂。 众人精神抖索,面容轻松,相互交流着昨晚的经验,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容。 房赢昨日单飞,靠在墙上补觉。 与之一起的,还有花白胡子的县丞,不停垂着老腰,精神萎靡。 就在这时。 一道倩影出现在门口。 迎着众人的目光,丁香姑娘对着房赢款款施礼: “幸不辱命,账目已经查完,账本上一条重要线索被我们发现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 线索 房赢睡眼朦胧。 闻声抬头望了过去。 发现丁香姑娘正俏生生的盯着自己。 她身材曼妙,皮肤光滑,双眸媚态百生,微黑的黑眼圈表示她夜生活很丰富,丰腻琼鼻暗示她旺盛的需求。 小嘴娇艳,似乎随时准备送出香吻…… 只有历经百人斩的的女人,才会显露这种勾人心魄的荡漾,那是初涉风尘的小女生无法效仿的风情。 武媚娘除外。 那是个天生的狐媚子。 房赢缓步走上前,轻声问道:“姑娘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 “账本有问题” 丁香姑娘款款说道:“长安四大盐商,除了顺兴商铺的武大郎,其余三家的账本都有漏洞……” “问题,就出现在了耗损上!” “耗损?”房赢眉梢一挑:“你是指他们的支出不合常规?” “没错。” 丁香姑娘点了点头:“那些支出记载混乱,且与其他收支记在一起,很容易被忽略。” 说着,她水眸中闪着钦佩: “只可惜,他们遇到了二郎的新式记账法,即便隐藏很深,却还是被心细的姐妹们找了出来……” 在场众人惊讶不已。 那个记账的法子,竟然真的有用? 房二郎不但诗乐双绝,连算之一途也如此高深! “在往来的账目中,姐妹们发现了以物抵债。”丁香姑娘接着说道:“这在商家之间很常见,比如泷德盐铺的赵家,购买木炭之时,常用食盐以低价抵消。” “因为对方人吃马喂,也是要吃盐的,所以也乐得以一定数量抵之,关键是…这数额太大了。” 说到这里。 丁香将手中账簿呈上。 待许县令等人翻阅时,她才说道: “诸位官爷请看,仅在去年,赵怀泽便购买了四百斤木炭,今年不到两月之内,又购得三百斤……” 许县令抚须说道:“是有些多了,不过抵消之食盐数量也不大,这几贯钱算什么?” “等等!” 房赢忽然插话道:“数额有问题,不是几贯。” 众人纷纷扭头看来。 他解释道:“计量单位鱼目混珠,是假账的基本操作。” “二郎高见。” 丁香姑娘佩服的望着房赢:“而且木炭的数量也有水分对比总账,以物抵债的食盐也便多了。” “什么?!” 苏定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是说,盐商们手中的大量食盐,并未卖给长安百姓,而是流向他处?” “没错。”丁香姑娘瞟了眼曾经的恩客:“四大盐商,有三家涉及其中,还有其他小盐商也有参与。” 嘶…… 众人纷纷倒吸冷气。 这么多食盐,卖给了谁? 难道是西域商人?然后悄悄的输往边关? 放眼整个天下,只有西域人最缺盐,如果真是这样,这事情就严重了。 房赢也有些惊讶。 他让人查账,一是想搞清楚这些盐商的本钱,二是为了震慑。 无论古今,商家最怕审计。 而审计,最重要的便是财账和合同可却不曾想,竟然还挖出了隐藏属性…… 啪! 苏定方一掌拍在案上,虎目含煞:“这帮胆大包天的盐商,到底想要干什么!” 许县令也一脸凝重:“此事事关重大,必须马上禀告圣人!” “好!” 苏定方当机立断,沉着脸说道:“二郎,我去进宫面圣,你现在便去,把那些作死的家伙拿下!” “喏!” 房赢抱拳领命。 …… 片刻后。 县衙大门敞开。 一队队衙役和百骑鱼贯而出。 房赢腰胯横刀,身着戎衣,一马当先走在队伍最前方,高大的身影威风凛凛。 这样一群人出现在街头,迅速引起围观。 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惊讶的望着杀气腾腾的查办队伍,不由自主的跟着上去。 …… 赵家。 房间内咿咿呀呀。 泷德盐铺的当家人赵怀泽,正在气喘如牛的耕耘。 他对面是新纳的小妾,年方十六,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瘦弱的身躯,与赵怀泽的黑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像是一头猪,在拱着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 就在这时。 房门忽然被人敲得砰砰巨响。 “啊!” 赵怀泽瞬间被惊得头皮发麻,“咻”的一下,缩刀入库。 “真是混账!” 他气的暴跳如雷,冲着门口大喊:“哪个不长眼的?扰了老子的好事!” “老爷!大事不好了!” 门外传来仆人焦急的声音:“百骑和衙役们来势汹汹,闯到咱们家来了!” “哼!大惊小怪。” 赵怀泽面色阴沉:“老子一身清白,他们来了又能怎样?让他们在外面候着!” 话音刚落。 外面便传来混乱的声音。 下一刻,木门“砰”的一声被一脚踹开。 “赵当家,小日子过的不错嘛。” 一道男声乍然响起。 赵怀泽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大开的房门中站着一个男人。 第六百六十八章 姑娘你在自寻短见 门外阳光灿烂。 强烈的光线中,男人逆着光,穿过飘散的浮尘踏步而行。 他每走一步。 身上的阴影就褪去一分。 直到他彻底走出强光,一张棱角分明的坚毅面孔,缓缓浮现在面前。 赵怀泽惊得愣在原地。 旁边的小妾,也呆呆的望着这一幕,忘记了自己未着寸缕。 房赢扫了一眼榻上的春光,眼中浮现出玩味:“白幼瘦,赵当家的审美还挺超前。” 直到此时。 小妾才反应过来。 “啊——!!!” 她花容失色,发出尖锐的惊叫,一把拉过被子裹住自己,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房…房遗爱?” 赵怀泽缓过神来,顿时大怒:“你私闯民宅,眼里还有王法吗?!” 房赢很想说:我就是王法。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那样会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反派,影响自己的伟光正形象。 于是改口道:“赵当家,随我们走一趟吧,百骑司请你喝茶。” “某恕难从命!” 赵怀泽怒声道:“吾乃长安第一盐商,身世清白,又岂能被尔等随意侮辱!” 房赢也不生气,轻飘飘的说道: “赵当家的铺子,炭火用的很多哦。” 赵怀泽脸色瞬间变白。 豆大的汗珠,顷刻间从额头泌出,惊恐的望着房赢:“你…你怎么知道……” 房赢面无表情的下令:“来人,拿下!” “喏!” 门外立刻闯进两名衙役。 如狼似虎的扑向赵怀泽,拖着他黑胖的身子就往外走。 “冤枉啊……” 赵怀泽立刻怂了,挣扎着呼叫:“驸马先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说你奶奶个腿!” 衙役脸色阴沉的喝斥。 之前他们受尽了鸟气,此时对赵怀泽怎会客气,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驸马…驸马爷饶命啊!” 赵怀泽恐惧的大喊。 房赢瞥了一眼对方身下的桑葚,摇了摇头,转而面向对小妾叹道: “姑娘跟了他,这是在自寻短见啊!” …… 这一日。 百骑和衙役们都疯了。 庞大的队伍纵横长安,无数盐商家里鸡飞狗跳,遍地哀嚎。 短短时间内。 他们便被绑着,一齐拉到了街上。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就在昨天,他们还嚣张无比,此时却都狼狈不堪,眼瞅着成了阶下囚。 周围已聚满了百姓。 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大家望着这一幕,对着曾经意气风发的盐商们指指点点。 就在这时。 一名少年被人绑着出现。 “放开我!”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少年神色狰狞,不断挣扎:“我父李双岗!四大盐商之一,家财万贯,与朝着权贵交好!” 李双岗瞪圆了双眼:“明儿!你这是怎么了?” 少年眼前一亮,像是见到了救星:“爹!快救救我啊!他们要抓我入狱!” 李双岗瞬间红了眼睛,怒视前方的房赢,大声喊道:“房遗爱!你抓我儿作甚?” 房赢转过身,先看了眼少年,淡淡说道: “顺手抓的,昨日他在闹市驾马,撞死了人,正好一并给他法办了。” “什么?” 李双岗愣了下,扭头问自己的儿子:“明儿,此事可是真的?” 少年一脸不屑:“不过是两个普通百姓而已,撞死又能怎样?” “没错!”李双岗转而怒视房赢:“我儿也是无意的,顶多赔几贯钱而已,你何必要抓他!” 房赢咧嘴一笑:“放心,有我在,他死不了。” 李双岗面露狐疑。 他不信房赢会这么好心。 紧接着,房赢又说:“我会吊着他的命,让他慢慢感受死亡的痛苦……” 少年面色都白了。 房赢笑着说这话,然而双眸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散发着森然杀机。 “房遗爱!” 李双岗面色狰狞的嘶吼:“你得罪了我们盐商,长安人便吃不到盐,我看你到时如何收场!” 房赢不说话。 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一个盐商,连资本都称不上,竟然还妄图控制民生……大唐太平十几年,他背后的世家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哈哈哈!你怕了吗?” 李双岗痛快的大笑:“我劝你放了我等,不然会死的很难看,你爹都保不住你!” 话音落下。 远方人群忽然传来阵阵骚动,不时有人高声疾呼: “顺兴盐铺开门放盐了!” “大家快去买盐!” “每斗十文,速去速去,晚了怕是抢不到了!” …… 围观的百姓瞬间炸开了锅。 再也不顾上看热闹,潮水般向同一个方向涌去。 被抓捕的盐商们,全都愣在原地,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哼!武大郎!” 四大盐商之一,陈志轩恶狠狠的叫道:“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投靠了房赢,开仓放盐!” “投靠了又能怎样?” 李双岗狞笑一声:“他才多少库存?凭他一家之力,怎能满足整个长安的供求,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赵怀泽却耷拉着两个头,没说话。 他知道,这次完了……账本只是一个引子,或者说,是一个借口。 房赢身后站着圣人,那位千古一帝,心思缜密到了极点。 他们必然还有后手! 果然,房赢忽然走进两步,低声道:“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新式制盐法成了!” 盐商们脸色剧变。 震惊无比的瞪大眼睛。 他们以及身后的势力,就是压那法子不行,这才借着瘟疫涨价,吸百姓的血汗钱。 如今得此消息。 认知全都炸裂了。 “这不可能!” 陈志轩一脸惊恐:“从矿盐到细盐乃是巨变,步骤必然繁琐无比,不可能量产!” 房赢嘴角上勾:“蠢货,动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象……”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会忽然动手抓你们?” 话音落下。 盐商们脸色瞬间灰白,感到脑袋里嗡嗡作响。 噗通! 赵怀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神色颓败。 紧接着,盐商们全都腿脚发软,接二连三的倒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输了 这场持续了几个月的盐战,全输了…… 那些世家贵族,皇帝可能动不了,可自己这种没有地位的商贾,必然会被狠狠的清算! 一片寂静中。 李双岗一跃而起,大声喊道:“快去禀告郑家……” 啪! 房赢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极重,不仅将他的话给打了下去,李双岗本人也被扇的倒在了地上。 “哼!想传风报信?” 房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漠的开口:“等到了地下,再跟你的主子说吧。” 李双岗不甘的吼叫:“房遗爱,你也不得好死!”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室!就算皇室换了,他们也不是换!” “你自以为很聪明,跟着皇帝与吾等对抗,到头来只能是一场空!” “好啊,那就试试。” 房赢眯了眯眼睛:“我知道,这次抓了你们,肯定会引来反扑,可是没有关系想战,那便战!” 他蹲下下来。 说了一句谁都没听不懂的话: “你们这种怪胎,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我会代替黄某人,将你们这些家伙,全都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第六百六十九章 让世人见识一下我们的力量 长安郊外。 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内。 前厅陆续到了十余名贵人。 他们衣着华丽,气度非凡,跪坐在案几之后,一看便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桌上檀香袅袅。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拂了下袖袍,缓缓开口: “诸位都得到消息了吧?” “这么大的事,焉能不知”不远处,一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冷着脸道:“房遗爱带人抄了盐商的铺子,还把人都给抓了,大家都议一议如何办吧。” “议个屁!” 有性子火爆的怒道:“人家都骑在咱们头上拉屎了,当然要把场子找回来!” 老者瞥了他一眼:“可账本被收了,房二郎带着一帮青楼女子,一夜之间便找出了线索。” 此话一出。 众人纷纷神色微变。 一文士模样的人,抚须道:“据说是用了新式记账法。” “没错,某也听说了。” 有人感叹道:“那法子竟如此神奇,能从一笔笔烂账中提取了漏洞,老夫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唉~又是房遗爱!” “这小子不仅诗画双绝,没想到竟还精通算经。” “此子凶猛啊!” “只可惜,如此天纵之才,不能为吾等所用。” …… “够了!” 那名火爆脾气的人,厉声打断众人,恶狠狠扫视四周: “莫要忘了,房遗爱是当朝驸马,皇帝的女婿,永远不可能与我等站到一起!” “诸位还是想想,如何抹平账本的事吧!” “账本的事倒是不急。”气度不凡的中年人开口道:“都是正常的商货往来,就算官府要查,也查不到我们的头上。” 山羊胡老者冷声道:“可世人皆知,长安盐商背后的人就是我们!” “有证据吗?” 中年人淡淡说道:“谁能证明这一点?就算那些商贾招了,那也是诬陷。” 此话一出。 众人纷纷点头。 “没错,谁能证明吾等与盐商有关系?” “可这样一来,就需要再扶持一批了。” “哼!低贱的商贾而已,舍了也就舍了,有的是人抢着投奔咱们。” …… 听着旁人的议论,中年人再次开口: “就算官府强行将我们牵连进去,也只能到我们这里为止,与主家没有关系。” 他缓缓扫视四周,语气冷酷: “替主家顶罪,将战火御与核心之外这,便是咱们旁系分支的宿命。” 旁边的老者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天子强势,压了我们十几年,也该让世人见识一下我们的力量了。” 众人浑身一凛。 双眸爆发出强烈的渴望。 天下承平已久,世家也蛰伏了十几年大片的土地无法兼并,海量的钱财无法赚取,还时不时被打压一下…… 这样憋屈的日子谁受的了? 千年以降,高贵的门阀何时受过如此待遇?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光溜溜的美女躺在面前,却被人用刀逼着不能扑上去…… 简直是糟糕透了! “我同意” 中年人淡淡说道:“之前,长孙冲派人暗杀房遗爱,房相震怒之下,朝堂大乱,皇帝却将此事压了下去。” “这说明,他们君臣在准备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这件事情,已经超越了朝堂之争,超越了嫡子被刺杀,连房相都要为此让步……” “此时,便是吾等最好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补充了一句:“这也是我家家主的意思。” 话音落下。 在座的所有人斗志昂扬。 “赞同!” “某家也是如此!” “哼!皇室再强,也强不过天下士族,这天下,可不仅是他李唐的天下!” “咱们就在这长安闹上一闹若是皇帝妥协,各州道便可一起动手了!” “没错!这次便让其知道吾等的厉害!” …… 众人达成一致。 很快转头,齐齐望向同一个方向。 屋内一角的阴暗处,一道黑影静静的矗立。 他披着一袭黑袍,连同头脸都隐藏在兜帽之中,宛如来自幽冥的使者,浑身散发着冷凛的寒意。 一群贵人之中。 中年人神色平淡的说道:“吾等此番行事,阁下怎么看?” “你们做的很好…” 黑衣执事沙哑的开口:“既然诸位决心已下,我教便助各位一臂之力……” 第六百七十章 一步登天怀化将军 太极宫。 御书房内。 李世民静静的坐在案后。 房玄龄、长孙无忌、刘洎、唐俭……十几名大唐帝国最优秀的臣子分立两侧。 百骑司苏定方刚刚禀报完毕,站在最中央,垂手而立。 “恭喜陛下。” 唐俭笑呵呵的出列:“顺兴盐铺开门放盐,长安盐价回落已无悬念,从此百姓安矣。” “没错!” 刘洎也上前一步,笑道:“此举打击违法盐商,大快人心,百姓定会感念圣君恩泽。” 有人牵头。 群臣立刻齐齐拱手:“臣等,为陛下贺!” 李世民坐在上首,脸上的笑意缓缓散开:“好!此事赢儿办的不错。” 臣子们眼神微变。 …从布局到筹划,全是皇帝在秘密进行,这才有了今天的雷霆一击,关房赢什么事? 路子都铺好了。 是个人都能干好不好! 群臣中,长孙无忌面沉似水,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今天的气氛有些微妙…… “陛下圣明!” 苏定方拱手道:“此次行动,房二郎出力甚多。” “他还贡献出新式记账法,仅在一夜之间,便查出了账本的端倪,当立头功!” 新式记账法? 大佬们有些惊讶。 他们到了御书房后才知道,房赢带人以雷霆之势拿了盐商,对其中的细节并不清楚。 “苏烈,说清楚些。” 长孙无忌淡淡问道:“这新式记账法有何取之处?居然让你如此推崇。” …可取之处? 我怎么会知道? 查账的时候我又没在,正在和平康坊的小娘子们混战 苏定方脸色一僵。 吭吭哧哧说不出话来。 “对此,老夫倒是了解一二。” 民部尚书唐俭站了出来,腆着胖乎乎的肚子,抚须说道: “那盐商铺子就在某家附近,当时拿人的时候甚是热闹,老夫便出去看了看,于是看到了查账记录……” 说到这里。 老唐俭深深感叹: “此法神奇之处便在于,用法精妙!” “且只需几个古怪图符,便化繁为简……房二郎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简直是天纵奇才啊!” 天…天纵奇才…… 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唐俭是民部尚书,而且业务精炼,他竟然对房赢如此评价,可见那新式记账法必然神奇无比。 “可恶!” 长孙无忌脸色微沉。 他本想压制房赢功劳,却没想到,唐俭居然会为房赢背书。 然而还没完。 只见唐俭接着躬身拱手:“陛下,臣奏请,将此法引入民部,作为记账查账手段。” 引,引入民部? 御书房内群臣惊讶不已。 好家伙!此举若是成了,房二郎将来前途无量啊! …别的不说,以后如果进入民部为官,位子肯定低不了连本部的记账法都是人家创的,若是只给个小官,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一片安静中。 李世民淡淡开口:“准。” “谢陛下。” 唐俭拱手道:“臣先将此法拿回民部商议,仔细推敲,待万无一失,便正式引入。” 说罢,躬身而退。 苏定方请示道:“圣人,盐商们已被关进了百骑司,常威将军正在审讯。” “关于大量食盐的流出,相信很快便能得到线索……” 话未说完。 李世民摆了摆手:“无妨,当务之急是稳定长安局势。” “喏。”苏定方急忙低头道:“接下来该如何办?请圣人示下。” “嗯,既然赢儿做的不错,那便由他接着负责此事吧……” 李世民顿了顿,说道:“为方便行事,先让他当个中郎将吧,也好镇得住场子……” 话音落下。 场面一片寂静。 众人震惊的望向皇帝。 中郎将!正四品! 就这么轻飘飘的给出去了…… 唐人尚武,有着庞大的军伍系统,从一品兵马大元帅,到九品陪戎副尉,整整三十个等级! 而怀化中郎将,位列第十! 这便意味着——房赢直跨二十个等级,从一个普通大兵直升将军。 这是一步登天啊! 而且圣人刚才的原话是:先让他当个中郎将…… 什么叫“先”?意思这还不算完?后面还得给他升官? 呜呼! 房二郎挡不住了啊! 群臣眼皮子直跳,简直简直了啊……莫非房二郎是陛下的私生子? 不! 房夫人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 人群中,长孙无忌已经呆了……十八岁就成了中郎将,以后这还得了? 他下意识的想要开口。 忽然感到,一道带着巨大压迫感的目光望来。 …大唐宰辅房玄龄,始终一言不发,正揣着手,若有若无朝这边扫了一眼。 这一眼平平无奇。 却又深邃无比,警告味十足。 长孙无忌脸色一变,感到浑身冰凉……之前房赢被长孙家死士刺杀,皇室这是在补偿房家! 这个时候谁敢阻止。 便是皇帝和房玄龄共同的敌人! 不远处,苏定方惊讶之余,心中悲愤无比…… “啊啊啊!” “老子活了半辈子,才混了个中郎将,房二郎居然与我平起平坐了……” “必须让他请客!” “老子去了平康坊,要一次点十个妞,让他大出血!” …… 片刻后。 众人在麻木中离去。 相信不久之后,这个消息将会像长了翅膀,传遍整个长安,震惊诸方势力。 御书房中。 只剩下了一主一仆。 大太监张阿难揣着手,忧心忡忡的问道: “大家,接下来,盐商背后的门阀们必将竭力反扑,房赢这小子能扛得住吗……” 第六百七十一章 不听墙角天暗星 御书房。 大唐皇帝走到窗前,负手远眺。 烈日坠下强光,撒向整个长安城,在那巍巍城墙之下,不知隐藏着怎样的暗流涌动。 “朕知道,有人坐不住了…” 李世民眯了眯眼睛:“他们在试探朕,想要这长安乱起来,让朕乱起来。” “可朕,偏偏不随他们的意!” “国之柱石我一个都不会动,我就派一个小辈与他们打擂台。” “便是要让他们看看,江山辈有人才出,不止他世家门阀有底蕴,我皇室功勋子弟也没有废柴。” 张阿难神色微变。 他望着皇帝的背影,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征伐四方的天策上将。 想当初,秦王平王世充。 围攻洛阳八个月而不下,恰逢窦建德十万大军来援…… 彼时唐军疲顿不堪,所有的大将都在劝李世民回撤长安。 却没想到,年轻的秦王却力排众议,亲率三千玄甲军,在虎牢关大破窦建德十万大军! 如今的场景。 与当初何其相似? 在此之前,没人相信秦王会胜,就像是现在,没人会相信房赢能扛起大旗一样…… 刚才群臣没有异议,完全是对皇帝的无条件信任…因为在以往的经历中证明,李世民每一个决策都做对了。 这是一种恐怖的能力。 强如房谋杜断,军神李靖,也会低下高傲的头颅。 “既然陛下已有决断,老奴便放心了……” 大太监张阿难揣着手,将目光瞄向远方: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房二郎需要付出多重的代价,才能平息这场浩乱。” 李世民露出微笑:“那就是他的问题了,反正朕已经给了他机会,就看他如何把握了。” 张阿难顿了顿,提醒道:“宫里,最近有些不太平……” “无妨。” 李世民摆了摆手:“些许宵小而已,有国师坐镇,乱不起来。” 大太监躬身道:“老奴是怕,有人要趁着这股东风,祸乱宫廷。” 李世民转过身,不满的看着他:“这种事你要问我?” 张阿难抬起头,一脸错愕。 心说不问您问谁?这么大的事我哪里做得了主? 李世民接着说:“宫里是你的地盘,如何保卫皇宫安全是你的职责,你倒反过来问朕?” 张阿难无奈道:“那老奴便不客气了。” “嗯。”李世民轻飘飘的说:“你与国师放手去做吧。” 张阿难浑身一震。 脸上闪过惊讶的神色,随即躬身道:“喏,老奴知道该如何办了。” “哦,对了…还有赢儿那小子。”李世民嘴角勾起:“朕刚给了他一个中郎将的位子,也该站出来出出力了。” 这是 还要塞功劳给房二郎? 张阿难怔了怔,低头领命:“遵旨。” 他不放心的再次提醒:“国师一夫当关,真的没有问题吗?” 李世民没有说话。 而是远眺高高的宫墙。 …… 武德殿上。 袁天罡身着一袭道袍,站在高高的殿顶,清风徐来,身上的道衣上下飘舞。 在他的前方。 高耸的宫殿林立。 清朗的阳光,照下方丈光芒,朱梁白壁都显得清平庄素。 然而,大唐国师却双眸深邃,那肉眼无法识别的风水棋盘,在他的眼中风云变幻,蠢蠢欲动。 …… 斗转星移。 夜深人静。 整个长安城都陷入沉睡。 静悄悄的街道寥无一人,只有一轮明月在空中高悬,朦胧的月辉如水般铺洒。 忽然。 一道人影到黑夜中停顿。 他静立在楼阁之上,视线落向对面的高墙,低声喝道: “出来吧!” 话音落下,一道黑影,从漆黑的阴影中缓缓浮现,几个纵身来到了面前。 阁楼上。 天暗星文松,缓缓呼出一口气:“我就是知道,又是你。” “呵呵呵”房赢尴尬的笑了笑:“真巧啊,居然又遇到了文兄。” 他忽然脸色一变:“你不会是故意来偷听的吧?” 文松一听大怒:“放屁!我是那样的人吗?” …嗯,你就是那个,不听墙角天暗星房赢笑着问道: “文兄又去执行任务了吗?今日归来有些早嘛。” “早吗?”文松看着房赢,露出一丝嘲讽:“你也出来的很早嘛?” “唉~” 房赢轻叹一声。 许是刚才用力过猛,长乐公主的葵水提前了不过这一切不方便说。 见状。 卦王更加得意了:“呵呵!战力不行了吧?” 房赢不接这茬,说道:“我与文兄两次偶遇,真是缘分啊,为此我想赋诗一首,赠与文兄。” 文松一下来了兴趣: “素问二郎诗乐双绝,一首《赠诗诗》,让花魁娘子身价倍增,现在竟有大作歌颂我快说快说!” 房赢轻笑一下,张嘴便来:“啊——” “啊?” 文松一愣。 他虽是粗鄙的武人,可也知道,古往今来的诗词,好像不是这样的开头…… 只见房赢举头望月,深情道: “啊——,大海啊,你全是水。” 文松的笑容彻底僵住,还没等他多想,房赢又开始深情吟诵: “骏马啊,你四条腿。” …这不是废话吗?马不是四条腿,莫非是八条腿?这特么也能叫诗? 房赢再说:“爱情啊,你嘴对嘴——” 粗鄙! 不过我喜欢。 文松眼睛一亮,正要夸赞,只见房赢的转移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幽幽的一笑: “长走夜路的人啊,你会遇见鬼……” 文松整个人都愣住了。 房赢呲牙一乐,纵身一跃,身形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留下墙角蹲神风中凌乱。 片刻后。 文松脸上怒气涌现,抬头冲着远方大喊: “姓房的!你有种回来!” 第六百七十二章 小梁啊晚上有空吗 次日一早。 旭日东升。 房赢一袭禁军服,腰挎横刀,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昨日武大郎开门放盐,给予盐商们重重一击,他们背后的势力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作为此事的负责人。 房赢自然要去武大郎的盐铺坐镇,以防宵小作乱。 临到一个路口。 恰好迎面遇到了苏定方一行人。 苏烈见到房赢,眼前一亮,快步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嘿嘿嘿!” “二郎今晚何时去平康坊!” 房赢愣了愣:“头儿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百骑们一听。 顿时面面相觑。 旁边的贾五瞪大眼睛:“你还不知道?” “我知道啥?”房赢也很好奇。 “难道没人通知你?”贾五疑惑道:“不对啊,房相昨天就在御书房,晚上回去没告诉你?” 房赢沉默了一下。 昨晚他上半场战长乐,下半场战诗诗忙的不亦乐乎,哪有时间去房府。 “行了,我来告诉你吧。” 苏定方笑道:“你小子走大运了,圣人封了你一个中郎将,文书很快就会发下来” “什么?” 房赢愣了下,随即迸发出狂喜。 终于有了实权了! 如果说爵位是社会地位的象征,那么军职就是实打实的力量! 大唐尚武。 李世民以武立国。 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让人小觑。 …这也就意味着,面对长孙无忌、太子、侯君集等这些宿敌的时候,自己已经有了自保之力。 距离翻盘,又进了一步! 房赢心中蹦蹦直跳,强忍着激动问道:“头儿,以后给我多少兵?” 苏定方咧嘴一笑:“呵呵,没有兵。” 房赢登时愣在原地:“没…没有兵……” “是啊,圣人只封了你一个中郎将,并未划拨兵甲到你麾下……” 房赢的脸色发黑:“不会吧?” “会的。”苏定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呀,就先在本将手下干吧,想单飞?嘿嘿!还得再等等。” 贾五搓着手,满怀期待:“二郎,啥时候去庆祝庆祝?” “对对对。” 苏烈满怀期待:“这可是大喜事,你小子一定要请客,让兄弟们沾沾喜气。” 他这么一说。 立刻引来周围百骑的附和。 “没错,二郎必须要请客!” “花酒喝起来,平康坊走起!”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老子的大刀已经蠢蠢欲动了。” …… 一片热闹中。 房赢呵呵一笑:“瞧你们这点出息。” 他瞥了一眼沉默寡言的瘦头陀,赞扬道:“看看三哥,对女色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二郎,你误会了……” 高三冷酷的开口:“其实我刚才在想,今晚是找小桃红,还是找丁香姑娘……” 房赢脸色一黑。 百骑们顿时开心的笑了。 就在这时,一道好听的女声在旁边响起:“什么事这么高兴?” 笑声戛然而止。 众人纷纷扭头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梁燕俏生生的出现在一侧。 她今天一身胡衣,显得干脆利落,英姿飒爽,偏偏脸蛋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 就像一匹野性难驯的小母马。 一举一动散发着魅力,特别容易激发男人的征服欲。 “原来是小梁啊…” 房赢背着手,露出领导特有的笑容:“我们正在商量,今晚要去哪里玩耍,要不要一起来?” 梁燕迈动莲足,走到近前:“是去平康坊吗?” 房赢仰头轻叹:“唉~我说我不去吧,苏将军他们非要拉着我去。” “哦?是吗?” 梁燕美眸流转,看向了苏定方。 大唐未来的战神,脸色一阵尴尬:“我们就是借个场子,吟诗作对而已。” 扯淡! 你们每次去,都是进门直奔暗房。 房赢不点破他,笑吟吟的道:“小梁啊,晚上有空吗?咱们单独出去,我传授你几记棍法。” 梁燕愣了下。 俏脸微微一红。 江湖儿女见多识广,自然读懂了房探花的意思。 她两眼亮晶晶的问:“二郎昨晚也去与别人传授棍法了吧?” 房赢一愣:“何以见得?” 梁燕踮起脚尖,伸出葱白的手指,在房赢衣领上捉住一丝秀发,扬了扬说道: “好细的头发。” 房赢丝毫不乱,紧紧盯着女下属,明目张胆的潜规则: “明天的现在,我希望衣领上的头发是你的。” 哎呦! 哎呦! 不得了了! 百骑们眼珠子瞪的溜圆。 他们眼看着房赢撩妹,心里既羡慕,又羡慕,同时意识到,自己这些人就是个碍眼的。 “二郎,你们先谈,吾等先走一步。” 苏定方说了一嘴,带着百骑们一溜烟的走掉。 贾五扭头看了眼,吧唧吧唧嘴:“房二郎这小子有福了,瞧那双美腿,浑圆有力,肯定能把房小二夹扁。” “别看了,没你的份。” 苏定方伸手,把胖头陀的脑袋拧过来,低声道: “你若是喜欢这款,可以让房二郎帮你问问,梁小娘子有没有姐妹之类的。” 贾五连忙喜笑颜开:“对对,还是头儿说的对!” 高三冷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只有他知道,自己这些人想美女是真的想,贾五这种,以后只会浪迹与青楼暗门。 因为在他的心中。 已经再也无法装进别的女人。 …… 另一边。 梁燕仰头望着眼前高大的少年,芳心已乱。 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尤其是身为三十六星宿之一,这辈子注定与婚姻无缘。 与其孤独终老。 不如找个情投意合的。 在闲暇之时,享受那片刻的欢愉。 然而作为女子,终究是脸皮薄的,哪能让人一句话就献出身子? 那样会显得很不矜持。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今日还有任务,先办正事要紧。” 说罢。 强自镇定的率先迈步。 房赢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背影上,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幢二层楼阁下面,梁燕停下脚步说道: “这里,便是顺兴盐铺的后门了。” 房赢看了看周围幽静的环境:“你对这里倒是很熟悉。” “当然。”梁燕说道:“昨天长安百姓疯抢盐,顺兴盐铺来者不拒…我们的盐车正是停靠在这里,向盐铺源源不断的输送食盐。” 两人正说着话。 忽然头顶“吱呀”一声。 下一秒,一根轻木从天而降,啪的正好掉在房赢的肩膀上。 “艹!谁特么砸我?” 房赢暗骂一句,下意识的抬头。 这一眼。 直接愣在原地。 只见二层阁楼窗户半敞,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素手扶着窗棂,正痴痴的看着自己。 第六百七十三章 金莲 我姓金不姓潘 一男一女,四目相对。 似乎有种隔了千山万水,忽如一日春风来的感觉。 这一眼。 似乎只是一瞬。 又像是过了千万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阁楼上的女子,忽然从呆滞中清醒。 她脸蛋一红,慌乱的看了房赢一眼,匆忙缩回身子,关上了窗户。 而随着佳人离去。 上方那一片天地,便只有陈旧的墙壁,以及楼角上方蔚蓝的天空。 一种若有若无的失落感。 瞬间徘徊在心头,久久不能挥去。 这就是西门大官人当初的经历?这种一眼万年的感觉,还真是玄妙…… 房赢仰着脑袋,体验着第一当事人的视角。 “人都走了,还在看?” 身边传来梁燕幽幽的声音。 房赢收回视线,盯着漂亮的女下属,露出一丝玩味:“怎么?吃醋了?” 梁燕将脸扭到一旁:“你可真行,连你娘的轶事也敢拿出来说。” “这有啥,这事能说一千多年呢。”房赢眯了眯眼睛:“一会儿进去后,我要你做一件事情……” 梁燕微微一惊。 刷的一下扭回头,妙目盯着房赢的侧脸,发现对方表情刚毅,竟没有一丝情色的存在。 就在这时。 后门忽然打开。 武大郎矮胖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他一眼瞅见了两人,赶忙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堆笑道: “哎呦!二位来了咋不说一声,小的也好去迎接迎接。” 房赢微微一笑:“此处幽静,我与小梁说了几句话。” 小梁…… 武大郎眼神变了变。 这种陌生的称谓,怎么听,都透着一股亲切在里面,显得两者关系非比寻常。 “啊哈哈!原来如此……” 武大郎干巴巴的笑了笑,邀请道:“快,二位请进,里面坐。” “请。” 房赢抱了抱拳。 与梁燕一道,随着武大郎进了后门。 这是典型的沿街商铺,一楼是铺子,二楼一半用来做仓库,另外一半是居室。 沿着高窄的楼梯上去。 房赢发现里面收拾的很干净,虽然家具有些陈旧,但胜在整洁,有种家的温馨感。 坐落之后。 武大郎便朝里面喊:“娘子——娘子?” 话音落下。 只见门帘一挑。 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 却是个美貌少妇,看模样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一举一动,媚态横生,艳丽无匹。 正是刚才窗边的女子! “娘子,快过来。” 武大郎笑着介绍道:“这两位是梁姑娘和房二郎,官府派来保护咱们铺子的。” 美貌女子脸颊微红。 低着头不敢看房赢,一本正经的施礼道:“拜见房二郎。” 梁燕眉梢一挑。 握着扶手的手掌微微用力,好看的杏眼眯了起来。 “好好好。” 房赢却兴致高涨,笑眯眯的说:“大郎啊,这位是——” “这是我家娘子。”武大郎赶忙说道:“贱内金莲,让二郎见笑了。” 卧槽…… 不会吧? 房赢整个人都怔住了。 心说我为何感觉像是个反派?巧合,这绝对是巧合。 旁边,武大郎见房赢看着自己老婆发呆,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二郎,你没事吧?” “额,没事。”房赢恍惚过后,笑着说道:“竟是潘夫人,久仰,久仰。” 美貌女子脸色一红:“儿家不姓潘,姓金。” “啊这……” 房赢尴尬的笑了笑:“抱歉,昨晚没有睡好,今晨还有些迷糊。” “哈哈,无妨无妨。”武大郎堆笑道:“二郎,先由我家娘子陪你们坐着,铺子里忙的热火朝天,某下去盯着。” 房赢点点头:“大郎请便,无需管我们。” 武大郎火烧屁股般离去。 金莲这才抬起眼帘,水眸潋滟的看向房赢:“方才真是抱歉,不小心将撑竿掉落,砸到了二郎。” “无妨。” 房赢摆了摆手,笑眯眯的说: “嫂夫人又不是故意的……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刚才那一下,我竟还不知道,这阁楼里竟还藏着嫂嫂这样的美人。” 金莲听了这话。 脸颊登时飞起红霞,羞答答的说: “二郎谬赞了,您旁边这位姑娘,才是真正的美人呢。” “嗨,她呀——”房赢毫不客气的说:“她与嫂嫂比起来,姿色差得远了。” “哼!” 梁燕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冷冷说道:“二位先聊,我去一楼了,走的时候叫我一声。”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掉。 “呀!”金莲楚楚可怜的问:“这位梁姑娘是不是生气了?” “她生气又能怎样?” 房赢冷哼一声:“敢跟我甩脸子,今日回去,我便好好整治她一番!” 金莲抬起头,崇拜的望着眼前强壮的男人:“二郎好大的官威。” 说着,轻叹一声:“不像我家那位三寸丁,唯唯诺诺,让人好生厌倦。” 房赢的嘴角勾起:“我耳力不好,嫂嫂坐过来说话。” “呀,怪妾身了。” 金莲羞涩来到房赢身前,美妙的身条,散发着少妇独有的风骚,柔柔说道: “妾身恰好会一些推拿之术,不如帮二郎放松放松……” 第六百七十四章 金莲与房二不得不说的故事 梁燕来到一楼。 找到了正在忙碌的武大郎,直截了当的说道:“你,随我上来。” 武大郎一脸茫然。 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对方。 两人刚踏上楼梯,梁燕便微微侧头交代:“脚步轻点。” 武大郎无奈。 蹑手蹑脚的跟上。 两人走到楼上,武大郎微微一愣,他发现刚才还敞开的屋门,不知何时关上了…… 他正欲推门进入。 梁燕忽然伸手拦住了他,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两人站在门口。 屋内的声音,若有若无的飘出。 “二郎,这样舒服吗?” “呵呵,嫂嫂果然擅长此道,我感觉都要飘起来了。” “二郎的身子真强壮!” “哦,就是这里,用点儿劲,对对对,就是这样,嘶……这样力道正好。” …… 武大郎脸色剧变。 自己的婆娘,竟然和其他男人在屋里……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双眼赤红,感觉自己气的快要疯掉了。 屋内。 金莲站在房赢身后。 高耸的山峰夹着房赢的脑袋,一双柔荑搭在他的肩膀上,不断的揉捏按抹,腻着声音道: “二郎的身子真壮实,奴家的手指都开始发酸了呢。” 房赢嘴角上翘:“是吗?要不然我帮嫂嫂揉揉?” “嗯,那便有劳二郎了。”金莲扭着水蛇腰,侧步来到房赢面前,忽然腿脚一软。 “哎呀!” 她娇呼一声。 整个人坐在了房赢的腿上。 两条胳膊挥舞了下,瞬间勾住了房赢的脖子。 “嫂嫂,你没事吧?”房赢知趣的扶住后者的纤腰。 “没…没事……”金莲俏脸红似火,一双水眸直勾勾盯着房赢,颤声道:“二郎,你的手好烫。” 房赢轻咳一声:“嫂嫂先起来吧,被大郎看到不好。” “别提那个三寸丁…” 金莲轻咬着红唇,在房赢脸颊边吹气:“他要午时才会上来,咱们有的是时间。” 房赢笑道:“某一介武夫,何德何能,竟能得嫂嫂垂青?” “都怪你”金莲吃吃笑道:“刚才妾身不小心砸到了二郎,你抬头看那一眼,把人家的魂儿都给勾了去,看见你就浑身发软。” “是么?”房赢眼里像是燃起了火:“哪里软了?我怎么没感觉到。” “这里。” 金莲牵起房赢大手,就要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房赢沉声道:“夫人,请自重!” “就不。”金莲猛地抱紧了房赢,“楼下那三寸丁不顶事,嫂嫂都快闷死了,求二郎要了我吧。” 门外。 武大郎再也忍不住。 碰的一脚踹开房门,怒气冲冲的闯进去,红着眼睛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金莲吓得浑身一颤。 霍然扭头,发现武大郎正怒视着这边。 身后,还跟着一袭胡衣的梁燕,正冷若冰霜的盯着自己。 金莲眼珠转了转,猛地从房赢身上跳起来,哭着跪在武大郎身前: “呜呜呜……” “郎君,你要为妾身做主啊!” “房二郎他…他刚才要非礼妾身……” 她哭的梨花带雨。 丰腴的身子一颤一颤,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看了,都会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武大郎却感到一盆凉水浇下来。 他惊怒的看着金莲,不相信这就是与自己恩爱有加的婆娘。 “大郎……” 金莲上前抱住武大的腿,泪眼汪汪的抬起头: “多亏了妾身刚才拼死反抗,才未让那采花贼得逞,大郎,你要为妾身讨回公道啊!” “滚!” 武大郎怒吼一声,一脚把金莲踹开。 金莲被大力踢开,不可思议的抬头:“大郎,你…竟然打我……” 武大郎攥紧拳头嘶吼: “你这不知羞耻的荡妇!若不是我刚才亲耳所听,还真会信了你的鬼话!” 金莲瞳孔微缩:“你说什么?” 武大郎一脸愤怒:“我说,我刚才亲耳听到,你在勾引房二郎!现在听清楚了吗?!” “你,你都听到了……” 金莲顿时面如土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娘子,自从你嫁给我,我好吃好喝供着你,哪点儿对不住你?即便你一直没有子嗣,我也未曾轻待你……” 武大郎悲愤的吼道:“为什么?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你若是嫌我长得矮?你早说啊!” “夫妻一场,吾等好聚好散,我大可给你足够的银钱,放你离去,可你呢?” “你到底为何要如此对我!” 说到这里。 矮胖的男人留下眼泪。 房赢轻叹一声:“大郎,不至如此。” “闭嘴!”武大郎愤怒的望向房赢:“房二郎,这荡妇有罪,你刚才不也在回应她!” “醒醒吧你。” 房赢淡淡开口:“到现在你还没看清吗?” 他指着金莲说道:“这个女人,从来不是你的妻子,而是别人派来监视你的内鬼!” 第六百七十五章 房二 我是正人君子 屋内一片安静。 房赢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愣在当场。 武大郎艰难的一寸寸扭头,望向金莲那张娇媚脸庞,声音颤抖:“这…这是真的?” 金莲脸色苍白。 她忽然抓住武大的裤腿,哭着喊道:“大郎,你莫要相信他…房遗爱本就风流成性,见了妾身有几分姿色,便要用强,妾身冤枉啊!” “风流成性?” 房赢冷哼一声,扭头问美女下属:“我一直都是这种形象吗?” 梁燕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呢?” 房赢脸皮僵硬:“小梁啊,我可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此女在故意抹黑我的光辉形象。” 梁燕撇了撇嘴:“这话你自己信吗?” “唉~” 房赢轻叹一声。 下一刻,屋内一片寒光乍起! 他毫无征兆的出刀,冰冷的刀锋挟带无可匹敌的气势,在空气中迸发。 金莲瞳孔剧烈收缩。 单手撑地,丰腴的身子极速退去,堪堪躲过抹 向自己脖颈的刀刃。 辗转腾挪,身形矫健。 哪里还是刚才那个哭哭啼啼的弱女子? “娘子!” 武大郎失声惊呼。 他震惊的望着自己的老婆,对方忽然爆发的战力,让他感到浑身冰冷。 与此同时。 房赢的身形紧随其后。 锋利刀尖递出,宛如毒蛇吐信,“噗”的一声,将对方娇嫩的手掌钉在了墙上。 “嗯” 金莲闷哼一声。 半跪在墙边,动弹不得,强烈的疼痛袭来,让她的额头泌出汗珠。 她缓缓的抬头。 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神却锋利无比。 身手被逼着暴露,她索性不再伪装,咬着牙问道:“房遗爱,你是何时看出的破绽?” 房赢嘴角勾起:“你猜。” 说着,他手中横刀缓缓转动,刀锋在对方的手掌中摩擦,鲜血瞬间顺着墙边流出。 “啊——!” 金莲忍不住痛呼,整个脸已经变得苍白。 “说,是谁派你来的?” 房赢却丝毫不惜花怜玉,淡淡俯视着对方:“你知道百骑司的手段,进了水牢,便是生不如死。” 金莲浑身一颤。 终于露出一丝恐惧。 “我说…”她咬牙说道:“我本一介孤儿,被教中收养,两年前,受命嫁给武大郎,伺机以动。” 教主的人?! 房赢眉梢一挑。 放眼天下,除了那个神秘教,很难再找出第二个兴风作浪的组织。 “孤…孤儿……” 武大郎都傻了,一脸的不可思议:“可是两年前我还去你家提亲呢!” “都是假的。” 金莲垂下头,不敢看夫君的眼睛:“文书是真的,关系是假的,那对名义上的父母,我连见都未见过。” 武大郎如遭雷击。 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上。 一旁的梁燕插话道:“你平时都与谁接头?” “不知姓名。”金莲低着头说道:“实际上,从小到大我也都不知道那些人叫什么,只知道是教中 人,为教主效命。” “一次偶然的机会。” “我无意中听到,负责长安这边的,乃是教中十二生肖之一,韩卢。” 十二生肖? 房赢眼中精光闪过。 …除了武媚娘这个圣女,居然又冒出来个十二生肖看来,征服女帝的计划,是时候加快进度了…… “为何,为何会这样?” 武大郎失魂落魄的问:“娘子,我自问不曾亏待于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这还用问么?”房赢淡淡看了他一眼:“她挑拨你我的关系,让我们反目,便是要破坏长安盐市的大好局面。” 武大郎露出痛苦神色。 “竟然都是假的。”他望着眼前熟悉的陌生人,眼眶红润: “这两年来,你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我每日忙完回来,你便与我笑语相迎,递上热水,为我擦汗。” “你还为我准备饭食。” “就连洗脚水都为我兑好。” “没想到…这一切 都是假的,你既然在骗我,又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 嗯?竟然如此贤惠? 房赢盯着眼前美丽的少妇,露出惊讶之色。 “大郎……” 金莲抬起头,眼神复杂:“我是真心想与你过日子…只是身不由己,我想做个好人……” 你该去拍无间道! 房赢心说一句,手腕微微用力,“嗡”的一声蜂鸣,将横刀收回入鞘。 “如今看来,你们选择与世家联手了。”他居高临下的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计划?” 金莲正欲说话。 却听外面忽然大乱。 阵阵疾呼声响起,伴随着惨叫,鼎沸的人声隔着很远都能听到。 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一股紧张的气氛,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开始了!” 梁燕手掌握着刀柄,神色凝重。 “这里交给你了,我出去看看。” 房赢快速交待了她一句,脚尖发力,身体游鱼一般撞开窗户,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第六百七十六章 长安乱象 小巷两边高墙耸立。 光线从天空落下,驱散了巷内的黑暗。 一线天的尽头,巨大的喧嚣声传来,只能见到奔跑的人影一闪而过。 房赢快速奔出巷子。 发现平日热闹的街上已经一片狼藉。 百姓们面露惊恐,四处逃窜,街边的商贩摊子被掀翻,瓜果蔬菜洒落一地,被混乱的人群踩踏。 忽然,房赢瞳孔微缩,终于发现了混乱的来源…… 人群中,一波凶神恶煞的汉子,手持钢刀,见人便砍,来往的百姓纷纷倒地,血流如注。 “混账!” 房赢面色阴沉。 下一刻,他脚下的石板碎裂,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朝前撞去。 “噗——” 一声脆裂声传出。 房赢的身影缓缓浮现。 十几名壮汉愣了一下,顿时如临大敌,手中钢刀齐刷刷转向这个不速之客。 然而就在这时。 房赢身后的壮汉正欲转身,上半身忽然脱离了身体,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鲜血失去压力,在伤口出迸发而出,窜出的殷红,在阳光下闪耀着诡异的红色。 那双腿甚至还走了一步。 然后砰的倒地,五脏庙倾斜而出,地上瞬间被鲜血染红 ,汇集成一滩。 …… 周围一片寂静。 人群忘记了奔跑,驻留在原地。 壮汉们惊恐的望着这一幕,感觉浑身的汗毛倒数。 太残忍了! 刚才还完整的一个人,竟然被一刀毙命,砍成了两节这得要多大的力量,多快的刀?! 所有人的视线转向房赢。 眼前的少年面容坚毅,身着禁军服饰,标枪一样矗立在街上,威风凛凛。 一名壮汉鼓了鼓勇气,凄厉的嘶喊:“你是谁!” “我是你大爷。” 房赢冷冷的回了一句。 他正想再次动手,前方忽然想起杂乱的马蹄声。 “闪开!” “老子倒要看看,谁敢在长安行凶!” “小崽子们,爷爷们来了!” …… 滚滚烟尘中,伴随着炸雷般的大吼,几道彪形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虽然只是寥寥数骑。 却气势逼人,给人一种千军万马的压迫感。 有人立刻认出了他们。 “卢…卢国公?!” “还有尉迟将军!” …… 一帮壮汉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与房赢比起来,这几位如雷贯耳的老汉,无疑更像是大魔王般的存在。 “跑!” 不 知谁喊了一声。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壮汉们,掉头便跑。 房赢握刀的手掌紧了紧,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周围的百姓们潮水般分开。 程咬金几人迅若奔雷,高头大马瞬间便到了眼前,带起的疾风掀起了房赢的衣襟,上下飘舞。 其中一骑并未前去。 而是原地绕了两圈,卸去力道,停在了房赢面前,正是翼国公秦琼。 “秦叔叔?” 房赢有些惊讶:“您不在府里歇着,为何会在这里?” “老夫是被吵出来的……” 秦琼坐在高头大马上,眺望着远方,消瘦的身形宛如病虎: “今晨老夫正在吃茶,府中下人匆忙来报长安有乱,老夫便出府看看,恰好遇到了尉迟几人。” “这才得知,今日长安城忽然盗贼四起!” “更有凶人持刀作乱伤人,一百零八坊现已乱成一团!” 房赢脸色一沉:“这么严重?” “还不都是冲着你来的。” 秦琼的目光落在房赢身上,烁烁有神:“你将盐商们一网打尽,那些躲在背后的家伙,又怎会善罢甘休?” 房赢尴尬道:“您的意思是,小子冒进了?” “不,老 夫支持你!” 秦琼一脸嫉恶如仇:“那些盐商丧尽天良,哄抬盐价,吸长安百姓的血,都该拉去砍头!” 房赢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后果很严重……” 秦琼深吸一口气,注视着房赢:“圣人将你推了出来,一人面对这等局面,你的担子可就重了。” 就在这时。 马蹄声再次传来。 一群人骑着马返回。 房赢举目望去,程咬金、尉迟恭、段志玄……足足六七名大唐悍将。 “哈哈哈哈痛快!” 程咬金手中横刀滴血,仰天大笑:“许久没有如此纵马奔腾,俺老程身子板都快生锈了!” 尉迟敬德更是杀气腾腾:“走!再去别处趟趟!” 就在这时。 一名衙役匆匆赶来。 瞥了一眼地上尸体,脸色一白,险些吐出来。 他强忍不适,赶忙躬身行礼,“多谢几位国公爷出手相助。” “无需谢我们。” 尉迟恭摆了摆大手:“这是房二郎斩杀的贼人。” 衙役面露惊愕。 扭头望向威风凛凛的房赢,似乎没想到,这位的手段竟如此暴烈。 不过杀就杀了。 虽然还了手,可不能算互 殴…… 大唐律法支持以暴制暴,这是为民除害,官府不但不能罚,事后还要给奖励! 秦琼沉声问道:“现在别处情况如何了?” 衙役赶忙拱手回复:“事情已惊动宫里,陛下派了左右卫出动,长安各处乱象已平。” “嗯,你先下去吧。” “喏。” 衙役匆忙转身离去。 秦琼望着远方,面沉似水:“那些人只手遮天,明天恐怕会再次鼓动贼人作乱。” “哈哈哈!正合我意!” 尉迟敬德大声笑道:“俺手中大刀饥渴难耐,正好喝了那帮孙子的血!” “糊涂!” 秦琼怒视过去:“你只顾自己痛快,城中的无辜百姓怎么办?” 尉迟恭笑容僵在脸上。 如果换做别人这么说他,他必然一拳砸过去,可对方是义薄云天的秦琼。 于是讪讪道:“我就是过过嘴瘾……” 这时,旁边的房赢说话了:“尉迟叔,您是不是觉得,技痒难耐?浑身难受?” 黑铁塔一拍大腿:“没错!知我者,二郎也!” “那好办……” 房赢抬头望着尉迟恭,眼中精光闪烁:“我有一计,可平息长安躁动,但需要您的配合……” 第六百七十七章 需要尉迟恭演一出戏 街边酒楼。 一帮老汉拉着房赢进了雅间。 待几人坐下后,尉迟敬德迫不及待的问:“房小二!你有何种妙计,速速说来!” 面对一圈期盼的目光,房赢轻咳两声,说道:“很简单,拉圣人下水……” 拉陛下下水? 这算什么招…… 周围人露出失望之色。 尉迟恭更是一脸的凶巴巴:“房二,你在戏弄老夫?” 房赢赶紧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那你这是何意?”黑铁塔一拍桌子:“要我说,直接干他娘的就是了!” “尉迟叔,您可真瞧得起我…”房赢说道:“那可是千年门阀,就凭我一个秩序白银,拿什么和他们斗?” 尉迟恭一瞪眼:“可陛下让你全权负责。” “那是因为陛下在等机会!” 房赢缓缓说道:“说白了,我只是一个过河卒子圣人的计划是,待我与对方起了冲突,他再出面,争取最大的利益……” “可时间不等人。” “正如秦叔所说,明天他们还会继续煽动贼人作乱。” “若是旷日持久,最后倒霉的还是长安百姓。” 秦琼眉梢一挑:“所以,你得意思是……” “速战速决!”房赢沉声说道:“以雷霆之势,干净利索的结束这场对决” 尉迟恭瞪大牛眼:“这不还是干他娘的?” “抱歉,干不动” 房赢摇头道:“以我目前的能量,就算和他们斗,也只能局限于某个层面,掀不起大浪花。” 说着,他望向了尉迟恭。 老尉迟脸色一变:“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了老夫身上?” “要想实行这个计划,需要一个重量级人物下场。”房赢盯着他说道:“而且需要此人毛毛躁躁,性急如火,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房赢每说一句。 尉迟恭脸色便黑一分。 旁人也神色古怪,看着房赢嘴巴叭叭叭,对着尉迟恭一顿输出。 待房赢说完。 黑铁塔冷笑一声:“呵呵,房小二,你最好给老夫一个合理的解释。” 被他凶残的目光盯着。 房赢缩了缩脖子:“解释就是……让您和陛下打擂台。” 打擂台? 几个老汉愣住了。 “呵呵呵,这就是你的主意?”尉迟恭嘲笑道:“就算俺同意,圣人也不会随你瞎闹。” 房赢堆笑道:“您这是同意了?” “同意!”尉迟敬德斩钉截铁道:“你爹房玄龄运筹帷幄,老夫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他的种。” 啊这…… 至于上升到这种层次吗? 房赢心中吐槽,提醒道:“尉迟叔确定要演这出戏?这里面可是有风险的” 说着,他脸色凝重道:“说不定,圣人会以此为契机,扩大影响,整个朝野都会被卷进去。” “哈,你当老子吓大的?” 尉迟恭大手一挥:“老夫走之前,便陪你这娃娃闹上一闹!” 房赢愣了愣:“您要走?” “没错。”秦琼插话道:“圣人已下了任命,让尉迟老弟出任鄜州都督,统管鄜、坊、丹、延四州军马。” “鄜州……” 房赢眯了眯眼睛。 鄜州古名五交城,以“三川交会,五路噤喉”出名,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中国乃至世界上第一条高速路——秦直道,全长八百公里,其中一百公里,便在鄜州,也就是富县。 这地方,还是杜甫的第二故乡啊…… 思绪到此,房赢不自觉吟道:“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此话一出。 现场一片安静。 词还是那个词,单独拿出来,全都平凡无奇,可这么一组合,竟变得如此奢美! 程咬金等一众大唐兵痞,也不由睁大了眼睛。 就算是粗鄙的武将,也能感受到,这诗带着独有的美感。 “他娘的!” “房小二又开始了!” 程咬金露出羡慕的神色。 瞧瞧老房家,出了房赢这么个读书种子,再看看自家……六个儿子没一个争气的,只知道对着铁疙瘩使劲。 “遥怜小儿女”秦琼回味着诗句,露出错愕:“二郎何时与公主有了儿女?” 段志玄挠了挠脑袋:“你们把孩子扔在了鄜州?” 房赢脸色一僵:“诸位叔伯误会了,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随口一说都能这样? 几个老汉脸皮子直抖…… “啊哈,这不是重点。” 房赢赶紧转移话题,低声问道:“几位叔伯,陛下是不是要对外用兵了?” 话音落下。 众人勃然变色。 齐刷刷望着房赢,眼中的震惊不加掩饰。 第六百七十八章 陛下真要对外用兵 雅间内。 一群大唐兵痞,直勾勾盯着房赢,空气寂静的能听出心跳声。 房赢被看的浑身发毛。 “哈哈…”他干巴巴的笑道:“怎么了这是?” 秦琼沉声说道:“陛下确实在暗中备战,只不过此事只有寥寥数人知晓,二郎又是如何得知?” 房赢惊讶道:“真的要打高昌?” 咔嚓—— 众将只感觉银瓶炸裂。 “连这你也知道?!”程咬金一脸吃惊:“莫非是你爹与你说的?” 随即又马上自我否认: “不对啊?姓房的嘴巴严的很!” “如此军国大事,连自己婆娘都不会告诉,他又怎会告诉你?” “这,很难猜吗……” 房赢轻咳一声说道:“鄜州位于延州通往长安的通道上,也是防御北方游牧民族进入关中的要塞,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如今又派了尉迟叔前去坐镇……” 他瞥了一眼黑铁塔:“尉迟叔可是开国元勋,如此位高权重之人驻守地方,这还是头一遭。” 秦琼眼中精光闪烁:“这也不足以让你认定要打高昌。” “北边不是有薛延陀吗?” 房赢理所当然的说:“灭了突厥后,北方薛延陀便是心腹大患,圣人显然在提前部署军事,以防薛延陀长驱直入,突袭长安……” 话音落下。 众将再次震惊无比。 凭借些许蛛丝马迹,就能断定出皇帝的军事部署这房二郎简直是个妖孽啊! 沉默了片刻后。 秦琼开口叮嘱:“二郎,涉及军国大事,此事休要外传。” “是,小子知道了。” 房赢认真的应下。 诸人之中,他与这位传奇将领交情最深,秦琼对房赢,那是一种对后辈的真正关怀。 几人离身散去。 房赢走出酒楼,一眼就看到了一道靓丽身影。 梁燕抱着横刀,依靠在墙边,一身胡服英姿飒爽,就像闯荡江湖的女侠客。 房赢迎面走去,咧嘴笑道:“在等我?” “嗯。” 梁燕轻轻嗯了一声,抬眼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有问题?” 房赢脑袋转了一圈。 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金莲。 …真是个好奇的女人,竟然为此守在这里堵着房赢嘴角勾起,说道:“不告诉你。” 梁燕微微一滞。 美眸中露出不解。 房赢笑着解释:“你还没答应,今晚约不约呢。” “就为这?”梁燕有些生气:“都过了大半天了,你居然还记得,真是小肚鸡肠。” “谢谢夸赞。” 房赢凑过去,低声笑道:“只不过,你都没试过,怎会知道我长?” 梁燕怔了下。 终于在四字成语中找出内涵,俏脸刷的一下红了。 然而小母马性子很烈。 她手掌握住刀柄,美眸中闪着危险的光芒:“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给切了。” “别紧张。” 房赢知道放风筝法则,赶紧转移话题:“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梁燕眼中好奇泛滥:“说!” 房赢将视线望向远方,仿佛又想起了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子,轻声说道:“其实,那招我也用过……” 梁燕不解。 眼前的男人,刚才还贱嗖嗖的,此时竟然又气质幽然。 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忧郁,从内向外散发,让她感到怦然心动。 然而就在她愣神之时。 房赢转过头,脸上又露出玩世不恭: “我忽然发现,你胆子不小嘛,怎么跟领导说话的?小心我给你小鞋穿。” …刚才我一定是看错了。 梁燕长出一口气,猛地高抬腿,踩在了房赢旁边的墙壁上。 秀气的小脚,与房赢的脸颊几指之隔。 “我给你机会。”她抬着头望着房赢:“有种现在就给我穿。” 房赢眼神露出玩味。 忽然探出手掌,将对方的玉足握在手中,缓缓轻柔拿捏。 “你……” 梁燕羞愤不已。 房赢的大手温热,热度就像是闪电顺着脚掌窜入,在她的体内蔓延。 然而不等她发作。 房赢已然松手,笑眯眯的说:“小梁啊,你的尺寸我知道了,下次再给你穿鞋。” 说罢,一矮身子。 整个人宛如大鸟般冲向高墙,下一刻,便消失不见。 梁燕小脸通红。 狠狠瞪了眼房赢离开的方向。 她气哼哼的迈步刚要离开,忽然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 …刚才那股麻劲儿,竟然还没过去,不仅如此,梁燕还悲愤的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一塌糊涂…… 她咬着牙满脸红晕: “房二郎!你这个登徒子!” 第六百七十九章 人祸 贞观十三年。 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堂堂长安,一国之都,竟然出现了贼人动乱。 而且继昨日之后,当清晨的太阳刚刚升起,这个东方第一大城又迎来了一波骚乱。 幸有左右卫严阵以待,巡游市坊,很快将各处控制。 然而长安坐拥百万人口,人员杂乱,在那些看不到的角落里,没人知道还隐藏着多少亡命之徒。 一时间。 人心惶惶。 然而事情远不止于此。 几乎在同一时间,米价飞升,物价上涨,工坊停工,店铺歇业…… 更有坊间传闻。 运往长安的商队,被迫在半路停下。 或被当地衙门盘查,或遭到山贼劫路,导致长安物资陡然紧缺。 百姓们惊慌失措。 纷纷涌上街头哄抢米粮,拼命囤货。 这幅场景,不亚于年前的那场瘟灾如果说之前是天灾,现在单纯的便是人祸! …… 顺兴盐铺。 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人人面色焦急,踮着脚,眼巴巴看着向前张望,整条队伍宛如长龙,排满了整整一条街。 就在这时。 最前面的队首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什么?你全都要了?!” “没错,全要了。” 一名商贾,站在伙计面前,神色傲然:“你们铺子有多少盐,我便收要多少盐!” 周围一片哗然。 眼前之人衣着华贵,大腹便便,手上的翡翠扳指,在阳光下闪耀着光泽显然,这是个有钱人。 而且巨有钱,否则也不会这么大的口气,要把整个铺子的盐全部买下。 如果换做平日,这样的大主顾肯定会被供起来。 可现在不是时候…… 伙计喉咙干涩的道:“您这么做不合适。” “哼!笑话!” 黑胖商贾嗤笑一声:“你卖我买,公平合理,怎么?你们开门生意,还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伙计顿时一头冷汗,堆笑道: “您担待一下,您瞅瞅后面,这么多人排队买盐呢,若是都卖给了您,其他人买啥呀?” 黑胖子立刻一瞪眼:“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排在了老子后面。” 他这么一说。 后面排队的人立刻忍不住了。 “你把盐都买了,我们买什么?” “没错!盐价好不容易回落,你又来掺上一脚,我看你就是来捣乱的!” “混账玩意儿!” “什么东西?!” …… 面对众人激愤。 黑胖子嚣张的转身,面露狰狞: “嘿嘿!老子有钱,想买多少买多少,你们这帮穷鬼嫉妒了吧。” 这下直接捅了马蜂窝。 骄傲的长安人,哪里受过这等羞恶,纷纷红了眼睛。 “嫉妒你姥姥!” “你算什么东西?有俩儿臭钱了不起吗?” “敢与我们抢盐?!” “打他!” …… 话音落下。 后面的人一窝蜂拥了上去。 黑胖子瞬间被人潮淹没,面色惊恐的伸长脖子大喊:“你们长安人就是如此粗鲁吗?简直就是一群强盗!” 然而没有用。 愤怒的人群,拳头雨点般落下。 “打…打人了!” 黑胖子拼命朝旁边喊叫:“要出人命了!你们官府难道不管管吗?!” 盐铺两旁。 一群百骑终于迈动了脚步。 苏定方一马当先,后面跟着高三贾五哼哈二将,缓缓朝这边走来。 顺兴商铺是指定代理人。 特殊时期,周围自有百骑和衙役守护,以防有人作乱。 苏定方站定脚步,面朝混乱的人群,大吼一声:“住手!” 空气顿时一滞。 众人扭头一看,一群全副武装的百骑站在旁边,这才纷纷收了拳头,回到队伍中。 “粗暴…” “你们太粗暴了!” 黑胖子愤怒的跳脚大喊。 他华丽的衣衫尽数破碎,一条条搭在身上,黑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甚是狼狈。 “天下脚下,你们竟敢当众行凶,还有王法吗?!” 他的目光投向了百骑,恶狠狠的大叫: “还有你们!” “身为天子亲军,就这么看着无辜百姓被打,你们这是素餐尸位!” 苏定方也不动怒,斜着眼睛打量着对方: “外地来的?” “没错!”黑胖子一脸嚣张:“我来长安做生意,怎么?不欢迎吗?” 苏定方淡淡说道:“长安海纳百川,喜迎八方来客,可却不欢迎恶客。” “恶客?哈!” 黑胖子冷笑一声:“今儿算是见识到了,我好心来捧场,店家不给面子也就算了,连官府也来插一脚…你们长安就是这么欢迎人呢的?” 苏定方眉头皱起。 若是贼人兴乱,他自然会以雷霆之势出手可对方是个软刀子,在商言商,总不好直接拿下。 “怎么?没话了吗?” 黑胖子嚣张的站在台阶上,朝着店门叫嚣:“有管事的没有?我要买盐!赶紧滚出来迎客!” 见他这幅模样。 周围的百姓愤怒不已。 可百骑就在旁边,总不好上去动手,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跋扈。 同时心里有些恐慌。 若是食盐都被对方买走了,家里吃什么? …没人知道顺兴盐铺还有多少存货,若是大批商贾涌入长安,买断了食盐,以后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 门内忽然传出一道声音:“是谁要买盐?” 第六百八十章 武大郎支棱起来了 人们齐刷刷看去。 一道矮小身影,从门里走了出来。 坎坷是男人的成熟剂。 家逢变故的武大郎,神色憔悴,眉目间却多了几分沉稳。 黑胖商贾打量着对方,面露不屑:“就你这三寸丁?说了算数吗?” 武大郎荣辱不惊,抱了抱拳:“这位仁兄,可是要买盐?” “没错!”黑胖子大手一挥:“你店中有多少盐,我全都要了!” 武大郎点了点头:“可以。” 此话一出。 周围一片安静。 长安百姓瞪大双眼,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黑胖子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狞声道:“此话当真?” “当真。” 武大郎说道:“不过有个条件,你若是要买,需得市价十倍……” “什么?” 黑胖商贾呆住了,立刻勃然大怒:“十倍卖于我!你怎么不去抢!” 武大郎丝毫不让:“爱买不爱,就这个价。” 他娘的,这么硬气? 苏定方等一众百骑,有些惊讶的望着武大郎,感觉对方的身材似乎没那么矮小了…… 黑胖子也没料到会这样,气的肺快炸了。 “呵呵呵呵” 他发出一阵狞笑,死死盯着武大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知法犯法!” “哦?何以见得?” “大唐律,盐价每斗十文!”黑胖子大吼:“你却以十倍价格卖于我,该当何罪!” 他转头向苏定方喊道:“看到没?这里有个奸商!还不赶紧抓起来!” 抓你妹啊 苏定方有些抓狂。 这外地来的商贾,张口便是大义律法,本应保护百姓的律法,成了他用来攻讦的武器…… 房遗爱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论打嘴仗,他可是没输过铁齿铜舌房二郎,这绰号可不是白叫的。 “怎么不动了?莫非你们官商一伙的?” 黑胖子气焰更加嚣张,冷声道:“哈!这就是百骑司,天子亲军!涨见识了!” 苏定方等人脸色难看。 若不是众目睽睽,定要让对方吃些苦头……这就形成一个怪圈,百骑和民众都在现场,反而成了桎梏。 就在这时。 武大郎忽然开口:“抱歉,是我等错了,不应该开这么高的价。” 黑胖子一听乐了:“哈哈哈哈……你早就应该服软!” “嗯,是我得不对。” 武大郎认真说道:“不应该十倍卖于你,应该是二十倍。” 话音落下。 众人全都震惊无语。 黑胖子看傻子似得看着他:“三寸丁,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不,我没疯。” 武大郎慢悠悠从怀里摸出一页纸,展开抖了抖: “这是官府下的命令……每次买盐超出一斗,二十倍卖之。” !!! 场面死一般寂静。 所有的人看着这一幕,呆愣在原地。 “这,这怎么可能……” 黑胖子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可面前那白纸黑字,红灿灿的印章,表明这就是一份官方文书。 而且这年头,谁敢伪造文书? 除非他想造反。 “混账!简直是混账!”黑胖商贾气的脸皮发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很奇怪吗?” 武大郎冷冷看着对方。 他的恩爱妻子,竟是对方派来的内鬼这让他怒不可遏,狠透了这帮门阀士族! 武大郎深吸一口气:“你们操纵长安市价,各行各业物价疯涨十倍不止。” “你们能做得,我们便做不得吗?” “你……”黑胖子大怒:“既然手中有文书,开始为何要说十倍卖于我?” 武大郎面不改色:“我记错了,不行吗?” 胖子快被气疯了。 “买!”他大吼一声:“老子有的是钱,你铺子里有多少盐,老子全都买了!” 武大郎质疑道:“你确定有这么多钱?” “哼!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以为,今日就来了我一人吗?” 黑胖商贾一脸狰狞,大吼一声:“诸位,都出来吧!” 话音落下。 人群中陆续走出十几人。 全都身着华衣,浑身上下散发着土豪之气,一道道嚣张的声音随之响起: “洛阳沈记,前来捧场!” “益州董家,前来捧场!” “蒲州张氏,前来捧场!” “大名周家,前来捧场!” …… 众人脸色大变。 这些商贾,全都是当地豪族,竟然全都一股脑涌入了长安! 盐商们倒下了,可背后的靠山们出手了,他们这是要做空盐市啊! 武大郎深吸一口气: “欢迎诸位前来长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在,便开始进行吧。” 此话一出。 人群立刻躁动起来。 武大郎再次朗声说道:“诸位乡亲莫慌,待我仓中盐货出完,便论到你们了。” 黑胖子立刻跳出来: “我们先来的,就算进货也要先卖与我们!” 武大郎面不改色的道:“我们的条件是,你买断仓中食盐…所以,若是再进新盐,你们就得去后面排队了。” “你……” 黑胖子恶狠狠的叫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能从别处调来多少存货!” 武大郎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店里。 苏定方立刻也跟了进去。 两人来到二楼,苏定方迫不及待的问:“大郎,你怎么会有官府文书?” 武大郎擦了擦冷汗,一脸余悸: “多亏了房二郎,早早的送来了文书,不然今天就麻烦了……” 第六百八十一章 这就是世家的力量 房遗爱? 苏定方愣了下。 随即脸上露出笑容:“呵呵,我早就知道这小子有所准备。” “什么?您早就知道了?” 武大郎睁大眼睛:“那刚才您为何一副震惊的样子?” 苏定方脸色僵硬。 瞥了眼汗如雨下的矮胖男人:“呵呵,刚才你不是很沉稳,为何现在如此不济?” “我…我都是装的……” 武大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苦着脸道: “我就是一个小盐商,却要面对这样的大场面…实不相瞒,我这腿肚子现在还抽着呢……” 苏定方嗤笑道:“瞧你那点出息。” 武大郎都快哭了:“驸马爷这是把我放在火架子上烤啊,现在能退出吗?” “你说呢?” 苏定方收起嬉笑,透过窗户,望向下方拥挤的人群。 “已经连续两天了。”他叹道:“这就是世家的力量,他们能操控百业,一夕之间让长安陷入混乱…现如今,咱们唯一能控制的,便是这盐价了。” “可他们连这唯一的盐价都不放过……” 武大郎叹道:“派了这么多巨贾齐齐出手,这是想用钱砸死我等啊!毕竟,世家最不缺的便是银钱。” 苏定方神色凝重: “圣人让房二郎全权负责此事,然而长安却乱成了一锅粥,他才是那个处于风口浪尖的人。” 武大郎陡然一惊: “您的意思是若是这场交锋败了,二郎会为此背黑锅?!” “没错。”苏定方点了点头:“此事由他挑起,朝廷如果想给世家一个交代,必须把他推出来顶罪。” 武大郎脸色发白:“不至于吧?他可是当朝驸马。” 苏定方摇了摇头:“在五姓七望面前,驸马又算得了什么搞不好,他连县侯的爵位都保不住。” 武大郎面露惊恐。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那出戏算个屁。 原来,所有的压力,都在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年身上…… …… 与此同时。 一街之隔的米店。 门口照样排起长队,场面乱糟糟的,无数小道消息飞一般流传。 “听说了吗?明天的米价还要上涨!” “什么!还要涨?” “现在已经涨了十几倍,居然还要涨?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消息准吗?” 谈话很快引来关注。 周围的人齐刷刷看过来。 只见队伍中一人,尖嘴猴腮,形象猥琐,穿着破旧短搭,正是附近有名的泼皮。 刚才的消息。 正是从他的嘴里说出。 “我当是谁,原来是张二狗。” 人群中,一名汉子面露不屑:“就你这游手好闲之辈,你说的话有人信吗?” “爱信不信!”被唤为张二狗的泼皮,抖了抖钱袋子: “瞧见没?老子连赌坊都不去了,巴巴的跑来买米,就是怕日后断了顿。” 周围人顿时一惊。 这泼皮好吃懒做,嗜赌成性。 如今竟然拿着赌资前来买米…难道说,明天的米价真的还要涨? 刚才提出质疑的汉子,此时也有些紧张:“二狗,你说的可是真的?” “嘿嘿!千真万确。” 张二狗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家那堂妹,正是这米店主人的侧室,消息便是她说与我的。” “嘶……” 众人全都变了脸色。 汉子不服气,涨红了脸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会让一个小妾知道!” “你傻了不是?”张二狗低声道:“温柔乡既英雄冢,昨晚在榻上,那店老板与我堂妹行鱼水之欢那种时候,男人说话还能用上面的脑袋?” “不…不会吧?” 汉子磕磕巴巴的问:“这价格再涨,吾等还能吃得起饭?” “呵呵,还不都是房遗爱搞的鬼。”泼皮冷笑一声:“若不是他招惹了门阀士族,我等怎会受这样苦?” 他这么一说。 立刻引来旁人的不满。 “你这泼皮,好生放肆!” “这怎么能怪房遗爱?” “对啊!长安盐商私自涨价,我等连盐都吃不起,多亏了房二郎出手。” 然而张二狗却笑了: “是啊,盐倒是吃的起了,饭却吃不起了!” 周围的气氛顿时一滞。 大家心里一阵拔凉,情绪也变得复杂。 张二狗嘿嘿笑道:“房遗爱自以为诗画双绝,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现在好了,惹怒了世家” “他爹房玄龄都不敢对付天下士族,他却想出风头,他这是以卵击石!” 汉子喃喃道:“话也不能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泼皮拧着脖子道:“房遗爱如此不遗余力,还不是想挣些功劳,在圣人面前好好表现?” “可他千不该,万不敢。” “就是不该拿全城百姓的命,去挣他的功劳!” 话音落下。 周围人全都露出复杂神色。 张二狗满意的张望四周,笑嘻嘻的道:“我先去撒尿,替我占着位子啊,稍后便回。” 说罢。 大大方方的离开。 他走到街边,扭头望了一眼长长的队伍,往地上啐了一口,面露凶狠: “呸!一群白痴!” 闪身钻进小巷。 他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顿时眉开眼笑:“嘿嘿!今日爷们便去翻本,赢了钱去平康坊,找个白嫩的小娘子……” 就在这时。 他耳边忽然传来一句:“去找梦春楼的春桃姑娘吗?” “那是必须的……” 张二狗随口回了一句,猛然间醒悟,感觉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 第六百八十二章 视财如命房二郎 “谁?!” 张二狗惊恐的扭头。 发现身后居然矗立着一道人影。 此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高大的身躯,在小巷阴暗的光线下宛如鬼影。 “张二狗是吧?” “你今日连跑了三个地方,在人烟密集处散播传言,嘴皮子挺能说嘛……” 人影一步步走出。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阴影就褪去一分,知道他彻底暴露在光线里。 春光从头顶洒落。 打在男人的脸上,就像覆上了一层滤镜。 那是一张坚毅的脸庞,棱角分明,散发着刚猛霸气,他的神态却玩世不恭然而这种违和感,却更增加了他的魅力。 泼皮顿时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叫道: “房遗爱?!” 房赢扯动了下嘴角:“说,是谁在指使你?” 张二狗缩了缩脖子,堆笑道:“小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好,有骨气。” 房赢脸上挂着笑。 却忽然挥其手中的刀鞘。 一道残影划过,刀鞘好似出水蛟龙,挟带凌厉的风声,猛地将泼皮顶在了墙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啊!!” 张二狗发出一声惨叫。 他惊恐下低头,发现房赢的刀鞘,深深的扎进了自己的肩膀处。 疼痛潮水般袭来。 他的整条手臂全部废掉。 “这下该开口吧?” 房赢淡淡的说:“你可以硬气,不过我会把你全身的骨头,一根一根的敲断。” “别!我说……” 张二狗惊恐万分:“今天早晨,有人给我一袋子钱,让我散播关于你得谣言,抹黑你形象……” “他是谁?” “不知道……” 房赢眼中精芒闪过,手中刀鞘猛地一转。 “啊——!” 张二狗发出凄厉的惨叫,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留下。 “爷爷饶命!我真的不知道……”他哭着喊道:“那人全身裹着黑衣,连脑袋都蒙着,根本看不清面容……” 房赢皱了皱眉:“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为他办事?” “他给钱了啊” 张二狗哭丧着脸说:“这年头,爹娘婆娘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 房赢叹了口气:“你爹娘若是知道你这么说,不得气死。” 张二狗缩着脖子道:“我就赌了几把,他们已经被我气死了……” “你特么真是个孝子。” 房赢冷冷说了一句。 手中刀鞘闪电般缩回,然后再次猛地朝前杵去……这一次,目标是对方的喉咙。 咔! 骨头破碎的声音响起。 张二狗睁着眼睛,脸上还带着惊恐,身子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房赢收刀,缓缓转身,抬头望向了侧墙。 高高的墙头之上。 一道玲珑有致的倩影,正逆光站立。 强烈的光线从她的背后涌出,令她的侧面白皙如玉,微风拂过,她的发梢在空中轻舞飞扬。 房赢仰着脑袋,笑着打招呼: “小梁啊,来了也不说一声啊?” 梁燕往前迈了一步。 身子如同鸿毛般从墙上飘落,站在了房赢的面前。 今天,美丽的女秘换了一身装扮,浅灰色的劲装尽显低调,然而紧绷绷尺寸,却让她傲人的身材突出。 两只大灯浑圆挺拔。 一双美腿矫健有力,若是缠在人的身上,必然别有一番滋味。 被房赢上下打量。 梁燕顿时脸颊一红:“看什么看。” “你这身条,可惜了…”房赢感叹道:“如果穿上ol装,配上黑丝高跟,戴上黑框眼镜,那就完美了。” 梁燕闻言皱了皱眉: “现在长安城到处都在流传你的谣言,你竟还在此胡言乱语。” 房赢摊了摊双手:“嘴长在别人身上,我能有什么办法。” 梁燕有些生气:“人家现在要敲掉你!” “只要将你拿下,就意味着陛下输了你要知道,民心不可违,若你成为长安百姓公敌,陛下也保不住你。” “到时候,这股大势裹着洪流,会将你冲击的骨头都不剩!” 房赢笑了。 忽然往前一步,距离对方只有一寸之遥。 同时用低沉的男声问道:“你在关心我?” 他说话的时候,富有男人味的气息喷出,梁燕只感到浑身发烫,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她急忙将头扭到一边:“你少自作多情。” 房赢扫了一眼对方美丽的脖颈,笑着后退几步,蹲下来,开始翻找张二狗的尸体。 梁燕缓缓扭过头。 目光复杂的看着房赢。 …她刚才没有躲,本以为房赢会继续,却没想到,房赢居然撩了一下就闪了。 这让她有些帐然若失。 梁燕咬了咬嘴唇,问道:“你在做什么?” “哈!有了。” 只见房赢摸出一袋铜钱,喜笑颜开的拉开袋口,哗啦啦的在手里数了数。 然后装回去。 顺势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梁燕顿时美眸圆睁,不可思议的叫道:“你连这两个钱都不放过?” “贼不走空嘛。” 房赢站起来,一拍脑门:“哎呀,我居然忘记给你带鞋子来了。” 梁燕险些晕过去,跺了跺小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 房赢却说道:“你都没见过,那鞋子是专门定制的,你穿上以后显得腿特别长。” “你……” 梁燕满脸通红:“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 “我么?” 房赢微微一笑,举目远望远方,目光一下变得深邃: “我的事情做完,现在,就看朝堂那边的结果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 李世民 人或言卿反何也 太极宫。 两仪殿内。 早朝已接近尾声。 然而,今天的皇帝,却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长安乱象已有两日,各省各部的奏折,雪花般的呈上御案,李世民却一律不予理会。 这种态度让人焦急。 群臣的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浮现一个念头——陛下,难道要认输了吗? 就在这时。 忽然有内侍急匆匆出现。 此时正值早朝,内侍不敢上前,只能焦急的停在黄门。 张阿难见状,缓步走下台阶,接过密函,朝着小太监摆了摆手。 小太监如负重释,赶紧躬身离去。 文武大臣看着这一幕,心里都是咯噔一下若无极重要的事情,宫中内侍绝不会在早朝出现。 到底,发生了什么? …… 只见张阿难将密函呈上,李世民接过来展开翻阅。 百官齐刷刷望着上面,试图从皇帝的表情中找出蛛丝马迹然而他们失望了。 李二陛下面沉似水。 竟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殿内香熏缭绕。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静静的看着密函,整个大殿内一丝声音都没有。 片刻后。 他忽然将密函放在案上,缓缓的抬头: “诸位卿家,是不是都很好奇,这密折上写了什么?” …完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然皇帝绝不是这种表现! 群臣心里俱是一凉,齐齐拱手道:“请圣人示下。” 李世民扫视四周说道: “如今长安米价飞升,工坊停工,店铺歇业,更有大批物资被有心人拦下,进不了长安城……”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人操控!” 此话一出。 文武百官齐刷刷抬头,面露骇然。 这是要…撕破脸了?皇帝刚才不闻不问,怎么忽然变成了这样? 众目睽睽下。 李世民再度开口:“百骑司明察暗访,终于找到了背后主使之人……” 他的目光转向了武将之中,淡淡说道:“尉迟敬德,听说你要谋反?” 轰—— 一石惊起千层浪。 尉迟敬德都傻了,瞪着牛眼,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 文武大臣也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怎么可能?! 尉迟恭是谁?那可是皇帝陛下的死忠! 这家伙一直跟随在李世民左右,立下无数举世功勋,还救过李世民数次,可谓皇帝的左膀右臂。 说他谋反? 那怎么可能?! 忽然,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飞火般占据了人们的脑海——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 大唐承平已久,难道说,陛下要借着这次机会……杀功臣?! 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淡定。 房玄龄第一个站了出来,躬身道:“圣人,此事会不会搞错了?” “错不了。” 李世民敲了敲案上的密函:“百骑司现已查明,长安乱象,尉迟恭便是背后推手!” “他故意将长安扰乱。” “同时纠集手下武将,意图起兵造反,称王称霸!” 群臣脑袋嗡嗡作响。 …完了,确定了,皇帝就是要血洗功臣! 房玄龄泰山压顶而不改色,继续躬身道:“陛下,尉迟敬德没有理由造反。” 李世民冷哼一声:“此密函,为朕的驸马房遗爱亲自所书,还能有误?” 什么?二郎所写?! 房玄龄霍然抬头,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文武百官也都呆住了。 房遗爱一向和武将穿一条裤子,却忽然背刺……为了荣华富贵,他竟能做出这种事! 这个反骨仔! 一时间,众人目光全都望向了房玄龄。 大唐宰辅感到背后全是针刺,一张脸瞬间黑如竹炭。 “呵呵!斗的好!” 长孙无忌等太子党,纷纷低下头,将眼中的得意掩藏。 房玄龄一系与武将反目,这是他们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在场众人,唯有程咬金几人面露恍然……昨天这小子说要把陛下拉下水,与老尉迟打擂台。 不过这手段嘛…… 可真够尉迟恭喝一壶的。 此时殿内一片寂静,尉迟恭终于反应过来,忽然大吼一声: “嚯呀呀呀…气死俺了!” 他猛地跳出来,愤怒的撕掉自己的衣服,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一时间。 他黝壮的身体呈现在众人眼前。 所有的人瞪大眼睛,心神震撼……只见尉迟恭赤着的上身,横七竖八全是一道道伤痕! 那疤痕相互交错。 在黝黑的肌肉上,呈现出一片狰狞,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尉迟恭仰望上方,愤声喊道: “臣反是实!臣从陛下征伐四方,身经百战,今之存者,皆锋镝之馀也,天下已定,乃更疑臣反乎!” 第六百八十四章 李世民 想做朕的女婿吗 尉迟恭声若炸雷。 群臣耳中嗡嗡作响。 龙椅上,李世民动容了,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当初征战的日子。 那是一种战火洗礼过的友谊,是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对方的存在。 没有经历过的人。 永远无法体会其中的感情。 李世民眼眶红润,抬手道:“卿复服,朕不疑卿,故语卿,何更恨邪!” 此话一出。 大臣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皇帝并没有因为一封密函就将功臣定罪。 陛下是念旧情的人啊! 李绩出列道:“陛下圣明,自从您教训过尉迟恭,他已经收敛许多,不会狂妄到要造反。” 闻言。 众人纷纷点头。 李绩说的是一则旧事…… 贞观六年,李世民大摆酒宴,时任同州刺史的尉迟敬德回长安赴宴。 席间,闹出一桩天大之事。 华夏之酒宴,席位排名,是有讲究的。 尉迟敬德见有人的席位排在他上面,于是勃然大怒:“尔有什么功劳,也配坐在我上席?” 史书未讲明此人为谁。 尉迟敬德凌烟阁排第七,那么他上座此人,就必然是房玄龄等后来凌烟阁的前六人之一。 彼时,李道宗正坐在尉迟恭下位,一看不妙,便连忙起身离席来劝解。 尉迟敬德却一拳过去,正中面门,差点儿打瞎了李道宗的眼睛。 这就很嚣张了…… 李世民没有大发雷霆,只是冷着脸对尉迟恭说了句话: “我总觉得汉高祖不该诛杀功臣,如今一看,杀功臣,是有道理的!” 尉迟敬德差点吓尿。 从此后,便收敛性情,再也不敢恣意妄为了。 “呵呵呵……” 此时,当事人李道宗站了出来,笑道: “懋功说的对,尉迟那日打了我一拳,事后登门赔礼道歉,看来是真心悔过了。” 尉迟恭脸色一黑:“俺那些糗事,休要再提。” “哈哈哈哈……” 群臣发出一阵笑声。 李世民也满意的点点头,带着笑意,将目光转向了尉迟恭: “朕欲以女妻卿,何如?” 一句话说出。 两仪殿空气瞬间一滞。 陛下要把女儿嫁给尉迟? 他娘的!那老杀才都多大年纪了?竟能有幸娶到公主殿下?! 房玄龄却眼神微变。 与李靖等人飞快的对视了一眼。 唯有最顶尖的大臣,才能在其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是一次试探……如果尉迟恭答应,可见其嚣张跋扈的性情还未改变,皇帝可能要加大惩处。 如果尉迟恭拒绝,说明他是真正的有所收敛。 这是真正的帝王心术! …… 大殿中央。 尉迟恭都傻了。 心说怎么回事?陛下怎么还加戏了…… 忽然,房赢昨日说的话,猛然浮现在他的脑海:“尉迟叔确定要演这出戏?这里面可是有风险的” 嘶…… 黑铁塔倒吸一口冷气。 难道这就是房二郎说的风险?! 想到这里,他赶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谢曰: “臣妻虽鄙陋,相与共贫贱久矣。臣虽不学,闻古人富不易妻,此非臣所愿也。” “嗯。” 李世民微微一笑,虚扶道:“敬德何必行此大礼,速速起来。” 尉迟恭赶紧爬起来。 穿上地上的衣服,飞快回到了臣列中。 “嘿嘿嘿!”程咬金在旁边低声笑道:“我以为你老小子要答应呢。” 尉迟恭斜看他一眼:“程黑子,你很期待俺应下这亲事?” “对对。”程咬金唯恐天不乱:“老夫给你捋一捋,我家二郎娶了清河公主你若是也娶了公主,和我家二郎是一担挑儿……” “我家二郎喊我爹,你见了我,不得叫一声程叔叔?” 尉迟恭脸色顿时黑如竹炭。 程咬金却依然兴奋,拍了拍他的肩膀:“幸好你没答应,若是应了,就是我大侄儿了……” 尉迟恭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滚蛋!” 就在这时。 龙椅上的李世民,缓缓收敛了笑容,俾睨四顾: “尉迟的指控,算是虚惊一场。” “可眼下的长安之乱,背后必定有人在兴风作浪!” 又来了! 朝堂登时一肃,群臣纷纷露出严肃的表情。 “查!必须严查!” 李世民环顾四周,冷冷说道:“从即日起,百骑司为首,左右卫配合,开始全城搜捕!” “若遇到作乱之人,先斩后奏!” “不管是功臣,还是士族,敢造反作乱,朕决不姑息,一律杀无赦!” 第六百八十五章 皇帝的杀手锏 皇帝的话杀气腾腾。 文武百官听得胆战心惊。 陛下这是在敲山震虎看到了吗?我连亲如兄弟的功臣都能杀,更何况是你们? 而且理由无懈可击——造反! 古往今来,皇帝可以容忍臣子嚣张跋扈,可以贪腐食肉,可以拉帮结派,但唯有造反这一条是皇帝的逆鳞。 尉迟可以证明自己的忠诚,可你们呢? “尉迟敬德,他在陪圣人演了一出大戏啊……” 大臣们渐渐有些明悟。 纷纷用复杂的眼神望向黑铁塔。 这个粗鄙的武夫,怎么就会有如此觉悟? “密函!” “一切的起因,都源自那封密函!” “陛下和尉迟恭演戏,缺少的就是一个契机,偏偏在这时,就有人把刀塞进了陛下的手里……” “做出这件事的人,便是当朝驸马,房遗爱!” 群臣震动不已。 心说房二郎竟如此厉害? 他连早朝都没上,仅凭一张无中生有的密函,便将整个事件铺设开来。 这等运筹帷幄的本事。 简直如同当初的房相啊! …… “房遗爱这小子,竟有如此心机。” 人群中,长孙无忌面色阴沉。 不和为何,他从房赢这个小辈的身上,竟然感到了一丝威胁。 “房玄龄已是常青树,常居尚书省左仆射,现在又多出了个房遗爱……” “房家,难道要一门双相么?” 长孙无忌袖中的拳头死死握紧,暗自深吸一口气: “无妨,花无百日红。” “只要押对了未来的储君,无需老夫出手,陛下自会亲自修剪枝叶!” …… 李世民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开口喝道: “阿难!” 大太监在侧后方躬身应道:“老奴在,陛下有何吩咐。” 李世民沉声说道:“现在便传令下去,让房赢率领百骑全城搜捕不法者……三日之后,若长安依旧乱象,让他提头来见!” “喏。” 张阿难揣着手,低头领命。 台下。 太子党们眼神发亮。 好机会! 无需门阀士族出手,到时候只要动用些许力量,制造些混乱…… 届时,房遗爱必死无疑! 太子党暗中雀跃。 李世民已神色渐缓,将目光投向了群臣,和蔼问道: “玄龄,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 房玄龄心里咯噔一下。 皇帝今天手段倍出,让人根本琢磨不透其用意。 他刚刚携带杀伐之余威,下令雷霆镇压士族,现在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废话。 于是,房玄龄连忙拱手道:“不知陛下所指何事?” “呵呵!玄龄年纪大了,记性也退步了。” 李世民遥点了点房玄龄,笑呵呵的说:“你是宋州刺使,封国于梁,为何不去上任?” 房玄龄微微一愣。 随即瞳孔收缩,震惊的霍然抬头。 与此同时。 文武大臣心中像是被炸雷轰下,不可思议的望着李世民。 能让一向淡定的房相变色,让群臣震惊的,有且只有那件事…… 贞观十一年的分封! 那一次,皇帝在没有和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直接下了一道诏书: “朕凭借上天的庇佑、功臣的帮助,削平四海,廓清宇内,尔等功臣,曾经出生入死,功绩彪炳……” “朕心中铭记,现正式裂土分封,以为世袭之制……” 那一次。 包括房玄龄在内。 一十四位开国功臣被封为诸侯,名为“世袭刺使”! 这就涉及到了,几乎贯穿整个中原王朝的根本制度——郡县制和封建制之争! 实际上。 贞观十一年那次分封,只是李世民的众多试探之一。 早在武德九年,年轻的秦王当了皇帝之后,便马上举办了一次奏对。 李世民问:“把皇族子弟都封为王爷,对江山永固有好处吗?” 群臣当然反对。 第一次试探失败,不仅没有新封,太上皇李渊亲封的一大票宗室郡王,还被悉数降为县公。 贞观元年。 一次君臣廷议上。 李世民又问:“朕想让子孙长久,社稷永安,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彼时,萧瑀刚刚被恢复了尚书省左仆射,于是给老板了一个台阶下,表示赞同。 李二陛下很满意,但是没有行动。 当时没行动。 不代表以后没行动…… 贞观五年,李世民忽然下诏,分封十二位皇子为王,再度提出恢复古制。 这次臣子们都炸了毛。 尚书右丞魏征,礼部侍郎李百药,两人打头阵,百官说的吐沫横飞,纷纷反对。 李世民险些暴走。 中书侍郎颜师古,见皇帝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知道如果大臣不让步,今天的事恐怕难以收场,因此提出了一个比较折中的办法。 “如果要分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为了朝廷的长治久安,可以分封亲王的儿子,要以州县相隔,互相牵制,让他们同心协力,扶持皇室。” “同时,为藩国设置的官吏,必须由尚书省选拔录用,除了中央朝廷的法令外,不允许他们擅自实施刑罚,其他的事儿也都要订个规矩。” 李世民无奈,只能说:“朕再想想吧。” 贞观十一年。 李世民再次招呼也不打,直接分封了十四位大臣。 世袭罔替…… 没有特殊缘故,不得废黜。 为此,还做了小动作,比如,把房玄龄的魏国公改为梁国公,把李靖代国公改为卫国公…… 全部是以封地名字命名! 然而,大家全都不感冒直接漠视了李世民的诏令,因此这道诏书搁置了两年之久。 现如今。 皇帝竟然故事重提。 这里面显然蕴含着极大的政治意义,那便是……用功臣的王位,去遏制天下门阀士族! 这就见血封喉了。 比如荥阳,直接派个封王过去,郑氏还怎么活? 因此此言一出。 朝堂上五姓七望的势力,全都慌神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 李世民重启分封制 两仪殿内鸦雀无声。 所有的人都震撼不已。 不光门阀势力面露惶恐,连功勋集团都麻了。 房玄龄愣在大殿中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皇帝的问题。 “他娘的!老子知道怎么回事了。” 尉迟恭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旁边的程咬金赶忙凑过来:“你竟能猜到陛下的心思?” 他这么一说。 段志玄几个大唐兵痞,也竖起了耳朵。 见状,尉迟敬德苦着脸说:“你们可真瞧得起俺,上马杀敌俺是一把好手,这种破事,谁能猜得到?” “是房二郎!” 他环顾四周,悄声道:“还记得昨天那小子咋说的吗?” 程咬金浑身一震。 脑海中浮现出房赢昨日之话: “说不定,圣人会以此为契机,扩大影响,整个朝野都会被卷进去……” 一旁。 段志玄几个大唐悍将也目瞪口呆。 程咬金眯了眯眼睛:“其实仔细想想,这倒也不稀奇。” “陛下善使兵法,一旦找出破绽,往往会以连招取胜,一环扣一环,毫不止歇,直到将敌手钉死!” 尉迟恭咽了口吐沫:“关键是,房二郎怎会未卜先知?” “老夫也很好奇,他好像瞒过了所有的人…”段志玄努了努嘴:“瞧瞧他老子房玄龄,现在还傻愣愣在那杵着呢。” 几人朝前望去。 房玄龄的背影果然风萧萧兮。 “唉~造孽啊!”程咬金叹道:“房二郎这小子太狠了,连他爹都坑!” 就在这时。 龙椅上的李世民又发话了。 这次他将目光瞄向了长孙无忌,笑眯眯的道: “辅机,朕封你为赵国刺使,世袭罔替,你为何也不去赴任呢?” 长孙无忌脸色一变,急忙弯腰拱手:“臣在想…嗯…嗯……” 城府幽深的国舅。 此时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好似马拉多纳,评价某支擅吃海参的男足…… 李世民微微一笑:“辅机是觉得不妥吗?” 长孙无忌躬身无语。 “呵呵呵,朕知道你们的心思。” 李世民望向大殿中的百官:“你们无非觉得,自秦皇建国之后,历朝历代俱为郡县治国,朕如此做,乃是颠倒古今……” “可朕不这么认为!” 李世民霸气说道:“尔等高谈阔论,无非都是纸上谈兵,朕只看结果!” “周朝实行封建制,国运长达八百年之久。” “秦朝实行郡县制度,国运两代而已。” “汉朝同时实行郡县和分封,国运撑了四百年……” “这,便是朕看到的结果!” 李世民俾睨四顾,朗声道:“朕不求江山万世,因为总会有那些不肖子孙,把大好河山败掉……” “朕只想,让这大唐像是周朝一样屹立八百年,这便足够了! “诸位卿家,朕待你们不薄,连这点要求,你们都不能满足朕吗?” 言至此。 众臣一片哗然。 坏消息是:皇帝重启分封,要开历史的到车。 好消息是:皇帝没有提这次的真实目的。 …实际上,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已经没人知道李世民的真正目的了。 他是借着打击门阀,实现一直梦想的分封? 还是借着分封,想去覆灭门阀士族?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朝堂众人,包括房玄龄在内,已经无法分辨皇帝的真实想法了…… 不过没有关系。 既然要辩,那就辩出个子午卯酉! 大唐不乏文人傲骨,怎会让皇帝一意孤行? 来吧,擂台已经搭好,开始排队唱戏吧! 左庶子于志宁,率先站了出来,躬身道: “圣人,古今事殊,恐非久安之道,望陛下能够慎重考虑,收回成命。” 侍御史马周也上前一步道: “尧、舜之父,犹有硃、均之子。” “倘有孩童嗣职,万一骄愚,兆庶被其殃而国家受其败。” “正欲绝之也,则子文之治犹在;正欲留之也,而栾黡之恶已彰。” 马周越说越有状态,慷慨激昂:“与其毒害于见存之百姓,则宁使割恩于已亡之一臣,明矣。” “然则向所谓爱之者,乃适所以伤之也。” 李世民皱着眉问:“依卿所言,应如何处之?” 马周答曰:“臣谓宜赋以茅土,畴其户邑,必有材行,随器授官,使其人得奉大恩而子孙终其福禄。” 文武百官对视一眼。 心想马宾王这家伙也太能说了你都把话说完了,我们说什么? 于是齐齐拱手: “臣附议。” 形势再一次一边倒…… 李世民望着下面黑压压的脑袋,脸色一阵阴沉。 他沉默了片刻,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朕决定的事情,不容更改!” “若是谁不服气,私下来找朕!” “退朝!” 说罢,冷着脸拂袖离去。 朝臣们顿时面面相觑,愣了片刻,这才接二连三的朝殿外走去。 刚走出门口。 一群人呼啦啦将房玄龄围住。 “房相,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您是文臣之首,赶紧给拿个主意啊!” “绝不能进行分封!” “没错,此事处理不好,影响子孙后代,也会让我大唐变得扑朔迷离。” …… 众人七嘴八舌。 全都眼巴巴看着房乔。 房玄龄心里也一团火,拱拱手道:“诸位切莫着急,老夫这便回去拿个主意。” 见他这么说。 众臣才纷纷散去。 刘洎没有走,留下来低声问:“房相,你可是有了什么法子?” “有个屁!” 房玄龄第一次爆了粗口,怒气冲冲道:“都是二郎那臭小子惹出来的麻烦,若不是他递刀子,陛下怎会重启分封?” “老夫回去先揍他一顿再说!” 刘洎大惊失色:“房相,有话好好说。” 房玄龄摆了摆手:“思道无需多言,老夫自有分寸。” 说罢大踏步离去。 刘洎赶紧叫来一旁的内侍:“速去房府,告诉房夫人,房相要打断房二郎的腿!” 小太监吓得一个激灵。 房赢是张阿难眼前的红人,张阿难又是大内总管,所有太监的爸爸……救房赢,就等于拍张爸爸的马匹。 擅离职守都没事。 张阿难绝对不会计较。 “喏,多谢刘右丞提醒!” 小太监道了声谢,撒腿就往宫外跑。 刘洎望着房玄龄的背影,长叹道:“二郎啊,老夫就能帮你这么多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第六百八十七章 我教嫂嫂御夫之术 长安城,房府。 陈旧而不失庄肃的大门紧闭,将风声鹤唳拦在门外,剩下一片岁月静好。 房赢来到前厅。 风姿卓越的嫂嫂,正独自坐在饭桌前,端起碗筷准备吃饭,见到房赢进来,笑着站了起来: “二郎来了?” “嫂嫂休要客气,快坐下。”房赢率先一屁股坐下来:“途径家门,正好进来蹭口饭吃。” “回了自己家,说什么蹭不蹭的。” 杜氏嗔怪一声,顺手帮房赢盛饭,然后坐在来关心道:“二郎的差事办的如何了?” “还行,就等着早朝结果了”房赢端起碗吃了几口,这才后知后觉:“对了,家里人呢?为何只剩下嫂嫂自己?” 杜氏笑道:“娘带着老三去串门了,爹和你大哥还未回来。” 房赢嗯了一声。 目光落在嫂嫂身上。 已怀孕三个月的少妇,脸颊白嫩,端庄秀美,一颦一笑都散发着大家闺秀的文雅。 只不过,眉眼却蕴含了一丝淡淡的忧郁。 房赢嘴角勾起,低声问:“嫂嫂,那大威天龙三十六式,你与大哥修炼的如何了?” 杜氏的脸蛋腾的一下红了。 自己这小叔子真是啥话都敢问……不过这也不怪人家,连青春修炼手册都是人家给的。 于是只能红着脸回答:“很,很好” “哦?是吗?”房赢笑着问:“那为何嫂嫂还郁郁寡欢。” 杜氏惊讶的抬头:“二郎怎么看出来的?” 房赢微微一笑:“我还知道,嫂嫂的口味在不断变化……” “前几天或许爱吃甜的,这几天忽然又爱吃酸的,或者再过几天,又开始喜欢辣的。” 杜氏惊奇的张开小嘴:“二郎怎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都是怀孕的缘故……” 房赢解释道:“你的内分泌…额,阴阳失调,不仅口味有了变化,情绪也会跟着起伏。” “比如以前很正常的事。” “忽然间,就觉得不正常了,敏感、多虑,进而产生烦躁,情绪不佳……” 杜氏美眸望着房赢,眼圈泛红: “二郎懂得真多,你大哥平日里都不关心我。” 房赢一针见血:“之前大哥也是这样,嫂嫂为何没有发现?” 杜氏一怔:“为何?” “因为你现在敏感了啊。”房赢说道:“女人怀孕就是这样,情绪变化大,这很正常。”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杜氏哀怨道:“你大哥回到家便不理我了,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管,不是看书便是下棋,我看着便心生烦躁……” 她低下头道:“男人主外,志在四方,我本不应生出这多心思,却总是控制不住的乱想。” 呼…… 房赢长出一口气。 这要是放在后世,美丽的少妇寂寞,再被外面的渣男一撩,就是出轨的前奏啊! 而且还得怪男人,最终自己扛下了所有。 还好,现在是大唐…… “嫂嫂莫急,回头我与大哥好好说道说道。”房赢看着杜氏说道:“但是您这边,也要用些手段啊!” “用…用些手段?”杜氏有些错愕。 “没错。”房赢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对于男人,你得学会调教他。” “调教?” 杜氏瞠目结舌。 她本是大家闺秀,接受的教育是三从四德,哪里懂得这些。 房赢扒了几口饭,狼吞虎咽后,放下碗筷,轻咳两声道: “现在,我便传授嫂嫂几招,御夫之术……” 接下来。 房老湿便开始了教授课程。 杜氏被小叔子说的晕头转向,水眸圆睁,听得入迷。 一个敢说。 一个敢听。 房赢说的正起劲,管家房成急匆匆的闯进来,后面还跟着一名禁军。 “二少爷,不好了!” 房成一脸焦急:“老爷马上就回来了,说是要打断您的四肢。” 嫂嫂一下脸色苍白。 房赢也吓了一跳:“打断我的四肢?” “错了,错了。”一旁的禁军急忙纠正:“房相的原话是,要打断房二郎的腿。” 房赢好奇道:“这位是……” “某乃宫中值守。” 禁军解释道:“宫中内侍不便外出,让我来给二郎传信。” 房赢一头雾水:“发生了何事?” “还不是因为早朝……” 禁军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 房赢听得目瞪口呆:“所以,这破事怪到了我头上……” 他忽然一拍脑门:“不对啊?我又没让陛下实行分封?” “但这一切都因您而起…” 管家房成苦着脸道:“夫人不在府里,没人挡得住老爷……二郎,快跑吧,老爷快回来了。” …老成叔啊,你这幅样子,显得老爷就是个恶毒反派房赢心中腹诽,想了想说道: “我得给老爹留封信。” 房成瞪大眼睛:“都啥时候了,您还想着写信?” 嫂嫂却不废话。 快速去旁边找出纸笔,一边蘸着墨,一边说道:“二郎说吧,我来执笔。” 看看。 这会就显出格局了。 房赢瞟了杜氏一眼,嫂嫂手持毛笔,腰板笔直,端庄美丽的脸蛋秀色可餐。 往那一坐。 气质一下就出来了。 房赢思索一下说道: “这信的主题,便是——封建论!” 第六百八十八章 封建论 房玄龄回到府里。 大踏步走进了前厅。 杜氏见公公脸色不对劲,赶忙站起来:“爹,您回来了。” “嗯。” 房玄龄板着脸问:“二郎呢?老夫听说他刚才回来吃饭了?” 杜氏小声回答:“二郎刚走没一会儿。” “跑了?”房玄龄怒气上涌:“这小子捅了这么大篓子,脚底抹油跑了?” 嫂嫂小心的插话:“那不能怪二郎啊……” “你唉!” 房玄龄很想发火。 可眼前的儿媳乖巧懂事,于是只能长吸一口气,将情绪压下来。 “爹,您别生气,二郎做事向来有分寸,不会无的放矢。” 嫂嫂说着,将手中信纸递过去:“这是二郎走时留给您的,或许能解眼下之急。” 房玄龄接过来,刚刚展开,眉头就皱了起来: “字迹秀气,粉脂气太浓…这小子写的什么破字,不像是个男人。” 嫂嫂俏脸羞红,低下头道:“那是儿媳写的……” 房玄龄脸色一僵。 为了掩饰尴尬,开始认真阅读。 这一眼,便直接陷了进去……房玄龄越看眼睛越亮,越看越觉得吃惊。 片刻后。 他霍然抬头,脸上充满了震惊之色: “这封建论…真是二郎写的?” 嫂嫂点点头:“千真万确,此信为二郎口述,儿媳代为执笔。” “这个臭小子…” 房玄龄嘟囔了一句,转身快步走向书房。 嫂嫂站在原地。 小巧的嘴角微微勾起。 她能感觉到,刚才房玄龄怒气已消。 …因为那封信么,二郎真是大才,那一篇长论,连我看了都感觉心悦诚服呢…… 嫂嫂心中暖暖的。 温柔淑娴的脸上显出一丝微笑。 就在这时,房遗直从门外走了进来,发现老婆的姨母笑,好奇的问了一句: “娘子何事这么高兴?” 杜氏马上回过神:“郎君回来啦?吃饭了吗?” “与同僚在外面吃过了。” 房遗直说着,脚步不停走向后宅。 …果然还是如此无趣杜氏有些生气,可转念一想房赢的交代,于是深吸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夫妻俩进了后院屋里。 房遗直一屁股坐在胡椅上,顺手抄起一本书,便自顾翻阅起来。 杜氏关上门,款款走过来:“郎君累了吧?要不要午休?” “嗯,为夫先看一会。” 房遗直头也不抬的说。 “妾身为你去扫榻。” 杜氏说完,转身去拿掸子。 她踮起脚尖,在高架上取下掸子,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扭头柔声说道: “郎君,你帮我拿下东西嘛,太高了,妾身够不到。” “来了来了。” 房遗直回了一句。 放下书本,来到杜氏旁边。 杜氏小手指了指上面:“就是那个掸子,够不到……” “呵呵,我当多高呢。” 房遗直轻笑一声,轻松取下。 杜氏马上拉住自家夫君的胳膊,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郎君真厉害呀!” 房遗直一下找到了存在感,拍着胸脯道:“有些事情,必须男人去做。” “嗯嗯。” 杜氏微微一笑。 拎着掸子去扫榻。 她一边轻柔的掸着,扫了眼身后的房遗直: “郎君,将茶壶放过来吧,天气渐暖,你醒了以后会口渴,伸手便能够到。” “嗯,还是娘子想的周到。” 大哥笑呵呵的,老老实实将茶壶放在榻边。 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以前是自己老婆做的…… 杜氏甜美的一笑:“郎君辛苦了,妾身能找到您这样的夫君,感觉非常幸运呢。” …额,感觉好假…… 杜氏说这话,自己都感觉怪怪的。 然而,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房遗直非但没有厌烦,反而表现的很高兴,大包大揽道: “娘子放心,以后类似的事情,为夫来做,你歇着便是。” …这,这招真的管用? 二郎他果然没有骗人…… 嫂嫂美眸一下圆睁,感觉自己的三观被重新刷新。 “娘子?怎么了?” 房遗直见老婆愣神,出生发问。 “啊,没什么。” 嫂嫂缓过神,温柔贤良的笑道:“郎君,把被子铺一下嘛,妾身陪您躺着。” “好好好。” 房遗直乐呵呵的去做。 嫂嫂似乎进入了状态,自然而然道:“郎君,外面的衣服干了,赶紧收进来吧,午后怕是有雨。” “好,为夫这便去。” “呀!郎君这么快就收好了?若是换做妾身,可得需要些时间呢!” “郎君会叠衣服吗?” “呵呵,你小看了为夫。” “什么?您真的会叠?郎君不仅学富五车,连衣服也叠的这么好,妾身都快高兴死了。” “哼,雕虫小技!” …… 房老湿教的很好。 嫂嫂迅速找到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的夸赞略显拙劣,撒娇也不甚熟练,房遗直却非常受用。 好像感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越干越起劲! 与此同时。 夫妻两个在共同的劳作中,感情竟然得到了升华……男女之间,为了共同的目标努力,最容易产生感情。 这也是办公室恋情的起因之一。 午休中。 大哥轻抚嫂嫂光洁的后背,动情说道: “娘子今天格外美丽。” 嫂嫂继续贯彻房老湿的方针,夸赞道:“郎君真厉害!” 大哥受到鼓舞。 顿时雄心万丈,豪气冲云天,大吼一声,埋头苦干。 于是,夫妻两个再一次得到了升华…… 第六百八十九章 房遗爱不好惹 长安城一片混乱。 早朝上的发生的一切,像是飓风一般,席卷了整个长安。 权贵们害怕了,尤其是那些士族门阀的代表们,全都变得惊慌失措。 一批批快马,不要命的涌出城门,朝各自的主家传递消息。 一乘乘轿子,载着手握权柄的朱紫贵人,穿梭于大街小巷。 ……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没有了背后推手,一切动乱销声匿迹,市坊全面恢复,物价回落…… 这场贞观年间最大的经济战,以世家的惨败而告终,其所有的攻势土崩瓦解。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缘于房赢递出的那把刀——状告尉迟恭造反! 皇帝顺势敲山震虎。 并祭出了釜底抽薪的杀手锏——分封! 一君一臣,在无形中默契配合,对世家门阀给出一记漂亮的全垒打。 …… 平康坊。 榴花名院。 偌大的厅堂内,一派歌舞升平。 阵阵丝竹声中,几名身姿曼妙的歌姬,舒展腰肢,长袖曼舞。 一个衣着华丽的胖子,半躺在侍女怀里,一边听着小曲,一边喝着小酒。 就在这时。 一名仆人急匆匆冲进大厅,大声喊道: “六郎!不好了!出大事了!” 声乐顿时一滞。 歌姬们全都原地停下,好奇的望着这一幕。 胖商贾被搅了雅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何事惊慌?” “败了!全败了……”仆人一脸惊慌失措:“咱背后的贵人们都撤了!” “什么?” 胖子愣在当场,以为自己听错了。 “陛下要分封功臣……” 仆人快速将事情讲述一遍。 胖子越听越心惊,一张黑脸竟然隐隐发白。 呆滞了片刻后,他从侍女怀里一跃而起。 “跑!咱们也跑!” 他惊慌失措的命令道:“把手里的盐货全都甩出去,马上撤出长安!” 仆人苦着脸道:“甩不出去了。” “放屁!”胖子一把薅住仆人的衣领,脸色狰狞:“以低于平价甩出去,怎会卖不掉!” “免…免费了……” 仆人颤声回答:“顺兴盐铺散出消息,从今日起,食盐免费发放……” “什么?!” 黑胖商贾惊恐万分:“怎会这样!那武大郎不怕赔钱吗?” “有官府兜底呢……” 仆人哭丧着脸道:“房二郎拿到了圣人的诏令,长安百姓可按户按量免费领取食盐,以弥补之前高盐价带来的损失……” 话音落下。 黑胖子彻底傻了。 整个人呆滞在原地,眼珠一动不动,就像是木头人一样。 与此同时。 周围却传来欢呼声。 “太好了!” “盐价回落,还能免费领盐,陛下圣明啊!” “还有房二郎,能为我等百姓发声,实乃真君子也!” “呜呜呜奴家之前还误会他挑起争端,惹得民不聊生,真是罪过啊!” “驸马威武啊!” …… 大厅内,歌姬和乐工们喜极而泣。 之前对房赢的种种不满,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 至于眼前的客人…… 去他娘的吧! 谁都能看出来,这俩不是什么好鸟,都到这份上了,谁还会顾及他们的感受。 一片欢笑声中。 黑胖商贾一脸木然,不断喃喃自语:“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六郎!咱们之前二十倍价进的盐,全都砸在手里了!” 仆人直接哭了:“贵人们的宝,全都押错了…那房二郎的新式制盐法,效法极高,源源不断……” “而且必定成本极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否则也不会免费发放!” 胖子脸色竟苍白如纸:“这么说,全陪了……” “是啊。” 仆人哭道:“贵人们赔了,咱们也赔了,分文不剩…现在仓储费还欠着呢。” “房遗爱不好惹!” “咱们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黑胖商贾浑身一颤。 他脸上全是绝望,忽然仰头大吼:“房遗爱!你好狠!” 言罢。 “噗”的喷出一口鲜血。 双目圆睁,直挺挺的朝后躺了下去。 …… 与此同时。 长安城依旧混乱。 百骑和左右卫齐齐出动。 无数身着盔甲的兵士,散落在长安城每一个角落,挨个敲门,全城搜捕作乱贼子。 隐藏在暗处的凶徒。 就像是河底的鱼被翻了出来。 那些凶神恶煞之辈,怎会束手就擒…… 他们猛然从各处窜出,或飞檐走壁,或夺路而逃,然而,他们面对的是大唐兵甲。 一支支箭矢射出。 一柄柄横刀劈下。 惨叫声络绎不绝,此起彼伏。 从高高的楼阁上鸟瞰,整个长安城,到处都在战斗,泛起的刀芒,在阳光下寒气逼人。 …… 长安,光华门。 一队百骑守在城门口。 逐个排查过往的行人车辆。 有人乔装打扮,妄想混出长安城,却被轻易识破,当场被拿下。 城门口一片鬼哭狼嚎。 还有机灵的,远远的看到官兵拦人,赶忙掉头就跑。 然而他们的计划注定要落空……早有骑在骏马上的百骑,飞驰电掣般追赶上去。 像极了交警查酒驾。 …… 此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车辆普通,未带任何标记,除了车厢宽大,看不出任何出奇的地方。 高三和贾五,横跨一步,拦住了要出城的去路。 “站住,下车检查!” 贾五威风凛凛的站在道路中央。 赶车的车夫,居高临下的望着贾五,沉声喝道: “大胆!你知道这是里面是谁吗?” 贾五冷笑一声:“我管你是谁?老子是天子亲军,奉圣人命令在此盘查,还会惧你?” 车夫脸色直接沉下下去,正欲开口。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稚嫩少年的脸,一脸疑惑的询问:“发生了何事?” 贾五和高三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叫道: “晋王殿下?” 哼哈二将傻眼了。 他们没想到,李治贵为皇子,竟坐着这样一辆马车出城…… 这特么也太低调了吧? 车夫一脸得意,扬起下巴道:“还不让开!” 高三和贾五瞬间没脾气。 晋王李治是个小透明,可也是皇子,没有动机,也没有理由窝藏凶人。 然而就在这时。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旁边传来: “晋王怎么了?该检查的还得检查。” 第六百九十章 晋王殿下也得查一查 真好啊! 扛雷的来了…… 高三和贾五暗自松了口气。 车夫神色微变,盯着来人,沉声喝斥:“来者何人?竟敢搜查晋王……” 话未说完。 身后的李治忽然惊喜的喊道:“姐夫!” 姐夫?! 车夫长大了嘴巴。 后半句喝斥直接被卡在喉咙里,不敢吐出半个字。 紧接着,李治旁边又伸出一个小脑袋,朝着前方挥手:“姐夫!” 车夫浑身一震。 一寸一寸的生硬扭头。 面前,李明达粉雕玉琢的小脸,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怎会这样…… 陛下最宠爱的小公主,竟然对一名百骑如此亲近? 等等! 大唐驸马在百骑司中任职的,有且只有一人……他是房二郎! 车夫猛然醒悟。 再次望向眼前高大健硕的少年,眼神直接变的惊恐,为自己刚才的嚣张悔恨不已。 另一边。 房赢对着马车拱手施礼: “见过晋王殿下,晋阳公主殿下。” 小李治脸色一苦:“数日不见,姐夫为何变得如何生分了?” “公事公办而已,圣人命我等严查行人车辆,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能例外。” 房赢大刺咧咧的站在车前,一副盘问的口气:“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李治赶忙说:“今天天气好,正想去城外散散心。” 房赢微微皱眉:“这个时候去城外?” “那…我们不去了。”李治立刻吩咐车夫:“回去回去,调转车头,回宫!” “等一下。” 房赢沉声说道:“晋王殿下,我得查查你车里有没有藏人。” 此话一出。 高三和贾五脸皮子直抖。 周围的百骑们,也全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 房二郎太硬了吧? 那可是皇子皇女,尤其是小公主,那就是陛下的心头肉他怎么就敢这么刚? 然而更令他们没想到的是。 面对强硬的房赢,晋阳公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的,招了招小手: “姐夫快来,快进来嘛。” …… 周围人顿时目瞪口呆。 在众人的注视下,房赢施施然钻进了马车。 然后车头调转,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长安城里返了回去…… 待马车渐渐远去。 百骑司部众还傻愣在原地。 一直沉默的高三,忽然问了一句:“房二郎怎么没下来?” 众人浑身一凛。 忽然间醒悟过来。 贾五狠狠一拍大腿:“他娘的!房二这小子太贼了,这是借故偷懒开小差啊!” 高三冷酷的补充:“而且还光明正大” “这…真是岂有此理!” 胖头陀大义凛然的指责:“房二郎身为百骑,怎能如此玩忽职守!” 高三鄙视的瞥了他一眼:“呵,有本事,你也娶个公主做婆娘。” 贾五被噎的一滞,顿时恼羞成怒: “老高,你不说话能死呀!” …… 车厢内。 房赢坐在一侧。 左边坐着小李治,右边坐着李明达,而他的对面,赫然是一名宫装丽人……高阳公主。 她俏生生坐着,水眸盯着房赢。 伴随着马车前行,车厢微微起伏,高阳公主耳垂上的流苏也跟着晃动。 配上她那张靓丽的脸庞。 让整个车厢都变得蓬荜生辉。 …嗯,不说话的高阳公主,看起来还挺淑女房赢摸了摸鼻子,问道: “你怎么也在?” 高阳公主微微扬起下巴,一脸傲娇:“我在哪里需要你管吗?” 房赢眉头一挑:“你找抽呢是吧?” 高阳公主的呼吸骤然急促,手掌抓着宫装起了褶子,嘴硬道: “给你个胆子你也不敢!” 眼瞅着俩人要掐起来。 李治赶忙打圆场:“姐夫,你有所不知,十七姐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可想你了。” 高阳公主俏脸腾地一下红了,羞愤的叫道:“小九!” “十七姐,你为何不承认呢?”李明达歪着小脑袋说道:“连我都能看出来呀,你还不承认。” “小兕子!” 高阳公主险些抓狂。 面对愤怒的皇姐,李明达丝毫不惧,忽然问道:“对了姐夫,你和十七姐为何没有孩子?” “啊这……” 这下轮到房赢抓狂了。 …唐朝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这个问题不是应该青春期才会考虑吗? 他堆起笑脸说道:“公主殿下,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宫里的女官。” “可女官懂的没你多呀。” 晋阳公主拉住房赢的胳膊,摇晃着撒娇:“好姐夫,你就告诉我嘛。” 库库库库…… 李治心里笑出猪叫声。 同时眼中泛起一丝得意,早熟的他,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已经有了朦胧的认识。 但是还想听听房赢怎么说。 忽然,他不经意的一瞥,发现高阳公主也两眼亮晶晶,一脸期待的表情。 ~唉,可怜的十七姐。 竟还没尝到性福的滋味。 小李治摇了摇头,为皇姐贫瘠的知识感到可惜。 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房赢酝酿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 “既然公主殿下如此感兴趣,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的名字叫:小蝌蚪找妈妈……” 第六百九十一章 给皇室子女科普 故事讲完。 车厢内静悄悄的。 李明达小手托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 高阳公主一脸疑惑她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总感觉这故事和生孩子不沾边。 “姐夫,你讲的什么啊……” 小李治以手扶额,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为房赢的科普感到深深的羞耻。 …嗯?怎么回事?难道隐喻太过晦涩?房赢扫视着姐弟三人的神色,心中暗忖。 “姐夫,再讲一个,再讲一个嘛。” 晋阳公主抓着房赢的袖子摇啊摇,粉雕玉琢的小脸,让人无法拒绝。 房赢被小姨子缠的无奈,只能点点头: “好吧,这次不讲故事了,改唱歌。” “姐夫还会唱歌?” 李明达露出惊喜。 用唱歌的形式,讲述如何生孩子…姐夫好厉害! 晋阳宫宫主眼睛亮亮的,崇拜的望着房赢,感觉眼前的男人无所不能。 “来,跟我一起唱……” 房老湿挤出笑脸,用幼儿很喜欢的音调开口: “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种小小的种子,开小小的花……” 李治张大了嘴巴。 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果然,你姐夫还是你姐夫! 这种天马行空的隐喻,让未来的高宗皇帝深感敬佩,感觉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高阳公主面有所思。 觉得好像明白了什么,又感觉什么都没明白。 唯有晋阳公主李明达,高兴的拍着小手,一起附和着唱: “在大大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 …… 很快。 一曲完毕。 小李治面露感慨。 一曲挖呀挖,天涯何处觅知音! 房赢的形象,在他的心中再一次高大起来,给他枯燥的少年生活添加了五彩斑斓。 李明达雀跃的大声说:“姐夫,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果然,带孩子比上班还累房赢微笑道:“公主殿下,你们到家了。” 此时马车缓缓停下。 李明达掀开侧帘,张望了一下,高大巍峨的宫门仅在眼前。 她放下帘子,粉嘟嘟的小脸露出失望之色:“这么快就到了啊。” 李治也恋恋不舍。 屁股像是钉在车厢里。 高阳公主的秀拳紧紧攥起,像是作出重大决定,蚊子般哼哼道: “今晚,要挖一挖吗?” 房赢皱眉:“你说什么?” 高阳公主眼神游离,不自然的重复:“我说,今晚要在花园种种子吗?” 房赢瞠目结舌。 惊讶的望向对面的李漱。 高阳公主俏脸染上一层红晕,却依然傲娇的挺胸抬头,保持着大唐公主的高贵姿态。 “要成了吗?” 小李治两眼冒光,一脸八卦。 他感觉,以皇姐独特的体质,晚上的活动肯定会十分精彩。 “姐夫,快答应啊!” 李明达也给自己的姐姐助攻。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就……” 房赢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神色一变,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姐弟三人怔了怔,也跟着钻出车厢,抬头望去。 只见宫门口站着一名道人,双眸古井不波,道衣飘飘,仿像是降临人间的谪仙人。 气质却隐隐透着霸气。 仿佛一柄直刺苍穹的利剑。 “国师?” 姐弟三人瞪大眼睛。 袁天罡躬身,遥遥一拜:“臣,参见晋王殿下,两位公主殿下。” 李治三人赶紧回礼。 眼前的道人,身份非比寻常,就算是皇子皇女,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袁天罡直起腰,目光落向房赢:“你这几日,就驻扎在宫里,哪里都不要去了。” 啊这…… 房赢脸色一垮,下意识的望向高阳。 高阳公主也是一怔,随即脸色一下涨红,跺了跺秀足,简直快要抓狂。 袁天罡何许人也。 立刻发现了不对劲,深邃的目光望去:“公主殿下,可是有什么不方便?” “没…没有……” 高阳公主低下头,不敢直视。 老道士那双眼睛太厉害,自己的小心思若是被对方算出来……那丢人可就丢大了。 房赢赶紧问道:“大帅,您为何忽然让我驻守宫中?” 袁天罡没有说话。 而是背负双手,回首望向楼阁林立的太极宫。 阵阵微风中,他的道袍随风飘舞,双眸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芒。 第六百九十二章 魏王锦上添花 不远处。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过。 魏王李泰放下侧帘,心有余悸的叹道:“不愧是国师,好强大的杀气!” 对面。 魏王府幕僚小心说道:“殿下,房二郎也在。” 李泰的脸色瞬间阴沉:“本王不是瞎子,需要你来提醒吗?” “是是是…” 幕僚神色惶恐。 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之前房赢迎战门阀士族,魏王笃定他会输,谁知道仅仅一次早朝,事情便峰回路转。 李泰被直接打脸。 此时必然心中不快。 “呵呵,房二郎……” 李泰忽然换上一副笑面佛的样子,笑道:“看来,本王是看走了眼…房遗爱这家伙,确实是一员虎将。” 幕僚暗自松了口气,恭敬的问道: “那现在我们该如何办?” 李泰肥胖的手指轻轻敲着矮几,眯着眼睛说道:“你马上备上厚礼,给房家送过去。” “这…至于吗?”幕僚有些惊讶的说:“您贵为嫡皇子,有必要给房遗爱送礼吗?” “你懂个屁!” 李泰冷哼一声:“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们已经失了先机,那便要及时补救。” “经此一役,房赢的威望必然水涨船高!” “趁着别人没反应过来,本王率先示好,必然会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幕僚恍然大悟,赶紧低头道:“殿下睿智。” “呵呵呵……” 李泰肥胖的脸上现出阴毒:“待本王收服房遗爱,文学馆的声势必然会达到顶峰!” “大唐以王道治国。” “本王手握天下文人,届时倒要看看,太子拿什么与我斗!” …… 东宫。 丽正殿。 富丽堂皇的大殿中,忽然“砰”的传出一声裂响。 太子站在桌几旁,脚下名贵的瓷杯被摔得粉碎,茶汤撒了一地。 “房…遗…爱!” 李承乾双目赤红,咬着牙吼道:“那畜生还真是福大命大,连这都能翻盘!” 一旁。 称心赶紧劝道:“殿下息怒。” “滚!” 李承乾一巴掌扇过去,直接将称心掀飞在地。 称心坐在地上,捂着脸抬头,姿容秀美的脸上全是恐慌: “殿下……” “闭嘴!”李承乾怒视着他:“都怪你这扫把星,自从你来了之后,本宫便没有一件顺利之事!” “太子哥哥……” 称心委屈的哭了。 昨天看星星的时候,太子还叫他小甜甜,如今新形换旧势,竟叫人家扫把星…… “贱婢!滚!” 李承乾一脚踹过去。 称心被踢的一个趔趄,赶紧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出大殿。 殿外桃花怒放,翠柳含烟,云丛花海间,亭台楼阁影影绰绰,如诗如画。 阳光照在称心身上。 他不但没有一丝暖意,反而浑身冰凉。 “李承乾,我恨你!” 称心愤怒的呐喊,发疯般的挥动袖子,将眼前盛开的花朵打得稀烂。 狠狠的发泄一通。 忽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霍然转身。 不知何时,他的身后出现了两名手持拂尘的道人。 称心阴毒的低吼:“两位,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非也,非也。” 道士秦英摇了摇头,淡然说道:“太子殿下与你的事情,吾等并不关心,我们只想知道,你的任务完成的如何了?” 称心浑身一颤。 头脑迅速变得清醒,深吸一口气道:“太子与房遗爱之间,已经彻底结成了死仇。” 韦灵符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但是房二郎太强了。”称心一脸幽怨:“你们也看到了,太子在房赢身上屡屡受挫,情绪失控……” “所以,必须加快进度了!” 称心眼中露出狠戾:“太子一日不称皇,那口气便一日不顺,再这么下去,我迟早会被他打死!” 韦灵符看了他一眼:“随我来。” 三人拿着东宫牌子,出了宫门,早有一辆陈旧马车等待。 上车后,行至一条小径停了下来。 称心随两个道士下车,步行一段路,终于来到了一处茅草屋前。 三人刚刚站定。 门中便走出一人,身披黑袍,连面容都隐藏在阴影里,浑身散发着森冷的气息。 见此人出现。 秦英三人脸色一变,赶紧躬身行礼: “拜见神使。” …… 与此同时。 长安城郊外。 一处隐蔽的宅院内。 一群身着华贵衣裳的贵人,再一次在此集合。 案上檀香袅袅。 屋内气氛一片沉重,每个人的脸色都难看的要死,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上首的中年人打破沉默:“诸位都说说吧,无论如何,今日都要商量出个章程出来。” 话音落下。 不远处一名性子火爆的人,冷哼一声:“还有什么可说的,败了就是败了!” 中年人脸上浮现怒意。 再也无法保持淡定,猛然“啪”的一拍桌子,怒视对方:“既然如此,你还来作甚?为何不滚出去!” “你再说一遍!” 对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眼看着双方要打起来,旁人急忙出声劝解: “息怒,二位息怒。” “吾等一向同气连枝,莫要为此伤了和气。” “没错,谁都没料到,那房遗爱的新式制盐法,竟然如此神奇。” “唉!这次赔的底朝天啊!” “吾家百年积蓄,一朝化为虚无……” …… 见众人打圆场。 那性子火爆之人,气哼哼的一屁股坐下。 中年人也长出一口气:“我们是败了,但是诸位可别忘了,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说得对…” 他身旁的老者,缓缓扫视四周:“现在我们头顶还悬了一把利剑——分封!” 此话一出。 众人神色变得凝重。 “分封一日不解决,吾等的危机便一日无法消除。” “没错,我这分家家主的位子,已经不保了,若是不解决这个大麻烦,恐怕会族规打死……” 一片哀怨中。 有人厉声喝道: “黑衣执事呢?” “他为何还不动手!” 中年人挥挥手:“白衣教主就是一条毒蛇,只会按照他的利益行事为今之计,只能靠我们自己。” 旁边的老者忽然说道: “诸位莫要忘了,如今不止我们恐惧分封,功臣们也一样反对。”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没错,吾等回去便去跑关系。” “对!发动朝臣的力量!” “让他们出头,去劝解陛下收回诏令!” 然而立刻有人道:“可皇帝却一意孤行啊!” “听说在朝堂上,于志宁和马周反应激烈,陛下却根本不为所动。” 中年人却分析道: “于志宁只是县子,官居左庶子。” “马周虽然深的皇帝信任,却只是后起之辈,还是庶族出身。” “显然,他们的资历不够!” 中年人眼神精光闪过:“若是劝解陛下,还需要有分量的重臣出马!” 屋内空气瞬间安静。 众人全都眼前一亮,不约而同的想起两个名字—— 百官之首,房玄龄! 三公之一,长孙无忌! …… 第六百九十三章 韩王妃来游说 一连几日过去。 长安百市已恢复正常。 顺兴商铺依然免费供盐,这种典型的资本打法,让所有人感到震惊。 所不同的是…… 资本免费后,再进行收割。 而房赢牵头的这次价格战,目的在于保护百姓的利益。 结果很明显,没人敢再生事端整个雍州府,乃至关内道的盐价应声而落,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 然而,长安依旧暗流涌动。 贵族士绅们频繁的拜访各路官员,朝廷大员们时刻眉头紧皱。 最忙的是房玄龄和长孙无忌。 每日,都有大量信笺,雪片般飘往房府和长孙府。 就连普通百姓都能感觉到,整个长安的气氛无比紧张。 所有的一切,都归结于那个原因…士族们头顶,高悬的那把达摩克里斯之剑! …… 黄昏时分。 房玄龄下值回到家中。 还未踏入房门,就听见屋里传来阵阵欢快笑声。 夕阳洒落,照在身上一片温暖,房玄龄驻足在门口,脸上的神情渐渐舒缓。 此时此刻。 他才感到心情放松。 …家是男人的加油站,大唐首相也不例外,每当听到家里的欢声笑晏,房玄龄都会感到浑身轻松。 他迈步踏进房门。 发现屋里坐着一圈人。 卢氏居于正中,管家房成、贴身大丫鬟冬儿,笑着站在身后。 老大夫妇围在旁边。 房老三赖在一美貌女子怀里,要抱抱,要亲亲。 …那女子双十年华,生的貌美如花,双眸清澈明亮,柳眉弯弯,双唇如玫瑰花瓣般娇嫩欲滴。 房玄龄怔了怔,有些惊讶的叫了声:“珠儿?” 那美貌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房家大女儿,如今的韩王妃——房奉珠。 房奉珠抬起头,发现房玄龄进门,顿时一脸惊喜:“阿耶!” 说罢。 扔下房老三。 雀跃的蹦了起来,冲上去缠着老爹的胳膊,笑语晏晏的道:“阿耶,有没有想我啊?” 房玄龄满眼的宠溺:“你呀,都嫁人了,一点不像个妇人的样子!” 房奉珠笑嘻嘻的道:“在耶耶面前,女儿永远都是十三岁!” “哈哈哈哈……” 房玄龄开怀大笑。 一家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唯有房老三,坐在人群后面,一脸委屈……大姐身上软软的,躺着正舒服,却被无情的扔了下来。 房玄龄落座,目光望向大女儿: “你不在潞州陪伴韩王,为何忽然来到了长安?” 房奉珠撅着小嘴道:“阿耶明知故问,还不是为了分封一事。” “哦?”房玄龄抚须问道:“有人把条子递到了韩王府?” “是啊,都烦死了。” 房奉珠没好气的说:“元嘉被扰的没法子,只得让我来找您出山,劝圣人收回诏令。” 房玄龄笑道:“你是如何想的?” “分封便分封,与我何干?” 房奉珠脆生生说了一句,转嗔为笑:“女儿想你们了,就像回来看看你们。” “你啊……” 房玄龄哑然失笑。 这么大的事,女儿竟完全没放在心里 不过这样也好,这世间最肮脏的便是政至,远离是非,才能活得长久。 房奉珠忽然问道:“对了,二郎呢?为何不见他?” “别提那臭小子了!” 卢氏一脸忿忿的插话:“整天和一群百骑浪迹平康坊,你大嫂都怀上了,他那边连个动静都没有。” “这能怪二郎吗?”房奉珠不服气:“明明是高阳那丫头看不起他!” 话音落下。 一屋子人面色古怪。 房奉珠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她忿忿不平道:“我记得高阳都不让二郎上榻,简直是欺人太甚!” 房玄龄动了动嘴唇,没出声。 一家之主是有尊严的,关于儿子和儿媳的床第之事,不应该由他这个长辈评论。 房遗直也没说话。 大哥是读书人,更不会妄议弟弟和弟媳的睡觉问题。 嫂嫂红着脸,也不吭声她只需做个傻白甜,有事婆婆上,等以后自己做了婆婆,有事儿媳上。 于是只剩下了卢氏。 “那个,珠儿啊,此事你误会了…”卢氏解释道:“此一时,彼一时,漱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漱儿了。” “怎么?她还能长翅膀?” 房奉珠冷笑。 泼辣的性格,遗传了乃母之风,嘴皮子一点儿不饶人。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 卢氏瞪了自己女儿一眼:“二郎早就今非昔比了,现在漱儿态度大变,在二郎屁股后面追的紧呢。” 第六百九十四章 彪悍的房家女人们 面对卢氏的警告。 房奉珠却不依不饶:“哼!现在把二郎当宝贝了,早干啥去了?” 卢氏感觉脑仁疼:“行了行了,别说了。” “娘,珠儿这样,我心里倒是暖暖的。”一直沉默的嫂嫂柔声说道: “当初二郎脑袋不灵光,惹来全长安人的嘲笑,只有珠儿护着他,珠儿对二郎是真的好!” 提及往事。 全家人眼圈有些发红。 唯有大哥房遗直粗线条。 “哈哈!娘子说的对!”他开怀笑道:“我现在还记得,珠儿若是听到谁说二郎的坏话,立刻冲上去将其暴打一顿,哈哈哈!” 他笑了几声。 忽然发现气氛不对。 赶紧扫视一周,发现大家都在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啊,哈哈,哈哈…” 大哥干巴巴笑了几声,乖乖闭上了嘴巴。 嫂嫂有些无语,赶紧把话圆回来:“其实这些事情,本就是我这个当嫂子做的……” “奈何我性格懦弱。” “每每听旁人嘲讽二郎,只能争执一二,说不过人家,只能自己生闷气。” 嫂嫂将目光投向小姑子:“多亏了珠儿,替二郎出了气,我心里佩服珠儿佩服的紧呢。” 一听这话。 房奉珠顿时眉飞色舞,拉着杜氏的手说:“还是嫂嫂懂我!” 杜氏笑着说道:“珠儿放心,现在二郎争气了,没准现在反过来护着你呢。” “嗯嗯,我听说了。” 房奉珠一脸陶醉:“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当初我听二郎作出此诗,高兴的几晚没睡觉。” 说着,面色一板,傲气道:“我看以后谁还敢说二郎痴傻,包括高阳公主也不行!” “好了好了,别说了。” 房玄龄揉了揉脑门。 心说幸好把女儿嫁出去了,若是还赖在家里,岂不是鸡飞狗跳? 至于现在,呵呵,让韩王头疼去吧! 卢氏忽然问道:“对了珠儿,你去年生下一子,为何不带来?” 房奉珠摆了摆手:“舟车劳顿,这么远带来作甚,奶娘看着呢。” “老身还没见过外孙呢…” 卢氏抱怨了一句,忽然关心的问道:“你这是长子吧?韩王的妾室没生了你前头去吧?” “妾室?呵呵!” 房奉珠啪的一拍桌子,柳眉倒竖:“他敢纳妾,我打断他的腿!” …… 一屋子人目瞪口呆。 管家房成,大丫鬟冬儿,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房玄龄再次低头揉眉。 …还好,韩王只看到了女儿的美貌,婚前没有发现这一点…… 大唐宰辅很庆幸。 再一次敬佩自己的睿智。 卢氏张了张嘴巴,一句话没说出来自己有行在先,现在有什么资格说自己的女儿? “可怜的韩王…” 大哥幽幽说了一句。 嫂嫂立刻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郎君,你也想纳妾吗?” “啊这……” 房遗直大惊,赶忙摆手:“娘子误会了,我哪有那个心思。” …… 房全和冬儿对视一眼。 果然,主家家庭和睦是有原因的。 现在家里唯有二郎,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就在这时。 忽然有仆人进来,恭敬的递上帖子:“老爷,长孙府来信。” 长孙府? 一家人脸色严肃起来。 自长孙皇后去世后,长孙无忌展现出对权利的渴望,目标直指大唐宰相团。 与房玄龄的矛盾日益凸显。 如今递来帖子,岂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房玄龄展开信纸,扫了几眼,面色不变的搁置在一旁。 卢氏问道:“老爷,上面写了什么?” 房玄龄淡淡说道:“长孙兄想与我联名上书,劝陛下停止分封。” 涉及朝政。 娘仨全都不说话了。 房家就是这样,家里女人说了算,外面男人说了算…… 房遗直沉吟道:“陛下这次像是铁了心要分封,放眼整个朝堂,能劝得动陛下的人,唯有您和国舅。” “国舅发来邀请,想必是考虑到联名上书更具力量……” “您打算如何做呢?” 房玄龄端起茶杯,头也不抬的吩咐仆人:“你去,告诉长孙府的人,老夫位卑言轻,就不拖国舅的后腿了。” 此话一出。 满屋的人全愣了。 仆人不知如何是好,赶紧将求助的目光望向房遗直。 大哥房遗直轻咳一声,劝道:“爹,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无需考虑,就这么办!” 房玄龄眼中露出一丝冷意:“敢对二郎动手,这笔账老夫还没与他们算呢!” 提及此事。 全家人都沉下了脸。 房奉珠更是满脸寒霜:“我也听说了,长孙家竟敢刺杀老二,此事绝不能罢休!” 她微微扬起下巴,浑身散发着王妃的贵气:“明日我便去长孙府,向长孙老儿要个说法!” “珠儿莫要轻举妄动。” 房玄龄摆了摆手:“爹知道你心疼弟弟,可此事关系重大,爹自有分寸,肯定不能让二郎吃亏。” “哼!” 房奉珠别过脸去,腮帮子气的鼓鼓的,不说话。 房遗直岔开话题道:“爹,您既然和国舅分头行动,明日要递交的奏折写好了吗?莫要让他给比下去。” 房玄龄笑了:“被他比下去?呵呵。” 说着,从袖中掏出信笺,微笑道: “老夫早就备好了…无论长孙写的如何天花乱坠,也比不过老夫这三言两语。” …不愧是房相! 家人们全都露出敬佩之色。 大哥房遗直笑道:“儿多虑了,原来您早有准备。” 嫂嫂忽然“咦”了一声。 “这信笺为何看着如此眼熟?” 嫂嫂瞅着那熟悉的字迹,脱口而出:“封建论?这不是二郎写给您的吗?” 话音落下。 满场一片安静。 房玄龄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 第六百九十五章 房二郎又提干了 长安。 太极殿门口。 天空第一缕曦光,照射在朱红色的殿门上。 伴随着悠扬的钟声,殿门应声而开,侯在外面的文武百官,迈动脚步开始上朝。 现场无人说话。 只有一双双官靴,走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忽然,一个粗犷的声音凭空响起: “房小二!” 众臣扭头望去,只见程咬金搂着一名高大少年的肩膀,亲热的摇摇晃晃。 立刻有人低呼:“是房二郎!” “嘿嘿!” 此时,房赢露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 程黑子的巴掌捏在他肩上,好似钢筋铁爪,还好这幅身子骨强壮,不然肯定会捏残疾。 程咬金却犹不自知,扯着大嗓门道: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子怎么来了?” “小侄一直都在。”房赢堆笑道:“这几日我一直住在宫里,根本就没走。” 程咬金眼中精光闪过。 他没有问房赢在宫里做什么,而是粗声笑道:“为何今日跑来上早朝?” “小侄也不知啊…”房赢苦着脸说:“刚才睡的正香,陛下便差人把我叫了起来。” “霍哈哈哈哈……” 程咬金大笑:“叫的好,也让你体会体会我等不易。” …损色,那是你年纪大了,觉少房赢心里吐槽,抬头不经意的看了一眼。 正好与老爹的目光对上。 房玄龄淡然的瞥了自家儿子一眼,大袖飘飘,转身朝殿内走去。 “这老匹夫!” “真是没心没肺!” 众臣心中忿忿,收回目光,表情凝重的低头走路。 大家已经收到风声,房相和国舅今日要上书如果连他们都不能劝圣人收手,分封一事必然会强制推行。 这关系到所有人的利益! 由不得半点马虎! …… 片刻后。 早朝开始。 李世民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目光缓缓扫视四周。 群臣位列下方,低着头鸦雀无声。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要靠边站,没有什么比分封更重要! 见没人说话。 李世民率先开口:“诸位卿家今日很安静嘛。” “既然众卿无人上奏,那朕就先来处理些事情吧。” “房遗爱,出来!” 被皇帝指名道姓,房赢赶紧站出来,躬身道:“臣在。” 李世民看着他问道:“之前,朕交给你的任务,完成的如何了?” “启禀圣人,完美收官。” 房赢低头回答:“百骑与左右卫出动,全城搜捕,抓捕贼人无数,不法商贾若干……” “现长安城百市安宁。” “盐价、米价、菜价全都回落,百姓的生活,已恢复到正常水平。” “嗯,做得好!” 李世民露出一丝微笑:“驸马辛苦了,这次你为朝廷立了大功啊!” 此话一出。 众臣纷纷疑惑抬头。 抓捕行动房二郎参与了吗? …他刚才自己还说,这几日都在宫中…… 陛下竟把功劳按在他的身上,这也太偏心了吧? 然而,李世民却像是看不到大臣们的反应,含笑说道: “之前朕说过,给你三日时间。” “三日乱象不除,你提头来见…如今看来,你完成的很好!” “所谓有罚必有奖,你既然冒着风险将事情办了,朕便按照规矩,给你些甜头,免得天下人说朕的不是……” 说到这里。 李世民微微抬高声音: “驸马房遗爱,平定长安乱象有功,特赐:开国县公!” 咔嚓! 平地起惊雷。 群臣震惊的睁大眼睛。 一个开国县公…就这么轻飘飘的赏出去了? 那可是从二品的爵位! 而且前不久,不是刚刚封了他一个中郎将吗?这才几天的工夫?又封了一个二品县公! 房遗爱,这是要上天吗?! …… “岂有此理!” 长孙无忌双目微红,大袖中的双拳死死握紧。 然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不能多说一句话因为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是补偿的后续。 “都怪那逆子!” “若不是他派人刺杀房赢,老夫又怎会如此被动!” 长孙无忌心中憋闷。 贞观朝以来,他一直顺风顺水,还从未感到如此束手束脚。 …… 房玄龄也有些惊讶。 自家二郎在外面混了几晚上,忽然就被封了开国县公…… 虽然这是刺杀事件的补偿,但皇帝的效率之高,依然出乎了大唐首相的意料。 此时。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众臣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有异议,包括太子党。 一切都是那个原因……分封!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皇帝的霉头,魏征也不行若是惹怒了皇帝,一会儿还怎么劝说? 可以说。 此时的李世民,已开了无敌。 “欧耶!” 房赢暗自给自己点了个赞。 施施然躬身施礼,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状:“多谢圣人隆恩,臣必当为大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哈哈哈!好!” 李世民放声大笑:“朕有赢儿这样的肱骨之臣,何愁天下不兴!” 皇帝都这么说了。 在场的没一个蠢蛋,于是群臣齐齐拱手:“恭贺陛下,大唐威武!” 李世民龙颜大悦。 房赢一溜小跑回撤,路过武将群,程咬金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嘿嘿!你小子行啊!” 程妖精巨掌拍着房赢肩膀,低声笑道:“几日不见,爵位又升了。” 尉迟敬德也凑上来:“你这娃娃,还瞒着俺们,莫不是怕请客吃穷了你!” “宫廷玉液酒!” 房赢指天发誓:“下朝之后,我请两位叔伯喝酒,多少管够,不醉不归!” 旁边,李绩侧了侧身子:“二郎,是不是把我忘了?” 他这么一说。 段志玄也不甘示弱:“还有老夫!” “都有,都有!” 房赢赶忙低声保证:“今儿有一个算一个,都去,不喝趴下咱们谁都不许走。” 大唐兵痞们满意的笑了。 另一边。 李世民见臣子们很上道,于是高兴的挥了挥手:“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别啊! 还没说正事呢! 大臣们一惊,险些原地跳起来。 长孙无忌赶紧站出来,递交奏折:“臣,有本上奏。” “呈上来。” 李世民招了招手。 大太监张阿难接过奏折,转身走回去,恭敬的递到皇帝手中。 趁李世民翻阅奏折。 长孙无忌同步上禀曰:“承恩以来,形影相吊,若履春冰;宗戚忧虞,如置汤火……” 第六百九十六章 封建论震惊全场 诏令发布以来。 臣感到孤单凄凉,好像行走在春季的薄冰上…… 两汉废除王侯,设置郡守,消除了过去的弊端,这非常恰当。 现在,因为我们的缘故又有变化,恐怕会扰乱圣唐的制度,而且愚蠢不成器的后代,或者触犯国法,自取灭亡! 因为延续几代的赏赐,导致断绝的灾祸,实在是可怜悯的事情 所以,臣恳请陛下能收回成命,这也是在恩赐后代子孙们性命啊! …… 长孙无忌这篇奏折,实际上很有水平。 先晓之以情,后动之以理将宗族情感与厉害关系相结合,最后打着为后世子孙的旗号收尾。 堪称范文典范。 不少大儒频频点头,对长孙无忌的观点十分认同。 然而。 长孙无忌说完。 大殿内一片静悄悄 众臣抬头一看,惊愕的发现,李世民竟沉默如山,神态丝毫没有变化。 …… 一时间。 文武百官全都麻了。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行不行,您给个表示啊? 沉默了片刻,李世民将奏折放在案上,淡淡说道:“此事朕已知晓,谁还有事,一并说来。” “臣,有本。” 一道声音传出。 大家扭头看去,顿时精神一震。 房相终于出马了! 不过马上心中一凉……国舅的奏折已经写的很好了,就算房相出手,依然还是那一套。 这管用吗? “阿难,将奏折拿上来。” 李世民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大太监立刻再次下场,从房玄龄手中接过奏折,呈现给大唐皇帝。 与此同时。 房玄龄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天地果无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 “生人果有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 “然则孰为近曰:有初为近。孰明之?由封建而明之也……” …… 随着时间的流逝。 这记柳宗元的政论名篇。 在房白嫖的騷操作下,透过房玄龄之口,提前了近两百年面世。 文武百官全都惊呆了。 郡县制和封建制争了上千年,他们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论调! 大唐皇帝李世民也动容了。 身为打仗和治国全能选手,他自然知道这封奏折的水平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将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彻。 “这…这是房玄龄所写?” “该死!我说他怎么不与我一起上书,原来独自准备了如此惊艳之词!” 长孙无忌面色阴沉的要死。 先有房赢封爵,后有房玄龄上书这朝堂上的风头,全都被他们父子俩给占了! …… “呵呵!” “我就知道会这样……” 房赢看着众人的表现,心里暗戳戳的偷乐。 一切都是因为,这片《封建论》是郡县与分封之争的集大成乘者。 它最显著的特点是: 与之前的论点相比,有了一个历来没有过的思维突破——那就是对封建制的祛魅。 在儒家传统语境里,分封是先王之法,而儒家崇尚复古,因此其天然具有正当性。 但柳宗元却对此提出了一个新的观念。 他认为,上古之所以采用分封制,只不过是因为社会发展水平太低——相当于原始社会阶段。 而从封建制到郡县制的转变,其实是社会进步的一种正常体现,跟秦始皇废除分封,转用郡县制的关系并不大。 这篇文章在历史中意义重大! 它几乎以一篇之力,终结了自秦末以来关于封建制和郡县制的种种争论! 为此后的王朝施行郡县制,奠定了理论基础。 如此惊艳之文。 在贞观时期出现…… 这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降世,将所有的朝廷重臣,震得体无完肤。 …… 当房玄龄陈述完毕。 大殿内已是寂静无声。 足足沉默了半盏茶的时间,下一刻,“轰”的一声,大殿内直接炸开了锅。 “呜呼!不愧是房相!” “这文章简直太绝了!” “开眼界,今日算是开眼界了!” …… 文武百官全都神色兴奋,激动的面红耳赤,喋喋不朽的表达着赞叹。 在场的大儒们,更是两眼冒光。 “没错!就是这样!” “周‘失之于制’,而秦‘失之于政’。” “周朝的问题,是制度上的问题,社会进步以后还固守着封建制的传统,因此使得诸侯坐大!” “而秦朝的问题,则在于‘政至黑暗’!” “秦政暴虐,才是导致秦朝两世而亡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什么郡县制。” “房相讲的好啊!” “吾等做了一辈子学问,竟没有想到这些!” “惭愧!实在是惭愧啊!” …… 一片喧哗声中。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面色复杂。 他怎么都没想到,房玄龄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观点,而且驳无可驳…… 片刻后。 嘈杂声间歇。 大臣们全都闭了嘴,斗志昂扬的望向皇帝。 …魏征和马周,这些铁骨铮铮的谏臣,还表现出跃跃欲试的状态。 百官的意思很明显: “事儿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陛下您如果再坚持己见,那就是昏君了。” “臣就必须死谏了!” 李世民没有说话。 而是缓缓扫视四周,最后将视线定在了房玄龄身上。 台下。 房玄龄浑身一震。 他和李二陛下相识二十余载,经历过战火纷飞的年代,早已熟悉了彼此心中念头。 此时。 君臣目光对视。 房玄龄立刻收到了信号。 “陛下不是不同意撤销分封!” “而不是现在撤销?让我想办法?” 房玄龄神色微变。 决定立刻相应老板的号召。 然而,他忽然发现一个棘手的问题:自己这篇文章太过犀利,把路给堵死了…… 想撤都撤不了。 这可如何是好? 房玄龄面不改色,心里却有些焦急,下意识的朝四周看去。 忽然。 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房赢正在武将群里,靠着盘龙大柱打盹…… 房玄龄立刻扭回头,朗声问道:“敢问陛下,臣这封奏折写的如何?” 李世民会意:“房卿写的很好。” “其实,这奏折不是臣写的……” 话音落下。 文武大臣们全都一惊,齐刷刷朝房玄龄望去。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也露出好奇之色:“哦?不是房卿所写,那又是何人所为?” 房玄龄拱手道: “回禀陛下,这篇奏折,臣只是润笔,口述之人,乃是吾家二郎——房遗爱!” 第六百九十七章 这竟是房遗爱写的 该封的爵位已经到手。 房赢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正在小憩…哦不,正在入定。 这便是道家内视,需要时刻勤练不缀,如此方能成就大道…… 忽然。 他觉得周围气氛一变。 于是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 “发生了什么?” “别睡了!”程咬金在旁边低声道:“你爹把你给卖了。” “啥???” 房赢顿时睡意全无。 …… 与此同时。 整个两仪殿寂静无声。 房遗爱? 这篇文章…是他作的?! 房玄龄一句话,令众人睁大眼睛,脸上的震惊之色不加掩饰。 就连城府深沉的长孙无忌,此时也面容呆滞,双眸充满了不可思议。 紧接着。 大殿内一片哗然。 “这怎么可能?!” “此文章言辞老道,一看便是出自大阅历之人,房遗爱才十八岁,怎会写出如此文章?”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 很多人涨红了脸,声嘶力竭的否定。 显然,他们被伤了自尊自己一把年纪了,都没想到这一层,居然被房赢想到了。 房相也就罢了。 房赢又算什么东西? 他何德何能?竟然能写出这样的论点? 对于读了一辈书,又历经宦海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一种侮辱! 太子党们特纷纷跳了出来: “房相有失正义!” “为了捧自家儿子,竟然将自己的文章按在了房二郎身上,这是张冠李戴!” “把我们都当傻子吗?” “没错!这是欺君之罪!” …… 所谓政敌就是这样。 对方反对的事情,自己就要赞成,对方要做的事情,自己必须反对。 不管三七二十一。 反着来就是了! 面对铺天盖地的指责,房玄龄一句话没说,悄悄退回到了文臣队伍里。 他的使命已经完成…… 事情接着来如何发展,就是皇帝和大臣们的事了。 “这群蠢货!” 长孙无忌险些被气死。 太子党下意识的,按照常规操作去反对,可他们忘记了一件事——这篇文章是劝解陛下的! 你批判这文章。 不就是变相支持分封?! 你们难道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吗? …特么简直是一群猪队友! 长孙无忌脸色阴沉,长吸一口气,直接站了出来。 “老夫觉得房相说的没错!” 此话一出。 大殿内顿时一静。 太子党们全都傻眼了,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带头大哥,心说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这是? “此文标新立异,突破了以往的思维认知,为郡县和封建两制之争,寻得了一个全新方向!” 长孙无忌先定了个论。 然后马上说道:“诚然,历经宦海者,会写出老成持重的文章,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思维局限!” 众目睽睽下。 长孙无忌侃侃而谈:“年长者,总是觉得‘我以为’怎样,习惯用自己的人生经验去考虑问题。” “这样做,是缺少新意的。” “与之相反,年轻人的立意,反而会让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 大殿内一片静悄悄。 太子党们全都面露惶恐。 长孙无忌说一句,他们的脸色便白一分现实告诉他们,他们闯了大祸了! 只听长孙继续说道: “早在武德九年,陛下就提出了分封一说,贞观元年,再次提出……” “贞观五年,分封十二位皇子!” “贞观十一年,分封吾等一十四位臣子!” “哪一次不是被大臣们反对?” 长孙无忌缓缓扫视四周:“诸位难道不想想,房相为何现在才拿出这篇文章?” 众人心中一跳。 忽然感觉马上要触摸到真相。 武将群中,房赢望着长孙无忌的背影,心中也有些感叹: “不愧是长孙阴人!” “先不管做过的事多么无耻,智商确实是在线的只可惜,你我是敌非友!” 房赢眼中闪过一丝寒霜: 你夺相权,杀房家,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我特么不干你干谁? 而且用不着等到高宗朝,太宗朝我就让你现世报! …… 此时,前方长孙无忌的声音继续响起: “这篇立意深远的文章,如果方向能拿出来,早就应该拿出来了。” “为何要等到现在?” “那是因为,房相一直以来也没有跳出以前的思维!” “直到现在……” 长孙无忌顿了顿,说道:“房二郎出现了!” “作为长安诗乐双绝的领军人物,除了他,老夫实在难以想出,房相为何会忽然撰写了这篇文章。” “所以,这文必为房二郎所写!” “这一点毋容置疑!” 长孙无忌的声音沉着有力,依然像往常一般,富有感染力。 然而。 群臣却脸色古怪。 …国舅当着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面,夸赞房赢,这似乎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为了让圣人收回成命,他这是拼了啊! 可怜的长孙司空,心里一定很憋屈吧? 不过,只要陛下同意撤销分封,一切都是值得的! 文武百官这么认为。 长孙无忌也是这么认为。 大家充满期待的向上望去,龙椅上的李世民微微点头,似乎非常认可长孙无忌的话。 “无忌说的对。” “此篇文章乃是赢儿所作无疑。” 李世民目视下方,开口说道:“少年人嘛,做事总是不够老道,因此这论点还有些欠缺……” !!! 这是什么意思?! 大臣们全都愣在原地,错愕的望着皇帝。 “糟了!” “陛下在借口!” 长孙无忌双目圆睁,一种寒意在浑身蔓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众目睽睽下。 李世民将奏折放在案上,随口说道: “因此,朕决定,再回去找找研究研究,分封一事还得继续推行……” 第六百九十八章 长孙无忌 与老夫赌你还不够格 两仪殿殿门打开。 百官垂头丧气的鱼贯而出。 …劝解分封一事,再度以失败告终……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两个最具权势的大佬分别上书! 房相更是搬出了房二郎这个杀手锏,连国舅都捏着鼻子,站出来为房赢背书,竟然还是失败了…… 而且陛下驳回的理由,竟是房二郎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真是见鬼了,陛下不是很看好他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房相!司空!请留步!” 忽然有人在后面呼叫。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对视一眼,停下脚步,立刻有一群人齐刷刷围了上去。 “房相,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必须得像个法子啊!” “陛下铁了心要分封,若是真的实行下去,这大唐就乱了!” …… 面对激动的群臣。 房玄龄沉吟道:“诸位也看到了,老夫已经尽力了,陛下却毫不理会,我也没有办法。” 说着,他目光望向旁边:“或许长孙兄心有妙计。” 听他这么说。 众人纷纷期待的望向长孙无忌。 …老狐狸! 面对祸水东引,长孙无忌心中暗骂,脸上却波澜不惊,叹了口气道: “唉~老夫也上书了,一样没有效果。” 说到这里,他忽然看向人群中的房赢:“遗爱贤侄深得圣眷,或许他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 大家齐刷刷又瞄向了房赢。 小房探花脸色一僵,心说长孙阴人,你奶奶个腿! 这么大的事,老子有什么办法? 忽然,他心中一动,露出笑容:“长孙叔叔说的不错,小侄还真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众人眼前一亮。 呼吸全都急促起来。 房二郎每次出手,都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让人充满惊喜。 难道这次也行? …呵呵!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老夫这次看你怎么栽长孙无忌想着,脸上也露出笑意: “原来二郎心中早有妙计,不妨说来听听?” 众目睽睽之下。 房赢微微一笑:“其实这件事,还得劳烦国舅您出马。” “可老夫已经上书了,陛下却不予理会。”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道:“老夫就算再冒死上奏,效果也不大。” “您误会了。” 房赢笑眯眯的说:“不是让您再次上书,而是回去,让长乐公主殿下出马,劝说陛下。” “什么?” 长孙无忌愣住了。 旁边的群臣也一片呆滞。 这不是开玩笑吗?两个最顶级的大佬都不行,公主出面就行了? 长孙无忌立刻扭头问:“房兄,这是你的意思?” 他不相信房赢会有这主意。 下意识的觉得是房玄龄的意志,借着房赢之口说出。 面对长孙无忌的询问。 房玄龄深深的看了房赢一眼,试图从自家儿子眼中看出端倪。 然而。 房赢眨了眨眼睛。 做出一脸纯真的表情。 …他娘的!这个不靠谱的臭小子! 房玄龄有些抓狂,面不改色的点点头:“此事,二郎是与我说过。” 竟是真的?! 长孙无忌眯了眯眼睛:“我很想知道,房兄为何会有这样的提议?” 房玄龄自然而然的扭头:“二郎,你与长孙兄说一说吧。” 这下轮到房赢傻眼了。 …我怎么知道啊?史书就是这么记载的…房白瓢心中吐槽,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佛曰,不可说。” 众臣顿时面有愠色。 这都啥时候了?你还在这打禅机! 长孙无忌脸色阴沉下来:“贤侄,老夫知道你与质儿关系。” 房赢一惊:“你知道?” “天下谁人不知?” 长孙无忌沉着脸说:“质儿法号明玉真人,你名义上是拜在她的座下……” “可吾等皆知,那是为了应付辩道大会!” “你现在将公主推出来,无非是想给她增光添彩…可眼下这等大事,由不得你胡作非为!” 房赢灿烂一笑:“如果此事可行呢?”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决定不理这个小卡拉米,目光转向房玄龄: “房兄,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房玄龄也很无语。 他不知道房赢为什么会这么说。 可上阵父子兵,此时不管房赢的话多么扯淡,他还是得与房赢站在同一战线。 于是淡淡说道:“没错,这就是老夫的意思。” “真是笑话!” 长孙无忌动怒了:“国之大事,竟然寄托于一介妇人身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房玄龄没说话。 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长孙无忌当然不肯示弱,也冷冷的看着房玄龄。 …… 周围的大臣们目瞪口呆。 两大巨头,竟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对上了…… 这种级别的大佬,一旦对撞起来,整个大唐可就是一片腥风血雨啊! 一旁的房赢心里暖暖的。 他这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老爹房玄龄那浓浓的父爱如山。 可他也深知,时机未到…… 长孙无忌是皇帝的铁杆,动长孙,就等于和皇帝为敌,而且长孙家族实力雄厚,围在他身边的太子党羽翼众多。 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嘿嘿!国舅莫要生气。” 房赢露出笑脸,横跨一步,挡在了房玄龄身前,笑嘻嘻说道:“其实这法子,也是不是不可行。” 长孙无忌眉梢一挑:“哦?贤侄想说什么?” 房赢笑着解释:“陛下重情,在皇子皇女中,除了晋阳公主,唯有长乐公主最受宠爱,由她出面,陛下必然会心软。” 长孙无忌讥讽的看着他:“这就是贤侄的理由?” 房赢笑道:“反正您也没什么法子,为何不试一试呢?” “好!便依贤侄所说。” 长孙无忌竟一口答应下来:“老夫今天回去,便让公主出面说情。” “只不过,届时公主自取屈辱,可就怪不得老夫了,全是你房二郎的罪过。” …阴人,你真会甩锅。 房赢咧嘴笑道:“国舅对公主殿下没信心吗?” 长孙无忌面皮微微抖动:“老夫是对你没信心。” 房赢挑眉:“要不要打个赌?” 长孙无忌一滞。 自己儿子长孙冲就栽在了这里,现在还欠着房赢三个响头呢。 “真是荒谬!” 长孙无忌冷声说道:“国家大事,不是儿戏,岂可用来做赌注。” “呵呵呵呵……”房赢脸上挂着笑,眼中却闪着疯狂:“您是不敢吧?” 长孙无忌没有被激怒。 反而嘲讽的看着房赢,淡淡说道: “与老夫赌,你还不够格……” 第六百九十九章 与你赌我够不够资格 房赢沉默了。 长孙无忌的嘲讽,就像是刀子一样割在身上! 悲催的是,他竟无能为力长孙无忌太强了,他现在虽然不在宰相团里,身上却有一系列的光环。 大唐的开国功臣。 皇帝的大舅哥。 玄武门之变策划首席,执行者。 位极人臣最高职位,三公之一的司空。 关陇集团的代表人物。 …… 这些厚厚的资历,随便拿出一个,都比房赢这样的后进之辈强上十倍百倍。 如果长孙是无双王者。 房赢就是个秩序白银。 两者的段位相差太多太多这种天然的差距,不是靠努力能弥补的…… 长孙无忌说的没错。 房赢根本没资格与其打赌,至少现在不行。 就在这时。 旁边忽然轻飘飘传来一句话: “长孙兄,我家二郎没资格你与打赌,老夫够不够格呢?” 众臣顿时一惊。 目光齐刷刷的望去。 只见房玄龄站在房赢身后,淡淡的望着长孙无忌,消瘦的身影,隐隐散发出强大的气势。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房相今天的态度,表现的格外强硬啊! 是因为房二郎被刺杀一事吗?也对,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事,心里都会憋着一团火吧。 …… 另一边。 面对房玄龄的忽然发声。 长孙无忌也怔了怔,随即轻笑道:“呵呵呵!房兄对二郎真是爱护有加。” “客气了。”房玄龄淡淡的回道:“老夫的种,我不护谁护?” 长孙无忌被噎的一滞。 随即不理像是吃了火药的房玄龄,将目光转向了房赢,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 “二郎,既然你爹都下场了,你想与老夫怎么赌,划个道出来吧。” …老银币! 老子今天坑死你。 房赢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片欢喜:“既然国舅有此雅兴,小侄便说了哦。” “若是长乐公主殿下进言失败” “我便向陛下请辞,削去开国县子的爵位!而且一撸到底,降为平民!” “这样做,国舅可还满意?” 话音落下。 周围的人全都惊呆了。 …房遗爱这小子疯了吧? 如今大唐海晏河清,获封何其困难,房二郎竟然拿爵位作为赌注,他怎么就敢? …… “这个臭小子!” “他到底在搞什么?!” 房玄龄的脸皮子抖了抖。 显然为房赢的大胆极为恼火…但他默契的没有动,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房赢才是主场。 长孙无忌却满意的笑了。 “好!”他抚须问道:“若是老夫输了,贤侄想要从老夫这里获得什么呢?” 房赢笑嘻嘻的说:“铁矿!” 什么?! 长孙无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 手指控制不住的用力,一个不小心,薅下了好几根胡子。 房赢笑眯眯的问:“怎么?国舅不愿意?” …废话!当然不愿意! 长孙无忌心里怒火冲天。 他没想到,房赢的手段竟然这么毒辣 武德九年,玄武门事变之后,李世民大封功臣,其中的一项封赏就是——将大唐境内大部分铁矿都交于长孙家族经营。 只因,那时长孙皇后还活着…… 而且,长孙无忌是最耀眼的五名功臣之一。 近年来,长孙家的势力滚雪球般壮大,自然少不了海量的银钱支撑…铁矿,便是长孙家的聚宝盆! 现在房赢张口就要铁矿。 这是要动长孙家的命根子啊! 长孙无忌盯着房赢,口气不善:“贤侄,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房赢赶紧说:“国舅别误会,又不是要您家所有的矿……” 他笑着伸出三根手指:“只要三处就行了,就长安附近的这三处。” 长孙无忌差点气爆。 关中铁矿并不多,长安腹地只有三处铁矿,现在房赢居然全都想要了去他怎么不去死! “呵呵,贤侄好大的胃口。” 长孙无忌皮笑肉不笑:“你功课做的不错嘛,早就盯上我家这矿产了吧?” 房赢一脸谦虚:“长孙叔叔过奖了。” 实际上,他一点都不担心。 房家铺子大炼钢铁,确实需要大量铁矿…本着就近原则,后世西安地区有铁矿七处,分布在周至、户县、蓝田诸县南部山区。 长孙家只占了三处。 就算他不同意,房赢也有办法发掘其他铁矿,只是费些时力罢了。 既然有现成的,不要白不要。 长孙无忌当然不肯放手,沉声道:“贤侄的提议,老夫实在……” 话说一半。 他忽然停了下来。 心中猛然有所惊醒——房遗爱要铁矿,肯定用于房家铺子,而那处地方,是陛下与房家共同的秘密! 自去年开始,便已被重兵把守! 成了任谁都无法窥视的禁地! 房赢如今提出这个赌约……莫非是陛下的意思? “怎么?国舅不愿意?” 房赢笑眯眯的逼问。 “这……”长孙无忌神色变幻,改口说道:“好吧,既然贤侄开口了,老夫便答应你!” “爽快!就这么定了!” 房赢笑着说道:“您尽早把地收拾出来吧,下来我好派人进驻。” 长孙无忌讥笑道:“贤侄就这么想赢?” 房赢笑着点点头:“不止我想赢,您看看周围,大家谁不想我赢?” 长孙无忌不信,扭头朝四周望去。 果然,大臣们全都面色古怪…… 看着这一幕。 长孙阴人浑身一震。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赌长乐公主输,不就是在赌进谏不成功? 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站在了群臣的对立面…… 第七百章 你输定了 “房赢这个小狐狸!” 长孙无忌气的胸中憋闷。 可输人不输阵,如果在言语上输给了小辈,以后自己还怎么在朝堂上混? “贤侄啊……” 他一脸可惜的说道:“老夫也很想让你赢,毕竟此事关乎大唐国运,关乎江山社稷……” “只不过,这次你输定了!” 长孙无忌露出讥讽之色:“只因,这朝堂之事,靠的不是小聪明,而是大智慧。” “你从未接触过朝中之事。” “却贸然提出如此建议,还坚持与老夫对赌…如此心性,今后必难以成事!” 说完这些,长孙无忌直接拂袖离去。 …… 一群人目瞪口呆。 房赢也很懵逼,长孙无忌这个老银币,说不过就跑,跑之前还要不忘开个嘲讽。 前面。 长孙无忌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身,朝后看来: “本以为房二郎诗词双绝,房家可以光耀门楣,现在看来,却根本不会治国之道。” “房家,二代而落矣!” 说完再度迈步离去。 房赢顿时一脸黑线…… 艹!你说的很爽吗? 放心,现在你有多爽,今晚你儿媳妇就有多爽! …… 大殿门口。 随着长孙无忌的离开,群臣渐渐散去。 待人们走的差不多了,房玄龄立刻凑上来,“啪”的一巴掌呼在了房赢脑袋上。 房赢一下蒙了:“爹,你干嘛打我?” “你还有脸问!” 房玄龄低声吼道:“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提前和老夫说一声?!” “这个,哈哈…”房赢干笑道:“这不是赶上了吗,再说了,我早就看上了长孙家那几处矿,一直没机会拿,这下好了,您就等着在家数钱吧。” 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 房玄龄怒发冲冠,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身后忽然有人叫了一声: “房二郎!过来!” 房赢爷俩转身一看。 张阿难正站在不远处,揣着手,老态龙钟的望着这边。 房赢赶紧扭头说:“爹,你先回吧,我去去就来,告诉嫂嫂,不用等我吃饭了。” 说完拔腿就跑。 刚迈动几步,又了停了下来,转头交代道: “对了,再告诉嫂嫂一声!” “秘籍上的招式,还需勤加练习,有助于促进她和大哥的生活和谐!” 说完噔噔噔离去。 只留下房玄龄一脸懵逼。 秘籍? …上的招式? 房玄龄愣了会,顿时愤然: “我家儿媳是大家闺秀,又不是江湖侠客,哪里会什么秘籍!” 他大袖一甩。 径直去了尚书省。 作为大唐首相,需要处理的公务繁多,一直忙到了临近正午,这才往家里赶去。 等进了房府。 发现一家子人都在。 卢氏、房遗直夫妇、大女儿房奉珠,坐在桌前,一脸凝重。 管家房成,主母的贴身丫鬟冬儿,也在旁边站着板直……就连房老三,都盘着腿坐在榻上,一副小大人似得模样。 “嗯?发生何事了?” 房玄龄施施然坐下来,随口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为何还不开饭?” 卢氏啪的一拍桌子:“吃!就知道吃!” 房玄龄吓了一跳,错愕的看着自己老婆:“又怎么了?” “爹,这就是您的不对了” 大哥房遗直,摇头晃脑的插话:“怎么能用‘又’字?这样显得娘总是找你得麻烦。” “你闭嘴!” 卢氏怒斥大儿子,然后将火力对准房玄龄:“姓房的!瞧你办的好事!” 房玄龄皱眉:“我做什么了?惹得你这般生气。” “还不是因为二郎!”卢氏怒道:“今天他与长孙老儿打赌,你为何不拦着他?!” “这件事么” 房玄龄沉吟道:“依照当时的情况,老夫不便插手。” 一听这话。 卢氏险些气的吐血。 “房玄龄!”她咬着牙说道:“那可是开国县子!多少人争都争不来…二郎年少不懂事,你也不知道厉害关系吗?你就没问他为何打那个赌?” “这个,事后老夫倒是想问呢?” “那你问啊!” “没来得及,那小子被陛下叫去御书房了……” “你……” 卢氏顿时脸色发青。 一见婆婆被气成这样。 懂事的嫂嫂,赶紧轻抚卢氏的后背,安慰道:“娘,别生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气死老身了,气死老身了……这房家上下,只有我儿媳让我省心啊!” 卢氏一副受打击的样子,指了指门口:“走走走,都走,别让老身看到你们……” 大哥房遗直赶紧闪身离开。 紧接着,房奉珠跳起来,招呼房老三:“三郎,走,大街带你去玩!” “哦…哦…玩去喽!” 房老三喜笑颜开,欢呼雀跃。 房玄龄最为老成,慢悠悠的站起来,踱步走出前厅。 却发现房老大走在前面。 一边走,一边时不时看眼手中书卷。 房玄龄嘴角上翘,快走几步,兴致勃勃的凑过去:“我儿在看什么?” “啊?!” 房遗直寒毛倒数。 下意识的火速将书藏在身后。 房玄龄眉头一挑:“看的什么书?” 大哥脸色一变,磕磕巴巴的回答:“没,没什么……” “拿出来!” “爹”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 房遗直垂头丧气,将书卷上缴。 房玄龄接过一看书名,皱起眉头:“大威天龙三十六式?” 随即翻开观看。 下一刻,大唐宰辅双目圆睁。 房遗直心说坏菜了,急忙出卖兄弟:“是二郎!二郎给我的这本书!” 房玄龄从书中抬起头,眯了眯眼睛: “所以,你们夫妻二人,近来琴瑟和谐,感情和睦……” “全赖此书!”大哥的语气斩钉截铁。 “哼!”房玄龄啪的一下合上书卷,板着脸训斥:“年纪轻轻的,不学点好此书没收了!” 说罢,迈动四方步离去。 “爹,你拿错了……” 房遗直站张了张嘴,很想说出这句话。 然而,前面房玄龄忽然加快脚步,然后越走越快,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直至此时。 房遗直才说出后半句话:“那是下半卷……” 第七百零一章 那是皇帝的后妃之物 另一边。 房赢随着大太监进了御书房。 刚进门,就闻到了阵阵香气。 房赢顺着味望去,只见李世民坐在桌几后面,端着碗正在吃饭。 “嗯?赢儿来了” 李世民抬眼看见房赢,招呼道:“快过来,陪朕一起吃饭。” “嘿嘿!谢陛下!” “正好我肚子饿的呱呱叫。” 房赢嘿嘿一笑,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矮几后面,端起碗筷就开动。 忽然。 他眼神一下定住。 桌上摆着六七个菜肴,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让人看了食指大动。 而最中央位置。 赫然摆着一盘红烧肉! 房赢错愕的抬头:“陛下,这不是我封地上的吃食吗?” 李世民的动作顿了一下:“赢儿说的不错,此菜名为——红烧肉。” 艹!连名字都一样? 房赢惊讶道:“宫里的御厨也会做这道菜?” 李世民沉吟道:“宫里的厨子本来不会这道菜,做的次数多了,也便成了菜。” 房赢眉梢一挑:“您让御厨去偷师了吧?” “呵呵呵呵……” 李世民笑了几声,忽然笑容一收: “有如此好吃的美食,却不知道呈上来让朕品尝,只知道吃独食,朕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是皇帝,你有理。 房赢屁都不放一个,端起饭碗,开始往嘴里扒饭。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一君一臣默默的吃饭。 片刻后,李世民吃饱了,放下碗筷,抬头一看,发现房赢还在吃…… 李世民面露微笑。 房赢如此表现,证明他没把自己这个皇帝当外人,而是视为长辈看待。 自从皇子们陆续成年。 这种温情,已经许久没有体会到了…… 李世民眼中露出一丝温暖,也不催促,静静的坐等房赢吃饭。 “呵呵。” “房赢这小子,真是深的圣眷啊!” 在一旁负责伺候的张阿难,老脸上露出欣慰。 阳光透光敞开的殿门照进。 李世民和张阿难主仆两人,一句话不说,就这样看着房赢吃饭…… 这一幕。 让站在御书房外值守的禁军,目瞪口呆。 “房二郎胆子太大了吧?居然让陛下在他!” “还有张将军,眼睁睁看着主子等人……他难道不打算催一下吗?” 时间一点点过去。 李世民脸上的微笑,也一点点的消失。 他忽然发现,自己错了房赢连吃了几碗,还在接着吃,竟一点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张阿难也有些无语。 揣着手,默默的遥望远方。 唉~还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啊……放眼整个大唐,这样的驸马,也就房二郎这一家了吧? 终于。 李世民忍不住问道:“赢儿啊,吃完了吗?” “没呢,现在才六分饱。” 房赢头也不抬,刷刷夹菜。 尤其是红烧肉手艺虽然比庄里大婶的差点,好歹是红烧肉不是? 李世民顿了顿,说道:“朕觉得,你吃饱了。” 这次房赢听出了话外之音,从饭碗里惊愕的抬起头: “在您这吃饭,还不管饱啊?” 李世民放在腿上的拳头紧了紧,淡淡说道:“好吧,你吃你的,朕与你说件事情。” “陛下请讲。” 房赢赶紧放下碗,顺手捞起旁边的手帕擦了擦嘴。 然而他浑然没有发觉。 旁边的大太监,直勾勾看着这一幕,眼皮子直跳那张手帕,是杨妃送给皇帝的…… 手帕这种东西,向来都是女子的贴身之物。 皇帝收来把玩,自然没有异议。 可如今,竟被房赢拿来擦嘴……那可是杨妃刚刚才送的,没准昨天还塞在杨妃的胸前。 “咦?” 房赢也发现了异样。 再次拿起手帕嗅了嗅,自言自语的嘟囔:“还别说,这手绢还挺香的……” 说着,抬头灿烂一笑: “陛下果然有品!” 李世民拳头再次紧了紧。 “呼……” 他长出一口气。 决定立刻把话说完,然后让眼前这小子赶紧滚蛋。 “长安百姓,不易啊…” 李世民开口道:“年前遭了瘟疫,紧接着,又被盐价折腾的不轻,尤其是这段时间……” “门阀士族不安分,以至于贼人横行,百盗出没。” “现在事情虽然已经平息,可老百姓心里那根弦,依然绷得紧紧的” 李世民眯了眯眼睛:“这种状态,朕太熟悉了。” “百姓正处于敏感时期,若是有心人在此时挑起事端,怕是会引起乱子。” 说着,李世民的目光落在房赢身上: “朕此番叫你来,便是想问问,你可有好的法子?” 第七百零二章 皇帝问政 面对皇帝的询问。 房赢心头微动这是问政啊! 可我是一个百骑,武夫一般的存在,这种事问我做什么? 考验! 这绝对是考验! 这番突然其来的问答,意味着皇帝今后将我置于何等位置…… 不过我的人设是无欲无求。 因为,任何一个君主,都不喜欢野心太过膨胀的臣子。 房赢定下心思,堆笑道:“陛下,这种事情,您应该去问我爹啊!” 李世民摇了摇头: “朝堂上的大臣,面对此事无非就是安抚,那些政令朕闭着眼都能背出来。” “可你,却不一样……” 李二陛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能写出《封建论》,可见在政事上有着独到的见解!” “这种情形,朕已经许久未曾看到了。” “在你的身上,我似乎感受到了贞观初期的蓬勃!” 李世民眼中露出追忆:“朕很怀念那时的大唐,君臣一心,百花齐放,可如今的大唐……” 他摇了摇头,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将目光转向了房赢: “总之,朕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 “这个……”房赢咧了咧嘴,笑道:“我能不说吗?” 李世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当这顿饭是白吃的?” 房赢试探的问:“要不然,我吐出来?” 李世民脑门青筋直跳。 “陛下息怒,我说!” 房赢赶紧转移口风,陪笑道:“其实这事,也不算很难。” “哦?”李世民来了兴趣:“你真有办法?” “有!” 房赢收起笑容,认真说道:“想转移百姓的视线,最便捷的一种方式便是……” “用一件事的热度。” “去覆盖另一件事的热度!” 此话一出。 李世民和张阿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 李世民转过头,手指轻叩矮几,目光游离,似乎正在盘算着某些事情:“你接着说。” 房赢干脆道:“我说完了。” 李世民霍然抬头,定定的看了房赢一会,开口道: “你还是把饭吐出来吧。” “别啊。”房赢赶紧挤出笑容:“我吐没关系,就怕脏了您的御书房。” 李世民敲了敲桌子:“少废话!朕需要具体措施!” “那您得先明确一个概念。”房赢问道:“您知道‘报纸’吗?” “报纸?” 李世民皱眉。 他压根没听说过这个词。 “就是传递消息的载体。”房赢比划道:“就是由朝廷发布,内部传抄,后遂张贴于宫门,公诸传抄的那种。” 李世民眉头舒展:“这不就是‘邸报’吗?” “是,但不全是。” 房赢解释道:“大唐的邸报,只是用来传达朝政消息。” “凡皇帝谕旨、臣僚奏议,以及有关官吏任免调迁等,都是邸吏们负责收集抄录,然后对外发放。” “但这太单一了!” “换句话说,邸报只是报纸的初级形态。” “而且目前仅仅处于第一阶段……官/报阶段!” 听到这里。 李世民眉头一挑:“还有第二阶段?” “有。”房赢说道:“但是我们不需要,我们要做的是,直接进入到第三阶段,商业报纸。” …说的这是啥? 为何完全听不懂…… 李世民心里有些受打击,脸上却镇定自若:“赢儿你接着说。” “您得扩大邸报的影响。” 房赢解释道:“目前的邸报,要么官吏们看,要么士族门阀们看,老百姓没人感兴趣。” “因为和他们没有关系。” “朝中官吏如何变迁,朝堂奏议都说了什么……这重要吗?百姓不还得该种地的种地?该放羊的放羊?” “所以,需要上马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内容!” …… 听到这里。 张阿难忍不住插话:“百姓识字的少,看不懂。”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 面对直属上级,房赢赶紧端正态度,堆笑道: “您别忘了,长安读书人可不少。” “被百姓们簇拥着,大声读出报纸的内容,享受周围仰慕的目光……” “我相信,这是每一个读书人都爱做的事情。” 说着,他还打了个比方:“就好像去平康坊,一下叫了十几个美貌的姑娘,在榻上被围着蹭啊蹭……” 张阿难脸色一僵。 直接冷哼一声,闭上了嘴巴。 “赢儿,你快接着说!” 李世民在一旁催促:“这报纸都需要有什么内容?” “只要不犯法,任何内容都可以。”房赢笑道:“张家长,李家……李家长,王二麻子缺只眼,什么都行,最重要的是百姓要感兴趣。” “同时,把要宣传的内容加进去!” “如果想引发热度,很简单,劲爆!” 房赢收敛笑容,说道:“所谓的掩盖,精髓就是如此……等所有的人都在讨论新的内容,旧的消息便很少有人再关注提及了。” 说到这里。 他停了下来,望向皇帝,等待对方的消化。 果然,李世民愣了片刻后,眼睛越来越亮,神色越来越兴奋。 …身为天之骄子,他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好处,猛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好!” 李世民激动的道:“赢儿这个法子好!如果此事能成,朕便能掌握整个大唐的话语权!” “陛下,这就是舆论。” 房赢也站了起来,说道:“今后的战争形势,将会多种多样,其中之一便是,谁掌握了舆论,谁就掌握了胜利。” 他严肃说道:“我建议,大唐唯一的报纸,只能由宫廷发布,其余人等若是发放,皆为违法!” “如此,您便是这大唐唯一的话语者!” “好!赢儿说的好!” 李世民龙颜大悦,对房赢越来越满意。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警惕的问道:“赢儿啊,要办这样的报纸,需要多少钱啊?” 第七百零三章 这钱要怎么分 这转折也太快了吧? 我还想在里面赚点呢…… 房赢心里抽了抽,赶紧对笑道:“您不愧是千古一帝,看问题一针见血。” 千穿万穿。 马屁不穿。 “千古一帝”四字真言一出。 李世民顿时红光满面,刚才的不快一扫而空。 “呵呵,少来这套。” 大唐皇帝假装板着脸:“与朕说说,你打算如何办这报纸?需要多少银钱?” 房赢嘿嘿笑道:“其实吧,用不了多少……” “等等!” 李世民马上打断他,一脸警惕:“先说好,朕可没钱!” …我特么…… 终究,还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房赢脸皮抖了抖:“所谓商业报纸,本就是赚钱的,您没钱,但是商户们有钱啊。” “哦?”李世民好奇的问:“这和商贾有何关系?” “帮他们打广告。”房赢笑着解释:“比如张三家的胡饼好吃,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没问题啊,给咱们钱,咱们在报纸上帮他宣传一 下,这样不就解决问题了?” “不行!” 李世民断然否定,严肃说道:“邸报代表朝廷威严,岂可成为商贾口舌!” “不不不,您不能这么认为。”房赢目光坚定:“您要知道,我们才是甲方…给不给他们登广告,我们说了算。” 李世民神色稍缓。 狭长的眼睛眯起来,指关节一下下点着桌案,陷入沉思。 房赢也不催促。 坐在原地静静等待。 片刻后,李世民终于再次开口:“关键是监督,需要出具律法,约束报纸的发布内容。” “陛下圣明。” 房赢目光烁烁有神:“替商贾做广告只是小道,关键是,我们可以借此掌握舆论,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可以。” 李世民点点头:“相关律法,朕会让三省起草,至于现在么……” 他看着房赢说道:“朕信不过别人,就有你来挑起这个担子。” “喏!” 房赢站起来,躬身道:“臣必当将此时办好,不辜负陛 下厚望。” “嗯。”李世民肯定道:“就这么定了。” 说罢。 低下眼帘,端起茶杯。 然而,等他吃了几口茶,再度抬头时,发现房赢还跟柱子似得站在面前。 …这个家伙,难道不知道端茶送客的道理吗? 李世民淡淡的看着房赢:“还有何事?” “嘿嘿嘿……” 房赢搓着手笑道:“陛下,这报纸先期的运行,是臣与皇室合作经营吧?” 李世民点头:“那是自然。” “那这分成……” “嗯?”李世民露出不悦:“你还怕朕占了你好处?” “没有没有…” 房赢赶紧摇头,堆笑道:“臣觉得,还是把一切说在头里比较好,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呵呵。”李世民冷笑:“你不做朕的女婿,想越位想当朕的兄弟?” …不,是妹夫…… 房赢心里纠正了一下,直接使出业务员的杀手锏——逼单! 于是伸出手指比划:“四六分!” 李世民站起来,伸出手掌 ,缓缓将房赢其中一根手指按下,目光炯炯有神:“三七。” 房赢露出感激之色:“还是陛下疼我,给我七成分子,太感动过了,呜呜呜……” “不不不。” 李世民打断他,认真的纠正:“是你三,我七。” 额…… 房赢的表情瞬间凝滞。 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大唐皇帝,渐渐的,房赢露出愤慨之色: “陛下!” “您这么做,不怕寒了臣的心吗?” 李世民嘴角牵起一丝微笑:“做生意就做生意,你谈什么感情?” 艹! 我又没乱要彩礼! 房赢涨红了脸,拧着脖子道:“我不服!” “哦?你不服?” 李世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好吧,等回头,质儿来求朕停止分封,朕一口回绝她就是了。” 房赢陡然一惊。 …然后我就打赌输了?然后我就要辞去县公爵位?! “陛下圣明!” 房赢立刻换上恭敬的神态,躬身道: “您的分成建议,英明无比,感谢陛 下仁慈。” “嗯,下去吧。” 李世民摆了摆手。 “臣,告退。” 房赢恭敬的退出御书房。 来到殿外,腰板渐渐挺直。 “哦耶!” 他攥拳在眼前晃了晃,脸上一片兴奋:“大唐官媒在手,先黑一波长孙无忌呢?” “还是先黑一波太子呢?” “不不不,不着急,先稳住阵脚再黑……” 就在这时。 旁边忽然冒出一道声音:“你自己傻笑什么呢?” 房赢一惊。 霍然扭头看去。 发现老道士袁天罡静静矗立在旁边。 “参见大帅。” 房赢施了一礼,露出笑脸:“属下想问您一句,啥时候能出宫啊?” 袁天罡打量着他:“怎么?憋不住了?” “不是…” 房赢苦着脸道:“您啥也不说,啥也不让干,就让属下在宫里待着值守,身子骨都快生锈了。” “那就…再待几日吧。” 袁天罡回首,遥望林立的宫殿,双眸闪过无上神威: “上巳节前,便放你出宫……” 第七百零四章 长乐公主进宫 夜幕降临。 太极宫陷入沉睡。 一轮皎月当空,月辉撒向巍峨的宫殿群,红色的宫灯,在屋檐下迎风摇曳。 长廊之中。 两名宫女打着灯笼,跟在一名宫装丽人身后。 月色如水。 照在丽人娇艳的脸蛋上。 白色光华徐徐流淌,令她的容颜显得朦朦胧胧,如梦如幻般美丽。 就在这时。 前方走廊尽头浮现一道身影。 那身影高大威猛,手掌搭在腰后的刀柄上,迎风而立,气势逼人,好似一尊耸立的神将。 两名宫女面露异色。 又走了几步,看清那人模样,不禁眼前一亮,躬身行礼:“参见驸马。” “嗯。” 房赢面色一片威严:“此时已是宵禁,公主殿下为何会出现在宫中?” “回驸马的话…” 宫女低着头小声说:“公主宵禁前进的宫,有要事面见圣人。” “原来如此。” 房赢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你们下去吧,我亲自带公主殿下去见圣人。” “喏,奴婢告退。” 两个宫女低眉顺眼的行礼,转身离去。 走出一段路。 两人忍不住低声欢呼。 “哎呀!不行了!心跳的好快!” “我也是!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儿!” “唉~驸马爷愈加威猛凶悍了,刚才我都快站不稳了。” “小蹄子,看一眼你就这样了?” “你不也一样?一直夹着腿走路,现在都不成样子了吧?” “呀!快别说了!” …… 另一边。 房赢的视线落在丽人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几日不日,公主殿下愈加美丽了。” 几日…不什么? 长乐公主微微蹙眉。 她没听过这个话,但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词。 “走吧,我还有事。” 李丽质淡淡的看了房赢一眼,轻移莲步,率先朝前走去。 房赢微微一笑。 转身跟上,与长乐公主并肩而行。 两人头顶明月,漫步在寂静宽阔的皇宫中,一股若有若无的情愫蔓延开来,逐渐变得暧昧。 房赢道:“今晚月色很美。” 李丽质轻轻嗯了一声。 房赢问道:“你知道,你和星星有什么区别吗?” 李丽质清美的眼眸望向了房赢:“什么区别?” “星星在天上,你在我心里。” 李 丽质脚步微滞,清冷的嗓音有些发颤:“油嘴滑舌。” “呵呵,这不能怪我。” 房赢笑道:“男人看见了美丽的女人,总是会忍不住做些事情。” “但是没人像你一样如此大胆。” 长乐公主瞟了房赢一眼。 清美明亮的双眸,在夜色中闪烁,有种动人心魄的美感。 房赢心中一热,凑过去低声问:“那事,好了吗?” 李丽质不解:“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那个…”房赢笑眯眯的解释:“女人每个月都有不方便的几天……” 李丽质呆了呆。 清艳脱俗俏脸一下涨红:“你问这个做什么!” “什么?好了?” 房赢喜上眉梢,爪子伸过去:“快让我检查检查,是不是真的好了。” “你…房遗爱!” 李丽质又羞又愤,一把按住房赢探去大手,低声喝道: “你疯了?这里是皇宫,不是长孙家!” “哦?”房赢贼兮兮的笑道:“你的意思是,在长孙家就让摸?” “房赢!” 长乐公主快疯了。 她感觉,今天让房赢带路就是个错误。 “你先放手。”李 丽质低声羞忿道:“我们这样会被人看到的!” 房赢目光烁烁:“我想尝尝,你嘴上的胭脂……” “不行!” 李丽质断然拒绝。 “呵呵,公主殿下,这可由不得你哦。” 房赢一句话,令李丽质俏脸变色。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忽然感到一股大力推开。 “啊……” 李丽质低声惊呼。 只感到身子一轻,便被房赢抵在了宫墙上。 “房遗爱!你干什么…唔唔……” 李丽质话未说完,红唇便被房赢的大嘴堵上了。 她美眸一下圆睁。 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清绝艳丽的大唐公主,像只小白兔一样,被高大威猛的男人堵在墙角。 高高的宫墙耸立。 巨大的阴影,将洒下的月光挡在外面,只能隐约看到有东西在黑暗中蠕动。 片刻后。 黑暗中传来低呼: “房遗爱!你快住手!” 紧接着,房赢含笑的声音传出:“为啥?刚才你不是挺享受?” 长乐公主羞愤道:“亲可以,不能那样!” “怕啥?又没人看到。” “房遗爱!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呵 呵,我吃软不吃硬。” “那…那你想怎样?!” “嘿嘿!下次我找你的时候,你要主动……” …… 片刻后。 两道人影从阴暗中走出。 长乐公主清美的脸蛋红润,发髻有些散乱,走路也有些不自然。 “公主殿下,还能走路吗?” 房赢笑眯眯的问。 眼前绝世佳人,刚才还一脸清冷,此时却像是被欺负过一般。 这一幕。 让房赢有种巨大的满足感。 “你还有脸说?” 李丽质风情的瞟了他一眼。 然后整理了下凌乱的宫装,深吸一口气,又恢复成高贵清冷的大唐公主。 “走吧。” “喏,公主殿下,这边请。” 房赢笑嘻嘻的做了请的姿势。 两人迈动脚步,身影在月色下拉长,渐渐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 对面的宫殿上。 一道人影静静矗立。 夜风徐徐吹来,他身上的道衣飘飘,好似欲乘风归去的谪仙人。 “这个胆大的小子……” 袁天罡从房赢两人消失处收回目光,抬头仰望。 天空中罗列的星芒,在他明亮的双眸中闪烁,似乎在不断翻滚变幻。 第七百零五章 长孙家主让我给您带个话 御书房。 屋内灯火通明。 李世民坐在案牍之后,正在批改奏章。 明亮的烛火,照在他宛如刀刻般的脸上,映衬出一个成熟男人的岁月沉淀。 他是个勤勉的帝王。 自登基以来,一直不敢松懈。 随着帝国版图扩大,政事也愈加繁杂,李世民如今才四十岁,乌发上竟有了根根银丝。 一旁,大太监张阿难看了看时辰,打破了沉静: “大家,今儿要宿在哪里?” 闻言。 李世民手中的笔顿了顿。 “唉~又到月底了。”他揉了揉眉心,“九九而御这是谁想出来的馊点子,当朕是铁打的吗?” 张阿难对此已习以为常:“所以,您的安排是……” “朕就在御书房睡,哪儿都不去。” 李世民语气不耐烦。 低头接着批阅如山的奏折。 就在这时,长乐公主李丽质,从门外走进来,对李世民施施然行礼: “拜见陛下。” 李世民抬起眼帘,脸上露出笑容:“质儿来了?来来来,过来坐。” 李丽质轻移莲步。 款款跪坐在案牍对 面。 “阿耶还在批折子么。”她扫了一眼桌上,美眸转向李世民,露出关切之色:“您要注意身体。” “无妨,都习惯了。” 李世民笑眯眯的问:“质儿此时进宫,可是有事?” 李丽质垂下臻首:“阿耶明知故问,您大门敞开,内侍不曾通报便放女儿进来,不就是在等我吗?” “呵呵呵呵……” 李世民笑了,赞赏的看着爱女:“质儿果然冰雪聪明,这一点最像你娘亲。” 提及长孙皇后。 李丽质眼圈一红,抬头望向李世民:“若是娘活着…必然不会像如今这般局面……” 李世民神色微变。 …自己的嫡长女清远淡泊,看似远离朝堂,原来什么都知道。 她只是平时不说而已。 面对这样聪明的女儿,李世民也不绕圈子了,直接开口问道: “是辅机让你来的?” “嗯。” 李丽质点点头:“今日下朝之后,他便找到了女儿,让我与您说一说分封之事。” 李世民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 “辅机还真是打一把好算盘,为了劝朕, 把自己的儿媳都给派来了。” 闻言。 李丽质微微一愣。 此事是房赢提出的啊 两仪殿外的打赌,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却不提房赢,直接把锅扣在了长孙头上…… 李丽质心中这般想着。 却抿着嘴唇,丝毫没有帮夫家说话的意思。 自从见识到房赢的本事后,冰清玉洁的公主已渐渐沦陷。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心中的天枰,已经倾斜在房赢身上。 此时。 李世民淡淡开口:“说说看,辅机让你给朕传的什么话。” 李丽质定了定神,轻启朱唇: “长孙家说:‘臣披荆棘事陛下,今海内宁一,奈何弃之外州,与迁徙何异!’” “呵呵呵呵……” 李世民发出一阵冷笑,“质儿,看到了吧?这就是朕的好臣子!” “口口声声说,为了大唐,为了朕。” “其实呢?就是为了他自己!” “弃之外州…与迁徙何异” 李世民面含怒色,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朕封他为王,世袭罔替,他却当作发配迁徙……” “ 真是不知好歹!” “说到底,他长孙无忌,就是不愿意离开长安这繁华之所地!” 面对愤怒的皇帝。 长乐公主垂下了眼帘。 她只是个传话的,根本没必要替长孙家说话。 更何况。 李世民说的没错。 长孙无忌就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大唐! “奇怪” “居然一模一样!” 李丽质低着头,美眸中全是惊奇就在刚才送她的路上,房赢便大胆的预言了这一切。 “长孙家的传话、阿耶的反应,房二郎竟然全都猜到了!” “尤其是这传话。” “居然一个字都不差!” “他…是如何做到的?” 长乐公主芳心悸动。 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房赢的身影,感觉自己的身心都要被他塞满了。 …而且房赢还说了一段话,更加令她震撼…… 就在这时。 对面传出李世民的声音:“质儿?” “啊?” 长乐公主从回忆中苏醒,下意识抬头。 只见李世民深邃的目光望着自己,问道:“你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李丽质咬 了咬嘴唇。 清美的脸上露出决然之色。 “女儿觉得,除此之外,长孙家还有另外一层考量。” “哦?”李世民眉梢一挑:“说说看。” 李丽质深吸一口气:“因为我娘的谦冲,不愿娘家家门过旺,免得盛极而衰,长孙家主已经赋闲十几年了。” 此话一开。 李世民神色黯然。 “观音婢…”他龙目之中的霸气荡然无存,只留下了深深的哀思:“她是朕最心爱的女人,也是大唐的贤后啊……” 李世民眼圈泛红,适时止住话题,摆了摆手:“质儿,你接着说。” “是。” 李丽质缓缓说道:“三年前,我娘逝去,长孙家主失去束缚,全面复出……” “如今,他势力逐渐庞大,直追大唐首辅房玄龄。”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怎么可能接受分封,跑去外地?” 说到这里。 长乐公主停下,清冷的美眸,直视李世民的眼睛: “甚至,他还可能在您身后……主导朝政,权倾四海!” “这比起‘赵州刺史’来,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了! 第七百零六章 是他是他还是他 御书房内。 灯火通明,一片寂静。 大唐皇帝李世民,错愕的望着眼前的嫡长女,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 他才猛地一拍桌子。 “好!” 李世民眼里全是浓浓的欣赏:“不愧是朕的好女儿,竟然想到了这一层!” 此时的皇帝。 心中想当欣慰。 …女儿嫁到了长孙家,却并未一味的向着长孙家说话! 不仅如此,话语间的立场,皆是站在整个大唐的高度这种高瞻远瞩,这种政治视角,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唉~” 李世民望着自己的女儿,轻叹道:“质儿啊,若你是男儿身该有多好!” 李丽质脸蛋一红,低下头解释:“其实,这话不是我说的……” “什么?” 李世民愣住了。 如此老谋深算之语,只能出自朝堂重臣 。 …长孙无忌? 不可能!他不可能自己拆自己的台。 …房玄龄? 也不会! 长乐是长孙家的儿媳,又不是房家的儿媳……房乔怎会告诉她这样的话。 就在李世民一脸懵的时候。 李丽质小声说道:“说这话的人,是您的驸马——房遗爱。” “什么?是赢儿说的?!” 李世民一脸惊讶。 “嗯。”李丽质点头:“他刚才送女儿来的路上,随口说了几句,女儿便记在了心里。” “随口说了几句……” 李世民伸手揉了揉眉心。 可恶! 又被这小子装到了! …只是随口说了几句,便这般震耳欲聋,若是正儿八经说起来,那还得了? “阿耶,房二郎还说了……” “还说了?”李世民的动作顿住。 李丽质低着头道:“他还说,其他功臣, 跑不了也是这个想法。” 李世民惊讶:“也包括玄龄?” 李丽质点头:“自然是的。” 嘶…… 李世民目瞪口呆:“房赢这小子…还真是大义,连他老子也说了进去。” 李丽质抬起头道:“房二郎又说了。” 李世民一惊:“还有?” “嗯,他说,在这些世袭刺史里,真正想去的,应该只有卫国公李靖等少数几人。” “——但偏偏,他们忧谗畏讥,又是最不可能站出来表态的。” 李世民面色惊愕。 已经完全呆在原地。 文臣不愿去,武将想去,但又怕皇室忌惮他们的兵权,而不敢去…… 一针见血! 房赢的分析,居然一针见血! 这小子难道真的是十八岁吗?简直是个妖孽啊!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奔腾,看着长乐公主问:“ 他还说什么了?” “没了。” “没了?” 李世民错愕。 “阿耶为何这般表情?”李丽质清冷的说道:“这一段路又不长,他只与女儿说了这些。” 李世民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房赢三言两语,已经把局势分析了个透,在继续深挖,也没有任何意义。 “好吧,此事朕已经知道了。” 李世民端起茶杯,说道:“夜已深,你今晚就宿在宫里吧,明早再回长孙府。” 李丽质问道:“那分封一事?” “呵呵呵呵……” 李世民发出一阵笑声:“既然质儿都出面了,朕自然会随着你的愿。” “什么?!” 李丽质顿时惊呆了。 自今日踏进御书房,她一直保持着清冷的性子,此时却彻底失去了淡定。 “阿耶……” 李丽质咬着嘴唇说:“此事 关乎大唐兴衰,您怎能如此轻易下决断。” “哦?”李世民含笑道:“那你觉得,朕应该怎样?” “您应该再考虑考虑。” 李丽质轻声道:“而且,扪心自问,女儿还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值得让您做出这样的决定。” 李世民摇了摇头:“不,你有!” 李丽质惊呆了:“您这是何意?” “其实,今天早朝上,朕便已经决定要撤销分封了……” 李世民叹道:“房遗爱一篇‘封建论’,惊才艳艳,让朕深有感触,一时间竟无从反驳。” “更何况,以如今的形势看,分封不现实。” “就算朕想推行,也不是现在……” 李世民眼中精光闪过,适时止住话题,目光转向了长乐公主: “朕之所以拖到现在。” “皆是都是因为你……” 第七百零七章 要不然让驸马送送你 “因为我?” 李丽质一脸茫然。 “对,就是因为你。”李世民淡淡说道:“朕听说,最近你一直在长孙府深居简出?” 李丽质浑身一颤。 赶紧低下头,不让皇帝看到自己眼中的委屈。 然而。 对面的李世民双眸如电,仿佛能看透她的内心: “朕知道,长孙家用大义关着你,无非是想让你尽快诞下麟儿,绑定与皇室的关系。” “可他们忘了一点……” “你是朕的女儿!” 李丽质霍然抬头。 她仿佛明白了什么,眼圈泛红:“阿耶……” “你无需解释!” 李世民一伸手,阻止了她,咬牙道:“朕的掌上明珠,从小看着长大的宝贝乖女儿,却被他们长孙家当作生育工具,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着,他脸上露出怒意:“朕故意做这出戏,便是让他长孙家知道,让全天下的人知道……” “朕的质儿,在朕这里,拥有无与伦比的地位!” “你,李丽质,是尊贵的大唐公主!” “不是谁都能摆布的工具!” “谁都不行!” “阿耶…” 李丽质弱弱叫了一声。 所有的委屈,在此刻化作泪水喷涌而出,视线瞬间变得模糊。 然而她没有哭出声。 作为皇室最出色的公主,恪守礼仪,已经成为本能——于是她只是紧咬着嘴唇,任由泪水冲刷着清丽的脸蛋。 看着她这般模样。 李世民眼中满是怜惜:“质儿,你太懂事了,懂事的让朕感到愧疚……” “阿耶不必愧疚。” 李丽质流着泪,眼神却无比坚定:“身为大唐公主,女儿知道自己的使命。” “是朕的错…” 李世民眼中露出痛苦:“我也不知,长孙冲竟是那般不堪,还以为你过的很幸福。” “这些年,苦了你了……” 李丽质哭着摇头:“您真的不必如此,女儿能常住长安,可以隔三差五入宫给您请安,便已经很知足了。” 然而她越是这样。 李世民心里就越难受。 他咬了咬牙说道:“不如这样,朕找个由头,让你和长孙冲和离……” “万万不可!” 李丽质脸色大变:“长孙家是皇室最坚定的盟友,您这样做,会令两家产生裂痕!” 李世民双眼泛红:“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都这般境地了,你还想着朕……” 此话一出。 李丽质再也忍不住,哇的哭出了声。 她这么一哭。 李世民顿时心乱如麻。 下意识的抬头,朝旁边的一直候着的张阿难望去。 然而。 大太监居然毫无表示。 不,他不是没有反应,而是揣着手,用浑浊的老眼看着李世民,仿佛在说: “您别看老奴啊。” “老奴也没有办法。” 李世民忿忿的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哭的梨花带雨的乖女儿身上,试探的问道: “要不然,一会儿让房二郎送送你?” …… 哭声戛然而止。 李丽质抬起头,白嫩的小脸挂着泪珠,眼中露出一丝慌乱: “阿耶,您…这是何意?” “这个……” 李世民自感失言。 再度朝张阿难望去。 然而他很快愣住了就这么几句话工夫,张阿难居然站在一旁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你这老货! 李世民心中暗骂,立刻转过头补救: “朕的意思是,房赢这小子油嘴滑舌…哦不,巧舌如簧,最会说些笑话,没准儿能逗你开心。” 长乐公主没说话。 依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李世民补救失败,啪的一拍桌子,大声道:“张阿难!” 大太监马上睁开双眼,低头躬身:“老奴在。” “你还愣着作甚!” 李世民忿忿的命令:“还不赶紧去把房赢找来,让他送公主回寝宫!” “喏。” 大太监应了一声,顿了顿,问道:“大家,需要房二郎今晚帮公主值守吗?” “不…不用了。” 李世民还没说话,李丽质马上拒绝:“女儿记得去寝宫的路,不用房二郎送了。” 说罢。 赶紧站起来。 急匆匆的转身离去。 李世民刷的一下,目光紧盯着张阿难:“你这老货,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张阿难茫然:“老奴是顺着您的话说的啊。” “别跟朕装傻!” 李世民愤然道:“这是在宫里,又不是长孙家!” 他顿了顿,问道:“房赢最近还去翻长孙府的墙吗?” “这个,老奴不知。” “你敢说你不知道?!” “老奴真不知。”张阿难理所当然的道:“老奴只看着宫里这一亩三分地,长安城的事情,你得问大帅啊。” 李世民只能作罢。 烦躁的揉着揉眉心: “房二郎倒是好了,三天两头的跑去长孙府,可朕的高阳怎么办?” “是啊,老奴也很不解。” 张阿难叹道:“有些人家庭的功课都做不好,还惦记着给别人补课……” 第七百零八章 我在这里专门等您啊 次日早晨。 旭日东升。 两仪殿内文武大臣到齐。 大家都眼巴巴的望向龙椅,等待李世民的发话现在大唐最重要的事便是分封,此事不能再拖了! 台上。 李世民缓缓扫视下方。 忽然,他眼神一凝,视线定格在大殿一处。 嗯?陛下看到了什么? 群臣心中好奇,顺着皇帝的目光望去,只见冗长的队伍最后面,一道身影静静的矗立。 “房二郎?” “他竟然也来了?” “难道是……” 有人刹那间明白过来。 作为那场小赌的当事人,房二郎是来看结果的。 …… 龙椅上。 李世民收回目光。 “朕知道,诸卿在等什么…” 他神色淡然的开口:“割地以封功臣,古今通义,意欲公之后嗣,辅朕子孙,共传永久,而公等乃复发言怨望,朕岂强公等以茅土邪……” “从现在开始。” “诏停,世封刺史。” 话音落下。 众臣神色变得激动,齐齐躬身: “陛下圣明!天佑大唐!” 大家兴奋之余,心中已百般震撼…… 竟然真的成了! 之前这么多人一起劝说,陛下都没有松口,长乐公主一进宫,陛下马上便同意了! 公主殿下果然深得圣眷! 看来,对于这位低调的长乐公主,需要重新估量一下她的能量了…… 大事已定。 群臣心中大石落地。 接下来,便开始了日常的奏对。 …… 早朝完毕后。 文武百官开始涌出两仪殿。 刚刚走出殿门,便听见房赢在旁边喊道:“国舅请留步!” 长孙无忌身形一滞。 在众目睽睽下停下脚步,望向房赢:“贤侄可是有事?” “嘿嘿嘿,耽搁您一会儿。” 房赢搓着手笑道:“您昨日与小侄打赌,现在已有了结果,您看那三处铁矿……” 此话一出。 周围的百官神色古怪。 昨天长孙无忌还出言挖苦房赢,没想到,打脸竟如此之快堂堂朝堂大佬,竟输给了一个小辈。 这一次。 长孙家的脸算是丢尽了。 此时。 长孙无忌已是脸色僵硬:“所以,贤侄今日破天荒的上朝,是特意来堵老夫的?” “哈哈,不敢,不敢。” 房赢打了哈哈道:“我怕您忘了,所以过来提醒您。” …这是在提醒吗? 你明明在打老夫的脸! 长孙无忌长吸一口气:“老夫还能欠你的不成?” “自然不会。” 房赢堆笑道:“只不过俗话说,欠钱不过夜…您那地契在哪儿呢?不如现在就给我吧。” 长孙无忌脸皮子抖了抖:“贤侄太心急了吧,谁会出门随身携带地契?” “额?没带?” 房赢一脸诧异:“我们在打赌啊,您自然要随身带着文书,按好手印,随时准备拿出来…这才是正常的商业互赌的态度啊!” “莫非,您压根没料到自己会输?” “又或是……” 说到这里,房赢脸色一变: “您难道想和长孙公子一样,赖着赌注不还?现在他还欠我三个响头呢。” 提起这茬。 长孙无忌脸色难看的要死。 …自家那个好儿子,岂止欠房赢三个响头,还欠三声爷爷呢。 然而。 怕什么来什么。 房赢忽然一拍脑头:“对了,我险些忘了,长孙公子不仅得给我磕三个头,还得喊我……” “贤侄莫急!” 长孙无忌赶紧打断他:“现在老夫便回家拿地契,然后快马加鞭给你送来。” 房赢想了想:“要不然我跟您一起去吧,我怕您一去不复还……” 啪! 话没说完,后脑山挨了一巴掌。 房赢扭头一看,自家老爹正沉着脸站在旁边,于是赶忙叫冤: “爹,你干嘛打我?” “你个混账!” 房玄龄怒视自家二郎:“大庭广众下和长孙兄要赌债,这种事你怎么做的出来!” “爹,我就是想……” “想个屁!”房玄龄怒斥:“你还怕长孙兄赖账?他是那样的人吗?” 房赢恍然大悟状。 “爹说的是,长孙家主说一不二,掷地有声,一身傲骨他绝对不会欠钱不还,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 说着,他扭头看向长孙无忌,堆笑道:“是吧?长孙叔?” 长孙无忌脸色更加难看。 他又不是傻子,房玄龄和房赢爷俩一唱一和,显然在联合起来挖苦他。 而且房玄龄亲自下场。 就算想赖都赖不掉……这个级别的人都要面子,不可能和街上的小瘪三一样出尔反尔。 “房兄放心。” “老夫今日便把此事办妥。” 长孙无忌冷着脸拱拱手,一甩长袖,快步离去。 他这么一走。 周围的大臣们么得瓜吃了。 于是纷纷上前,与房玄龄拱手道别,也跟着离去。 人走的差不多了。 房玄龄的目光落在房赢身上:“差事办完了吗?何时回家?” “还得再过几天。” 房赢解释道:“陛下交待下来,让我把报纸办好。” 房玄龄一愣:“报纸?那是什么……” 第七百零九章 大唐震惊部 次日一早。 晨曦洒向巍峨的长安城。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短短时间,街上便已经车水马龙。 就在这时。 几名禁军出现在街上。 他们走到不远处的城墙边,“哗”的展开手中的宽纸,将其贴在城墙上。 这一幕。 瞬间吸引了路过的行人。 大家纷纷驻足观看,很快便围成了一圈。 “奇怪了,今日这邸报为何这么大?” “许是朝廷有重要事情发生?” “呵呵!朝廷官职任免,与我等平民百姓何干?” “没错,该生活的还得继续,总不能换了官儿,这地便不种了吧?” “快看,贴好了!” …… 众人抬头望去。 下一刻直接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个个醒目标题,赫然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震惊!八个禽兽欺负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 “女子在深山里听到撕心裂肺哭喊,走近一看,两腿发软。” “销魂!白衣女子玩弄五个男人一生!” “散尽天良!舅舅囚妹,追杀外甥……” …… 场面一片寂静。 围观的人群,死死盯着墙上的内容,眼珠子险些掉出来。 几个禁军忠诚值守。 站在墙下,宛如标枪。 然而,他们的额头,全都布满了一丝丝冷汗。 …天地良心,当他们刚才看着这报上内容,也感到天旋地转,一度以为自己拿错了东西。 如今看到百姓的表现。 禁军们终于可以确定一件事:自己原来没有做梦! “这…这是什么啊……” 有人颤巍巍问了一句。 下一刻,现场“轰”的一声,爆发出强大的声浪。 “这是邸报?!” “怎么会这样?” “会不会搞错了?!” “还有还有顺兴盐铺,大唐长安专业卖盐二十年,老板武大郎,欢迎各位光临……” …… 看着那条醒目的广告。 众人两眼发直,除了懵逼还是懵逼。 还有的老者,更是长大嘴巴,久久不能合拢……他们历经三朝,却还未见过这样的告示。 “如今的邸报,都是这般模样了吗?” 老者颤巍巍拄着拐棍儿跺地,痛心疾首:“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啊!” 他刚说完这话。 旁边立刻有人喊道: “不对!还有别的内容呢!” “经朝议,陛下收回诏令,停止分封世袭刺史……” 众人松了口气。 这才是熟悉的画面啊。 分封与否,与大家的日常关系不大,但好歹也是一条关于朝政的消息。 此时。 有人接着大声读道: “日前,在圣人的干预下,大批不法商贾被抓,大量贼人伏罪,盐价、粮价等已恢复正常……” “朝廷表示,面对损害百姓的行为,决不姑息,坚决打击!” 此言一出。 众人全都精神一震。 前段时间,物价飙升,百市混乱,如今朝廷给了最终解释,大家心里那跟绷紧的弦,终于放松了下来。 “请长安诸位乡亲父老监督,日后若有不平事,可直接去县衙告状。” “县衙不理,可去雍州府。” “若雍州府不受,可直接上报三省……尚书省都堂外已置鸣冤鼓,大唐百姓均可敲响鸣鼓!” “任何人不得阻拦!” “否则,抄家灭族!” 轰—— 看到这里,现在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周围的百姓激动的热泪盈眶。 这条消息简直太震撼了不仅对之前的长安乱相画出一个句号,还引申出了鸣冤鼓! 这可是盛世的征兆啊! “大唐万岁!” 不知谁大声喊了一嗓子。 紧跟着,围观的人群一片喧嚣,全都挥舞着手臂大喊。 “大唐万岁!” “圣人万岁!” “天佑大唐!” …… 叫喊声此起彼伏,直上云霄。 而这呐喊声,引来了更多的人驻足,很快就堵满了整条街。 墙下。 站岗的禁军一脸惊讶。 他们没想到,仅仅这一张所谓的“报纸”,竟然能引发出这么大的动静。 …… 对面的酒楼上。 一道靓丽的身影,凭窗而立。 天佑星梁燕,望着 “房二郎的法子奏效了,走吧。” “不再看看了吗?”她身后一名壮汉提醒道:“后面的内容,会不会引发百姓们的反感?” “不会。”梁燕摇了摇头,说道:“朝廷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临走前。 再次深深看了一眼下方,俏脸浮现一丝幽怨。 “说好送人家鞋子,现在都没个消息……” 第七百一十章 穷书生夜遇俏佳人 片刻后。 街上声音渐歇。 人群中,一名老者拉了拉身边书生的袖子: “这位小郎君,上面还写了什么? 他这么一问。 立刻引来旁边人的附和。 “是啊是啊。” “那纸上那么大一篇,就写了这点内容?是不是少了什么?” “劳烦小郎君,帮我们念念。” …… 被众人围捧。 书生隐隐有得意之色。 此时的大唐,识字的人不多,可不巧,他孟伟全算一个。 “诸位莫急,我这便看一看。” 孟伟全微笑着说了一句,抬眼望去。 下一刻。 他双眼一下睁大,喃喃说道: “《空空幻》,作者:房遗爱第一回,穷书生夜遇俏佳人……” 此话一出。 周围人先是一愣,继而两眼放光。 “竟然是传奇小说!” “而且还是房二郎写的?” “好劲爆!” “上来便是男女相会,哈哈!” …… 听着周围人的夸赞。 孟伟全脸色一下涨红,大声呵斥:“你们都瞎眼了吗?如此秽词烂语,竟被尔等这般追捧!” 他这么一说。 旁人立刻不干了。 “你这书生,怎么说话呢?” “什么叫秽词烂语?老夫就爱看这个!” “没错,就是一本传奇小说,大家看看图个乐呵,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而且这还是房二郎写的呢。” …… 提及房赢。 孟伟全脸上露出不服,不屑道: “我承认,房遗爱在诗词一道颇有建树,写这般劳什子小说,简直是自降身价!” “倘若这是科考。” “我作为主审官,定会第一个将其淘汰,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此言一出。 周围一片安静。 人们惊愕的望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疯子。 另一边。 孟伟全却洋洋自得。 在他看来,大家已经被他的气势震住了。 终于,有人提出一句:“你特么没病吧?竟然要淘汰房遗爱?你以为你是谁?” 话音刚落。 立刻有人高呼: “我认识他!” “他就是孟每全!” “家里穷的叮当响,攀上了有钱的妇人,这才有钱识字读书!” 这话刚说完,马上有人爆料。 “哈!这你就不知道吧?” “这小子岂止是攀上了一个妇人?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 “嗯嗯,那些有钱妇人都把他当玩物,相互之间还送来送去呢。” 语出惊人。 周围人一脸惊讶。 这书生也算是一表人才,气质儒雅,没想到私下里竟是这般不堪。 别人读书都是读出来的。 他居然是睡出来的…… “你…你们胡说!” 孟伟全气的脸色涨红:“本公子一生清白,尔等这是在造谣!我要去县衙告你们!”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周围轰然爆发漫天指责。 “一个被钱捧出来的家伙,还有脸在此大呼小叫?” “没错!这家伙竟然还想淘汰房二郎?” “想当初,房二郎一首《侠客行》纵横江湖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滚蛋吧,下去吧!” …… “你…你们给我等着!” 孟伟全撂下一句狠话,逃一般离去。 “哈哈哈哈……” 背后传来哄堂大笑。 骄傲的唐人,只会在生存中不断进化,又岂会让劣币驱逐良币。 …… 几天过去了。 城墙公告前,一直人满为患。 在长安城,这样的宽幅通告有好几处,但人们依然觉得不便。 主要是人太多了…… 每天早晨,那几处地方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有书生文人,一遍一遍的读着上面的内容,旁人听得如痴如醉。 很多人不识字。 听完了却不想走,就聚在原地,兴高采烈的讨论剧情…… 小贩们也看到了商机。 天还没亮,就支上了摊子。 卖胡饼的、蜜饯的、枣花的……长长的摆成了一排,每当人群聚集,便开始吆喝着叫卖。 衙役们连管都不管。 这是大唐别说没收摊子了,就是白吃一颗胡瓜,都怕被周围的人给打死。 …… 报纸放大版,彻底火了。 现在长安人一见面,不是问“你吃了吗?”,而是问“你看了吗?” 尤其是那每日一话小说。 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特别是那些贵妇小姐们,每日待在家里闲的无聊,对那些情情爱爱的小说尤为感兴趣。 于是也都涌上街头观看。 …… 这一日。 告示对面的酒楼上。 两个美貌的女子,站在窗前,望着下方的人潮,一筹莫展。 “怎么会这么多人?” 其中一人嘟着嘴抱怨。 她身材高挑,娇艳如花,一双逆天修长美腿,正是高阳公主李漱。 站在她旁边的女子同样出彩。 明眸皓齿,肌肤吹弹可破,身着一袭绿色长裙,偏偏神态举止透着一股子泼辣。 却是已故王珪的儿媳,南平公主。 此时。 两人全都愁眉苦脸。 她们也想看《空空幻》。 一大早打扮的漂漂亮亮出门,却没想到,眼下居然是这番情况。 “三姐,怎么办?” 高阳公主李漱苦着脸道:“这人太多了,莫说看了,连挤都挤都进去。” “是啊是啊。” 南平公主大大咧咧道:“如此密集的人群,被挤怀孕了怎么办?” 李漱脸蛋一下红了:“三姐!你瞎说什么呢!” 南平公主瞥了皇妹一眼:“要说我,这事都怪你。” “怪我?” 李漱一脸不解。 “对啊!”南平公主叉着腰说道:“这告示是你家驸马房遗爱写的,你不会提前找他要来底稿吗?” 闻言。 李漱神态有些落寞:“他这几日一直待在宫里,我哪里有机会见他。” “啥?” 南平公主一双眼睛瞪的溜圆:“好几天不做,你不想吗?” “想…想什么?” 李漱一脸茫然的问。 南平公主张了张嘴,决定说的委婉些:“房赢没有给你抠鼻子,你的鼻子不会痒吗?” “好恶心……” 李漱皱了皱眉:“再说了,为何要让他抠?” 南平公主一惊:“难道你自己?” “是啊。”李漱点了点头,还不忘分享心得: “痒的时候揉揉就可以啦,千万别抠,越扣越痒,最后还会流鼻涕。” 看着自己的皇妹。 泼辣的南平公主都无语了。 最终长叹一声:“十七妹啊,你这知识……唉~真该让房二郎好好调教你一番。” 调…调教…… 李漱愣了下。 脑海中又浮现出,房赢硬朗的面孔,还有那些强硬的手段。 “嘤……” 李漱忽然浑身一紧。 红着脸赶紧扶住窗台,不让自己跌倒。 第七百一十一章 报纸风靡长安 “漱儿,你怎么了?” 南平公主感觉皇妹不对劲。 “没,没什么……” 李漱俏脸一片红润。 自己的命门,居然被姐姐一语道破。 而且她发现了一个难以启齿的事实那事不能想,一想便会爱如潮水。 “你真没事?” “脸为何红的这么厉害?” 南平公主一脸狐疑。 她是过来人,好歹也闯荡过小池塘,皇妹这等表现,明明就是情动的先兆。 “我……” 李漱刚要说话。 楼下忽然传来一道嘹亮的童声。 “卖报卖报!” “长安日报,先买先得喽……” 两个公主一脸疑惑。 长安日报? 那是什么? 她们朝下望去,只见一名六七岁的孩童,蹦蹦跳跳的从远方跑来。 那孩子身着朴素。 一看便是穷苦人家出身。 屁股后面的布袋里,还塞满了一卷卷书纸。 他的出现,同时也吸引了围观的百姓,立刻有人上前询问: “小郎君,你所售日报是何物?” 孩童一指城墙:“就是那个告示啊,摘抄下来,便是报纸。” “什么?” 众人一脸惊讶:“告示上的内容,你怎会提前知晓?” “我当然不知道,但是官爷们知道啊。” 孩童笑嘻嘻的解释:“朝廷体谅百姓,特意提前将告示抄写多份,免得让大家在街上挤来挤去。” 说着,他补充道:“诸位想要,可以到我这里来买。” 场面沉静了一下。 然后瞬间炸开了锅。 “哈哈哈哈!” “好!太好了!” “某一大早便出来看邸报,挤了一身臭汗,这下好了,有单份的了,妙极妙极!” “朝廷这事办的漂亮!” “那小郎君,给我来一份报纸!” “我也要一份!” …… 围观人群一哄而上。 眨眼间,孩童身上的报纸便被抢买一空。 然而还有很多人没有买到,急的直跺脚: “唉~果然是先买先得,手慢没得,某居然连个毛都没抢到。” 那卖报的孩童立刻笑着说:“诸位莫急,小子现在再去取,库里还有不少报呢。” 就在这时。 旁边有一老者拦住他:“小郎君,那朝廷的邸报…额,报纸,怎会让你来售卖?” 孩童开心的回答:“都是房二郎的安排呀!” “房二郎?” 周围人顿时一愣。 “对啊,像我们这样的报童,长安城还有很多呢……” 那孩子眼睛笑成弯月:“房二郎体恤我等家贫苦,特意把这跑腿的差事交给我们,贴补家用。” 话音落下。 吵闹的大街顿时寂静无声。 大家都没想到,房遗爱身为开国县公,身居荣华,竟还时刻心系穷苦百姓…… 人们纷纷红了眼圈。 一股浩然之气直冲脑门。 老者红着眼睛感叹:“驸马房遗爱,乃真君子也!” 此言一出。 顿时引来雷鸣般赞誉。 “说的对!” “遍观遍地士族,谁能做到这一点?唯有房遗爱!” “没错!见微知末,越是小事,便越能体现出人的品质!” “房二郎好样的!” “唯有盛世,才能出这样的贤臣啊!” …… 二楼楼阁。 看着这一幕。 南平公主脸上满是羡慕:“十七妹,你找了个好驸马呀!” “嗯” 李漱心里甜丝丝的。 同时感叹不已,曾几何时,那个人们口中的房大棒槌,竟然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哎呀呀,真眼热。” 南平公主拖着下巴道:“又能作诗,又能安民,身体还那么强壮漱儿啊,要不然你把房赢让给我吧?” “什么?!” 李漱花容失色,险些原地跳起来。 她很清楚眼前这位皇姐的彪悍,如果自己点头,没准今晚她就会爬到房赢的榻上去。 “这…这怎么可以?” 李漱脸都白了:“三姐,房赢是我的驸马,你…你可别对他下手……” “行了行了,逗你呢。” 南平公主摆摆手,耻笑道:“不就是房大棒槌吗,瞧把你给紧张的。” “啊?”李漱美眸圆睁:“你怎会知道他…他……” …因为我曾感受过。 南平公主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决定不再刺激敏感的皇妹。 “等等!” 南平公主忽然脸色一变:“房二郎既然提前准备了报纸,为何不提前送给你?” “这个……” 李漱欲言又止。 惭愧的低下头去。 她当初看不起房赢,还曾出言羞辱。 如今虽竭力弥补,但房赢显然还没有释怀,平素压根没把她这个正妻放在眼里。 如今有了好东西,又怎会想着她? “或许,房赢他比较忙吧……” 李漱语气弱弱,与平日的刁蛮大相径庭。 “你少为他说好话!” 南平公主柳眉倒竖:“忘了你也就罢了,竟把我也给忘了当初白顶我了吗!” 李漱吃惊的小嘴微张:“三姐,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 一名房府仆人匆忙进来,对着李漱施礼: “公主殿下,家里面来信,二郎遣人将报纸送到家里了,您要回去看吗?” 李漱顿时面露惊喜:“真的?” “千真万确。”仆人低着头道:“二少爷还让人给您带了一句话……” 李漱有些紧张:“他说什么?” 仆人躬身道:“二少爷的原话是……” “把高阳也给叫来一起看吧,女人家家的,跑到街上挤来挤去,成何体统!” 啊这…… 好霸气! 李漱顿时面若桃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房赢越是粗暴的训斥她,她就越感到浑身舒服。 “哼!” 南平公主有些不忿。 刚才她还责怪房赢不懂事,这会儿报纸都给送府上了,还特意交待让高阳公主看…… “看看人家房赢!” “再看看王敬直那怂货,真是货比货得扔……” 南平公主感叹着。 眼底深处,露出一抹罕见的惆帐。 再泼辣的女人,也渴望被强大的男人征服,只可惜,那个男人是皇妹的驸马。 …… 第七百一十二章 那手帕被房二郎用了 夜幕降临。 太极宫内一片静悄悄。 御书房内忽然传出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好!” 李世民将折子扔在案上,神色兴奋: “唯有盛世,才能出这样的贤臣……” “阿难,看到了吧?这是大唐百姓对朝廷的肯定,对朕的肯定!” 张阿难站在一侧,躬身道:“恭喜陛下,此事交给房二郎办,果然给办成了。” “呵呵呵……” 李世民抚须说道:“只不过,这传奇小说难登大雅之堂,感觉没那红楼梦有韵味。” 张阿难顿了顿:“您的意思是,小说这种形式很低俗?” 李世民沉吟一下:“也不能这么说……” “那么陛下,何为俗?何为雅?” 张阿难说道:“诗雅不雅?提起作诗,大家都会想到房遗爱。” “可如今的诗坛,依旧是陈隋旧臣的天下他们诗风绮靡,轻浮无力,这就是所谓的高雅吗?” 李世民摇了摇头:“自然不是,他们所作之诗,哪有赢儿大势磅礴。” 张阿难揣着手道:“士族文人,不懂得人间疾苦,自然是看不上那传奇小说” “可百姓不这么认为。” “大家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听一听故事,放松下心境,又有何不妥呢?” 李世民哈哈笑道:“这话对!阳春白雪不一定高雅,乡里巴人不一定低俗。” “说起反低俗,房二郎倒是有一句话……” 张阿难想了想说道:“好看的都是非主流。” 话音落下。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张将军,何为非主流?” 下一刻,一名宫装美人出现在屋内。 那是一个美艳的熟妇,体态丰腴,风鬟雾鬓,发中别着珠花簪,走起路来腰肢摇曳,撩人心弦。 见她走进来。 张阿难立刻躬身道:“参见海陵王妃。” 这一句话。 便让宫装美人笑容凝滞。 原因无他,张阿难口中的海陵王,便是前齐王李元吉现在的封号——海陵郡王。 此女,便是李元吉的妻子,杨氏。 坊间传闻,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原因之一,就是为了霸占这位杨雄的侄孙女。 这纯属无稽之谈。 而杨氏,也从未册封为李世民的后宫。 她的称号,一直跟随李元吉的封号而改变……李元吉被贬为庶人,杨氏也随之为庶人。 李元吉被追封海陵郡王,杨氏便是海陵王妃。 直至后来的贞观十六年,成为巢王妃…… 实际上,此时的杨氏并不如意,一直与李元吉姬妾和庶女等人,居住在后宫一间拥挤狭窄的宫室内——“诚周于造次之间,行满於危疑之地”。 …… 杨氏是个女人。 而且是个极为漂亮的女人。 这样一个曾经的王妃,怎甘心屈于人下?与落魄的庶女同居一室? 于是,李世民变成了她翻身的目标。 可如今,张阿难一句话,便让她的尴尬身份暴露,这怎能不让她花容失色? “张将军,客气了。” 杨氏迅速再次露出笑脸:“妾身见御书房灯还亮着,所以过来看看陛下休息了没有。” 张阿难还没说话。 李世民马上瞪了他一眼。 大太监立刻揣着手站定,眼观鼻,鼻观心。 李世民转向杨氏,笑着招呼道:“来来来,过来陪朕坐坐。” “嗯。” 杨氏莞尔一笑。 坐在李世民身边,顺手拎起茶壶添茶,柔声问道:“陛下和张将军,可是在谈论那报纸上的小说?” “没错。” 李世民笑眯眯的问:“杨妃觉得那小说如何?” 嘶…… 杨氏端着茶壶的玉手顿了顿,心里怦然乱跳,浑身被狂喜充斥。 杨妃?! …这个称呼陛下要将我收入后宫吗? 她的动作僵了一下,马上恢复了正常,扬起盛世美颜笑道: “妾身觉得,那文章很好看呀。” “哦?”李世民好奇道:“你也这么认为?” “嗯。”杨氏歪着头道:“不过,作为女儿家,妾身更喜欢那红楼梦。” “哈哈哈哈……” 李世民大笑:“也对,哪有女人不喜欢红楼的?” 说着,端起茶杯吃了一口。 “呀,陛下喝的太猛了,妾身帮您擦擦嘴吧。” 杨氏娇滴滴的说了一句,四下找寻,发现案上全是奏折,于是疑惑道: “陛下,妾身给您的手帕呢?” “这个……” 李世民顿时语塞。 旁边,张阿难慢悠悠的插嘴:“那手帕被老奴扔了。” “扔…扔了?” 杨氏一惊,美艳的脸上露出失落。 她知道,大太监对皇帝忠心耿耿,一直对自己这个前齐王妃有极大的戒心。 见状。 李世民只得解释道:“是这样的,之前房赢那小子在这里用饭,手帕被他拿去擦嘴了。” 被房二郎… 拿去擦嘴了? 杨氏怔了怔,顿时满脸羞红。 自己的贴身物品,给皇帝用也就罢了,竟还被驸马拿去用了…… 不仅用了,还拿来擦嘴。 那岂不是意味着间接…… 杨氏心里扑腾扑腾直跳,不过她很快松了口气,重新露出笑脸: “原来被驸马用过了…无妨,妾身又带来了一条。” 说着,从怀中掏出洁白手帕,递了过去。 李世民接过来一看,上面绣着鸳鸯戏水,不禁心中一荡手帕带着丝丝淡香,还有杨氏的体温。 “呵呵呵,杨妃有心了……” 李世民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眼神定在了杨氏的手上:“你这手指……” “没事。” 杨氏赶紧把手藏起来,低眉顺眼的说:“许久未做针线活了,手艺有些生疏。” “让朕看看!” 李世民霸道的将她的手拽出,只见杨氏葱白的玉指上,还有点点红肿血印。 显然是亲自刺绣的后果。 李世民心中触动,眼神一下变得炙热起来:“杨妃” “陛下。” 杨氏羞涩的低头。 美艳的脸庞愈加显得光彩照人。 李世民还想说什么,忽然顿住,看向旁边的张阿难,脸色有些难看: “你还不走?” 大太监浑身一震。 赶紧迈步朝外走去。 刚行两步,又转过身提醒:“大家,明儿是上巳节,您可别忘了早起。” 李世民脸色发暗,又不好说什么。 按照计划,压住长安乱象,报纸的热度只是第一波…… 接下来。 便是举国欢庆的上巳节。 这场规模浩大的节日之后,长安乱象将彻底被百姓遗忘,大唐这部战车,才会继续勇往直前。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李世民朝着大太监摆摆手。 张阿难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御书房房门关闭没多久,里面便传出杨氏的娇啼宛转,百倍撩人…… 第七百一十三章 长孙欢迎你 静夜茫茫。 一轮弯月悬挂空中。 长孙府后宅,月辉穿过树影幢幢,投落满地的墨影。 长乐公主李丽质凭窗而立,清美的脸庞,在月色的照耀下白净如玉。 夜风吹过。 她的长发轻舞飞扬,圣洁如天上的仙子。 静立了一会儿。 李丽质细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关了窗户,转身吹灭灯烛,上榻钻进被子。 她刚刚躺下。 一双双臂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她。 “啊——!” 李丽质发出一声惊呼。 浑身寒毛乍起,下意识的剧烈的挣扎。 “别怕,是我”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李丽质浑身一震,猛然转过身。 朦胧的月色下,那张熟悉的脸庞近在咫尺,呼吸之间的热气带着雄壮的男人味。 长乐公主惊魂未定:“你…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不欢迎吗?” 房俊邪魅一笑,伸出大手,轻抚丽人清美的脸蛋。 啪! 李丽质打掉他的手,低声喝道:“这是长孙家!你来的这样频繁,会被发现的!” “呵,口是心非的女人。” 房俊也不生气,露出玩味的笑容:“刚才你站在窗边那么久,不就是在等我吗?” “你……” 李丽质被说中心事,又羞又怒:“我哪里在等你?不要自作多情!” 房俊眉梢一挑:“那我走?” 李丽质神色一滞,忽然转过身去,背对着房俊,冷冷说道: “那你走吧!” “嗯嗯,我这就走” 房俊嘴里应付着,却不动地方,猛的伸出双臂,从后面抱住了她。 李丽质浑身一颤,又开始挣扎起来。 “你…放手!” 房俊哪里肯放,搂着香喷喷的大美人,笑着在她耳边说: “走之前先办点事。” 被雄壮的气息一喷。 李丽质身子顿时就软了,羞愤道:“你就是个偷香窃玉的小贼!” “嗯嗯,贼不走空嘛!” 房俊笑嘻嘻的动手,丰衣足食。 李丽质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随即放弃了,任由对方剥橘子。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男女之间一旦有了那层关系,女人一般都不会抗拒。 更何况,长乐公主品尝过高光时刻,这么长时间没和房俊接触,她也有些怀念…… 但她又抹不开面子。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想,于是她没话找话: “国师不是让你在宫中值守吗?今天怎么放你出来了?” “明日上巳节,老道士特意给我放了假……” 房俊忙碌的像是小蜜蜂。 然而越忙越乱,李丽质身上的小衫不但没解开,反而被系成了死扣…… 房俊满头大汗:“这特么什么衣服!怎么这么难整?” 长乐公主背对着他,嘴角无声的勾起: “知道难了吗?防的就是你这样的小贼。” “别闹…”房俊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你自己动手,我解不开。” “就不。” “快点啊。” “让我助纣为虐?你休想啊!你做什么……” 长乐公主忽然一声惊叫。 身后房俊嘿嘿直笑:“谁说一定要除掉上面?滚地刀,攻击的可是下三盘。” “你…这个登徒子……” 长乐公主咬紧牙关,承受着她这个身份不应该承受的压力。 就在这时。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砰砰砰…… 紧接着,长孙冲的声音外门外响起:“长乐,睡了吗?” 屋内。 李丽质半眯的美眸猛然睁开。 “他…他来了!” 背后,房俊笑着说道:“来就来嘛,看把你紧张的……” “别说话!” 李丽质低声喝斥。 清了清嗓子,声音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我已经躺下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明日上巳节,一大早就要出城,哪有时间说话……” 长孙冲说着。 直接推门而入。 !!! 李丽质心脏差点跳出来,反手便将房俊按进了被子里。 与此同时。 长孙冲已经走了进来。 他很快适应了屋里的光线,朝床榻上望去。 月色如水。 透过窗纸照进来。 李丽质穿着小衣,半坐在床头,清艳的面容,在夜里无法看的真切。 然而这种朦朦胧胧。 反而透出一种惊艳的美感。 长孙冲的目光再往下看,顿时浑身一震,疑惑道: “被子怎么鼓鼓囊囊的?” 第七百一十四章 这屋里莫非有鬼 废话。 被里面有个大活人,当然鼓了 房俊蜷缩在被窝里,脑袋里刚有这个念头,就感到身边的李丽质浑身紧绷。 她一紧张。 某人顿感压力。 “哦,这该死的温柔……” 房探花被压出表情包。 实在是房间密不透风,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外面。 长乐公主大脑嗡嗡作响。 房俊钻进了被子里没出来,同样没出来的,还有房俊的房俊。 关键是。 自己的驸马就站在几步远,死死盯着这边…… 太惊险,太刺激了。 高贵清冷的公主,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经历这样的非人哉。 另一边。 长孙冲见自己老婆沉默不语,顿时警觉起来: “长乐,为何不说话?” 李丽质暗自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今天夜里比较凉,便多盖了一床被。” “原来是这样” 长孙冲点了点头。 长乐公主自小体质寒,成亲那天,宫里的女官便告之过他。 再说了。 屋里黑灯瞎火,床榻上的事物他也看不清楚。 然而,他很快又感觉不对劲,狐疑道: “你为何侧躺着?这个姿势不难受?” 长乐公主冷冷瞥了他一眼:“我如何躺着你也要管?你来到底想要说什么?” 被这么一打岔。 长孙冲立刻记起了此行目的:“我来是告诉你,长孙家不会再干涉你了。” 李丽质顿了顿:“这是何意?” “哈哈,这个嘛……” 长孙冲笑着说道:“之前我爹不是想抱孙子吗?所以让你留在了府上。” “可现在呢,感觉这事做的不对。” “所以让我来告诉你,今后你想住哪里住哪里,长孙家不会再干涉了……” 他话未说完。 长乐公主直接打断他:“是因为圣人吧!” “啊这……” 长孙冲顿时语塞。 李丽质语气冰冷道:“我成功劝圣人收回了分封诏令,长孙家看到了我的价值,所以才做出了让步,对吗?” “这个,也不能这么说。” 长孙冲赶紧解释道:“其实吧,我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太着急了……” 就在这时。 长乐公主忽然轻轻嗯了一声。 长孙冲吓了一跳,惊恐得瞪大眼睛:“这…这屋里莫非有鬼?” 李丽质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呢!” “真有鬼!” 长孙冲磕磕巴巴的说:“你…你的被子,刚才自己动了一下……” 李丽质眼神迷离,又羞又愤。 刚才那大胆的登徒子,竟然当着自己驸马的面,暗暗的……好在夜色朦胧,没有被长孙冲看清。 “长孙冲,你说完了吗?” 长乐公主清冷的声音有些发颤:“没别的事,你就先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好好,我这就走。” 长孙冲一刻都不想多待,扭头便走。 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转身叮嘱道:“长孙家虽然不限制你了,可那生孩子的事……” “此事不劳你操心!” 李丽质冷冷打断他的话。 长孙冲这才再次转身离去。 他带上屋门,转过身后,一张英俊的脸庞立刻阴沉下来。 “长乐!你这个贱人!” 他双拳死死攥紧,双眸露出阴毒:“你竟然用这种态度对待本公子!” “待我长孙家扶持新帝。” “待我长孙冲登上家主之位。” “我便会立刻找个理由,休了你这贱人,让你在后悔中度过余生!” 他深吸一口气。 大踏步离开了后宅。 屋内。 房俊把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人走了吗?” “房遗爱!” 长乐公主气的转头怒视:“刚才他还没走呢,你竟然对我那样!快吓死我了!” 房俊嘿嘿直笑:“你不是也很有感觉?” “你胡说!” “可你的身体出卖了你。” “房遗爱!” 长乐公主羞愤之余,忽然看着房俊说道:“大殿门口那场赌局,我也听说了。” “哦?”房俊笑道:“你想表达什么?” 李丽质咬着嘴唇问:“你为何提出让我劝圣人?又如何笃定我爹一定会听我的?” 房俊当然不能说,史书就是这么记载的。 而刚才长孙冲两人的对话,他已窥得皇帝的真实用意。 于是深情的吻了下长乐公主的额头,温声说道: “我不想你做长孙家的笼中鸟。” 李丽质浑身一颤:“可你也不能用爵位做赌注……” 房俊霸道的打断她:“为了你,一切都是值得的。” 长乐公主的心都化了。 眼神闪烁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 黑暗中。 大海在咆哮。 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坚硬的石块,仿佛天地间的擎天之柱,经历着海浪的冲刷。 房俊仿佛曹贼附身。 置身于渤海之巅,用粗笔写下狂草: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 第七百一十五章 三月三日上巳节 次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长安城。 在旭日的照耀下,巍峨的城门缓缓开启。 嗡—— 随着城门大开,喧闹声从城门中传出。 下一刻。 早已等候的百姓,从城门洞子里蜂拥而出,兴高采烈的朝郊外走去。 今天是上巳节。 唐朝的重要节日之一。 实际上,上巳节起源于巫术“祓除”,由专职的女巫牵头,以兰汤沐浴的形式进行辟邪。 《论语》有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写的就是祓禊的情形。 魏晋之后,祭祀的意义大大减弱,迎春赏游之意越发浓郁——“男则朱服耀路,女则锦绮粲烂”。 至唐代。 上巳节发展至顶峰。 这一天,阳光明媚,莺歌燕舞上自帝王官宦,下至黎民百姓,男女老少盛服而出,万人空巷。 这一刻。 一天的狂欢即将开始。 …… 时间过去不久。 曲江江畔便已挤满了人。 冗长的河岸边,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人们身着鲜艳的衣服,兴高采烈的相互问候交谈,是不是爆发出阵阵大笑。 一派歌舞升平。 人群中,有一条通道无人踏足。 两排宫中禁军,气宇轩昂分立两侧,腾出中间两丈宽的通道,仿佛在等待着重要人物出场。 值守禁军中。 房赢眼睛滴溜溜直转:“乖乖,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呵呵,你以为呢?” 旁边,贾五保持挺胸抬头状,目不斜视的说:“今儿可是上巳节,重要性堪比上元日。” “五哥,你和我说话为何不扭头?” “咱们在站岗好不好?全长安城的人都在看着呢!”贾五表现的大义凛然。 “胡说,我知道你在看美女。” “呵呵,这也被你猜到了。” 房赢微微侧头:“三哥,你为何不说话?” 高三冷酷的回答:“某在值守,不便说话。” “哎?”房赢笑问:“你为何也不扭头看我?” “你不也没扭头看我。” “不不不,我用旁光看的你……” “行了,别哔哔了。”贾五插嘴道:“一会儿还得划舟比赛,留着点力气吧。” 高三表示不服:“划船用手,又不用嘴。” 贾五薄怒:“喊号子不用嘴吗?” “这一次我赞同五哥。”房赢解释道:“做事要全身心投入,诗诗与我在榻上时,嘴里的叫声就没有停过。” 愣了下。 贾五痛心疾首:“诗诗姑娘身体娇弱,你竟如此对她!” 高三冷酷点头:“房二,你粗鄙。” 房赢笑道:“该粗鄙就要粗鄙,否则,当你还在犹豫的时候,别人已经进出自由了。” 哼哈二将浑身一震,感觉房赢说的话很有道理。 就在这时。 远处出现一长溜马车。 大批全副武装的禁军,手持兵刃,旌旗招展,紧紧拱卫着车队前行。 众目睽睽下。 车队缓缓停在通道入口。 立刻有内侍跑到前面,鼓足力气高唱: “圣人驾到——” 话音还在空中回旋。 车帘掀开,大唐皇帝李世民,身着黄金黄袍,出现在万众瞩目之下。 紧接着。 后宫妃子,皇子皇女,也纷纷显出身影。 再后面,文武百官,贵族功勋们,也随后跟着下车。 最后才是各国使臣,属国君主,身着各色民族服饰,跟在队伍的最后。 一群人浩浩荡荡,由李世民带头,从通道入口缓缓走了过来。 “恭迎圣人——” 两旁的百姓齐声大喝,纷纷躬身行礼。 李世民驻足,抱拳缓缓回礼,然后接着迈动脚步,率领众人来到通道尽头。 这里早已摆上了香案。 案上摆着猪羊等祭祀品。 檀香袅袅后,一座高大的神像耸立。 ……那是一个女人的形象,为孕育状,眉目秀美,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这便是“高禖”。 号称治春之神,司管生育。 民间有句俗语说:“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 到了三月三,青龙七宿已经完全出现来东方天空,青龙代表春季,万物生长和繁衍生息。 所以“高禖”与青龙七宿是相互对应的。 在上巳节活动中,最主要的活动便是祭祀高禖,这是祈子的一种仪式。 旁边。 张阿难高声唱道: “贞观十三年,上巳节,祭祀开始——” 话音落下。 李世民手持檀香,率领身后众人,对神像躬身行礼。 与此同时。 大太监在旁边高声道: “玄鸟至之日,天子亲往,后妃率九嫔御,以太牢祠于‘郊禖’……” 李世民率人再拜。 张阿难接着高唱:“青龙空中现,万物皆生长……” 李世民等人三拜。 “上巳拜高禖,子孙不用愁……” 张阿难高声道:“请带以弓韣,授以弓矢,于‘郊禖’之前……” 这句话说完。 后宫嫔妃们上前。 纷纷伸出玉手,接过内侍们递来的弓箭,轻轻的插入弓套之中。 禁军队伍里。 房赢低声问:“五哥,这啥意思?” 贾五鄙视的瞥了他一眼:“你没看到吗?这是在求子啊!” “那咋用弓箭插入……” 房赢说到一半,忽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要得就是这个动作。” “嘿嘿!孺子可教。” 胖头陀笑嘻嘻的颔首。 房赢却说道:“我感觉这仪式……还不够。” 第七百一十六章 祓除畔浴 还不够? 房赢的话,一下勾起高三的好奇心:“何以见得?” “刷刷刷刷……” 房赢学着嫔妃们握箭的动作,飞速的捣蒜,手速都有了残影。 “看到了吗?求子的时候,应该这么整……” 贾五和高三沉默了。 房二郎的思维,总是这样天马行空可是为何,想想还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 另一边。 张阿难已经高声唱到:“礼毕——” 嫔妃们回退,站回到了皇帝的身后。 李世民回首,面对黑压压的人群,高声道: “今日上巳节,朕与万民共同祭高禖神,祈求我大唐风调雨顺,诸位多子多福。” 此话一出。 所有的臣民齐齐躬身:“陛下圣明!” 李世民接着高声道:“此外,今天还是本月‘除’日,是禳除灾疠的日子。” “所谓阴阳八卦中十二建神:建、除、满、平、定、执、破、危、成、收、开、闭。” “正月建寅,除在卯日;二月建卯,除在辰日;三月建辰,除在巳日……” “故而,朕与诸位会于东流水上,洗濯祓除,去宿垢,是为大洁。” “朕现在宣布:祓濯开始——” 话音落下。 肃然的气氛为之一松。 在场的大唐臣民,嗡的一声,纷纷高声欢呼。 至此,严肃的祭祀活动结束,开始进入万民狂欢阶段。 “咯咯咯咯……” “姐妹们,快些开始吧!” 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在场的贵妇名媛,小家碧玉,全都俏脸泛红的走向曲江江畔。 一道道竹竿插进地里。 串串红绳栓在竹竿之间,搭成晾衣绳状。 而那些笑魇如花的大唐女子,娇滴滴的聚在一起,开始集体褪下身上的罗裙…… 在场男人们呼吸骤然加剧! 全都直勾勾盯着前方。 “卧槽!” 房赢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这是?” “注意看!” 贾五直双眼如电,低声吼道:“这是上巳节最激动人心的环节!” 房赢不懂就问:“啥意思?” “这是祓禊的形式之一,祓濯!” 高三眼神也像饿狼一样,冷酷说道:“与‘裙幄宴’类似,所不同的是,裙幄宴是吃喝,祓濯是洗澡。” “老高你粗鄙……” 贾五看得目不转睛,不忘挖苦:“那叫洗澡吗?那叫‘祓除畔浴’!” “祓除畔浴?” 房赢感觉遇到了知识盲区。 贾五立刻给他扫盲:“春季为季节交换之际,阴气尚未退尽,人容易患病,所以应到水边洗涤一番——” “‘禊’,即‘洁’。” “‘祓禊’就是通过自洁,而消弥致病因素的仪式……” 他们正说着。 貌美的女子们,已经将一条条裙子搭在竹竿上。 随着衣裙的越搭越多,那一具具香艳无比的娇躯,也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当然。 人家不可能全脱。 在公共视线看不见之前,身上都还穿着小衫。 “唉~” 贾五叹了口气:“看不到了,如果给我一双透视眼多好。” 高三也惆怅无比。 “我有一个疑问…”房赢好奇道:“既然是祓濯,为何只有女人去?” “因为这是在求子……” 贾五收回目光说道:“刚才祭高禖在求子,现在同样也是……有些女人由于疾病,不能正常孕育,便利用上巳节的沐浴治疗不育症。” 房赢顿时一头黑线:“治疗不孕不育,这事应该去找大夫啊。” “不是这样的。” 高三摇了摇头:“女子不育,也有可能是鬼神作祟,所以要借助高禖神的力量,洗去疾病。” 房赢想了想,说道:“好吧,按照你们的说法,忽视了一个环节。” “什么环节?” “女子不怀孕,也有可能是男人的原因。” 贾五和高三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啊!” 房赢马上说:“你们注进去的那点坏水,如果真的坏了,女人能怀孕吗?” 哼哈二将倒吸一口冷气。 “二郎,你的意思是……” 房赢一脸正义:“我的意思是,既然要洗去疾病,男人也应该洗,最好现在一起洗!” 咔嚓——! 高三贾五仿佛被雷电劈中。 再次感觉房赢说的话好有道理。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女声:“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应该一起洗?” 第七百一十七章 女儿节 “你们在说什么?” “什么应该一起洗?” 好听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房赢几人浑身一凛,霍然扭头。 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 嘶…… 哼哈二将顿时双目圆睁。 “高高阳公主殿下?!” 贾五一下变得磕磕巴巴。 高三更是不济,一张面瘫脸都惊的变了形。 完了完了…… 刚才那番评头论足,被公主发现了,这事如果传到御史耳中,不得被那帮人喷死? 更糟糕的是。 来的不仅仅有高阳公主。 几步远处,还有一行宫装丽人,正花枝招展的站在哪里。 永嘉公主李月。 长乐公主李丽质。 再往后看,南平公主、豫章公主、清河公主、东阳公主……几乎所有的皇室公主全到齐了。 连最小的新城公主都赫然在列。 “美人!” “全是美人啊!” 房赢也瞪大眼睛,望着一溜大唐公主,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不得不说。 基因太好了。 李世民本身就是大帅哔,后宫嫔妃也是清一色的美女,生出的孩子几乎没一个丑的。 而此时。 仪态万千的公主们,见房赢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也不扭捏,全都满目含春的望过来。 “咯咯咯咯……” “你们看,妹夫在看咱们。” “是啊是啊,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有几个大胆的,还冲着房赢抛媚眼。 嘶…… 高三和贾五倒吸冷气。 房二郎在皇室公主中这么受欢迎? 他们下意识的看向房赢,目光中充满了羡慕。 然而,房赢却面不改色。 作为曾经的夜场小霸王,这样的场面都小意思,于是对着公主们打了打招呼: “嗨——” “咯咯咯咯……” 大唐公主们顿时花枝乱颤,还有人冲着房赢招小手:“二郎,过来呀……” 房赢正欲说话。 旁边传来一道咬着牙的怒声:“房赢!你玩够了吗?” 扭头一看。 高阳公主已是柳眉倒竖。 “房赢!你怎么回事!”她腮帮子起的鼓鼓的:“我在和你说话,你为何不理我!” …哎呦,小东西想反天? 房赢斜了她一眼:“大家都是亲戚,我和公主们打个招呼怎么了。” “你你狡辩!” 高阳公主跺了跺小脚:“你分明是看我姐妹们貌美,想要趁机……” “够了!” 房赢低喝一声。 忽然凑近高阳公主耳边,低声道:“老实点,否则现在我就打你屁股。” 打…打屁股? 高阳公主美眸倏然圆睁。 一股别样的感觉,瞬间充斥了全身。 她俏脸立刻涨红,气势全无,眼眸水汪汪的道:“好嘛,不说就不说。” 嘶…… 高三和贾五直接麻了。 不可思议的看着羞答答的高阳公主。 对面,一群大唐公主也一脸惊讶……在她们的印象中,高阳公主一向飞扬跋扈,不把房赢放在眼里。 如今看来。 事实恰恰相反啊! 平日里嚣张的高阳,在房赢面前竟然如此乖巧……房二郎到底用了什么本事,降服了这头雌虎? “嗯?不对啊。” 房赢忽然问道:“今日不是上巳节吗?你们怎么没去洗澡?” “我不去…”高阳公主红着脸说:“在这么多人面前脱衣服,感觉怪怪的。” …呵呵,你怕被比下去吧? 房赢没说话,玩味的瞄了瞄对方的前襟。 高阳公主顿时脸色一变:“房赢!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 房赢岔开话题道:“我觉得,你可以和姐妹们一起去洗洗。” 高阳公主愣了下:“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们把风,免得被人偷看。” 高阳公主一脸戒备:“那个想偷看的人,是你吧?” “我?哈哈…”房赢干笑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不是吗?”高阳公主看着房赢说道:“我倒是好奇,你这么懒得人,今天为何会参加上巳节?” “你这话就不对了。” 房赢一本正经的说:“作为百骑,我当然要守护圣人安全,再说了,一会儿还得参加划舟赛。” “是这样吗?” 高阳公主一脸狐疑。 房赢没有说话,目光越过人群,望向了不远处的皇子龙孙,眼底深处泛起阵阵寒芒! …… 说话的工夫。 曲江中洗浴的女子们,已经完成了“祓禊”仪式,纷纷上了岸。 一片叽叽喳喳中。 无数莺莺燕燕,打闹着穿着衣裙。 随着竹竿上的裙子被拿去,大唐仕女们的真容,再次展现在人们前面。 她们头发湿漉漉的。 小脸水嫩水嫩,好似一朵朵出水芙蓉,绽放在碧波荡漾的曲江之畔。 这一幕。 让在场的男人们再次目光炙热。 美人出浴,是世间最美妙的画卷之一。 而且是这么妙龄女子集体出浴,这样的盛景,也只有在上巳节才能看到。 “盛唐气象!” “果然开放包容!” 房赢看着这一幕,也心生感慨。 如果将上巳节的历史,比作一根长长的链条,唐代无疑是其中最夺目的那一环。 只可惜。 到了宋朝,理学盛行,礼教逐趋森严。 女性们被礼教束缚,不允许参加这种大型户外民俗活动。 三月三水边的热闹,失去了一半人的参与,且是最美丽的一半,也就落寞了。 故而在后世中。 三月上巳风俗在华夏文化中逐渐衰微,直至消失。 …… “姐妹们,打扮起来啊!” “对!快快装扮起来!” 随着一声声娇呼,曲江边所有的女人们,都迅速忙碌了起来。 无数人掏出胭脂水粉。 开始对家中未出阁的女儿装扮。 一时间,一眼望不到边的曲江江畔,变成了一场超大型的化妆现场。 不多时。 便妆扮完毕。 所有未及笄的少女,皆盛装打扮。 她们都是十几岁的年纪,身着最鲜艳的衣服,头戴石榴花,由家中女性长辈领着,走进了观望的人群中。 …… “她们这是在干嘛?” 房赢瞪大眼睛,发出疑问。 话音刚落。 身后立刻传来回应:“二郎连这都不知道吗?” 房赢扭头,发现永嘉公主已经站在了身后,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她身后不远处。 长乐公主也正在朝这边看来,正好和房赢目光交汇。 刷—— 李丽质脸蛋一下红了。 慌忙移开视线,不敢与房赢直视。 哎呦,还躲啥呢,昨晚明明让我用力一点房赢收回目光,看着永嘉公主问: “姑姑知道她们在干嘛?” 永嘉公主柔声道:“当然在找夫婿呀。” “找夫婿?” 房赢一脸茫然。 旁边,高阳公主看着自己的姑姑和房赢眉来眼去,急忙打断他们: “这个我知道!” “上巳节也叫‘女儿节’,一般在这个日子举行成人礼‘笄礼’……” “她们会临水而行,在水边游玩采兰,穿上漂亮的衣服,一会儿还会踏歌起舞,以驱除邪气。” 房赢瞥了她一眼:“这跟找男人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 高阳公主抢着说道:“上巳节的主要活动之一,就是男女相会,即男女表达爱慕之情。” “待找到如意郎君后。” “女子都会为其跳一支舞,然后…然后……” 说到这里。 高阳公主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而旁边,永嘉公主也俏脸微红,一双桃花眸水汪汪的。 哎呦卧槽! 房赢忽然福至心灵,惊叫一声:“然后他们就会钻小树林也野战!” 第七百一十八章 射雁司蚕 房探花一语惊人。 嗓音高亢,从原地传出老远。 周围的人群全都一静,惊愕的朝着这边望来。 “房二郎?” “他…他在和公主们讨论什么?” “竟然都聊到了这样生孩子!” …… 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中。 大唐公主们纷纷脸颊飞红。 “房赢,你瞎说什么呢!” 高阳公主红着脸跺脚:“跳舞只是表达爱意的方式,谁说要进林子了!” “那要干什么?”房赢一脸惊奇:“求子嘛,没有过程,哪有结果?” 高阳公主快晕了。 大庭广众下,她实在没勇气与房赢争论这些事情。 “我来解释一下吧……” 永嘉公主笑吟吟的插话:“女儿家表达了爱意,作为男子,也要有一定的回应。” 房赢不懂就问:“如何回应?” 姑姑莞尔一笑,诱人的小嘴吐出几个字: “射雁司蚕!” …… 不远处。 最尊贵的一群人中。 大唐皇帝李世民站在首位,面含微笑的望着这一切,心情大好。 就在这时。 斜后方传来一道感叹:“大唐的上巳节,果然热闹非凡!” 李世民扭头一看。 一名五十多岁的番邦使臣,正对着如海的人潮感慨万千。 见李世民的目光望来,他立刻挺了挺胸膛,露出矜持的笑脸……他在等大唐皇帝问话。 然而,李世民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了过去…… 连理都没理他。 ??? 时臣浑身一僵,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他没想到,大唐皇帝居然如此傲娇,这是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的节奏啊! 时臣眼底深处闪过怒意。 不过,他立刻深吸一口气,将不快压在心底眼下是上巳佳节,举国欢庆的日子。 若是触怒皇帝。 就等于是故意砸场子。 更何况,他还肩负重要使命而来。 于是他调整情绪,对着李世民躬身行礼:“外臣,参见大唐皇帝。” 李世民依然遥望远方,头也不回的问:“汝是何人?” “某乃,噶尔·东赞宇松,来自吐蕃。” “哦?” 李世民终于扭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你就是吐蕃大相——禄东赞?” “正是。” 禄东赞露出笑容。 李世民点点头:“关中话说的不错。” 禄东赞笑容一僵。 对方上来就是压制啊! 一国的影响力,语言是重要的一面……如今大唐广袤富饶,天下人心生向往,自然人人以学汉话为荣。 李世民的意思是: 你说唐话,就等于从心里默认自己是弱者了,还想让我上赶着搭理你?呵呵! 然而。 面对大唐皇帝的强势。 禄东赞脸上丝毫看不出不快,呵呵笑道:“陛下谬赞,某出使大唐,自然要做些准备。” 李世民嗯了一声:“大相本次来唐,所谓何事?” “我是来……” 禄东赞刚说了几个字。 前方的人群,忽然嗡的一声爆发出欢呼。 “开始了开始了!” “快看啊!” “开始放雁了!” 禄东赞放眼望去。 只见远处的桃林中,一只只大雁,扑棱扑棱的从桃林中一飞冲天,盘旋而上。 一时间。 天空中飞雁遮天。 与下面欢呼的人潮交相呼应。 看着这壮观一幕,吐蕃大相面露异色:“陛下,敢问这是要做什么?” “此乃我大唐的上巳节传统,射雁司蚕。” 李世民背负双手,望着远方露出笑意:“简单说,便是利用带丝线的箭射击野雁,射中后即索丝而取雁,以彰显我大唐男儿威武。” 竟是用丝线绕箭?! 大唐皇帝轻轻一句话,禄东赞的脸色终于变了。 “那丝绸可是堪比黄金!” “唐人竟用其原料来声色娱乐……中土大唐,果然富饶无比!” 望着远处那黑压压的雁群。 吐蕃大相眼中精光闪烁,绽放出贪婪、向往,以及无尽的野心。 …… “哎呀呀,好壮观啊!” 房赢举目远眺,嘴里发出感叹:“可惜,没有小姐姐来表白我,否则我也射一只下来。” “房赢!你说什么呢!” 高阳公主气的俏脸涨红。 “漱儿莫气” 永嘉公主温声安抚侄女儿,水眸望向房赢:“其实,没有女子表白,男人亦可张弓射箭。” “哦?怎么说?”房赢问。 姑姑柔柔说道:“抛开定情的含义,这种雁还是送礼的最好赠品……” “男子若是想表达喜爱之情,亦可射来,赠送女子大雁,以表心意。” 话音落下。 旁边的高阳公主美眸一亮:“姑姑说的对!房赢,你可以射来给我啊!” 第七百一十九章 送桃子不如送鸡蛋 “你?” 房探花看了她一眼: “老夫老妻的了,还玩这些花活儿干嘛。” 高阳公主愣了下,随即微怒:“房遗爱!你不给我,还想给谁?” “给姑姑啊。” 房赢目光转向永嘉公主,笑道:“姑姑平日没少照料我,我也应该投之以桃。” 高阳公主嫉妒的不行: “你还想给姑姑桃子?你怎么不说送鸡蛋呢?更有营养!” 房赢顿了顿,说道:“送羊奶的进去了,卖鸡蛋的还在外面敲门。” 此言一出。 永嘉公主秒懂,美艳的脸蛋刷一下红了,柔柔的嗔怪:“二郎……” 房赢含笑,与之对视。 高阳公主一脸茫然,左看看,右看看,压根不知道俩人在打什么哑谜。 就在这时。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讥笑: “哎呦,这不是房二郎吗?为何不去射雁,却在此与一群女眷待在一起?” 房赢扭头一看。 只见一群身着华丽的公子哥,正威风凛凛的站在旁边。 魏王李泰,蜀王李愔,越王李贞……再往后,是长孙冲、杜荷、赵节、柴令武、王敬直等一众勋贵后代。 为首的一人。 正是东宫太子李承乾。 “人到的好齐啊” 房赢目光缓缓扫视,心中暗自感慨。 这里面的大部分人,都陨落在贞观十七年那场夺嫡之战中。 这就叫整整齐齐…… 见房赢不说话。 刚才出言讽刺的杜荷,大声喝道:“房遗爱,你好大的胆子!见了殿下为何不拜?” 此言一出。 周围的嘈杂声为之一静。 大唐公主们俏脸微变,一双双妙目中露出担忧之色。 附近的百姓也都惊讶望过来,发现一群朱紫贵人气势汹汹,正对着房赢横眉冷目。 众目睽睽下。 房赢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状。 “哎呀!杜兄提醒的是!” “这事怪我了,猛然见到这么多贵人,一时间竟有些呆了,见谅见谅。” 说着,他躬身施礼道:“房赢,拜见魏王殿下……” 魏王殿下? 众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为首的李承乾,更是脸色阴沉,双目冒火。 他是东宫太子,地位最为尊贵,房赢却先向魏王行礼,显然没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 魏王李泰却开心的笑了。 上前一步,亲密的握了握房赢的肩膀:“今日上巳节,举国欢庆,不必这多礼节。” 房赢一瞪眼:“那不行,礼不能废。” 混账! 礼不能废,我呢? 李承乾更怒了,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太子党们也很生气,很想出言教训房赢。 然而李泰和房赢聊的正欢,此时上前,就等于和李泰明里对着干。 就在这时。 长孙冲站了出来。 “呵呵呵呵,没想到,房二郎也来参加上巳节了。”他笑吟吟道:“往年的今日,你还在公主府做杂务呢吧?” 此话一出。 立刻引来一片哄笑。 他身后的太子党们,全都玩味的盯着房赢,脸上的不屑不加掩饰。 没办法。 现在的房探花太强了。 他们想贬低房赢,只能从以前着手。 这边笑的正欢,一旁忽然传来一道压抑的怒声: “你们,在笑谁呢!” 笑声戛然而止。 太子党惊愕的扭头。 发现高阳公主正一脸怒容,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嘶…… 公子哥们都傻了。 什么情况?高阳公主怎么忽然就怒了?难道是因为房遗爱? “你们算什么东西?” “也敢耻笑我的驸马!” 高阳公主一声怒喝,目光落在了长孙冲身上。 长孙冲暗道不好,挤出一丝笑容:“漱儿,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和房遗爱……” “闭嘴!” 高阳公主打断他,大声喝道:“长孙冲!你挑拨我与房赢的关系,是何居心!” “我……” “你不是说房赢在公主府干杂务吗?”高阳公主扬起下巴,“那是他喜欢我,才会做的!” …我去…… 房赢只想捂脸。 为以前的舔狗生涯感到羞耻。 长孙冲重新露出得意:“房遗爱喜欢你,长安城人尽皆知,可你是否喜欢他呢?” “我当然也喜欢他!” 高阳公主红着脸大声宣示。 “呵呵呵。”长孙冲笑道:“漱儿,你不必逞强,长安城谁不知道你们……” 话未说完。 高阳公主忽然动了。 她猛然扑向旁边的房赢身上,踮起脚尖,娇艳的红唇对着房赢的嘴唇就吻了过去…… 场面一下寂静无声。 大家都瞪大眼睛,呆立当场。 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长孙冲,杜荷……大唐皇朝的未来一代全都震惊的张大嘴巴。 高阳公主在干什么? 她,她竟然当众和房遗爱…… 啊啊啊! 怎么会这样! 第七百二十章 被高阳公主强吻 旁边。 一干大唐公主,小嘴都成了o形。 心说高阳太大胆了! 竟然和自己的驸马当众亲亲,好刺激! 关键是,房二郎值得让她这么做别说亲亲了,就算摸摸也不是不可以。 “真羡慕呀……” 永嘉公主眼神水汪汪的。 她只能和房赢私下干些爱干的事情,而不能当众秀恩爱。 …… 寂静。 很快蔓延开来。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一幕,然后在下一刻化身木雕。 很快。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不远处皇帝。 当李世民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不禁浑身一震。 “这这这……” “赢儿和高阳,他们,他们……” 大唐皇帝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在打啵,一时间风中凌乱。 “呵呵呵呵……” 旁边传来禄东赞的笑声:“大唐的民风,果然开放,某真是大开眼界啊!” 李世民脸色一下沉下来。 下意识的朝不远处看去,正好,与房玄龄投来的目光对碰。 李世民用眼神责问:你儿子在搞什么! 房玄龄:老臣也不知道啊…… ……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曲江江畔,视线所及之处,全都一片宁静。 黑压压的人潮,就这么齐刷刷望着那对拥吻的男女,就像是一座座雕像。 时间过去了很久。 又仿佛过去了一瞬。 高阳公主松开房赢,小脸红扑扑的,羞涩而又大胆的望着房赢。 房赢也懵了。 我特么… 居然被强吻了…… 小房探花一阵抓狂,活了两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被女人壁咚。 轰——! 周围爆发出强烈的欢呼。 “房二郎威武!” “竟然让公主殿下主动献吻!”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辩道大会,房二郎主动,这次却换成了公主殿下!” “哈哈哈哈……敢爱敢恨,这才是我大唐公主!” “公主殿下好样的!” …… 男人们大声呐喊。 女人们都羡慕死了。 她们也想和诗乐双绝的房赢发生点什么,然而却被高阳公主抢了先。 嘈杂声中。 高阳公主转头看向长孙冲:“看到了吗?本宫就是这么喜欢房赢!” 呼…… 长孙冲一张俊脸成了猪肝色。 他没想到,高阳公主为了维护房赢,竟然当众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房!遗!爱!” 长孙冲双目赤红:“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比一比!” 房赢撇了撇嘴:“不比。” “你不敢?”长孙冲咬牙低吼。 房赢一脸鄙视:“长孙冲,前面的赌约你还没履行,有什么资格与我比?” 跪下磕头叫爷爷…… 这茬事过不去了是吧! 长孙冲一阵晕眩。 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上。 他被长孙无忌禁足三个月,今天上巳节才被放出来,却没想到,刚出来就对上了房赢。 还被怼的一塌糊涂。 “房二,我来与你比!” 李承乾一脸阴翳的站了出来。 “太子殿下…”房赢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你想比什么?” 李承乾阴冷一笑:“今日是上巳节,自然要比射雁司蚕。” 艹! 你故意吧? 房赢沉默下来。 他射过惊,但没射过箭。 “呵呵,不敢了吗?” 李承乾得意的笑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这次押对了……自房赢出道以来,几乎以一人之力力压长安俊杰,堪称文武双全。 可偏偏,没有展示过箭艺。 哎呀! 有门! 太子党们也是浑身一震,从刚才的打击中缓过神,一脸的蠢蠢欲动。 “房二,莫非你不会射箭?” 杜荷讥笑道:“需知道,礼、乐、射、御、书、数,为君子六艺,你连射箭都不会,也敢号称文坛新秀?” “哈哈哈哈!” 赵杰一阵大笑:“诗画双绝房遗爱,竟也有害怕的时候。” “房二,我赌你不敢。”王敬直也跟着帮腔:“只需射下一只雁,我家的大春酒全归你。” “房赢,答应他!”高阳公主挥舞着雪白的小拳头,给自己的男人鼓劲:“让他们看看你的厉害!” …我谢谢你啊! 房赢脑门一头黑线。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大喊:“房二郎!同去射雁啊!” 房赢转身一看。 只见一群彪形大汉,人人背着弯弓,正笑嘻嘻的冲着这边招手。 包括程家六子,尉迟宝林,李景恒,段瓒……连少年秦怀道也在其中。 “看到没?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李承乾阴仄仄的催促:“你不是颇得秦叔他们看重吗?现在可别让他们失望啊。” …比就比! 反正这么多人,谁知道是谁射的-? 房赢深吸一口气:“好!那就一起玩玩吧。” “痛快!” 李承乾冷酷一笑,转身就走。 一行人跟在后面,乌泱泱的朝着目的地进发。 射雁,自然要走远一些,在人烟空旷地带,否则很容易误伤百姓。 …… 不远处。 现场最尊贵的一群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哦?要去射雁么?” 禄东赞轻笑道:“看样都是功勋子弟,就是不知道,是否能像他们的父辈们一样擅射。” 李世民眼底露出冷意。 吐蕃国主一统高原,正是雄心勃勃的时候。 大唐却已经风光了十几年……对方锦里藏针,显然在试探大唐这头雄狮是不是老了。 禄东赞一句话。 令这场比斗上升了一个层面。 此时,那群漫步向前的大唐儿郎,不仅仅是上巳节射雁这么简单了,而是代表了大唐的脸面! 第七百二十一章 此少年还未让朕失望过 大唐皇帝不悦。 禄东赞可以感受到。 不过他神色依旧如常,仿佛刚才那个出言挑衅的人根本不是他。 曲江河畔。 暖风习习。 禄东赞遥望远方,目光落在了房赢的背影上:“那名高大少年,看样子好像很厉害?” “他么?” 李世民嘴角勾起,声音充满了自信:“此少年,还从未让朕失望过。” …… 正前方。 房赢一行人停下了脚步。 他们接过仆人们递来的弯弓,举目四望,寻找目标。 此时阳春三月,正值大雁北飞的季节但射雁司蚕只是上巳节众多节目之一,大家不可能蹲在原地守候一天。 于是,官府便会提前备好大雁。 等活动开始,便一批一批的打开鸟笼,放飞大雁,以便贵族和民众弯弓射箭。 刚才的那一批,已被许多大唐儿郎收获。 现在马上放飞第二批。 一群大唐顶级二代,正鲜衣执弓,严阵以待。 程处弼操着大嗓门道:“二郎!一会儿动作快些,记得多射下来几只!” 房赢好奇的扭头:“你要这么多干嘛?” “哈哈!当然是烤着吃!” 房赢瞠目结舌:“这不是定情信物吗?还能拿来烤着吃?” “哈,这你就不知道了!” 程黑子舔了舔嘴唇:“这些大雁北飞至此,一路长途跋涉,筋骨最为紧实此时烧烤,味道甚是鲜美!” 他娘的! 这个粗鄙的吃货! 众人齐齐露出鄙视之色。 房赢却喜笑颜开:“程兄说得对!烤的时候洒些精盐,将咸味渗进肉里,那才正宗。” “对对对!” 程处弼两眼发亮:“再涂上酱料,刷上一层蜂蜜,岂不快哉!” “蜂蜜?不行。”房赢表示怀疑:“口感又甜又鲜,怎能下咽。” “非也非也,咸中带甜,才是烧烤真谛。” …… 两人正在谈论人生一串。 就听嗡的一声,不远处猛然窜出几百只大雁,扑腾着翅膀盘旋而上。 “放雁了!” 众人眼睛一亮。 纷纷弯弓搭箭,对准了上空。 房赢也接来仆人递来的箭矢,刚一入手,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这啥玩意?” 他指着箭尾的丝线质问。 “回驸马爷的话,这是蚕丝。”仆人点头哈腰的堆笑:“您搭弓射雁,小人自会去索蚕丝而寻雁。” 房赢顿时瞪大眼睛。 完犊子了…… 这下不能滥竽充数了。 仆人见他不说话,以为房赢不满意,赶紧补充道: “您放心,你射中以后,我一准儿给您寻来,错不了!” 房赢心如死灰。 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 此时周围的人已经开始行动,破空声接连响起,一道道离弦之箭直冲上天。 天空中立刻响起鸣叫。 正在盘旋升空的大雁,接二连三的落地。 艹!这么强! 房赢心里拔凉拔凉的。 初唐的功勋子弟,身上流淌着父辈的热血,竟人人身手矫健。 就连玻璃城·长孙冲。 居然也身手不弱,一箭就命中了目标。 发现房赢愣神,长孙冲顿时乐了,大声耻笑道:“房二,你倒是射啊!” 他这么一喊。 大家全都停了下来,朝这边望来。 一双双或好奇,或鄙视的目光,齐刷刷瞄准了房赢。 小房探花顿时压力倍增,一咬牙,心中怒吼:“燃烧吧!小宇宙!” 他弯弓拉满。 对着天空就是一箭。 咻—— 箭矢离弦而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天空的雁群,依旧扑棱着翅膀飞翔,竟没有一个掉下来。 咔嚓! 仿佛一记闷雷劈下。 所有的人都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七百二十二章 我好像找到手感了 房二郎 居然没射中? 这个发生在眼前的实事,令在场所有的人瞠目结舌。 自从房赢崛起之后,简直不要太风光,诗词、绘画、音乐、战舞……每一样都是拔尖的存在。 他还发明了马蹄铁,酿出烈酒,创造记账法。 他甚至还能防控瘟疫! 如今,却一箭射空……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不仅是武将后裔,连太子党都惊讶无比。 “哈哈哈哈……” 长孙冲一阵狂笑,打断了现场的寂静。 他指着房赢嘲笑道:“房二啊房二,想不到你的箭法竟如此不济,简直妄为我大唐男儿!” 杜荷也哈哈大笑:“房二,你连娘们都不如。” 太子李承乾笑而不语。 虽然没有说话,但这种无形的不屑,却更具有杀伤力。 王敬直也感到神清气爽,大声帮腔:“房遗爱!我家的大春酒你喝不上了,哈哈哈哈……” “都他娘的闭嘴!” 程处弼大吼一声,扭头恶狠狠的道:“房二郎,再射一箭!让他们看看你的真本事!” …程兄,这就是我的真本事啊。 房赢深吸一口气,再次弯弓搭箭。 这次他集中精力,死死盯住半空中的大雁,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久违的触动再次降临。 时间仿佛一下子变得缓慢。 他的五感六识,好像进入一个玄妙的状态。 他能清晰的看到大雁展翅,能听到弓弦拉满细微的紧绷声,能感到风的律动…… 嗡—— 弓箭破空而出。 众人赶紧抬起头望去,只见那箭呼啸而出,斜刺而上然而擦着一只大雁的翅膀掠过…… 场面微微一滞。 太子党们爆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 “居然又没中!” “想不到房遗爱就这水平?” “完了完了,笑的本公子肚子疼,哈哈哈哈……” 阵阵耻笑中。 程处弼惊愕的扭头:“房二郎,你他娘的弄啥咧!” 房赢喃喃自语:“我好像找到手感了……” “别扯淡了!” 程处弼抓狂的大喊:“这又不是去平康坊耍姑娘,你要什么手感!” …不不不。 这玩意很重要。 房赢张了张嘴,发现无从表达。 这就好像在打篮球,当你盯着篮筐准备投篮的时候,会有种强烈的感觉,这球肯定能进。 那篮筐仿佛近在咫尺。 伸一伸手就能把球给塞进去。 力道、速度、角度、弧线……冥冥之中,你就好像是掌控一切的神,可以随心所欲的进球。 那就是手感。 可惜,这份喜悦只能房赢自己独享。 “难道是虫洞效应?” “灵魂穿越经过淬炼,变得无比强大?” “这特么算是开挂吧?” 房赢心中碎碎念的时候。 周围再次传来阵阵讥讽声。 “房二,你自己待着吧。” “没错,我们可就不等你了!” “一起上,把天上那些大雁全都射下来!” 太子党们兴奋异常。 纷纷手持弓箭,仰天长射。 一时间,半空的雁群下饺子似得往下掉。 …… 这边的情况。 已经被曲江河畔的人看到。 “房二郎连射两箭,竟然一次都没有射中……” 众人惊讶之余,隐隐露出失望之色。 他们已经习惯了房赢带来的惊喜,如今房赢的表现,让他们感到有些不适应。 武将群中。 侯君集阴沉的扭头: “秦二哥,你一向看好房遗爱,可他连射箭都不会,又如何担负起你的重托?” 秦琼皱了皱眉:“你觉得他不行?” 侯君集咧嘴笑道:“他的能力,顶多做个伙长。” “哦?”秦琼眯了眯眼睛:“侯老弟,话中有话啊。” 侯君集冷哼一声:“上巳节后,某便会向圣人建议,撤了他中郎将的军职,免得给我武将一系丢人现眼!” …… 另一边。 长孙无忌看向房玄龄: “房兄,还是让你家二郎回来吧,在那待着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被政敌阴仄仄的挖苦。 房玄龄却面色如常:“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老了,管不了那许多。” “呵呵呵。”长孙无忌笑道:“房二郎受了委屈,你家夫人不得找你算账?” 房玄龄淡淡说道:“家里儿子这么多,夫人又怎会为了老二一人责难与我。” “儿子多?” 长孙无忌笑着摇了摇头。 他自己生了十二个儿子,房玄龄却跟他说儿子多,这话听起来有些可笑。 于是抚须说道:“房兄不曾纳妾,家中不过三子而已,还需再接再厉啊。” 房玄龄也露出微笑:“长孙兄怕是还不知道,我家夫人又有了。” “什么?!” 长孙无忌的笑容一僵。 这简直是重磅炸弹……房玄龄这么大把年纪了,居然又和夫人造娃成功? 简直是老树开花! 第七百二十三章 小目标拐个大唐公主回去 房玄龄的话。 同时间接打了长孙无忌的脸。 你说老子惧内? 可能吗? 如果不是把夫人收拾的服服帖帖,她怎么会怀上娃? “至于我家二郎嘛……” 房玄龄再次开口道:“没指望他有多大出息,我家老大虽然进去不足,但守成有余,这就够了。” 该死! 长孙无忌袖中拳头死死握紧。 显然,房玄龄在影射长孙冲……自家嫡长子的口碑,现在简直臭的不能再臭了。 然而还不能急。 连这点城府都没有,还当什么官? 于是长孙无忌露出笑容:“还得先恭喜房兄,家中又添一丁。” “哪里哪里。” 房玄龄客套的抱拳。 双方相视一笑,好似志趣相投的老朋友一般。 …… “呵呵呵呵……” 吐蕃大相轻笑几声,抚须说道: “陛下,这就是你眼中的年轻俊才?这一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此话一出。 周围的文臣武将露出愤然之色。 禄东赞的话,像刀子一样,将大唐的尊严割破,让唐人颜面无存。 李世民没有说话。 面不改色的负手而立。 他锐利的目光遥望前方,对着房赢第二只箭消失方向,凝视不语。 见状。 禄东赞微微侧头。 目光望向了不远处,轻轻点了点头。 那里有是十几名吐蕃侍卫,膀大腰圆,全是随行前来参加上巳节。 见大相发出命令。 他们顿时兴奋起来。 “嗷——” 一声嚎叫之后,乌泱泱的大声喊叫起来,同时撒腿朝远方跑去。 “混账!” 一声怒喝在人群中响起。 人们扭头望去,只见礼部侍郎令狐德棻,怒发冲冠,双眼快要喷出火来。 立刻有人询问:“令狐兄,发生了何事?” “是那些吐蕃人!” 令狐德棻一脸愤然:“他们刚才喊着,要把大雁抢射下来,送给唐朝女子做礼物!” 此话一出。 现场的气氛立刻不对劲了。 吐蕃人送汉人女子礼物干什么?那可是定情信物,难道要与大唐男儿一较高下? 有大儒赶忙圆场道: “令狐兄莫急,吐蕃为我大唐友邦,若是真与我大唐女子联姻,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狗屁!” 令狐德棻直接爆了粗口:“他们说,汉人女子细皮嫩肉,玩起来肯定舒服!” 话音落下。 全场一片哗然。 “混账!” “吐蕃人欺人太甚!” “还想染指我大唐女子,他们配吗!” “真当我大唐无男儿吗?” “我呸!” 男人们怒不可遏,对着吐蕃侍卫们大骂。 女人们则纷纷花容失色。 …若是真让他们射下来大雁,给到自己眼前,简直是一种灾难。 先不说出身蛮夷。 就那一身臭烘烘的味道也受不了。 当然,自己可以拒绝,但这事恶心啊…… 尤其是传了出去以后,谁谁家的闺女被吐蕃人示爱过,以后还怎么嫁人? “陛下,请见谅。” 禄东赞对李世民躬身施礼:“某管教属下不严,以至于产生了误会,还请大唐圣人谅解。” “无妨。” 李世民头也不回的说:“朕既然允许你们参加上巳节,自然也允许尔等参加活动。” “大唐国主,果然心纳百川。” 禄东赞一脸感慨:“我吐蕃健儿,也是见猎心喜,所以入乡随俗,没想到招来这么大异议。” 他娘的! 你还有理了? 在场的唐人更怒了,心说这吐蕃人也忒不要脸了。 “大相不必忧虑。” 李世民安慰了一句,环顾四周,朗声道:“诸国时臣,你们若是也想如吐蕃一样,亦可参加射雁司蚕。” 各国时臣面面相觑。 开玩笑,没见唐人都怒了,谁参加谁傻。 吐蕃小老弟,看来还是没被大唐铁骑打疼东突厥狂不狂?不照样被灭了。 于是齐齐躬身低头: “多谢大唐圣人,吾等,观看便可——” “看来,只有我吐蕃参加了”禄东赞笑道:“若是真有大唐女子愿意嫁给我国勇士,也算皆大欢喜。” 闻言。 李世民转头,目光平淡的望着他:“大相,就这么肯定会射下雁来?” “呵呵呵呵……” 禄东赞言语中充满自信:“论文道,吾等不如唐人,论骑射,本相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此话一出。 现场瞬间布满了火药味。 这厮太狂了吧! 就差说一句,我们是马背人上国家,你们唐人只会种地,哪里打的过我们。 然而。 李世民却嘴角牵动,似笑非笑道:“那便请大相观看结果吧。” “圣人,客气了。” 禄东赞微笑着行礼。 等直起身来,望向远方,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疑惑。 他不明白,唐朝皇帝哪里来的自信? 又或者,只是有深不可测的政治素养,习惯性的稳如泰山? …… 此时。 吐蕃侍卫们已经抵达。 此时第二波雁群刚刚过去,他们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纷纷狂傲的大声喧哗。 房赢听得直皱眉头。 作为一条九漏鱼,他连六级都没过,自然听不懂对方说什么。 于是转身问程处弼:“他们在说啥?” 程黑子一瞪眼:“你都不懂,我怎么知道。” 恰在这时。 吐蕃侍卫头领大笑,用生硬的中原话喊道: “普通女子算什么,要送大雁,就送给大唐公主!” “那些公主的皮肤,比羊羔还要白嫩,压在身下肯定可以飞上天,哈哈哈哈……” 格勒戈壁! 房赢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第七百二十四章 他敢打公主的主意 房赢很生气。 后果很严重。 吐蕃人嚣张也就罢了,毕竟环境恶劣,弱肉强食更加显性,不嚣张很难活下去。 可他们非要打公主的主意…… 这就有些过分了。 “大唐公主也是你们能染指的吗?” “连我小房探花,都还没有资格对公主们挑挑拣拣,你吐蕃人又算什么东西?” 房赢脸色难看。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程家六子、尉迟宝林、段瓒宛如怒目金刚,凶狠的盯着这帮吐蕃侍卫。 秦怀道更是握紧拳头,双目喷火。 哦豁,少年阿道,竟也有强烈的公主情结房赢刚刚瞥了眼秦怀道,就听不远处一阵嘈杂声传来。 哗啦啦啦…… 第三波大雁被人放飞。 在场所有的人精神一震。 “哈哈哈哈……” “公主是我的了!” 吐蕃侍卫头领一声狂笑,率先挽弓搭箭,稍一瞄准,对着空中飞雁便一箭射出。 咻—— 箭矢破空而去。 然而下一秒,另一只箭竟后发而至,“砰”的一声,将他的箭直接射碎。 吐蕃侍卫的笑容瞬间凝固。 望着天空飘落的箭矢,呆立在原地。 嘶…… 众人瞳孔微缩,霍然扭头望去。 只见春日的照耀下,房赢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 他正保持着张弓的姿势,手中的弓弦还在微微颤抖 “房二郎?!” 众人震惊的瞪大双眼。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 长孙冲不服气的喊道:“刚才那箭是房二射得吗?他明明啥都不会!” 太子李承乾也满脸震惊。 心里忽然莫名其妙的,有一个可怕的念头……莫非房遗爱这厮刚才故意藏拙? “哈哈哈哈……” 程处弼却一脸喜色:“房小二,俺就知道你小子能行!” “不对!他是蒙的!” 王敬直不服气的高喊:“刚才那一箭,一定是房二瞎猫碰上死耗子!” “没错!他是蒙的!” “以箭射箭,那可是神射手,军中万中无一的存在,房二怎么可能是!” “没错!刚才他连大雁都射不准。” …… 太子党们纷纷叫嚣。 吐蕃侍卫头领也不服气。 此时他已经缓过神来,恶狠狠瞪了房赢一眼,再次弯弓搭箭,照着上空又是一箭。 然而下一刻。 砰! 他的箭再次被射飞。 !!! 众人皆大吃一惊。 这次大家看清楚了,就是房赢! 真是见鬼了…… 刚才他明明菜的要命,为何会忽然箭神附体? 现场变得一片寂静。 一群人站在原地,化身雕塑,除了半空中大雁扑棱棱飞翔,再也没有半点声音。 …… 远方。 江畔观望的人群也都傻了。 房赢的表现超乎想象,吐蕃人射了两箭,他便射两箭,直接把人家的飞箭干下来。 简直太猛了! …… 朱紫贵人之中。 禄东赞眼皮子直跳。 即便他城府深沉,也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变了脸色。 “大相,真是对不住了。” 李世民的声音,在旁边悠悠响起:“都是少年郎,手下也没个分寸,让你见笑了。” 禄东赞僵硬的转头。 发现李世民连看都没看他。 嘴里虽然说着好听,但侧脸微微上翘的嘴角,证明大唐皇帝言不由衷。 “呼……” 吐蕃大相深吸一口气,微笑道:“陛下客气了,比试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就在这时。 嗡—— 周围忽然爆发出强烈的音波。 “房二郎好样的!” “哈哈哈哈!吐蕃真以为我大唐无人吗?” “有房二郎在,尔等休想射下一只大雁!” …… 万千百姓激动的大喊。 还有更多的大唐女子,更是感动的眼眶红润。 房赢此举,无疑是维护了她们的脸面,于是发出阵阵尖叫。 “房二郎!” “阻拦吐蕃人!” “别让他们得逞!” …… 女子军团的加入,让现场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整个曲江河畔全都沸腾了。 万众瞩目中。 房赢微微扭头,望向吐蕃侍卫,目光中警告意味十足。 侍卫头领顿时气炸了。 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露出结识的胸膛,头狼般长啸一声。 “嗷——” 随着号角响起。 吐蕃侍卫们全都炸裂,纷纷张弓搭箭,一起朝雁群射去。 房赢一言不发。 瞄准上方便是一箭。 “混账!” “一起拦!” 程处弼一声大吼,拉动手中硬弓。 军中后裔们纷纷响应,开始阻拦,一时间,整片场地箭矢乱飞。 就在这时。 一道箭矢破空而上。 嗖的一声,直接将大雁射下。 “好!” 太子党们纷纷叫好。 刚才那一箭,正是太子殿下的杰作。 李承乾微微一笑,鄙视的看着忙碌的房赢一行人,冷笑一声。 “哼!一群白痴。” 旁边,长孙冲也一脸鄙视:“真是一群粗汉,上巳节不射雁,却跑去阻拦别人。” “长孙公子说的对。” 王敬直喜道:“正好,趁着房遗爱无暇他顾,咱们射咱们的,让他颗粒无收。” “嗯,那便开始吧。” 李承乾眼中充满了得意。 他仿佛看到了,一会儿房赢两手空空的样子。 第七百二十五章 流星赶月 现场一片混乱。 空中流箭纷飞,雁群接二连三的下坠。 房赢感觉有些不对劲。 程处弼等人箭法高超,但没有开挂,肯定不能拦下所有箭矢然而吐蕃侍卫十几名,竟然无一人命中目标。 心中怀着疑问。 房赢不经意朝旁边瞥了一眼。 下一刻,他脸皮抽搐……那些负责递箭的仆人,竟然一边掰箭羽,一边将箭矢塞到吐蕃侍卫手里。 同时悄悄将羽屑扔到地上。 还不忘用脚踩一踩,闷到土里。 “哇呀呀呀呀!” 吐蕃侍卫们也发现自己准头不足,气的哇哇大叫。 上巳节的安保工作很周全,番邦人士不允许带兵器入场,只能怪大唐的羽箭质量太差…… …… 箭雨终于渐渐停歇。 半空中,仅剩一只大雁,已经超出射程,拼命朝远方飞去。 吐蕃侍卫们对视一眼。 忽然将手指放在唇边,吹响了嘹亮的口哨。 下一刻。 轰隆隆…… 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 那些他们来时骑乘的骏马,听到主人召唤,竟四蹄纷飞,朝这边涌来。 “一起随我冲!” 侍卫头领一声大吼。 他们抢过仆人手中箭壶,纷纷一跃而起,跳上骏马,朝着那只大雁追赶而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 短暂而又迅速,令人眼花缭乱。 众人还在惊呆中,他们已经拍马而去,留下滚滚烟尘。 “遭了!” “吐蕃人在追赶!” “他们要把那只雁射下来!” …… 阵阵惊呼响起。 围观的的人们大惊失色。 …我去,这帮人太快了吧? 房赢有些傻眼,对方是骑在马背上的部落,这种天生的人马合一,给人一种极为震撼的视觉冲击。 就在这时。 “咻——” 十五岁的秦怀道,忽然也发出哨声。 不远处,一道白影飞速而来那是一直高头骏马,浑身肌肉健硕,一看就是西域良驹。 秦怀道立刻扭头大声道: “房二哥!” “马借给你!” 房赢秒懂,刚刚翻身上马。 旁边刷的扔过来一把硬弓。 房赢下意识的接过,感到手臂一沉,不禁脱口而出:“艹!这么沉?” “那可是俺程家传家宝!” 程处弼大声催促:“房二,你准头好,快去追他娘的!” …… 远方。 观看的百姓心急如焚。 “完了……” “吐蕃人骑着马跑了!” “那只雁被射下来,不知道会有哪家小娘子倒霉。” “造孽啊!若是被番夷表白,那家闺女不得上吊自杀?” “听说他们要把雁送给公主……” “什么?!吐蕃人还想表白公主?” “真是大胆!” 在场的唐人全都怒了。 大唐公主金枝玉叶,若是被吐蕃人当众赠雁传情,大唐的脸面岂不是丢尽了? “快看!” “有人追上去了!” 随着一声高呼。 所有的人目光一凝。 只见远方一道白驹如电,四蹄腾飞,追星赶月般朝吐蕃侍卫们追去。 “天呐!” “是房二郎!” 颓败的气氛一扫而空。 上巳节的游人们,心灵震撼。 目光全都紧紧盯着那一道白影,眼睛一眨不眨。 在场的贵妇小姐们,更是美目涟涟,盯着那个拼命追赶的少年郎,眼神痴痴。 “他…速度这么快?” 长乐公主李丽质低声惊呼。 “你又不是没体会过……” 旁边,永嘉公主水眸潋滟:“他不仅攻速快,爆发力和耐力也很强……” “姑姑!” 李丽质低声抗议。 她清美的脸蛋羞红,为自己的秒懂感到羞耻。 …… “真是可恶!” 李承乾英俊的脸庞有些扭曲:“房遗爱这个大棒槌,又在出风头!” “太子殿下说的对!” 王敬直表情愤然:“把那只雁让给吐蕃,又有何妨?反正我们都猎了这么多了!” “无妨。” 长孙冲阴仄仄的道:“就算他射下来那只雁,也比不过我等的收获,他输定了。” …… 远处。 追逐还在继续。 那只孤零零的飞雁,本就被关久了才放出来,刚才又受到惊讶,飞的并不快。 吐蕃侍卫们正在追赶。 忽然听到后面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 他们扭头一看,不禁一惊刚才那个神箭少年,竟骑着一匹白色骏马,距离被迅速拉近。 “别看了!” “进入射程了!” 侍卫头领大喊一声。 吐蕃人收到命令,纷纷扭回头,快速拉开弯弓。 作为骑射的国度。 在颠簸的马背上开弓射箭,丝毫不会影响他们的准头。 快! 再快一点! 房赢屏住呼吸,也打开程家硬弓,瞄准了天空中那只大雁。 就在这时。 围观的人群大喊。 “房二郎!” “射啊!” “快射啊!” …… 房赢顿时大手一抖。 心说你们要去赶下一个钟吗? 此时。 吐蕃侍卫们已经送开弓弦。 然而下一秒,尖锐的啸声从背后响起。 一道寒光,以更快的速度,超越了他们的箭矢,宛如一颗流星飞至半空…… 第七百二十六章 房遗爱赏千金 空中流光闪过。 那只独雁直接被射中,一头栽了下去。 现场空气明显一静。 然后嗡的一声,爆发出强烈的欢呼。 “是房二郎!” “他把那只雁射下来了!” “我就知道他不会让人失望,哈哈哈哈!” “附马爷威武!” …… 人们兴奋的大声呼喊。 整个曲江水畔,顷刻间化为欢乐的海洋。 文武大臣们齐齐松了口气,望着那个骑着白马的少年,暗自点头赞许。 房玄龄却一脸气愤。 “这个臭小子!” “非要逞什么英雄?” 他嘴里训斥着,扭头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吐蕃使臣远道而来,就不能给人家留一只雁吗?” 该死! 你在炫耀吗! 长孙无忌袖中拳头握紧。 脸上却还要挤出笑容:“房兄莫气,少年人争强好胜,有这般举动实属正常。” “唉……” 房玄龄叹道:“还是冲儿懂事啊,知道进退,不像我家二郎,做事冲动。” 闻言。 长孙无忌笑容僵硬。 他感觉更不好了,房玄龄言外之意是,长孙冲做事畏首畏尾,不像个男人……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大唐悍将们简直乐开了花。 “哈哈哈哈……” 程咬金笑的最欢,扯着大嗓门叫道:“看到没?房小二用的是俺老程的祖传硬弓!” 此话一出。 立刻遭到旁边人的鄙视。 “瞧你那德行!” “人家还骑着秦家的宝马呢!” “没错!秦二哥还未吱声,你嚣张个屁呀!” 众将之中。 秦琼临江而立。 江边的暖风吹拂过,他的衣袍贴在身上,显得高大的身躯消瘦,宛如病虎般气势犹存。 老将军目视前方,悠悠说道:“君集啊,这房二郎比你年轻时可强上不少啊。” 呼…… 侯君集一张脸瞬间涨红。 他刚才还嘲笑房赢上不了台面,谁知道,房挂逼用实际行动打了他的脸。 说话的工夫。 一众人已经满载而归。 猎物很快被摆放在空地上。 太子党收获最多,尤其是太子李承乾,身前足足六七只大雁。 其次是程家将等人。 平均每人也射下来三只。 唯独房赢,身前空落落的……他的猎物被程处弼抢走了,一会儿将被加工成烧烤。 迫不及待的程三郎。 来的路上,已经交代手下人去准备蜂蜜了。 …… 看着脚下满满的收获,在看看房赢前面空空如也,李承乾等人微微扬起了下巴。 在他看来。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长久以来,被房赢屡屡打压的他们,此刻终于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然而慢慢的,他们感觉不对劲了。 在场的王公大臣、沿岸百姓,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们,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房赢身上。 “该死!” “明明本宫猎的雁最多,为何他们都围着房遗爱转!” 李承乾阴沉着脸看着这一切,心里嫉妒的要命。 就在他迷茫之际。 一阵香风从旁边拂过。 十几个大唐公主,全都跑到房赢身后,神色激动的挥动粉拳。 “二郎,好样的!” “姐夫好厉害,打败了吐蕃人!” “好妹夫,你太猛了!” “姐夫威武!” …… 看着雀跃的公主们。 李承乾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皇妹们,不来给他这个大哥鼓劲,反而去跪舔房赢。 “房遗爱!” “你这个孽畜!” 李承乾脸色铁青,一股前所未有的耻辱,从心底缓缓升起。 就在这时。 前方皇帝的队伍中。 大太监张阿难一步跨出,高声宣布: “上巳节,射雁司蚕,房遗爱、程处弼等人,射术优异,壮我大唐国威,特赏千金——” 此话一出。 再次引发现场雷鸣般的欢呼。 “啊啊啊!” “发达了!发达了!” 房赢高兴的两眼冒光。 马上激动的对程处弼说道:“程兄!快去叫马车,一会儿咱们分金子!” “分…分金子?” 程处弼怔了怔,随即露出玩味之色:“房二郎,你不会以为,会给咱们一千斤黄金吧?” “难道不是吗?”房赢兴奋的脸都红了:“赏千金啊,圣人金口玉言,定不会赖账!” “不不不” 程黑子摇头道:“不是赖不赖账的问题,陛下刚才的意思是,赏我们千两制钱。” 小房探花顿时愣住了。 心里感到一阵一阵拔凉。 “嘿嘿嘿嘿” 程处弼笑道:“二郎啊,看你能文能武的样子,居然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咱大唐连白银都是紧俏物,更何况是黄金。” 程处弼仿佛很乐意看房赢吃瘪,笑嘻嘻的科普: “黄金,几乎是从不在市面上流通的,更不可能动辄赏赐真正的黄金千两。” “一般说,‘赏金千两’是指赏赐重达千两的制钱。” “‘赏几十万钱’是指赏赐价值几十万的制钱总之都不是指真正的黄金。” “只有赏赐‘金银器具’时,才是真正黄金做的器具。” “金银器具啊……” 房赢顿时兴趣缺缺:“这玩意还用得着赏赐?我自己就有。” 程处弼愣住了:“你有?” “对啊。”房赢双手叉腰,往前一挺:“金器寸金,吾时刻随身携带!” 嘶…… 程处弼牛眼圆睁,颤声道:“莫非你的是,人间顶级名器……寸金?!” 第七百二十七章 一寸光阴一寸金 “呵呵呵呵。” “你这才知道吾之能力吗?” 房赢报之一笑,随即叹道:“只可惜,我还没遇到女子中的名器光阴。” 程处弼低声惊呼:“你还想遇到光阴?!” “当然了。” 房赢低声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两个身负顶级名器者相遇,可令天地变色。” 好远大的抱负! 程处弼被惊到了。 心说,难怪房二郎看不上金银器具,身具人世间顶级金器,多少金子都不换啊! 另一边。 皇帝赏赐的消息一出。 李承乾等太子党,则浑身僵硬,像是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与周围欢快的人群格格不入。 只听张阿难再唱: “上巳节,百戏水饰开始,请大唐皇帝陛下与诸公登船——” 话毕。 沿岸停靠的龙舟上。 一闪闪宽大的木板,从船沿处伸出,砰的一声,另一边杵在了岸边的土地上。 李世民侧目。 冷漠的目光注视太子。 嘶…… 李承乾仿佛被一头巨龙凝视,不禁倒吸冷气,浑身冰冷。 然而皇帝一句话没说。 转身,率众沿着木板,缓缓登上高大威猛的龙舟。 王公大臣,皇子皇女,各国使臣,则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随皇帝登上楼船。 一部分朝臣分流出来。 沿着曲江岸边踏青而行。 江边每隔一段,便有水榭画亭耸立,那里,早已坐满了士子文人,煮茶等候友人加入。 与此同时。 人群开始向四周散去。 路过李承乾等人的时候,有人故意大声说道: “有些人啊,太丢人了!” “房遗爱拼命阻止吐蕃人射雁,他们却不顾大局,眼睛全盯在个人输赢上面……” “没错!就算打下的猎物再多,又有何用?” “哼!有些人连自己的妹妹都不顾,还号称皇室中人,真给皇室丢脸!” “还不如房二郎这个驸马呢!” …… 李承乾倏然睁大双眼。 就像傻子一样呆滞在原地。 他终于知道原因了。 民众的欢呼,皇妹们的倒戈,皇帝临走前那失望的一眼……所有的一切,就像刀子一样割在他的身上。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 “房!遗!爱!” “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李承乾双目渐渐赤红,心中的愤怒无以复加,指甲快要嵌到肉里。 前方。 庞大的队伍中。 诸公显贵已经登上了高大的楼船。 大唐公主们久居宫内,如今登船游玩,兴致高昂,全都站在船舷边,叽叽喳喳的嬉戏。 永嘉公主临风而立。 一袭宫装,将身材凸显的玲珑有致,美艳的脸蛋,有着勾人心魄的魅力。 “质儿,我有些想不透……” 她遥望岸边说道:“连我都知道,咱们唐人应放下芥蒂,一致对外,太子为何却看不透?” “因为,心性。” 李丽质姿容清冷,轻声道:“当局者迷,对房赢的仇恨,让太子失去了理智。” “好了,不提不开心的事了。” 永嘉公主扭头笑道:“我还以为,他要把那只雁送给你呢。” 李丽质俏脸一红。 心里很清楚,姑姑口中那个“他”是谁。 可恶的登徒子,在那晚的皇宫大内,竟提出了那种非分的要求。 一旁。 永嘉公主忽然凑过来:“听说,长孙家解除了你的禁令?” “嗯。”李丽质点点头:“都是阿耶演的一出戏,给长孙家施压,这才暗自允了我外出行走。” “原来是这样?” 永嘉公主露出惊喜的表情:“那这么说,你可以继续去秘宅了?” 李丽质浑身一颤。 去秘宅自然是与房赢相会…… 一想到那是失去了第一次的地方,一想到那几个美妙的夜晚,李丽质就感到心里怦怦直跳。 “真是太好了!” 永嘉公主眨了眨桃花眸,小声说:“他太强了,我一人应付不来,质儿一定要帮我啊,我们一起上。” 李丽质险些晕过去。 “姑姑!你与那登徒子是串通好的吗!” 她又羞又愤,脸蛋通红……自己的姑姑,竟与那登徒子提出的要求如出一辙。 永嘉公主怔了下。 “看来,我与二郎竟想到一起去了。” 她充满了期待,喜滋滋的道:“上巳节后,我就去收拾收拾宅子,多备上几床褥子。” “姑姑!你…你别说了……” 李丽质轻咬嘴唇。 远眺岸边那个高大的身影,一双清冷的美眸,闪烁着瑰丽的光彩。 …… 此时。 岸边相亲活动开始。 在这个桃花盛开的季节。 无数花枝招展的女子,临水而行,在水边游玩采兰,就像一株株盛开的花朵,吸引着人们的眼球。 男人们则寻找目标。 遇到心仪的女子,便上前搭讪,求结交,求认识。 这便是华夏的“情人节”。 《诗经·郑风》曰:“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 这便是华夏最古老的情人节,比西方情人节,早了一千多年。 同时,也就是岛国的“雏祭”。 属于“五节句”之一的“桃の节句”。 小日子仰慕盛唐文化,将上巳节也学了去不同的是,华夏更侧重未出阁的妙龄少女,岛国主要针对几岁的小女孩。 在“女儿节”之时。 岛国家中的成员大都聚在一起,祝福女孩健康平安的长大成人。 父母会为女儿设置阶梯状的陈列台,由上至下,摆放穿着和服的娃娃,这种娃娃便是“雏人形”。 然后,把纸质娃娃放在河流中。 表示自己身体不适,转移到人形上,顺流飘走,祈求健康、平安。 而“男孩节”,则定在端午。 …… 房赢站在河岸边。 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看着目不暇接的各色美女,深吸一口气,满足道:“这就是大唐春天的气息!” “房二,别傻愣着了!” 旁边的程处弼催促:“快走快走,我家送来了秘汁和佐料,咱们去那边烧烤!” 不仅是他。 一群武将之后全在。 就连秦怀道,也跟在一群大汉后面,是不是的咽口水,显然对烧烤馋的不行。 房赢脸色一黑: “诸位,人家都在相亲配对,你们却想着去吃烧烤……有点追求行不行?” 场面瞬间安静。 一群人面面相觑。 程处亮憋出一句:“不吃烧烤,难道要吃火锅?” 嗡—— 众人纷纷爆发出笑声。 “这个主意好!” “往年没有火锅,可现在房二郎造出来了,自然要尝尝涮肉的滋味。” “没错,万物皆可涮!” “哈哈!房二郎这个吃货!” …… 房赢脸色面如黑炭。 就在这时,远处有人,大声喊了一嗓子:“你们几个,在哪儿作甚呢!” 众人扭头一看。 发现苏定方一身短襟打扮,正站在河岸边。 “头儿,怎么了?” 房赢扯着嗓子问道。 “你特么还问?赶紧都过来!” 苏定方指了指河边的小船:“全部上船,划舟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 上巳水饰 唐朝的气温高于当代。 此时的长安,温暖明丽,草木峥嵘。 春光似乎是最佳的媒人,引导着无数男女相识相会。 曲水边,繁花似锦,宝马香车,英俊的少年,漂亮的女子,在河畔云集,相互交谈。 就在这时。 忽然有人高喊: “快看!水上有东西出现了!” 人们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朝远方眺望。 只见宽阔的曲江之上,一只硕大的鱼头,露出水面。 那鱼头木质而成。 虽然只露出头部,身子大部隐在江面之下,却依然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下一刻。bipai 那只大鱼身体一轻,似乎脱离了桎梏。 哗—— 水浪四溅。 庞大的鱼身,从水面一跃而出,晶莹的河水,顺着鱼头冲刷而下。 至此。 木鱼终于露出真身。 那色彩斑斓的大鱼,高约一丈有余,用明艳的色彩涂抹勾勒,悬浮在水面之上。 嗡—— 河畔的百姓瞬间躁动起来。 “是水饰!” “咱们大唐的水饰!” “好大一条鱼!” “肯定不止这一头,还有别的,快去看看!” …… 人们兴高采烈,快步疾走。 如果此时从上方鸟瞰,便可以发现,冗长的河畔,人潮一眼望不到边,密密麻麻,全部朝江边涌去。 与此同时。 哗—— 又是一具水饰破水而出。 人们再次爆发出巨大的叫好声。 “是黄鹂鸟!” “好大一只啊!” “竟雕琢的栩栩如生!” 紧接着,江面的水面不断翻滚,一具又一具的花鸟巨兽,从江底翻涌而出。 巨大的水浪,冲刷着那一具具高大水饰。 阳光从蔚蓝的天空照下,五彩斑斓的表皮,反射着令人目眩的光芒。 每出具一尊。 岸边的人们便高喝一声。 那些水饰有人物,有禽兽鱼鸟。 尤其是人物,或乘舟,或乘山,或乘平洲,或乘宫殿。 衣以绮罗,装以金碧,及作禽兽鱼鸟,皆能运动如生,随水曲而行。 水饰中央。 一艘金碧辉煌的楼船矗立。 那是皇帝所在的龙舟,高约两丈,威风凛凛。 四周,斗舰走舸,不断游弋,宛如最忠诚的卫士,护卫着大唐天子。 一派盛唐气象,扑面而来。 …… 房赢站在远处的小船上,远眺这震撼一幕,不禁感叹道: “好大的场面啊!” 旁边的程处弼也兴奋道:“嘿嘿!某也是第一次见。” 房赢浑身一震。 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僵硬的扭动脖子:“你是说往年的上巳节没有水饰表演?” “当然了。” 程处弼笑道:“大唐花钱的地方多,陛下恨不得一个铜钱掰成两半花,哪里会有这么大手笔。” 他托着下巴思索:“陛下,咋就忽然这么有钱了呢?” 这还用说! 当然是我给他挣得啊! 房赢一脸愤慨。 这就是大唐皇帝吗?整天哭穷,还搞pua,还时不时的炫富……简直是李扒皮啊! “二郎,别愣神了。” 程处弼朝旁边努努嘴,提醒道:“快瞅瞅谁来了。” 房赢扭头一看。 只见左右两侧,不知不觉出现了无数小舟,密密麻麻的横于江面。 清一色的贵族子弟。 人人短襟打扮,手持船桨,坐在小舟两侧,蓄势待发。 不远处。 太子李承乾也赫然在列。 他与长孙冲等太子党一起,组成了一队,看样子要亲自下场比试。 感受到房赢的目光。 李承乾扭头一看,正好与房赢的视线撞上。 “废物——” 李承乾用口型吐出两个字,微微扬起下巴,一副傲然之色。 “是你——” 房赢毫不示弱,无声的张嘴。 李承乾浑身一抖,脸色阴沉,望向房赢的眼神,刷的变得阴毒。 …… 楼船之上。 李世民坐在胡椅上,侧脸问道:“大相,我大唐的水饰,可入得你的法眼?” 禄东赞坐在侧后方,赞道:“唐国盛世,气象万千!” “呵呵呵呵……” 李世民发出爽朗的笑声,指着前方说道:“看到了吗?那些柯舟已经开始聚集了。” “哦?敢问陛下,那些人想要作甚?” “他们要赛舟。” 李世民解释道:“上巳竞渡,乃是我大唐新的节目,旨在激发大唐男儿的生机与活力。” 说到这里。 李世民笑眯眯的说:“大相,我看你身边侍卫威武雄姿,也一起参加吧。” 禄东赞浑身一滞。 神态一下变得不自然。 第七百二十九章 妹妹你坐船头 禄东赞实在没想到。 大唐皇帝居然这么小心眼。 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小心眼,一个大帽子扣下来,让人不去也得去。 李世民的意思很简单,也很粗暴。 …你们不是善射吗? 仗着自己射术高明,刚才抢着去射大雁,现在就来吧,划船也来比一比。 吐蕃地处高原。 属于马背上的部落。 别说划船了,连大河都很少见,让他们去划船比赛,岂不是要了人命? “这个…就不必了吧。” 禄东赞重新露出笑容,客气道:“平舟竞渡,乃是大唐男儿展示英姿的时候,我们就不跟着添乱了。” “哎,大相说的哪里话。”李世民摆了摆手:“你我两国亲如一家,何必如此见外。” 这是见外的问题吗…… 禄东赞有苦说不出,依旧客气道:“陛下的好意,老夫心领了,真的不必如此麻烦。” 然而此话一出。 周围的空气立刻冷了下来。 禄东赞心里咯噔一下,明显感觉到了大唐皇帝的不悦。 李世民头也不回,忽然问道:“大相昨日率人抵达长安,到底想要做什么?” 禄东赞一惊,微微低头道: “实不相瞒,吾等前来,正是要向您请求和亲,迎娶大唐公主,永结秦晋之好。” “哦?来求亲么” 李世民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朕看看,尔等到底有几分诚意。” 禄东赞脸色有些难看。 压迫。 赤果果的压迫! 如果在去年之前,唐皇如果敢这么说,吐蕃大相肯定会直接掀桌子。 然而。 松州一战。 吐蕃已经见识到了大唐铁骑的威力。 禄东赞永远都忘不了,前方大将惊慌失措的一幕…… 那一战,唐人仅仅几千铁骑,便冲进吐蕃数万大军之中,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松赞干布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引而去,以使者来谢罪,固请昏。” 如今你是乙方。 甲方爸爸说啥就是啥。 “这个…好吧!” 禄东赞咬了咬牙:“老夫现在便让派人参加,以示我吐蕃诚意!” 李世民重新露出笑意:“大善。” …… 片刻后。 一只小船,载着吐蕃侍卫,摇摇晃晃的出现在起跑线。 不仅船在摇。 船上的人也在摇。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吐蕃侍卫们,此时人人脸色苍白。 他们看着四周碧波荡让的水面,就像是看到吃人的怪兽,浑身瑟瑟打抖。 众人纷纷投来惊奇的目光。 “啥?吐蕃人也来了?” “哈哈!他们会划船吗?” “别这么说,听说人家那里有大湖,号称圣水。” “那里也能划船?” …… 一片嘈杂声中。 只听远方,有内侍用嘹亮的声音唱道: “三月三日天晴明,千舟抢水志夺标,上巳竞渡,开始喽——” 随着这一声高喝。 岸边的人潮,嗡的爆发出巨大喝彩声。 尤其是无数大唐女子,那头上的银钗在太阳里闪耀,明晃晃的一片。 万众瞩目下。 参与争渡的船尾的锣鼓,瞬间响了起来,为本船上的划桨手加油鼓劲。 百余艘小舟,像是脱缰的野马,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哎呦卧槽!” 房赢一个没坐稳,直接朝后仰了过去。 他爬起来大声喊:“你们在地板油的时候,能不能说一声!” 一船的人满脸黑线。 “房二郎,你做啥呢!” 程处亮坐做船首大叫:“赶紧随我等一同划啊,动作保持一致!” “哈哈哈哈……” 前方传来一阵嗤笑。 长孙冲等人,划着船已经冲到了前面,扭头喊道:“房二,不行就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你奶奶个腿! 房赢抓起船桨划水,放声歌唱: “妹妹你做船头啊,哥哥我船尾站,恩恩爱爱,千生荡悠悠……” 房二唱的啥? 他这是何意? 周围的人纷纷扭头望去。 只见长孙冲那条船上,长孙公子坐在船头,站在船尾敲鼓的人,赫然是东宫太子李承乾…… 啊这! 长孙冲好男色。 难道他和太子殿下…… 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象! 感受到四周异样的目光,长孙冲浑身倏然一紧,一张俊脸猛地涨红,愤怒不已。bipai 还未等人反应过来,房赢掐着嗓子又唱: “小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在船上走,我俩的情我俩的爱,千生上荡悠悠,噢荡悠悠……” “哈哈哈哈……” 现场爆发出欢快的哄笑。 划船比赛的众人,笑的前俯后仰,连前冲的队形都发生了凌乱。 “房!遗!爱!” 李承乾站在船尾,气的浑身发抖。 …… 伴随着粗犷的笑声。 参赛的小舟飞速远去,渐渐变成了一个个黑点。 然而。 原地还剩下一只小船。 “划啊!” “快划啊!” 吐蕃勇士们一边大喊,一边拼命划桨。 只见水花纷飞,荡起一人多高……然而他们的船,却丝毫不往前走,好不容易动一下,还在原地打转。 “啊啊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吐蕃头领不服,半个身子探下去,试图大力出奇迹。 他刚刚划了两下。 忽然感到身体失去平衡。 他体大腰圆,身体的重量,令小船失衡,开始向一边倾斜。 “不要!” 同侧的吐蕃侍卫大惊失色,纷纷扔在船桨,双手抓住船舷。 下一刻。 “砰”的一声。 整个小船直接原地翻了…… 第七百三十章 为了租子加油 吐蕃侍卫翻船了。 岸边的人们发出“吁”的一声。 鄙视之意味,像极了欣赏主流相声的观众。 这起哄声铺天盖地,像是一根根细针,刺激着在场吐蕃人的神经。 “该死!” “这就是唐皇想要的结果吗!” 楼船上,禄东赞脸上古波不惊,心里却掀起了滔天怒火,拳头握紧。 然而他只能忍着。 弱國无外交,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在大唐这条巨龙面前,现在的吐蕃,还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陛下!” 禄东赞对李世民放低姿态道:“我们的船翻了,恳请您派人营救。” “营救?”李世民有些惊愕的回头:“他们不会游泳?” 还装! 难道你不知道吗! 禄东赞脑门青筋蹦了蹦:“我吐蕃勇士,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并不熟悉水性。” “大相此言差矣。” 李世民摇了摇头,说道:“贵国勇士可上天,可下水,所向披靡,无所不能,又岂会被区区小河困住。” 可上天? 可下水? 那还是人吗? 禄东赞深吸一口气:“陛下何出此言?” 李世民淡淡说道:“当初贵国提兵二十万,进犯我边境松州,还嚷嚷着要灭大唐,要抢朕的女儿……” “由此可见,贵国勇士,人人皆为天神下凡。” “否则,怎会放出如此豪言壮志?” 禄东赞郁闷死了。 他没想到,大唐皇帝竟这么记仇。 都是去年的事了,还时不时拿出来敲打一番。 “陛下,吾等错了。” 禄东赞低头道:“还请您尽快派人施救,再晚了,我的侍卫们就要淹死了……” “嗯。” 李世民终于点点头:“上巳佳节,举国同庆,若是死了人,确实不太吉祥。” 他挥了挥手道:“来人,去把大相的侍卫们捞上来吧。” “喏。” 内侍应了一声。 立刻跑去通知禁军。 下一刻,楼船上层,有人迎风挥动旗子,用旗语传达命令。 远方很快有人接到信号。 当吐蕃侍卫们被拉上来的时候,全都脸色苍白的躺在岸边,喝了一肚子水的肚皮鼓鼓。 有一群稚童,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拍着小手,嘻嘻哈哈的大叫: “噢噢,快看呀!” “吐蕃人都怀孕啦!” “好像六个月,我娘当初怀弟弟的时候就这样。” “胡说!他们明明都快生了!” …… 听着那一声声争吵。 吐蕃侍卫想死的心都有了。 侍卫头领更是气的怒火攻心,刚要出声呵斥,嘴巴一张,“哇”的一声,一道水箭从嘴里喷了出来。 旁边的空气瞬间安静。 稚童们好奇的睁大眼睛,很快露出兴奋之色。 “快看呀!” “他们会喷水!”bipai “我记起来了,报纸上那个故事里,七个娃娃里面的一个就会喷水!” “水娃,他们是水娃!” 侍卫头领双目圆睁。 一阵巨大的羞耻感,瞬间蔓延全身,脑袋一歪,直接气晕了过去。 …… 与此同时。 曲江水面,百舸争流。 争的是什么?自然是浮标。 临近终点之处,一只硕大的浮标,悬浮于水面之上。 参赛队伍要做的就是——将浮标抢到手里,再迅速划船至终点,方可获胜。 此时,便体现出残酷了。 唐朝以武立国,重视军功,从皇室到平民,全都有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 既然要夺标。 就会允许使用武力…… 当有队伍拿到浮标后,旁边的船,会立刻踏上对方的船打斗,以武力夺标。 此时。 百余艘舟船破浪而行,激起水花如同万剑,船上锣鼓助阵。 岸边的加油声震天。 “程家郎!快划啊!” “秦家少爷胜!” “张大郎!超过去!” …… 人群中,两名路人饮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目光对视在一起。 “周兄?” “王兄?” 确认过眼神,两人露出喜色。 其中一人好奇的问:“你刚才…在支持程家?” “对啊。”另一人道:“程家是我房东,我当然要支持他。” “房东?”发问之人迟疑道:“难道他赢了,便可以……” 对方立刻说:“没错,减房租!” 发问之人吐出一口气: “我就知道是这样这些家财万贯的贵人们,对上巳竞渡极为重视,早早的便已经开始排练了。” “岂止是排练。” 对方叹道:“他们所驾之船,均用昂贵的木材制造,轻便结实,造价不菲。” “呵呵,这算什么?我家房东,连划船的船桨,都是长安大家定制。” “听说,他们若是赢了,在族人面前会很有面子?” “没错,输了却进了不祠堂!” “啊?竟这般严重?我说怎么赢了就减我房租。” “不不不,我家房东,赢了不仅不收房租,还会倒贴给我们钱!” 说到这里。 两人默契的停止交谈。 对视的视线,也渐渐变得火药味十足。 下一刻,两人同时扭头,对着江面拼命大喊,为了房租,给自己的房东加油。 …… 相似的场面。 在人群中不断发生。 于是,岸边的欢呼声更大了。 男人们支持的队伍,五花八门,相比之下,大唐侍女的目标就表现的很一致。 无数大姑娘小媳妇。 垫着脚尖,冲着江面大喊: “房二郎!冲啊!” “让本小姐看到你的手有多厉害!” “二郎,再快一些!” “房二郎,不要停下!” 尖锐的喊叫直冲云霄。 瞬间把男人们的声音全都压了下去。 “她们……” “她们在喊什么呀!” 楼船上,高阳公主站在船舷边,气的粉面通红,小胸脯也跟着上下起伏。 第七百三十一章 太子撞船 “漱儿,你在干什么?” 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李漱扭头一看,南平公主俏生生站在旁边。 “三姐,我都要气死了!”李漱跺了跺脚,气愤道:“那些狐媚子,都在勾引房赢!” 见她这般模样。 南平公主微微一笑,江风吹过她的秀发,露出雪白的脖颈,少妇韵味十足。 不说话的她。 还是极为美丽的。 然而下一刻,她火辣的本性直接暴露。 “你就别生气了。” 南平公主盯着远方房赢的身影,舔了舔嘴唇:“岂止是那些女子,就连我都想吃了房遗爱呢。” 李漱美眸圆睁:“三姐……” “哈哈,别紧张。” 南平公主笑着解释:“刚才房二郎射术惊人,阻止吐蕃人向大唐女子求爱,大家当然对他心生感激。” “那也不能这样啊!”李漱一脸气愤:“房赢是我的驸马,我还没有享受……” 说到这里。 她忽然停了下来。 南平公主目光刷的望过来,一脸八卦:“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 李漱俏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三姐,刚才万一吐蕃人赢了,把大雁送给你,你会如何?” “送我?呵呵呵。” 南平公主伸出白嫩手掌,狠辣的说道:“敢觊觎老娘的身子,我当场给他割了!” 李漱张大了小嘴。 心说不愧是三姐,幸好吐蕃人没射中大雁,不然这世上岂不是又多了个太监。 她正在愣神。 就听见旁边有姐妹大喊: “快看啊!” “他们过来了!” 李漱和南平,下意识的朝下方看去。 只见不远处,密密麻麻无数小舟,伴随着锣鼓声天,乘风破浪疾驰而来。 他们的速度很快。 几个呼吸之间,便到了巍峨的楼船下方。 船桨拍打着水面,激荡起漫天的水花,在天空中四散飘荡,然后天女散花般回落。 震天的锣鼓,雄壮的号子,胳膊上绷紧的肌肉…… 所有的一切,勾勒出上巳竞渡的激昂画面,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哇!我看到姐夫了!” 晋阳公主忽然大叫一声。 这一声,瞬间引起了旁边姐姐们的呼应。 “啊!我也看到了!” “是房二郎!房二郎在前面呢!” “姐夫快点!” “二郎使劲啊!” …… 听到大呼小叫声。 房赢仰头向侧上方望去。 发现一溜儿花枝招展的大唐公主,于是嘴角勾起,露出一个邪魅微笑。 公主们马上炸开了锅。 “啊啊!” “姐夫对我笑了!” “我不行了,我的心脏快跳出来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 …… “房赢他…他是故意的!” 李漱快要气疯了。 正要和南平公主倒苦水,扭头一看,自己亲爱的三姐,竟然也两眼冒光,眼神仿佛要吃人。 李漱直接怔在原地。 …… 竞渡队伍中。 船头的苏定方扭头大喊:“房二!别浪了,赶紧划船!” 房赢收回目光。 鼓足力气,双臂如飞。 他们这船全是壮汉,动作整齐划一,迅速超过所有的同行,窜到了最前面。 看着这一幕。 观赛的人们更加兴奋了,声浪瞬间拔高。 “可恶!” “房赢这家伙又在出风头!” 侧后方,太子李承乾嫉妒的两眼发红,大吼一声: “靠上去!” 太子党们立刻调整方向,朝着房赢所在的船尾就顶了上去。 砰—— 一声闷响。 房赢的船马上被撞飞。 失去了控制一般,偏离了航线,朝着岸边方向侧滑而去。 “稳住!” 苏定方大声叫吼。 然而现场一片混乱。 本来这船重量就轻,被狠狠一撞,根本无法控制手忙脚乱中,小船的一侧竟高高翘起,下一刻就要翻船。 “啊!” 周围一片惊呼。 不知不觉,房赢这一船人,竟然牵动了无数人的神经,让他们精神紧绷。 有胆小的女子,吓得花容失色,禁不住捂住了嘴巴。 “哈哈哈哈……” 长孙冲等人放声大笑。 无数渡船,飞快的从那只小舟旁边掠过,让其突兀的狼狈不堪。 “艹!笑个屁啊!” 房赢顿时怒从心起。 一瞬间,他内体气劲肆意流淌,鼓起力气,嗖的一声凭空跃起。 “嘶……” 观战的人群倒吸冷气。 时间仿佛流淌缓慢。 人们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那个少年旱地拔葱,高大的身躯在半空凌空飞展。 砰!! 房赢重重的落在船上。 双足的气劲四射,荡的身上衣衫四散飘舞。 这一站,宛如千斤坠一般,直接把快要倾覆的小船压正了位置。 整个船体往下沉了一沉。 就在即将没过水面的时候,重新浮起。 一船人全惊呆了。 纷纷仰着脖子看着房赢。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队伍竟然没有翻船。 苏定方率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道:“别愣着,一起划!” 众人醒过神来。 迅速抄起船桨,奋力划动。 眨眼间,这条偏离了主航线的小船,孤零零的顺着沿岸,再度启程。 嗡—— 滔天的声浪爆发。 直至这时,刚才揪心的人们才反应过来,兴奋的满脸通红,朝着江面大喊大叫。bipai 尤其是女子军团。 像是见到了自己偶像的粉丝,疯狂的呐喊,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淑女形象。 开始她们还喊的五花八门。 直至最后,竟然渐渐融汇成了一个声音。 “房二郎!” “房二郎!” “房二郎!” …… 这下好了,声音整齐划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唐个人演唱会。 这一幕。 直接让人惊掉了下巴。 房赢这家伙,好高的人气的! “房二郎?” 楼船上,禄东赞脸上露出好奇:“这名少年,竟然如此受欢迎?” 李世民没搭理他。 目光扫视岸边,然后又转到船上。 船舷边,自己的女儿们,正挥舞着手臂,也一起大声喊着“房二郎”。 李世民心头一抽。 握着胡椅扶手的手掌紧了紧。 …房赢这小子,女人缘简直太好了,照这么下去,皇室的公主岂不是全都危险了? …… 小船上。 房赢大声喊道: “头儿!为啥这么卖命的划?赢了有啥好处吗?” 苏定方头也不回:“可以光耀门楣!” …这个可以当饭吃吗? 房赢心里略感失望,瞬间没了动力。 只听苏定方又喊道:“赢了还可以有好处拿!” 房赢精神一振:“还发钱呢?发多少啊?” “不发钱,发金子!” “金子?!” 房赢两眼发亮。 “没错!黄金!”苏定方大喊:“货真价值的黄金,每个人都有!” 房赢感觉回血了。 浑身充满了力量。 “哈哈哈哈……” 他大笑道:“兄弟们加把劲,钱不钱的无所谓,咱们要的就是个面子!” 众人齐齐鄙视他。 房赢轻轻叹了口气。 他刚才没说谎,他这次来参赛,确实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那个最终的目标。 房赢眯了眯眼睛。 冷冽的目光,穿过人山人海,定格在前方的李承乾身上…… 第七百三十二章 房二郎 我还可以更騷 楼船上。 永嘉公主站在高高的船舷边,望着斜下方。 那条小舟靠近沿岸,如此突兀,即便再度起航,但与仅仅处于中游,与李承乾相距甚远。 “唉~” 永嘉公主轻叹一声:“二郎怕是要输了,如此远的距离,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 李丽质站在旁边,美眸也紧紧盯着房赢之处。 一身宫衣的她,姿容神婺,语气清冷: “成王败寇,房赢虽表现出色,却已经出局姑姑你看,大家的关注,都已经转移到太子那里去了。” 永嘉公主举目四顾,发现果然如此。 于是面露担忧之色,柔声道:“二郎平日嬉笑怒骂,内心却极为要强,这一输,该不会受到打击吧?” 李丽质嘴角牵动:“他会受打击?姑姑,你也太小看他了。” “不,我了解他。” 永嘉公主咬了咬嘴唇,俏脸泛红:“上巳节后,我一定要用自己的方式,好好安抚他。” 李丽质微微一怔。 她虽是皇室学霸,却对这方面并不擅长但既然姑姑这么说了,必然有让房赢飘飘欲仙的法子。 李丽质望着美艳的姑姑。 心说怪不得,那个登徒子对姑姑如此痴迷。 懂事的少妇,温柔的身子,又有哪个男人会不爱呢? …… 下方。 李承乾等人已经渐行渐远。 并且一骑绝尘,冲在了最前面。 而那颗浮标,就要不远处漂浮,等着第一个到达的人去采摘。 房赢甚至能感觉到,太子殿下满脸得意,已经提前露出胜利的微笑。 “没有办法了么?” 房赢皱起眉头,略一思索,目光已变得坚定。 “就算是输,也要虽败犹荣,让太子颜面丢尽,脸上无光!” 想到此。 房赢直接站了起来。 大踏步走到船尾,对鼓手沉声说道: “换人!” 这一举动,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快看!” “房二郎去擂鼓了!” “可是没用啊!差距太远了!” “没错,就算是换了鼓手,也一样没希望拔得头筹。” “太子耍诈!刚才他撞的船!” “撞了又能怎样?竞渡的规矩便是如此,一会儿得了浮标,还得跳船肉搏呢。” “唉~只是可惜了房二郎!” “快看!他在干嘛?” …… 万众瞩目下。 房赢双手缓缓扣在胸前,“噗嗤”一声,将身上的衣衫撕碎。 “啊——” 岸边传来阵阵惊呼。 大唐女子军团,惊喜的看着那具傲人的身体,美目涟涟,俏脸红润。 “哈——!” 房赢仰天长啸一声。 抓起鼓锤,猛地敲动身前的大鼓。 嘭嘭嘭嘭嘭…… 急促的鼓声,瞬间在水面响起。 前方划手的船桨,荡起水花,溅在了他的身上,顺着流线型的肌肉滑落,晶莹剔透。 他完美的身躯。 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看着这极具男人味的一幕,在场所有的女子,眼里都闪出了星星。 兴奋瞬间被点燃。 “啊啊!” “房二郎!” “二郎威猛!” 女子特有的尖锐叫声,响彻曲江河畔。 所有的人都不再看竞渡比赛,惊愕的看着那只孤零零的小舟,以及那道伟岸的身影。 嘭嘭嘭…… 嘭嘭嘭嘭…… 房赢继续威武擂鼓。 期间,卖弄般旋转着鼓锤,化身夜场领舞,身体随着节奏律动。 大唐女子哪见过这个? 于是更加大声的尖叫。 “啊啊啊!” “房遗爱!喜欢你!” “本小姐要给你生孩子!” “房赢!要了我吧!” …… 现场彻底乱了。 女人们密密麻麻挤在岸边,喊什么的都有。 反正人这么多,喊了什么,是谁叫的,旁人也发现不了。 这一幕。 让不少卫道士痛心疾呼: “身为女子,竟在大庭广众下如此不羁!” “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 …… 竞渡队伍之首。 太子李承乾双目赤红。 “房遗爱!” “你真是茅坑的石头!” 他气的浑身发抖。 因为他发现,明明自己即将获得第一,所有人的注意力却放在房赢身上。 他明明是个失败者啊! …… 哎呀呀,这才哪儿到哪儿?这就受不了了房赢看着岸边疯狂的人群,暗戳戳的想。 “既然这样。” “那我就再添一把火。” “让你们见识一下,爱豆的力量。” 房赢打定主意。 扭头望向岸边,朝着人群喊道: “下次上巳节,你们都穿嫁衣来!” “让我看到你们最美丽的一面!” 此话一出。 现场直接爆发出强大的声浪。 “房二郎!” “我要嫁给你!” “下次本小姐一定会穿嫁衣!” …… 这这这…… 酸儒卫士一听,更急了,纷纷捶胸顿足。 “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说出如此淫秽之语,道德何在?道德何在啊!” “世风日下!” “世风日下啊!” …… 小舟上。 程处弼等人奋力划船。bipai 由于他们贴近岸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大唐女子天团的热情,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 苏定方更是大喊一声: “房二郎,你好骚啊!” 不。 还不够骚! 房赢心中碎碎念。 “哈——!” 他再次仰天大吼一声。 手中鼓锤上下纷飞,节奏倏然一变。 现场微微一滞。 下一刻,人们纷纷涨红了脸,兴奋的喊出胸中那股激荡: “是秦王破阵乐!” “房二郎敲的是秦王破阵乐!” “哈哈哈哈!” “痛快!” …… 楼船上。 李世民嗯了一声。 身体微微前倾,双眸盯着下方热闹的场面,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激动。 上巳竞渡。 房赢竟敲响了大唐国乐。 这个小子,还真是会做事啊! 就在这时。 “铮”的一声。 楼船上飘来一道琴声。 紧接着,声波乍起……而且上来便是急凑无比,仿佛金戈铁马般迸发。 人们全都一震。 只感觉一股激灵,从天灵盖蔓延至全身。 “这是…” “秦王破阵曲?” “有人在配合房二郎演奏!” 大家震惊的循声望去。 只见永嘉公主一袭宫装,坐在一张古琴之前,素手纷飞,激烈的音符从琴中水银乍泻…… 第七百三十三章 公主殿下也下场了 永嘉公主?! 望着那一袭曼妙身影,众人一片呆滞。 …早就听说,永嘉公主与房赢关系匪浅,如今看来,果然传言非虚。 不少人更是陷入回忆。 仿佛又回到了去年桃花盛开的时候。 那一次,房赢以箫为媒,掀起笑傲江湖的风潮而在当时,永嘉公主同样以琴声相伴。 就在大家愣神的功夫。 铮—— 又是一道声乐响起。 众人一惊,齐刷刷扭头望去。 发现一名清美的丽人,怀抱一把琵琶,在船舷处临水立而。 “长乐公主?!” 周围传来阵阵惊呼。 只见李丽质姿容清冷如水,葱白手指轻轻一拂,怀中琵琶发出“嗡”的一声铮鸣。 紧接着。 同样的曲调宣泄而出…… 众人顿时惊讶无比。 竟也是秦王破阵乐! 而且与房赢,以及永嘉公主遥相呼应,同曲同宗! “姑姑在弹奏!” “阿姐也在!” “咯咯咯,我们也一起吧!” “同去同去!” 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一旁的大唐公主们笑魇如花,纷纷坐在乐器之前,加入进去。 见此情形。 根本不需要人吩咐。 随船的宫廷乐工们,急忙搬出各自的乐器,聚集与船头,一同加入演奏。 一时间。 乐声大起。 …… 看着这一幕。 高阳公主都快羡慕死了。 她天生乐盲,连乐谱都记不全,只会迈动修长的美腿,玩一玩剑舞。 如今见姐妹们一起上阵。 她却只能眼巴巴看着,感到自己十分悲催。 忽然,旁边传来一道声音:“哎呀呀,真热闹啊。” 李漱扭头一看。 发现南平公主正站在身侧,没有下场。 还好,还有三姐陪着我,三姐真好…… 李漱高兴坏了,挽起南平公主的手臂,感激的问道: “三姐,你为何没有去弹琴?” “我?”南平公主撇撇嘴:“本宫只会弹弹弓,不会弹琴。”bipai 李漱瞬间愣在原地。 …… 与此同时。 楼船上的动静,立刻引起岸边百姓们的注意。 “快看啊!” “是大唐公主!” “还有宫廷乐工!” “他们在呼应房二郎!” “陛下爱才,也在支持房二郎!” …… 人们彻底疯狂了。 高大的楼船上,明艳美绝的大唐公主们,临风而立,宫衣飘飘,仿佛天上仙女下凡。 宫廷乐工一字排开,配合演奏。 激昂的音乐从船上传出,乐鼓齐鸣,声乐震天。 楼船下,斗舰走舸,来回游弋。 四周,高大鲜艳的各色水饰,悬浮与水面之上,与楼船形成鲜明对比。 这一幕盛世图卷。 深深的刺激着人们的神经,让人心情激荡,恨不得击乐长歌。 “公主们在演奏!” “房二郎在击鼓!” “吾等也一起上吧!” 大家被激起心中豪气。 无数文人士子,贵妇小姐,纷纷涌上曲水岸边,凉亭水榭,遣人拿来各自乐器,施施然坐下,开始弹奏。 刹那间。 更加高亢的音调响起。 箫声、笛声、春牍、阮成、箜篌、七弦、太一、铜鼓、大磬、桃皮筚篥…… 各色乐器,组成恢弘豪迈的乐曲,直冲云霄。 “嘶……” 无数人热血直冲脑门。 刚才还在痛心疾首的卫道士们,也纷纷脸颊通红,大声喝彩: “好!” “如此万人演奏,简直是前无古人啊!” “刚才吾等错怪房二郎了,他竟在为煌煌大唐造势!” “好好好!” …… 百舟之上。 船上的鼓手们都停了下来,茫然的四顾张望。 “怎么回事?” “房二郎的鼓声,竟然带动了整个曲江!” “他娘的!” “一起来吧!” 鼓手们回过神来。 纷纷挥舞鼓锤,与乐声一道和光同尘。 只有一人,还呆滞的站在鼓前,没有任何动作……那是太子李承乾。 第七百三十四章 虽败犹荣 眼前发生的一切。 令李承乾浑身都在颤抖。 他木偶人般站在船尾,眼神阴毒,英俊的面容已经变得扭曲。 “该死的房遗爱!” “这明明是上巳竞渡,输赢才是最重要的!” “他竟然用鼓声蛊惑人心,将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本宫才是第一!” “本宫才是主角!” 就在这时。 他所在小船已经接近终点。 船首之人,赶紧伸手握住浮标,系在船上,回头兴奋的大喊: “太子殿下!” “我们夺标啦!” 李承乾却没有说话。 缓缓望过去,眼里闪烁了阴冷的气息。 那人浑身一颤,急忙低下头,奋力划船。 “抢啊!” “把标抢过来!” 旁边有人,大声呼喊。 左右有船迅速靠近,船上的人意图接舷战。 然而,几条小船迅速插入,挡在中间,对李承乾行为护卫之势,阻止了强夺人的脚步。 发现这一情况。 众人纷纷破口大骂。 “他娘的!太子耍赖!” “上巳竞渡,本应公平竞争,他竟然提前安排人护着!” “我呸!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真是太子读书,吾等伴读!” “直接宣布太子赢了不就行了,还抢个屁呀!” …… 参与竞渡的人,大声咒骂。 岸边的百姓也都发现了这一情况,纷纷摇头,露出失望之色。 一国储君。 本应与民同乐。 李承乾却只顾着自己争第一,还动用了权势……这样的人,配做未来的大唐皇帝吗? 就在这时。 李承乾的船第一个越过终点。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祝福声,而是一片片白眼。 不仅如此。 人们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关注他,然而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后面。 而尊贵的太子殿下,却依旧站在船上僵硬而孤单的身影,与周围的欢呼,显得格格不入。 他缓缓扭头。 朝着身后望去。 不远处,那个令他颜面尽失的家伙,还在继续表演…… 由于之前被撞飞。 所以那条小舟极为接近河岸。 几乎就在人们眼皮子底下疾驰这便可以让人,近距离感受飞舟带来的震撼。 “哇!房遗爱过来了!” “来了来了,他来了!” “天呐!本小姐看到了!” “他身上有虬龙般的线条!” …… 小舟每过一处。 最近的百姓都会尖叫呐喊。 尤其是路过凉亭水榭之时,飞舟紧贴亭边而过,船桨带起的水花溅起一人多高。 哗—— 那些涌上临江亭的女子们,全都被溅了一身水。 暖春的季节。 她们本就穿的单薄。 被河水这么一浇,衣服全都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曲线毕露,极尽诱惑。 然而她们却不生气。 反而小脸红扑扑,更加兴奋的呐喊。 “啊啊!” “房二郎别走啊!” “再浇我,再来浇我!” “房遗爱!” …… 曲江水岸到处是欢乐的海洋。 此时此刻,房赢化身小蜜蜂,带动全场嗨翻了天。 “可恶!” 看着这一幕,李承乾更怒了。 他脸色铁青,阴狠的望着房赢的身影,心里掀起了滔天怒火。 终于。 “嗖”的一声。 那条万众瞩目的小舟,冲到了终点。 房赢甩了甩头,头发上的水珠四射,他高举鼓锤,仰天长啸。 “大唐——!” 河畔的百姓们立刻云集相应,齐声高呼: “大唐!” 房赢接着高喊:“万岁!” 人们也跟着喊: “万岁——!” 热烈的欢呼,从岸边传来。 “呵呵呵呵……” 李世民露出满意的笑容。 禄东赞望着远处房赢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此子不但射术无双,还能扭转乾坤,操控人心大唐果然人杰地灵,竟能孕育出如此优秀的少年。 就是不知道。 他对吐蕃的态度如何。 …… 就在这时。 楼船上有内侍高唱: “上巳竞渡,太子殿下胜——” 然并卵。 没人搭理这茬。 人们看都没看太子一眼,依然嘻嘻哈哈,关注着从船上走下来的房赢。 “真是混账!” 李承乾眼珠凸出,险些暴走。 如果不是上巳佳节,他肯定会令人,大开杀戒,将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全都给宰了。 此时。 内侍再度高唱: “三月三日,惠风和畅, 第七百三十五章 曲水流觞 所谓曲水流觞。 便是众人沿曲水列坐,把酒器羽觞放在曲水的上游,任其顺流而下。 酒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就要饮酒赋诗。 流觞时,水边设席障,茶具与花,进行宴饮,吟诗作赋,十分风雅。 …… 此时,游宴开始。 皇帝后妃的筵席在楼船上举行。 大臣和下级官员的筵席,分别设在楼台亭榭之内,或临时搭建的锦绣帐篷间。 而翰林学士则允许在彩舟上设宴。 一般士庶则自由选择花草地进行。 有的仕女专选花卉美丽的地方,在草地上插上竹竿,挂起红裙作幄,被称为“裙幄”。 这时的裙幄。 便不是为了洗澡,而是为了在里边饮宴…… …… 房赢望着这一切,不禁心生感慨。 “这便是大唐女性。” “开放,使她们更加任性张扬,处处洋溢着奔放的青春气息。” “放眼整个历史长河。” “只有盛唐,只有开放包容的盛唐,才能令女子神采飞扬,充满自信。” 房赢正在赏花。 感到肩膀被人拍了拍。 “哎呦,看的这么入神,偷窥谁家的小娘子呢?” 扭头一看。 苏定方笑眯眯的站在旁边。 “唉~”房赢轻叹一声:“头儿,刚才射雁你不在,跑哪里去了?” “当然是准备赛舟。” 苏定方皱眉道:“咱们不是赢了吗?怎么?吐蕃人不服气?” “没你在,当然不服气。”房赢说道:“少了您骑射无双,根本没人能压住场子。” 一听这话。 苏定方嘴巴裂到了耳根子,心口不一道: “话不能这么说,需知道,山外有山,比本将射术高明的人,大有人在。” 房赢指了指裙幄,笑道:“里面肯定有穿着清凉的小娘子,咱们要不要一起加入?” 苏定方眼前一亮。 不过还是摇摇头:“算了,一会儿再说吧,圣人唤你上楼船赴宴。” “好。” 房赢点点头,朝渡船走去。 苏定方将视线转向裙幄,舔了舔嘴唇,正欲迈步。 前面房赢走了两步,忽然驻足,回头问:“头儿,你不去?” 苏定方抬起的腿又放下来,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先去,我划船划累了,歇一会就到。” …… 楼船上。 觥筹交错正在进行。 李世民坐在首位,下方一张张矮几上,皆是国之重臣,以及番邦使节。新笔趣阁 众人坐在高高的楼船上。 曲水河畔的一切,全都收入眼底。 有使臣不由赞道:“世人皆说,中土大唐文风鼎盛,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听到此话。 在场的唐人皆露出微笑。 孔颖达笑呵呵道:“汝可知,《兰亭集序》?” 使臣还未说话。 旁边的禄东赞却眼前一亮,插话道:“您说的可是东晋王羲之的大作?” “没错。” 孔颖达笑着点头:“正是因为那年,上巳出了兰亭序集,所以临水饮宴才形成了传统。” “哦?”禄东赞请教道:“愿闻其详。” “呵呵呵……” 孔颖达抚须笑道:“历史上最有名的曲水流觞,当是晋穆帝永和九年,在兰亭举办的那次。” “那一年,会稽内史、右将军王羲之,偕同亲家谢安,以及高/官名士、家族子弟共四十二人,在会稽山阴之兰亭清溪,举行修禊祭祀仪式。” “而后,又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饮酒作诗,其乐融融。” 随着他的诉说。 周围的使臣们来了兴趣。 全都停下谈话,放下饮酒,扭头看了过来。 孔颖达接着道:“那次曲水宴,有十一人各成诗两篇,十五人各成诗一篇,十六人作不出诗,各罚酒三觥。” “王羲之将大家的诗集起来。” “用蚕茧纸、鼠须笔挥毫作序,乘酒兴而书,写下了举世闻名的《兰亭集序》。” “这,便是那篇神作的由来。” “而曲水流觞,也因此成为上巳节的固定传统。” 话毕。 使臣们纷纷啧啧称奇。 “原来如此。” “上巳节竟还有这样一段佳话!” “也只有文风举世的中原,才能产生这样的传奇故事吧!” “佩服,佩服!” …… 禄东赞好奇道:“今日的曲水宴已经开始,为何迟迟不见诗作问世?” 话音落下。 周围皆是一静。 大唐重臣,全都若无其事的端起酒杯喝酒。 不少人更是以玩味的目光,看着禄东赞,心道你特么啥也敢说? 禄东赞浑身一僵。 挤出笑容问道:“曲水流觞不就是作诗吗?敢问还有什么讲究?” “讲究个屁!” 不远处,程咬金大刺咧咧的坐着,声若洪钟: “连俺老程这等粗人都知道,房遗爱不作诗,谁敢跳出来献丑?” 禄东赞两眼一抹黑:“房遗爱是谁?” 程咬金大手一指:“瞧见没,那小子不是来了?” 禄东赞扭头看去。 只见一名高大身影登船。 “竟是他?” 禄东赞双眼睁大。 这不是刚才那名少年吗? 又是射雁,又是擂鼓,出尽了风头,而且还是皇帝的女婿…… 他难道还会作诗? 第七百三十六章 那手帕又被房二郎用了 “赢儿,过来。” 李世民坐在上首,笑吟吟的招呼自己的爱婿。 房赢走上去,行了一礼:“圣人。” “嗯,做的不错。” 李世民指了指说上酒杯:“口渴了吧?来来来,先喝杯酒解解乏。” “谢陛下赐酒。” 房赢也不客气,抄起酒杯便灌了一口,随即两眼一亮:“好浓香的西域葡萄酒!” “哈哈哈哈……” 李世民笑道:“此乃诸国使臣们送来的贺礼,赢儿若是想要,朕赐你一箱。” “哎呀,那便多谢陛下了。” 房赢喜滋滋的,自顾倒了一杯,又是仰脖喝下。 “好酒!” 他将酒杯放下,顺手拿起桌上手帕,擦了擦嘴巴。 啊这…… 后宫群中,一名美艳熟妇捂住小嘴。 …那张手帕,是她送给皇帝的! 昨晚欢愉之时,她特意将那手帕,在自己峰峦之上蹭着,对皇帝说: “陛下今后用起此帕,便如同妾身用这里帮您擦拭。” 现如今。 那手帕,竟又被房赢拿去擦嘴……他可是皇帝的女婿啊! 惊讶之后。 杨氏俏脸腾的一下红了。 “咦?这么香?” 房赢擦完嘴,嘟囔了一声。 还不忘拿着手帕在鼻下闻了闻,露出陶醉之色。 李世民脸皮子抖了抖,指着下方,岔开话题道: “赢儿,看到了吧,这些使臣便是来自西域诸国。” 房赢收到信号,拎着酒瓶就下场了。 “哈哈哈哈……” 他畅怀大笑道:“原来是西域来的贵客,失敬失敬,来来来,小子借花献佛,敬各位一杯。” “哈哈!好说,好说。” “吾等敬驸马!” 番邦使臣们纷纷站了起来。 正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 房赢刚才的表现,大家全都看在眼里,这样的大唐俊杰,他们当然乐意结交。 更何况。 他还是大唐龙婿。 现在更是被皇帝推到台前,显然,皇帝是想让这位爱婿露脸。 …… 在双方心照不宣下。 场子很快热了起来。 见状,武将们也来了兴趣,纷纷站了起来。 “来来来,俺老程也与你们喝一杯。” 程咬金大吼一声。bipai 后面跟着一群大唐兵痞,呼啦啦围上去,对着时辰们开始拼酒。 一时间。 楼船上热闹非凡。 皇帝设宴,皇子龙孙自然也在其中。 魏王李泰比较低调。 他天生身体肥胖,无论是射雁司蚕,还是上巳竞渡,都不是他的强项。 此时。 他如同笑面佛,端坐在矮几之后。 谁上来敬酒,他便笑呵呵的礼贤下士,露出一股君子之风。 太子李承乾也在一旁。 只不过,他的目光时不时瞟向房赢,眼神中蕴含着强烈的厌恶。 这一切。 全被李泰看在了眼里。 他呵呵一笑,举起酒杯说道:“大哥,我敬你一杯。” 李承乾收回心思,露出笑意:“四弟,请。” 两人喝完酒后。 李泰笑道:“其实,小弟甚为大哥不平。” 李承乾眉梢一挑:“四弟何出此言?” “唉” 李泰轻叹一声:“这酒宴之上,应该由您这个太子,代表大唐向使臣们敬酒啊!” 混账! 你是故意的! 李承乾紧了紧拳头,挤出一丝笑容: “四弟此言差矣,房遗爱射术高超,力压吐蕃勇士,圣人当然会让他作为代表出现。” “呵呵呵呵” 李泰笑道:“想不到,房二郎不仅诗画双绝,连射术也这般精湛,堪称文武双全……” 说到这里。 他直视太子,皮笑肉不笑的说:“只可惜,如此惊才艳艳之辈,竟不能为大哥所用。” 面对挑衅。 李承乾缓缓收敛笑意:“四弟,你这是何意?” 李泰嘴角牵动:“听说,他拒绝了大哥的崇贤馆。” “是有如何?”李承乾双目泛冷:“他不也没加入你的文学馆?” 李泰胸有成竹:“他迟早会的。” 李承乾冷笑一声:“房遗爱恃才傲物,岂会屈人之下,四弟早早的说大话,小心闪了舌头。” 李泰咧嘴笑着,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好啊,那便拭目以待吧。” 李承乾端起酒杯,讥笑道:“那为兄便提前恭贺四弟,喜得良才了。” “哈哈!大哥请!” 兄弟俩酒杯一碰,相视一笑。 …… 第七百三十七章 我也想要西域公主 另一边。 房赢很快来了一桌旁边,笑眯眯的问:“这位尊者看着面生啊,敢问来自何处?” “不敢,不敢。” 老者站起来,笑着拱拱手:“吐蕃,噶尔·东赞。” 房赢瞳孔微缩。 吐蕃大相,禄东赞?! 也许在这个时代,唐人并不知道这位大相的厉害,可房赢身为穿越者,十分清楚对方的能量。 正是由他辅佐。 松赞干布才能一统高原,成为后来的西域霸主,与大唐、大食三足鼎立,逐鹿中亚。 羊同、洛沃、藏尔夏…… 一个个藩国,在他率领的铁蹄下被攻破。 吐谷浑更是直接被灭,逼得河源郡王慕容诺曷钵,与弘化公主引残部投奔凉州。 吐蕃能够成为强国。 噶尔·东赞当记首功! 此外,他还有个特别的嗜好——当月老。 第一次,他去了尼婆罗,向光胄王提出和亲,让自己的主子娶了尺尊公主。 第二次,他来了大唐,向李二陛下提出和亲,把文成公主…… 等等! 文成公主! 这老小子此时出现,难道是来提亲的? 房赢心里一抽,脸上却笑容不变,问道:“敢问大相,您千里迢迢来到大唐,是想要……” 禄东赞微微一笑:“老夫受赞普之命,前来向贵国提亲。” 果然如此! 房赢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厉色。 和亲……真是可恶的字眼! 纵观中原王朝几千年,为了和平,一个个汉家女子穿上嫁衣,远赴边塞,一去不归。 细君公主、解忧公主、光化公主、义成公主…… 她们背井离乡。 到了连语言都不通的地方。 在父死子继的环境中,被老可汗祸害完了,又被新可汗祸害……四大美人之一的王昭君,更是被祖孙三代人轮流糟蹋。 现在,终于轮到大唐了么? 房赢深吸一口气,望向不远处的大唐公主们。 入眼处,一片姹紫嫣红…… 美艳丰腴的姑姑,清美绝伦的长乐,娇艳如花的高阳,火辣美丽的南平那一个个鲜活动人的女子,就像高山的花儿,肆意开放。bipai 最终,房赢的目光定格在了一处。 宗室郡主中,一名十五岁的少女,很淑女的坐着,美丽的大眼睛里全是纯真。 发现房赢在看她。 她羞涩的低头,美丽的脸颊飞起一片红云。 “就是她么……” 房赢目光变得锋利。 脑中的记忆告诉他,那名少女,便是江夏郡王李道宗之女,以后的文成公主! 房赢感到心里阵阵抽痛。 诚然,贞观时期的和亲,更像是下嫁。 可不管如何,和亲终归是和亲让一个女子献出珍贵的身子,去维护所谓的和平,值吗? 或许皇帝认为值。 大臣们也认为值。 所有的人都认为值。 但房赢却觉得……去尼玛的吧! “驸马?” 一声询问打算了房赢的思绪。 房赢扭头,正好与禄东赞疑惑的目光撞上。 就是眼前这个家伙! 将文成公主拐到了吐蕃。 正式拉开了大唐和亲的序幕! 不过现在不是摊牌的时候上巳佳节,君民同乐,谁敢在这时候不长眼,便是不给皇帝面子。 “哈哈哈哈……” 房赢咧嘴笑的很灿烂,端起酒杯说道:“原来大相前来是为了喜事,那便提前恭祝您马到成功!” “好!承驸马吉言。” 禄东赞笑着端起酒杯。 大袖遮盖脸部之时,他的笑意骤然消失。 …就在刚才,他敏感的察觉到了房赢的怒意! 虽然房赢掩饰的很好,可那微妙的变化,依然没能逃过他的感知。 然而令他心悸的是。 只是一瞬间,这位大唐驸马,便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样子。 仿佛刚才那股杀意不曾存在。 如果不是禄东赞老谋深算,换做旁人,必然会认为那是一种错觉。 两人喝完酒。 房赢笑道:“大相,小子有一事不解,还请大相解惑。” “不敢不敢。” 禄东赞笑眯眯的说:“驸马有何疑问,但讲无妨,若是老夫知晓,必定坦言告之。” “多谢大相……” 房赢眨了眨眼睛,问道:“既然是和亲,为何贵国非要迎娶大唐公主?而不是嫁公主过来?” “额?” 禄东赞神情一下变得古怪。 而房赢的问话,也被周围人听到,场面顿时一静。 包括皇帝在内,所有人都含笑望着他,太子党们,更是像看一个傻子。 房赢一头雾水:“怎么了?我问错话了吗?” “贤侄啊,你还是回来吧。” 长孙无忌放下酒杯,慢悠悠说道:“这是中原王室与周边友邦的规矩。” 房赢笑问:“什么规矩?” “名分!” 长孙无忌悠悠说道:“中原王朝如果娶外族公主,那就变成女婿之国,这是不被不允许的。” 房赢恍然大悟:“竟是这样啊。” “当然。” 长孙无忌抚须说道:“贤侄所想,东周时期的周天子也想过,当时他要娶戎狄公主,便遭到了所有卿大夫们的阻拦,便是因为这两个字——名分。” 此言一出。 立刻引起旁人的附和。 “国舅说的没错!” “若是我大唐天子迎娶异邦公主,岂不是成了女婿之国?” “何止是女婿,甚至还有可能变成外孙之国!” “对!名分绝不能颠倒。” …… 艹,一群傻逼房赢暗骂一声,心说你们懂得个屁,西域女子的风情,你们会开发吗? 他揉了揉脸,笑道:“既然陛下不便迎娶异域公主,宗室王亲总可以吧?” 话音落下。 李道宗等人脸都变了。 皇帝不想当番邦人的女婿,王爷就愿意吗? “哈哈哈哈……” 程咬金却发出一阵大笑:“房小二,我看是你贪图美色,想要番邦公主吧?” 房赢挠了挠后脑勺:“嘿嘿!还是程叔叔懂我。” 嗡…… 众人一片哗然。 “哈哈哈!” “房遗爱真是抽了!” “居然要收了番邦公主!” 太子党们笑的前俯后仰。 …… 不远处。 高阳公主柳眉倒竖。 自己的驸马,对自己这个正牌公主不理会,却去想着异邦公主。 真是气死人了! …… 一片欢乐的气氛中。 唯有禄东赞,脸上虽然挂着笑,心中却警钟长鸣。 眼前这个射术无双的年轻人,绝对不是说说罢了……他是真想霸占西域公主! 确切的说。 他对整个西域诸国,都有着深深的敌意! 第七百三十八章 推房小二一把 房赢装傻卖呆。 众生人有众生相。 一群粗鄙的武夫笑的最欢。 程咬金扯着大嗓门喊道:“房小二,西域公主那么多,你想要哪个?俺老程给你做媒!” 房赢一挺胸膛:“当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众人愣了下,随即一片哗然。 “哎呀呀,笑不活了!” “房二郎太逗了!” “这胃口不是一般的大啊!” 程咬金拍着大腿之乐:“房小二,你要这么多美人,腰子受得了吗?” 此话一出。 再次引来一片欢乐。 …… 首座上。 大唐皇帝嘴角抽搐。 小东西!大唐公主都满足不了你吗?居然还惦记着西域公主? 望着 李世民微微侧头,低声道: “阿难,这小子对公主是不是情有独钟?” “岂止是情有独钟,他简直是公主收割户。”张阿难表示赞同,顿了顿说道:“与其任其发展,倒不如……” “好了,朕知道了。” 李世民毫不客气的打断他。 “喏。”张阿难毫不纠缠,小声提醒:“房二郎对吐蕃大相,似乎颇有敌意。” “嗯,朕也发现了” 李世民眯了眯眼睛:“虽然不知道赢儿为何如此,可朕觉得,他不是无的放矢。” 张阿难低声建议:“要不然,推他一把?” “朕正有此意。” 李世民微微一笑。 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说话,环顾四周问道: “曲水流觞已然开始,为何迟迟不见诸卿有诗词现世?” 众人面面相觑。 心说这不是明知故问? 房遗爱没开口,谁会跳出来丢人现眼? “唉,太让朕失望了。” 李世民轻叹一声,望向禄东赞:“大相,听说你学富五车,对中原文化造诣颇深,不如由你来打个样?” 禄东赞愣了愣:“这不好吧。” 他觉有事情有些诡异。 在座的都是大唐顶级文人,连一首诗都做不来吗?为何偏偏让自己这个外来人开头? 正在疑惑之际。 李世民笑吟吟的说:“大相不必顾虑,放心作来便是。” 禄东赞赶紧推辞:“陛下高看了我了,贵国文人骚客济济一堂,老夫岂敢班门弄斧。” “呵呵呵……” 李世民笑道:“实话与你说吧,有朕的驸马在此,大家都不会出头。” 驸马爷? 房遗爱? 禄东赞将视线望向房赢。 刚才那个叫做程咬金的大将,似乎也对他颇为推崇……但是,这怎么可能? 此子看似鲁莽,实则心机深沉! 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在诗途中有所建树纵观上下几千年,唯有那些天真浪漫的诗人,才能一展胸中绝学。 确切的说。 想要做出好诗。 首先得是个好人。 一个城府深沉的政客,满脑子都是尔虞我诈,不可能作出锦绣诗词。 就算有几分文气。 也只会平平无奇,不可能达到一骑绝尘的高度! 所以,大唐皇帝想要做什么? 故意这样说,让我在房遗爱面前怯战,给他自己的女婿撑场子吗? 呵呵! 真是好算计! 只不过,老夫又岂能如你所愿? 想到这里,禄东赞露出矜持的笑容:“既然陛下这般说了,老夫便献丑了。” 他这么一说。 周围的人露出诧异之色。 吐蕃大相真的要作诗? 皇帝都已经点出了原因,他居然还要迎难而上?脑子坏掉了吧。 众目睽睽下。 禄东赞抚须露出沉思。 诗这个东西,不是想来就来,而是讲究文思。 而绝大部分人,不可能时时文思泉涌,都是在灵机一动时,将诗提前作好,待到诗会酒宴上拿出来。新笔趣阁 但不能做的太明显。 要故作沉思,表示这诗是当场所作。 片刻后。 只听禄东赞吟道: “行观春雨流不尽,坐听竹林雨打音,遥闻林深鹧鸪鸣,莫笑相思入我心。” 言罢。 众人纷纷露出笑意。 “好!” “这诗不错。” “没想到,吐蕃大相对诗之一道研究颇深。” “佩服,佩服!” …… 显然,这诗主打的是相思。 至于应不应景,没人会纠结这个毕竟,一个番邦人士,能作出诗来就不错了。 就好比老外说普通话。 不要求你十级,别把哥哥说成爸爸就行了……虽然在胡人之地,这事实际上都在发生。 “哎呀呀。” “莫笑相思入我心。” “这老头儿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如此闷骚” 房赢拖着下巴,暗戳戳的想着,却不料,禄东赞的视线却看了过来,朗声说道: “驸马,上巳佳节,曲水流觞。” “不如你也来一首诗,让我等开开眼界?” 第七百三十九章 以诗为礼 吐蕃大相这是 在向房二郎约战? 在场的人为之一愣。 就连李承乾等太子党,看向禄东赞的眼神,也充满了浓浓的怜惜。 他居然敢与房遗爱斗诗? 够勇气! …… 同时。 禄东赞心里咯噔一下。 为何所有的人都是这番表现?难道房遗爱真的会作出好诗? 不! 这不符合常理。 一个心机深沉之人,怎么可能会是诗词大家? “哈哈!大相说的没错!” 房赢笑嘻嘻的说:“承蒙您看得起,既然您如此相邀,小子便献丑了。” 众人纷纷精神一振。 房二郎要作诗了! 房赢出品,必属精品,已经成了长安人的共识,时隔多日,他又会做出何等惊艳之作呢? 就在大家愣神的工夫。 房赢已经朗声开口:“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嘶…… 阵阵倒吸冷气传来。 所有的人瞪大双眼,感觉灵魂被触动。 阳春时节,天气清新,长安曲江河畔聚集了好多美人。 她们姿态高远,神情文静自然,皮肤细嫩光滑,胖瘦适中身材匀称。 仅仅四句诗。 便把美人游春图勾勒出来。 不仅应景,还把上巳节的盛景还原,简直就像是春雷照地! 正在震撼之际。 房赢的声音再度传来: “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头上何所有?翠微叶垂鬓唇。” “背后何所见?珠压腰衱稳称身。” …… 众人再度震惊。 只感到一股繁华奢靡扑面而来。 绫花、绫罗、孔雀银丝、翡翠珠玉…… 如果说之前说的是,游春仕女的体态之美,那么现在便是服饰之盛。 这便是杜甫的《丽人行》。 以极尽华丽的辞藻,将上巳节的盛会描述的淋漓尽致,影响极为深远。 后世提及三月三。 必会联想到丽人行。 当然,这本是一篇讽刺文。 文人骂人,不会说卧槽尼玛,那样会显得没有格局……他们会拐着弯骂,杀伤力更强。 而这篇丽人行。 目标便是杨国忠和杨氏姐妹。 可房赢不能那么说,急中生智下,将赐名大国虢与秦,改为了国色天香杨与阴。 此言一出。 贵妇中两个女人脸色大变。 杨氏美眸放光,娇羞不已只因这诗的前一句是,就中云幕椒房亲。 椒房,就是暖房,泛指后宫。 房赢这一句话,便直接定性,将杨氏纳入了后宫亲戚的队伍里了…这正是杨氏梦寐以求的! 再联想到之前。 房赢两次用她的手帕擦嘴…… “难道说…” “他是故意的?” 杨氏心中怦怦乱跳。 望着诗意纵横的房赢,俏脸通红,展露出极品美熟妇的风姿。 与之相反。 阴妃却气的脸色涨红。 “该死的房遗爱!” “他觉得是故意的!” 阴妃紧握拳头,指甲快要嵌到肉里。 她明明是四妃之一,房赢却将她纳入后宫亲戚之列这是明晃晃的说,她不配做德妃啊!bipai 两人姿态各异。 房赢的声音还在继续: “箫鼓哀吟感鬼神,宾从杂遝实要津。后来鞍马何逡巡,当轩下马入锦茵!” 话锋一转。 不说美人了,说宾客。 而这几句一出,勋贵士子们全都满面红光,对房赢微笑着频频点头。 笙箫、鼓乐、达官贵人、绣毯帐门…… 寥寥几句,将盛会的奢华,表现的淋漓尽致。 最重要的是,能上皇帝的楼船,与皇帝同席饮宴,这本身便是极大的抬举。 这还不算完。 “杨花雪落覆白苹,青鸟飞去衔红巾。煌煌大唐势绝伦,慎莫近前圣人嗔。” 白雪似得杨花飘落。 青鸟衔起地上的红丝帕。 大唐如今声势无与伦比,圣人神态和蔼,却令人敬畏,常人不敢轻易近前。 这最后几句。 竟把皇帝也给夸了进去。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心说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拍马屁。 房二郎绝对是专业的! …… 而随着房赢吟诗完毕。 现场已经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的人,都被这惊才艳艳之作,震惊的无以复加。 片刻后。 轰的一声。 整个楼船爆发出强大的声浪。 “好诗!” “真的是好诗!” “房二郎出手,果然不凡!” “哈哈哈!多少天了,终于又听到了房遗爱的大作!” “呜呼快哉!痛快!” …… 人们大声喧哗。 宣泄着心中的激动。 就连长孙无忌等太子党,也不禁暗自点头,对房赢的诗才表示尊重。 人群中。 唯有一人呆若木鸡。 禄东赞坐在原地,两眼圆睁,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房赢的表现。 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偏偏在这时,房赢将目光瞄向了他,笑着朗声说道: “大相,小子这篇拙作,可入得你的法眼?” 此言一出。 场面为之一静。 众人全都看了过来,神色玩味。 这等场面。 就算是城府极深的禄东赞,也不禁老脸一红。 “呵呵呵……” 他尴尬的笑了笑,当即服软道:“驸马之才,老夫甘拜下风。” 好! 首座上,李世民暗叫一声好。 自打见面以来,这老小子就明枪暗箭,既想结盟,还不忘展示自己的力量。 只可惜。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所有的算计都是浮云。 房赢这一棍子下去,直接把他拍老实了! …… 其他人也喜笑颜开。 房赢替大唐挣了脸面,身为唐人,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 房赢忽然走了几步。 来到了李泰面前,笑吟吟的躬身道: “魏王殿下,在下不才,想以此诗为礼,加入您的文学馆,可否?” 咔嚓—— 一声惊雷在无形中炸裂。 所有的人都愣在原地,震撼的睁大眼睛。 整个楼船。 一时间变得落针可闻。 第七百四十章 房家也开始站队了 房赢要加入文学馆。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或者说,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做出决定只因,他与太子的关系,已是尽人皆知。 那么在站队上,他只能站魏王。 可他却没有这么做…… 对于这种作死般的游离,很多人私下里都在看热闹——他能等,魏王却等不了。 在冷酷的政治斗争中。 要么是盟友,要么是敌人,没有第三方存在。 在历史上,房玄龄一直是超然的存在,并未有史料记载,房玄龄支持李泰。 然而在高宗年代,房家一系,依然遭到了清算。 这便是不站队后果。 无论谁赢了,事后都会找这种中立派算账,然后在利益节点上,安插自己的亲信。 道理归道理。 却很少有人像房赢这样明目张胆。 这一点,从太子李承乾铁青的脸上就能看出来房赢所为,便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脸! 此时。 现场陷入诡异的寂静。 人们震惊之余,齐刷刷朝房玄龄看去。 …房赢是房家二郎,他做出这般决定,是不是有房相的意思? 这是不是意味着。 游离与储君争斗之外的大唐首辅,已经变相做出了选择? 然而。 令人不解的是。 房玄龄端坐在矮几之后,慢条斯理的吃茶,脸上表情古波不惊。 好像一切与他无关。 嘶…… 众人直接倒吸冷气。 一时之间,根本拿不准房玄龄到底是什么态度。 …… 不远处。 李丽质脸色倏然苍白。 手捂胸口,清美的脸上露出痛苦。 “质儿!” 永嘉公主急忙扶住她,低声询问:“怎么了?脸色为何这般难看?”bipai “没事,只是有些胸闷……” 李丽质眼神复杂,轻声呢喃:“房二郎出手了…不久的将来,我李家又会上演一出同室相戈。” “什么?!” 永嘉公主小嘴微张。 她本是柔弱的女子,对政局的灵敏,远不及长乐公主蕙质兰心。 猛然听此消息。 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事没这么严重吧?” 永嘉公主悄声道:“二郎不过是做了首惊艳之诗,借机向魏王献礼而已,太子完全可以一笑而过啊?” “如果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李丽质眼中闪现着智慧:“从上巳节开始,房二郎便在做局……” “从射雁司蚕,到上巳竞渡。” “房赢便一直在激怒太子,处处压他一头!” “到了曲水流觞,这种压制达到了顶峰……作诗可是他的主场,在巅峰之境,宣布加入文学馆,这样的举动,势必会给太子造成不可承受的压力。” “他做了这么多。” “为得便是现在这一刻!” 听着侄女的轻诉,永嘉公主都惊呆了。 “竟…竟是这样?” 她眼波流转,望向前方那个挺拔的身影,眼神一下变得水汪汪的。 女人是藤,男人是树。 房赢的强大,让她充满了满足感,只想化作蔓藤,紧紧缠绕这那颗树上。 看着房赢的背影。 姑姑灵机一动:“等有时间,我要拔一拔树下的杂草……” “那样,会让树木看起来更加粗壮,嗯,又粗又壮。” 另一边。 李丽质清美的眸子,也定在房赢身上,喃喃自语道: “房二郎,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 众人焦点处。 李泰经过最初的震惊,一丝笑意从嘴角蔓延,逐渐在脸上绽放。 之前他礼贤下士。 自认已经做足了一切。 然而,房赢却一直没有表态。 却没想到,现在对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哈哈哈哈……” 他禁不住仰天大笑。 这笑声在寂静中充满了嚣张。 人们听得心惊肉跳,却不得不承认,现在的魏王有这个资格。 “该死!” “房遗爱这个畜生!” 李承乾又惊又怒,再也无法维持储君的风度,一张俊脸已然变得扭曲。 李泰大笑之后。 缓缓站了起来,满意的看着房赢说道: “二郎何必如此客气,想入本王的文学馆,知会一声便是,何必搞这么大阵仗。” 呵呵,虚伪。 现在你不是笑的很开心? 房赢心里吐槽,脸上保持着笑意:“魏王馆中无庸才,某想要入会,当然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哈哈哈哈……” 李泰又是一阵大笑,拍了拍房赢的肩膀:“欢迎加入本王的文学馆!” 房赢躬身施礼:“多谢魏王殿下。” 看着这一幕。 众人全都目瞪口呆。 这…这就算定了? 权柄如日中天的房相,就这么加入了魏王阵营? 楼船上依旧一片安静。 人们瞪大眼睛,感觉脑袋一片混乱,依然有一种不真实感。 “好!” 一道声音悠悠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世民笑吟吟的坐在首位,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异色。 嘶…… 大家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升起。 “陛下竟一点儿都惊讶!” “难道这一切,都是圣人授意?!” 第七百四十一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抟摇直上九万里 众人震撼无语。 脸色就像万花筒般精彩。 李承乾却一脸苍白,紧紧抿着薄唇,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 从房赢宣布加入文学馆。 到房玄龄的反应,再到皇帝的反应。 他们就像是商量好了似得,编织了一道大网,将时局玩弄于股掌之间。 最令人心悸的是房赢。 这个区区二代弟子,竟与当朝最有权势的一对君臣同台演绎。 这是多大的荣耀! 就在这时。 李世民说话了: “青雀的文学馆,有赢儿加入,也算是如虎添翼了,这是好事啊。” 他环顾四周,举起酒杯: “来!干了此杯,大家接着作诗,接着舞!” 皇帝发话了。 气氛为之一松。 程咬金直接跳起来,大声叫道:“尔等快快吃了这杯酒,俺老程还要和陛下拼酒呢!” 李世民笑骂:“你这老货,想要与朕拼酒,先作诗出来。” “好说好说……” 程咬金一把揽过房赢的脖子,粗声道:“老夫不管,反正有房小二代俺作诗。” 房赢脸色 一黑:“程叔叔,你礼貌吗?” 程咬金一瞪牛眼:“你还想不想要西域公主了?” 房赢立刻改口:“程叔叔放心,今日曲觞流水,您的诗词小子全包了。” “哈哈哈哈……” 在座的众人放声大笑。 宴会瞬间充满了欢乐气氛。 太子党们也强颜欢笑,跟着一起喊六六六。 只有高阳公主,小拳头攥的紧紧地。 “啊啊啊!” “气死本宫了!” 她怒视程咬金,恨不得把那老货捶一顿。 …… 与此同时。 房赢的一首丽人行,已经传遍了整个曲水。 人们直接沸腾了。 无数人站在岸边,高呼着房赢的名字。 尤其是那些女子天团,自觉代入诗中…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这写的不就是她们吗? 这证明什么? 证明在房赢的心中,她们才是曲水河边,那一道最靓丽的风景啊。 于是聚在一起。 热烈的展开讨论。 “房遗爱太有才了!” “我要是有这样的郎君多好啊!” “对对对!房二郎如果是我郎君,我绝不会让他下榻,我负责养他!” “嗯嗯,他喊我往东,我就往东,绝不会往西!” “是的是的,吵架我都会自己打自己!” …… 未出阁的少女。 对未来有着大胆的幻想,还处于情情爱爱的阶段。 相比之下。 那些贵妇更加大胆。 言语之间,充满了过来人的经验之谈。 “房二郎很壮啊!” “对对,射雁都那么准,射别的肯定更准!” “竞渡之时他还褪了上衣,哎呀呀,看的我都腿脚发软。” “真想和他私奔!” “我也觉得,我若是和他跑了,我郎君肯定不好意思找他理论!” …… 房赢的诗传播开来。 此时人们才坐在岸边,正式开始曲水流觞。 每当杯盏飘到一处,文人士子,世家大儒,便会临场吟一首诗。 若是作不出。 便会自罚喝酒。 一时间,两岸诗词频出,彻底成了诗的海洋。 …… 楼船上。 同样的节目也在进行。 船板上,早有工匠凿出 弯弯曲曲的沟槽,并引水入渠。 参宴的人来到水渠两侧,把盛满酒的青瓷羽觞从上游放下,任其飘流。 这便是小曲水。 此时,恰逢李泰作诗完毕。 又将酒杯放于流水之上,飘落至不远处的房赢眼前。 “呵呵呵……” 李泰笑意浓重,对房赢做了个请的姿势:“二郎,轮到你作诗了。” 房赢微微点头。 瞟了李承乾一眼。 发现对方坐在众臣之中,强作欢笑。 …孙贼,还没动地方呢?刺激的你还不够是吧? 房赢眯了眯眼睛,扭头看向李泰:“承蒙魏王殿下看得起,我便在做一首诗赠你。” “好!”李泰抚掌笑道:“快快作来!” 话音落下。 对面房赢的声音响起。 “大鹏一日同风起,抟摇直上九万里——” 嗡…… 楼船上人们再度哗然。 豪迈! 简直太豪迈了! 那股精气神,简直可以通过精髓的文字,透射而出,让人听了热血沸腾。 最重要的是。 这诗是给魏王的…… 显然,房二郎在祝福 魏王,可以像大鹏一样顺风而起,直上九万里高空。 普天之下。 除了皇帝,只有储君可以如此睥睨天下。 这是祝贺魏王争储成功啊! “好!好诗!” 李泰笑的合不拢嘴。 高兴之余,顺手抄起酒杯,遥对房赢: “二郎,为了此诗,本王敬你一杯!” 不是,哥们你太不讲武德了吧房赢心里吐槽,只得也跟着举杯: “魏王殿下,请!” 两人仰脖喝下。 引来魏王党一片叫好。 不远处。 李承乾面无表情的坐着。 他对房赢的恨意到达了顶尖,好似已经忘记了愤怒。 …… 房赢刚放下酒杯。 只见水中晃晃悠悠又一杯酒,停在了他的面前。 小房探花有些生气。 心说又来?这地方是不是风水不好? 于是举目四望,故作醉意的问:“这…这谁放上去的?” 众人齐刷刷望向一处。 只见宗室郡主中,一名少女眉目如画。 她生的天真烂漫,正坐在渠边,将白生生的小脚丫浸在水中,自顾自的玩水。 第七百四十二章 行步金莲步步娇 感受到周围的目光。 那少女浑身一僵,有些局促的低头,恬静的小脸浮现一层绯红。 房赢眉梢一挑。 李道宗之女李雪雁? 未来的文成公主! “二郎。”李泰笑着招呼房赢:“别看了,轮到你作诗了,速速吟来。” “莫急莫急。” 房赢盯着美丽的少女,笑眯眯的说:“既然这酒是雁儿妹妹放上去的,我便为她赋诗一首。” 雁儿妹妹? 李雪雁略显惊讶的抬头。 在此之前,她和房赢并不熟悉,甚至没说过话,却没想对方竟用这么亲密的称呼。 当她美眸望去之时。 发现房赢也在看她,而且双眸明亮,侵略性十足。 呀…… 李雪雁像是受惊的小兔般,移开目光,不敢再与之对视。 “哈哈哈哈……” 美人娇羞,惹来旁人一阵大笑。 有人笑着打趣:“房二郎,你为何不给别人作诗?偏偏为县主作诗?” 房赢还没吱声。 旁边立刻有人抢答:“我知道!定是房二是看人家生的美貌,所以文思泉涌!” 此言一出。 大家纷纷点头。 “原来如此!” “房二郎也看人下菜!” “早知如此,我也将女儿带到楼船上来。” “房二郎,速速吟来!” …… 一片闹哄哄的气氛中。 房赢盯着少女,朗声开口:“芳姿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凤目半弯藏琥珀,朱唇一伙点樱桃。” “好!” 旁人纷纷大声叫好。 天生丽质,抖露芳姿,秋水为神,冰肌雪肤,凤目似半弯明月,瞳孔内散射出琥珀色的灵光。 还有那朱唇小口,似一点樱桃…… 如此精美绝伦的句子,别说文人才子了,就连程咬金这等粗汉,都觉得这诗做的极好。 此时。 房赢的目光转向对方的玉足,赞道: “露来玉笋纤纤细,行步金莲步步娇——” 话音落下。 李雪雁噌的一下,飞快将自己雪白的小脚,缩回到裙子里。 脸蛋更加羞红。 房赢这个当姐夫的,竟盯着她的脚看不但看了,还当众作诗夸赞,真是羞死人了。 偏偏这时。 房赢又说话了。 “白玉生香花解语,千金良夜实难消!” 嗡…… 众人纷纷抚掌叫好。 更有酒兴正酣的士子,摇头晃脑的拍着桌子。 “体如白玉暗生香。” “貌似鲜花能解语。” “面对如此绝色佳人,实感叹千金易得,一夜难消。” “妙!妙啊!” …… 李雪雁再也忍不住。 赶紧站起来,躲到了皇姐们的身后。 她素来低调,在一干皇室宗亲中,属于小透明的存在。 今日,房赢一首诗,将她暴露在聚焦点下,这让她一时间感到有些不适应。 众将之中。 李道宗陪着笑,嘴角抽搐。 这诗作的当然好,可就是有些露骨千金良夜实难消,听听,这都是啥话? 房赢这家伙,难道对自己的女儿有想法? …… 番邦使臣中。 禄东赞笑呵呵的抚须。 完全不知道,自家赞普未来的王妃,正在被房赢以诗为媒,公开放电。 首位上。 李世民微微侧头,低声道: “房赢这小子,不光垂涎西域公主,竟连郡王家的县主都不放过?” “这个…恐怕是了。” 张阿难弓着身子道:“县主也是皇族,房二郎似乎对皇族女子特别钟爱。” 李世民脸色一黑。 “那也不能,可着我李家一家祸祸吧?” “谁让您的皇帝呢。”大太监悄声道:“老奴听说,征服高高在上的尊贵公主,对男子来讲,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你还懂得挺多。” 张阿难自谦:“略懂,略懂。” …… 另一边。 房赢面前,摇摇晃晃又停下一杯酒。 见此状况。 众人哄然大笑。 “哈哈!” “房二郎,又到你了!” …特么有完没完了房赢直接怒了,大声质问:“这又是谁放上去的?” “是本宫的。” 上方慢悠悠传来一道声音。 房赢举目望去,只见阴妃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她的姿容美丽。 妥妥的极品美熟妇一枚,即便坐在一众后宫嫔妃中,也是极为显眼的存在。 只是在美艳的笑容里,却隐藏着阵阵阴冷。 房赢眉梢一挑。 既然对方撞进来,那就不客气了。 “原来是阴妃娘娘。” 房赢拱拱手,笑道:“小子以您为题,赋诗一首。” 下一刻。 他想都没想,直接开口: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第七百四十三章 阴妃你就是那柄秋扇 哦吼? 这诗很赞啊! 众人纷纷颔首。 与刚才那首诗不同,房赢并未直接描述阴妃如何美丽。 事实上,他也无法描述……对方毕竟是后宫嫔妃,任何身体的描写,都是对皇帝的不敬。 所以房赢通过对比。 从侧面说明阴妃的姿态。 芙蓉虽美,但比不上美人的装扮,帝王的游船被风吹过,飘来阵阵女子香。 于是,这感觉一下就有了。 阴妃也是一愣。 没想到房赢上来便夸自己。 没等她回味,房赢接着开口:“谁分含啼掩秋扇,空悬明月待君王。” 空气瞬间一静。 阴妃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房赢,丰盈的胸脯上下起伏。 在座的人们也面色古怪。 前面房赢夸了半天,本以为他可以接着夸下去。 谁知道,他话锋一转——那美人比芙蓉还要美丽,谁料,如今却只能含悲饮泣,终日以团扇掩面。 夜夜站在皎洁词月光下,等待君王的恩宠。 最重要的是。 房赢还用了“秋扇”这个词。 团扇,本应是夏天乘凉的工具,到了秋天,便会被搁置一旁房赢用秋扇比做阴妃,显然在讽刺她受皇帝冷落…… 这家伙嘴太毒了。 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可现在是皇帝设宴,不管发生了什么,大家还是要把戏演下去,于是纷纷叫好。 “好诗!” “芙蓉花,水殿风,珠翠香真是好词啊!” “没错,想不到房二郎信手拈来之句,竟如此美轮美奂,佩服佩服!” “哈哈!当浮一大白!” …… 人群中。 李承乾坐在渠边,面色阴翳。 往年的曲水流觞,他可是众人的焦点。 然而风水轮流转,曾经的那个房二傻,只一人便将所有的风头抢了去。 他这个东宫太子。 竟像是透明人一般。 “太子殿下,怎么办?” 长孙冲凑过去,恨恨说道:“房遗爱诗才太盛,无人能掩盖他的锋芒!” 李承乾脸色更加阴沉。 冷冷的盯着房赢看了一会,吐出一个字: “走!” 说完,他缓缓起身,悄悄的退出了船宴。 长孙冲举棋不定,犹豫片刻,咬了咬牙,还是决定留下来。 他被禁足府内。 已经长久不曾与外界走动。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活动一番,否则,以后谁还会记得他长孙冲这号人? 只有王敬直。 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两人很快下了大船,乘上小舟渡江。 李承乾背负双手,立于船头,遥望越来越远的楼船,不发一言。 王敬直凑上去问:“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李承乾收回目光,阴冷的眸子落在王敬直身上: “本宫平日前呼后拥,响者云集,想不到,最后只有你一人随我下船。” 王敬直窃喜。 太子这是把他当作了自己人了。 于是赶紧说道:“殿下不必如此,您悄悄的下船,旁人或许未曾察觉。” “嗯。” 李承乾冷酷一笑:“既然你有心追随于我,本宫便送你给你一场大富贵。” 王敬直呆了呆:“殿下,你这是何意?” 李承乾没有回答他,而是盯着他说道:“你现在便随我回东宫,我有事让你办。” 王敬直一愣。 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抹狂喜,在他脸上荡漾开来。 …… 另一边。 上巳节还在继续。 一直到了日落西山,人群才缓缓散去。 南平公主回到府上,发现王敬直还没有回来,于是随口叫来下人询问。 仆人急忙低头汇报: “回公主殿下,二少爷一直没回来。” “船宴进行到一半,他便随太子殿下离开了。” 南平公主皱了皱眉:“与太子走了?去什么地方了?” 仆人躬身道:“好像是…去了宫里。” “什么?” 南平公主柳眉倒竖。 她多次告诫王敬直,不要和太子走的太近,却没想到,对方压根就没听。 不仅如此。 还借着上巳节,和太子进了宫。 “真是好大的胆子!” 南平公主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咬牙道:“连本宫的话都不听,备马车,我要进宫把他抓回来!” “诺。” 仆人赶紧下去安排。 眼前这位少夫人,可是火爆的性子,老爷活着的时候都压不住她。 如今脾气上来。 当然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很快,南平公主来到了宫门口。 正要往里进,却没想到被拦了下来。 小辣椒的火气一下上来了,指着守卫大声呵斥: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宫乃是当朝公主,连进宫都不能进了吗?” 然而。 守卫却不吃这套。 反而一脸严肃的说:“公主殿下,请您莫要让我等为难。” “你……” 南平公主气的胸脯起伏:“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不能让本宫通行!” 守卫犹豫了下,说道: “公主殿下,此事并非针对你一人。” “张将军有令,半个时辰前,就已经禁止所有人进出了。” 闻言。 南平公主脸色一变。 心中愤怒,宛如潮水般退却。 她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巍峨的宫门。 黄昏下,朱红色的大门,在残阳的照耀下,仿佛被染了血一般。 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第七百四十四章 东宫异变 盛大的上巳节落幕。 百姓们陆陆续续回到了家中。 节日的余韵依旧,家家户户摆上几碟小菜,沽上几两小酒,对白天的盛会评头论足。 夕阳的余晖照下。 长安城一片岁月静好。 然而,祥和安宁的表面下,却有暗流不断涌动…… 私下里。 无数势力奔走相告。 一个个高门大院中,象征着隐蔽场所的书房内,话事人临危正坐,族中精英齐聚一堂。 所有的一切。 俱都指向了同一件事。 …房遗爱加入了文学馆! 这个消息,一阵风似得吹遍长安,全城震动。 只因,魏王的文学馆,太子的崇文馆,从来不是什么文道之争。 而是储君的角逐之地。 房遗爱投奔了魏王,这件事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背后有没有大唐首辅房玄龄的影子! 如果这位大能下场。 那么魏王极有可能登顶成功。 到时候,整个朝堂的势力,将会被重新洗牌……问题是,面对这一切,该如何抉择? 毕竟。 房玄龄并未直接表态。 …… 夜幕降临。 东宫,丽正殿门口。 太子李承乾负手而立。 晚风拂来,吹动他身上的衮冕,九旒白珠随风摇曳,金钩鲽上的山火,仿佛活过来一般。 太常寺人称心。 俏立在他的身后。 姿容俊美,长发及腰,像是一朵盛开的芙蓉花。 左后方,驸马都尉、南城县男王敬直,静悄悄的站着,神色难掩激动。 此时。 李承乾沉声喝道:“秦观,韦灵符何在?” 夜色之中。 两名道人的身影,缓缓出现。 他们站在高高的石阶之下,躬身施礼:“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盯着他们的问道:“两位道长,本宫让你们准备的事情,办的如何了?”bipai “回殿下,一切尽在掌握。” 秦观抬头,仰望李承乾,笑道:“太子殿下,您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哼!” 李承乾语气森冷:“房遗爱欺人太甚,魏王势力大涨,本宫已经等不及了!” “好!那便如您所愿。” 韦灵符呵呵一笑,拍了拍手掌。 下一刻。 一个个幽暗的身影,在黑暗中浮现。 一束束火把,接二连三的亮起,宛如密集的繁星,瞬间照亮了整个丽正殿。 火把的照耀下。 士兵们脸色青黑,面容狰狞,好似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煞气十足。 李承乾缓缓扫视下方,冷哼一声: “两位道长,仅仅只有这些吗?” “当然不止这些。” 韦灵符微微一笑,轻轻一甩浮尘。 嗡—— 一股狂风平地而起。 这风势迅速上升,直接隐入苍茫的夜色之中。 下一秒。 风云突变! 一团巨大的云层,缓缓从天空中浮现,遮蔽了漫天的繁星。 在几人的注视下。 那云团竟缓缓转动起来,形成一张硕大无比的圆形。 厚重的黑云中,不断有闪电来回窜动,摄人心魄。 “殿下请看——” 韦灵符转过身,遥指群楼玉宇,笑道: “这太极宫,早已被我等布下大阵,就等您一句号令,吾等便可起事!” …… 与此同时。 武德殿外。 一队全副武装的百骑,停下脚步。 他们仰头望向天空,盯着那团缓缓转动的巨大黑云,勃然变色。 他们这对人马。 从上巳节一结束,便被召入宫中。 上头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们守候在东宫外围。 然而,他们却能感受到,整个太极宫风声鹤唳,如临大敌,连空气中弥漫着凝重。 现在看来。 果然出事了! “他娘的!那是啥玩意?” 贾五的胖脸上全是惊愕。 高三紧握刀柄,死死盯着上空,冷酷的开口:“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三哥说的不错,是不对劲。” 房赢扫视四周,眉头微微皱起。 高三和贾五齐刷刷看向他:“你还有脸说?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 房赢一副无辜的表情。 “呵呵,你当我们傻?” 贾五撇了撇嘴:“你当众宣布加入魏王的文学馆,把太子给逼得狗…苟不住了。” “五哥,你可别瞎说。” 房赢当然不肯承认。 他白天处心积虑,处处压制李承乾,就是想要逼着他大逆不道。 从射雁到赛舟。 李承乾的怒气值就在不断上升。 直至最后,房赢投奔了魏王李泰……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承乾心境大乱。 这才有今晚东宫的异象。 “老贾,此事怪不得房二郎。” 高三冷酷的开口:“别忘了,早在数日之前,国师便不曾出宫,他早就看透了这一切。” 此言一出。 周围的百骑猛然一惊。 “对了!国师呢?” 贾五惊声道:“东宫天象异变,他为何不现身?” “你是在找我吗?” 一道声音倏然从旁边响起。 百骑们浑身一震,扭头望去,只见袁天罡一身劲装,从夜色中显出身形。 第七百四十五章 不良帅现身 见袁天罡现身。 百骑们纷纷抱拳:“见过国师!” 房赢没有行礼。 而是直接愣在原地,眼里充满了震惊。 原因无他。 袁老道的装束变了! 那一袭道衣消失不见,而是一身暗黑色劲衣如果再带个草帽……简直是,泰酷辣! “大帅啊!你可来了!” 房赢嗷的一声,像是见到了救星:“您干啥去了?东宫那边都快反天了!” “本帅去做了些事情……” 袁天罡缓步上前,淡淡看着房赢:“刚才你说的没错,有些东西确实已经改变了。” 房赢赶紧堆笑:“您能不能说的明白点。” “看山不是看,看水不是水。”袁天罡缓缓扫视四周:“这太极宫内,早已被秦观和韦灵符布下了大阵。”bipai 什么?! 宫里被布了阵! 百骑们脸色一变。 不等他们发问,袁天罡已经再度迈步向前。 只见他一步踏出,身形竟然原地消失不见,虚空中只留下阵阵余音。 “你们准备好攻入。” “本帅这便去东宫破阵!” …… 空气一片寂静。 百骑们长大了嘴巴,眼中充满了震惊。 “消…消失了……” 贾五喃喃自语:“这什么情况?国师怎么消失不见了?” 高三冷冷看了他一眼: “你傻啊?没听国师说吗?他去破阵了。” 百骑们对视一眼。 眼神逐渐变得锋利。 他们本就是宫中禁军,守卫皇宫安全,如今有人作乱,当然要担起本身职责。 “冲!” 房赢了爆喝一声。 率先拔腿就往前冲。 百骑们纷纷跟上,直接朝东宫方向扑去。 …… 片刻后。 他们倏然停住脚步。 “怎么回事?!” “咱们怎么又回来了?” 贾五不可思议的大叫。 其他人也都一脸不可思议。 他们赫然发现,明明朝东宫进发,可转了一圈,居然又回到了武德殿…… 愣了片刻。 众人纷纷破口大骂。 “他娘的!” “真是见了鬼了!” “难道遇到了鬼打墙?” “这地方老子闭着眼都能走,今儿怎么一直在打圈?” …… 队伍中。 房赢浑身一震,仿佛想到了什么。 然后从怀中掏出手帕。 贾五眼尖,一下看到了房赢的小动作,小眼睛瞪的溜圆: “二郎,你从何处得来这手帕?” “圣人送给我的,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 贾五吃惊不已,指着房赢哆哆嗦嗦:“你你你……你到底干了什么?陛下竟将此物送了你!” “我拿来擦嘴了,圣人见我用了,于是便送我了。” 房赢鄙视的看着贾五:“不过是一块手帕而已,大惊小怪。” 贾五没说话。 他已经彻底无语了。 周围的百骑们也很无语,望着房赢的眼神,充满了玩味。 高三忍不住提醒:“二郎,这东西,显然是后宫嫔妃送给圣人的。” 房赢动作一下僵住。 卧槽!嫔妃送给皇帝的? 手帕这玩意,在这个时代,可是有着定情信物的意义啊…… 高三再次冷酷开口:“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图案,一般都会绣着鸳鸯戏水。” 房赢低头一看。 果然有两只鸳鸯嘴对嘴。 高三继续说道:“我听说,为了给皇上留下深刻印象,嫔妃们都会将此物放在胸口,留下体香,再交于圣人……” “三哥!憋说了!” 房赢一脸苦逼相。 “二郎啊。”有百骑说道:“我看到你从怀里掏出此物,而之前,这东西可是在嫔妃那里。” 一群人纷纷点头呼应。 “嗯嗯,我也看到了。” “房二郎的意思,我也懂。” “都是男人嘛,理解。” …… 房赢脸色一正:“梦春楼,姑娘任你们选!” 百骑们异口同声:“成交!” 搞定了同僚。 房赢将手帕折叠。 然后直接系在了眼上。 贾五一脸好奇:“你在作甚?” “我要突围。” 房赢蒙着眼睛,开口说道:“刚才你们说的,闭着眼走,没准儿能走出去。” 说罢。 他侧耳倾听。 找准方位后,朝着一个方向扑去。 “二郎!” 百骑们脸色大变。 他们发现,房赢竟然径直撞向了墙壁。 然而下一秒。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房赢竟然穿墙而过,身影一下没入墙壁之中,消失不见…… 百骑们瞪大了眼睛。 伸出去阻拦的手臂,僵在了半空。 贾五反应快,大声说道:“国师说过,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这墙壁是虚幻的!” 他大吼一声:“跟上他!” 众人眼前一亮。 齐刷刷冲了上去。 然而诡异的事情再度发生。 “嘭嘭嘭!” 一声声闷响传出。 他们竟然全都被弹了回来。 刚才房赢穿过的地方,竟然又变成了实体墙壁。 贾五捂着脑门破口大骂:“他娘的见了鬼了!房二郎刚才怎么能过去?” “我知道了。” 高三冷酷的开口:“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阵景在不断变换。” 贾五扭头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刚想到。” 高三面无表情的说:“不如我们也蒙着眼睛走。” 众人眼中再度露出希望。 纷纷闭上眼睛,相互搭着肩膀迈步。 可片刻后。 嘭嘭嘭…… 他们再度装上了墙壁。 百骑们睁开眼睛,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贾五恨不得吃了高三:“老高,这就是你想的法子?” 高三冷酷说道:“没办法,我等感知力没有房二郎敏锐,无法判断出真伪。” “那怎么办?干等着?” 贾五恨恨挠了挠头:“东宫肯定准备了无数好手,国师和房赢能顶得住吗?” “这只是一方面。” 高三说道:“相比之下,有件事,我更加担心……” 他面容冷峻的说:“你们发现了没有,截止到现在,东宫附近只有我们这一队人马。” “其他人呢?” 此话一出。 空气一下变得紧张。 百骑们的神情凝重,纷纷回首遥望。 太极宫的夜空黑暗深邃,仿佛一张巨兽的嘴巴,在无声的吞噬着一切。 第七百四十六章 大帅亲自去了东宫 太极宫。 御书房。 李世民坐在御案之后,神态自然,慢悠悠的吃茶。 旁边。 阴妃老老实实的端坐。 美艳的脸蛋,风韵犹存,丰腴成熟的身子,勾勒出凸凹有致的线条。 她时不时的偷看皇帝,神色有些疑惑。 上巳庆祝活动后,她就被唤到了御书房。 李世民一句话都没和她说,就这么把她晾到了一边但是,这可是对食丑闻后,皇帝第一次主动召见她。 阴妃心中有些窃喜。 难道说,陛下怀念我的身子和手段,想今晚在御书房临幸…… 就在这时。 张阿难走了进来,躬身施礼: “大家,东宫已经开始行动了。” 话音落下。 旁边的阴妃愣住了。 东宫开始行动了那是什么意思?难道太子想要…… 阴妃脸色大变。 端坐着的身体,倏然变得僵硬。 “太子沉不住气么…” 李世民端茶的手顿了顿:“赢儿只不过激了激他,他就要造反,就这点城府,日后怎能成大事。” 只不过,激了激他? 您说的轻巧…… 房家都已经站到了魏王一边,太子能不急吗? 张阿难心里想着,继续汇报:“陛下,国师已经亲自去了东宫,其他人也已经安排就位。” “嗯。” 李世民摆了摆手:“你也过去吧,去晚了,就看不到好戏了。” 张阿难迟疑:“陛下,那您这边……” “呵呵呵呵……” 李世民自信的笑了:“这是朕的皇宫,如果连这里都不安全,朕还怎么去征服天下。” “诺,老奴知道了。” 张阿难躬身退下。 来到御书房外,他伛偻着身子,对着空气说道: “都把招子放亮点,陛下若是少了一根毫毛,可别怪咱家不客气。” “诺!” 一名暗卫抱拳领命。 说完,又重新隐去身形。 夜风吹过,御书房树影晃动,不知有多少暗卫聚集于此,拱卫着皇帝安全。 …… 东宫。 丽正殿前。 李承乾望着上空旋转的巨云,轻轻点了点头: “二位道长,辛苦了。” 秦观躬身笑道:“太子殿下客气了,能助您荣登宝座,乃是我等的荣幸。” “好!” 李承乾眼中闪烁着野心:“此事若成,本宫封你们为护国国师!” 话音刚落。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就凭他们,也配做大唐国师——” “谁?!” 在场的人汗毛倒竖,霍然抬头望去。 只见一道身影,背负双手,不紧不慢的闲庭信步而来。 李承乾瞳孔骤然收缩:“国师?” 他猛然扭头质问:“你们不是说开启了大阵吗?为何袁天罡会出现在这里!” 秦观和韦灵符一脸惊讶。 他们其实已经将袁老道算进去了,只不过没想到,对方竟这么快就破阵而入。 “殿下,不必问他们了…” 对面,袁天罡一边踱步,一边开口:“区区阵法而已,还阻不住本帅的脚步。” 李承乾转向袁天罡,目光阴翳:“国师,此乃我东宫范畴,你为何不请自来?” “我来,就是想问殿下一句…”袁天罡停下脚步,站立如松:“你令人布下大阵,又集结东宫人马,想要做什么?” “哈哈哈哈……” 李承乾仰天大笑,面色狰狞:“我要做什么,国师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袁天罡淡淡说道:“殿下,收手吧,就凭你手中的力量,还不足以成就大事。” “收手?哈哈!真是笑话!”李承乾张开双臂,神态疯狂:“本宫坐拥死士无数,还有大阵护体,何愁大事不成!” 袁天罡扫视四周:“就凭这几只土鸡瓦狗?” “袁道长,你太自大了。” 秦观上前一步,嘲讽道:“你能闯阵,不代表能破阵,今日,我便让你们这些自诩为正统之士,见识见识我们左道的厉害。” 说着。 他一甩拂尘,沉喝一声: “阵起!” 话音落下,周围的场景倏然一变。 宫殿瓦肆,群楼玉宇,在一瞬间变得虚幻模糊。 与此同时,头顶巨大的黑云,转动极速加快,似乎夹杂着无上风云,压迫感十足。 不远处。 隐约传来秦观的命令: “杀!” 此话一出,杀机乍现。 然而,袁天罡周围却模糊一片,不仅没有士兵出现,甚至连风声都没有。 忽然。 袁天罡抬手,轻轻一夹。 “嗡”的一声争鸣,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竟然有一把刀刃出现。 那刀刃锋利雪亮,散发着杀气。bipai 然而在袁天罡两指之间,竟纹丝不动,无法寸进。 就在这时。 袁天罡突然眉头一挑。 迅速侧身,往旁边挪了一步。 下一刻,寒光从他身侧一闪而过。 “呲——” 一声轻响传出。 他的裤脚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豁口。 与此同时,他手中夹着那柄刀刃,竟然凭空消失不见,宛如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幻影?” 袁天罡眉头微皱。 “哈哈哈哈……” 韦灵符的笑声传来:“袁道长,这大阵虚实之间,真假难辨,你注定命丧于此!” 袁天罡没有说话。 背负双手,缓缓扫视四周。 前方的李承乾等人,看似站在哪里,却又似乎遥不可及。 周围林立的士兵。 影影绰绰,火把跳动。 却又飘渺无常,似真似假,难以分辨出实体还是虚影。 这阵心之处,竟如此鬼斧神工,屏蔽人的视觉,黑暗中蕴藏着无限杀机! 忽然。 袁天罡微微侧头。 一点寒芒,竟然无声无息的出现,等他发现之时,已经距离他的脖颈两寸之遥。 空气似乎变得粘稠。 这个距离,这般速度就算袁天罡躲闪,已然是来不及了。 “哈哈哈!去死吧!” 秦观嚣张的笑声响起。 然而袁天罡却没有动。 那寒光光亮无比,倒映在他的眸子之中。 似是阎王的催命符,下一秒就要收割他的性命! 此时。 上方忽然破空声乍起。 “铛——!” 兵器交锋的声音炸响。 另一道寒光出现,直接将那夺命一击击走。 砰!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稳稳的落在了袁天罡的身旁。 他横刀出鞘,杀气凛然,高大的身躯,有着爆炸性的力量,气势十足。 “房遗爱?!” 对面的李承乾惊呼:“他怎么也闯进来了!” 第七百四十七章 电闪雷鸣丽正殿 丽正殿前。 头顶上空黑云风卷涌动,一束束电光在中间来回穿梭。 周围,火把上的光亮被风吹的呼呼作响,一尊尊黑甲武士环伺四周,虚幻不清。 面对这一切。 袁天罡神色不变,语气平淡:“没想到,你也能进来。” “嘿嘿!” 房赢蒙着眼睛,咧嘴笑道:“您没想到的事儿多了,这才哪儿到哪儿。” 袁天罡眉梢一挑。 扭头瞟了房赢一眼。 然后忽然意识到到了什么,再次扭头,目光凝视着房赢的脸庞。 看了片刻,才开口赞道: “有品。” 房赢乐了:“谢谢,属下一直都很有品。” “本帅说的是,你蒙眼用的手帕……” 房赢浑身一僵。 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 …… 见他们若无其事的聊天。 李承乾顿时大怒:“房遗爱!你竟敢闯我东宫,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房赢仰头喊道:“太子殿下,我就是来了,你能拿我怎样?” 李承乾脸色猛然涨红。 他今晚起事,全是拜房赢所赐,如今始作俑者竟然如此张狂,真是该死! “不知死活的东西!” 李承乾狠狠的盯着房赢,大声命令:“杀了他们!给本宫杀了这个杂碎!” 话音落下。 现场不见有动静。 房赢却骤然暴起,手中横刀舞成一团,身体螺旋般围着袁天罡游走。 铛铛铛铛—— 兵器的碰撞声密集的响起。 在那看不见的虚空中,竟有无数黑甲武士攻来! 袁天罡依然负手而立。 他的四周火星四射那是房赢与对手交锋留下的痕迹,有的甚至近在咫尺。 天上黑云依旧转动。 沉甸甸的仿佛下沉了几分。 那巨大的漩涡,带给人的压迫感成倍增加。 房赢在四周左冲右突,横刀荡起劲风,与夜风夹杂在一起,吹拂着袁天罡的衣衫下摆。 然而大帅就是大帅。 面对如此危险境地,他却依旧神色坦然,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一阵激烈的交手后。 房赢的身影停了下来。 那些看不见的攻击,竟被他一人悉数当下。 见到这一幕。 李承乾气的双目赤红,霍然扭头质问: “道长!连区区房遗爱都拿不下来,这就是你们的手段?” “太子殿下息怒。”秦观微微一笑:“入我阵中,他们插翅难逃。” 说着。 他朝李承乾身后的称心看了一眼。 称心轻轻点了点头,迈动脚步朝旁边走去。 来到几扇竖鼓前。 他停下脚步,抽出鼓锤,猛然朝鼓心敲去。 嘭—— 悠长的鼓声响起。 下一秒。 他忽然扭动身体,手持鼓锤,朝着四面八方击去。 嘭嘭嘭嘭…… 随着急凑的鼓声的响起。 称心轻柔的身体,旋风般扭动,婀娜的身姿曼妙,白色的宫衣,在黑夜中异常醒目。 在这一刻。 太常寺乐人称心。 宛如一只夜色中跳跃的银狐…… 对面。 房赢蒙着眼睛,侧耳倾听。 他惊讶的发现,那鼓声与阵法融合,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严重干扰了他的听觉。 “大帅,麻烦了。” 房赢的语气有些沉重。 “手帕摘掉吧,没用了。” 袁天罡淡淡说道:“此乃左道术法,又接近阵眼,可屏蔽一切感知。” 房赢解开手帕。 举目望向四周,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周围阴风阵阵,鬼影绰绰,头顶熟悉的星空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巨大的黑云,徐徐转动。 似是一柄巨大吸盘。 要将一切全部吞噬其中。 “这特么…是进了鬼门关吗?” 房赢一把拉住袁天罡,哭丧着脸道:“大帅,全靠您了啊!” 不良帅还未说话。 韦灵符飘渺的声音传来: “呵呵呵你们如今五官被闭,六识被封,贫道且看,你们如何破的了这大阵。” 此话一出。 咔嚓——! 一道巨大的轰鸣声传来。 房赢霍然抬头。 只见上空黑云剧烈翻滚。 浓厚的云层,倏然亮了一下,似乎有极为光亮的事物,将大半个密云映成诡异的白色。 下一刻。 黑云倏然降下一道闪电。 那闪电白的耀眼,在房赢的瞳孔中极速放大,竟直直的朝他们劈了下来。 第七百四十八章 另一个战场大吉殿 太极宫。 大吉殿。 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举着火把,在宽阔的殿前急促行走。 为首之人,身材中等,浑身包裹着盔甲,脸庞在火把下忽明忽暗,映出一脸凶相。 忽然。 他脸色一变。 猛地驻足,伸出手臂,做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身后,密密麻麻的士兵,立刻停止了脚步,惊疑的朝前望去。 黑暗中。 一个又一个身影浮现。 此时天上乌云荡开,月光如潮水般笼罩大地。 白月的照耀下,对面的人马显出真容他们同样全副武装,身上禁军的服饰,在月色下威风凛凛。 “北衙七营!” 凶脸汉子恶狠狠吐出几个字。 他没想到,本应戍守宫门的禁军,竟然会大规模出现在这里。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 苏定方骑着高头大马,越众而出,手中马槊硕长,槊锋闪烁森森冷光。 “是你?” 苏定方俯视着凶脸汉子,眉梢一挑:“你还没死呢?” 他对面之人。 赫然因醉酒而导致太子坠马,曾经的东宫侍卫统领——张狗豪。 “哈哈哈哈……” 张狗豪发出一阵狂笑:“本将命大,深的太子殿下器重,哪里会那么容易死掉!” 苏定方瞬间失去兴趣:“哦。” “哦?” 张狗豪愣了下,面皮抽搐:“混账!你见到了本将,难道不应该吃惊吗?”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 苏定方淡淡看了他一眼:“反正你也活不过今晚,明天一早就是死人一人。” 张狗豪双眼一下红了。 “苏定方,该死的是你!” 他脸上露出狰狞:“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身后的人马不过千余人吧?” 苏定方没有说话。 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张狗豪的话,道出了如今太极宫的军力部署。 太极宫占地极大,东宫和掖庭,分居东西两侧。 其中,主宫与东宫之间,仅有通训门相通,西边的掖庭宫,也只有通明门和嘉猷门。 所以,戍守的主要方向为南北。 南面诸多宫门,由南衙十六卫中的四卫负责,分别是左右监门卫,以及左右府。 左右府,也就是中唐鼎鼎大名的千牛卫。 太极宫之北。 则是宫廷守卫的重中之重。 因为这里,有李世民亲自发起政变的所在地——玄武门! 高祖时期。 戍守在此的军队本是“元从禁军”。 后来,李世民大规模升级皇宫守卫力量,以防止再发生“玄武门之变”。 贞观初年,将元从军改编为“北衙七营”。 十二年,增加左右屯营,又名“飞骑。” 自此,北衙禁军开始崛起,成为初唐最精锐的部队,没有之一。 …… 但诚如张狗豪所说。 如此多的军队,看似数量众多,实际上如果分散在各个宫门,实际的机动部队并没有多少。 而这,也是太子敢起事的原因之一。 因为在初唐,东宫也是兵权的,他掌握着一股军事力量——东宫十率! 其中六率掌控折沖府。 剩余四率负责东宫安全,也就是左右内率,以及左右监门率。 “哈哈哈!看来我猜对了。” 张狗豪面露得意,狞笑道:“北衙虽有七营,但每月仅有一营轮流番上!” “皇宫这么大。” “你们还有宫门还守。” “所以,即便你们察觉了我的行动,也仅能派出一千人仓促应战,对不对!” 苏定方眯了眯眼睛:“你觉得你能赢?” “废话!本将当然能赢!” 张狗豪张开双臂,面色狰狞的大吼:“看到了吗?我东宫十率府三千精兵在此,人数三倍与你!” “苏定方,你拿什么和我斗!” 此话一出。 空气中压力倍增。 北衙禁军们面色凝重,手掌紧紧握着刀柄,指关节有些泛白。 第七百四十九章 大帅与左道斗法 另一边。 丽正殿前。 一道白色闪电,以极快的速度落下。 强大的压力,令房赢瞳孔剧烈收缩,浑身的皮肤都要挤在一起,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 就在这时。 旁边的袁天罡动了。 “哼!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帅面前班门弄斧。” 他冷哼一声。 右脚重重的踏向地面。 轰——! 一道肉眼看不到的气机,从地面狂暴散开,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房赢只感到浑身一轻。 周边的环境,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而那道极速劈下的闪电,在临到两人头顶之时,倏然变化,化作一道锋利的刀光。 房赢眼神一变。 幻相化成了实体?! 千钧一发之际,他下意识的抽刀。 铮—— 一声清鸣。 他重重的斩在那束刀光之上。 黑暗之中,似有人闷哼一声。 房赢强大的力量,令他再也握不住刀柄。 那道寒光被劈飞,一个眨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不知去向。 这一变故。 让对面的人全愣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承乾霍然扭头,大声怒吼:“二位道长!房遗爱为何能毫发无损?” 秦观和韦灵符也十分吃惊。 他们没想到,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袁天罡,竟然能强到这种程度。 “这是…方寸之地……” 秦观面容苦涩的开口:“袁天罡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强制开辟了一方净土,不受阵法影响。” 李承乾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本宫不管!” “本宫只知道,我东宫数百人马,被区区两人拖累至此,毫无寸进!” 愤怒之余。 李承乾猛地抓住韦灵符的脖领,咬着牙嘶吼:“本宫命令你,不管用什么办法,马上杀死他们!” “诺。” 韦灵符拱手领命。 他转过身,朗声说道:“袁道长,你术法虽强,但也只能开辟方寸之地,并不能破阵。” “现在,便准备受死吧!” 说着,他拂尘遥遥一指。 刹那间。 天地变色。 空中电闪雷鸣,巨大的黑云运转陡然加速,无数闪电在其中乱窜,将天空映成白昼。 下一刻。 巨大的轰鸣声传来。 无数霹雳雷霆,像是不要命般从云层落下,声势骇人。 “大帅……” 房赢仰望天空,说的音调都变了。 心说这尼玛也吓人了,唐朝的道士都这么玩的吗? “无妨,幻想而已。” 袁天罡背负双手,腰板笔直:“你来护法,跟上我脚步。” 说着。 他一步踏出。 与此同时,房赢眼中光芒大盛,脚下发力,迎着漫天雷霆便斩了过去。 密集的交锋声响起。 房赢感觉,自己磕飞了无数兵器。 而且脚下落了一堆断箭…竟然还放冷箭,好歹毒,就像李承乾一样小阴人。 房赢心里吐槽。 不过同时放下心来。 论物理攻击,他小房探花还没怕过谁! “只不过,大帅的法师盾,只能免疫精神攻击。” “如果能抗击打,我也能做到闲庭信步……” 房赢奋力挥舞着横刀。 两人就这么顶着漫天攻击,一步步朝前走去。 房赢大声说道:“大帅,你要感谢我!” 袁天罡脚步不停:“本帅为何要谢你?” “没有我,谁在给您护法啊!” “当然是本帅自己动手。”袁天罡淡淡说道:“这点攻击,对本帅来讲不堪一提。” 房赢脸色一僵:“那为何现在您不帮忙!” 袁天罡横了他一眼:“这不是有你呢吗?” 啊啊啊! 原来我自作多情了。 我来就是当了个苦力…… …… 另一边。 看着房赢两人毫发无损。 李承乾呼吸急促,愈发变得狂躁,扭头问道:“二位道长,还要多久!” “殿下莫急。” 秦观笑着说道:“房遗爱虽然勇猛,但毕竟有力竭之时,数百死士,填也能填死他。” “快点!再快点!” 李承乾看了一眼太极宫方向,眼中露出疯狂的野心: “现在这般时辰,张狗豪那边已经成功了!” “他在等着本宫上位!” 话音刚落。 远处传来袁天罡的声音: “太子殿下,你认为东宫十率可以成功吗?” “哈哈哈哈……” 李承乾发出一阵狂笑:“国师,你难道不知道吗?整个太极宫都被本宫布下了大阵!” “有大阵掩护,本宫的队伍将战无不胜!” 然而。 袁天罡的声音丝毫不见慌乱:“你确定,外面的阵法还在?” 李承乾脸色一变。 如果阵法失效,单凭东宫十率的人马,胜算将会大大降低。 他有些慌乱的望向秦观。 秦观胸有成竹道:“殿下放心,此阵为我左道秘法,旁人短时间内休想破阵。” 李承乾神态缓和,恶狠狠抬头: “国师,你在诈我!” 袁天罡没有废话,直接报出几个方位: “坤北,离东,巽西南,艮西北……” 话音落下。 秦观和韦灵符浑身一颤。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震惊的望着袁天罡,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见他们这副样子。 李承乾有些发慌:“两位道长,他说的什么意思?!” “他说的…是阵眼……” 韦灵符嘴唇颤抖:“找到了阵眼,就意味着他已经破掉了外面的阵法。” “什么?!” 李承乾瞪大双眼。 “没错,肯定是破阵了。” 秦观手托罗盘,艰难说道:“而且还用了遮天手法,直至现在,吾等方才察觉。” “这怎么可能?!” 李承乾愤怒的大吼:“你们不是说这是左道秘法?为何袁天罡会轻易破之!” “我等,也不知道” 秦观苦着脸说:“除了这东宫一处,以及外围,宫内其他地方,阵法已破。” 李承乾怒目圆睁。 他感觉腿脚发软,身子一歪,朝旁边倒去。 “太子殿下!” 王敬直赶紧扶住,安慰道:“莫要着急!我们还有希望!” 李承乾眼中泛出光彩。 “对,敬直兄说的没错……” 他猛然站直了身体,对着房赢两人嘶吼: “就算没有大阵掩护,我东宫十率人马数倍于禁军,照样可以成事!” “至于现在……” 李承乾大声狞笑:“房遗爱!国师!你们就先受死吧!” 第七百五十章 你昨晚出去找女人了 宫内的阵法破了? 房赢惊讶的望向袁老道: “您刚才说去办了一些事情,原来是去破阵了!” “不然呢?”袁天罡淡淡说道:“你以为本帅像你一样,整日就知道风花雪夜。” 房赢脸色一黑。 心说你最后三百年功力,不照样得采阴补阳…… “停下,到了。” 袁天罡忽然驻足。 房赢一边奋力格挡来袭,一边观察四周。 发现他们站在一处石桥上,桥为拱形,两侧石雕护栏上面均雕有石狮。 方寸之地外。 则是漆黑一片,虚幻不清。 “他们为何停了?” 不远处,李承乾神色阴沉。 他扭头正欲询问,却发现秦观和韦灵符张大嘴巴,脸上露出极度恐慌之色。 李承乾心里咯噔一下,咬着牙问: “二位道长,发生了何事!” 然而。 两个仙风道骨的道长,却失去了平日的淡定。 韦灵符脸色煞白。 秦观变得磕磕巴巴:“发发发…发现了……” 李承乾险些气死,怒吼一声:“说清楚些!发现什么了!” “阵眼…他发现阵眼了……” “什么?!” 李承乾浑身汗毛倒竖。 震惊的抬头望去,只见袁天罡倒背双手,矗立在石桥之上,挺拔的身影,好似变得无比神秘…… 与此同时。 袁天罡指了指其中一个石狮: “打碎它。” …打碎它? 房赢忙里抽闲,扭头看了一眼拳头大小的石雕,立刻不淡定了: “大帅!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袁天罡淡淡说道:“让你出手便出手,哪来这么多废话。” 房赢无奈。 运起浑身气劲,凝与左手。 一时间,他感到手掌手边风声流动,充满了毁天灭地的力量。 啊啊,希望不要废掉啊,不然姑姑她们会失去很多乐趣……房赢心中祈祷,大吼一声: “去!” 一掌拍在了石雕上。 “不要!” 李承乾发出一声惊呼。 秦观和韦灵符更是惊恐不已,王敬直直接傻在了原地,呆若木鸡。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一时间。 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在房赢的左手之上。 连周围的死士,都因为主阵人失去驱法,停止了攻击。 轰—— 一声巨响。 整个石桥震了几下。 房赢移开手掌,无数道视线的凝视下那只静卧的石狮,竟然纹丝不动…… 只有几道细微裂纹而已。 现场一片寂静。 …这么大的阵势,竟然是这般结果就连房赢自己都感觉到,空气中蔓延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哈哈…哈哈哈……” 李承乾忽然发出一阵嘲笑:“竟妄图单手撼动石狮,房遗爱!你以为你是谁!” 秦观和韦灵符松了口气。 拎起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 “怎么回事?不应该只是这种程度啊……” 袁天罡微微皱眉,视线转向房赢:“你昨晚出去找女人了?” 这也能看出来? 房赢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昨晚确实化身探花,去长孙府走了一趟,与长乐公主研究了昆字的写法…… “你元阳不足,天罡诀威力骤减,所以才拍不碎这石狮……” 袁天罡不满的看着房赢:“我只放你出去了一晚,你就去风流快活了。” 这不是废话吗? 不趁着年轻潇洒,难道等老了干不动才后悔? 房赢心里吐槽,忽然豁然开朗: “大帅,您将我关在宫里这么久,就是为了让我精气十足?” “这才知道么?”袁天罡冷哼一声:“浪费了本帅的一番苦心。” 不等房赢说话。 他猛地扬起手臂,电光石火般朝石狮拍去! 这骤然变故。 令所有人猝不及防。 …国师竟要亲自出手?! 李承乾等人倒吸一口冷气,感到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东宫大阵重要无比。 进可攻,退可守而袁天罡身为道门顶尖人物,深不可测,没人知道他隐藏了多少实力。 阵眼一旦被他毁去。 成事的几率又会降低几分…… 就在这时。 异变突起! 一抹刀光,忽然从漆黑的夜中探了出来。 那刀光幽暗无比,宛如毒蛇一般,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朝袁天罡斩去。 房赢瞳孔微缩。 东宫死士中,还有这样身手的人物! 可他根本来不及做什么。 那刀光来的太快,只是眨眼之间,已经贴近了袁天罡的身体。 然而面对必杀一击。 袁天罡神色变都没变,竟抬手朝刀锋挡去。 铛—— 一声闷响。 他的手臂与锋刃之间迸出火花,而那道幽暗的刀光也一闪而逝。 嘶…… 房赢震撼无比。 …不会吧?不会吧! 大帅这时候便练就了铜皮铁骨? 与此同时,袁天罡另一只手去势不停,继续按在了石狮的脑袋上。 只听“咔嚓”一声。 石雕在他手下迅速四分五裂。 空气一片寂静。 李承乾等人望着这一幕,脸色苍白。 阵眼,就这么被毁了…… 第七百五十一章 你是教主的人 “里面是真空的?” “我就说嘛,单凭人力,怎么可能将实心的石头拍碎……” 望着碎裂的石狮。 房赢长嘘了一口气,为自己的不行找借口。 就在这时。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嗡的一声轻鸣,一团旋风从石雕处涌出,扶摇直上,窜上天际。 …… 武德殿外。 一众百骑停下了脚步。 站在原地,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不行了,老子跑不动了” 贾五一手叉腰,一手扶着墙壁,好似刚和丁香姑娘大战三百回合。 高三也满脸是汗,冷酷的惜字如金: “我也不行了……” 其他百骑也没好到哪里去。 自打房赢破阵而入,他们始终在奔跑,企图寻到武德门,再通过通训门进入东宫。 然而此处迷阵依旧。 一群人跑了几圈,始终在原地打转。 就在这时。 冥冥之中,只听咔嚓一声。 百骑们浑身一震。 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只见空中恐怖的巨大黑云,停止了旋转。 下一刻。 那浓厚的云层缓缓消散。 皎洁的月光,重新洒落大地,漫天的繁星银河绚烂…… 众人愣了片刻。 猛然醒悟过来。 “阵法被破了!” 贾五一脸惊喜的大叫:“他娘的!我就知道,国师和房二郎不会让人失望!” 大家瞬间燃起了希望。 高三沉喝一声:“冲!” 话音落下。 百骑们纷纷迈动脚步,朝着东宫方向急促奔驰。 与此同时。 丽正殿外。 周围的景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 宽阔的大殿前,火把林立,一个个黑甲侍卫沉默的站着,青黑色的脸庞在火苗下若隐若现。 高高的台阶上。 李承乾正望着这边,一脸的不可思议。 王敬直站在他侧后方,嘴巴张的大大的,已经完全变的呆滞。 还有两名道人,脸色一片苍白……根据贞观十三年的史料记载,他们必然便是秦观和韦灵符。 不远处。 一名身着白色宫衣的可人儿。 呆立在几面竖鼓之间,汗水顺着姿容秀美的脸庞流下,增添了几分别样的诱惑。 不用说。 左道案的称心 唐朝的女装大佬,不靠化妆,便可以以假乱真,怪不得李承乾对他痴迷不已…… 忽然。 房赢的注意力被一人吸引。 对方一袭黑袍,身材消瘦,整张脸都隐藏在阴暗中,手中握着一柄漆黑的弯刀。 看上去与周围的黑甲侍卫格格不入。 此时。 袁天罡也目视对方,双眸宛如星辰般明亮。 “身法诡异,专司暗杀你是教主的人?” “呵呵呵呵……” 黑衣人的笑声好似铁片摩擦: “不良帅,果然好身手,竟用了千年玄铁护体。” 旁边的房赢一惊。 目光落在袁天罡身上。 只见老道士手臂上的衣服被刀锋划破,露出一抹幽黑,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金属光泽。 哎呀呀… 吓死宝宝了。 老道士也不是金刚不坏嘛。 房赢再度松了口气,勇气回归到了身体里我不是不行,大帅也暗中开挂了嘛。 “你…你是何人!” 不远处,李承乾紧张的大喊:“你为何会混进本宫的侍卫里?!” 黑衣人微微侧头:“太子殿下,不是您叫我来帮忙的吗?” “你…胡扯!”李承乾脸色大变:“本宫根本不认识你!” “呵呵呵呵……” 黑衣人沙哑的笑道:“您承不承认没关系,皇帝认为您与我勾结,这便够了。” 李承乾脸色发白。 自己老爹的性子,他十分了解,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不是也会变成是。 “很不错的离间计…” 袁天罡望着黑衣人,淡淡开口:“你,是故意在此现身的吧。” “呵呵呵,随便道长怎么想。”黑衣人看了李承乾一眼:“真是不争气的家伙,竟发动如此儿戏的逼宫。” 一听这话。 李承乾气的满脸涨红: “混账!你说什么?” 黑衣人不理他,重新望向袁天罡:“太子起事失败,本座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你觉得你走的了吗?” 袁天罡背负双手,身上逐渐散发出强大的气势。 “哼!本座要走,没有人能留的……” 黑衣人的话戛然而止。 他被对方接下来的动作惊住了。 只见袁天罡缓缓按住手臂,“咔嚓”一声,似乎打开了什么枷锁。 铛—— 一对硕大的圆柱形玄铁,被他扔在了地上。 一群人全都呆住了。 房赢在此时陡然醒悟。 “卧槽!” “那根本不是什么护臂!” “而是……” 他正在想着,袁天罡弯腰,又解开了小腿上束缚。 啊这…… 腿上也有?!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再度看向袁天罡时,每个人都带着惊讶无比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一个非人类。 “嗯,这下轻松多了。” 袁天罡活动了下手臂,看向黑衣人: “你身法诡异,速度堪比天速星那小子,若是不摘了这些物件,本帅还没把握追上你。” 现在死一般寂静。 除了夜风吹得火把呼呼作响,再也任何一点声音。 所有的人都麻了。 房赢站在大帅身后,看着对方笔挺的背影,心说我什么时候也能如此装逼? 就在这时。 黑衣人动了。 他一句话不说,脚下倏然发力,身影宛如流星般朝远处窜去。 “大帅!他跑了!” 房赢急忙提醒心中偶像。 袁天罡斜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这几条杂鱼交给你了,本帅去去就来。” 说罢。 一步踏出。 “哎您别走啊……” 房赢徒劳的伸手,想要阻止。 然而,袁天罡几个纵跃之后,身影迅速与黑夜融为一体。 而他这一声叫喊。 也将所有的视线集中过来。 林立的黑甲侍卫后面,李承乾露出狂喜之色,死死的盯着房赢。 “房遗爱!” “本宫倒要看看,这次你要往哪里逃!” 他对房赢遥遥一指:“杀了他!” 此话一出。 现场杀气大作。 黑甲侍卫们潮水般朝房赢涌去。 卧槽!坑死我了! 房赢心中暗骂,瞬间荡起浑身气劲,狠狠的朝失去理智的兵甲冲了过去。 砰!! 宛如巨浪拍打礁石。 两股看似悬殊的力量,产生了激烈的碰撞,令天地都要变了颜色。 第七百五十二章 火药初现峥嵘 大吉殿外。 数千人马正在对峙。 苏定方的目光越过张狗豪,落在了他身后的士兵。 “你们呢?也要跟着太子一起起事?” 此话一出。 东宫十率一顿躁动,有人高喊道:“我们没有造反!” “没有?那你们现在在做什么?踏春吗?” 苏定方缓缓扫视四周:“本将实在不明白,你们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造陛下的反。” “胡说!我们受太子殿下的命令,前来勤王!” “勤王?”苏定方面露嘲讽:“尔等莫非以为,有人挟持天子,以令诸侯?” “没错!陛下就是被挟持了!” “对!是魏王干的!” “魏王?”苏定方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谁和你们说魏王挟持了陛下?” “这还用说吗?” “连房相都倒向了魏王!” “没错!不但是房相,陛下身边近臣,大多已被魏王收买!” “说的对!今日房遗爱宣布效忠魏王,便是他们动手的信号!” “陛下虽勇猛,可如今已为乱臣贼子的阶下囚,吾等当然要来勤王!” …… 听着七嘴八舌的叫嚷。 苏定方一双虎目望向张狗豪: “这就是你给他们编织的理由?” “姓苏的!别废话!”张狗豪狞笑一声:“识相的就把道路让开,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苏定方面露讥讽:“白痴。” “你敢骂我!?” 张狗豪怒容满面:“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既然如此,本将便先宰了你,再去……” 说到一半。 他忽然停了下来。 一双眼睛瞪的溜圆。 只见大吉殿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耸立的身影。 那些人头顶皓月,身穿戎装,沉默的站在宫殿之上,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给人一种神秘的压迫感。 与此同时。 东宫十率发生了短暂的骚乱。 “有埋伏!” “那些人是谁?!” “他们是何时出现的!” …… “苏定方,你竟还敢调派人马?”张狗豪又惊又怒:“你就不怕我们的人攻打宫门!” “白痴” 苏定方脸上嘲讽更甚:“谁告诉你,他们是北衙七营的人了?” “什么?!” 张狗豪大惊失色。 不等他有所反应,苏定方手中马槊遥遥一指,淡淡吐出一个字: “攻!” 话音落下。 站在大殿上的人动了。 他们同时吹亮火折子,双手一对,然后奋力扬起手臂,抛出一道道黑影。 那黑影闪着火花。 雨点般朝着远方砸了过去。 “那是何物?!” 东宫的人瞪大双眼。 随着那一道道黑影由远而近放大,他们终于看清了那些东西的模样。 “是陶罐?” 一群人愣在原地。 不约而同升起同一个念头。 不过是陶罐而已,就算被砸中了,顶多头破血流。 对方真是傻了。 妄图那这东西御敌。 东宫的人下意识的松懈…… 然而下一刻。 一道刺眼的火团升起。 轰——! 一声巨响。 那些落在人群中的陶罐,竟然直接原地爆炸。 紧接着,一团团火球在东宫的队伍中升起,轰炸声不绝于耳。 “啊……!” “这是何物!” “救…救命啊……” 东宫的人马乱作一团。 他们刚才还杀气腾腾,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战力。 在北宋才开始大规模使用的火药,在房赢的干预下,提前了几百年问世。 普一露面,便初展峥嵘。 火光中。 张狗豪像是木偶一样呆立。 他震惊的望着四散奔逃的士兵,一团团火光乍现,倒映在他的瞳孔中。 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 对面的属下明明在大声呼救,听起来却遥远而飘渺…… 愣了足足几息时间。 张狗豪终于醒过神来,神色逐渐变得狰狞。 “都给老子稳住!” 他大吼一声,拔出佩刀,朝着奔跑的兵士便劈了过去。 连杀了几人。 周围终于有人不再逃跑。 “一群蠢货!我们三千甲士,难道还干不过他们一千?” 张狗豪像是压上一切赌徒,红着眼嘶吼: “今晚勤王成功,尔等必将升官发财,享受荣华富贵!” “冲!随本将一道冲过去!” 他刀锋一指。 率先便扑了过去。 见主将如此勇猛,手下人士气大涨,跟着张狗豪便发起了冲锋。 就在这时。 一群人忽然从对面的队伍里蜂拥而出。 他们手持一人高的盾牌,奔跑出几丈之远,“哐”的一声,将巨盾竖在地上。 “该死!” “禁军的盾牌从来不会有如此庞大!” “他们到底是何人?” 张狗豪又惊又怒。 可为今之计,只能闷头往前冲。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结束……那些巨盾之后,忽然又扔出一波又一波陶罐。 嘶…… 张狗豪倒吸冷气。 身后的人也大惊失色,冲锋的势头顿时一滞。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 轰——! 密集的爆炸声在他们中间响起。 很多人被炸的四分五裂,直接命丧当场。 第七百五十三章 火器监飞火军 火光爆炸之后。 一片残肢断臂,殷红的鲜血溅射的到处都是。 “啊!!” “我的胳膊!” “腿呢?我的腿呢?” …… 一片哀嚎声中。 剩余的人脸色苍白。 昨日还在一起喝酒吃肉的同僚,此时已然成了残废。 他们躺在地上不停抽搐,手臂或大腿已经不知去向,鲜血顺着血淋淋的大洞咕咕往外流。 放眼望去。 一片触目惊心! 望着眼前的惨状,一些人胃里阵阵翻滚,嘴巴一张,哇哇呕吐。 踏踏踏踏踏…… 就在这时,密集的马蹄声传来。 张狗豪霍然扭头,瞳孔瞬间收缩。 只见在他们的右侧,一队轻骑,倏然从黑夜中窜了出来。 为首一名少年。 白衣白马,面容冷静。 令人惊奇的是,他明明身材消瘦,却手持一柄大斧,给人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骑兵?!” “竟还有骑兵!” 张狗豪不可思议的大叫。 他感觉自己都快疯了,皇宫大内,竟有骑兵出没……这说明对方早有准备。 而且是充分的准备! 自己这支队伍。 就是钻进瓮里的鳖啊…… 轰——! 眨眼间,马匹狠狠的撞进了人群。 这支神秘队伍的出现,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东宫下属再也组织起任何战力,人人四散奔逃。 未燃尽的火苗,弥漫的硝烟,空气中夹杂着火药和血腥,构成了一副惨烈的画面。 不远处。 苏定方骑在高头大马上,静静的凝视着这一切。 而他身后的北衙七营,也没有移动脚步,沉默之余,他们也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火药的威力,更多的作用于心理。 连他们这些旁观者都 一名禁军凑过来问道:“苏将军,咱们就这么看着,不去帮帮忙?” “不用。” 苏定方摆了摆手说道: “上头的命令,这次友军是主力,我们只负责掠阵。” 此话一出。 众人的脸色一变。 平叛作乱,可是大功一件……上头居然把这种好事,交给了一支陌生的队伍。 难道这帮人比北衙七营还要重要? 禁军舔了舔嘴唇,问道:“苏将军,这是哪部分的兄弟?为何之前没人见过?” 苏定方眯了眯眼睛:“飞火军。” 飞火军? 火器监那边的! 禁军们恍然大悟。 宫中早有传闻,房二郎造出了火药,圣人顺势成立了火器监。 而飞火军。 便是火器监的下属! 其不归兵部管辖,直接隶属于皇帝。 如今看来,陛下对这支队伍的厚爱,已经超过了最精锐的北衙七营啊! 众人再次望向那一道道背影,眼中充满了羡慕。 就在这时。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怎么样?该收尾了吧。” 苏定方扭头一看,却见大太监张阿难,不知何时出现在大吉殿上。 月光下,他身躯伛偻。 夜风吹动衣袍,贴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身材消瘦,老态龙钟。 然而没人敢轻视他。 因为他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三品太监。 在这座太极宫,深的皇帝陛下信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张将军!” 苏定方赶忙抱拳施礼。 所有的禁军也齐齐低头抱拳:“张将军!” “嗯。”张阿难揣着手说道:“定方,你带飞火军去东宫看一看,这里有咱家盯着。” “诺!” 苏定方低头领命。 双腿猛地一夹马肚子,一人一骑越众而出。 “张将军有令!” “飞火军的兄弟们,都随我来!” 苏定方大声呼喊。 骑着骏马,从混乱的人群中疾驰而过。 见状,那手持大斧的少年,立刻停止了杀戮,高高举起大斧,沉喝一声: “跟上!” 数百轻骑不再恋战。 纷纷调转马头,风一般尾随着少年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马蹄声渐远。 剩余的飞火军也停止了动作。 这时,东宫的人才忽然发现,大吉殿上赫然矗立着苍老身影。 “张将军?!” “是张将军!” 残兵们发出阵阵惊呼。 “完了” “他怎么来了!” 张狗豪脸色苍白。 张阿难出现在了北衙七营…… 这便意味着,没有人挟持皇帝,宫中禁军依然掌控在天子手中。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 张阿难只忠诚与陛下! 他不可能与叛军站一起! 而他们这一支打着勤王旗号的队伍,才是真真正正的叛军! 噗通—— 东宫残部,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们耷拉着脑袋,神色痛苦而懊悔,身体不断的颤抖。 唯有张狗豪没有跪。 他仰着头,呆呆的望着大太监的身影,整个人都傻了。 “这就是张将军的威势吗…”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出现,便让东宫十率俯首帖耳……” 张狗豪心中一片冰冷。 …… 此时。 张阿难俯视着下方,缓缓开口:“咱家听说,你们赶来勤王?” 东宫残部浑身一颤。 有人小心说道:“太子殿下说,魏王收买了陛下身边重臣,劫持了陛下……” 张阿难面无表情:“所以,你们就信了太子?” “张将军明鉴!”众人赶忙解释:“若是早见到您,吾等必定不会作出这般糊涂事!” 然而。 张阿难却说出一句让他们不解的话: “其实,咱家早就来了……” 第七百五十四章 尔等自裁吧 早就来了? 东宫残部猛然抬头。 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们是不是很好奇,咱家为何不早些露面。” “那样一来,你们便不会随太子作乱,也不必背上这犯上的罪名……” 张阿难话锋一转:“可咱家,为何要早早的露面?” “圣人安危如何,自有吾等负责,何时轮到东宫操这份心了?” 他揣着手,缓缓扫视下方: “说到底,尔等图的,不过是浮华富贵,不过是扶龙之功。” “又何必打着勤王的幌子招摇过市。” “你们,真当咱家是老糊涂吗!” 这最后一句。 大太监加重了语气。 东宫下属心惊肉跳,深深低下头,再也没有一句狡辩之词。 “张将军,算你狠!” 张狗豪忽然恶狠狠的喊了一句。 然后猛地扬起横刀,迅速朝着自己脖子抹去。 就在这时,一道寒芒流星赶月般飞去,“噗”的一声,扎进了他的手臂。 张狗豪吃痛。 手中兵器直接掉落。 与此同时。 几名飞火军快速涌上,将他死死摁在了地上。 张狗豪惊惧的抬头,发现大太监的后侧,一名禁军缓缓放下弯弓。 显然。 刚才那一箭便是此人射出。 “想死?没那么容易。” 张阿难俯视着他,淡淡开口:“你想造陛下的反,便要做好千刀万剐的准备。” “有个叫来福的家伙,快被常威打死了。” “如果你去了百骑水牢,相信他一定会非常高兴。” 百骑水牢?! 张狗豪脸色瞬间灰白。 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而且百骑三大中郎将之一,常威,偏偏酷爱刑法,以折磨人为乐。 若是进了水牢。 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至于你们……” 张阿难的目光,落向了东宫残部:“咱家答应,你们的老父老母,婆娘孩子,会得到照料。” “你们今晚所做之事,也不会让他们知晓……” 说到这里。 大太监冰冷的吐出几个字: “尔等,自裁吧。” 此话一出。 东宫残部齐齐磕头拜下。 “多谢张将军!” 他们伏在地上,感激的热泪横流。 家中亲人被照拂,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最重要的是,名声保住了……这便意味着,死后可以正常进祖祠,享受后人香火供奉。 最最重要的是。 这话是张将军说的。 一诺千金张阿难,早在高祖时期,就已经被广为流传。 没人会担心他反悔。 而且他们这些人,也没有让大太监反悔的价值。 …… “某愧对圣人信任!” “唯有一死,可表吾之悔恨!” 东宫残部握紧了刀柄,红着眼睛,朝天大吼: “来世!” “吾等还做唐人!” 话毕。 他们纷纷横刀自刎。 刹那间,一蓬蓬血花,在空气中绽放。 张阿难站在高高的大殿上,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古井不波。 …… 另一边。 百骑们飞快奔跑。 临到通训门前,他们倏然停下脚步。 远处一道人影,以极快的纵横飞跃。 他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来到了近前,一抹青烟似得从众人身旁掠过。bipai 百骑们站在原地。 目光全都随着对方的移动而移动。 宛如男生宿舍观望前来查寝的美貌学姐。 “那是谁?” 贾五直愣愣的问:“为何看着背影如此熟悉?” 话音落下。 那人忽然驻足转身。 双方看清彼此容貌,异口同声: “房二郎?!” “贾五哥?!” 确认过眼神,是自己人。 贾五急忙问道:“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国师呢?” “国师去追人了!” 房赢一脸愤然。 说好了去去就来,结果一去不回,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不良帅。 高三在一旁冷酷问道:“那你跑什么?” “这还用问?”房赢理所当然的说:“东宫几百号神经病,我一个人对付?我傻吗?” “东宫的…什么?” 众人正一脸茫然之际。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扭头一看,只见一队黑甲侍卫,从通训门一涌而出。 他们脸色青黑,面无表情,就像被控制的傀儡一般,偏偏身上散发着嗜血的气息。 而为首之人。 赫然便是太子李承乾。 “这就是东宫死士?” 百骑们握紧了刀柄,浑身的肌肉紧绷。 他们终于明白房赢为何要跑了,面对这样的境况,是个人都会跑。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从站了出来。 “东宫太子叛乱了!” “兄弟们,杀呀!” “平叛乱党,杀贼立功!” 望着房赢大义凛然的样子,百骑们一脸呆滞。 这个家伙…刚才不是跑的很欢? 然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对面的李承乾已经隔空一指,发号施令: “立刻杀死他们!” “与张狗豪汇合!” 轰—— 两支人马直接对撞在一起。 第七百五十五章 本帅允许你们走了吗 这场对战。 注定激烈无比。 一方是宫中百骑,一方是傀儡侍卫。 谁都不知道,当这两支队伍碰撞到一起,将会产生何种后果。 左右屯营身为玄武禁军,本就是大唐最精锐的部队。 在这个基础上,皇帝又挑选出骁勇善骑者,美其名曰“百骑”。 所以。 百骑,可谓精锐中的精锐。 但就是这样一支禁军,面对东宫的侍卫,竟然感到无比棘手。 他们好像不知疲倦,不知疼痛…… 即便是受伤了,也会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发动悍不畏死的进攻。 有的人胳膊断了,他便用头顶。 有的人肚子被划开,内脏流了一地,他却踩着自己的肠子,继续挥动武器。 更有甚者。 明明已经被砍翻在地。 却还像蠕虫一样爬动,疯子一样继续冲击。 “他娘的!” “这是一群什么东西!” 贾五挥舞着横刀,哇哇大叫。 百骑们也面色沉重,他们都是军中好手,大小战役经过无数,却还是第一见如此诡异的现象。 战况瞬间变得胶着。 唯有一人是个例外。 刚才跑的比兔子还快的房赢,竟然在此时大展神威,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纵横风云。 “原来他不是不能打!” “而是不愿意冒险!” 大家心中同时冒出这个想法。 再次望向房赢的眼神都变了明明天赋秉异,却没有膨胀,能伸能缩,不愧是房二郎! 就在这时。 远方传来极速的马蹄声。 众人心中一惊。 赶忙放缓动作,朝旁边看去。 只见一支百人骑兵,踏着夜色,出现在视线中。 为首一人高头大马,身材威猛,手持一柄马槊,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势。 “是老苏!” 百骑们精神一震。 “百骑中郎将,苏定方!” 李承乾一方又惊又怒。 同时,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 对方还有余力派出骑兵支援,这证明,张狗豪那边的战况非常不利。 房赢跳了出来,振臂一呼: “兄弟们!” “大部队来了!” “随我凿阵!” 说罢,反身扑入乱军之中,手中横刀舞出一片光影。 百骑精锐迅速跟上。 一群人仿佛一柄尖刀,狠狠的刺入人群之中。 不远处。 一束目光投来。 那是一名少年,手持一柄大斧,一袭白衣,全被鲜血染红,杀气凛然。 此时此刻。 他望着房赢勇猛的背影。 原本冰冷的眼神变得柔和,仿佛痴了一般,久久不愿离去…… 嘭——! 苏定方等人已撞向人群。 黑甲侍卫在铁骑面前,宛如纸糊的一般,被撞的四散飞舞。 一步一骑。 两支队伍,化作死神,无情的收割生命。 “完…完了……” 李承乾脸色苍白。 感觉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旁边。 秦观和韦灵符对视一眼。 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恐。 如今的局势,任谁都能看出来,东宫大势已去…… “走!” 两人不约而同一步踏出。 也不知道从什么方法,身体瞬间诡异的消失。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令太子党愣在原地,又惊又怒。 “该死!”李承乾气的大叫:“秦观!韦灵符!你们这两个妖道!” 一旁。 称心也愤怒不已。 他们同为教主手下,秦韦二人竟弃他不顾,独自逃命。 噗…… 一声轻响。 秦观和韦灵符,狼狈的现身。 他们站稳脚步,惊讶的抬头,死死盯着黑夜中的一角。 下一刻。 袁天罡的身影缓缓浮现。 “本帅允许你们走了吗?” 他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拖死狗般拖着一个黑衣人,一步一步走来,面色平淡如水。 “袁天罡……” 秦观和韦灵符,顿时面如死灰。 直至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左道之术,在对方眼里就是个笑话。 第七百五十六章 他是曾经的花魁 夜已深。 太极宫终于恢复了平静。 通训门前的这场战斗,在百骑和飞火军的夹击下,迅速达到了尾声。 李承乾被押走了。 临走的时候,与房赢擦肩而过,眼中的阴毒不加掩饰。 房赢却笑嘻嘻的凑近些,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调低语: “太子殿下,我是故意的……” 李承乾眼神一变:“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故意的。”房赢嘴角勾起,“我假意投奔魏王,便是要激怒你,让你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什么?!” 李承乾震惊的瞪大双眼。 假意投奔魏王? 也就是说,房相并没有下场! 这一切,都是房遗爱这小子演的一出戏?所有的人都被他骗了! 而自己这个东宫太子,则是最惨的一个…… 李承乾忽然想到了什么,狠毒的看着房赢: “如果本宫将这个消息告诉魏王,你猜他会如何对付你!” 房赢微微一笑:“你觉得他会信你吗?” 李承乾浑身一僵。 脸上表情逐渐变得疯狂。 “房遗爱!你这个卑鄙小人!”他低声咆哮:“待本宫回来,定让你不得好死!” “你能回得来再说吧。” 房赢冷冷的低语:“第一次见面,你就要杀我全家,那就看看谁先搞死谁。” 李承乾怒视房赢。 心里却升起深深的恐惧。 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眼前这家伙就盯上了自己……在这期间所有的交集,都是他在演戏? …… 李承乾被押走了。 秦观和韦灵符,以及太常寺乐童称心,也被压往水牢。 飞火军也要走了。 一道身影,立在不远处,似乎在等待什么。 房赢走上前,亲热的露出他的肩膀:“阿宾!最近过的怎么样?” 陈阿宾身子一颤。 看着房赢,眉目含情,仿佛有千言万语。 房赢的笑容逐渐呆滞,心中有一股不好的感觉……糟了!这小子不会弯了吧? 然而很快。 陈阿宾深吸一口气说道:“少爷放心,我过的很好,现在已经是旅帅了。” “哎呀!升官了啊!” 房赢重新露出笑容:“好事,好事,等有空去平康坊庆祝。” 完了赶紧补充一句:“不许女装去!” “噗嗤”一声。 陈阿宾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张清秀的脸,竟变得有些妩媚。 不远处。 飞火军看着这一幕,惊讶的张大嘴巴。 平日冷冰冰的陈旅帅,竟然笑了,而且还笑的那么灿烂…… 不愧是房二郎! 竟然可以做到男女通吃! 而这一边。 陈阿宾含情脉脉的望着房赢:“少爷,我已经不是花魁了。” 你最好不是。 否则乱我道心! 房赢瞥了一眼对方的大斧: “那个…阿宾啊,武器选的很别致啊?” “这个嘛?”陈阿宾挥舞了一下大斧:“我在小院里劈柴,用的顺手了。” 房赢嘴角有些抽搐,提醒道:“还有这身衣服,太扎眼,容易变成活靶子。” “我是故意的。” 陈阿宾淡淡说道:“都来杀我,我便反杀,杀的人多了,便有军功可以拿。” 他深深的看着房赢:“少爷说过,这支队伍,对你很重要。” 房赢有些愣神。 最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回去换掉,以后不许再穿了……比起其他,你才是最重要的。” 陈阿宾身躯微颤,望着房赢,轻咬薄唇: “一切都听少爷的。” 艾玛,那眼神都能拉丝了……房赢收回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低声岔开话题: “火器监那边,已经研制出了火铳,马上就要装备飞火军。” “火铳?那是何物?” 陈阿宾脸上露出不解。 “见了你就知道了。”房赢低声道:“今后的战争模式,将会因此而改变。” 陈阿宾听得两眼发亮。 握着斧柄的手指,暗暗发力。 作为复仇者,他无比渴望得到强大的力量……如果真如房赢所说,他对付侯君集的筹码将会大大增加。 “飞火军是火药的第一批享用者,你需好好把握,今后没准能当大将军。” 房赢笑了笑,补充道:“不过也不要太拼,注意安全。” “嗯。” 陈阿宾轻轻点头:“我先走了,少爷请保重,” 说罢,转身上马,脸上轻柔的表情,逐渐变为日常的冰冷模样。 …… 望着飞火军离去的背影。 贾五凑上来,笑问:“怎么?遇上熟人了?” “嗯,一个命运多舛的家伙,他叫陈阿宾。” “嘿嘿!长得倒是挺清秀……等一下!”贾五忽然脸色一变: “陈阿宾?!那不是迎春楼曾经的花魁?” 旁边。 高三也浑身一震。 “五哥记性挺好啊。”房赢笑吟吟的说道:“这小子曾经男扮女装,进了迎春楼,而且还不小心成了花魁,哈哈!” 他笑了几声。 忽然感到气氛有些不对。 于是干巴巴的停下,仔细观察两人的表情。 发现贾五愣在当场,高三一张面瘫脸,也露出少有的惊讶,而且还夹杂着一丝丝恐慌。 房赢疑惑:“你们怎么了?” “这个嘛,你得问老高” 贾五捂着脸,指了指高三:“花魁陈阿宾,是他的梦中情人。” “什么?” 房赢微微一愣。 望向高三的目光,一下充满了可怜。 悲催的三哥,听到这个消息,他肯定会非常伤心吧? “没事。”房赢拍了拍高三的肩膀,安慰道:“阿宾女装确实很诱人,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想开些,一切都过去了。” “希望吧…”贾五叹道:“你都不知道,老高对他有多痴迷……” “别!别说了!” 高三涨红过了脸抗议。 房赢却很有兴趣:“五哥,接着说,三哥对阿宾到底有多痴迷?” “嘿嘿嘿嘿……” 贾五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平康坊知道吗?老高每次去找小娘子,都会盖住对方的脸,假装对方是陈阿宾……” 嘶…… 房赢倒吸一口冷气: “五哥,这事你怎么知道?” “上次我们一起去找小桃红,他就是这么干的。” 贾五做了一个扑面的动作,然后卖弄腰力:“当时他就是这样,嘴里还叫着,阿宾阿宾阿宾……” 房赢霍然扭头。 盯着高三,满脸的不可思议。 心说还是三哥玩的花啊,他果然是个闷骚的男人! 被房赢如此注视。 高三羞辱难当,怒视胖头陀,咬着牙道: “贾五!某与你势不两立!” 第七百五十七章 朕给你的你才能要 御书房。 灯火通明。 李世民端坐在案牍之后,慢悠悠吃着茶水。 大太监张阿难揣着手,双眼微闭,宛如最忠诚的老狗,沉默的矗立。 下方。 李承乾卑微的跪着。 堂堂东宫太子,此时以头触地,深埋的脸色灰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 就在刚才。 他路过大吉殿。 满地的尸体触目惊心! 三千余名东宫十率下属,竟然全都被屠! 奇怪的是,还有不少人明显自刎而死,难以想象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绝望…… 而大吉殿。 仅仅与武德殿一墙之隔。 按照计划,他们需要闯过大吉门、立政门、献春门……然后才能进入宫内中枢,两仪殿腹地。 再越过甘露门。 才能抵达皇帝寝宫之所在,甘露殿和神龙殿。 而东宫十率,距离两殿距离如此遥远,便被截停……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次轰轰烈烈的起事,在皇帝眼中,就是个笑话! 然而诡异的是。 李世民这次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竟像是没事人一样吃着茶…… 这种反常的现象。 更让李承乾感到心惊肉跳。 此时。 经过长久的沉默,李世民终于缓缓开口: “乾儿啊,你长本事了啊。” 李承乾浑身一抖,头低的更深了,颤声道:“儿子错了,请陛下责罚!” “你是错了。” 李世民耷拉着眼皮子,说道:“你错就错在,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便仓促起事。” 李承乾愕然抬头。 脸上带着恐惧和疑惑。 “想争皇位,这是好事,身为皇子,谁不想坐这把椅子?” 李世民放下茶杯,望向太子:“可争之前,你得掂量掂量,你,有这个实力吗?” “我……” 李承乾顿时冷汗直冒。 “为父当初敢起事,是因为大半个江山都是我打下来的,是因为秦王府谋臣如云,武将如海。” “为了那天的谋划。” “我想到了每一个细节。” 李世民说着,仿佛陷入回忆:“我推拟了隐太子进宫的路线,算准了他和齐王进宫的时辰……” “他们每一个落脚点,我都精打细算。” “你以为我只在临湖殿设伏吗?” “不!紫薇殿、昭庆殿、承香殿、相思殿……每一处都有我的人马!” 李世民眯着眼睛道:“我还有八百名玄甲兵,以一当十,陈咬金、尉迟恭等,均为当世猛将。” “手握如此重兵,我还不放心,玄武门守将,也被我暗中收买。” “当时高祖身边的三人,裴寂、萧瑀、陈叔达……其中有两人早就是我的人了。” “我甚至还做好了失败的准备洛阳,便是我的退路!” “否则,你以为张亮为何去结交山东豪杰?” “你以为,我为何提前派屈突通,去担任陕东道行台仆射?” …… 听着李世民的诉说。 李承乾都被吓傻了 玄武门之变,是贞观时期最大的禁忌。 可现在,皇帝不仅主动说了,还扯出了这么多秘闻……简直太让人恐惧了。 “为父做了这么多准备,方才在玄武门奋力一搏,可你呢?” 李世民说着,将目光转向太子:“你准备了什么?” “就凭那两个左道术士?” “就凭几千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东宫仪仗?” “乾儿啊,朕等你做出一番大事,你就是这样做的?你太让朕失望了!” 此言一出。 李承乾伏地痛哭:“陛下,儿子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先起来吧。” 李世民淡淡说道:“朕今日与你说了这么多,便是让你知道,这龙椅,不是那么好坐的。” “多谢陛下开恩。” 李承乾哆哆嗦嗦的爬起来。 他没想到,皇帝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他。 然而,李世民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冰窟。 “太子,你需好生准备。”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宽恕,下一回,朕可就不客气了。” “记住,朕给你的,才是你的。” “没给你的,你不能要!” 李承乾脸色一白。 吓得差点又跪下去。 “行了,下去吧。” 李世民摆了摆手:“在东宫禁足一个月,哪里都不要去,下来的事情,朕会去处理。” “诺。” 李承乾赶紧恭敬的后退离去。 李世民拿起茶杯,吃了一口茶,将目光转向了旁边一人: “今晚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案牍之侧。 阴妃顿时娇躯一颤。 美艳的脸蛋上全是惊恐。 第七百五十八章 李世民敲打齐王 李世民淡淡一句话。 令阴妃感到无比恐惧。 今晚皇帝将她叫到御书房,她本以为对方怀念自己丰腴的身子,要与自己缠绵一番。 却没想到。 李世民根本没有动她。 反而让她坐在一边,看了一出大戏! 而这出大戏,竟然是太子起事! 阴妃就这么心惊胆战的坐着,看着这一切发生。 每隔一段时间,便有内侍进来禀报进度…… 从国师独闯东宫破阵,到飞火军拦截东宫十率,一切尽在李世民的掌控之中。 他神色淡然。 甚至没有发号施令。 一众精兵强将便将事情给办了。 这种强悍的掌控力,让阴妃感到深不可测…… 此时,面对李世民的询问,她赶忙后退两步,双膝跪地: “陛下运筹帷幄,战无不胜,妾身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世民淡淡说道:“你是不是在疑惑,朕为何将你叫来,从头到尾欣赏这出戏?” 阴妃赶忙低头:“妾身愚钝,请陛下明示。” “你果真不知道吗?” 李世民将视线挪到阴妃身上:“朕听说,佑儿在齐州闹腾的挺欢?” 阴妃惊恐的抬头:“陛下……” 李世民挥手打断她:“权万纪屡次上书,说齐王不学无术,将大批江湖游侠收为鹰犬,啸聚齐州。” “朕想知道,齐王,想要做什么?” 阴妃吓得脸色苍白。 若是平日,皇帝这么说,自然只是质问而已。 可现在,刚刚平息太子乱事,立刻说李佑收拢大批人手……言外之意,岂不是说齐王也要谋反? “陛下明鉴!” 阴妃赶忙俯身磕头,颤声道:“佑儿是贪玩了些,可万万不敢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嗯,朕只是提醒你罢了。” 李世民说道:“太子是嫡长子,朕看在死去的观音婢的面子上,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可齐王不一样。” “你与佑儿通信的时候,记得告诉他……” 李世民说着,眼神透着冷酷:“他若是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阴妃浑身一颤,赶忙说道:“请陛下放心,妾身一定招办。” “嗯,你先下去吧。” 李世民重新端起茶杯。 阴妃起身,平复一下心情,努力挤出一丝妩媚的笑脸,甜腻腻的说: “陛下,夜已深,妾身伺候您休息吧。” “嗯?” 李世民抬起眼帘。 双眸凝视着阴妃,目光锋利而又冰冷。 阴妃顿时如坠冰窟,赶忙拜倒:“妾…妾身唐突了,这便回晨夕宫。” …… 阴妃离去。 御书房重新归于平静。 一旁的张阿难,开口提醒道:“圣人,这次东宫作乱,背后少不了教主的影子。” “教主?哼!” 李世民冷笑一声:“不过是藏头露尾的鼠辈而已,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枉然。” “话虽如此,可人在暗处,我在明处,一些事不得不防。”张阿难顿了顿,说道: “秦韦二人,以及那名最后出现的黑衣刺客,已经被压往水牢,国师打算亲自审问。” “嗯,国师想做,便由他去。”李世民叹道:“只是乾儿,太让朕失望了。” 张阿难揣着手道:“您在怀疑他的能力?” “没错。” 李世民手指叩着案牍,说道:“圈养左道术士,朕不怪他,这世上的枭雄,哪个手底下会干净?” “关键是,他镇不住对方……” 李世民露出恨铁不成钢样子:“别说神秘教了,这朝中的文臣武将,太子能压得住吗?” “他甚至连赢儿都收服不了!” “就算是把将江山交给他,他也只能是一具任人摆布的傀儡!” 提及房赢。 张阿难深以为然,叹道:“大家,您给太子殿下备好的这块磨刀石,也太强盛了些。” “老奴担心,最后磨刀石没事,刀子断了……” 李世民的动作一僵。 端起茶杯,岔开话题道:“你说,赢儿是不是真的投靠了魏王?” “这个…老奴不知。” 张阿难揣着手说道:“老奴只知道,这小子平日嬉皮笑脸,实则孤傲难驯,魏王恐怕压不住他。” 李世民眉梢一挑:“呵呵,你的意思是,目前他只会效忠与朕喽?” 张阿难微微弯腰:“以老奴对他的了解,他只会对真正的雄主俯首。” “老东西,只会拍马屁。”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思索了一下,说道:“你去,将杨妃叫来侍寝吧。” 这个时辰? 让杨妃来侍寝? 张阿难愣了下,问道:“敢问陛下,让哪个杨妃过来?” 他这么问,并非多此一举。 李世民后宫之中,目前有四个杨妃。 赵王李福生母杨贵妃,吴王李恪生母杨妃,杨恭道之女杨婕妤。 剩下一个。 便是前齐王李元吉的老婆,杨氏。 此时,面对张阿难的询问,李世民不忿道: “老东西装傻是吧?此时让别人来有意义吗?当然是巢王妃杨氏!” 张阿难顿时明悟。 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躬身道: “陛下稍候,老奴这便请杨氏过来。” 第七百五十九章 陛下到底想要干什么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洒满大地。 太极宫中,太监宫女们拿着水桶,一遍遍冲刷地面。 昨晚满地的死尸已经不见。 折断的兵刃,爆炸造成的瓦片和碎屑,也已经被人清扫一空。 地面被反复冲洗。 斑斑血迹,顺着污水流走,平整的石面洁净不染。 整个太极宫,沐浴在晨光之中,依旧巍峨壮观,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 宫外。 禁军依旧平日一样,将大号的报纸,贴在城墙之上。 其中,有一则消息格外醒目: “太常乐童称心,迷惑太子。又有华观道士秦英,会圣观道士韦灵符,挟左道,得幸太子。” “其二人并薄解章醮敕令事,惑乱东宫。结谋大意为事不果。秦英灵符等,并被诛斩……” 此消息一出。 众人一片哗然。 普通百姓纷纷奔走相告,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长安。 然而。 王公贵族们却嗅出了不同。 房二郎刚刚宣布效忠魏王,东宫当晚就出了“左道案”,太子是被逼急了吗? 又或者是,房相的态度影响了圣人。 所以陛下刻意打压东宫,变相增加魏王势力,为易储造势? 总之,上巳节上,房赢只是简单的加入了文学馆,便引发了一系列的后果。 事情一下变得扑朔迷离。 权贵们再一次上马乘轿,暗中三两聚会,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紧急磋商。 …… 长安郊外。 密会再次仓促举行。 来自各大势力的代表,全都围坐在一起,脸色阴沉。 良久的沉默后。 一名相貌阴狠的男人,率先说道:“诸位,皇帝抛出了左道案,吾等也该想出个章程应对。” 话音落下。 旁边一人斜了他一眼:“如何应对?天子想要做什么,我们猜都猜不透!” “哼!只有你猜不透吧。” 阴狠男人扭头说道:“很显然,皇帝想要废掉太子,改立魏王为储君。” “是么?”对方立刻反讥:“这次左道案,皇帝砍了称心,砍了秦观和韦灵符,却唯独不动主犯太子。” “这说明什么?” “说明皇帝依旧支持太子!” “好啊,那你就继续支持太子吧。”男人阴狠一笑:“老子这便禀报家主,支持魏王,到时候李承乾一派被清算,你可别哭着来求我。” “求你?呵呵!你想多了。” “笑吧,到时候你家被灭,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放肆!你想搞事情是不是!” “是又如何?有本事弄死我!” …… “够了!” 见两人吵起来,为首的中年人一声断喝,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吾等华族,延绵千年,理应同气连枝,共享河山。” 中年人扫视四周,说道:“在座的各位,你们每一家都是撑起大厦的脊梁……少了一家,我等力量便会虚弱一分。” “到时候,此消彼长。” “剩余之人,谁能顶住如日中天的皇室?” “所以,今后相互攻讦的话,就莫要再说了,因为当今的天下的主人,不是北齐,也不是北周,而是李唐。” 闻言。 众人纷纷点头。 一名老者抚须说道: “老夫觉得,此次左道案,显然陛下是对我等的又一次警告。” “这话不对。” 马上有人反驳道:“太子搞出的事情,与我等又有何关系?” “没错!” “秦观和韦灵符都是教主的人。” “就算怪,此事也怪得到我们头上。” …… 面对旁人反驳。 老者淡淡开口:“诸位,在老夫面前,你们还装什么清白。” 他扫视一圈说道:“东宫侍卫里没有你们的人吗?你们没有对此推波助澜?” 众人立刻讪讪闭嘴。 有人转移话题道:“怎么办?皇帝已经盯上了我们,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此话一出。 一群人愁眉苦脸。 如今皇室强势,李世民更是马上夺天下的君主,如果拼的自伤八百也要动他们,谁都跑不了。 此时。 为首的中年人忽然开口:“我觉得,陛下只是警告我等一番,不会真正下手。” “哦?何以见得?” 众人一下来了精神。 “诸位怕是忽视了一个细节……”中年人眯了眯眼睛:“昨晚,陛下让谁去侍寝的?” “巢王妃杨氏。” 有人马上接了一句。 其他人也好像猜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宫中刚刚爆发左道案,皇帝为何还有心思召唤女人?” “后宫四个姓杨的嫔妃,为何偏偏叫了巢王妃?” 中年人缓缓说道:“因为其他三个,都已经有名有份,唯独杨氏,如今依然未曾正式归于后宫嫔妃序列。” “皇帝让杨氏侍寝。” “便是给外界一个讯号——” “他已经开始宠爱杨氏,并且要新收其为后宫。” “至于皇帝为何如此做,原因显然意见……” 说到这里。 立刻有人惊呼: “弘农杨氏!” “因为杨妃出自弘农杨氏!” 真相大白。 弘农杨氏是顶级门阀。 虽然不在五姓七望之列,但力量绝不容小觑,也是贵族门阀之列。 李世民让杨氏侍寝。 目的便是,在向天下士族释放善意。 至此。 一众人心中翻江倒海。 “先爆出左道案,敲打我们,后让杨氏侍寝,给个蜜枣……” “当今陛下的手段,真是神鬼莫测啊!” 第七百六十章 你这是不孝之罪 长安城,王家。 偌大的前厅没有一丝声音。 一名年轻的宫中内侍,坐在胡椅上,耷拉着眼皮子,慢条斯理的吃着茶水。 王家老管家正陪在一侧。 他偷偷打量着内侍的神情,不敢多言。 现在王家长子,已经继承永宁郡公的王崇基,上朝未归,二子王敬直又是个不着调的。 家里只有他着个主事的管家在。 就在刚才,这太监带着几名禁军进入了王家,什么都没提,只说有事要找南平公主。 于是便有了眼前的一幕。 …… 不多时。 一道倩影从后院进来。 小太监赶紧站起身行礼:“拜见公主殿下。” “嗯。” 南平公主习以为常,大大咧咧的坐下来,随口问道:“找我何事?” 小太监立刻扭头:“带进来。” 话音落下。 两名禁军的身影出现了门口。 他们还押着一个人,此人头发散乱,面容带着惊恐,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 “二…二少爷?!” 一旁的管家惊讶的张大嘴巴。 南平公主腾地一下站起来,死死的盯着王敬直。 她的眼圆而媚,像浅浅的湖泊侵入璀璨宝石,晶莹而动人……然而此时,那双眸子却蕴含着愤怒。 “王敬直!” “你莫要告诉我,昨晚的左道案与你有关!” “公主殿下,您误会了。”王老二还没说话,小太监却开口了:“驸马并未参与左道案。” 南平公主霍然扭头,一双美眸望向小太监。 “你是说,王敬直与太子谋反无关?” “公主殿下,慎言。”小太监认真说道:“城头告示上已经写得明白,太子并未谋反,只是受到江湖术士的蛊惑而已。” 南平公主怔了怔。 终于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在这次案件中,太常寺乐童称心,才是罪魁祸首,左道人士秦观和韦灵符才是主谋。 至于太子 他只是个受害者。 说到底,皇帝还是想要保太子! 至于这份保护,是出于父亲的包容,还是维稳大唐江山……总之,太子李承乾,在这次事件中得以保全。 问题是。 王敬直呢? 昨晚南平公主一路追到了宫门。 可王敬直还是义无反顾,一头扎进了东宫,然后马上爆出了左道案。 如果说他没有参与其中,鬼都不信! …… 南平公主长吸一口气,问道: “既然他与昨晚案件无关,为何被禁军押回了王家?” “当然是德行不堪!” 小太监正色说道:“王公仙去,驸马不在家守孝,反而在上巳节饮酒作乐,有违孝道。” “圣人震怒,这才命我等将他押回王家。” …竟是这个理由? 南平公主露出了然之色。 陛下既然想掩盖太子行径,自然不能说王敬直是同谋……可毕竟兹事体大,李承乾有太子身份庇佑,王敬直有吗? 果然。 小太监又说话了。 “公主殿下,您也知道,我朝历来忠孝。” “可如今,驸马不思孝道,不敬礼法,实乃天怒人怨之举,不得不罚!” “故而,圣人有令……” 小太监说着,面色一正:“从即日起,剥夺王敬直南城县男爵位,在家闭关思过,以尽孝道!” 话音落下。 屋内一片寂静。 老管家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目瞪口呆。 南平公主神色复杂,虽然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却依然心中空落落的。 再看王敬直。 此时已经目光呆滞。 愣在原地,仿佛傻了一般…… 看着他这般模样,小太监眼中露出鄙视之色。 宫中之人,最为现实……王敬直本来就不出彩,如今连爵位都丢了,谁会看得起他? 若对方是房二郎。 小太监自然又是另外一副模样了。 此时,他慢悠悠从怀中掏出诏书,递给王敬直: “驸马,别愣着了,接旨吧。” …连诏令都有了! 王敬直脸色一片灰白。 正式诏书下发,这就意味着,此事已过了三省六部……原来,自己的丑事,早已被整个长安知晓! 想到这里。 王敬直身体一晃,险些栽在地上。 见他如此不堪。 南平公主叹了口气,直接接过诏书。 “别接!” 王敬直猛地睁大双眼,疯子似得对自己老婆大吼: “谁让你接的!凭什么夺我县男爵位!我不服!” 此话一出。 在场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小太监眼神冰冷,身后两名禁军上前一步,身上散发出恐怖的气势。 啪——! 南平公主一巴掌呼过去,咬着牙道:“你疯了?竟敢抗旨不尊!” 第七百六十一章 南平公主的转变 一旁。 小太监眯了眯眼睛。 公主插手,将担子揽了过去,显然是要保王敬直。 然而王敬直却不领情。 “南平!你居然又打我?” 他张牙舞爪的大吼:“你把老子当什么了?我可是你的驸马!” 此话一出。 旁边立刻传来阴冷的声音。 “你也知道自己是驸马?” 王敬直霍然扭头,狠狠的盯着对方:“你什么意思?” 小太监冷声道:“你还敢对公主大呼小叫,殊不知,你能死里逃生,全凭公主的颜面!” 王敬直脸色涨红:“你胡说!” 小太监阴冷一笑:“驸马,昨晚你做了什么,还需要咱家提醒你吗?” 王敬直浑身一颤。 眼神恢复一丝清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记起来了么?” 小太监冷冷开口:“按照规矩,你就算不被灭口,也应该罢免一切,削职发配。” “陛下却为何仅仅罢了你爵位,保留了你驸马都尉一职?” “说到底,还不是怕公主伤心……” “够了,别说了!” 南平公主忽然大声打断他。 她眼眶发红,心中酸楚…… 阿耶的苦心,她又何尝不知? 别的驸马,不是侯爵就是郡公,可王敬直呢? 若是连驸马都尉都不是,自己这个三公主,在姐妹们面前就变成了笑话。 此时此刻。 她忽然有些理解高阳公主了。 之前的房赢,可是人人嘲笑的二傻子高阳面对那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而房赢。 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 又拥有着一颗怎样强大内心? 原来,他才是那个真正的猛士! 南平公主深吸一口气:“好了,话已经给王家带到了,尔等回宫里复命吧。” “诺。” 小太监恭敬的弯腰。 然后冷冷的看了王敬直一眼,与两名禁军扬长而去。 老管家也是个识趣的。 一句话没说,悄悄的带上房门离去。 一时间。 屋里只剩下了夫妻二人。 南平公主的视线,落在王敬直身上:“我实在有些费解,你为何就是不听话?” 这一句话。 让王敬直瞬间炸毛。 “我为何要听你的话!”他红着眼睛叫道:“你区区妇道人家,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南平公主没有发火。 不知为何,她心中异常平静。 或许是累了,或许是对王敬直失望至极,总之,自家夫君的言语,激不起她一点火气。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执迷不悟吗?” 南平公主看着王敬直说道:“我不知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太子败了。” “你但凡听我一言。” “也不会被陛下罢爵,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呵呵呵呵……”王敬直发出一阵冷笑:“就差一点,我与太子就要成功了!都怪房遗爱!” “房二郎?” 南平公主愣了愣:“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王敬直脸上露出愤恨:“若不是他和国师破了大阵,太子如今已然举事成功了!” “房二郎他…还懂得破阵?” 南平公主一脸惊讶。 她没想到,房赢除了诗画双绝,竟然还有这般本事。 “岂止是破阵!” 王敬直咬着牙说道:“他还带着百骑司的人,将东宫侍卫凿了个透心凉!” “那可是几百名死士!” “不知疼痛,不畏刀剑却被房赢直接斩杀殆尽!” “房遗爱这畜生!” “都怪他!都是他的错!” …… 王敬直自顾愤然。 完全没注意自己老婆状态。 而此时的南平公主,美眸竟泛起一抹神采。 她仿佛看到了,房赢一身戎装,在人山人海中几进几出,身姿轩昂,勇猛无比…… 当房二郎身为正道王师之时,自己的驸马又在做什么呢? 南平公主眼眸流转。 眼前的王敬直依然滔滔不绝,怨天怨地怨房赢。 …权利遮蔽了他的双眼,令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不知为何。 南平公主忽然有种释然的感觉。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总会对王敬直发火了,那是因为心中还有希望…… 而如今。 没有了希望,自然不会失望。 此时此刻。 她感到无比的轻松,仿佛卸下了担子,仿佛看着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说够了吗?” 她淡淡的打断对方。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王敬直红着眼睛叫道:“若是昨晚成事,我现在便会一飞冲天!” “县男算什么?” “老子根本不稀罕!” “老子要做国公,要做异性王!” 南平公主波澜不惊:“你想做什么,我不管。” “我只知道,阿翁临死前,我曾答应过他,要将你看管好……” “所以,这段时间,你就依照圣旨,好好待在王家吧。” 南平公主说着,迈步往外走,空气中留下她的声音。 “我会告诉下人,不允你外出。” “若是谁敢违背命令,我杀了他全家!” …… 王府外。 街道依旧繁华。 红日挂在西空,映出漫天的红霞。 房府后宅。 房赢躺在榻上,悠悠睁开了双眼。 第七百六十二章 晋阳公主 我来伺候姐夫穿衣 房赢是被痒醒的。 他睁开眼睛,随着光线的适应,一张纯真洁净的小脸映入眼帘。 小姑娘受托下巴,百无聊赖。 攥着自己的头发梢,有一搭没一搭,对房赢的脖子嘻唰唰。 …晋阳公主? 房赢眉梢一挑,眼神流转,朝旁边看去。 胡椅上,少年李治昏昏欲睡,正在小憩,脑袋一点一点。 房赢也不说话。 重新打量起李明达。 六岁的小姑娘,生的明眸皓齿,婴儿肥的小脸肉嘟嘟的,粉里透红,标准的美人胚子。 此时。 李明达不经意的一瞥。 正好与房赢的视线对上。 ……她的大眼睛立刻圆睁,愣了好一会儿,才露出惊喜的表情: “姐夫你醒了!” 旁边,李治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先习惯性的擦了擦哈喇子,然后茫然四顾。 另一边。 房赢嘴角勾起,问道:“公主殿下在做什么?” “我在等姐夫睡醒呀。” 李明达大眼睛眯成弯月。 房赢扫了眼对方的小手:“我为何觉得脖子有些瘙痒?” 晋阳公主小脸一红。 感觉松开自己的发梢。 “人家觉得很无聊嘛……” 房赢正欲说话,李治扑了上来:“姐夫,你可醒了,我们在这都等了半天了。” 房赢一边坐起来一边问道:“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想吃大火锅了……” 李明达眨了眨眼睛:“姐夫调的锅底好吃,我们早就来了,等了半天了。” “嗯嗯!” 李治点头表示赞同。 “原来是这样。”房赢大手一挥:“走!姐夫带你们去吃火锅!” “好呀好呀。” 李明达直拍小手,殷勤的凑上来:“我伺候姐夫穿衣服。” 小姨子如此上道。 房赢露出笑容:“嗯,孺子可教。” 他在李明达服侍下披上衣服,刚刚伸出一条腿,忽然停下了动作。 “姐夫怎么了?” 李明达一脸关心,小手伸过去:“是不是睡觉睡麻了?我帮你揉揉吧?” “别——” 房赢立刻拦住她,轻咳一声:“那个,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姐夫在嫌弃我吗?” 李明达露出委屈的表情。 “不不不。”房赢委婉的提醒:“姐夫不仅火锅大,其他的也不小,怕吓到你。” “啥?” 李明达一脸茫然。 旁边的李治却是懂了,急忙插话道: “小妹,姐夫的意思是,他身材魁梧,衣服宽大沉重,你还小,怕是拿不动那衣服。” 李明达不信。 向房赢投入询问的目光。 “嗯,就是那样的。” 房赢笑眯眯的点头,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李治。 心说不愧是未来的高宗皇帝,编瞎话的本事张嘴就来。 “那好吧。” 李明达跳下床榻,脆生生的说:“姐夫你快些,我们去前厅等你。” 他们推门出来。 发现冬儿在外面候着。 “拜见两位殿下。” 冬儿身为主母贴身丫鬟,自然是懂得礼数的。 李治小大人般摆摆手:“姐夫正在穿衣服,冬儿姐姐去伺候一下,穿好了速来吃饭。” “喏。” 冬儿低眉顺眼的称是。 目送两位皇子皇女走后,转身推门进屋。 一进门。 发现房赢站在榻上穿袍子。 冬儿两眼一亮,立刻恢复了活泼的性子。 她轻车熟路的脱鞋上榻,跪在房赢面前,仰起头,红润小嘴喷出香气。 “少爷,奴婢来帮你吧。” …… 片刻后。 房赢穿戴整齐的步入前厅。 此时,一家人已经围在桌前坐定,中间一口大铜锅,汩汩冒着热气。 李治和李明达也在其中。 俩人眼巴巴的看着房赢,等着无所不能的姐夫来调制锅底。 “老二!” 忽然一声娇喝传来。 下一刻,一袭蓝影扑了过来,双手拽住了房赢的双颊。 “大姐!轻点!” 房赢急忙开口求饶。 “轻点?呵呵……” 房奉珠一边拉着二弟,一边瞪着杏眼: “好你个房二郎,知道本小姐回娘家,却不来给我请安,胆子越来越肥了啊!” “哪能啊?我这不是忙嘛。” 房赢人高马大,在矮了一头的房奉珠面前,却不敢放肆,只得陪着笑。 没办法。 房奉珠性格泼辣。 从小欺负房赢欺负惯了。 不过只能她欺负,别人若是羞辱房赢,她便会上去与人干架。 忽然。 房赢脸上力道一轻。 房奉珠一双玉手放在弟弟脸颊,轻轻摩挲,咯咯笑道: “二郎,你有些瘦了。” 房赢有些失神。 姐姐貌若春水,脸如凝脂,一袭蓝色衣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有种让人窒息的美。 此时她明明挂着笑,眼角却有些湿润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关怀,而这种关心,却掩藏在强硬倔强之下,让人不易察觉。 发现房赢愣神。 房奉珠顿时柳眉倒竖:“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是啊,不能再看了。”房赢叹了口气:“再看下去,我怕要去德国看骨科……” “什么意思?” 房奉珠一脸狐疑。 “没什么,哈哈!”房赢干笑道:“大姐你看,晋王殿下他们都等着急了。” “嗯嗯嗯!” 李治拼命点头。 新鲜的羊肉就在眼前。 铜锅的骨汤已经煮沸,上下翻滚,可美食当前,却只能看不能吃,他都快馋死了。 见状。 房奉珠冷哼一声,放开弟弟。 房赢笑嘻嘻的走过去,开始调制锅底。 待佐料放全,一家人迫不及待的开始涮肉。 房赢没闲着,继续配料……吃涮锅,哪能没有蘸料呢? 鲜嫩滚烫的羊肉捞起来,在小料中转一转,香气融合,放入嘴里咀嚼,足以让味蕾爆炸。 房赢一边忙乎,一边随口问道: “高阳呢?没和你们一起来?” 此话一出。 本来热闹的饭桌,变得一片安静。 大家全都抬起头,有些惊奇的望着房赢。 房赢愣了愣:“怎么了?高阳最近不是和小兕子经常一起出入?” 众人没说话。 又齐刷刷看向房奉珠。 第七百六十三章 怎样的少妇才是极品 是因为姐姐吗? 房赢心中恍然大悟。 印象中。 因为自己的原因,姐姐和高阳向来看不对眼。 并且,向来刁蛮的高阳公主,貌似对姐姐有些惧怕……如今房家大小姐在娘家,她自然不会登门,自取屈辱。 “都看着我作甚?” 房奉珠撅起红艳小嘴:“我又没说什么,她自己不敢过来,还能怨我?” “行了行了。” 主母卢氏横了自家女儿一眼:“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赶紧吃饭。” “来,妹妹吃肉。” 嫂嫂一向奉行跟着婆婆走,将涮肉夹到小姑子碗里,笑吟吟的道: “二郎调制的火锅,味道极美,你回了潞州可就吃不到了。” 房奉珠打量着杜氏,开口笑道:“嫂子,我那大侄长得够快的,瞧你这肚子都现形了。” 嫂嫂脸蛋一红。 飞快的低下头吃菜。 主母卢氏笑的合不拢嘴:“来来来,吃肉,多吃肉,我那大孙子才长得快。” 哎呀呀,还真有了小肚子。 房赢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发现嫂嫂怀孕后,不仅没有气色衰退,反而显得珠玉圆润,愈加光彩照人。 果然,有小肚子的少妇才是极品。 当然了,在某些探花郎眼中,如果可以看见缝合线的痕迹,会显得更加刺激。 …… 一顿火锅。 大家吃的极为痛快。 待众人吃的差不多了,李治和李明达,恋恋不舍的回了宫。 没了皇子皇女在场。 房奉珠彻底放飞自我,拍着桌子大声道: “二郎,把美酒拿出来!” “今日咱们姐弟齐聚,一边吃着火锅,一边就着美酒,岂不美哉?” 主母卢氏立刻喝斥:“死丫头,你一个女人家家的,吃什么酒!” 房奉珠不服:“女人怎么了?大唐律法也没有规定女人不能喝酒。” 卢氏快气晕了:“你都当妈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 然后转头找儿媳絮叨:“瞧瞧,这就是咱房家的大小姐,从小跟个男人似得。” 嫂嫂笑而不语。 一副端庄贤淑的样子。 亲娘俩,不管拌嘴多凶,最后肯定会和好自己这个做嫂子的,什么都不要说。 “好了,别说她了。” 房玄龄出言制止自己老婆:“珠儿轻易不回来,与老大老二叙叙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还说?全是你惯出来的!” 卢氏瞪了房玄龄一眼,拉起嫂嫂和老三就走。 临走时,扭头交待:“少喝点,老大明天还得当值。” 房玄龄看着几个儿女,老怀甚慰,笑眯眯的迈步离开。 高门大院多事端,别家的子女,为了爵位家产,没少腌臜事,房家姐弟却感情极好。 …… 此时。 没了主母坐镇 房奉珠彻底放松下来。 一屁股坐在榻上,毫无形象的盘着两条美腿,伸出手去推房赢: “老二,快去快去,把你珍藏的烈酒拿出来!” “大姐稍等,我这就去拿。” 房赢笑着说了一句,走出前厅。 一出门,发现老爹正背着手站在走廊。 “爹,你没走啊。” 房赢笑着走了过去。 “嗯。”房玄龄转过身,目光落在房赢的脸上:“睡了一觉,休过来了吗?” “嘿嘿!通体舒泰。” 房赢伸了伸胳膊。 从上巳节上,他便开始运脑谋划,加上昨晚一夜奋战,精神和身体疲惫不堪。 一早回到房府。 并未与老爹交流,倒头便睡。 房赢缓缓收起笑脸问道:“您想知道昨晚宫里的情况吧?” “没错。” 房玄龄点了点头:“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为父,一丝细节都别落下。” 房赢自然不会隐瞒。 将昨晚的经历诉说了一遍。 房玄龄也不惊讶,沉默了片刻说道: “你费尽心思,极力促成左道案,可陛下并未惩罚太子。” “现在不罚,不代表以后不罚。”房赢眯了眯眼睛:“有些事情,并非可以一撮而就,而是需要反复的过程……” “太子再不堪,那毕竟是陛下的亲骨肉。” “他犯了事,圣人肯定会给他一个机会,而我,便是主动促成撮合,让他把这个机会浪费掉!” 房玄龄抚须沉吟:“你的意思是,如果再有下一次,陛下必然不会饶恕太子?” “当然。” 房赢悠悠说道:“涉及至尊皇权,亲情在其中又有多少作用呢?下一次,太子必倒。” “二郎,为父有一事不解。” 房玄龄看着自家儿子,问道:“如今陛下春秋鼎盛,你为何如此心急?” 房赢抬头遥望夜空,没有说话。 贞观年间的这次易储,对房家有着极大的影响,稍有不慎,房氏一族将会遭到灭顶之灾。 更何况。 太子只是第一步。 齐王李佑、侯君集、长孙无忌……需要扳倒的对手还有很多,每一个都有着极大的能量。 最重要的是。 在暗处还隐藏着一个,实力通天的神秘教主! 一旁。 房玄龄再次开口: “这一次,你假装投靠魏王,激的太子起事那么下一次呢?” “如果你要继续。” “下一个契机在哪里?” 房赢收回目光,定定的望向老爹,轻轻吐出几个字: “齐王李佑!” 第七百六十四章 请夫人当为家里添丁加子 房玄龄结束对话。 迈着八字步回了后宅。 此时外面已是繁星满天,屋内点着一支火烛,卢氏早已洗漱躺下。 听见门响。 她背对着门口问道:“大郎他们还在喝酒?” “嗯。” 房玄龄进屋带上门:“他们姐弟情深,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当然有许多话要说。” “你呀,就宠着他们吧。”卢氏嘟囔道:“天色不早了,吹灯睡觉吧。” 房玄龄却没有照做。 而是走到榻边坐下,凝视着卢氏的后背,喉结动了动: “夫人啊,为夫有件事要与说。” “何事?” “为夫说了,你可莫要生气啊。”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额,事情是这样的”房玄龄说道:“上巳节时,圣人在船上设宴,席间,长孙无忌讥讽我房家人丁稀薄……” 话未说完。 卢氏腾的一下坐起来,盯着房玄龄,面色不善: “你在怪老身不让你纳妾?” 房玄龄脸色大变,赶紧否认:“非也,非也!为夫哪里会有那般想法。” 卢氏闻言,神色缓和了些: “天杀的长孙无忌!” “我房家人丁如何,与他何干?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她吐槽完长孙,目光落在房玄龄身上: “老身不信你会吃亏,当时你是如何应对的?” “这个……”房玄龄犹豫片刻,咬了咬道:“我当时便打了他的脸,说说夫人你已有了身孕……” “什么?!” 卢氏直接愣住了。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再次抬起头,已是羞怒交加。 啪——! 卢氏一巴掌拍了过去,随即河东狮吼: “老不死的!你没事吧?” “这种话你也能说?不吹牛你能死呀!” 房玄龄自知理亏,不敢反抗,揉着被打的肩膀头抱怨: “你这妇人,手劲也忒大了……” 卢氏一听,怒火烧的更旺了:“嫌我力气大?去去去!去找弱不禁风的小妾去!” 面对暴怒的卢氏。 房玄龄早有定计,面不改色的说:“夫人莫急,此事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卢氏狠狠瞪着他:“速速说来!” 房玄龄盯着半老徐娘的卢氏,眼中露出炙热: “咱们索性将错就错,怀上孩子将来木已成舟,旁人也说不出来个甚。” 卢氏怔了怔。 怒气瞬间全消,脸蛋腾的一下变得通红。 “你…你这老不死的!” 卢氏破天荒的变得扭捏,抱怨道:“咱们都一把年纪了,还让老身怀孕,说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 “谁敢笑话咱!” 房玄龄一脸正气:“生儿育女,添丁加子,乃是唐律鼓励,他们想生还生不出来呢!” 卢氏羞涩不已:“老爷说的可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咱们夫妻便造出娃来,堵住长孙老儿的嘴!” 房玄龄大义凛然的说完,望着羞红脸的老婆,眼神炙热: “娘子——” …… 另一边。 房赢已取酒回来。 房奉珠拿起烈酒便灌了一口。 随即俏脸一下涨红,好一会儿,才长出一口气:“好酒!” “呵呵呵……” 大哥房遗直笑道:“咱家的存货,都是铺子里最优质的美酒,比宫里的还要好上几分。” 房奉珠眉开眼笑:“二郎真有出息!” “是啊,多亏了老二。” 大哥感慨道:“自从他折腾出那些新鲜玩意儿,家里的伙食都改善了不少。” 房奉珠好奇道:“除了烈酒,家里还有别的进项?” “当然了。” 大哥压低声音道:“还有琉璃!也是咱房家铺子产的!” “什么?!” 房奉珠一双眼睛瞪的溜圆。 呵呵,就喜欢看姐姐吃惊的样子…房赢慢悠悠夹了一跟青菜,开口说道: “封地那边的商业街,也快要开张了,到时候家里就是日进斗金……” 话没说完。 房奉珠忽然嗷的叫了一嗓子。 然后飞身扑到房赢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不断摇晃: “琉璃!” “我要琉璃!” 房赢顿时直翻白眼:“咳咳咳大姐轻一点,你快把我掐死了……” 看着孩童般的二人。 大哥房遗直笑的合不拢嘴。 虽然还未喝酒,却已是脸色红润,酒不醉人人自醉。 此时。 房奉珠骑在弟弟身上,红着眼睛大叫: “我不管!你马上给我一包……哦不,一车琉璃!” “否则老娘饶不了你!” “给给给……”房赢赶忙答应:“正好我明天要去封地,吩咐人将东西给你运来。” “嗯,这还差不多。” 房奉珠放开二弟,重新坐回原位,忽然问道:“刚才你说……商业街,又是怎么回事?” “额,就是专门卖东西的一条街,仿效东市而建……” 房赢笑着介绍:“分为一条主干道,若敢分干道,其中一条街,我将其命名为——” “女人街。” 第七百六十五章 对姐姐使出摸头杀 “女人街?” 房奉珠小嘴圆张。 “对,专门服务女人,售卖各种女儿家用品的街道。” 房赢扳着手指说道:“有各式衣服,胭脂水粉,金银珠宝,琉璃饰品……” 房奉珠越听,眼睛越亮。 大唐风气开放,仕女的地位高于历朝历代,却从来没有一个专门购物的地方。 这个女人街。 简直是转为女人打造啊! “二郎,我决定了……” 房奉珠斩钉截铁的说:“明日一早,我随你去封地!” “可以。”房赢笑眯眯的说:“大姐去了,报我的名字,看上的东西随便拿,不要钱。” 房奉珠一听激动坏了。 大大咧咧的揽过房赢的肩膀:“二郎,我敬你一杯!” 房赢赶忙拉着房遗直:“大哥,一起来!” 房遗直笑呵呵的端起酒杯。 兄妹三人边吃边喝,谈起儿时的趣事,气氛其乐融融。 大哥酒量浅。 半斤烈酒后,已然脸如酱缸,喝着喝着就倒下了。 房奉珠却是个能喝的,一斤酒下肚,竟然还没醉,只是俏脸红扑扑的,显得娇艳欲滴。 不仅如此。 她还出言挑衅。 自以为还是曾经的大姐头。 房赢当然不能惯着她,开始二两一个的喝,姐姐看得眼都直了,赶紧甘拜下风。 “老二,你出息了啊……” 房奉珠醉眼朦胧,葱白的手指指着房赢: “如今你个子长得比我高,手劲比我大,现在连喝酒都比我厉害了。” “我还想护着你呢。” “可转眼你真的长大了……” 看着絮絮叨叨的姐姐。 房赢嘴角上扬:“放心,以后不需要你再护着我了。” 房奉珠泫然欲泣:“你个没良心的,不要姐姐了?” “不不不,从今以后,我来护着你。” 房赢说着,温柔的对姐姐使出摸头杀。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房奉珠愣在当场。 “你…竟敢摸我头?” 房奉珠瞬间怒气上涌,柳眉倒竖:“没安好心的小子!你是不是不想让我长个子了!” 房赢的笑容瞬间凝滞。 …… 次日。 天刚刚蒙蒙亮。 房府后宅忽然传来“咣当”一声响。 榻上,房赢倏然睁开了眼睛。 随着意识涌进脑海,身上的感觉也变得愈加明显。 他微微侧头望去。 下一刻。 他的瞳孔瞬间收缩! 姐姐在旁边睡得正香,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庞近在咫尺。 脖颈间,甚至能感到她呼出的热气。 !!! 房赢浑身汗毛倒竖。 赶紧朝下看了看,然后长长出了口气。 ……还好,衣服都在,没有干出禽兽不如的事情,不需要去德国骨科。 许是感觉房赢身体放松。 房奉珠长长的眼睫毛扑闪了几下,睁开了眼睛,发现房赢正看着自己。 “你怎么醒的这么早,再睡一会儿嘛。” 她嘟囔了一句,然后闭上眼睛,又靠在弟弟粗壮的肩膀上小憩。 房赢感到阵阵无语: “大姐,男女授受不亲,你搂着我睡干嘛?” “搂一搂怎么了…”房奉珠闭着眼睛抗议:“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洗过澡呢。” 房赢脸色一黑,正欲说话。 就听外面又是“哐当”一声,老娘卢氏的叫声传出来: “老不死的!你给我站住!” 房赢还没反应过来。 姐姐房奉珠腾的坐了起来。 房赢顿时吓了一跳:“大姐,你要干嘛?” 再看房奉珠,此时已是精神焕发,两眼冒光,哪里还有刚睡醒的样子。 “娘又在打爹?” 她一脸兴奋,爬了几步,去推睡在榻脚的房遗直:“大哥,醒醒啊!” 无奈大哥酒量不行。 此时睡得死猪一般,连哼都没哼一声。 “哎呀!” 房奉珠索性不管他。 跳下床榻,登上鞋子,便赶忙跑到窗边,小心的抬起一条缝,兴致勃勃的朝外看。 房赢呆若木鸡。 张大嘴巴,看着一脸八卦的大姐。 仿佛觉得好东西分享,房奉珠一边看,一边朝房赢招手: “二郎,快过来快过来!” 房赢不想扫姐姐的兴,于是凑上去,与姐姐排成一排,姐俩一起暗中窥视。 此时。 院内已然鸡飞狗跳。 老爹房玄龄衣衫不整,在前面迅速跑路。 老娘卢氏拿着鸡毛掸子,在后面紧追不舍。 房赢扭头看了下姐姐,发现她满脸兴奋,好像在看一出大戏,于是忍不住提醒: “大姐,你不去劝劝?” “劝?为何要劝?” 房奉珠紧紧盯着外面,眼中泛着光:“好几年没见娘出手了,没想到依然如此矫健。” 房赢顿时一头黑线。 另一边。 房玄龄一边跑,一边喊道:“娘子!莫要动手,有话好好说!” “说个屁!” 主母卢氏一脸愤怒:“说!是不是背着老娘去找哪个小妖精了?” 房玄龄急忙喊冤:“夫人误会了!没有的事!” “胡说!你就是找别人了!” 房玄龄也怒了:“欺人太甚,你说老夫找了别人,有证据吗?” “你就是证据!”卢氏指着房玄龄大喊:“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多年你换过姿势吗?” “昨晚倒好!” “姿势也多了,花样也多了……” 房玄龄大急,转身捂住卢氏的嘴,将其拉入屋里,砰的一下关上房门。 看着这一幕。 房赢和姐姐面面相觑。 第七百六十六章 玄龄绕桌 尴尬的气氛。 在姐弟俩中间蔓延。 不过房赢很好奇,老爹到底做了什么?导致房家主母如此残暴。 正当他沉默的时候。 房奉珠忽然说话了:“二郎,我算是看出来了!” 房赢一惊:“大姐你看出什么了?” “我出嫁这几年,娘的战力与日俱增啊。”房奉珠心有余悸,面色凝重的说:“这个家,不能再待了……” “走!现在就走,去你的封地!” 房赢嘴角扯了扯:“大姐,你想去女人街就直说,何必找借口。” 房奉珠顿时笑魇如花,腻声道: “还是二郎懂我。” …… 另一边。 房玄龄将老婆拉到屋里。 卢氏却是不断挣扎:“拉我作甚!放开啊,看老娘不削死你!” 房玄龄气急败坏道:“你这妇人,刚才瞎吵吵什么?院里的人全都听到了!” “哼哼!”卢氏发出一阵冷笑:“怎么?你能做得,我却说不得!” 房玄龄也急了:“老夫做过什么?你这婆娘忒不讲理!” “好啊!姓房的,亏你还是一国宰相,居然敢做不敢当……”卢氏越说越气:“来啊!今日老身便与你同归于尽!” 说完直接扑上去。 房玄龄大惊失色,急忙朝一旁躲闪。 幸好屋里有一张胡桌,房玄龄不断开闪避,围着桌子游走,躲避卢氏的斗气化马。 然而,大唐宰辅昨晚付出精力。 刚刚跑了几圈,便气喘吁吁,额头冒出丝丝冷汗。 忽然。 他急中生智。 跑到书架边,快速抽出一本薄书,猛然转身,将其祭出。 同时大喊一声: “住手!” 呼—— 卢氏终于停止了动作。 她望着险些贴到自己面门的书卷,面色不善的问:“老东西!这是何物?” 房玄龄一脸傲然:“大威天龙十八式!” 卢氏狐疑的接过。 翻阅了几页,登时眼睛都直了。 “这…这……” 房家主母越看越脸红,不可思议的抬起头:“老爷昨晚招式精妙,可是修行了此书?” “嗯。”房玄龄已恢复平日镇定,沉声说道:“老夫神功大成,全赖此物。” 想起昨夜之事。 主母卢氏有些羞涩,啐道:“老爷不愧是读书人,连这种不正经的书都能寻得。” 房玄龄当然不肯背锅,涨红了脸道: “老夫正人君子,岂会拜读此等微末之技!” 完了感觉还不够,于是主动甩锅:“这是从老二手里拿来的……” “什么?” 卢氏愣了下,顿时眉开眼笑:“二郎这小子开窍了,怪不得漱儿整日粘着他。” 房玄龄脸色一黑。 老子读了就是不正经。 儿子读了就是开窍……房玄龄没想到,自己的婆娘竟然如此双标。 此时。 卢氏彻底放心,露出笑脸道:“是我错怪老爷了,老爷莫要计较。” “哼!” 房玄龄冷哼一声。 一屁股坐在胡椅上,调匀气息。 卢氏见状,赶忙端起茶壶伺候着,笑着说道:“老爷吃茶。” “嗯。” 房玄龄用鼻子哼了一声。 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把家主的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然而。 卢氏非但没有发火。 反而殷勤的站在旁边伺候。 女人就是这样,榻上被折腾的舒服了,下了榻必然会让男人舒服。 就在这时。 卢氏忽然开口问道:“老爷,今儿还上值吗?” “当然要去。” 房玄龄一边吃茶,一边说道:“老夫身为尚书左仆射,公务繁忙,朝中不少大事还等着老夫决断。” 说着,他瞥了卢氏一眼:“夫人可是有事?” “老爷,别去了。” 卢氏晃了晃手中书卷,笑眯眯的说:“里面还有好几式没用过呢,不如一并试试吧……” 噗—— 房玄龄一口茶喷了出来。 “哎呀!” 卢氏急忙拿出手帕,帮他擦拭前襟:“知道老爷高兴,也不必如此激动吧。” 房乔顿时面如黑炭。 但他身为大唐首相,自然稳如定海神针。 于是迅速稳定心神,沉声说道:“来日方长,吾等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卢氏却笑道:“择日不如撞日。” “此言差矣。”房玄龄摇了摇头:“某还未提前告假,贸然不去,甚为不妥。” “这个好办……” 卢氏笑了笑,转身开门,吩咐外面的大丫鬟: “冬儿,你去告诉老大,让他帮老爷告个假,就说老爷身体抱恙,一天都不去了。” 一天都不去了…… 房玄龄眼中隐隐露出恐惧。 “好哒,夫人。” 外面传来冬儿的声音。 卢氏砰的关上房门,转身笑眯眯的走来:“老爷,现在可以继续了。” 房玄龄的动作僵住。 脸上顿时变得面如土灰。 第七百六十七章 房相哪里去了 另一边。 冬儿噔噔噔跑去偏屋。 一进门,发现桌上只有残羹剩饭,房赢和房奉珠已经不见踪影,只有房遗直在榻上呼呼大睡。 于是赶紧去摇动房大郎。 “大少爷,醒醒啊……” 然而房遗直四仰八叉,丝毫不见醒来,显然昨晚喝大了,还在宿醉中。 冬儿愣了愣,继续摇晃: “大郎,快醒醒啊,夫人让您去朝里,帮老爷搞个假!” “嗯……” 房遗直翻了身,继续睡觉。 冬儿傻眼了。 朝门口看了看,又看看房大郎,一时间不知所措。 …… 旭日东升之际。 太极宫,神龙殿。 大唐皇帝李世民,正在举行御前奏对。 二十多个文武大臣齐聚一堂,共商国事。 “诸位卿家,上巳节已过,天气日渐闷热。” “太极宫地势低下湫湿……因此朕打算,扩建大明宫,日后作为处理朝政之地,众卿以为如何?” 修建宫殿? 而且还是大明宫? 众臣子顿时俱是一惊。 大明宫以前不叫大明宫,叫“永安宫”。 乃是贞观八年,采用马周的建议,为太上皇新建一座“以备清暑”的新宫。 以求“称万方之望则大,孝昭乎天下”。 李世民欣然批准,命人勘寻宫址,择定“龙首原”,并于贞观九年,改名为“大明宫”。 自从高祖驾崩后。 大明宫的建设随即中止。 因为建宫殿,就要征民服徭役…… 大明宫工程浩大,高祖去世前,仅是个离宫状态,距离最终目标相隔甚远。 太上皇活着的时候。 可以以尽孝的名义修建。 可如今高祖驾崩已有数年,难道要再次广征徭役,大肆修建宫殿? 于是魏征第一个不干了。 上前一步,拱手道:“圣人,此事万万不可。” 李世民一听。 立刻感到不悦。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魏卿,朕修葺宫殿,不仅想住的舒服些,也是为了公事。” 魏征却不赞同:“何为公事?” 李世民马上说:“大明宫处于龙首原的“龙头”处,九一高地,乃龙首山之主脉。” “龙头所在,对应六爻。” “宫殿修建完毕,即为龙抬头,可保大唐国泰民安,这便是公事!” 魏征摇了摇头: “陛下,国泰民安不在宫殿,在于君主贤明。” “前隋根据《周易》乾卦,建造了大兴城,象征北极帝星,不照样灭亡?” “我大唐同样定都于此,却国力蒸蒸日上。” “这便是明证。” 李世民顿时哭笑不得。 在自家修个宅子,还得被臣子阻挠,连一点自有没有,还不如普通百姓呢。 而且魏征也是没谁了。 反对归反对,还不忘拍着马屁,让人还发不出火…… “行了,你先退下吧。” 李世民摆了摆手:“众多卿家,你们有何意见?” 说着。 他缓缓扫视四周。 下一刻,他微微一滞 文臣之首,原本房玄龄的位置,此时竟然空空如也…… “玄龄哪里去了?”李世民问。 皇帝也不知道? 众臣顿时面面相觑。 然后齐刷刷看向了刘洎。 刘洎也很无语,上司没来,也没跟他说。 于是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道:“臣也不知房相去了哪里。” 此话一出。 大家全都怔住了。 如此说来,大唐首相这是……翘班了? 这怎么可能呢? 十几年来,房相一直兢兢业业,从未缺席朝中议事,今儿这是怎么了? 一阵寂静中。 李世民打破沉默。 “算了,修建大明宫一事,暂时作罢。”他补充道:“等再过些日子,朕去九成宫避暑吧。” 见皇帝改主意了。 魏征等人纷纷点头称善。 此去离宫,虽然也会耗费些钱财,可比起修建宫殿,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此事告一段落。 御前奏事接着进行。 大殿内,李世民的声音徐徐响起: “朕最小的幼弟元婴,如今已经九岁。” “朕打算封其为‘滕王’,就藩滕州,诸卿以为如何?” …… 临近晌午。 房赢和姐姐到了封地。 临近骊山,一座新城拔地而起,映入眼帘。 高大的城门口,一抹倩影迎风而立。 那是个极度妩媚的女子。 仅仅是站在那里,并未刻意搔首弄姿,浑身上下便流露着动人的风韵。 尤其是那双狐媚眸子。 看人时总带着迷离,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见房赢二人下车。 武媚娘盈盈一拜:“妾身见过二郎,见过大小姐。” 第七百六十八章 知心武媚娘 “你就是二郎的小妾?” 房奉珠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充满了审视。 眼前的女子,天生狐媚妖娆,散发着令人着迷的勾魂夺魄。 以至于她不得不端起韩王妃的架子,免得在气场上输给对方。 “是,大小姐。” 武媚娘略带恭敬的道:“听说您和二郎来到封地,贱妾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房奉珠神色舒缓了些:“嗯,你比高阳那丫头懂事多了。” “媚娘身份低微,哪里敢与公主殿下相提并论……” 听到对方夸赞高阳公主,房奉珠脸色微沉。 然而不等她发作,武媚娘却立刻说道:“当然了,更比不得大小姐您的书香门第。” 房奉珠露出笑容:“妹妹小嘴真甜。” 武媚也笑了:“姐姐第一次来封地吧?不如让媚娘带着您四处转转。” 此言一出。 旁边的房赢长出一口气。 陪女人逛街到底有多累,上一世的前女友们早就给出了答案…… 现在好了。 知心的武美眉,把担子接了过去。 “不愧是成就女帝的女人。” “方方面面,确实是一把好手……” 房赢朝自家小妾投去满意的目光。 房奉珠也眼前一亮。 对方所说,正中她下怀,于是赞赏的点头: “听说这边建了一条女人街,我正要去看看,前面带路吧。” “姐姐这边请,媚娘已经备好了马车……” 武媚娘将房奉珠迎进车里。 然后转头,水眸涟涟的望向房赢,在大姑姐看不到的地方,与房赢眉目传情。 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精! 房赢摆了摆手。 目送马车缓缓离去。 一旁恭候多时的房全,走上前来施礼:“少爷。” 房赢的目光落在忠仆身上。 作为房家的二代仆人,房全的人事关系已经转到了封地。 如今不仅是房赢的贴身管家,还掌管着新城大大小小的事物。 “你小子可以啊!” 房赢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多日不见,有几分房叔的气质的。” “哎呦,少爷您可别寒颤我了。” 房全咧嘴笑了下,说道:“这新城您都没来过几回呢,要不然……我也带着您转转?” 房赢欣然同意。 俩人直接进了城。 行走在洁净明亮的街道上,房赢心里美滋滋的。 没人能理解被房价支配,是一种怎样的恐惧。 如今自己竟然有了整座城。 这种好事,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最重要的是,这一切都可以动用金手指得到……重点不是金手指,是可以得到回报。 这很重要。 因为若是换做另外一个时代,是龙得趴着,是虎得卧着。 毕竟,爱因斯坦来了也要拱手作揖,牛顿来了也得递烟,霍金来了都得站起来敬酒。 …… 此时。 房赢背着手视察。 房全在旁边当起了向导: “少爷您看,这街道两边的店铺,全都租出去了。” “有的人心急,一下想租十年,还有的想直接买下来……不过都被武小娘子挡了回去,每家最多只给租三年。” “就是新开张,冷清了些。” “除了码头那边的商贾,长安城很少有人知道……” 房全说着,偷看主子。 房赢斜了他一眼:“跟你说了,别着急,稳住商家的库存都备全了吗?” “这个…还没有。” 房全小心说道:“刚开张,就让商铺备那么多货,大家的意见很大。” “这个好说,报纸上几天广告的事,保证这条街人流如织。” 房全舔了舔嘴唇:“少爷,咱这街上铺子都是新开张的,一下能有这么多人?” “废话少说,让你办你就办。”房赢正色说道:“到时候,如果人来了买不到东西,损失的可不是商机,而是人气。” 两人正说着话。 恰好路过一处小摊。 摊子是卖胡饼的,商贩老板二十多岁,身材高大魁梧。 前面一短襟打扮的汉子,停下脚步,小声问道:“敢问,这胡饼怎么卖?” 商贩老板抬起眼皮子看了眼。 面前的汉子,一身粗布衣衫脏兮兮的,胳膊上还打着补丁,显然是码头扛货的苦力。 “一文钱两个。” 商贩懒洋洋的回答。 “一文两个么……”汉子面露苦色,不过还是堆起笑问道:“打个商量,能买一个么?” 商贩一听恼了:“咋地?一文钱你还想掰成两半花?” 汉子面露惶恐:“那我不买了。” “你很缺钱吗?”商贩皱着眉头道:“房二郎早就立了规矩,码头帮工的工钱,谁都不能少给,这份待遇,放眼整个大唐都是头一份。” 哦豁,看来媚娘把新城管理的不错…… 一旁的房赢有些小得意。 他就是要涨薪,就是要搞福利,就是要做大唐的马斯克。 前面的汉子也很激动:“房二郎仁义,这城中谁人不知,可我家不同……” 他苦着脸道:“只因家中老娘病重,需要银钱治病抓药,能省下一文是一文。” 商贩瞥了撇嘴:“说了半天,还是没钱。” 汉子脸色羞愧,冲着商贩拱拱手:“打扰了。” 就在他刚走了两步之后,身后的商贩忽然叫住他: “慢着!” 第七百六十九章 你想吃白食 闻言。 汉子转身,苦涩道:“我没钱,这胡饼我不买了。” “没让你买” 商贩掀起盖子,用油纸包了四块胡饼递过去:“昨日剩下的没人要,扔了可惜,白送你了。” 汉子怔了下,赶紧摆手: “不可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拿着!”商贩凶相毕露:“谁说给你了?这是给你老娘吃的!” “啊这……” 汉子一下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商贩老板一瞪眼:“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汉子赶紧上前接过来,眼眶红润,对商贩深深一躬:“某代家中老母谢过恩人。” “行了行了,走吧。” 商贩一脸不耐烦的摆手。 汉子又是感激的施礼,这才转身离去。 …呵呵,有点意思。 房赢慢悠悠走过去,站在摊子前,说道:“来两个胡饼。” 商贩一见来了生意。 顿时喜笑颜开,赶忙掀起盖子:“稍等,马上给您包起来。” “嗯嗯。”房赢笑眯眯的说:“我也要刚才那种胡饼,不要钱的那种。” 商贩的动作瞬间僵住。 一张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抬头望向房赢: “你想吃白食?” 房赢笑嘻嘻道:“反正是昨天剩的,扔了也是扔了,不如给我。” 商贩顿时怒了。 啪的一下合上盖子。 “谁告诉你这是昨天剩的了?” 房赢露出愕然之色:“你刚才说的啊。” “放屁!”商铺老板大怒:“这是今日早晨我家娘子现做的!” 房赢的嘴角勾起:“这么说,你是故意给人家了?” “我愿意!你管的着吗?” 商贩更怒了,瞪着眼道:“想要胡饼,一文两个,不买就滚蛋!” “切,小气。” 房赢扭头吩咐道:“掏钱吧,人家不愿意白给咱。” 房全赶紧从怀里拿钱。 刚掏出来,房赢直接拿过去,抓了一把铜钱,扔在了摊子上。 然后抄起两个胡饼就走。 商贩老板眼睛都直了,愣了半天,急忙在后面喊:“回来!钱给多了!” 房赢扭头一瞪眼: “我愿意,你管的着吗?” 说着,狠狠咬了口胡饼,转身就走。 商贩老板都傻了。 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另一边,房赢走出几步远,就见一少妇迎面走来。 二十多岁的年纪,身穿粗布衣裙,长得却是秀色可餐,手里还拎着一碗羊肉汤。 房赢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就见少妇与他们擦肩而过,走到那卖胡饼的商贩面前,露出温柔笑意: “郎君,汤食我买来了。” 商贩立刻喜滋滋的:“还是娘子懂我,就知道我爱吃这一口。” “行了,快吃吧。” 少妇贤惠的递上筷子。 夫妻两人,就这么守着一碗羊肉汤,就着自家的胡饼,一起吃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 房赢神色有些游离。 当初刚大学毕业,他和自己的女友,也是守着一碗汤,你一口,我一口,有说有笑。 只可惜。 爱情终归败给了现实。 等他终于有能力凑足首付,那个和他同吃一碗麻辣烫的女孩,已经嫁为人妻。 房赢正在悼念自己逝去的青春。 一旁的房全,小心的提醒:“少爷,别看了,那小娘子已经嫁人了……” 房赢浑身一僵,不满的扭头: “少爷我是那样的人吗?” 房全赶紧转移话题,提议道:“要不然去聚宝阁看看?” “你不说我倒忘了。”房赢问道:“如今那聚宝阁经营如何?” 房全笑着回答:“上次拍卖大会后,又举办了几次拍品,账目您可以查查。” “最近还进了一批新品,您也给过过目,估个价……” 房赢点点头:“走,一起看看去。” …… 与此同时。 后面的胡饼摊子前,已经站了五六个人。 人人面色不善,一看便是凶神恶煞之辈。 摊子后面,少妇抬头一看来人模样,顿时俏脸一变,露出惶恐之色。 商贩老板则直接站了起来。 将自家婆娘护在身后,一脸戒备。 对面为首之人,脸上一道长长刀疤,盯着商贩狰狞一笑: “薛礼,可算找见你们了!” 此话一出。 前面的房赢倏然停下脚步。 猛地转身,死死盯住商贩老板,眼神中露出惊喜和兴奋。 第七百七十章 薛礼薛仁贵 薛礼,字仁贵。 唐初名将,崛起于太宗东征高句丽。 在安市城之战中身穿白衣,持戟悬弓,大呼冲阵,所向披靡。 此后便四处征战,为大唐开疆辟土,除了在大非川遇到了猪队友,一生均无败绩。 高光时刻一:三箭定天山。 高光时刻二:灭国高句丽。 …… 一串串信息。 在房赢脑海中涌现。 让他兴奋不已,眼神中更是透出一片炙热。 如果眼前之人真是薛仁贵,那么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样的大才! 更重要的是。 对方此时还未发迹。 ……薛轨早逝,薛家家道中落,薛仁贵自小家境贫寒、地位卑微,以种田为业。 正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若是此时不出手,将这位传奇人物收入麾下,老天都看不过去。 “呵呵呵呵……” 刀疤脸望着薛礼夫妇,发出一阵冷笑: “你们以为跑到了长安,便能躲得过吗?欠的钱也该还了吧?” 薛礼面露愠怒:“我何时说不还了!” “那就拿来啊。”刀疤脸懒洋洋伸出手掌。 此言一出。 薛礼的婆娘柳氏脸色一变,堆笑道:“这位大哥,能否宽限我们几日?” “没钱?” 刀疤脸神色立刻阴沉。 柳氏赶忙解释:“不是我们不还,如今我们刚到新城,还没攒够银钱。” 刀疤脸不耐烦道:“那是你们的事,今日必须还钱!” 柳氏眼圈一红。 急的都快要哭出来。 薛礼急忙出来安慰:“娘子莫急,为夫已经赚到钱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钱袋。 柳氏顿时愣住,不可思议道: “郎君,你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钱?” 薛礼老脸一红,轻咳一声:“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能还清帐了。” 然后将钱袋扔过去,傲然说道: “拿去,莫要再来叨扰我们。” 刀疤脸接过钱袋,打开一看,随即惊诧的抬头:“你刚来这里就挣了这么多?” 薛礼冷哼一声:“那是我们的事,与你等何干。” 刀疤脸却露出狡诈的笑容,吐出两个字:“不够!” “不够?” 薛礼神色冷下来:“当初,我们夫妻二人只借了这些,如今连本带息给你们了,哪里不够?” “算法不对……” 刀疤脸上下抛着钱袋,笑道:“你还的利息,只是当初本钱的息。” 他慢悠悠说道:“如今利滚利,息滚息,再加上我们大老远跑来找你们的路上消耗……” “你们借的钱,早就翻倍了!” 翻倍了?! 柳氏顿时花容失色。 薛礼则勃然大怒:“真是欺人太甚!当初借钱的时候你们为何不说?” “没说吗?那是我忘了。” 刀疤脸一脸无所谓,还掏了掏耳朵,吹掉耳屎: “你也不想想,若是没有好处,谁愿意将钱白白借给你们?” “旁的就别说了,还账吧!” “不可能!”薛礼拧着脖子道:“该还的我们还了,休要再与我们要一文钱!”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 刀疤脸却是不慌不忙,狞笑道:“那我们现在便回去报官,让官府将的地收回来。” …好家伙!唐朝就开始这么玩了房赢心中感叹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依然是逃不出的那个怪圈——官商勾结。 好惨的薛仁贵。 居然碰上了这么档子事。 房赢摇了摇头,迈步朝前走去。 此时,薛礼已经脸色铁青: “那是我们的地,无凭无据,你们凭什么收走!” 刀疤脸有恃无恐:“嘿嘿!你不妨猜猜,官府是听你的,还是听我们的?” 薛礼眼神一变。 心里感到阵阵冰凉。 他不是傻子,既然对方这么说,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手段。 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土地,薛家的根子,竟就这样在自己手里被人夺走。 一想到这些。 薛仁贵便愤怒无比。 同时却深感无力……那个由权势编织的漩涡,深不见底。 对方甚至根本不用亲自出手,又或者是,压根就不知道他薛礼这回事。 只需几个泼皮出头。 便压得人不得不动弹,家破人亡! 就在这时。 刀疤脸旁边一人提醒:“大哥,就算把他家的地收了也不够。” “不够么?好说……” 刀疤脸的目光落在柳氏身上,阴笑道:“这小娘子还有几分姿色,拖回去卖到青楼。” 此话一出。 柳氏吓得脸色苍白。 薛礼横跨一步,挡在自家婆娘身前,怒斥道:“你敢!” “这有啥不敢的……” 刀疤脸盯着柳氏,眼神赤果果:“瞧这细皮嫩肉的,正好,哥几个可以先爽一爽。” 薛礼再也无法压制怒火,大吼一声:“一群畜生!老子今日便宰了你们!” “不要……” 柳氏一把拉住他,哭着说道:“郎君莫要冲动,若是背上了人命官司,便再无翻身之日了。” 薛仁贵却不为所动,咬着牙嘶吼: “夺我土地,辱我妻子!此仇不报,枉为男人!” “哈哈哈哈……” 刀疤脸发出一阵大笑:“薛礼,我知道你素有勇力,可匹夫之勇在权势面前,屁都不是!” 说着,他嚣张的上前一步:“今儿爷们就站在你面前,你敢动我吗!” 话音落下。 他只感眼前一花。 下一刻,一只巴掌狠狠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啪! 他被扇的转了两圈。 晕头转向的站定脚步,扯着嗓子大喊:“谁?谁敢打我!” 众目睽睽下。 房赢高大的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嘴角牵起一丝冷笑: “不知死活的东西。” “竟然敢在这里撒野!” 第七百七十一章 小子你闯大祸了 “竟然是他?” 薛仁贵神色微变。 “郎君,他是谁?” 柳氏弱弱的问了一句。 薛仁贵解释道:“刚才那些钱,就是他给咱们的……” “什么?” 柳氏愣住了:“他为何要给我们这么多钱?” “我也不知道。”薛仁贵摇了摇头:“或许是我因为帮了别人,所以他要帮我。” “总之,此人出手阔绰,不知是何来路。” 夫妻俩正说着。 对面的刀疤脸和房赢已经对上了。 他咧开嘴,狰狞一笑:“呦呵!竟还出来个多管闲事的。” 此话一出。 立刻引来身后泼皮们附和。 “哎呀呀!” “这长安腹地就是人杰地灵啊!” “对对,还有人路见不平一声吼,我都快感动死了。” “狗屁!看着就是个二愣子!” “哈哈哈哈……” 泼皮们发出一阵讥笑。 更有人上前一步,朝着房赢挑衅:“怎么着?想充英雄是吗?” 说着,伸出手指朝着房赢身上戳去: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就凭你,配当英雄……” 话没说完。 房赢闪电般出手,对着他的手指掰了下去。 咔嚓! 一声清晰的脆响。 众人都是一惊,死死盯着一处。 一片寂静中。 房赢缓缓松开手。 只见那泼皮的手指,已经被整根掰弯,诡异的贴着手背。 “啊…啊……!” 泼皮此时才反应过来,惊恐的大叫:“我的手!我的手!” 惨叫声中。 刀疤脸狠戾的望向房赢: “小子,你闯大祸了!” “哦?”房赢饶有兴致的问:“说说看,我得罪了谁?千万别告诉我,是你们这几个货。” 几个混混脸色一变。 他们感到了浓浓的羞辱。 然而房赢霸道的作风,又让他们心生忌惮。 刀疤脸咬了咬牙,直接报出后台:“实话告诉你,我们是韩王的人!” 韩王? 李元嘉? 房赢一下愣住了。 心说不会吧?巧了这不是?巧了这不是…… 与此同时。 薛仁贵夫妇浑身一颤。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韩王,那可是高祖之子,当今陛下的弟弟…… 其身份之尊贵,对普通人来说,乃是云端上的人物! 如今得罪了他。 岂不是死定了? “呵呵呵呵……” 刀疤脸见房赢不说话,以为他被吓傻了,得意的笑道:“小子,怕了吧?” 谁知房赢不但没怕。 反而挂上玩味的神色。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呵呵呵……” 刀疤脸发出轻蔑的嘲笑。 刚才房赢失神的样子,他全都看在了眼里,笃定对方绝对招惹不起韩王。 于是智珠在握的说: “好,给你个表现的机会,来来来,报出你的大名。” 小房探花微微一笑:“你爷爷我是房遗爱。” 刀疤脸大怒:“你爷爷!你特么骂谁……” 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住,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你是…是……” 他秒变磕巴哥。 身后的泼皮们,也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房遗爱?” “诗画双绝房二郎?!” 薛仁贵张大了嘴巴。 他怎么都没想到,大街上随便遇到一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驸马爷房二郎。 泼皮们已经吓傻了。 房赢却不罢手,接着问道:“你知道我姐姐是谁吗?” “是…是谁?” 刀疤脸下意识的接话。 “当然是房家大小姐了。”房赢笑眯眯的说:“此外她还有个身份——韩王妃。” “韩…韩王妃?!” 泼皮们一听这话,只觉得五雷轰顶。 他们刚才被房赢名头吓到,脑回路还在宕机中,一时间竟没有想到这一层。 “我是韩王妃的亲弟弟,你们嘴里的韩王……他可是我的姐夫啊。” 房赢说着说着就笑了: “你们不妨猜猜,韩王是听我的,还是听你们的。” 噗—— 几人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这是刚才他们说给薛仁贵的话,如今,房赢又给他们弹了回去。 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就在这时。 一辆马车徐徐停下。 房奉珠在武媚的搀扶下,从车上下来,远远的便朝着房赢招手: “二郎!” 房赢朝姐姐点点头,转身问道:“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刀疤脸磕磕巴巴回答:“不…不知……” “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房赢摇了摇头,惋惜的看着他:“连她你都认识?她就是韩王妃啊。” “什么?!” 泼皮们只感到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们看着缓缓走近的房奉珠,又看看一脸笑意的房赢,顿时感到无限恐惧。 “噗,噗——跑!” 刀疤脸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下一刻,泼皮们连滚带爬,一窝蜂的转身就逃。 房赢没说话,扭头看了房全一眼。 房全立刻秒懂,冲着前方大喝一声:“拦住他们!” 话音落下。 街道两旁立刻冲出一队汉子,齐刷刷拦在街头。 他们都是庄里的青壮,平日轮换着巡街,负责维持新城的治安。 自从房赢等人进城。 房全便派他们暗中跟随。 此时,果然派上了用场…… 泼皮们见逃不了,惊恐的转身,齐刷刷跪在了房赢面前求饶:“房二郎饶命啊!” 房奉珠走过来,好奇的问道:“怎么了这是?” 房赢瞥了她一眼。 这么一会儿不见,美貌的姐姐,浑身上下已经被琉璃充斥…… 手腕上带着琉璃镯。 手指上带着琉璃戒。 脖子上挂着琉璃链。 头上还插着琉璃簪…… 一举一动,明晃晃的,就像是一个行走的琉璃库房。 可怜的姐姐,她一定觉得自己是个美美哒的土豪吧…房赢心中默念,又看了一眼。 发现姐姐居然和武媚娘手挽着手。 “卧槽!” “真是见鬼了!” 房赢直接怔在当场。 刚才俩人还是陌生的样子,转眼间,竟然像是认识了许久的好闺蜜。 武媚娘果然是社牛达人。 按照她的情商,应该是向下兼容的吧…… 房赢可怜的看了姐姐一眼。 在上一世的垂拱四年,韩王李元嘉,与越王贞父子起兵讨伐武后,兵变以失败告终,被武后所杀。 又有谁能想到。 现在俩人竟然成了妯娌。 “你发什么愣呢?” 房奉珠不满的看了弟弟一眼:“问你话呢,这些人是干啥的?为何都跪在这里?” 房赢轻咳一声:“大姐不认识他们吗?他们都自称是韩王的手下。” “他的手下?不可能。” 房奉珠露出嫌弃的神色:“韩王府的人我都认识,不可能有这样的人滥竽充数。” “明白了。” 房赢点点头,背着手俯视几人: “说,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第七百七十二章 韩王府旧事 面对房赢的质问。 刀疤脸哭丧着脸道:“我们确实是韩王的人。” 房赢想了想,决定还是得确认一下,于是扭头抱拳: “敢问兄台,可是河东薛氏,薛仁贵?” 薛仁贵微微惊讶。 对方竟然认出了自己身份。 河东薛氏,北魏河东王,曾经多么荣耀的名字,如今又有几个人还记得? 薛仁贵感慨之余,胸中热流流淌。 有种被人承认的自豪感。 于是挺了挺胸膛,抱拳回礼:“正是在下。” 房赢点了点头。 贞观十年,韩王李元嘉被授潞州都督,以右领军大将军之资管辖诸州。 薛仁贵出身绛州,恰恰在其势力范围内。 大方向能对上,剩下的便是枝节…房赢再次将目光转向跪着的几人: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韩王手下,莫非直接听取他的号令?” 刀疤脸顿时诚惶诚恐:“驸马说笑了,我等身份卑微,哪里会有幸见得韩王……” “哦?”房赢眉梢一挑:“韩王府中,是谁吩咐你们做事的?” “秋…秋蝶……” “什么?竟然是她!”房奉珠的声音从旁边乍起。 房赢扭头问姐姐:“你认识?” “我当然认识!” 房奉珠脸色阴沉无比,咬着牙道:“那个小骚蹄子,整日就想着勾引男人!” 此言一出。 众人全都惊呆了。 房赢更是张大了嘴巴,心说我得个乖乖,为什么我闻到了宫斗的味道。 所以…… 姐姐跑来长安。 不单单是劝谏分封。 还涉及到家庭内部斗争…… 分封一事早已尘埃落定,她却一直赖着不走,原来赌气跑到了娘家。 房赢脑海中飞速运转。 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咳咳……” 房赢轻咳两声,打破沉静: “事情很明显了,那个叫秋蝶的女人,打着韩王的旗号,在外面放高贷。” “二郎说的没错!” 房奉珠立刻仰起下巴,骄傲像只白天鹅: “本妃就知道,那女人不是个安分的主,竟然作出如此恬不知耻的事情。” 说着,她扭头吩咐侍女: “你去,传信给韩王,让他到长安,就说本妃有事找他!” 嘶…… 众人不由倒吸冷气。 …她竟然如此命令韩王,真霸气,好有大女主范儿。 房赢也对姐姐表示赞叹。 不经意间一瞥,发现武媚娘此时美目涟涟,眼神中充满了向往。 房赢感到心惊肉跳。 不会吧,难道媚娘要觉醒女帝血脉…… 此时。 侍女听闻主子命令,立刻站出来道: “王妃放心。” “奴婢定会让人快马传书。” 说这话的时候,她紧握小拳头,神情气愤,脖子上挂着琉璃链闪闪发光。 好吧,这才是你与自家王妃同仇敌忾的理由吧? 房赢收回目光,挥了挥手:“来人,将这几个货关起来,等候发落。” “喏!” 周围青壮齐齐上前,粗暴的将几人困了起来。 “等一下。” 房赢又叫住了他们。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施施然走过去,搜遍几人全身,将铜钱尽数收回自己口袋。 一群人面露愕然。 感觉自己的三观被刷新。 唯独薛仁贵,望着房赢微微颔首,眼中充满了赞赏之色,仿佛遇到了同道中人。 搜刮了战利品。 房赢看向姐姐:“时辰不早了,一起去吃饭?” 房奉珠抓住贱人把柄,心情大好,意气风发的道: “不吃了!接着逛街!” 说完,带着武媚娘转身上车。 临走前不忘回眸,对功臣弟弟甜甜的笑:“二郎做的好,等姐姐回头好好奖励你。” 房赢:( ̄▽ ̄) 其他人:→_→ …… 女人就是这样。 高兴了逛街,生气了也要逛街,想减肥了还要逛街。 总之,没有什么事情是逛街解决不了的,相当于男人洗脚,假如一次不行,那就两次。 目送走了姐姐。 房赢将视线落在薛仁贵身上:“薛兄,要不然,咱们去吃饭?” 仁贵兄变得扭捏:“那多不好意思……” “额,那就算了。” 房赢笑着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说罢掉头就走。 结交英雄豪杰,自然不能急于一时,反正他在新城又跑不了。 谁知刚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薛仁贵的声音: “等等!” 房赢转身疑惑道:“薛兄可是有事?” 薛仁贵一脸大义凛然:“房兄诚心相邀,我若是不去,岂不是不给你面子!” 见夫君如此这般。 柳氏顿时羞红了脸,扭过头不忍直视。 吃顿饭而已,脸红什么…房赢按下心中疑惑,笑道: “既然如此,某便与薛兄煮酒论英雄。” 薛仁贵高兴的直搓手:“酒不酒的无所谓,能吃饭就行。” 房赢愣了愣,干笑道:“薛兄果然是实在人。” 第七百七十三章 干饭之王薛仁贵 几人来到酒馆。 点了一桌好菜,开始有说有笑的吃饭。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桌子人全都不说话了,安静的坐在原地……看着薛仁贵吃。 而他的右手边。 已经高高的罗了十几张大碗。 在此之前,每个碗中都盛着满满的面条,如今全都进了薛仁贵的肚子里。 然而他竟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现在还抱着一碗面,吸溜吸溜的吃的正香…… 客人没有停下。 房赢也不好说什么,转而望向柳氏。 柳氏见房赢看过来,脸蛋再度羞红的低头。 哦吼,低头嘬吸管,可以托奶茶,好身材…房赢感叹之余,大概明白柳氏为何会脸红了。 原因无他。 这位未来的大唐战神,简直太能吃了! 一片沉寂中。 房赢笑吟吟的开口:“嫂夫人,小弟有一事不解,不知当问不当问。” 柳氏羞答答的抬起头:“驸马请说。” “嗯?嫂嫂见外了不是……”房赢装作不悦状:“我与薛兄一见如故,嫂嫂唤我一声二郎即可。” “嗯。” 柳氏红着脸轻轻点头。 房赢问道:“你们二位一看便是良家子,为何会沾惹上那群放高贷的人?” 此话一出。 柳氏不说话了。 飞快的瞟了一眼自家夫君。 薛仁贵也是浑身一僵,从海碗中抬起头,悻悻然道: “此事…说来话长……” “还是我来说吧。” 柳氏打断他,看着房赢说道:“实不相瞒,之前因家里贫寒,所以与他们借了些钱财周转。” “借钱?” 房赢微微皱眉:“薛家祖上光耀,必然留下田产,为何还要借钱?” 薛仁贵老脸一红:“此事…说来话长……” 看着他这幅样子。 房赢忽然有些明悟,面露惊讶之色。 …难道是他太能吃了?把家里给吃穷了? 不对,他不仅把家给吃穷了,还借上了高贷…… 房赢再度扫了一眼小山般的海碗,心说可怜的大唐战神,年轻时竟沦落到这种地步。 另一边。 房赢的神色,被薛仁贵夫妇尽收眼底。 夫妻俩对视一眼,双双羞愧的低头,饭桌上顿时蔓延着尴尬的气氛。 “这个,额,哈哈……” 房赢干巴巴的笑道:“薛兄素有勇力,多吃一些也是应该的,要不然,我再叫些吃食?” 薛仁贵眼前一亮,随即不好意思道:“不吃了,不吃了,这些已经够了。” 房赢劝道:“再来点吧。” 薛仁贵再次客气:“不用不用,房兄一片好意,某确实吃饱了。” 房赢脸色一沉:“薛兄看不起我?” “哎,房兄误会了……” “那就再叫些饭食上来,不然你别走。” “房兄,真不用。” “薛兄,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那…好吧。”薛仁贵让不过,一拍桌子,高声招呼: “再来十碗面!” 房赢的动作瞬间僵住。 站在一旁伺候的房全,张大了嘴巴,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柳氏双手捂脸。 纤细手指缝间,露出的细腻皮肤,一片通红。 …… 与此同时。 太极宫,凝阴阁。 往来的百骑进进出出,三两聚在一起,笑着吹牛打屁。 不远处。 老将常威,静静的矗立在水牢门口。 午日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一身戎装显得威风凛凛。 就在这时。 苏定方走出凝阴阁,扭头发现了常威,于是笑着走过去招呼: “常将军,没去吃饭吗?” 常威摇了摇头:“国师还在里面审讯犯人,我在这里,也好有个照应。” 闻言。 苏定方收敛笑容,低声问:“东宫的那几个?” “嗯,两名左道人,一名太常寺乐童,还有一个最后出现的黑衣人……全部和那个教主有关。” 苏定方皱起眉头:“问出什么了吗?” “没有。” 常威摇头说道:“只要事关教主,他们一概不知道。” “不知道?这怎么可能?”苏定方感到不可思议。 “是真不知道。” 常威解释道:“我的手段,你应该知道,可我使了浑身解数,却依然问不出半个字。” “竟然这样……”苏定方恍然大悟:“所以,圣人才请了国师过来,尝试用道家的通天手段。” 常威揉了揉眉心:“房遗爱那小子,把这几个家伙放着就走了,害的老夫几天没合眼。” 说着问道:“对了,房二郎呢?为何一直没见他?” “他么,在家休息呢” 苏定方一脸羡慕的说:“左道案当晚,他配合国师凿阵,陛下心疼自己女婿,特允了他在家休憩。” 两人正说着话。 身后传来脚步声。 袁天罡身着一袭道衣,从水牢里走了出来。 “见过国师。” 苏定方两人齐齐抱拳施礼。 袁天罡微微点头,迎着两人询问的目光,直截了当的说: “贫道已经查明,他们为何对教主之事一无所知了……” 苏定方二人浑身一震:“为何?” 袁天罡淡淡说道: “因为,他们被人用术法,抹去了记忆。” 第七百七十四章 你好圣女 时光飞逝。 月色如钩。 夜幕中,巍峨的骊山延绵起伏。 山脚下的新城陷入沉睡,屋檐下的点点悬灯,伴随着晚风轻轻摇曳,宛如夜色中点缀的银星。 皎洁的月色下。 一名少年出现在街道上。 他身材高大魁梧,在一处宽阔地驻足,明亮的双眸停留在一处。 目光所及之处,一尊钢铁神兽停在那里。 那是一辆暂新的白色跑车…… 它有着优美的流线型线条,低矮的车身,仿佛可以一跃而起,半封闭的排气,象征着刚出厂的身份。 车身尾部装有尾翼。 尾翼边缘宛如满月,完全符合空气动力学,一旦开启车辆,便会高高的翘起。 车前是两只圆润大灯。 大灯中心,有着桃红装饰。 那是大灯自动清洗功能,当行驶到一定公里数,车中孩童挤出车辆的时候,便会自动喷洒白色的清洗液。 那就静静的停下哪里。 皎洁的月色下,宛如一只白色的妖狐。 少年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走上前去,伸手在车顶拍了拍,示意车子打开车门。 然而毕竟是新车。 车子虽然已经认主,但由于无人驾驶过,智能功能还在自动矫正中。 少年也不慌乱。 身为老司机的他,自然熟悉各种车辆的调性,知道车子的每一部分构造。 于是伸出手指。 在车门把手处一按。 车子立刻发出“嗡”的一声低吟,两扇蝴蝶状车门,缓缓升起。 指纹解锁后。 少年终于舒服的坐进了车里。 他调整好座位姿势,仔细打量着车子内饰。 作为顶级轿跑,这辆车子内饰堪称豪华,入眼之处,全是粉红色的真皮装饰。 摸上去水嫩光滑。 有着非同一般的顶级质感。 然而此时,智能系统又出现了问题。 少年每摸一次内饰,车辆喇叭,便会自动鸣响一次,搅得人心跳加速。 少年却习以为常。 新车的智能系统比较敏感,稍加摆弄,喇叭便会抑制不住的发出声音。 少年不慌不忙。 开始挂上一档起步。 然而,却感到有些阻塞,变速箱在推进的过程中,仿佛有东西在阻挡一般。bipai 这是新车的通病。 第一次启动点火,一档都比较难挂。 少年低喝一声,大力推进。 只听无形中好似传来“噗”的一声,仿佛云层撕裂,车身发出一阵长鸣。 与此同时。 少年已经轻点油门。 白色跑车“嗖”的一下,从原地窜了出去。 少年一档起步,马上挂上二档。 他稳如老狗,轻踩油门,等转速上来之后,才开始挂上三挡四挡。 之所以如此,原因有二。 第一,车是新车,如果上来就暴力驾驶,很容易造成发动机功率过猛,对车辆内部零件造成损伤。 第二,车辆档位狭窄,车身紧致,少年虽然驾驶经验丰富,但也会由于不可抗力,而过早完成驾驶过程。 此时。 随着档位上升。 车辆的速度也在加快。 发动机发出欢乐的鸣叫,车座自动按摩功能,也随之开启。 不愧是顶尖跑车。 仅仅才四档驾驶,便有了这般表现。 少年知道是时候了,于是快速踩下离合,挂至五档。 随着他的操作,人车合一,至入佳境,车辆也随之嗡的一声,竟然开启了自动驾驶功能。 茫茫夜色中。 白色的跑车,犹如一尾游鱼,快速驰骋在蜿蜒的山道上。 与此同时。 早已升起的尾翼,也开启了自动升降功能。 每当弯道减速时,尾翼会自动下降,当白色的尾灯刮过优美的弧线后,尾翼又会自动升起。 随着检测到的风阻,尾翼时升时降,在月影中抖成一团残影。 少年的双手已经离开方向盘。 他惬意的坐在驾驶座上,感受着自动驾驶功能带来的便捷,心中满意的同时,也感到深深的惊讶。 在他漫长的驾驶经历中。 遇到过已性能著称的跑车,遇到过舒适的旅行车,他甚至还开过高大的进口越野车。 然而单轮驾驶感受。 身下的这辆车,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风驰电掣中。 少年将手掌重新放在了方向盘上。 作为老手,他当然知道,智能终归是智能,再精妙的算法,也无法代替手动驾驶。 这辆漂亮的顶级跑车。 还可以压榨出更大的马力。 少年的双眸,在此时无比的明亮,他抿着嘴唇,猛地将油门深深踩下。 嗡—— 发动机忽然发出连续的轰鸣。 白色的车身,发出一阵震颤,整个车辆的速度陡然提升了一个档次。 汽油在疯狂的燃烧。 在高效率的运转中,排气筒甩下一串串的水流,洒满了整条道路。 高速驰骋中。 少年神色不变。 手指轻轻触动换挡拨片。 咔哒,一声轻响,他竟然直接将挂上了七档。 至此,白色跑车的动力,被彻底释放出来,震颤频率猛然加大,车速再度飙升。 …… 一切有为法。 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梦幻般的场景倒转。 骊山半山腰,一座拔地而起的府邸之内,橘色的灯盏,将屋内照的明亮。 房赢俯在武媚娘耳边,轻声呢喃: “你好,圣女……” 第七百七十五章 薛仁贵的抉择 封地内。 新城客栈。 一盏油灯在桌上跳动。 薛仁贵端起桌上的茶水,吃了一口,舒服靠在胡椅上,一脸满足: “喔——” “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饱饭了。” 柳氏坐在榻上,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随口说道: “莫要说了,今日都丢死人了。” “这有啥好丢人的?”薛仁贵理直气壮:“房二郎让我吃好,我若是拒绝,岂不是辜负他一片好意。” 柳氏扭头啐了他一口:“人家是跟你客气,你还当真了。” 薛仁贵老脸一红:“那个…我又何尝不知,只不过美食当前,我总不能饿肚子吧。” 一听这话。 柳氏顿时一阵无奈。 自家夫君哪里都好,就是这饭量异于常人。 不怪他今日吃大户,只因,他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一次饱饭了…… 柳氏叠好了衣服,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回乡吗?”bipai “回乡……” 薛仁贵脸上露出苦涩:“地里种的那点粮食,还不够我自己吃的。” 柳氏再次感到无奈。 他们确实在家里过不下去了。 恰在不久前,从过路的商贾口中得知,房二郎的封地遍地商机,只要努力,便能赚钱。 这才跑来新城碰碰运气。 “那就不回了?” 柳氏试探的问道:“听说码头那边缺少苦力,郎君不如去那里某份差事。” “这个恐怕行不通。” 薛仁贵苦着脸说:“我越是干活,吃的就越多,赚的那份银钱,都不够塞肚子的。” “那我们还接着卖胡饼?” “胡饼怕是也不行。” 薛仁贵捂着脸说:“我边卖边吃,卖的还不如我自己吃的多。” 柳氏咬了咬嘴唇:“那妾身就去给人做针线活,缝缝补补,总能有些收入。” “估计也不行,咱们之前又不是没试过,入不敷出啊。” 柳氏顿时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咱们夫妻俩怎么生活?” 薛仁贵脸色一僵。 耷拉着脑袋,感到深深自责。 见他这幅样子。 柳氏一下心软了,走过去,抱住自家夫君,轻声安慰: “郎君莫要如此,是妾身说话重了。” “唉~”薛仁贵垂头丧气:“都怪我,害的娘子陪着我受苦。” 柳氏轻抚他的额头。 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开口说道: “夫有高世之材,要须遇时乃发,妾身觉得,眼前便有一个机会。” 薛仁贵疑惑的抬头。 迎着他的目光,柳氏坚定的说道:“房二郎!” “房二郎?” 薛仁贵一惊:“娘子的意思是,咱们接着吃大户?” 柳氏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今房二郎新城初建,求贤才,此难得之时,君何不盍图功名以自显?” 薛仁贵瞪大眼睛:“那不还是吃大户?” 柳氏秀眉直跳。 拳头握紧,强按下爆锤的冲动。 “那不好吧?” 薛仁贵托着下巴,自顾说道:“人家请我吃饭,我却要赖上人家,此非君子所为。” 柳氏松开秀拳,轻叹一声:“夫君,经历了今日之事,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薛仁贵缓缓收敛轻视:“娘子的意思是,那几个要债的?” 柳氏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轻声说道: “几个泼皮而已。” “就因为认识了宗室的枕边人,便可以飞扬跋扈,险些将我们的土地霸占。” “不仅如此。” “他们还要强占妾身的身子。” “直至最后,更是逼得你找他们拼命。” 柳氏感叹道:“夫君,你还看不透吗?这世上的普通人呀,不能遇到事……” “一旦遇到了事,轻则伤财,重则丧命。” “而这些,只是那些权贵一句话的事。” “人家一念头,就能让咱们万劫不复,就能决定咱们的生死。” 说着,柳氏望向自家夫君: “房二郎对我们热情招待,定是起了爱才之心,不如投奔他的门下,我们夫妻至少不会受人欺负。” 薛仁贵顿时意动。 思索了片刻,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娘子说的对!” “房家世代忠良,房二郎也是一条好汉,若是投奔他,定不会亏待我们!” “夫君可算是想通了。” 柳氏露出笑意:“问题是,如何让房二郎知道你的本事……” “这还不好说!” 薛仁贵大手一挥:“明日一早,我便去找他,在他面前露上几手。” 说着,转身去墙角,翻看背篓。 柳氏好奇的问:“夫君在找什么?” “胡饼。”薛仁贵头也不回的道:“明早我便把这些胡饼全吃掉,好有力气去见房二郎。” “全吃掉?”柳氏大惊:“咱们身上没了银钱,就剩下这些吃食了。” 薛仁贵转身,豪爽的笑道:“怕什么,待我入了房二郎门下,还怕填不饱肚子?” 柳氏咬了咬嘴唇,幽幽说道:“万一他看不上你呢?” 薛仁贵一惊。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 与此同时。 封地新宅内。 武媚娘倏然睁开美眸。 被汗水浸湿的一缕秀发,贴在白净妖娆的脸上,令她有着动人心魄的美丽。 然而此时她却脸色发白,双眸中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 就在刚才。 那个让她意乱情迷的男人。 贴在她的耳边,轻飘飘说了一句话。 就是这句话,让她从疯狂迷乱的云端,瞬间直坠谷底,浑身冰凉。 第七百七十六章 与武媚娘摊牌 武媚娘没有扭头。 她怕房赢看到她的失态,于是继续扭动腰肢,腻声道: “二郎在说什么?媚娘听不懂。” “呵呵呵呵……” 房赢发出一阵轻笑,眼神中却一片冰冷。 他费尽心机,将李承乾推入左道案,令其消耗完了最后一层保命皮肤。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下一次李承乾谋反,皇帝将不会手下留情,将其党羽一网打尽。 然而这只是朝堂之争。 在那不知名的暗处,还隐藏着一个更为可怕的对手——神秘教主! 如果想在今后的对决中占尽先机,突破口,便是眼前这个有着极致诱惑的女人。 于是房赢马不停蹄。 刷掉李承乾护体戒指后,立刻赶来封地。 ……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房赢没有向任何展示他的计划。 在他润物细无声的操作下,武媚丝毫没有戒备。 之前双方已熟悉了彼此, 只剩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如今小别胜新婚,一切都显得水到渠成。 直至现在。 小房探花将对方送至云端之时,忽然摊牌。 “媚娘啊,你的记性,何时变得这般差了……” 房赢低头,俯视着眼前的美景,手指在对方绸缎般的肌肤上刮过,激起对方一阵颤栗。 “在封地待得时间长了,你难道忘记了你的另外一层身份——教中圣女?” 武媚顿时浑身一颤,楚楚可怜的扭过头: “何为圣女?妾身真的听不懂。” “听不懂是么” 房赢撇了撇嘴角。 忽然手中发力,将对方翻转,仰面对着自己。 “啊!” 武媚娘娇呼一声。 抬起眼帘,正好与房赢的视线对上。 只见房赢的双眸深邃明亮,在烛火下宛如熔炉般光明,哪里还有刚才情迷意乱的样子。 另一边。 房赢也在打量着武媚。 面前 的狐媚女子,目光盈盈,红唇翕动。 因为害怕,她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但却强装镇定的与他直视。 一双大眼睛,似嗔似怨的看着他,美艳的脸颊,因剧烈运动而粉嫩娇红,像晨曦的玫瑰花瓣。 面对这样的绝世尤物。 房赢咧嘴笑道:“媚娘,你初经人事,本应生涩懵懂,却为何会耍那么多招式?” “嘤——” 武媚娘一脸娇羞,别过脸去:“郎君坏死了。” 房赢缓缓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脖颈,手中发力,将她的脸别了过来,笑着说道: “回答我。” “我……” 武媚眼底深处露出一丝惊慌。 但她很快压下慌乱,露出委屈的表情: “许是妾身无师自通,妾身只想迎合二郎,为了二郎心情爽快。” “错了,你这是瑜伽!” 房赢的话,让武媚娘如坠冰窟: “你确实天生狐媚,天赋异禀。” “可 你却不知道,刚才你陷入狂癫的时候,不自觉的使用了某些动作……” “而这些动作,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是很难做出来的。” 说着,房赢眼中精光一闪:“这种体术,便是源自于天竺的瑜伽术!” 武媚瞳孔微缩:“你怎会知道?” “瑜伽,披着强身健体的外衣,本质上就是合欢术……” 房赢说着,又继续徐徐启动车辆:“天竺寺庙众多,圈养着大批庙伎,她们修习这种瑜伽术,便是为了服务取悦僧人。” 车子再次启程。 武媚胸膛上下起伏,咬着嘴唇着: “妾身承认,此术确实源于域外,可二郎怎能认定,妾身是那教中之人。” “因为在你教中,有辨机和尚这样的妖僧……” 房赢驾驶着白色跑车,说道:“所以,你们这个神秘教,必然会汲取大量佛门法旨作为教义。” “如此一来。” “你 们将天竺的瑜伽术拿来,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房赢开始挂上三档,缓缓吐出几个字:“而庙伎,在当地被称为——圣女!” 此话一出。 武媚娘浑身颤抖。 她没想到,房赢仅是凭借对瑜伽的了解,便道出了她的身份。 她睁大眼睛,想要努力思考对策。 然而房赢的攻击,却宛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极致的感触,令她仿佛置身于湍流上的浮萍,颠簸起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于是她只能闭着眼,哭着来回摇头: “二郎误会了,妾身不是你口中所说的圣女……” “那门外三人又是怎么回事?” 房赢再次语出惊人:“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的身份正是教中十二生肖,专门潜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吧?” 武媚娘再度睁眼。 被房赢攻入内部的她,眼中的惊慌再也无法掩饰。 “你…你都知道了……” 第七百七十七章 我给你两个选择 武媚娘芳心失守。 房赢按着她脖颈的手,微微发力。 让她呼吸困难,偏偏同时还享受着人间极乐。 “难道没人告诉你吗?” 房赢咧嘴笑道:“东宫左道案当晚,你教中派人参与,那名黑衣人已被大唐国师生擒。” “他就是十二生肖之一,夜磨。” 武媚娘俏脸涨红。 无边春色中,夹杂着浓浓的震惊: “这不可能!” “为何没人通知我!” 房赢眉梢一挑:“终于肯承认了吗?” 武媚娘如遭雷击。 一波又一波恐惧,挟带着欢愉冲击着她的脑神经。 她张着小嘴,像是被扔到岸上的鱼,努力呼吸着新鲜空气,试图让自己的大脑恢复运转。 “想不明白是吗?” 房赢的攻伐再次加大,笑道:“因为国师已经发现了,他们被人下了失魂术,正在用无上道术恢复他们的记忆……” “你教中之人已经急了。” “他们现在正忙着杀人灭口,哪里有心思对你传递消息?” 闻言。 武媚娘浑身冰冷。 偏偏被攻伐的热流涌动。 一冷一热,两股力量在她体内相互交织,令她仿佛置身于 冰火两重天。 然而,房赢的折磨还在继续。 “想知道最新的消息吗?” “截止到天黑之前,凝阴阁水牢,已经遭到了五波试探和攻击。” “你教中之人前仆后继。” “潜伏在宫里的卧底尽出,已经折了一十三人……” 武媚娘瞪大眼睛。 一双狐媚眸子迷离散乱。 房赢的话,像是一根根针尖,刺激着武媚娘的神经,令她的思维变得完全混乱。 看着佳人凌乱的模样。 房赢嘴角翘起,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心中却不敢丝毫放松。 要知道。 对方可是拥有女帝血脉的女人。 心狠手辣,智商在线,不会被人轻易的征服。 在这样的强者眼中,道德礼法就是狗屁,唯有绝对的实力,才能让她底下骄傲的头颅。 房赢现在要做的。 便是展现实力,以绝对的力量,给她的身心造成震撼。 于是再次加大火力,一边升档,一边开口说道: “不可否认。” “掖庭里有你的人。” “教坊里也有你的人。” “可那些人都是宫中底层的婢子,她们的成长需要时间,没有能力给你传递消息。 ” “所以,媚娘,你的布局和力量,远远没有达到你的目标……” 房赢说着,手掌微微松开。 呼—— 武媚娘的呼吸瞬间流畅。 她臻首微微仰起,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口气。 虽然还在继续承受鞭挞,思维却一点点在头脑中凝聚。 她抬起眼帘,望着眼前将她玩弄于股掌的强壮男人,嗓音沙哑的说道: “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房赢眯了眯眼睛,适时深踩油门:“没别的意思,只是与你坦诚布公罢了。” 武媚娘顿时羞恼不已。 坦诚布公,如今两人的样子,还真是坦诚啊! 与此同时,在房赢给油的情况下,发动机油液缸内直喷。 武媚娘美艳妖娆的脸颊娇红,发出蚊子般哼哼声: “既然你已知晓我的身份,要杀要剐随你……” 她咬着嘴唇道:“自从嫁给你当小妾,我便已经做好了暴露的准备。” “不不不……” 房赢却摇了摇头:“如果我想动你,完全可以直接上报官府将你缉拿,又何必与你说这些。” 武媚娘愣住了。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网开一面。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 房赢微微一笑:“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顽抗到底,为了维护你的圣女尊严,被我送到官府,接受酷刑拷打。” “第二,与我合作。” “什么?!” 武媚娘浑身剧震。 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不必如此惊讶” 房赢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我并无利益冲突,而且我相信,我们会找到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武媚娘整个人呆了。 房赢的话像洪水一样,冲刷着她的内心,让她心乱如麻。 “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对自己的伙伴,从来不会吝啬……” 房赢笑着说道:“如今新城上下,全被你一人掌管……权利的滋味如何?” 不等武媚娘回答。 房赢接着说道:“新城只是个开始,跟着我,我会让你得到更多的权利。” “你虽然是我的小妾。” “可你心里也知道,由我捧你,谁敢把你当作普通的小妾看待?” “想想旁人那尊敬的目光吧……” “你无需憋在暗处,被人当作圣女崇拜,而 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享受那些只属于你的荣耀……” 听着房赢诱惑无比的话语。 武媚柔弱的推了推男人精壮的胸膛: “你…你先停下……” 房赢一愣:“怎么了?” 武媚娘红着脸说:“你这样,我心中便一团乱麻,说的什么全都忘了。” 房赢一下笑了。 “没事,不用现在给我答复……” 他再次贴近武媚秀气的耳垂:“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 “那么现在。” “就好好享受作为女人的快乐吧。” 说罢,也不知做了什么。 武媚娘再次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屋内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频聚,朱唇暖更融。 一声声莺啼声中。 窗外的月亮羞红了脸,钻进了云层不敢见人。 …… 与此同时。 新城客栈。 薛仁贵站在院中。 他遥望星空,明亮的双眸,与天上的银河交相呼应。 “奇怪。” “那颗命星为何如此神秘模糊?” “连我都要受到了影响……” 薛仁贵负手而立,轻叹一声:“提前五年出山,希望这次的决定不会出错吧……” 第七百七十八章 房赢的诱惑 次日一早。 宽大柔软的大床上。 武媚娘从睡梦中悠悠醒来。 晨光透过明净的窗户,照在她残留着春韵的脸上,白净的皮肤几近透明。 她眼神还有些空洞。 有些茫然的打量四周。 宽敞的屋内,洁净如洗,墙上镶嵌着昂贵的琉璃窗,光滑的木制地板上,散落着件件衣裙。 床上凌乱不堪。 到处都是战斗过的痕迹。 洁白的床褥上,还有点点殷红桃花。 武媚娘的思绪渐渐回归,眼中的焦距也随之凝结。 “这是新宅” “房二郎呢?” 她拄着床坐了起来。 却忽然“嗯”的发出一声娇呼。 身体的疼痛,令她轻蹙秀眉,昨晚疯狂的一幕,一点一滴涌进脑海。 那个强壮的男人,仿佛不知疲倦。 拥着她柔软妖娆的身子,剑开天门,将她一次次推至仙境,领略世间美好风光。 直至最后。 她已是浑身无力,嗓子都喊哑了。 如今她从疲倦中醒来,枕边人已是人去楼空。 只有残留的战场和身体的疼痛,提醒着她,昨晚的春宵数度并非南柯一梦。 “房二郎……” 武媚娘俏脸红润,狐媚眸子露出复杂神色。 房赢的摊牌,给了她一种全新的选择……诚然,教主的目标无比诱惑,但那需要漫长的时光。 毕竟,现在的李唐皇室,如日中天。 大唐皇帝李世民,更是一代雄主,有着无比匹敌的能力和手段。 如今,房赢的出现。 却给了她选择另外一条路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那个整日嬉皮笑脸的男人,有令人心动的力量,以及无限潜力。 从籍籍无名到二品开国县公,他只用了一年的时间。 他还是四品中郎将,宫中百骑,天子近侍。 他更是大唐首相的嫡子,背靠房玄龄这颗参天大树。 …… 尤其是昨晚。 两人战至正酣的时候。 他有意无意的说出了,一手引导东宫“左道案”的全过程…… 那种轻描淡写的姿态。 更令武媚娘感到身心震撼。 家世、能力、手段……这一切都化作致命的诱惑,让人欲罢不能。 武媚娘沉默良久。 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她转头,凝视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好看的狐媚眸子眯了起来。 “房二郎。” “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 另一边。 房赢已经离开了新宅。 他行走在城中的街道上,微风拂面而来,道路两旁商铺林立,街上行人虽然不多,却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 房赢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问道: “大姐呢?住在了哪家客栈?” 一边的房全,赶紧上前一步回答:“回少爷的话,大小姐就在前面一条街,福来客栈。” 房赢瞥了他一眼: “你也是,大姐好不容易来我的封地一次,你居然安排她住了客栈。” 房全一听。 顿时一脸委屈。 “少爷,您可冤枉我了。” “昨个我说了,大小姐不去您的新家,非要住客栈。” “说是逛街没逛够,先找个地歇歇脚,今儿要接着逛。” 房全诉完苦,小心问道:“少爷,二夫人没跟您一块出来?” 房赢脚步顿了顿。 心说她怕是一天下不了床。 毕竟是上一世的女帝嘛,是个男人遇到了,都会激起强烈的征服欲。 嗯,多要几次,也是可以理解的。 房赢暗中为自己找理由开脱,随口说道:“你找她作甚?她昨日不慎跌倒,还在养伤呢。” “什么?”房全呆了呆:“那谁陪大小姐逛街?” 房赢脸色一僵。 …竟然忘记这茬。 武媚是个社牛,姐姐听说她受伤,一定会去探望……她看到武媚的惨状,一定会嘲笑并责怪我用力过猛。 “房二郎!” 一声大吼,打断了房赢的思绪。 他抬头一看,不由一呆。 只见薛仁贵一身盔甲,腰胯长刀,背着大弓,站在前方街头,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这幅造型也吸引了旁人关注。 来往行人停下脚步,好奇的站在不远处观看。 房赢走上前去,上下打量着未来战神:“薛兄,你这是干什么?” 薛仁贵一抱拳:“实不相瞒,某想投奔你房二郎!” 房赢愣了下,顿时大喜,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 “新城欢迎你!” 第七百七十九章 新城欢迎你 这下轮到薛仁贵发愣了。 他没想到房赢答应的这么痛快。 迟疑了片刻,他一把甩掉房赢的手掌,正色说道: “二郎还未见识过我的本事,岂能轻易答应?” 废话,这时候不拉拢你,难道要等你三箭定天山吗? 房赢笑道:“薛兄这是哪里话,你我一见如故,就算你没本事,小弟与你也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不不。” 薛仁贵摇了摇头:“无功不受禄,我薛某人从来不食嗟来之食。” 说着,他露出认真的表情: “更何况,若是不展示一番,那些胡饼就白吃了。” 房赢一愣:“什么胡饼?” “那不重要。”薛仁贵挺了挺胸膛:“你来攻我。” 房赢寒毛倒竖。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随后很快长舒一口气……还好这是大唐,不然就凭这句话,他就是第二个称心。 看着眼前的霸气汉子。 房赢轻轻点头:“薛兄既然有心玩玩,我可就不客气了。” 薛仁贵单手藏于身后,微微扬起下巴: “我让你一只手。” 房赢迟疑:“这不好吧……” 薛仁贵一脸傲气:“二郎尽管攻来。” “那多不好意思……” “无妨,今日也好让你看看,我薛礼并非浪得虚名之辈。” “唉,算了吧,这样胜之不武。” “二郎休要客气,我……” 薛仁贵话未说完,瞳孔微缩。 房赢猛然挥动手臂,一拳朝着他的面门砸了过去。 他娘的!不讲武德! 薛仁贵脑中闪过这个念头,赶忙仓促的抬手对攻。 砰——! 双方交手一记。 薛仁贵蹬蹬蹬后退数步。 再次抬头望向房赢,眼中满是浓浓惊讶:“道家气劲!” 房赢笑了笑:“要不然,薛兄还是两只手吧。” 薛仁贵老脸一红。 自己刚才还在装逼,这下好了,人家一击就让自己退却数步。 就这种力气。 别说两只手了。 就算把脚算上也不顶用。 于是抱了抱拳:“二郎神力,薛某人甘拜下风。” “薛兄客气。” 房赢也笑着抱拳。 扫了一眼对方腰间,脑门一头冷汗。 幸好战神没用兵器,不然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数。 历史上,在安市城一战中,“仁贵自恃骁勇,欲立奇功,乃异其服色,著白衣,握戟,腰鞬张弓,大呼先入,所向无前,贼尽披靡却走。” 在《旧唐书》这段记载中。 关键字:持戟。 也就是说,他当时用的,只有仪仗兵才用大戟,而不是更加实用的马槊和横刀。 使用仪仗道具就如此豪横。 更何况是刀? 这边房赢惊魂未定。 薛仁贵却有些不甘心,咬了咬道:“二郎,某还有一技,可向你展示。” 房赢赶紧说:“够了,够了,不用展示了。” “不行!” 薛仁贵一拧脖子:“二郎若是不允,便是看不起我。” 房赢无奈:“不知薛兄还有何等神技?” “当然是射术。” 薛仁贵摘下大弓:“此乃我先祖遗物,我便用此弓,让二郎看看我的射术。” “先祖遗物……” 房赢脱口而出:“这就是薛安都薛将军使用的武器?” 薛仁贵挺直腰板:“正是!” 房赢直呼好家伙。 怪不得仁贵兄如此豪横。 其先祖薛安都,可是号称“万人敌”,勇冠三军的猛人…… 赵云七进七出,那是演义。 现实里的薛安都,却做到了赤膊横矛,单骑冲杀,在敌阵中杀了个四进四出! “房全。” 房赢扭头吩咐:“去对面聚宝阁,取盔甲下来!” 房全愣了下,仿佛猜到自家少爷的用意,犹豫道: “拍卖的那些盔甲,那可值不少钱呢。” 房赢摆摆手:“咱是缺钱的人吗?让你去你就去。” “诺。” 房全马上低头称是,转身撒腿执行主家命令。 不好意思了,小治儿,我睡了你的媚娘,还要抢你的爱将…房赢心中碎碎念,笑道对薛仁贵说: “古代有善于射箭的人,能穿透七层铠甲,你射五层看看。” “没问题!” 薛仁贵一脸傲然。 房赢打量着对方手中大弓,两眼冒光: “薛兄,这弓值不少钱吧?” 薛仁贵愣了下:“当然。” 房赢看了他一眼:“能换很多胡饼吧。” 薛仁贵看向房赢的眼神都变了:“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的……” 话说一半。 忽然停了下来。 脸颊涨红,为自己的话感到羞耻。 就在这时,房全已经取来盔甲。 薛仁贵弯弓搭箭,压根不见瞄准,只听“嗡”的一声,弓弦响起。 箭已穿五甲而过。 而且去势不见,砰的一声定在了墙壁上,只留下箭羽微微颤抖。 第七百八十章 这差事管饭吗? 薛仁贵一箭之威。 令周围的空气瞬间一静。 大家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眼里全是不敢置信。 片刻后,围观的众人哄然叫好。 “好箭法!” “好!” “竟能射五重甲而洞之!” “真乃神射手啊!” …… 听着周围赞叹,薛仁贵挺起胸膛,站立如松。 房赢一步上前,再次拉住战神胳膊摇了摇,语气饱满充满真挚: “新城欢迎你!” 薛仁贵这次满意了。 对着房赢郑重抱拳行礼:“今后薛某人便依仗二郎了。” “哪里哪里。” 房赢嘴里客气着。 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高宗时代的名将,除了李绩这样的大佬,已有两名新生代力量纳入其中。 薛仁贵之勇,自不必多说。 至于苏定方……没有什么比去平康坊更能解决问题了,假如一次拿不下,那就两次。 “薛兄,对于今后的事情,你可有什么想法?”房赢笑眯眯的问。 薛仁贵毫不在意的道:“一切听从二郎安排。” 房赢沉吟片刻,说道:“不如这样,先委屈薛兄暂居新城,平日帮兄弟训练些扈从。” “待我去朝廷举荐。” “再给薛兄在军中安排合适的职务,可否?” “没问题。”薛仁贵搓了搓手,脸上露出期待之色:“二郎,你看这俸禄……” 房赢想了想,试探的问:“每月,五百石?” 薛仁贵吓了一跳:“五百石?” 房赢有些紧张:“薛兄嫌少?” “不少,不少。” 薛仁贵高兴的脸上涨红。 当个城防头子而已,想不到房赢竟这么大方,要知道,当今二品大员才五百石俸禄。 娘子说的果然没错,房家二郎乃真豪杰是也! “这是底薪……” 房赢接着说道:“此外还有提成,比如将兵丁训练成何种程度,处理一次城中的纠纷……” 薛仁贵越听越激动。 感觉自己终于熬出了头。 直至房赢说到“包吃包住”,这种激动的心情达到了顶点。m. 不过还是不放心。 再次颤声确认道:“二郎,你刚才说道管饭……是否可以管饱?” “当然管饱了。” 房赢看了他一眼:“若是连饭都吃不饱,如何管理城中事物?” 薛仁贵浑身一震。 一把拉住房赢,眼眶红润: “二郎高义,以后水里火里,只需吩咐一声,薛某义不容辞。” “这个,其实没那么严重....”房赢哭笑不得,安慰道:“只要不没收商贩小摊,不白吃人家的胡瓜,其他都不是大事。” “二郎在羞辱我!” 薛仁贵一脸愤然:“百姓本就不易,若是家中富足,谁愿为了那三两文钱风吹日晒?” “若是再收人家摊子,白吃人家瓜果……” “岂不是天打雷劈,猪狗不如!” “淡定,淡定....”房赢笑着拍了拍薛仁贵肩膀:“这算什么,还有更有趣的……” “比如自家养的猪不让宰,红白事不能办流水席,地里不能拉幡幅,院里不能种蔬菜……” 薛仁贵越听越怒,双拳握紧: “真是岂有此理!” “某在绛州老家,从未遇到如此荒唐之事。” “此地为何处?竟如此颠倒黑白!” 房赢嘴巴动了动。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把那三个字咽进了肚子里。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刀神的战力,如果房赢管不住嘴巴,绝对活不过下一集。 “哈哈,我瞎说的……” 房赢干巴巴的笑着,转移话题:“薛兄方才一箭透数甲,想必耗损颇多,不如先去吃个早饭?” 薛仁贵气哼哼道:“不吃了!气都要气饱了。” “别啊,吃口吧。” “不饿,不吃了!” “别客气,来吧。” “那就....来点?” “好咧!走着。”房赢扭头招呼房全:“快带薛兄和嫂夫人去用饭。” …… 不一会儿。 薛仁贵夫妇已经坐在了饭桌前。 柳氏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夫君,俏脸上洋溢着欣喜: “房二郎真的肯收留我们了?” “当然是真的。”薛仁贵抱着海碗喝了口羊汤,洋洋得意:“为夫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这……” 柳氏咬了咬嘴唇道:“我听说,房二郎一拳将你震退数步之远。” 薛仁贵脸色一僵,轻咳两声: “娘子这就不懂了。” “我既然要投奔房二郎门下,当然要让着他。” “若是出手将他打趴下,他的面子往哪儿放?” 柳氏目光烁烁:“果真如此?郎君的为人,好像不是这般溜须拍马之辈。” 在知根知底的老婆面前。 薛仁贵一下软了,耷拉着脑袋说: “好吧,我承认……为了留条退路,我就吃了半篓胡饼,这才力气不济。” 不过他很快打起精神: “虽然在气力方面输给了他,但为夫还有射术!” “即便是房二郎,也不敢轻言赢我!” 柳氏却轻叹一声:“郎君,你真没听说吗?” 薛仁贵一头雾水:“听说什么?” “也对,我们刚来新城不久,人生地不熟,郎君不知道也是正常....妾身也是出去买吃食的时候,听闻食客们交谈。” 柳氏捋了捋耳边碎发,说道: “三月三日上巳节。” “吐蕃人预射雁以赠中原女子。” “房二郎大怒,以箭射箭,以一人之力,将吐蕃大相身边侍卫压制……” 闻言。 薛仁贵心中银瓶乍裂。 瞪大眼睛,直接愣在当场。 第七百八十一章 太子殿下改好了? 东宫。 丽正殿。 李承乾站在门口,恭敬的施礼:“学生,恭送两位先生。” 太子左庶子于志宁、杜正伦,拱手回礼:“太子殿下留步,吾等先告退了。” 说罢。 两人迈步离开。 走了一段路,于志宁回首望了一眼。 发现李承乾依然站在门口,保持行礼的动作,态度谦逊。 于是脸上露出赞许之色:“自从左道案后,太子殿下言谆谆必忠孝,似已痛改前非。” “仲谧说的对。” 杜正伦也很欣慰,抚须说道:“从前那个谦恭的大唐储君,似乎又回来了。” 两人对视一笑。 心情大好的走出东宫。 身后,李承乾直起腰,脸上的真挚倏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阴毒冰冷。 “哼!” 他冷哼一声。 一瘸一拐的走出丽正殿,来到殿后的一座木屋,推门而入。 屋内光线阴暗,檀香缭缭。 正中间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置着一块牌位,“爱妾称心”的字样赫然在列。 “心儿,本宫又来看你了……” 李承乾轻抚牌位,眼中露出一抹柔情: “自从你走了以后,这偌大的东宫,再也没有了一丝生气。” “不过你放心。” “害死你的那些人,本宫迟早会让他们下去给你陪葬!” 李承乾的眼神在烟雾中忽明忽暗,声音若鬼: “袁天罡,房遗爱,苏定方,张阿难....还有我那人人尊敬的父亲大人……” “他们这些人。” “一个都跑不了!” …… 与此同时 和冷清的东宫相比。 魏王府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今日魏王摆下酒宴,韦挺、柴令武、杜楚客……一帮魏王党济济一堂,笑语盈盈。 丝竹声乐中。 歌舞伎们身着轻纱,翩翩起舞。 众人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吃着美酒,欣赏歌舞。 片刻后。 几支舞蹈完毕。 李泰挥了挥手,让舞姬和乐人一起退出大厅。 杜楚客首先端起酒杯,笑道:“臣恭喜魏王殿下,文学馆又得一良才。” 有他开头。 其他人也纷纷端起酒杯:“恭喜殿下!” “哈哈哈哈……好!” 李泰笑开怀大笑,举起酒杯:“多谢诸位捧场,一起共饮此杯!” 一杯烈酒下肚。 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韦挺抚须笑道:“我等今日齐聚一堂,说起来,还要感谢太子殿下啊。” 一听这话。 杜正伦也笑了:“谁说不是呢?若不是他爆出了左道案,我们又怎会有机会再次庆祝呢。” “哈哈哈!说的对!” 柴令武手舞足蹈:“太子自乱阵脚,吾等无需多做,便可躺赢,痛快!” “柴兄,莫要这样说……” 李泰故意板着脸,嘴角却挂着微笑: “太子与本王乃是亲兄弟,如今他突遭不幸,本王看在眼里,忧在心上啊。” “对对,是我失言了,该罚,哈哈!” 柴令武说着,仰头又是一杯酒。 杜正伦笑吟吟道:“说起来,房遗爱那小子还真是一员福将,刚刚投奔了殿下,东宫便闹出了左道案,真是热闹啊。” 他这么一说。 引来旁人纷纷附和。 “杜兄说的不错。” “房遗爱诗画双绝,如今加入了文学馆,魏王殿下如虎添翼啊!” “没错,大唐歌舞升平,必定以文治国,谁掌握了文道,谁便会掌控将来。” “哈哈!此消彼长之下,东宫崇贤馆必将日渐凋零。” “说起来,房遗爱此举,乃是一场及时雨啊!” …… 听旁人赞誉房赢。 柴令武却有些不服气。 大家同为驸马,如今房赢一路高歌猛进,他却还在原地踏步。 心中自然生出不忿。 “魏王殿下……” 柴令武阴啧啧的说:“房遗爱投奔您以后,竟然一次都未来拜见,未免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此话一出。 本来热闹的宴会,瞬间变得安静。 李泰端坐在首位,眼底深处露出一丝不悦。 自从房赢上巳节表完忠心,确实一次都没露面,便是眼下这酒宴也借故未到。 不过对于领导者来说。 他自然要顾及大局,于是笑道: “柴兄说笑了,房二郎被圣人允了假,现在正在封地休憩,自然无法前来赴宴。” “呵呵,托词!” 柴令武冷笑一声:“这是简单的宴会吗?这是庆功宴!” “连这等重要的场合都不来,显然是没把魏王殿下您放在眼里!” 就在这时。 忽然有仆人匆匆进门:“殿下,有贵客到,正在偏厅您。” “放肆!” 柴令武喝道:“来到王府不来拜见魏王,却让殿下去见他,谁这么大胆子!” “无妨。” 李泰笑着摆摆手:“来者是客,诸位先吃酒,本王去去就来。” 他站起身来。 随着仆人进了偏厅。 就见一老者坐在胡椅上,慢悠悠的吃茶。 李泰的脚步瞬间停下,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刘右丞?!” 第七百八十二章 一代新人换旧人 李泰不敢相信。 面前之人竟然是尚书右丞,刘洎! 要知道,这位大佬可是出身南阳刘氏,素以直谏著称,被皇帝赞为“性格坚贞”的重臣。 最重要的是。 他是房相的左右手。 在争储的态度上,一如房玄龄一般,保持着中立的立场。 如今,却亲临魏王府……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李泰瞬间愣在当场。 “参见魏王殿下。” 刘洎站起身来,不慌不忙的施了一礼,微笑道:“看殿下的样子,莫非不欢迎老夫?” “啊?没有没有……” 李泰如梦初醒,急忙三步并两步,上前说道:“右丞说笑了,您初登寒舍,实乃蓬荜生辉啊!” “殿下客气了。”刘洎笑道:“之前因公事繁忙,一直不曾与殿下深交,还请见谅。” 李泰浑身一震。 心脏不可抑制的蹦蹦直跳。 不过依旧压抑着激荡的心情,迟疑道:“刘右丞,您的意思是……” 刘洎拱拱手:“听说,殿下的文学馆汇聚天下文人,老夫不才,也想毛遂自荐,不知殿下可否愿意收留?” 李泰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果真如此! 刘洎本身就位高权重,有这样一个大佬加入,己方将会实力大增。 关键是。 他还代表着房玄龄的态度! ....房赢在曲水流觞上投诚,可房玄龄并未做出表态……如今,他的左右手亲自登门,并且上来就要加入文学馆。 确定了! 房相已经在支持本王了! “而这一切,皆由房遗爱所起……” “他虽然没来参加庆功宴,却在暗中做了这些实在事!” “比起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房二郎简直是低调的可怕啊!” 李泰的嘴巴咧到了耳根子。 对房赢的不满,刹那间烟消云散。 不仅如此,心中还有深深的感动…… “刘右丞!” 李泰上前一把拉住刘洎,欣喜道: “文学馆有您的加入,本王深感荣幸,深感荣幸啊!哈哈哈哈……” “见殿下如此,老夫便放心了。”刘洎微微一笑:“老臣斗胆,还想要为殿下引荐一人。” “什么?” 李泰再次愣住了。 “怎么?殿下不感兴趣?” “怎么会?!”李泰急忙问道:“不知右丞为本王推荐何人?” 刘洎侧头,朗声道:“崔老弟,出来吧。” 在李泰的视线下。 一名文士,身着一袭儒衫,施施然从里屋走了出来。 李泰瞬间瞪大眼睛。 殿中侍御史,崔仁师! 相比“南床”御史,殿中称“副端”,从七品下。 官不大,却掌纠察朝仪,兼知库藏出纳及宫门内事,及京畿纠察事宜。 最重要的是。 他姓崔。 出身博陵崔氏安平房。 在李泰的目瞪口呆中,崔仁师款款施礼: “臣,参见魏王殿下。” …… 片刻后。 李泰回到大厅。 柴令武立刻凑上来问道:“殿下,方才是谁来拜访?” 李泰此时心情大好。 两个大佬连袂前来,己方的力量瞬间升了一个档次。 可此事他却不会当众公布。 ……人生就像对弈,要想赢,越到最后,就越要看谁得底牌多。 况且,刘洎和崔仁师,明知道今日魏王府设宴,却偏偏躲着不露面。 显然也是存了这个心思。 这就是高明棋手之间的心照不宣。 于是李泰笑着敷衍道:“来的是两名贵客。” “贵客?”柴令武撇了撇嘴:“不会是房遗爱那厮吧?” 李泰还沉浸在欢喜中,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房二郎。” “我就知道不是他。” 柴令武嘲笑道:“不知轻重的东西,这么重要的场合都不来,明显不给殿下您的面子……” “够了!” 李泰的笑容倏然收敛:“从今以后,本王不希望听到类似的话。” 此言一出。 大厅内的气氛凝固。 众人的动作全都僵住,惊讶的望着上首。 柴令武更是满脸不可思议……刚才他明显感到了李泰的不悦,谁知道出去一趟回来,竟然立场大变。 可这样的转变。 却让柴令武愤怒不已。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他柴令武鞍前马后了这么久,竟然抵不上一个刚刚投效的房遗爱。 真是可恶! 柴令武再也无法抑制心中怒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魏王殿下,房遗爱算什么东西,你为何如此维护他?!” 李泰冷冷看着他:“你在质问本王?” “我……” 柴令武顿时语塞。 他虽是高祖外孙,同时又是当今大唐驸马,可论起身份地位,与李泰可谓云泥之别。 见局面紧张。 杜正伦赶紧打圆场: “哈哈,两位这是作甚,来来来,咱们接着吃酒。” 他这么一说。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附和。 “杜兄说的对。” “今日庆功宴,可是大喜的日子。” “对对对,莫谈公事。” “吾等,敬魏王殿下!” …… 李泰这才露出笑容,举起酒杯:“同饮。” 酒宴气氛重新活络起来。 众人推杯换盏,相互交谈,席间,不停有人上前,去给李泰敬酒。 柴令武却独自坐在角落里。 他看着谈笑风生的诸人,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房遗爱!都怪你!” 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烈酒,柴令武双眼赤红: “若不是你,本少怎么被魏王喝斥!” “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本少会把场子找回来,让所有人面前证明……” “我比你强!” 第七百八十三章 李雪雁求助 长安。 公主府。 高阳公主坐在窗边,托着香腮发呆。 她今天打扮的很淑女,穿着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 寐含春水,脸如凝脂。 有些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尤其是裙下一双修长美腿,即便是坐着,也有着惊人的长度和优美的曲线。 春天到了。 少女也到了怀春的季节。 ……她有些日子没见房赢了。 先是房赢被国师关在宫中,紧接着便是上巳节上的一系列动作,然后东宫左道案爆发。 如今房赢沐休。 却一头扎进了封地。 高阳公主也想跟着去,无奈大姑姐在。 ....房奉珠还未出阁的时候就不怕她,如今成了韩王妃,更加不把她放在眼里。 正在这时。 丫鬟香菱前来禀报: “公主殿下,县主来了。” 下一刻,一名美貌的芳华少女,已经亭亭玉立的出现在门口。 正是李道宗之女,李雪雁。 高阳公主愣了下:“雁儿妹妹?今日为何有空来了。” “漱儿姐……” 李雪雁还未说话,眼圈一红,哭了出来。 高阳公主赶紧上前,拉住妹妹的手坐下:“雁儿莫急,有事与我说便是。” 李雪雁抽抽啼啼道:“今天阿耶与我说,要送我去吐蕃和亲。” “什么?!” 高阳公主大吃一惊:“为何之前没有任何消息?” “这是刚刚商定的....” 李雪雁哭道:“明天,吐蕃大相会在朝会上求亲,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其实此事早已内定。” 闻言。 高阳公主一下愣住了。 吐蕃大相禄东赞,刚刚抵达长安不久,传闻是为赞普求亲,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了结果。 更加让人没想到的是。 朝廷竟然将李雪雁定为了和亲对象。 高阳公主自小与李雪雁便熟识,如今见自己的闺蜜要远嫁他乡,不禁又惊又怒: “真是岂有此理!” “天下女子这么多,为何偏偏要将你嫁给吐蕃人!” 李雪雁抽泣道:“自古和亲不都是这样,谁让我是宗室亲王之呢。” 高阳公主啪的一拍桌子:“本宫这便去找宗正寺,让他们换人!” “漱儿姐……” 李雪雁一把拉住她,哭着摇头:“莫要白费力气了,定下这门亲事的人,乃是当今陛下啊。” 高阳公主微微一滞:“妹妹此番来找我,难道是为了……” “求姐姐帮我!” 李雪雁哀求道:“陛下对姐姐一向宠爱有加,若是你去求情,兴许圣人可以改变主意。” “这……” 高阳公主有些犹豫。 “我知道此事让姐姐为难,可妹妹实在没有法子了……”李雪雁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高阳公主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愿去,阿耶的脾气我了解,他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旁人很难改变。” 她建议道:“不如让皇叔联络朝中重臣,让他们出面劝谏?” “我爹么……” 李雪雁流着泪,凄美的让人心碎: “我也曾去求他,他却说,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我就应该嫁给那吐蕃赞普。” 高阳公主一听就怒了:“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有他这么当爹的吗?” 李雪雁有些心灰意冷,站起来说道: “算了,圣人虽宠爱姐姐,可同样是天下雄主,个人的私情很难影响他的决断。” “此事....便先作罢了吧……” 说罢,就要离开。 高阳公主急的直跺脚。 忽然,她灵光凸现,赶紧拉住李雪雁: “妹妹莫要着急走,我们去找一人,或许他有办法!” 李雪雁擦了擦眼泪:“是郑国公吗?” “不是他。”高阳公主急切说道:“咱们去找房赢!” “房二郎?”李雪雁愣了下:“姐夫近来确实深受圣眷,可此事关系重大,找他能行吗……” “本宫不管!” 高阳公主理直气壮的说:“他是我的驸马,如今我妹妹遇到事情,他不能袖手旁观!” 同时心里补充道: 太好了! 终于有理由光明正大的去封地了! 见高阳公主如此上心。 李雪雁感动的眼泪汪汪。 “多谢姐姐!” 她重重的施礼:“不管此事成与不成,此等恩情,雁儿必定铭记于心……” “哎呀!别拜来拜去了!” 高阳公主拉上李雪雁,火急火燎的便朝外跑去: “走走走!” “现在我们就去找房赢!” …… 不一会儿。 公主府冲出一辆华丽马车。 不惜脚力的朝城外奔袭,顺着官道,一路疾驰,来到了房赢的封地。 新城内。 房赢正在聚宝阁顶层发呆。 现在一楼大厅人山人海,正在举办一场拍卖会。 二楼雅间,已经聚满了达官显贵,一个个封闭式的隔间内,正上演着世间百态。 比如右手边第一间。 一个美妇人,正在和一名中年男子颠鸾倒凤。 她是半道过来的,之前在隔壁,一直陪着自己的夫君观赏拍卖会…… 此时此刻。 他的夫君也没闲着,却正在和一名妙龄少女打情骂俏。 而这名少女。 恰恰是隔壁中年男子的女儿…… 再比如中间的雅间。 一名商贾,正堆着笑,将刚刚拍下的珍品,推到一名老者眼前。 老者一袭长衫。 虽然身着便装,可威风凛凛。 若是官职上不了五品,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官威。 …… 总之,形形色色的人,林林总总的事,在三楼中枢面前,全都变得无影遁行。 然而这一切,却丝毫引不起房赢的兴趣。 ....薛仁贵夫妇已经安顿好了,姐姐又去逛街了,百无聊赖下,他脑子里全是武媚娘的影子。 不是馋她的身子。 而且以后该怎么办。 “唉……” “她会做怎样的决定呢?” 房赢半躺在榻上,呆呆望着房顶。 “该吓唬的也吓唬了,该拉拢的也拉拢,还附带重火炮攻击……” “一般女人早就哭着喊爸爸了,可对方是武则天啊,拥有女帝血脉的女人。” “对于这样一头妖娆狐妖。”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到底管不用管?” 房赢挠了挠头。 感觉心里极度没底。 ....要不然,今晚再去开几炮? 张爱玲不是说过吗?想要征服一个女人,要先征服她的…… 再次强调。 不是搀她的身子。 而且为了大局,为了大唐,为了实现天下大同…… 就在房赢踌躇之际。 高阳公主带着李雪雁,风风火火的闯进了聚宝阁。 砰! 屋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房全赶紧进来,哭丧着脸:“少爷,公主殿下来了……” 后面的话没敢说。 疯狂用眼神示意:少爷!我拦不住她! “行了行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高阳公主赶走房全,顺手插上屋门,领着妹妹的手,快步朝房赢走来。 “房赢!快给雁儿出出主意……” 话说到一半。 高阳公主忽然停下,美眸倏然圆睁。 一旁的李雪雁,也微微张着小嘴,愣了片刻,一张俏脸腾地一下红了,别过脸不敢看姐夫。 房赢一脸愕然:“你们怎么了?” “快,快收起来……” 高阳公主红着脸撒娇。 房赢顺着她的视线低头。 下一刻。 他浑身一僵。 放在他案前有一幅画…… 画中,正是右手边第一个雅间正在发生的事情…… 第七百八十四章 一切皆有可能 “这个....” “哈哈哈!” 房赢干巴巴笑了几声,迅速将画卷收了起来,痛心疾首道: “都怪吴王殿下……” “寄信便寄信,干嘛给我寄这种东西呢?” 闻言。 李雪雁杏眼圆睁。 她第一次发现,寄信竟然还能寄这种画……男人之间的友谊,果然就是如此纯粹。 “哎呀!三哥怎么这样啊!” 高阳公主跺了跺脚,忿忿说道:“他就是个花花公子,房赢你莫要与他学坏了!” 哦耶,甩锅成功…… 房赢暗自松了口气,一脸正义的表态: “吴王殿下外表英俊潇洒,没想到竟如此不堪!” “亏我还把他当兄弟,我真是瞎了眼!” 高阳公主忽然有些紧张的问:“你姐呢?听说她也来封地了?” “她呀,去逛街了。”房赢随口说道:“而且一逛就是一天,不到晚上不回去。” 高阳公主也松了口气。 脸上却露出失望之色:“好可惜,许久未见姐姐,我还想与她叙叙旧呢。” ....呵呵,你这是死鸭子嘴硬…房赢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们找我所为何事?” “是因为雁儿!” 高阳公主拉过李雪雁,快速说道:“吐蕃大相来求亲了,朝廷已经决定让雁儿出嫁!” …这么快? 房赢微微一愣。 目光落在未来的文成公主身上。 少女穿着鹅黄色裙衫,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三千青丝用发带简单束起,薄施粉黛,双颊饱满。 她似乎刚刚哭过。 好看的杏眼有些红肿。 然而,这幅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如花瓣般纯洁,更增添了几分动人的魅力。 房赢收回视线,望向了高阳公主: “你们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 “当然了!”高阳公主急声说道:“你与我一道去找我爹求情,别让雁儿去和亲了!” 房赢愕然:“你凭什么认为,我就可以说服圣人?” “你鬼点子多嘛……” 高阳公主撒娇道:“我爹越来越看好你了,你与我一道去,胜算总归会大些。” 房赢摇了摇头:“此乃军国大事,圣人怎会被私人感情牵绕……等等!” 他忽然停下,惊讶的望向小姨子:“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去和亲?” 李雪雁脸色一白。 咬着红唇,美眸噙泪的低下头:“姐夫若是不想帮我,直说便是,何必多此一问。” 高阳公主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房赢: “你没事吧?身为汉家女子,谁会愿意嫁给胡人做妻子?” 一句话。 直接让房赢愣在当场。 卧槽,我被骗了! 史书上说,吐蕃大相进长安求亲,宗室亲王之女李氏,知书达理,主动应征为松赞干布夫人…… 她知道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决定毫不犹豫地前往高原! 并时刻保持着一颗坚定的心,始终坚信她的婚姻,将会带来两个国家之间更加紧密的联系和友谊! 当年房赢看到这里。 还曾经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如今看来,这显然是文人墨客的歌功颂德…… 就好比帝都圈根正苗红的名媛,一心要嫁去非州给酋长当老婆……这怎么可能呢? 李雪雁又不是无脑残。 所以说,封建迷信,害人不浅啊! 房赢感觉自己被耍了,于是有些气愤: “吐蕃人来求亲,就一定要答应吗?凭什么要我们的女人远嫁!” 李雪雁浑身一颤。 ……周围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唯独姐姐和姐夫站在自己这边。 她再次看向房赢时,美眸中已充满了感激的泪水。 “太好了!你答应了?” 高阳公主骄傲向妹妹炫耀:“看到了吧?我就知道,你姐夫不会袖手旁观。” 她立刻催促道:“房赢,咱们快些进宫吧,一起去找我爹!” “等一下!” 房赢却拦住了她,眯着眼睛说道:“你觉得,圣人会在这种事情上让步吗?” 高阳公主一下急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以我对陛下的了解,这很难。”房赢说道:“而且你别忘了,除了陛下,还有满朝的文武大臣。” 高阳公主和李雪雁对视一眼,两人脸色都有些发白。 她们发现自己想浅了。 房赢接着说道:“哪怕陛下同意了,臣子们会同意吗?” “换句话说,和亲的调子不会变。” “就算我们费尽心机,说服了所有的人,将雁儿换下来,还会有别的宗室之女被选定……” 房赢说着,脸色露出少有的严肃: “不管是公主,还是县主,又或是任何一个汉家女子,都是大唐瑰丽的珍宝。” “凭什么嫁给番外胡人?” “所以,必须从源头上改变这一切!” “你的意思是....制止和亲?”高阳公主眼里有光闪了一下,随即迅速湮灭,摇着头说道: “房赢,莫要费这个心思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一切皆有可能……” 房赢眯了眯眼睛,透过窗户望去。 窗外天空晴朗,万里无云,仿若他心中渐渐勾勒出的那个宏大计划。 第七百八十五章 高阳公主的想法落空 黄昏时分。 一辆宽大的华丽马车,行走在径直的官道上。 房赢斜躺在车榻上,余光时不时扫向对面。 高阳公主盘腿坐着,修长美腿,有着惊人的优美弧线。 虽然坐姿有些女汉子,可颜值即正义——精致的容貌,苗条的身材,足以让人忽略她的行为,而专注与她的美丽。 相比之下。 李雪雁就很淑女了。 或许未曾与男子在同一个车厢内,她很端正的跪坐,低着头,不敢与姐夫对视。 房赢笑眯眯的道:“雁儿啊,放松些,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谨。” “嗯。” 李雪雁轻轻点点头。 跪坐了一路,她的腿也有些麻了,于是缓缓调整坐姿,两腿重叠,向同一侧靠后弯曲。 这样一来。 便将两只小脚露了出来。 房赢眉梢一挑,脑海中又浮现出曲水流觞的一幕…… 那时李雪雁独自浣足,有着一双白净晶莹,完美无瑕的玉足。 若是将其放在手中把玩,感受那柔若无骨的娇嫩,不知是何等滋味…… 察觉到房赢火辣辣的眼光。 李雪雁俏脸一红,拉了下衣裙,将自己的脚遮盖起来。 不过她是大家闺秀,懂得怎样待人处物,于是轻抬眼帘道: “此事....多谢姐夫施以援手。” 房赢摆了摆手:“先别着急谢,兹事体大,我们也只是碰碰运气。” “无妨。”李雪雁感激道:“不管此事成与不成,雪雁必将铭记于心。” 高阳公主插话道:“下一步我们怎么做?直接去找我爹?” “没有必要。”房赢摇了摇头:“这是国事,我打算在朝会上光明正大的说。” “什么?!”高阳公主大吃一惊:“这种事不事先沟通,我爹恐怕会迁怒于你!” “放心,圣人没那么小气。” 房赢说道:“如果有利于大唐,陛下高兴还来不及呢。” 顿了顿,他解释道:“此事不仅关系雁儿的幸福,还关乎所有皇室宗亲的女儿。” “我堂堂正正的摆到明面,就是想要一次性解决问题。” “让所有的人意识到,和亲……不可取!” “说得好!” 高阳公主眼睛亮晶晶的:“虽然不知结果怎样,本宫就喜欢你这股劲儿。” 李雪雁也崇拜的看着房赢。 感觉自己的姐夫,瞬间变得伟光正,浑身都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哎呀,本宫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高阳公主提高声音,对着车外催促:“速度快点!宵禁前进不了城,本宫扒了你的皮!” 车辕上。 赶车的马夫脸色一白,手中马鞭险些脱了手。 车厢内,李雪雁赶紧劝道:“漱儿姐,莫要催了,下人们也不容易。” 高阳公主一瞪眼:“糊涂!那禄东赞明早便会在朝会上提亲,赶不上怎么办?” 说着,她扭头问房赢: “你说对不对?若是不直接说,坐车过程中,怎么委婉的提醒对方该加速了?” 房赢想了想:“我攻速一向很快,无需加速。” 此话一出。 两个未经人事的少女,面面相觑。 …… 傍晚之时。 公主銮驾来到房府门口。 车厢内,高阳公主拉着李雪雁的手,安慰道: “雁儿妹妹莫要多想,回去好好休息,我和你姐夫肯定会全力以赴帮你的。” 李雪雁感激的眼圈红润:“多谢姐姐。” “你我姐妹,无需说这些客套话。”高阳公主笑道:“好了,我们先回府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漱儿姐……” 李雪雁却紧紧拉住她,可怜兮兮的说:“我怕,你今晚跟我一起睡嘛。” 高阳公主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多日未见房赢,还想晚上和房赢亲近亲近呢。 房赢却摆了摆手:“也行,你们姐妹情深,高阳今晚便去王府陪你吧。” 说罢,直接掀开车帘跳下车。 高阳公主急了,将脑袋探出窗外: “房赢!我明晚回来,你可得等我,别早早的去封地!” 房赢站在车厢边,凑过去,低声喝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高阳公主小脸一红,蚊子般哼哼:“主人……” “这还差不多。” 房赢拍了拍她水润光泽的脸:“先去陪你妹子吧,明晚,我换一种方式绑你。”33qxs.m 高阳公主脸蛋红扑扑的。 眼里流出了强烈的好奇和渴望。 然而在外面,她却依然要维持高贵公主的人设,于是骄傲的仰起头: “哼!你想得美!” 说罢,将脑袋缩回去,命令车夫驾车离开。 望着车鸾远去的背影。 房赢眼中露出玩味,心说拽什么拽? 等我用出了真本事,让你在公共场合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 夜幕渐渐降临。 一家人用过了晚饭。 房赢随老爹房玄龄进了书房。 煮一壶茶,房玄龄的目光,透过氤氲的袅袅热气,落在了房赢的身上: “老夫有些不解。” “你为何竭力反对和亲?” ....为何反对和亲…… 房赢沉默了,第一次感觉无从开口。 牺牲一人,换取几十年的和平……这对政治者而言,无疑是件极为划算的事情。 房玄龄是出色的政治家,自然也不例外。 毕竟,在所有的博弈中,情感只是温情脉脉的外衣,核心唯有赤果果的两个字——利益。 就像文成公主出嫁。 任史学家说的再天花乱坠,也不能改变用女人维持和平的事实。 房赢沉默良久。 开口道:“我知道,和亲这买卖很划算,可心里就是不痛快,总感觉不顺心意。” “所以,我想试试。” 房玄龄眉头一挑,审视着自家二郎:“你不会是看上雪雁那丫头了吧?” 啊这…… 房赢浑身一僵,无奈的看向老爹: “我在您心里就是这般形象?” “你以为呢?”房玄龄撇了撇嘴:“除了这个原因,老夫想不出你为何会如此积极。” 房赢耷拉着脑袋:“好吧,您说啥是啥。” 房玄龄警告道:“小心些,李雪雁是亲王李道宗之女,若是搞出人命,为父也很难帮你收场。” 搞…搞出人命? 房赢一脸错愕,心想我才见了她两面,你就想到她怀孕那一步了? 不愧是房谋,想的就是长远啊! 房赢对老爹跳跃性思维感到不适,于是站起身来道:“我先回去睡觉了。” 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扭头说道: “爹啊,我刚才想了想,如果真的搞出人命,还得您帮我擦屁股。” 房玄龄淡淡说道:“你想得美。” 房赢呵呵一笑:“我娘想抱孙子都想疯了,出了事,肯定逼着您出面善后。” 房玄龄脸色一僵。 瞬间失去了淡然…… 第七百八十六章 我也要变美 雄鸡一唱天下白。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太极宫宫门之上。 城门楼的鼓声响起,监门校尉唱籍后,监察御史领百官入。 群臣站序完毕,殿中省监、少监、尚衣、尚舍尚辇奉御,分左右随伞扇而立。 大唐皇帝李世民,步入两仪殿。 他拂了下龙袍,缓缓坐在御座之上,朝下望去。 今日早朝的人格外多,除了五品以上的官员们,还有诸多身穿异服的番邦使臣。 “参见圣人。” 群臣齐齐躬身行礼。 “免礼。” 李世民摆了摆手,露出一丝微笑:“朕发现,今日的早朝格外热闹啊。” 见状。 番邦使臣们赶紧上前。 再次以各自部落最高的礼节行礼: “吾等,参见‘天可汗’”。 …… 早朝正式开始。 房赢才行色匆匆的来到了宫门口。 值守禁军保持目不斜视状,嘴里却热情的打招呼:“房二,沐休结束了?” 房赢步履匆匆:“没呢,来参加早朝。” 禁军们眼睛睁大:“都这般时辰了你才来?” “睡过头了!”房赢快步走过,头也不回的邀约:“晚上平康坊,不见不散!” 禁军们嘴角勾起。 下意识的挺起胸膛,感觉浑身充满了活力。 …… 房赢穿过宫门,沿着路线行走,时不时与路过的太监宫女打招呼。 忽然。 他脚步停下。 目光落在走廊的柱子上。 只见圆柱一人高的位置,绘着一道细细的划线。 房赢眉梢一挑,朝后看去,却见不远处的柱上有着同样的痕迹。 “人呢?有人吗?” 他大声呼唤了两声。 不远处,立刻有两名宫女闻讯赶来。 待看到是房赢,小脸马上变得羞涩,细声细语的行礼: “驸马,有何吩咐?” “这谁打扫的?”房赢指着柱子说道。 两个小宫女一看,顿时有些紧张:“回驸马,今儿天不亮我们刚擦拭完毕,不知何时有人划上的。” “赶紧擦掉,不然让宫中女官看到,又要责罚你们。” 宫女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多谢驸马提醒。” 房赢摆了摆手,扭头便走。 一路穿廊越门,来到两仪殿门口,却见不远处站着一群妙龄女子。 个个衣着华丽。 莺莺燕燕的站在一起,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房赢眼尖,一下看到了李雪雁也在其中,于是迈步走了过去。 见房赢的身影靠近。 美女们纷纷眼前一亮,一双双妙目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这事不怪房赢,高大威猛的雄性,无论何时都会吸引异性的关注,这是大自然进化的结果。 群雌环绕中,房赢笑眯眯的打招呼:“雁儿也在啊?何时来的?” “姐夫....” 李雪雁对房赢行了一礼。 她没想到房赢会来找自己,神情有些局促:“来了些时候了,寺人召集,让我们在外面等着。” 房赢看着未来的文成公主,温声道:“今天的妆很美。” 李雪雁小脸腾地一下红了,低下头,不敢看姐夫。 见房赢出言夸赞。 旁边的集美们羡慕坏了,纷纷围上去,叽叽喳喳。 “县主,这妆谁给你画的呀?” “是呀是呀,刚才我竟没发现,雁儿的妆容竟然如此精致。” “连房二郎都在夸赞呢。” …… 殿前众女骚动。 旁边值守的太监脸色一沉,正欲呵斥。 却见房赢看了过来,也不说话,明明目光平淡,却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值守太监神色微变。 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没有出声。 同时心中震惊不已——不知何时起,这个年轻的开国县公,身上竟有了朝中大员的威势。 另一边。 李雪雁有些不知所措,红着脸小声说: “我也没有刻意装扮,都是刚才宫中女官帮忙画的。” 她这么一说。 一众女子更加不平衡了。 “哎呀!为何我竟没有如此待遇。” “就是就是,给雁儿画的这么好看,我们却平平无奇。”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我也要变美!” …… 房赢忽然心头一跳,缓缓扫视四周。 ....如此多的美女集中在一起,难道说,那个传闻是真的? 若是如此。 那就不得不做些手脚了…… 房赢微微一笑,开口道:“诸位小娘子,你们想不想也和雁儿一样漂亮?” 空气微微一滞。 一众女子愣了下,有些惊讶的问:“二郎难道还懂得化妆?” ....感谢卦王兄,让我多了一门手艺…房赢矜持的点头:“略懂。” “呀!太好了!” 美女们纷纷露出惊喜之色,呼啦一下围上来: “房二郎,帮我画画吧!” “还有我,我也想要雁儿那样的妆容!” “二郎,求求你了,把我画的好看些嘛!” “我也要,我也要!” …… 房赢被一群美女包围。 一时间,四周弹弹弹,波涛浪浪浪。 …只可惜,手中没有相机,不然可以借着拍私房照的名义,光明正大的睡嫩模。 房赢深吸一口气,扭头对旁边的太监说道: “有劳寺人,找些胭脂水粉过来。” …… 第七百八十七章 六难婚使 两仪殿内。 皇帝接受完藩国们朝拜。 吐蕃大相禄东赞站了出来,对李世民躬身施礼: “圣人,外臣此次率使团来长安,特有一事想要奏请。” 李世民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 不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还是开口问道:“大相所谓何事而来,但讲无妨。” 禄东赞躬着身子道:“实不相瞒,外臣正是受吾主赞普所托,向您求亲,迎娶大唐公主!” 此话一出口。 引来朝堂内阵阵骚动。 除了少数几个重臣,其他人都不知道吐蕃人此行的真正目的。 如今忽然提出求亲,着实让人感到惊讶。 …… 其他藩国使臣,却脸色大变。 自松赞干布继承赞普之后,野心勃勃,已经吞并了周边数个小国。 吐蕃版图不断扩大。 若是再与大唐结盟,放眼西域,除了西突厥,还有谁可以与之争锋? 一片嘈杂声中。 魏征站了出来,质问道:“大相,你不觉得这个提议有些唐突吗?” 禄东赞微微一笑:“还请魏公指教。” 魏征冷哼一声:“大相莫非忘了?贵国去年进犯我大唐边境,兵锋直指松州!” “如今却一改常态,主动求得秦晋之好。” “老夫倒想问问,你吐蕃到底是何居心!” 面对诘责。 禄东赞丝毫不慌乱,微笑道:“魏公此言差矣。” “其实在去年那场误会之前,我主便想迎娶大唐公主。” “如今误会消除。” “你我两国便更应结为秦晋,友谊长存。” 魏征眯了眯眼睛:“去年尔等战败,难道没有一丝仇视之心?” “这....技不如人呀……” 禄东赞面露苦涩:“松州一战,吾等已见识了大唐铁骑的厉害。” “如今心中只有敬意,又岂会有仇恨?” 此言一出。 魏征神色稍缓,退回到队伍里。 其他文武大臣也面露微笑,眉宇之间有着骄傲的神采。 显然被这一记马匹拍得极为舒服。 见状。 禄东赞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狡黠,对李世民拱手道: “圣人,我们已经领教过大唐府兵的战力,深感惶恐,愿以女婿之国,俯拜大唐天子。” 李世民还未说话。 旁边立刻传来一声大吼:“等等!”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天竺国等外邦使臣齐齐而出。 他们狠狠的瞪了禄东赞一眼,然后恭敬的对李世民行礼: “大唐皇帝陛下,吾主也想迎娶大唐公主,请陛下成全!” 大殿内瞬间变得安静。 群臣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竟有些不明所以。 和亲自然是好的。 可以让边疆免收战乱之苦。 可一下子嫁这么多公主出去?历朝历代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啊…… 禄东赞却脸色一沉,转身质问: “为了此次求亲,老夫携带聘礼黄金五千两,珠宝无数,可谓诚意满满,你们……又带了些什么?” “哼!真是笑话!” 天竺国使臣冷哼一声:“我天竺黄金遍地,莫说五千两,便是五万两也拿得出!” 其他使臣也挥舞着手臂叫嚣。 “黄金算什么?” “我们还有琉璃!” “没错!至于珠宝,我们都丢给孩童作玩物。” “你吐蕃得意什么?我们纵横西域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啃草呢!” …… 禄东赞越听越气。 对方的小心思,他又岂会不知? 还不是怕吐蕃稳住大唐,回过头来收拾他们? “哼!老夫不与你们争吵!” 禄东赞甩了甩袖子,转而恭敬的看向李世民:“陛下,下嫁公主一事,还请您来裁决!” 他这么一说。 其他使臣也都闭嘴了,满怀渴望的看向大唐皇帝。 李世民却不慌不忙,微笑道:“尔等的诚意,朕已经看到了……” “朕也想与你们结为秦晋之好。” “可朕的女儿嫁人的嫁人,指婚的指婚,满足不了你们所有的要求。” 禄东赞心中一凉。 愤怒的望向诸国使臣。 显然,他在怪这几个家伙,坏了自己的好事。 对面天竺国等使臣却暗自欢喜……他们没想求亲成功,破坏吐蕃的求亲就等于胜利。 可想归想。 面子上还是要做戏做足。 于是也纷纷咬牙切齿,怒视禄东赞。 然而,此时李世民却话锋一转:“朕的女儿虽然不多,可被你们的诚心所感……” “刚才朕想了想。” “若是下嫁公主,也只能嫁一个。” 说着,他微笑的看向众人:“尔等不如议一议,朕这个女儿,应该嫁给你们哪家?” 话音落下。 禄东赞眼睛一亮,重新燃起希望。 然而就在这时,群臣中忽然有人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 程咬金跳出来,大声说道:“既然陛下这么说了,依俺老程的意思,不如比武招亲!” “闭嘴!” 对面的孔颖达立刻站出来喝斥:“程知节,朝堂之上,你也敢胡言乱语!” “公主殿下金枝玉叶。” “岂能像江湖游侠一般,胡乱搞比武招亲那一套!” 程咬金一瞪眼。 正要上去和孔夫子撕逼。 李世民适时打断了争吵:“好了,朕已经决定了……” “接下来,便由朕出题考校,哪家使臣若是答上来,便可迎娶我大唐公主。” 闻言。 房玄龄等人露出了然之色。 ....这个方法表面看似公平,实则早已将吐蕃内定。 因为皇帝早已知晓,禄东赞才思敏捷,定会赢得各国使节。 再说了,吐蕃近年来强势崛起,与之和亲,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至于其他几个。 纯粹是太子伴读而已。 诸国使臣对视一眼,纷纷露出强烈的战意。 第七百八十八章 考校:再下两城 此时此刻。 禄东赞内心警铃大作。 ……早在曲水流觞之上,他便在眼前的大唐驸马身上,感受到了深深地敌意! 如今在这求亲环节。 对方却忽然跳了出来…… “莫非唐朝皇帝不同意这门亲事,故意让他来搅局?” 禄东赞脑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随即马上否定。 “不可能!” “若是皇帝有心拒绝,大可用别的办法!” “又何必费这些周折……” 禄东赞望着房赢,眼神不断变幻。 …… 而此时的大殿,经过短暂的平静后,嗡的一声爆发出阵阵赞叹。 “这法子他是如何想到的?” “没想到房二郎不仅诗做得好,才思竟也这般敏捷!” “听说上元节猜灯谜,房二郎便已经大杀四方了!” “什么?竟还有这种事?” “呵呵,那晚他把整个摊子的花灯都赢走了。” “呜呼!房二郎果然大才!” …… 龙椅上。 李世民神色不变。 大袖中的手掌却紧了紧。 他也没想到,事情正在按照计划推进,半路竟然杀出个房二郎…… “罢了。” “年轻人嘛,爱出风头也是人之常情。” “一比不成,朕还有后手,倒不至于误了事情……” 李世民心中有了定数。 待大殿中嘈杂声渐渐停歇,开口说道: “好了,赢儿能说出答案,证明我大唐才俊心思敏捷。” “朕这里还有考校,诸位且听……” 李世民顿了顿,说道:“若是朕交给你们一百段松木,尔等如何分辨其根和梢?” 话音落下。 大殿内再次陷入寂静。 不只使臣们目瞪口呆,连满殿的文武大臣都蹙起眉头,陷入沉思。 树都被砍了,哪里还分得出根梢? …难道说,陛下不想嫁女儿,不然为何会出这么难的考校? 唯有大相禄东赞。 稍微思索了一会儿,马上想到了妙计,上前一步说道:“陛下……” 他刚说了俩字。 旁边立刻有人抢着说: “可以投入水中!” “木头根部略重沉入水中,而树梢那边较轻却浮在水面....由此一来,木头根梢显而易见……” 该死! 又是他! 禄东赞扭头怒视房赢。 ....天地可鉴!那法子是自己刚刚想出来的啊! 却又被房赢捷足先登! 简直是离谱给离谱他妈开门了! 与此同时。 整个两仪殿炸开了锅。 “妙啊!” “连这都能想到?” “房二郎莫非事先已经得到了答案?” “某儿时曾看过家父砍树,而后投入水中,确实如房二郎所说,梢轻根重!” “对对对!我刚才竟没想到!” “房二郎之才,吾等不及也!” …… 一片夸赞中。 禄东赞然后上前一步,对着房赢拱拱手,质问道: “驸马,陛下为吾等婚使设题,你却为何频频抢答?” …狗屁婚使!自封的吧?老子在这,你老小子休想娶公主回去! “哎呀!瞧我这张嘴....” 房赢堆笑着,虚拍了下自己的脸:“小子见猎心喜,关键时刻也没个把门的。” “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 贱兮兮的样子。 让禄东赞脸色一黑,却又无可奈何。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是大唐驸马,而且都已经认错了,还能怎么办? 禄东赞深吸一口气。 将心中的不快压下,转身对着大唐天子施礼: “请陛下再出题!” 李世民呵呵笑道:“好吧,刚才驸马两次打断尔等回答,朕便出一个你们熟悉的,以作弥补……” “问,若是将一百匹骒马,和一百匹马驹放在一起,怎样辨认出它们的母子关系?” 居然是关于马匹的…… 使臣们顿时面露喜色。 西域盛产良马,族人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论起对马的了解,谁能比得过我们? 其中一使臣上前答道:“此事简单,可按毛色区分!” “不对!” 旁边一人立刻反驳他:“应该按照老幼搭配区分!” “不不不。”天竺国使臣摇了摇头,抚须说道: 第七百八十九章 房赢:我可一句话没说啊 房赢祸水东引。 禄东赞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扭头,狠狠的瞪着天竺使臣。 其他使臣也怒视过去,为自己的猪队友感到深深的羞耻。 天竺国使臣脸色一下涨红。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蚊子般哼哼了一句,悔恨不已,只想啪啪打自己的脸。 就在这时。 长孙无忌站了出来,躬身道:“陛下,房二郎才思敏捷,吾等都已看在眼里。” “只是....眼下是诸位婚使求亲。” “臣建议,不能再让房二郎开口了。” 终于见到好人了! 使臣们感激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转而寄希的望向李世民。 “嗯,此言有理。” 李世民表示赞同,视线落在房赢身上。 房挂逼赶紧表态:“圣人放心,接下来,臣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缓缓说道: “接下来这一考校,耗时较长……” “朕在殿外已令人备好了一百坛酒,一百只羊。” “你们需在一日内喝完酒,吃完羊,还要把羊皮揉好,尔等可能做到?” 众使臣顿时大喜。 喝酒吃肉揉羊皮……这是草原人的日常啊! 这有什么难度? 简直是送分题啊! 于是喜滋滋的躬身:“吾等这便让人去办!” 说完,纷纷吩咐身边副官,叫来候在宫外的族中儿郎,开始进行大唐皇帝的任务。 禄东赞也让人去做了。 眼中的得意之色一闪而逝。 就在刚才,他已经想到了对策……百名吐蕃汉子,排成队杀了羊,并顺序地一面小口咂酒,小块吃肉,一面揉皮。 边吃边喝边干边消化…… 按照这个进度,不到一天的时间,绝对可以把酒喝完了,肉吃净了,皮子揉好。 番邦使臣们忙前忙后。 文武百官们,全都乐呵呵的看着。 大唐皇帝考校求亲婚事,这等美谈,注定要载入史册……而他们,就是这一刻历史的见证人。 然而还是出了事。 使臣们交代完没一会儿。 殿外的副官们,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 “大事不好了!” 众使臣急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咱们的人全都醉倒了!” “什么?!” 使臣们大吃一惊。 殿内的文武大臣也都目瞪口呆。 …说好的一天呢? 这还没一炷香,怎么就不行了呢? 天竺国使臣一把揪住同伴的脖领,大声质问:“说清楚些!到底怎么回事!” 天竺副使脸色发白: “大…大唐的酒太烈……” “不光咱们,其他藩国的人也都醉倒了……” 众使臣脸色灰白。 身体晃了晃,险些一头栽倒。 李世民见状,立刻将尚食局的人传唤进来,沉声问道: “朕让你准备一百坛酒,为何给他们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