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风华》 第一章 负债新人生 “小月,你总不能后半辈子就耗在那个废人身上了吧?你还年轻,咱大文律说了,姑娘家死了男人是可以改嫁的,再说你们也还没成亲呢!听哥的,咱悄悄把他埋了,就说他病死了,反正他也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就算现在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的!”一男子的声音传来。 “大哥,他是我相公,你要是敢伤害他,我就死给你看!”一女子带着哭腔回应。 “唉,本以为那小子是个考状元的料,哪知道就这么瘫了,咱老冯家的命咋就这么苦啊?”男子的声音中带有些绝望。 周羽躺在床上,耳边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对话。他的大脑疼得不行,像是要炸开一样,剧烈的疼痛让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周羽是一所二本院校的大学生,利用暑假时间参加了一个科技峰会的志愿者活动,本想着可以挣一点实践学分,却没想到峰会现场意外发生爆炸…… 爆炸发生时,周羽就在爆炸物周围执勤,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巨大的火焰和气浪吞没,当场就失去了意识。周羽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大脑传来的剧痛让他感受了到自己还活着。 然而他虽然有了意识,但身子却动弹不得,在一阵阵剧痛过后,他的神智逐渐清醒了起来。他是周羽,是一个大三学生……他是周羽,是文国的一个穷书生……随着两种记忆逐渐剥离开来,周羽渐渐理清了思绪,他不是从爆炸中活了下来,而是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不曾有过的国度:文国。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同样也叫周羽,是文国洛州城外小陇村的一个书生,父母在他十六岁时就先后去世了,随后他就一直寄居在同样父母早亡的青梅竹马冯月的家里。本来这个周羽就要参加今年九月的乡试了,却在将要和冯月成亲的前几天出了意外,从山上跌下,就此成了植物人,到目前为止已经在床上瘫了一个月。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个周羽的记忆有些残缺,能够保留下来的也有些地方断断续续的。 房门被打开,一个女子推门而入,轻轻地坐到床边,拉着周羽的手默默流泪。随着一滴泪水落到周羽的手上,他四肢的触觉终于被唤醒,眼睛缓缓睁开。 眼前的女子可以说是肤若凝脂,五官十分标致,飘逸的云鬓、长长的睫毛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不凸显着她那姣好的面容。虽然只穿着一身素衣,却也难掩傲人的身材。然而此刻,这个美人清灵的双眸却显得空洞无神,晶莹的泪珠一滴滴滑过她那绝美的脸颊。 哪怕是放在周羽的前世的大学,这样的姑娘也算得上是系花,院花级别的人物,周羽就是在路上遇到了,想上去要个微信都不敢。然而此刻,周羽的心境却完全不同,因为这是他的青梅竹马,冯月。 “小月……”周羽有气无力的吐出两个字,他刚刚才醒过来,身体机能还没有完全恢复。 听到这个她无比熟悉的声音,冯月不可思议的看向周羽的脸。 “小羽,你醒了!我就知道,从小到大,你从来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冯月喜极而泣。 “小月,扶我起来……”周羽感觉到了自己的四肢开始慢慢有了力量,于是想让冯月扶着她,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小羽,大夫说你伤的重,可能……没法再下床了……”冯月的头越来越低,眼睛里又布满了泪水,但她立即又用手背擦了擦眼,目光坚定地对周羽说:“你放心,我冯月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去求哥,把咱家那块地卖了,哥说那是爹娘留给我的嫁妆,咱们先把欠刘员外的债还了再说。等熬过这段日子,我就去梨园学艺,王班主说我长得好看,身段也好,肯定有很多客人愿意捧场的。你瘫一辈子,我冯月养你一辈子!” 梨园就是勾栏,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戏园子。在文国,戏子和青楼女子一样,是最卑贱的职业之一。女子成为戏子,台上或许能得到些风光,到了台下则会被身边的人所鄙视。戏子身份低微,若是没有傍上有权有势之人,就算受了欺负,官府也未必会管。 听到这话,周羽感动的不行,却又有些哭笑不得,他很想告诉冯月,自己其实没有瘫痪,只是刚刚穿越,身体机能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这样说多半她是听不懂的。 周羽用力撑着床,把双腿放到床边,冯月赶紧上前扶着他,周羽双腿落地,虽然还有些吃力,但仍然站了起来。 “小羽……你还能站起来!”冯月惊喜地说。虽然让她养瘫在床上的周羽一辈子她也不会有怨言,但谁又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健健康康的呢? “傻瓜,都说了让你扶我起来的……我是男人,怎么能让你养我一辈子?”周羽看着冯月,满脸笑意地说。 “你是我男人,养你又怎么了?”见到周羽腿脚康复,冯月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洋溢着幸福的笑。 “行了,咱们赶快去见大哥,把我醒了的消息告诉他,不然他又该把我埋了。”周羽笑着说。 “你……你都听到啦……”冯月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大哥是一时糊涂,你别怪他……” “其实大哥说的没错,要是我真的醒不过来了,那你不就要守活寡了吗?没必要为了我把一辈子给耽误了……”周羽劝慰道。 “小羽,咱们十二岁那年,你就说长大了一定会娶我。我等你等到了十八岁,前年咱娘临走前告诉我,要是你敢抛下我不管,她和咱爹就把你带走!”周羽的父母非常喜欢冯月,指定了要让她做自家的儿媳妇,冯月也就早早地叫上了爹娘。 “瞧你说的,我这不是都好了吗?怎么把爹和娘都给搬出来了,给我吓得这一身冷汗……”周羽心有余悸道。周羽的父母不仅将冯月视如己出,而且也常常给周羽灌输“长大了一定要娶冯月”的思想。 “可得吓唬一下你个没良心的,免得你又丢下我不管了!”冯月看他害怕的样子,被逗得咯咯直笑。 “说啥呢,咱们还是赶紧去见见大哥吧。”周羽提议道。 “嗯。”冯月轻声答应道。 正当二人准备打开房门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姓冯的,你欠我家老爷的钱打算拖到什么时候还?我家老爷可说了,只要你那妹妹愿意嫁过来,不仅你家欠的债一笔勾销,每个月还能领到五两银子!你上外面打听打听,这店里的伙计一个月的月钱才两三钱银子,老爷对你们家可是好得很呐!” 冯月听了,立马打开房门,只见院子里站着四五个人。除了她的大哥冯亮之外,她也认出了那些不速之客:领头的中年男人是刘员外府的管家刘常,其余的应该也都是刘家的家丁。 “哟哟哟,这不是冯家妹子吗?怎么,愿意嫁给我家老爷了吗?”刘管家看着她露出色眯眯的笑,其他几人看着冯月凹凸有致的身材,同样也瞪直了眼。 “我冯月这一辈子只嫁一个男人,他叫周羽!”冯月面色冷峻道。 “好好好,那咱们就得说道说道了,你冯家借了我们老爷十两银子,一斤谷种,一共是十五两银子,限你们三日之内,把钱还上!”刘管家厉声道。 冯家在春耕之时,向刘员外借了一斤谷种用于播种;又在周羽昏迷之时,向刘员外借了十两银子给周羽治伤抓药。 “刘管家,这按照惯例,借一斤谷种,在秋收之时还上五斤粮食即可,怎会值得了五两银子?”冯亮大惊道。 “我这里可有你冯亮按过手印的借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借一斤谷种,还五两银子!”刘常拿出借条,让手下拿给冯亮看。 “这……这是怎么回事?!”冯亮震惊地看着那张借条,上面居然真的写着借一斤谷种,还五两银子。 冯月拿过借条,不敢相信地看着冯亮,颤着声音问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冯亮回答,刘管家幸灾乐祸道:“谁叫你哥借钱的时候心急,连还多少都没看清就按了手印,那能怪得着谁?” “你们这是骗人!”冯月指着刘管家怒道,胸口一阵起伏。 刘管家盯着冯月的傲人的身姿,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道:“白纸黑字,又有你哥的手印,借钱那是你家大哥自愿的,还多少也是提前讲好的,何来欺骗一说?” “刘管家,可这现在还未到秋收之时,仓促之间,你让我们从哪里去找十五两银子啊?您高抬贵手,能不能再多宽限几天?”冯亮哀求道。 “那是你们的事,我都说了,只要你妹妹肯嫁过来,不仅不用还钱,每月还有赏钱。是交钱还是交人,你们只有三天时间考虑。”刘管家冷声道。 “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家老爷的!”冯月双拳紧攥,牙关紧咬道。 “那就准备好银子吧。三天之后,若还不上钱,我就将这借条交给官府,到时候不仅你大哥要发配充军,你迟早也是我家老爷的五夫人!看看这脸蛋儿,这身子,真是人间极品啊……”刘管家看着冯月,嘴角露出一丝邪笑,伸手就要摸冯月的脸。 突然,门里走出一个人,将刘管家的手一把抓住,随后开口问道:“刘管家,我们还钱便是,你这是做什么?”、 “周家小子,你还没死?”刘管家看着握住他手腕的人竟是一个月前重伤昏迷的周羽,不禁有些吃惊。 “小羽……你醒过来啦?”冯亮的声音夹杂着喜悦。 “是的,大哥,我醒了!”周羽笑着说。在房里听了一会儿众人的对话,周羽觉得自己的身体机能恢复的差不多了,于是走了出来。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冯亮高兴地说。 “醒了又如何,三天之内还不上钱,你也一样得充军!”刘管家抽回自己的手,狠狠地盯着周羽说道。 “刘管家,如果你家老爷知道你和他的四夫人有染,你猜他会怎么办?”周羽面带微笑地看着刘管家。 “你……你说什么?!”刘管家惊恐的看着周羽。 “你身上有一股很浓的那兰提花的香味,此香产自天竺,中原少有人用。但原洛州锦翠楼的倌人许莲儿却用此花所制的香袋吸引了不少客人,如果我所记不错,这许莲儿就是你家四夫人吧?再有,你腰间衣带上沾有些紫色的粉末,鞋子上还有些紫色竹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都是在洛州城西门外的幽兰林中弄上的吧?幽兰林地处偏僻,常有男女在其中幽会,不知刘管家所去是做什么的呢?此外,刚刚我拿住你的手顺便把了把脉,发现你精元盈亏,气血阻冲,这表明你才行过房事不久。综上所述,刘管家,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周羽仍是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你……你……”刘管家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周羽,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行了,回去告诉你家老爷,三天之内,我们会把钱还清的,让他别再打小月的主意!”周羽收起笑容,声音渐冷道。 “我们走……”刘管家吓得不轻,带着手下狼狈地逃离冯家院子…… 第二章 挣快钱的买卖 看着落荒而逃的刘管家等人,冯亮和冯月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羽……你说刘管家和刘员外的四夫人有染……这是真的吗?”冯月看着周羽,怔怔地问道。 “其实我也只是推测,但从那家伙的反应来看,应该错不了。”周羽看着刘管家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淡淡的说。 周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通过自己视觉、嗅觉和触觉的反馈,大脑自然而然地就给出了那些信息,就像是在网上检索出来的一样。 好嘛,人家穿越,有抽奖系统,有图书馆,有魔法杖;他穿越,脑子像是进化出了搜索引擎……估计和那科技峰会脱不了关系。. “小羽,我觉得……你变了……”冯月看着周羽俊俏的侧颜,有些犹豫地说。 “哦?我怎么变了?”周羽好奇地问。 “你以前很胆小的,春耕的时候咱们找刘员外借谷种,刘管家同样也说如果我们还不起就要我嫁过去抵债,你吓得不行,哭得求爷爷告奶奶的,要不怎么是大哥去按的手印?这些你都想不起来了?”冯月看着周羽问道。 周羽:“额……我确实忘了。”他也没想到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这么懦弱,真不知道冯月喜欢他什么。 “但今天你面对刘管家的咄咄逼人,显得冷静镇定,还一下子看出了他和刘员外的夫人有奸情,要不是你的脸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都不敢相信你是小羽!”冯月眨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满眼崇拜的看着周羽。 “那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周羽笑着问道。 冯月想了想,说道:“说实话,虽然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但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你,有男子气概,像个真正的男人!” “那就好!看起来我这伤受的还算值得嘛……”周羽摸了摸脑袋,笑着说道。 冯亮却没有二人这么好的心情,满脸忧虑的问道:“小羽,你说三天之后就能把钱还上,咱们从哪去弄那么多银子?” “大哥,咱们还剩多少钱?”周羽问道。 “家里还剩下的现钱,就只有一百二十文了……”冯亮叹了口气道。 “能不能给我二十文?我拿去做点买卖,三天之内肯定能把钱凑齐!”周羽坚定的说。 “小羽,你别骗大哥了,做什么买卖只要二十文钱?况且就算是能做上买卖,只有二十文的本钱,怎么可能三天之内赚到十五两银子?”冯亮对周羽的话表示严重的怀疑。 “大哥,信我一次,就一次!”周羽目光灼灼地看着冯亮。 “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是这……” “哥,把钱给小羽吧,我信他!”冯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冯月打断了。 “小月,你怎么也跟着起哄!你听说过二十文钱的买卖,三天就能挣到十五两的吗?”眼见妹妹竟然毫不怀疑周羽说的话,冯亮急得不行。 “我相信他不会骗我的。”冯月低下头,小声说道。若是在以前,冯月也不相信周羽能够做成这样的买卖,但今天的周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这让冯月的心中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眼见二人穿一条裤子,冯亮无奈,只好掏出钱来,依依不舍地放到周羽手中,还叮嘱道:“小羽啊,咱家穷,你可省着点儿花……” “大哥放心,我这就出门!”周羽接下钱,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怀中。 “这就出门?去哪儿?饭还没吃呢!”冯月连忙拦住他说。 “你们先吃吧,我晚上再回来!”周羽起身欲走,冯月又拉住了他。 “路上小心些,我等你回来。”冯月望着周羽的眼睛,温柔又认真地说。 看着冯月水嫩的脸,周羽忍不住在她右颊上亲了一口,这让冯月本身就有些透着粉色的双颊更红了。 “你讨厌……”冯月羞得低下头去。 “放心吧,等我回来。”周羽摸了摸她的头。 “嗯……”冯月轻声应他。 又和冯亮告别后,周羽动身赶往洛州城。 冯月在院子里,痴痴地看着周羽远去的背影,直到最后一点残影被一片树林挡住,她才慢慢走回屋内。 “吃饭吧。”冯亮递给她一双筷子。 今天的午餐是稀粥和野菜,这是家里午餐的标配。因为没钱,家里的白面很少,只有需要干活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做点面团子吃,这样干活时才有气力。 冯月拿着筷子,却久久没动,只是呆呆地看着门口。冯亮见了,也只有长叹一口气…… …… 周羽走在小陇村里的路上,不少人都看向了他,嘴里也议论纷纷。 “那不是冯家那个姓周的姑爷吗?他不是受了重伤瘫了吗?” “听说他都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了,都是靠着冯家妹子每天照顾他的吃喝拉撒,要不然他早就死了!” “是啊,冯家妹子多好一个姑娘啊,要是他醒不过来了,还不把人家一辈子给耽误了啊……” 周羽听着耳边的议论,有的是认识的人说的,有的是不认识的人说的,他都没有理会,只是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后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周羽才进到了洛州城西门。 刚进了城,他便向一个茶坊的伙计打听了洛州城里各个赌坊的位置。 没错,周羽说的买卖其实就是赌钱。 不得不承认,冯亮的话说的很对,一般的买卖是不可能只靠二十文就能做上的。退一万步讲,哪怕用二两银子做本钱,想在三天之内转到十五两银子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能够快速来钱的路子,只有一个:赌! 在前世,周羽曾对天发誓道:黄天在上,我周羽这辈子和赌毒势不两立! 但毕竟这也不是一辈子了,现在去赌的话,应该也不算违背誓言吧…… 周羽这样想着,随即走进一个外表看起来有些破旧的赌坊。 为什么要来这个赌坊?因为他只有二十文钱,只有这个赌坊是专门供那些不太富裕的人来玩的,最小的筹码面值是十文,其他的赌坊筹码都是一钱银子起步。 “伙计,换两个十文的。”周羽把钱交给换筹码的人。 那人点过钱数后,给了周羽两个最小面值的筹码,随即说道:“这位客官,咱们这里的规矩是赢十抽一,祝您发大财!” 赢十抽一,顾名思义就是在用筹码兑现钱的时候,赌坊要抽取百分之十的手续费,这也是大多数赌坊的规定。 周羽拿着两个筹码,逛了一圈,最终来到了骰盅旁。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作为庄家的赌坊员工摇晃着骰盅道。 骰盅落下,周羽耳朵微动,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嘞!”庄家再次喊道。 “这轮我买大!刚刚三轮都是小,这轮肯定是大!” “你自己都说了,连续三轮都是小,这轮肯定是小!我买小!” “我觉得是大,总不可能一直出小吧?我买大!” “我也买大……” 赌客们的声音纷纷传来,大多数人都买了大。 “我买小。”周羽将两个筹码放到买小的区域。 “各位客官,买定离手!”庄家再次喊道,随即打开骰盅。 “一二四,小!”庄家报出了结果,引起了一众赌客的哀嚎。 “又是小!连续四轮了,都是小!” “早知道我就不该听你的,买小我这把赚翻!” “妈的,今天点儿太背了!不玩了!” 一轮下来,周羽的筹码就从两个变成了十二个。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庄家再次摇起骰盅。 “这轮我买小,肯定是小!” “我也觉得,今儿连续四轮小,肯定是买小的风水更好!” “没错,这轮多半也是小……” 赌客们又开始议论起来。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骰盅扣下,周羽的耳朵再次微动。 “小!我买小!” “我也是小!” “还有我,我也买小……” 这一次,大家都买了小,只有周羽和另外几个新来的赌客买了大。 庄家打开骰盅。 “三五六,大!”庄家高声报出结果。 “怎么回事?怎么这一轮变成大了?” “靠,我这运气也太背了,五把就赢了一把!” “我的钱啊!今天下午我已经输了快三两银子了……” 众人哀嚎遍野,周羽则是喜滋滋的收下筹码,他的筹码数已经从十二个涨到了三十五个。 鸡蛋不能全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周羽两把就赢了这么多筹码,已经有不少人用非善意的目光盯着他了。 倘若再赢两把,就算是给赌坊看场子的人不找他的麻烦,那些输了钱的人也可能不会放过他了。 于是周羽收起筹码,到前台还了现银,按照赢十抽一的规矩,周羽到手一共是三钱银子多一点。 兑了现银,周羽立马离开了这个赌坊,来到相隔一条街的另一个大一点的赌坊内。这个赌坊的规矩仍旧是赢十抽一,周羽用三钱银子换了三个筹码,转悠了一圈,来到骰盅桌前坐下。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庄家的骰盅已然扣下。 周羽听了听骰盅里传来的声音,眉毛一挑。 “我买大,张兄弟,你这轮买什么?” “不敢苟同,在下这轮准备买小!” “我还是买大,我今天下午买大赢了三次了!” 赌客们纷纷下注。 “我买豹子。”周羽把三个筹码全都压在了买豹子的区域。 发现竟然有人买豹子,大家都忍不住多看了周羽两眼。豹子是指骰盅里三个骰子的点数完全一致,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非常低,因而赔率也非常高。 “看到了没,那家伙买了豹子,胆儿真肥!” “估计是哪儿来的穷书生,输疯了,想一次翻本吧……” “翻本?你见这骰盅桌上出过几次豹子?我看他得把衣服都赔进去……” 众人对周羽买豹子的行为嗤之以鼻,认为他是输多了钱,乱了心智才这样买的。 周羽则是面不改色的盯着骰盅。 庄家拿起骰盅,宣布结果:“三个六,豹子,通杀!” “什么?!真的是豹子?” “居然真的让那个人猜中了?” “妈的,老子在这里玩儿了两个月都没见到过一次豹子,怎么他一来就出了?” 在众人愤愤的目光中,周羽面不改色收下了一个个筹码。随即周羽将筹码拿到前台兑换现银,现在的他已经有超过九两银子了。 凭良心说,周羽没想过会遇到豹子,他只是想猥琐发育,赢个十两八两银子就走的。谁知道这一上来就遇到个豹子,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这么扎眼的胜利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再赢可能就走不了了。于是周羽又离开了这个赌坊,前往下一家…… 来回辗转了四家赌坊,看着怀里的二十五两银子,周羽觉得应该够用了,于是决定不赌了。 他曾经听一位号称“赌怪”的赌界大佬说过,当年有一个叫陈刀仔的,用二十块赢到三千七百万;如今他周羽用二十文赢到二十五两,自然也不在话下! 周羽揣着钱,来到布庄,买了几匹上好的布料,准备回去让村东头的马裁缝给小月和大哥做几身新衣裳;又到首饰店,给小月买了一个好看的簪子;想来家里粮食也没多少了,周羽又买了些小米和白面,还买了一只老母鸡,准备过两天炖了给小月补补身子,她照顾自己一个月肯定累坏了……对了,家里已经很长时间没尝过肉味了,但天气热,买鲜肉放不住,于是他又买了一屉大肉包子,回去好让小月解解馋。 买东西一共才花出去不到二两银子,周羽背着两个大包袱,还提着一只老母鸡,满意地往小陇村走去…… 第三章 大肉包子 刚进村不久,村头的张婶儿就在家门口远远地看见周羽背着大包小包的,手上还拿着只老母鸡,还以为他去哪里做贼了,吓得她连忙回去看看自家的鸡少了没有…… 看到自家的两只老母鸡都安然无恙,张婶儿才松了口气,随即心中又是一阵疑惑,那苏家姑爷的鸡是从哪里来的呢?总不能是买的吧?他那包里的东西好像还挺沉的,该不会是粮食吧?不,不可能,小陇村没有人能够一次买得起这么多粮食,就更别说还有一只老母鸡了…… 小陇村的村民向来贫穷,买家禽都只能买得起幼崽,自己用粗糠喂到半大,就让它们自己找吃的去了。母鸡是用来下蛋的,村民们用鸡蛋去集市上换些钱来,买一点小米、高粱什么的,一次也就买个三四斤,能买些更贵的白面都是一件奢侈的事。就这三四斤粮食,回到家中也要精打细算的吃,这一顿的粥放多少米,下一顿又放多少,都得经过仔细的盘算。菜的话大多是从附近的山上挖些野菜,肉就根本不用想了。早上不干活就不吃饭,中午晚上少吃饭,可谓是能省就省。因而整个小陇村中的人大多都是面黄肌瘦,只剩个皮包骨头,能出一个像冯月这样标致的美人实在是很不容易。 周羽自然不知道张婶儿的疑惑,他一个人得意地走在乡村小路上,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小月,大哥,我回来了!”走到冯家院子前,周羽兴奋地喊着。 “小羽!”一道俏丽的身影应声出现,冯月跑出来接他了。 “小月,跟大哥说,今晚不用做饭了,我买了一屉包子,咱今晚吃大肉包子!”周羽高声提醒冯月说道。看着满眼欢喜的冯月,周羽不禁暗自感叹,有一个在家等着自己回来的女人,真好! “啥?你用那钱去买肉包子了?”冯亮闻声走出房门,大为吃惊地说。随即他看见周羽身上背着大包小包的,还提着一只鸡,就更加吃惊了,声音都有些颤抖地说:“小羽,你背的是什么东西,这只鸡是……” 冯月同样惊讶,但她还是连忙走上前去,先帮周羽把身上的包袱卸下。 “好沉!”冯月没想到周羽的包袱这么重,她一下子没拿稳,包袱摔在地上,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的小米……还有白面?!”冯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这么多的小米和白面了。 “有钱,那就买咯!”周羽笑了笑说。 “小羽,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冯亮颤颤巍巍地问道。 “嗨,不是说了吗,做买卖挣的。”周羽随意地说道。 冯月却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追问道:“什么买卖一下午就能挣到这许多钱?小羽,你老实说,你的钱哪儿来的?是不是偷来的?” 不知怎么的,周羽就是没有勇气对冯月说谎:“不是……其实这些钱都是我赢来的……” “赢来的?你去赌钱啦?”冯月不可思议地看着周羽,以前的他别说赌钱,就是看到赌坊,也都要离得远远的。 “是……”在冯月面前,周羽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小羽,你是个读书人,怎么能去赌钱呢?以前爹娘怎么教导你的,十赌九诈,你都忘了吗?咱村里的张猎户,多能干一个人,就是因为赌钱,把命赌没了!小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冯月急得哭出了声,她不敢相信周羽真的沾上了赌,她更怕的是周羽会就此沉沦,成为一个滥赌鬼。 见冯月哭了,周羽赢钱的喜悦立马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手足无措。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女孩子哭,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哄啊…… “小月,我保证这是唯一一次,要不是急着用钱,我也不会行此下策的。你放心,以后家里的钱都让你管着,我要是再赌,就天打五雷……”周羽还没说完,冯月就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我相信你,不许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冯月眼角还噙着泪,但显然已经接受了周羽的保证,于是又说道:“小羽,咱们是穷,但是挣钱不能走那些邪门歪道。久赌必输,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懂的!” “知道了,以后我肯定不会再赌了!”周羽保证道。 冯月这才满意了,轻声道:“把东西都拿进屋吧,买都买了,也不能浪费粮食。” 冯亮和周羽把那两大袋米面放进屋中,周羽又把那只鸡放到鸡圈里。偌大的鸡圈就只有这一只鸡,它显得有些孤单…… 冯家负债累累,能卖的东西早都卖光了,哪还剩的下鸡鸭来? “小羽,跟哥说说,你这次赢了多少钱?”冯亮凑到周羽身边,满是期待地问。周羽能买这么多东西,肯定是赢了不少钱的,冯亮可没有冯月那样的正义感,对于穷怕了的他来说,有钱才是王道,赌个钱算什么事? 周羽想了想,说道:“二十两。”其实他赢了不下二十五两,但还是想留下些给冯月,或者留着为急需用钱的时候做准备。既然答应了小月不再赌博,以后就得找些光明正大的路子挣钱。 “二……二十两?!”冯亮的眼睛瞪得像个球,嘴也张得老大。 在一旁的冯月听了也震惊不已:“二十两?!” 周羽从怀里摸出两个十两的银锭放在桌上:“喏,二十两!” 作为一个普通人,有那么一瞬间,冯月也想如果周羽多去赌几次,家里是不是就衣食无忧了?但立马又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怕多来几次,赢不了钱不说,还把人给搭进去了…… 随后周羽又从包袱里拿出买的布匹和簪子说道:“大哥,这是我给你和小月买的布,回头让马裁缝给你们做几件新衣裳;小月,这是我给你买的簪子,你快试试好不好看!” “你用赌来的钱买的布和簪子,我不要!等你什么时候真正的挣到钱了,再给我买吧。”冯月果断地拒绝了周羽的礼物。 “你个姑娘家的,什么赌来的,这明明是我们家小羽凭本事赢来的!你看看这多好的布料,你不要那可都给我了啊……”冯亮用手摩挲着布料,眼中的喜悦已经藏不住了。 “你喜欢就拿去吧!”冯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进了卧室。 见冯月不高兴了,周羽顿感心中一紧,转头对冯亮说:“我借大哥二十文,现在还大哥二十两,十五两用作还债,剩下的五两就权当感谢大哥一个月来的照顾了!” “我的好妹夫,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么见外的话干嘛?不过既然你有这份心,我这当大哥的也不好推辞,那这钱我就收下了!”冯亮的目光已经离不开那两锭银子了,他可能已经忘了,几个时辰之前,他还想把自己这个“好妹夫”给活埋了…… “大哥收下便是,我去看看小月……”周羽说道。 “去吧去吧!”冯亮拿起银锭子吹了吹,在耳边听响…… 来到卧室,周羽从背后抱住坐在桌前的冯月,冯月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任由周羽抱着。 “大哥这么贪财,我真怕他有一天会因为这个出事。”冯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大哥也是穷怕了,比其他人更爱财也在情理之中嘛!我保证,以后挣钱给你买个白玉簪子,让你住上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周羽对冯月说道。 “行了你,吹牛也不多想想,我不求住上什么大宅子,只要能吃饱饭,能每天跟你在一起就好!”冯月听了周羽的话笑了笑,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要不咱俩带着钱私奔,把大哥留在这,反正他现在也有钱了。”周羽故意开玩笑道。 “去你的……大哥从小就照顾我,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冯月认真的说。 “这么说,你是愿意跟我私奔咯?”周羽嘻笑地看着冯月道。 “哎呀,你讨厌死了……”意识到自己上了周羽的套,冯月的脸羞得通红。 周羽逗了一会冯月,小姑娘脸上的不开心也就不见了。 “快来吃饭吧,那大肉包子再不吃就凉了!”周羽说道。 “嗯……家里好久没吃过肉了……”冯月低声道。 三人坐到院中,今天的晚饭是稀粥配大肉包子,周羽敢说这绝对是小陇村最豪华的晚餐,没有之一。 其中属冯亮吃的最香,十个大肉包子他一个人就炫了四个。肉包子做的大,周羽配着稀粥,只吃了两个就已经感到快饱了。冯月胃口更小,连第二个都没吃完就饱了,剩下的部分还是周羽帮他解决的。 这个家里,就只有冯亮一个人是真的饿得久了,他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留给了冯月,平时吃饭也会给冯月多盛一些,要不然哪来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正当周羽准备收碗的时候,外面一道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 “冯姐姐,你们今晚吃的什么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院门口问道。 这是张婶儿家的小儿子,柱子。柱子很瘦,就连脸上也没什么肉,面色也不红润,想来也是和村里的其他人一样,没几顿饱饭吃。 “是柱子啊,今天你运气可真好,你周哥哥买了肉包子,正好还剩下两个,就送给你吧!”冯月笑盈盈地把剩下的两个肉包子都给了柱子。 要是以前冯月把肉包子送人,冯亮肯定会阻止他,甚至会跟她大吵一架,自己都饿着肚子,怎么还能送给其他人东西呢?但现在他有钱了,还有一个这么能挣钱的妹夫,再加上他也知道冯月心地善良,从小就爱助人为乐,反正现在有了钱,也就由着她去了。 “谢谢冯姐姐,那我先回家了!”柱子拿到两个打肉包子,笑的跟一朵花儿似的。他们家和冯月一样,也很久没吃过肉了,现在有了肉包子,他想带回去给爹娘也尝尝。 “娘,肉包子!”柱子跑进厨房,对着张婶儿喊道。 看着柱子抱着两个肉包子,张婶儿放下煮粥的锅勺,诧异地问:“你这肉包子哪儿来的?” “是冯姐姐的相公买的,冯姐姐送给我的!”柱子回答道。小陇村的人大多都知道冯月和周羽的事,要不是周羽在二人大婚的前些日子出了意外,两人现在已经是夫妻了。而冯月因为心地善良,很受村里的小朋友们的喜爱,周羽也就一直被叫作“冯姐姐的相公”。 该说不说,听起来有那么一丝像是入赘的意味……” “冯月的相公?你是说周家小子?”张婶儿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 “没错,冯姐姐说是周哥哥买的!”柱子将肉包子放进碗里,兴奋地对张婶儿说道:“娘,我们今晚可以吃肉包子啦!” “好……好……吃肉包子……”张婶儿还沉浸在震惊中。 柱子见她答应了,兴高采烈地跑去找爹了, 张婶儿还在盯着那两个肉包子出神。 周家小子不过是个穷酸书生,还欠了一屁股债,怎么可能有钱买肉包子?不对,今天下午看他背着不少东西,还提着一只鸡,难不成那些东西都是他买的?他在哪儿弄来这么多钱的?莫不是有了什么发财的门路?不行,吃了饭得问问周家小子去…… 想到吃饭,张婶儿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还煮着粥呢! “我的粥!”张婶儿慌忙地将一锅稀粥盛到盆里,生怕粥煮久了就变少了…… 第四章 旖旎半夜 已经想不起时隔了多少天,张婶儿一家终于再一次吃到了肉……包子。张叔和张婶儿两人各吃了半个,柱子则吃了一整个。 就着稀粥吃过晚饭,张婶儿赶紧来找周羽问问发财的门路。 周羽和冯月在院子里纳凉,周羽正在讲述着自己下午的经历。 “当时我也没想到会出个豹子,但听声音就是那样的,我想着反正都是赢,不如……张婶儿?您怎么来啦?”周羽讲到一半,突然发现一个有些臃肿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前。 小陇村的人吃不饱饭,大多是瘦子,但张婶儿却是天然的胖,因此辨识度极高。 “小羽啊,我……”张婶儿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屋里传来的冯亮的声音打断了。 “小羽,你下午买的米我都放进罐子里了,我看那五斤白面就不用放罐里了吧,就放柜子里得了。” 冯亮的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在张婶儿的耳边炸开,周羽下午背的,竟然真的是粮食!居然还有五斤白面!张婶儿更加笃定周羽一定是发了财,不然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多白面?对了,还有一只老母鸡呢! “都行!”周羽高声回应冯亮,随后又转头看着张婶儿:“张婶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羽啊,我看你下午回来的时候背着两个包袱,装的都是粮食吗?”张婶儿有些激动的问道,浑身的肉都像是在颤抖一般。 “那倒不是。”周羽答道。 张婶儿眼神里有些失望。 “除了粮食之外,还有几匹布。”周羽补充道。 张婶儿:“……” 亲娘嘞,人家连饭都吃不饱了,他竟然还有闲钱买布!他究竟发了什么财? “那……那你提着的那只鸡和给柱子的肉包子……都是买的吗?”张婶儿又开始激动起来。 “瞧您说的,不是买的,难道还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啊?”周羽笑着回答道。 “小羽啊,你到哪里发财去了?咋有这么多闲钱啊?有什么好事儿你可不能忘了张婶儿啊,以前我和你娘可是好朋友!”张婶儿生怕自己错过了发财的好机会。 周羽想了想,说道:“不瞒张婶儿您,我这里确实是有一桩买卖,就是不知道张婶儿能否看得上?” “看得上,看得上,哪能看不上呢!小羽啊,你快告诉婶儿这买卖怎么个做法?”张婶儿连忙问道。 周羽哭笑不得,你都不知道什么买卖就说看得上…… “那行,明儿一早您就和张叔到洛州城西门外,搭一个茶棚子,我到城里买点东西,咱们下午就在那儿卖茶。”周羽解释道。张叔是木匠出身,搭个茶棚子是完全没问题的。 “卖……卖茶?”张婶儿不可思议地问道:“这卖茶能挣多少钱啊?再说那洛州城西门外可有不少茶棚呢,我们这去了也抢不过人家啊!” “我的茶跟别家的茶肯定不一样啊,要不然我怎么敢去跟人家抢生意呢?”周羽自信满满地说。 “你的茶有什么不一样?”张婶儿倭瓜一样的脸上写满了疑问。 “现在还不能说。”周羽故作神秘道:“您放心,卖茶赚的钱我们八二开,当然我得拿大头。明天张叔搭茶棚也不是白干的,连工带料我都包了,五十文够不够?” “够!够!明儿一早我就带老张去选地方,只是这茶叶……”张婶儿有些为难地说。小陇村的人都吃不起饭了,哪还有钱去买茶叶呢? “茶叶包在我身上,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你们搭棚子,我进城买茶叶去。”周羽说道。 “那咱可就说好了,明天一早我和老张就把茶棚搭起来,小羽你可不许赖账啊!”张婶儿还是怕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再次确认道。 “张婶儿您要是不放心,我先预付二十文给您,等茶棚搭好了,我就把剩下的钱结清!”周羽当场掏出二十文钱,交到张婶儿手上。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小羽你放心,这茶棚就包在我家老张身上了,肯定让你满意!这要是没有其他事,我这就去通知老张,明天一早咱就出发!”张婶儿生怕周羽改变主意,把那二十文钱要回去,于是立马想要抽身离开。 “行,那张婶儿您慢走!”周羽和冯月和她告别。 “好嘞!”张婶儿攥着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院子里,冯月问周羽:“你真的打算去西门外面卖茶?张婶儿说的没错,那里可不止你一个茶棚。” “放心吧,咱家的茶棚比他们厉害,肯定能挣钱!”周羽拍着胸脯道。 “我倒是没看出你比那些常年卖茶的人还要厉害。行了,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去做便是。我去给你打水,你都一个月没洗澡了,本来天气就热,今天一定得好好洗一洗!” 冯月说完,起身去给周羽打水。她说的没错,周羽躺了一个月,期间只有冯月用水给他擦了擦身子,他是没洗过澡的。 被冯月这么一提醒,周羽突然感觉浑身刺挠,巴不得立马把衣服脱光,好好冲个凉。但遗憾的是文国没有淋浴,也没有自来水,只能打了水之后用毛巾洗澡。 周羽洗完澡,冯月来帮他把澡巾清洗一下。。 “小月,明天你跟我一起进城吧。”周羽对冯月说。 “你进城是为了买东西,我去干嘛?”冯月一边给他洗着澡巾,一边回应道。 “去城里看看,给家里添些物什。”周羽说道。 “你才买了那么多粮食,又买了鸡,家里还缺什么?”冯月把毛巾拧干晾好,看着周羽问道。 “去看看你喜欢的东西,等茶棚挣了钱,我就买来当作给你的聘礼,咱们择日成亲!”周羽看着冯月,认真地说道。 此话一出,冯月当场愣住。 豆蔻总角扶垂柳,及笄束发面如花。 晴好时节青梅熟,夜明清辉照人家。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一直在等他,等他说娶她。这一个看似寻常的月夜,冯月终于等到了她梦寐以求的那一句话。 虽然有点像饶舌,但事实就是这样。上次二人的婚事,都是冯亮在张罗,周羽和冯月都是被动地接受。周羽自己都不知道,冯月有多想听他亲口说出他想娶她。 只是冯月还不知道,周羽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周羽了。 冯月一把抱住周羽,把头紧紧贴在他胸前,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顿时哭得梨花带雨,把周羽的衣服打湿了一片。 就像是刻在DNA里的意识,此刻周羽竟也感到无比动容,但他什么也有没说,只是这样静静的抱着冯月…… 不知过了多久,冯月的眼泪渐渐止住了。 她抬起头,满眼笑意地望着周羽,柔声说道:“我们去告诉大哥……” “走!”周羽牵起冯月的手,二人一起来到冯亮的屋子。 “大哥,我和小月准备选个好日子成亲,您帮我们看看,哪天是黄道吉日?”周羽说明自己的意图。 冯亮看着两人携手而来,又听周羽说要和冯月成亲,高兴地不得了:“好啊,好啊,这可是咱冯家的大喜事,我得好好看看……”他从柜子里,拿出那本已经有些破旧的黄历,点燃两根蜡烛,开始翻阅起来。 “我看看啊……这六月二十九,是个好日子……不对呀,六月二十九不就是大后天吗?这也太仓促了些,还是往后看看,六月是没有了,七月……诶有了,七月十八,宜嫁娶,就这天吧!”冯亮挑好了日子,又转头对二人说道:“小羽给了我二十两银子,除了还给刘员外的十五两,还剩下五两银子,咱留下一两备用,其他四两银子拿来给你置办点嫁妆,咱请村里人吃顿饭,好好操办操办!” 冯亮不愧是宠妹狂魔,如此贪财的他面对妹妹的婚事,花费四两银子竟然眼睛不眨一下,难道是因为这钱不是他挣的,花起来就不心疼? “大哥,这家里的物什还是我来置办吧,就当作是给小月的聘礼。”周羽提议道。 “你都出聘礼了,小月的娘家不得出点嫁妆?我和小月的爹娘也走得早,俗话说长兄为父,这嫁妆啊,我得替小月担着!就这么说定了啊,你要买什么,那是你的事,我给小月置办嫁妆,该有的就得有!”冯亮坚决要给冯月准备嫁妆。 周羽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自始至终,冯月就这样安静地牵着周羽的手,一言不发。羞怯的她,在烛光中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 选好了日子,谈好了嫁礼,周羽和冯月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今晚我睡哪儿?”周羽问道。 “就睡你那屋呗,你还想睡哪儿?”冯月反问道。 “都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能睡两间屋呢?我决定了,今晚咱俩都睡你房间!”周羽厚着脸皮说。 “想得美!你个无耻淫贼!”冯月小脸一红,羞骂道。 “你都说了,我之前都一个月没洗澡了,今天刚洗了澡,在那床上睡一晚还不得打回原形啊?你想想,那样的话明天早上我身上得多难闻啊?你就忍心看着你未来相公被张婶儿嫌弃啊……”周羽装可怜道。 “行了行了,油嘴滑舌的。睡觉是可以,但说好了,不许对我动手动脚的!”冯月禁不住周羽的软磨硬泡,答应下来。 “看咱也不是那样的人……”周羽暗自窃喜奸计得逞,和冯月一起进了她的房间。 洗漱过后,二人脱掉外衣鞋袜躺在床上,共同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冯月的床被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这让周羽有些意乱情迷。但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冯月就不说了,黄花大闺女一个,除了有几次照顾周羽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之外,就没有和男子睡在一个房间过。而周羽前世的时候,除了礼节性的握手,连女生的手都没碰过。和女孩睡觉?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却谁也睡不着。 终于还是周羽先动了,他轻轻地握住冯月的手,但也仅此而已。 被周羽握住左手,冯月的心跳突然加快。这感觉,就像是怕他不来,又怕他乱来…… “小月……”周羽轻声唤着她。 “嗯……”冯月轻声回应他。 “抱一下吧。”周羽说道。 “你下流!”冯月羞骂道。 周羽侧过身来面对着她,感受到了周羽的动作,冯月害羞的侧过身去背对着他。 “小月。” “嗯。” “我娶你。” “嗯。” “你愿意嫁给我吗?” “嗯……” 得到冯月肯定的回答,周羽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还是要主动些,于是伸出手去,将冯月抱在怀中。 冯月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也就随他去了。, 不得不说,冯月的身材是真的辣,周羽抱着她,手臂传来的一阵柔感让他血脉喷张……随后冯月就感觉到身体某个地方有异样。 她心中当即涌上一阵羞意,一把将周羽踢开,娇斥道:“你就睡那边,不许再靠过来。” 还好是在黑暗中,不然周羽一定能看到冯月说这话的时候,她那水嫩嫩的脸红的就像是一个熟透了的洛川苹果。 毕竟冯月是女孩子,又没有周羽前世那样开放的观念,矜持一些也很正常。周羽也没有过多地纠缠,那件美好的事,还是留到洞房花烛夜吧。 他仍然轻轻握住冯月的手,二人在刚刚的一阵旖旎过后,慢慢冷静下来,渐渐睡去…… 第五章 我家的茶不一样 第二天早上,周羽迷糊之间翻过身子,伸手一抱扑了空,才身边的冯月已经不见了。 “小羽,咱们今天不是还要进城吗?快起床啦,一会儿张叔和张婶儿该等急啦!”话语间,冯月端着一盆水从外面进来,强行把周羽拽起来洗漱。 周羽用柳条沾着盐漱口的时候,眼睛都还有些睁不开。文国没有牙膏和牙刷,人们都是用柳条沾着精盐来刷牙的。 刷完牙洗完脸,周羽终于完全清醒了。 冯月又帮周羽整理好衣装,二人跟冯亮告别之后就动身前往洛州城。 老张和张婶儿早早地就在村头候着了,看到周羽二人到来,立马热情地打着招呼。周羽看着有些面黄肌瘦的张叔,总觉得他和体态臃肿的张婶儿有些格格不入…… 四人一道赶往洛州城,老张还用车拉着些搭棚子的材料和茶棚用具,待茶棚搭好,就要摆上桌凳准备营业。 一行人到了西城门外,这里已经有三个茶棚了,每天从洛阳城西门进出的行人不少,自然早就有人看出了此地的商机。 周羽端详了一番,选好了地址,又特意吩咐了一下茶棚的搭法,就让老张开工。他则带着冯月进城里逛逛,看看聘礼什么的,顺便买一些开茶棚要用的东西,比如茶叶。 带着冯月逛了一圈,周羽问她想要什么聘礼,自己都买给她,冯月只说要一床被子,一件嫁衣以及几斤白面,前提是要等周羽的茶棚挣了钱再给她买。周羽忍不住有些心疼,这个节俭惯了的姑娘,甚至连一点肉都没说要…… 待冯月选好了东西,周羽才开始采购开茶棚的必需品。先是到茶叶店买了几斤便宜的茶叶,路边的茶坊茶棚基本都是用的这个品种。随后又到药铺买了几斤硝石,这就让冯月有些搞不明白了。 “小羽,咱们是开茶棚,又不是开药铺,你买这么多硝石做什么?”苏雪不解的问。 “嘿嘿,你就看好吧,咱家的生意,可就全着落在这些硝石上了!”周羽故意卖了个关子。 冯月狐疑的看着他,但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倒也没有多问。 买好了东西,周羽才想起冯月和自己都还没吃早饭,于是带着冯月到面馆里吃了一碗葱花香面。文国没有牛肉面和炸酱面,一般的面馆都只卖素面。即便如此,少有吃到白面的冯月还是吃的津津有味。 想到张叔和张婶儿还在忙活,中午也不能回去吃饭,周羽又买了一屉肉包子当做大伙儿的午饭。 兜了一圈回到西城门外,茶棚已经搭的差不多了,老张正在进行最后的完善。 按照周羽的要求,除了客人坐的地方和烧水用的火台之外,还要做一个遮阳的简易小木屋。老张虽然不知道周羽要一个像灶王台一样的小屋子有什么用,但人家付了钱,自己把活干好就是了。除了搭棚的工钱,帮周羽招呼下客人,老张夫妇还能分得两成的卖茶钱,因此老张干活很卖力。 见周羽竟然又买了肉包子,还说是给他们当午餐的,老张夫妇激动的不行,干活也更有劲儿了。 周羽来到小木屋前,拿来三个洗净的水桶。他先把其中两个水桶里装满清水,随后把硝石放了进去,不一会儿,水桶里的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了冰晶。见此情形,冯月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嘴也惊得合不上。 “小羽,这……这水怎么会结冰了?难道你会法术不成?”冯月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这六月盛夏,连井水都被晒的有了些许温度,周羽竟然能让一桶水瞬间结冰,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要是会法术,就给咱家变出数不清的银子来!“周羽笑道:”这大热天的水能结冰全都是硝石的作用,我可不敢贪功!” 硝石制冰,这是周羽前世的唐代后期就被人所掌握的技术。这个世界的历史有些不同,春秋战国、秦汉两晋乃至隋朝都和周羽前世所知的无异,但偏偏唐朝出了岔子。周羽印象中的高祖太宗以及盛唐的景象都没有出现,而是仅存了一百来年就灭亡了,这才有了西边的凉国,北边的魏国,南边的乾国以及坐镇中原的文国。 “你是说硝石能让水结冰?”风月诧异道。 “嘘!”周羽连忙示意冯月低声,这可是他的摇钱树,在获得足够多的利润以前,他还不想把这个秘密公开。 “小羽啊,我都打听好了,其他几个茶棚的茶都是卖三文钱一碗,咱们是不是也买三文?”张婶儿走过来问道。 “不,咱们卖两种茶,一种四文钱一碗,一种五文钱一碗。”周羽说道。 “啥?小羽啊,咱们卖的这么贵,人家哪肯来啊?”三婶儿不能理解周羽的定价。 “如果咱家的茶是加冰的呢?”周羽笑着问道。 “哎哟,小羽啊,咱又不是大户人家,哪来的冰啊?再说了,这冰多贵啊,就算是真有冰,才卖几文钱”,那还不亏死?”张婶儿完全不认可周羽的说法,在文国,想要在夏天取冰,只能从冰窖中取。而只有大户人家才有钱建冰窖,因此在夏天,那冰就跟金子似的一样贵。 “我这里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不过这冰嘛,我倒是有!”周羽将那两个已经结冰的水桶提了出来让张婶儿看。 “我的老天爷,这冰是从哪里来的?”张婶儿的表情像是大白天见了鬼一样,连老张被吸引过来了。 “你们说什么呢……这冰是哪儿来的?!”老张同样被吓了一大跳。 “冰是哪儿来的不重要,我就问问,咱家的茶卖五文钱一碗行不?”周羽提着冰桶问道。 “行!肯定行!别说五文钱,就是六文,七文……不不不,十文都行!”张婶儿激动地说。 周羽想了想,说道:“那就还是分两种,四文一碗的和六文一碗的,四文的冰少些,六文的冰多些!” “小羽,这冰十分的珍贵,咱们只卖几文钱,能行吗?”老张犹豫的问。 “张叔,这冰有什么珍不珍贵的,就按我说的卖,再放出话去,今明两天是咱们的开业大酬宾活动,所以这冰茶才卖这么便宜!”周羽说道。 “啥叫‘开业大酬宾’?”老张不解的问。 “……就是说咱们家的茶棚刚刚开业,要感谢大伙儿的捧场,所以才卖这么便宜的。”周羽解释道。 “小羽,咱这么卖真的不会亏本吗?”张婶儿还是不放心。 “张婶儿,亏本的买卖我怎么会做呢?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咱肯定能挣着钱!”周羽宽慰她道。 听周羽这样说了,张婶儿才安下心来,烧起水来准备泡茶。周羽的茶棚卖的是冰茶,要先用沸水把茶泡开,等茶水冷却后,再倒进碗中,加入冰块或者冰沙。 几人忙活了一阵,不知不觉已到午时,周羽就先招呼大家吃饭。连续两天吃上肉包子,这过去是几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尤其是老张夫妇还带着柱子。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老张家的不少粮食都是耗在柱子身上。几人就着茶水吃完,还剩下两个肉包子,周羽依然让老张带回家给柱子。 老张对周羽又是千恩万谢。 吃饱喝足,几人便开始干活。老张夫妇负责倒茶招呼客人,周羽负责算账,冯月则是负责把冰碎成小块儿。本来周羽是想让冯月来算账的,坐着不动凉快些,可惜冯月不擅长算数,也就只能把她安排到冰桶旁降降暑。 “走过路过的客官,快来尝尝我们家的冰茶,加了冰的茶,开业大酬宾,只卖四文钱一碗!”午时过半,进出城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老张也开始吆喝。 加了冰的茶吸引力果然非同凡响,不一会儿就有三个同行的客人来询问了。, “伙计,你家的茶真是加了冰的?” “这加了冰的茶才只卖四文钱?“ “骗人的吧,这大夏天的,不是大富之家,哪会有冰啊?” 面对客人的质疑,张婶儿笑着说:“您几位里边儿坐,要是我家茶的冰有假,你拆了我这茶棚子都行!” 这三人决定试试,各要了一碗四文的冰茶。 不一会儿,三碗加了冰的茶就端了上来。 “竟然真的有冰,我的天!” “老板,你家的冰怎么只卖几文钱啊?” “是啊,你也不怕把裤子都赔出去?” 面对三人的质疑,周羽仍然笑着回应道:“您几位喝好就行,我这买卖不赔钱!” “四文钱的冰茶还不赔钱?你家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客人问道。 “我也希望天上掉钱,可老天爷他不肯啊!”周羽有些自嘲地说:“咱家还有六文钱一碗的茶,冰加的更多,要是这四文钱的冰茶喝的不尽兴,您可以试试这六文钱的!” “还有六文的?那赶紧来一碗!这四文的我还没喝够呢!” “就是就是,给我也来一碗六文的!” “还有我,我也要……” 就这样三人又点了三碗六文钱的冰茶,喝完之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冰茶的存在,周羽的茶棚迅速被占满,连他都只能站着记账。好在他脑子里有“引擎”外挂,花了多少卖了多少瞬间就能算出结果,坐着站着都一样。 和周羽的茶棚“人满为患”的情形相比,其他几个茶棚显得十分冷清,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周羽的冰茶能卖的这么便宜,但人家就是敢这么卖,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客往周羽的茶棚涌去…… 也就一个半时辰,周羽先后制出的四桶冰都卖完了。看着忙了这么久的老张夫妇,周羽觉得今天可以收工了,毕竟已经收入超过四百文钱了。于是周羽让老张告诉客人们今天冰卖完了,还想喝到冰茶的只能明天来了。 听到老板说冰没了,那些等候着的客人们顿时感到遗憾不已,尤其是从洛州城出发赶远路的,下一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周羽一行收拾好东西,启程回小陇村。 到了村口,周羽给老张夫妇结算工钱。 “张叔,您搭茶棚的工钱五十文,还有三十文没给您;今天咱一共卖了四百三十文。按咱们说好的,您分两成,一共是八十六文。今天客人多,您和张婶儿也辛苦了,我凑个整,给您九十文,加上前面的三十文,一共是一百二十文,您点点!”周羽递过去一个装满铜钱的袋子。 “不用点了,不用点了!这铜钱有多重啊,我老张最清楚了,这钱袋子在手里一拿,少不了!”老张看着满袋子的铜钱,眼睛直冒光。一百二十文,以前他们家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挣到这么多钱,是三个月,还是五个月?而如今只花了一天时间,这一百二十文钱就到手了,就像做梦一样! “那您把钱收好,我们就回家了,明天咱们在家里吃过午饭再去,就午时动身吧。你们不必等我,直接去茶棚就行了。”交代好事情,周羽带着冯月,向二人告别。 “行,你和小月慢走!”面对财神爷,张婶儿也是客气的不行。 老张夫妇回到家里,柱子已经在等他们了。周羽出发前叮嘱过冯亮,让他中午把柱子接到家里吃饭,老张夫妇晚上才能回家。 “爹,娘,我饿!咱们什么时候吃饭啊?”柱子揉着肚皮,歪着脑袋问道。 “柱子,爹又给你带了肉包子,快来!”老张说道。 “爹最好了!”柱子欢喜道。 中午在冯家吃了面团子,晚上又有肉包子吃,今天柱子的快乐值已经拉满了…… 第六章 文国菜肴 周羽和冯月回到家已经是酉时参半了,冯亮已经做好了面团汤,只等他们回来就开饭。 “小羽啊,今天你们茶棚的生意怎么样?挣钱没啊?”冯亮关切地问道。 周羽发现了,自己的这位大舅哥就只关心两件事,一是他的妹妹,二是钱。 “挣得不多,刨去给张叔他们的工钱,也就三百文左右吧。”周羽淡淡的说。 “哦,挣得不多啊,才三百……什么,三百文?!”冯亮的筷子都被吓得掉在了地上。 “哥,你怎么回事儿?”冯月抱怨了他一句,随后又到厨房重新给他拿了一双筷子。 “怎么能挣这么多?”冯亮激动地问。茶棚不是城里头的茶坊,一天能挣下个几十文钱就很不错了,能挣到上百文的都很少,更何况还存在竞争对手。而周羽竟然一天挣了三百文,还是刨去了他人的工钱来算的,这有些超乎冯亮的想象。 “客人来的多,自然挣的就多咯!”周羽故意不告诉冯亮原因。 “为啥客人就光来你的茶棚,不去别人的茶棚呢?”冯亮追问道,每当出现和钱有关的事,他总是非常上心。 “哥,因为咱家的茶棚有冰,这大热天的,哪个不想喝一碗冰茶呢?”还是冯月告诉了他实情。 “冰?你们有冰?那冰可贵着呢,你们的茶得卖多少钱一碗?”冯亮听到周羽有冰,眼里的惊异之色更甚。 “少冰的四文,多冰的六文。”冯月答道。 “这么便宜?!你们从哪儿弄来的冰,卖这么便宜也不怕亏本?”冯亮差点跳了起来。 “冰又不贵,待会儿我再弄几桶出来,大哥睡觉时放两桶在床边,定会凉快许多。”周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你会制冰?!”冯亮的嘴巴张得老大。 “当然,这又没有什么难度。”周羽咬了一口面团。 “咳咳……小羽啊,明天大哥跟你们一起去卖茶,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家的生意,老是麻烦外人做什么?就这样说定了啊,老张两口子的工钱给我就行了,这卖茶的活我也能干,保证比他们干得好!”冯亮立马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大哥,这茶棚是人家张叔搭起来的,我转身就把人家给辞了,这有些说不过去吧?”周羽无奈道,随即想了想说:“这样吧,如果大哥真的想来帮忙也可以,张叔张婶儿两个人分两成,大哥就分一成吧。” 冯亮思索一番,三百文的一成就是三十文,这还是给老张家结过之后的,这么一算,赚头大大滴有啊!于是也立马答应下来。 “喂,那我呢?我也凿了一下午的冰,是不是也该有我的一成工钱啊?”冯月不满道。 “咱们之间还分什么你的我的,连你都是我的!喏,都给你!”周羽把一个装着三百来文钱的袋子扔给了冯月。。 “谁是你的……”冯月的脸又被周羽的话弄得一片羞红,暗啐了一口,随后又把那钱袋扔了回去,说道:“别忘了还有你给我准备的聘礼!” 得,原来不止周羽急着娶,冯月这妮儿也盼着嫁呢! “对对对,这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啊?吃饭吃饭……”冯亮出来打了个圆场。 三个人才开始好好吃饭…… 饭后,冯亮按照周羽的吩咐打了好几桶水,等入睡之前周羽制好了冰,就几人的放在床边,用来消暑降温。文国没有空调电扇,这已经是最好的降温办法了。 等冯亮忙活完,周羽又把他和冯月叫来开会:“明天咱们巳时就动身,到洛州城里置办些东西,午饭就在城里吃了。” 冯月听完,眉头一皱,说道:“花那冤枉钱干什么?咱们自己在家吃不行?”节俭惯了的她不太理解周羽的想法。 “听我的,咱们就在城里吃,顺便看看饭馆的菜单。”周羽说道。 “看菜单做什么?难不成你要去当厨子?”冯亮问道。 “说对了一半,我打算开个酒楼。”周羽答道。 “开酒楼?这可需要不少钱,哪怕是上次你赢回来的二十两银子一起拿去,也还远远不够啊。”冯亮说的没错,开一家酒楼,光租门面一年就得几十两银子,地段好一点的就得上百两乃至数百两,现在周羽手里的钱还差挺多的。 “目前来看确实如此,但先看看也无妨,等挣够了钱就可以直接入行了。到时候多招几个咱们村里的人,让他们也挣些钱。大家都是穷苦人,还是得互相帮衬帮衬。”周羽说道。 听了周羽的话,冯月美目一亮。她从小就是热心肠,看谁有困难都想帮一把,周羽的这个想法倒是和她不谋而合。 不过她心中也闪过一丝诧异,自从小羽醒来后,好像就跟从前很不一样了。不仅脑子灵光,还懂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现在还想着接济村里人,这和以前胆小怕事又懦弱的周羽简直判若两人。但总归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变,这样的周羽才算得上一个合格的男人! “那就说好了啊,明天咱们巳时出发,到城里搓一顿好的!”周羽见二人没有异议,于是拍板决定道。 开完家庭会议,三人各自洗漱完,周羽就开始制冰了。看到自己打上来的时候还带着余温的井水竟然在眼前一点点结成冰块,冯亮也是啧啧称奇。周羽让他务必不要对外人说起此事,一想到这是来钱的路子,冯亮立马拍着胸脯打了保票。 周羽弄出来了四桶冰,三桶放在冯月的房里,一桶放在冯亮的屋中,这就引起了冯亮的强烈不满。当冯亮严词抗议一桶冰太少时,周羽则给出了一个他无法反驳的理由——冯月的房间里要睡两个人。没错,周羽又死乞白赖地让冯月答应了和他一起睡的请求。 作为一个合格的宠妹狂魔,在周羽把这个理由摆出来之后,冯亮再没有一句怨言,立马提着冰桶回屋了,还顺手房门关好…… “走吧,回屋睡觉。”周羽提着三桶冰,有些吃力地说道。 “说好了,今晚上你不许动我,不许在我身上乱摸乱碰的……”冯月一副和周羽“约法三章”的样子。 “行,都听你的!这冰挺沉的,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周羽催促道,就是不知他这急切是以因为冰桶太重了,还是垂涎美人已久了…… 听周羽答应了,冯月才让他进了屋。 有冰桶在,果然感觉凉快了不少,二人解衣欲睡。 躺在床上,冯月想着睡前周羽答应了她,应该就不会乱来了吧…… 事实证明,冯月这个小姑娘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的承诺要是能靠得住,老母猪都能上树! 才没多一会儿,周羽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又吃了冯月好一番豆腐,直到被一脚蹬开,周羽才老实下来,慢慢睡去…… 第二天早上,周羽起床洗漱的时候,明显感到端水进来的冯月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善……就连吃早饭的时候,冯月都没有理他,看来还在生他的气。 吃过早饭,周羽就开始拉着冯月道歉,好说歹说,直到对天发誓自己在成亲之前绝对不会再对她动手动脚的,冯月才原谅了他。 到了巳时,三人按计划前往洛州城。到了城中集市上,买了十斤白面,购置了两床被褥,又到布庄给冯月量身定做了一件嫁衣,周羽也做了一件红色长马褂作为婚服。等到购物环节彻底结束,几人才动身前往饭馆。 坐在饭馆里,看着墙上菜单上动辄十几文甚至是几十文的菜,冯月怎么也狠不下心来点。最终是由冯亮牵头,点了个豆腐青菜…… 周羽见两人都不敢点贵菜,还是决定自己来。他先是点了个竹笋鸡片,又叫了个黄瓜鸡蛋,最后的主食则是点了个羊肉胡饼。 冯月听他一下子点了这么多菜,还全是带荤腥的,当场就让他退掉些,说是太费钱了。周羽则是不以为意,小声地对她说:“我得看看他们的菜做的怎么样,不然到时候咱们的酒楼怎么能做出好菜来呢?” 拗不过周羽,冯月也只好接受了这一桌上百文的菜…… 用餐过后,冯亮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并表示对这顿饭的体验非常满意。周羽则不同,由于时代的局限性,文国的饭馆缺少很多的调料,做出来的味道与周羽前世相比差距甚远。就拿最简单的辛辣味来说,文国没有辣椒,只有用茱萸在食物中调制辣味当然胡椒也是有的,但其价格却十分昂贵,一般的饭馆都是不会使用的。 黄瓜鸡蛋不是炒的就不说了,尤其是那羊肉胡饼,去腥做的一塌糊涂,一股子羊膻味儿,那才叫一个难以下咽!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文国的冶铁技术十分落后,寻常百姓用不了铁锅,而用来炒菜的铁锅是根本没有的,一般家庭和饭馆是用铜锅或者陶锅来烹饪。炒的菜是不存在的,常见的烹饪方式就是炖、烩、焖等。 这是文国菜肴的缺陷,却也是周羽认为的商机所在。如果他能够将炼铁技术稍加改进,把炒锅做出来的话……恐怕文国皇宫的御膳房总管都得拜他为师。 这时的周羽还没有意识到,他因为吃到的菜不合口味而产生的这个简单想法会对文国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当然,这些是后话了,现在的周羽只是一心想着搞钱以及早日把冯月娶进家门,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希冀? 尽管周羽对饭馆里菜的味道极其不满,但也没有在冯月和冯亮面前表现出来,因为对于他来讲这顿饭可以说是奇烂无比,但对于冯月兄妹来说,却是难得吃到一次的佳肴…… 酒足饭饱,三人即行赶往洛州城西门与老张夫妇汇合。 待周羽一行人到达,老张夫妇开始摆放桌椅板凳,周羽开始用硝石制冰…… 一个下午过去,周羽他们就收入了六百多文钱。他们不知道的是,今天下午光顾他们茶棚的,有一位特殊的客人。 洛州城南,豫王府。 “启禀殿下,今日小的从西门入城时,偶然见到路边的一个茶棚在售卖冰茶,小的便买了些回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站在王府正堂,手中提着一个小桶,里面盛装的正是周羽茶棚所售的冰茶,只是冰已经融化掉一些了。 “哦?这酷暑之日,有一碗冰茶喝倒是极好,只是这窖藏之冰甚是昂贵,不知这茶卖多少钱一碗?”坐在堂上的少年问道。 “回殿下,那茶棚中的冰茶,以加冰量的多少定价,少冰者一碗茶四文,多冰者一碗茶六文,在下买了三十文的。”管家男人回应道。 “这么便宜?!如此做生意难道不会亏本?”少年脸上浮现一丝惊异。 “殿下,属小的直言,那茶棚老板能够将加了冰的茶卖的如此廉价,绝不可能是用的窖藏之冰!”管家回应道。 “李管家,你的意思是,那老板掌握着制冰之法?”这回少年直接站了起来。 “据小的推测,只可能是如此。”李管家答道。 “若那人真有在这盛夏时节以如此低廉的成本制出冰块的本事,那本王愿意用千金将此法买下,传与我文国百姓,以造福黎民苍生!”少年眼里涌出激动之色,随后又对管家说道:“李管家,你明日再去那茶棚,哪怕花些银两也定要将那老板请到王府中来!” “殿下心系苍生,小的敬佩之至!请殿下放心,小的定将那茶棚老板请到府中!”李管家毅然道。 待李管家退下,少年注视着那桶已经不剩多少冰的冰茶,口中喃喃道:“上苍保佑,希望真有此等妙法,我文国百姓也能少殁些于酷暑之日……” 第七章 心神不宁 周羽他们收摊结完工钱之后,老张夫妇说要去城里买点粮食回去,就作别周羽等人先走了。挣了这么多钱,生活品质一下子就上来了,老张决定先买十斤白面和十斤小米。 在周羽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人,刘员外府的管家,刘常。刘管家出了西门,左右张望一番,而后又朝着幽兰林的方向走去了。周羽不禁笑了笑刘员外的脑袋上又要增添一抹绿色了。 说来奇怪,看到刘管家之后,在回小陇村的路上周羽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是因为他发现了刘管家和刘员外的四夫人私通,担心招来刘管家的报复吗?不,不是,如果刘管家真的这样想,他早就出事了,可他到现在还安然无恙,就说明刘管家并没有要对他动手的意思。 那究竟是什么让他心中不得安宁?一时没想出来,周羽也只好先暂时放下这个事,强迫自己不去思考它。 回到家中,周羽看着自家做饭的陶锅,不禁皱起了眉头。陶锅不能用来炒菜,甚至连炸都做不了。思索一番,他终于想出了几道不需要炒锅就能做出的名菜,一旦有钱了,他就开一家高档的酒楼,从富人手里挣银子,这可比卖冰茶来钱快多了。 吃晚饭的时候,端着冯月为他盛好的面条,周羽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又回来了。一碗加了鸡蛋的面条,冯亮和冯月吃的正香,周羽却觉得食之无味。最终周羽没吃多少面就放下了碗筷,连鸡蛋也没吃,这可把冯亮高兴坏了,立马接手了周羽的面和鸡蛋。 察觉到了周羽的异样,冯月关切的问道:“小羽,你怎么了?怎么才吃这么一点儿东西?” “没事……”一颗豆大的汗珠从周羽额头上流下。 冯月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她知道周羽一定有事瞒着他。晚饭过后,二人循例坐在院子里纳凉聊天。 “小羽,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冯月问道。 “其实没什么事,只是今天下午收摊之后,我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却也不知是何原因。”周羽吐露了实情。 冯月思索一番道:“难道是我们的茶棚生意太好,抢了其他茶棚的生意,你担心他们报复?” 周羽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是,今天下午我看到刘管家又往幽兰林的方向去了,多半又是要和他家四夫人在林中私会。我这感觉就是看到刘管家之后才有的。” “刘管家和他家四夫人私会,跟你有什么关系?莫不是你也和他家四夫人有一腿?”冯月没好气道。 周羽开始有些后悔跟冯月说起这个话题了。 “看你说的,人刘员外家大业大,我一个穷书生连他的家门都进不去,就更不可能认识他的夫人了。”周羽无奈道。 “那可未必,那天你说刘管家身上有一股什么花香味,还说那香味只有锦翠楼的倌人许莲儿才用。我倒想问问,这青楼之事,你怎么这么清楚?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去过?”冯月拧着周羽的耳朵,厉声问道。 果然,女人对于这种事情的敏感程度真是高的可怕。周羽本来以为冯月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结果发现他错了,这小妮子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 “小月……疼疼疼!我哪儿去过什么青楼啊?那都是听原来书院里的同窗们说起的,这些逸闻趣事我多少知道些!耳朵耳朵……”周羽疼的直叫。 冯月放开他的耳朵,狐疑地问:“真的?你没骗我?你真没去过青楼?” “我的姑奶奶,我那会儿身上有几文钱你还不清楚啊?还逛青楼呢,我能逛得起酒楼就不错了……”周羽揉着被冯月拧得发烫的耳朵,无辜地说。 冯月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板着脸问道:“那会儿你是没钱去,现在你有钱啦,你是不是就想去见识一下青楼的姑娘了?” “哪能呢?我有你就够了,那些庸脂俗粉哪能和我家沉鱼落雁的小月比,那地方咱有钱都不去!”周羽哄着她说。 “谁是你家的了?油嘴滑舌的没个正经,净会说好听的哄我……”冯月面如桃花,娇声斥道。 “好啦,你要相信你家相公不是那样的人…….”周羽开始占她的便宜。 “哼,你是我相公吗?” “迟早都是!” “你想娶呀?我还不一定想嫁呢!” “小月,你这话太让我伤心了,我不会娶让我伤心的姑娘!” “你敢!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反正我冯月这辈子非你不嫁,你看着办吧!” “你看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这般泼皮无赖?” “周羽,你在嫌弃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意思意思……” 二人经过一番有些激烈的打情骂俏,最终又变得和谐如初。 冯月依偎在周羽的怀里,轻声问道:“你说看到刘管家心中感到不安,是不是担心他怕你把他和四夫人有染的事情告诉刘员外,会因此报复你?” 周羽轻轻地抱着她,再一次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也不是,如果刘管家真的这样想的话,我不可能到现在还什么事没有,况且就算我想把事情告诉刘员外,无凭无据的,人家为什么要相信我?” “你不是说他衣服上有痕迹,身上有四夫人才有的花香吗?这难道不是证据吗?”冯月问道。 “捉奸要捉双,这种事情若是当场被揭发出来,刘管家估计就没命了。但这都多久了,这些痕迹肯定被他处理掉了。上次是因为他来小陇村讨债耽误了时间,不然他肯定会直接回府,将身上的污渍和香味除去,以免被人发现。”周羽解释道。 冯月思考了一下周羽的话,觉得在理,于是也就没有再问。 在外面乘了会儿凉,周羽又思考了一下未来的发展规划。他不想做一个考取功名的书生,从小他就对应试教育没什么兴趣,特别是文国的科举一考就是好几天,这还不要了他的命?与其做一个书呆子,多赚些钱才是王道。而且他对做官什么的也不感兴趣,费那个劲去读书干嘛? 呆到约莫亥时,冯月就来劝他回屋睡觉了。 躺在床上,周羽还是感觉心中不安,反而更添了几分紧迫的感觉。 冯月感受到了周羽异常的平静,轻轻握住他的手说道:“小羽,还在想刘管家的事?他和四夫人私通咱们管不着,只要把欠刘员外的钱还清,咱们和他就再无瓜葛了。别想太多了,安心睡吧!” “欠刘员外的钱……”周羽听了冯月的话,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一下子坐起身来:“没错,就是这个!” “小羽,你怎么了?什么就是这个?”见周羽突然起身,冯月十分不解地问。 “小月,你仔细想想,咱们欠刘员外十五两银子,这笔钱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笔巨款,但对刘员外来说呢?”周羽问冯月道。 “刘员外家大业大,区区十五两银子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大钱。这又怎么了?”冯月回答道。 “既然这十五两银子对刘员外来说算不上什么钱,他为什么要在尚未秋收之时就让管家刘常前来讨债呢?”周羽接着提问。 “这……大哥借谷种之时不曾仔细看那借据的内容,不慎在那五两银子的借条上按了手印,就算是秋收以后把收成的粮食都卖出去,也不可能凑齐五两银子,早些来和晚些来又有什么分别呢?”冯月反问道。 “小月,大哥在我昏迷之时,又向刘员外借了十两银子为我治伤对吧?” “确有此事,但这和那五两银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文律规定,凡所诉借银钱不还期两月者,满五钱杖十,满一两杖二十,满三两役六月,满五两则充军或为奴二年……有期约者自期约之日起算。”周羽将文国律例讲了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冯月问道。 “就是说咱大文律中说了,只要有人借了钱,债主将其告到衙门之后两个月仍然还不上钱的,按照所欠银钱的多少接受惩罚,借了五钱银子以上的,杖打十次,一两以上的杖打二十,三两以上的,须服徭役六个月,超过五两的就要被充军或者作债主的奴隶两年。除此之外,若在借据之上约定了还钱日期的,这两个月就从约定的日期起算。”周羽向冯月解释道。 “也就是说,如果咱们欠了五两银子两个月还没换上,你和大哥就要充军或者给刘员外为奴?” “没错!但前提是刘员外须得到衙门递交状子,告我们不还钱,从那时候起算两个月后,我们还没还钱的话,就是这个下场。” “既然刘员外还没有告咱们,那我们把钱还给他不就行了?”冯月又问道。 “你说得对,我发了些不义之财,这十五两银子倒是已经凑齐了。但你想想,刘员外真的是冲这十几两银子来的吗?”这回轮到周羽反问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们做个假设,假如刘管家来的那一天,我并没有醒过来,也没有赢回那二十两银子,那欠刘员外的钱你和大哥打算怎么办?”周羽再发问道。 “那就只能卖地了,咱家的地还值得了十两银子呢!”冯月答道。 “大文律规定,卖地者,只以土地大小来计算价格,不管土地上是否种了作物。土地卖出后,地里的作物一并归于新主人。倘若你们把地卖了,秋收之时就只有等着喝西北风了!” “小羽,你的意思是,刘员外本就不想让我们能够还得起钱?” “没错,他根本就不在乎这点钱,他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周羽说道。 “让我做他的五夫人!”冯月终于反应过来。 “答对了!” “但现在咱们有钱,把那十五两银子还上不就行了?” “你看看,又想简单了不是?咱们之前都说了,这十五两银子只不过是个噱头,还与不还对他刘员外来说重要吗?他想要的就是让你嫁过去,也就是说即使咱们现在有能力还上这笔钱,他也一定会想办法让咱们还不起。他也许会想办法把我们手里的钱套走,也许会有其他的什么怪招。只要借条还在他们手中,这事儿就完不了!”周羽道出刘员外的真实目的。 “那……那怎么办?”冯月也紧张起来了。 “只有想办法把借条拿回来才行!”周羽说道。 “你都说那借条十分重要,刘管家自然不会轻易还给我们,要怎么拿?”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小月,那日大哥看了黄历,六月二十九也是一个吉日。明日便是六月二十九,咱们明天就拜堂成亲!”周羽坚定地说。 “明……明日?怎么这么急……”冯月半是惊讶半是羞涩地说。 “小月,你愿意嫁给我吗?”周羽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没有鲜花、没有戒指,还是在床上向一个女孩正式求婚…… “我愿意……”冯月羞滴滴地回答,随即又问道:“但为何一定要在明天呢?这不是太仓促了吗?” “因为大文律还规定,欺辱强占他人妻妾者,狱三年,罚银二百两。”周羽解释道:“只要咱俩成亲,他再打你的主意就没那么容易了。待成亲之后,我自有办法将借条取回。” “嗯,我相信你!”冯月认真地说。 “那咱们明天不出摊,跟大哥说一声,好好准备下咱们的婚事。” “嗯……” 黑暗中,冯月的脸仍旧红成了一片,一双清灵的眸子里充满了期待…… 第八章 新婚之夜 心中郁结消了,周羽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正打算睡觉,肚子却突然叫了起来。一阵饿意袭扰,他这才想起自己晚饭没吃多少。 “你看你,不好好吃饭,饿坏了吧?我去给你下碗面。”冯月说完,起身穿好衣服就奔厨房而去。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能娶到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老婆,周羽觉得自己一定是母胎solo的上辈子积了太多功德,老天爷才在这辈子给他如此丰厚的奖励。 同时也暗暗发誓,这么贤惠的娘子,自己一定要一辈子对她好! 冯月给他下了一碗面条,依然还是煮了个鸡蛋。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周羽吃完,冯月把碗筷刷了,才和再次刷完牙的周羽一起回房睡觉。 夜色渐深,虫鸣依旧,皓月当空,点点繁星睡意重…… 第二天一大早,周羽就被冯月唤醒。早饭过后,周羽就找到冯亮,说起了今天就准备办婚事的安排。 “啥?今天就办?我说小羽啊,你着急想娶小月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们从小一起玩到大,感情深厚这我知道。但今天就办,这也太仓促了,咱们都还没准备什么呢!这你和小月大婚,怎么也得请村里人吃顿饭吧?要我说,还是等到下个月十八,也好有个筹备的时间,你说呢?”冯亮对周羽的想法持保留意见。 “哥,还是听小羽的吧,这婚事还真得今天办,不然就麻烦了!”冯月加入劝说席。 “哈?这办个婚事有什么麻烦?”冯亮疑惑地问。 “这个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就说听不听我的吧。”冯月没有周羽那么清晰的逻辑思维,怕跟冯亮解释不清楚,干脆不解释。 “哎,你说这着急忙慌的,办!咱这就进城买些东西,晚上就在家中摆席,你的事哥还能不办吗?”冯亮又一次妥协了,这也没办法,冯月就是他唯一的软肋。 “那咱这就出发,到城里买些东西,顺便去衙门把户上了。”周羽说道。 在文国,男女结婚也是要登记的,但管理上没有这么严格。文国的县衙每半年会简单普查一次人口,用以确定各家赋税的征收量。而男女的婚事主要以拜堂为准,至于在官府的登记,待普查之时衙门的官差自会上门询问,届时补上便是。 但周羽的情况不同,他担心如果没有在衙门登记,就会给刘员外留下可乘之机,于是准备直接前往衙门上户。 三人先到村头,告知老张夫妇今天不卖茶,要忙着筹备周羽和冯月的婚事,还请他们通知下村里的老少爷们儿,今晚都到冯家去吃席。 等交代完村里的事,三人便赶往洛州城。 冯亮问周羽晚上应该准备些什么菜,周羽觉得别说准备菜了,一人发俩白面馍那些人都得乐开花儿。 但他还是认真想了一会儿,说道:“乡亲们也很久没见过荤腥了,咱也别整太油腻。我看这样,主食的话就蒸几屉馒头,荤菜的话每桌蒸一碗嫩鸡蛋,素菜的话拌个黄瓜,再煮个豆腐青菜就行了。” 这些菜在一般人看来或许都有些寒碜,但对于小陇村的村民们来说,这已经是难得见到的一顿豪华盛宴了。 冯亮思考了一番,认为周羽的意见能行,于是就去买菜了。周羽则是陪着冯月去把做好的嫁衣和长马褂取回,顺道又买了点硝石。等到二人回来找冯亮时,发现他正背着一个装满了菜的大竹篓。 “哥,你这竹篓哪来的?”冯月问道。 “哦,刚刚想着要的菜多,现买的。” 冯月:“……” 好家伙,出门不带,要用现买,这就是有钱人的任性吗? “咱们去前面那个茶坊坐一会儿,吃碗茶水吧。”周羽提议道。 “走走走,这一大篓的东西,可把我累坏了!”冯亮对周羽的建议表示强烈赞成。 于是三人来到茶坊,要了一壶最便宜的茶。 三人故意晾了一会儿,等茶冷了,周羽就在碗中加了少许硝石,一碗冰茶就做好了。其实这样做来得更快,但周羽的茶棚不选择这种方式,第一是因为会暴露制冰的方法,第二是不好控制冰量,因此周羽都是茶冰分离,按量取用。 比如现在的冯亮碗里的硝石就加的多了些,成了一碗冰。他只好重新拿个茶碗来倒茶,再加些冰进去。 这时两个穿着官差衣服的人走了进来,要了一壶茶。二人猛然发现冯亮竟然在往茶里加冰,当时就惊呆了。 其中一个忍不住问道:“兄弟,你那冰是从何处得来的?” “西城门外的一个茶棚买的。”冯亮回答道,并顺便推广了一下周羽的茶棚:“不过你运气不好,今天他们没卖茶,但我跟那老板熟,找他要了点。” “我说兄弟,你这冰能不能匀给我们点儿?”那官差请求道。 “二十文,这碗冰给你了!”冯亮端着那碗还剩下大半的冰说道。 “二十文?此话当真?”官差问道。 “当真!” 没想到这冰卖的这么便宜,那官差立马掏钱买了下来,二人各自往自身的茶碗里放了一大块冰,美滋滋地喝起来。 周羽他们的那壶茶也就二十文。有人把茶钱包了,冯亮也十分高兴。 临走时,两个官差还不忘谢谢冯亮。 三人喝了一会儿茶,就动身前往永平县衙。永平县隶属于洛州治下,是在洛州城中的一个县,洛州城内及附近一些乡村都归永平县管,周羽和冯月的结婚登记也是在永平县衙。 永平县衙。 “老王,我这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你呢?”司户佐刘金揉着肚子说道。 “我也觉得,是不是刚才咱俩吃太多冰的缘故?”司户史王空回应道。 如果冯亮在这儿,一定能认出这就是刚才找他们买冰的官差。 “不行我得去趟茅房,你在这儿看一会儿。”刘金起身道,他的肚子已经在“咕噜咕噜”的发响了。 “我也得去一趟,吴青,你替我们顶一会儿!”王空也起身走了。 这个叫吴青的年轻人是新来的司户史,由于没有资历,在工作上常常被排挤。比如同为司户史却更加年长的王空,平时也会对他吆五喝六,指手画脚的。 吴青无奈,只好帮他们代班。 周羽一行到了永平县衙,询问了在哪里婚姻登记,随后就来到了户吏房,发现房中只有一人值守。 “劳烦这位大人,草民携内子前来上户。”周羽上前行礼道。 “你二人是哪里人氏?”吴青问道。 “回大人,草民和内子都是小陇村人。”周羽答道。 吴青翻开户籍册,查找到二人的户籍,将冯月从冯家户籍迁出,入了周家户籍,并注明二人已结姻。从此刻开始,冯月就是周羽的妻子了。 “好了,我已将你二人的户籍上好,不过这成亲上户之事,待普查时县衙的人上门询问即可,像你们这般亲自前来的,倒是少见。”吴青说道。 “草民也是有些心急,想早些上好户口。这是一点心意,请大人务必收下!”周羽掏出二十文钱,放到吴青手里。 吴青眼皮一跳,将钱收下,笑着说:“你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和,可谓是佳人成双啊!”收了钱,吴青的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 也不想想,平日里他受尽了冷眼,哪有这种好事? “多谢大人谬赞!那草民这就告退了。” “去吧!” 周羽一行人离开了县衙。 “哎哟,冰这东西平时吃不到,好不容易有机会吃一次,结果还闹肚子了,真扫兴!”刘金和王空上完厕所回来了。 “吴青,刚刚没什么事吧?县令大人有没有来巡视?”王空问道。 “王大人放心,一切正常,县令大人不曾来过。”吴青回答道。 开玩笑,难道吴青会蠢到把自己收了钱的事情告诉平常总给他脸色看的人?就这样,周羽和冯月的夫妻关系在法律上被确认了,连负责婚姻登记的司户佐刘金都不知道这件事。 “没来就好……”王空心里松了口气。这位新来的县令大人对于县衙官吏的工作抓得很紧,常常在工作时间巡视各房官吏的工作情况。比如像刘金和王空这样两个人同时跑去厕所的情况,虽不是什么大事,但却免不了一顿训斥。 洛州城西门。 “奇怪了,这茶棚今天怎么没开张呢?”豫王府的李管家摸了摸脑袋,他答应了豫王一定会将那老板带回王府,结果没想到人今天压根儿就没来。 “算了,明日早些来看看吧。”李管家想着,便进城往南边走去。 …… 一刻钟后。 “我说大哥,要不那两袋白面我来背着吧……”周羽看着满头大汗的冯亮说道。冯亮背着一大篓的东西从茶坊走到永平县衙,再从永平县衙走到西城门,周羽看着他都觉得累。 “这倒不用,我只是想问问,这都已经快未时了,咱们为什么不在城里吃了午饭再回去?”冯亮脸上的汗滴不断滚落。 “今天不一样,咱们得赶回去准备晚上的宴席,而且我还要布置洞房呢!我答应你,下回带你到城里吃顿好的!”周羽解释道。 “行了你们俩,才吃几天饱饭,就天天想着大鱼大肉啦?”冯月站出来说道。 “小月说的是啊,这才几天啊,大哥的嘴就变刁了?”周羽赶紧附和道。 “还有你,老喜欢花些冤枉钱,就是你把我哥带坏的。”冯月说着,顺手在周羽的腰上掐了一下。 “哎哟我的傻媳妇儿,那地方能掐吗?你可长点儿心吧,今晚可是咱洞房花烛夜,掐坏了咋办……”周羽捂着腰说道。 “说什么呢!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冯月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三人就这样一路说笑打闹的回到了小陇村。 回到家里,三人各司其职,周羽和冯月换上了婚服,布置洞房去了,冯亮叫来老张夫妇帮忙一起准备晚宴。 酉时过半,村里一百来口人就都到齐了,菜也上的差不多了。小陇村的人看到这么丰盛的晚餐,都惊诧不已。 戌时到,新人进香,行三拜之礼。 周羽穿着红色上衣和长马褂,冯月则是穿着传统的红嫁衣,蒙着红盖头。 “一拜天地!” 二人跪拜天地。 “二拜高堂!” 周羽和冯月都是父母双亡,但冯月还有哥哥,长兄为父,就由冯亮代坐高堂之位,接受二人的拜礼。 “夫妻对拜!” 二人行对拜之礼。 “礼成!” 周羽把新娘子抱回洞房。周羽是新郎官,还要出来接待客人,但冯月不行,女子进了洞房就不能再出来了,一直要等到第二天。周羽担心冯月饿肚子,提前就为她煮了一碗红枣莲子羹放在房里。 待众人吃好喝好离去之后,周羽才回到洞房中。烛光下,冯月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喜床边,等候着她的郎君。 周羽轻轻地掀开她的红盖头,露出她那俏不可言的脸。 冯月今天罕见的打了些淡淡的胭脂水粉,看起来更加美艳动人。 此刻的冯月云鬓清秀,眸若秋水,玉口含笑,丹唇皓齿,更兼身姿婀娜,惹人心猿意马。 “小羽……”冯月轻声道。 “该改口了,起码今夜得改口。”周羽笑着说。 “相公……”冯月红脸低头,小声唤他道。 “哎……”周羽抱起冯月,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相公温柔些,我有点害怕……”冯月娇声道。 卸簪散发,轻解裙衣;玉体胴现,红烛渐熄。 钟鼓馔玉不足贵,春宵一刻值千金。 周羽终究不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二人折腾到后半夜才力尽睡去...... 第九章 对簿公堂 少年总是精力旺盛的,昨晚已然是炮火连天,今天早上起来又是一番激战。当然这有可能是周羽跟冯月确认了她月事刚过的缘故,虽然这个时代十四五岁就生娃的大有人在,但周羽还没准备好当父亲。 况且冯月今年才十六岁,这个年龄段的少女还处于青春发育期,从身高体型到各类身体器官都还没有发育完善。据周羽前世的科学研究表明,通常情况下,女子到了十八岁以后,生育系统才能慢慢发育完全,而最佳的生育年龄是二十五到三十岁,这个时候女子机体的承受能力较强,可以给胎儿营造一个良好的发育环境。 而像文国女子这样过早地结婚生育,不仅会对女子的身体会产生巨大的伤害,让女子更容易患上妇科疾病,严重者在生产时就会危及孕妇性命,也大有早产和流产的风险。 这些知识冯月不知道,但周羽知道,因此他绝对不会让冯月去冒这个险。 一番缠绵过后,二人终于肯从床上下来了。冯月开始对镜梳妆,她将头发梳成发髻,就如同行及笄礼那般,这意味着女子嫁为人妇。周羽亲自为她递上唇脂腮红等妆扮之物,并在一旁伴她梳妆。 谁道脂粉俗且媚?未在郎情妾意中。 冯月的丽质浑然天成,无需粉饰也算得上俏中极品,再巧以淡妆浸染,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吃过早饭,有人前来拜访周羽。 “小羽哥哥!”一个漂亮的少女唤着他的名字。 那少女生得丹凤眼樱桃口,粉面含笑,身材高挑,配上一身淡绿色的罗裙,也是一个标致的美人。 “水玲妹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周羽惊喜的问。 眼前这个少女是他和冯月小时候的玩伴,村中何大叔家的小女儿何水玲。原来几人的关系也非常好,然而由于老何家日子过于困苦,何水玲十三岁那年就被何大叔送到了城里的戏班子里。何水玲面容姣好,身材也标致,虽然在某些身体部位方面跟冯月比还相差甚远,但总体来说条件还是很不错的,因此她成为班主的重点栽培对象,这两年渐渐有了些名气。 冯月之前说的要去戏班子的事,就是因为找何水玲交流了一番。 “今天早上回来的,听我爹说你和小月姐姐成亲了,恭喜你们!”何水玲笑得很开心,仿佛她也能感受到周羽和冯月成亲的喜悦。随后她又掏出一个小袋子说道:“你们成亲,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钱不多只有十文,小羽哥哥一定要收下!” “这怎么行?水玲妹妹,心意到了就行了,这礼我们可不能收,你在外面挣钱也不容易,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周羽对何水玲赠礼的行为非常感动,但也不愿意收她的礼,毕竟通过唱戏挣钱也是非常苦的一个工作。 “小羽哥哥,这钱真的不多,就当是妹妹的的祝福。你不肯收下,难道小羽哥哥你嫌弃我是一个戏子吗?”何水玲的眼里透露出一丝哀伤。 周羽觉得推不掉了,就把钱接下,说道:“那就谢谢水玲妹妹了!” “水玲!”冯月从房中走出,看见站在院中的何水玲,同样惊喜的叫了出来。 “小月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啊!小羽哥哥可真是有福气,能娶到这么美的一个娘子呢!”何水玲笑靥如花道。 “你这丫头,嘴是越来越甜了!怎么还站着,快进来坐!”冯月热情邀请道。 “不了,下午班里还要排戏,我抽空回来看看爹娘。听说你和小羽哥哥成亲了,特意前来恭喜你们,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何水玲笑着说:“你们好好的,我先走了!” 何水玲的告别显得那么匆忙。 何水玲说话时总是面带笑容,周羽却觉得那笑容下藏着不为人知的苦涩。那份笑,一半是发自内心的祝福,一半是戏里人生的修养。何水玲今年才十五岁,但周羽知道,从她去到梨园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饱经风霜。这两年,她一定吃过了很多周羽难以想象的苦…… “水玲妹妹,你也要保重!”周羽有些共情地说。 “是呀,一个人在外,照顾好自己!”冯月附和周羽道。 “知道啦!等你们下回来洛州城的梨园,我请你们听戏!”何水玲的声音传来,身影却渐渐远去…… 周羽原本以为小陇村的人已经算是文国最苦的一类人了,直到今天何水玲的来访,他才发现这人生百态酸甜苦辣,哪有什么最苦,大家都是在负重前行。 何水玲走后,周羽唏嘘感慨了一番,就回屋叫上了冯亮准备出发。 “出发?去哪儿?”冯亮问道。 “永平县衙。”周羽答道。 “咱们昨天不是才去过吗?今天怎么又要去?”冯亮疑惑道。 “昨天去是为了我和小月上户,今天去是要告状!”周羽解释道。 “告……告状?告谁的状?”冯亮被周羽的话吓了一跳。 “去了你就知道了。”周羽却不肯多说了,然后又催促道:“咱们得快点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小羽,什么事这么急?”冯月问道。虽然按理来说冯月应该叫周羽“相公”的,但毕竟“小羽”这称呼叫了十几年,短时间内轻易还改不过来。 “走走走,边走边说……”周羽急忙带着二人出发了。 到了村头,周羽又去见了老张夫妇。他递给老张五十文钱说道:“张叔,如果到了午时我还没回来的话,咱们今天就不出摊了,这钱就当给您的补偿!” “小羽,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老张问道。周羽是他的财神,因此他也很关心周羽的动向。 “去趟县衙,处理点事儿。好了,您歇着吧,我们先走了!”周羽告辞道。 老张看着周羽远去的背景,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好好的去衙门作甚…… “小羽啊,你还没告诉我们到底要告谁的状呢?”冯亮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刘常!”周羽终于给出了答案。 “刘管家?这没头没脑的,咱们告他什么?”冯亮又被周羽的话给惊到了。 “大哥不必多问,待会儿公堂之上自有分晓。”周羽仍是缄口不言。 冯月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周羽,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半个时辰后,永平县衙,周羽三人跪在公堂。 “堂下何人,所告何事?”县令范青云问道 “启禀大人,草民小陇村村民周羽,状告洛州城西刘员外府中管家刘常。”周羽答道。 “哦?你告刘常何事?”范青云好奇道。 范青云是新迁的县令,到永平县任职之后才发现,这永平县衙中的官吏大多与刘员外府上关系密切,若不是前任县令被调走,只怕这永平县衙就变成刘府的衙门了。哪个县太爷能忍得了这种事?范青云当机立断,对县衙的官吏展开清洗。 他借整饬吏治之名,在工作时间巡视各吏房官吏的工作情况,看到偷懒耍滑者当即降职或撤职,同时录入一批新的官吏作为心腹,昨日为周羽上户的吴青便是范青云的心腹之一。仅一个月,范青云就裁去半数以上亲近刘府官吏。而作为亲刘派的县丞胡丁一发现了范青云的动作,于是开始严格约束下属,不给范青云更多的裁员机会,双方就这样陷入了对峙。 “回大人,小的和内子都是父母早亡,与内兄三人住在一起相依为命。春耕之时,内兄向刘员外借了一斤谷种,却不想签下了五两银子的借条。而月前小的摔伤,内兄又向刘员外借了十两银子为小的治伤,一前一后,欠下了刘员外十五两银子。”周羽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 “可不曾想,前几日刘管家竟然拿着十五两的借条,要小的还三十两银子!大人知道,小陇村村民的生活向来拮据,我们不知求了多少远房亲戚,才借来了十五两银子,又变卖了家中所有财物,也只凑到了二两银子……大人,这三十两银子小人如何还得起啊!”周羽边说边叩头,声音之中满含悲愤。 冯亮和冯月都被他的表现给惊呆了,这他娘的不是诬告吗?怎么他说的跟真的一样? “哦?竟有这等事?”范青云脸上诧异,心里却乐得不行,他早想抓住刘府的把柄了,但就是没有机会。于是对一旁的衙役说道:“去刘员外府,把刘常带来,让他和周羽当堂对峙。” “是!”衙役答道。 刘员外府。 刘管家把那两张价值十五两银子的借条放进怀中,叫上几个家丁,准备前往小陇村。其实自从被周羽发现了他和四夫人的秘密之后,他就不愿意去那个地方了。但今天是刘员外给他定好的日子,要他把冯家妹子带回来,否则就直接把冯亮告到县衙去。总之,他的任务就是利用这两张欠条,让冯月成为刘府做五夫人。 他不过是个下人,即使不想去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主人的话,只得服从。 刚出刘府大门,两个衙役就到了。 “刘管家,县令大人请您去一趟?”一个衙役说道。 “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找我何事?”刘管家诧异道。他还没去告状呢,怎么衙门就找上他了? “小陇村的周羽把您告下了,刘管家还是快快随我们去一趟吧。”衙役道。 “什么?!”刘管家大吃一惊,这周羽竟然恶人先告状?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刘管家赶紧随着衙役前往县衙一探究竟。 “大人,刘常带到!”衙役向范青云交差。 “小的刘常,叩见大人!”刘常扣头道。 “刘常,这位周羽小兄弟说你拿着十五两的欠条,要他还三十两银子,可有此事?”范青云问道。 “大人,绝无此事啊!小的何时要他还三十两银子?这是十五两的欠条,请大人过目!”刘常拿出欠条,让衙役递给范青云。 范青云看后,说道:“这两张借条之上确实是写的十五两银子,不过刘常啊,这借一斤谷种,还五两银子,是不是有些太贵了?” 连公堂上的衙役听完都面面相觑,借一斤谷种还五两银子?高利贷也不敢这么干啊! 刘常说道:“大人,这都是冯亮自愿借的,小的不曾逼迫他啊!” 范青云问冯亮:“冯亮,立此借据之事,你可曾受过胁迫?” “大人,这借据是小人一时没有看清才按下手印所立,却未曾受过胁迫。”冯亮如实答道。 “既然如此,这也怪不到刘管家身上,这十五两银子你们应当照还不误。”范青云摸了摸胡须说道。 周羽突然开口:“大人,既是如此,这十五两银子我们还了便是。请大人做个见证,我们就在这公堂之上将钱还给刘管家!”周羽递上十五两银子。 衙役将银子递给范青云,确定银子数目无误后,范青云说道:“好,本县就做个公证之人,也免得刘管家被说多要了债!” 随即他命人将十五两银子拿给刘管家,将借条拿给周羽。 “刘管家,这银钱的数目可有误啊?”范青云问道。 “回大人,十五两银子无误。”刘管家答道。当他看到借条被周羽拿到的时候,立即感到大事不妙! 借条没了,他拿什么来威胁冯亮和周羽呢? 然而下一秒,令他更绝望的事发生了。周羽拿到那借条,三下五除二将其撕得粉碎…… 刘管家心中一阵骇然,指着周羽说道:“大人,他他……他撕毁借条!” 范青云手一挥说道:“既然钱已还清,人家想怎么处置借条都可以,你这么关心干什么?莫非你真的想凭这十五两的借条要三十两银子的债?” “小的不敢……”刘管家心中万念俱灰。 “那便是了,此事已了,退堂!”范青云起身离开。 “回家咯!”周羽兴高采烈地带着冯亮和冯月离开衙门。 刘管家则是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公堂中…… 第十章 步步为营 周羽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本以为故意诬告刘管家,怎么也得挨顿板子什么的,结果县令大人竟然如此通情达理,不仅绝口不提诬告的事,反而助他取得了欠条。 “县令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啊!”周羽心里暗暗想道。 “小羽,这就是你说的取回借条的办法?这法子还真是非同一般!”冯月感慨道。 “那可不,这借条是刘员外的底牌,若不是有什么事让他非拿出来不可,否则即使我们拿出银子,他也定然不会交出借条。”周羽答道。 “我说小羽啊,你可真有办法,竟然在那公堂之上告刘管家!不过咱县太爷人还真不错,一心帮着咱穷老百姓,连你诬告的事也没追究,是个好官!”冯亮夸赞道。 “大哥说的对,我也觉得县令大人是个好官!”周羽附和道。 他们哪里知道范青云是因为跟刘家不对付才故意偏袒他们的? 与此同时,永平县衙。 “刘管家,你怎么在这儿?”胡一丁看见坐在公堂上脸色惨白的刘常,诧异地问。 “周羽借范县令之手,把冯家的借条拿回去了,还当着县令大人的面给撕毁了。这下完了,没了借条,老爷定会重罚我的!”刘管家目光呆滞地说。 “竟有此事?刘管家,你莫要难过,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胡丁一问道。 听胡丁一这么一说,刘管家也渐渐回过神来,仔细思考还有没有什么补救之策。而后,公堂之上的一个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胡县丞,之前我家老爷特意叮嘱过,决不能给冯家妹子和周家小子上户,这事你还记得吧?”刘管家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开口问道。 “自然记得,我已交代好下属,凡是小陇村的户籍改动都要特别注意,只要有我在,这二人肯定上不了户。刘管家怎么问起此事了?”胡丁一说道。他作为亲近刘员外的官员,自然知道刘员外想娶小陇村的一个姑娘做妾。 “今日我看那冯家丫头已经将头发盘起,怕是已经和周家小子暗结连理了!你赶紧带上衙役,咱们把他们追回来,治他们一个有伤风化之罪!”刘管家说道。 刘管家一语道出了文国律例中的司法漏洞。男女成亲须经官方登记,但日常的处理是在每半年一次的普查时补登,而民间以拜堂作为夫妻结亲的证明。在这个环节里,可能会有一个民间证明和官方确认的时间差,在这个时间差中,男女若是行了房事,按律就算有伤风化,会入狱三月。平日里这种事很常见,老百姓大多只看拜堂,不看上户与否;官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如果有心之人确要追究,这样做的夫妻就难逃牢狱之灾了! “这倒是没问题,不过既然你说这姑娘已经破身,刘员外那边……”胡丁一有些犹豫地说。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人带回来再说!”刘管家有些着急。 “好,我这就点人!”胡丁一答应下来。 小陇村。 “大婶儿,你们村有一个在洛州城西门外买冰茶的老板,你知道他住在那里吗?”李管家骑在马上,看见村头一个中年妇女正在低头干活,顺口问道。 李管家又是一大早就在西城门外等着了,可是等到了午时,这卖冰茶的老板还是没有出现,他便向周围的茶棚和客人打听,终于问出了这老板的住处,于是他便立即骑马赶往小陇村。 “这位客官,我们家老板今天去城里了还没回来!”张婶儿答道。 “诶,你不就是那茶棚的……”李管家惊喜的问,总算找到人了。 “对,我就是,但老板可不是我,他去城里了!”张婶儿笑着说。 “这位大婶儿,你可知道老板他具体去哪里了?我找他有要事相商。”李管家追问道。 “听他说是去永平县衙了,你去看看他在那里不。”张婶儿答道。 这人还骑着马,一看就是有钱人,说不定是来要冰的,这生意可不能错过。 “这位大婶儿,多谢了!”李管家立即掉转马头,朝着洛州城飞奔而去。 洛州城中。 “胡县丞,那便是周羽和冯月,旁边的人是冯月的大哥冯亮!”刘管家指着周羽一行说道。 “好,来人,将周羽和冯亮拿下,带回县衙!”胡县丞下令道。 一班衙役当即冲上去,抓住了周羽和冯亮二人。 “大人呐,小人无罪啊!为何抓我啊?”周羽连忙问道。 “周羽,你和冯月未曾结姻就偷行男女之事,此乃有伤风化,尔安敢妄言无罪?”胡县丞上前说道。 “敢问这位大人是?”周羽疑惑问道。 “本官乃永平县丞胡丁一。”胡县丞答道。 “县丞大人,小人和内子昨日便已成亲,内兄和小陇村村民皆可作证,县丞大人为何说我们未曾结姻?”周羽继续问道。 “此言差矣,民间的拜堂风俗算不得数,若是真的结姻则需要到官府中登册上户才行。”刘管家冷眼看着周羽说道。 “大人,小人昨日特意到县衙中为内子上了户,如今内子已经入了小人户籍了,请大人明察!”周羽对胡县丞说道。同时他心里松了口气,幸好昨天去登了记,不然今天被刘管家抓到把柄,还挺麻烦的。 此话一出,刘管家和胡县丞皆是心中一惊。已经和下面的人都交代过了,不许给这二人上户,他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说周羽在故作玄虚,其实他根本没有上户,而是想借此逃脱?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把人带回县衙再说! “哦?已经上户?这本官可不知道,那就请周公子随本官一道回衙,验看籍册吧。”胡县丞冷声道。 周羽一行无奈,只得跟随胡县丞回到永平县衙。 几人刚进衙门,后面的衙役就冲进来向胡县丞汇报情况。 “大人,李管家来了,现在衙门之外。”衙役说道。 “李管家?哪个李管家?”胡县丞问道,但心中已有一个答案。 “大人,这洛州城中,还有几个李管家?”衙役回道。 “请他进来吧。”胡县丞无奈道。毕竟豫王府上的人,他可得罪不起。 周羽几人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见那衙役将人请了进来。 “谢天谢地,你们果然在这!几位可是西城门外买冰茶的茶棚老板?”李管家看到周羽等人,高兴地问道。 “正是,阁下是?”周羽疑惑道。 “我家主人有请,还请几位不辞辛劳,随我回府。”李管家邀请道。 “李管家,这两人身负有伤风化之嫌,本官正要询问,还请李管家行个方便。”胡县丞壮着胆说道。 “哦?有伤风化?县丞大人何出此言?”李管家问道。 胡县丞把事情的原委简单说了一下。 “这等小事,何须惊动官府?这男女结亲,待官府衙差上门登册便是,何必亲自到县衙里呢?胡县丞有些多虑了,还是请几位跟我回府吧。”李管家道。 “李管家,这……”胡县丞犹豫道,他既不敢得罪刘员外,也不敢得罪豫王。 “这位先生,我和内子昨日已经上户,既然县丞大人要验看,那便请大人验看吧,我们问心无愧!”周羽接下了话。 “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们一同看看吧,待验看完毕,还是有请几位随我回府一趟。”李管家答应道。 “那我们这就去户吏房吧。”胡县丞带着众人前去。 到了户吏房,胡县丞翻开户籍册,找到周羽的户籍,看到上面的信息,顿时傻了眼。 冯月竟然真的入了周羽的户籍!这是怎么回事,不是特意交代过下面的人不允许冯月过户吗?是谁不听号令自作主张? 胡县丞脸色铁青,刘管家更是面如死灰,他们连户都上了,还被李管家亲眼看到,想作假都不行了,这回才是真的完了! 李管家看到二人户籍已上,于是说道:“胡县丞满意了吗?还有没有其他事?没有的话,我就请几位走了!” “没……没有了……”胡县丞结结巴巴地说道。 李管家则是带着周羽几人离开了县衙。 县衙门口,周羽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家主人究竟是谁?” “公子不必担心,请随我来,到了你自会知晓。”李管家不肯言明。 “你若不说清楚,那我可不去了。”周羽双手环抱,拒绝道。 “我家主人是想邀公子进府,讨论这冰茶的事,还请公子不要多虑!”李管家客气地说。 “买冰茶啊?等下午到茶棚买就是了,何必刻意来找我呢?”周羽问道。他心中有些疑惑,这个人是怎么知道他在县衙的? “我家主人要的多,请公子到府中细谈。”李管家坚持要请周羽前去。 “要的多?能要多少?”周羽好奇地问,生意的事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李管家从怀里摸出五十两银子,说道:“这些银子就当是定金了。” 看到银子,冯亮激动得不行,立马决定和李管家走。 “这样吧,冰茶之事我尽知晓,大哥且带小月回家,我一个人去便是。”周羽看到对方出这么高的价钱,担心有诈,又不想错过生意,于是决定孤身前往。 “如此也好,就请公子随我一同回去吧。”李管家认可了周羽的办法。 “小羽……”冯月有些担心地看着周羽。 “没事儿,你先跟着大哥回去,我随后就到。”周羽笑着安抚她说。 “那你一个人小心些……”冯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周羽,才跟随冯亮离去。 “周公子,那咱们这就走吧!” 周羽和李管家一起向城南走去,刘管家本是骑马而来,此刻却陪着周羽一起走路,只牵马而行,这让周羽觉得此人还不错。 二人走了一阵,李管家对周羽说道:“周公子,这就是我家主人的府邸。” 周羽抬头一看,门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豫王府。 第十一章 卖出秘技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周羽心里“咯噔”一下,他可太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按照文国对于王位的规定,皇子封一字王,天子的兄弟封为亲王,在拓土开疆中厥功甚伟者按地封王。门匾上写着豫王府,也就表明这是一位皇子的住宅。 “敢问这位先生,真是豫王殿下要见草民?”周羽问李管家道。 “正是,周公子不必多疑,殿下只是有些事情想请教公子,公子请随我进来吧。”李管家领着周羽进了豫王府。 二人随即来到正堂,周羽见堂上坐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年龄和他相仿。 “启禀殿下,这位便是那西城门外卖冰茶的周羽周公子。”李管家说道。 “李管家,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豫王笑着说。 “是!”李管家随即退下。 周羽听了李管家的话,当即下跪行礼道:“草民周羽,叩见豫王殿下。” “公子不必多礼,你我二人年龄相仿,以朋友之礼相待即可。”少年起身将周羽扶起。 “多谢殿下。”周羽又行了一次礼。 “别老殿下殿下的叫了,我叫陈进,你直呼我名即可。”豫王陈进说道。 “殿下,殿下如此礼贤下士,在下感动不已,然而这礼数却是不可废,否则让他人看见,岂不是认为在下有大不敬之心吗?“周羽虽然讨厌封建社会的繁文缛节,但还是以礼待人,尊重这个时代的文化传统。 “我是豫王,谁敢多嘴?我命你直呼我名!”陈进强硬道。 “是!”周羽只好遵命。 “我找周兄弟前来,确实是有一事相询。”陈进客气地说。 “陈兄但说无妨。”周羽终于肯改口了,却还是不肯叫他全名,只用陈兄代替。 “我听闻周兄弟在西城门外售卖冰茶,且一碗冰茶只卖数文钱,可有此事?”陈进问道。 “陈兄说的没错,确有此事。”周羽答道。 “然这夏日之冰乃十分昂贵之物,即便是我这豫王府也拿不出多少来,为何周兄弟却卖的如此便宜?这难道不是一桩大亏的买卖?”陈进问道。 你看吧,这就是文化人的讨厌之处,明明想问的是制冰之法,却偏偏装作关心人家的生意会不会亏本的样子…… “那倒不会。在下不才,曾蒙一先贤传授在下制冰之法,便是在这夏日,制出这许多冰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周羽看出了他的心思,但还是直言相告。 “哦?竟有此等妙法?不知周兄弟可否将这妙法献出,造福我文国百姓?”陈进心中一喜,急忙问道。 “陈兄,这是在下的谋生之计,若是就这样献出……”周羽有些为难地说。 陈进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于是说道:“是我唐突了,周兄弟勿怪。你看这样如何,我出一千两银子将此法买下,就当成是你我之间的交易,周兄弟以为呢?” 周羽想了想,觉得这生意是可以做,反正这个技术迟早要公布于世,不如趁此机会捞一笔,就是这价钱还要再谈一谈。 “不瞒陈兄,这是我的独家秘技,本是不愿传与外人的,但今日陈兄诚意至此,在下再推脱也就不好了。就是这价钱,在下倒是想和陈兄再讲讲。”周羽说道。 陈进只怕他不愿意献出秘法,现在只需要讨论价钱的事,他还是很愿意的,于是说道:“周兄弟认为多少钱合适?” “白银三千两!”周羽给出了自己的报价。 陈进眼皮一跳,好家伙,直接翻三倍! “周兄弟,这三千两是否有些太多了?不知这样,我们二人各退一步,两千两银子,如何?”陈进给出第二轮报价。 “两千五百两,不能再少了。” “成交!” 二人成功达成协议。 “来人,去两千五百两银子来。”陈进吩咐下人道。 少时,一个大箱子就被抬了上来,陈进当着周羽的面打开银箱,里面躺着二十五个面值一百两的银锭。 周羽心中早就心花怒放了,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行礼道:“多谢陈兄。” 交易达成,陈进也很高兴,立马想要知道制冰之法,于是有些激动地问道:“周兄弟现在可以将制冰之法如实相告了吧?” 周羽怕陈进反悔,决定先给他下个套,说道:“不急,在此之前,在下想请陈兄听一个故事,不知陈兄是否愿意?” “哦?什么样的故事?你且说来。”陈进好奇道。 “相传汉代有一巧匠,善木工,因其手艺极好而十分受人待见。凡是木器存在的问题,在其他木匠手中无解而终的,他却能轻易解决。有一日,一个大户人家的马车不知怎么回事,车一动就一直发出吱吱的响声,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于是那家主人找来巧匠,请他帮忙解决这难题,并许诺赏他白银十两。巧匠到后,仔细看了看车身,然后用木锤敲了敲车轮附近,待马车再次启动之时,果然没有了那怪响。巧匠向车主人讨要那先前承诺的十两银子,车主人却认为他只是敲了敲马车,并没有对马车进行检修,于是只肯付他一两银子。”周羽顿了顿,继续讲下去。 “只见那巧匠笑了笑,说道:’你说的不错,这小小的敲两下确实算不得什么本事。但只有我知道该在哪里敲,用多大力度敲,这就是我的本事了!如果不是我知道要在这里敲两下,你用十两银子也消除不了车的异响。’车主人听完,当即羞愧不已,按照商量好的价钱付给了巧匠十两银子。”周羽讲完故事,又看向陈进问道:“陈兄觉得这主人的做法对是不对?” 陈进想了想,说道:“那车主人做的自然不对,既然说好了是十两银子,就该付给人家十两银子。况且那巧匠说的在理,这看似马车修理起来简单,但要知道如何修理却是人家的本事!” 周羽本来怕陈进看他的制冰之法如此简单,会要回些银子,见他上套,也就放下心来。他对陈进说道:“在下也是这样想的。现在,请陈兄差人打一桶水来,我这就告诉陈兄制冰之法。” 陈进高兴坏了,立马叫人打了一桶水来。 周羽从怀里摸出硝石,扔进水桶之中。 “周兄弟,这……”陈进不明白周羽的意思。 “嘘,陈兄且看。”周羽打断了他。 陈进满脸困惑的看着那水桶,然后下一刻,他脸上的困惑就变成了极度的震惊。 那水桶中的水竟然真的结出冰来了!难道这周兄弟会妖法不成? “这……这怎么可能?天气如此炎热,这水竟然结冰了!”陈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异事,转头问道:“周兄弟,莫不是你往这水中施了什么仙术?” 周羽无奈的笑了笑,陈进这话倒是和冯月说的如出一辙。 “在下可不会什么仙术,劳烦陈兄再遣人打一桶水来。”周羽笑着说。 “来……来人,再打一桶水来……”陈进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心中的惊异程度可想而知。 待下人打来第二桶水,周羽摸出硝石,放到陈进手中说道:“请陈兄将此物扔进水桶吧。” 陈进看了看手中的东西,说道:“这是硝石,难道说……” “陈兄一试便知。” 陈进将硝石扔进新打来的水桶中,不一会儿,这桶水也结冰了。 “这硝石,竟能让水在盛夏之日结冰,真是让人难以置信!”陈进感慨道。 “陈兄,这便是在下的制冰之法。此法还有一妙处,若是用此法制出的冰化成水干涸后,硝石便能重新取出,晒干之后可反复使用。在下的茶棚制出的冰需入人之口,因而无法反复利用,只能做消耗品。”周羽解释道。 “想不到,你这制冰之法竟如此简单!”陈进有些心疼他的两千多两银子,但立马想到周羽先前讲的那个故事,自己也不好再开口要回些银子。 他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竟然如此狡猾,连他的心中所想也可以算到,还特意提前讲个故事来封住他的口! 周羽已经猜到了陈进会这样说,又笑道:“是啊,这制冰之法简单如斯,但天下却只有我一人知道。” 陈进也不是那种锱铢必较的人,想到这个办法可以为文国百姓解去些暑患,他仍然对周羽十分感激,于是行礼道:“多谢周兄弟献出此法,我文国百姓可少收些炎蒸之苦!” 周羽听出了陈进是想将此法无偿赠予天下人,于是也还礼道:“陈兄大义,在下钦佩之至!”随后又说:“陈兄若是没有其他事,那在下就告辞了!” 陈进看出了他已经归心似箭,也没有多留他,说道:“周兄弟一路小心,以后有什么事,尽可来王府找我。” “真的?在下倒真有一件事想请陈兄帮忙。”周羽说道。 陈进:“......” 他原本只是客气一句,谁知道这人竟然如此耿直,还真就开始说事了! “周兄弟请讲。”陈进有些无语地说。 “在下想在洛州城中开一家酒楼,不知可否麻烦陈兄替在下寻个铺面?”周羽有了钱,立马开始布局下一个商业计划。 “哦?周兄弟要开酒楼?寻个铺面这倒是不难,只是不知周兄弟的酒楼规模如何?想在什么地段开呢?”陈进问道。寻个铺面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这个人情卖就卖了。 “说来不怕陈兄笑话,在下想开的酒楼,乃是洛州城最顶尖的酒楼!至于这地段嘛,自然是越热闹越好!”周羽说道。 “哦?周兄弟何以敢说自己的酒楼是最顶尖的呢?” “因为我有数道传世名菜,还有不传的烹饪秘技,现在洛州城中这些酒楼饭铺,在我看来都不值一提。”周羽嚣张地说。 “这我倒有些好奇了。”陈进本觉得他太过狂妄,但又想到他连夏日制冰之法都会,说不定真有几分本事,于是道:“此事包在我身上,但我若是找到了合适的铺面该如何通知你?” “在下住在洛阳城西门外的小陇村,陈兄只需遣一人到小陇村中的冯家院子来告知我即可。”周羽答道。 “好,我清楚了!”陈进道。 “多谢陈兄!那在下这就告辞了,陈兄留步。” “那好!周兄弟慢走,恕不远送!” 作别之后,周羽便提着银箱回小陇村。 第十二章 发财的新路子 周羽离开豫王府之时,已是未时之末了。但他还没有吃午饭,肚子已经饿的开始叫唤了。他本能的想找家饭馆吃饭,但回想起那些让他心有余悸的菜品,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到路边买了两个肉包子吃了。 周羽慢慢走回了小陇村,在村头遇到了等着他的老张夫妇。 “小羽啊,咱今天也不出摊,那明儿出吗?”张婶儿期待的问。 “张婶儿,咱们以后再也不出瘫了!”周羽笑了笑说。 张婶儿脸上的表情当场僵住,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小羽,你……你是说咱们以后都不出摊了?” 此刻张婶儿的心中十分复杂,茶棚的生意是她家唯一的经济来源,如果没了这份工作,他们又要回到原来的苦日子里。 周羽自然也知道她的心思,于是说道:“过几天,咱们要换个更大的买卖,等着吧!” “更……更大的买卖?”张婶儿怔怔的问道。 “是呀,咱们要在城里开个酒楼,我已经托人去看铺面了,估计过几天就能找到,到时候还得辛苦张叔帮忙装修一番!”周羽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酒楼?!你要开酒楼?”张婶儿的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开酒楼和卖冰茶不一样,就拿成本来说,开个茶棚用不了几个钱;但酒楼那就可怕了,没有个几百两银子肯定是供不下来的。周羽开个茶棚,需要的本钱不多,张婶儿觉得他能拿出那些钱来也还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而若是要开酒楼,这么大数目的银两,张婶儿对周羽是否有这么多钱表示高度怀疑。 “没错,到时候咱多招几个村里人来店里做活,让大伙都能挣个营生!”周羽说道。 “小羽啊,你别怪婶儿多嘴,这开酒楼可是要不少本钱的,你……你从哪里弄这么多钱来呢?”张神儿忧心忡忡地问道。 “张婶儿,这您就不用操心了,等酒楼的位置选好了,我就来通知您,我先回去啦!”周羽告别道。 张婶儿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周羽远去的背影…… “娘子,大哥,我回来啦!”走到冯家院子的周羽兴奋地喊道。 冯月从厨房跑出来,轻声问道:“走的时候也没吃饭,饿了吧?我去给你煮面团子。” 看看,什么叫好媳妇儿?冯月就是典范!周羽回家,她没有先问他去哪儿了,而是关心他饿不饿,这也让周羽感动的不行。 “额,其实吃了一点儿,在豫王府拿了俩馒头。”周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其实吃的肉包子,但又不想拒绝冯月的一片心意,于是就拿豫王府说事。 “那我少做一点。”冯月说完,转身准备进厨房,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慢慢的转过头,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周羽说道:“你刚刚说什么?豫王府?你去的是豫王府?” “额,是。顺便卖了点儿东西。”周羽示意他还提着一个箱子。 “去豫王府买什么东西?你拿的箱子里装的什么?看着还挺贵重的。”冯月问道。 “小月你听错了,不是买东西,是卖东西!这是豫王府付给我买东西的钱。”周羽拍拍箱子说道。 “卖东西?你又没带什么东西出门,能卖什么东西?”冯月更加疑惑了。 还没等周羽回答,冯亮的声音便传来了。 “哎呀呀呀,小羽回来啦?怎么样,生意谈成了没有?赚了多少钱啊?”冯亮两眼放光的盯着周羽,而周羽从他的眼神里只看到了两个字:银子。 “大哥自己打开看吧。”周羽将那银箱放在院里的桌上,连冯月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哟,多少钱啊,还弄个这么好看的箱子?我看看……”冯亮嬉笑着摆弄着银箱,但当箱子打开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不只是他,连冯月都吓得捂住了嘴。 别说他俩了,把整个小陇村的人都叫来,八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喂,我说,你们俩怎么了?中邪啦?”周羽在二人眼前挥了挥手。 冯月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冯亮开口问道:“小羽啊……这银子……哪儿来的……”冯亮这一问,周羽觉得他的声音都有些发虚,显然是被钱的数目给吓到了。 “我把硝石制冰的技术卖给了豫王,这是豫王付的钱。”周羽平静地说。 “小羽,这制冰的技术可是你的秘密,咱们不是还指着它开茶棚赚钱吗?你怎么把它卖了?”冯月稍稍缓过神来,问周羽道。 冯月不擅长算数,她觉得有这个技术在,迟早能挣下很多银子。 “小月,这个技术说是我的秘密,实际上也十分简单,若是有一天某个药铺的伙计不小心把硝石落到了水里,我这个所谓的秘密也就曝光了。与其坐等他变得不值钱,不如让它发挥最大的价值,为我们挣回一笔巨大的本金,我们也好开始下一步计划。”周羽给他解释到。 “下……下一步计划?这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冯月疑惑道。 “我已经托豫王殿下帮我找个好铺面,现在咱们有了本钱,只等铺面找好,我们再好生装修一番,就可营业了!”周羽已经开始憧憬每日收银子如流水的生活了。 “可是要开酒楼,至少咱们得有厨子吧?人家那些手艺好的厨子,肯定都被那些大酒楼和客栈抢去了,咱们找谁去呢?”冯月问道。 周羽听了她的话,故意逗她说道:“小月,你这煮面团的手艺可是一绝,要不咱家酒楼就由你来掌勺!” “哎呀你这人,天天没个正型!人家来酒楼,岂肯吃面团子?”冯月听出了周羽在调侃她,羞恼道。 “既然娘子不肯,那就只有为夫我亲自上阵咯!”周羽笑着说。 “你还会做菜?”冯月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说道。 “我若是不会做菜,那天下怕是没有几人会的了。不瞒你们说,我已经想好了几道招牌菜,待酒楼开张,定能技惊四座。除此之外,我还差一件神器,在它面前,这天下名厨都会黯然失色!”周羽越说越来劲。 周羽的话锋芒毕露,似乎一点也不把其他厨师放在眼里。 “小羽,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些太满了?难道这皇宫里的厨子也比不上你?”冯月想劝他谦虚一些。 谁知周羽听了这话,气焰更加嚣张,说道:“便是那御膳房总管,在我面前也是不值一哂,就别说其他的厨子了。” “小羽,你怎么如此狂妄?”冯月见他不听劝,有些不悦地说。 “娘子勿扰,待到明日,我亲自下厨让你们瞧瞧!”周羽见她不信,准备明日露一手让冯月开开眼。 “那敢问周大厨,您的面团吃是不吃了?”冯月盯着他问道。 “那还是晚上再吃吧……”周羽说道。 冯月瞥了他一眼,独自进屋去了,显然不满他那一副嚣张的姿态。 “小羽啊,你真的会做菜?”冯亮凑过来问道。 “当然,我做的菜,一般人可吃不到!”周羽自豪地说。 “那我可得尝尝!”冯亮对周羽的话丝毫不怀疑,在他心中,周羽说能够挣钱的法子,那就一定能挣钱。周羽说自己会做菜,他自然也是相信的。 “没问题!大哥,这银子你拿去收好!”周羽拿了一百两放在身上,其他的都交给冯亮保管,他知道冯亮最喜欢钱。 “没问题,我一定好好保管,这可是咱家的家底啊!”冯亮喜不胜收地抱着那银箱进屋去了。 支走冯亮,周羽又赶紧去哄媳妇儿。 “小月,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来到冯月房间,周羽问道。 “我哪敢生周大御厨的气啊?周大厨的厨艺天下无双,只怕是再也看不上我这乡野村妇做的饭了!”冯月侧着头,不愿看周羽。 周羽明白了她生气的的原因,于是说道:“娘子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我的手艺是锦上添花,可娘子的手艺是雪中送炭呐!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试想一下,如果这世间只有昂贵的美酒佳肴,我文国百姓岂不是要饿死大半?而娘子做的饭正是寻常百姓们的吃法,就连我自己,若是没有娘子做的饭菜,也早就饿死了。这天下美味虽多,可正是娘子的一碗面团才让周羽有了今天。若论口中滋味,以盛料烹制的菜肴或许更胜一筹;但要论心中滋味,天下山珍海味加起来,也比不上在那段穷苦日子里和娘子一起吃的白面团。” 这叫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冯月被他说动了,心中的不快慢慢散去,她转头看着周羽,轻声问道:“你说的这些可是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话!这开酒楼挣钱之事,也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娘子你陪伴了我十几年了,如果不能让娘子脱离这贫苦的生活,我就不配做你的丈夫!”周羽坚定道。 “我也不是有意怪你,只是怕你太过骄傲,容易惹祸上身。而且我也不在乎什么金钱富贵,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足够了。”冯月也表白了自己的心迹。 真诚,永远是最高明的技巧。 周羽颇为感动,看着冯月那张俏美的脸,他忍不住吻了上去。 冯月也没有拒绝,二人在房中缠绵了一番,直到周羽把冯月扑倒在床,双手开始解冯月的衣服,才被冯月一把推开。 “现在还是白天呢!”冯月羞道。 “白天怎么了,谁规定白天不能来了?”周羽倒是不在乎。 “反正就是不行,等你晚上洗了澡再说!”冯月把头埋进枕中,不让周羽看到她通红的脸。 周羽奔波了一路,身上出了汗,有些黏糊糊的,确实不适合……确实应当洗个澡! 说起洗澡的事,周羽心中倒是有些想法。这文国没有沐浴露,没有肥皂,洗个澡甚是麻烦。达官贵人可以买澡豆来洗,但澡豆昂贵,一般百姓哪里用得起?对于大多数穷人来说,出了汗,只能用些草木灰来洗去身上油脂。周羽虽然有钱,买得起澡豆,但买不到啊!这洛州城的澡豆每次到货,就被各府一抢而空,根本轮不到周羽。 周羽觉得,是时候做点肥皂出来了。草木灰碱性重,稍不留神就容易灼伤皮肤,还是肥皂好用。 等一下,周羽突然意识到,肥皂这东西好像有赚头啊! “小月,我爱死你了!我们又有一条发财的路子了!”周羽抱住冯月,狠狠亲了他两口。。 “你干嘛呀……”冯月红着脸问道:“什么发财的路子?” “嘿嘿,先不告诉你!”周羽又开始卖关子。 第十三章 宏图大业 冯月见他不说,也没有多问。二人在房间里说了一会儿话,冯月就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周羽坐在房中,静静地思考着他的酒楼,以及那一件可以让他改变文国烹饪格局的神器。 晚饭后,周羽来到厨房,看着自己家的陶锅发呆。 冯月见了,问道:“小羽,你以前不总是说君子远庖厨吗?怎么今日却一直盯着这锅看啊?” 周羽回答道:“小月啊,这天下百姓家中乃至酒楼客栈里,多用陶锅或铜锅烹饪,如此做出的菜肴,虽有其特点,但却无法真正贯彻烹饪之道。如果我有一铁锅,便可叫天下名厨为之一震!” “铁锅?我以前曾听你说过,铁锅是行军打仗才会用的工具,却也没见什么名菜是从军中传出的呀!你要这铁锅有什么用?”冯月继续问道。 “军中虽有铁锅,但却难有佳肴,其原因有二:第一,军中营炊之事需要满足多数人的口腹之需,做菜以大锅烩为主,而平常餐食的烹饪却是要精心制作,因此在工序上有异;其二,我文国的冶铁之术并不高明,所制出的铁锅质量只是比铜锅好上一些,却难以真正用来烹饪美食。”周羽叹了口气道。 “既然铁锅烹饪比铜锅也好不了多少,那你为何想要铁锅,直接以铜锅代替不成吗?”冯月继续问道。 “我所说的铁锅和军中的铁锅并不是同一种东西。我知一宝地,山中暗藏的优质铁矿纯度极高,将其开采出后再以先进之法淬之,方可做出我所说的铁锅。”周羽解释道。 “可小羽,这盐铁之物乃是国家专营,咱们怎么可能去开采铁矿呢?还有,不知你说的这铁锅究竟有何妙处?”冯月开始刨根问底。 “铜锅和陶锅可用的烹饪之法不过焖、烩、煮、蒸之类的柔烹,最多也就是炸,而铁锅则不同,铁锅质硬,可行炒、煎、爆、焗等烈烹,其做出的菜肴十分入味,食之令人欲罢不能啊!”周羽想到一时还做不出铁锅,不免有些失落。 冯月没想到周羽还真的能说出些门道,不免有些吃惊:“小羽,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从书中所学,加上自身所悟。”周羽想了想,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他确实是从书中所学,虽然不是这辈子学的。 “既然一时也做不出铁锅来,那你说的酒楼该怎么办?我们就没有其他的菜,如何能够吸引客人呢?是不是要先和其他酒楼一样,做一些普通的菜,先开张营业再说?”冯月不愧为周羽的贤内助,只要周羽决定的事,她都会尽力支持,遇到问题也会主动帮他想辄。 “那可不成,我们的酒楼和其他的酒楼不能混为一谈。虽然现在我们没有炒锅,但是不代表我没有其他的拿手菜。你去叫大哥来,我们先做个引子,你就知道咱们的酒楼和其他的绝对不一样!”周羽胸有成竹的笑道。 冯月没有迟疑,立马把冯亮叫来了。 “小羽,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冯亮问道。 周羽递给他两根细细的树枝说道:“大哥,你速去联合张叔并告诉村中乡亲,请他们按照此树枝的长短粗细,磨制三千根木签。长短粗细稍有差异尚可,但签身需打磨光滑,绝不能有岔刺。每做出五根合格的木签,给一文钱,做出五十根给十文钱,以此类推。做出的木签质量上佳的人,另有赏钱!” “小羽,咱们要这小小的木签做什么?”冯亮拿着那树枝,疑惑地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快去吧!”周羽催促道。 “我这就去。”冯亮直奔老张家而去。 “小羽,你要这么多小木签做什么?”冯月也很困惑。 “客人正餐之前,可用一些小菜,咱们要这些木签,就是为了做一道开胃菜。”周羽笑着说。 “什么开胃菜需要用到木签?” “羊肉串!” 羊肉串是周羽前世酷爱的食物之一,不仅在路边遇到了会买上几串,有时还会深夜与朋友一同到店中享用。文国没有羊肉串,但周羽相信,这个做法一定会受到大众的喜爱。 “羊肉串?这倒是新奇。”冯月脸上露出思考之色。 “等着吧,这个东西肯定会名扬天下的……”周羽说道。 随着冯亮和老张挨家挨户的说明磨制木签之事,就已经有人趁着天还没黑上山砍树了。小陇村的人没什么挣钱的机会,好不容易有个活计,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干。冯亮也和众人强调了质量问题,要他们做好几根后先拿给周羽看看,能够过关再做下去,不然做出的都是不合格的木签,就又要返工。 家中,周羽又抱着冯月坐在院子里纳凉,虽然他们这个姿势不可能纳得到凉…… “小月,希望多年以后我们回到这里时,我还是像这样抱着你在院子里乘凉。”周羽突然来了一句没头脑的话。 “回到这里?你要去哪儿?”冯月看着周羽,警惕的问道,生怕他跑了一样。 “不是我要去哪儿,是我们要去哪儿,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和大哥一个人走呢?”周羽纠正她说。 “那你说我们要去哪儿?”冯月问道。 “不久后我们就要搬到洛州城了,咱们的生意在城里,不可能一直两头跑。我估摸着,等到酒楼装修好可以开业之时,我们就要搬过去了。”周羽答道。 “就算是这样,我们离家也不远,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的啊?你为何说什么多年以后呢?”冯月不解。 “是啊,洛州是不远,但我们我不可能永远停在洛州城的,咱们的生意迟早要做到整个文国去,又岂能想着偏安一隅呢?”周羽的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 “小羽,你不是说要考取功名,带我享福吗?怎么现在又想着做生意了?”冯月回想起以前周羽所说的话,忍不住问道。 “功名之事少则十年,多则数十年,我才能够有能够让你享福的能力。但经商不同,我预计,少则两年,长则三年,我们就能富甲一方!”周羽说出了他的雄心。 “两三年的光景,却如何能做到富甲一方?”冯月有些犹豫地问,她很少怀疑周羽的话,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富豪,却是不可能的事。 两三年的时间,确实是太短了…… “放心,你拭目以待吧。”周羽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待冯亮传话回来,天也已经完全黑了。 “忙碌了一天了,我去给你打水洗澡。”冯月说完就去给周羽打水了。 “小月啊,哥也忙了一晚上,给哥也打一桶呗!”冯亮喊道。 “要洗澡自己打水去!”冯月无情的拒绝了冯亮的要求。 冯亮无奈的摇摇头,心里想着女大不中留啊…… 几人的关系就是这么巧妙,尽管冯亮疼爱冯月,但冯月只偏爱周羽,而周羽也偏爱冯月。很显然,冯亮就是个觉悟不够的电灯泡……, 一直到周羽和冯月都洗完澡,冯亮才有机会去洗,只能说这大哥当得属实是悲催。 周羽和冯月躺在床上,冯月还在想着周羽傍晚时说的话。 “小羽,咱们真的要离开小陇村吗?”黑暗中,冯月开口问道。 “嗯,咱们终究要去到更大的地方发展,不能在小陇村困一辈子。”周羽给出肯定的答复。 “我有些舍不得……”冯月喃喃道。 “我也一样,咱们祖祖辈辈都生长在小陇村,谁又会对这片土地没有感情呢?但好男儿志在四方,天下之大,终究要出去闯一闯的。”周羽坚定的说,他已决意要把生意做大做强,甚至做到文国之最。 “那大哥跟我们一起走吗?” “当然,大哥不舍得跟你分开,你也肯定不愿意离开大哥。有大哥在,咱们也好有个帮手。” 冯月沉默了一阵,随后说道:“小羽,自从你出了意外醒来之后就变了,虽然变得更有本事了,但也变得让我有点看不透了。” “那是好事呀,我们两情相悦,生活和和美美,这不是很好吗?怎么感觉你忧心忡忡的呢?”周羽问道。 “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吗?” “我们之间还这么客气干嘛?娘子只管问便是,我要是知道肯定告诉娘子。”周羽回答道。 “从前你生性胆小,在山林间行走很是小心,尽可能的离山崖之处远些。而且那日你所在的那山,山路平缓,并无什么陡峭之处,为何却出了意外?”冯月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自我醒来以后,有些记忆丢失,有些记忆残缺断续。那日在山上所发生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有一点点残存的记忆,好像是有只猛兽什么的,我当时心中很恐惧,此外就没有其他的了。但究竟是不是猛兽,是什么猛兽,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周羽尽可能的回忆,但一向好用的大脑此刻却像死机了一样失去响应,再没有给出其他的信息。 “猛兽?又不是什么深山老林,怎么会有猛兽出没?”冯月更加疑惑。 “既然我已经没事了,又何须再去追究那山上的事呢?”周羽劝慰她道。 “我总感觉你回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不会是你在那山中,被什么恶灵附身了吧?”冯月终于说出了她心中的担忧。封建时代的人们,这种观念是常有的。 周羽听了她的话,心中不免一惊,还真给这妮儿说对了! 周羽突然翻身说道:“没错,我正是被那猛虎的恶灵附身了,现在我想要吃掉你!” “我跟你说正事呢……”冯月娇羞的声音传来。 “我也在说正事呢……”周羽像饿虎一般扑了上去。 “小羽……你轻点儿……”冯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羽的吻打断了。 屋外月光皎洁,房中春光无限。 第十四章 还差得远 冯月也不知道周羽哪来那么旺盛的精力,白天奔波了一天,晚上还是龙精虎猛的…… 二人一直闹腾到半夜才睡去,最恐怖的是第二天早上竟然是周羽先起的床…… 平时都是冯月给周羽做早餐,今天周羽准备让冯月尝尝他的手艺。 家里有的调料并不多,但周羽还是尽可能的把每个程序做好。锅中下一把面条,稍煮一会儿后捞起,一勺葱花,点几滴芝麻香油,再加一小撮盐,一碗简易的葱花香面就做好了。周羽又煮了一个鸡蛋,和面一起端到房间里。 进门走动的声响唤醒了冯月,同时一股香味浸染着她的嗅觉。 “好香啊!”冯月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说道。 “来尝尝你相公的手艺。”周羽见冯月只着一件肚兜,穿起衣服来又要耽误些时间,干脆直接端到床边喂她吃。 “这怎么能行?怎么能让你喂我呢?”冯月红着脸,连忙推辞道。 “我喂我家娘子吃面怎么了?哪条律例规定不能喂自家娘子吃面吗?”周羽拨开冯月推辞的手,夹起一口面,轻轻吹凉,再喂到冯月嘴边。 “小心烫。”周羽贴心的提醒道。 冯月将面吃进口中,细细咀嚼。 “味道怎么样?”周羽问道。 “这小葱配上香油,简单的清水面也变得香气扑鼻,面的口感也不错,相公的手艺可真好!”冯月习惯了叫小羽,但今天却情不自禁的叫他相公。 “看吧,都说了你相公很会做饭的!”周羽笑着说,手上又夹起一口面喂给冯月。 冯月的脸被面的热气熏得红扑扑的,周羽则是笑盈盈的喂她吃完了面,又把鸡蛋剥好拿给她。 还是第一次被人喂着吃饭的冯月心里暖洋洋的,看着周羽离开房间的背影,她用被子蒙着脸,嘴边的笑容已经溢了出来…… 再次进屋的时候冯月已经更衣完成了,周羽告诉她自己要去洛州城里买些菜和调料,并叮嘱冯月如果有人送来制好的木签,都不要给钱,直到自己回来验看之后再作区处。 冯月答应下来,帮周羽整理好衣衫,亲自送他离开。 周羽到城里采购了些羊肉和要用的调料,顺便来了一趟豫王府。 李管家出来迎接他的时候,看他提着不少东西,有菜有肉的,还以为他是买来送给豫王的,于是连忙接下,笑着说:“周公子,来就来了,还提这么些东西干嘛?王府都有的……” “哦?都有的吗?那李管家帮我看好咯,一会儿我回去的时候带走,正好我家里没有。”周羽知道李管家误会了,也就顺坡下驴。 李管家的笑容僵在脸上,脚步也顿住,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送来的东西竟然还要回去了……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周羽已经走进正堂了。 “陈兄,在下不请自来,还请陈兄不要见怪。”周羽行礼道。 “周兄弟太见外了,这豫王府你想来的话尽可前来,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需要你告诉李管家就行,他会帮你去办的。周兄弟今日前来,是为了酒楼的事吗?我已经差人去打听,不出两日应该就会有结果,还请周兄弟稍安勿躁。”陈进诚恳的说。 “陈兄,酒楼的事有劳陈兄费心了。但在下今日前来,并不是为了此事。”周羽回道。 “哦?那周兄弟有何指教?”陈进有些好奇的问。 “在下今日前来有三件事:这第一件事嘛,就是有劳陈兄再帮小弟寻一处住宅,在下决定携内子和内兄到洛州城居住,不知陈兄是否方便?”周羽说出了他的第一件事。 “举手之劳,待有消息了我派人通知你便是。”陈进一口答应下来。 “多谢陈兄,这第二件事嘛,就是我想从陈兄家府中买下数坛酒。”周羽开口道。 “哦?为何要从我这里买酒?”陈进问道。 “陈兄贵为豫王,府中的酒自然不是外面的酒肆可比。但在下买酒并非是想自饮,而是要制作一种新的酒。请陈兄一并给在下个酒葫芦,待新酒制作完成,在下定然亲自送到府上请陈兄首尝!”周羽解释道。 “周兄弟还会制酒?这倒是挺稀奇的,周兄弟一介文人,竟然还懂制酒之法?”陈进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外之色。 “略懂一些。”周羽谦虚的说。 “那便如此,我赠你美酒十坛,若你真能制出更好的酒来,我分文不取;若是你制不出来,就付给我五百两的酒钱,你看如何?”陈进提议道。 “好,多谢陈兄。” “你且说这第三件事。” 一提到第三件事,周羽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这第三件事属于机密,请陈兄摒退左右!” 陈进见周羽并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叫左右之人退下,问道:“周兄弟请讲。” 周羽看看四周,低声道:“河南道治下的洺州城中有一个武安县,陈兄是否听说过此地?” “似乎有些印象,周兄弟突然为何说起这武安县?”陈进问道。 “武安县中有数座出产铁矿的矿山,不知陈兄可否愿意派人前去开采?”周羽说出了最关键的信息。 “有这种事?”陈进直接站了起来,但随即又坐了下去:“但大文律明文规定,盐铁开采、转运之事由工部和户部负责,其他人不得插手。就算是真有此事,我也无权对矿山进行开采。”陈进摇头道。 “那陈兄可以将此事禀告圣上,请朝廷派人来开采。”周羽道。 “不错,如今我大文正是需要用铁之际,若那武安县是真如周兄弟所说有数座矿山,那周兄弟便是立了大功一件!”陈进兴奋地说。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多做对文国,对百姓有益的事,却也因此而过于憨厚,缺少心机智谋,以至被其他皇子挤出了京城…… “不瞒陈兄,这立功与否在下并无他念,只是有一个不情之请。”周羽说道。 “你且说来。” “这矿山开采后,陈兄能否替在下购买一些,在下愿意多出两成的价钱。”周羽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这……”陈进犯了难,铁矿的交易由国家垄断,他也很难插手,于是问道:“不知周兄弟要这铁矿来做什么?” “武安县的铁矿质优,在下想要用来打造几口铁锅,以为酒楼所用。”周羽也是实话实说。 “铁锅?铁锅可是军中才用,但其烹饪之法却是与铜锅无甚差异,周兄弟何不以铜锅代替?”陈进建议道。 “陈兄有所不知,这武安县的铁矿做出的锅与军中的铁锅不同,不是在下自夸,在下可用其做出这天下的极品美味!”周羽说道。 “竟有这种奇事?我看这样,我先派人到武安县秘密查证此事,若是真有矿山,我便立刻上奏父皇,请他派人前来开采。等矿石采出后,我再想办法看能否买到一些,周兄弟觉得如何?”陈进询问周羽的意见。 周羽怎么可能不同意?陈进是豫王,但为人却憨实耿直,不摆架子,二人不过一面之缘,陈进就愿意为周羽做到这种地步,周羽心中已然是十分感动了。 “如此就多谢陈兄了!”周羽起身行礼道:“那在下告辞了!” “周兄弟路上小心,酒我立马派人送往小陇村。”陈进说道:“若是有其他什么需要,周兄弟尽管开口。” “那倒还真有一个……”周羽停住脚步,回头说道。 陈进:“……” 这叫做,梅开二度……昨日陈进也是客气一句,周羽就让他帮忙找酒楼铺面,今日他又客气一嘴,不知周羽这次会提出什么要求…… 陈进觉得以后不能再多嘴了! “周兄弟但说无妨。” “陈兄府中可有澡豆?在下想买些回去供内子沐浴之用,不知是否方便?”周羽厚着脸皮说道。 “澡豆?应该是有的,来人,取一盒澡豆送与周兄弟!”陈进也不知道澡豆有多贵,反正他有,那就送咯! 拿了一盒澡豆,又从李管家手中接过菜篮子,没有在意李管家异样的目光,周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豫王府。 “殿下,这周羽……”李管家正要吐槽周羽,却被陈进打断了。 “李管家,你立马派遣二十个精明强干的人,去到洺州武安县替本王查一件事!”陈进面色严肃的说。 “请殿下吩咐。” 陈进在他耳边低声交代清楚任务。 “请殿下放心,小的这就去点人!”李管家行礼后退下。 “但愿周羽所言不虚……”陈进喃喃道。 …… 周羽回到家中已经是接近午时了,不出周羽所料,已经有人将磨制好的木签送来了。但周羽决定先做饭,让冯月和冯亮看看自己真正的手艺再说。 周羽将羊肉的肥肉和筋膜部分剔去,洗净后放入冷水中煮开,并加入料酒以去腥。再用冷水将羊肉清洗干净,去除浮沫后放入锅中蒸煮,加入料酒、生姜等调料,并加入切好的萝卜。花了约莫一个时辰,一锅精致的羊肉汤便完成了。 周羽将汤盛出,香味顿时将兄妹俩吸引住。 “小羽,这是……”冯亮从没见过这么香的羊肉。 “羊肉汤,西川的一道名菜,你们快尝尝!周羽为二人盛好汤,又叮嘱二人小心烫嘴。 冯月轻呷一口,便觉这汤的鲜美实属上佳,忍不住赞叹道:“我从没想过羊肉会这么好吃!” “就是就是,小羽的手艺比外面饭馆的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就凭这一道菜,其他的酒楼就只有关门的份儿!”冯亮夸得更加厉害。 “大哥说笑了,这羊肉汤不过是我们酒楼最基本的菜之一,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周羽有些装X地说。 “你说这是最基本的的菜?那还有什么菜?冯亮有些震惊地问。 “比较厉害的有开水白菜,文思豆腐,牡丹鱼片等……”周羽简单的列举了几个高档菜。 “这白菜和豆腐算什么好菜,哪能和这鲜美的羊肉汤相提并论?比不了,比不了……”冯亮显然没听说过这几道菜,但在周羽前世,这几道菜是可以上国宴的。 “哥,你也不想想,小羽都说了这些才是比较厉害的,怎么可能是简单的豆腐白菜?”冯月又喝了一大口羊肉汤说道。 周羽说的菜是虚无缥缈的,但眼前美味的汤可是实实在在的,多喝一口是一口! “还是小月聪明,等咱们的酒楼开业了,我让你们看看这开水白菜的奇妙之处……” “周公子,您要的酒!”豫王府的下人把酒送来了! “劳烦几位,帮我放在院中即可!”周羽又给了他们每人一两银子的赏钱,王府的人,打赏肯定要多些。 “哎哟,多谢公子!”几人领了赏钱,乐乐呵呵的走了。 “小羽,你买这么多酒做什么?”冯月问道。 “不是买的,是找豫王要的,咱们是开酒楼,没有酒怎么成?”周羽说道。 “找豫王要的?!”冯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打算卖王府的酒?” “不不不,豫王的酒虽然比寻常酒肆的酒好上一些,但要想在咱们的酒楼售卖,那还差得远呢!”周羽摇头道。 “王府的酒……还差得远?!”冯亮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遭受到了冲击。 第十五章 王府问策 “那可不?我听闻总有人说自己千杯不醉,等到咱们的酒问世,我看看还有几人敢这样吹嘘自己!”周羽雄心勃勃道。 古人之所以酒量好,不是因为真的很能喝酒,而是因为他们的酿酒技术不够先进,酿出的酒度数低,因此多喝几杯不醉也很正常。而周羽则准备制作高度酒,一旦问世,只怕那些善酌能饮之人也要重新掂量一下自己的酒量了。 “小羽,既然你说豫王的酒尚且达不到能够售卖的地步,那你为何又向豫王要了这许多酒呢?”冯月问周羽道。 “这个嘛,豫王的酒虽然还不足以售卖,但总归比其他的酒好一些,我准备用这些酒做出一些咱家酒的样品来,给豫王送去,顺便借着王府的名声替我们宣传一下。”周羽说出自己的目的。 “行了,先吃饭吧,不然一会儿汤都凉了!”冯亮夹起一块羊肉,美美地咀嚼起来…… 饭后,周羽又让冯亮去砍些竹子来,他自己则在厨房摆弄锅碗瓢盆。 冯亮看到周羽面前摆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又是锅又是盆又是竹筒的,实在不知道周羽想要做什么,干脆回房去了。 这实际上是周羽做的简易蒸馏装置,待装置做好,周羽拿来王府的酒,开始蒸馏…… “好香!”冯月和冯亮被一股浓郁的酒香吸引住了,二人都来到厨房一探究竟。 “小羽,你这是……”冯亮正想问这酒香是怎么回事,却被冯月拉住,示意他安静。 周羽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从竹筒中冷凝滴落的酒,关注着蒸馏的情况。 冯月拉着冯亮悄悄退出了厨房。 一个下午,周羽都在做着蒸馏的工作,直到将酒全部蒸馏完成,十坛酒只剩下四坛,外加一个装满酒的葫芦。周羽细细抿了一口,酒的浓度已经和前世相差不大了。 周羽叫来兄妹俩,让他们品尝一下这新酒的味道。 二人都少有喝到酒,一入口就被这浓烈的味道给呛到了。 “我不会喝酒,但这酒的味道和平日里的酒完全不同,醇烈之感甚巨。”冯月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小月说的没错,和这酒比起来,那酒肆中卖的酒简直可以说是寡淡如水!”冯亮也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这还没完呢,咱家的酒比这个还要好上一些。”周羽笑着说。 “比这还要好?!天下还有比这酒还要好的酒?”冯亮又被周羽的话给惊到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像大哥也觉得王府的酒已经够好了,我这不就做出了比它好上十倍的酒了吗?” “我敢说,哪怕就只有这种酒,咱们的酒楼也是洛州城的独一份儿!”冯亮似乎已经看到周羽的酒楼客满为患的样子了。 “那就请大哥拭目以待,看看我还能做出什么样的酒来吧!”周羽笑着回应道。 冯亮才喝了两口酒,脸上就已经浮现出红晕,于是也不贪杯,直接回屋去了。 “小羽,你可真厉害!”中午的羊肉汤,下午的蒸馏酒,这些都让冯月对周羽的崇拜程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周羽冷不丁的整了句潮流语言。 “看把你能的,夸你胖,你还喘上啦?”冯月被周羽给逗乐了,随后又说道:“下午村里人又送来了些木签,你快去看看吧。” 周羽才发现自己把这事儿忘到脑后了,于是随冯月来到院中,检查众人制作的木签是否合格。 一番检查下来,周羽打回了三成不合格的木签,其他的都收下了,一共有百十来根。周羽又让冯亮将工钱给木签验收合格村民们挨家挨户送去,这样才能积攒起自家的信用。 等到冯亮回来,冯月已经把羊肉汤热好了,冯亮又是连喝三大碗才满意地离席。 晚上冯月进入浴房正要洗澡,周羽突然闯了进来,吓得冯月立马捂住身子。当然,以冯月的身材来说这个动作显得有点多余,该看到的还是能看到。 “小羽,你干嘛?!”冯月羞恼道。 “哎,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你是我娘子,你浑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看过啊?”周羽倒是坦然得很。 “你个淫魔!赶紧出去!”被周羽一调戏,冯月更羞了,双臂捂得更紧,却是欲盖弥彰。 “我本来好心好意给你送澡豆,这澡豆可是我专门为你从豫王那儿要来的,结果你还不领情,那我就只好拿走了……”周羽直接使出一招欲擒故纵,转身欲走。 “站住!把澡豆留下,你人出去!”冯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行行行,我走!”周羽将澡豆放下,人离开了浴房。 冯月小心翼翼地拿起那盒澡豆,脸上的羞意逐渐转化成幸福的笑意…… 洗漱完后,冯月回到房间,问周羽道:“这澡豆十分贵重,而且极难买到,豫王竟然这么大方地送了你一盒?” “害,那个败家子,肯定就没关注过这些事,不知道这澡豆有多难得,随手就送出去一盒,希望他别把肠子悔青了……”坐在床上的周羽调侃道。 其实周羽说的不错,当豫王发现整个王府也只有三盒澡豆时,差点没哭晕过去。 “豫王好心送给你如此贵重的东西,你竟然说人家是败家子?这天下怕只有你敢这么说了吧。”冯月脱鞋上床,坐到周羽旁边。 “我又没有冤枉他,连一个小小的制冰技术都肯花两千五百两银子,他还真是人傻钱多。不过你别说,这豫王的人品还是不错的,干点啥他都能想到家国百姓,还算得上一个贤王。”周羽客观评价了一下陈进。 “人家是皇子,未来是要当皇帝的,肯定要想着天下事!”冯月说道。 “那你可太抬举他陈进了,你见过哪个要继承大统的皇子会不在京城的?他人在洛州,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当皇帝了,能够安享个富贵晚年什么的就不错了!”周羽摸着冯月的手说道。 周羽说的没错,身为皇子却不在京城,这意味着此人不在皇帝所考虑的储君人选范围之内。 “那人家也是皇子,怎么可能连安享晚年都做不到?”冯月不太理解这些帝王之事。 “这夺嫡之事血腥无比,常常都是不弄死自己的对手不肯罢休的,就拿前唐的玄武门之变来说吧,李世民还不是杀死了自己的兄弟,逼迫自己的父亲才得到皇位的?” 听了周羽的话,冯月眉头蹙起,仔细回忆了一阵说道:“我以前也听你读过许多书,但这前唐的玄武门之变怎么你从来都没读过呢?” 周羽这才想起这个世界的唐朝是没有李世民的,于是赶紧改口道:“我记错了,不是唐朝,是另一个朝代……” “那你给我讲讲这玄武门之变究竟发生了什么呗!” “娘子想听,那我就讲,话说那李渊在晋阳起兵……”周羽开始娓娓道来。 “李世民亲手射死了李建成……”周羽讲到一半,发现冯月已经睡着了。 他笑了笑,随即抱冯月躺下,给她盖好被子,顺便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悄声道:“晚安。” 周羽轻轻握住冯月的手,闭眼睡去。 黑暗中,周羽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冯月嘴角那一抹本就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二天早上,冯月学着周羽的样子,煮了一碗葱花香面给周羽送到房中。 吃过早饭,周羽带着四坛外加一葫芦的酒到了豫王府。 李管家见他又提着东西,谨慎地问道:“周公子,这酒是……” “这是送给殿下的。”周羽解释道。 李管家立马喜笑颜开,借过酒坛说道:“周公子真是太客气了……等一下,这不是王府的酒坛吗?” “酒坛一样,酒可不一样!”周羽笑了笑说。 李管家将信将疑地随他来到正堂等候陈进。 “周兄弟,我正要派人去找你呢!你托我问的事有着落了,酒楼和宅院都找到了!”陈进走出来,笑着说道。 “多谢陈兄!不过在下今日来,倒是想先请陈兄品尝一下我这新酒!”周羽结下酒葫芦递给陈进,这个葫芦是专门用来供陈进品酒用的,而其他的酒坛则可以封存窖藏。 “哦?那我可要好好尝尝!”打开酒葫芦,醇厚的酒香一涌而出,让陈进有些未饮先醉。 “好酒!”陈进光凭这酒的香味便能断定,这葫芦中的酒绝非凡品! 烈酒入喉,浓郁的滋味让陈进眼前一亮。 “在京城时,我尝过不少宫里宫外的名酒佳酿,哪怕是皇家御藏之品,也不及此酒的十分之一!”陈进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不瞒陈兄,此酒虽是浓香,却并非真正的佳品,只得算是一般的酒酿。而且以此法产出的酒成本太高,昨日陈兄给我的十坛酒,只出了四坛这样的酒,当然还有陈兄手中的那一葫芦。”周羽说道。 “莫非你还有更厉害的酿酒之法?”陈进紧紧盯着周羽问道。 “当然,区区酿酒小技,何足挂齿!”周羽毫不谦虚地说。 “周兄弟,这天下奇事,你究竟知晓多少?”陈进对周羽越来越感兴趣了。 “惭愧惭愧,这天下之事,无论阴阳八卦,亦或奇门遁甲,在下无所不知。”周羽微笑道。 此刻,陈进觉得他应该姓张,嚣张的张……陈进不信,但却不好直接戳穿他,于是问道: “那周兄弟对当今天下局势有何看法?” “不知陈兄所说是文国之内,还是文国以外?”周羽问道。 “哦?周兄弟两者都说说呢?”陈进道。 “若是问大文以内,在下以为,当以富国安民为首任。” “怎么个富国安民?” “陈兄是皇室中人,自然知道这国库之银,大多来自税收,因而征税的多少就决定了国库的充裕与否。而天下百姓,大多以农作为生,这农税的征收自然就是一个重点……”周羽开始从农业的技术和农税的征收开始,进而延伸到文国税收的主要问题,最后谈到经济结构和社会制度…… “老话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老百姓吃得饱饭,穿的起衣,过上了好日子,当然也就会对朝廷感恩戴德。届时我文国国库充裕,朝廷上下一心,官民同仇敌忾,自然不惧外敌来犯。到那时,再细谈文国之外的局势也不迟。”周羽说罢,觉得有些口渴,就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陈进已经呆若木鸡,他没有想到一个山村小书生对家国大事竟有这般深刻的见解。 “陈兄你怎么了,莫非觉得在下说的不对?”周羽见他望着自己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不……不,周兄弟见解独到,本王敬佩不已!刚刚周兄弟说道文国之外的局势,可否再赐教一番?”陈进开始认真起来了,周羽刚才对于文国国情的分析句句都是精华,令他受益匪浅。这国际局势事关文国安危,他更要认真听取一番,甚至连自称都变得正式起来。 第十六章 罕见的厚脸皮 “陈兄既为豫王,心中自然有一番高论。在下斗胆请教,陈兄以为,我大文之外,形式如何?”周羽问道。 “本王从小在宫中长大,这国与国之事,还是大致了解些。我文国立鼎中原,与南面的乾国常有交锋,与北面的魏国也有些摩擦,但与西面的凉国交好。除此以外,吐蕃王潜在高原,对我中原之地虎视眈眈,常有进犯之心,不时出兵骚扰我大文和凉国的地界。”陈进贵为皇子,肯定知道这些最基本的情况。 “那敢问陈兄,既然我大文国南北皆不太平,西南之地又有豺狼窥伺,面对此等凶境,该当如何处理?”周羽追问道。 “本王认为,我文国主要的敌人乃是南方的乾国,乾国坐拥江南诸州,钱粮富足。我大文军队与乾军数次交战,要论士卒战力,我文军全然不惧,奈何乾国国库充备,而征战之事又耗费甚巨,长期作战于我国不利,因而我们每次都不得不罢兵休战以图后计,实在是憋屈!”说到此事,陈进眼中充满了愤恨,放在桌上的拳头也不自觉地紧攥。 “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周羽对他的称呼也有所变化。 “哦?周兄弟有何高见?”陈进立马抓住机会问道。 “我文国军力自然是略强于乾国的,然数次鏖兵而退,却不仅仅是钱粮的原因。在文乾两国交兵之时,河东、河北两道的兵马定然会被抽调,随着交战日久,兵力损耗愈多,那时不得不将两道的兵马大都抽调到南方御敌。北方的魏国虽然国力不如文国和乾国,但在我文国北境兵力空虚之时趁机进攻,那我大文可就危险了!”周羽又端起茶杯饮上一口,继续说道。 “此外,文乾两国交战越久,双方实力损耗越大,对于吐蕃就越有利。若是吐蕃王趁机派兵攻袭我陇右道,我文国同样难以招架,而对于乾国也是一样。因此,文乾两国虽是常有战事,却不会拼尽全力攻杀。一旦二者中的任意一方扛不住了,则吐蕃人必进中原,得天下。” “听君一言,茅塞顿开!”陈进欣喜无比,他在宫中读书之时,大道理学得多,却少有听到这样一针见血的论述,也或许是他少有参与朝事的原因。 “殿下且勿喜之过早,这种情况从陛下到朝中重臣,应该都能想通。然而数年以来,这样的窘境却丝毫没有改善,因此殿下应该想的不应该是’是什么”和’为什么’,而是要想想怎么做,也就是如何才能改变这种情况。”周羽补充道。 “这……朝中这么多能人贤士都没法解决,我区区一个人又能如何呢?这个难题恐怕无人能解。”陈进叹了口气说道。 “事在人为,这世上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有些问题看似难以解决,实则是有数道难题挡在核心问题之前,如果不解决前面的问题,那么最关键的问题自然也就解决不了。因此,要解决这类环环相扣的问题,须将之拆分开来,将前面问题一个个解决掉,如是的话,也许我们最开始以为的难上加难,最终会变得轻而易举。”周羽脸上挂着一个和蔼的笑容。 陈进听后,若有所思。 多年以后,陈进和身边的人说起这次谈话的内容,依然觉得周羽这一段分析对他颇有启发。 “陈兄,既然讲完了公事,那么也该谈谈私事了吧?”周羽费了这么多口水,也该让陈进说说关键的事了。 “周兄弟的意思是?” “酒楼和宅邸的事……” “你看我这脑子,酒楼的铺面在宁正街上,那个三层的就是;宅邸在城东,到时候李管家亲自带你去一趟。我与那铺主商量过了,他愿意用一千五百两将店面卖出,宁正街虽不是最繁华的街,但也差不了多少。住宅的话,只需五百两即可。”陈进将情况告知周羽 “多谢陈兄!在下还有一事,不知陈兄是否愿意听?”周羽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周兄弟请讲……”见周羽一副不怀好意的笑,陈进有些拿不准。 “陈兄是否愿意在我的酒楼中入股?”周羽笑嘻嘻地问道。 “入股?何为入股?”陈进挠了挠头,表示不理解。 “就是我们两家共同出资,共同经营酒楼,有了收益两家来分。”周羽解释道。 “这……怎么个入股法?”陈进其实不太愿意入什么股,但还是礼貌性的询问一下。 “我这酒楼定位高端,将来利润肯定十分充足,想来刚刚创业,陈兄又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就以两千两的价格将其中四成的股权交给陈兄吧。”周羽说道。 陈进心中一惊,好家伙,这是一分钱都不想出就想把酒楼和宅子都拿回去啊! 他刚要拒绝,周羽抢先一步说道:“陈兄放心,若是一年之内陈兄拿不回这两千两的本金,在下愿意赔给陈兄四千两银子!” 这下陈进又犹豫了,听起来这买卖稳赚不赔,好像不错的样子啊! 思索了一番,陈进决定答应他,毕竟周羽脑子里的怪东西多得很,说不定真能挣大钱! “那我就入个股吧,这酒楼和宅邸的钱,周兄弟就不用再额外给我了,就当我投入酒店的钱。”陈进答应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一种被周羽算计了的感觉…… “那就多谢陈兄啦!”周羽笑嘻嘻地道着谢,而后说道:“时间不早了,那在下就告辞了!” 周羽起身准备离开,陈进也站起来送他。 “周兄弟,这已经快午时了,要不就在府中用过午膳再走?”陈进没有吸取教训,又在最不该开口的时候下意识的开了口。 “既然陈兄盛情邀请,那我就……” 陈进立马后悔自己又多嘴了,额,虽然好像吃顿饭也没什么……只是周羽这种过于耿直的做法实在是有些…… “算了,在下还要赶回家中,内子还在等我,就不留在府里吃饭了。”周羽想了想说道。 陈进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下也很想尝尝王府的手艺,不如就请厨师做一份,在下带回去给内子尝尝,不知是否麻烦陈兄……”周羽随口说道。 陈进:“……”他的嘴角抽了抽,一时竟无言以对。 为什么这个人的脸皮这么厚?为什么他从来不懂人家只是随便的客气一句?为什么自己要多嘴问他…… 陈进虽然心中觉得很不情愿,但嘴上还是不能承认的,不然他豫王府的面子往哪儿放? “周兄弟稍等,我立即吩咐厨子做一份让你带走。”陈进选择了亲自去厨房吩咐,免得又说出什么话给周羽要东西的机会。 周羽虽然自己也觉得此举不妥,但他也是想尝尝王府的手艺,做个横向对比,等酒楼开张了也好定价。当然,也有一些其他的目的…… 王府的午膳早就开始做了,周羽只等了一刻钟,就提着三个菜惬意的离开了豫王府。 周羽走后,李管家走到陈进面前说道:“殿下,这周羽也太不知礼仪了!以后干脆小的不让他府门算了,免得他再来要这要那的!” “不用,他虽然行事有些耿直,但他胸中的才略却是实打实的,刚刚与他交流一番,比当年在母妃身前读一个月书还有收获,以后本王还想与他多交流交流。”陈进摆了摆手道。 “殿下,玉妃娘娘最近有来信吗?”李管家问道。 “没有,自从三个月前的那封信寄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书信寄来了。希望母妃在京城一切都好……”陈进的眼中浮起一丝云翳,似乎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 周羽回到家中时,正好碰到几个来送木签的村民,周羽验看之后觉得没问题,就让冯亮给他们结了工钱。 “小羽,你又提了些什么东西回来?”冯月见他提着一个大盒子,以为他又买了什么东西。 “今天去给陈进送酒,顺便让他的厨子做了几道菜,带回来给你们尝尝。” 周羽把那个大盒子放在桌上,打开盒盖,将里面装好的菜都端出来。一共三个菜,红烧乳鸽,花雕驴肉和清蒸鳜鱼。 “陈进是谁?怎么他家里吃的这么好?”冯亮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花雕驴肉:“别说这肉还真不错,和小羽你昨天做的那羊肉汤有的一拼!” 冯月拉了拉他的衣服,低声说道:“陈进就是豫王殿下。” 冯亮正要去夹红烧乳鸽的筷子停在半空,慢慢转过头看向周瑜,十分意外地问道:“你怎么把豫王府里的菜都端回来了?” “我走的时候,他说到午饭时间了,问我要不要干脆留下来吃午饭,我本来想答应的,但想着你们还在家里等我呢,我怎么能一个人在王府里大吃大喝呢?于是就让陈进去跟厨子说一说,做了一份给你们带回来,咱们一起吃!”周羽说明缘由。 “小羽你也真是的,人家说请你吃午饭那不过是客气客气,你怎么还当真了?还让人家做一份带回来,这也太失礼了!”冯月埋怨道。 “我还能看不出他只是客气客气?但我偏偏就不客气,等到什么时候他不再跟我客气了,我和他才能成为真正的朋友。”周羽收起了在王府嬉笑的表情,认真地说。 “你要和豫王交朋友?”冯月看着他,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显露出复杂之色。 平民和皇族之间有来往已经是不易,身份差距太大,想要成为朋友更是难如登天。更何况,周羽还说过豫王可能无法善终…… “是啊,陈进这个人不错的,为人憨厚实在,没什么坏心眼儿,而且心里也装着天下苍生,是个不错的朋友!就是他当了十几年的王爷,身上有些架子还不太能放下来,得多调教几次才行……”周羽已经在盘算如何让陈进猴化了。 “行了,你再去找人家蹭几次饭,说不定连王府的门都进不了了!”冯月递给他一双筷子说道。 “我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周羽尝了口驴肉说道:“还行,这道菜我可以打个五分。” “满分多少?”冯亮好奇地问。 “十分。”周羽又夹了一块鳜鱼尝了尝,说道:“对了,咱们的酒楼和城里的住宅都找好了,下午要不要去看看,我……” 周羽说到一半,突然没了下午,脸也涨得通红。 “怎么了?你说呀?”冯亮问道。 “吃鱼的时候还说话,鱼刺卡着了吧!”冯月到厨房把醋给周羽拿来。 一口醋下去,周羽剧烈的咳了几声,终于把鱼刺弄了出来。 “零分!必须零分!”周羽愤怒地指着那鳜鱼说。 第十七章 酒楼的前身 “自己不好好吃饭还赖人家的鱼做的不好!”冯月盛好一碗小米饭递给周羽。 “算了,以后我还是少吃鱼吧……”周羽前世就因为老是被鱼刺卡喉而讨厌吃鱼,没想到今生仍然没有逃过这个魔咒。 “你就知足吧,以前咱家只有除日才有机会吃到鱼呢!这才吃了几顿饱饭,你就开始嫌弃这嫌弃那的了?”冯月又说了他两句。 “娘子教训的是……”周羽可不敢跟冯月顶嘴,又拿起筷子尝了尝乳鸽,而后问道:“你们觉得,这三个菜在酒楼里能卖到多少钱?” “这驴肉做的鲜美,还有一股酒的醇香,怎么也得买个一两百文吧?这鳜鱼嘛,也还不错,卖个百八十文应该可以。至于这个乳鸽,我觉得不一定比咱家那只老母鸡更香,但好歹是王府的厨子做的,卖个五十文应该不成问题吧。”冯亮大大咧咧地说。 周羽听了他意见,只能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又问冯月:“娘子,你觉得这三道菜在我们酒楼应该卖多少钱?” “我跟大哥的意见一样。”冯月尝了尝菜说道。 “你们啊,格局还是要大一些,若是陈进知道你们把他王府里的菜定价几十上百文,非得气疯不可!”周羽听了两人的意见忍住不笑了出来。 “你都说了这是王府的菜,卖的贵也正常,咱们的酒楼要是按照王府的价格来卖,谁肯来吃?”冯月提出质疑。 “没错,王府的菜能卖高价,是因为王府的名号在外,大家更多的是为这个名号出的钱。况且,王府的菜就算拿出来卖,一般的老百姓能吃得起吗?所以,咱们的酒楼只要把名气打出去了,做好高端定位,那些有钱人自然就肯来啦?”周羽一摊手说道。 “什么叫高端定位?”冯月问道。 “就是咱们的菜会卖得比较贵,所以主要吸引的是那些有钱人,达官贵族等,一般的老百姓是负担不起的。通俗点说,就是咱们的酒楼只赚富人的钱。”周羽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穷老百姓就不配吃饭了呗?”冯月有些不满道,她和周羽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现在周羽开酒楼却不想着能让跟他们一样的穷人吃得起饭,而是只为那些有钱人服务,这让她有些不能接受。 “小月,咱们的酒楼在宁正街,你见过几个穷老百姓能在宁正街吃饭的?”周羽反问道。 “这……”冯月一时语塞。 宁正街是洛州城中第二繁华的街道,是洛州城高消费的地点之一,一般的老百姓打那儿过也就是看看热闹,基本是消费不起的。 “再者说了,你看这桌上的菜,哪个不是至少得花上半个时辰才做的出来的?这些菜味道鲜美,但价格必定昂贵,普通老百姓自然也是吃不起的。”周羽仔细地给她分析为什么酒楼必须走高端路线的原因:“你知道买下咱家的酒楼店面花了多少钱吗?一千五百两白银!如果咱们走低价路线的话,不仅做出的东西要赔本,连铺面的钱都挣不回来!与其去照顾普通百姓的钱包搞得我们自己经营不下去,不如从有钱人那儿挣钱,等到有了其他的法子,咱们再开一家适合寻常百姓来的饭馆!” “啥?你买铺面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冯亮总是能从周羽的话中抓住重点。 “算是吧,我让陈进入了股,他帮我垫的钱,不过以后咱家酒楼的利润要分给豫王府一半。”周羽答道。 “哦……”冯亮似乎在算一半的利润和一千五百两银子哪个更多一些…… 冯月也在思考些什么,显然觉得周羽说的有道理,但从小就善良的她还是希望周羽能多考虑穷人一些,她有些难过地问道:“小羽,那没钱的人就真的永远吃不上那些美味了吗?” “当然不是!”周羽可太懂冯月的心思了,笑着说道:“你还记得我上次说的铁锅吗?只要陈进能找到那武安铁矿,咱们就能开一家价格亲民的饭馆,那就到了一般人也能大饱口福的时候啦!” 冯月这才高兴起来,开始好好吃饭。 “你刚刚说什么铁锅?”冯亮问道。 “我说咱酒楼有一道菜叫铁锅炖大鹅。” “那我可要尝尝……” 吃过午饭,几人休息了一会儿,周羽就带他们前往宁正街,同时还叫上了老张夫妇,装修之事还得着落在他们身上。 进了洛州城,周羽却没有直接前往宁正街,而是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城南。周羽让几人在一个茶坊中歇息一会儿,并说自己要去找一个朋友,并悄悄叮嘱冯月不要和老张夫妇谈起他的去向。 这位“朋友”其实就是李管家,陈进说了让李管家带他们去看门店和住宅的,而周羽还不想暴露自己的合作伙伴是豫王陈进,于是就选择了孤身前来。 周羽来到豫王府,却听人说李管家病了,派了一个家丁为周羽带路。周羽还疑惑,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就病了? 但只要有人带路就行了,在出发之前,周羽还向他打听了宅邸的具体位置,并把钥匙要了过来。此外,周羽打赏了那个小厮二两银子,叫他只许带路,只回答周羽的问题,不许提到任何有关豫王的事。吃人嘴软,拿人手软,那家丁得了赏钱,立马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会管好自己的嘴。 周羽这才带着他来到茶坊,带上众人一起前往宁正街。 老张看着那家丁,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位兄弟,你是什么人呐?” “是殿……”那家丁正要回答。 “咳咳!”周羽突然咳嗽了两声。 “是我家公子让我来的!我家公子是周公子的朋友,周公子拜托我家公子寻找铺面,现特意让小的带周公子去看看是否满意。”家丁连忙改口道。 “你家公子是什么人啊?”老张好奇地问。 “这……”那家丁求助似的望向周羽。 “张叔,那是以前书院的一个同窗,后来家里做生意挣了钱,现在人家是有钱人了!”周羽把话题接了过来。 “哦……”老张听了,没有再多问。 一行人来到宁正街,那家丁带着众人走到一个外表华丽的三层建筑的门前。 “周公子,这便是了。”家丁指着店门说道。 众人视线上移,门上挂着三个大字:群芳阁。 周羽:“……” 群芳阁,听这名字也知道这里原来是一个青楼,陈进找的这是什么破地方,周羽觉得自己的脸都让他给丢光了! 几人看着那牌匾,一时间谁也不好意思说话。尤其是冯月,看到“群芳阁”的时候当场就羞得面红如脂,一下子躲到周羽身后。 最终还是周羽忍不住了,转头望向那家丁,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家公子真是好眼光,为我寻了个花柳之地作为酒楼!” 那家丁似乎没发现周羽的异样,没心没肺地说道:“周公子,李管家说了,这个地方人多,开酒楼的话肯定能挣钱!您别管他以前是做什么的,重新装潢一番不就得了?” “替我谢谢李管家,谢谢他全家!”周羽微笑着说。 “您放心,我肯定把公子您的话带到!”那家丁显然没听出周羽话中的揶揄,还高兴地回答周羽。 “小羽,这地方……”冯月从后面拉了拉周羽的衣袖,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确实,你让一个姑娘家进青楼,怎么说都有些奇怪。虽然这青楼已经关门了,但毕竟是风流之地,给人的特殊感觉是不会因倒闭而消失的。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走吧,该来的总会来的。”周羽硬着头皮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万幸的是,店铺里面基本已经清空,看不出什么青楼的痕迹了。周羽和老张从一楼讨论到三楼,将不同楼层的具体设计都讨论了一番。一楼是大堂,适合平日里与家人朋友吃个便饭,桌椅板凳摆放相对密集一些,类似于周羽前世的火锅店。二楼是卡座,主要为久别重逢的旧友,交情笃厚的好友或闺蜜,以及简易的商务用餐而设计。 而最收费最贵的三楼,一共只有五个包间,可供地方衙门官吏接待上级,名门望族举行隆重家宴,以及其他非常正式的场合使用。 看完了店面的事,众人又来到后院。后院有数个房间,改造成通铺后能够住下二十来个人,以后店里的伙计就安排在这里住下。当然,后院这边的二楼还有两间单独的房间,以前是专门留给老鸨和头牌倌人住的。 平日忙时,周羽三人就需要住在店中,盯着店里的生意,闲时则可以回宅邸居住。 说完装修改造,周羽又跟老张谈起了招工的事。周羽的意思是优先考虑小陇村的人,先按照二十个的指标来招。而老张则觉得不行,小陇村中的人丁加起来也只有一百来个,大多是黄发垂髫,真正在劳动年龄的人只是少部分。此外,这么大一个酒楼,后厨需要不少人,小陇村的人可没有为这么大的酒楼做菜的本事。 周羽思考了一番,就让老张先回去把合适的人筛选一下,具体能不能用再说。除了招工的事,周羽还把店铺装修的事也委托给了老张,又付了一大笔定金,老张立马浑身来劲,带着张婶儿回小陇村选人去了。 老张夫妇走后,周羽把王府的那名家丁叫来说道:“你回去之后告诉殿下,让他从王府里派两个账房先生过来,月钱由店里出。” “小的明白了,周公子,这住宅还要小的带您去看吗?”那家丁问道。 “不用了,你辛苦了,可以回去了。”周羽已经知道了住宅的位置,不再需要他带路了。 “不辛苦,那小的就先走了!”拿了赏钱的,哪有什么辛不辛苦?随着话音落下,家丁也离开了。 “走吧,去看看咱们的新家。”周羽又带着两人一起去宅邸。 约莫两刻钟,三人来到了一座府门前。这里的外观虽然远远比不上豫王府,但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周羽打开铜环上的锁,推开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宅邸的前院,比冯家的院子要大上一倍有余。前院的正前方是会客的正堂,穿过正堂就是后院,厨房、厕所、浴房、餐厅都在后院两侧。再往里走一点,就是住宅区域。府中一共有正房一间,厢房两间,还有偏房四间。 周羽看过整个府邸的构造之后,觉得五百两能买下这个地方,肯定是豫王的面子起了巨大的作用。 “小羽,这是我们的家吗?”冯月一时还有些恍惚,不太敢相信这么自己成了这么大一个院子的女主人。 “是呀,不过还需要让人好好打扫一番才能入住。”周羽牵着她的手,看着那俏美的侧颜说道。 “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冯月把头靠在周羽的肩上,满脸幸福地说。 冯亮更是像个好奇宝宝,东看一眼西瞅一眼的,不时还去摸一摸那雕着精美花纹却沾了灰的门窗…… 豫王府。 “李管家,你立即派人,将这两坛酒送往京城,让父皇和母妃也尝尝。父皇最爱饮酒,周羽酿出来的这酒肯定合他老人家的胃口!”陈进将周羽送过来的四坛酒拨出一半,准备送给皇帝。 旁人只知道豫王的贤良,却少有人清楚豫王的孝顺。 “请殿下放心,小的这就去办。殿下一片孝心,定能感动陛下,陛下定会将殿下再召回京城!”李管家说道。 “回不回京都不重要,只要父皇和母妃身体康健就好。”陈进笑着说,话语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所言。 李管家并未接话,而是悄悄退下,心里暗自叹气道:殿下心性纯良,却不知这嫡庶储君之事,生死攸关啊! 第十八章 招募员工 看着偌大的府邸,周羽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小羽,我觉得咱们需要买几个仆人什么的,这么大的院子,总不可能由咱们自己一一打理吧?再说了,以后你和小月有了孩子,身边没个服侍的丫鬟怎么能行?”冯亮一语中的。 “哥!你说什么呢!”提到生孩子,冯月又不好意思了。 “咋啦?我又没有说错,这事还真的听我的!小羽,这小月的贴身丫鬟可必须得有,你要是不出这钱啊,那我出!”两千多两银子在手,冯亮说话可是硬气的不行。 “小月,大哥说的也有道理,这么大个院子,咱们肯定得有些仆人的。而且这丫鬟也很有必要,就算先不说孩子的事,平时也好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啊!”周羽赞同道。 “你们俩怎么回事?咱们两家以前这么苦,也没有什么丫鬟仆人,还不是过来了?这才几天啊,你们俩就想当大爷啦?”冯月的言语显示着她对二人极其的不满。 “好好好,那咱先不买!”见妹妹生气,冯亮赶紧安慰道。 又联合周羽好一番劝说,冯月的气才慢慢消去。 待三人回到小陇村时,老张已经把初步筛选出来人带到冯家院子了。 “小羽,按照你的吩咐,我把咱村十四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男子都找来了,一个只有十三个,都在这儿了,你看看吧。”老张对周羽说道。 “怎么只有男子?女子呢?”周羽皱起眉头问道。 “还……还要女子吗?”受重男轻女思想荼毒已久的老张不太理解周羽为什么会问起女子。 “怎么不要?去把条件合适的女子也找来吧,待会儿一起交代事情。”周羽说道。 等到老张回来,院中又多了四个女子,最大的也不过十六岁,且都已成婚,丈夫就在那群男子之中。 见人到齐了,周羽开始发表讲话。 “各位都是小陇村土生土长的人,肯定也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今天把大家找来呢,是这么一件事,我呢,在洛州城里新开了一家酒楼,目前酒楼还在准备装潢,尚未开业。但酒楼需要人手,咱们乡里乡亲的,我肯定得先考虑咱小陇村的人。现在各位里面,有想要去我的酒楼做工的,请举手!”周羽正式地说 不出意外的,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此时,一个年轻男子突然问道:“羽哥,去你的酒楼做活计,工钱怎么样啊?” “诶,这个问题问得好!咱出来做工,就是为了挣钱不是,这工钱的事就得先说好。是这样的,在咱们酒楼里做工有两种,第一是大堂,第二是后厨。但无论是大堂还是后厨,都有至少一个月的试用期。什么是试用期呢?就是指这一个月里,要看你的表现如何,决定你是否能留在酒楼里做工。一个月后,通过试用期的,就是咱们酒楼的正式员工啦!”周羽顿了顿,继续说道。 “但你们放心,不论是试用期,还是正式工,工钱都是有的。大堂的员工,试用期一个月两钱银子,正式工一个月五钱银子。除此之外,业务能力强的人可以成为领班,每个月六钱银子。后厨的员工是酒楼口碑的关键,待遇会高一些,但同样的,要求也会高一些。后厨试用期两个月,每个月四钱银子。正式工每个月八钱银子,手艺好的可以成为主厨,月钱一两!当然,这是酒楼试营业期间的,等到三个月后,酒楼运营走上正轨,各位的月钱全都翻倍!” 听了周羽给出的工资标准,众人眼睛都亮了,这应该算是洛州城酒楼里最好的待遇了吧?而且还有月钱翻倍的待遇,这么好的东家上哪儿找去? 看到众人脸上的期待之色,周羽满意地继续说道:“现在请大家自己选择,想在大堂的做工的站到我的左手边,想到后厨做工的,站到我的右手边。” 话音刚落,除了四个姑娘和两个二十来岁的男子选择在大堂以外,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去后厨。 这个结果在周羽的预料之内,但后厨暂时不需要这么多人,更何况还都是学徒。 “我看得出来,大部分人都想去后厨工作,因为后厨的工钱更多。但是大家有没有想过,后厨为什么工钱要更高?”周羽问道。 “因为酒楼的菜要做的好吃才行!”有人抢答道。 “没错!既然是酒楼,饭菜做的难吃,那就只有关门!后厨的工钱高,就是基于这个原因。但我还要说明的是,我们要做的是洛州城最好的酒楼,请诸位扪心自问,你们有这个手艺吗?” 听了这话,选择后厨的人开始你望我我望你,没有了刚才的昂扬斗志。毕竟他们生在贫穷的小陇村,平日里连顿饱饭难得吃到,更别说做什么山珍海味出来了。 “因此,在后厨的人要跟着我学习厨艺。一个月后,看学厨的结果决定是否能够留在后厨工作。”周羽将情况说明:“合格的,留下来开始计算第二个月的试用期;不合格的转到大堂,试用期重新开始算。还有一个重要的事一定要讲清楚,后厨事关酒楼运营的根本,后厨的员工也必须要兢兢业业,保证菜品的口味和质量。因此,凡是通过了试用期却还是在后厨犯了错影响菜品质量或者后厨工作开展的,一次扣除半个月的月钱。如果月钱扣光了还在犯错,当即就卷铺盖走人!”后厨决定了酒楼一半的生死,周羽说话时异常严肃,听讲的众人神色也异常紧张。 “现在,还愿意留在后厨的,站到我的右手边!” 这一次,愿意留在后厨的只剩下了四个少年。 后厨有着高收益,却也伴随着高风险。小陇村的人们苦日子过得太久,大多人只想要安安稳稳地挣个营生,若是在后厨毛手毛脚地犯了错把月钱折进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结果周羽也能接受,毕竟培养一个合格的大厨不容易,一次四个人就差不多了,大不了之后再招人就行了。而且这些人都是年轻小伙子,好好培养一下的话,前途大大滴! 讲完了后厨的事,周羽又简单说了一下大堂的规矩,同样有礼仪、行为类的培训,只是没有后厨审查那么严格,只要按照周羽所说的多加练习就好。 把这些人都打发走之后,等了许久的老张终于站了出来。 “小羽,我和你张婶儿能干点儿什么?”老张怕周羽把他两口子给忘了,赶紧来冒个泡。 “张叔,您就做店里的总领班,负责酒楼的总体运行;张婶儿就做监班,负责检查所有员工有没有认真工作,有没有偷懒耍滑的情况。你们二人的月薪都是三两,每个季度有额外的分红。您看怎么样?”周羽说笑着问他。 一个月三两银子,以前老张想都不敢想,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当周羽征求他意见的时候,立马就答应下来,还帮张婶儿一并答应下来了。 谈妥了工作的事,老张又给周羽汇报了一下酒楼装修的事。酒楼比较大,又有三层楼,就是把小陇村所有能干活的全拉过去,也得要十来天才能完工。周羽将此事全权委托给他,只要弄好了给自己说一声就行。 老张走后,周羽一个人回到房间,拿出几个小木盒子,又跑到厨房去了。冯月看他拿着猪油和柴火烧过的草木灰在摆弄着什么,却怎么也看不明白,于是问道:“小羽,你在干嘛呢?” “做一个好东西!”周羽头也不抬地回答。 “什么好东西?” “先不告诉你!” “我还不稀得知道呢!”冯月气呼呼地走出了厨房,但又被好奇心驱使,回到厨房继续看周羽在做什么。 周羽在做什么?答案是做肥皂。之前和冯月谈话时周羽曾想要做一批肥皂出去卖,现在先做一点看下效果。 忙活了一阵子,周羽才把那五个小木盒子装满,又拿到房间的阴凉处晾着。做肥皂需要等他凝固定型,而且刚做出的肥皂碱性强,容易灼伤皮肤,需要晾晒七八天才能使用。 至于周羽怎么判断猪油和草木灰的比例的,这就是依靠他异于常人的大脑,因为有那个被周羽称作“引擎”的功能的存在,周羽能够做到心手合一,也就是脑子会了,手就会了。因此对于材料重量的掌控,他可以凭借手感来准确判断。 “小羽,你做的这是什么?”冯月还是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周羽一句。 “这东西呀,叫做肥皂,比上次我给你的澡豆还好用,以后咱们洗手洗澡都可以用这东西!”周羽得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比澡豆还好用?那应该很贵吧,你怎么用灶灰和猪油就弄出来了?”没有化学知识的冯月只能用价格来判断东西的好坏。 “因为澡豆买的太贵了,以后咱这肥皂得卖便宜些!对了,如果再加点儿桂花什么的,就能做成香皂,洗完之后皮肤上还会留下淡淡的花香呢!怎么样,想尝试一下吗?”周羽言语间故作诱惑。 “真的?快给我试试!”冯月听完立马激动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拿。 “现在还不行,刚刚做好的肥皂是会灼伤皮肤的,要晾个七八天才能用哦!”周羽将肥皂盒拿开说道。 “这样啊……”虽然不能立马使用,但过几天也就能体验到了,冯月眼里还是充满了期待。 三人吃过晚饭,周羽点了点村民送来的木签数量,估摸着明天收完应该就够多了,于是通知冯亮明天上门结工钱的时候告诉大家明天收完木签就先不收了。 晚上睡觉时,冯月又想装睡躲过某件事,结果被周羽发现了,于是二人又度过了美好的一夜。 第二天,周羽的酒楼装修工作正式启动,村里的男的大多都被叫去施工了,只有四个女子和几个选择在后厨工作的男孩在冯家院子里接受指导。 男孩们练习切菜,女孩们练习礼仪规范。老天爷还算照顾它们,一直晴着的天在昨天夜里下了场雨,暑气也消退了一些。尽管如此,繁重的练习还是让每个人都衣衫湿透,他们在这里洒下了汗水,也完成了蜕变。 这样的日子一连好几天。直到七月初六,周羽早上起来发现小月有些感冒,于是到洛州城里来给她抓药,正好碰到回府的陈进。 “周兄弟,我正要派人来找你呢!明日就是七夕了,你带上弟妹一起,咱们到洛水边放河灯,你看如何?”陈进满面春风的问道。他在洛州城没什么朋友,一个人带着家丁去放河灯有感觉奇怪。思来想去,陈进还是决定让周羽和他一起去,但周羽已经成亲,那就只好把冯月也叫上。 七夕晚上放河灯是洛州城的传统风俗,人们将写着心愿的纸条挂在河灯之上,让河灯随水漂去,以向上苍祈祷心愿能够实现。 “多谢陈兄美意,只是内子偶染风寒,虽然病情不重,但也难以出门。在下进城正是来给她抓药的。这放河灯之事,恐怕是去不了了……”周羽表示遗憾地说。 “周兄弟此言差矣,既然弟妹染了风寒,周兄弟就更应该去了,在河灯上为弟妹祈愿,弟妹蒙上苍保佑,也能好得快些不是?”陈进进一步劝他说道。 周羽忙着回去,也只得先做出妥协:“那待在下回家观察内子病情,若内子体愈能够出门,在下定然带她前来!” “好!明天酉时,我派人来接你们!”陈进说完就离开了,没有再给周羽推辞的机会。 周羽叹了口气,提着药包回了小陇村。 第十九章 天纵奇才 周羽回到家中,冯亮还在督促着四男四女在院中各自练习自己的业务。他亲自去到厨房,把买来的药为冯月煎好,再端到床前将面色苍白的冯月抱在怀中,一勺一勺喂她服用。 外面的太阳晒的火热,冯月的额头上却布满了冷汗——如果她没有继续加被子的话,周羽一定会觉得她是热得流汗。 喝完药之后不久,冯月的困意袭来,渐渐睡去了。 周羽这才走出房间,开检查每个人的练习情况。四个男孩都是十四五岁,因为年纪小,有冲劲,这才敢选后厨的活计。周羽挨个视察四人的刀工,十四岁的梁回以及十五岁的王宇都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而剩下两个十五岁的男孩一个叫黄有生,一个叫徐立,二人的速度要比梁回和王宇逊上一筹。但周羽不着急,几个孩子都很勤奋努力,只要发愤图强,假以时日都能够成为合格的酒楼大厨。 几个女孩子的礼仪是周羽从现代礼仪里面挑选的,主要是微笑鞠躬迎客等,虽有些别具一格,倒也和这个时代的文化不相冲突。周羽看了一遍,觉得几个姑娘做的还算标准,除了仍然有些抹不开面儿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挑剔的地方。 这倒也正常,这个时代的传统是,一般女子嫁人之后就要少在外边抛头楼面,为酒楼招呼客人这种事情对她们来说确实是一项挑战。但再怎么个挑战,都没有穷的吃不起饭的挑战大,为了挣钱,大伙儿也都豁出去了。 视察完了训练情况,周羽又继续给冯月煎药去了,让冯亮继续盯着他们。 一直到晚上,冯月的病情才稍稍有些好转,总算喝了一碗小米粥。 睡觉之前,冯月又喝了一次药,不久就呼呼睡去。周羽就这样静静地守在床边,生怕冯月有什么风吹草动。平日里总放在房间里的冰桶今天也不太敢放,整个房间比平常更热一些,周羽也睡不着,干脆坐在屋门口,静静地看着天空的一轮弦月。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皎洁的月光勾起了周羽的思乡之情,是那个世界的周羽,小陇村的周羽从未离开故地。 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听到自己出了意外会不会伤心的落泪,不知道爸爸妈妈会不会哭得睡不着觉,不知道一向疼爱自己的奶奶怎么样了……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涌上周羽的心头,一向坚强的他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自己或许再也回不去了,只有希望那个世界里他爱的人们能够一切都好…… 四更时分,周羽听见房里有动静,立马进去查看,发现冯月脸上全是汗,还不自觉的用手扒拉着被子。周羽估计她是身体恢复,感觉到热了,于是只保留了两层薄被子,其他的都收了起来,冯月的呼吸这才渐渐平静下来。周羽这下不敢再出去了,但又不敢上床睡,担心自己睡着了会抢冯月的被子。于是他搬来凳子坐到床边,随时等待冯月的呼唤。 直到早上辰时左右,周羽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才趴在床边睡着了。 半个时辰之后,冯月秋水般的双眸张开。她的病已经好了大半,除了鼻子还有一些堵,其他的似乎都没什么了。 冯月像往常一样用手去寻找那个身体,但却扑了空,再摸了摸还是没有,她有些慌了。冯月坐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向左侧,发现那个他正趴在半床被子上。冯月知道昨天自己身体不得劲儿,却没想到周羽在床边守了她一整晚。 她眼里噙了滴泪水,嘴角却挂着笑,伸出青葱玉指轻轻抚摸着周羽的脸颊。周羽受伤的时候,她多么希望这个场景能够出现…… 被她这么一模,周羽也睁开了眼睛。 “娘子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我去给你熬粥……”周羽揉着眼睛说道。 “不晕啦。”冯月看着那张俊俏的脸,心中一阵感动,轻声回答道。 “不晕就好,咱洛州城的风水养人,定不会让你久病不愈。”周羽说完就到厨房熬粥去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冯月被他这句没头脑的话给弄糊涂了。 额,如果她看过《某嬛传》的话应该就不会这么问了…… 冯月的胃口也好了许多,白粥都喝了两大碗。 几个小伙子和小姑娘早上依旧过来练习了半天,但下午练习了一个半时辰就回去了。因为陈进说了酉时就会派马车来接周羽夫妇去洛水放河灯。 屋中。 “小月,你真的不去吗?”周羽在征求冯月的意见。冯月能去洛水的机会很少,既然感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周羽还是想带她去参加一下这个活动。 “我的病还没彻底痊愈,到时候传染了豫王殿下怎么办?还是你跟他去吧,我就安心呆在家中。”冯月还是不愿意去。 “那……好吧,我去给你煎药。”周羽说完就一头扎进了厨房。冯月的病情是他最牵挂的事,没有做好准备的话他是不肯走的。 谁成想药还没煎好,陈进就到了。 “周兄弟,你这村里的路太窄了,马车掉头不便,停在村口了,你快随我骑马出去。”陈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等会儿,我还在煎药呢!”周羽的声音从厨房里飘出。 陈进:“……” 除了父皇,好像还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但陈进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翻身下马,坐到了院中。 冯亮带着冯月出来,行礼道:“草民叩见豫王!” “民女叩见豫王!” “两位免礼!”豫王把两人拉起来,看了看冯月说道:“这位就是弟妹吧?果然是羞花闭月之姿,难怪周兄弟连吃饭也不愿意在外面,家里有这么漂亮的夫人,周兄弟可是时刻惦记着啊!” “殿下谬赞!相公做事有些随性,如有冒犯殿下之处,还请殿下宽恕!”冯月再次行礼道。 “诶,周兄弟胸有韬略,又会些奇技,我与他相交寥寥数日,却觉得受益匪浅,哪有什么冒不冒犯的?”陈进随和的笑了笑说,随后又看向冯亮:“这位就是周兄弟的舅兄,冯大哥吧?” “哎哟哟殿下,这可担当不起,您叫我冯亮就行!”冯亮受宠若惊道。 “我与周兄弟是好友,他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哥,叫一声冯大哥又如何?”陈进迅速用语言将几人的关系拉近。 “殿下,您真是太客气了,怪不得小羽说把您看作他的好朋友呢!”冯亮憨厚的笑道。 “哦?周兄弟真是这样说的?”陈进有些欣喜地问道,他最缺少朋友了,能有一个把他视为好朋友的人可不容易。 “当然是真的!”周羽端着药从厨房出来了:“小月,这药你在睡前热一热喝下即可,既有益于你的病,也能助眠的效果。” “知道啦,相公快随殿下去吧。”冯月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 “那好,那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哦!”周羽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 不知怎么的,陈进看到这一幕,总觉得好像被喂了什么东西似的…… “知道啦,快去吧。”冯月没想到周羽在外人面前还这么暧昧,脸上一片桃润。 周羽这才跟陈进出了院子。 看到那匹神骏的坐骑,周羽摸了摸下巴。 “周兄弟,上马啊,愣着做什么?”陈进疑惑的问。 “咱就是说,不太会骑马……”周羽有些难为情地说。 陈进先是有些意外,随后想到周羽世居贫困的小陇村,少有机会接触到马,不会骑也正常。于是他先上去,再把周羽拉上来放到身后。 周羽虽然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异样的暧昧,但又不好说什么……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骑在马上,飞奔出了小陇村。 残阳如血,两个少年的身影披着火烧云的炽烈,仿佛照出了他们炙热的人生一般。 来到小陇村口,李管家和几个仆人已经在此等候了。 不曾想周羽刚一下马,一个壮汉呼的一声闪现到了周羽面前,一脸严肃的问道:“你是何人?” 面对这突然的一幕,周羽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一屁股坐到地上,额头上登时渗出密集的汗珠。很奇怪,这种感觉虽然可怕,但却有些熟悉…… “老杨,不得无礼!”陈进立马呵退了壮汉:“这位周兄弟是我的朋友!” 姓杨的壮汉有些疑窦地看了看周羽,随即退开了。 陈进赶紧把周羽扶起来,关切地问道:“周兄弟,你没事吧?” “没事,这位大哥为何如此咄咄逼人?难道是在下有什么冒犯之处?”周羽擦了擦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问道。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大汉他惹不起。 “周兄弟勿怪,他是我的护卫,名叫杨钏,你叫他老杨就好。老杨平时比较严肃,可能是把你当成攻击我的人了……”陈进陪着笑说。 “攻击你的人竟然跟你同乘一匹马而来?这理由说不通吧……”周羽瞥了他一眼。 “这……这一定是个误会……”陈进也只好陪着笑说。 “你练过武?”站在一旁的杨钏突然开口。 “我?”周羽指了指自己,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从来没有。” 听了周羽的回答,杨钏一张方脸拧起,额头上的皱纹变得更加明显。 “老杨,你这是干嘛呢?周兄弟是我的朋友,世居小陇村的读书人,你就别疑神疑鬼的了。”陈进再次开口:“周兄弟,我们上车吧。” 周羽警惕的看了杨钏一眼,然后跟着陈进上了马车,众人这才启程赶往洛水边。 马车里。 “陈兄,你的护卫好像对我有些成见啊。”周羽忍不住吐槽一句。 “周兄弟勿扰,老杨是父皇为我派来的护卫,专门保护我的安全,平时有些疑神疑鬼的,你别多想。”陈进解释道。 “是这样……”周羽点了点头,却还在回想那种压迫的令人窒息的感觉。 马车外。 “老杨,怎么回事?周羽明明是个书生,你为何却如此紧张?”李管家问道。 “你知道我们练武之人会有气感,一旦有高手在周围,我们定会有所察觉。”杨钏回应道。 “可他一个书生,又没练过武功,何来高手一说?”李管家疑惑道。 “倘若他真的没练过武功,那一定是当世罕见的练武奇才,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块冒着寒气的冰一样,让人不自觉的紧张起来。”杨钏说道。 “真有你的说的这么玄乎?” “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二十章 头牌清倌人 杨钏和李管家的对话周羽自然是听不到的,因为他正在和陈进讨论铁矿的事。 “周兄弟,你说的铁矿我已经派了二十个精明强干的人去探查了,目前还没有消息回报,还是再等等吧。”陈进说道。 “这寻矿之事本就困难,你让他们多多注意武安内外的山是否有山洞,哪怕是官道旁的山仍有可能暗藏铁矿。”周羽给出建议。 “那好,我明日就派人去武安传信。” “陈兄,在下还有一事……” “有何事但说无妨。” “不知陈兄可否让王府的厨师教我做菜?” “这倒是没问题,不过周兄弟为何要亲自学烹饪之术?莫非你的酒楼想将王府的菜品放进菜单?”陈进疑惑道。 “正是!”周羽毫不掩饰地说。 陈进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可这王府的菜品价格不菲,就算你做出来了,一般的客人又怎么吃得起呢?” “之前不是跟陈兄说了吗,在下的酒楼将会是洛州城中最好的酒楼,卖的东西自然也会是洛州城最好的。” “即便如此,洛州城中原本就有高档的酒楼,你又如何能保证能胜过他们呢?” “嘿嘿,这就需要陈兄帮忙了……”周羽又是一副狡黠的笑。 “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帮你?” “陈兄可以请洛州刺史、长史……”周羽还没说完,就被陈进打断了。 “这不行!大文律规定,各级官吏均不可接受私人宴请,这个法子行不通的。”陈进无情的拒绝了。 “不能请地方官吏,那请地方的乡绅总可以吧?” “你的意思是?” “既然咱们这酒楼是洛州最好的,那么花销自然也少不了。咱们的客户就是那些有钱的乡绅豪族,陈兄只需要这样做……”周羽悄悄告诉了陈进如何宣传酒楼。 “这能行吗?”陈进有些怀疑。 “陈兄放心,这酒楼是咱们一起经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怎么可能坑自己呢?”周羽拍了拍陈进的肩膀说道。 “那好吧,就按你说的试试。”陈进答应下来。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一行人才来到洛水旁边的车道上,河边都是人,马车是不可能驶过去的,这一段路需要自己走。 周羽和陈进下了马车,陈进只带了杨钏一人远远跟着,李管家等人都在马车处等候。为什么要远远跟着?因为杨钏一靠近,周羽就会浑身不舒服。好在老杨的身手也够好,稍微远一点也能够保护陈进。 河灯是陈进带来的,周羽只需要将祈愿的纸条挂上去就可以放入河中了。 当陈进拿出河灯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十分惬意的笑容,就像是小朋友看见了自己喜欢的玩具一样。不过在周羽看来,这也正常,毕竟陈进只有十八岁,说是豫王,实际上不过是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周羽虽然在这个世界也不过十八岁,但他前世就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大学生了,认知上会成熟很多。 “陈兄,你准备向上苍祈愿什么?”周羽看着他那满心欢喜的笑,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希望父皇和母妃身体康健!”陈进说着就把那张写好愿望的纸条挂了上去,然后转头问周羽道:“周兄弟你呢?” “我啊,我希望我能够成为一个大富豪,有数不尽的银子。还希望把生意做到全天下去,让天下人都能吃上我家的菜,用我家的产品。还有就是希望和小月白头偕老,幸福一生。当然,如果能够扬名天下就更好了……”周羽林林总总说了二十来个愿望,才把那两张小纸条读完。 陈进被他搞得有些发蒙,他为什么有这么多愿望? “这个……周兄弟啊,河灯祈愿不是一次只能许一个愿望吗?”陈进试探性地问道。 “一个愿望?谁规定的?”周羽将写满愿望的纸条收起,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陈进。 这一问可把陈进给问住了,好像……是没有谁规定了只能写一个愿望啊…… “这……好像没有规定,不过大家都是只许一个愿望的……”陈进有些无奈的说,他不懂为什么周羽的愿望能够写满两张纸。 “那是我没来,我要早些来的话,这河灯上的愿望早就不只一个了。”周羽也不顾陈进的异样目光,硬生生把自己的两张心愿单挂到了陈进为他准备的河灯上。 周羽说的没错,自从他那个挂着两张心愿单的河灯放出去被人看到后,打第二年的七夕开始,人们也纷纷效仿周羽的做法,以至于后来有一年的七夕之夜后洛水上飘满了人们的心愿单。洛州府衙为此还专门发布了公告,衙门会派官差沿河岸巡视,要求每个河灯只许挂一张祈愿纸,否则就是对上天不敬,要入狱三月,这才把广撒心愿单的不良风气抑制住。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周羽也不知道。现在的他正兴奋地将河灯放进水里。 看着挂有两张被写满了的祈愿纸的河灯,陈进有些无语的问道:“周兄弟,你这么多愿望,想要一并实现怕是有些困难吧……” “难办?那老天爷就别办了呗。这心愿之事说白了还是得靠自己努力,老天爷看你勤奋,认为你是可塑之才,自然也就会多眷顾你一些;若是你总是疲懒的性子,什么也不愿意做,那老天爷自然也不可能让你如愿以偿的。”周羽开始讲起了哲理。 “周兄弟此话说的甚是,上苍的恩宠自然会多些给贤能之人,少些给慵懒之辈。”陈进对周羽的话深以为然。 “行了,这河灯也放了,那咱们这就回去?”周羽拍了拍手问道,天光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但今日的洛水边布满了灯笼,便是全暗下来也能看得清。 “周兄弟应是少有来过洛水祈愿,这放河灯只是第一个项目,前面还有才子佳人吟诗奏曲,咱们既然来了,也得去观赏一番啊!”陈进看他不知道七夕灯会的重头戏,特意给他介绍。 “吟诗奏曲?这有什么好看的?要不还是回去吧。”周羽说道。这个世界的唐朝没有李白杜甫,也没有白居易王维,诗坛的造诣远不如周羽前世的唐朝,既然如此,在唐朝之后的文国又能好到哪儿去?自己高中的时候背那些名篇已经够辛苦了,周羽不想再让耳朵受这种折磨。 “周兄弟,你就当陪我去,行不行?”陈进几乎用上了恳求的语气。 周羽见他都这样说了,于是答应下来,二人一同往前走了一段,这里已经有不少的青年男女在吟诗作对。 “南桥钟声晚,寒月映临江。” “君子当执剑,一笑少年狂。” “倚窗孤望北天高,独坐空楼心两茫……” 不少诗句从在场的男子口中吟出,见此情景,周羽问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呢?诗词大会?” 陈进笑着回答道:“周兄弟有所不知,这七夕之日也是才子佳人的求偶佳日,这男子要是对一个女子有意,就需要作一首诗展现自己的才华。若是女子看上了他,就将此诗收下,二人就可以开始交谈,互相了解;如果没看上,就将诗退回即可。” “这读书人啊,就是麻烦……”周羽吐槽了一句。 陈进面色一怔,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不也是读书人吗……” 周羽指着一个被众人围住的弹琴女子问道:“那个姑娘周围为什么有这么多人?” 陈进听了他的问题,嘿嘿一笑说道:“那是锦翠楼的头牌清倌人苏雯,平日里在锦翠楼都难得一见。只有这七夕时节,苏姑娘才会到这洛水边放一盏河灯并弹上一曲,那些爱慕他的男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上去一展才华。咱们也去看看?” 锦翠楼是洛州最有名的青楼,刘员外的四夫人便是出自此楼中。锦翠楼有两种牌,红牌和绿牌。红牌倌人就是一般的妓子,要负责陪客人;绿牌倌人也就是清倌人,不负责陪客,最多只会邀请一些胸有文墨的客人谈论些琴棋书画的雅事。 苏雯就是锦翠楼的绿牌倌人之魁。 “这恐怕不好吧……”虽然苏雯并非卖身的风尘女子,但毕竟是青楼的人,已经成亲的周羽有些犹豫。 “哎,只是去赏赏诗听听曲,又没有其他什么事,周兄弟就不要顾虑啦!”陈进直接把他拉到了围观苏雯的人群之中。 周羽甚至觉得,他就是想看苏雯又不好意思一个人来,才特意把他拉上的! 苏雯的旁边站着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丫鬟,还挂着数个灯笼,把四周照的通亮,一个优美的场面映入周羽的眼帘。 水畔女子正抚琴,岸边众人凝神听。 只见那女子两道柳叶弯眉如梢挂,一双明露春目照人寒,腮凝新荔,鼻腻鹅脂。 红裙半掩婀娜态,玉骨轻锁显情痴。灵眸微转巧似画,酥手一曲展相思。 锦翠楼的头牌清倌人果然名不虚传! 周羽刚想跟陈进说这姑娘长得不错,却发现陈进的目光和众多的男子一样,已经离不开苏雯了。 周羽满脸黑线,拿手在陈进眼前挥了挥,陈进这才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周兄弟?” “你到这里来不会就是为了看她吧?”周羽环保双臂,没好气地问。 “这个嘛……嘿嘿……”陈进不好意思地说。 “你看上她了的话,直接告诉他你是谁不就行了?难道以你的身份还不能把她赎出来?”周羽疑惑的问。 “周兄弟有所不知,我的婚事……是由不得我做主的……”陈进的眼里竟然有些失落。 周羽刚想反驳,又马上想到陈进是皇室子弟,他们这类人的婚姻一般都是由皇帝或他们的母妃做主,寻一个权贵人士的女子给他们做妃。至于这锦翠楼的苏雯嘛,陈进这辈子是不用想了。 周羽知道这种事他也无能为力,就没有多说什么。 正好苏雯一曲奏罢,众人立马开始献诗。 “苏姑娘,如此良辰如此夜,在下觅得佳作一首,请苏姑娘欣赏!” “苏姑娘,在下昨日苦思良久,也做得上佳诗篇一首,苏姑娘定要一听!” “苏姑娘,还有我……” 众男子谄媚的声音纷涌而来。 苏雯淡淡一笑,对众人说道:“今日正值七夕佳节,既然各位才子诗兴大发,那便由小女子现场出题,诸位再出得几篇佳作,如何?” “好,那就请苏姑娘出题吧!”众人异口同声道。 只见苏雯旁边那个扎着丸子头,看起来十分俏皮可爱的小丫鬟站出来说道:“我家小姐的题目有三,第一是七夕,第二是相思,第三是明月。请各位才子作诗吧!” 众人立马陷入沉思中,不少人开始踱着步子想着词句。周羽看他们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雯见他发笑,于是看向周羽说道:“这位公子既然会心一笑,想必是已有佳作了吧?可否让小女子也欣赏一下?” 随着苏雯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了周羽身上。 周羽这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说道:“你说我啊?不不不,我没有什么佳作,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 苏雯有些疑惑,但此时突然有人说道:“苏姑娘,我已经作好了一首诗!” 第二十一章 诗词双绝 那人挑了“明月”这一题目,但文采平平,作出来的诗并无什么出彩之处。当然,苏雯也没有收下他的诗。 后面又有好几个人选了“七夕”和“相思”,但总归是落了俗套,作出的诗缺少意境,情感不足,还是没有入得苏雯的眼。 周羽再次转头一看,发现陈进居然也在思考,似乎也想拿出一首好诗来。 “老陈啊,你也想上去凑个热闹?”周羽戏谑地问他。 陈进顿了一下,似乎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不过这种场合下,倒也没必要去纠结这种小事。 “我才疏学浅,断然比不过这些饱学之士。”陈进连连摆手说道。 见他不自信,周羽悄悄对他说道:“不如这样,我帮你写几首好诗,绝对算得上名篇,不过嘛一首三百两银子!” “这……”陈进狐疑地看着他,似乎想从周羽的面相看出他究竟会不会写诗。 恰在此时,一道柔和的女声传来。 “公子若是真能出得上佳之作,小女子愿将这锦翠楼的飞花令赠与公子。”苏雯温婉一笑,众人为之倾倒。 听到苏雯要把送出自己的飞花令,众人又开始沸腾起来。 “飞花令?苏姑娘要送出飞花令?” “那我可得再好好想想,这飞花令我志在必得!” “飞花令可十分难得,我也要赶紧作几篇好诗出来!” …… 周羽明白这是苏雯听到了自己对陈进说的话,一时有些窘迫。又听见周围人对于飞花令议论纷纷,于是问陈进道:“这飞花令是什么东西?” “飞花令是锦翠楼为有才华的客人专门设计的信物,只要持飞花令到锦翠楼,就可以求见任何一位清倌人,并与之单独相处两个时辰。当然独处之时也只能谈论些风雅之事,能否博取姑娘的芳心,这就看个人的本事啦。”陈进饶有兴趣地说道。 周羽明白了,飞花令就是锦翠楼的贵宾卡,他觉得这跟他前世的相亲有点像,他已经成亲,就没必要拿这东西了。但又看到四周的人如此热衷于这飞花令,于是又问陈进道:“这飞花令很值钱吗?” “这……飞花令是锦翠楼的宝贝,多少文人雅士求之不得,真要说的话也算得上价值千金了吧。”陈进不知道周羽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飞花令如此难得,难道他还想拿来卖了不成?再说,他也没拿到啊…… “价值千金啊……这玩意儿能卖不?”周羽果然问出了这句话。 陈进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只能委婉的说:“这风雅之物怎么能以银钱之类的俗物来衡量呢?” “你看看你们这些达官贵人,整天就知道风花雪月的事,要是你们也受过那些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日子,看你还说不说银子是俗物!”周羽训诫般地说道。 陈进想要反驳,但又觉得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这样,我将这飞花令赢下,一千两银子卖给你,如何?”周羽突然问陈进。 “周兄弟若是真有这等才华,别说一千两银子,就是两千两也不在话下!”陈进回答道。 “这可是你说的,那就两千两。”周羽脸上的兴奋已经抑制不住了,想不到这陈进还是个风流王爷! 陈进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看见周羽往前走了几步说道:“苏姑娘,在下有数篇诗词之作,不知姑娘可有兴趣一听?” “公子请作诗,小女子洗耳恭听。”苏雯微笑着行礼道。 周羽回了个礼,开始念诗。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江南月,清夜满西楼。云落开时冰吐鉴,浪花深处玉沉钩,圆缺几时休。星汉迥,风露入新秋。丹桂不知摇落恨,素娥应信别离愁,天上共悠悠。” 周羽一下子咏出六首诗词,按照苏雯出的题:七夕、相思和明月,每个主题都是一首诗一首词相搭配,用的也都是千古名篇。反正这个世界有没有那些诗人词人,想用就用咯! 果不其然,在他念完后,刚刚还有些吵闹的四周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沉浸在那些诗句独特的意境中。上一首还没欣赏够,下一首就又来了,这种感觉仿佛是在放满宝物的廊上观赏珠宝玉器,碰到喜欢的宝贝还没看够,就被催着看下一件了,而那宝物也是一件更比一件诱人,让人欲罢不能! 这个时代还是诗的发展更成熟一些,按照周羽前世的经验,词的兴盛期还要往后数百年才到。因此,能够有一个诗词双绝的人出现,可谓是难于上青天。 周羽随即开口征询苏雯的看法:“敢问苏姑娘,在下的这几首诗词苏姑娘觉得如何?” 觉得如何?这几个字问得好,好就好在苏雯甚至认为由自己来评价这些佳作会是对这些名篇的侮辱。不仅她是这样,就是和周羽一同前来的陈进也呆若木鸡。没想到周羽不仅有着雄才大略,而且还才华横溢! 被周羽这么一问,苏雯竟然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旁边的小丫鬟连连提醒她,苏雯才起身回应道:“公子之才,怕是远胜于那七步成诗的曹植。曹植七步方得一首诗,公子谈笑间竟然作出六首诗词,小女子敬佩至极!” 苏雯抬头,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望着周羽,那眼神中有敬佩,有惊异,有尊重,还有……一丝丝爱慕。毕竟,才华横溢的俏公子最得她这样的典雅女子的芳心。 周羽可不在意苏雯的眼神里有什么,他只想着两千两银子的事。 “那这飞花令……”周羽开门见山。 “公子连得数篇佳作,这飞花令自然非公子莫属。只是公子刚刚出口成章,小女子想将公子的佳作收藏起来,可否劳烦公子留下墨宝?”苏雯是想请周羽将那些诗词写下来。 为了飞花令,周羽自然也不好拒绝苏雯,只是他还不会写文国的字。略作思考之后,周羽觉得既然文国在唐后不久立国,那么文字也应该差不多。周羽在脑海中检索一番,将唐代楷书的简繁体对比烂熟于心后开始落笔。 《秋夕》《鹊桥仙》《南歌子》《一剪梅》《把酒问月》《望江南》这些都是流芳千载的名作,周羽将他们一一誊抄在纸上,递给苏雯。 “没想到公子的字也是写的如此之好,只是为何这诗作上都未留名呢?“苏雯笑着问道。 “哦……忘了。”周羽又在每张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其实他刚刚故意没写自己的名字,是因为他觉得用他人的作品留自己的名字是一件不好的事,但苏雯要他署名,他也只好写上。 苏雯看了看他的名字,随即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方块递给周羽,说道:“周公子,这便是飞花令,以后公子可凭此物到锦翠楼会见任意一位公子想见的清倌人,也包括小女子。” “这个只能我自己用吗?”周羽抓住机会问道。 “当然,一个飞花令只有一个主人,公子且好生保管。”苏雯微笑点头道。 周羽的眼里一下涌现出失望,两千两银子啊,就这么没了…… 这个小细节被苏雯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心里不禁想道:旁人得此物不说欣喜若狂,怎么也是一副高兴的样子吧?为何此人得了飞花令,却是一脸不情愿呢? 苏雯是锦翠楼的头牌清倌人,常年受人追捧,如今却受到这般冷落,心里自然有些不悦。于是开口问道:“周公子,你怎么了?” “没……没事……多谢姑娘。”周羽接了飞花令,闷闷不乐的退下了。 周羽这般怠慢,苏雯虽然心中不快,但在人前也不好表露,只是勉强的笑了笑,便叫小丫鬟收拾东西离开了。 原本还想争夺飞花令的众人,被周羽的诗词直接劝退,绝口不提什么“飞花令志在必得”的话。 苏雯离开后,众人也渐渐散去。 “没想到周兄弟竟然诗词双绝,真是令人羡慕啊!”陈进感叹道。 “羡慕个屁啊,这东西只能自己用,不能卖,亏大发了!”周羽看着那刻着“锦翠楼”三字的令牌,心痛地说。 陈进:“…….” “早知道就不去写那几首破诗了,真是浪费我的时间!”周羽将飞花令揣进怀中,毕竟是自己凭脑力得到的,也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扔了吧? “周兄弟,这飞花令可是洛州城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多少人想要还没处找呢,你怎么如此嫌弃的样子呢?”陈进问道,随后又接着说:“你可以去锦翠楼中与你看上的清倌人交谈一番,以你的才华和相貌,不知会引得多少姑娘钦慕哩!” “老陈啊,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人就在意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人要实在些才好!”周羽摇着头说。 “怎么个实在法?”陈进凑过头去问道。 “把这些徒有虚名的东西换成银子就实在了,还有什么比放在自己兜里的钱更实在的呢?”周羽又拿出那飞花令说道。 陈进:“……” 沉默了一会儿,陈进再次试探性地问道:“周兄弟,你为何不想去那锦翠楼呢?” “我?我家娘子要是知道我去逛青楼,非把我的耳朵拧下来不可!”周羽想了想被冯月在青楼捉奸的场面,浑身一哆嗦。 陈进没想到周羽还是一个惧内之人,笑道:“且不说这飞花令只是让你有机会与清倌人交谈一番,就是你有三妻四妾也合乎法度,周兄弟何以如此惧内?” “哎,你不知道,我家娘子从小就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过了很多苦日子,但她一句怨言也没有过。前段时间我受伤昏迷,若没有她的悉心照料,我恐怕早就驾鹤西游去了。我实在是不忍做对不起她的事。”周羽解释道。 其实这个时代周羽多几房妻妾,也不算对不起冯月,但他还是尽力按照前世的道德标准要求自己。 男人的承诺最是不可信,周羽还不知道,此刻他无比真诚的话语会被后来的他无情的抛在脑后。 陈进见他一番真情,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二人沿江往回走到马车处。文国夜里是有宵禁制度的,寻常的宵禁在戌时参半,虽然因为七夕的原因宵禁推迟了一个时辰,但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周羽他们需要回程了。 陈进亲自骑马将周羽送到小陇村这才返回,不得不说,这个朋友还是挺靠谱的。 第二十二章 文思豆腐 周羽回到家中时,冯月还在院子里等着他。 “小月,怎么还不睡觉啊?有没有按时喝药?”担心冯月身体的周羽连忙问道。 “喝啦,你不回来我睡不着,干脆在院子里等你。”冯月给他倒了一碗水说道。 周羽喝完,想着冯月生病需要休息,赶紧洗漱完带着她回屋睡觉。 洛州城,锦翠楼。 “晴儿,你说我今天是不是不够好看?”苏雯正对着铜镜检查自己的妆容。 “小姐生的俏,便是不施胭脂水粉也是美人一个,怎么会不好看呢?”小丫鬟晴儿笑嘻嘻的回答道。 “那姓周的为什么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我好心给他飞花令,他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苏雯有些不满地说道。 “那位周公子长得俊,又有才华,奴婢听说这样的人通常自视甚高,有些傲气也是正常的。”晴儿安慰她道。 “本姑娘还从来没受过这种怠慢!”苏雯气呼呼地说道:“晴儿,你帮我盯着楼里,如果看到那姓周的来了,立马来告诉我!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定力强些还是本姑娘的魅力多些!” “是,小姐!”晴儿连忙答道。 苏雯说完,又拿起那几张写着诗词的纸欣赏起来。 “那个家伙,诗词写的倒是真不错……”苏雯喃喃道。 …… 冯月喝了药,这一晚睡得挺踏实的,第二天早上起来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照例在院中指导四男四女练习礼仪和厨技的周羽自然也不知道,昨晚在洛水河畔有人连出六首上佳诗词作品而得到了苏雯飞花令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不少人一大早就赶到锦翠楼,想要从苏雯那里打听到这些诗词的内容。 见到这种情况,锦翠楼的老鸨人都笑麻了,连忙到找到苏雯说道:“小雯,不少客人都是冲着你手里的诗词来的,你一次放个一两首出去就行了,可别一下子全抖落出去了!这可是个挣钱的好机会,你可要把握住啊!” “妈妈放心,小雯自有分寸。”苏雯回答道。 苏雯今天换上了一件淡绿色的罗裙,又巧施粉黛,看上去比昨天更加的清爽一些。 锦翠楼在早上巳时就开门营业了,但平常日子里整个上午的客人都是很少的,唯独今天不同,不少人想要一赏佳作,于是都赶了个大早。 苏雯一露面就引起了一阵骚动,毕竟有些人少有见到这位锦翠楼的头牌,而今日美人佳作都有,对于这些文人雅士来说吸引力就更大了。 苏雯眼睛一扫,却没有看到那个她有些期待的身影。是啊,谁会有兴趣来听自己作的诗呢?苏雯的心里不禁有些失望……等等,自己为什么会失望呢? 客人们还在期盼着她手里的诗词,苏雯也不好让众人等得太久,于是走到一楼大堂的中间的舞台上,这里是清倌人们弹琴、起舞的地方,也是她们的聚宝盆。不少人为了听一首曲子或欣赏一幅画作一掷千金,这也就是清倌人们的收入来源。 如果来访的客人在琴棋书画或是诗词歌赋方面有所造诣,说不定就能受到清倌人的青睐,获得与之单独相处的机会,没准能够就此俘获佳人芳心。但清倌人与锦翠楼签了卖身契,就算二人两情相悦,还需要凑得齐足够的银两才能为女子赎身,实际上,不少所谓的才子还不如倌人们有钱呢! “诸位客官想必都是为了那几首诗词而来的吧?”苏雯面对众人行礼道。 “是啊,听说苏姑娘昨日得到数篇好诗,我等特来一睹为快。” “听说那作诗之人通晓诗词,不仅诗写得好,词也是一绝!苏姑娘,我们可都是望眼欲穿啦!” “苏姑娘,你就快告诉我们那些诗词的内容吧……” 众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苏雯莞尔一笑道:“昨日在洛水河畔,我的确遇到一个才高八斗之人,我出了三个题目,那位公子竟然在谈笑间连作诗词六首,每个题目配上一首诗和一首词,且每篇都可以说是流芳百世的佳作!” 听了苏雯的夸赞,众人更加沸腾。 “每一篇都足以流芳百世?苏姑娘恐怕有些过誉了吧?世上竟有如此奇人?” “说的没错啊,若是偶然得了一两篇上佳的作品倒也正常,可若是说此人在谈笑间就写出六首传世佳作,这有点匪夷所思啊!” “你懂什么?小雯姑娘什么时候胡说过吗?想必那人真是饱学之士,才能得到苏姑娘如此盛赞!” “啊?那苏姑娘不会喜欢上他了吧?我还想娶苏姑娘为妻呢……” “就你?你那点家当还没苏姑娘多呢,这种事就别想了,还是由我来完成这神圣的使命吧!” “姓刘的,你真不要脸……” 苏雯待众人的议论声稍稍平息了一些才开口说道:“这六首诗词既然都是诗词中的极品,也算得上是文坛瑰宝,既是瑰宝,就当细细品之而不可亵渎了。因此,小女子根据三个题目,每日放出一首诗和一首词,并为其配一首曲,献一支舞,诸位觉得如何?” 不仅能听到好的诗词,还能听到苏雯为之配的曲和舞,谁会不愿意呢?众人都连声叫好。 苏雯满意的笑了笑,说道:“那今日,小女子便将这第一个题目,七夕的诗词献与诸位!” 苏雯转头示意晴儿将事先誊抄在大纸张上的诗词展开,随即说道:“诸位请看,这第一首诗题为《秋夕》!” 众人屏气凝神地看着纸上的内容。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这可是宫女的生活啊,想不到这位仁兄竟然能将这深宫中的情况刻画的如此细腻,果然笔力非凡!” “李兄说得不错,此诗的作者只言片语间便勾勒出一个失意宫女的生活状态,不可谓不妙啊!” “这‘天阶夜色凉如水’一句也是写的甚好,巧妙地表现了皇宫里面的寂寞生活;’卧看牵牛织女星’一句则表达出宫女的对牛郎织女的向往,两种感情交织在一起,令人感同身受……” 当一众看客还在津津有味地欣赏《秋夕》之时,苏雯又让晴儿展开另一张纸,将第二首《鹊桥仙》展出。 这首词一出,现场直接炸开了锅。秦观的这首词在周羽上中学时就颇得女生们的喜爱,更不必说在这个词的发展尚未成熟的时期,出现这么一首词中极品会给文士们带来怎样的震撼。不少人当即表示这首词可以被誉为“七夕第一词”。 喧闹之声持续了很久才渐渐平息,苏雯将诗词留下给众人欣赏,自己则先行离开给两首诗词配舞作曲去了。 …… 京城,文国皇宫。 “陛下,豫王殿下派人献上两坛美酒,说是难得的佳酿,请陛下一尝!”内务府大总管林淳走进御书房说道。 “哦?进儿给朕送酒来了?那朕可要好好尝尝!”一个中年男人放下手中批阅的奏章,满脸笑意地说道:“进儿前些日子才派人送来了硝石制冰的妙法,朕已经将其布告天下,我文国百姓尽可使用,这可是一件造福苍生的好事啊!” 此人便是文国的皇帝,陈铭。 “豫王殿下心系苍生,老奴为陛下道贺!”林淳拜首道。 “进儿生性温良,凡事都想着为国为民,确实是一个贤王。”文皇点点头道。 不一会儿,内务府的太监就将两坛酒送到文皇的桌前。文皇一打开酒坛,就被这浓郁的酒香给迷住了。 “进儿送来的这酒真乃是酒中珍品,便是我文国的皇家御酒也没有这般醇厚的香味!”文皇迫不及待的拿起酒提来舀酒,也不用酒杯酒壶,直接闷了一口到嘴里。烈酒入喉,文皇感到心肺间传来了一阵快意。 “真是好酒!进儿有心了,竟然找到了如此佳酿献与朕,孝心可嘉!”文皇又喝了一口酒说道:“林淳,立马将此酒打上两壶给玉妃送去!另外,赏豫王黄金五百两,锦缎三百匹,一并送往洛州!” “奴才领命!”林淳回应道。 洛州城,小陇村。 “今天,我们讲一道简单的菜。当然,对我来说简单,对于你们来说可不一定简单。这道菜名叫文思豆腐,听了这名字你们有何感想?说说看。”周羽开始指导几个少年做菜实操。 “小羽哥,这豆腐有什么难做的?”梁回问道。梁回的进步是最快的,一般的刀工已经掌握的比较好了。 “是啊,平时我们练习,一块豆腐要切好多次呢!”王宇也说道。 听了二人的话,周羽冷笑一声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切个豆腐已经毫无压力,易如反掌了?” 年少气盛的梁回当即点点了头。 见他这种半罐水响叮当的模样,周羽从厨房拿出一份他切好的豆腐丝,倒入装着水的碗中,豆腐丝入水散而不化。几人看着这种水平的刀工都吃惊不已,他们的水平还不太能够切出这样的豆腐。 周羽又将豆腐焯水,微微煮后让他们尝尝口感。几人舀了一勺,发现在水中神散而形不散的豆腐入口即化,口感柔和至极,不禁暗暗佩服周羽的厨艺。 “梁回,你现在给我切一个这样的豆腐丝我看看。”周羽盯着梁回说道。 “小羽哥……我做不到……”梁回身上的膨胀气焰荡然无存,有些脸红的回答道。 “你们记住,厨艺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学会的,从刀工到烹煮,每一个步骤都需要你们烂熟于心,且要千锤百炼才能融会贯通。如果你们还是像今天这样学得皮毛就沾沾自喜,那你们永远也成不了好厨师,就算进得了酒楼也很可能会因犯错被扫地出门!”周羽严肃的说。这是给这群少年上的重要一课,周羽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作风。 “小羽哥,我们知道了,我们会认真学厨艺的……”几个孩子低下头说道。 “好了,现在我现场给你们演示一遍这文思豆腐的切法……”周羽拿起一块豆腐开始切丝。 周羽熟练的刀法不仅让几个孩子看了惊叹不已,就连冯月和冯亮也是赞不绝口。尤其是冯月,她根本没想到从前“远庖厨”的周羽竟然有着如此炉火纯青的刀工。 “好了,这就是文思豆腐的切法,你们开始练习吧。但提前说好,每人必须把自己的练习成果吃掉!”周羽留下一句话就潇洒地离开了。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又开始各自拿起了菜刀切豆腐…… 第二十三章 有条件的礼物 指导完了几个男孩,周羽又来给几个姑娘讲课。 “咱们的酒楼有三层楼,这每一层楼接待的客人类型不同,所以咱们也要用不同的方式来对待。我简单举个例子,比如说这一二三楼的客人都要点菜,你们拿着菜单面对这三层楼的客人,该怎么回应?”周羽提问道。 “把菜单拿给客人,让客官想吃什么点什么。”一姑娘回答道。 “你说的呀那是一般的酒楼饭铺,咱们的酒楼可不能都这样待客。”周羽摆了摆手说道:“咱们对于一楼的客人可以这么做,把菜单给人家,让客人自己选,因为一楼的客人大多是来吃个便饭,没有太多的讲究,随和一点就好。但二楼的卡座通常是老友相聚或者是其他特殊场合,那咱们咱递上菜单的同时可以给他们推荐几个酒楼的特色菜品。至于三楼的客人,那都是非富即贵,咱们可以直接推荐酒楼最好的菜!”周羽将情况给几个女孩分析清楚了。 几个姑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周羽也知道没有实操干讲理论的话可能还是抽象了一些,他决定开业后亲自给几个姑娘示范一下。 “还有一个问题,咱们酒楼的男子都去做装修的工作去了,他们回来之后就交由你们培训,培训出一个合格的服务员也是有工钱的!”周羽的酒楼没有使用小二的说法,而是直接用了现代的“服务员”的称呼。 听到有工钱拿,四个女孩立马来了劲,巴不得多培训出几个合格的服务员出来。而不出意外的,她们心里都选择了从自己的丈夫下手…… 又过了几天,老张传回消息,说酒楼装修工作基本完成,每一楼都打好了样让周羽前去验看。周羽看了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一楼温馨,二楼典雅,三楼金碧辉煌,符合酒楼的定位,于是让老张将剩下的物什都买齐。 同时,周羽的肥皂也晾的差不多了,周羽取了一块在自己手上试了试,确定不会灼伤皮肤之后就拿给了冯月。 “小羽,这就是你说的肥皂?”冯月好奇地打量着那个乳白色的方块。 “没错,这东西去油污可灵了!”周羽拿来一块猪油对冯月说道:“来,往手上抹点油,再用肥皂洗了试试。” 冯月按照周羽的说法,先往手上抹了点猪油,再打了点肥皂清洗。果然如周羽所说,用了肥皂之后手上猪油带来的滑腻感就消失了。 “小羽,这肥皂成本低,去油效果好,可真是个好东西!”冯月搓着自己的双手说道。 “这还没完呢,咱们在这肥皂里加点栀子、桂花什么的,就成了香皂,那才是好东西呢!我昨儿刚做了二十盒,十盒栀子的,十盒桂花的,过几天晾好了给你试试!”周羽喜滋滋的将猪油收起。 “好!”冯月笑靥如花道。 周羽又拿了两盒肥皂准备出门。 “小羽,你去哪儿?”冯月追出来问道。 “给陈进送两块肥皂去,咱们上次不是拿了人家一盒澡豆吗?怎么也得回个礼啊!我可能还要去酒楼看看,中午就不用等我吃饭了。”周羽说道。 听到周羽是去找陈进,冯月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早些回家。 不一会儿,冯亮回来了。冯亮这几天总是神神秘秘的出门,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哥,你又上哪儿去了?”冯月奇怪的看着冯亮。 “没去哪儿,到酒楼转了转。你还别说,老张那伙人干的还真不错,那装潢弄得还有模有样的,一看就是有钱人才去的地儿!小羽的设计还真行,我估摸着能挣大钱!”冯亮饶有兴致地说道。 “那你怎么天天上酒楼转悠?”冯月狐疑的问道。 “这个……我看着咱家酒楼高兴!”冯亮说完立马进了屋。 看到他的表现,冯月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原本在家里练习的人已经被周羽安排到酒楼去练习了,几个厨子开始给干活的人做饭,试试口味。几个女子也开始给其他人传授礼仪课程,并在酒楼现场分楼层进行理论授课。 豫王府。 “周公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李管家对周羽的印象不太好,强颜欢笑道。 “我是来送给豫王殿下一件好东西的!”周羽说道。 还没等李管家问清楚情况,陈进就出来了。 “周兄弟,你现在可成大名人了,洛州城不少才子佳人都想要见你一面呢!”陈进笑着说。 “什么大名人?我怎么都不知道?”周羽疑惑道。 “自从你上次在洛水边作了那几首诗词,苏姑娘便为其配曲伴舞,现在你的诗词可是洛州文士的文房之宝啊!你现在可是被称为洛州第一才子,诗词之神!”陈进兴奋的说。 “这些酸文人,真能整事!”周羽不屑道,他真怕被他盗诗的老祖宗们穿越过来把他带走…… “李管家,你先下去吧,我和周兄弟单独聊聊!”陈进对李管家说。 “是!”李管家退下。 “我说老陈啊,你的管家好像对我有点意见?”周羽问道。 “周兄弟多虑了……”陈进顿了顿,而后问道:“你为什么叫我老陈?我很老吗?” “没有啊,我们那里关系好的话都这样叫的!什么老张,老李的,你姓陈不就叫老陈吗?”周羽解释道。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我呢!”陈进笑了笑说。 “你呀,就是老端着个王爷的架子,人家看你这样,谁还敢跟你交朋友?听我的,以后我教你老陈,你叫我老周,怎么样?”周羽又开始了他的“王爷好友养成计划”。 一向被宫里的规矩束缚惯了的陈进对这个称呼有种莫名奇妙的好感,立马答应下来:“好,以后你叫我老陈,我就叫你老周!” “哎,这就对咯!”周羽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今天我来,主要是给你送个礼物。” “哦?什么礼物?”陈进来了兴趣。 周羽摸出两个装肥皂的盒子放在桌上,说道:“就是这个。” 陈进看了看那两个小木盒,有些疑惑道:“这是何物?” “此物名叫肥皂,乃是去油污的好东西,无论是洗手或是洗澡都可,效果比你给我的澡豆还好哩!”周羽骄傲地说。 “真的?”陈进看了一眼小木盒,有些犹豫的问道。 “真的假的,你试试不就成了?”周羽见他不信,直接出主意。 “来人,取一块猪油,再打一盆水来!”陈进吩咐道。 待到东西到齐,陈进拿起一小块猪油用力捏了捏,手顿时就变得黏黏糊糊的。周羽在一旁递上肥皂,陈进按照周羽的说法,将肥皂在手里仔细擦了擦,然后开始用水冲洗。费了约莫半盆水,陈进再摸自己手的时候,黏糊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 “真是好东西!”陈进拿起肥皂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想看明白为什么这个小方块的去油效果竟然比澡豆还好。 “你以为这就完啦?这只是第一代的产品,我还有更厉害的东西!”周羽发出得意的笑。 “还有什么好东西?”陈进立马问道。 “这肥皂只是我用来试试效果的,加入了栀子和桂花之后,就变成了有着香味的香皂,不仅能去油,洗完之后还能肌肤留香!”周羽说道。 “快把这香皂给我瞧瞧!”陈进搓着手说道。 “哪有那么快!我这刚做好,还得晾几天才能用,不然对皮肤有害的!”周羽说道:“等到时候成了,我给你送些来!” “好好好,那就这样说定了!”陈进一口答应。 毕竟周羽送来的的东西,肯定都是些他没见过的厉害玩意儿。 “你可别急,咱们得先说好,这些可不是白给你的,我还有条件呢!”周羽开始说正事了。 “你又想要点什么?”陈进警惕地问。 “看你那抠搜的样子!我是那种只会找你要东西的人吗?”周羽不满地问道。 陈进心里说了一声是,然后嘴上问道:“那你说的条件是……” “我嘛,想参观一下你府上的厨子做饭,顺便学几手好菜回去。”周羽毫不避讳地说。 “这……”陈进犹豫要不要答应他。 “老陈,你可别忘了这酒楼你可有四成股份呢!挣了钱有好些得进你的兜呢!”周羽游说道。 陈进略一思索,叫来李管家:“你带他去厨房吧,让厨师教他几个拿手菜。” “这……”李管家看了看周羽,并没有立即答应。 果然主仆情深,听了这消息的反应都是一模一样的。 “去吧。”陈进摆摆手道。 “是!”李管家不太情愿地带周羽来到了厨房。 “李管家,怎么今天有空到后厨来看看了?”一个厨子问道。 “殿下有令,让你们教这位周公子做几道菜。”李管家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管家,我们这……哪腾得出空来教人啊?”那厨子为难地说。 “这是殿下的吩咐,你们看着办吧。”李管家说完就走了。 “这……”厨子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各位,你们做着,我就在一旁看看就好。”周羽讪笑着说。 听他一说,众人也就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周羽首先凑到在做红烧乳鸽的厨子面前,询问烹饪的步骤。厨子给他讲述了一番,周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品尝。 “哎你怎么吃起来了?”那厨子问道。 “周羽将那块肉咽下去,皱起眉头说道:“你这酱料和盐放的不对呀!” “怎么不对了,我做了这么久的菜,放多少盐我清楚得很!”厨子不服气地说。 “说你笨你还死不承认,让我来教你做这道菜吧。”周羽摇了摇头说道。 “凭什么让你来做,这王爷的菜出了问题你负责啊?”厨子当即拒绝。 “这样吧,你让我试试,如果我做的不如你,我立马就走,不再烦你,你看如何?”周羽提议道。 “这可是你说的!”厨子为了赶走周羽,豁出去了。 周羽暗笑厨子上当,立马接管了炉灶。 “备料!”随着周羽声音落下,红烧乳鸽的材料也送到他的身前。 周羽按照那厨师的说法,有模有样的坐了起来。尽管厨子不愿意承认,但周羽的手法确实相当专业,其他几个厨子做完手中的菜也加入了吃瓜席。 “好嘞!来尝尝吧!”周羽将菜盛进碗里,让几个厨师品尝。还特意把之前厨子做的那碗放在旁边,以供对比。 几个厨子尝完周羽做的红烧乳鸽,均是眼前一亮,其中一位忍不住说道:“这位公子的厨艺可是不低啊!老马,你做的确实没人家做的好吃啊!” 姓马的厨子也尝了周羽做的乳鸽,确实比自己做的味道好些。但自己也是给豫王殿下做饭的人,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比不过,未免也太丢人了些。 那位厨师的评价,更是让姓马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行了,这道菜我已经学会了,我看看下一道学什么好……”周羽又开始在厨房里东瞧西看起来。 第二十四章 宴请名单 周羽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挨个询问每个厨师的会的菜,大多都是听一遍做法,看看成品就行了。除了有一道叫做筋头春的菜,此菜是将鹌鹑肉丁以煎烤之法烹饪,而周羽对烹饪的时间提出了异议。 出现了不同的意见,没有其他办法,仍是周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上一份,和那个厨师的作品相比较,不出意外地还是周羽做出的口感更佳。 几名王府的厨师终于看出来了,这个少年可不是一般人,说不定是哪个地方的大厨来偷师的,于是连忙将情况禀报给了李管家。 李管家虽然对周羽不待见,但还是说道:“你们尽管教他便是,这是殿下自己酒楼的厨师。”待禀报之人走后,李管家有喃喃自语道:“那家伙真的这么厉害?” 在接到李管家的指示后,大厨们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各自将自己的拿手菜交给周羽,而不需要实际操作,只需要将做法告知就行,这也为大家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周羽脑海里又增加了十几二十道菜的做法,他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王府后厨。 周羽正要去和陈进告别的时候,却被李管家拦住了。 “周公子,宫里来人了,殿下正在接待,请公子稍候。”李管家说道。 既然是宫里来人了,周羽自然也不好打扰,正准备退下,一位个太监在陈进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殿下,那奴才这就回京交旨。”那太监行了拜礼。 “连公公一路顺风!”陈进还礼道。按理说贵为豫王的陈进是不用给一个太监行礼的,但这太监是奉皇帝的旨意来的,陈进也应当还礼。 送走连公公,陈进才发现周羽在一旁等着。 “老周啊,怎么还站着,进屋坐!”陈进热情的招呼着。 “老周?!”听到陈进对周羽的称呼,李管家顿时瞪大了眼睛。 “听李管家说宫里来人了,我也不好打扰,就在外面等等咯!”进到正堂的周羽找了个凳子坐下了。 “你还真该进来的,这宫里的人就是因为你来的!”陈进笑着说。 “冲我来的?”周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啊,上回你送来的酒我挑了两坛献给父皇,他老人家龙颜大悦,赏了我五百两黄金,三百匹锦缎。你说,这算不算冲你来的?” “又不是赏给我,怎么能算冲我来的呢?” “谁说不是?我仔细想过了,如果没有你送来的酒,也就没有这些赏赐,这些黄金锦缎都是你应得的,我决定都送给你!”陈进慷慨地说。 清酒红人面,黄金动道心。这么多钱,要说周羽不心动那是假的。但毕竟是皇帝对豫王的赏赐,他一个外人拿了去算个什么说法? “还是算了吧,这是你父皇赏给你的,我拿走了算怎么回事?”周羽摇了摇头说道。 “父皇赏给我,那我赏给你不就完了?有什么不好说的?”陈进坚定道。 周羽见他心意已决,于是说道:“那这样吧,这笔钱就当咱们酒楼的营业外收入,按照股份分红,我六你四,怎么样?”周羽给出了一个很有价值的提议。 陈进稍加思索说道:“如此也好!”于是将其中的六成给了周羽,也就是三百两黄金,一百八十匹锦缎。这个时代,黄金兑换白银的比例是一比十,也就是说周羽的资产又增加了三千两白银。而周羽嫌锦缎携带不便,于是就让陈进派人送到他的新住宅去。 说完赏金的事,周羽又开始和陈进聊起了酒楼。 “上次给你送来的酒是用你府上的酒蒸馏提纯来的,这样得出的酒成本太高,产量低,不可能大规模推广。”周羽说道。 “上次你说还有更厉害的酿酒工艺,是真的吗?”陈进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周羽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现在市面上的酒多是用糵酿出来的,但这种工艺不够先进,酿出的酒里面酒精含量很低,我告诉你一个方法,可以酿出高浓度的烈酒……”周羽还没说完,发现陈进两眼困惑地望着他,于是停下来问道:“你怎么了?” “什么是‘酒精浓度’?”陈进问道。 周羽这才想起来这个时代还没有这样的说法,但如果从专业的角度来解释又怕陈进听不懂,于是他选择了最简单的说法:“你先不用管酒精浓度是什么,你只要知道在一定范围内,酒精浓度越高,酒就越香,口感就越浓烈就行了,反之亦然。” “就是说这个酒精浓度越高的酒,就越好喝?”陈进追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但如果酒里的酒精浓度太高,喝了是会伤身体的,所以我说了要在一定的范围内才行。”周羽解释道。 “那这个范围是怎么样的呢?”陈进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毕竟文皇最喜欢酒,他肯定要把这些事打听清楚。 “烈酒有四十度,四十五度,四十八度,五十三度,六十二度,六十八度的。但一般四十度到五十三度的就足够饮用了,喝的酒浓度太高对身体不好。”周羽说道。 “这‘四十度’是什么意思?”陈进又不明白了。 “我们以一坛酒为例,简单点说,四十度就是指酒的体积占四成,水的体积占六成。”周羽继续解释道。 “体积是什么?” “……” 周羽花费了好些精力终于让陈进明白了酒的浓度是怎么回事。 “这浓度之事我已经懂了,你继续说这酿酒的方法吧。”陈进点点头道。 周羽此刻心中大喊了三声:感谢老天爷! “酿酒之事离不开酒曲,我们先要抓好酒曲的制作……”周羽告诉了陈进几种制曲酿酒之法。 “可是按照你所说,这酿酒之事不仅需要人,还需要专门的酿酒作坊?”陈进问道。 “没错,酒楼酒楼,无酒不成楼,酒是一家酒楼的立身的关键。咱们的酿酒之法是其他作坊比不了的,必须严格保密,这样才能保证咱们酒楼的第一竞争力!”周羽认真地说。 “那将这作坊放在小陇村如何?那是你的住地,也方便你动工。”陈进提议道。 “不行!小陇村离洛州城有一段距离,而且交通不便,大批量的酒酿出后运输都是问题,咱们的酒坊必须开在城里面,哪怕是城边上也行。”周羽立马否决了陈进的提议。 “可这仓促之间,上哪去找这么大一个作坊?”陈进也犯了难。 “有两个办法。第一,你再托人去找找,问一问有没有哪里的铺面要出售的,咱们把他买下来;第二,直接买一个现成的酒作坊,让他们用新的工艺酿酒。”周羽给出方案。 “我觉得这第二个方法挺好的,不过这城里有好些酒作坊,要哪家好呢?”陈进思考道。 “要最大的。”周羽毫不犹豫地说。 “行,那我立马托人去问。”陈进叫来手下人,吩咐好任务。 “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酒楼宣传的方案你还记得不?”周羽问道。 “当然记得,你不是说先请洛州本地有名的乡绅来吃一顿饭吗?这宴请之人的名单我都写好了,你看看吧。”陈进将名单递给周羽。 周羽扫视了一遍,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刘全,刘员外,就是那个想要强娶冯月的刘员外。 “这个人的名字能够除掉吗?”周羽指着刘全的名字问陈进道。 “去掉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这刘员外也算是洛州有名的乡绅,为何你不想让他来呢?”陈进问道。 “此人心术不正,在我受伤的时候,千方百计想要强娶小月做五夫人。”周羽恨恨地说。 陈进听了,也就没有再劝阻,开口道:“那就把刘全除在宴请名单之外?” 周羽眼中凶光一闪,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随后回应道:“不,不用,让他来,他不来我怎么收拾他呢?” “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可以选择看戏,或者参与进来演戏……” 周羽告诉了陈进他的计划。 “你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陈进感叹道。 “害,谁不是呢?”周羽回道。 因为提前告诉了冯月中午不回去吃饭,周羽就留在了豫王府用午膳。周羽尝了尝厨子们做的菜,经过他的指导,味道果然有所改进。 “老陈啊,不是我说你,你的厨子在我们酒楼也就是个一般水平。”吃完饭,周羽调侃着说。 “那不如你从酒楼调两个厨子给我?”陈进反问道。 “那还是算了,酒楼里加上我一共才五个厨子,忙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调给你啊!”周羽无情地拒绝了陈进的要求。 正好王府下人带着收购酒坊的反馈回来了,出于对豫王的尊重,酒坊主人开价一千二百两。周羽和陈进按照比例各自出资,整理之后,酒坊第二天便可用新的方法开工酿酒,但要产出的酒还需要半个月的发酵才行。没办法,在此之前只能用蒸馏酒先应付着。 坐了一会儿,周羽又到了酒楼去转了转,顺便检验了一下四个少年的厨艺。在周羽的悉心教学下,几个少年的厨技已经和可以和王府的厨子分庭抗礼了。 周羽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跟老张核对了一下开业时间。 “小羽,这装修已经完成了,就等你发话,选定开业时间了!”老张神采奕奕地说。 “我估摸着就着三五天了,后院的改建完成没有?”周羽又问道。 “早就弄完了,大伙儿随时可以入住!就是……”老张犹豫了一下。 “就是什么?”周羽皱起眉头问道。 老张把周羽拉到一边,悄声说道:“咱们都是男的,住在一起倒无所谓,但那四个姑娘不行啊!” 周羽想了想,这确实是个麻烦事,于是说道:“这件事我来解决吧,其他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老张如实说道。 看完了酒楼,周羽又想到自家的新宅子去看看,走到门口,却发现门并没有关。周羽心中疑惑:难道这家里进贼了不成? 刚走进院子,眼前的景象就吓了他一大跳。 第二十五章 都是家里人 本该清冷的院子此刻竟然有好些女子在打扫,周羽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后,他拦住一个女子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那女子惶恐道:“回老爷的话,是冯老爷把我们买回来的!” “冯老爷?冯亮?”周羽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 “是……”女子唯唯诺诺道,不敢抬头看周羽。 “你们是从哪里被买来的?”周羽继续问道。 “回老爷的话,奴婢和这些姐妹们都是被冯老爷从城北牙行买来的。”那女子答道。 “牙行?”周羽眼皮一跳。 牙行是这个时代货物交易的地方,从牲畜、农产品,再到手工艺品,都可以在牙行购买。除此之外,牙行中还有一种特殊的商品,人。没错,在这个时代,牙行中的人是可以被当作商品交易的,这些人大多是小孩子和年轻女子,家里实在养不起了,又没法卖给有钱人家,就只能到牙行卖掉。 原本周羽只在前世的影像作品中看过,却没想到来到这里不足一月,就接触到了这种凝结着悲惨气息的东西。 “冯亮要你们做什么?”周羽接着问道。 “回老爷的话,奴婢是小月小姐的通房丫鬟,负责照顾小月夫人的饮食起居,其他的姐妹的都是一般的丫鬟,负责打扫庭院,收拾屋子。”那丫鬟说道。 “什么?!”周羽差点跳起来。冯亮竟然私下偷偷的把小月的通房丫鬟都买好了,而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那丫鬟吓得立马跪下了:“请老爷恕罪!” 周羽连忙把她扶起,这才有机会看清她的脸颊。小姑娘整个脸都是红扑扑的,脑袋后面扎着几个小辫子,额头前面留着空气刘海,看起来倒是十分乖巧,论样貌完全不输给那日周羽在洛水河畔见到的苏雯的丫鬟晴儿。 “你叫什么名字?”见小丫鬟一脸无辜,周羽便轻声问道。 “奴婢名叫水儿……”小丫鬟颤抖着说道。 “水儿,你不用怕,你说的小月小姐是我的妻子,我叫周羽。”周羽对她说道。 “啊?你是小姐的相公?那就是姑爷啦!”听到周羽自曝身份,水儿变得有些激动地说。 “……为什么我不是老爷而是姑爷?”周羽无奈的问。 “因为是冯老爷把我们买回来的呀!冯老爷才是老爷,您是小姐的相公,自然就是姑爷啦!”水儿回答道。 周羽差点儿一口老血吐出来,冯亮这是把这里当成新的冯宅了啊! “咱就是说,冯亮是老爷,冯月是小姐,他们又不是父女,这岂不是乱了辈分吗?”周羽继续说道。 “老爷和小姐又不一定是父女,兄妹也可以的!”水儿认真地说。 周羽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回姑爷的话,连奴婢一起,一共有九个姐妹。”水儿回到道。 “那你们就按照大哥的吩咐继续干吧,我先走了。”周羽转身欲走。 “姑爷……”水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怎么了?”周羽转头望着她。 水儿咬着嘴唇,而后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说道:“姑爷能否借奴婢一点钱……奴婢一定当牛做马还给姑爷……” “你要钱做什么呢?”周羽问道。 “和我同村的李二牛也被卖到了城北的牙行,冯老爷来时,二牛生病了,没被老爷看上。二牛的爹娘对奴婢很好,要是没有他们,奴婢早就饿死了……奴婢想借一点钱,将二牛也买下来,到府里伺候姑爷……”水儿低着头说道。 周羽本就是个心软的人,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就答应下来:“我知道了,这钱我出,你放心,我肯定将二牛好好的带回来。” 水儿听完,眼泪夺眶而出,当即跪下磕头道:“多谢姑爷!多谢姑爷!” 周羽立马把她搀起来,帮他擦干眼泪,随后说道:“我们家不兴磕头,你去告诉其他姑娘,以后谁要是再懂不懂就磕头,月钱一律扣光!” “月……月钱?”水儿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说道:“姑爷,我们做奴婢的哪有月钱……”其实富贵人家的下人每个月是有例钱的,但水儿显然不知道。 周羽才想起她们是被买来的,但同样认真地说:“怎么没有?人家的家丁有例钱,咱家的丫鬟也有月钱!每人每月三钱银子,表现得好的还有赏钱呢!” 水儿痴痴地望着他,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随后一把抱住周羽:“姑爷,您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姑爷!” 面对突如其来的拥抱,周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轻轻地解开小丫鬟的手,帮她把眼泪揩干,对她说道:“快去告诉其他人吧,姑爷去看看二牛……” 水儿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嗯!”然后就高兴地跑开了。 周羽也按照她的指示,来到了位于城北的牙行。 穿过摆放货物的走廊,在店家的带领下,周羽来到了一个类似于牲口棚子的地方,里面的卫生条件很差,只是简单铺着些秸秆之类的东西,空气中充斥着发霉的气味,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蜷缩在角落。 这时店家开口了:“客官,您来的不巧,前两天另一个客官把这一批的姑娘都买走了,就剩下这个有些生病的男孩,要不你再等等,下一批到了您再来看?” “不,这个男孩我要了,你开价吧。”周羽看着那脸色苍白的少年说道。 店家没想到这病秧子还有人要,还正愁没法脱手呢,就有生意找上门来了,像是生怕周羽反悔似的说道:“只要三两银子,您把他带走。” 周羽毫不犹豫的付了钱,走到那少年身边,轻声说道:“李二牛?” 男孩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你是?” “我是水儿的朋友,我叫周羽,是专门来接你的。”周羽解释道。 “水儿姐姐?水儿姐姐在哪里?”小男孩努力想坐起来,但他的身体太虚弱了,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是她让我来接你的。”周羽用手给李二牛把了脉,发现他染上了风寒,走路估计是走不了了,只能靠人背。这也就是店家卖的便宜的重要原因,谁会放低身段来背一个下人呢? 答案是,周羽会。 周羽将李二牛背起,这一下不仅让店家惊呆了,连李二牛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羽哥,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李二牛吃力地说。 “你能走路才怪,我带你去药铺抓点药再说。”周羽不管李二牛怎么说,都不肯把他放下来,背着他直直走出了牙行。 店家揉了揉眼,到外面看了看天,喃喃道:“今天的太阳是打东边儿升起来的啊……” 周羽本身就懂一些药理,在药铺抓完了药,就把他带回了宅邸。 “二牛!”水儿一下子就看到了周羽背着的人,立马跑了过来。 “先把他送到房间里去吧。”周羽背着李二牛继续往里走。 来到一间偏房,周羽把李二牛放到床上,自己则给他煎药去了。 看周羽要亲自给李二牛煎药,水儿连忙制止,说道:“姑爷,这煎药的琐事还是奴婢来吧,怎么能劳烦姑爷呢!” “我懂药理,这头一回的药还真的我来煎,之后的药就由你负责吧。我估摸着少则一天半,多则不到三天,二牛的病就能痊愈。”周羽又将煎药的注意事项告诉了水儿。 水儿认真记下,顿了顿神,而后探过头去问道:“姑爷,是您一路把二牛背回来的?” “是啊,二牛浑身无力,只能靠人背。不过我替他把了脉,脉象还算稳定,小伙子体格好,服药后很快就能痊愈,你就不用担心了。”周羽开始准备煎药。 “我们都是下人,怎么能让姑爷背呢……”水儿低着头,一想到二牛是被周羽背回来的,她的心中就感到无比自责。 “什么下人?以后不许再这么说!进了家门,就都是咱们家里人,背一次又不会少块肉。”周羽毫不在意地说。 “奴婢不敢高攀……”水儿听了周羽的话,连忙说道。 “你都叫我姑爷了,有什么高不高攀的?水儿你记住,只要在咱家的都是家里人,平时你们要团结互助,要像家人一样对待彼此,明白吗?”周羽转过头看着水儿,认真地说。 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改变封建社会的阶级,只有尽自己的努力让每个身世悲惨的人活得有个人样。 “家人吗……”水儿仔细地琢磨着这两个字的含义。她才满十五岁不久就被家里人卖到了牙行,而买下的主人竟然丝毫不把他看做下人,反而比爹娘对她还好,她似乎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了一点家的温暖。 “行了,别愣着了,我现在需要家人帮我烧个火。”周羽已经将药放进锅中。 “来了来了!”水儿兴奋地跑到灶台边,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周羽为二牛煎好药,又把水儿叫来。 “这是大家的赏钱,你拿去发给大家吧,每个人一两银子,你也有份。”周羽摸出银子交给水儿。 “这……姑爷,要不我的就算了吧,您还给二牛抓了药呢!”水儿说道。 “抓药的钱跟赏钱可没关系,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周羽硬是把钱塞到了水儿手中,而后说道:“我现在要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二牛。” “姑爷慢走……”看着手中的银子和周羽远去的背影,水儿感到自己是幸运的,至少被一个好人家买下来了,不用动不动就被拳打脚踢,还随时有可能被欺负。当然,她是小姐的通房丫鬟,给姑爷侍寝也是分内之事,更何况姑爷对自己这么好……年轻稚嫩的水儿甚至觉得全天下的男子加起来也没有姑爷一个人好。 离开了宅邸,周羽开始犯了难。让他犯难的主要有两件事,第一,这宅子究竟是姓冯还是姓周呢?第二,该怎么告诉小月家里卖了丫鬟的事? 思来想去,他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事因冯亮而起,就得落在冯亮的身上,于是他便立刻赶回小陇村。 一回到冯家院子,周羽就看见冯亮正坐在门前数着银子。 “大哥,你有没有什么事儿要告诉我?”周羽看着冯亮,开口问道。 冯亮右眼皮一跳,缓缓站起身说道:“小羽啊,你指的是什么事?” “大哥心里应该比我清楚吧?”周羽冷冷地问道。有些事,只能由冯亮亲口说出来。 “小羽,怎么了?”冯月见气氛有些不对劲,开口问道。 第二十六章 开业准备 冯亮见状,就知道已经瞒不下去了,于是向冯月如实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哦不对,是自己的行为。 冯月这才知道冯亮已经偷偷给自己准备好了贴身的通房丫鬟,当场就气不打一处来,不再说一句话,转身就进了房间。周羽见状,立马跟了进去。 冯月气鼓鼓的坐在床头,任周羽怎么扒拉都不吱声。周羽干脆蹲到她面前,摸着她的脸说道:“小月,你不想要通房丫鬟吗?” “咱们也是从穷苦日子过来的,那些丫鬟也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咱们怎么能把她们当成下人呢?”冯月有些生气的说。 “但她们被卖到牙行了,不被大哥买走,也会被其他人买走的。在咱们家,我们还可以对她们好一点,让她们日子过的舒服些。难道你想看到她们时常忍受鞭打,还要天天担心会不会被主人欺负吗?”周羽反问道。 “这……”冯月虽然生气,但不得不承认周羽说的情况并不罕见。 “这样吧,你明天和我一起去看看她们,如果不满意,那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看如何?”周羽提议道。 “嗯……”冯月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哄好老婆,周羽又出来和冯亮理论宅邸的命名问题。 周羽认为,冯月已经嫁给他了,因此新住处应该叫周宅;而冯亮认为他和冯月虽然已经成亲,但一直是住的冯家院子,做人不能忘本,因此应该叫冯宅。当然叫归叫,房屋所有权仍是在周羽手中。 二人唇枪舌剑,对峙了许久,才讨论出一套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宅子命名为周宅,但老爷由冯亮来做。反正是个虚名,周羽也不稀罕,就干脆让给他了。 直到把这件事商量好了,几人才能和和气气的坐下来吃晚饭,但冯月还是有些生冯亮的气。 明天要去城里,周羽和冯月早早就睡下了,当然,夫妻情趣是少不了的。 但冯月这一阵子是危险期,周羽一不小心就可能喜当爹,他也不敢像之前一样任性,每次都认真注意着情况。 二人进行了好一阵的双人运动,冯月面色潮红地躺在床上,此刻的她浑身酥软,但还是用力掐了掐周羽的手臂,羞斥道:“你再这样我就不给你了!”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个晚上了,周羽熟练地拿来毛巾,帮她把身子擦干净,然后无奈地说:“我也没招啊……”他真没招,这个时代又没有现代的避孕措施和工具,就只有用这种原始的办法避孕,而且还有一定失败的风险。 “你就跟之前一样不行吗?” “不行,那样你会怀孕的!” “怀孕就怀孕呗,你不想要孩子吗?” “想,但还没准备好……” “你一个男的怎么比我这个小女子还婆婆妈妈的……” 周羽又花费了点时间给冯月解释过早怀孕的危害。 “有这么严重?”冯月瞪大了眼问道。 “当然了,我怎么可能骗你!”周羽回应道。 “那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要孩子呢?”冯月有些失落的问道。文国的女子还是保持着封建文化中的思想,希望早些为丈夫添个子嗣,为夫家续上香火。 “得二十岁吧。”周羽按照前世女子的法定结婚年龄给出了答案。 “要二十岁才行啊……”冯月数着手指盘算着日子,算数一直不是她的强项。 “也不一定,但至少也得等咱们安定下来吧,你看现在咱们又要搬家又要开店的,是不是忙了些?”周羽说道。 冯月略微思考一番,觉得周羽说的在理,也就没有过多纠结,抱着周羽安心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刚吃过早饭,就准备到宅子里去看看。冯亮见二人出门,也吵着要去,于是变成了三个人共同出发。 三人来到宅邸门口,冯月还有些紧张,毕竟她还是第一次拥有自己的丫鬟。 几人打开门进去,听到动静的水儿立马跑了出来,看着眼前三人行礼道:“奴婢见过姥爷、姑爷、小姐!” 周羽让她免礼,随后把他拉到冯月面前说道:“这就是我告诉你的水儿。” “水儿见过小姐!”小丫鬟又一次见礼道。 冯月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来之前吵着说不要丫鬟,看着眼前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她也不忍把她逐出家门,只是拉着水儿的手说道:“水儿,你今年多大了?” “小姐,奴婢今年十五岁。”水儿回答道。 “以后在家里,不许再自称奴婢,我大你一些,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冯月笑盈盈的看着水儿。 “这……小姐,奴婢万万不敢僭越……”水儿有些慌张地说,和昨天周羽说她是家里人的反应一模一样。 “什么僭不僭越的,以后不许再自称奴婢,你听明白了吗?”冯月故意板着脸说道。 “水儿明白了!”小丫鬟连忙该换了自称。 冯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你和其他人也说说,以后都不许自称奴婢。到了我们家,就都是家里人!” 水儿听完,抬起头看着冯月说道:“小姐,您和姑爷可真是一条心,姑爷昨天也是这样对水儿说的!” “哦?是吗?”冯月转头看向周羽。 “我办事你放心!走吧,进去坐坐!”周羽笑着说。冯亮可不等他们两个,作为周家宅子的老爷,他早就窜进去了。 水儿和周羽和冯月一起来到正房卧室,这里的装修布局可比小陇村好多了。精致的桌椅,幽兰的床帘,就连烛台都是崭新的,甚至还有熏香。 冯月对房间的布置已经相当满意了,毕竟在小陇村生活了这么久,现在卧室的品质一下子提升了这么多,还要什么自行车? 水儿陪着冯月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她是冯月的通房丫鬟,自然要跟着冯月。周羽则是来到了偏房,看望昨日才到来的李二牛。 二牛的病已经好了大半,正在房间里喝药。见周羽来了,立马站起身,兴奋地说道:“小羽哥,你来啦!”昨日还是苍白的脸,今天已经有了血色。 周羽看他恢复的不错,心中也很高兴,问道:“二牛,病好了之后你想做点什么?” “水儿姐姐说,小羽哥是个好人,对我和水儿姐姐都很好,就算是给小羽哥当牛做马二牛也愿意!” “好好的,当什么牛马……”周羽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我这里倒有个活计,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愿意!”李二牛不假思索地说。 “我还没说是什么活计呢,你就愿意?”周羽笑着问道。 “愿意!”李二牛再次开口道。 见他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周羽也不废话,开口说道:“我在宁正街开了家酒楼,现在还差厨子,这个活计你想做吗?” 李二牛刚要答应,却想到自己的厨艺可能上不了台面,恐怕胜任不了这一工作,有些为难地说道:“小羽哥,我……我的厨艺不行……” “厨艺不行可以学嘛,如果你肯拜我为师,那我就教你做菜的手艺,包你能成为酒楼大厨,你看如何?”周羽问道。 二牛听了,丝毫不带犹豫地就跪下行拜师礼:“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说完就开始扣头。 周羽忙把他扶起,高兴地说道:“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第五个徒弟。你的病还没好全,家里也还没准备材料。今天就暂且休息着,从明日开始,你需要从刀工练起,这需要你坚持不懈,切不可偷懒耍滑。等到切菜的手艺练熟之后,你就到酒楼去给你的师兄们帮忙,慢慢的就能独自下厨了。” “徒儿谨记师父的话。”李二牛的眼神中投射出坚定。 说完徒弟的事,周羽又告诉冯月自己要去看看新的酒坊,并叮嘱她中午饭到酒楼去吃,顺便试试那帮小子的手艺。 今日新的酒坊就能运作了,但酿酒之法还掌握在周羽手中,所以需要他亲自前去。 周羽来到酒坊,陈进已经带人在那里等着了。酒坊够大,就是离周羽的酒楼有一定距离,不过城里的路平坦,送过去也要不了多久。 周羽将酿酒工人分为两拨,两拨人数一多一少。多的那一拨负责酿酒,周羽将制曲酿酒之法传授给他们;而少的那一拨人负责蒸馏,以解决短期内的用酒问题,周羽就现场给他们示范如何操作。 花了一个多时辰,周羽才将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 这时,陈进把周羽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咱们这酒可是宝贝,万一要是被其他酒坊学了去该当如何?” “这还不简单?你以豫王的名义发布告示,就说这种贡酒是由咱们的酒坊专产,那其他酒坊就算有了法子也不敢做呀,仿制贡品可是犯法的哟!”周羽早就想好了对策。 文国和乾国都有一条奇怪的法律,就是贡品的生产只能由官方指定的作坊完成,凡是在指定范围外的作坊私下生产被列为贡品的东西都会被没收全部财产。而生产贡品的店铺作坊不仅能受到官方的特殊照顾,所售的商品价格也会有很大的提升。通俗点说,就是贡品清单中的物品在民间售价都很贵。 陈进一想,觉得这还真是个好法子,忍不住说道:“你一个书生不思好好考取功名入仕为官,怎么对这做生意的门道倒是懂得许多?” “功名在我眼中,不过浮云耳,还是银子来得实在!”周羽微笑着摇摇头说道。 “开口就是钱,俗,俗不可耐!”陈进调侃道。 “陈兄既然生在皇家贵胄,想必定然是看不起银子这种身外之物的吧?不如这样,你把王府上所有的银子都给我,让在下一个人忍受这俗气,也免得拉低了豫王的身份,陈兄意下如何?”周羽皮笑肉不笑地说。 陈进立马回了句:“你想得美,那都是我的钱!” “俗,俗不可耐!”周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陈进一时间无话可说。 见陈进吃瘪,周羽得意地哼起了小曲儿。 “说真的,你的酒楼叫什么名字?”陈进绝口不提银子的事。 “聚仙楼。”周羽答道。 “聚仙楼?这名字倒是大气,而且也能体现酒楼的档次和菜的口味,真是个好名字!”陈进夸赞道。 “那当然!”周羽得意的说。反正他也是看某电视剧中两个团长带着各自的警卫员在聚仙楼干翻了一群小鬼子,觉得这名字还不错,就留下来收为己用了。 “什么时候开张?我好发请帖啊。”陈进继续问道。 “后天,后天开张,务必要把刘全请来,我得好好招待招待这老不死的东西!”周羽咬牙切齿的说。 陈进点点头道:“行,到时候我把戏班子也叫来,给大伙助助兴。”。 第二十七章 新的生活 对于陈进的提议,周羽也没有拒绝,反正教训刘员外是小插曲,宣传自己的聚仙楼才是正经事。周羽又托陈进找人将酒楼的牌匾刻出来,明天之内完工。 说完了酒坊的事,周羽回到宅子里带着冯月和冯亮一起来到聚仙楼吃午饭。周羽特意让后厨全部做的最贵的菜,上桌后周羽逐个品尝,并纠正了三四道菜做法上的问题。做的菜挺多,但吃饭的人也多,倒也不怕浪费。 午饭后,周羽又把所有厨师叫来,吩咐他们开业需要准备的材料,并要求他们在明天之内买齐,周羽要亲自检查。几个少年听到此话,丝毫不敢怠慢,立马上街寻摸食材去了。 …… 城北梨园,戏班中。 “水玲,刚刚豫王府来人请咱们到后天中午到宁正街上的聚仙楼演出,王府给的价钱可是不低啊!你好好准备准备,咱们得弄得让人满意了才行!”王班主走到后台说道。 “知道啦!”何水玲回了一句。她才唱完一出戏不久,连戏妆都还来不及卸下。 “要我说,咱还唱锦翠楼流出来的那几首诗词,再加上你的伴舞,那客人们肯定喜欢!”王班主消瘦的脸上浮起得意的笑容。 “就听班主您的安排吧。”何水玲面无悲喜地说。 “成,那我这就去安排。”王班主这就匆匆离开了后台。 何水玲攥着两枚铜钱,这是她第一次上台时客人打赏给她的,也标示着她演艺生涯的开始。梨园的戏班子不仅在洛州城里演出,其他的地方有需要也会去,但长途奔波的费用很高,总体来说还是在洛州及附近的各个地方活动。 十五岁的何水玲已经随戏班辗转了数个地方了,她的脸上仍然存留着些少女的稚嫩,而心里却充斥着沧桑之感。毕竟,讨生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一路上的冷眼和委屈,不知道有过多少,而这所有的一切也只能藏在自己的心中,无法言说…… …… 冯月在周羽的陪伴下逛了一会儿酒楼,虽说是她是穷苦出身,并没有太多享受的奢望,但金碧辉煌的感觉还是很震撼人的。冯月简单问了几个菜的价钱,得知最好的菜要数十两银子一份,当场就惊掉了下巴。听完报价的冯月眉头紧蹙,用手揉了揉眉心,挽着周羽缓缓离开了三楼。 回到大堂,两人就接下来的去向产生了分歧。周羽建议冯月住进新宅子,反正迟早是要搬进去的;而冯月则坚持要回小陇村,她表示生活用具都还在小陇村的家里。 毕竟总是要到城里来的,在周羽的劝说下,冯月答应明天再搬到城里,今天还要回去收拾下家里的物什。 周羽陪冯月一起回到家中,而冯亮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二人一起整理着柜子里的衣服细软,周羽则是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根做工精美的的簪子,小心翼翼地插在冯月的发髻上。 “现在我买得起簪子了。”周羽的眼中尽是温柔。 “嗯!”冯月轻轻依偎在他的怀中。 爱意被包裹在这柔情似水的承诺之中,随太阳东升西落,至死不渝。 一段小小的缠绵过后,两人继续收拾东西。 冯月是个顾家的姑娘,家里的每样东西放置的地点他都清清楚楚。要带走的东西很多,他们收拾的动作却很快。不一会儿,大包小包的东西就堆在了院子里。经两人商量后一致决定,将包袱全都放到冯亮的房间中去。 等到冯亮回来时,看见自己的屋子里放满了大小不一的包裹,立马找来周羽质问,然后就被冯月一个冷眼给瞪回去了……冯亮无奈,只好将自己的房间暂时作为杂物间使用,加上他自己的行李,房间里的包袱又多了好几袋。 你要问这么多东西怎么带到新宅子去?周羽早就跟陈进说好了,让王府派马车来拉。据说李管家得知此事后还在陈进面前大肆批评了周羽一番,他认为周羽丝毫没有把王府的尊贵放在眼里,陈进则是不以为意,简单对付了两句就带过了。 吃过晚饭,冯月和周羽仍旧是按照一贯的传统,坐在院子里乘凉。不同的是,今晚冯亮也加入了乘凉的队列。 太阳藏进西山,月亮再次接管了天。无垠的夜空缀着繁星点点,银色的光芒将夏日的暑气逼退了些。家乡的圆月最是好看,更难得还有爱人的陪伴。 周羽和冯月都知道明日离开小陇村后,便少有机会再回来了。不是不能回来,而是随着事业的发展,他们或许也会远离洛州了。 “看了十几年了的天,如今要走了,倒是真有点舍不得。”冯月有些感慨地说。 “洛州城里边儿一样可以看天,都是一片天!”周羽说道。 “不一样啊,不一样……”冯月轻轻摇了摇头。 “我说你们两个,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搞得这么悲伤做什么?”冯亮还不知道周羽的商业计划,有些不解地问。 “大哥,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我们会离开洛州。”周羽开口道。 “离开洛州?去哪儿?咱们的新宅子不是在洛州吗?”冯亮被周羽的话搞蒙了。 “不知道,哪儿有钱赚咱们就去哪儿。”周羽双手抱着头,仰靠在椅子上。 “要说有钱,还有地方比得过京城吗?”冯亮问道。 “当然有,江南之地富庶繁华,就连咱们文国的京城也难以望其项背。”周羽答道。 “江南之地可是在乾国,咱大文和乾国一向不对付,难不成你还想到江南去做生意?”冯亮对周羽的回答表示质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做我的生意便是,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不过现在边境不稳,肯定还是去不了江南的。”周羽作为管理专业的学生,自然知道投资需要社会环境的稳定才行。 “那你是准备去京城咯?” “看情况吧,我还在等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铁锅。”周羽给出了答复。铁锅的事他一直放在心中,陈进的人前往武安县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还是没有铁矿的消息传回来。 “你怎么老是惦记着那东西?我就不信铁锅做出的菜就比铜锅和陶锅做出的好吃了!”冯亮也知道周羽对铁锅心心念念,但最近尝过不少佳肴的他并不对铁锅做出的菜寄予太大的希望。 面对冯亮的质疑,周羽则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默默地望着天空。 夜深了,星睡了,蝉睡了,三人也回了房间。 这一夜,冯亮睡得很安稳,周羽和冯月却有些失眠。直到三更时分,交谈许久的两人才各自睡去。 第二天,王府的人早早地来到了冯家院子门前等候。小陇村的路很窄,而且还崎岖不平,马车进来可是费了挺大劲。 要离开十几年来生长的地方,对于乡土的眷恋像是绳索一般将二人捆住,想要迈出门去的脚步此刻也变得无比沉重。周羽这才发现,即便是到了这个世界,人们安土重迁的情结依然没有改变。 踌躇了好一阵,两人终于在冯亮之后上了马车。马儿开始奔跑,周羽夫妇掀开车帘,深情的望了一眼冯家院子,像是在和从前质璞的田园生活告别。 随着马车驶出小陇村,他们的生活也开启了新的篇章…… 几人到达宅子的时候,提前得到消息的水儿已经早早地在门口候着了。冯月下车时,水儿赶紧上前扶着,这倒是让冯月有点儿不太适应了。 “水儿,下个马车而已,不用扶的……”冯月半带推辞地说道。 “小姐,这都是水儿应该做的。”周羽听她没有自称奴婢,满意地点了点头。 水儿自此就跟在冯月身边,众人将周羽三人的行礼搬到相应的地方放好,水儿陪着冯月回房休息,周羽则是去了厨房观看李二牛练习刀工。 李二牛切菜时很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周羽进来了。直到他把一盘萝卜切成丝,周羽才叫了他的名字。 “师傅,您来啦!”李二牛放下菜刀擦了擦手,兴奋的说。 “二牛,你的刀工有一定的基础,这可不像刚学的呀!”周羽看着那堆萝卜丝说道。 “不满师傅说,我以前在家也帮着爹娘做过饭,但要说酒楼的大厨,我肯定还差得远。”李二牛低着头说道。 “你太谦虚了,你的刀工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我现在教你一道菜,如果你能学会,就可以进酒楼帮你的师兄们了!”周羽拿起一块豆腐说道。 “师傅,您说的是什么菜?”李二牛期待地说。 “这菜叫做文思豆腐,最重要的就是豆腐切丝,我给你示范一下……”周羽拿起菜刀开始切豆腐。 李二牛目不转睛的盯着周羽手起刀落,生怕错过了一丝细节。周羽切完一块豆腐,用菜刀盘着,将豆腐倒在水中,豆腐丝散开,却没有断成数截。 周羽将菜刀递给李二牛,说道:“试试?” 李二牛虽然基础不错,但从来没有这样切过豆腐,心中自然还是有些忐忑。但周羽都把菜刀递过来了,他也不好不接。 硬着头皮接下刀,开始切起了豆腐。不出所料的,他切出的豆腐丝和周羽的还有些差距,不论是形状还是质量都还不够好。周羽又指导了他几处细节,不到半个时辰,二牛的刀法就有了巨大的提升,看起来还真是个大厨的好苗子! 见指导有了成效,周羽便留下二牛一人继续练习,自己则来到了豫王府。 “老陈,酒楼的牌匾做好没有?”周羽走进正堂说道。 “好了,你看看吧。”陈进命人将牌匾抬来。 周羽验看之后,觉得勉强还行,就让人送往聚仙楼了。 看完牌匾,周羽又问道:“前往武安的人还没有消息回来吗?” 陈进摇了摇头说道:“消息倒是有,搜索东南北三边的人都回报说暂未发现铁矿的踪影,去西边的还没有回信。” “那就再等等吧。”周羽叹了口气说道。 二人都希望能够早日找到优质的铁矿,周羽是想要制作炒锅,而陈进则是出于文国本身对于铁的需求。 离开王府,周羽又来到聚仙楼视察工作。 “我昨天是不是说了,火腿一定要买到?”周羽面无表情的看着后厨的四个少年说道。 “小羽哥,这火腿真不好买啊……我们问了好多地方,人家都不卖猪肉……”王宇无辜的说。 第二十八章 酒楼开业 王宇没有说谎,猪在这个时代被人们看做下等动物,也就是“贱畜”,养殖的人并不多,制作火腿的人就更少了。 周羽见状,直接亲自带队出发,先是寻找售卖猪肉的地方,接着询问有无火腿出售。 功夫不负有心人,快到午时的时候,几人终于在一家猪肉铺找到了火腿,一共也没有多少,周羽便将那铺中的存货全都买光了,顺带还买了些里脊和排骨。 七八十斤火腿买回酒楼,最大的问题便是储存。周羽则是提来数桶冰块,打碎后让人将肉类制品放入冰桶中保存。这些桶都被封存在密闭的箱子中,在周围辅以一些冰块降温。如今硝石制冰的办法已经公告天下,在为人们驱除暑气的同时,还缓解了不少商户生鲜储存的难题。不仅如此,聚仙楼连放置食物的房间附近都安排了猫在巡逻,坚决守好食品安全底线。 周羽遣人将冯亮和冯月接来,水儿作为通房丫鬟也被冯月一起带来了。此刻的周羽正在后厨,为几个少年讲解聚仙楼的招牌菜。 “这白菜,要摘出最鲜最嫩的菜心,但是菜叶也不能浪费,可以留下来煮着吃或者剁碎了包饺子。”周羽剥开白菜叶,将菜心取出放到案上,继续说道:“先用这老母鸡熬汤,而后将这鸡胸脯的肉剁碎成为肉茸……”周羽细致的讲述着开水白菜的做法。 你以为他们中午就吃开水白菜?那是不可能滴!开水白菜的工序繁琐,光是这被称为“开水”的鸡汤,就得熬煮两三个时辰才行。这菜中午是吃不上了,晚上众人才有机会大饱口福。 “我刚刚说的你们都记住了吗?”周羽讲完做法,转身问四人道。 “记住了!”四人齐声答道。 “这开水白菜可是咱们聚仙楼的镇店之宝,要是味道做的不是那么回事儿,那就是在砸咱们聚仙楼的招牌了!”周羽叮嘱道。 几人听周羽这么一说,就明白了这道菜的重要性,立马开始回忆周羽传授的细节。 不多时,周羽便催促几人做中午的菜肴。毕竟不能为了一道晚上的菜,就把中午饭放弃了吧?外边还有二十几口人等着呢! “对了,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明天你们的师弟李二牛会到酒楼来帮忙。他刚刚练会刀工,忙不过来时,切菜什么你们交给他就行了,这做菜的手艺还需要你们或者我再教一教。”周羽离开后厨前补充了一句。既然李二牛有一定的基本功,直接让他来做切墩的工作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周羽走后,厨房内的几人开始议论起来。 “这个李二牛是谁?你们认识吗?”王宇首先开口问道。 “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你不认识,我们就认识啦?”梁回反问道。 “小羽哥不是说这是他新收的徒弟吗?”黄有生插了一句。 “那咱们可要看看这位小师弟有多大的本事了……”徐立不屑的笑道。 十四五岁正是争强斗胜的年纪,这四人出自一个村,平时都免不了常常在暗地里较劲,就更不必说现在有个外来人了。四人当即决定一致对外,要给这个新来的师弟一个下马威。 刚刚切完一块豆腐的李二牛突然感到背后一凉,当即打了个喷嚏。 “难道是风寒还没痊愈?”李二牛摸了摸脑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二牛为什么没有到酒楼来?因为周羽给他安排了任务,让他在家里练习刀工,没完成周羽布置的任务他是不会离开的。 看到周羽从厨房出来,水儿疑惑地问冯月道:“小姐,姑爷怎么从后厨出来啊?” 冯月笑了笑说:“他就是咱们酒楼最好的厨子啊!” “啊?姑爷是厨子?!可姑爷的打扮更像是读书人啊!”小丫鬟对于周羽厨师的身份表示十分震惊。 “以前他确实是个读书人,不过自从他受过一次伤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冯月解释道。 “受了伤就把一个人从书生变成了厨子?这伤也太恐怖了吧!”水儿显然有些误解,她有些不太敢想象周羽那张俊朗的脸在油烟的“熏陶”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反正他的伤好了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似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做。”冯月回忆道。 “受了伤还有这样奇妙的效果?”小丫鬟用手戳着下巴,嘟起嘴开始思考。 “谁知道呢?不过待会儿你可要好好尝尝上桌的菜,这可都是酒楼的特色,对外卖的可贵了!”冯月拉着水儿的手说道。 “这些菜都是姑爷做的吗?”水儿眨着眼睛问道。 “不是,是他的徒弟们做的,不过味道差不到哪儿去!”冯月答道。 “那水儿可是有口福啦!”小丫鬟兴奋地说。 看吧,前两天还闹着不要丫鬟的冯月,此刻已经和水儿处成了姐妹,女人的心真是不可捉摸……当然,有可能是水儿和她一样都是出身穷苦的原因,二人无形之中便有一丝亲近之感。 等到菜上齐后,各种珍馐美味可以说亮瞎了水儿的眼。而一道简简单单的羊肉汤就已经将她的胃牢牢抓住,当即表示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菜。当她尝到下一道红烧乳鸽的时候,她心目中最好吃的菜也就随之更新。反复几次,水儿评出的最好吃的菜也不断易主。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相,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矜持之态,周羽和冯月忍不住笑她。水儿却完全不顾二人的笑,仍然大口大口的吃着菜,享受着美味带来的畅快之感。 饭过三巡菜过五味,水儿摸着自己有些微微凸起的肚子,这才满意地放下了筷子。 周羽品尝过每样菜之后,觉得口味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让王宇和梁回注意一下其中两道菜的火候把握。 饭后,冯月和水儿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在后院二楼的房间里午睡。在买下酒楼的时候周羽就专门看过,这里有两间房是为从前的老鸨和头牌倌人准备的,后面顺理成章的变成了酒楼掌柜的住房。 进了城,冯亮可是兴奋的很,除了吃饭的时间之外几乎见不到他。不是到东边看看新玩意儿,就是去西边尝尝糕点什么的,像个孩子一样撒起了欢。 休息了一阵,周羽又将王宇四人集中到后厨。 “现在我要教你们几道新菜,但这菜是以猪肉为原料,客人们可能一时不能接受,但你们不能不会!”周羽训话道。 周羽在四个少年的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周羽一发话,几人立马打起了精神。 “第一道,糖醋排骨……”周羽开始教学。出于珍惜食物的考虑,每样菜周羽都只做了样品的分量,让几人分食,品尝口味。 一连做了四五道菜,几人均表示实在是吃不下了……周羽这才停下。 “这些菜的做法你们都知道了,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普遍使用,但你们还是要多加练习,等到客人能够接受的时候,你们要随时能够做得出来!”周羽用严肃的目光盯着几人说道。 “我们明白了!”几人回答道。 周羽这才满意地离开了厨房。 “老张,酒坊的酒送来了吗?”周羽问道。 不知何时,他对于老张的称呼从“张叔”变成了“老张”,或许是考虑到掌柜的威严吧。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老张对于这个小小的改变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没有周羽的话,他们一家还在小陇村过着连吃饭都要算着米下锅的悲催生活。 “上午送来了十坛,酒坊的人说下午还要送来十坛!”老张回应道。 “好,叫大家搬酒的时候小心些,这酒也是咱们聚仙楼的宝贝,价格可贵着呢!”周羽叮嘱道。 “明白!”老张立马去提醒伙计们。 周羽又出来检查了下酒楼的牌匾之后,才满意的离开了。 他再次来到豫王府,跟陈进核对第二天酒楼开业和宴会的具体安排。 回到酒楼时,开水白菜已经完成了。周羽看了看碗中的汤,发现还有些许杂质,立马盛出汤来亲自重新做了一份,新做出的汤碗中则是清澈见底。周羽要求几人按照同样的标准来完成这道酒楼的招牌菜,质量上不允许打任何折扣。 晚饭桌上,这道被周羽夸上天的菜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主要是他看起来真的太平平无奇了,似乎小陇村的人家也能够轻松做出这道菜来。但当大伙儿尝了一口汤之后,这种认知就不复存在了。冯亮这才感受到,开水白菜绝不像它看上去的这么朴实无华,而是真正有内涵的佳肴。 晚饭后,酒楼的伙计们在店中住下,周羽一行则是回了新宅子。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住进自己的新家,但明天还有大事要做,两人也没有过多的折腾,早早地睡下了。 第二天,周羽早早地来到了酒楼,和他来的一样早的还有陈进。 “咱们有必要来的这么早吗?”正在换衣服的陈进语气中带着些埋怨。 “你以豫王的名义邀请他们前来赴宴,那群人肯定来的一个比一个早,咱们要是走在了后面,不就容易被他们发现了吗?”周羽也穿上服务员的衣服说道。 “我真服了你……”陈进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二人都换上工装,并不打算在开业典礼上露面。 周羽让老张代他出席,而陈进则是已经吩咐好了李管家替他为聚仙楼剪彩。 未时参半,受邀的乡绅们就开始陆续到店了。新店开业,酒楼外面挂起了红花,摆上了红联,引来不少民众的围观。 还没到午时,宾客们就到齐了。大家一起来到酒楼门口参加剪彩仪式,李管家代表豫王府为聚仙楼剪彩,而他的身份也给聚仙楼添上了几分贵气。 当然,众人不知道的是,豫王府的主人正在堂中扮演服务员。 “众位贵宾,里边儿请,聚仙楼最好的包间已经恭候多时啦!”老张热情的招呼着客人。 因为是受到豫王的邀请,大伙儿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一群人走上三层,对酒楼豪华的装修给出了高度的评价,甚至有人直接说这聚仙楼算得上是洛州最好的酒楼。也不知说这话的人是真心这样认为的,还是出于对豫王陈进的恭维。 “诸位,豫王还为大家请来了洛州最好的梨园班,请大家一赏舞曲,顺便品酒为乐!”老张满脸堆笑地说道。 众人又是对豫王的一番吹捧。 几名服务员先端上来了几壶酒,刚刚把酒倒进杯中,众人就被这酒香给迷住了,纷纷抢着饮用。 “这酒与寻常酒坊中的酒可大不相同啊!” “酒坊?便是城南绝味坊的十年佳酿也远远比不上这聚仙楼的酒!” “怪不得叫聚仙楼,如此醇厚的美酒,便是神仙喝了也难免会流连忘返啊!” “张员外说的极是,在下也这样认为,此酒扑鼻之香,入口之烈,真可以说是酒中至臻!” “王员外说的没错……” 众人一致认为聚仙楼的酒绝对不是一般的酒。 正当众人还沉浸在美酒中的时候,梨园的戏班也到了。看到最前面的领舞之人,躲在角落的周羽顿时就瞪直了眼! 第二十九章 悲惨的刘员外 这个情况在周羽的预料之外,陈进请的正是何水玲所在的戏班,看到这个熟悉的面孔,周羽儿时的回忆又被勾起。 见周羽目不转睛的盯着领舞的女子,陈进在周羽耳边悄悄问道:“怎么,看上那姑娘了?” 周羽没有搭理他,只是默默地看着翩翩起舞的何水玲。 “我需要提醒你的是,你的死对头好像也看上了那姑娘。”陈进拍了拍周羽的肩膀说道。 周羽和陈进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刘员外的动态,这也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 陈进说的没错,其他的地主乡绅都是一边品酒一边欣赏着舞蹈,刘员外则是把酒杯放在一边,眼睛痴痴地望着何水玲。 “他妈的!”周羽当场骂了出来。这狗东西惦记冯月不成,又开始觊觎起何水玲来。周羽又转头盯着陈进,恶狠狠地说:“你找这戏班来做什么?真是多事!” “你不是同意了的吗……”陈进一脸的无辜相。 周羽这才想到确实是自己同意过的,又放平语气说道:“不好意思……那咱们还是按计划行事吧。” 陈进点了点头。 一个伙计跑到周羽的身前问道:“小羽哥,汤准备好了,是您和这位公子端上去吗?”周羽暂时没有向伙计们披露陈进的真实身份,只说了这是他的朋友,等到行动完大家肯定也就知道了。 “给我吧。”周羽接过那汤碗,试了试温度,确定不会烫到人。 周羽端着汤碗慢慢走到桌前,何水玲看到周羽,同样是心中一惊,她没想到从前满心功名的周羽竟然在聚仙楼当小二。但在一曲舞跳完之前,她也不能上前和周羽叙旧。 周羽走近了才发现,何水玲跳的舞曲填词正是他作的诗,不免感觉有些尴尬。 一个小二端来一碗汤,并没有引起乡绅们的关注。直到周羽将汤放上桌,并“不小心”打翻在了刘员外身上的时候,众人才注意到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混账!”刘员外的衣衫被打湿了半截,气得他立马站起身来抓住周羽的衣领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眼前的店小二竟然就是抢了自己五夫人的周羽,刘员外的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狗东西,咱们今天是新账旧账一起算!”刘员外的话中凶恶尽显。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他的乡绅们都还没反应过来。 连正在跳舞的何水玲等人也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状况,不知所措。 刘员外越想越气,直接一把将周羽推翻在地。何水玲见状,全然不顾自己是被请来表演的戏班人员,一下子冲上前扶住周羽,焦急的问道:“小羽哥哥,你没事吧?” “唔……没事……”周羽用手撑着地面,慢慢坐起身来说道。 “小子,上次你坏我的好事,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你,这次又故意把汤泼在我身上,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刘员外肥颤的脸上五官拧成一团,活像是一个砸在地上的窝瓜。 “小羽哥哥不是故意的!”何水玲为周羽辩解道。 “小娘们儿,这儿没你的事儿,赶紧躲一边去。老子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穷酸书生!”刘员外伸手就要去抓周羽,何水玲则是紧紧地把周羽抱在怀中,面色坚定的看着刘员外,做出一副不让他碰周羽的样子。 周羽之所以没有动,是因为他在等一个人的出场,但何水玲的行为却让他感到无比暖心,似乎他们的感情还是像从前在一起丢石子玩儿时一样好,未曾改变过。 “客官,您消消气……”陈进适时地抱住刘员外的手臂劝说道。按照周羽的安排,他一定要等到刘员外对周羽动手的时候才出现。 刘员外正在气头上,只见那人穿着和周羽一样的衣服,不及细看,便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也是店里的伙计。他将自己肥大的手臂一甩,陈进顺势被甩出好几米的距离。不仅如此,刘员外口中还骂骂咧咧道:“哪儿来的小瘪三,滚一边去!” 正当他要继续去抓周羽时,一个威猛雄壮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随后反手一扭,刘员外当即连连喊疼。那壮汉又瞬间闪到他身后,一掌拍在他的背上,刘员外被这巨大的力道推出去好几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壮汉跟上一记鞭腿,刘员外双膝一软,直直跪在了被他“甩出去”的陈进面前。 瞬时的反转让现场的众人都惊诧不已,还没等大家搞清楚状况,壮汉洪钟般的声音便传来:“尔等狂徒,竟敢殴打豫王,该当何罪?!” 这壮汉不是别人,正是在暗中保护陈进安全的护卫统领杨钏。 “小羽哥哥,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何水玲看着周羽头上密集的汗珠,担忧地问道。 “没事……”周羽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每次杨钏在他身边,他都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随后他才发现自己仍然靠在何水玲的怀里,周羽觉得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太好,于是在何水玲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听到杨钏话语的众人连忙看向躺在地上的少年,发现那竟然真的是豫王陈进,众人当即齐齐下跪道:“拜见豫王殿下!” 当然,不少人也意识到,刘员外今天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殴打皇子,这是什么罪名?大不敬!依照大文律法,刘员外会被夷灭三族。 刘员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仅连连忏悔,磕头声也响个不停。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甩人的时候有多嚣张,求饶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陈进当然是自己“飞”出去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缓缓起身,走到刘员外面前冷冷说道:“起来吧。” “草民不敢!”刘员外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本王让你起来!”陈进提高了音量说道。 “是……多谢殿下!”刘员外这才站起身来,但依旧埋着头。 “诸位也请起吧!”陈进对众人道。 “多谢殿下!”大家伙这才站起身来。 “刘全,你虽然冲撞本王,但念在你不知本王身份,本王便将你的死罪免了。只是本王被你这一甩,身体有些不适,这医药费……” “殿下,殿下的医药养伤费用,草民一并出了!”刘全慌忙说道。 “那好,白银一万两,限你三日之内凑齐,送到豫王府,否则后果自负!”陈进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 “一……一万两?!”刘员外猛地抬起头,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白银一万两对于他来讲可不是个小数字,几乎可以说是让他到了倾家荡产的地步。 “怎么,有问题吗?”陈进厉声问道。 “没有……三日内,草民定会凑齐银两,送到王府!”刘员外的头再次埋下,他也知道,如果不出这一万两,他的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与这些身外之物相比,自己的性命还是更重要一些。 “那好,这宴会嘛,本王看你就不用参加了,赶紧回去筹钱吧!”陈进无嗔无喜地说道。 “是……”刘员外拖着还在滴水的衣衫灰溜溜地走了,一张肥脸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 刘员外走了,其他的地主乡绅还站在原地,等待豫王的下一步指示。 “诸位请入席吧,刚刚的事不过是个小插曲,今日请大家来,是想让大家尝尝这聚仙楼的招牌菜。”陈进换上一副笑脸说道。 众人哪敢违逆豫王的旨意?全都转身回了包间中的座位。其中有个乡绅壮着胆问陈进道:“殿下怎么在这聚仙楼中,还……这样一副打扮?” 周羽之前就料到有人可能会这样问,他让陈进照实说就好,不必遮遮掩掩的。 “这聚仙楼也算得上是半个王府的产业,本王不能在自己的酒楼中走一走吗?你若说这打扮,本王是想体验体验民间的生活,这才换上这一身衣服。”陈进面带着看似和善的微笑说道。 “殿下真是勤政爱民,在下佩服!”那乡绅说完,行了个礼默默退下。 在一旁的周羽听了,心中暗骂一阵:在自家的聚仙楼当个伙计就算得上勤政爱民了?真他娘的能乱捧! 既然刘员外的事情处理完了,陈进再留在这里,大伙儿也吃不尽兴,于是就准备离开了。 “咳咳!”周羽适时地咳嗽了两声。一个店小二的咳嗽,大伙怎么会放在心上呢?所以关注到他动态的人只有两个,一是何水玲,二是陈进。 “小羽哥哥,你不舒服吗?”何水玲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他的脸开始微微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知怎么的,被何水玲这么一问,周羽总是有一种冯月在身边盯着自己的感觉。 陈进也转过身来看着他,周羽用眼神轻瞟一眼戏班的人,陈进看了看周羽身旁的漂亮姑娘,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走上前去,对戏班众人说道:“你们也辛苦了,今天中午就留在聚仙楼用膳吧,费用算在王府账上。” 众人包括何水玲在内,连忙跪下谢恩,只有周羽一个人巍然不动。陈进见状,故意逗弄他道:“这个小兄弟,算在戏班的人里面,中午也一并用膳吧。” 周羽白了他一眼,也只得跪下谢恩。 陈进让众人平身后就离开了,临走前望了周羽和何水玲一眼,口中自言自语道:“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能不能成还得看你自己……” 豫王离开了,原本寂静的包间内再次喧哗起来。众人都在说着刘员外这次算是栽了,同时也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聚仙楼是王府的生意,大伙儿决定以后多多来捧场。 出了刘员外的事,这舞再跳下去也不好看,干脆就不跳了。戏班的人被老张安排到了另一个三楼包间里,他们这些跑江湖的哪见过这么高档的场合?一个个刚进去就露了怯。 何水玲没有太关注这些,坐在周羽旁边的她一直在和周羽聊天。作为一个实打实的美人,何水玲卸下舞台妆后素面朝天的模样还是一等一的好看。 “小羽哥哥,你在这店里当小二啊?”何水玲问道。 “算是吧,不过这聚仙楼的伙计不叫店小二,叫服务员。”周羽答道,反正是给自己的店干活,说成是掌柜还是伙计都无所谓。 “服务员?这倒是新奇!”何水玲听了这称呼,笑了笑说道。 “名字有什么新奇的,这里的菜才是真的新奇!”周羽话音刚落,数盘烤羊肉串就被端了上来。 “这是本店的开胃菜,烤羊肉串,请大家品尝。”老张带人上菜。周羽提前给老张打过招呼,让他不准暴露周羽的身份。 何水玲还觉得有些奇怪,这酒楼的掌柜怎么不去招呼那些乡绅贵客,反而亲自来招待他们这些梨园中人? “水玲,尝尝这羊肉串,保证跟你以前吃的羊肉不一样!”周羽拿起一串递给何水玲。 何水玲轻咬一口,孜然和胡椒加上腌制后的羊肉本身的鲜香,她的味蕾立马被攻陷了。 “真好吃!”何水玲忍不住夸赞道。 不仅是她,其他舞女和乐师们也对这烤羊肉串夸赞有加。就连另一边那些见过大世面的地主老财,都吵着要带个三五十串回家。 老张看着眼前的场景偷着乐,这还仅仅只是开胃菜就让众人如痴如醉,不知道正菜上来之后,这些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第三十章 两个包间 聚仙楼三层,乡绅所在的包间中。 “这花雕驴肉可真是鲜美,我在别处吃的驴肉就做不出这个味道!” “你那不废话吗?这聚仙楼的酒,在别处你见过吗?” “这倒也是,就是这酒,他卖十两银子一坛我也要买!” “十两银子?你想多了,我刚刚才问了价钱,这酒三十两银子一坛。” “那我也要!这么好的酒,三十两也值!” “我听说过一阵子聚仙楼还要推出五十两一坛的酒呢!你个老酒鬼不尝尝?” “这聚仙楼的东西可真是不一般,人家卖多高的价格那品质倒还真的能跟上!不像外面那些酒楼,光是价格贵,那酒也没好到哪儿去!” “就是!跟这聚仙楼的佳酿比起来,那些酒坊酒楼卖的玩意儿简直寡淡如水……” 当主菜上来之后,多喝了两杯的乡绅们的话匣子就再也收不住了,一个劲儿的夸聚仙楼的东西好,还说着其他酒楼的酒菜怎么差怎么不行。刚喝了一轮,这些人的眼中仿佛就只有聚仙楼,再无其他酒楼了。 众人自然不会知道,在门口侍候的服务员正默默地记着所有人的点评,并且还会把这些情况反馈给掌柜。 梨园的人就更不必说了,在听到周羽说这些菜都是按照豫王府的规格做出来的时候,个个都不敢下筷子。 周羽见大伙儿一副矜持样,只能亲自夹了一块儿清蒸鳜鱼给何水玲。为什么夹给何水玲?戏班子的一众人都不敢吃,他给自己夹菜他们肯定还是不敢吃,于是只能给何水玲夹。 也不知是不是从小玩到大的原因,周羽给何水玲夹菜,何水玲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倍感亲切。 看着何水玲已经美滋滋的吃了起来,大家这才纷纷动起了筷子,品尝起这王府规格的美食来。 “小羽哥哥,你在这里干活,一个月的工钱有多少啊?”何水玲开口问道。 “这种跑堂的活计,现在是一个月五钱银子,等酒楼的营业慢慢走上正轨了,掌柜的说所有人的月钱都翻倍,干得好的话说不定还有赏钱呢!”周羽舀了一勺蒸蛋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停下筷子,齐刷刷地望向周羽。 周羽那勺蒸蛋还没喂进嘴里,就被众人的目光吓住了。 “怎么了吗?”周羽放下勺子问道。 “小羽哥哥,其他家的酒楼伙计一个月可就两钱银子,多的也不过三四钱,你家酒楼一开始就给五钱银子,后面还要翻倍,这还让不让其他酒楼活了?”何水玲笑着问道。 就连王班主都忍不住开口问了:“小兄弟,这聚仙楼怎么给你们开这么高的工钱啊?我看你们这里的伙计少说也有一二十个吧,你们要卖多少酒菜才能把这些钱赚回来啊?” 周羽听完,不慌不帮地回答道:“各位有所不知,我们掌柜的说过,要将咱们聚仙楼打造成这洛州城里最高档,最豪华的酒楼,因此这酒菜的定价都远高于一般的酒楼饭铺。就拿王班主您手中那杯酒来说吧,这样的一坛酒,对外出售就得卖三十两银子。” “什么?!”王班主连忙把那酒杯放回了桌上。 “王班主不用担心,您就是喝再多也不用给钱的,豫王殿下说了,你们的账都算在王府的账上,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啊!”周羽说完,便顺势将那勺嫩滑的蒸蛋送入口中。 “小羽哥哥,你认识豫王殿下吗?”何水玲问出了王班主也想问的一个问题。 “认识啊,豫王可是咱们酒楼的东家之一,要是不认识他,做伙计的还不得卷铺盖走人啊?”周羽继续吃着菜,同时说道:“你们不吃是觉得豫王殿下的心意不够吗?” 一听这话,众人脸上立即变了色。是啊,豫王好心用这么贵的山珍海味招待他们,不吃的话实在是太不给豫王面子了。于是众人又开始拿起了筷子,周羽看他们吃个饭都这么麻烦,不禁摇了摇头。 但心思敏捷的何水玲以及久在江湖的王班主还是觉得周羽和一般的店小二有些不同,他真的太镇静了,好像豫王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似的。 但疑虑归疑虑,周羽只说自己是店小二,两人也不好多问什么。聚仙楼的伙计不叫小二而是叫服务员的事还没有传开,因此大家还是默认将酒楼的伙计叫小二。 实际上,如果何水玲和王班主在周羽说话的时候能够听得更仔细一些就会发现,周羽一直没有明确地说过自己是聚仙楼的小二。 可惜没有如果,一众人等继续吃着菜,看出些端倪的两人也并没有对周羽的身份进一步探究。 两个包间的人在三楼吃的热闹,为他们做菜的厨房里同样也热闹。 “二牛,那排骨切好了没?小羽哥说了,梨园那个包间要上一份糖醋排骨的!”王宇热着锅,催促李二牛道。 “师兄,排骨都切好了,我放在一旁的盆里了!”李二牛今天来到酒楼后厨帮忙切菜,一个上午下来,几乎就没歇息过。 王宇和梁回等人难道不会切菜吗?当然不是,他们纯属就是想为难一下这个新来的师弟,树立起自己作为师兄的威风。还有的话,就是满足自己心里那种争强好胜的奇怪欲望。 “二牛,肉茸切得怎么样了,这开水白菜的汤可是早就熬好了,就等你那边了!”梁回又开始催促他。 “来了来了,师兄!这是切好的肉茸,您看看。”李二牛将肉茸放进碗里,又立马端给梁回。 还没等他转身,徐立又递过来一块瘦猪肉。 “把这里脊也切一下,小羽哥说里脊也要做一份给梨园的人送去。” “好嘞!”李二牛接过里脊肉,立马切起来。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头上流下,他小心翼翼地用手背地擦了擦额头,不让汗滴到菜板上;至于身后的汗,他根本来不及去管。二牛是单纯的,他不会想到自己的师兄会拿自己立威。相反,他认为这是师兄们对他的信任,才把这么多切菜的任务都交给他。因此尽管很累,但他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只是默默地努力工作。 “二牛,你看看这份排骨,好几块都切得不均匀,以后要注意一下!”黄有生端来那份排骨说道。 要是周羽在现场,肯定会把黄有生骂个狗血淋头,谁家的排骨能切得每块都一样?这纯属就是鸡蛋里挑骨头,那切出的排骨每块的大小不一样才是正常的,除非那头猪变异了,才能长出可以切成每块都相同的排骨来。 李二牛可不敢这么想,师兄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完全是抱着虚心求教的态度来的,可惜他的师兄们并没有要教他点儿什么的意思。 三楼包房。 我听这聚仙楼的掌柜说,这聚仙楼可是全洛州最好的酒楼,这菜的价钱卖的可贵着呢!”张员外又喝了一口酒说道,这高度的酒甚合他的胃口。 “人家贵有贵的道理,第一,豫王殿下是这聚仙楼的东家,听说这好些菜都是王府里出来的,冲着名气,人家就得卖的贵些。第二,人家的酒和菜,没有一样是以次充好的,虽说贵,但是物有所值!第三,你看看人家这店里的伙计,打一进门儿就有好几个姑娘笑脸相迎,看着都觉得心情愉悦;接着又是小二的热情招呼,这刚坐一下酒就上来了,一点儿不用让你等。除了好像跟老刘有过节那小子,你们说说人家这伙计其他哪家酒楼比得了?”赵员外将这聚仙楼的好娓娓道来。 “老赵说的没错,我以后的家宴和会友宴就在这聚仙楼办了,别的酒楼我是看不上喽!”钱员外捋了捋胡须说道。 “你还别说,我刚刚才打听了,这聚仙楼有大堂,还有什么卡座,最好的就是咱们这样的包间。不同的场合可以安排上不同的座位,我过两天还想请晋州的珠宝商人吃饭谈生意,我看这卡座就很适合嘛!既有档次,又有氛围,这聚仙楼可真是太懂我了!”丁员外也是满意的点点头。 “我看你们呐,迟早要在这聚仙楼把家财都吃光!”吴员外调侃道。 “哈哈哈哈……”众人爽朗的笑声传来,随后举杯相碰,似乎这聚仙楼就是他们未来美好生活的最后一块拼图。 与此同时,另一个包间。 “各位,这是咱们酒楼的另一种特色菜,糖醋排骨和糖醋里脊。我个人觉得味道还是不错的,不知道大家能否吃得惯?”周羽率先夹起一块排骨开始啃起来。 “我们这些人连那苦的没边儿的野菜都吃了不知道有多少,哪里还会嫌弃这些大鱼大肉的美味呢?”一个舞女立马夹起一块排骨说道,在和周羽的一番相处下,她们已经不再那么拘谨了。 “如果我告诉你们这是猪肉呢?”周羽放下筷子,面带微笑地说。 “猪肉?我爹当年要是有一碗猪肉吃,也不至于饿死……”另一个舞女也夹了一块排骨啃起来。 周羽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在这群饱经风霜的人心中,动物的肉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猪肉的推广还比较顺利。 “小羽哥哥,你们这聚仙楼真厉害,我第一次见有人可以把猪肉做的这么好吃的!”何水玲尝了一块里脊说道。 “水玲以前也吃过猪肉?”周羽好奇地问道。 “吃过,不过以前吃的可腥了,跟羊肉比也差不了多少,肯定比不上这糖醋里脊的味道!”何水玲回答道。 “好吃就多吃些……”周羽又分别给她夹了一块里脊和排骨。 和有钱的乡绅们不一样,梨园的人们没有那么多的闲暇时间,吃完饭后一群人就马上准备赶回勾栏了。 “小羽哥哥,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们有缘再见!”何水玲转头微笑着对周羽说道。江湖路远,有缘再见是江湖人士的常用语。 美人回眸一笑百媚生,那个笑容一下子就印入了周羽的脑海。他想说点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回了一个微笑,挥了挥手作为告别。 分别总是裹挟着离愁,是啊,有缘再见吧…… …… “老张,我看你对梨园那领舞的姑娘有点儿意思?”吴员外用手肘碰了碰张员外说道。 “不瞒你说,那姑娘长得还真是水灵,我的二夫人前一阵子刚刚过世,也是时候续一房了。”张员外笑着说道。 “不过那姑娘看泼老刘水那小子的眼神有些不一样,说不定人家心有所属了呢!”吴员外故意调侃道。 “他一个穷跑堂的拿什么跟我比?那姑娘就是真嫁给他了,他也看不住,迟早要被人抢了去。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嫁给我呢!”张员外丝毫没有把周羽放在眼里。 “你们看看,这人是真坏啊,连别人的媳妇儿也敢惦记,这大文律是管不住你了吗?” 众人皆是笑作一团。 第三十一章 武安县的消息 张员外的这一番带有侮辱性的话语自然没有被周羽听到,此刻的周羽正躺在后院二楼的房间里,回想着那个俏丽的身影。 不知道如果冯月发现周羽在想别的姑娘,会不会把他的耳朵拧下来……周羽脑补出那个场景,浑身一哆嗦,不过转念一想,何水玲也是跟冯月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多想一下应该也没事把? 今天周羽为了演好给刘员外设计的这一出戏,特意把冯月等人留在了家里吃饭,避免节外生枝。不过幸好他没让冯月来,不然他和何水玲两人近乎暧昧的举止定然是逃不过冯月的一双慧眼。 勾栏中。 “这聚仙楼可是真大方,豫王请咱们就给了五十两银子,这临走时掌柜的又打赏了每人三两银子,真想天天去那儿演出!”王班主掂着自己鼓鼓的银袋子,心满意足地说道。这两天他可是挣大发了,豫王的佣金,酒楼掌柜的赏钱,里外里他就得了十几两银子。 连何水玲都得了八两银子,其中五两是聚仙楼的打赏的。在周羽的授意下,老张对每个戏班成员都发了赏钱,一般人是三两,唯独何水玲给了五两。周羽当然想再给多些,但这样做的话势必会让其他人分外眼红,于是也就只好以她是领舞的名义多给二两。 何水玲摩挲着她绣着花的银袋,口中喃喃道:“小羽哥哥,你是不是故意瞒着我呢?” …… 聚仙楼今日开业,虽然三楼只接待了两个包间的特殊宾客,一楼和二楼却都是有客人光顾的。但是尽管周羽设置了开业前三天酒水菜品一律半价的优惠策略,不少人还是看了看价格之后就走了。毕竟十五两银子一坛酒,五两银子起一盘菜,一般的家庭谁买得起? 无论是哪个世界,有钱人都是少数,但还是有的。尽管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聚仙楼的定价极不合理,但那些家境殷实的人们却还是愿意花一些银子来猎奇。 要说论质量,聚仙楼怕谁?但凡肯消费的客人,立马就被香醇的酒和美味的菜给迷住了。总体上的客流量也还行,一楼的位置坐了近三分之二,二楼的位置坐了五分之二。有钱人花起钱来是不像穷困人家那样斤斤计较的,觉得菜好吃就再选新的尝尝,一顿饭下来就是几十两银子。酒就更不必说了,酒楼直接规定了每人只能限购一坛,但十几二十坛的存货还是很快被抢购一空。 周羽没有选用王府装酒用的大一些的坛子,而是走了精致路线,每一坛只能装五斤酒。陈进曾认为他这样卖酒大家肯定难以接受,但高浓度的酒精加持以及贡酒同款的名声让这些酒仍然是供不应求。 这些热闹的景象周羽是不知道了,他躺在放着好几桶冰的房间里,一觉睡到了下午。直到老张来叫他了,他才醒来。 “小羽,今天下午酒坊又送了十坛酒过来,前来打听酒的人不少,咱们卖还是不卖?” “留下两坛,取消掉酒的半价优惠,用原价卖酒。”周羽整理了下衣冠说道。 “好!”老张得到指示,立马开始执行。 周羽打开房门,才发现已经到大下午了。 约莫是申时过半,他换上平日里的衣服,来到厨房巡视。 “二牛,肉茸切好了没?” “二牛,萝卜切丝!” “二牛,过来切一份文思豆腐。” “二牛,你这萝卜丝切得太厚了……” 看着四处奔忙的李二牛,周羽沉着脸走进了后厨。 “师父!”二牛兴奋地跟周羽打着招呼。 “小羽哥!”四人则是使用了不同的称呼,好像这样叫显得更亲近些。 “王宇,肉茸你自己不会切吗?”周羽板着脸问道。 “我……我在熬汤……”王宇耷拉着脑袋,小声地说。 “你那汤熬的时候你不是站在旁边玩儿吗?那你让人家二牛切肉干什么?”周羽的语气越发严厉。 这下王宇不敢吱声了。 “徐立,你给我说一下这萝卜丝要切多薄?”周羽转头冷声问道。 “就……这么薄……”徐立指着那盘萝卜丝吞吞吐吐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说二牛切厚了?” “我……”徐立答不上来了。 “你们分明是看二牛新来,故意为难他,是也不是?!”周羽怒气值飙升。 众人见他发火,无一敢应。 “今日之事,我暂且宽恕你们,从今往后,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们搞窝里斗,或是有不团结的行为,月钱直接扣光!”周羽的话掷地有声。 “知道了……”四人都把头深深埋着。 “你们四个,现在,立刻,给二牛道歉!”周羽的声音极有威严。 “师父,不用了……”李二牛刚刚开口,就被周羽一眼瞪了回去。 四人挨个给二牛道了歉,二牛也大度表示没关系,还说自己有很多要向几位师兄学习的地方。 周羽也不废话,立刻给几人下达了任务,三天之内必须要教会二牛十道菜,否则视为犯错一次,月钱减半。 四人立马来了精神,不再无脑地让二牛干些杂活,而是认真指导他各种菜品烹饪的要点。 周羽见此情景,满意地点了点头,刚准备离开后厨,陈进就冲了进来。 “我到处找你,结果你躲这儿来了!”陈进还有些喘着大气地说。 “发生什么事了?”看他这般模样,周羽觉得陈进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告诉他。 “跟我走,我们到车里说。”陈进不等周羽答应,就拉着他出了聚仙楼,上了马车。 “有话好好说行不行,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周羽理了理衣服,有些嫌弃地说道。 “行了,说正事儿!”陈进一脸严肃样。 周羽问道:“什么事?” “我派去武安县西边探察的人直到前天还没有消息传回来。”陈进慢慢平复了呼吸说道。 “这算什么正事儿?没找到就继续找啊!”周羽满脸问号地看着他。 “但是他们已经太久没跟我安排在县城里的人联络了,我曾经告诉过他们,就算找不到铁矿,也要按时回禀消息,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弟兄都按时有消息传来,只有前往西边的人传回一次信后就再没有消息了。”陈进顿了顿说道:“前天县里负责联络的人觉得事情不对,就召回了其他三路的人,共同前往西边寻人。你猜怎么着?” “死了?”周羽给出自己的猜测。 “你怎么知道?”陈进睁大了眼。 “猜的。”周羽如实作答。 “……”陈进看着他,继续说道:“你猜得没错,我的人在一座山脚下发现了其中一个人的尸体。” “其中一个?那其他人呢?”周羽问道。按照陈进的安排,一队应该有五个人共同行动。 “不知道,估计也悬了,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传回来。”陈进叹了口气说道。 “死因是什么?” “那兄弟身上有好几处刀痕,应该是被人砍死的。” “知道是谁干的吗?” “目前还不知道,但据路过的百姓说,那附近的山上有一窝土匪占山为王,土匪头子整日里穿金戴银的,甚至有不少小头目还常常去到洺州城的妓院中寻花柳。” “武安县并不算一个特别富裕的县,那些土匪又是以抢劫行人为生,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周羽皱了皱眉。 “我也觉得蹊跷,正准备带人去武安县探个究竟,专程来问问你去不去。”陈进说道。 “我估摸着可能跟铁矿有关系,什么时候出发?”周羽再问道。 “明日一早!” “那我得回去跟我家娘子交代一下。” “那我明早派车来接你?” “行!” 说完之后,陈进便将周羽送回了家。 “小月,明天我要和陈进一起去武安县一趟,酒楼的生意你让大哥盯着点儿就行。”周羽走进房间说道。 “武安县?就是你上次说的有铁矿的那个地方?”冯月问道。 “就是那儿,陈进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好像在那儿被杀了。” “啊?!”冯月和水儿同时惊出了声。 “据说是当地一伙占山土匪干的,我估摸着那山有些不一般,还是亲自去看看的好。” “姑爷,既然有土匪,那里的人怎么不报官呢?”水儿听到死了人,不禁有些害怕。 “听说这占山为王的土匪还富得流油,要么是当地的官府和土匪相勾结,要么是这山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亦或是两者都有。反正不管是怎么个情况,就凭县衙那几班捕快,在县城内外维护维护治安还行,想要进山剿匪那就是一件难事,必须得通知官军来才行。而县令想要调动官军,要么是跟军营中的将领有故交,人家愿意帮你;否则就只有上报州府,等待上面发下剿匪令。”周羽科普道。 “那就上报州府衙门便是啊!”水儿继续说道。 “倘若县衙的官吏真的和那土匪有利益勾结,你认为他们还会将土匪的情况如实上报吗?”周羽反问道。 “这……”水儿无话可说了。 “小羽,你这一去,又是土匪又是县衙的,万一真如你所说,官匪勾结狼狈为奸,岂不是就危险了?”冯月的双眸里满是担忧之色。 “小姐说得对啊,姑爷,万一您猜准了,这一去不就凶多吉少了吗?”水儿也附和道。 “我们此次是暗中前去,再加上还有王府的人跟着,你们可不知道,陈进那个护卫杨钏可是个高手,一个打十个都不是问题!”周羽倒并没有觉得这一行会有多可怕,土匪再可怕能厉害过杨钏? “再说了,我们也不是直接就去找那伙土匪,肯定还得悄悄地了解下情况不是?倘若真是有土匪占山暗藏铁矿,我们再回洺州调人剿匪不迟!”周羽说出了他们的计划。 听周羽这么一说,冯月担忧的心才稍稍放下些,但一想到周羽要离开,冯月就觉得心里无比紧张,她已经失去周羽一次了,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冯月望着周羽问道。 “少则三五天,多则十来天,只要弄清楚铁矿的事,我立马赶回来!”周羽握住冯月的手说道。 不知怎么的,冯月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 于是她就这样有些心神不宁地度过了这一夜。 第二天周羽早早地起床洗漱,冯月已经帮他装好了几套衣服以备换洗之用。 刚刚吃过早饭,陈进就到了。 “等我回来!”周羽摸了摸冯月细嫩的脸,又帮她整理了下刘海。 “嗯……你在外面,一切小心……”冯月依依不舍的望着他。 此情此景,还差点什么。 周羽抱住她,也不顾周遭还有人,直接吻了上去。 冯月本能地挣扎了几下,随后也就配合起来。 水儿和陈进当时就害了臊,羞了个大红脸不说,还转过头去非礼勿视。 一个热烈的吻结束,冯月的脸也绯红一片,轻声说道:“去吧,不许在外面沾花惹草。” “知道啦!”周羽又抱了一下她,随后就跟着陈进出了门…… 第三十二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陈进一溜烟似的上了马车,周羽则是在后面慢腾腾地跟上。 陈进脸上的一抹红色还没有完全褪去,他有些恼怒地说:“你们……能不能避着些人啊!” 周羽则是悠哉悠哉地躺在车里,不以为意地说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避着人干嘛?” “你有点儿羞耻心行不行!”陈进越说越来气。 “你说说,我怎么没有羞耻心了?”周羽坐起身来问道。 “你……”陈进实在不好意思再去描述一下那个画面,在男女关系还相对保守的文国,周羽这种有些开放的行为对一个皇室子弟起到了不小的视觉冲击。 沉默了一阵,陈进决定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反正别人的爱情也没什么好说的。 “对了,武安那边传回消息说,确实有一股土匪在县城以西活动,不过他们很少下山劫道,没人报官,当地官府也就没怎么管他们。”陈进说起了新的情况。 “这可真是奇哉怪也,做土匪的不劫道,却还有大把的钱穿金戴银逛窑子,我可是闻所未闻!”周羽冷笑着说。 “我也这样认为,他们一定是做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营生!”陈进笃定地说。 “事实究竟如何,还是得亲自去看看才行!”周羽再次躺下。 马车缓缓驶离,渐渐消失在了冯月的视野中。 “小姐,回屋吧,您还没吃早饭呢,姑爷应该过几天就回来了!”水儿在一旁提醒道。 “嗯。”冯月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周羽一走,她的心里就感觉空落落的。不论是宽大的宅院还是豪华的酒楼,都是周羽挣来的。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一走,这个家就不完整了。 冯月回到屋中,发现桌上有一封信,她立马拆开信封读起来。 但让她失望的是,这封信是留给老张的,交代了一些酒楼经营方面的事。像什么在酒坊新酿出的酒运来之前,蒸馏酒的都要保留两成的存货来售卖之类的。信中还特别叮嘱老张,如果酒楼遇到砸场子的情况,尽量不要和对方正面冲突,并立刻派人到豫王府找李管家来处理。 现在的老张和李管家也算是认识了,其实在他刚刚得知酒楼的另一个大东家是豫王的时候,差点儿没吓掉大牙。 “什么嘛,也不知道给我留封信,这个没良心的……”冯月嘟囔着,随后又为周羽祈祷:“神灵保佑,希望相公一路都平平安安的……” 躺在马车上的周羽耳朵突然痒了一下,伸手挠了挠,转身对陈进说道:“老陈,刘员外赔你的那一万两银子,还是得按照股份来分,我六你四!” “你能不能要点儿脸?那是人家赔给我治伤的医药费,你怎么好意思说分钱的?”陈进立马回击。 “你还有脸说?你看看你的样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蹦得比袋鼠还高,你是怎么好意思腆着脸皮说自己受伤了的?我都替你害臊!”周羽也毫不客气道。 “……袋鼠是什么?” “你别打岔!你就说你自己受伤没有?没有吧!况且这钱没有我的配合你能拿到?做梦去吧!因此,这钱应该算酒楼的营业外收入,按照持股的多少分红!” “不行,这是我的钱……” 二人毫不相让,争执了许久,双方各退一步,将这笔钱五五分了,但看起来陈进似乎是退了好几步…… “我说你一个皇亲国戚的怎么这么抠门?”周羽面露鄙夷道。 “你以为这一万两银子很少吗?就是豫王府,一万两银子也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陈进有些不服气的说。 “看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才一万两银子你就这样斤斤计较,要是以后咱们挣了大钱,你还不得每天抱着银子不撒手啊?”周羽的语气中带着些不屑。 “挣大钱?能挣多少钱?”陈进好奇地问道。 “你不是说这钱是俗物吗?怎么现在又这么感兴趣起来了?”周羽趁机揶揄他一句。 “好好好,我俗行了吧!你快说说,能挣多少钱?”毕竟周羽预料的事还没有出过错,他说能挣大钱八成也是真的能! “保守点说,几百万两银子总是有的吧。”周羽想了想说道。 “不是我不相信你,我文国国库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一千万两白银,你一个聚仙楼就要挣几百万两,这恐怕怎么也说不过去吧?”陈进质疑道。 “一个聚仙楼当然挣不了这么多,等咱们的本钱够了,还得开发其他产业,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那才是真正挣钱的时候!”周羽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自己的商业蓝图。 “产业链是什么?” “这个太复杂了,以后慢慢给你解释。”起了个大早,周羽准备在车上补个回笼觉。 “那你先告诉我,袋鼠究竟是什么鼠?”陈进像一个好奇宝宝。 周羽:“……” 周羽先给他打了个预防针,表明自己说的东西他可能不太能理解,但陈进还是坚持让周羽说下去。 “假如你能够去到南海……” “南海?那可要到乾国的地界上才能去……”陈进突然插了一句。 “你还想不想知道了?”被打断的周羽有些恼火。 “你说,你说……”陈进让他继续。 “假如你能够去到南海,有一艘坚实无比且能够远航的大船,从琉球岛出发,日行千里的话……” “等等,哪有能够日行千里的船啊?”陈进又插了一句。 “来来来,你说,你请说,我听着!”周羽不满道。 “对不住对不住,还是你说!”陈进连连道歉。 “从琉球岛出发,乘船日行千里沿东南而下,半个月左右也就到了。”周羽开口道。 “到哪儿了?”陈进大为疑惑道。 “一个很大的岛,岛上面就有袋鼠。那袋鼠生的大,身高五尺,重达百斤,且奔走极快,更兼天生巨力,还一蹦丈余高。”周羽简单描述了下袋鼠的特点。 “这世间竟有这般的鼠类?”陈进听完周羽的描述,吃惊不已。 “它虽然叫袋鼠,可不是老鼠的鼠!此物长着一双尖耳,四肢发达有力,腹下生得有一个育儿袋,可以将自己的幼崽放入袋中,所以才叫它袋鼠。”周羽又开始了科普。 “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陈进忍不住问道。从硝石制冰到如今远洋岛上的神奇物种,周羽似乎什么都知道。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多读书,没坏处!”周羽想要将这一切轻轻带过。 “我从小在父皇和母妃跟前也读了不少书,可没有一本讲这南海之外的。你所说的书是哪里的书?”陈进追问道。 “呃……我也忘了。”周羽总不能说他是用自己的大脑搜出来的吧? 陈进:“……” “下次找到了借你看看吧。”周羽敷衍道。 “好!”陈进兴冲冲的答应了。 用一个口头画出的大饼,周羽成功换来了一时的宁静,随即开始补觉。 洛州城,锦翠楼。 刚刚梳洗罢的苏雯对着铜镜插好一根精致的发簪,小丫鬟晴儿适时地递上一杯桂花茶。桂花作为公认的“香身”之物,深得女子喜爱,苏雯不是在清早喝一杯桂花茶,就是在身上佩戴一个桂花香囊。 “晴儿,他还是没有来吗?”苏雯抹上淡淡的胭脂。 “小姐,这才早上呢,人家怎么也得下午才来吧。”苏雯心心念念的公子没有来过,晴儿只能用这种方式安慰她。 “这么多天了都没来,今天怕是也不会来了吧……”苏雯嘴角挂着苦笑,美目中闪过一丝失落。 “小姐,若是有缘的话,你跟那位公子肯定能够再见面的!”晴儿扶着苏雯的肩膀说道。 “也许吧……”苏雯拿起那几张写着诗词的纸,如今这几首作品已经传遍了洛州文坛,不少名士都在寻找这个诗词双绝的大才子,并想要与之交谈一番。 “你的字可真好看,跟你的人一样!”苏雯的眼前浮现出那张清秀的脸庞,忽然转头对晴儿说道:“今天我们去趟洛水吧!” “啊?小姐,可是妈妈那边怎么办……”晴儿对于苏雯的决定有些不解。 “妈妈那边我去说,我最近没什么灵感,也作不出好的舞和曲来,就当是去找找灵感了!”苏雯心意已决。 “好吧……小姐,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晴儿见状,也不再劝她。 苏雯抿起嘴,想了想说道:“咱们申时过半就走吧,还要赶在宵禁之前回来呢!” 晴儿听完,立即去收拾东西了。 城北梨园。 “王班主,久仰久仰!”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朝王班主拱手行礼道。 “哟,张员外,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王班主恭敬地还礼道。 “怎么,不欢迎我啊?”张员外一脸笑意,却故作不满道。 “怎么可能?您是贵客,里边儿请!”王班主将张员外带进梨园。 “王班主,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是想请你们这一班人到府上演出,价钱嘛,好商量!”张员外慷慨地说。 “倒不知员外府上有何喜事啊?”王班主陪着笑脸儿问道。 “过几天就是我娘的寿辰,老人家爱听戏,这不,我这才来请你带人让家里热闹热闹!”张员外笑着说道。 “哎哟,这老夫人的寿辰,我们可要好好准备准备,不知具体是那一天上门贺寿啊?”王班主立马问道。 “三天之后,七月廿三,王班主可方便?” “方便,方便!” “昨日在聚仙楼,我看你们那位领舞的姑娘不错,不知道她戏唱的如何?”张员外笑盈盈的问道。 “您说的是水玲吧?她不仅舞跳得好,戏也唱的绝佳!”王班主答道。 “好,那就务必请这姑娘好好准备准备,到时候老夫人听高兴了,重重有赏!”张员外满意地说道。 “您就请好吧!”王班主自信的说道。 “王班主,略备薄礼,请务必收下,不然你就是看不起我老张!”张员外在随从手里拿过礼盒,递给王班主。 “张员外,您有心了!在下多谢员外!您放心,到时候一定让您和老夫人满意!”王班主拜谢道。 目的达到,张员外满面春风地走出了梨园,这就叫做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班主看着那精美的礼盒,心里美得不行。他叫来何水玲说道:“水玲,好好准备一下,三天之后,咱们到张员外府上为老夫人贺寿!” 第三十三章 机缘难寻 周羽小睡了一会儿,就被颠簸的马车给弄醒了。文国的官道不比周羽前世的公路,坑坑洼洼的地方少不了。 好在他也不是个经不起折腾的人,一天奔波下来,虽然有些不适,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吐。 转眼太阳就已经要落山了,一个护卫传来杨钏的话:“殿下,天色已晚,杨统领建议在前面的驿站歇息一夜再走。” “老杨有经验,就听他的吧。”陈进回答那卫士道。 “领命!” 马车转向,缓缓驶入驿站。 众人在驿站中安顿下来,到了吃饭的时候,周羽看陈进对这些普通人的饭食并无难以下咽之感,反而一样吃的挺香,忍不住问他:“这些饭菜你都吃得下?” “这好好的饭菜,如何吃不下?”陈进夹起一块萝卜,疑惑地看着周羽。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周羽尴尬的笑了笑说。他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疑惑,是因为他在一部叫做《神断狄某杰》的电视剧中看到一个顽皮的郡主,她就完全吃不下普通百姓的食物,而陈进更是贵为皇子,周羽想看看这是不是真的,于是就故意观察了陈进一阵。 “莫名其妙……”陈进埋下头继续干饭。 “电视剧果然就是电视剧,信不得!”周羽在心中想道。 吃完了饭,他们所有人都回到了通铺休息。没错,出于安全的考虑,哪怕是贵为豫王的陈进在外也只能睡通铺,据说这还是杨钏的安排。 周羽就睡在陈进旁边,杨钏在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 这么近的距离,那股难受的劲儿又上来了,这样子是不可能睡得着的。周羽干脆起身,来到隔壁杨钏的铺位。 “杨老哥?”周羽看着盘起腿,正在闭目养神的杨钏,轻轻叫了一声。毕竟人家是武力值极高的大佬,周羽也不可能太过放肆。 “有事吗?”杨钏依旧没有睁眼。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不知可否赐教?”周羽恭敬地问。 “说。”杨钏不带感情的回应道。 “为什么我一靠近你就浑身不舒服,总是忍不住冒汗,还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周羽问出了那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听到此话,杨钏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那一瞬间冒出的精光竟把周羽吓了个趔趄,他一把扶住墙壁,弄出的动静把陈进都吸引了过来。 “把手伸过来。”杨钏还是面无表情地说。 周羽犹豫了两秒,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杨钏将手搭在周羽的脉上,周羽顿时感到手臂传来一阵寒意,就像有一股寒冷的泉水流进他的身体一样。不一会儿,那种寒冷的感觉就流向了他的浑身各处。 周羽刚想开口,杨钏却及时的把手拿开,寒意也随之消失。随后杨钏又在周羽的右边锁骨附近用力戳了一下,周羽立马就爆发了剧烈的咳嗽。 “老杨,他怎么了?”陈进扶着周羽问道。 “他没什么事。”杨钏给出了惜字如金般的回答。 “那他怎么咳得这么厉害?”陈进拍着周羽的背,一脸不信地看着杨钏。 “他现在体质太弱,我强行用气帮他打通了慧灵穴,有点反应也是正常的。”杨钏给出了一个让周羽有些不明觉厉的回答。 周羽咳嗽的症状慢慢消失,平复过来的他急忙问道:“慧灵穴是什么东西?” “修炼内力者,将天地之气引入体内时,首过慧灵穴。”杨钏给出解释。 “那意思是,我现在可以修炼内力了?”周羽惊喜的问。他才十八岁,如果现在修炼内力的话,说不定过几年就能成为威震一方的高手。 “你想得美。”杨钏无情的打碎了他的美梦。 周羽:“……” “你现在体质太差,别说内力,就是引入了天地之气也会损伤筋脉。” “那你给我打通这慧灵穴有什么用?”得知还不能修炼内力的周羽,昂扬的斗志瞬间灰飞烟灭,整个人瘫坐在床上。 “你现在还有那种压迫感吗?”杨钏看着他问道。 周羽这才发现,那股奇怪的压迫感确实已经荡然无存。 “压迫感倒是没有了,不过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周羽现在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在寻找四周的某一个目标一样。 “那是你的内力侦源。” “什么是内力侦源?真奇怪,我又没有内力……”周羽疑惑道。 “虽然我觉得你现在像个弱鸡,但不得不说,你的资质是我平生仅见,在修炼内力上会比其他人容易许多,功夫长进的速度也会比其他人快上百倍。”杨钏再次闭上了眼。 “真的?”周羽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此刻的他非常写一本书,名叫《我是天选,也是唯一》。但他还是接着问道:“这跟那什么内力侦源有什么关系?” “我帮你打通了慧灵穴,虽然你还没有内力灌注进体内,但你的天赋为你的身体提供了一个功能,那就是对于周围内力深厚到超过某个阈值的人具有超高的敏感度。对于这样的人,即使他躲在十数丈开外你也能感受他的存在。至于你之前在我身边会有压迫感,就是因为慧灵穴堵塞,体内游走的气想传达信息却被挡在了穴脉之外,因而才会不适,迫使你警觉起来。我的师父也跟你一样资质极佳,这些门道也是他传授给我的。”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修炼内力呢?”周羽抓住机会问道。 “先从基本的武功招式练起,等到体质够硬,方能修炼内功心法。”杨钏帮他解了惑。 周羽开始盘算着练功的安排,想着哪天才能开始修炼内功心法。 “不过,江湖上真正掌握内功心法的人少之又少,就算你真走到了那一步,能不能得到名师的真传还得看机缘。”杨钏的话再次给周羽火热的梦想泼了一瓢冷水。 “杨老哥,你能够教我内功心法吗?”周羽言辞恳切道。 “你别想了,我乃皇家近卫,内功心法绝不可能外传。”杨钏的话再次给他当头一棒。 “那还有谁知道内功心法啊?”周羽凑近问道。 “少林。不过他们的内功心法也不外传,除非你削发出家为僧。华山三侠肯定也是有的,不过他们不怎么收徒。除此之外也许还有一些隐士高人也有秘传的内功心法,但你能碰上的机会也微乎其微。当然,文国境内还有的其他一些不入流的内功心法,我就不大知道了,那些东西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没多久就会遇到瓶颈,不如不练。”杨钏平静地说。 “那个什么‘华山三侠’我觉得我还有点机会,凭我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以及这惊人的天赋,他们肯定会收下我的!我看看啊,这什么时候去华山比较好……”周羽又开始打起了主意。 “华山三侠已故其二,只剩下年纪最小的流影。不过那人喜好云游四海,几乎从不待在华山的,你去了那儿也没用。”这已经是杨钏不知第多少次浇灭周羽的希望了。 “靠!难道就真的没机会了吗?”周羽不甘心的说。 “早就告诉你了,这种事要看机缘,强求不得。你还是先把基本功练好再说吧,内力的事还远着呢!” 经过了一晚上心情的大起大落,周羽半喜半悲的躺回了床铺上。喜的是他天赋异禀,不仅大脑异于常人,就连练武的资质也是万中无一;悲的是他空有一番天赋资质,却未必找得到好的师父传授武功绝学。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境,周羽度过了难熬的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周羽等人就起床拾掇,吃过早饭,辰时还没结束就再次上路了。 马车里,周羽的心情还是不怎么好,为什么人家穿越了就什么灵丹妙药随便吃,任督二脉随便打通,自己到了这个世界却连个内功心法都找不到? 周羽一路上跟个闷葫芦似的,跟他同乘的陈进也无聊起来。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沉默的陈进开口道:“不就是一个内功心法吗?到时候我派人帮你找行了吧?你这样老不说话算怎么个事?实在不行我找父皇求求情,让老杨教你,这总可以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周羽立马恢复了平日里上房揭瓦的状态,开始和陈进聊起天来。 又是大半天的颠簸,一行人终于在酉时之前赶到了洺州城。 此时一名护卫又到车前禀报:“殿下,需要知会洺州刺史府吗?” “不必,咱们寻个客栈住一晚,明日一早直接赶赴武安县。等到查清了情况,再知会刺史府也不迟。”陈进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在下领命!”护卫回应道。 暗访的计划是陈进在路上就和周羽商定的,他本来也认为直接通过刺史府调集官军,将土匪一股子剿灭就行,但周羽告诉他如果真有官匪勾结,这样做可能有消息泄漏的风险。一番利弊分析后,陈进最终决定采纳周羽的建议。 洺州也是河南道治下一个十分繁华的州府,可惜的是周羽一行来得晚,又有任务在身,实在没有心情去欣赏那番热闹的景象。他们选了一家中等规格的客栈入住,目的是不想引起他人的关注。几班护卫轮流值夜,尽最大力度保护豫王的安全。 第二天寅时过半,众人就启程赶往武安县。陈进留在武安县中的联络人员已经提早得知消息,立马为一行人安排好落脚之地。 见了那负责联络的中年男人,周羽立马站出来说道:“你们发现的那具尸首呢?我要验看一番!” “你是何人?”中年男人警惕地问。 “老魏,他便是发现那硝石制冰之法的人!”陈进答疑道。 “哦?那还多亏了这位公子,要不是你那制冰术,吕明兄弟可能早已烂成腐肉了!”老魏听了陈进的话,对周羽抱拳行礼道。 吕明就是到城西搜索的小队中,唯一被发现了的人,虽然被发现时他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举手之劳而已,快带我去看看尸身吧!”周羽催促道。 “好好好!”见周羽催得急,老魏立马引着众人来到存放尸身的地方。 那地方像是一个仓库,四周堆满了冰,周羽一进门就感受到数股寒意袭来。吕明的尸体被放在一块棺木中,棺材下面同样是冒着冷气。 周羽查看了吕明的遗体,给出了以下结论: “身上有数处淤青,应该是打斗所致。胸前中了两刀,背后中了一刀,腹部中了一刀,却都不足以致命。尸身面无一丝血色,应该是失血过多而死。整体情况可能是这样,吕明和一众兄弟到附近山上寻找铁矿,却不料遭遇了土匪,在与土匪的搏斗中,几人寡不敌众,只有吕明一人逃了出来,却也受了伤。加上天气炎热,吕明逃至官道附近便体力耗尽晕倒了,而他的伤口不断失血,最终他没能醒过来。” “你是仵作?”老魏疑惑地问道。 “不是,但这验尸的门道我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周羽答道。 “这帮土匪,本王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陈进听完周羽的分析,怒不可遏道。 一阵大风吹来,仓库的窗户被带得吱吱作响。暴雨紧随而至,武安县的人们慌忙收起晾晒的衣服。已经不知多少时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乌云密布的天阴得可怕。 房中,陈进的怒火更是像要将四周的冰烤化似的,众人全都噤若寒蝉。 第三十四章 回峰寨的土匪 “魏老哥,你们当真发现了土匪的踪迹?”现在在场众人敢开口的,估计也就只有周羽了。 “这……倒是没有……”老魏悄悄瞥了一眼怒火中烧的陈进,确定自己说话不会被罚后,捏着嗓子回答道:“我们是向当地人打听的,他们有的人在吕明兄弟身亡的那条官道上见过土匪跟县衙的捕快打斗,但后来县衙也没个说法。这帮人说来也奇怪,走那条道的还很少有人到县衙报官说有财物被抢了的情况。” 周羽听完,手托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又对老魏说道:“等着大雨停了,你带我们到那官道去看一看,尤其是吕明兄弟身亡的地方!” “好……”老魏看了一眼脸色比外面满天乌云还阴沉的豫王,有些发抖地回应道。 对于受酷日蒸熏已久的洺州及各县百姓来说,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来的正是时候,就像是突然出现在难挨的盛夏中的救兵一般。而对于老魏等人来说,多一分的等待便是多一分的煎熬,因为豫王发怒而带来的压抑气氛在这个有些狭小的空间中蔓延开来,或许是在寒冰的刺激下,老魏的头上一遍又一遍地冒着冷汗,不知用手擦了多少次都无济于事。 “行了,尸检也差不多结束了,到外面去坐坐吧,老在这里待着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由周羽开口道。他不是专业的法医,对于验尸的工作开展不了那么细致,况且他已经得到了需要的信息。 听到周羽的话,老魏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立马转身打开门,将陈进引了出去,众人在大堂稍坐。 这天东雨来的急,下得大,按理说应当走得也快,可这雨偏偏下到午时过了才停。众人已经吃过午饭,看见外面渐渐放晴的天,陈进下令出发。 一行人穿着便服,不骑马也不乘车,沿着西边的官道走了快一个时辰,除了偶尔路边有几个茶棚之外,什么都没看到,土匪之类的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就是这儿!”老魏指了指路边的草树丛说道:“我们的人就是在这儿发现吕明兄弟的!” 周羽想要过去查看,刚踏进草丛,就踩上了一脚的泥泞。也顾不得这许多,他用手扒开杂草,却什么痕迹都没有。这场雨甚至将可能残存的血迹都清了个干净,什么也没留给他。 “看了个寂寞!”周羽回到官道上,嘟囔了一句。 “现在我们怎么查?”陈进问他道。 “杨老哥,你沿着这树丛往里追踪试试,不论追踪的结果如何,半个时辰之内都得回来!我们大家都在这里等你”周羽转头看向杨钏说道。 杨钏则是望了望旁边的陈进,似乎是在请示。陈进点了点头,杨钏立马冲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顷刻间就消失在了周羽的视野中。 这两下直接把周羽看呆了,好家伙,这就是习武之人的速度吗? 半个时辰后,杨钏如约归来,陈进上前询问道:“老杨,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附近的山上倒是有些人走过的痕迹,不过也不能断定就是土匪,或许是山中的猎户也说不定。”杨钏将自己的发现如实说了出来。 “有看到土匪模样的人吗?”陈进问道。 杨钏没有说话,直接摇了摇头。 周羽看了看天上的雨后新日,对陈进说道:“这刚刚下完雨,大家进山也不方便,还是等明天吧。” 陈进也认为周羽说的在理,连杨钏都没有获取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其他人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呢?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路上陈进看着始终不发一言的周羽,忍不住问道:“有办法吗?” “明日大家换上猎户的衣服,王府的三十名护卫分成三个小队,每队十人,每个小队分成三个小组,每组三到四人。小组成员都要配刀,每个小组带一把弓,每弓配五支响箭。三只小队同时进山搜索,凡遇到异常情况,立马发射响箭,其余人听到响箭后立马前去支援。”周羽迅速做出战略部署。 “看不出来,你还真懂点门道啊!你一个读书人,怎么会知道响箭这种东西?那可是行军打仗才会用的。”陈进好奇地问。 “多读书。”周羽又给出了这个答案。 陈进:“……” 见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陈进也就终止了话题,众人回到住处休息。 第二天一早,众人趁天还没有大亮就出发,直奔山林而去。 几队人分别前,陈进叮嘱大伙道:“弟兄们,望山跑死马的道理大家都懂,尽量不要走得太远,不然互相之间支援都来不及!” “明白!”众人起声回应,随后就按照计划分散开来搜索。 陈进和周羽都待在杨钏的身边,还有两个护卫跟着,是人最多的一组。几人沿着山路走了一会儿,周羽就发现一些树枝被人砍过的痕迹,杨钏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有人活动。 路越往上,这种痕迹就越多,周羽几乎可以断定,在这里生活的人绝不是一两户。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山间依旧平静,时不时有些山鸡野兔什么的出没,要不是有正事要做,周羽真想让人打两只来,反正大文律也没有规定不许人们打野鸡野兔什么的。 又半个时辰过去,走了一路的周羽有些疲累了,这山路蜿蜒陡峭,实属磨人。周羽刚想坐下休息一会儿,一阵响箭穿云的声音就传来了。 “那边!”杨钏指着某个方向说道。 “抄近路过去!”周羽当机立断。 几人往前跑了一阵,发现一道有两丈余宽的山沟,如果直接跨过这山沟,路程会缩短很多。但这么宽的距离,周羽这样的普通人怎么可能跨的过去?周羽看了看那下面的一滩滩碎石,还是退了回来。 好在杨钏和两个护卫不是普通人,杨钏一个助跑,轻松跃过了那道山沟。 “卧槽,轻功?”周羽惊呼道。 杨钏可不会跟他解释什么,就只是冲剩下的两个护卫点了点头。两个护卫立马会意,各自从腰间抽出一捆绳子,随后一人抱住陈进纵身一跃,两人瞬间便出现在了山沟上空。那人一把将陈进“扔”了过去,等候在另一边的杨钏将其稳稳接住。眼看那护卫就要落入山沟之中,却见他将手中的绳子抛出一头,那绳子便缠在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护卫下坠的势头立马止住,轻轻一荡,双腿在对面山体上点了两下便翻身上岸。 周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狗呆,不等他反应过来,另一个护卫也开始行动。下一秒,周羽的身体就浮在了空中。 “你妹的!我还没准备好啊!”周羽大叫道。 没等他说出下一句话,整个人就被扔出去了,随后被一双大手接住。 “真他妈刺激!”周羽拍着胸口道。反观陈进则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看来应该是被这样扔过很多次了…… 送他过来的那名护卫随即也翻了上来,几人来不及歇息,第二支响箭的声音就传来了。 “我们快走!”陈进立马带头奔跑起来。 “喂!等等我!”心有余悸的周羽也只好跟了上去。 等到他们赶到时,发现一众王府护卫正在和另外一群人对峙。那些人大都裸着半边身子,衣服穿得也很散乱,每人手中都还拿着武器,看样子就是这山里的土匪。 周羽见状,立马走上前去:“前些日子,我们村有几个猎户上山后再也没有回来,不知道你们看到过没有?” 那领头的土匪看了看他,忍不住笑起来:“哟,如今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儿也能当猎户了?”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土匪都跟着嘲笑起周羽来。 “我在问你话。”周羽不顾他们的嘲笑,继续说道。 “小白脸儿,口气挺大嘛!实话告诉你,那几个人可不是一般的猎户,他们在打铁矿的主意,那我可就不能放他们走了!”领头的土匪露出邪恶的笑。 听到“铁矿”二字,周羽和陈进心中一震,果然在这! “杨老哥,留他一命,还有些事得从他口中问出来。”周羽退到护卫们身后。 “小子……”那土匪话还没说完,就被杨钏踢飞了出去。 剩余的护卫一拥而上,二十几个土匪还不到一炷香就死伤过半。王府护卫的实力可不是之前派出来的家丁能比的,那可是正牌的皇家护卫,要是连几个土匪都打不过,干脆回家抱孩子得了。 周羽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样鲜血淋漓的场面,胃中传来一阵不适。但真正的猛士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他咽了口唾沫,强装面色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仅剩的几个活口被护卫们集中起来,陈进亲自上前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土匪?” “好汉饶命!此山名叫回峰山,我们就是这回峰寨的人马!”那土匪头子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嚣张气焰。 “你又是什么人?” “回好汉的话,小的名叫王三,是回峰寨的一个小头目,奉寨主之命来巡山的!”王三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起一切。 “山上还有多少人?”周羽站出来问道。 “还有五六十人!”王三丝毫不隐瞒地说道。 “前日那几个上山之人,是你杀的吗?”陈进阴着脸问道。 “好汉明鉴!那几位好汉都是二当家的杀的,就因为跑了一个,小的们还受了鞭打!”王三吓得磕起了头。 “前面带路!”陈进不等呼叫官军支援,准备靠这些护卫灭掉这个回峰寨。毕竟只有五六十个土匪,这些精锐的护卫加上杨钏这个高手,对付起来绰绰有余。 活着的土匪被押解走在前面,一直走到回峰寨的门前。 “王三,怎么回事,这些都是些什么人?”站岗的土匪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问道。 只见人群中飞出一个身影,两个土匪连木枪都没来得及提起,脑袋就滚了下去。杨钏这才双脚落地,收起了带血的刀。 看到这一幕,周羽再也忍不住了,趴在路边吐了起来。 陈进帮他拍了拍后背,随后手一挥,王三等人也被结果掉。陈进说过要将这些人碎尸万段,对比起来,这样的死法已经是恩典了。 留下了四个人保护陈进和周羽,杨钏带着其他的护卫冲进了回峰寨,一时间惨叫声震天…… 洛州城,张员外府。 “王班主,水玲姑娘这戏唱的可是真不错,老夫人高兴的很呐!”张员外笑着对王班主说道。 “只要老夫人满意,我们这趟来的就算值了!”王班主迎合着他说。 “王班主,是这样,老夫人特别喜欢水玲姑娘,想把她收为义女留在府里,以后也方便听戏啊!”张员外仍然带着笑,可听了这话的王班主却心中一惊。 “员外说笑了,这水玲可是咱们戏班的主角儿,她要是走了,我们岂不是要散伙了吗?”王班主硬是从牙缝中挤出一个笑容。 “诶,老夫人说了,只要水玲肯留下,价钱由你开!”张员外拍了拍王班主的肩膀。 到这里,再傻的人也能看出张员外的意图了…… 第三十五章 一探口风 “这……”王班主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既不能放走何水玲,也不敢得罪张员外。 “王班主,有什么难处吗?”张员外假惺惺的问道。 “张员外,实不相瞒,这后面几天还有好几家客人都请我们去呢,是不是等这演出完了我再给您答复?”王班主无奈使出了缓兵之计。 “那好,我也不能耽误王班主您的营生,三天之后我们再议,如何?” “多谢员外体谅!”张员外离开后,王班主擦了擦汗,暗自叹了口气。 …… 武安县,回峰山。 在陈进的安抚下,周羽的恶心终于是止住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冷血啊?”周羽看着面不改色的陈进,有些嫌弃地说。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不少人想刺杀我,都被老杨解决了。今天这样的场面我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陈进解释道。 “你是皇子,按理说这刺杀之事偶尔发生一次倒也在意料之内,但总不至于常常发生吧?”周羽问道。 “边境安宁的时候自然少有发生,一旦文乾两国交战,魏国和吐蕃的人就会立马趁机渗入京城,试图对我们这些皇室子弟下手。”陈进也没有遮掩的讲出了事实。 “他们有成功过吗?” “有过,几个月前,吐蕃的刺客刺伤了襄王皇兄,而那刺客还没被捕就自尽了,应该是个死士。父皇因为此事大发雷霆,说要派兵踏平吐蕃,但南边战事吃紧,此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的印象中,文国还没有和吐蕃的军队正面交锋过吧?”周羽想了想问道。 “应该没有过,不过那群人看起来就有些呆头呆脑的,等大文壮大之后,迟早要攻进吐蕃!”陈进倒是有着一腔抱负。 “好了,先别做那些春秋大梦了,进去看看吧!”周羽听寨中的喊叫声小了下来,对陈进说道。 二人带着留下来的四个护卫进入寨中,走了没一段,地上就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具尸体,一些护卫站在道旁,为陈进保驾护航。 又往里走了一会儿,一个高大的草堂立在了众人面前。草堂上书:忠义堂。陈进看后冷笑两声,命人将那牌匾砸个粉碎。 杨钏等人在堂内等候,同时还有三个男人跪在堂中,而正如传说中一样,这三人的衣服上都绣着金丝,手上则是锃亮的银环。不仅如此,就连几人吃饭用的碗筷都有两种,一副金碗筷,一副银碗筷。 不出意外的,这应该就是三个土匪头目了。 三人虽然占山为王,还干着一些不法的勾当,但若是没有武安县官府的帮衬,他们可能早就因为劫道而被官军剿灭了。突然杀出了这么一群凶悍的人,这仨土匪哪还顶得住?当场就把一切都撂了。 三人本就是当地的猎户,原本并没有这么多的手下,只因有一次偶然发现了山洞里的铁矿,报给了武安县衙,县令带人查看后发现真是铁矿,一番合计,决定将此事隐瞒下来。铁和盐一样,在文国都是由国家专售,若是有人敢私贩盐铁,必然会受到衙门的严厉追查。而武安县令就是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欺瞒上官,不仅没有如实上报,反而令三名猎户扮作土匪,招募喽啰,将附近的矿山控制起来,凡是发现这个秘密的人都会被灭口。 “朝廷严禁私售铁矿,武安县令将盗采出的铁矿卖给谁了?”陈进准备这宗不法交易的团伙一网打尽。 土匪的大当家颤抖着说道:“好汉爷,这我们真不知道,只是有一次听县太爷提到过,好像是江南那边的人来接货……” “什么?江南的人?!”陈进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江南道在乾国境内,如果武安县令真的是在和江南的人做生意,那他就不仅仅是简单的私售铁矿,而是里通卖国! 连杨钏都忍不住了,一把掐住大当家的脖子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咳咳……小人…….只是听说……咳咳”大当家的被掐的喘不过气来。 “老杨,放开他。”陈进下令道。 杨钏松开手,大当家一把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将二当家的就地斩首,另外两个带走。”陈进仍然清楚地记得是二当家下令杀死了他的家丁。 还来不及喊冤,二当家的脑袋就飞了出去,周羽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带我们去你们挖矿的山洞看看。”陈进踢了一脚大当家。 他哪敢不遵命?直接将一众人等带到了矿洞中。 周羽举着火把,看了看散落在四周地上的矿石,捡起几块看了看,色泽和颗粒手感均属上乘,果然是优质的铁矿。 “老周,你是怎么知道武安有这么好的铁矿的?”陈进问了一句。 “武安县自战国时期以来就是重要的矿产地,或许是前唐的兵荒马乱让这里发生了巨变,又或许是史书的记录出了问题,总之这个地方的铁矿不是现在才有的。”周羽回答道。 “既然这里发生过这么大的变故,你又是怎么知道实情的呢?” “可能是我读的书多吧。” “……” 周羽每次有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抛出这个理由。陈进也不过多纠结,押着两个土匪头目回到了住处。 “下一步我们该当如何?现在应该可以知会洺州刺史了吧?”陈进问计周羽。 “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应该先去会会这个武安县令。”周羽答道。 “为什么不等州府的官军来了直接扣押那狗官?” “捉贼要拿脏,不把他的底探出来,万一到时候他抵赖怎么办?况且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私藏了多少铁矿,卖出去了多少,又剩下了多少,这些都要从武安县令的口中才能得知。” “这可是通敌之罪,按律要凌迟处死,他怎么可能告诉我们内情?”陈进怀疑的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到时候就你、我还有杨老哥去就行了。”周羽也不告诉他怎么做。 陈进虽然不知道周羽有什么好办法,但也知道周羽从不说空话,他说有妙计就肯定有妙计,也就没有追问。 周羽觉得陈进就是这点好,从不追着他刨根问题,对他有高度的信任,这也是他乐于和陈进相处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二天,周羽、陈进以及杨钏三人早早出发,县衙刚一打开门,三人就冲了进去。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衙役拿着水火棍,警惕的看着三人。 “这位兄弟,劳烦你通禀县令大人,就说南方江边的客人来访。”周羽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交予那衙役。 看到银子,衙役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说道:“几位稍等,我这就去禀报大人!” “大人,外面有三个人人来拜访您!”衙役跪在武安县令的面前道。 “那三个是什么人?竟然这么早就到了县衙!”武安县令正悠闲地品着茶。这茶叶是江南的上品西湖龙井,外面要卖到二百两银子一斤。 “他们说,是南方江边的客人!”衙役答道。 “南方江边的客人?”县令略一思索,突然一下子站起身道:“快请他们进来!” “是!”衙役立马跑去传话。 “几位,县令大人有请!”衙役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客人出手阔绰,县令大人也重视,他哪敢不恭敬? “劳烦官爷头前引路!”周羽也配合道。 “好说好说!”衙役赶忙带着几人进了衙内。 武安县令已经走出了房间迎接三人,周羽看他如此殷勤,心中的猜测便印证了几分。 “几位远道而来,请到东花厅一叙。”武安县令甚至都没有问周羽一行是来干什么的,就要把人请到了平日里起居的东花厅,可见他倒卖铁矿给江南的人绝不是一次两次了。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贵县了!”周羽拱手说道。按照身份来说,本来应该是陈进来跟武安县令交流,但他不知道周羽的计策,于是也就只能在一旁看着周羽和那狗官斡旋。 “不必客气,诸位请随我来。”武安县令领着众人来到东花厅,又令人为他们奉茶。 “贵县还记得上一次交易是什么时候吗?”周羽放下茶杯问道。 “当然记得,大概是二十天之前吧。只不过贵方以前都是一个月左右才派人来一次,怎么这次倒是提前来了?”武安县令不知道黑风寨已经被端掉的事,因而并没有太多的防备。 “最近剑南道边境再闻金鼓之声,乾国和吐蕃的战事一触即发,各地军械局正在大肆采购铁矿,这正是我们赚钱的好时机!”周羽乐呵呵地对武安县令说道。。 “乾国要和吐蕃交战?这本官倒是未曾听闻,不过想必是消息还没来得及传过来吧。既然如此,不知尊使此次前来需要带走多少铁矿?”武安县令哪里还有为官的样子?分明是一副奸商的嘴脸。 “就以从前的量翻上一番,两日之后我们便来取货,贵县觉得如何?”周羽问道。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尊使三人是否有马车随行?这一万斤铁矿可不是小数目啊!” 几人听到一万斤的书目,都感到惕然心惊,看来这武安县令每个月就倒卖出去五千斤铁矿,而且恐怕已经有数万斤的交易了。 “这就不劳贵县费心了,在下自有安排。只是这次的买卖不同以往,还须请大人到现场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免得生出枝节来。”周羽说道。 “这是自然,我看就在县城以西的莲花坡交货吧,那里人烟稀少,又离官道近,我们运来容易,你们运走也方便,尊使意下如何?”县令问道。 “大人考虑的周到,在下自当遵命。”周羽拱手道。 “那便这样说定了,两日后在莲花坡交易,届时我亲自带人前往。”县令起身说道。 “如此甚好,那在下就告退了,大人请留步。”周羽也起身行礼。 “尊使慢走。” 一离开武安县衙,陈进的脸立马就沉了下来:“这个狗官,竟敢如此大张旗鼓盗卖铁矿给乾国商人,真是罪不容诛!” “如今事情已经清楚了,你速派人将此消息四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禀报陛下,这武安的铁矿不日便可用于我文国了。另外,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周羽看了看陈进,淡淡地说道。 “知道了,我这就遣人将消息上禀父皇!”陈进回应道。 第三十六章 会见洺州刺史 周羽等人走后,武安县令立马召来两个心腹衙役,对他们交代道:“你们速去回峰寨,通知他们明天之内将一万斤铁矿送往莲花坡。” 两个衙役不敢怠慢,立马动身前往回峰山。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王府护卫的监视之下。 “殿下,他们往回峰山方向去了,我们怎么做?”一个名叫张青的护卫禀报说。 “等他们出了县城,到了没人的地界,就将其拿下,羁押在驿馆。”陈进下令道。 “属下明白了!”张青行礼后便匆忙离开。 “老周,你说我们该去拜访洺州刺史了,那这就出发吧。”陈进转头对周羽说。 “好。”周羽没有多的话。 马车缓缓起行。 “你是怎么知道那狗官会上当的?”陈进又他的开始了好奇之路。 “猜的。” “怎么猜出来的?” “他做的这些交易都是完全见不得人的勾当,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恐怕他的脑袋早就搬家了。因此,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是他的心腹手下,就是和他做交易的那一帮人。而我们恰恰知道这一桩秘密,因此武安县令自然不会怀疑我们的身份。”周羽解释道。 “那万一你不小心说漏了呢?” “那就得看这话怎么说了。在官宦场上,话不挑明乃是常态,因为如果你把话说的太透彻,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容易与人结下梁子。武安县令作为朝廷的正七品官员,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只要你说一半藏一半,他自然是不会怀疑的。”周羽又为陈进解惑道。 “你明明还未曾得中及第,为何却对这宦海之事也如此熟悉?”陈进愈发觉得周羽有些高深莫测。 “天下之事,皆在我心,又何须亲自为官呢?再说,当官的规矩太多,我还嫌麻烦呢!”周羽又开始双手抱头躺平。 “身为读书人,不就是应当入仕为官,为朝廷做贡献吗?怎么到了你这儿,为官之事反倒成了麻烦?”陈进皱起眉头问道。作为皇子,他很希望像周羽的有学识之人能够为朝廷尽一份力。 “就算是高中状元又如何?不过是委任一个翰林院修撰的从六品闲职,朝中高官如汗牛充栋,要我看,还不如这武安县令呢!”周羽不屑地说。 “你看看你,还有个读书人的样子吗?我文国的科考状元虽只授翰林院修撰,但这也是为后面的发展铺路,堂堂状元郎,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的。你看看永兴九年的状元莫子山,现在已经是礼部侍郎了!那可真说得上是朝廷肱股,社稷栋梁。再看看你,别的书生都在用功读书,而你却天天考虑着做生意,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陈进开始说教起周羽。 巧的是,周羽最不喜欢听人说教。以前听是爸妈说教,来到这里之后又得听老婆说教,这几个人他是丝毫不敢顶嘴。但陈进说他,他可就不乐意了。 “区区一个四品侍郎,安能入我之眼?”周羽眼睛也不睁地说道。 见他一副嚣张的样子,陈进忍不住问道:“那要多大的官儿才能入得了您的眼呢?” “古人云,位极人臣者,不过封侯拜相。倘若让我当个丞相,那我还是勉强可以答应的。” “给你能的,我文国的丞相哪个不是年过四旬才坐到丞相之位的?你还不到二十岁,就想着当丞相,这才是做春秋大梦!”陈进奚落他道。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啊!”周羽感叹了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世上的人才很多,只不过大都没被人发现而已。” “你是说,你就是我文国的相才?” “你既然是皇室之人,自然知道韩信掌兵的典故吧。”周羽起身问道。 “当然了,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嘛。你是想说你会带兵?”陈进反问道。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切莫说文国的丞相,就是文乾梁魏四国加上吐蕃合并成为一个国家,这丞相我也做得。”周羽笑了笑说。 开玩笑,作为行政管理专业的学生,又熟读各朝历史,加上一个超乎常人的大脑,管理的功底可不是吹出来的。 “说大话还是你最在行!”陈进向他竖了个大拇指说道。 周羽也不跟他多废话,再次睡下。 等他们到了洺州城,已经是大下午了。 陈进刚准备吩咐手下直接前往刺史府,但却被周羽拦下了。 “你要做什么?”陈进问道 “你要做什么?”周羽反问道。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知会洺州刺史,前去查办武安县令里通卖国,倒卖铁矿的事啊!”陈进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刺史府里是否有人与武安县令沆瀣一气?”周羽抛出一个关键的问题。 陈进听完,当即一愣,随后缓缓吐出几个字:“不会吧?” “也许不会,但万一有呢?你这贸然前去,岂不是让那武安县令有所察觉?若正是如此,那咱们之前做的工作不就白费了吗?”周羽一套致命三连问。 “这……”陈进有些犹豫地说:“依你之见,现在我们该当如何?” “我一个人前往洺州刺史府告状,就说那武安县令纵容土匪横行,还暗中倒卖铁矿,你排几个身手好的护卫盯住刺史府,一旦他们有人前往武安县衙,立即擒拿。”周羽说道。 “好!”陈进立马答应下来,随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万一那洺州刺史也参与了此事呢?你这一去,岂不危险了?” “七尺之躯,死则死矣,我何惧栽?”周羽淡然地说。其实,周羽也不过就是故意耍个帅,他怎么可能会去死? 然而作为一个愣头青的陈进却当了真,连忙劝阻道:“那怎么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是让张青他们选一个去好了,他们有功夫在身,就算有危险也能逃出来。” “有些话,还须得我去说,如果你让其他人去,他知道怎么说吗?就算把该说什么都教给他,对方问起来,又当怎么回答呢?” “这……”陈进又答不出来了。 “所以还是我去吧,你派人盯住刺史府衙就行,要想弄死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周羽轻飘飘的一句。 “那好吧,我派两个护卫暗中潜入府衙,保护你的安全。”陈进说道。 陈进话说到这个份上,周羽也不好再推辞,只得同意下来。 周羽在离刺史府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就下了马车,徒步前往府衙。 洺州刺史府。 “大人,外面有人前来,说是有密报呈上。”刺史府衙役向洺州刺史孔谦禀报道。 “密报,什么密报?”孔谦停下手中批公文的笔,抬头问道。 “那人没讲明,只说是有关武安县令。”衙役如实答道。 “武安县令吴鹏?近来也没听说武安县有什么情况啊,这密报是怎么回事?”孔谦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对衙役说道:“你且去把那人带进来,本州要亲自问明情况!” “遵命!” 不一会儿,周羽就被带到了孔谦的办公衙署内。 “草民周羽,拜见刺史大人。”周羽叩首道。 “周羽,你说有武安县令的密报,不知是什么意思?“孔谦问道。 “大人,您说错了。”周羽开口道。 “本官哪里说错了?”孔谦疑惑道。 “不是有武安县令的密报,是有关于武安县令的密报。”周羽纠正他说。 “怎么个关于武安县令的密报?”孔谦倒也不嫌和他绕。 “禀大人,据查证,武安县令吴鹏私自募集人马,扮作土匪占山为王,开采铁矿,且在铁矿采出后,未曾上报朝廷,反而私自将其倒卖给江南的商人。”周羽说道。 “有这等事?!”孔谦立马将手中的笔放下,站起身来,随后又问道:“这些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下有一幼年时期的玩伴,恰好是那武安县令的爪牙,回峰寨三大匪首的心腹。我那伙伴乃是被土匪掳去,只因会些算术,便被那些土匪强行留下,做了账房。前些日子我与三五好友上山游玩,偶然发现了他,他这才悄悄将一切都告诉了我。大人,事不宜迟,请快快下令剿匪吧,我那朋友还在土匪的寨子里呢!”周羽言辞恳切,眼中几欲流泪。 见他这幅模样,孔谦一时也拿不准主意,于是看着周羽,问了一句:“我看你是个读书人,如果你所言不实,那便是污蔑朝廷七品县令,你知道按照我大文律,你该当何罪吗?” “大人,草民当然知道,只是这个人安危与这国家得失比起来,那简直是微不足道。请大人务必亲自到武安县查察此事,若草民所言虚假,草民愿意以死谢罪!”周羽再叩首道。 孔谦看着眼前这个读书人,竟有些感慨。面对权势,朝中的一些大员尚且选择明哲保身,可这个叫周羽的书生竟然有这样的胸怀与胆识。 衮衮诸公,碌碌朝臣,竟不及一书生之风华,真是可悲可叹。 像是被周羽所打动,孔谦让周羽平身,随后对他说道:“你所说的情况本州已经听明白了,但你有何证据证明那武安县令勾结土匪,倒卖铁矿?” “大人,后天一早,武安县令便要和江南来的商人在武安县郊外的莲花坡交易,这次的铁矿交易量为一万斤,大人可亲自带人前去,一看便知。”周羽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一万斤?!这个吴鹏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孔谦拍案怒道。随后他便立即叫来洺州长史和司马,对于后天一早的行动进行工作部署。周羽作为控告人,暂时被孔谦留在了刺史府内,要等到吴鹏的罪行查实了才能放他离开。 周羽还以为他会被孔谦关押到洺州大牢去,结果没想到只是被软禁在了刺史府中。 第二天一早,一道雄壮的身影出现在了周羽的床前。 “谁?!”周羽翻身起来问道。 杨钏就这样盯着他,一言不发。 “老杨,你怎么跟个鬼一样,走路也没个声音,吓死我了。”周羽拍拍胸口,连连喘气地说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区区一个刺史府,有什么进不得的?”杨钏瞥了他一眼说道:“昨夜兄弟们盯了一宿,没有发现洺州刺史、长史以及司马的反常举动,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就向孔谦摊牌吧。”周羽说道。 杨钏随即递给他一块牌子,就打开窗户离开了。 没一会儿,周羽就让刺史府的人请来孔谦。 “小兄弟,你找我有事?”孔谦问道。 “不是我找你,是有人找你。”周羽一改昨日恭敬的态度,反倒是给了孔谦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哦?什么人?”孔谦问道。 周羽将手中之物亮了出来。 那块明灿灿的牌子上刻着六个大字:豫王御令金牌。 第三十七章 受人指使 孔谦作为洺州刺史,四品封疆大吏,怎么可能不认识这块牌子? “拜见豫王!”孔谦行礼道。和见免死金牌如见圣上一样,见豫王御令金牌就如同豫王亲至。 “孔大人免礼。”周羽微笑着说,经过杨钏等人的暗中调查,已经确定孔谦等人并没有暗通武安县令吴鹏。 “您是豫王的人?”孔谦看着眼前的书生,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应该说是豫王殿下的朋友吧。”周羽想了想说道。 “敢问,殿下此次前来,是为了……”孔谦话说到一半,却没有继续。 “孔大人,昨日我已经将殿下此行的目的尽数告知与你,大人难道都忘了?明日一早,莲花坡就会有一场涉及万斤铁矿的肮脏交易。大人只需带领州府的三班衙役前往,一查便知。”周羽的语气还是那么温和而有力。 “吴鹏真的在干这样的勾当?” “大人是在怀疑殿下的情报有误?” “下官不敢!下官这就去点齐三班衙役,即刻赶往武安县,待明日吴鹏等人和那奸商交易之时,将其一网打尽!” “那就有劳大人了,还请大人与抵达武安县后行至此地,跟豫王殿下汇合。”周羽递给孔谦一张纸条说道。 “下官明白了。”孔谦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孔谦走后,周羽也迅速跟陈进碰面。 “怎么样?”陈进问道。 “已经告诉他我们在武安县的暂住之处,到时候你和他在那里见面。”周羽坐上马车,回答道。 “为什么要回到武安县才能见面?直接在这刺史府见了不就行了吗,怎么这般麻烦?”陈进不解道。 “如果你在洺州,却不告诉孔谦,而只是派个人去探他的虚实,那不就等于告诉他你根本不信任他吗?这样的话,就算他不敢明着忤逆你,暗中却也会和你离心离德,今后也不会诚心帮你。而在武安县会面,就能够巧妙地避开这些问题,到时候你再委托他前去擒拿武安县令吴鹏,也算是给了孔谦一次立功的机会,他自然就欠了你的人情,以后你在洺州遇到了什么困难,也好有个人帮衬。”周羽解释道。 陈进还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到时候见了孔谦,你可别乱说话,主要体现这几个中心点就行了:一是你信任他,所以才派心腹来找他帮忙;二是你尊重他,将这发现矿藏,捉拿叛贼的大功送与他;三是……”周羽开始教陈进如何跟孔谦打交道。 一刻钟后。 “我刚刚说的中心点,你都记住了吗?”周羽看着陈进,认真地问道。 “记了个七八成吧……”陈进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七八成?那可不行!万一说错了话,这可是大问题,来来来,我再教你一遍……”周羽正要说下去,却被陈进打断了。 “等一下!”陈进伸出手示意周羽暂停。 “怎么了?”周羽停下来问道。 “你先解释解释,为什么一次对话有二十三个中心点?”陈进瞪着周羽问道。 “额……我刚说的有这么多吗?”周羽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你就主要记住前三个点就行了。” “……” 陈进看着他,心中一股莫名的怒火燃起来:“我现在想把你从这马车上扔下去。” “哎,昨晚没睡好,困了困了,到了武安县再叫我啊!”周羽一把翻身躺下,不再接话。 见他耍无赖,陈进也没办法多说什么,只是在脑海里回想周羽刚刚的话。虽然二十三个中心点确实有点多,但好些建议还是很有价值的。 留下两名护卫悄悄跟随在孔谦等人后面,陈进等人则是先行出发回了武安。 众人在武安吃了午饭,下午申时一刻,洺州刺史孔谦便赶到了。 “微臣洺州刺史孔谦,拜见豫王殿下!”孔谦下跪行礼道。 “孔大人免礼,大人一路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了。”陈进说道。 “谢殿下!只不过这剿灭山匪,惩处奸佞乃是微臣的应尽之责,不敢妄言辛苦。”孔谦恭敬的说。 “孔大人一身正气,实为官员之楷模,本王佩服!”陈进笑着说道。 “殿下谬赞。” “既然大人勤劳公务,本王也告诉孔大人一个好消息。” “不知殿下所说,是什么好消息?” “这位周兄弟的朋友与王府的护卫里应外合,剿灭了回峰寨,现如今回峰山上的土匪尽数伏诛,只有这大当家和三当家还活着,而且也被我们控制起来。吴鹏派往回峰山传信的人也被我们截住,并将吴鹏的恶行全部吐露。明日一早,请孔大人率领一众衙役埋伏在莲花坡附近,待吴鹏等人现身,便可将其捉拿归案。”陈进说道。 “殿下的护卫皆是精英,这刺史府衙役怕是不可比……殿下何不……“ “孔大人,此乃洺州治下的案件,理当由刺史府派人解决。”陈进笑着说道。 孔谦也明白豫王似乎是想将这天大的功劳让给他,于是感恩戴德道:“微臣定当不负所托!” 两方达成一致后,便是静静地等待。 文国京城,皇宫御书房。 “陛下,豫王派人送来四百里加急密报,说是在河南道治下的洺州武安县境内发现了质量上乘的铁矿山,请陛下速派工部官员带人勘察开采,以供我大文之用。”林淳面对正在批阅奏章的文皇禀报道。 听到这个消息,连文皇的惊得站了起来。文国南北边境常有战事,凡遇战事者必先善利军器,对于铁矿的需求何其之大?若此事是真的,那便是解了文皇一桩燃眉之急。 “此话当真?”文皇接过密报问道。 “陛下,此乃豫王的加急密报所奏,应该不会有假。”林淳回应道。 “没错,进儿从小就实诚,从不向朕和玉妃说谎。”文皇点了点头,随后看了密报,面色凝重地说道:“林淳,传朕密旨,着工部侍郎崔阳为盐铁转运使,即日率人赶往武安县,查察铁矿之事。记住,此事绝密,务必严令崔阳动静小些,切不可惊动朝中众人。” “奴才领命!” 洛州城。 在周羽的锦囊妙计的帮助下,聚仙楼的经营已经慢慢地走上了正轨,客源也开始稳定了下来。周羽一走,冯亮就成了聚仙楼的代理掌柜,看着日进斗金的酒楼,他的心里不知道有多美。 但却还有一件事让他非常头疼,周羽一走,冯月就吃不好睡不香的,时不时地还会做噩梦,这两天只好让水儿陪她一起睡。 “小月,这是二牛送来的羊肉汤,我尝过了,和小羽做的几乎无二了,你尝尝吧。你还别说,这二牛还真是个当厨子的料,王宇他们教什么,这小子一学就会。”冯亮试图让冯月能够开心起来。 听到冯亮提起周羽,冯月的心颤了一下,眼中浮现一丝微弱的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小月,吃点儿吧,你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要是饿瘦了,小羽回来不得心疼死啊?”冯亮劝道。 谁知此话一出,冯月竟然将头抬了起来。 是啊,要是不好好吃饭,小羽回来肯定会难过的吧! 想到这儿,冯月转头对冯亮说道:“哥,把汤给我吧。” 冯亮心中一喜,连忙把羊肉汤递了过去。 果然,心病还得心药医,而周羽就是冯月的心药。 冯亮一高兴,把家里所有丫鬟这个月的例钱的翻了一番,整个周府的人都变得乐呵呵的。 一夜过去。 辰时之末,巳时将至,武安县郊外莲花坡。 “怎么只有宋老大一个人,老二老三和他手下的人呢?”武安县令吴鹏远远看见孤零零站着的回峰山的土匪头子宋老大,有些疑惑的问。 “兴许是在路上吧。”衙役有些心虚的说。他和同伴前日就被王府的护卫擒获,为求自保,他把吴鹏的一切罪行都坦白了。需要有人去稳住吴鹏,所以陈进交代了护卫们将抓住的两个衙役都放了回去,并威胁他们如果向吴鹏报信,后果非常严重。 见识过这群人的可怕,两个衙役自然不敢向吴鹏告密,而是按照陈进给他们安排的说法向吴鹏禀报,造成一幅“天下太平”的假象。 “去看看。”吴鹏加快了脚步。 两名已经“叛变”了的心腹也立马跟了上去。 “老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老二老三呢?”吴鹏看着宋老大问道。 宋老大只是眼神空洞地站着,并没有回答吴鹏的问题。 此时从林中走出一人,笑着说道:“县令大人,此事还是由我来回答你吧。二当家已经伏诛,三当家被我们扣住了。” “尊使?”吴鹏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大为诧异地问道。 周羽轻蔑的笑了一声,随后立马变了颜色,凶狠斥道:“吴鹏,你好大的胆子!身为县令,发现铁矿所在竟然不上报朝廷,私自开采不说,还让人扮作土匪,杀人害命!更有甚者,竟然将这样贵重的物资盗卖给乾国商人,真是罪不容诛!” “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吴鹏指着周羽,连连后退,语气中充满了恐惧。 然而他还没退两步,就被身后的两名衙役制住了。 “你们干什么!”吴鹏拼了命想要摆脱两人,但却始终不能如愿。 “大人,对不住了,小的们也只是想活命!” “是啊大人,您可不要责怪小的们,这都是身不由己!” 两名衙役死死摁住吴鹏。 “你们两个白眼儿狼,亏我待你们不薄!”吴鹏的情绪由恐惧转为了愤怒。 “吴鹏,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从实招来吗?”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声音,正在发怒叫嚣的吴鹏立马蔫儿了下去。 “说啊,怎么不说了?让本官好好听一听,你是怎样待他们不薄的?”洺州刺史孔谦也从林中走出。 “大人,我……”吴鹏还想说点什么。 “你混账!官匪勾结已是死罪,你竟还敢里通卖国,真是胆大包天!”孔谦指着吴鹏骂道。 “大人,小人亦有苦衷!”吴鹏带着些悲愤地说。 “我倒是想听一听,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你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陈进的声音随即传来。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吴鹏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实在想不通什么人才能够让堂堂洺州刺史做陪衬。 “我们是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要坦白交代你的问题就行了!”周羽冷冷的看着他说。 吴鹏看了一眼刺史大人,开口说道:“大人,下官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听命行事。” “哦?何人命你这样做?”孔谦问道。 “大人,只怕下官说出此人是谁,就算大人不杀下官,下官也活不久了。”吴鹏竟然自嘲似的笑了出来。 “什么意思?”孔谦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恕在下只能告诉大人一人,其他人不行!”吴鹏开口道。 孔谦示意两名衙役将吴鹏绑起来,随后由刺史府公差将两个“叛变“的衙役押走,自己则附耳过去,听吴鹏揭晓谜底。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孔谦的瞳孔一下子放大,连嘴都惊得张开了。 第三十八章 姐妹还是情敌 吴鹏说完,孔谦还有些残存的震惊。少顷,他命人将吴鹏押下去。 “孔大人,怎么了?吴鹏的幕后主使是谁?”陈进见他迟迟没有言语,等不及地问道。 “殿下,事关重大,咱们还是先回驿馆吧。”孔谦神情严肃的说。 陈进疑惑地看着孔谦,但还是点了点头,周羽则是深深地皱起了眉。 一行人回到住处,整个驿馆全面戒严。刺史府衙役站在外面,王府护卫守在里面,决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房中仅剩下陈进、周羽、杨钏和孔谦四人。 “孔大人,这里就我们几个,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陈进率先打破静默道。 “殿下,此事绝密,这位小兄弟……”孔谦有些为难地看着周羽。 周羽正想主动退出去,却不料陈进先开口了:“他是王府的宾客,孔大人但说无妨,不必担心。” 周羽有些讶异的看了陈进一眼,却没有说话,只是准备起来的身子又坐了下去。 “那……好吧。殿下,微臣若说出此人的身份,殿下切莫惊慌,毕竟只是吴鹏的一家之言,兴许是假的也说不定。”孔谦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好了孔大人,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们吧,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吴鹏做这些里通卖国的罪恶勾当?”陈进催促道。 孔谦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说道:“据吴鹏所说,他真正的主子是,廉亲王!” 孔谦一言,犹如平地惊雷,在这房间中炸开。 听到这个答案,陈进呆若木鸡;周羽神色肃穆,如临大敌;就连一向稳重的杨钏,此时也紧张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廉亲王是谁?廉亲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当朝仅存的几位亲王之一,地位何其尊崇!周羽似乎明白为什么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后,连县志都不曾保留下来的武安县出产铁矿的事会被吴鹏知道;想来必定是廉亲王从皇家秘典中查阅到了些蛛丝马迹,这才发展了吴鹏等一班爪牙。 “殿下,若是吴鹏所言为真,那此案便牵涉到了皇室宗亲,微臣只是一州刺史,断不敢插手。如何处理,还请殿下定夺。”吴鹏拜首道。 “怎么回是廉王皇叔……这不可能啊……不可能啊……”陈进拼命地摇着头,有些失神地说。在他的心目中,廉亲王一向待人谦和,对他和他的兄弟姐妹都很好,为人也和善,又时常帮助父皇处理国事。这样的一个好王爷,根本不像是能够做出此等卖国恶行的罪人。 “依在下所见,还是将此事密报给陛下,请陛下亲自定夺吧。”周羽开口道。 “殿下,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事到如今,你我皆不能做什么了,唯有请陛下圣裁。”孔谦也附和道。 陈进这才缓过些神来,有些无力地对杨钏说:“老杨,命人将此消息密报给父皇……算了,这文书还是由我亲自来写吧……” “是。”杨钏像一个机器人护卫一般,仍是没有感情地回应道。 接着又是一番渗人的沉默。 孔谦实在是有些待不下去了,起身对陈进说道:“殿下,刺史府公务繁忙,微臣这就告退了。吴鹏等人就暂时关押在洺州大牢中,若是圣上有何旨意,微臣随时恭候。” “好,孔大人慢走。”陈进面无表情的说道。 孔谦再次行了礼,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周羽拍了拍陈进的肩膀说道。 廉亲王的事似乎对陈进打击很大,他始终保持着双目无神的状态。 “待我修书一封,上禀父皇。”陈进缓缓吐出几个字。 “我帮你吧。”周羽提议道。 陈进刚想要拒绝,却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好。” 于是二人便一同开始修书。 “这土匪之事就按照我们之前商量的那样,就说我的一个好友被土匪掳了去……” “铁矿之事也说成是那人的发现,只是通过我告知了你……” “这剿灭回峰山土匪和擒获吴鹏的事都写成孔谦的功劳,你只是恰巧遇上,提供了些消息,最多算是从旁协助……” “至于那件事,写上四句话即可:衅稔恶贼,泱泱其主;龙血凤髓,报之以廉。” 周羽几乎是一句一句地帮陈进撰文。 “这样写真的行吗?”陈进看着那最后那一段话,心中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世事无常,有些我们看似极好的,却是朽木粪土;有些我们看似不怎么样的,却是沧海遗珠。人啊,不能总是用眼睛去看这个世界,要用心去感受,去判断,才能发现事物的本质。当然,对于分辨人的好坏来说,也是一样的。”周羽放低声音说道。 陈进看着他,突然笑了出来,问道:“你今年究竟多大了?” “十八岁。”周羽回答道。 “你这番话,就是你说你有三十岁我都信。陈进调侃道。 “三十岁也好,十八岁也罢,道理就是道理,不会因为年龄的大小就会有对错之分。不过呢,这番道理在十八岁的时候对你来说或许受用,也许到你二十八岁时就不受用了,但对于那时才满十八岁的人也会受用。道理的对与错不在于它本身,而更多的在于它所处的具体时间和环境。就像童谣一样,小孩子听得津津有味,大人则就不以为意了。”周羽简单论述了一下真理与谬误的关系。 “不太明白……”陈进被他说得有些云里雾里。 “天下之事,要是都让你弄明白了,你就成圣人了。”周羽笑他道。 “那为什么你能明白这些东西?”陈进不服气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许说多读书!” “……或许是我天赋更高一些,离圣人更近一些吧。”周羽随意的说。 “……你说廉王皇叔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吗?”陈进问道。 “事实究竟如何,圣上自有明断。作为你的朋友,我只希望不论结果如何,你都能摆正心态去看待,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的有所成长。”周羽巧妙地避开了陈进的关键问题。 陈进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的这番话,和母妃对我的教诲几乎是如出一辙!” “是在下僭越了,还望殿下赎罪!”周羽行礼道。 “得了,就你那脸皮,比城墙还厚,什么僭不僭越的,我只是想问你怎么懂这么多这人世间的道理?”陈进笑了笑说。 “你要说我僭越可以,但麻烦你说清楚,什么叫’我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有人根本就没受伤,还讹了人家一万两银子,是谁我不说。”周羽反讽道。 “有人泼了人家一身水,反倒还找我要一半的医药费,是谁我也不说。”陈进也不甘示弱。 于是两人又互掐了起来。 三言两语间,周羽就把备受打击的陈进从阴霾中拉了出来,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连陈进自己都没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有这么大的魔力。 一番争执下来,谁也说不过谁,也就罢兵言和。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陈进又开始找周羽商量下一步计划。 “还能怎么做?要么就等着陛下派人来勘察铁矿,要么咱们就直接回洛州,把这摊子事丢给孔谦。反正不管怎么说,你可是答应过要给我弄到铁锅的!”周羽目光灼灼地看着陈进,生怕他反悔。 “知道了,念叨多少回了……”陈进摆摆手说道:“算着时间,父皇派的人应该明天就会到洺州,那咱们还是和他见一面再走吧,也好交代一下情况。”陈进提议道。 “你决定吧。”周羽无所谓的说。 计划敲定,一行人再次启程,返回洺州。 洛州城,城北梨园。 “水玲姐,今天是你的生辰,这是我给你做的手链,你带上试试!”一个平日里主要负责配舞的姑娘递给何水玲一条串着红黄珠子的手链。 “水玲姐,这是我给你买的簪子,你看看喜不喜欢?”另一位配舞的姑娘递过去一块淡粉色的手帕,一个仅仅价值二十文做工却不错的簪子被裹在其中。 “水玲,这是我的平安符,求来的时候就是一对,我一直戴在身上,这一块送给你!” “谢谢……”何水玲对众人一一表示着感谢。 今天是何水玲十六岁的生辰,众人都为她准备了礼物,一大伙儿人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中。梨园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明明大家都是漂泊伶仃之人,也并无甚多余财,但在一起的时候,大伙儿都是开开心心的,似乎将这世间的烦恼都抛在了一边。 王班主在门外看着满脸幸福的何水玲,实在不忍心将那个消息告诉他,于是便悄悄地离开了。明天便是张员外前来商议何水玲去留的日子,看样子只能再用缓兵之计拖两天,起码得让何水玲好好过个生辰。 …… 洛州城,周羽宅邸。 “哥,今天好像是水玲的生辰,咱们怎么也得请她吃顿饭吧,最不济也得送个礼物什么的,我和小羽成亲的时候,水玲还给我们送过礼钱呢!”冯月突然想起了此事,对冯亮说道。 “没问题啊!今晚聚仙楼,我来安排,把她那一班人都叫上!”冯亮大手一挥说道。自从当上了这代理掌柜,冯亮出手是越发阔绰,现在一两银子以下的钱他都有些看不太上了。 “这……恐怕还是得和豫王府那边商量一下吧,毕竟是两家的生意……”冯月有些犹豫地说。 “这有啥的,小羽可说了,咱家的生意得占六成呢,吃个饭算什么?那这样吧,正好今晚三楼还空了两个包间,咱们留下一个给水玲他们,饭资就咱家出,这总行了吧?”手里有上千两的现银,每天的账上银子还在疯狂的流进,冯亮现在真可以说得上是一个暴发户。 “行,那就这样定了,我去通知水玲。”冯月说罢,带上水儿准备出门。 “小姐,这个水玲姑娘是什么人啊?”水儿问道,或许是因为名字中同带一个水字,她对何水玲的身份也非常好奇。 “水玲是我和小羽儿时的玩伴,很要好的,后来她去了梨园学艺,我们就分开了。”冯月解释道。 水儿思索一阵,忽然冒出一个问题:“那……这个水玲姑娘是不是也喜欢姑爷呢?” 冯月脚步一愣,用手戳着水儿的脑袋问道:“你个小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呀!” “本来就是嘛小姐,你仔细想想,你小时候和姑爷在一起就喜欢上了姑爷,那个水玲姑娘也和姑爷在一起,说不定也喜欢姑爷呀!而且如果不是她早早地去学艺了,肯定还会跟小姐你一样,在姑爷身边待更长的时间……”水儿角度清奇的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下连冯月都有些拿不准了,假如真像水儿所说的那样,这不是给自己找了个情敌吗? 思索再三,冯月还是决定邀请何水玲。毕竟在这个时代,男人纳妾可太正常了,再加上何水玲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要好,便宜她总比便宜别的狐媚子强。而且自己是周羽明媒正娶的大房,后面再有多少姑娘也动摇不了她的位置,当然如果能早日给周羽续上香火就更好了。 一想到这儿,冯月决定等周羽回来之后,自己必须得天天晚上缠着他要……她已经全然忘记了周羽告诉她的关于早孕的危害。 第三十九章 当幸福来敲门 一路想着那些羞人的事,冯月带着水儿来到了城北梨园。 “小月姐姐,你怎么来啦?”何水玲见到冯月,惊喜地说,看见跟在后面的水儿,笑着问道:“这位姑娘是?” 还没等冯月开口,水儿就抢先回答道:“我是小姐的通房丫鬟水儿。” 听了此话,何水玲先是一愣,随后又笑着说道:“小月姐姐,你都有通房丫鬟了,真好!” “害,什么丫鬟不丫鬟的,水儿也是我的妹妹。哎呀,你看我,都把正事忘了!”冯月一拍脑门儿说道:“水玲,今天是你的生辰,大哥在聚仙楼为你留了个包间,算是为你庆生,晚上你和你们戏班的人一起前去吧!” “聚仙楼?那地方可太贵了!小月姐姐,你的心意我领了,怎么能让你如此破费呢?”何水玲连忙推辞道,毕竟她也明白在聚仙楼的三楼包间吃上一顿得花多少钱。 “有什么破不破费的,反正都是自家生意。”冯月拉着何水玲的手说道。 “自……自家生意?”何水玲的小眼珠转了转,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又问道:“这聚仙楼不是豫王府的生意吗?” “是小羽和豫王殿下一起开的,真要说起来,豫王府只占四成,咱家得占六成,才算是大东家。”冯月可不像周羽那样喜欢把事藏在心里,而是有啥说啥。 何水玲会心一笑,她的猜测得到了印证。那日去聚仙楼演出时她就看出周羽和这酒楼的关系匪浅,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周羽能够和豫王合伙做生意,这些年自己的这位小羽哥哥究竟有了什么奇遇? “我说呀,你傻笑什么?记得今晚带着人来聚仙楼!”冯月出声提醒她道。 “知道啦,那就多谢小月姐姐啦!”何水玲笑嘻嘻地说:“咱们晚上见咯!” “好!”冯月也笑着回应。 通知到位,冯月准备离开,何水玲也蹦蹦跳跳地回了梨园里面。看着这个活泼可爱的背影,冯月心里暗啐一口:真是便宜了那个笨蛋! 水儿不提醒冯月还好,一让她想起这个事,冯月就想着干脆替周羽把何水玲领进家门算了。 “啊嚏!”周羽用手捂住嘴,打了个喷嚏。 “这大热天的,你怎么还着凉了?”陈进疑惑的问。 “我也不知道……”周羽摇摇头道:“但我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难道是铁矿的事?”陈进也紧张起来。 “不清楚,管他呢,又不一定真有什么大事。”周羽也不想庸人自扰。 …… 当何水玲告诉众人晚上在聚仙楼吃饭时,大伙儿都震惊地瞪着眼睛望着她,有人开口说道:“水玲,这聚仙楼的一顿饭,少说也得几十两银子呢!要不……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不用咱们出钱,是我的一个姐姐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特意为咱们安排的!咱们要是不去,岂不是驳了人家的面子?”何水玲也懂得大家的担忧,无非一个钱字。 听到不用出钱,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随后有姑娘好奇地问道:“水玲姐,你的那位姐姐是什么人啊?竟然能在聚仙楼请咱们吃饭!” “我姐姐叫冯月,我和她从小一起玩到大,小月姐姐从小就对我好!不瞒你们说,她的相公可是聚仙楼的大东家呢!” “聚仙楼的大东家不是豫王府吗?”有人开口道。 “聚仙楼的买卖豫王府只占四成,小月姐姐的相公才是真正的大东家!”何水玲说道 “真的?竟然比豫王府还有钱?那得是什么人啊?” “应该是大户人家的膏腴子弟吧?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呢?” 听了他们的说法,何水玲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没有大户人家,也没有膏腴子弟,小羽姐姐的相公叫周羽,也是和我一样,从小陇村出来的。小羽哥哥和小月姐姐都是我幼时的玩伴,我们三个小时候总是在一块儿玩。其实小羽哥哥你们都见过,就是上次把水泼到刘员外身上的人,后来不是还和咱们一起吃饭吗?” 众人全都反应过来。 女生在八卦上总是有异常的天赋,其中一个女孩坏笑着问道:“水玲姐,你是不是也喜欢你的这个‘小羽哥哥’?” “说什么呢你!”被她这么一逗,何水玲臊红了脸。 “哎哟,还不好意思啦,看来是真有啊!”另外的姑娘也起哄道。 “你没看那天在聚仙楼,那位公子摔倒的时候,水玲那股紧张的劲儿!当时我就知道,那公子肯定不是一般人!” “讨厌,不理你们了!”众人一调侃,何水玲羞得更厉害了。 她和冯月从小就听周羽读书、念诗、讲故事,要说不喜欢周羽那肯定是假的,至于为什么现在冯月风风光光的成为了周羽的妻子,而她却来到了这勾栏中,大抵是差点儿运气吧。 得知冯月和周羽成亲的消息时,她多么希望那个红盖头下的新娘子是自己! 她很羡慕冯月,能够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就是不知道自己此生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此刻的何水玲还不知道,她已经被冯月钦定为周羽的二夫人了。 晚饭时,众人再一次来到了聚仙楼。和上一次不同,这回他们没有演出任务,只是轻松地来吃顿饭。 作为酒楼的老板娘,冯月平时是不怎么来的,更不可能站柜台。但今天是为了给何水玲庆生,她才破例在柜台处等候。 人美是非多,像冯月这样面庞娇艳,身材曼妙的绝色女子,在哪儿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不少男子在吃饭时都偷偷地往柜台的方向瞟,欣赏着那张美不胜收的脸。 有些胆子大的会跑上来搭讪,结果无一例外的都被老张给打发了。 直到何水玲等人的到来,冯月才高高兴兴地出来迎接。人们这才发现,竟然有两位超级美人同时在场,主要的区别还是在胸脯上,一个丰满诱人,一个稍显逊色…… 两个姑娘可不关心看客的眼光,只是自顾自的拉着家常,随后就被服务员带到了三层的包间。 “水玲,今晚到我家去住吧,咱姐妹俩好好说说话!”冯月仍是拉着何水玲的手说道。 “这……”何水玲有些为难地看向了王班主。 一个能跟豫王合作的人,他的夫人提出来的要求,王班主敢拒绝吗? “正好明天没有演出,夫人又盛情相邀,水玲你就去吧。”王班主微笑着说。 你看看,这人啊,总是乱夸些词,把冯月让何水玲到自己家住一晚讲成是“盛情相邀”,亏他也说的出口! “谢谢班主!”何水玲兴奋的说。 包间的菜好些是李二牛亲自做的,在王宇和梁回等人的悉心传授下,二牛的厨艺已经突飞猛进,可以独当一面了! 额……考虑到酒楼的客流量大,应该说是能独挡半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班主带领着其他人回了勾栏,而何水玲则是跟着冯月回了周家宅子。 看到这么大一个宅院,要说何水玲不羡慕就太假了。 “小月姐姐,你们现在过的真好呀!”何水玲感叹道:“小羽哥哥真有能力,能够挣到这么多钱!” “害,你不知道,自从他上次受了伤好了以后,这怪点子就多了起来。什么硝石制冰呀,肥皂香皂呀,蒸馏酒之类的,连我都看不明白他在弄什么。但别说,还真给他弄出来了,硝石制冰的法子,被豫王殿下用两千两银子买下了。后来他和豫王成了朋友,两人就商量好开了这么一个酒楼……”冯月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周羽的发家史都说出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何水玲难以想象的事。朝廷公布的制冰之法,洛州城最豪华的酒楼,和豫王成为好朋友……这些竟然都是出自于自己那个青梅竹马! 何水玲曾想过周羽通过某些机遇变得富裕,但没想到这都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心里对周羽的崇拜又上了一层。 到底像个懂规矩的孩子,何水玲进了院子,就不像冯亮那样东瞟西看的,冯月带她去哪儿,她就文静地跟在后面,绝不乱走。 这一晚,陪冯月睡觉的人自然从水儿变成了何水玲。 戌时将过,二人洗漱好了,准备睡下。 “水玲,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冯月吞吞吐吐地说道。 “小月姐姐,有什么问题你问便是。”冯水玲端起茶杯说道。 “你……喜欢小羽吗?”冯月半带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噗!”何水玲刚喝进口中的茶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水玲……我知道可能这个问题有些唐突……但我必须要问,你能……如实告诉我吗?”冯月试探地看着她。 何水玲放下茶杯,十分尴尬地对冯月说道:“小月姐姐,你……为什么会这样问呢?” “我就想知道……水玲,请你如实告诉我,行吗?”冯月的语气几乎变成了恳求。 “我……还是有一点点吧……不过小月姐姐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的……”何水玲把头埋得低,完全不敢抬起来。 “那你愿意嫁给小羽吗?”冯月问道。 “我不……啊?小月姐姐,你说什么?”何水玲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说,你愿意嫁给小羽吗?” “我……我……”何水玲一时变的慌乱,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水玲,你不用担心,你是如何想的,照实说就好。”冯月笑着说。 “还不知道小羽哥哥是怎么想的呢……”何水玲埋下头,抿着嘴,双颊彤红道。。 何水玲说出这话,冯月就明白了她的心意。 “我相信小羽对你还是有情的,等他回来,我亲自跟他说说。”不知为何,冯月心里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就麻烦小月姐姐了……”何水玲仍旧有些不好意思。 “还叫小月姐姐?”冯月笑盈盈的看着她道。 “水玲见过姐姐!” “好妹妹,不用这么客气……” 周羽临出发前,冯月曾叮嘱他不许在外沾花惹草,这下倒好,自己倒是没什么事儿,家里稀里糊涂的就多了一个夫人。 “阿嚏!阿嚏!”周羽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我说老周,你不会真的染上风寒了吧?”陈进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 周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解道:“没有啊……” …… 冯月先将这事告诉了冯亮,冯亮倒是没有反对,毕竟冯月是大房,而且周羽对冯月的好大家有目共睹。加上何水玲和两人也是自幼相识,人品当然没得说。 “这婚宴还是等小羽回来再说吧,明天我去把水玲的户籍先划过来。”冯亮说道。 “这小羽还没回来呢,你如何划得?”冯月问道。 “咱有聚仙楼的招牌呀!这可是豫王府的生意,永平县衙那几个小官儿还敢不给面子?好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你快去休息吧!”冯亮摆摆手道。现在的冯亮,简直就是一个纨绔的样子。 冯月没有多说什么,也就交给冯亮去办。 夜里,何水玲迟迟难以入眠。她本以为自己很难有机会再回到周羽身边,却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她甚至都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 第四十章 两边都要人 冯亮虽然对于金钱痴迷,但总体上来说办事儿还算靠谱,出去没多久就到永平县衙把何水玲的户籍迁到了周羽户下。现在开始,从法律意义上讲,何水玲已经是周羽的二夫人了。 但冯月等人并未声张,毕竟民间对于在官府登记与否并不看重,什么时候办婚宴过门入洞房,什么时候才能算真正的成亲。 但这个消息冯月还是告诉了何水玲,毕竟她也喜欢周羽很多年了,知道这个消息肯定还是特别高兴的。 …… 城北梨园。 果不其然,张员外又迫不及待地来讨媳妇儿了。正好今天何水玲被冯月叫走了,王班主又推说何水玲去排练了,最近还有两场演出,请张员外后天再来。 张员外虽然有些不快,但何水玲确实不在梨园内,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但他临走前还是放了句狠话:“王班主,你可不能耍我啊,我张某人虽然在这洛州算不上什么显赫之家,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王班主能说什么?只有连连道歉,并保证后天一定会给张员外一个说法。 张员外瞪了他一眼,袖子一挥,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班主擦了擦额头的汗,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 洺州,刺史府衙。 “下官拜见崔大人!”孔谦带着一众衙署行礼道。 “孔大人不必客气,本官此来是奉圣谕,秘密查察武安铁矿一事,不知孔大人可否知道一二?”工部侍郎崔阳问道。 其实按品级来说,洺州刺史和工部侍郎都是正四品大员,但崔阳是京官,又带着皇帝旨意,自然更尊贵些,这也是孔谦恭敬地向他行礼的原因。 “不瞒崔大人说,武安铁矿就在回峰山一代,下官和豫王殿下都曾亲眼见过。”孔谦回答道。 “哦?豫王殿下也在洺州?”崔阳有些惊讶,因为据他所知,豫王应该是在洛州的。 “崔大人说的没错,本王确实在洺州。”陈进带着杨钏和周羽走了进来。 “参见豫王殿下!”崔阳等人行礼道 “诸位大人免礼!”陈进挥手道。 “谢殿下!不过殿下不是在洛州吗?怎么会到这洺州来?”崔阳问道。 “崔大人说笑了,这铁矿的消息还是本王密报给父皇的呢!”陈进笑着回答道。 “哦?殿下是如何得知这铁矿的消息的?” 陈进又按照周羽教给他的说法来告诉崔阳事情的经过。 “其实这武安县的山上,或许不仅有优良的铁矿,还有石炭矿。”周羽开口道。石炭就是煤,在周羽的记忆中,武安同样是煤的出产地。 “这位小兄弟,你是怎么知道的?”崔阳好奇地问道。其实刚刚陈进在叙述时已经提过了周羽的名字,但崔阳没有在意。 “天下之事,我知道的都是我应该知道的,大人若是不信,派人查探一番便是。”周羽自信的笑着说。 “好嚣张的书生!”崔阳心里暗自想道。 陈进都转过头来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在工部侍郎的面前装起来了?” 周羽却不顾众人的眼神,脸上依旧是一副自信的笑。 有陈进在这儿,崔阳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回了个:会派人去勘察。 等到谈完了公事,陈进把崔阳叫到一边,悄声说道:“崔大人,这武安的铁矿是否要卖给各地军械局?” “殿下说的不错,如今我大文正是用铁之际,倘若真有大量的矿藏,开采后将会首先供应军械所需。”崔亮如实答道。 “上次我们拿获武安县令私自开采铁矿,有一万斤的铁矿被寄存在洺州府衙内,本王愿意以高出市价五成的价格购买五百斤铁矿,不知崔大人能否行个方便?”陈进诚恳地问道。 “这……”崔阳有些为难。他作为盐铁转运使,这五百斤铁矿只是他一句话的事,但文国对盐铁的售卖管控极严,他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就和豫王做起交易。 “崔大人若是不方便,那便算了。”陈进说道。本来陈进想的是,能行就行,不行就罢了,反正这东西确实确实比较难弄。 崔阳思考再三,觉得得罪豫王也不好,反正他也只要五百斤,算不上什么大数目,答应了就答应了吧。于是他叫住豫王道:“殿下留步,这五百斤铁矿……你拿去吧。” 陈进听完,连忙向崔阳道谢。 …… “怎么样?”在外等候的周羽带着期盼的眼神问道。 “成了!”豫王回应道。 “yes!”周羽兴奋的大叫。 “谁的爷死了?”陈进看着他问道。 “……不是谁的爷死了,这是西洋话,就是真棒的意思。”周羽解释道。 “你还懂西洋话?”陈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勉强会一点儿吧……”大学英语四级都没过的周羽只好这样说。 “这世上还有你不会的事吗?”陈进歪着头看着他。 “当然有啊!我又不是万能的,肯定有不会的事。”周羽说道。S “比如说,什么是你不会的?” “生孩子。” “……” 铁矿到手,周羽和陈进一起兴高采烈地踏上了回家之路。哦,只有周羽一个人兴高采烈,陈进其实无感。 马车上。 “对了,这买铁矿花的钱可得你出!”陈进说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陈进变得如此斤斤计较,或许是和周羽相处的原因吧。 “这没问题,你再托人去买一千斤石炭,我有大用。”周羽也没有推脱。 “你要石炭干什么?” “当然是做我的铁锅啊!你以为单用铁矿就能做出来啊?” “你自己叫人去买不就行了,这种事也找我?” “你的人多,我的人都在聚仙楼里干活儿,走不开。” “……少来这套,自己去买!” “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的香皂晾得差不多了,一种桂花的,一种栀子的,洗完之后肌肤留香,本来准备送你几块儿的,哎……” “真能肌肤留香?”陈进追问道。 “当然,如假包换!”周羽拍着胸脯道。 “正好我这王府的人手够多,等我回去就找人帮你买来送到府上!” “那就有劳了……” 顶不住香皂的诱惑,陈进最终还是妥协了。 达成一致后,双方继续亲切友好的交谈…… 洛州城,周家宅邸。 “水玲,你和小羽的户籍已经上好了,等小羽回来,你们就择日举行典礼吧。”走在何水玲旁边的冯月开口道。 “多谢姐姐了……”何水玲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而心里却是花儿怒放。 “傻妹妹,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冯月看着清秀可人的何水玲,忍不住感叹道:“他还真有福气,总能娶到漂亮的姑娘!” “姐姐,若是小羽哥哥不肯娶我怎么办……”何水玲突然有些担忧地问。 “放心吧,我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还不了解他吗?你可不知道,你刚刚到梨园的那段时间,小羽可总是念叨你呢!”冯月摸了摸何水玲的脸,笑着说。 “真的?”何水玲惊喜的问。 “当然是真的,我的话你还不相信啊?等他回来,发现自己多了个如花似玉的二夫人,指不定乐成什么样呢!”冯月说道。 何水玲细细思考着冯月说的话,一想到周羽也曾思念着自己,她的心里就甜丝丝的。 “姐姐,我还得回梨园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班主才行。”何水玲转头对冯月说道。 “话说到这儿,正好和你商量一下,等你过了门,再呆在那梨园的戏班也就不合适了。跟你们班主说一下,你走之后咱们给大伙儿一笔银子,也算是好聚好散嘛!”冯月提议道。 何水玲觉得冯月说得有理,于是也就答应下来,随后脸上又浮现出担忧之色。 “水玲,怎么了吗?”冯月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表情。 “姐姐,我走之后,戏班就再也没有唱戏好的姑娘了,要论舞蹈的功底,姐妹们大多也不及我。我这一走倒是痛快了,他们以后可怎么办啊!”何水玲想着一起吃苦的兄弟姐妹们未来可能面临的凄惨生活,不禁悲从中来。 “这……还是等小羽回来和他商量一下吧,他肯定能把那一班人安顿好的!”冯月对周羽有着高度的信任。 “也只好如此了……”何水玲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何水玲便回了梨园。 “水玲啊,我刚好有事要跟你说。”王班主看他回来了,觉得张员外的事实在是拖不下去,必须跟何水玲摊牌了。 “班主,我也有事要跟您说。”何水玲开口道。 “哦?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要和小羽哥哥成亲了,就是上次我告诉您的那个。姐姐说了,等我走后,会给您和其他人一定的补偿,至于今后怎么安排,小羽哥哥也会帮你们的。”何水玲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短短几句话,差点没把王班主吓懵。 “就是那个聚仙楼的大东家?”王班主生怕自己听错了。 “是……”何水玲回应道。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张员外的事就已经够恼人的了,现在倒好,这姑娘直接成了别人的娘子,张员外那边可如何交代? 王班主被此事弄得满脸愁容。 “班主,您怎么了?”看见王班主眉头紧锁,何水玲疑惑的问。 “没……没事,水玲呀,这……”王班主刚想开口,突然灵光一闪。 不对呀,反正这聚仙楼的大东家肯定也是个有权有势的主儿,直接让他去面对张员外不就行了?这样自己也免得为这事伤脑筋了! 想开了这一点,王班主又放松了下来,于是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呢?” “还不知道,小羽哥哥去洺州了,估计得过两天才能回来。”何水玲低着头说道。 “水玲啊,你把衣服细软的带好,这几天都到周府住着,暂时不用到梨园来,等你那个未过门的相公回来再说吧。”王班主说道。 “啊?这是为何?”何水玲对王班主的反常言行感到困惑。 “我自有安排,你放心住着便是!”王班主也不肯多说。 何水玲无奈,只好收拾了几套衣服,回到周家宅邸。 “王班主怎么说?”见何水玲回来了,冯月赶紧问道。 “班主好像是答应了吧……”何水玲想着王班主的奇怪言语,不解道。 “答应就是答应了,怎么还好像答应了?”冯月疑惑地看着她说。 “我总感觉班主今天怪怪的,本来有什么话要说的也没说……还让我收拾衣服细软到这儿住几天,真是太奇怪了!” “害,管他呢!只要他答应了就行,你就在这安心住下,有什么事等小羽回来再说……”冯月让水儿接过她手中装衣物的包袱。 第四十一章 周羽回来了 与此同时,周羽等人也在返回洛州的路上。但路途遥远,一天是不可能赶回去的,就像来时的样子,还须得在途中的驿馆住上一晚才行。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周羽的左眼皮跳的厉害,作为一个经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人,出于对科学的尊重,他本能的认为这是因为休息不好而导致的,于是有空就睡觉。陈进对他的行为表示十分疑惑,不知道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何变得如此嗜睡。 因为此事,陈进还专门为周羽寻了几个郎中,但每次郎中为他把脉,都说他身体无甚疾病。陈进无奈,问他他也不说,查也查不出来,也就只好由他去了。 但增加的睡眠并没有减少眼皮跳动的频率,周羽心里也因此有些担忧,难道真有什么事要发生? 周羽不说话,陈进就没有了乐子。尽管周羽说的稀奇事他大多都弄不明白,但听起来还是很有趣的,周羽一旦不开口,欢声笑语的马车就变得死气沉沉。 “我说,今儿下午就到洛州了,你总可以说说话了吧?”陈进盯着周羽道。 “我想先回家看看。”虽然冷冰冰的,但好歹说了一句。 “好。”陈进觉得如果此时他提出任何异议,周羽也不会搭理他。 下午,马车如陈进所说出现在了洛州城外,周羽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洛州上东门了。 “终于要到了!”周羽满脸的忧愁之上终于绽放了笑容。 “走吧,送你回去!”陈进说道。 …… “王懿,你是不是觉得我张某人可欺?”张员外语气中带着三分凶狠道。 “张员外,你就是借我俩胆儿我也不敢这么做呀!”王班主苦着脸说道。 “我好些天前就告诉过你,老夫人特别喜欢水玲这姑娘,如若你实在不想割爱,实话告诉我也就罢了,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最后竟然说何水玲已经嫁人,不在园中!当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张员外越说越气,抬手就将一个茶杯砸碎在地。 “张员外,我哪敢欺骗您半分啊?确实是水玲和那位公子两情相悦,现已经住进了那位公子的府中。而那位公子身份不凡,在下也无能为力啊!”王班主连连道歉。 “那人是谁,我去会会他!”张员外咬着牙说道。 王班主暗喜目的达成,立马给出了何水玲的住址。 张员外气冲冲地出了门。 目送这个瘟神离开,王班主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也在心里为张员外默哀,他这一去,恐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 “终于回来啦!”周羽看着高大的院门,长伸了个懒腰,惬意地说道。 “不请我进去坐坐?”陈进也走下马车。 “走吧,也辛苦你送我一路。”周羽邀请道。 周羽打开院门,最先发现他的是小丫鬟水儿。 谁知这丫头一看见他,不仅没有激动地上前,反而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小姐,姑爷回来了!” 周羽尴尬道:“让你见笑了……” “没事……看来你家娘子很想你……”陈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冯月带着何水玲走了出来。这一幕让他惊诧不已,难道周羽已经把何水玲娶回家了? “小羽!” “小羽哥哥!” 冯月和何水玲眼里的充斥着欣喜,瞳目带光就像是凛夜星罗。 “小月!水玲,你也在呀!”周羽笑呵呵的跟二女打着招呼。 “就没人注意到我吗?”陈进在一旁整理了下衣服来缓解被忽视的窘异。他们此次出发是暗中调查,陈进也并未着象征着地位的华服,而只是以普通男子的衣服蔽身。 冯月这才发现站在一旁的竟然是豫王陈进,赶忙行礼道:“民妇见过殿下!” 何水玲见状,也连忙行礼:“民女见过殿下!” “两位姑娘免礼!我和老周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以后不用这么生分!”陈进也自来熟地说道。 “怎么站在外面说话?走走走,进屋!”周羽热情的说。 然而,几人还没走两步,后面就传来一声暴喝: “站住!”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众人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周羽回头,发现刚刚大喝之人乃是张员外。 “张员外?”周羽皱起眉头,想着自己跟此人好像也没有什么来往,怎么今日突然找上门来了? 张员外一眼就看到了在周羽身旁的何水玲,火气也一下子就上来了,大吼道:“姓周的,你是不是诚心和我过不去?!” 愤怒是会让人丧失理智的,就比如说张员外面对住在这么大一个宅院的周羽,竟然还把他当做一个店小二来看待,这种做法显然是十分愚蠢的。 “张员外,我哪里跟你过不去了?”周羽问道。 “前几日,我明明告诉了王班主,我家老夫人看上了水玲,想收她为女儿。你可倒好,为了跟水玲成亲,背着大伙儿,偷偷带着她到永平县衙更改了户籍。你敢说没有此事?”张员外怒吼道。 周羽被他的话搞得云里雾里,什么又是收女儿又是成亲的?自己又什么时候带着何水玲去改过户籍了? “我说,这位老哥,你消消气,有话好说……”陈进上前拦住张员外道。说是拦住他,其实张员外根本就没动,他不过是故意做个形式。 但本来没什么动作的张员外,被他这么一拦,更是火上浇油。张员外一把推开陈进,想要上前找周羽理论理论。 没想到陈进顺势倒地,张员外不管不顾,仍然是往前走着,但随即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和聚仙楼开业时发生在刘员外身上的情形一模一样。 “殴打豫王,你该当何罪!”杨钏怒声问道。 那张员外被他掐着,连呼吸都有困难,哪还发得出声?唯有不断地拍打着杨钏的手背。 最终还是陈进发话了:“老杨,放开他吧。” 张员外这才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整张脸已经憋得通红。 众人就这样盯着在地上喘气的张员外,过了一会儿,陈进蹲在他面前,说道:“认识我吗?” 张员外这才看清这张熟悉的脸,连忙跪下磕头道:“小人糊涂,一时冲撞了豫王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前一阵子,刘全推了我一下,本王受了轻伤;这伤还没好利索,你又推我一下,你说说,这该如何是好?”陈进说话时带笑,语气也十分轻松,但在张员外听来,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刘全因为推了他一下而付出了一万两银子的惨重代价,没想到自己今天就步了他的后尘…… “殿下,草民愿意赔偿殿下的一切汤药费用……”张员外也懂陈进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要钱。 “好好好,既然你道歉如此诚恳,那咱们也就别废话了,白银三万两,三天之内送到王府,否则的话,就由洛州刺史府的公差来跟你谈吧!”陈进的话语一瞬间温度骤降,让张员外感到不寒而栗。 “殿下……三万两……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张员外苦着一张脸问道。他虽然有些钱,但三万两对他来说还是不可承受之重。 “太多了?好吧,那还是将此事交给洛州刺史府来处置吧。”陈进站起身,不再准备和他沟通。 “殿下!殿下!这三万两银子草民出了!”张员外连忙叫住陈进,一旦此事交官府处置,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爽快!”陈进又转过身来,对他说道:“三天,就三天,我在王府等着你的银子!” “殿下……草民实在没有那么多的现银……”张员外为难地说。 “老张啊,我看你家的大宅子不错,而且听说你还收藏了很多名贵的药材……”陈进特意提醒他道。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落在张员外的头上。 刘员外虽然大出血,但变卖了房产财物之后,剩余的一点钱财还是可以够他迁到别处去生活。张员外就不同了,陈进把他的一切都收走了,等待他的结局只有一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到时候……一并送到殿下府上!”张员外重重的低下了头,此生恐怕再难抬起。 “老杨,派几个人,昼夜盯着他家里,直到把钱送来为止。”陈进的话打碎了张员外的最后一丝幻想。 在一旁看戏的周羽此时走上前来,面色冷峻地说道:“你还待在我家干嘛?赶紧滚!” 若是放在几个时辰前,这样的侮辱张员外肯定会狠狠地还回去,可现在不同了,他马上就要破产,纵使心里有千般恨意,也只得如丧家之犬般逃离了现场。 张员外一走,陈进刚想对周羽说让他别打银子的主意,但冯月却率先把周羽拉到了一边。 “相公,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平时很少用这个称呼的冯月此刻显得无比庄重。 “什么问题呀?还搞得这么正式!”周羽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哎呀,你认真点儿!”冯月一把将他的手拍开。 “好,你说!”周羽也收起了嬉皮笑脸。 “相公,你喜欢水玲吗?”冯月双目紧盯着周羽,认真地问道。 你喜欢xx姑娘吗? 你觉得xx姑娘长得好看吗? 你认为xx姑娘怎么样? 这种属于女朋友的死亡提问,但凡男的要敢说一句夸其他女人的话,立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周羽虽然没吃过猪肉……现在算是吃过了吧,但他也见过猪跑,前世的他短视频可刷的不少,这一类问题答错了会有什么后果,他可太清楚了。 但冯月毕竟不是在他前世生活的姑娘,况且两人已经成亲了,她这么问究竟有什么目的,周羽还不得而知。于是谨慎的试探道:“小月,你怎么今天突然问起这个?” “你快告诉我,你究竟喜不喜欢水玲?”冯月却不上套,只是将就着问题继续追问。 周羽决定采用“先肯定后否定”的方式,先承认何水玲招人喜爱,再表明自己对她的喜欢和对冯月的喜欢有差别。这样既不得罪何水玲,也能让冯月满意。 “喜欢当然喜欢,就是……” “水玲,快过来!小羽说他喜欢你!”没等周羽将后面的半句说出,冯月就急忙叫来了何水玲。 “小羽哥哥,姐姐说的是真的吗?”何水玲眨着眼睛问道。 “自然是真的,不过……”周羽有点懵了。 “既然相公喜欢,那就好。前两天我托大哥帮水玲上了户籍,现在水玲也是你的妻子了。”冯月将实情告诉了周羽,同时再次打断了他的后半句。 “啊?!”周羽彻底不会了,这是怎么个状况? 我老婆帮我找了个小老婆?什么牛马剧情? “我靠,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出去一趟还多了个漂亮的新娘子,我怎么就没这运气!”陈进走上前说道。 “去去去,赶紧回你的王府,在这儿凑什么热闹!”周羽连连推搡着陈进。 “说好的那香皂……” “明儿给你送去,赶紧走赶紧走!”周羽的逐客令越发急切。 “看你那个重色轻友的样子……”陈进极不情愿的离开了。 “那个……先进屋吧……”出了这么一茬子事,周羽不知该怎么面对何水玲。 其实还能怎么面对?赤诚相见呗…… 在冯月的讲述下,周羽总算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同时也想起了他正生活在一个可以合法拥有多个老婆的时代。 最终,他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迎娶何水玲为妻…… 第四十二章 一只貔貅 既然大事敲定,接下来就需要准备二人的婚礼。 冯亮查了黄历,最近的黄道吉日已经是下个月的初九,但从今天开始,何水玲就正式住进了周家,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房间。 晚上,周羽和二女坐在房间里聊天。周羽这才了解到何水玲前几天刚过完十六岁生日,于是征询她的意见道:“水玲,真是不好意思,前几天一直在外面,也没顾得上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你买!” 周羽带着的纯属是现代人的思维,女朋友过生日自己没送礼物,这肯定得补上啊! 但何水玲可不是个现代的姑娘,红着脸说道:“小羽哥哥,你愿意娶我,我已经很高兴了,什么礼不礼物的,我不在乎!” “好歹是成亲,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与朝夕相处的冯月不同,周羽在何水玲面前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拘谨。 何水玲想了想说道:“那小羽哥哥,你陪我回家一趟吧,看一看爹和娘,也好把咱们要成亲的消息告诉他们。” 这么个简单的要求,周羽一口答应下来。 随即,冯月在旁补充道:“小羽,等水玲过门,她们那个戏班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咱们是不是帮衬一下?” 何水玲也眼巴巴地看着他。 “这是自然……”这一帮人的去向还真是个问题,周羽双手交叉托住脑袋,一副沉思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水玲,你们班里主要有哪些节目?” “有戏曲和歌舞。”何水玲回答道。 “那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这两样?” “会的人不少,但能上台面的却没几个。戏曲的话,除了我以外,就属小艺的功底最好;歌舞的话,小彤应该是仅次于我的。” “那由你来教她们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事儿一两天可成不了啊!” “除此之外,没有评书和相声吗?”周羽有些失望地问道。 “评书、相声?这倒没听说过……”何水玲摇着头,眼里透露出迷茫之色。 一种东西没出现过,就可能蕴藏着巨大的商机。 周羽当即决定将这两种艺术形式加入到戏班的节目清单里。 但对于这个决定,何水玲表示了一定的质疑,一是这两样东西目前没有人会,二是不知道观众们对于两样新的表演形式的接受程度如何。 “这都不是问题,你们不会,我会啊!到时候我可以收徒培训,反正说相声讲究的是’三年学艺,两年效力’,也就是按规矩来说,师父也得带徒弟三年,包吃包住包教会;徒弟出师后前两年演出挣的钱,都得交给师父。”周羽说道。 “小羽哥哥,就算由你来教,可是咱们班里一时半会儿接不到活,这往后的日子还是没有个着落啊!”何水玲从周羽的意见中并没有找到解决当前问题的方法。 “简单,让他们先暂时住下来,由咱们家里每月供月钱就行了,如果能接到演出就去,接不到就继续学艺。”周羽直接拿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方案。 “直接……给月钱?”何水玲瞪大了眼睛,这戏班过的就是看客人吃饭的日子,有客人才有钱拿。如今却变成了固定收入,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水玲,如果是你,你会接受每个月有一定的月钱拿这样的方案吗?”周羽征求何水玲的意见。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很乐意!小羽哥哥你不知道,咱们班里有些时候一两个月都接不到一场戏,特别是在青黄不接的时候……”何水玲诉说着过去的凄苦。 “那就行了,你明天就回去通知王班主,从今往后,他们演出的钱咱家得抽走九成,但每个月会给他们发放月钱。”周羽给出了最终的执行方案。 “小羽哥哥,你准备一个月给大伙多少钱啊?”何水玲好奇地问道。 “开始一个月两钱银子,每过半年,每人的月钱涨一钱银子。除此之外,年底根据演出效益发放年终奖金。” 从总体来看,这样的待遇远胜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众人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事情商定,何水玲也放下心来。 你以为周羽真是好心帮助这些梨园的人?那可就太高看他周羽了!他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将这个行业逐步垄断下来,并通过发展产业规模,兼并现存的同行,最终成为文国娱乐界唯一的翘楚企业。 当然,这些深层次的东西,周羽是不会告诉别人的。从目前的状况来说,何水玲也看不出周羽究竟拥有怎样的商业野心。 夜渐渐深了,何水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周羽和冯月也洗漱完毕,双双睡下。 黑暗中,冯月对周羽说道:“小羽,你怎么不去水玲的房间睡?” “……算了,还没过门呢,还是等到洞房花烛之后再说吧。”周羽推辞道。 “那咱们还没成亲的时候,你怎么就要跟我睡在一屋?” “你不一样……” “我哪儿不一样?” “你更大。” “我哪儿……”冯月话说到一半,就反应过来周羽指的是什么,羞恼道:“你无耻!你下流!你个登徒子!”其实“登徒子”这个词,还是她从周羽那儿学来的呢。 “有这么说自己相公的吗?”见调戏得逞,周羽贱兮兮地说。 冯月也不惯着他,一改平日里的小女子模样,直接一个翻身上马,坐到了周羽身上。 这下可把周羽吓到了,连忙问道:“小月,你要干嘛?” “要!”冯月一开口又让周羽吃了一惊。 周羽正愁在车上睡了太久,满身精力无处发泄,这可是冯月先动手的,不能怪他! 在一番缠绵的拥吻后,周羽再次将冯月放在了下面,自己则是如饿虎觅食般扑了上去。 别看冯月跟个女汉子似的,那都是出于对孩子的渴望。自从何水玲到来,一股淡淡的危机感就开始笼罩在她的头上。如果能够早日有个孩子,她作为大房的地位就可以确保无虞。但她不知道,周羽不再是从前那个被封建主义毒害的周羽,不会因为她没有孩子就轻视她。 颠龙倒凤,巫山云雨……一开始豪放主动的冯月此刻仍旧变回了小姑娘,用手抓起被子捂着脸,尽管在黑暗中周羽也看不到她双颊的潮红。而她的娇声喘息却也让周羽的欲望更加膨胀,动作的幅度变大,力度也加强…… 肆意纵情的结果就是铺在床上的垫絮被二人打了个透湿,就这样睡一晚非得着凉不可。无奈,周羽只好用被子包裹着冯月,趁着四下无人,抱着她偷偷跑到另一个空房间就寝。 你问为什么周羽要抱着冯月过去?因为从冯月当时的状态来讲,别说走路了,就是下床也做不到……具体原因,不可细说…… 第二天一早,水儿照常跑到房间里叫周羽和冯月起床,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被子也掀开了。她还以为二人被掳走了,立马一股脑冲了出来,准备告知冯亮,却正好撞见了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的周羽。水儿揉了揉眼睛,确认面前的人确实是周羽之后,连忙跑上前去,担心地说:“姑爷,你和小姐怎么睡在这屋啊!我还以为你们被绑走了呢……吓死我了!” “这个事情说来比较复杂,你先去我那屋,把小月的衣服拿过来一下……”周羽昨晚走得急,自己虽然穿上了衣服,却忘了带上冯月的,这也导致冯月现在只能躲在被窝里。 水儿一听,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虽然心里大致明白是怎么个事儿,但也不好意思说,只是默默把冯月的衣服送了过去,然后就立马跑开了。 见周羽带来衣服,冯月伸手去拿。但周羽却把那衣服扔到一边,最后衣服没到冯月身上,但周羽到了…… 又是一番干柴烈火,直到冯月求饶般地抱紧周羽并连连拍着他的后背,二人这才结束了征程。 “讨厌你!”口嫌体正直的冯月娇斥道,脸上却是一抹尚未褪去的红晕。 周羽穿好衣服,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说道:“我得去豫王府一趟。” “怎么又要去豫王府?究竟我是你娘子还是陈进是你娘子?”冯月有些吃醋地说。 “看你说的,我对男人可没什么兴趣。”周羽强调了一下自己的性取向。 “那你去豫王府做什么?” “找那家伙要点儿东西。” “怎么又找人家要东西?” “那家伙是个貔貅,得从他身上多薅点儿宝贝下来!” “你这次去又打算要什么?”冯月问道。 “他不是让那个张员外把宅子交出来了吗?我就要他那宅子!”周羽回答道。 “那宅子是张员外赔给陈进的,人家为什么要给你?”冯月对周羽的行为表示怀疑。 “你就看好吧,我保证能把这宅子要过来!”周羽信心满满地说。 “我说,你怎么看上那宅子了?” “那地方离咱家聚仙楼不远,地也够大,咱们可以把水玲的戏班众人和酒楼的姑娘们都安排进去。既可以作为容身之所,也可以作为我教他们评书和相声的地方,也省的我再去找住处。”周羽也不打算瞒着冯月。 “那好吧,你早些回来!”冯月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知道周羽是去办正事儿,就不再阻拦。 临走前,周羽又按照约定把晾好的香皂给陈进带上八块。 豫王府。 陈进打开一个木盒,闻着香皂传来的桂花的芬芳,顿时感到心旷神怡,赞叹道:“真是好东西!”随后又吩咐李管家:“咱家留下两块儿,剩下的都给父皇和母妃送去!” “哎我说,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周羽看着李管家离开的背影道。 “百善孝为先,我孝敬父皇和母妃也是应该的!”陈进笑着说道。 周羽点点头,对他的做法表示赞同,然后说道:“我今天来呢,除了给你送这个东西,还有一件事儿……” “只要你不提那三万两银子的事儿,什么都好说!”陈进选择先发制人。 “确实不是银子的事儿……” “那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见周羽没打他银子的主意,陈进也就放松了警惕。 “张员外那个宅子,你留着也没用,不如给我吧。”周羽说明了自己的真实来意。 陈进:“……” 妈的,大意了!忘了还有这么一出,又让这小子钻了空子! “你要那宅子有什么用?”陈进问道。 “把水玲那个戏班的人安排进去,我还得在那儿收徒教他们东西呢!”周羽回答道。 “你还能教他们东西?”陈进探过头来问道。 “当然,我会的多了!你就说给不给吧!”周羽直奔主题。 “就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等过几天张员外搬走,你就带人过去吧!”正如周羽所说,反正陈进拿着那宅子也没用,给了就给了吧。 东西到手,周羽美滋滋的出了王府回家。 第四十三章 广收门徒 七月流火,暑气已经慢慢开始消退。 周羽回到家中,将自己的安排告知何水玲。何水玲一听,高兴不已,当即就要去告诉大家。周羽一把将她拦下,随后说道:“你看你这么猴急干嘛?等吃过午饭,我和你一块儿去!正好我还有些事要和你们班主商量呢!” 得知周羽要和她一同前往,何水玲心中又惊又喜,有这么个能耐的相公,谁不想拿出来显摆显摆呢? 等到何水玲冷静下来,周羽回到房中,兴奋地对冯月说道:“铁锅的事成了,过几天等石炭买回来,把锅一铸,咱们聚仙楼就可以开分店啦!” “这洛州城有一个聚仙楼就不得了了,你还准备往哪儿开?”冯月问道。 “这我倒没想好,不过提前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 “行了你,有这功夫,你还不如亲自下厨,让水玲尝尝你的手艺!”冯月瞥了他一眼说道。 周羽觉得冯月说的有道理,何水玲还没吃过他做的饭呢!于是亲自到厨房,让负责做饭的丫鬟休息,自己亲自掌勺。 午饭时间,何水玲得知饭菜是周羽做的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情人效应,她几乎是尝一道菜就得夸周羽一次,把周羽都说的不好意思了…… 午饭后,众人小憩了会儿,周羽就陪着何水玲来到了勾栏。 “王班主,久仰久仰!”周羽客气道。 “周公子客气了,快请进!”王班主邀请道。 几人进到梨园之内。 “王班主,你也知道,我和水玲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到时候还请各位都来赴宴,共沾喜气!”周羽说道。 “这是自然,公子与水玲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在下在这里道喜了!”王班主笑着说道。 “多谢!不过水玲一走,你们今后的生存就成了问题,我今天来,主要就是为了此事……” “哦?公子何意?请示下。” “听水玲说,班里能否接到演出,全看客人。若是运气好,三天两头都有戏可唱;倘若时节不好,一两个月也接不到活儿,我说的可对?” “公子说的极是!干我们这行,能不能吃上饭,都是看客人的脸色。就是接到了活儿,也不一定能挣到几个钱!” “既然如此,不如这样,由我将戏班买下,以后戏班里的人不论是否有演出,都能够按月领取月钱,不过这演出所得,我得拿走九成……”周羽将自己的方案向王班主清楚地解释了一番。 “周公子,您说的办法对我们梨园的人来说那简直是太好不过了,不过我能问一个问题吗?”王班主说道。 “请讲。” “您这么做,是因为水玲,还是……?” “当然,你们对水玲这么照顾,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同时,我也知道,梨园的人生活不容易,况且洛州城的戏班可不止咱们这一个。俗话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也希望干这行的人都能够不再为明天的口粮发愁。王班主,你尽可以去联络其他的戏班,倘若他们愿意,周某也同样可以给他们一碗饭吃,待遇不变。”周羽七拐八绕,又把王班主的问题给糊弄过去了。 “那在下就替一众同仁谢谢公子了!”王班主说道。 “您客气。此外,我还有两样技艺可以教给班里的男子,只是不知大伙儿可否愿意学?” “哦?公子说的是?” “你且把大家都叫来,我现场给你们表演一段!”周羽撸了撸袖子。 “好!”王班主立马叫来了众人。 周羽端了张桌子,站在台上,拿出自制的醒木,有板有眼的开始说起了书。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周羽一拍醒木,继续说道:“感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曰东胜神洲,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俱芦洲。这部书单表东胜神洲。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 台上周羽讲的生动,台下众人听的兴起。就连和他一同前来的何水玲,也深深地被那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给吸引住了。 “众猴听说,即拱伏无违。一个个序齿排班,朝上礼拜,都称’千岁大王’。自此,石猴高登王位,将“石”字儿隐了,遂称美猴王……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周羽再拍醒木,示意本段结束。 “后来呢?快接着说呀!”众人迫不及待道。 “恕罪恕罪,今日就说到这里,明天咱们接着聊这美猴王究竟何去何从……”周羽却不肯继续。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掏出钱袋,往台上扔了两枚铜钱。有人带头,众人也纷纷效仿。扔了一轮铜钱,大伙儿催促道:“快快快,接着说!” 本来周羽只想说一段的,现在大家的兴趣被勾起来了,他也只好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美猴王领一群猿猴、猕猴、马猴等,分派了君臣佐使,朝游花果山,暮宿水帘洞,合契同情,不入飞鸟之丛,不从走兽之类,独自为王,不胜欢乐。是以:春采百花为饮食,夏寻诸果作生涯。秋收芋栗延时节,冬觅黄精度岁华……”周羽一直说到那孙猴子到三星洞拜师。 “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空须悟空。毕竟不之向后修些甚么道果,且听下回分解。”一场说罢,周羽已经是口干舌燥。还是何水玲看出了端倪,立马给他倒了杯茶水。 就这样,众人还没听的过瘾,连忙问周羽后来怎么样了。这下任他们怎么请求,周羽都不肯再继续了。而在一旁同样听得入神的王班主,此刻也明白了这种表演形式的市场潜力,当即决定向周羽引入。 “王班主,不瞒你说,要我教这说书的技巧和这故事的内容,没问题。不过我这人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凡向我学艺者,不论学的什么,都必须拜师。”周羽笑着说。 “好,我愿意拜公子为师!”王班主带头说道。 有他带头,班里所有的男孩都拜了周羽为师。一旁的何水玲看到这一幕,当场惊得张大了嘴。 周羽给大家说明了状况,也就是等过几天再搬到张家去,下个月起就开始发月钱,大家都很是激动,连连夸何水玲找了个好相公。 何水玲也是个薄脸皮,哪受得了这样的场面?臊得她拉着周羽落荒而逃。 直到出了梨园,何水玲还是紧紧拉着周羽的手。 周羽倒也没有挣脱,毕竟也是自家娘子,而且牵何水玲的手跟牵冯月的手感觉可大不一样。冯月和她朝夕相处,牵起来是那么的自然。而何水玲不同,跟她牵手反倒有那种青涩的羞怯感。 没一会儿,何水玲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大胆举动,下意识的想要抽出手来,但周羽却不肯放。 何水玲脸色微红地望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走吧,带你逛逛!”周羽笑着说。 “嗯……”何水玲稍稍低头,不好意思直视周羽的眼睛。 好歹也是堂堂正正娶回家的姑娘,不给聘礼怎么成?自己的老丈人肯干?所以带何水玲去逛街,不仅是为了增进感情,也是为成亲准备物什。 “你说,给咱爹娘买点什么东西好?”周羽征询何水玲的意见。 “就给家里买点儿粮食什么的吧,爹娘看着家里有粮,心里才踏实!”何水玲想了一阵,给出了这个答案。 “要买粮食,但也不能只买粮食呀!要我看,给爹娘一人买几身新衣裳,再给家里买两头羊,买些鸡鸭……哎呀,要不就先买这些,再给二老些银子,他们想买什么自己去买就好了!”周羽想了想,除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物资外,好像还真想不起其他的东西了。最主要的是,两位老人世居小陇村,外面的好东西虽多,但对于他们来说,都没有粮食、牲畜来得实在。 “小羽哥哥,你决定就好!无论你买什么回去,爹娘都会喜欢的!”何水玲脸上的笑容正无声而又欢快地诉说着自己的幸福。 “你说,他们二老都在村里住了一辈子了,要不把他们接到城里来住?”周羽提议道。 何水玲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爹和娘不会来的,他们必须得守着自己的地,这样心里才有底!” 果然,亲闺女还是最了解父母的,周羽听她这样一说,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就没有再提此事。 “水玲,我记得你哥不是也在做买卖吗,怎么没见他回来过啊?”周羽问道。 何水玲听到周羽的话,叹了口气说道:“听说他在外面受了伤,被一个商队给救走了。但究竟去了哪儿,谁也不知道……” 周羽看出来了她不想提及此事,于是也不多讲,陪她逛了逛集市,给她做了嫁衣,又买了些首饰,最后再把给何水玲家里的东西备好了。 周羽回到家,正赶上二牛回来,他顺手就把大包小包的扔给了二牛。徒弟帮师父拎东西,天经地义! 等到二牛把东西都放好,周羽才问道:“二牛,最近手艺学得怎么样?” “师兄他们都很认真的在教我,现在酒楼的菜我基本都能做了!”二牛露出一个憨憨的笑。 “你可别急着得意,等过几天,连你的师兄们在内,都得跟着我学新的菜!” “真的?师父你又有新的菜啦?”李二牛惊喜地说。这小子的一个闪光点就是肯学,无论多难的东西他都愿意去练,直到练会。 “你师父我一直都会,只不过受制于这个工具的原因,这才没教你们。等过两天,你们连做菜的锅都得换,做菜的方式更是你们闻所未闻的!”周羽翘着个二郎腿说道。 光听周羽这么一说,李二牛就已经等不及想要看看这新式的菜肴了。但铁锅还没打造出来,想展示也无从谈起。 晚上,冯月正要去洗澡,却被周羽拦下了。 “怎么了?”冯月问道。 “给!”周羽递过去一个小木盒子。 “这是……你说的香皂?”冯月惊喜道。这东西她可等了不少日子,今天终于能用上了。 “快去试试吧!”周羽把盒子塞进她手里。 “好嘞!”冯月直奔浴房。 等她沐浴完毕回到房间,刚关上房门,就被周羽从背后抱住。 “你真香!”周羽把头靠在冯月肩上,吮吸着她肌肤残存的香味。 “讨厌!”冯月挣扎了两下,周羽反而搂的更紧了,冯月也只能由他去。 周羽再也忍不了了,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再轻轻放到床上。二人褪去衣衫,熄灭烛光,却留满屋春光。 托香皂的福,二人今晚又是一夜旖旎,放纵着一次又一次的疯狂…… 第四十四章 凶兆与喜兆 第二天,习惯早起的两人都睡起了懒觉,任水儿怎么叫也不肯起床。 一直磨到快要中午了,两人才慢悠悠的从房中走出来。 周羽长伸了个懒腰,呼吸着新鲜空气。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别的不说,至少这不用赶着上课的感觉还是极好的。 前世的他,不是在忙着写论文,就是在拼命地完成小组作业,不时还要应付导师交过来的任务,几乎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现在好了,没有人催着他交作业,也不用为论文而发愁,更没有导师发布的有着奇葩要求的任务,生活真是美好啊! 不仅如此,上天还赐给他两位美不胜收的娘子,这简直是锦上又添花! 当然,该办的正事儿也不能耽误,丢掉幻想,拜见爹娘。 吃过午饭,按照惯例休息一会儿,周羽就提着大包小包陪何水玲一起回小陇村了,至于牲畜之类的,到时候让聚仙楼那边的人送回去。为此,他还专门找陈进把马车借来了。老是这样借东西也不好,周羽觉得自家也得有一辆马车,反正院子够大,养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马车进了小陇村,乡间的路仍然是颠簸不已,而且又十分狭窄,车夫也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否则结果就是人仰马翻。马车里,周羽怕何水玲磕着碰着,干脆就把她抱在怀里,这样是最保险的。何水玲有些害羞,但也没有拒绝,好歹是要成亲的人了,这点儿接触肯定是没问题的。 马车能走的道口通不到何家的房子,二人还须得下车走一截儿小土路才行。 何水玲和周羽到了何家房子,却发现老两口并没有在家里,估计是到地里去了。 周羽先把米面装进罐子里,又把肉给冻上,接着按照何水玲的指引,将五十两银子放在二老装钱的盒子里。 何水玲见他忙前忙后的,赶紧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坐下歇会儿。 生活在乡村的人们讲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们这样等恐怕一个下午过去都别想见到爹娘。 于是二人决定亲自到地里去把人找回来。 “爹!娘!”来到自家的地,何水玲远远就看见了正在耕作的二老。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何水玲兴奋地向他们挥着手。 “老何,你看那是不是咱家闺女?”何母用汗巾擦了擦眼睛,转头问向何父。 “那咋不是呢?闺女回来了!咦,她旁边那人好像是小羽?”何父也望向何水玲二人。 “走,咱去看看!”何母拎着锄头就走,看来也是思女心切。 “你等等我……”何父也赶紧跟上她。 “爹!娘!”何水玲激动地拉着父母的手。 “水玲,你咋回来了?这次回来能呆多久?”何母赶紧问道。 “叔,姨!”一旁的周羽也笑呵呵跟二老打着招呼。 “小羽,你也回来啦!”何父望向周羽说道。 “爹,娘,我有事儿和你们说,咱们先回家!”何水玲说道。 “你这孩子,这地里的活儿还没干完呢,你和你娘先回去吧!”何父说着就要继续回到地里。 “爹,我是真有事儿,咱们先回家!”何水玲不由分说,强行把二人拉走了。 “你这女娃……”何父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跟着何水玲走了。 回到家中,何水玲把给二人做的衣服拿出来:“爹,娘,这是我给你们做的衣服,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你说你费这些个钱干嘛?我和你爹有衣服穿!”何母看着那精美的料子,忍不住埋怨道。 “这不一样,我和小羽哥哥要成亲了,这算是聘礼吧……”何水玲越说头越低。 “你说啥?你和小羽要成亲了?”何母惊讶的问。 “是……”何水玲的脸也红了。 就连周羽,此刻也直接噤了声。毕竟拜见岳父岳母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啊! “可是,小羽不是和冯家姑娘……”何父话说了一半,因为周羽在场,也不好说下去。 “爹,小羽哥哥对我好,我能嫁给他就已经很满足了!”何水玲坐到何父身边说道。 “叔,你放心,我肯定会对水玲好的!”周羽也附和道。但这一丝尴尬的气氛,却没有缓解。 “小羽哥哥给我的聘礼可丰厚了,给家里买了粮食,肉也已经冻上了。另外,小羽哥哥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留了五十两银子,放在你们平时装铜钱的盒子里了……你们看吧,我可是堂堂正正嫁过去的呢!” 听何水玲这么一说,两人连忙查看家里的东西,发现还真如何水玲所说的那样。最让他们吃惊的就是那五十两银子,二人活了几十年,从来就没有一下子见过这么多钱。 这还有啥可说的?贤婿,贤婿啊! 二老脸上的疑虑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意的笑容。 既然岳父岳母都成功拿下了,那接下来的事也就顺理成章。周羽将二人的婚期告知何父何母,同时也安排好了婚宴当天会专门派车来接二老。何父何母哪儿坐过马车啊?本能地就推辞起来,说是坐不惯,还是自己走着去。 周羽笑着说:“我们做晚辈的都坐车,您二位反倒走着路,要是让人家知道了,还不得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啊!” 拗不过周羽的一再坚持,何父何母最终还是答应了。 临走前,何水玲不忘叮嘱爹娘道:“那肉啊放不了太久,您趁早做了吃,现在咱家有钱了,别再像以前那样苦了自己!” “好好好,娘知道!”何母笑呵呵地说。 周羽二人走后,何母望着两人的背影感叹道:“咱家总算过上好日子了!” “那可不,我早就说过,咱家的闺女啊,是富贵命!你瞧瞧,咱这女婿,多有出息……”何父也是眉开眼笑。 俗话说,母凭子贵,翁凭婿贵,这句话在何父身上可算是灵验了。 马车上,何水玲又被周羽用“怕她磕着碰着”的理由骗到了怀里。 “小羽哥哥,爹和娘对你很满意呢!”躺在周羽怀里的何水玲幸福地说。 “那是,如果我在那盒子里放一百两银子,他们应该会更满意。”周羽笑道。 “去你的!何水玲拍了拍周羽的胸口,有些埋怨的说:“他们是穷日子过得太久了,没见过这么多钱,又不是见钱眼开!” 周羽把她抱得更紧,说道:“我不是开个玩笑嘛……” 车外的夕阳洒金于旷野,车里的二人甜蜜而温馨,马儿徐徐过,此刻的小陇村定格成一幅唯美的剪影。 周羽刚到家门口,就发现陈进站在那儿等他。 周羽扶着何水玲下了马车,这才转头对他说道:“诶,我又不是不还你的车,你至于追到我家来吗?” “谁跟你说马车的事了?我今天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这不,你去你老丈人家了,我就打算在这儿截住你。”陈进说道。 “小羽哥哥……”何水玲摇了摇周羽的手臂,求助似的看着他。 “水玲,你先进去,我和老陈聊一聊。”周羽先把何水玲送进院子,接着又赶回来说道:“什么大事儿,还得劳烦豫王殿下亲自来一趟?” “我跟你说,今天早上我请京城来的一位高人算了一卦,说我明天有大凶兆,需要到洛水边去避一避祸。”陈进紧张兮兮地说。 周羽不屑道:“你一个男的,要什么胸zhao?纯属无稽之谈!” “这大凶之兆分可不分什么男女,有就是有!”陈进还不知道周羽在说什么东西。 ”那你倒是说说,这大凶之兆具体是什么?”周羽对于这些封建迷信不太感兴趣。 “天机不可泄露,高人怎么能够告诉我呢?不过高人说了,要想避过此劫,就须到洛水旁焚香化符。” “那你去就行了呗,怎么还特意来告诉我呢?”周羽表示非常疑惑。 “因为高人还说了,我虽然有凶兆,但近来与我交好之人却是有喜兆,要想喜事成真,也需要到洛水旁去焚香化符。我想来想去,这个人应该就是你了,这才特意来通知你!”陈进觉得自己真是一个诤友。 “谢谢您嘞,我没兴趣。”周羽转身就要走。 “别介,我告诉你,这位高人在京城算的卦那可是十卦九灵,多少人想见他一面还见不着呢!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那将要过门的娘子考虑考虑吧?”陈进赶忙拉住他说。 “什么意思?”周羽转过头来问道。 “你看看啊,你最近要成亲了,这是喜事吧?高人就给算出来了,还说你也得到洛水去,依我看啊,此去不是为你,而是为你那二夫人。你要是不去,万一要出了问题……”陈进的话越发渗人。 “呸呸呸!说什么呢!我和水玲都好好的,什么事儿没有!不就是焚香化符吗?明儿就去!”周羽快语连珠道。 你看看,这有了关心的人,不迷信他也变得迷信了。 “得嘞!明儿下午申时参半,我准时到!”成功说动了周羽,陈进钻上马车就走。 “神经!”周羽啐了一口,转身进了院子。 “小羽,豫王殿下在门口站了半个多时辰,叫他他也不进来,有什么事儿吗?”冯月担忧地问。 “害,不知道他在哪儿去找了个江湖骗子给他算了一卦,硬说他大凶我大喜,还都非得到那洛水边去焚个什么香,化个什么符,真是没事儿找事儿!”周羽骂道。 “人家好歹是皇子,真认识些世外高人也说不定!要不还是去一趟吧?”冯月劝他道。 “他在那儿说的煞有其事的,不就是想让我跟他一起去吗?哎,得了,去一趟就去一趟吧,反正车接车送,也不费腿脚。”周羽摆摆手说道:“什么时候开饭啊?我都饿了!” “就等你了,快来吧!” 夜深,锦翠楼。 “晴儿,明天我们再去一次洛水吧。”苏雯卸下发簪说道。 “小姐,您还想着那位公子呢!”这段时间苏雯时不时就往洛水边跑,但那位公子却始终未曾出现过。 “再去一次吧,最后一次,若是真的无缘,那便如此吧。”苏雯对着镜子,褪去脸上的脂粉,露出那张本就十分俏丽的脸。 “要我说呀,你是着了魔!”晴儿笑她道。 “着魔也好,中邪也罢,只要能再见他一面就好……”苏雯摩挲着那几卷诗词。 “小姐没救咯!”晴儿一边嘟囔着,一边帮她整理好明日的衣物。 第四十五章 神驹追风 第二天早上,周羽罕见的来到了聚仙楼巡视,当然也不完全是巡视,还有一些要交代的事。 “老张,下个月初九,咱们聚仙楼不接客,整个酒楼准备我和水玲的婚宴就行。到时候你记得给客人们说一下,初九的预订都不接。”周羽叮嘱道。 “行,我记住了!”老张点点头道:“不过小羽,要我说,你的福气还真是好,咱村里最漂亮两个姑娘都让你拐跑了!” “那可不,我可得好好感谢老天爷!”周羽和老张聊了一会儿,又来到了厨房转悠。 他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王宇左扔右抛的,都快把那菜刀玩出花儿来了,顿时眉头紧皱。 趁他没把刀扔出手时,周羽示意性的咳嗽了两声,大伙儿这才发现了他的存在。 “王宇啊,这刀挺好玩吧?”周羽带着笑走到王宇面前说道。 “还……还好……”王宇也知道这笑容里面藏着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看你玩得不错啊,扔过来扔过去的,看来你是这后厨里的菜刀大师了呗?”周羽带着一副挖苦的语气,话中的愠怒已经显现。 “我算不上……”王宇埋头说道。 “你还真以为我夸你呢!”周羽顿时火冒三丈道:“你要是再这样玩儿下去,迟早把自己的指头剁下来!” 说完王宇,他又转头训斥众人:“你们也是,这刀没砸在你们脑袋上就不知道疼是吧?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儿安全意识都没有!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后厨不准再出现这种危险的动作!如有违反者,一次警告,两次月钱扣光,三次直接卷铺盖走人!” 经过周羽的严厉警告,大伙儿都不得不好好调整调整自己的举止行为。 这帮半大小子,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作为大家长的周羽只能多管着些,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交代完了酒楼的事,周羽又来到豫王府。 “今天又准备来找我要点儿什么?”陈进见他来了,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我说,你把本公子当什么人了?合着我来你这儿就只会要东西啊?我告诉你,你这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周羽不满道。 “行,算我错怪你了!那敢问周公子今日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啊?”陈进问道。 “我觉得你府上的马车不错,平日里用它出行也方便。以后我也是有两位夫人的人了,这出门老是走路怎么成?所以我特意来问问,你这马是从哪里买的?”周羽说明来意。 “我劝你还是别想了,我府上的马可都是各地进贡的上等马,是父皇亲自从御马苑挑选的,你在外边儿可买不到!”陈进炫耀道。 “……那外面能买到的马,品种怎么样?”周羽对他的炫耀十分不满。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到马市上去看看,或者让驵侩给你介绍介绍,说不定能买到一匹宝马良驹呢!”陈进建议道。 “这还用你说?我要是有那个相马的本事,我就买他个三五十匹宝马!”见问不出个一二三四,周羽也就不再多纠缠,起身就走。 有背景确实不一样,连坐骑都是皇宫里送来的。不像他,什么都得自己去争…… 周羽来到马市,密集的牲口棚子发出的气息让他的鼻子仿佛游走在地狱边缘。 “老哥,您这马怎么卖?”周羽选了一家,开始问价。 “这位兄弟,你算来对了。我这儿刚收了一匹西域的大宛马,今天刚刚才到,那可是马中至宝,您在别处想见一面都难!”驵侩竭力地推销着自己的马。 “大宛马?”周羽眼前一亮。 大宛马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体型高大,身材壮实,不仅十分听话,体能也是极佳,速度快,耐力好,是行军打仗的不二选择。据传大宛马在高速奔跑后,身上会渗出鲜红的汗液,其色似血,因而得名“汗血宝马”。 周羽前世虽不曾见过,但汗血宝马的名声可是如雷贯耳。相传东汉末年,号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赤兔马,其品种便是汗血宝马。传说当时赤兔马可日行千里,被奉为天下第一良驹。 如今,一匹绝世宝马站在他的面前,周羽必须考虑这是不是他此生绝无仅有的机会,不能犹豫,买! 周羽问道:“您这一匹大宛马卖多少钱?” “客官,不瞒您说,这大宛马可不常见,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本来都想自己留着的,要不是手中确实困难,这样的宝贝我才不卖呢!既然您来得巧,也算跟这马有缘分。这样吧,四百两银子,您把马牵走,怎么样?”驵侩说了好一番,才给出了价格。 “四百两?你不是说我跟这马有缘吗?怎么开价这么高?况且这’四’也忒不吉利了……”周羽又开始了他的砍价之路。 不过大宛马的质量摆在那儿,一分钱一分货,驵侩也不可能便宜太多,最终双方以三百六十两银子成交。 当驵侩把那匹高大威猛的汗血宝马牵出来的时候,周羽的双眼直冒光,虽然他不太懂得相马,但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一匹罕见的宝马!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那马儿似乎也知道自己遇到了好的伯乐,竖起两只耳朵,把头伸到周羽面前,任凭周羽抚摸它。 “您看看,我说的吧,这马和您是真的投缘!”驵侩见此情景,也感叹道。 “大宝贝儿,咱们回家!”周羽牵着马缰,带着这个大家伙走在街上。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好呢?”周羽牵着它,摸了摸它身上结实的腱子肉。 “要不就叫追风吧,又好听又威风,同时也是夸你跑得快!”周羽灵光一闪道。 马儿发出温柔的嘶鸣声,像是对这个名字表示满意。 “既然你也喜欢,那追风就是你的名字啦!”周羽笑嘻嘻的说。 追风也很高兴,连步子也变得轻快,周羽都被他带快了。 人和动物的和谐相处,最是让人感到温馨。 周羽牵着追风,并没有回家,而是再次来到豫王府。 “我说,你怎么又来了?我这里……汗血宝马?!”陈进一眼就看到了追风,生在皇室,对于马的品种不可谓不熟悉。这汗血宝马就连文国皇宫的御马苑里也没有多少,周羽竟然牵着一匹这样的宝马走在街上,这真算得上奇事一件。 “你这里怎么了?你说啊?”周羽似笑非笑道。 “你这马……哪儿来的?”陈进看着那威猛的身影,咽了一口唾沫道。 “马市买的啊!还有,人家有名字,叫追风!”周羽看陈进的眼神就知道,这马买的值了。 “好好好……追风追风……老周啊,我能不能用两匹马……不,三匹,跟你换这匹追风?”陈进讪笑着说。 “你,想,得,美!”周羽一字一句道。 “小气!”陈进嘟囔着说。 “追风是我的专用坐骑,你就别打它的主意了!再说,就算我愿意给你,追风也不愿意啊!追风,你说对不对?”周羽摸了摸马儿的头。 追风当即向天长鸣,似乎在附和周羽的话。 “看吧,你就别想了!”周羽牵着追风,得意地望向陈进。 “那你到我这儿来干什么?”陈进问道。 “我来问问石炭的事。” “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就这两天,铁矿和石炭都会给你送到府上去,怎么又来问?” “当然还有些其他事……”周羽嘿嘿笑道。 “我就知道……什么事,说吧!”陈进环抱双手道。 “把你这儿的马草送我一些吧……”周羽摸着头说道。 陈进:“……” “你看,你送来些马草,也是给追风吃;追风要是知道这草是你给的,对你的好感度肯定也会提高,说不定以后就愿意载你一程了……”周羽又开始了他的忽悠大业。 陈进也是个单纯的娃,出于对宝马的喜爱,他就这样答应了周羽…… 忽悠得手,周羽牵着追风高兴地回了家。 看他牵了匹马回来,府中众人都吓了一跳。 “大哥,让人把后院那块地收拾一下,追风就住在那儿!”周羽吩咐道。 落实好了马厩,豫王府的马草也送到了。周羽看了看那草,供养一般的马还行,但对于追风来说就有些寒酸了,于是当即就让王府的家丁以后别再送了,马草的事由他自己解决。 说来也巧,正好府里有个丫鬟曾经家里帮人养过马,周羽当即决定由她专门照顾追风,月钱也比其他姑娘高一倍。 处理完这些杂事,两个夫人也知道他一会儿要去洛水焚香。这个时代,焚香之前是需要沐浴更衣的,冯月带着水儿帮他准备好了沐浴的水,而何水玲则是帮他宽衣。这一刻,周羽真切地体会到了有两个夫人的美好…… 申时参半,陈进如期而至。周羽和家人告别之后,就上了陈进的马车。 “听说你还嫌弃我的马草不好?”陈进不满道。 “你那草真不怎么样,一般的马也就算了,可追风是大宛马,老是吃这种东西怎么能行?我决定了,明天让老张去买三百斤苜蓿。” “你可真能!苜蓿是战马的口粮,你这家马也这么奢侈?” “我愿意!” “行,你是有钱人!不说这个了,咱们此去洛水,高人可说了,必须得听见琴声才行!”陈进又开始讲述高人的指点。 “我说,你那高人到底靠不靠谱?这洛水边上好端端的,哪来的什么琴声啊?”周羽对此表示质疑道。 “高人说有,那就肯定有!你还别不信,我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过他的事,当时我也不大相信,后来我请他算了一卦,他说我气旺在东,当有贵人相助。结果不出一年,父王就让我到了封地洛州。”陈进说得愈发传神。 “你被贬出京,这叫气旺?”周羽瞥了他一眼道。 “……总之人家高人说准了!”陈进言辞凿凿道。 “这种把戏,也就骗骗你这种天真的小孩儿,我可不信!”。 “信不信的咱们一试便知,我这是为了避祸,也许还看不出什么,但你那好事却是不可能藏得住的!” “随你吧,真能折腾!”周羽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前往洛水的路倒算是平坦,周羽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公子,你为何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一女子在朦胧的雾气中,带着幽怨的语气问道。 “你是谁?”周羽看不清她的脸。 “公子,你我若是有缘,那便还会相见的……”留下一句话,雾中的女子就此消失。 “等等,你到底是谁?”周羽想要追问,却突然被叫醒。 “醒醒,到了!”陈进在一旁摇晃着他。 “哦……”周羽挠挠头,跟着陈进下了马车…… 第四十六章 嘉宾 虽然这个梦做的甚是怪异,但毕竟也只是个梦,周羽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这一阵子晴天多雨天少,洛河的水位又下降了些。 周羽和陈进就这样沿着岸边行走,寻找着那位高人所说的琴声。 走了约莫两刻钟,除了少许的游人外,再没有其他的状况。 琴声?根本就无从谈起,唯有河边的树上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我说,要是找不到琴声,这香还烧不烧了?”周羽不耐烦的问道。 “你别急呀,高人说有,肯定有,只是咱们还没遇到而已。”陈进坚信那高人的话不会出错。 “哎……”周羽摇了摇头。 二人就这样走着,渐渐地,天光暗了下来。 “还要多久……”周羽话还没说完,悠扬的琴声就在耳边传来。不仅如此,这琴声还让他觉得非常熟悉! “有了!”陈进兴奋道。他赶忙从杨钏手中接过准备好的东西,在河边点起香,又将那高人所赐的不知画着什么东西的符纸用香火点燃。做完这些,陈进又拉着周羽重新进行了一遍同样的流程。 点完最后一张符,周羽问道:“现在可以了吧?” 陈进点点头。 “这喜事儿在哪呢?是从天上掉银子吗?”周羽调侃道。 “你这人,甚是无赖!高人所说句句不差,你竟然还在质疑!”陈进谴责周羽道。 “喜事我倒是没看到,不过这琴声倒是熟悉的很,咱们去看看是何人在抚琴。”周羽说完便走,陈进只好跟上。 二人寻着琴声,顺着河畔走。过了好一会儿,弹琴之人才出现在了周羽的视线中。 随着周羽越走越近,晴儿也看清了他的样子,立马转头提醒苏雯。 “小姐快看,你心心念念的那位公子出现了!” 却不料苏雯指间的琴弦应声而断,苏雯呆呆地看着那根断弦,连晴儿也不敢吱声了。 “难道……真的是他吗……”苏雯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五年前,青州。 “雯雯,你看看这把琴,你喜欢吗?”秦方雨眉眼带笑地看着苏雯问道。 秦方雨和苏雯师出同门,是在一起学习琴棋书画的好姐妹。 “师姐这琴做工精湛,弦音清脆,不少姐妹都羡慕得紧呢!”苏雯抱着那把琴,爱不释手道。 “今天是你十五岁的生辰,这及笄之礼,我也没有其他东西相送,便将这把琴赠与你吧!”秦方雨笑着说。 “可是师姐,你把这琴送给我,今后你怎么办?”苏雯有些犹豫的问道。 “傻妹妹,你有所不知。”秦方雨拍了拍苏雯的手说道:“此琴名叫寻郎诀,等到琴主人的如意郎君出现的那一天,这琴弦就会断掉。” “真有这么灵?”苏雯有些不敢相信地说。 “反正呀,我的如意郎君是出现了,这琴弦也断掉了,不过我已经把它续上,等到它下一次断,应该就是小雯的夫君出现之时啦!”秦方雨起身道:“好了,这琴有了新主人,我也该走啦!” “雨姐姐,我们还会再见吗?”苏雯不舍地问道。 “好妹妹,记住一句话,有缘之人就有相见之时,和我也好,和你未来的郎君也罢,都讲究一个缘字!”秦方雨留下最后的嘱咐,便潇洒地离开了。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苏雯离开了青州,来到了洛州锦翠楼,渐渐成为了锦翠楼的头牌清倌人。 岁月如梭,苏雯见过的人越来越多,但那琴弦始终完好如初。而师姐秦方雨的话却始终在她的耳边萦绕,不论是有缘就会再见,还是这断弦觅郎君,她都记得十分清楚。 今天,就在今天,这两句话竟然同时应验了! 苏雯抬起头,望向那个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同时,陈进和周羽也看清了抚琴之人的样貌。 “是苏姑娘!”陈进惊呼道。 “看看你那样子,一惊一乍的,像个王爷吗?”周羽嘲讽他道。 陈进也不和他计较,而是郁闷地说道:“等等,为什么遇到苏姑娘是你的喜事?你不是已经有了两个夫人了吗,怎么还在打苏姑娘的主意?!”陈进冲上去抓住周羽的衣领说道。 周羽一把将他的手拿开,整理了下衣冠,像看智zhang一样看着陈进说道:“拜托,我请你仔细回想一下,这洛水是你叫我来的吧?这琴声也是你那位高人说的吧?有我什么事?” 陈进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随即摸了摸脑袋,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 “真行!”周羽一转头,却发现苏雯已经来到身前。 苏雯还以为二人要打起来了,连忙冲上前去想要阻止,却发现无事发生,然后就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苏姑娘,怎么今日有雅兴到这洛水边来谈上一曲?”周羽笑着问道。 苏雯红了脸,满心的相思此刻却化不成一句言语,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最终还是晴儿帮她说了:“公子有所不知,这洛水啊,小姐可是来了许多次了!” “哦?难道这洛水边有什么奇观不成?”周羽好奇地问。 “奇观不曾见过,奇人倒是有一个,把我家小姐迷得七荤八素的,平日里总是念叨,今日可算是见到了!”晴儿笑嘻嘻地调侃苏雯道。 听晴儿在周羽面前把自己的家底全都抖落出来了,苏雯满脸羞赧,面红耳热,忙捂住晴儿的嘴道:“你这死丫头,又拿我寻乐子!” 周羽就是再傻,也知道晴儿说的人是他,于是问道:“不知苏姑娘想要见我,是所为何事?” “那日公子所作的诗词实乃世间罕有,小女子仰慕至极,时常想与公子再畅叙这诗词之作,却从未在锦翠楼见过公子。虽与公子神交已久,但直到今日才得以相见。”苏雯微微含笑道。 “怎么天下的好姑娘都喜欢他呢……”陈进小声嘀咕道。 “若是姑娘喜爱诗词,小可再送上几首倒也无妨;只是这锦翠楼……实不相瞒,在下已经成亲,家中已有两位夫人,去这样的地方实有不妥,还望姑娘见谅。”周羽拱手道。 听到周羽已经成亲,苏雯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立马又笑着说道:“想不到公子还是个惧内之人。” “倒谈不上惧内,但我也不愿意看到夫人不高兴,因而不能前往。”周羽解释道。 “能成为公子之妻,真是福气!”苏雯笑道:“今日难得与公子一见,那可否请公子再留几篇墨宝?” “好说,那便像上次一般,请姑娘出题吧。”周羽说道。 苏雯略一思索,随即说道:“这第一题,仍是相思;这第二题,叫做相逢;至于这第三题……就请公子一写这离愁别绪吧。” 周羽听完,淡然一笑。 古有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迦叶尊者一笑而得道;而周羽的会心一笑,就表示他这诗词已经想出来了。当然,还是前人的作品……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枝花样画罗裙。”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和上次一样,每题周羽都给出了一首诗和一首词。 苏雯看着周羽,目光变得呆滞,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他为什么一下子就能写出来这样足以传世的诗词?还一写就是六首!他不用思考的吗?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一系列的问题充斥在苏雯的脑子里,让她一时没回过神来。 不过,好就好在苏雯有一个懂她的丫鬟。 “公子,还是有劳您将佳作写下来吧。”晴儿适时地递上纸笔。 周羽也不推辞,顺手就将那六首诗词写在纸上,同时也落上了自己的名字。 晴儿将那些纸张叠得整整齐齐,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小姐,别看了,小心一会儿看到眼睛里拔不出来了!”晴儿提醒苏雯道。 苏雯这才反应过来,羞骂道:“你这死丫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周羽正要拜别。 “公子且慢……”苏雯却叫住了他。 “苏姑娘还有什么事吗?”周羽疑惑地问道。 “公子的才华举世无双,既然公子不愿前往锦翠楼,那小女子便到楼外与公子一叙,也好请教这诗词大作,不知公子可否愿意?”苏雯烟视媚行道。 “当然可以,姑娘若是要找我,到那聚仙楼去便是,我就是聚仙楼的掌柜。”周羽笑着说。 “你是聚仙楼的掌柜?”晴儿惊讶地说:“聚仙楼不是豫王府的生意吗?” 周羽转头瞥了一眼陈进道:“豫王殿下,你说说吧。” 周羽这么一说,苏雯才注意到周羽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等等,周羽说他是豫王殿下?! “民女不知豫王殿下驾到,未曾远迎,还请殿下恕罪!”苏雯当即就跪了下去。 晴儿见状,也跟着跪下了。 “两位姑娘免礼……”陈进赶紧把她们扶了起来,继续说道:“他说的没错,聚仙楼的买卖王府只有四成,他才是掌柜的。” 苏雯和晴儿都诧异的看着周羽。 “低调低调……”周羽笑了笑说道:“八月初九是我和水玲成亲的日子,如若姑娘不嫌弃,便到聚仙楼来参加小可的婚宴如何?” 听到这话,苏雯却发起了愣。 怎么说呢,就好比你喜欢的人邀请你去参加他的婚礼……不对,还好比什么,就是这样的啊! 感谢你特别邀请,来见证你的爱情……可我只是嘉宾! “好,我一定去!”最终,苏雯笑着吐出这一句。 周羽离开后,苏雯坐在那把琴前面,喃喃道:“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 待晴儿收拾好东西,苏雯也起身离开。 灯火阑珊,连晴儿也没注意到苏雯眼角的一抹淡淡的泪痕。 第四十七章 大功告成 “我说,这就是那大师算出来的喜兆?我可没看出来!”周羽质问道。 “怎么不是喜兆了?苏雯姑娘那是多少男子的钦慕对象,可人家偏偏对你情有独钟,我看着都眼红!”陈进对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极其不满。 “得了吧,家里那俩我还没弄明白呢,再多一个的话,小月非把我活吃了不可!”周羽打了个哆嗦。 “哟,刚刚还说自己不惧内,怎么现在又怕成这个样子?不管怎么说,你的两位夫人总归是女子,还能把你怎么样?”陈进嘻笑他道。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有些事儿啊,你还不懂……”周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陈进在原地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羽在笑话他是个雏儿,羞恼道:“姓周的,你给我站住!今天你必须得给我说清楚,什么事情是我不懂的……” 打闹了一阵,二人又坐上马车,准备回程。 “奇怪,要说我的喜兆,倒还仿佛真有其事;可你的那所谓的不祥之兆,怎么不曾见得什么踪影啊?”周羽问道。 “你都说了是不祥之兆,那不见踪影岂不是更好……”陈进有些不理解周羽的脑回路。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怎么回事?”陈进掀开车帘问道。 只见一名王府护卫骑着快马疾驰而来,最终停在马车前,下马行礼道:“启禀殿下,王府走水了,家丁护卫正在灭火!” 周羽心头一跳,陈进皱起眉头问道:“何处走水?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这样的问题?” “禀殿下,是……是殿下的卧房走水……”护卫声音愈发的低。 “什么?!”陈进大惊道:“卧榻之地远离柴烟,怎么会着火的?! “这……属下不知!”护卫低头道。 就在陈进大为恼火之时,又一名护卫飞奔赶到。 “启禀殿下,王府周围出现刺客,现已被卫队尽数捉拿,请殿下回府!”新赶来的护卫禀报道。 “刺客?!那王府的火……” “也是刺客放的,他们想对殿下不利!”护卫说道。 杨钏走上前去,沉着脸说道:“堂堂皇家卫队,竟然能让刺客在王府中肆意纵火,真是可笑至极!若是殿下今日未曾离府,万一出了岔子,我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好了老杨,也怪不得他们,说不定人家也来者不善,不逊于我这卫队。那些刺客的身份弄清楚了吗?”陈进盯着那后至的护卫道。 “这……那些刺客似乎都是死士,强硬至极,属下等人杀掉三个,剩下两个服毒自尽了。”护卫有些惭愧地说。 “死士?看来还真是来者不善。”陈进露出一丝自嘲的笑,随后放下车帘说道:“走吧,回府。” “是!”两人伴在马车左右回程。 马车里,周羽看到陈进有些失神,于是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刺客的身份?” “天下能派出死士刺杀我的人又有多少呢?我不过是一个离了京的皇子,现在又没有战事,欲要杀我的人是谁,这还用想吗?”陈进苦笑着说。 周羽本以为陈进还是一个天真无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儿,没想到他还没有周羽想象的那么幼稚嘛!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周羽感叹了一句道。 “谁说不是呢?”陈进也附和道。 “不过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周羽突然说道。 “什么事?”陈进转过头问他。 “你说的那个高人,算的好像真的挺准,连你会遭此一劫都知道,还真有两下子!”一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的周羽此刻也开始有些动摇了。 毕竟如果一切都严格按照他前世的科学理论来分析的话,那他就根本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 “那可不,我早就告诉过你,高人的话非常之灵,不可不信!” “那你什么时候把那高人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呗?我也好求他算上一卦,测测姻缘,聊聊前途什么的……”周羽提议道。 但陈进却摇了摇头,说道:“高人说过,他见与不见某人,都是由上天注定,和有缘之人总有相见之日,和无缘之人那就不必相见了。” 周羽听了,有些嫌弃的说:“明明是一个算命的,怎么讲的话像一个说媒的……” 把周羽送回了家,陈进再乘车回到府中。 刚刚烧过一阵,空气中还弥漫着木头燃尽的焦炭味。陈进看着已经被烧成废墟的卧房,面无表情,不发一言,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二哥,四哥,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吗?”陈进小声地喃喃道。 周羽回到家中,两个女孩还在等着他,见此情景,周羽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上辈子,他哪有这待遇? 二女又伺候完他洗漱,三人才回到各自的房间。 熄灯后,冯月问周羽今晚可曾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周羽则是选择性地陈述了一些事实,比如,豫王府走水的事。 “还有人胆子这么大,敢行刺豫王?”冯月对此表示十分震惊。 “我早就跟你说过,这夺嫡之事就是你死我活,还好陈进遇到的那个高人算得准,不然的话他今晚可能就难逃一劫了!”周羽感叹道。 “你是说,放火的刺客是其他皇子的人?”黑暗中,冯月瞪大了眼说道。 “嘘!此事绝不可对外人说起,否则咱们会死无葬身之地!”周羽连忙说道。 “这些人也真够狠的,怎么对自己的亲兄弟也能痛下杀手啊?”冯月有些不寒而栗。虽然从前家里的日子穷,但无论是自己的爹娘还是周羽的爹娘,待人都是和和气气的,作为凤子龙孙却对亲人下如此狠手,冯月还有些不太能接受。 “在他们的眼中,跟着天下江山大业相比,区区同胞兄弟又算得了什么呢?”周羽嘲讽道。 “要我说,还是当一个平民百姓好,像咱们现在这样,衣食无忧,也不用担心什么江山不江山的!”冯月抱住周羽的手臂,表示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傻丫头,不是所有老百姓的生活都跟咱们一样的,就拿小陇村来说吧,一个月前,几乎全村的人都还在为口粮发愁呢!”周羽拍了拍她的脑门说道。 “好像是哦,还是我家小羽有本事!”冯月说着,周羽的手臂也被他抱得更紧。 听完这话,周羽突然转过身面对着她。 “怎么了?”冯月疑惑道。 “既然你相公这么有本事,是不是得奖励一下呀?”周羽露出邪恶的笑……当然冯月也是看不到的。 “什……什么奖励……”冯月虽然猜到了周羽的意思,却故意不说破。 “你说呢?” “我……”冯月还没说完,二人的嘴唇就已经贴到了一起。 就好像男人说的“我只是抱一下”,真的只是抱一下就完了?又比如现在二人在接吻,真的只是亲个嘴就完了?那必不可能!而至于后面发生的事,在此不便详叙…… 七月过,八月至,初一早上,陈进答应送过来的铁矿和石炭就到了。 在家里可弄不出周羽所需的铁,于是周羽又托陈进带他到洛州附近的冶炼场。听了周羽的要求,陈进大为不解:“你还会冶炼之术?” “废话,我要不会的话,那我找你要铁矿干嘛?”周羽奇怪的看着他。 “你一个读书人,怎么老是会些奇巧淫技,书里的东西倒是不曾见你提过。”陈进啧啧道。 “这些东西都是书里的,只不过你没看过而已。”周羽没有说谎,这些都是他从大脑里检索出来的书本知识。 等陈进带他验视过了冶炼厂,周羽又拿出一张熔炉和一张鼓风机的图纸,让陈进帮他打造。 又过了两天,陈进带着装备来到冶炼厂,周羽也就开始了他的冶炼之路。 一连数天,周羽都是早出晚归。眼看着婚期将近,自己的男人却成天不着家,何水玲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还是冯月在一旁安慰她道:“他这人啊,做事有分寸,你就别担心了!” 何水玲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是着急,那家伙不会把自己还有个未过门的娘子的事给忘了吧? 周羽每天晚上几乎都是卡着宵禁的时间才回来,见他这么劳累,冯月也贴心的没有再和他行夫妻之事,只是在每晚他回来时为他煮上一碗葱花香面。 八月初七的夜晚还是如寻常一般宁静,蝉鸣的累了,不知叫上了哪家朋友替它声唤。白日喧闹的街道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空旷,默默企盼着黎明的到来。城中的军士开始在巷路巡逻,俨然一副肃穆的景象,但却让人感到踏实。 周家宅院里,两个女子还在等待着丈夫的归来。 终于,在肃街鼓响起的前一刻,她们盼望的人披着满天星光出现。 周羽回来了,背上捆着一个大箱子,腰间还拴着一个长长的方木盒。他的脸一抹黢黑,疲惫之态尽显,但眼睛里却放着光,心中的喜悦同样敛不住。 “小羽,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快放下来吧!”冯月见他这般模样,心疼地说。 “小羽哥哥,你怎么背了一个这么大的箱子?”何水玲的心情也和冯月相同。 “铁锅……”周羽喘着大气说道。 历时一月,周羽心心念念的铁锅终于问世。 周羽把箱子放进杂物间,但那长方的盒子却被他带进了屋。二女虽然疑惑,但却没有多问,依旧是自然地为他准备好沐浴的水和香皂。 洗完澡后,周羽先来到何水玲房中,向她表达了歉意,因为自己这几天确实没怎么陪在她身边,让她担心了,并答应明天一定好好陪她准备成亲的事宜。 随后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和冯月诉说着这些天来的冶炼经历,不知是不是太过疲累,说着说着他就睡着了。 冯月看着已经入眠的周羽,学着从前他的样子,在周羽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又帮他盖好被子,这才睡去。 窗外,一轮弯月高挂,月光格外澄澈,伴着星光静静地洒在这洛州城中。 第四十八章 奇妙的洞房体验 八月八,一个有着美好寓意的日子,也是何水玲跟周羽成亲的前一天,周羽带着她到洛州城中好好地游玩了一番,又到了小陇村,邀请了所有乡亲明日到聚仙楼赴宴。 八月初九,周羽跟何水玲大婚的日子。 今天的宾客主要由三拨人组成,第一是小陇村的村民,属于何水玲这一边的人,当然跟周羽关系也算比较密切;第二是豫王府的人,属于周羽这一边的;第三是洛州城的一些官员和乡绅。 没错,这一次有官府的人参加。之前聚仙楼开业的时候也曾宴请过一些人,但那属于商业性质的宴会,豫王府有股份,为了避嫌,陈进自然不会邀请官府的人。而这一次周羽的婚宴属于私人邀约,尽管严格来洛州的官员说接受这种宴请还是会有些不妥,但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人追究。 况且,周羽纯属是出于友好而邀请他们的,一不办事,二不送礼,有什么不能来的?当然,说是友好的邀请,但同时邀请了洛州城的官吏大员和地方土豪,也是主人地位的彰显。 不同的人坐的位置也不相同,豫王府的人和洛州的官员是在三楼,地主乡绅坐在二楼,小陇村的村民在一楼,倒是离着新人近些。 当然,除了以上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位特殊的宾客,锦翠楼头牌清倌人,苏雯。 可惜的是何水玲正蒙着红盖头,否则她一定能认出来这位容貌无双,被众多男人疯狂追捧的女子。 当然,她看不见,还是有好些人能够看见的,比如冯月。直觉告诉她这个秀美无比的女子跟周羽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否则周羽也不会邀请她来参加他的婚宴。但大喜的日子,总不好就直冲冲地去问人家的身份吧?也就只能随她去了,反正她一介女子,还能抢亲不成? 苏雯和晴儿虽然来了,但也只是远远地坐在角落,也未曾吃什么菜。苏雯默默喝了两杯酒,才发现这聚仙楼的酒果然名不虚传,醉人呐! 众人正吃着,但吉时已到。新郎和新娘在众位相亲的见证之下走完了一套流程。在拜高堂的时候,何父何母激动地眼泪都下来了。而何水玲也按照习俗,向作为大房的冯月行礼,以表尊敬。 典礼结束,众人继续用餐,新郎还会出来敬酒,但新娘在这一天却不会再露面了。 苏雯带着晴儿起身离席,全程也不曾说过一句话,唯独让晴儿带了两坛聚仙楼的酒走。 晚宴仍是在聚仙楼举行,但周羽等人不再参加,而是提前回到家中,准备洞房了。 清辉夜凝抹去了残阳尽染,细碎星光重掌天际。 洛州城,周家,何水玲房间。 周羽慢慢揭下何水玲的红盖头,一副美艳动人的容颜乍现,似乎整个房间都被照亮。 周羽将酒杯斟满,顺手递给何水玲。 “小羽哥哥,你答应过我的……”何水玲楚楚动人地看着她,娇滴滴地说。 “你这丫头……”周羽放下酒杯,走出房去。 何水玲则是重新拿起酒壶,倒满四个杯子。 冯月正在房中发呆,却见一身喜庆的周羽开门进来,这让她颇为吃惊。 “你怎么……”冯月话还没说话,周羽便牵起她的手,带她来到何水玲的房间。 “姐姐!”何水玲热情道。 “水玲,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怎么把我拉来了?”冯月面对这微妙的气氛,有些不知所措。 “既然是大喜的日子,当然要和姐姐一起度过啦!”何水玲将一个倒满的酒杯递到冯月手中,随后伏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啊?这……这怎么能行…….”冯月的脸色渐变,和那红烛的光交相辉映。 “没什么不行的,你是姐姐,也说得过去!”何水玲再将另外两杯酒递给周羽,自己也端上一杯。 同时和两位姑娘供饮合卺酒,也不知道周羽是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 没错,何水玲要周羽答应她的条件就是让冯月和她一起洞房花烛,毕竟她也不想这大喜的日子让冯月独守空房。 至于周羽,这种好事他有什么不答应的理由吗? 当然,很久很久以后的周羽回想起自己当时的想法,恨不得大耳瓜子抽自己。 于是,二女侍一夫的情景便出现了。 承欢一夜,周羽左拥右抱着两位大美人儿,从此书生不早起…… 清早,周羽的两位娘子都已经先后起床,唯独他搭着一床薄被,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可惜的是,年轻的周羽还没意识到事情的可怕。 回到正题。 既然大婚已过,铁锅也已经做好,周羽也要开始他新的教学课程了。 周羽这次一共打出了十六口铁锅,暂时用不了这么多,但剩下的也让人好生保养着。 “现在你们面前的这个锅,乃是铁锅。除了咱们聚仙楼之外,铁锅只在我文国军营中才有。但是,我给你们的铁锅跟军营中的铁锅又有所不同,军营的铁锅的烹饪之法也和寻常的铜锅无甚差异,但你们手中的铁锅却能做出其他的锅做不出来的东西。”周羽说道。 听了周羽的描述,王宇等人都将那铁锅翻来覆去的看,似乎也没看出个什么稀奇玩意儿。唯有李二牛,一脸正经的听着周羽讲课。 “我知道,你们现在还不太了解这铁锅的好,那我现在就给你们示范一下。”周羽说罢,就将事先准备好的鸡蛋打到碗里,撒上盐,倒进锅中炒熟,一股煎蛋的香味瞬间扩散开来。 众人闻了,都是精神一振,眼里蹭蹭地发着光。 周羽再将米饭倒入锅中,一顿翻炒之后撒入些葱花,一碗简约精致的蛋炒饭就做好啦! 望着那一大碗金灿灿的米饭,众人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这道菜,额……这碗饭,名叫金玉满堂!当然,俗称是蛋炒饭。”周羽自信地介绍着自己的作品,众人崇拜的眼神让他对这堂课的效果很是满意。 “你们可能也看出来了,铁锅最厉害之处就是能够完成铜锅和陶锅不能做到的烈烹,也就是煎炒等方式,而恰恰很多美食就需要这样的烈烹才能做出来。就好比这一碗看似简单的蛋炒饭,原料也很便宜,做起来也很容易,也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但你们就是在其他地方找不到。原因无他,只要没有铁锅,一切都是无稽之谈!现在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要拿到铁锅了吧?”周羽说完,台下众人唯有疯狂的点头。 “现在,你们都尝尝这铁锅做出的饭菜吧。”得到许可,众人这才各自拿起了筷子,品尝起这“金玉满堂”。 鸡蛋的鲜香,油的酥香,加上葱花的清香,闻之令人动容,尝之赞不绝口。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对于此前从未有过铁锅的文国和其他国家的烹饪界属于是降维打击。 “你们从今天开始,就拿着蛋炒饭练手,重点不是炒什么东西,而是炒的动作要领。所有人都用木质锅铲练习,可别把锅给我弄坏了,那东西难弄得很!”周羽叮嘱道。 授完课,周羽赶忙回到家中,再次给做饭的丫鬟放了假,自己亲手为大伙儿做了一大盆蛋炒饭。 这种美味大家可是第一次见,那饭还在锅中炒着,就有好几个丫鬟被香味吸引,来到厨房一探究竟,当然这都是由水儿带的头。 水儿发现,自家这位姑爷,虽然生得俊秀的一副书生模样,却终日不碰书卷,偏偏对各种奇怪的事情精通得很。像这烧饭做菜,明明应该是下人干的活儿,可姑爷却时不时地抢着干。更可怕的是,姑爷做的饭一次比一次好吃,连家里丫鬟的厨艺都被他抬高了,水儿现在已经不习惯吃外面饭铺的饭菜,因为完全比不上家里! 蛋炒饭一出锅,就引起了众人的围观,香味更是飘到了后院,连追风都嘶嘶地叫了起来。周羽赶紧给它加了些苜蓿,免得它感觉心中不平衡。 面对这么一大盆香气四溢的蛋炒饭,府中众人都是摩拳擦掌,唯有冯月跟何水玲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叹了口气。 “相公,下月可就要举行乡试了,你真不打算参加了?”何水玲问道。 “乡试?那玩意儿有什么意思?你就让那出题人来,这铁锅他能打出来吗?况且参加乡试的人水平太低,到时候直接托陈进帮个忙,让我和他们那第一名的解元聊聊,看看此人的才华如何。”周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这被千万学子视作重若泰山的乡试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见周羽出言如此嚣张,何水玲有些担忧地望向了冯月,冯月叹了口气说道:“他一直都是这样……” 俗话说骄兵必败,周羽现在仿佛就处于这样一种状态。 更可怕的是,还有人在一旁起哄。 “小羽说的没错,管他什么乡试不乡试的,那乡试能挣到这么多钱吗?看看咱家小羽多有本事……”冯亮还没说完,冯月狠狠地掐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 “好端端的,掐我干嘛……”冯亮嘟囔了一句,然后自顾自的吃起了蛋炒饭。 现在周羽可是个大忙人,上午教完了烹饪,下午又得去教学评书和相声。梨园中人已经住进了原来张员外的府上,不仅如此,还有其他两个戏班也加入了周羽旗下,成为月薪族艺人。 教了一些基本功,又把自己的故事本给了众人,周羽也不可能短时间就让所有人学会这两门技巧。 夜晚,周羽回到房中,打开那个和铁锅一起带回来的长方形木盒。 里面放着两把剑,毫不夸张的说,这两把剑是目前世上最好的剑,无论从材质、工艺还是使用效果来说,都无可比拟。 这是周羽偷偷打造的,在武学方面天赋异禀的他总有一天能用上。为什么要偷偷打造?因为他当初跟陈进说好了,这一批铁矿石是用作打造铁锅,而他却偷偷打造了兵器。 至于为什么是两把,因为剩下的铁足够打造两把,而另一把是给谁准备的,周羽也还不知道…… 第四十九章 他真是个笨蛋 洛州城,锦翠楼。 “晴儿,你说为什么雨姐姐的琴弦断了,就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而我的弦断了,他却和别人成亲了?”苏雯满脸通红地问道。 “小姐,你不能再喝了!”晴儿一把将她手中的酒杯夺走。 “你说,他明明是一个读书人,不好好地考取功名,却去开什么酒楼!”苏雯趴在桌上,眼神迷离地说道:“他的酒也跟别人的不一样,其他的酒我推杯换盏,千杯不醉;可……可他的酒,不过区区数杯,这头就晕了……” 酔娇胜不得,风袅牡丹花。 其实也怪不得她,苏雯拿的酒乃是聚仙楼用新法酿造的高度烈酒,刚刚问世不久,对外售价五十两一坛,即使新品上市有八折优惠,也得卖到四十两银子。 晴儿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帮苏雯收拾这凌乱的房间。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苏雯拿起那张纸,露出一抹清苦的微笑,低语道:“你真是个可爱的混蛋……”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 “阿嚏!”周羽抹了抹鼻子。 “二八月,乱穿衣,正是容易着凉的时候,你可得多注意点儿。”冯月给他递上一件衣服说道。 “奇怪了,也没觉得冷啊……”周羽打开房门,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等你察觉到冷了,也就差不多染上风寒了,还是早些预防着好!”冯月提醒道。 “说的也是……”周羽关上房门,熄灯睡觉。 至于为什么周羽不跟新婚的何水玲睡在一起,那是因为何水玲回娘家去了。本来习俗讲究的是“三朝回门”,也就是结婚后三天才回娘家,但何父何母思女心切,就让何水玲早早地回去,等到第三天周羽也要带上丰厚的礼品去拜见岳父岳母,据说还要摆上一桌“回门席”。 当然,这些都是生活中的插曲。 日子一天天过去,聚仙楼的厨师们已经完全掌握了铁锅的使用方法,不仅如此,他们在周羽的授意下也开始收徒传艺。其中,就当属李二牛的徒弟学得最好。李二牛在厨艺道路上虽然入师门最晚,但却是最勤奋的一个,如今他的手艺可以说是聚仙楼五位大厨之首。 当然,周羽要他们收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聚仙楼定位高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几乎没有机会一尝。而周羽也曾答应过冯月,要让普通群众也能吃上美味佳肴。而经过数月的筹备,周羽的第二家门店已经装修完成,只待人员到位了。 冯月给新店命名为:绝味坊。 聚仙楼的厨师是不能动的,他们是酒楼的支柱,因此就只能让他们收徒,让周羽的再传弟子来做绝味坊的厨师。 秋菊渐渐退场,腊梅裹了银装,远山峰梢皑皑,城中人胖衣长。 “老周,你那香皂再给我拿三百盒,父皇和母妃都很喜欢,听说就连皇后娘娘都赞不绝口,父皇已经御令将香皂列为贡品了!”天气渐冷,陈进身上的华服也随之厚了起来。 “给钱!”周羽搓了搓手,无情地说。 “这是贡品!”陈进跳下马车,大声道。 “贡品怎么了?贡品也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生产出来的,也是凝结了劳动和汗水的,总不能一直白送吧?”周羽丝毫不退步。 “行了行了,到时候从王府的账上出,赶紧把东西装车!”陈进催促道。 周羽是料定了陈进会给钱,才敢这样和他讨价还价。 等到装完车,陈进又留下来和周羽商量其他事情。 “洺州,青州等地的聚仙楼的位置都已经找好了,全部是按照咱们这儿三层风格来设计的,就是规模要小一些。装潢估计还得花个十来天,剩下的可就是厨师的问题了。陈进说道。 “没事儿,我这里的人已经准备好了,等装修完毕,就拍他们过去上任。”周羽点点头道。 数月过去,周羽和陈进的商业版图已经开始扩张。 “我听说你前一阵子派人到乾国去了,虽然现在咱们和乾国没有战事,可不代表我大文会和他交好,你小子可别胳膊肘往外拐!”陈进严肃的说。 “看你说的,我做事自有分寸。” “那你派人去江南干嘛?” “去那边买点铁矿回来,铁锅不够用了。”周羽如实回答。 陈进:“……” 他本能的想谴责一下周羽,但毕竟倒卖的不是文国的铁矿,想谴责也无从谈起。 “为什么会到乾国买铁矿?” “因为文国买不到。” “……那怎么在乾国就能买到?”陈进问道 “是偷偷买的,抓住可能就得杀头。”周羽答道。 “……” 陈进无话可说了,周羽这事儿办的还真是刁钻,既没有违反文国律例,又把铁矿搞到手了。毕竟,违反乾国律例总比在自己国家违法好吧? 二人正说着,聚仙楼的一个伙计跑了过来。 “小羽哥,这是那位漂亮姑娘给你的。”那伙计将一张纸条递给周羽。 陈进凑近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西山外,碎月亭。 这几个月来,苏雯偶尔会请周羽到各处亭阁楼台一叙,名曰交流诗词歌赋,但陈进总认为他们二人不会是那么纯洁的关系。 “听说你小子这段时间陆陆续续给苏姑娘写了十几首好诗?”陈进目光不善的盯着周羽道。 “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周羽看向他问道。 “我怎么知道的?整个洛州城都传疯了,苏姑娘喜欢上了一个男子,时不时的借酒浇愁,那男子不会别的,就是写得一首好诗,把苏姑娘迷得不行!不仅如此,那男的还总是拒苏姑娘于千里之外,面对苏姑娘的表露心迹竟然无动于衷……”陈进讲这些八卦趣闻娓娓道来。 “真是太过分了!”周羽站起身道。 “连你自己都觉得太过分了?”陈进说的就是周羽,没想到他自己先忍不住了。 “他们居然说我只会写诗,不会别的?!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周羽大怒道。 陈进:“……” 好家伙,这小子牛角尖是钻得真狠啊! 两人终究是说不到一块儿去,又待了一会儿,陈进就先离开了。 周羽又拿起那张纸条,上面的文字表明了邀约的时间和相会的地点。西山外,指的是太阳落山,现在已是冬季,酉时过半后不久天就会暗下来,也就是说相约的时间是酉时参半。碎月亭是城里的一个小有名气的景点,周羽自然也是知道的。 周羽在酉时就出发了,家里的丫鬟已经习惯这样的场景,毕竟周羽之前也有过几次在这个时间出门,晚上自然会按时回家。 碎月亭建在一个湖中的水廊之上,因月亮倒映在水中,风拂过水面泛起涟漪,便将这湖中之月打碎,因而得名碎月亭。 周羽如约而至,苏雯已经沏好茶在等着他了。 其实现在二人的关系极其微妙,看似是普通朋友,但似乎又胜过普通朋友。 在周羽前世,有些形容男女关系的词语,例如什么“红颜”“蓝颜”之类的,倒是很符合他们现在的状况。 二人像是熟人一般,见面简单寒暄几句,聊聊诗词,谈谈近来的逸闻趣事,此外再无其他言行。 倒有些像是一些人口中的“柏拉图式的恋爱”! “听说前一阵子,咱们洛州的乡试头名被豫王殿下召见,在和一个年轻人一番交谈之后,被弄得怀疑自己的人生,又是你的杰作吧?”苏雯笑着问道。 “诗赋,经义,策论三类题,除了诗赋写的勉强还行,其他两样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东西!”周羽斥责道。 苏雯说的没错,周羽还真托陈进找来了那乡试头名考生,然后凭借脑子里的外挂,成功将那人说的自惭形秽,再不敢提起自己是乡试第一名的事。 “你的诗文造诣极高,那人的诗还能入你的眼,说明还是不错的嘛!”苏雯用衣袖轻掩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浑然一副东方美人的优雅姿态。 “按我的标准,他那写的也只能说算一首普通的诗,但起码还能说出写的什么。那经义部分,写的倒像是井井有条,有理有据,但问起他那经义原文出现的历史背景及出现的原因,则是完全说不清楚。策论就更不必讲,纯属是纸上谈兵,不切实际!这种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考生,即便进了会试也难以有所成就,不如先打击打击,让他认真准备一番。”周羽感慨道,他对这次乡试头名的水平表示非常失望。 “你倒像是那阅卷之人!” “是不是阅卷之人又有什么差别呢?若是真说的在理,不论何时何地何人问起,那都是有言可辩;除非是凭借着自己的臆想胡写一通,看似满篇仁义道德,实际上则是完全不懂章法。“周羽说道。 周羽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苏雯也毫不在意,只是认真倾听着他的诉说,有指天骂地的,有谴责他人的,有说其他人德不配位的,甚至还有说皇帝喜欢占便宜的……无论周羽说什么,苏雯从来不会反驳他,只是在他说完后帮他添满茶杯中的水。 有些过于嚣张的话,在家里说会招来冯月的训斥,让他低调些。而在苏雯这里,周羽却是完全没有忌惮,畅所欲言,这也是为什么苏雯每次邀约,周羽都会前来的重要原因。 少年有着凌云冲天志,而若是没有属于自己的知音,那心中的光亮便黯淡了一半。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会在这里守着你的酒楼,还是到其他地方走走看看?”苏雯问道。 “我会把我的店开满天下,以后或许在京城,或许在河东,也或许在江南……”周羽答道。 “原来你还有着这么长远的打算。”苏雯看着他,认真地问道:“如果我去了京城,你会来找我吗?” 周羽愣了一下,随后反问道:“你要走了?” 苏雯点点头,说道:“迟早会的,但应该不是现在,前些请日子一位京城来的高人算了一卦,他说我的姻缘在京城,而且如果一直待在洛州,或许会有血光之灾……但我还有些舍不得这地方,以及这里的人……” 周羽听完,眼皮一跳,问道:“京城来的高人?就是传说中十卦九灵的那位?” “你也知道?”苏雯也看向周羽。 “听陈进说过,之前他给陈进算过一卦,说他有不祥之兆,结果当晚豫王府就来了刺客……他还说我……”周羽突然停了下来。 “说你什么?”苏雯好奇地问道。 “他说我有大喜之兆,还必须得到洛水边听琴声,就是我遇见你那天……”周羽还是把这个情况说了出来。 “真的?”苏雯的心跳猛然加快,如果高人说周羽遇到她是喜兆,那岂不是…… “当然是真的!” “可是……高人说我的姻缘在京城……”苏雯眼中的光慢慢熄灭,随即浮起失落之感。 “或许,对方是个富贵人家也说不定呢?”周羽开玩笑地说。 “是啊,说不定呢……”苏雯望向远方的山峰,即使那边漆黑一片。 “他真是个笨蛋!” …… 第五十章 绝无可能 和苏雯分别后,周羽携着空灵夜色回到家中。 若是说周羽丝毫不懂得苏雯的意思,那也未必太不可信。但毕竟家中已经有了两位夫人,虽然苏雯容姿绝世,但毕竟也没有过多的了解,当个知心朋友尚且好说,但想要进一步发展,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到了家,周羽照旧去后院看了看追风,这个大家伙来到周羽身边已经数月,周羽也时常带他出去走走,但却没有真正骑过。原因无他,就是不会。 回到房间,何水玲帮他把长袄脱下,又跟她汇报起梨园的情况:“这几天大伙开了说书的场,效果出奇的好,客人们对那些故事都非常感兴趣,听书的人几乎是场场爆满,王班主都乐开花儿了!” “嘁,他有什么可乐的?那演出的收入九成都得交给我,我才该乐!”周羽笑道。 “你这个人真是的,整天就想着钱!别人来听书,是人家对班里的人练习成果的认可,这么多人来,大伙儿当然高兴啦!”何水玲把周瑜的衣服抖了抖,而后挂在墙上。 “那几对说相声的练得怎么样了?告诉他们,不仅要练习两个人的,还有单口的,群口的,都得会!”周羽叮嘱道。 “知道啦,你吩咐过的事什么时候出过错?对了,下午姐姐说老张传回来一个消息,城南的天香居和城东的逸轩庄想要找咱们聚仙楼合作,老张说让你定夺。”何水玲说道。 “合作?我们的合作伙伴是豫王府,跟这些小鱼小虾合作干什么?再说,这有什么可合作的?不就是咱们的生意太好,抢了他们的风头,让他们的油水少了吗?说是合作,其实就是想傍上咱们这棵大树,从中捞一笔,真是巧言令色!”周羽讥讽道。 “相公,人家都说做买卖讲究和气生财,咱们这样一手遮天的,断了人家财路,也不太好吧?”何水玲劝他道。 “断了他们的财路?这说法可就不对了,咱们也是凭本事挣钱,要说这钱在别人手里,谁挣了就算谁的,赚的钱有多有少那都是正常的,各显神通而已。不能说他们挣得少了,结果就把这笔账算在咱们聚仙楼头上吧?哪有这样的道理?”周羽越说越气:“不行,我得赶紧去跟陈进说清楚,合作的事绝对不可能,让他别松这个口!” “相公!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那大街上早就宵禁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去给你打水……”何水玲赶紧将周羽拦下。 一起生活了这么些日子,何水玲也算是把周羽的性格摸的差不多了,平日里待人接物倒还算是谦和,但就是私底下说话总是牛气冲天的,颇有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觉。换句话说,就是太骄傲了,普天之下,能入周羽之眼的,怕是没有几个人。 作为妻子,冯月跟何水玲偶尔会劝一劝他,但一般来说都是劝不住的,周羽总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好在是,当目前为止,周羽吹过的牛大多都实现了。其中最厉害的就是和乡试头名的那一场交流,将对方说的五体投地。据说当时连主管洛州教育的学官余教授都大为震惊,数次想要通过豫王府来接见周羽,但都被周羽拒绝了。 她们终究是女子,丈夫的决定她们也没法改变。 第二天一早,周羽就匆匆赶到豫王府。 “你说的这个情况我知道,那两家酒楼的掌柜也派人给王府传了信,我的意见是,合作与否皆可,毕竟咱们的生意好,没有他们同样做得下去。如果跟他们合作的话,倒是可以拥有两个盟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陈进分析道。 “盟友?我们要盟友来做什么?来分我们的利润?你看看那两家,哪个不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想跟咱们搭线,美得他们!你尽可回复他们,合作绝无可能,除非他们把产业卖给聚仙楼!”周羽的话咄咄逼人。 而陈进也早已习惯了他这样说话,回应道:“人家做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何肯卖?” “那就没得谈了,各做各的生意,谁挣了算谁的!”周羽冷冷地说道。 “你也真是的,咱们挣了这么多钱,还把人家的饭碗给掀了。要知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你就不怕招来人家的报复?”陈进劝道。 “报复?我从小就被敲诈勒索,长大了还要怕被报复?去他妈的吧!让他们来,老子要是退一步,立马改姓!”陈进的话,让周羽回想起小时候在电玩城里被高年级勒索钱财的悲惨过往,这让他更加怒不可遏。 陈进也不知道周羽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但见他态度如此决绝,也不再劝说。等到对方再来谈合作的时候,找个理由回绝了便是。 离开了豫王府,周羽心中余怒未消,随即又赶到了聚仙楼。 “老张,等那两家酒楼的人再来,你就告诉他们,合作门儿都没有,除非他们愿意并入聚仙楼名下!”周羽厉声道。 老张也察觉出周羽的情绪不对,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只能连连答应下来。 回到家中,周羽立马来到冯亮屋中。 “一千两银子?咱们家又要买什么好东西了?”冯亮惊讶道。 “咱们家可不买什么东西,这笔钱是用来提防小人的。”周羽说道。 “小人?什么小人?” “这个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反正这钱有大用就对了!” 既然周羽需要,冯亮也没有不给的理由,毕竟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抱着这么多银子睡觉……周羽带给了他这一切,他自然也无条件相信周羽。 但奇怪的是,周羽支出的这一笔钱仿佛直接蒸发了一样,什么东西也没带回来,也不知他说的小人是怎么个提防的法…… 三日后,聚仙楼。 “张老哥,不知掌柜的是何意思,能否与咱们天香居合作?”天香居的账房捧着笑脸问道。 “实在抱歉,掌柜的说除非天香居并入聚仙楼,否则绝无合作的可能。”老张将周羽的话原封原样的转达。 那账房的笑当场就凝在了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草草告别,回到了天香居。 “掌柜的,聚仙楼不肯跟咱们合作,还说……”账房畏惧地看了一眼坐在桌旁的掌柜付迁。 “还说什么?”付迁追问道。 “还说除非咱们天香居并入聚仙楼,否则绝无合作的可能……”账房低声说道,但付迁还是听见了。 “岂有此理!”付迁拍桌而起,怒道:“他聚仙楼欺人太甚!” “掌柜的,依我所见,咱们还是找陆掌柜商量一下对策吧!他聚仙楼把肯花钱的客人都拢了去,这几个月咱们的利润可是一直在减少……而且听说那绝味坊也马上要开业了,这样一来,咱们恐怕没多久就得去喝西北风了……”账房焦虑道。 “你说的不错,我得赶紧去找老陆商量商量……” 付迁说完,直奔逸轩庄。 陆岩,逸轩庄的掌柜。曾经付迁和陆岩都是洛州城里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二人的天香居和逸轩庄是原本洛州的高端酒楼,不少有钱人都喜欢在这两个地方消费。但自从聚仙楼横空出世,高端酒楼的市场份额被重新瓜分。 没办法,人家背后是豫王府,两家也只能认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高端的客户几乎完全流向了聚仙楼;不仅如此,聚仙楼的掌柜还开起了新的饭铺,客人定位就是一般百姓,想要靠着聚仙楼的名声,把剩余的客户也抢走,这怎么能行?若是真让他做成了,这洛州的餐饮业,不就是他周羽一个人的天下了? “老陆!赶紧出来,出大事了!”付迁来到逸轩庄,大声呼道。 “你这么大声干嘛?别把我的客人们吓跑了……”一个中年男人从楼上走下来,不满道。 “还客人呢?再过不久,怕是咱们两家就招不到一个客人了!”付迁露出自嘲的笑。 “什么意思?”陆岩问道。 “咱们前几天去找聚仙楼合作,你猜周羽怎么说?他说要么咱们两家并入聚仙楼,要么就要咱们自生自灭,他一个人独霸这洛州天下。”付迁添油加醋地说道。 “什么?这黄口小儿竟然如此不识抬举?真是岂有此理!”陆岩也愤愤不平道。 “人家背后有豫王府撑腰,当然无所顾忌!咱们要是不团结起来,恐怕不久就得到西街上去讨饭了!”付迁警告道。 “老付,你说,咱们该怎么办?”陆岩问道。 “要我说,咱们得罪不起王府,聚仙楼是动不了了。那咱们就从这绝味坊下手,跟永平县衙通通气,让他这店没办法开!”付迁说道。 “这倒是个办法,咱们就不能让他周羽舒舒服服地做生意!”陆岩对这个方案表示满意。 “那这通气的银子……” “放心,不会让你一个人出的,咱们一家出一半!” “爽快!” 达成一致后,付迁和陆岩即刻起身赶往永平县衙。 “范县令,别来无恙啊!”付迁和陆岩恭恭敬敬地问候道。 “付掌柜,陆掌柜,今天什么风把二位吹来了?”范青云见这二人同时到来,就料定一定是有事求他。 “许久不来看望大人,我和老陆是专程前来拜访的!”付迁说着,就将那一对熊掌奉上。 范青云瞄了那对装在精美礼盒中的熊掌,旁边还有一个不小的袋子,里面至少有二百两银子。 “两位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不清楚二人的来意,范青云可不敢轻易收下这贵重的礼品。 “大人真是快人快语,那在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城南的绝味坊就要开张一事,大人可曾知晓?”陆岩问道。 “倒是有所耳闻,听说这绝味坊乃是聚仙楼掌柜的店,不知是真是假?”范青云说道。 “大人所说分毫不差,那绝味坊的东家正是那聚仙楼的掌柜周羽。”陆岩回答道。 “可这与本官有何干系?”范青云皱起眉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那周羽逼人太甚,他那聚仙楼已经将我们两家的客人抢了大半,等到他的绝味坊开张,怕是我们两家都得喝西北风度日了!”付迁几乎是声泪俱下。 “有这么严重?”范青云问道。 “千真万确!”付迁和陆岩异口同声道。 “但刺史府前几天才发下通知,说聚仙楼预缴了今年一千两的税款,是模范纳税户,让各商户学习;同时还严令各衙署,全力支持绝味坊开业,你们的意思本官明白了,但此事本官爱莫能助……” 范青云一席话,让付迁和陆岩如入冰窟。 第五十一章 一不做二不休 怎么可能?! 付迁和陆岩根本没想到周羽提前准备了这么一手,现在想要通过官方的行为来阻止周羽的办法已经化为泡影。不仅如此,由于周羽预缴的一大笔税款,官方还发下内部通牒,对聚仙楼、绝味坊大开绿灯,如果他们派人去砸场子,反而会落得个被官府追责的下场。 二人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只觉得这天是愈发的冷了。 “老付,要不然……咱们就并入……”陆岩有些灰心了,试探性的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但立即就被付迁打断了。 “不可能!要我向一个黄毛小儿认输,我做不到!”付迁大为光火道。 “那你说,现在咱们怎么办?官府靠不得,咱们生意也做不过人家,再过些时日,咱们可就连跟他谈判筹码都没了……”陆岩悲观地说。 但付迁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现在也颇为头大,周羽做事滴水不漏,不仅背靠豫王府,还花重金疏通了官府,这让他有些投鼠忌器。 “诶,老付,他周羽给刺史府送了一千两银子,咱们也送,只要比他送得多,不就能成了?”陆岩灵机一动说道。 “不行!周羽是以预缴税款的名义把银子送去的,咱们又该以什么名义呢?也是预缴税款?就算咱们送两千两,刺史府也不会允许我们对周羽怎么样的!再说,这种事第一个人做可以,之后的人即使效仿,花多少钱的效果也远比不上他周羽那一千两银子。”付迁恨的咬牙切齿,周羽这预缴税款这一招可真是打到了他的七寸。 “动也动不了,和又和不成,难道咱们就这样坐以待毙?”陆岩问道。 “别急,让我想想……”付迁陷入沉思,陆岩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不知过了多久,付迁的眼睛再次睁开,双目露出凶光,双拳紧攥道:“事到如今,咱们恐怕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陆岩赶紧问道。 “一不做,二不休!”付迁一字一句道。 “你……你的意思是……”陆岩的神情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咱们走到现在这一步,都是被他周羽给逼的,那就不要怪咱们心狠了!老陆,我明天便前往山南道治下的商州,我有一个远房表亲在那边做营生,听说他能联系到当地的一些专职杀手,咱们……”付迁说着,便在脖子旁比划了一个刀划过的手势。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让官府知道咱们雇人行凶,那我们可就大祸临头了!”陆岩有些担忧地说。 “正是考虑到这个原因,我才特意到山南道去请人来,就算官府知道了周羽被人所杀,但杀人者早就逃之夭夭,想追查也无从谈起。”付迁自信的说。 “可是……”陆岩还是犹豫不决。 “别可是了!”付迁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摇晃着陆岩的身子说道:“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你就别再犹豫了!再让周羽这样下去,咱们俩,你那一大家子人,都得饿死!” 被付迁这么一说,陆岩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好,干!” “咱们凑一千两银子,请一个功夫高强的杀手,给他来个釜底抽薪。等周羽一死,聚仙楼的支柱就垮了一半,绝味坊肯定也办不成了!周羽啊周羽,咱们都是做生意的,也都出了一千两银子,那就看看谁的钱花的更值!”付迁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似乎周羽的尸体已经摆在他的面前。 此去山南道有几日的路程,付迁丝毫不敢耽搁,第二天就收拾好行装上路。 周羽当然不知道二人已经对他起了杀心,他还在对梨园的相声演员的逗捧哏矛盾进行调节。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个诞生了数百年的民间艺术,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逗哏和捧哏之间的矛盾贯穿于各个时期。即使周羽来了这样一手反向引入,也未能避免这样的结果。 暂时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周羽先是调高了捧哏的月钱,随后又略微调高了捧哏的演出收入,这才将局面稳定下来。 周羽这样做的原理很简单,学表演的人无非是追求二者:名和利。那么他就把这二者的比重分离开,重名者当逗哏,重利者当捧哏,这样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两名搭档者的关系与配合。 随着演出热度的上升,观众一定会逐渐认识到捧哏的重要性,到那个时候,再根据实际情况做一些调整就好。 与相声相比,评书的工作开展就简单多了,最主要的就是督促每个说书人背书,要将故事完整连续的讲述出来,最重要的就是记忆。除此之外,周羽还专门对部分年纪小一些的学徒的发音进行一定的纠正。毕竟作为说书人,如果自己的口吃发音连观众都听不清,这可就是自己砸自己的场子了! 王班主作为第一批加入周羽旗下的艺人,已经成为了整个团队的管理者之一。待到授完了课,周羽又将王班主拉到后台闲聊。 “王懿啊,你说咱们这班里的人越来越多,是不是也该重新起个名字了?”周羽和善地问道,自从王班主拜周羽为师后,周羽一向都是直呼其名。这师徒可不看年龄,尊卑有序,师父直接喊徒弟的名字那是理所应当。 “是啊,这人越来越多,戏的排班也越来越紧密,大伙儿训练的强度也在增高,有个新的名字也好让大伙儿的凝聚力强一些,精神振奋一些!”王班主回应道。 “是吧,你也这样觉得!既然大家训练都比较辛苦,我一会儿就去吩咐后厨,伙食的营养供应一定要跟上!好了,你下去吧,顺便帮我把白粟叫来。”周羽说道。 白粟是另一个戏班的班主,在王懿之后拜入周羽门下的。 王班主先是一愣,随后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离开。 这段对话若是让冯月来听,定然是听不出什么端倪的,但看似简单的一来一回却已经暗暗带着些交锋的味道。 首先,周羽问王班主是不是要重新起名,这话的意思就是,现在人多了,你们原来戏班的名字都别再用了,都用我的新名字,也就表示都是我手下的人了。此外,周羽作为领导者,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答案其实也就已经有了。领导问的问题是让你去质疑的吗?那是让你顺着领导说,给领导一个台阶下。 而王班主的回答也是耍了个小聪明,他没有选择上来就给出自己的意见,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先说一下大家训练辛苦,希望周羽能给给他们提提薪资,涨涨演出分成什么的,最后才说了一下取新名字的好处。说白了就是,你取新名字,我们也认了,但能不能给我们的待遇提高一下?这属于是给领导了台阶,但给的这台阶有点高。 作为《领导学》考试都能拿到九十分以上的优秀学生周羽,怎么可能听不懂王懿的弦外之音?但我是领导,本来就已经设计好了薪酬体系和发展的规划,结果你还得寸进尺地来这么一出,那我能忍?于是,周羽先是接过王懿给的高台阶,然后再一脚将其踩低,也就是你说训练辛苦,那好啊,我就告诉你把伙食的质量提升一下,把你的嘴堵住,但就是不给你涨钱。 另外,周羽要王懿把白粟叫来也很好理解,你是班主,人家也是班主,大家都是有管理经验的人,你管理者的位子我随时可以撤掉,你要是再给我耍这种心眼儿,那我也不是非用你不可的! 这是警告,也是震慑,作为团队领导者,驭人之术周羽还是懂得那么一些。 如上所述,周羽把白粟唤来,也并未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不过是问了问生活得习不习惯,觉得待遇怎么样之类的,简单寒暄一下而已。 白粟作为漂泊江湖的艺人,也是第一次体会到按月领取薪水的快乐。他的年龄比王懿还要小上两岁,干劲很足,对于周羽传授的相声很感兴趣,现在也在和另外一位学徒搭档,准备在相声一门上有所建树。 和王懿不同,白粟以及其他戏班的人没有何水玲这一层关系,周羽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特殊关照,一切都得靠自己打拼。 但也正因如此,白粟等人也成为了周羽用来制衡管理层的重要角色。 跟白粟谈完话,周羽又来到聚仙楼坐一坐,正好碰上陈进来找他。 “听说你给洛州刺史府送了一千两银子?”陈进张口就问道。 “豫王殿下,请注意您的言辞,我不是给洛州刺史府送银子,我是预缴了咱们聚仙楼今年应纳的税款!”周羽纠正他道。 “你这好端端的,去预缴个什么税款做甚?这税款乃是年底由官府统一征收,你费这个劲干嘛?”陈进疑惑道。 “你没看刺史府对咱们聚仙楼预缴税款的行为赞赏有加吗?说明咱们这个钱花的值,现在聚仙楼可是洛州的模范纳税户,这是多么高尚的荣誉……”周羽声情并茂地说。 “……你能再假一点吗?”陈进一脸无语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无利不起早,不见兔子不撒鹰,就你这一千两银子砸出去要说没有目的,我是绝对不相信的!” “我再强调一遍,请你不要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依法纳税是每个商户应尽的义务,咱们聚仙楼挣了钱,给朝廷交税那是理所应当的!”周羽不满道。 “周掌柜,说得好!”范青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周羽缓缓将头转过去,发现范青云正在门口鼓掌。 “范大人,您怎么有空来我这聚仙楼了?”周羽连忙上前迎接。 范青云也看到了陈进,赶忙行礼道:“微臣永平县令范青云,参见豫王殿下!” “范大人免礼!”陈进说道。 范青云起身,对周羽大为赞赏道:“周掌柜不愧是模范商户的掌柜,要说别的商家那都是想方设法逃税避税,只有你这聚仙楼这么主动的上缴税款,有如此商家,真是我永平之幸,洛州之幸啊!” “好了范大人,你就别在夸他了,不知范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陈进有些听不下去了。 “回殿下,昨日天香居的掌柜付迁和逸轩庄的掌柜陆岩曾到县衙拜访微臣,他们表示聚仙楼的生意红火,若是绝味坊再开业,怕是他们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想要微臣出面调和一下。但周掌柜的纳税之举让刺史大人甚为高兴,令各衙署不得阻拦绝味坊开业。但毕竟做生意,还是和气生财的好,所以臣这才前来拜访周掌柜,看看能不能请周掌柜高抬贵手,或是与那两家酒楼合作一番……”范青云话还没说完,陈进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随即他又转头望向周羽,戏谑道:“依法纳税?没有目的?门缝里把你看扁了?” 被范青云这么一拆台,周羽也只好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第五十二章 目标是星辰大海 好不容易送走范青云,周羽一转身,就发现陈进双手环抱,歪着脑袋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说些什么。 “喂,你在这里装帅啊?”周羽走上前,挥挥手说道。 陈进一把将他的手拨开,质问道:“你拿酒楼的钱去交税,就是为了你那绝味坊能开张?” 陈进说的没错,周羽虽然是先用自己的钱垫上了,但缴税是整个酒楼的事,最终肯定还是要从酒楼的账上划拨款项。但绝味坊是由周羽全资筹办的,并没有豫王府的参与,陈进也不能从中获利。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虽然你是皇子,但不代表你就能不交税,我提前缴纳税款这是合情合理合法的,我有什么错?”周羽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抱在胸前,脑袋一歪,谁都不爱。 “你……”陈进刚想说点什么,但发现好像周羽的话确实没什么毛病,于是一时语塞。这小子真是烦人,时常干出一些这种刁钻的事出来,看似有很大问题,实则还就真抓不到他的狐狸尾巴。 拿他没办法,陈进也只好放弃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既然对方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要不咱们还是合作吧,老范说得对,做生意还是得和气生财!” 周羽冷笑一声,随即说道:“和气生财?要是他们两个掌握着聚仙楼,我们开的是天香居和逸轩庄,你猜猜他们会不会跟我们和气生财?恐怕不仅见不到什么和气,他们还会疏通官府,勾结地痞来把我们排挤出洛州城。追逐利润是商人的天性,不要把他们想的太好了,做生意就是你死我活,商场如战场,像你这样的仁慈只会断送掉自己的家业!” “那你也是商人,追逐利润也是你的天性咯?”陈进将就着周羽的话问回去。 周羽灿然一笑,回答道:“当然,我作为一个商人,自然就应该考虑利润。但我也不仅仅是一个商人,我也有其他的身份,比如我们是朋友,那这个时候你就不应该再用看待商人的眼光来看待我。” 周羽一招辩证法,直接将陈进绕晕。 陈进仔细琢磨着周羽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但他好像又不太能透彻的理解。 “那天香居和逸轩庄那边怎么办?咱们就这样毫不讲情面吗?”陈进问道。 “没有什么情面可讲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乃是自然界的规律,也是商界的规律,他们既然竞争力不如人,被市场淘汰也是自然的,怨不得我们。”周羽面无表情地说。 “这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什么意思?”陈进又发现了盲点。 “这个是生物学的一个概念,也就是说各个物种都会在适应环境的过程中进化,不能够适应环境的就会被淘汰掉,从而保留下那些优质的品种。”周羽解释道。 “生物学又是什么?”陈进继续追问道。 周羽:“……” 该死,又忘了不能和他解释这么多的!对于一个完全不懂现代科学知识的人说起这些东西,话出十言,有用者无二三,大部分都属于对牛弹琴。 “这个有机会再给你讲吧,我现在要回家了……”周羽准备脚底抹油开溜。 “有机会是什么时候?咱们约个时间吧,我觉得你刚刚说的很有道理,这个话题我们有必要继续探讨一番……”陈进立马拉住他说道。 “……这个话题过于深奥,要不明年等你长大一岁咱们再聊?”周羽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方案。 “诶,何须这么久,我看就后天下午,咱们在玉花台聊聊,听说那里冬天还能钓鱼的,我还一直没去过呢!”陈进一脸向往地说道。 周羽满脸黑线,问道:“你是不是单纯的想去钓鱼,然后想拉着我陪你一起去?” 陈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拗不过陈进,周羽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无理请求。要说钓鱼,周羽那是一点兴趣没有,生性急躁的他很难忍受这种长时间的等待。 周羽能答应,主要还是想去看看玉花台这个地方,那也算得上是洛州城的人们钟爱的一个景点,建在白云湖边,因能够进行冬季垂钓的活动吸引了不少人前往。 已经交代好了梨园的事,周羽这两天就在家中思考梨园的新名字叫什么。经过冥思苦想,周羽最终决定将文国首个成型的娱乐企业命名为:天羽别苑。 既然新的名字已经到位,只要当众宣布就好了。当然,这样干巴巴的说出来,大家是不太能够接受的。于是在召集众人开会时,周羽先夸奖了一番目前各个部门的训练情况,对一些学员的积极态度表示高度赞扬;第二个方面,他又对原本各个戏班的班主,当前管理层的几个人的能力进行了肯定,并表示把新的团队交给他们自己很放心;最后才是宣布更名的事。 “经研究决定,我们这个团队将更名为:天羽别苑!有了新名字,当然咱们的人也得有新气象,我决定,以后大家到有些偏远的地方演出,路费差旅等全部报销,也就是说,不用大家自己掏腰包了!不仅如此,凡是表演出色,观众反响强烈的团队组合,当月的月钱翻倍!周羽公布了包括更名在内的一些列消息。 虽然这名字对他们来说显得有些无厘头,他们也不懂“天羽别苑”是什么,但对于还在温饱线上徘徊的艺人们来说,多挣些钱自然是诱惑力更大的事,有了物质的刺激,大家对于更名的排斥心理也就被淡化了,纷纷欢呼起来,每个人都表示自己会认真训练,以期在舞台上展露出好的效果。 何水玲现在是班里的舞蹈老师和戏曲老师,专门教授这两门技艺,她原本从王懿的班里出来,自然而然地跟王懿班里的姐妹亲近些,平日里照拂也多些,这也就是周羽为什么在尽力平衡班里各个团体的原因。 时间随溪流娟娟逝去,陈进如期来到周羽家中。 房中,周羽正在帮助冯月费力地取出一个卡在床下面的簪子。 “能够到吗?”周羽大半个身子都已经钻进床底,但视野却一抹黑,只能听从冯月的指示。 陈进刚走到门前,就听到房中传来的声音。 “小羽,你再进来点,马上就好!”冯月看了看周羽的位置,他的手已经快要碰到那个簪子了。 “我已经很用力了!”周羽憋着一口气说道。他伸出手去,竭力朝着冯月所说的方向去够,但还是没有摸到。 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当然也听过猪跑的声音。 陈进的脸当场臊了个通红,本来决定敲门的他毅然决然地打消了这个想法,他当即回到院中,等周羽完事儿之后再说。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周羽终于将那根卡住的簪子取了出来,但他毕竟一探床底,衣服上沾染了许多灰尘,冯月帮他把外衣脱下,但他另一件外衣还晾在院中,周羽决定亲自去拿。 一打开房门,他就看见在院中有些坐立不安,脸上还有些微红的陈进。 当然,陈进也看见了没穿外衣的周羽,心中的某个想法更加肯定了。 他刚刚一定是在做那种羞于启齿之事!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周羽看了看陈进,起身就要去院中取那还在晾晒的衣服。 “我……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在车里等你。”陈进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周羽脸上写满了问号,不知这憨小子又是哪根筋不对了。但寒冷的天气让他顾不得思考这许多,赶忙取了衣服穿上。 和家里人交代完自己的去向,周羽就出门乘上马车。 马车内,陈进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时不时地偷瞄周羽,看看刚刚……过的他是什么状态。 “喂,我说,你老是往我身上瞟干嘛?难不成你对我有想法?提前说一下,我对男人可没有兴趣,即便你是豫王也不行。”陈进的奇怪目光让周羽感到很不舒服。 “没事……我就想问问,你今天下午……过得还好吗?”憋了半天,陈进就憋出这么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尬的问题。 虽然不知道陈进在抽什么风,但周羽还是结合了自己的实际经历回答了他:“不怎么好,累死了!”回想起取簪子的艰难过程,周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今天陈进算是见到了!虽然他和周羽年龄一般大,但皇室的严格礼数限制了他的婚恋自由,就更不必说经历什么人道之事了。 而这小子有这么漂亮的娘子,居然还在嫌累,真是……让他嫉妒! 虽然陈进心里非常不满,但表面还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没聊几句就将话题扯开,不再谈论这种私房事。 “对了,你说过会把聚仙楼开遍整个文国的,对吧?”陈进问道:“但现在还只在河南道境内开了数家分店,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苏雯聊过天的缘故,周羽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下一步先在京城开一家门店吧。” 陈进对这个想法半是支持半是反对,赞同是因为京城的有钱人多,像聚仙楼这样的高消费场所是有足够的客源的;反对是因为京城的高档酒楼可不是洛州能比的,部分酒楼的菜肴口味完全可以和豫王府分庭抗礼。 但周羽却毫不顾忌这些,直言道:“要是做生意怕竞争,那还是早些回家抱孩子去吧,咱们要做文国最有名气的酒楼,就必须得跟京城的老字号们一较高下,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怎么能够一遇到困难就畏手畏脚,打起退堂鼓呢?” 不得不承认,周羽的话很有道理,也很有激情,陈进当场就被他说服了。 “明年开春,父皇定会为太后庆贺六十大寿,我应该也会回京城一趟,到时候再帮你看看京城的情况吧。”陈进随口一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羽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但陈进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异样。 聊了一路,马车行至白云湖畔。 尽管冬日的寒风刺骨,但还是有一些垂钓的爱好者愿意跑到这里来追求自己的乐趣。 年轻的周羽显然就理解不了这一点,他对这种只用坐着就行的活动毫无兴趣。最终在陈进的强烈阻止下,放弃了向湖中扔石头玩儿的想法。 “你钓鱼,我玩什么?”周羽不满道。 “拿去,不要打扰我钓鱼。”陈进递给他一根玉箫。 好歹算是有个东西玩,周羽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箫的“使用方法”,然后开始自顾自的吹起来。 第五十三章 遇袭 但是,作为一个活泼好动的年轻人,这样的娱乐方式显然不适合他。一是他对于箫的演奏并不喜爱,二是也没有听众,特别是异性听众,他也不太能接受孤芳自赏的感觉,还是选择将玉箫收起来,转而去向杨钏讨教些武学上的门道。 “杨老哥,你看像我这种天赋的人,从武学的基础练起,一直到能够修炼内力,大约需要多长时间?”周羽满心热忱地问。 “你是修炼内力有天赋,这可不代表你在武艺上就能走什么捷径,一招一式,每个套路,都耍不得滑头,要静下心来,刻苦练习。学习新的招式之后,还有温习之前所学,这个过程枯燥无比,因此在这个阶段就拦下了好些人,像你这样连钓个鱼都坐不住的,我建议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杨钏依然保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但言语中却暗含挖苦之意。 挖苦归挖苦,人家说的那可是有理有据,再加上人家本来就是高手,对于武学的见解岂非一般人可比? 要说的话,周羽来到这个世界,干什么都是一帆风顺,偏偏在杨钏这里就一直吃瘪,这让他觉得很不甘心。 思索一番后,他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放弃,毕竟好好的天赋不善加利用,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的美意? 别说,这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积极刁钻的角度,随即他开口问道:“杨老哥,照你的意思,这基础的武艺难在招式,光是记招练招就得花费不少时间,那如果我要是每样招式看一遍就能牢牢记住,是不是就能比一般人快的多?” 杨钏的嘴角弯出个勾,带着三分嘲笑的意味说道:“如果真能看一遍招式就记住,自然能够省下不少功夫,但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还有后半句杨钏没有明说出来,那就是:我也不觉得你会是这样的人。 一听这话,周羽的内心顿时又被希望之光所照耀。 还没等他高兴多久,杨钏再次开口道:“不过招式只是基本的,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除了招式要烂熟于心之外,力量,速度和准度都需要严加训练。就拿力量来说,你若想用刀劈开盔甲,但你力度不够,就不可能做到;而速度就不必说了,在战斗时,情况瞬息万变,机会稍纵即逝,若是不能及时把握住机会,迅速给与敌人致命一击,那死的很有可能就是你自己。至于准度,那是高手的必修课,你现在这个水平还接触不到,晚些再了解也无妨。” 杨钏的一番话,再次将周羽贬的一文不值,毕竟在周羽的身体条件要达到能够修炼内功的程度,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虽然到目前为止,周羽的拜师求学之路还没有迈出第一步,也就是找不到师父,但这一次的交流还是让周羽收获了一些干货。比如,他可以通过他神奇的大脑来大幅度缩短练习招式的时间。 看吧,这就是与高手交流的好处,即使是个菜鸡,也能获取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周羽默默地将这些消息存进脑海,他相信终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 回到现实中,百无聊赖的周羽干脆搬了个小板凳,直接靠在岸台边的石柱上睡起大觉来。 不知过了多久,周羽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叫他,以为是陈进终于钓完了,于是便起身揉着眼睛说道:“钓完了?那赶紧走吧,这地方真是有够冷的!” “走?去哪儿?”一个熟悉的女声在他背后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周羽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转过头去,正好望见苏雯那张白嫩如玉,似能掐出水的脸;身披一件雪白的大袄的她,真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子。便是道行深厚如周羽,这一刻还是忍不住有些心动。 有点儿不确定,周羽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是苏雯无疑,这才开口问道:“你怎么也来啦?” “怎么,这玉花台许你来,就不许我来了?我也是听闻白云湖遇寒冬而不凌,这才前来一看,却不曾想你也在,这倒是巧了。”明明是凛冬时节,苏雯的脸上的笑容却是满带春风。 “是啊,真巧!”周羽也顺坡下驴道。 “我是不是该走了?”陈进的声音兀的响起。 周羽这才发觉还有个人在旁边偷听,周羽看了看陈进的鱼篓,见其中已经有了两条巴掌大的小鱼,立马催促道:“钓到了吧?钓到了就赶紧走吧,我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 陈进撇了撇嘴,虽然很不情愿,但人家要郎情妾意了,他在一旁又怎能待得安生?不如识趣地早些离开。 收拾好东西,陈进狠狠地瞪了一眼周羽,那眼神分明在说周羽是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陈进离开后,苏雯走到周羽身边,手从袄中伸出,递出一个小袋子似的东西给周羽。 “这是?”周羽疑惑道。 “汤婆子。天冷,你拿去暖暖手吧。”苏雯轻声细语道,字里行间满是关心。 汤婆子,可以简单理解为古人使用的热水袋。但这东西通常是富贵人家才有,寻常的百姓可买不起。 周羽本能地想要接过,手却一不小心覆在了苏雯的手上,他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闪电般收回自己闯祸的手,脸开始微微发烫,眼睛不自觉的看向一边,口中还小声地念叨着:“我没事,还是你留着暖一下手吧……” 苏雯被他慌乱的样子逗乐了,捂着嘴偷偷笑他。 此时,晴儿站出来阴阳怪气了:“哟,公子可真是好福气,小姐的汤婆子,连晴儿都不曾用过呢!” 苏雯一把将那汤婆子塞入晴儿手中,轻轻掐了掐她的脸道:“死丫头,没用过就拿去好好用一用!” 晴儿“嘁”了一声,但还好没有再开口了。 冬日的天黑的早,二人站在明媚的月光下,挨着清澈的湖水边,便是凭空也能生出三分暧昧来。 为了缓解这样一种尴尬的气氛,周羽从腰间抽出陈进给他的那支玉箫说道:“要不我给你吹一段?” 苏雯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满脑子生意经的人,还会这样的巧技? 不过也是,他的诗词歌赋都堪称当世一绝,会点乐器也是情理之中。 二人就这样沿着湖畔漫步,玉箫声悠扬婉转,绕树三匝,进入了鸟儿的梦中。 此刻,陈进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忽然想起自己的玉箫忘了拿回,连忙叫停马车,撩起车帘对杨钏说道:“老杨,掉头回去,母妃送我的那支玉箫还在周羽手上呢……” 白云湖畔,二人悠然地散着步,周羽正在用那根玉箫为苏雯讲述一个故事。 当年楚汉之争,张良乔装改扮混入楚军营中,手捻玉箫将那楚歌来颂,八千子弟兵俱丧争斗之心,唤起思乡之意,军心涣散,溃不成军。 四面楚歌,楚霸王项羽痛断肝肠,垓下别姬,在乌江边斩汉军数百,最终自刎而亡。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这个故事悲凉,玉箫之声同样凄零,仿佛一曲哀伤的挽歌。 一曲罢,苏雯还没开口,周羽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额头上汗珠骤然密集,心里堵得慌。 “你怎么了?”苏雯看见周羽脸色煞白,头上也渗出汗珠,有些慌了手脚,赶忙掏出手绢为他拭去。 周羽现在心神不宁,似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就如同当时杨钏在他身边一样。但随着杨钏帮他冲破慧灵穴,他也解除了对杨钏的芥蒂,而且开发出了内力侦源的技能。 对了,就是这个! 周羽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他闭上眼,寻求心底给出的那个答案。 渐渐地,他剧烈跳动的心慢了下来,随后缓缓地转过身,视线紧盯着某个方向。 “怎么了?”苏雯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快走,可能有危险了!”周羽也不多做解释。 这样的压迫感,又不是杨钏,就说明有其他高手的存在,并且似乎还带着杀气,周羽已经感觉到了那个人的离他越来越近。 “有危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雯却在这个时候犹豫了。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周羽焦急地说。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能走?”苏雯还是站在原地不肯动。 顾不得这许多,周羽一把牵起苏雯的手就跑,他这突如其来的大胆行为让苏雯还有些发懵。 “哎,这个木头终于开窍了!”晴儿感叹了一句,随后立马跟上去喊道:“你们两个等等我啊!” 没跑两步,旁边一个声音响起:“你知道我来了?” 周羽停下了脚步,虽然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他知道,当他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再想跑路已经晚了。 三人同时转过头,一个穿着夜行衣,头上还蒙着布的人站在树下。黑暗中,那个身影被衬托的更加阴森恐怖。 虽然知道自己危险了,但在苏雯面前,他还是尽力保持着冷静,开口问道:“你是冲我来的?” “当然,有人出高价买你的性命,所以我特地前来取你首级。”黑衣人毫不避讳地说道,仿佛对他来说杀一个人如探囊取物。 周羽听了这话,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好,我留下,你放她们走。”周羽指了指苏雯和晴儿。 苏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不不不,她们已经看到了我,因此你们只能一起死,有这等姿色的女子陪你共赴黄泉,就是做鬼也值了!”黑夜人否决了周羽的意见。 周羽没想到此人这么不讲江湖道义……虽然他好像也还没弄明白这个世界的江湖道义是怎么样的…… 但对方显然已经铁了心要将他们三人全部杀死,面对死亡,人会有本能的恐惧,但和周羽还是将两个姑娘庇在身后,面色凝重的看着黑衣人。 “好了,时间不早了,那咱们就一个一个来吧!首先是你,你的人头可是值一千两银子,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去取那五百两的尾款了!”黑衣人说完,从怀中摸出镖形暗器,抬手就向周羽飞来。 在黑衣人抬手的一瞬间,苏雯就发现了他手中的异常,也不顾自己的安全,一把挡在了周羽身前,那暗镖一下子划过苏雯的右臂,也将长袄划出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小雯!”周羽一把抱住她,苏雯躺在他怀中,脸色十分痛苦。 那黑衣人又要抬手放镖之际,空中一道白光闪过,那刺客的手僵在了空中,身子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杨钏随即收刀入鞘。 “老周,你没事吧?”陈进的声音响起。 “我没事,小雯受伤了!”周羽的眼里泛着泪花,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期待见到陈进。 杨钏又是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冲到苏雯身前,看了看她的伤势,眉头顿时紧皱。 “镖上有毒,是七绝散!”杨钏说出了一句周羽此刻最不想听到的话。 “小姐!”晴儿已经忍不出哭了出来。 “能解吗?”周羽焦急的问道。 杨钏在苏雯的肩上点了两下,随即说道:“我没这个能力,现在我替他暂时封住了经脉,抑制住毒素的扩散,并用红蛇草泡水喂她服下,但这也只能管住一时,如果五天之内还是解不了此毒,那……”杨钏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明确。 五天之内,若是找不到解毒之方,苏雯便会香消玉殒! 第五十四章 病倒 听了杨钏的话,晴儿已经是泣不成声。 周羽咬紧了牙关问道:“此毒,何人可解?” “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先将她带回王府,喂她服下红蛇草之水,还要连夜将她送往京城,请太医院令叶回春为她诊治。”杨钏说道。 此话一出,晴儿当即跪在杨钏面前,声泪俱下道:“大哥,求你救救我家小姐,晴儿愿意做牛做马以报您的大恩!” “我不需要你的报恩,还有,不能再耽搁了,先回王府!”杨钏当机立断道。 周羽一把将苏雯抱起,急忙赶向马车处。 颠簸间,苏雯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中的只有周羽那张神色忧虑的脸,以及……藏在眼角的一滴眼泪。 “我喜欢你……”苏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出了她最想告诉周羽的一句话,随后再次昏厥了过去。 “你要撑住啊!”周羽呼唤着苏雯,但却没有了回应。 到了王府,杨钏立马遣人为苏雯煎药,晴儿在一旁紧张的照看着,而就在这时,周羽的行为却让人感到有些意外。 “借你的豫王金牌一用!”周羽对陈进说道。 “这却是为何?”陈进问道。但事急从权,陈进还是立马将金牌给了他。 “回来再跟你解释!”周羽转身就跑了出去。 一路上,周羽飞奔而过,宵禁的时间将至,如果他没拿到陈进的金牌,那么他就无法在街上行走了。 此刻的周羽,仿佛忘掉了疲倦般一直奔跑着,直到自己的家门出现在眼前。 周羽打开门,一溜烟穿过前厅,直奔后院。 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带走追风! 作为汗血宝马,追风的体能和速度都不是其它的马能比的,因此,想要尽快送苏雯进京,追风应该是不二之选。 而追风也好像感应到有大事发生,站直了身体,望向周羽奔来的方向。 “兄弟,小雯中了剧毒,要去一趟京城,时间紧急,就只能拜托你了!”周羽抚摸着追风的头,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追风像是明白了什么,昂着头,发出浓重的呼吸声,像是在催促着周羽赶紧出发一样。 “好兄弟,谢了!”周羽激动地说道,随后就把追风的马绳解开。 但周羽还没有学会骑马,也没有安装马鞍和马镫,而追风身形又十分高大,他只好借助栏杆上马。没有一点骑术的他,除了抱紧追风的身子之外,丝毫没有其他办法。 “兄弟,别把我抖下来了!”周羽有些忐忑的叮嘱道。 追风嘶鸣一声,好像是在回应他的话,随后就从院中跑了出去。 丫鬟们目目相觑道:“追风怎么跑出去了?马背上的那个人是咱家姑爷吗?” “我看好像是,咱们还是跟小月夫人和水玲夫人说一声吧……” 二人得知周羽趴在马背上出门的消息也十分惊讶,同时心中又浮起一丝担忧,周羽还不会骑马,却这么匆忙的带着马离开,想必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但现在街上已经宵禁,即使她们再担心周羽,也只能等周羽回来再问清楚情况。 另一边,追风已经跑到了大街上,不出意外的遇到的守城军士的巡逻。 “站住!干什么的?宵禁时间竟敢在街上纵马狂奔,真是岂有此理!”领头的军士气愤的说道。 但当周羽拿出金牌后,一队人也只能乖乖的放行。 一路上,周羽遇到了三四次守城军的巡逻队,陈进给的金牌可是起了大作用。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主要是周羽以前没骑过马,伏在马背上的颠簸让他的胃翻江倒海,无比难受。 好在最终还是撑到了豫王府,周羽把马拉到陈进面前说道:“让追风把小雯送到京城吧!” 陈进看了看他,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疯了?大宛马不能驾辕,你想让昏迷的苏姑娘自己骑马去京城?” 不能驾辕?!这个情况让周羽始料不及,其实只要他在脑海中搜索一番,是一定能够知道这个信息的,但他当时心乱如麻,哪还顾得上这许多?只想快些把苏雯送到京城的他,关心则乱,忽略了这一关键的细节。 “靠!”周羽无助的蹲在地上,懊悔得不断捶打着自己的头。 “不过,有追风在肯定还是更好的,我可以派一名护卫骑着它飞马进京,将此情况告知叶大人,请他早做准备,这样苏姑娘到了京城可以直接就医。” 听完陈进的话,周羽站起身,心中再次萌生出希望,转头抱住追风的脖颈说道:“好哥们,帮我带一个兄弟进京,小雯的性命就掌握在你身上了!” 追风将头靠在周羽肩上,不断地吐着气,马蹄也在一次又一次划着地,有些摩拳擦掌意味,似乎已经准备好完成这项紧急而艰巨的任务。 交代好事情,陈进派了一名护卫驾驭追风,又给追风换上崭新的蹄铁,追风最后望了一眼周羽,好像在说着:相信我!随后便驮着护卫,飞奔离去。 而苏雯早已经昏迷不醒,右臂伤口附近已经黑了一片,在红蛇草的帮助下,毒素扩散的趋势被暂时遏制住,但也必须立即启程赶赴京都,否则一旦毒气攻心,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陈进也知道情况刻不容缓,立即安排了马车,又专门调了一个府里的老嬷嬷和晴儿一起照看苏雯,还派了几个护卫跟着,以免路上出现什么意外。 苏雯一行走后,周羽站在王府的院中看着星星,他是在向上天祈祷,祈祷她吉人天相,能够挺过这一劫。 他原本也是一个坚定地唯物主义者,但此刻的他却开始求拜起苍天鬼神,或许人真的是会变的吧……又或许,他真的太在乎了。 天若有情天亦老,又何况他只是一个凡人呢? 一路奔波,他的汗衫早已湿透,又加上夜间天寒,屋外的温度已经十分的低了。周羽缓缓走进屋中,坐在了陈进面前。 “相信苏姑娘一定会没事的……”陈进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说一句寻常的话。 “那凶手的身份,你可知道?”冷静下来的周羽开始思考着遇袭的事。 “老杨说那人的手法专业,功夫也不低,应该是江湖上的专职杀手!”陈进回答道。 “呵,挺能耐啊,连江湖杀手都请出来了,那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周羽冷笑一声,那笑容阴森得紧。 “怎么,你知道是谁干的了?”陈进疑惑地问道。 “现在想置我于死地的人,除了那二位,还有其他什么人吗?”周羽反问道。 “你是说,这事是付迁和陆岩干的?” “除了他们,还能是谁?” “但咱们也没有证据,就算告到官府,咱们口说无凭,也不占理啊!”陈进有些着急地说,他真怕周羽一着急直接就捅到官府去了。 “官府?我可不打算找官府!咱们江湖恩怨江湖了,那两个孙子等着吧!”周羽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说道。 第二天,周羽被陈进送回了家中,但却发起了高烧,因为昨夜他睡在豫王府,并没有将打湿了的内衫换下,以至于着了凉,头昏脑涨地连床都起不了。 陈进派人给他煎好了药喂他服下,并叮嘱他就在王府好好休息,但神志都还有些不清醒的周羽却执意要回到自己家中。 冯月跟何水玲看到周羽这副模样,顿时颜色大变,连忙问陈进周羽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事情太过复杂,还是等他醒了亲自告诉你们吧,我先走了……”作为好友,陈进怎么能把周羽和苏雯的事情告诉他的夫人呢?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还是交给他自己去处理吧!于是他选择放下给周羽的药就溜溜球了。 但先让周羽退烧要紧,冯亮赶紧把他背进屋中,冯月帮他擦掉额头上的细汗,何水玲则是为他煎药去了。 一连两天,周羽都卧病不起,到第三天早晨,才有了些康复的迹象。 逸轩庄。 “掌柜的,我去那周羽的家门口看过了,这两天院门紧闭,像是府里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这都已经是第三天了,除了几个府里的丫鬟之外,就没有人出过门,而且那些出门的丫鬟脸上都是愁云密布。要我看呐,付掌柜传的信八成是真的,那周羽恐怕已经命丧荒野了!”一个被陆岩派到周羽家附近盯梢的心腹回禀道。 “哦?此话当真?”陆岩站起身,惊喜地说道。 “掌柜的,千真万确!” “好!这个月,大伙的月钱全都翻倍!”陆岩一副普大喜奔的样子。 “谢掌柜的!”那心腹也是喜悦无比。 …… “小羽,你醒了!”冯月激动地说道,这两天周羽一直不省人事,家里家外全靠两个他的两位娘子撑着。 “我睡了多久?”醒来后第一句话,周羽便问出了这个如电视剧人物的台词般的问题。 “你睡了两天两夜,是水玲一直在帮你煎药。”冯月回答道。 周羽拉着她的手,轻动着还有些发白的嘴唇说道:“辛苦你们了……” “你是我们的丈夫,有什么辛不辛苦的?”冯月低下头,笑了笑说道。 周羽露出笑容,脸上也多了一丝红润的血色,有这样两个娘子,真是他一辈子的福气! “大哥呢?”周羽用孱弱的声音问道,显然他现在的身体还十分的虚弱。 “你找大哥有事?”冯月疑惑道。 “让大哥……过来一下,我有要事告诉他。”周羽说话似乎要费很大的力气。 “你先好好养病,有什么事等你病好了再说嘛!”冯月帮他把手放进被子里。 “咳咳咳!”周羽一激动,就爆发了剧烈的咳嗽,导致他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好好,我去给你叫!”冯月也习惯了周羽的急性子。 “小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冯亮被冯月唤来,坐到周羽床前问道。 “大哥……告诉老张,聚仙楼……歇业三天……让他明天来见我……”周羽说一句顿一句的,好在冯亮还是听懂了。 “我明白了,但好端端的咱们为什么要歇业啊?”冯亮不解的问道。 “干掉……田向机……干掉……意先庄……”周羽的口齿有些不情,冯亮没听懂他的话。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冯亮把耳朵贴到周羽嘴边,想让他再说一次。 但冯月阻止了他:“哥,你让他好好休息下吧!”说完就一把拉开了冯亮。 好在是关键的信息已经传达到位,周羽又感到一阵困意袭来,再次睡了过去…… 第五十五章 干掉他们 又接连服了两次药,到了晚上,周羽才基本恢复正常。 清醒过来的周羽,脑海中不断出现苏雯的身影,如今已是三天过去,她应该已经到京城了吧?也不知道太医院令能不能解得了她所中之毒…… 正在他出神之际,冯月为他端来一碗羊肉汤,李二牛听说师父病倒了,每天晚上都会熬上一锅羊肉汤,但直到今晚周羽才喝上。 冯月喂他喝完汤,又帮他擦了擦嘴,起身要去放碗,周羽突然叫住了她。 “小月……” “怎么啦?”冯月回过头来望着他。 “等下你把水玲一起叫来吧……”周羽说道。 “好!”冯月打开房门出去。 不一会儿,他的两位夫人一起进了房间。 “现在人都在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冯月突兀的一句,搞得周羽像要交代遗言似的。 但周羽也并未计较这些细节,而是平静地问道:“你们一定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吧?” 二女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望向周羽点了点头。 “事情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小月应该还记得我和水玲的婚宴上,坐在角落的那位姑娘吧?她叫苏雯,旁边的小姑娘是她的丫鬟,名叫晴儿……”周羽决定向她们坦白一切。 “苏雯?锦翠楼的头牌清倌人?”何水玲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知道?”冯月看向何水玲。 “当然知道,那位姑娘可是洛州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不仅长得羞花闭月,更是一位大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在诗词上也颇有一番见解!听闻前些日子她拿出了数首诗词,说是一位大才子所赠,每一首都足以流芳百年!”作为跑过江湖的戏班成员,何水玲对于这些消息还是了解得挺多的。 “锦翠楼?”冯月一脸阴沉的望着周羽,因为周羽说过,刘员外的四夫人许莲儿就是从锦翠楼出来的,她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你别误会,我从来没去过那地方,我和她是在洛水边认识的……”周羽摊开手,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是七夕当天,小月你大病初愈,我便和陈进一起前往洛水……” 周羽将在哪里认识的,怎么认识的苏雯,详详细细地描述了一番。 “这么说,那些绝佳的诗词是你写的?!”何水玲震惊了。 “没错,当时也是迫不得已,一群人在看着我,要是不写两首出来,怕是会遭他人笑话……”周羽回答道。 “姐姐,这下咱们俩可是有面儿了,现在洛州城的文人雅士都在找那几首诗词的作者,没想到这洛州第一才子就是咱俩的相公!”何水玲偷笑道。 冯月听完,哼了一声双手抱胸,本就傲人的身材此刻更是高峰凸显,倒是苦了她的衣服,好像随时会撑不住而爆开一般。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周羽问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个称号呢!” 周羽一听,就知道他已经转喉触讳,冯月还是纠结于“锦翠楼”一事。 “那都是他们胡起的,算不得数……”周羽尽显一副耙耳朵的姿态,见冯月没有深追此事,便继续讲述道:“虽然和她认识,但平日里也只是偶尔一起喝茶聊天,从未做过什么越轨之举……” “也就是说,你之前每次下午出门,都是去见她咯?”冯月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额,是……”周羽心虚的回答道。 聪明的女人真是可怕! “继续说吧。”冯月也没有把他怎么样。 “我发四,那天晚上真不是我和她有约,只是跟陈进一起去玉花台的时候恰巧碰见她了!”周羽信誓旦旦地说。 “然后呢?” “然后我跟她在湖边聊了聊天,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江湖杀手……”周羽总算是讲到了重点。 “江湖杀手?”冯月跟何水玲同时惊呼出声。 “是啊,他一上来就说有人出一千两银子买我的命,看来是被人盯上了。”周羽说道。 “可是好端端的,谁会雇凶来杀你呢?”何水玲紧张地问道。 “咱家生意做得大,自然有人眼红,这不,前些日子还有两个想来找我谈合作的,被我轰走了。”周羽冷笑道。 “你是说,这杀手是天香居和逸轩庄的掌柜花重金雇来的?”冯月问道。 “除了那两个杂种,我想不到其他答案。”周羽眼神逐渐凌厉,杀机顿现。 “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报官?”何水玲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不行,咱们没有证据,报官也没用,这事儿还得咱们自己解决。”周羽回答道。 “我们自己解决?难道咱们也找个杀手去?”冯月有些不太理解周羽的意思。 “那怎么行?这可是杀头的罪,咱们不触那个霉头。你们记住,对付阴险的人,就得比他更阴险才行!等明天老张来了你们就知道了……”周羽习惯性的卖起了关子。 …… 第二天一早,付迁就火急火燎地赶回了洛州城,连家都没来得及回一趟,就直奔逸轩庄而去。 “老陆,情况怎么样,周羽解决了吗?”付迁急忙问道。 “这几天那小子的家门紧闭,少有人出来,我估摸着应该是没什么意外,不死也残了!”陆岩将他这边观察到的情况尽数告知付迁。 “好!只要没有周羽挑大梁,这聚仙楼虽然暂时动不了,但绝味坊肯定是开不成了,到时候咱们再略施小计,定有机会和那聚仙楼碰上一碰!”付迁激动道。 “没错,看那小子蹦跶这么久了,终究姜还是老的辣呀!老付,请的人没问题吧?官府会不会查到咱们头上?”陆岩问道。 “放心吧,人家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个,事前都已经说好了,如果官府开始追查此事,对方会立马隐蔽起来,等风声过了再来取回尾款,官府就是想查,没有一丝一号的证据,也蹦不出什么花来!”付迁自信地说,他曾亲眼见识过那个杀手的功夫,也见过那个杀手组织的高手如云,他的自信就源于此。 …… 商州,金凤阁。 这个名字听上去像是一个花柳之地,但如果你真这样认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这个地方远离闹市,建在一个不起眼的街尾,平日里总是大门紧闭,进出之人行色匆匆,从不在门口及四周逗留。可以说,整个金凤阁从外观环境看起来,显得那么的神秘又渗人,少有百姓敢靠近那个地方。 但其实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金凤阁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的代称,他们的成员为钱财杀人,除了老幼之外,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他们的暗杀对象。 而杀一个人的价格也从几十两银子到上万两银子不等,金凤阁的杀手实力参差不齐,有武功低劣的武混混,有些时候他们甚至要数个人才能杀死一个目标;也有俯视江湖的宗师大佬,例如金凤阁的总阁主金凌岳,便是一位顶级的宗师高手。为什么说是顶级?因为他离大宗师只差一步之遥。 大宗师,一个在宗师之上,极少有人能够摸到的境界,江湖人士大多不知道实力达到这个境界的人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正因为如此,虽然有人见过公认的宗师高手被轻易击败,也知道宗师并不是武学的最高境界,但在此之上是什么,了解的人实在太少,于是只好用“大宗师”来作为这个境界的代称。久而久之,“大宗师”的说法也就被武林人士广泛使用,流传至今。 “阁主,青鹰还没有消息回来。”一个负责传信的成员禀报道。 “奇怪,青鹰功夫不俗,做事也老练,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才对!”金凤阁商州分阁的阁主尚西明坐在椅子上,对下属报上来的消息表示疑惑。 “或许是遇到了官府追查,在外避避风头,又或许是雇主拖欠尾款,在索债也说不定。前些日子,飞豹在均州遇到一个无赖的雇主,说好的两颗头六百两,结果只给了五百两,飞豹一气之下就把那雇主一起杀了,为此还到江南躲了好一阵子!”一位商州分阁元老级成员说道,仿佛在他们眼里,人的性命就是一堆冰冷的银子。 “飞豹生性暴躁,做出这种事也算正常,但青鹰一向稳重,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尚西明有些担心地说道。 “再等几天吧,如果青鹰还是没有消息,那我就亲自去洛州一探究竟。”那杀手元老说道。 “也只好如此了。”尚西明叹了口气说道。 …… “小羽,听小亮说你找我有事?”老张被周羽叫到家中。 “聚仙楼歇业的安排做好了吗?”周羽开门见山道。 “已经贴出告示了,从明天起,聚仙楼歇业三天。另外,绝味坊也暂缓开业。”老张遵照周羽的指示完成了部署。 “很好,现在我们需要完成一个重要任务,才能重新开门。如果三天不够,那就再来三天,直到任务完成为止!”周羽语气坚决,不留任何余地。 “重要任务,你指的是什么?”老张已经隐隐感觉到有大事发生。 “干掉天香居和逸轩庄!”周羽语出惊人。 “什么?!”老张被他的话吓得不轻,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我说的很清楚,干掉天香居和逸轩庄,有什么问题吗?”周羽的语气冷的像是这葭月的飘雪。 “可是……咱们怎么才能干掉这两家呢?难不成让人打过去?”老张被周羽弄得有些惊慌失措。 “打打杀杀什么的,都是下下之策,何须去用?你只要需要在贴出一封告示,就说凡有折臂断股者,今天之内都可以到聚仙楼,我们免费给前三十位提供治疗的费用,这样就行了。” “可……咱们是酒楼,又不是医馆药铺,这医术可没人会啊!如果真是每个人断了手脚都来聚仙楼,要治好三十个人,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啊!”老张完全不明白周羽现在思考什么。 “等有人来了,你尽管派人把他们带到这里,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另外明天早上,你再让王府派来的人发布一封告示,就说天香居和逸轩庄暗中泄私愤,遣人刺杀聚仙楼掌柜,以至于掌柜本人大病一场,严重影响了聚仙楼的经营,特此向天香居和逸轩庄索赔白银五千两!” “这……就算真是如此,索赔之事咱们直接找官府就行了,干嘛还自己发告示呢?” “我要是有证据,付迁和陆岩那俩孙子的坟头都已经长草了!” “没有证据,那咱们不是瞎说吗?” “……我刚刚的话你听明白没有?听明白了就赶紧去做,这些问题很复杂,我一下子解释不清楚!”周羽的话一点儿也不客气,当初那个他一口一个“张叔”,现在却已经有些等级分明了。 “好……”老张也是个听话的主,哪怕周羽的指示再离谱,他也会认真执行下去,这也就是周羽一直把他放在聚仙楼关键位置的原因。 另一边,刚刚得知聚仙楼歇业消息的付迁和陆岩笑的嘴都合不拢了,他们完全不知道一个巨大的网正向他们撒来。 就像当初他们雇凶刺杀周羽时那样。 第五十六章 好戏开场 聚仙楼歇业,绝味坊也暂缓开业,这对于天香居和逸轩庄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他们日思夜想的就是这两个店经营出现困难,好让自己的酒楼能够重振光辉。 为此,他们不惜花费重金,买通杀手,希望通过除掉其核心人物来对聚仙楼和绝味坊进行强力打击。 由于聚仙楼的背后有豫王府的存在,付迁和陆岩也不可能做的太过明显,但绝味坊不同,他们希望能够直接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现如今,周羽生死未卜,而聚仙楼和绝味坊也出现变故,这表示他们的计划奏效了。 但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也可能隐藏着巨大的漩涡;付迁和陆岩二人也不会想到,几乎是已经胜券在握的他们接下来会经历什么。 另一边,聚仙楼的告示发出后不久,三十个受伤的人就被送到了周羽家中,周羽先是每人预发了一两银子,然后交代给他们一项任务,完成之后可以再来领取四两银子,也就是每人至少可以拿到五两银子!如果只是接个骨什么的,已经是绰绰有余了,连治伤的钱都拿不出的众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随后他又亲自来到天羽别苑,交代了王懿等人明天在勾栏演出的安排,并特地说明,本次演出不收取任何费用。 自从评书和相声面世之后,普通百姓也能够在闲暇之余到勾栏听上一段,周羽有意叮嘱过,相声和评书的入场费一人只需要两文钱,如果客人觉得说得好,另行打赏,全凭自愿。在这个娱乐生活匮乏的年代,这么低廉的价格就能够听到一段精彩的故事或是两人妙趣横生的对口相声,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最后他到了豫王府,联合了陈进一起来到永平县衙。 “不知殿下和周掌柜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范青云问道。 “范大人,明日午时左右,请你派遣衙役捕快到天仙局和逸轩庄捉拿打人凶手。”这是周羽特意叮嘱陈进说的,他是豫王,说话的分量比周羽重得多。 “明日午时?殿下怎知会有打人之事发生?莫非……”范青云疑惑道。 “范大人,有些事还是不要过问的好,我们是依法报官,你只需要派人前去即可,若是没有打人者,范大人可以随时将本王捉拿归案。”陈进笑着说道。 这就是大人物非常过分的地方,明明知道对方不可能这么做,他还偏偏要这么去提一嘴,属于是讨厌极了! “殿下说笑了,维护治安乃是永平县衙应尽之责,微臣自当尽力。明日午时,若真有打人行凶者,县衙官差定将他们当场捉拿!”范青云这话的意思就是这活儿他接下了。 万事俱备,只待明日。周羽的病还没彻底痊愈,出来蹦跶了一番,汗衫微湿,立马就回家换了一件。这感冒发烧的滋味可太难受了,躺在床上都感觉到天旋地转的,他绝不愿意再品尝一次,所以现在特别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 从陈进那儿,周羽也得到了一个还算好的消息,那就是苏雯已经到了京城,由太医院令叶回春亲自为她治疗。但这解毒的过程有些繁杂,每七天就要服下一次汤药,连续七次,也就是要七七四十九天,七绝散的毒才能完全解掉。 不过好在苏雯的性命已经无忧,这也让周羽长舒了一口气,心里那块巨大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来了。现在,他只需要专心对付付迁和陆岩,其他的事已经干扰不了他了。 现在的周羽饮食规律,按时服药,生了病的他反倒是变成了一副乖小孩的样子。 当然,这仅仅限于生活上,在生意上,他和天香居及逸轩庄的交锋已经开始。 第二天,天香居和逸轩庄刚开门,就有十数个客人光顾。自从聚仙楼开张以来,两家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热度,而这才是聚仙楼歇业的第一天,大伙就立马想起了自己的酒楼,付迁和陆岩似乎看到了复兴的曙光。 但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以前来这两家的客人那也算是有钱的主,不说全都是大富大贵,但起码家境殷实,从衣服上就能看出一二。但今天来的这些人的穿着都很普通,一点儿也没有那种富贵的气质,有的人甚至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虽然掌柜和伙计都看出了些端倪,但好歹是这么多的客人,总不能因为人家穿的不够好就给人撵出去吧,那他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虽说带着疑惑,但伙计们还是跟往常一样请客人们点菜。更为奇怪的是,这些衣着朴素的人,要的都是档次较高的菜,而且每桌都只点两个,仿佛约定好了似的。 但开酒楼,人家点什么菜你就上什么菜,管那许多作甚?于是,一盘又一盘的好菜被端了上来。 而这些客人也是怪异,不等菜上齐了就硬是不拿筷子,一直到每桌的菜都上来了,所有人才一起开动。 然后,让付迁和陆岩都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了,这些一起到来的客人,又一起叫骂着,有的骂着激动,直接就将桌子掀了,没吃完的饭菜混着碎了的碗碟撒了一地。 要说他们骂的什么,店里的伙计也没听清楚,好像有两个人说饭菜难吃的,但更多的是在骂着最近遇到的倒霉事,甚至有人在骂自己的老婆与别人私通…… 问题在于,你老婆给你戴帽子你找她去呀,在酒楼里耍什么疯?于是各个伙计在掌柜的示意下开始阻止他们随意打砸,严重者直接驱赶。 …… 一个时辰前。 今天勾栏开的还算早,王懿甚至还派人到外面来招呼:“今天勾栏的评书相声免费听,不要钱了啊!” 这么一嗓子下去,就连一些早起卖完菜的菜农都来了,放下扁担箩筐,享受一番这文学之乐。 今天的勾栏人头攒动,原因很简单,不要钱!一般的老百姓听到不要钱,也不管他什么事,先凑进来才说,反正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而今天表演的内容也是精心安排好的,先是正常的讲一段故事,接着来一段相声,最后才是重头戏。 只见那说书人正襟危坐在台上,醒木一拍,娓娓道来: “话说这洛州城开了家聚仙楼,惹到了天香居和那逸轩庄,原本大家都卖酒,可聚仙楼却卖仙汤。入口醇厚甘美,进喉唇齿留香。此酒一经问世,引得众人哄抢,有钱难买一坛,最后只得限量。” “你卖的红红火火,有人却红了眼眶,你那里宾客满座,我这边门对孤窗。不思这两极反转之因,只想让聚仙楼早些关张。奈何那聚仙楼背靠王府,这两家只能恨得骂娘。又想去疏通官府,不让他开绝味坊,谁知人家税款预缴,刺史府也公文张榜,新店开业各衙署不得阻拦,老铺掌柜却气的一蹦三丈。” “恨不成心生毒计,请刺客未敢张扬,周掌柜遇险湖边,一连数日卧病床。可恨那二贼心不死,派人昼夜暗中盯防,望聚仙楼早日无主,盼周家府快些报丧。心狠手辣天香居,最是无赖逸轩庄,店大欺客驱宾众,断人臂股良心丧。各位客官速速去,此刻两家正撒狂!” “诸位看官,今日说书到此为止,天香居和逸轩庄店大欺客,殴打宾众,眼下已到饭点,有无此事大家前去一看便知!多谢各位捧场!”说书人行礼谢幕,留下一众客人议论纷纷。 “你们说,这天香居和逸轩庄的掌柜找刺客是真的吗?” “我看有可能,这聚仙楼的生意好了,他两家的生意不就淡了吗?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说不定那两人还这能干出这事儿!” “但这买凶伤人可是重罪,被抓住是要杀头的,他们胆子有这么大吗?” “哎,你没听那人说吗?天香居和逸轩庄殴打宾客,咱们现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没错,咱们看看去……” 在说书人的指引下,不少人决定到两家酒楼一看究竟。 …… 天香居。 “好你个店小二,竟然推我家相公!”一个妇人从门外冲进来,抱住那名走路一瘸一拐的男子。 “我没推你相公啊!”伙计冤枉地说。 “你们好狠的心,竟然把我弟弟的胳膊打断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冲进店中,抱住一个手臂垂下的少年说道。 “我什么时候打了你弟弟?”另一个伙计也是有口难辩。 “客官,我想你们是误会了……”付迁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 话还没说完,一队官差突然走了进来,其中带头的官差说道:“我乃永平县衙捕头黄飞,奉县令大人之命,前来查察天香居伙计殴打百姓一事!” 还没等付迁解释,之前那夫人就跪倒在黄飞身前,一边哭一边哀声道:“大人,你要为民妇做主啊!这天香居店大欺客,我相公说了一句菜不合口味,竟被他们打断了腿!” 付迁听完大为生气,刚要伸手指责那夫人罔顾事实,胡说八道,却不想一旁的年轻男子立马接过话茬,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是啊大人,我弟弟年少,生性顽皮,不小心将这菜碟打翻,却不曾想这伙计蛮横无比,竟直接将桌子掀了,还把我弟弟的胳膊打折了!” “大人,还有我……” 这些人一个接一个,无一例外都是控诉天香居的伙计态度恶劣,将他们打伤了。 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胡言乱语,今天付迁算是见到了!但他生性倔强,不会轻易服输,当众说道:“若是你们真是被我天香居的伙计打断了骨头,付某元支付全部医药费,但如果……” “好了!付掌柜,这么多人告你,我就是想放你都不可能了,剩下的话你还是跟我回衙门慢慢说吧!”黄飞丝毫不留情面,直接让人将付迁带走。 另一边,逸轩庄的情况也是一样,陆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永平县衙的人抓走了。 两个酒楼的这一幕,恰好被从天羽别苑出来的人看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那说书人讲的故事。 永平县衙。 付迁和陆岩被分别关押在大牢两边。 “范大人,我真的没有让伙计殴打那些人,而且这断手断脚的也不可能装出来,可以请郎中验啊!”付迁大喊冤枉。 “付掌柜,郎中已经验过了,十五个客人均有伤,不是胳膊断了就是腿断了,你还有何话说?” “什么?!”付迁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唆使伙计殴打他人,一打就是十五个,按我大文律该怎么判?”范青云哼了一声,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剩下付迁一脸呆滞的瘫坐在布满秸秆的地上,许久,他用尽全身力气,向天大喊一句:“究竟是谁在害我?!” 第五十七章 施舍的艺术 “当然是我啊,还能是谁?”周羽大大方方地承认道:“王懿哪有这个权力,他一个领月钱的,免不免费还是得老板说了算。” “为什么今日苑里的演出要免费呢?”何水玲对此很是不解。 “这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的戏听,往往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周羽将这经商之道讲了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何水玲还是听不明白,她是学艺的,做生意可不是她的强项。 “免费让人们来听书看戏,看似是我们亏了本,实际上这是咱们花钱在买东西,而这样东西的价值,远远高过一场说书收的钱。”周羽终于说出了真正免费的原因。 “咱们花钱买东西?买什么东西?” “你就等着看好吧,我估摸着没多久就会有信传来……” “谁又给你寄信了?是不是那个头牌苏姑娘?”冯月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看你说的,哪有人给我寄什么信,我在跟水玲说生意上的事,天香居和逸轩庄这次铁定是完了!”周羽赶忙拉过冯月的手说道。 正在这时,水儿着急忙慌地从外面跑进来,手里还捏着个信封说道:“姑爷,有你的信,是从京城寄来的!” 周羽:“……” 两道灼热的目光刺向周羽的后背,却让他直冒冷汗。 “想不到,你在京城还有熟人呢?”冯月似笑非笑,没好气道。 “哪有什么熟人,只不过是一般的朋友……”周羽有些心虚的想要拿过那封信,却被冯月一把夺了去。 “怎么,这么着急干嘛?有什么内容不能让我们看的?”冯月拿着信封,打开取出其中的信。 “哪有什么不能看的,你们随便看!”周羽装作没事儿人似的,但心里害怕极了,就担心苏雯说了些什么“过头”的话。 信上的话很简短,只有六个字: 我没事,你保重。 没有暧昧的话语,没有缠绵的告白,也没有委屈的哭诉。 甚至连落款都没有。 这六个字再怎么看,也不能算有什么奸情,只能说是普通朋友间的交流。 “姐姐,难道我们错怪相公了?”何水玲看了看那信,觉得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冯月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于是便将信递给了周羽。 周羽看到信的瞬间,先是一愣,随后会心一笑,他和苏雯之间的那层窗户纸终究没能捅破,即便苏雯已经明确说过喜欢他,但那也是苏雯在生命垂危的状态下说的,她可能以为自己将要不久于人世,才把这当成遗言说了出来。二人的关系最终会怎么发展,谁也说不清楚。 但就是这一个朴实无华的笑容,被冯月捕捉到了。于是她一把搂住周羽的脖子,脸也贴了上去,轻声问道:“相公,你在笑什么呢?” 如果冯月勒住周羽脖子的手没有用力的话,周羽一定会认为她是出于好奇的提问,并耐心地给她解答。但现在,周羽只能拼命挣扎着说道:“没……没笑什么……轻点儿……喘不过气了!” 恰在这时,李二牛冲了进来:“师父!天香居……”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周羽和冯月两人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连忙捂着眼转过身,不好意思地说道:“师父师娘,你们继续,我一会儿再来!” 冯月也知道在外人面前不能让自家男人丢了面子,于是赶忙放开周羽,规规矩矩地站到一边。 “咳咳!没事,有什么情况,你但说无妨。”周羽清了清嗓子,对李二牛说道。 “哦哦……师父,外边儿传来消息,天香居和逸轩庄的掌柜都被永平县衙的官差带走了!”李二牛说道。这几天聚仙楼歇业,李二牛也被周羽留在府中听用,而今天上午,他被周羽派出去打探两家酒楼的消息,现在才回来。 “什么?”冯月跟何水玲同时惊呼道,这两家酒楼现在被视为聚仙楼的的大敌,而他们的掌柜竟然被抓了!这怎么能不让人吃惊呢? “聚仙楼的索赔告示贴出去没有?反响怎么样?”周羽对付迁和陆岩的被抓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这就是在他的设计之中必然发生的事。 “现在城里都传疯了,说天香居和逸轩庄的掌柜雇人刺杀您,还在光天化日之下殴打宾客,这回就算他们跳进洛水也洗不清咯!”李二牛笑呵呵地说道。聚仙楼和天香居、逸轩庄积怨已久,现在对方倒霉了,李二牛自然十分高兴。 “走,咱们亲自去永平县衙一趟,看看那俩孙子还有什么话说!” “等等!”冯月叫住了正要出门的周羽。问道:“你去永平县衙干嘛?” “当然是去要医药费啦,难不成那些伤员的治伤的钱真要咱家出啊?看看,关键时候脑子就短路了不是!”周羽嬉笑着说道。 “你才短路!你才短路!”冯月气的连连拍打周羽的手臂,但就连何水玲都能看出来,她那不是真的生气,毕竟她也不懂什么叫短路啊!只是听着就不像个好词儿…… 果不其然,冯月打完周羽,语气立马柔和下来,帮他整理了下衣衫,叮嘱道:“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看来上次周羽遇袭的事还是在她心中留下了些阴影。 “知道啦!你和水玲在家乖乖等我!”周羽说完,又抱了抱两位娘子,李二牛也很懂事地背过身去。 “嗯……”冯月答应下来,随后与何水玲一起恋恋不舍地望着周羽离开的背影。 “师父,那些人的医药费真的要让付迁和陆岩出吗?”路上,李二牛问道。 “不然呢?咱们是开酒楼,又不是搞慈善,哪有这么多钱来救济众生?”周羽回应道。 “那您怎么让咱们定期向丐帮众人布施粥饭,还是见者有份?”李二牛对于周羽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感到很奇怪。 “我是没这个想法,架不住你师娘心善,说实话咱们也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她们俩心软,求了我好多次了,我不答应也不行啊!”周羽一副无辜的样子,只是有点像装出来的。 “那为什么咱们不救济救济西沟村的那些灾民呢,他们也没饭吃啊!”李二牛就是这样,喜欢刨根问题,爱好钻研,这也是他的厨艺能够精进以至于胜过他各位师兄的重要原因。 “这个问题有点儿复杂,现在告诉你还不太合适。”周羽淡淡地说道。 一旦有问题不知道答案,李二牛心里就跟猫挠似的,别提有多难受了。于是他选择对周羽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最终周羽无奈的决定告诉他事实。 “咱们向丐帮布米施粥,是因为丐帮人手多,消息面广,再加上咱们在洛州这块地盘上做生意,要是跟丐帮发生了冲突,能有好果子吃吗?你别看他们好像就是一群乞丐,难缠着呢!前两个月,宏德街的米铺开张,丐帮的姜长老带着十来个弟子前去讨碗粥喝,结果被赶了出来。你猜怎么着?来了七八十个乞丐躺在那家米铺门前撒泼打滚,硬是不走,闹得人家生意都没法做。米铺的刘掌柜请来官府的人把乞丐赶走,他们又开始轮番骚扰到米铺买米的人,一出店门就缠着人家要钱要米的,到后来根本就没有人敢进那家米铺,还没半个月呢,米铺就关张了!可怜的刘掌柜,把家底儿都赔了大半!”周羽讲述着丐帮中人的蛇皮操作。 “啊?还有这样的事?”年纪尚小的李二牛显然对于社会的险恶有些认识不足。 “你再看看咱家聚仙楼,每个月举行一次施粥布米,再给姜长老和李长老送点荤腥,跟丐帮打好了关系,生意做了好几个月,什么事儿没有。”周羽双手一摊说道:“不仅如此,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人家丐帮立马就会派人给我传信。还有,上个月在大堂喝醉了酒闹事儿,打碎了好些碗碟的那人,回家的时候身上的盘缠几乎被丐帮的人搜光了,人家可是全给咱们送来了,当做打碎物品的赔偿。要不是我一再劝阻,那人家里的大门儿都得被卸下来!” 李二牛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已经被丐帮的巨大能量和惊人的手段所折服。 “那为何咱们不能向西沟村的灾民施粥呢?”沉默了好一阵,李二牛才继续问道。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那赈灾施粥是咱们的事儿吗?那是官府的活计,咱们要是越俎代庖,可就是有收买民心的嫌疑了,指不定会被说成是意图谋反!”周羽逐渐压低了声音,但语气却是异常严肃。 李二牛虽然有些时候反应慢一点儿,但脑子也不算愚钝,周羽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只不过他还从来没想过,这施粥布米的大善事竟然都有这么多讲究!果然,师父就是师父,自己还差得远呐! 一想到这儿,李二牛对周羽的钦佩之情更甚。 聊了一路,永平县衙的大门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 “范大人,别来无恙啊!”周羽行了拱手礼。 “周掌柜,今日来到衙下,有何指教?”范青云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问道。 “我哪敢指教范大人,只不过听说天香居的付掌柜和逸轩庄的陆掌柜都因唆使伙计殴打客人被捕,那些客人恰好都是周某的朋友,于是周某特地前来为他们讨要汤药费用。”周羽笑着说道。 “可是这二人都不承认自己唆使手下打人,具体事实如何还需要再调查一番,周掌柜请先回去,有了结果本县自会派人通知周掌柜。”范青云也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走了,他们连教唆打人的事都不承认,那就更不会承认自己曾经雇人杀我的事了。”周羽的笑突然变得诡秘了起来。 “这二人曾雇凶杀你?周掌柜,这可不能随便乱说啊!你知道我大文律中,对这样的罪行会有什么处罚吗?”范青云面色一变,站起身说道。 “当然知道,但这杀头的重罪,又有谁会傻乎乎地承认呢?”周羽还是一副意味深长的笑。 “既然周掌柜说他们雇人行凶,不知可有证据?”范青云谨慎地问道,毕竟这不是小事,不能出岔子。 “这二人做的隐秘,我没有什么证据……”周羽摇摇头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 “但我能让他们亲口承认!”没等范青云说完,周羽再次抛出一句。 “哦?此话怎讲?”范青云来了兴趣。 周羽凑到范青云耳边,对他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你确定这真的能行?”范青云对他的方案表示怀疑。 “当然,我这人从不说空话!”周羽拍了拍胸脯保证道,随后又让李二牛递上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百两银子。 范青云看了看那银袋子,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像是拿定了主意似的,抬头对周羽说道:“我可以帮你,也不要你的钱,但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不知道周掌柜可否答应?” “范大人请讲。” “帮我除掉胡丁!”范青云的话中暗含着三分恨意。 第五十八章 追风归来 胡丁?这个名字周羽总感觉有些熟悉,不就是那个之前还想和刘管家一起把他抓了的永平县丞吗?这么久过去了,周羽都快把这个人忘到脑后了,现在范青云却又提起。 “范大人说的可是永平县的县丞胡大人?”周羽明知故问道。 “正是!”范青云面色变得阴沉,似乎一提起这个人,他的心情就已经变得十分糟糕。 “不知县令大人和县丞大人有何恩怨?”周羽低着头问道。 “本县和胡县丞并无恩怨,但胡县丞是上一任县令的心腹,他的手下有一众上任县令任命的官员,这些人对本县的工作不大支持,这也导致永平县很多的公务积攒,许多问题得不到解决,上面发下的任务得不到落实。长此以往,这永平县恐怕就不在王化之内了!”其实范青云根本犯不着跟周羽说这些情况,但他知道周羽背后有陈进,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一旦豫王干预……不,不需要干预,只需要悄悄提一嘴,这事儿也能够迎刃而解。 “那这胡县丞跟付、陆两位掌柜的关系如何?”周羽借机问道。 “关系还算密切,上一任县令和本地商铺酒楼的掌柜都挺熟的,胡县丞自然也是一样。”范青云的眼里积了怨气,而后这怨气蔓延到了言语中。 “如果将付迁和陆岩的案子交给胡县丞来审理,他会怎么做?”周羽进一步问道。 “他肯定会让那两位用钱息事宁人,然后就把他们放了。”范青宇想都不用想就脱口而出。 “那如果再加上雇人刺杀我的事呢?” “没有证据,不判你个诬告就不错了!” “范大人,我还有一计,不知你可愿一听?”周羽一抹邪笑,似是已有妙招。 “你且说来。”只要能拿下胡丁,范青云可以付出一些。 周羽又把新的计划告诉了范青云。 听完计划的范青云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殿下直接介入呢?” “殿下乃是皇室中人,怎么能随意干涉地方官吏的事情呢?”周羽一下子就将笑容收起,随即摆出一副无比严肃的表情。 范青云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说道:“抱歉,是本县失言!” “范大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凡事都要一步步来,急不得。”周羽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周掌柜说的是,那就依周掌柜所言吧!”范青云应声道。 连范青云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来一回,话语的主动权就被周羽夺了去。 但也无所谓了,毕竟周羽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可以除掉胡丁的明路。 随后,周羽来到县衙大牢内,看到了被单独关押的付迁。 “付掌柜。”站在铁栏外的周羽轻轻唤了他一声。 还在睡觉的付迁都被惊醒了,看来是有些风声鹤唳的意思。 “周羽?!是你!是你设计害我,是也不是?!”付迁冲到铁栏边,双手拼了命的往外伸,似乎想要抓住周羽的衣领。 但周羽不给他这个机会,站在离铁栏足够远的地方,便是付迁把头都塞了一半到铁栏中间,仍是碰不到周羽半片衣角。 “雇刺客来杀我,是你的主意吧?”周羽面如静水,不表喜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付迁也是个老狐狸,只言片语自然是套不出他的话。 周羽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还留下一句话:“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付迁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再开口。 “师父,咱们还要不要去看陆岩?”跟在周羽身后的李二牛问道。 “不去了,要是只有他们两个,倒不用这么费事,但要把那个什么胡县丞弄下来,还得费点儿时间。”周羽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等范青云病倒的消息传出来,姓胡的自然就会出来代他的班,明天咱们再来也不迟。” 周羽说完,带着李二牛就往家的方向走。 与此同时,范青云身染疾恙的消息也在永平县衙传开,不仅如此,县令大人这次的病情有些严重,只好请县丞代理县中诸事。 几个胡丁的忠实拥趸为了在他面前讨赏,故意把范青云的意思说成了自己联合衙中众人据理力争的结果,这也让胡丁错误判断了形势,以为范青云真的病倒了,安安心心的接手了县衙的事务。 “怎么样小羽,一路上没遇到什么情况吧?”周羽一回来,冯月就赶忙跑来问道。 “放心吧,你男人福大命大,没这么容易遇到危险!”周羽摸了摸风月的头说道。 “师父……我先回屋了!”李二牛见此情形,就知道自己再待在这里有些不合适了,赶忙找借口溜掉。 “福大命大也得小心些!对了,你出去的时候,聚仙楼传来消息说,天香居和逸轩庄都关门了,听说是一群乞丐躺在酒楼门前不走,伙计实在没招了才关门的。”冯月开始化身贤内助,为周羽整理好了各类信息。 “该!”周羽对此结果毫不意外。 “你在县衙见到那两个人了吗?他们怎么说?” “那俩孙子都在大牢里,还搁那儿死鸭子嘴硬呢,等明天我必让他们知道咱家的锅是铁打的!”周羽冷哼道。 “为什么要让他们知道咱家的锅是铁打的?”冯月满头雾水道。 “额……这是一句西川方言,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意思……”周羽向她解释了一下。 “你还懂西川方言?”冯月用一种表示怀疑的眼神望着他。 “那当然,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总之这些都是我从书中看来的!”周羽差点把颜如玉说出来。 冯月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却也没有再追问什么。 “水玲呢?又到天羽别苑去了?”周羽自打进了家门就没看见自己的这位二夫人。 “人家还得去给那些小姑娘们上课呢,哪像你一样,成天在外晃悠,家里也不管不顾的!”冯月埋怨道。 作为人精的周羽哪能听不出冯月的意思?他抱着冯月说道:“等把这摊子事儿处理完,我好好陪陪你们,你们想去哪儿玩我都陪你们去,说一不二,这总行了吧?” “尽说好听的!”冯月扭过头去不理他,但神情已经柔和了许多,看样子是接受了这个条件。 当二人余温未尽,还在缠绵的时候,陈进的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老周,老周,快出来,出大事了!” “这人可真会挑时候!”周羽不满道。 “行了,快去吧,别让殿下久等了!”冯月帮他拴好腰带。 “嚎什么呢!”周羽走了出来说道。 “我到处找你呢,出大事了!”陈进脸上的焦虑真可以说是清晰可见。 “什么大事?你倒是说啊!”急性子的周羽最受不了这种吞吞吐吐的话。 “我在京城的护卫发来飞鸽传书说,追风跑了!” “你说什么?!”这下轮到周羽不淡定了。 追风是罕见的汗血宝马,而且和周羽十分投缘,周羽说什么它都能听懂,还为拯救苏雯贡献了一份不可或缺的力量。 这样的一匹宝马,突然不见了,换谁来谁都得上火! “前两天京城王府的人刚解开追风的马绳,他就一溜烟跑了出去,把守城的军士都吓到了,硬是没拦住他!”陈进无奈地说道。 “追风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跑呢?”周羽一句话就点到了关键之处。 还没等陈进回答,一阵长长的嘶鸣声传来。 “姑爷,追风回来了!”负责喂养追风的丫鬟跑了进来 “什么?!”这下又轮到陈进大吃一惊了。 三人一同来到后院,只见追风已经自觉地回了他的小屋……马棚,它的身上还披着一层白雪,鬃毛也一撮撮纠缠在了一起,看样子是刚刚经过了长途的奔波,连眼神中都透露着疲惫。直到看见周羽,追风像是将撑在身体里的最后一股劲泄掉,直接卧在了草堆上睡起了觉。 养马的人都很清楚,马儿一般是站着睡觉,还要随时保持着警戒,当它倒卧在地的时候,就说明它是真的累得不行了。 “真是不可思议,他居然是自己跑回来的!洛州到京城的路它只走了一回,竟然就被它记下来了!”陈进被这一幕彻底惊呆。 周羽看向追风的目光里满是心疼。洛州和京城相隔数百里,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的基建实力与成果,很多道路都是蜿蜒逶迤,崎岖不平的;而且这又是隆冬时节,大雪纷飞,补充体力的植物极其少见;再加上一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险情况,这个大家伙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曲折才成功返回家中的,已经无从查起。但周羽知道那一定很辛苦,很艰难…… “小童,给追风准备些苜蓿,怕是已经饿了一路,得让它好好吃一顿!”周羽看到追风,鼻子酸酸的。 “知道啦姑爷!”叫小童的丫鬟应声道,她跟追风的关系也很好,自然也想让追风早些活蹦乱跳起来。 周羽和陈进出了后院,陈进这才问道:“追风怎么会突然跑回来呢?”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到了京城,你的人一直把它关着,不让它回洛州,它能这样跑回来吗?要是追风有个三长两短,把你王府里的马全卖了都赔不起!”周羽当即就开始兴师问罪。 “你要冷静,追风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儿的不是?你看这样好不好,为表歉意,我给追风买上一千五百斤苜蓿,三千斤扬州饲料,这可是四个月的口粮,总该可以了吧?”陈进也是直肠子,觉得自己不对立即就开始道歉。 “看在你道歉如此诚恳的份上,我就替追风原谅你了。”周羽的话十分干脆,干脆到陈进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很担心追风。 不会怎么的,陈进又有一种上了大当的感觉。 但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个时候再想反悔也为时已晚,这一笔巨大的赔偿陈进只能默默担下。 为什么周羽会答应的毫不拖泥带水?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追风一路奔劳已成定局,周羽虽然心疼但也改变不了事实。与其一直哭丧个脸,不如看看能为追风做些什么,例如向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人追偿就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陈进就送上门来了。 第五十九章 乱局 闹归闹,正事也不能忘掉。周羽又把自己针对胡丁的计划告诉了陈进,因为并不需要他亲自插手,所以陈进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第二天,来到县衙的老百姓发现,平常总是准时出现在公堂之上的县太爷今日却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本县的县丞,那可是跟上一任县令狼狈为奸的主,大伙儿向一旁的衙役询问,这才得知县令大人身体抱恙,只好请胡县丞暂时代理公务。 上一任县令秦守开的“威名”那可是给当地的百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仅和乡绅商人走得近,县衙里的案子断得也是糊里糊涂,据说每三天就会出一个冤案。但奈何人家上面有人,就做到了这种程度,洛州刺史府也没能把他怎么着,最后只是调到了其他州县里,不知又要苦了哪里的百姓。 胡丁作为秦守开的左膀右臂,做了多少恶事那就不用说了,百姓们对他的厌恶不下于秦守开。但没办法,已经在洛州经营数年的胡丁手下还有一众党羽盘踞在永平县衙中,胡丁不倒,这些人也就能继续吸血。而反过来,每次范青云想要动胡丁,也十分忌惮他手下的这些小官吏,别看好像都是些小鱼小虾,一股脑的扑腾起来还真有些恼人。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周羽的出现,具体来说就是聚仙楼的开业。在聚仙楼的开业宴会上,刘员外被周羽设计,赔了个倾家荡产;到后来张员外也被陈进没收了家财,这两人都是胡丁的财神爷,他们一倒,胡丁一系捞的油水顿时锐减。 更可怕的是,同样属于这一派系中的天香居和逸轩庄被聚仙楼抢了生意,双方明争暗斗了数个回合,以至于最后这边已经派出杀手,却仍然落得个惨败的下场。一件又一件不顺心的事,让胡丁有些自顾不暇。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这危急存亡之秋,范青云染病无法上堂,这就给了他力挽狂澜的机会。他代理范青云公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立马来到县衙的大牢中,劝说付迁和陆岩花些银子息事宁人,不要让事态和影响再扩大,毕竟现在两家酒楼都已经被迫停业了。 他把两人聚到了一起说道:“为今之计,只能先把那些伤员的医药钱赔了,再由我的人配合你们演一出戏,让天香居和逸轩庄能够重新开门,若是再这样硬扛下去,等到客人都被聚仙楼和绝味坊抢光了,你们就等着饿死吧!” “说的没错,这些人治伤是小钱,但没了客人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付迁附和道。 陆岩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理儿,于是也点了点头。 “还有,聚仙楼贴出告示,说你们两个派人刺杀他们的掌柜,向你们两家索赔白银五千两。”胡丁继续说道。 “什么?!这笔钱难道我们也要出?”陆岩急的叫了出来。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这笔钱你们要是真出了,不就等于承认刺客是你们派去的吗?”胡丁皱起眉头说道,陆岩还是一着急就容易上火,一上火就容易脑子犯糊涂。 “好像也对哦……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陆岩反应过来,接着问道。 “这笔钱是万万不能出的,最重要的是,无论谁来问你们这件事,一定要坚决否认,否则的话,你们就只能去做那刀下之鬼了!”胡丁的语气越来越冷,仿佛死神已经在向付迁和陆岩二人招手。 “尤其是你老陆,范青云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要是他给你上点儿刑,恐怕你自己小时候偷那俩包子的事儿都得抖落出来!”付迁故意使用激将法,为的就是让陆岩能够守口如瓶。 “放心吧,这种大事我怎么可能乱说,一旦讲错什么,那可就是灭顶之灾啊!”陆岩表示自己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那就好!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秦县令还在的时候,你们闹腾得厉害一点倒也无妨。但现在范青云来了,没有人能够给你们收场,你们要好自为之!从今天开始,不要再跟聚仙楼过不去,别看姓周的年纪不大,那可不是个善茬儿,刘员外和张员外都是折在了他手里!”胡丁警告道。 “哎,我不甘心呐!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家业,竟然输在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手里!”付迁一掌拍在铁栏杆上,发出沉闷的相声,恰似他那带着恨的话语。 “先保住自己最重要,等这阵子过去了……”胡丁正要安慰他,一个衙役冲了进来。 “大人,聚仙楼掌柜周羽递上了状纸!”衙役禀报道。 “状纸?他要告谁?”胡丁右眼皮一跳。 “他说要状告天香居的掌柜付迁和逸轩庄的掌柜陆岩,说他们二人雇佣刺客,意图谋害他的性命!”那衙役如实说道。 “什么?!”付迁和陆岩都震惊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本官随后就到。”胡丁支开了那衙役。 “这件事你们可曾留下什么把柄?”胡丁眉头紧皱问道。 “应该没有……但有一点很奇怪,那人的功夫不错,就算没有做掉周羽,也应该会让他受重伤。但周羽似乎只病了两天就好了,完全没有受伤的痕迹。”付迁仔细回忆道。 “现在去纠结他受没受伤已经没有必要了,你们只要记住,这件事务必要让它烂在肚子里,无论谁来问话,都不能提及一个字,否则没人能救得了你们!”胡丁留下最后的叮嘱,就离开了大牢。 公堂之上。 “草民聚仙楼掌柜周羽,拜见大人!”周羽行礼道。 “周羽,你所告何人,所告何事?”胡丁已经知道情况,但众目睽睽,他还是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禀大人,草民状告天香居的掌柜付迁和逸轩庄的掌柜陆岩,此二人心狠手辣,罔顾律法,竟然教唆伙计当众殴打草民的朋友,现在草民要向他们讨要汤药费用!”周羽不卑不亢地说道。 “带付迁、陆岩二人上堂。”胡丁开口道。 不一会儿,二人就被带到了公堂。 “付迁、陆岩,现在周羽告你们教唆手下殴打他的朋友,你们是否认罪?”胡丁一副公正断案的样子。 “回大人,周掌柜有所不知,虽然我的伙计可能做得确有不妥,导致客人们受了伤,但确实不是草民指使!天香居愿意承担每位客人的治伤花销,以表歉意!”付迁按照胡丁给出的方案执行。 “逸轩庄也是一样,每位受伤客人的治疗费用由逸轩庄全部承担!”陆岩也赶紧表达自己的态度。 “既然不是二位掌柜指使,他们两家也愿意承担赔偿的费用,不知周掌柜觉得这样处理如何?”胡丁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此事带过。 “既然二位掌柜愿意赔钱,那草民也没什么可说的,希望两位掌柜不要食言而肥,翻脸不认账哦!”周羽竟然开始笑了起来。 “付掌柜、陆掌柜,限你们两日之内将赔款送到聚仙楼,不得迁延!”胡丁见周羽也没有刻意为难,大喜过望,立马就坡下驴,让两人花钱消灾。 “遵命!”二人齐声答道。 “既然事情已了,那便退堂吧!”胡丁有些着急了,想要赶紧放了付迁和陆岩,但他似乎忘了些什么。 “大人且慢!”周羽的声音再次响起。 胡丁的心又悬了起来,但还是装作平静地问道:“周掌柜还有何事?” “草民还要告付迁和陆岩二人为泄私愤,买通刺客意欲谋害与我!” 一听此话,棠下围观的百姓全都开始议论起来,之前聚仙楼就贴出了因为这个原因追偿的告示,现在都已经闹到公堂之上了 正当喧哗之时,衙门外传来一道高喝:“豫王殿下到!” 豫王一来,上至县丞胡丁,下至围观百姓,都得乖乖跪下行礼,否则就是大不敬之罪。 “胡县丞不必多礼,本王此来只是想参观参观永平县衙如何审案,胡大人继续便是。”身穿华服的陈进又是一副和善的表情。 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出现,鬼才信你只是来参观的! 胡丁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否则九族消消乐就开始了。 “那就请殿下上座吧……”胡丁擦了擦汗说道,大冷天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陈进也毫不客气,直接坐到了主位上,饶有兴趣的看起了戏。 胡丁也只好坐到师爷的位置继续审案。 “周羽,你告此二人买凶杀你,可有证据?” “没有……”周羽果断地摇头。 这下在公堂外围观的人吵得更厉害了,没有证据,这不成了诬告吗?周掌柜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呢? 就连付迁和陆岩都被周羽的回答弄的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更让所有人没料到的是,陈进突然开口了:“哎呀呀,没有证据就这样信口开河,胡大人,按照大文律法,该当何罪啊?” 胡丁也没搞清楚状况,但陈进问起,他也不得不回答:“依照大文律法,诬告如此重罪,应当杖四十,役六月。” “哎呦哟,周羽啊,这罪过可不轻啊,你若是真的无端诬告二位掌柜,那可就惨了!”陈进的语气近乎嘲笑,看客们还疑惑:这两个人的关系不是很好吗?怎么现在落井下石起来了? 周羽也立刻接上话茬道:“禀大人,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相信雇佣刺客的人会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的!”说完,他的头一转,目光直指付迁、陆岩二人。 今天这次堂审可是有看头,不仅牵涉着洛州城三大酒楼的掌柜,连豫王殿下也来了。更有趣的是,作为聚仙楼背后的人物,豫王竟然没有替周羽说话,真可谓是奇哉怪也!而就当所有人都还在懵圈的时候,周羽又来了一句会让犯人自己承认罪行……开玩笑,那可是杀头的罪,谁会傻到故意丢掉自己的性命啊! 正当公堂之上的情况一团乱麻的时候,一个人淡定的踱步而入。 人群中有人惊呼: “是咱们县太爷!” “县令大人的病好了!” “乱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范大人该如何处理……” 从现场众人的呼声来看,范青云的口碑还是挺不错的。但谁也不知道,范青云的到来究竟能怎样改变目前复杂的局面。 第六十章 困境 这其中,最为不安的当属还坐在堂上审案的胡丁。范青云昨日突然的病倒,今日又是突然的出现,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对劲了,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就好像自己落入了某个陷阱之中。虽然事实也是如此,但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坐在公堂上审案的是他,还有豫王和一种百姓在看着,一旦有所差池,那他就是罪责难逃! “胡县丞,这付迁和陆岩二人明明关押在县衙的大牢中,怎么出现在了公堂之上?”范青云的一句话看起来只是正常的询问,实则无比尖锐,矛头直指胡丁和付迁陆岩的私下串通,只不过旁人听不出来罢了。 “这……周掌柜状告付掌柜和陆掌柜,下官这才将二人带上来当堂对峙……”胡丁现在说话谨小慎微,生怕露出破绽让范青云抓住。 但范青云本来也不是为了抓他的什么小破绽,而是要彻底扳倒他! “不对吧,付迁和陆岩二人涉嫌买凶伤人,这可是重罪,本官特意将他们分别关押,防止串供。而胡县丞不仅毫无顾忌地把他们聚到了一起,还堂而皇之地将他们带到了公堂之上,接下来是不是打算将这二人当堂释放啊?”范青云的话起得温和,但语气逐渐锋利,最终演变成了愤怒。 “范大人,下官绝无此意啊……若是说下官一时不察,处理不当,下官倒也承认;但若要说下官有任何私心,这下官可是冤枉啊!况且,这付迁和陆岩二人雇凶的事,周掌柜也明确表示没有证据啊!”胡丁也算是为官多年,这种时候还能演得跟真冤枉似的。 “那好,既然如此,我便跟这二人聊聊,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没有犯下这滔天大罪!时间不用太长,半个时辰足矣!”范青云说罢,便命人将付迁和陆岩带到后堂。 只需要等待半个时辰,就能看到这一案的最终结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都选择了和堂上众人一起等候结果。 大冷天的,胡丁的背上和手心却一直冒汗,尽管他仍然尽力在保持镇静,但他放在桌下的腿却有些发抖,这已经不是他的主观意志所能控制的了。 另一边,被带到堂后的付迁和陆岩关在两间隔了十来丈的屋子里,绝无串供的可能。这是周羽跟范青云反复强调的,也是突破这二人的必要条件之一。 接下来就是讯问,这一个环节的操作流程周羽也详细地告诉了范青云。 范青云来到关押付迁的房间,抽了张凳子坐下,神情十分放松,就像是胸有成竹一般。 “付掌柜,聊聊吧。”范青云说道。 “不知县令大人想要聊什么?”付迁故作平静道。 “聊聊这买凶伤人究竟是你的主意,还是陆掌柜的主意?”范青云鬼使神差地笑了起来,就像是跟一个朋友在聊天一样。 “范大人,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从没有干过什么买凶的勾当,请大人明察!”付迁作揖道。 “付掌柜,你可要想好了,如果这件事是陆掌柜做的,你却想要帮他瞒住此事,那你可也是有责任的!”范青云像是一个知心好友般提醒他道。 这话说得很有意思,无论付迁说知道还是不知道都有坑,就看他怎么回应,而且不管他怎么回应其实都没用,因为重点不在于这一句能否问出什么,而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没有雇凶,也不知道陆掌柜的情况。”付迁的回答已经算是老道了。 “好,既然付掌柜不知情,那我去跟陆掌柜谈谈。”范青云毫不纠缠,起身就走。 但偏偏就是范青云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却让付迁心里有些动摇了。陆岩本来就在关键时刻没有主见,倘若范青云这样软硬兼施地一逼问,说不定他真的就把一切都撂了。不,不仅如此,他一定还会将雇买凶手的主要罪责推倒自己身上!大限来时,人心难测,更何况是不怎么靠谱的陆岩! 此刻,付迁的心中开始了剧烈的挣扎,究竟要不要承认?或者干脆先下手为强,把责任推到陆岩身上,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万一陆岩没说,自己不就是把他卖了吗?这样是不是太不够义气了? 等等?义气?都大难临头了,还管什么义气?保命要紧吧!但万一陆岩真的没有把他供出来,自己却招了,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最终,付迁决定再等等,看看范青云审完陆岩的态度再做决定。 若是陆岩没有招供,拿自己也就保守秘密;倘若那姓陆的不仗义,那也休怪付某无情了! 实际上,范青云并没有要严审陆岩的意思。原因也非常简单,告诉付迁说陆岩没绷住把实情都交代了,出于陆岩性格的原因,付迁就算当时不信,心中也会十分疑惑;而若是告诉陆岩说付迁把他供出来了,恐怕陆岩反倒不会相信。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二人的性格不同,这件事真正的元凶首恶更可能是付迁,这也就是周羽利用“囚徒困境”来给这二人摆下心理战战场先决条件。 “囚徒困境”作为后世博弈论的一个基本模型,周羽自然是十分了解的,而且他还曾在《领导学》的课程中就这个理论做过报告,现在终于得以实践。 现在才过了不到一刻钟,两人的情绪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从最开始的还算淡定,现在已经有些焦虑,尤其是付迁,此人已经坐立难安,还时不时地望向窗外。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范青云再次走了进来,仍是一脸风轻云淡地说:“怎么样,现在肯招了吗?” “范大人,我没有什么可招的。”付迁仍然选择了抗拒。 不料范青云听了此话,摇了摇头,用一种可怜的眼神望着付迁说道:“非常遗憾付掌柜,你错失了最后的机会,陆掌柜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们,他说是雇凶是你的主意,他不过是被迫接受,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还三番五次的劝阻过你,但你却仍然一意孤行,这才导致周掌柜的好友,锦翠楼的头牌清倌人苏姑娘受了重伤,也让周掌柜大病一场。本来呢,你还有机会为自己辩解,但你什么也不肯说,那就没办法了,现在我们只能相信陆掌柜说的是实话!” 其实陆岩招供的内容是周羽根据自己的设想和推测杜撰出来的,却没想到这和真实的情况已经十分接近了,再有一点点的添油加醋,确实很像陆岩为了推脱罪责的说辞。这下付迁慌了,如此一来他可就是大罪人,难免一刀了!不仅如此,按照目前的形势,陆岩那个小人能够保全性命,甚至可能只是赔钱了事!这也太没天理了!明明是两个人做下的事,凭什么我要一个人担着? 在范青云即将出门的时候,付迁立马叫住了他:“范大人,我有话说!” 范青云顿住身形,笑意浮现,因为他知道,付迁扛不住了! “付掌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范青云转过身来问道。 “我说,我全都说,但雇凶这件事,不全是我的责任!”付迁慌张道。 “哦?你且细细说来。”范青云又回到了椅子上。 “自从聚仙楼开业,天香居和逸轩庄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付迁开始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 “我们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想出了这么一条计策,请杀手是我和陆岩一起合计的,钱也是两家一起出的,不能全算在我的头上!”一涉及罪责的承担问题,付迁的语言条理突然变得十分清晰。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你如实回答,本县或许会考虑从轻判决。” “大人请讲。” “胡丁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胡县丞是上一任县令秦守开的得力助手,这些年来为各家商户提供了不少便利……”付迁又把胡丁的各项罪名给抖落了出来,却没说胡丁为自己做了些什么,但也够让那狗官喝一壶的了。 “来人,让他签字画押!”范青宇指示道。 一旁负责记录的小吏立马递上纸笔,付迁看着一纸罪状,苦笑一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付掌柜如此配合,本官定会酌情轻判,只是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望付掌柜有个心理准备。”范青云出门前叮嘱道。 付迁也知道自己罪责难逃,只是默默地低着头,不再吭声。 直到付迁招供,范青云才开始审问陆岩。 “陆掌柜,付掌柜可是把一切都说了,你确定还要硬扛吗?” “什么?!” “不信是吧?来,我给你念两句……”范青云拿起那张付迁画过押的罪状开始朗读起来。 没一会儿,陆岩就连忙叫停:“别……别念了,我说!” 就这样,两人双双招供。周羽的计策十分成功,不仅问出了雇凶一事的原委,还让范青云如愿以偿,成功拿到了胡丁的罪证。至此,这场审讯顺利结束。 公堂之上,陈进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周羽站在一旁思考人生,堂下的观众期待着范青云的归来。唯有县丞胡丁,紧张之情更甚。 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而后堂也终于传来了响动,这表示范青云那边完事儿了。 而范青云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让众人始料未及。 “来人,将胡丁拿下!”范青云大手一挥,直指胡丁 “是!”几名衙役立马上前将胡丁控制住。 “范大人,这是何意啊?”胡丁装作无辜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胡丁没反应过来,就连围观百姓都惊讶了,怎么县太爷和县丞大人掐起来了?不,不是掐起来了,是县丞大人被县令大人抓起来了! “昨日我说是抱病在家,实则是去收集你的罪证,如今又有付迁和陆岩二人的证词在此,胡丁,你的事发了!”范青云举着那状纸,仿佛已经宣判了胡丁的死刑。 胡丁自知大祸临头,也不再狡辩,只是变得眼神空洞,神情呆滞,似乎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来人,将这状纸上的罪吏一并拿下,押入大牢!”范青云同样从付陆二人口中得知了胡定手下的爪牙名单,这次要将其一网打尽! “各位乡亲,若是有被胡丁这等恶贼欺压过的,现在请一并告知本县,本县当即予以查处!” 范青云的一番话引得满堂叫好,不少人涌入公堂请求伸冤。与此同时,陈进和周羽则是默默离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这位县令大人了。 第六十一章 周羽失踪 二人斗法已久,最终还是以范青云的胜出而告终。 第二天,永平县衙就贴出告示,公布了原县丞胡丁的十余宗罪名,百姓们当即拍手称快,感叹自己遇到了青天大老爷。 同时,原天香居的掌柜付迁和原逸轩庄的掌柜陆岩也因为买凶伤人而被发配充军,其名下财产除了支付赔偿的一部分外,全部充公。 周羽也如愿拿到了索赔的五千两白银,但他没有自己留下,而是拿到了锦翠楼,替苏雯赎了身。其实为苏雯赎身用不了这么多钱,但苏雯不在的这段时间,锦翠楼也有一定的损失,为了能让那老鸨能够痛痛快快的交出卖身契,周羽才开了这样一个远高于市场的价钱。临出门前,他还看见了那首《南歌子》被人用大张的宣纸誊抄后挂在墙上,与其他十余首诗词一起。 那老鸨也是个久经人事的,周羽的目光自然是被她捕捉到了。 “公子,这可都是洛州第一才子赠与我家雯雯的诗词,每一首都是一绝!公子有空可以常来看看,其他不少姑娘都学习了一二,到时候可以整夜和公子探讨一番……”老鸨表面上是在说诗词,实际上还是在给自己拉生意。 “呵呵,洛州第一才子?不过是个欺世盗名之徒罢了……”周羽笑着摇头,随后走出了锦翠楼。 老鸨听了他的话满脸的嫌弃,将手里的绢紧握,对着周羽远去的背影嘲讽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碰瓷人家?这样的诗你一首也写不出来!” 周羽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自顾自的来到了玉花台,将苏雯的卖身契用火焚尽,而后开始在湖边漫步。 人这一生由于有多少能够畅快交谈的知心好友呢?年少轻狂的时候最渴望得到关注,也渴望展现自己的能力,苏雯便是这最好的观众,既有耐心,还会夸人。 倒也不是说周羽的两位夫人就不好,只是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罢了。作为周羽的妻子,周羽究竟能出多大的风头,冯月跟何水玲并不在乎,她们只希望周羽能够平平安安的就足够了。因此,她们其实不太希望周羽太过于招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她们还是明白的。也是因此,周羽和他们分享自己的一些“光辉事迹”的时候,她们会适当的劝说几句。周羽也不是不明白二人的良苦用心,但少年的耳朵硬,还是更喜欢听好听的、恭维的话。 苏雯的好,恰在于她那份沉稳与包容,正好可以接纳周羽心中那团凌人的盛气。正因如此,周羽把苏雯看作知心好友,却没有想要进一步发展。其实周羽也在犹豫,他还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苏雯,或许自己只是觉得能有一个可以对其畅所欲言的人这样的感觉很好,又或许是出于对“美”的尊重……总之,他和苏雯还处于“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地步,况且,也不知下一次见面究竟是什么时候了……自己见到她,又该说什么呢? 冬天的白云湖没有结冰,少年看着湖面上远山的倒影,却不敢低下头看看水中的自己。 古人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拥有这个世界一等一好酒的周羽却极少饮酒,他需要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好在出现各种状况时能够做出准确的判断。 他来到那天遇刺的地方,前几日下的雪已经将地上的血迹洗刷,再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周羽却记忆犹新,关于那个为他挡下一镖,差点儿送命的傻姑娘。 正当他陷入深深地回忆之时,一道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周羽是吧?” 周羽一回头,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异于常人的练功服,腰上还佩着刀的精瘦男子。 “请问阁下是?”周羽有些警惕的问道。 “原来真的是你,看来青鹰果然是遭遇不测了!”男子跳下台阶,慢慢靠近周羽。 这一瞬间,那股难受的劲儿再次袭来,周羽也立马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个高手,而且很可能与之前那个杀手有关! “我不知道青鹰是谁。”周羽强行稳住自己说道。 “青鹰是上一个前来取你性命的人,不过既然你还活着,那说明他应该已经死了。”男子步履从容,甚至面带微笑,这让周羽更加紧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事实,周羽也不再装傻。 “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只是阁中的探子回报,盯梢你的人最后给出的地点就在这里,我刚到此地,本想先找找线索,结果我的运气太好,你直接送上门来了。”男子用有些戏谑的语气说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次没有杨钏来救他了,周羽需要自己想办法救自己。首先一步,了解对方的身份,想办法留下讯息。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本来按照我们的规矩,我直接杀掉你就行了,但青鹰是我们的重要成员,他的死非同小可。现在只能委屈你跟我走一趟了,是死是活,就看我们阁主的心情吧。”男子从怀中摸出绳子,说着就要把周羽绑了。 周羽也不肯坐以待毙,用曾经草草学习过的咏春招式展开先攻,但可惜实力太弱,刚打出两拳就被那人一掌劈晕。 “白费这个劲儿干嘛?又不会武功……”男子吐槽了一句,而后把晕死过去的周羽扛在肩上,疾步离开。 …… 洛州城,周家。 今天家里出了一件怪事,那就是后院的追风变得极不平静,甚至可以说十分急躁。整个下午它都一直在马棚中打转,有好几次想要冲出来,若不是马绳拴的结实,恐怕早让他跑出去了。 “水儿姐,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追风这般模样,现在该如何是好啊?”负责照顾追风的小童也没了办法,只好找水儿求助。 “小童你先别急,我去问问小姐!”水儿说罢,来到冯月房中。 “小姐,你快去看看吧,追风好像生病了!”水儿拉着冯月的手说道。 听了水儿的话,冯月丝毫不敢耽搁,立马赶往后院。追风是周羽的爱驹,整个周府的人都很喜欢它,别的马大多是野性难驯,但追风却是听话的紧。有好几次冯月跟何水玲骑在它的背上,它一点也没有反抗的意思,只要周羽在,追风永远像个乖孩子。 但或许正是因为周羽出门的缘故,此刻的追风像个躁动的熊孩子。冯月十分诧异,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追风这样的状态,于是连忙遣人请来兽医。但查看过后,兽医却说追风无甚疾病,健康得很。这可让大家更摸不着头脑了,既然追风什么事都没有,为何会突然变得狂躁不安呢? 拿不定主意,众人也只好等周羽回家再作区处。 这一等就是数个时辰,一直肃街鼓响后许久,周羽也没有回家。这下众人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了,平日里周羽虽然偶尔也会不在家里吃饭,但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的情况却是极其罕见的。即便是上次因为苏雯的事在王府住了一晚,但好歹也回了家一趟,可这一次却是杳无音讯。 主卧中,冯亮、冯月以及何水玲坐在桌前商量情况,水儿在一旁听候吩咐。因为周羽没有归家,整个府中的灯都还亮着,大伙儿都在盼着周羽回来。 “姐姐,相公他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何水玲担心地说。 “小羽机敏过人,应该不至于。但今日确实有些奇怪,就算有再大的事,往家里传个信总可以吧?怎么会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呢……”冯月心里也拿不准了,以前出现状况有周羽做主,现在周羽可能出了状况,家里瞬间没了主心骨。 “这个……其实我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们俩,但既然事已至此,我还是不帮小羽瞒了……”冯亮突然来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冯月觉得有些蹊跷,赶紧追问。 “是啊大哥,都这时候了,你就别再卖关子了,你要是知道什么赶紧告诉我们呀!”何水玲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嘛……今天早上,我看见小羽进了锦翠楼……”冯亮吞吞吐吐的,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冯月:“……” 何水玲:“……” “你们别生气,等小羽回来了,我肯定好好教训他一顿!”冯亮讪笑着说。 冯月嘴角抽了抽,对水儿交代道:“水儿,去叫大伙儿都睡了吧,别等了。” 水儿见情况不对,回答了声“好”就匆匆出了房间,心里感叹道:姑爷啊姑爷,你怎么这么傻呀!家里有这么漂亮的两位夫人,实在不行还有水儿呀!为什么一定要去找外面的女人呢?而且还夜不归宿…… 无奈地摇了摇头,水儿将冯月的指示传达到每一个人,唯独李二牛要刨根问题,但最终也被她用“有事”二字搪塞过去了。 冯亮觉得气氛太过压抑,于是对二女说道:“你们早些休息,不要气坏了身体……我先回屋了啊……”说完便慌忙逃离现场。 现在,房中只剩下冯月跟何水玲二人。 “他可真行,从早上就出门,现在玩得连家也不回了!”冯月脸上挂着一抹不怎么自然的笑,看起来有些吓人。 “相公可真是变了,以前除了咱们两个,连其他女孩儿的眼睛都不敢直视。现在成了洛州第一才子,倒是可以享受万千女子的仰慕了。”何水玲也自嘲似的说道。 “咱们还是太惯着他了,要想抓住一个男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肾……”冯月咬牙切齿地说道。 但何水玲打断了她:“等等,不是胃吗?” “就他那厨艺,咱俩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啊!再说了,按他的口味标准,有几个人的手艺他能看得上?所以,这关键还是在肾上面。只要咱们把他榨干,他就没有精力去找那些小狐狸精!”冯月一番豪言壮语把何水玲都听呆了。 “这样……真的行吗?”何水玲犹豫不定地说道。 “不给他个教训,他下次肯定还敢!”冯月气呼呼地说道。 做姐姐的拿定了主意,当妹妹的何水玲也只好遵从,同时她也在为周羽的肾担忧…… 可怜的周羽还在昏迷中,他的两位夫人就已经制定了“凶残至极”的压榨计划…… 第六十二章 线索 腹部的巨大挤压感让周羽醒了过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路面和一匹正在奔跑中的马。同时,勒在身后的双手也提醒着他自己是处于被捆绑的状态。 毫无疑问,他被绑架了,而且绑架他的人是个高手。最难受的是,身体处于这样的一种状态,周羽连说话都有困难,马背上的颠簸让他的胃受到了严酷的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终于赶到了一处客店,并将周羽从马上卸下来,就像是他携带的货物一般。 回到地面的周羽已经被摧残得浑身无力,口中的清涎直流,整个人几乎是跪在地上。那男子解开他的绳子说道:“你有半刻钟的时间如厕,当然,如果你打算逃跑,那你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如厕了。”男子的声音不大,但却极有威慑力。 周羽现在连站都快站不稳了,哪还有力气来逃跑?再说了,这人的武功高深莫测,周羽又怎么可能跑得过他? 最终,他还是摇摇晃晃地进了茅房,完事儿后再乖乖地出来,回到那人身边。 男子也没有再用绳子捆他,只是点了他的哑穴,周羽就发不出声音来了,想要呼救已经不可能。 那人带他进了通铺,也不管他,直接躺下就睡。周羽明白,别看现在对方好像没有丝毫戒备,但只要自己想跑,那人一定会比他早一步出现在门口。 这就是打不过人家的悲哀!周羽下定了决心,若是这次自己能够活着回去,一定要尽快地投名师访高友,赶紧把这习武之事提上议程来。 但目前对于他来说最紧迫的事还是如何逃离此人的魔掌,打是打不过,呼救也办不到,那就只能静观其变,看看对方下一步的行动再说,毕竟那人好像也没有要杀了自己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干脆就一起睡咯! 想到这里,周羽也躺到了铺上,只不过尽可能里那人远些,免得误伤到自己。 好在是这一夜过得十分平静,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事件。但天一亮,周羽的痛苦又开始了,为了防止他乱动,那男子又把他绑了放在马上继续赶路。 …… 洛州城,周家。 “姐姐,我觉得情况不对呀,按理说就算相公真去了那种地方,也不可能到现在还不回来啊!”等了一早上的何水玲又来到冯月的房中。 不仅是她,冯月也感到有一丝不对劲。若是说周羽去逛了那些花柳之地,她觉得是完全有可能的,但一向顾家的周羽到现在连口信都没给家里传过,这可有点不像他的性格。 现在周羽不在家中,家里的事就由冯月做主。至于冯亮,他对周羽有着高度的信任,压根儿就不相信周羽会出什么意外,再加上亲眼看见周羽进了锦翠楼,他就没把周羽一夜未归的事儿放在心上。 “你先别急,这样,咱们先派人到王府问问情况,看看豫王殿下是否知道小羽的动向。”冯月冷静下来,思索一番后对何水玲说道。 聚仙楼还在歇业状态,李二牛就成了传信的最佳人选。为什么这样说?第一,家中大多是女眷,周羽不在,不方便自己出门;第二,李二牛是周羽最为得意的门徒,对周羽的习惯了解得多些,而且他常跟在周羽身边,工作的熟练度较高。综上所述,李二牛成了周家的信使。 “什么?周羽不见了?”陈进听了李二牛的话,站起身来大惊道。 “殿下,我师父自昨日上午出门后,再未归家。老爷说曾经看到我师父进了锦翠楼,不知殿下可否知道此事?”李二牛说道。 “锦翠楼?他怎么会去那地方?以前苏姑娘盛情邀请他都不曾前往,如今苏姑娘已经到了京城,他再去又有什么意思?这样,你先别急,我派人去锦翠楼打听打听,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陈进让李二牛在大堂稍坐,并遣人去锦翠楼打探消息。 没过多久,出去的家丁回来了,回报道:“启禀殿下,锦翠楼的老鸨说昨日上午有一位公子为苏姑娘赎了身,但随即就离开了,不曾逗留过。” “赎身?他想得可真周到!”陈进说道。 但李二牛可笑不出来,他问那家丁道:“这位大哥,你的意识是,我师父没有在锦翠楼停留,而是直接离开了?” “按那老鸨的话来看,确实是这样!” “不对呀,他既然离开了锦翠楼,又没来我这儿,怎么会一夜未归呢?难道……”陈进脑海中迸出些不好的想法。 “师父他这次或许真的出了意外……”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李二牛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也不对啊,付迁和陆岩已经落网,又有谁会对他动手呢?难道是这二人的家眷?不,此二贼伏法之后,家财被没收殆尽,绝无可能再对老周动手!那究竟是谁呢?”陈进在堂中踱步,眉头紧锁。 “我倒是有一个猜测……”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杨钏突然开口说道。 “老杨,都这时候了,有话直说便是!”陈进催促道。 “说不定跟上次出现的杀手有关……” “你是说……那个杀手的亲信前来寻仇了?”陈进紧张地问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周羽可就凶多吉少了。 “我不知道,但最好先找买凶的那两人问问杀手的情况。”杨钏给出了最有价值的办法。 “老杨说的没错,咱们立刻动身,前往永平县衙!”陈进说走就走。 县衙大牢。 “付迁,你老实交代,你究竟是在什么地方雇来的刺客?”陈进冷若冰霜地问道。 “回殿下的话,是……商……商州,金……金凤阁……”付迁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金凤阁?”杨钏听到这个名字,面色一变。 “老杨,你也知道?”陈进转头看向杨钏。 杨钏摇摇头说道:“我只是听说过,想不到江湖上还存在着这样一个组织……” 陈进继续问付迁道:“这金凤阁具体在什么地方?” 付迁将那地址告诉陈进。 走出大牢的陈进追问杨钏道:“老杨,金凤阁究竟是什么?” “据说这是一个杀手组织,在文国很多地方都设有分部,专门接杀人的买卖。金凤阁的管理十分严格,一旦任务下发,接受者就必须完成任务,除非自己死去。倘若找任何理由推托,便会受到极其严酷的惩戒,下场非死即残。不仅如此,金凤阁高手如云,最厉害的当属其总阁主金凌岳,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本来我以为这个组织已经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它还活的好好的!”杨钏说道。 “既然如此,朝廷为什么没有派大军将其剿灭呢?”陈进问道。 “金凤阁行事极其隐秘,无关者很少知道他们的人究竟在哪里,剿灭也就无从谈起。” “既然金凤阁在江湖上有这么大的名声,又怎么会隐藏得这么好呢?而且他们做下的全是害人性命的勾当,总不至于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吧?”陈进还是不解。 “殿下说的不错,金凤阁之所以坏事做尽却能够安然无恙,恐怕原因只有一个……”杨钏话说了一半。 “朝中有他们的内应!”陈进把剩下的一半补全了。 杨钏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这种说法。他作为皇家护卫,是不能随便妄议朝政的。 “事到如今,只有我们亲自去商州看看了!二牛,你先回家,告诉小月和水玲,让她们不要着急,等我的消息!” “好,那就多谢殿下了!”李二牛拜别陈进,匆匆往家的方向赶去。 待李二牛走后,杨钏拦住陈进问道:“殿下,金凤阁高手众多,此一去恐怕会有危险!” “那就把王府的护卫都带上!对了,让范青云多多照应着周家,别让歹人钻了空子!”陈进心急如焚道。 “为了他,您这样做真的值吗?”杨钏意味深长地问道。 陈进没有想到杨钏会这样问,但他只思考了三秒钟,就回答道:“值!” 三秒钟,决定了周羽的命运,也决定了陈进的命运。 杨钏见他心意已决,亦不再劝,而是随他一同回府,召集护卫,直奔商州。 另一边,得知情况的冯月差点没昏过去。陈进的意思很明确,周羽很有可能被绑了。但其实这已经是理想情况,若真是对方寻仇,周羽很可能已经遇害。 李二牛带回来的消息让整个周府陷入了惊慌之中,就连一直对周羽信心满满的冯亮都不淡定了,一遍又一遍地向李二牛确定着消息来源。 何水玲坐在院里的石桌旁,哭得像个泪人,水儿在一旁给她递着手绢。但其实水儿自己也很难过,姑爷从她进府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很照顾她,这段日子以来,水儿早已习惯了这个家里的温馨,若是周羽真的遭遇了不幸,她恐怕很难接受。 冯月也靠在石桌旁,双目无神,两只拳头攥得紧,指间都已经掐出血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褪了血色,但没有流泪。她知道,周羽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个家要靠她撑起来。 “行了,大家先稍安勿躁,小羽可能只是被带到了商州,豫王殿下已经亲自前去了,咱们还是安安静静地等候消息就好!”冯月试图宽慰大家,但她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发颤。 众人也知道冯月的意思,于是各自回到岗位,而哀伤的情绪还是在人与人之间扩散开来。不仅如此,当小童带着苜蓿来到后院时,却发现上一次喂给追风的苜蓿还好端端地放在那里,不曾动过,连追风都绝食了! 小童好说歹说,最终告诉追风说如果有一天周羽需要它去营救,如果它不吃饭就没有体力,追风才勉强肯吃一点。小童就这样坐在后院,呆呆的望着天。现在,悲伤已经出现人传马的现象了。 与此同时,陈进一行人已经踏上了赶往商州的路,周羽现在究竟是死是活,谁都不知道,只能寄希望于他吉人天相,能够度过这一场大劫。 “殿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不在商州,或者是他真的已经不幸遇害,那该怎么办?”杨钏又是突然的提问。 但这一次,陈进没有回答…… 第六十三章 困兽之斗 要说最惨的,还是被绑走的周羽。自从第一天在客店歇息了之后,几乎是昼夜都在赶路,而且每顿都食不果腹,一顿饭只有一个窝头,渴了得看什么时候遇到小溪或者河流才有水喝。要是光吃的喝的供应不上也就算了,他刚吃完饭就会被扔到马上,然后恨不得把所有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这样的折磨一直到第三天早上才结束,他被带到了一个小楼中,而后被随手扔到一个房间里。当周羽回过神来一看,这房间中坐着五六个面相不善的中年男人,并且全都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大哥,青鹰要杀的就是这小子,没想到他还活得好好的,看样子青鹰应该是出了意外。”将周羽绑来的那个男人向坐在桌边上位的男子禀报道,他应该就是这群神秘人的头头。 “看他倒像个书生的样子,他的武功如何?”为首的男子问道。 “很差,几乎可以说不会武功。”绑人男子回答道。 “哦?也就是说,青鹰不是他杀的?” “我认为绝对不是,以青鹰的功夫,哪怕是用一只手也能随时取了他的性命。” “那可就奇怪了,既然不是他,又会是谁呢?”为首的男子问道。 “这事儿还是亲自问他吧!”绑人男子解开周羽的哑穴,随后问道:“你不会武功,那么肯定不是你杀了青鹰,所以凶手是谁?” “我不知道。”周羽故意装傻道。 “哎,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读书人吧?既然如此,你就当一心考取功名,莫要涉足这江湖之事。你可能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实话告诉你,这里是商州的金凤阁,便是护龙卫到了这里,也得乖乖的开口!”绑人男子笑了笑说道。 “金凤阁是什么?护龙卫又是什么?”周羽对这两个名字无比陌生,脑海中也没有关于这两个名词的词条收录。 “哈哈哈哈!”听了周羽的问题,房里的众人都放声大笑起来。 为首的男子笑着说道:“看来还是个没去过京城的书生,想必是读书不用功,中不了举,这才去做了生意吧?” 面对众人的侮辱和嘲讽,周羽也顾不上生气,他现在需要保持头脑清醒,看看有没有能够自救的办法。 正在这情况焦灼的时候,一人冲进房中说道:“禀阁主,刚刚赵县尉传来消息,刺史府于一刻钟前发下刺史令,商州城各城门即刻起关闭,只留城西的安定门同行,所有人出入只能走安定门!” 众人四目相对,显然也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首的男子问道:“好端端的,为何要关闭城门?” “这个……属下不知!”那人回答道。 “再探!” “是!”接到命令的下属立即转身离开。 另外一位坐在桌前的男子对那名为首的男子说道:“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小子?” “他不过是个书生,那怕是做些生意,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能量吧?况且他前脚才被老四带来,这后脚城门就关闭了,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为首的男子说道。 从他的这一段话中,周羽捕捉到了一个信息,绑他来的男人被这个所谓的“大哥”称为“老四”。 “大哥,老三说的有些道理。你可别忘了,上次那个姓付的人说过,这酒楼的掌柜跟豫王府有些交情,你说会不会是豫王来了?”又一个男子开口道。 这样一来,周羽就把这几个人的位次都理清了。 老大开口道:“那也不对呀,老四刚回来,难道这豫王能来的这么快?他又是怎么知道这小子是被老四带走的?” “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先把这小子关起来,看看情况再作区处比较好!”老三提议道。 这个提议也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一致同意,于是周羽再一次被点了哑穴,而后被关进了一个黢黑的小屋子里。 实际上,商州城门关闭的原因还真是陈进到了。由于那个被称作“老四”的人来的时候为了赶时间,也是不分日夜的行路,而且在回去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周羽,他的马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所以不得不找家客店休息下,至少也得让马休息一下。 而正是这一晚上的时间,陈进等人却是马不停蹄,在中途的驿馆更换了马匹后继续赶路,一路上很少有休息的时间。 终于,他们做到了几乎跟周羽同时抵达商州,只不过陈进刚一抵达直接就去找了商州刺史吴长忠,并告知他有关金凤阁的情况。 自己的治下竟然有这么个影响社会治安的邪恶组织,而吴长忠却浑然不知,这是何等的失职?所以当陈进告诉他的时候,吴长忠吓得冷汗直流,差点儿没一头栽倒下去。 为了表明自己的能力,同时也是出于公务需要,吴长忠立即下令封闭商州各城门,只留下安定门予以同行。 不仅如此,为了让豫王殿下放心,吴长忠还调集了商州府衙中的衙役捕快,安排人手昼夜监视陈进给出的地址。 商州,金凤阁中。 “大哥,刚刚我出门的时候发现,阁楼附近多了不少的衙役捕快,连续一个时辰都是这样。恐怕……咱们被盯上了!”老四说道。 “先是城门关了,现在又是众多的刺史府公差,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走,咱们亲自去看看!”尚西明带领众人来到关押周羽的屋子。 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周羽觉得大事不妙。 “周羽是吧?你和豫王是什么关系?”老大开口道。 “豫王?应该算是商业伙伴吧,我跟他一起开了一家聚仙楼。”周羽回答道。 “就这么简单?”老大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不然呢?”周瑜反问道。 “你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凭什么和豫王做生意?” 果然,能当老大,确实不是这么好忽悠的。 “当然,我和他私下是朋友,私交也算不错。开酒楼这个事是我偶然想到的,我出的技术,他出的钱,于是就有了洛州的聚仙楼。”周羽继续给了一些信息。 那老大似乎是信了周羽的这番说辞,笑道:“年纪轻轻,竟然就能和豫王攀上朋友,看来你确实有些东西。更难得的是,豫王竟然为了你亲自到商州来了,这样的交情可不一般啊!” 听到此话,周羽的心怦怦直跳,暗想道:难道他真的来了?怎么会这么快? 但表面上装得轻松无比地说:“如果真是他来了,那你们可就要小心了,豫王麾下有一猛将,姓展名昭,武艺高强,善使刀枪棍棒,等闲三五人近不得身,曾连战三十三场而不败。当年有土匪暗中伏击他,展昭以一当十,与土匪展开激斗,只见他闪转腾挪,刀光所致之处寸草不生;飞纵提拔,剑气掠过之地片甲不留。”周羽开始展示他的说书技巧,这是化用宋代包青天的故事,但这些人哪听过评书?还以为周羽说的全是真的,都在认认真真的听,以备应敌之策。 “除展昭外,豫王还有四员猛将,名曰张龙、赵虎、王朝,马汉。此四人武功同样不俗,张龙善用长枪,一杆回龙枪使得是虎虎生风;赵虎擅长用棍,曾用齐眉棍法痛打各路豪强;王朝极善箭术,百步之外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马汉天生神力,一把流星大锤砸向敌人如同泰山压顶,让对手肝胆俱裂!”周羽越说越玄乎,金凤阁中的众人都被他吓住了。 “那青鹰与他们相比如何?”听了周羽的话,这位老大已经有些害怕,额头上开始冒汗。 周羽也知道必须给他们更大的压力,于是说道:“如果你说的青鹰是那天来杀我的人,那我只能说,他的功夫在展昭面前不堪一击!那日在玉花台边,青鹰抬手一镖被张龙挡下,随后展昭出现,青鹰没走上一招就死在了展昭的刀下!”周羽故意将当时现场的情况真假混合地说了出来,但效果应该是达到了。 此话一出,一群人当即议论纷纷,更多的是对于豫王这些武功高强的手下的讨论。 “如果豫王殿下真的来了,那你们还是快些逃命吧!除了刚刚那几位之外,他手下还有数十名护卫,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火已经烧起来了,周羽决定再给它添一把柴。 “大哥,这小子会不会在骗我们?”老三质疑道。 “有可能,但豫王手下有高手这是肯定的,否则青鹰不会一去不返。”老大说道。 气氛越来越焦灼,负责打探的人又回来了:“禀阁主,外面的街道已经被清空,好几十个捕快把咱们这里围了起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探子的消息让这个并不大的房间彻底炸开。 “大哥,恐怕这次咱们真的惹上事儿了!”老二开口道。 “倘若豫王手下真有这些高手,那我们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老大开口道:“现在阁中还有多少人?” “把咱们也算上,一共还有十八个人。”老三回答道。 “一定要有人想办法活着出去,到京城给总阁主传信!”老大尚西明坚定的说:“老四,你的马术最好,待会儿我来对付那个展昭,老二老三拖住另外四个,其他人也会尽力掩护你冲出去,你一定要把消息带到京城!” “大哥,我拿项上人头担保,一定将信送到!”老四跪拜道。 “喂,你们想要活下去,用不着这么麻烦!”周羽开口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尚西明问道。 “你们把我放了,我去跟豫王殿下说说,他自然就不会为难你们了!说白了,他跟你们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因为你们抓了我,他才到商州来的。所以只要我没事,他又何必为难你们呢?”周羽提出了一个很有价值的建议。 “井水不犯河水?我看未必吧!”老三开口道。 周羽眉头一皱,问道:“这是何意?” 尚西明伸手制止了老三继续说下去,对周羽说道:“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周羽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但在这个处境下他可没心情去探索这些,而是又提出了一个建议:“那现在还有另一个办法,你们挟持我作为人质,直到安全的地方再放了我,这样可行?” 听了周羽的建议,几人互相看看对方,觉得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第六十四章 激战 你以为周羽是真的想要救他们?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告诉陈进,他还活着,而且就在这群人手中。只要确认了这一点,他相信陈进的人一定有机会救他。而反之,如果陈进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在此地,那么这样的对峙状态就不会结束。 实际上,商州府衙的捕快之所以没有强行攻楼,并不是因为忌惮金凤阁杀手的武功有多高,而是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围而不攻,因为陈进的确不知道周羽是否在里面。而且如果强行攻楼对方可能狗急跳墙,对周羽下毒手。 归根到底就是三个字:信息差!目前官府不知道金凤阁中的具体情况,金凤阁的人也误判了官府的意图,因此对峙还在继续。 而周羽给出的建议正是要从单向形成这个信息差,这样陈进获得了周羽的信息,但金凤阁的人却无法准确判断官府的意图,并会始终保持高度的紧张状态,忙中易出错,周羽到时候就可以再找机会脱身。 但周羽给出的建议是把双刃剑,好的一面是,这样做他确实可以将自己活着的信息传递出来;坏消息是,作为护身符,这群人肯定会对他严加看管,一旦到最后他仍然没有机会逃离,对方未必会留下他的活口。 是生是死,皆系于一念之间! 主意拿定,金凤阁决定先派人出去探一探虚实。当然,这种任务肯定不能由阁主来做,于是排行老二的那位就主动站了出来。 只见那人从一楼的窗户旁一跃而出,在地上翻滚一圈,然后顺势站起,双目紧盯周围的捕快衙役。官府的人见他出来,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吴长忠曾特意交代过,这小楼里面可能藏有不少的高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老二见官差不动,于是便自己动。他借助旁边的铺面上墙,连连穿过数个屋檐,官差们虽然看着他离去,却并没有过多追击,重新收缩阵型,将金凤阁围住。 老二见官差们并不追他,也大概知道对方应该是有别的目标,于是准备返回阁中。正在这时,四名穿着黄底青纹衣服,还身披甲胄的军士杀出,他只好拔剑应战。 周羽之前曾经说过,豫王手下有张赵王马四名虎将,分别善使枪、棍、弓、锤,眼前这四个人应该就是……诶,有些不对呀,这些人好像都用的刀啊!但大战在前,老二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一剑杀入四人阵内。 老二的武功很高,王府的护卫已经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了,况且他还是以一敌四,却连战了数十个回合都不落下风。 其实四名护卫不知道的是,若非周羽提前说了那一段的故事,老二也不会始终留了个心眼儿在防备是否有人准备暗中放箭,这也导致他的精力不是十分集中,才和四人打斗了这么久。若是正常的交手,他们四人不出三十回合可能就败了。 老二的剑法运用十分娴熟,劈刺结合非常到位,护卫的刀不论多少次接近他的身体都会被尽数挡下。在防御的同时,每个回合内他还能反攻一两剑。久攻不下,护卫们也感到有些棘手,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要活捉出现的人,不能伤了他的性命,否则他们早放箭了。 五个人打了有百余回合,四名护卫纷纷退开,另外四人换上,继续围攻老二。但老二已经苦战了一阵,体力也有很大的消耗,再加上这样的车轮战,他迟早会支撑不住,不禁有些着急,招式上也开始露出破绽。 又是二十余个回合过去,一名护卫抓住机会在他的胸前划出一道口子,老二终于体力不支,跪在了地上。正当护卫想要上前将他擒住的时候,他突然提剑自刎,一道长长的血痕出现在他的脖子上,也宣告了他生命的终结。 在远处观战的陈进看到这一幕当场气的大叫,本来还准备从他口中问出周羽的情况,现在又没着落了。 金凤阁中。 老二许久没有回来,尚西明觉得已经出事了。以老二的武功都打不过豫王的护卫,就更不必说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了。 于是,他决定采用周羽给出的办法。 某一刻,金凤阁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四周的窗户也纷纷被打破,十余个人分别从门窗出来,还有一个年轻人被架在中间,脖子两边各是一把长刀。 “殿下,周公子出现了,被那楼中的人挟持做了人质!”负责盯梢护卫回禀道。 “好!老杨,咱们过去看看!”周羽还活着,这莫过于是最好的消息了,陈进当即兴奋地说道。 尚西明站到人群前方,半是威胁地对官差们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这个书生而来,现在他就在这里,如果我们死了,那他也不可能活命。所以,我劝你们还是考虑清楚,让我们出城,否则,明年今日,你们还是给这小子多烧点纸钱吧!” 官差们见状,也不敢逼得过紧,只能够等待上峰的命令。 这时,陈进带着护卫从人群中穿了出来。 “你放了他,我可以让你们安全离开!”陈进说道 “你是谁?”尚西明问道。 “豫王陈进。” “怎么证明?” “豫王金牌在此!”陈进举着金牌示意道。 见到了豫王金牌,尚西明就确认了陈进的身份。现在的问题是,究竟怎样才能从目前的重重包围中逃出去。现场不仅有近百名衙役捕快,还有数十名王府卫士,更兼有数名高手在其中,而周羽使他们唯一的保命底牌,但究竟能否保得了命,保得了几条命,还都不好说。 “豫王殿下,既然你来了,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是为了他而来……”尚西明说着还拍了拍周羽的肩膀:“我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大神通,竟然让贵为皇子的豫王亲自前来营救。但事已至此,我这帮兄弟也想要活下去,用这小子一条命,换我这些兄弟的命,你看如何?”尚西明的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仿佛他和陈进是平等的谈判者一样。 “可以,只要你放了他,我保证你们能活着离开。”陈进回应道。 “我可不是小孩子,口说无凭!你放我们从惠宁门出去,进了山,我自然就会放了这小子!”尚西明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惠宁门是离金凤阁最近的城门,出城后不远就是山林,进山之后再想要抓住他们可就难了。 犹豫了一下,陈进还是答应了他的条件。于是,上百人的队伍都向着惠宁门移动。直到出了城,山林出现在周羽的眼前时,他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逃脱的话,恐怕他就再无生还机会。但现在他仍然被老三老四两个高手严密监视着,虽然陈进率领的大部队就在后面,对他来说却也算得上天地之隔。因此,他只能期盼着山上出现滑坡泥石流什么的,但艳阳高照的天气击碎了他的幻想。 一行人进入了山中,愈发狭窄的山路已经不可能有大量的追兵跟随,只要再往前一些,这些人就可以杀掉他后从容离去,周羽的心中也愈发紧张。 山路越来越窄,一排只能有两个人行走,原本脖子上左右两把刀变成了只有右边的一把刀。左边就是八九丈深的沟壑,难不成周羽还能跳进去不成? 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疏忽,让周羽觉得机会来了。因为在他机体探测范围内,始终有一个内力深厚的目标跟随在对面的林中。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杨钏。 眼前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在回峰寨追击土匪的情景,那时他们跨越山沟就是靠着一根绳索,现在的环境跟那时几乎是如出一辙!如果他选择往沟壑中间奋力一跃,说不定杨钏真能够把他救下。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人的脚步很快,而且杨钏藏在林中,不一定能看清自己的状况,必须要想办法给他传递消息才行。 于是,周羽开口道:“老哥,你们能不能走慢一点,你们会武功我又不会,走了这么长时间,我实在有些受不了了!” 老四却一点儿也不惯着他,直接用刀拍了拍他的脸说道:“少废话,快点走!” 周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像是岔了气一样,移动速度也放缓了下来。人家咳嗽一下,你总不可能干涉吧?当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周羽突然纵身一跃,往山沟中跳去。 “我靠?!”老四直接傻眼了:“他不要命了?!” 只见对面山林中冲出一人,右手甩出一截长绳,硬是将周羽留在了半空,随后周羽又被他一下子“提”了上去。 “妈的,中计了!快走!”尚西明最先反应过来,立马大声喝道。 但与此同时,林中突然冲出数十名黄衣护卫,正是刚刚在陈进身边的那些人。 尚西明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被甩飞的周羽还没反应过来,杨钏确定他没事后,立马“飞”到了对岸,这份轻功可羡慕死周羽了! “金凤阁,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能存活于世。”杨钏紧紧盯着尚西明,目光如刀。 “便是你死了,金凤阁也依然存在。”尚西明虽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但作为高手,是没有这么轻易认输的。 “我很好奇,你们的后台究竟是谁?”杨钏问道。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明白,一个被贬出京的皇子,是不可能继承大位的,这就足够了。”尚西明似有深意地说道。 杨钏看着尚西明,慢慢抽出自己的刀。 尚西明不遑多让,手中长剑缓缓出鞘。 王府护卫已经全部就位,大战一触即发! 尚西明率先出剑,他的速度极快,在对岸的周羽甚至看不清楚剑的影子,但他面对的是杨钏。刀剑碰撞,火花四溅,杨钏的刀上下翻飞,周遭的枝干都留下了刀痕;尚西明的剑左右开花,四下的树丛也留下了剑印。本来只有两人宽的一条小路,在二人的激烈打斗下,竟然“变”出了一大块空地,就是周围的草木遭了殃。树干粗些的还能立在原地,但凡“瘦”些的都已经成了刀光剑影下碎裂的木块儿。 高手过招,闲人勿近,其他的战场也打得激烈,但都离着二人远远的。 杨钏侧着身子不停旋转,手中的刀也一次劈向尚西明。刀剑有别,刀利劈砍,剑利点刺,如果这样一味地拼力气,那肯定是用刀的人更占优势。尚西明自然明白这一点,于是身形往后一闪,接着翻到杨钏背后,一剑刺去。杨钏定住身形,用刀侧挡住尚西明的剑锋,顺势卸力侧身,重新摆好警备姿势。 “豫王麾下的第一猛将展昭果然名不虚传!”尚西明夸赞道。 “展昭?”杨钏就没听过这个名字。 “看剑!”尚西明也不多说,直接开打。 第六十五章 为君分忧 尚西明的剑锋再次指向杨钏,虽然他以为那个人叫展昭。 杨钏手中的刀也随风而动,短短数秒,二人就已经交手十几招,金戈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杨钏的刀法犀利而狂暴,是力量的极致体现;尚西明的剑法凌厉而机动,是速度的精彩证明。二人各显神通,打得周遭空气肃杀,无人敢接近。 他们二人倒是斗得不亦乐乎,但旁边的战场可就没那么焦灼了。王府的护卫以人数的优势渐渐将金凤阁的人击溃,哪怕站在对岸的周羽也能看出金凤阁的人已经陷入了大劣势,现在只能看尚西明和杨钏究竟谁技高一筹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过去,金凤阁的人非死即伤,除了尚西明之外,已经再无可以一战的人了。这些人也都是硬骨头,不是当场引刀自戮,就是一头栽进沟壑,硬是没留下一个活口。 现在,世界的中心聚焦在了杨、尚二人的决斗。打了这么久,体力的消耗自然是巨大的,二人出手的速度终于慢了些,周羽这才能勉强看清两人的招式。 但实际上,两人的状态还存在着一定的差距。杨钏虽然整体的动作慢了一些,但攻势仍然猛烈;而尚西明的防守却有些捉襟见肘,原本是攻守结合的他,现在已经把所有精力放在防守上。 杨钏的刀一次次落下,尚西明一次次尽力挡开,又是数十招后,尚西明已经不太跟得上杨钏的动作了。终于,杨钏找到机会,一刀劈在尚西明胸前,尚西明的身子也随即飞了出去。 战斗结束,杨钏获胜! 周羽见已经没有危险,就请一个护卫把他带过了山沟,回到这边来。 尚西明躺在地上,面色痛苦地捂住胸前的伤口,望向杨钏说道:“你明明早就可以打败我,为何要等到最后才动手?” “我曾听闻金凌岳有一独家秘笈,可以在短时间内使人的内力提升,只是有些副作用。我本以为你应该也会,还想见识见识,不曾想你的实力也就到此为止,实在是让我有些失望。”杨钏恢复了一贯的死鱼脸。 “我技不如你,我认了。但要说在总阁主面前,你不过是蝼蚁罢了。”尚西明的气息已经渐弱,但他此刻却显得无比平静,似乎死对于他来说并没有那么可怕。随后,他又冒出一句无厘头的话:“我劝你还是为自己想想,给自己留条退路为好,豫王可不比京城的襄王和晋王!” “住口!”杨钏当即打断了他。 “哈哈哈哈……”尚西明大笑一阵,随即以剑吻颈,血溅当场。 杨钏深吸了一口气,指示道:“将这些贼子的尸身丢入扔进沟中喂狼!” “且慢!”周羽大声呼喊道。 “怎么了?”杨钏回过头来望着他。 “这些人拿走了我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必须要找到才行!”周羽着急地说。 杨钏无奈,只好等他搜寻各个尸身。 过了快一刻钟,杨钏看着周羽将一锭又一锭的银子装进怀里,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他们究竟拿了你什么东西?” “你别着急,马上就好……找到了!”周羽将那两块五十两的银锭拿在手上,兴奋地说道。 杨钏:“……” 见过贪财的,没见过这么贪财的!死人身上的钱都被他搜去了,这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周羽可不这么想,他前世玩过的网络游戏中,打的怪物死了就会爆金币,落装备,周羽最喜欢的就是捡漏。也就是别人打怪他捡钱,现在来了一回真人版的…… 除了银子之外,周羽还把尚西明的佩剑拿走了,能跟皇家护卫统领用的刀打得有来有回的兵刃,虽然离他自己铸的剑还有差距,但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连太阳都看不下去周羽的离谱行为,直接躲在了云后面。陡峭的山林终于走到了尽头,陈进带着人马在这里等着他们归来。 见到周羽安然归来,陈进感觉眼眶中仿佛都含了泪,连忙冲上前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他就痛苦的捂住了胸口…… “靠,你怀里装了什么东西?!”陈进摸着自己被咯得生疼的胸口,眼中含泪地说,这回是真有眼泪了…… “一些小钱……”周羽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然后陈进就开始了对他财迷心窍的激烈批判,一直从城外说到商州城中,直到周羽终于答应将那几百两银子分他一半,他才肯罢休。 “这里我要说明一下,我并不是贪图你那几百两银子,这是一种情谊的体现,我为了你千里迢迢赶到商州,作为报答,你也应该表示一下,这些银子就当做你的表示了!”陈进满意地把钱收入怀中。 周羽看着陈进,许久才吐出一句:“老陈啊,你变了……” 但不管怎么说,周羽总算是平安回来了。陈进也立即飞鸽传书给洛州,让他们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周羽的家人们。 商州金凤阁一事,吴长忠头疼不已,如果按实情汇报上去,他这个商州刺史轻则降职,重则丢官。于是只能去求豫王开恩,希望将这次事件当做一次普通的营救行动来对待。 陈进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王爷,当即就同意了吴长忠的请求。但同时也叮嘱他好好整顿教化,善牧黎民。 等到他和吴长忠谈完了公事,回到住处时发现周羽又不见了踪影,吓得他以为周羽再次被绑了,听护卫们说起才知道,周羽是饿得不行,跑出去找吃的了。 等他酒足饭饱归来,整善车马,第二天便要启程会洛州。 晚上,明月高悬,竹柏映水,二人在中庭散步,陈进将周羽家人的情况告诉了他。 “小月和水玲都不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有些慌乱也在情理之内。大哥一向对我信任备至,一开始可能也不会觉得我出了事,这些我都大概猜到了。不过这次遇险倒是提醒了我,学武的事不能一拖再拖了,一旦有好的师父,我要立马开练!”周羽先对陈进的话做出回应,然后开始问他一些深奥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你回到了京城,那你还会再次回到洛州吗?” “我是否留在京城,或者说我应该待在什么地方,都是父皇他老人家说了算,我从来不去想,因为想了也没用。”陈进回答道。 “如果让你选择,你更希望留在京城还是洛州?” 陈进思考了许久,才回答道:“应该是京城吧,虽然洛州是我的封地,但在京城离父皇和母妃近一些。” 周羽听了他的回答,笑着说:“好,那到时候我帮你一把!” 陈进自上而下地打量了周羽一番,十分怀疑地说道:“你?” “我怎么了?”周羽看看自己,确定衣服上没有墨点,穿着也算是得体。 “我承认,你确实有一些奇能异技,但这种事恐怕不是你能够插手的。” “是啊,这种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周羽也没有过多纠结于这个话题,一切都还是云中雁影,远在天边,现在说定未免太早了些。 夜渐凉,人入寝。挡在那一轮圆月前的云朵渐渐散开,再次呈上一个无暇的白玉盘。 在商州的最后一夜过去,周羽一行启程回洛州。 有陈进的身份在,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不太平的事,大伙儿顺利回到了洛州。 陈进也知道二女思夫心切,就先把周羽送回了家,随后再悄然离开。 见到周羽的那一刻,冯月跟何水玲全都放下来手中的事,一股脑的扑了上去,分别占领了周羽的左右肩膀,这么多天的惊惧和忧思终于在这一刻得以释放。 想念化作泪眼婆娑,悄悄湿了佳人肩阔。 周羽安抚了好一阵,两个姑娘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些。但想和周羽拥抱的人还没完,水儿接着扑了上来,这些日子冯月以及何水玲日渐消瘦,家里的气氛也压抑无比,自从周羽见到她以后,还是唯一一次出现这种状况,她心里的委屈可想而知,同样在周羽怀里嘤嘤而泣。 下一个是李二牛,周羽的失踪让他也如受大刑,度日如年。 “师父,你回来了,明天聚仙楼是不是就可以恢复营业了?”业余时间担任周羽助理的李二牛已经比较了解周羽的习惯。 “当然,少开一天咱得少挣多少钱?你立马通知下去,明天不仅聚仙楼恢复营业,绝味坊也正式开张!”周羽吩咐道。 “好嘞!”李二牛愉快地离开了。 至于冯亮,本来他还打算和周羽拥抱一下,但周羽不知怎么总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把自己搜刮来的银子交给了他,就以此代替拥抱…… 人抱得差不多了,还有马呢! 离开了这么多天,周羽也十分想念他的爱驹。追风的灵性,就在于他和周羽近乎心灵相通,周羽遇险之时它焦躁不安,长鸣示警;周羽归来之时他早有预感,食欲大增,将小童给它准备的苜蓿吃了个精光,弄得周羽只好当场给它投喂。 总之,全府上下因为周羽的归来而陷入一片欢乐的海洋。 …… 京城,御书房。 “近来江南一带边境常有异动,传令山南道守将魏重山,让他务必严防乾国来袭!”文皇看着边境呈上的塘报,紧皱眉头说道。 “陛下,文乾两国常有摩擦,但也难以出现生死大战,况且前些日子各地军械局刚刚下发了崭新的兵器甲盾,我文国军威正盛,乾国岂敢随意挑衅?”兵部尚书黄有真说道。 “是啊,多亏了进儿找到了武安的铁矿,解了我文国大军的燃眉之急!”文皇轻捻着胡须,欣慰地说。 “豫王殿下可谓当世贤王,此乃陛下之幸,文国之幸!”黄有真拜首道。 一说到武安铁矿,文皇就想起了那件让他十分恼火的事。 “黄爱卿,你先下去吧!” “臣告退。”黄有真离开了御书房。 “林淳,廉王那边最近有什么动向?”文皇的神色陡然变得严肃。 “回陛下,还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就是最近常常和刘相碰面,说是商议赈济河北道受灾的事。”林淳答道。 “岂有此理!”文皇拍桌而起,怒声道:“这文国的皇帝究竟是朕还是他陈易,救灾之事本就应当由户部处理,关他陈易何事?” “陛下息怒,前些日子王相巡视陇右道,便由刘相代理户部之事,廉王说是要从王府中捐款赈灾,以解国库之难。” “他可真是懂得替朕分忧啊!”文皇冷笑道。 第六十六章 获奖名单 林淳面对文皇的盛怒,也显得有些无能为力。朝政的复杂远不是他一个内务府大总管能够影响得了的,他只有尽力地保护文皇的安全。 “陛下,刘相年事已高,很多事情已经不胜心力,加上近年来各地受灾,南北边境又烽烟欲起,国库空虚,廉王愿意慷慨解囊,刘相也没有不应之理啊!”林淳说道。 这句话前后没有逻辑关系,除了文皇之外,怕是没几个人能听懂。 前半句是在说刘相年纪大了,做事不再像从前年轻时那样有魄力,而是更多地追求安稳。廉王身为皇室宗亲,对他提出合理的建议,刘相又怎么好拒绝呢?况且现在国库里没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廉王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也算是除了刘相的一块心病,毕竟灾民们总是需要钱去救济的吧? 听了林淳的话,文皇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朕在位二十载,南有豺狼窥伺,北有恶犬欲犯,更兼高原吐蕃蠢蠢欲动。内不能举明政而清山河,外不能克强敌而卫家园,此乃朕之过也!如今为我大文操劳一生的刘相也老了,短则一年,长则两年,刘相就要告老还乡了,到那时朕又该靠谁呢?” “陛下,我文国科举常有人才涌现,其中必有能经国济世的贤才,陛下切勿忧扰过度,保重龙体要紧!”林淳安慰他道。 “科举一事确是有人才涌现,但有多少是忠心为朕的?礼部的官员有一半都是他王成的人,科举一事几乎被他完全垄断,连朕的礼部尚书都形同虚设,这样一个科举,选出来的还是朕的良臣吗?那是他王成的爪牙!再过几年,等到这一批忠于朕的人都走了,朕也就该退位了!”文皇的声音里夹杂着愤怒与不甘,作为一朝君王,他面临了千百年来封建王朝的经典问题:皇权与相权之争。不幸的是,在这场争斗中,他目前算处于劣势的一方。 右相王成和襄王陈越走得近,据说二人还是远方表亲。前些年,王成借由襄王的影响不断扩张自己的势力,当时国际冲突一触即发,文皇也无暇顾及王成。直到近年科举出了问题,礼部尚书几乎被两个侍郎完全架空,文皇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此时的王成羽翼已经丰满,在朝堂之上的势力几乎可以说是和文皇平分秋色,再想动他为时已晚。 但文皇终究是皇室正统,哪怕新晋的官员大多趋炎附势,投靠王成,但既有的一些老资历还是十分用拥护皇帝陈铭的,这也就是王成不敢做的太过的原因。但人终究会老去,等到文皇的忠实拥趸们纷纷告老离职,王成就可以一手遮天,届时他再将陈越扶上帝位,自己则做起文国实际的掌权人。 文皇的一个重大劣势就在于科举之门被王成把控,有才能的人不能感沐圣恩,为他效力,久而久之,他就会无人可用,成为一个光杆皇帝。 “陛下且放心,天无绝人之路,更何况陛下乃是真命天子,又何愁不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呢?” “这江山若是丢在了朕的手里,朕愧对列祖列宗啊……”文皇苦笑道。 …… “我说,这事儿跟列祖列宗真没什么关系……”周羽被逼到了墙角……不对,是床角。 “怎么没关系了?你是我们的丈夫,我们为你续上香火也是应该的,快来吧……”冯月跟何水玲不由分说地就把周羽的衣服扒光了。 这几天周羽被他的两位娘子压榨得无精打采,每天不到中午铁定是醒不过来的。他甚至躲到了水儿的房间里去,但还是被找了出来,三人之乐差点儿变成四人承欢…… 以前未经人道的周羽觉得这种事求之不得,对此充满了向往;经历过才知道这真是噩梦!每天刚醒就有两个美貌的姑娘躺在周羽的床上,然后贴心的帮他按摩,接着气氛渐渐暧昧,最后变成三个人的盛宴……这样的过程一次两次还行,天天如此就是仙女下凡他也扛不住啊! 为了防止自己出现意外,周羽让李二牛到药铺去买了些补药。回来的时候,李二牛疑惑地问道:“师父,为什么我说了买的药材,那些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这个嘛,你现在还太小,等你长大一些就明白了……”周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身子有些发软地说道。 但这样下去还是不行,周羽最终和二女开展了长达半个时辰的谈判,在签订不再前往花柳之地的不平等条约后,二女同意就行房一事做出让步,今后房事的频率由周羽决定。 周羽长舒了一口气,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渴望一个平平淡淡的夜晚。 岁月一点点被埋进史书,光阴像城外奔走的马车,人们少有关注,但它不断离去,从不待人。 葭月潜龙,腊月佳年,一转眼,永胜元年的最后一个月就到了。 洛州的冬天不比南方,人们身上的衣服只会越来越厚,出门都成了一种考验。聚仙楼和绝味坊也应景地摆上了火锅,跟周羽前世所在的川渝火锅有所不同,洛州的火锅更具北方火锅的特色,以清汤口味熬制锅底,食味主要在碗里,也就是酱料的调制。 周羽将后世的麻酱做出来,用以当做火锅蘸料,大家的品尝过后一致认为这样吃的火锅风味独特,适合推广。 聚仙楼和绝味坊的餐食虽然都是周羽负责安排人提供,但其价格和制作工序都有很大的差别。唯独火锅不一样,这个东西吃法基本固定,也就是食材的差异,可以说是两个酒楼最接近的项目了。 除了研究新式的菜品,偶尔到天羽别苑授课以外,周羽还有一项特殊的日常任务——练习马术。追风都进家门数月了,周羽还一次也没有正式地骑过,最多也就是像货物一样被驼过。于是他从陈进那里请了一名护卫,但因其职责所在,不能离开王府,所以周羽只好每日在豫王府练习骑马。 半个月过去了,他终于成功驾驭追风从王府走回到家中。没错,是走回来的,全程追风的步履都十分悠闲,速度如何这就不必多言了…… 但周羽坚信,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东西只能勤学多练才能有长进,急是急不来的。 然后又是半个多月过去了,周羽成功把驾马的速度从每小时不到十公里提升到了每小时十六公里,速度成长率高达百分之百!当然,这个速度离真正意义上的“飞驰”还有很大差距…… 年关将近,洛州城的家家户户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气。远行人到了年底会回乡过年,这是千百年来的传统风俗,无论是在周羽的前世今生都不曾改变过。 原本就繁华的洛州如今更是热闹非凡,孩童们拿着冰糖葫芦向小伙伴们炫耀,红嘟嘟的脸蛋吐出一口口热气。不知谁家的小胖少爷爱上了羊肉串,缠着管家老伯不肯就范。居住在乡里村舍的人们也纷纷来到城里购买些年货,有的人能割上三五两肉,有的人只能约上十个鸡蛋,作为家中唯一的奢侈品。 城里的人们出手显然阔绰一些,动不动就是去寺庙捐个几十上百两银子,也不问拜的是哪家的神佛。喜欢攀比的人不少,现在洛州城里流行着一句话,要问谁是有钱人,聚仙三楼五扇门。也就是说能在聚仙楼三层包间吃饭的,那才算得上真正有钱的人。 实际上,炫耀财力这种行为就属于是穷人玩不起,富人没兴趣。偏有那半壶水响叮当的,非得要挣下那几分不值钱的面子,为此在聚仙楼包间一掷千金。对于有这样的人出现,周羽可以说是笑得合不拢嘴,傻帽的钱最好挣不过了! 去不了聚仙楼不丢人,绝味坊一样有好东西!不少人从未吃过炒菜,一到绝味坊就养刁了口味,再不吃不惯家里的饭食。 除了吃以外,洛州人民的精神生活也丰富了起来。天羽别苑的出现为普通百姓打开了大众化的娱乐之门,今天南边巷子有两场评书,赶明儿北边院子有三场相声,有钱人可以请个戏班到府中听戏,没钱也不怕,指不定哪天还有在闹市的免费公演。这样接地气的文化活动让不少人都爱上了洛州的生活, 洛州刺史府还特意评选了“年度最佳商户”、“洛州模范商户”、“文化活动优秀代表”,这三个奖项分别被聚仙楼、绝味坊和天羽别苑获得。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周羽气的差点没睡着觉,直接跑到豫王府质问陈进:“这三个奖是怎么回事?你觉得这样评出来的奖真的公平吗?” “不是你说的可以弄几个奖项出来的吗?你的这三家不也都评进去了吗?还有什么问题?”陈进把自己裹在厚厚的绒袄中说道。 “咱就是说,评奖,好歹也得有其他获奖者吧?这三个名字一出来,好像是我给自己颁奖似的……”周羽吐槽道。 “那奖金和奖牌不都是你出的吗?”陈进转过头来望着周羽,眼神中透露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钱是我出的,但我这样做的目的不是想让我自己的店获奖,而是要激发各商户的竞争欲望,从而为顾客提供更优质的产品与服务,你现在的做法完全是曲解了我的意思!”周羽愤愤不平地说。 “那就把现在的几家全部换掉?”陈进尝试性地问道。 “我是投资人,我的店都评不上,你觉得合理吗?”周羽反问道。 “那您老人家究竟想怎么样啊?” “除了咱家之外,再增加几个获奖的不就行了?”周羽给出解决办法。 这就是背靠金钱与权力的好处,获不获奖什么的,都是自己说了算。 最终,在周羽的建议下,获奖商户从三户变到了七户,每户都有一定数额的奖金。对于其他的几家获奖商户来说,一小笔奖金远没有一块“洛州模范商户”金贵,这可是官府发的牌子,含金量杠杠的! 当然,这是他们自己认为的…… 除此之外,洛州刺史府还宣布每个季度都会评选一次“本季度最佳商户”。其他各个商户见状,也纷纷加入到了下一季度的奖牌争夺战中。 当然,作为这项奖励的投资人和推动者,周羽正在悠闲地品着茶,看着冯月刚刚拟定的年货清单。 第六十七章 冲撞 “小月,这羊肉怎么要三百斤啊?咱们不是还要买猪肉吗,是不是太多了些?”周羽盯着那份清单,越看越觉得不对。 “这肉啊菜啊什么的不仅仅是给咱们家里人准备,还有聚仙楼、绝味坊、天羽别苑的伙计们,大家都得请过来。人家是为你赚钱,咱们也不能亏待了人家。”经过上次周羽被绑的事件后,冯月逐渐负责起后勤管理的事务来,正式成为周羽的后院主管,现在家里的大小事务基本都是她说了算,周羽反倒当起了甩手掌柜,冯月处理好事情,再将具体的情况报给他审阅一下即可。 “还是你想得周到,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吧。对了,给村里人的红包都准备好了吗?”周羽将那份清单放在一边,冯月的能力越来越强,办起事来也让他更加放心。 “快了,水儿正带着姑娘们包呢!”冯月为周羽续上一杯热茶说道。 冯月的脸生得白净,被雪一染就变得红扑扑的,寒天的热茶一缕缕地冒着气儿,就像是要把美人的容颜藏到白纱后,却平添了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美。 周羽拉住冯月的手,将她拥入怀中,自从生意做起来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惬意地温存过了。 “小月,你说我上辈子得积了多少德,这辈子才能够娶到你?”周羽的声音很轻,却饱含爱意。 “说不定咱们上辈子也互相爱着,就是因为一世太短,所以今生再续前缘。”冯月的笑容很浅,却充满幸福。 周羽有些意外看着她,没想到这个丫头还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情话! “是啊,人的一辈子太短了……”周羽将她抱得更紧,二人的脸贴在一起,慢慢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天空飘着细细的雪,屋中的炉子烧得正旺,丫鬟们正在愉快而紧密地为过年做准备。周羽抱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坐在院中,感受着人间烟火,共赏祥和冬景。 “小月,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没有听过,这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说除非巍巍群山消逝不见,天地相交聚合连接,我才敢将对你的情意抛弃决绝。”周羽一边捂着冯月的手为她取暖,一边说道。 雪是上天的悠然洒下的碎屑,是大地渴求的新装,是才子佳人的浪漫未央,雪天的告白自然格外动人。 “油嘴滑舌的……”冯月啐了一口,然后从周羽身上起来,又在周羽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就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她怕自己脸红得太明显,笑得太张扬,让周羽见了会有些抹不开面。 这份小美好很快被一阵喧闹声打破,是冯亮等人买年货回来了。 本来该满载而归的几人,进了门却是两手空空,倒是奇了个怪。 “怎么,你们买的东西被偷了?那也不能全都被偷吧?难不成被打劫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这么大胆敢在洛州城里抢劫?”周羽看着几人有些失落的面相,还以为东西丢了。 “害,哪里买了什么东西?我跟二牛和水玲一起上集市,还没走到呢就遇到两个逃荒过来的人,我看他们可怜,就给了他们一钱银子。谁知这两人却耍起了无赖,其中一个非说家里人得了病没钱医治,求我再给他些钱。嘿,我还奇怪了,你又不是我的亲戚,我干嘛给钱让你治病?真是岂有此理!后来他们俩拉着我不放,就非得拿到钱不可,我实在忍不住了,就踹了那人一脚。结果不就掐起来了吗,都捅到县衙里去了!那两人倒是恶人先告状,硬说是我当街行凶,殴打良民。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该他们要饭!”冯亮是三人中唯一一个满脸怒气的。 “后来呢?”周羽问道。 “后来?那肯定是查明了真相啊!那一片有咱们聚仙楼的好多合作伙伴,好几个掌柜都能为我证明,是那两个人缠着我在先的。范大人一听,当场就发了火,把那两个人下了大狱。呸!要我说这两个人就是刁民,我好心给了钱,他们却恩将仇报,实在是可恶……”冯亮还在绵绵不断地诉说着他心中的怒火,但周羽打断了他。 “行了我的好大哥,你消消气!来人,给老爷倒杯凉茶去去火!”周羽说着就把冯亮往屋里推。 “大冷天的喝什么凉茶,茶要热的啊……”冯亮嘟囔了一句,但还是进了屋。 光听他一个人的片面之词,周羽还真拿不准情况如何,于是他又回过身来问何水玲和李二牛:“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何水玲先开口:“相公,其实大哥说得没什么问题,确实是那两个人做得不对在先,平时咱们给丐帮的人钱,哪怕是一文两文,人家都不嫌少;可今天那两个,大哥给了他们一钱银子还不够,硬是拉着大哥不让走。” “听大哥说是他们的一个家人生病了,没钱治?” “生病倒是没看出来,那二人看上去都挺正常的,力气还不小,大哥的衣裳差点儿被他们扯破。” 正说着,一个丫鬟进来禀报道:“姑爷,门外有两个乞丐,说他们是丐帮的人。” “水玲,二牛,你们先进去,我去看看什么情况。”周羽留下一句话,就走向门口。 “两位兄弟,到寒舍有何贵干?进来说吧!”周羽邀请两人进门。 但这两个丐帮弟子却不为所动,而是站在原地拱手行礼,领头的那人说道:“周掌柜,我们都是些要饭的,进了您的府邸那就有些不像话了。您前些日子送给我们丐帮五百床棉被,五百身长袄,我替帮中的兄弟谢谢您!要不是这些东西,帮里指不定要死多少人呢!您的这份大恩,我们丐帮记下了!” “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互相帮助是理所应当,何须道谢?外面天冷,两位兄弟还是进来说吧!”周羽再次邀请道。 但领头的人伸出手掌,再次拒绝了周羽的邀请,说道:“我二人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上午周掌柜的舅兄在街上被人拦路一事,姜长老得知此事非常愤怒,现在那两个人的身份我们丐帮都已经摸清楚了,全是西沟村逃过来的灾民。这些人在洛州城和附近的乡镇村甸乞讨,不想今日却冲撞了周掌柜的亲属,只要您开口,我们丐帮这就派人将他全家捉来,交给您发落!” 周羽听了他的话感到惕然心惊,不想丐帮做事竟然也有如此凶狠的一面,但脸上还是笑着说道:“捉人就不必了,方便的话还请兄弟你将他们家人的住址告诉我。” “既然周掌柜要亲自出手,那我们丐帮就不僭越了,他们的家人就住在东城门外的三里庙中。” “多谢相告,还请兄弟进门吃杯水酒!”这已经是周羽第三次相邀了。 “谢周掌柜美意,酒就不必吃了,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们丐帮的地方,您开口便是,我们这就告辞了!”他们最终还是没有进门。 “一点心意,请两位兄弟笑纳!”周羽摸出二钱银子放在两人手中。 两人再次道谢后便离开了,周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把李二牛叫了出来。 “师父,怎么了?”李二牛看着周羽有些愁状的脸问道。 “去把追风牵来,顺便跟你师娘说一声,午饭就别等我了。” “您要去哪儿?” “城东,三里庙。” “怎么突然要去那地方?” “去看几个熟人。” “哦……”李二牛不太懂周羽的意思,但还是把马牵来了。 周羽走后,李二牛向冯月转达了周羽的话。 “三里庙?他有什么熟人在那种地方?奇怪的很……”冯月听完也是一头雾水。 …… 自从学会骑马,周羽的出行效率提高了不少。但可惜的是城内不允许纵马狂奔,周羽也只能低速“行驶”到东城门外。 三里庙,一个早已荒废了的山神庙,庙中甚至连一座神像都没有,除了满屋灰尘和一些稻草外,再无其他东西。不仅如此,由于年久失修,屋顶的瓦片已经有些碎裂,窗户也有的破损,现在是既不能避雨,也不能御寒。这里是流浪者临时的家,地上铺着的那些稻杆,不知有多少人以此为席,度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夜晚。 周羽来到庙外,将追风拴好,上前轻叩庙门。 “大哥二哥!”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那扇破破烂烂的门打开,一个脸上有些脏兮兮的,穿着几件单衣的小女孩站在里面,却见门外站着的是个陌生人,小姑娘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 “你是谁?大哥二哥呢?”小女孩看着也就十来岁,面黄肌瘦,也不知吃上过几顿饱饭。模样倒是乖巧,鞭子也梳得精致,一双花花绿绿的鞋子与她身上的破旧衣裳显得格格不入。 “我是你的兄长请来的郎中,不知哪位是病人?”周羽说谎道。 小姑娘看了她一眼,随后就往屋中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娘,大哥和二哥请的郎中来了!”言语中的兴奋已经无可掩饰。 周羽随她进了庙,只见那摊稻草上还躺着一个中年妇女,身上盖着一床不怎么厚的被子,面如石灰,两眼无力地闭着,形如枯槁,脸上仿佛只剩瘠薄得只剩下一张皮,额骨颔角的轮廓清晰可见。说句难听点的,这幅样子的人已经有点像“僵尸”了。但她还活着,尽管气息有些微弱,但她无疑是个活人。 听了小姑娘的叫声,那妇人缓缓睁开眼,被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周羽见状,抢先开口道:“你先别说话,让我为你把把脉。” 周羽将手指搭在那妇人的脉上,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沉重。 她的脉象太弱了,除了本身就染上的一些疾病外,长时间的饥饿让已经让她的身体透支。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她就会撒手人寰。 这样一个令人痛心的消息,周羽却不知怎么开口,眼前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姑娘,双目中对他的期盼像是一把锋利的剑抵在他的喉咙,让他没有说出实话的勇气。 他从怀里摸出两个馒头,递给小姑娘。这是在路上顺道买的,想着这里会有挨饿的人,也可以让他们垫垫肚子。那妇人的眼里充满感激,小女孩拿了馒头也没有自己先吃,而是撕成一点点的小块儿,喂给那妇人。 实际情况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小妹妹,这个病我知道,但我得去找我师兄,去他家里拿一个药房,你在这里照顾好你娘,等我回来!”周羽骗她说道。 “好,我等你!”以为自己母亲有救的小姑娘开心地笑了起来,连馒头也顾不上吃,只是抱紧了妇人。 周羽临走时,将自己的长袄留给了那女孩儿,她的衣服实在太薄了,根本抵挡不了这冬天的严寒。 周羽解开马绳,翻身上马,直奔洛州城而去。他并不是要去什么师兄的家,他也没有什么师兄,他的目的地其实是永平县衙。 急忙离去的周羽没有注意到,三里庙的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披着完全不合身长袄的小小身影在里面悄悄目送着他离开…… 第六十八章 救不了苍生 周羽一路快马扬鞭,直至城内,随后来到药铺,抓了几味药让伙计帮忙煎好。这药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能够让那妇人能够多撑两天。周羽也不知道让一个已经活的这么痛苦的人多受两天的罪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但人的生命是宝贵的,能够帮人延续生命,至少是从一个好的出发点来说的,他决定听从自己的本心。 抓完了药,他就来到了永平县衙。在简单说明情况后,范青云就带他来到了大牢里,两个衣着破旧,不过二十来岁的壮年小伙被关在同一间牢房。他们不停地在踱步,神色异常焦虑,时不时还发出几声绝望的呼喊,恳求县令大人能够放他们出去。 直至周羽到来,他们仿佛感受到了救星出现,一遍又一遍地喊叫着,似乎声音越大就会越显得他们值得怜悯一样。 范青云让狱卒打开牢门,放这两兄弟出来,他们连连叩谢。 周羽站在一旁说道:“我去了三里庙……” “你去了三里庙?!你把我娘和我妹子怎么了?!祸不及家人你不知道吗?”周羽还没有说完,其中一个男子就冲了上来,一把将他的衣领提起,凶神恶煞地说道。 但很快他就被两名狱卒拉开,并被摁倒在地。范青云也高声斥责道:“程有虎,不得放肆!” “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程有虎的恶语还在继续。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周羽也发火了,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声说话。 他这一吼,周围就安静了下来,正在叫骂的程有虎也瞪着眼睛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释。 “我去了三里庙,给你娘把了脉,她病得很重,再加上这天寒地冻,又没吃上几顿饱饭,如今身体已经非常虚弱。”周羽面无表情地说道,或许是刚刚那人的举动让他心里有些不快。 “你是郎中?”另一个男子走上前,握住周羽的手,几欲落泪地说道:“先生,我娘的病怎么样?能不能治?” 周羽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很想将你娘的病治好。但很遗憾,她的病实在太重,又几乎未曾进食,身子太过虚弱,恐怕时日无多了……我在济春堂抓了几副药,虽不能救下你娘的性命,但却能为她多争取些时间。药我已经请铺里的伙计煎好,你们回去时直接取了便是,钱我也已经付过了。” 听了周羽的话,两人的脸上神情瞬间呆滞,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般,不过换做谁也都一样,得知自己的母亲病重不治,内心的绝望是他人无法感同身受的。 “先生……敢问我娘还有多少日子?”程有虎的兄弟问道。 “如果像目前这样,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如果服下我开的药,白天简单吃些东西,或许还有六七日的光景。”周羽如实说道,他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全部。 男子听后,眼神黯淡无比,但还是对周羽下跪行礼道:“先生大恩,程有龙多谢了!” 周羽示意狱卒放开程有虎,又把程有龙扶起来说道:“我医行浅薄,没法救回你娘。还有,今天上午你碰到的人是我的舅兄,他多有冒犯,请你见谅。另外,这些钱算是赔偿。我不是咒人,但你娘一走,寿材总还是要的吧?这里面有十两银子,把她老人家安葬后,就带着你妹妹走吧,找个好地方,做个买卖,养家糊口过日子。”周羽说着就递上一个钱袋。 见此情形,程有虎为刚才自己的鲁莽行径后悔不已,连连给周羽磕头道歉。 周羽又将他扶起,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他们关于药的用量问题,就离开了大牢。临走前周羽再次望了一眼这两兄弟,而对方也正好望向他。那种眼神,直到很久以后周羽才彻底看懂。 那是下层人民对于上层阶级的奢望,同时包含着庆幸和悲哀。庆幸在于周羽是一个好人,没有因为冯亮的事而为难他们,甚至为他们的母亲买了药,还给了他们一笔银子;悲哀的是年龄差距并不大的他们,身份地位上却隔着巨大的鸿沟。他们只是想要救救自己的娘亲,只不过想要生存下去,就已经是举步维艰。换句不好听的话说,他们的一切都可以算是周羽施舍的。 毕竟,要是周羽没有大发善心,他们或许还要在大牢中待上一段日子。况且衙门怎么会为了区区数个灾民而去得罪纳税大户聚仙楼呢?但如果真是如此,他们病重的母亲,他们可怜的妹妹,恐怕就再也等不到他们回去了。 周羽出门时火急火燎,回家时失魂落魄,连饭也不肯吃。将追风交给小童后,他回到屋中倒头就睡。他还想着有个小姑娘在等着他回去救她的娘,但此刻的周羽却希望能够逃避这个现实。他曾经听一位医学专业的朋友说过,这世界上大多数的病都是治不了的,因此每个学医的人都必须要有强大的心理,才能克服那一次又一次的绝望。 又或许是他想起了某一部电影中的台词: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冯月跟何水玲把饭菜端到房里,想着让他多少吃点,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周羽竟然在默默地流泪! 自从周羽伤愈以来,冯月还是第一次看见周羽哭的样子。 这可把两个女孩儿吓坏了,对她们来说,周羽一哭,跟天塌下来了没什么两样。 两人赶紧把碗筷放在一旁,一左一右坐到周羽身边,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羽用手背擦掉眼泪,抽了抽有些发堵的鼻子,问道:“小月,你还记得当初咱们在小陇村的日子吧?就是我受伤以前的那段日子……” “当然记得,那个时候咱家常常没米下锅,连谷种都是向刘员外家借的,还被骗得签了五两银子的借条呢!”冯月回忆道。 “是啊,后来咱家靠着陈进那个憨瓜皮一夜暴富,还开起了聚仙楼,斗倒了刘员外,住进了大宅子,大哥也如愿当了老爷,但他好像就忘了咱们以前的那些日子,忘了这世上还有穷人。今天上午那两个人都是西沟村的难民,他们住在三里庙,那地方冬冷夏热,况且他们还有一个病殃殃的娘,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妹妹,怕是早就没饭吃了。要是他们被关上十天半个月的,恐怕家里就只剩两副尸骨了!”周羽说完,一次又一次地叹着气。 两个姑娘也没想到这两人的家庭情况这么困难,何水玲在戏班时饿过肚子,对于那种饥肠辘辘的体验十分深刻,于是赶紧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让范县令把他们放了,又给了他们十两银子,帮他们的娘开好了药,就回来了。”周羽说道。 “咱家又不差那点儿钱,你多给他们些也行啊!”冯月着急地说道。 一听这话,周羽坐起身来看着冯月,认真地说道:“小月,你一天可能会安排几十上百两银子的支出,但你可别忘了,几个月前,咱家可是连一钱银子都拿不出来。就因为欠刘员外五两银子,你还差点成了他的五夫人。别看这十两银子对于咱家来说不算什么,但普通的人家要多久才能挣到这么多钱,你算过吗?” 听了周羽的话,冯月也沉默下来,她的算术不好,每次涉及到计算的部分都是周羽帮他完成。但她知道曾经的小陇村,上百号人加起来也凑不出十两银子,如今的生活好了,她对钱慢慢失去了概念,因为有周羽在,这个家里从来就不缺钱。 冯月已经不再开口,但周羽的话还在继续:“当然,多给他们些钱算不得什么大事,便是给上一百两,那也没什么问题。可是这天下不仅仅是这几个穷人,难道咱们每看到一个灾民,都得给他个五十一百两?就算把咱家拆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啊!孟子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咱家虽说不算穷,但也还没到富可敌国的地步,如何救得了这许多的穷人呢?另外,咱们天羽别苑里有好几个人手脚有残疾,但人家从没想过到街上要饭,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挣一口营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给那两个人钱并不全是因为他们穷,而是因为他们确实需要这笔钱度过眼前难关,以后他们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全靠他们自己。” 周羽的话弯弯绕绕的,两个姑娘只能半懵半懂地点了点头。 “换句话说,这些受了灾的人如何处理,那是朝廷的事,咱们帮得了一回,帮不了每回。我是一个做生意的,或许还算半个读书人吧,但我不是慈善家,救不了苍生。”周羽再次躺下,慢慢闭上眼睛说道:“饭就先不吃了,没什么胃口,我睡一会儿。” 两位夫人见他如此,也就只好让他好好休息。 这一睡就是一个下午,都已经到酉时了,周羽还是没有起床,冯月进屋查看时才发现,周羽又发烧了! 好在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生病,家里倒是备着些药材。冯月还疑惑他好端端的怎么又烧了起来,何水玲在一旁提醒道:“姐姐,相公回来的时候,外面披着的长袄不见了……估计是留给那家人了吧……” 冯月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自己的相公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但就是有些时候说的话、做的事太过高深,让她有些看不透。 也不知是不是已经生过一次病的缘故,周羽这回恢复得出奇的快,第二天就变得神采如初。但日子也来到了腊月二十五,再过两天聚仙楼等店铺就要年终歇业,一直到过完初五接了财神,才会重新开张。 但越是在这种时候,各个酒楼的生意就越好,不少外地回来的人要和老友相聚,官家的人忙了一年也该放松放松,地主乡绅们也要好好庆祝今年的收成,聚仙楼场场爆满,连李二牛都没法待在家中做周羽的助理,必须过去撑着后厨。 周羽又抽时间去了趟三里庙,却发现那里已经是人走庙空,不知程家兄弟带着母亲和妹妹去了哪里,但也只能祝愿他们平平安安吧…… 第六十九章 宴会 有些人或许只是生命中的过客,就像程家兄妹一样,相逢匆匆,别离匆匆,何日再见,皆是虚空。 大年二十八,洛州城的商户已经基本关了张,只有一小些杂货铺子还开着。今天已经是聚仙楼歇业的第二天了,周羽正在屋子里写春联,桌子上摆着一摞蜡红的联纸,这都是需要他完成的任务。 按理说,就算把自己家里和每家店门口都贴上,也用不了这么多。但周羽昨天把那幅联贴到聚仙楼门口的时候,正好让德政街上的另外几家店主看到了。周羽为了好玩,刻意学了一手王羲之的行书,就是讲究一个别出心裁。 本来这个时代主要就使用的是楷书,行书只有一些专门研究字画的人才会去练习。不曾想这几家店的老板都是精通书法的行家,一眼就看出周羽的子不一般,纷纷请求周羽留下些墨宝——每家店都要一副春联。 也对,能在德政街做买卖的人,又有几个不是大户出身呢?精通书画什么的不足为奇。 但周羽是什么人?无利不起早,不见兔子不撒鹰,要想让他义务帮忙,不如等等看洛河的水什么时候才会流干比较容易一些。 “各位掌柜,实在不是我不想写,这春联能不能出,那也得看有没有灵感啊……” “周掌柜,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白写,一副对联一两银子,你看如何?”胭脂铺的方掌柜说道。 “这不是钱的事儿,它主要是看灵感啊……” “周掌柜,这姓方的根本就不识货!周掌柜的墨宝才值区区一两银子?简直是一派胡言!我出三两银子,周掌柜还是先帮我写一副吧。”油坊的孙掌柜说道。 “这钱不钱的是其次,主要我这几天胃不太舒服,脑子也不活分,写不出写不出……” “诶,周掌柜,我那里还有一罐上好的蜂蜜,你且拿去养养胃,另外我再出五两银子,还是先给我写吧!”回春堂的的严掌柜说道。 “各位掌柜,这春联能不能写的出来,它确实是看缘分的,你们这样又出这么多钱又出东西的,我也憋不出来啊!”周羽双手一摊说道。 “周掌柜,十两银子,您什么时候有方便了,什么时候再写,这样总没问题了吧?”方掌柜直接掏出十两银子,塞到了周羽摊开的手里。 另外两人见状,也纷纷掏出十两银子送到周羽的手里。 周羽将银子扔给一旁的李二牛,回过身来说道:“我一看诸位就是有缘之人,放心吧,明天我就派人把春联送到各位的府上去!” “那就多谢周掌柜了!”三人纷纷向周羽道谢。 三副对联三十两银子,周羽可是赚翻了,但可惜的是,事情到这儿还没有结束。 今天上午一早,周羽派人将春联儿送出去后不久,突然来了不少人登门拜访,据说都是一些书法爱好者,从几位掌柜那里看到了周羽写的联,其中还有不少热衷于行书的,只为求周羽的一副字。但好端端的周羽写字干嘛?所以这些求字的也就转而求春联。 李二牛还特意数了数,总人数不少于三四十,最终周羽以二十两一副的价格预售了四十副春联,这也就是他现在还奋笔疾书的原因。 “相公,晚饭都做好了,吃完饭再写吧!”何水玲进到书房来提醒周羽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就快好了,你们先吃吧,我一会儿就来。”周羽头也不抬地应付着,手上的笔却一刻不停地在挥动。 “咱家也不缺这些钱,干嘛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啊?”何水玲到了桌前,帮他研着墨。 “子曰:有钱不赚是傻蛋,二十两一副春联儿,也不知道这些人哪来的闲钱,既然他们不要那就都给我咯!”周羽将一副副写好的放在旁边,随后又继续拿起一张新的联纸。 何水玲听了他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道:“哪个子还曰过这样粗鄙的话?” “老子说的。”周羽的话一语双关。 何水玲倒也不拆穿他,只是陪着他把剩下的几副联写完,然后一起来到饭厅。 周羽听说大户人家的礼数非常严格,吃饭时不允许说话。但早已习惯吃饭时和家人聊聊天的周羽决不允许设置这条规定,因而在饭桌上的人都可以畅所欲言。 主仆有别,周羽和家人在一桌,丫鬟们在一桌,但都是在同一个大厅里,不像那些封建思想严重的人家,下人根本就没有资格上桌吃饭。 “二牛,明天把那四十副春联给方掌柜他们送去。”周羽边吃边说道。 “啊?师父,该不会要我一个一个的送吧?四十副,那我得送到什么时候去了啊?”李二牛的脸上一脸愁苦样。 “我说你发言之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我是叫你一块儿给方掌柜送去,不是让你一家一户的送!”周羽一脸无语。 “哦……”李二牛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明天的年终宴会准备得怎么样了?场地那些都布置好了吗?菜品准备齐了吗?”周羽象征性的问了问。 说真的,这种问题实属多余,现在天都已经黑了,就算没准备齐,外面也没得买了,李二牛能怎么办,难道把东西凭空变出来不成?所以这样的话都是领导们喜欢讲的,故意在这种有九成九把握的时候问出一个只要你敢说“没有”就可以直接离职的问题。如此一来,既显得他是关心下属的,又让下面的人能够接得上话。然后就是微笑点头嗯,大概地夸一夸下属的工作做的不错,勾勒出一幅“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景象,实际上就是你糊弄我我糊弄你。 连行政管理专业出身的周羽都没意识到自己也慢慢变成了这个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暗暗打起了领导的腔调。 “您就放心吧,全都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准时开火!”李二牛信心满满道,一谈到做饭的事,他是完全可以挺直腰杆说话的。当然,如果他敢说“出了岔子”或者“准备得不到位”之类的话,迎接他的一定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好,正巧我也很久没有下厨了,明天的午宴就由我亲自掌勺,看看我的手艺退步了没有!”周羽拍板决定道。 “那我明天一早就去通知师兄们,等您到了再起灶!”李二牛会意道。 像周羽这样平日里一旦没有工作就可以说是懒到晒蛇吃的人,竟然会主动承担起这么多人的炊事班班长一职,简直是怪得不能再怪了。冯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但肯定不是表满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当然,周羽这样做肯定不是没有目的的。作为三店掌柜,周羽手下的人是越来越多,一个好的团队必须要有凝聚力,给钱是一方面,领导的个人魅力同样也很重要。试想一下,一个身家上万两银子的大老板亲自为下面的员工们做饭,这是何等的高尚人格?简直可以评一个“洛州最受欢迎的掌柜”!这样一来,作为领导的周羽身上“与伙计同乐”的优良品质就可以展现出来,大伙儿对他的好感也就会直线上升…… 说白了,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再打打感情牌。 第二天,周羽按时来到聚仙楼,先让他们切了几道菜,验了验王宇等人的刀工是否有所退步,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开始烧火。 其实周羽要亲自下厨,倒还真有一个客观原因。这次来的人多,做的菜分量大,各种调料的用量掌控是才是重点,要是真全都放给王宇他们来做,一两道或许还行,多上几道没准儿就得抓瞎。 所以他让李二牛和王宇在他的左右两边,按照他的做法来完成,要说真让他一个人做完所有的菜,那恐怕后面的做出来前面的就凉了。三个人一起做,速度正好合适。 这次年终宴,周羽特地制定了每桌的标准,三荤六素一汤,一桌十个人,搭配十个菜,要是嫌不够,可以加个串。之所以制定这样的标准,就是为了要防止浪费,这也是周羽一直以来坚持的理念。 有道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虽然这诗的作者生活豪奢且滥施淫威,但并不妨碍诗的本身是有道理的。 到了午时,聚仙楼、绝味坊和天羽别苑的人纷纷到齐,菜也一盘盘地端了上来。等到上齐之后,周羽换掉工作服,来到大厅中央,发表讲话。 没错,年终宴会,说是请吃饭,实际上就是应酬。这一年结束了,大家上了多少天班不重要,但领导总得发表一下感言吧?于是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周羽。 “诸位,永胜元年即将过去,此刻我们汇聚一堂,共享盛宴。能有如此祥和之景,皆因当今天子圣明,治世有方!我等也才有幸能饱食暖衣,略享偏安之福。”周羽字正腔圆地说道,坐在正中央一桌的陈进微笑着点了点头。 “作为掌柜,我也想跟大家说几句真心话。我周羽,今年不过十八岁,你们当中很多人都比我年长,却不得不听从我的安排,我相信,各位的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不满,这我也能理解。毕竟,拜一个十几岁的小儿为师,说出去未免太丢人了。但实际上,一位饱学之士曾经说过,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在烹饪,评书上面,诸位可能不如我;但在其他方面,你们中很多人都可以当我的师父。别的不说,韩勇韩老兄,前一阵子我大哥冯亮扭伤了腰,若不是你祖传的火罐之法,我大哥怎么可能好得这么快?我知道,各位是为了生计才来投奔周某,周某也定不会让大家失望。如今,聚仙楼伙计的月钱已经高达一两以上,绝味坊和天羽别苑开的晚些,数额上稍微低一点。但只要大家同心戮力,聚仙楼和绝味坊就能分别成为我文国天字第一号和地字第一号的酒楼;而天羽别苑将会是文艺界的唯一霸主!诸位,到那时,名也利也,皆在囊中矣!”周羽的话引起了大家的热烈鼓掌,当然除了陈进,毕竟这和他没什么关系。 “新岁将至,除了年终奖金以外,周某无以相赠,只能亲自下厨,做上一桌便饭,还请诸位赏光!聚仙楼的新酒醇香,诸位且共饮此杯!”周羽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也共同举杯,融入这热烈的时刻。 第七十章 请帖 好不容易结束了他的个人致辞,周羽来到陈进身边的位置坐下,这是早就安排好的。 “吃饭就吃饭,你费那么多话干什么?”陈进夹起一块儿酱肘子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只有在周羽这里,他才能这样放肆地一边吃饭一边说话,要是在皇宫里,他的父皇非得罚他站上两个时辰不可。 “这么多好酒好菜怎么就堵不住你的嘴呢?”周羽丝毫不想搭理他,自顾自的品尝起这黄瓜炒鸡蛋。不得不说,这铁锅炒出来的东西和陶锅煮出来的味道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场热热闹闹的宴会就这样在愉悦的氛围中进行了下去,晚上还有一场席,这次周羽就不再亲自下厨了,直接扔给聚仙楼的那几位负责。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企业举行了年终宴,但大年三十是要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的,周羽还要安排一下明天的日程。 本来他还特意邀请了他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也就是何水玲的父母但他家里来一起过年,可二老说走来走去的太麻烦,干脆留在家里和小陇村的人一起过。既然长辈自有安排,那周羽也就是好尊重他们的决定。 夜晚,冯月看着周羽坐在书房里,点着灯发着呆,就进门问道:“打一刻钟前你就是这个姿势,到现在还是没变过,哪家的姑娘让你想得这么出神?” “咱也不是那种吃锅望盆的人,我在写请帖,但好像没什么人可以请的。好不容易想起一个,但我又觉得请他有点怪怪的,这不是思考得久了一点儿吗?哪有什么小姑娘……”周羽把手中的笔放下,那请帖终究是一张也没写出来。 “年夜饭不就咱家里人一起吃吗?何叔他们不来也就罢了,你还打算邀请谁来?”冯月实在不知道周羽说的是什么人。 “还能有谁?王府里的那位呗。今天下午他就告诉我说他一个人在府里过年没什么意思,所以想到咱们家里来过,我现在正为这事儿发愁呢!”周羽叹了口气说道。 “人家王府里的下人就比咱家的人更多了,豫王殿下怎么可能一个人留在府中呢?”冯月显然没有领会到那层意思。 “你想啊,年夜饭都是要和家里人一起吃的,那憨娃子父母也不在身边,也没有娶妻生子,他那府里的人全都是他的手下或者丫鬟仆人,跟他又没有亲情关系,多多少少会差点儿人情味,所以这才找到我,希望我能收留他……”周羽解释道。 每次说到陈进,周羽的用词都会十分诙谐,好在冯月已经见怪不怪了。 “人家好歹是豫王,哪轮得到你来收留?”冯月白了周羽一眼说道。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豫王归豫王,但他也确实算是孤身一人。但究竟该不该让他来,我还是有些犹豫。”周羽把双手搭在桌上,眼神上飘,作思考状。 “这又是为何?”冯月来到周羽身后,为他按摩起肩膀来。 “要说不请他来吧,好像有些太不近人情,毕竟杨钏对我有救命之恩,陈进也是我的好友,人家希望来吃个饭而已,咱们理应答应;但要说请吧,这年夜饭是跟家人一起吃的,咱们也不是皇亲国戚,如此相邀只怕有些僭越、不敬之嫌。”周羽说出了他的想法。 “只不过是一顿饭,又不是什么鸿门宴,只要你想请,那就请咯,咱们也不差这一两副碗筷,何须想得这么复杂?” “说得对,倒是我有些‘只缘身在此山中’了。”周羽笑了笑,将那一张请帖拟好,便和冯月一起回了屋。 …… 永胜元年腊月三十,洛州城又是一幅白雪飘飘的景象。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就是不知来年的麦子会不会如约获得好的收成。 这一天,街上流动的行人已经不多了,除了守城的军中士卒外,也就是些刚刚赶回来的游子。做买卖的店铺也基本关了张,除了少数几家铺子会开到申时左右之外,其他的都是大门紧闭。毕竟这一年一度的重要时节,跟家人在一起团圆的快乐远远高于挣那几个小钱。 今天周府上上下下都穿着象征着喜气的红衣服,这是周羽特意为所有人定做的,既是给大家添添喜,也是给大家送个新年礼物。除夕除夕,不仅是要除掉“夕”,还要除旧迎新,新年新气象嘛! 陈进还不到午时就来到了周羽家中,在王府里待着实在无趣,不如跟周羽在一起有意思。这也是陈进为数不多的不带杨钏的出行。 “多么好的马儿啊!怎么就归了你了呢?”陈进看着追风,不禁感叹道。 “行了行了别看了,当心看在眼睛里拔不出来了!”周羽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走,免得他看得久了心中升起歹念来。 “小气……”陈进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说道:“父皇赐给了我十坛御酒,我已经派人送了几坛过来,待会儿咱们一起尝尝!” “御酒?话说这贡酒还是我给他老人家送去的呢,不知道这御酒和我聚仙楼的佳酿相比如何?”周羽知道这个世界的酿酒水平不怎么高,也就没对这所谓的“御酒”抱什么期望。 “听说这是良酝署出的新酒,风味极佳,应该是值得一尝的。”聚仙楼的烈酒到目前为止仍然代表着这个世界最高的酒类酿造技术,世间难有其他酒品能与之匹敌,因而市价非常昂贵,也被列为文乾两国的皇家贡品。 没错,连乾国都将聚仙楼的酒列入了贡品行列,其品质如何可见一斑。 据说曾经文皇饮下此酒后,连续临幸了玉妃寝宫三天,惹得其他妃子眼红不已。 而这酒在乾国国内更是有价无市,除了供应皇家之外,都被各个大户人家用高价买走。传闻在黑市,一坛聚仙楼的酒最高炒到了二百两银子,就这样还是有不少人买不到。 对于那些喜好饮酒的人来说,聚仙楼的酒倒是有些像那《水浒传》中武松在景阳冈上所喝的“三碗不过岗”,这三碗的量下了肚,便是酒桌常客也得红了脸,不久就开始脑袋微醺,口齿不清,再过后就是失去意识,倒在酒桌上。可这些人就偏偏爱这种感觉,被灌醉一次仍不够,还不断想要第二次。而且喝过聚仙楼的酒,再喝平日里的那些“残次品”,就可以说是寡淡如水,丝毫提不起兴趣来。 换句话说,这群人就是上了酒瘾! 也正是因此,聚仙楼的酒才会一有货就被人抢空。要不是两国关系不怎么好,来返一趟不容易,周羽早就派人去那边做市场调查,准备开分店的事了。 周羽思考了下陈进的话,觉得御酒应该会比他自己的酒度数低一些,本就不好喝酒的他自然是哪个度数低喝哪个,所以也就借着台阶,接受了陈进的建议。 “我说,昨天你倒是在众人中间口若悬河地说了一大堆,是,我承认,你是大股东,但我毕竟也是股东啊,怎么不让我也讲两句?”周羽跟他解释了很多次,终于让陈进大概理解了简单股份制企业的基本结构,而陈进也学会用“股东”这个词了。 “你要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不仅是聚仙楼的股东,同时还是豫王,是皇子,若是堂而皇之地在一个小酒楼发表讲话,是不是有些不太恰当?要是被有心人记下了,对外放出些闲话,传到了你父皇的耳朵里,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陈进觉得周羽说的有些道理,也就没继续追问。 午饭还没做好,二人便到屋中对弈。要说这围棋,生长在宫中的陈进可是打小就开始学,身为皇子,礼乐射御书数哪个不得钻研一番?除此之外就是琴棋书画这些“高雅”的活动,皇子公主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重点学习一两项,陈进主修的就是围棋。 但他不知道的是,周羽的大脑跟他不一样,他下棋靠棋艺,周羽下棋靠的是作弊器,一看棋盘就能推演出各种各样的走法,好像他自己就是一个人工智能。陈进虽然学的时间不短,但毕竟不是专职棋手,练习也不是很勤,哪里是周羽那个怪物的对手,常常是六十手以内就走成了劣势局。陈进哪怕急得抓耳挠腮,却怎么也扭转不了局势。 他就奇了怪了,为什么对面那个人样样都会,还样样都精通? 周羽看了看棋盘,摇着头说道:“你的棋下得太差,俗手多,恶手也不少,这样的走法别说我了,怕是连你的兄弟姐妹都下不过吧?” “谁说的?陈方、陈越都不是我的对手,其实诸多皇子公主里,也就若兰厉害点儿,偶尔能赢我一次,但更多的时候还是我赢!”陈进不服地说道。 “若兰是谁?”周羽随口一问。 “淑妃娘娘的女儿,我的皇姐,以前也就她跟我下下棋,陈方和陈越那俩臭棋篓子和我下一次输一次,后面就不敢跟我交手了!”提起他的“当年之勇”,陈进显得十分自豪。 “你这水平都有资格说人家的棋下的臭?”周羽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把陈进的胜负欲勾起来了,当场要求跟周羽再下三百回合。周羽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答应了他。 两百个回合之后,连输三局的陈进终于意识到了双方实力上的巨大差距,并决定不再跟周羽下棋。 周羽笑了笑,没有说话。 “殿下,小羽,来吃饭吧!”是冯月进来了。 “走走走,吃饭吃饭,你等我回了京城,找翰林院的齐大学士来跟你下,看看还能嘚瑟多久!”陈进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直奔饭厅。每次到周羽的场子,对于吃饭一事他总是非常积极。 周羽也不知道齐大学士是个什么人,听陈进的意思好像下棋还蛮厉害的,但能不能见上还两说,周羽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等到周羽和冯月入席之时,陈进已经在狼吞虎咽了。周羽家里的用餐习惯很特别,不用等人齐才动筷,而是少数服从多数,只要大多数人到了就可以开吃,少数人晚来了自己入席便是。当然,这也是周羽前世的家庭习惯,“有了三个不等两个”的说法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深深扎根。如今家里由他做主了,他也就将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 但周府的丫鬟们可不常见到这位豫王殿下,本来还以为身为皇子的他应该是十分斯文的,但这吃相恐怕跟斯文二字丝毫沾不上边儿…… 第七十一章 炸弹 但好在是周羽平日里一向不拘小节,从不对家里人做什么用餐礼仪的要求。不过这么看来,为什么堂堂豫王能和一介平民成为好友,似乎也就说得通了。 北方的年夜饭比午餐更丰盛些,大部分的好菜都留到了晚饭才上。但其实真正的却并不是吃饭,而是饭后的活动。 文国可没有什么春节联欢晚会,各家的活动也就是守岁之类的。但周羽不同,前世的他从小就知道除夕之夜要放烟花点爆竹,这天晚上要是听不着那声儿,连觉都睡不踏实。于是乎他十来天以前就制作了一批烟花爆竹藏在家中,全都是为今晚做准备。 “我说,这烟花不是要等到元宵节才放吗?怎么才大年三十你就准备好了?”陈进拿起那竹筒端详道。 “我家的习俗就是除夕也要放,不仅要放烟花,还得放鞭炮!”周羽将追风交给王府的护卫带回。毕竟是在家里放炮仗,离得太近怕会让追风受了惊。 “我看你这里的烟花和其他地方的怎么有些不一样啊?在哪儿买的?”陈进觉得摆在他面前的东西的模样有些眼生。 “买的?上哪儿你也买不到!这是我自己做的,燃放的效果可比外面的那些便宜货色好多了!”送走了追风,周羽拍拍手说道。 “自己做的?你还会做这玩意儿?”陈进说出这句话后,突然有些后悔。周羽会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现在问却是有些多余。 “做个烟花算什么?只要我想,炸弹都能做出来!”周羽可没有说谎,在制作这批烟花之前,他确实曾制作了几个简易炸弹,目的是为了一举端掉西城门外山上的那个老虎洞。几个炸药投进去,四只大虫直接命丧当场。永平县衙专门成立的打虎队倒是捡了个便宜,进去抬了几具老虎尸体就交了差。 那打虎队的队长也纳闷儿,怎么这大虫在洞里就全都死了?而且死状凄惨,到处是残肢断臂,那老虎尸身上还有皮毛被火烧焦的痕迹,真是奇哉怪也。但好歹要往上报,总得找个理由吧?于是那队长就对范青云说是他们队里的人凑钱请了一位高人,高人用五雷之法将大虫镇住,大虫是被天雷劈死的,所以尸体才出现了这些怪异之状。 好在是这个时代的人们对这种异能术还处于迷信的状态,范青云也没有过多怀疑队长的说法,就让师爷给他们拨了些赏钱,打发他们走了。 “炸弹是什么?”陈进对这个新鲜词汇非常感兴趣,虽然不明白,但一听就很厉害的样子! “这个嘛……炸弹是一种范围杀伤性武器,你可能没见过。”周羽简单地说了说? “范围杀伤性武器?这又是什么意思?”陈进就爱听周羽说这些他不明白的玩意儿。 “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假如这是一颗炸弹……”周羽拿起一根爆竹做示范说道:“把他放在这个地方,那么以它为中心画一个大圈儿,这个圈里的人和物都会被它波及。理论上来说,其他条件一定的情况下,距离越近,可能造成的伤害就越高,要是一个人站在炸弹旁边,也许就被炸成七八块儿了!” “有这么厉害?”陈进吃惊地问道。 “当然!” “那这炸弹是只能炸一个人还是能炸一群人呢?” “当然是一群人啦!我都说了,只要在这个圈里面,都会受波及,只有伤害程度的高低之分。离得近的可能就被撕成碎块了,离得远的说不定也会残了伤了。但其实这杀伤力并不是主要取决于炸弹本身,而是它爆炸所迸射出的弹片,那才是真正的杀人利器!”周羽耐心地科普道,大概也就是在这种喜庆的日子,他的耐心值才会罕见的这么高。 “弹片又是什么?”陈进越听越入迷。 “就拿这个爆竹来说吧,如果他是一枚炸弹,那么在这里面就不仅仅有火药,还有很多铁砂或者小钢珠什么的。当爆炸发生的时候,这里面的铁砂和钢珠就会被以极快的速度喷射出来,就好像一瞬间往四周发射成百上千个暗器,这谁能挡得住?而且爆炸产生的威力可比暗器大多了!当然,如果不往里填充东西,也可以用一层铁皮裹在炸药外面,引爆的效果也差不多。这些铁砂或者铁皮被炸成的碎片就是弹片,它们可是杀人不眨眼!”周羽得意的笑了笑说道。 “天啊,倘若真有此等神物,那我文国岂不是战无不胜?”陈进突然有了美好的向往。 “嗯……不能说战无不胜吧,反正九成的仗都输不了!”周羽估计了一下说道,毕竟用热bing器打冷兵器那简直就是降维打击,虽然不能包赢,但也不太可能输。 “太好了,我立马给父皇修书一封……”陈进兴奋地就要起身,但却被周羽摁下了。 “你修书干嘛?”周羽警惕地问道。 “当然是告诉他老人家炸弹的事啊!有了这炸弹,我文国还怕什么乾国魏国,一统天下都不是梦了!”陈进已经激动的难以形容,但周羽还是死死的把他拉住,就是不让他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陈进满眼疑惑地看着周羽问道:“你干嘛?” “现在还不到公开这个东西的时候。”周羽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 “一,这东西的制作非常麻烦,做一个出来需要很长时间,我这里没有这么多人手;二,做这种东西有很高的危险性,说不定那天把自己就给炸没了;三,现在的工艺还不成熟,我还得再改进改进,要是按现在的状态哪怕做得出来,说不定火药一潮就哑了,这储存同样是个问题;四,这种武器非常新颖,目前我国的军队还不熟悉这种武器的使用方法和与之相匹配的战术,仓皇装备也不能起到良好的效果;五,倘若敌国知道了我们有这样一个恐怖的东西,肯定会联合起来对付我大文。到时候炸弹都还没生产多少,质量也跟不上,南北两边甚至是吐蕃的人就打进来了,咱们该怎么办?综上所述,这个东西现在还不能面世!”周羽一脸严肃地说,陈进从他充分的理由和坚定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绝不是在开玩笑,而是非常谨慎地思考过了。 陈进非常想为文国做些事,但他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皇子,周羽这么一说,他就慢慢地冷静了下来,然后问道:“那什么我们要时候才能用上呢?” “至少等到我改进到位之后它才可以面世,但就算如此,我们还要确定什么时候它才适合出现在战场上。”周羽又来了一句陈进听不懂的话。 “这又是什么意思?只要改进完成了就可以用到战场上了啊!”陈进又发挥了他一根筋的特点。 周羽像看弱智一样地看着他说道:“要是让你带兵作战,非得输到姥姥家去不可!” “为何?” “战争发起之后,决定战争胜负与否的关键在于战略目的是否达成,只要达成了战略目标,那就算是胜利了,其次才是人员物资的损耗程度。比如我们的战略目的是击败乾国的军队,那么我们胜利的方法有二,第一是在正面战场上直接击溃对方,消灭乾国军队的有生力量,这样自然算是完成战略目标。第二则是派出刺客,暗杀掉乾国军队的将领,没有了指挥的人,其作战任务和方略也就没法下达,乾国军队就不攻自败,这样也算达成战略目标,我们同样能取得胜利。那现在我考考你,一旦双方真的交手,我们选择哪种方式比较好?”周羽像个上课的老师一样,开始向学生提问。 “嗯……这个……”陈进想了一会儿说道:“应该是正面打败乾国更好,咱们直接把他乾军干掉,他就再也没办法跟我文国作对!”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用这套方案,我文国会有多少将士会葬身沙场?一将功成万骨枯,采用这种方式获胜,哪怕取得了胜利,我们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太小,若这个时候魏国又从北边来犯,我文国该当如何?” “这……”陈进犯了难,挠起头来。 “如果这个时候,吐蕃又兵出高原,侵扰我大文边境,我们又该如何?”周羽继续追问。 “……那就选择第二种方案,派刺客干掉对方负责指挥的将领!”陈进回答不上周羽的问题,于是开始转换思路。 “说得轻巧,堂堂三军主帅,必定驻扎在中军大营里,防守何其严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你杀了?退一万步讲,哪怕真的刺杀得手,乾国军队被迫撤退,但其有生力量仍然被保留了下来,来日他们卷土重来,仍然是我文国的巨大威胁!所以现在你还觉得你的方案正确吗?”周羽冷哼了一声,显然他已经料到了陈进会改选方案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这仗还真就打不得了?!”陈进气愤道。 “要先知道仗能不能打,首先得弄明白为什么要打。战争是经济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也就是说一场战争的发动一定是两个国家在利益上起了巨大冲突,咱们和乾国、魏国的争斗之所以没有下死手拼命,就是因为现在的情况还不足以到那一步。若是随随便便就堵上一个国家的命运,那是昏君才能干出来的事。陛下之所以不和乾国打到底,就是因为他老人家知道这一点,朝中众大臣也明白这一点,就只有你这个不带脑子的,老是想着打仗嘛,打就是了,其他的什么都不懂!”周羽对陈进好一番数落,说的陈进毫无反驳之力,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周羽说的非常正确。 这些东西都是非常高明干货道理,就算是他父皇也少有能够总结出这样简练而深刻语言。 “讲真的,我觉得按你的才能,到兵部当个郎中都不为过!”陈进感叹道。 “呸!区区兵部郎中就想让我屈尊?做梦去吧!兵部郎中能做出炸弹吗?兵部郎中能知道什么时候该不该打仗吗?本公子的才能岂是小小一个郎中能比的?”周羽又开始装起b来了。 “行,等过两年刘相乞了骸骨,我就向父皇举荐你当我文国的左丞相!”陈进白了周羽一眼,故意酸他道。 “就你?你以为你是神仙,金口玉言啊?这文国的丞相要是让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做了,怕是会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况且我对那种事也没什么兴趣,能守着两位贤妻,有二亩良田,日子过得下去就行了,当官什么的还是太复杂了,干不了干不了……”周羽连连摆着手,拒绝陈进无端的嘲讽。 “不是你说的至少也得当个丞相吗?” “我开玩笑的!” “……所以这炸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用于战场?” “等到不得不用的时候或者是文国已经准备好了的时候。” “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会懂的……” 正好冯月跟何水玲忙完了手中的事,来到了院中,周羽当即点燃了一根烟花。 “砰砰砰”的声音响起,天上绽放出彩色的图案花火。 府里的所有人都走出了屋,共同欣赏这夜空中的绚丽。 “真好看!”陈进不禁感叹道。 “真好看!”冯月跟何水玲一左一右依偎在周羽肩旁。 陈进突然觉得这烟火似乎也不是那么好看了…… 第七十二章 主仆之道 巨大的动静也引得其他百姓走出房间围观,就是不知谁家的纨绔少爷发了疯,在除夕夜放起了烟花…… 不过这烟花倒是挺别致,比平常元宵节放的还要好看些。 又是几轮噼里啪啦的鞭炮后,夜空才重归于宁静,周羽也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本来陈进还打算邀请周羽和他一起睡,这样一来二人就可以彻夜长谈。但周羽果断地拒绝了这个提议,然后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并表示自己要和两位夫人共枕而眠。 陈进无奈,只好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此事,哪知道越想越生气。倒不是气周羽拒绝和他深夜交谈,而是因周羽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情场得意而生气。 但想着想着,一丝悲哀从心底而来。生在帝王家,万般不由己。哪怕是自己的感情之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不仅仅是陈进,各位皇子公主的命运几乎都是如此。皇子或许会娶个他国公主郡主,又或许是迎娶某位王公大臣的女儿为妻;文国的公主也一样,若是不因和亲而出国远嫁,也就是从将相侯门的公子中招揽驸马。在这个世界,门当户对几乎可以说是婚姻的先决条件之一,跨越阶级的爱情故事,一个世纪也出不了几个。 好在是这个时代的男子和女子并不像周羽前世的一些人们那样总是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男子幻想自己被白富美女总裁看上,年纪轻轻就可以吃起软饭;女子幻想自己能嫁入豪门,在花样年华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奋斗的成果。你可以说文国的年轻男女们饱受封建礼教的摧残,但他们身上的一些优良品质却仍然是值得学习的。例如,一般百姓家中,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对于婚姻大事都十分看重,不会轻易地许下承诺骗取对方感情,一旦确定关系后就会对爱人负责到底。婚后的二人的生活也不会过多的因为谁洗碗谁扫地这样的家常小事而争吵,男主外女主内是常态。男子可能会在地里务农,也可能是在街上做点儿小买卖,回过于中妻子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两人或许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哪怕生活说不上富裕,但也算是其乐融融。 “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陈进的状态就很好的印证了这句诗。虽然贵为豫王,却没有追求自己爱情的权利,或许这也是封建时代的悲哀之一吧。 终于,在这凄凉悲伤的心境中,陈进渐渐睡去。 梦里,夜空中的烟火依旧动人。 随着夜半子时的最后一片雪花飘落,永胜元年降下帷幕,永胜二年正式起航。 正月初一,万事大吉。这个大吉并非说每个人都会事事顺心,而是指在这一天要多说吉利话,勿做不祥事。古来有传闻道:若是在这一天丢了东西,那这一年都会丢东西;要是在这一天跟人吵架,那这一年都会被各种争吵所困扰。 因此,在这一天大家都是乐乐呵呵的,哪怕小孩子皮了些,只要不极其犯严重的错误,大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如果打了孩子,就预示着自家孩子接下来一年都会挨打。虽说有着些封建迷信的意味,但总归是为构建和谐社会起到了正面作用。 这一觉,陈进睡得很香,天气寒冷,要想早些起床还真是磨人。周羽也特意吩咐过,府里的丫鬟都不要去吵醒他,让他睡到自然醒。 直至日上三竿,陈进才身披象征着地位的华服走出了屋。周府里的丫鬟从他身边走过,神情也没有什么不自然,只是微微地低头行礼,这让他感到非常新鲜。王府里的丫鬟仆人见了他全是恭恭敬敬的,甚至连走路的步子都会十分注意,就怕在他面前行有不妥,招致处罚。周羽府里没有仆人只有丫鬟,而地位本该同样卑微的她们却显得那么地坦然。这种感觉,就好像她们并不是下人,而是周羽的朋友一般。 在那一刻,陈进心中涌起一股不同寻常的感受,他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这种感受的来源。当初的周羽不过是一介平民,不,应该算是贫民,却也能和他这个地位崇高的豫王成为朋友;而周羽已经今非昔比,家境殷实,社会地位也有了质的提升,却也能和身份低微的下人相处得如此融洽,并无半点生分的感觉,这种氛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舒服。 他突然想起曾经在宫里给他授课的老师说过的一句话:为王者,当爱民如子。陈进一直将这句话牢牢记住,并始终都在践行。但今日看到周羽府里的情况他才明白,他距离这一目标还有相当的距离。 古语云,观一叶而知秋,陈进觉得这么一件简单的小事让他受益匪浅。 他来到会客厅,周羽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他。 “昨晚睡得怎么样?”周羽随口一问道。 “还好,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陈进眼神非常诚挚,让周羽有些无所适从。 “有什么问题就问,你这样盯着我,我心里有点儿发毛。”周羽把茶杯放下说道。 陈进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小声问周羽道:“为什么我感觉你家里的丫鬟都不怕你?” 周羽则是以一种更加古怪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她们为什么要怕我,我又不是大虫,又不会把她们活吃了。” “主仆有别,这是伦理纲常,为何在你这里主仆间却好像并无太大差异?”陈进仍然目光灼灼地问道。 “主仆有别,但人格不应该有贵贱之分,她们尽心尽力为我服务,我自然也不能亏待了她们。公事上,我和她们是主仆关系,但私下里,我和她们一样都是普通老百姓。当然,你们或许觉得他们是下人,但我觉得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上人下人的说法,顶多也就是地位有高低之别罢了。”周羽认真地说道。 “倘若天下人人如此,并无贵贱之分,岂不是纲常尽毁,人伦不存,国将不国吗?”陈进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你还是太年轻了,一个国家能否发展,富强与否,跟你所说的纲常并无关系。你可以看看我府里的情况,我不讲究这些门道,家中仍是一片祥和,没有什么‘崩坏’的迹象。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周羽反问道。 “难道这就是道家所说的‘无为而治’?”陈进问道。 “假若真的完全无为,若是你的仆人中有想要害你性命的,那你岂不是危险了?”周羽笑了笑说道。 “那你又说不讲究这些门道?” “我说的不讲究并不是让你以放任自流的方式去管理,而只是说要以诚待人,平等待人,将他们视为自己的朋友一样。切不可把他们看做自己的财产一样肆无忌惮地蹂躏,因为这样的话即使他们不敢对你做出什么报复的举动,但心里却会对你暗生不满。倘若有人想要对你不利,得知你对下人时常打骂,那么他们就会盯住你府里的下人,试图买通或策反他们。如此一来,可就是你自己给自己买下了危险的种子!”周羽敲着桌子,划着重点道:“总结一下,就是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陈进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前几年征北将军赵坤便是因酒后打骂将士,引起了营中不满,最终他的副将率军哗变,导致我大文北方边境形势紧张,父皇从河东、河南两道紧急调派了十万大军才稳住局势。” “在家里耍耍性子或许还只是有潜在的威胁,倘若别人忌惮你的身份,也不会轻易对你动手。但是军中不同,士兵们对于主帅言听计从,主帅一句话他们就要赴汤蹈火,如果为将者都不能爱护士卒,反倒对其暴力相向,这很难不让人寒心,发生哗变也不足为怪。”周羽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在你家待了一天,倒是让我收益颇多!”陈进感慨道。 “哦?你说说看?”周羽以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他。 “最直接的就是,对待下人们不能随意打骂,不应该以身份压人,而是应当视其为友,以诚相待。”陈进谈了谈自己的感悟。 “那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有的仆人刁钻耍滑,甚至还投了家里的钱财,你又当怎么处置呢?” “当然是把他赶出去了!这样的人留着也是一个祸害,理当早些清除出去!”陈进狠狠地说。 “如果他家里还有一位病重的老母亲,正需要一大笔钱治病呢?”周羽玩味地看着陈进说道。 “这……”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陈进陷入了沉思。 “人性是复杂的,任何表面看上去十分简单的事情,其背后的原因可能是九曲十八弯;也正因此,当你直接面对他们的时候,如果不知道他们每个人的背景,性格等情况,那你可能会很难处理发生的问题。俗话说,知人善用,就是这个道理。”周羽露出一抹高深的笑。 “你的意思是,你家的丫鬟的底细你都了解过了?”陈进问道。 “当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敢把自己和家人都交给她们,那肯定是对她们有过全面的了解。但你不同,你的安危不比我们这些百姓,陛下派了卫队保护你,那一般的小蟊贼也不可能碰得到你,所以这些事情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周羽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 周羽的话说完了许久,陈进没都有回应一个字,而是变得双目空灵,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怎么了?”周羽看着变得有些怪异的陈进,有些紧张地问道。 别是自己把他给说癔症了吧?这罪责他可担当不起! 陈进沉默了一段时间,缓缓说道:“我府上的护卫,仆人、丫鬟乃至于嬷嬷,都是父皇派来的。而且我离京的时候,父皇曾非常严厉地告诫过我决不能从外面购买仆人。现在王府的丫鬟,我一个也不了解。” 周羽听完,沉吟了一阵,吐出一句:“陛下应该是出于安全考虑吧……”见他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他们怎么来的不重要,这并不妨碍你和他们和睦相处。” 陈进无神的双目突然灵光一闪,笑容重新占领了脸颊:“是啊,都可以和睦相处的!” 第七十三章 票号 关于陈进为什么会感到疑惑以至于失神,周羽一听原因也就猜到了。 周羽家里的丫鬟都是冯亮从牙行里买来的,哪怕周羽对他们的来历不了解,稍一打听也就能知道得八九不离十。就算有一两个确实来历不明,但能被卖到牙行的还能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些养不起儿女的穷苦百姓罢了。况且,就算有人想要通过这种手段打入特定的地方,又怎么能精准猜到对方什么时候来买呢?再加上周羽当时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刚刚买了宅子就被什么有权有势的人盯上的可能性不大,因此周羽的丫鬟可以说是没有问题的。 但陈进不同,他的丫鬟、仆人、护卫都是从京城带来,进一步说就是文皇亲自指派的,倘若是平白无故去问起他们的身份来历,岂不是说他不相信文皇?这要是被传进了他父皇的耳朵里,怕是又会召来些无妄之灾。 所以,这些和陈进朝夕相处的人都是他完全不了解的,况且文皇严禁他私自从外面购买仆从,那这件事就很值得思索了。 目前有两种可能,一是文皇担心他的安危,如若有人想要对他不利,直接派遣刺客难度太大,毕竟有杨钏镇着场子,那么就只有派人暗中给他下毒什么的。而他周围的人又都是从京城带来的,并且从不在牙行买人,所以这条路也是行不通的。文皇这样一来就把起了异心的不法分子的路给堵上了大半,只要陈进自己不作死,那他就是相当安全的。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文皇除了安全考虑之外,还在对他进行监视。一个离开京城的皇子虽然在朝政争斗上失了风头,但不影响他本身所具有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倘若他在民间私下拉拢势力,成了气候,那可就是大问题了。 这两种假设都有一定道理,但一时之间却难以判断究竟哪种才是文皇真正的目的。 而周羽给他的建议就是让他和这些下人交朋友,用心去感化他们。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他们是文皇选派的,但只要他们发现豫王是一个好人,也是打心眼儿里对他们好,那么究竟应该为谁效力也就清晰起来了。 即使一时半会儿这个目标还难以达到,但陈进可以从最基本的做起,先跟众人拉近关系,在日常的交流中获取些信息,等到熟络起来,一切就好办了。 陈进也不墨迹,立马就赶回了王府。周羽也并未挽留他,今儿是大年初一,他们还要回老家祭祖。早在年关以前周羽就又买了一匹蒙古马用以驾辕,但前些日子被他送到了豫王府喂养,理由是怕它看到追风的饲料心里不平衡乃至于罢工,直到今天要用了才让他派人送回来。 周羽骑着追风走在前面开路,冯月跟何水玲坐在马车里,有车帘挡着还是要比外面暖和些。 三人先是祭拜了周羽和冯月的祖父母,再是周羽的父母,最后是冯月的父母。再往上数的祖坟,他们也不知道在哪儿了。 接着又去看望何父何母,现在这二老可是村里最有地位的人,尤其是何父,因为有这么一个好女婿在,以前叫他老何的人都改口叫“何老哥”,那可是风光得不行。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跟着周羽出去了,待在村里的老人们也常常能接到聚仙楼派来的订单,都是要羊肉串的签子,连工钱都比原来翻了两番。再加上周羽离村之前拨款修了路,现在大伙儿出行也效率也在提高,日子是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 京城,玉妃娘娘寝宫。 “打昨晚陛下驾临时起,眉宇间就是阴云密布,不知陛下为何发愁?”玉妃小心翼翼地为文皇奉上茶问道。 “河北、关内、陇右三道皆有灾情,而如今国库吃紧,赈灾的银子迟了一个多月才凑齐,朕怕这些没有生计的灾民们会起民变啊!”文皇接下茶杯,又顺手放在了桌上,叹了口气说道。 “银钱之事,不过两个法子,一是开源,二是节流,国库之银大部来自税收,想要新开源怕是难了些,那就只有减少些用度。”玉妃说道。 “这般道理朕又何尝不知?如今宫里上下都在紧衣缩食,朕已经从府库里拨了十万两银子归于国库,就连太后的六十寿诞的花销都有大幅缩减,可这银子还是不够花!”文皇已经是满脸愁容。 “车到山前必有路,陛下切莫太过忧心,免得伤了龙体!”玉妃靠在文皇身边坐下,安慰他道。 “对了,下月初便是太后的寿诞,朕准备将进儿召回京城,你意下如何?”文皇问道。 玉妃心中一动,但仍面不改色地说道:“一切全凭陛下做主,臣妾没有异议。” 文皇点了点头说道:“朕这就着人拟旨,让进儿过了上元便返回京城。太后大寿,他作为皇孙理应在场。” “陛下圣明!”玉妃行礼道。 “好了,朕还要去看看太后,你保重身体。”文皇说完便带着林淳等人离开了。 玉妃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浮现出一丝异样,手中的绢匹也握得紧牢,仿佛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娘娘,是不是殿下要回来了?”侍女逢春问道。 “此事绝不可张扬,否则会滋生事端!”玉妃严肃地说。 “是,奴婢明白了!”逢春低着头回答道。 玉妃静静地望着天,逢春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 年初的几天正是大伙儿串门的日子,周羽才到家不久就有好几拨人前来拜访,都是一些生意上的伙伴。但周羽可不稀得出门,大街上的店铺还在关门,冷清的不行,也就是些适合游玩的地方能够吸引些人。周羽现在当起了宅男,死活就要待在家中,两个姑娘也就只好陪着他。 一个下午过去了,周羽终于肯从书房里出来,桌上的一份发展规划便是他整个下午做出的成果,冯月跟何水玲开始阅读起来。 “十万两白银?”冯月被这个数字吓到了,赶紧把周羽拉来问道:“小羽,咱们筹集这么多银子干嘛?” “开票号。”周羽回答道。 “票号?票号是什么?”连常年在外何水玲也没有听过这个词儿。 “我问问你们,倘若要买一个三千两银子的贵重物品,买家和卖家应当怎么交易呢?”周羽开始了他独特的以提问开头的问题解释方法。 “当然是买家带上银子,卖家带上货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咯!”何水玲不假思索地说道。 “倘若是几十上百两银子,我还可以往怀里一揣了事,三千两银子该往哪儿揣?先不说能不能揣下的问题,光是银子的重量怕就是能把我压垮了!”周羽笑着说道。 “那就用箱子将银两装好,再带去交易。”冯月说道。 “财不外露,提着三千两银子招摇过市,是不是太危险了些?” “这……人家也看不出那是银子啊!” “那万一箱子的手柄断掉了,里面的银子洒落出来,让起了贼心的人看到了,又该怎么办呢?” “嗯……那恐怕就只能自己多加小心了……”冯月想了想说道。 “既然三千两银子的交易都会有这么多的风险,那如果有一个拥有万两白银的富豪要搬家,这数万两的白银又该如何运走呢?”周羽继续问道。 “上万两的白银,恐怕只有用马车来拉!”何水玲回答道。 “倘若山贼知道了这辆马车里有几万两银子,怕是拼了性命也会来抢上一抢,毕竟这一票要是干成了,后半辈子可就不愁了!”周羽就何水玲的回答作出进一步的假设。 “这……”何水玲也噎住了。 “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一切的问题都在于交易的手段全是现银交易,人们想要进行大笔支出的时候无不为自己的财产安全担忧。而票号要做的就是给大家提供一个储存资产的平台,你把钱存进票号,票号提供存款凭证,需要花钱时再以凭证将存进来的钱提出。票号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它可以供人们异地办理存取款业务,比如你在洛州存了一笔银子,想要在京城提出来,就可以用存款凭据到京城的分号去提出银子。这样人们就不用担心自己的钱在路上被人抢走,也不用担心在异地的大笔款项交易了。”周羽开始介绍票号的业务。 “听起来不错的样子!”冯月说道,但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但人家如何肯把钱存进来呢?万一这是骗人的,那自己辛苦挣的血汗钱不就打了水漂?”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们要将一大笔保证金交给官府管理,倘若票号卷钱跑路,那么官府就可以用这笔钱来补偿给那些受了损失的人们。”周羽将风险预防机制也告诉了二人。 “那这票号是怎样挣钱的呢?”何水玲问道。 “每位顾客将钱存进当地的分号,我们都会收取一定的管理费用,这叫做手续费,如果要异地取出,那么手续费会高一些,毕竟票号也会承担一些风险。”周羽解释道。 “那这票号你准备从哪里做起?”冯月问道。 “以我们目前的资金实力,恐怕只能做到两个分号的正常运行,我初步的设想是在洛州和京城各开设一个分号,每人存款的额度上限为一千两,看看效益如何再做下一步的计划。” 第七十四章 跟朝廷讨价还价 一谈到做生意的事,两个姑娘的见解就不是那么深刻了,也就凭借着自己的直观感受和以往经验给周羽提提建议。但目前看来,周羽的想法应该还是很有可行性的,毕竟对于大量现银的交易来说,财产安全问题已经困扰人们已久了。票号作为现银存储机构,未来还有可能推出其他各种金融服务,当然这些冯月他们就更难理解了,周羽决定等票号开张后再告诉她们。 冯月继续看着那份发展计划,一对灵巧美目突然睁大,惊讶地问道:“怎么这里还有一笔十万两的预算?镖局……镖局又是什么?” “我来问你们,如果一个人需要把东西捎给远在他乡的亲人,那他该怎么办?”周羽问道。 “等一个要去那个地方的人临走前把东西交给他,让他带去。”冯月不假思索道。 “就拿我们自己来说,倘若我们今天想要给京城的一位朋友寄个礼物,明天要给洺州的亲戚送点土特产,后天说不定又要给河北道的伙伴送一封信,那又当如何?真的等到有人前往的时候才送?那怕是得拖到猴年马月去了……”周羽的话让冯月沉默了下来。 是啊,倘若都这样等着碰运气,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要去那些地方呢? “所以镖局的作用就是帮你把想要送到另一个地方的信和物件安全送到,当然为此你需要支付一定的费用,如果运送的东西过大或是十分贵重,那么收费会相应地提高一些。”周羽解释了一下镖局的业务。 周羽的话让冯月眼前一亮,有些欣喜地说道:“这个肯定有很多人都需要,在外的人们买了东西想要寄回家里,就可以通过镖局来完成啦!” “何止呀?你们仔细想想,一些铺子要从千里之外进货,再拉回到店里来售卖,这路上的人力、损耗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要是交由镖局来完成,就可以大大地降低这些花销,还能更好地抵抗风险。”周羽指出用镖局押运货物的好处。 “没错没错!”冯月连连点头表示肯定地说道:“最近你这脑子是越来越活分了嘛!这种好主意都让你想出来了!” “冯月同学,请注意你的用语,你男人的脑子一直都很好用!”周羽纠正她道。 “行行行,依你!”冯月拍了拍周羽的胸脯说道。 但何水玲仍然对这两个计划保有疑问:“相公,这票号和镖局你打算明年就成立么?”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周羽看着她问道。 “可这至少也得准备二十万两银子,咱家明年能拿出这么多钱吗?”何水玲虽然不经手周羽家里的金钱账目,但至少也是知道家里要想拿出来二十万两银子还是不太可能的。 “要是全部又咱家来出,这太不现实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咱们真能把这二十万两白银拿出来,想要把事儿办成也有难度。毕竟需要各地的官府做担保,而这又都是我们自家的生意,人家凭啥要帮你这么个忙?”周羽也对何水玲说的问题进行了剖析。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次还是得和豫王殿下合作?”何水玲问道。 周羽摇了摇头说道:“哪怕跟豫王合作,这事儿也没那么简单。洛州是陈进的封地,他自然能够说得上话,可其他地方呢?人家的刺史、县令会不会因为豫王而帮助我们?更何况还有其他皇子的封地,那就不是陈进能够插得上手的了。”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咱们这次要直接和朝廷合作!”周羽的话掷地有声。 “朝……朝廷?!”冯月跟何水玲都被他的答案吓了一跳。 “没错,只有让朝廷直接注入资金,再将一部分的收益上缴国库,才能得到户部的支持,这样既能够获得官府的背景,又能够得到有力的资金支持。” “可是朝廷会跟咱们合作吗?”冯月有些担忧地说。 周羽倒是轻松地笑了笑说道:“近年来朝廷为了和乾国魏国打仗,军需费用就花了一大笔钱,再加上今年各地军械局又添置了新的兵器护具,而各地的灾情也都告急了,现在咱大文的国库,就算没空那也得见底儿了!既然没钱,那朝廷有什么理由拒绝一个有着好高收益、好前景的项目呢?” 冯月跟何水玲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那这具体该和谁谈呢?”冯月问道。 “别急,等咱们搬到京城再说吧。”周羽毫不在意地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京城?咱们要搬去京城?”这下冯月可不淡定了。 “怎么了?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这件事吗?”周羽疑惑地看向她。 “是,你是说过,但你是说等生意做大之后呀!”从没离开过洛州的冯月仍有着很深的恋土情结,不愿意轻易离开这片养育她的水土。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等陈进回了京城,帮我们看好铺面,咱们就可以进京了!京城可比洛州繁华多了,那边的有钱人数量之多,财富之厚,远超你的想象!”周羽自得地说道。 冯月愣了一会儿,才小声地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至少也得等开了春吧。”周羽想了想陈进曾经告诉过他的话,自己出发的时间肯定也是在陈进之后的。 冯月听后,没有答话,而是默默的坐在一旁思考着什么东西。 周羽见她情绪不对,蹲在她身边柔声问道:“怎么啦?舍不得家啊?” 何水玲见了周羽这副样子,不禁有些吃醋。 若是在周羽前世,男生蹲下来哄女生简直再常见不过了。女孩儿偶尔会耍耍小性子,希望男生去哄一哄,也是想要得到那种被爱的感觉。只要不是过分的做作,男孩子都会竭尽全力来讨女孩儿的开心,这也算是恋爱中的小甜蜜。 但是,这个时代的男女关系可不是这么平等的。女生偶尔发点小脾气的情况倒也不是没有,但要说让男子低眉顺眼地来哄,这可就不太合理了。 但周羽和冯月这一对伉俪是例外,因为周羽不属于这个时代,所接受的教育和以往的生活经验都远远超出当前时代的认知水平,出现哄女朋友……应该说是哄老婆的场面,对于以前的他来说都已经算可遇而不可求的了! 而在何水玲的十六年的人生经历中,从来没有见过有男子愿意蹲在女子面前来讨好女子的,但周羽就这样做了。 “咱们才从小陇村搬到洛州城没多久,这又要去京城,未来还不知道要南南北北的走多远呢!按照你的想法,怕是三五年都回不了家一次!”冯月有些不悦地说道。 “姐姐,有相公在的地方,不就是姐姐和水玲的家吗?”何水玲出来打圆场道。 “哎呀,你这丫头,怎么老替他说话?我也不是说不跟他走,但咱们生在这儿长在这儿,根就在这儿,要是长年累月的不回来看看,那根儿不就断了吗?”冯月拉着何水玲的手说道,仿佛这一刻何水玲才是她的知心大姐。 周羽也明白了冯月的想法,于是说道:“小月,我答应你,咱至少每年都回来一次,看看故园的父老乡亲,这样总行了吧?” 冯月考虑了一会儿,觉得周羽的建议可行,于是就答应道:“那行,咱可说好了,你不许在外面漂着不肯回家!” “行行行,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周羽拉着二女的手走出书房。 …… 一连几天,周羽都在应付着前来拜访的人。当然,他偶尔也会去拜访一些特殊的人,例如永平县令范青云,洛州刺史这一类的人物。 直到大年初五,周羽和家人正在家里准备接财神,陈进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还没等他开口,周羽就伸出手去阻止了他。 “别急,在那边等会儿!”周羽一边仔细地擦拭着放置神像的桌子,一边说道。 “哎老周,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你能不能快点儿!”陈进有些着急地说。 “不瞒你说,我现在在干的也是正经事。我是做生意的,要是不好好接待财神爷,那这一年可是要破大财的,这事儿开不得玩笑,你先等会儿……”周羽摆摆手,示意陈进到一边坐着。 陈进无奈,只好等他把桌子擦干净,又把各类糕点贡品摆得整整齐齐,才肯交给其他人去做。 “好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你说吧!”周羽一屁股坐下来说道。 “父皇有旨,让我在洛州过完元宵,正月十六就返回京城,准备参加下个月的太后寿诞。”陈进边说还边用手指头点着桌子,示意事情的重要性。 “这么快?那你回京之前到聚仙楼来,到时候我亲自下厨为你践行!”周羽大手一挥说道。 “践不践行的倒是其次,我记得你曾说过要下一步就要在京城开聚仙楼的分店,到时候我去帮你寻摸下合适的铺子,一有信儿就通知你!”陈进说道。 “聚仙楼的分店自然要开,但我这里还有些更重要的计划要告诉你!” “是什么?”陈进竖起了耳朵。 哪知周羽却不说了,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递给他,让他自己过目。 陈进打开纸张,仔细地阅读了一番,随后皱起眉头问道:“票号?镖局?还都要十万两银子?这两个究竟是什么东西,要花这么多钱?” “那上面不是写了吗?储蓄业务,物流业务,你再好好看看!”周羽指着纸上的内容说道。 “我就没听说过这是什么业务,你快给我解释解释……” 在陈进的连番追问下,周羽将这两个行业的基本情况详细地跟他叙述了一番。 “按你的意思,票号要让朝廷也入股?”陈进摸着下巴思索道。 “没错,我们可以把四成的收入交给朝廷,当然前提是朝廷需要提供一定的本金,还要让各地官府支持我们的工作。”周羽说道。 “敢跟朝廷讨价还价的,你倒是我大文国的第一个!”陈进笑着说道。 第七十五章 琉璃 “这做生意就得有做生意的规矩,哪怕跟朝廷做生意也一样。况且据我所知,朝廷现在钱紧得很呐!咱们这生意刚好就可以为国库提供一笔不菲的收入,难道朝廷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吗?”周羽脸上一抹自信的笑,仿佛这生意已经成了。 “话倒是不假,但我该如何向父皇禀报呢?我对这方面的东西也不太了解啊!”陈进还有些顾虑。 “这个不要紧,回头我会把票号的详细情况整理好写下来,到时候……”周羽说着说着,突然就没了声儿,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你怎么了?”陈进看着周羽古怪的样子问道。 “该死,我把这一茬儿给忘了!”周羽一拍桌子说道。 “你忘什么了?”陈进问道。 “这事儿还真不能用国库的钱来办!”周羽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又是为何?” “倘若我们把这个计划公之于众,那么朝中的权贵肯定会联合起来,抢在我们前面把票号建起来,到时候咱们可就被动了!”周羽脸上带着些怨气。 “这倒是没错,那些人可比我们有钱多了……”陈进也表示赞同,而后又问道:“那咱们该如何是好?如果只是十万两银子的话,你我两家联手,应该还是能凑出来的……要不咱们单干?” “单干?你以为我是在担心银子够不够?做这个买卖最重要的就是要积攒信誉,人家不相信你,鬼才肯把钱存进来嘞!现在咱们即使有启动资金,恐怕也没几个人肯照顾生意的,开起来也是浪费资源。所以我才想找朝廷合作,只要有户部的支持,事情就好办多了。”周羽反驳了单干的建议。 “说的也是,但咱们又不能单干,也不能把这计划公之于众,岂不是说这票号就开不起来了?”陈进有些不甘心地说,这是个挣钱的好机会,白白浪费实在是太可惜了。 “别急,等我想想……”周羽摸了摸额头,然后突然转过身来说道:“对了,还有一个办法!” “你快说啊!都这时候了,你还卖什么关子?”陈进踹了周羽的凳子一脚说道。 “这个计划你可以悄悄地告诉陛下,让他从皇家府库中出资,这就算是陛下私人入股,赚的钱自然也是进入府库而非国库。这样一来,到时候陛下想要把这笔钱充入国库也好,留在府库也罢,全凭他老人家做主。这样既能够为陛下挣钱,咱们也能悄悄实行这项计划,岂不是一举两得?”周羽找出了解决办法。 “妙啊!父皇一定会大力支持票号的经营,咱们也就能走通各地官府了!”陈进对周羽的办法表示非常满意。 “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票号的事儿你要悄悄地告知陛下,切不可声张,否则这块儿放在嘴边的肥肉就会被别人抢走了!”周羽叮嘱陈进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诶,等一下,你的意思是,票号咱们要跟父皇合作,但镖局是由咱们单干?”陈进突然反应过来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但其实关于镖局的建立,我并不太想让你入股。”周羽手指晃了晃说道。 “为什么?”陈进有些不乐意了。 “我问你,开镖局最重要的是什么?” “开镖局不就是给人送东西吗?最重要的当然就是把东西送到咯!” “这一路上的山匪盗贼有多少你知道吗?如果一个普通人去送货,怕是走三趟镖就得丢三趟镖!”周羽哼了口气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 “负责押运货物的人叫做镖师,每个镖师会配上一个趟子手,二人一同走镖。由于押镖任务有一定的风险,所以镖师和趟子手都不能是普通百姓,而必须是会武功的人。能做镖师的,武功自然要高一些。”周羽解释道。 “那又怎么了?找些会功夫的人来押镖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我就入不得股?”陈进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身为皇子,你的手下除了皇家的护卫之外竟然还有一批会武功的镖师,更可怕的是其中可能还有不少高手,请问你是想要做什么?”周羽进一步点了他一下。 “要是有人暗藏祸心,把此事禀告给父皇,那我可就是心怀不轨,有口难辩了!”即便是呆如陈进,此刻还是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就是这个意思。”周羽点了点头,要让他明白点儿事还真是不容易。 “那行吧,这镖局我就不入股了,但票号我还是得掺和一下!”陈进做出了妥协。 “但如果镖局你不入股的话,我的钱不太够。”周羽冷不丁来了一句。 陈进:“……” “所以这股,你还必须得入!”周羽盯着他说道。 “可你刚刚才说,如果我入了股,那就会有很大的麻烦!”陈进有些无语。 “没错,但我可以不让别人知道你入了股呀!”周羽嬉皮笑脸地说道。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每次送到府上的银子,那都是由账房入了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是谁的人,我想瞒也瞒不住啊!”陈进摊着手说道。 “到时候我可以用票号分红的名义把银子送过来,也就是说你虽然在票号和镖局上都投了钱,但账面上只会有票号的分红。” “那我不是亏大发了?” “怎么可能?就比如说你在票号可以分走两成的利润,但我会以四成的标准把钱打给你。只是把你在镖局的钱换一种形式拿给你,不是说就把你的钱吃了!”周羽向陈进说明了情况。 “要是这样的话,那应该行!”陈进见自己也没怎么吃亏,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好,那你先回去吧!等我把票号的详细情况写清楚了就给你送来!”周羽站起身来说道。 陈进离开后,周羽却还是坐在位置上,眼珠不停地转动,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相公,咱们接完财神了,要不要去庙里拜拜菩萨,捐点儿香火钱什么的?”何水玲从后堂走出来问道。 “捐啥呀捐,咱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与其留给那些泥塑子,还不如咱家自己多花点儿……”周羽当场拒绝了这个提议。给寺庙捐钱?他上辈子就不干,这辈子也不可能同意! 在他看来,这些东西都不算智商税了,简直就是脑部残疾行为! “姐姐,相公说不让咱们给庙里捐钱……”何水玲将周羽的意思告知冯月,但这也引起了冯月的吐槽。 “他在家里折腾了半天,庙里倒不愿意去了,合着只是做做样子呀!” 却不料周羽正好从外面进来。 “小月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咱们在家里弄这些流程,是为了展示咱们的诚意;但要去庙里捐钱,那可就不值当了!你以为那些什么大善人捐给庙里的钱真的都拿去给菩萨上香了?都是那些和尚拿去花了,说不定还要费重金打造些佛像什么的,好让那些冤种继续给他们捐钱!”周羽言辞凿凿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冯月疑惑道。 “我且问你,从前寺庙里的僧人靠什么吃饭?” “当然是向路上的人家化缘啊!”冯月回答道。 “那现在你还看见过有和尚出来化缘吗?”周羽一边拨弄着她的头发,一边问道。 “这……好像确实不怎么见到……”冯月仔细地在脑海中搜寻着,但却没有一点点关于僧人化缘的画面。 “所以呀,这些和尚们又缩在庙里不出来,而人又不可能不吃饭,那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周羽问题一出,其实答案也就明晰了。 “是人们捐的香火钱!”冯月一口说出答案。 “宾果!答对了!所以每一两捐给寺庙里的银子,都会变成和尚们的盘中餐,身上衣,亦或是成为新的佛像佛宝什么的。等到他们缺钱了,这些人说不定就会开个什么法会,再弄几件所谓的什么佛门宝物出来售卖,一件怕是就得卖上千八百两银子,再贵一点儿的就得卖到几千两,说不定还有卖到上万两的呢!”周羽将他对于寺庙的了解告诉了两个姑娘。 “能卖这么多钱?!”冯月跟何水玲的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可别提了!那些有钱人是真的人傻钱多,尤其是不少人都特别喜欢的一个东西,叫琉璃……”周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琉璃?听说那东西可好看了,跟翡翠有的一比,有些琉璃物件摆在墙边还会放出发光呢!”何水玲有些向往地说道。 “水玲你也知道这玩意儿?”周羽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问道。 “当然了,据说刺史大人家中就有一个琉璃盏,但我从来没见过,只是听说这东西特别值钱。”何水玲说道。 “要想烧出品质上乘、外观精美的高级琉璃,确实需要经过不少的工序。不过嘛,要是说那些达官贵人喜欢的琉璃,想做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他们也看不出琉璃和玻璃的区别,只是图个意思罢了。”周羽不屑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也会制作琉璃?”冯月好奇地问道。 “当然,这有什么难的?这天下的事,除了武功之外,你们相公我还少有不会的!”周羽有些骄傲的笑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 少女与老妪 “我说,你这么厉害,咋不做一个出来给我们看看?”冯月故意用激将法激他。 “这个琉璃制作,少说也得要个十几天的时间,况且这里也没有足够的设备,想要出来还有些麻烦。如果你们想要,我倒是可以弄点儿玻璃珠子出来。”周羽说道。 “相公,玻璃珠是什么呀?”何水玲挽着周羽的手问道。女孩子天生对于一些闪闪发光的东西有着特殊的喜爱,这玻璃和琉璃听起来差别不大,何水玲自然也十分感兴趣。 “这个嘛……如果从它的化学本质上来说你可能不太理解,等到有空的时候我做几个给你们看看吧……”周羽的用词有些高深,冯月跟何水玲哪懂得什么化学本质啊?也就只能边嗯边点头。 …… 河南道,宋州。 “师父,我们都走了三天三夜了,您说的那帮人怎么还是没影儿啊?”一个妙龄少女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林间,长时间的奔袭让她的脸上挂满了倦色,却仍然掩盖不住她的那份不同于媚俗的俏美。 “应该就在这一带了,上次我路过这里看见他们抢劫过路的行人,最可恶的是,这群人竟然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真是罪不容诛!可惜为师上次走得急,没能救下那一家老小……”一个老妪正止不住的叹息。她的头发已经花白,额上的皱纹都已经清晰可见,脸上也冒出了些老年斑,但她的眼神却十分的犀利。进一步说,她的双目中冒着杀气。 “就是我中毒那次?”少女走到老妪面前问道。 “那还能是什么?要不是担心你的安危急着赶回来,为师肯定把那帮灭绝人性畜生全都收拾了!”老妪的言辞愈发凶狠,似乎对当日的所见仍是耿耿于怀。 “可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说不定那帮山贼都已经搬走了!咱们这样紧赶慢赶地走了三天,连个山贼的影子都没看见,累死我了……”少女拍打着自己的肩膀,抱怨道。 “山贼不会轻易挪窝,他们应该是趁天气不那么寒冷的时候备足过冬的物资,一到这隆冬时节就缩在贼窝里不出来,所以咱们在这山林里才没见到人。”老妪根据自己的经验给出了判断。 “既然他们不出来,那我们也就别再费这个事儿了,先下山吧!这种时候树林里也没个野果什么的,咱们带来的干粮快没了……师父,实在不行等到明年开春咱们再来一次吧……”少女祈求道。 老妪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非常严厉的眼神看着她,少女也懂得那眼神的含义。 “明白了……”少女躲开老妪的目光,背着剑挎着包袱,继续赶路。 老妪不发一言,只是跟在她的后面走着。 过了不到半盏茶功夫,老妪突然低声提醒道:“前面有人!” 二人像是条件反射般各自隐匿到一棵树后,观察着前方传来的动静。 “你说老大也真是的,这大冬天的哪有什么人啊,就是官府的人也不会这个时候来吧?天寒地冻的叫我们兄弟俩来巡山,真他娘的窝火!”一个穿着兽皮披肩,带着绒毛帽子的男人扛着刀,对他身旁那个和他打扮相仿的男人埋怨着。 “谁说不是啊?就这种天气,大虫都得缩在窝里不出来。咱可倒好,被大哥派出来喝西北风!”另一个男人附和道。 听了他们的对话,藏在树后的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少女立即会意。 两个男人只感到四周一阵强风吹过,这凉意都还没上身,自己手中的刀就已经飞了出去。 “谁?”其中一个男人大喊道,但下一秒他的身子就飞了出去。 眼看他就要重重地摔在地上,老妪从后方出现接住了他,随后就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只见那男子口中流出鲜血,眼睛睁得老大,却再也合不上。 另一个男子还没反应过来,一把锋利的剑就横在了他的颈边,他卡在喉咙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明白了吗?”老妪冷漠地说道。 男子浑身都在发抖,不敢有半点反抗,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三个月前,你们曾在山下的官道上劫掠了一家五口老小,还把他们全都灭口了,是也不是?”她那略显苍老的脸上像是充斥着煞气,阴森无比。 “前……前辈……我们这抢了谁也记不住啊……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前辈饶命啊!”男子颤颤巍巍,不仅如此,还因恐惧而引发了脸部肌肉的抽搐。 “你们抢劫财物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伤人性命?最可恨者,那个小童不过六七岁,你们也没有放过他。像尔等这般穷凶极恶的暴徒,人若不除,天必诛之!老朽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老妪的声音让男子感到震耳欲聋,连忙跪下磕头求饶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你们的老巢在哪里?带我们去!”老妪的语气不容争辩。 “是……是……”男子吓得屁滚尿流,只能跟在前面带路。 走了也就一刻钟多点儿,一排排能住人的草房子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前辈,姑娘,这就是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老妪又出了一掌,送他魂归地府。 少女看了看院门,估摸着里面也就几十号人,于是对老妪说:“师父,我去解决了这帮山贼。”她的话说的如此淡然,就像喝一杯下午茶那般随意。 老妪点了点头说道:“不留活口。” “是。” 少女将包袱递给老妪,背上的剑随即出鞘。那门前站岗的人只见到一个穿着白衣的美丽女子提着剑走来,连忙禀报寨里的人,说是有肥羊上门。 少女慢慢靠近寨门,不慌不忙,似乎正是在等对方聚集人手。 “这样的美人儿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定要活捉,可不能磕了碰了弄伤了!老子今晚上要跟她快活一宿!”山贼头子看着少女的容颜,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山贼们从寨中涌出,作势要把少女生擒。 少女看了看四周的人,冷笑道:“你们这儿有这么多男人,可只有我一个女子,怎么分才好呢?” “小妮儿,快跟大爷回去,给我们大当家的做压寨夫人。哎别急,还是等我先来试试手感吧!”一个山贼淫笑着走上前,想要用手触碰少女的身体。 少女手中的剑随之一动,那山贼的手就被削了下来,她的剑快得可怕。 “啊!”剧烈的疼痛感引得他大叫起来。 “怎么样?手感如何?”少女脸上的笑容如此勾人心魄,但手臂分离的血淋淋场景和她的笑显得格格不入。 “上,砍了他!”山贼头目也意识到了这个女人不是个善茬儿。 众人一呼而上,举起刀枪便开始围攻那少女。 少女身形一动,手中的剑也随着她动。 翩若惊鸿现,婉若游龙剑,林间有白衣,似是天神变。长枪挂红缨,大刀拂霜饯,逍遥一剑出寒山,不留梅竹叶半片。难信巾帼武盖世,莫痴女子闭月颜,可笑寨中皆男儿,不敌蛾眉尸横遍。 少女的速度之快,力量之迅猛远远超乎这些山贼的想象,好些人都没反应过来,脖子上就多了一道血痕,人也随之倒了下去。更可怕的是,那少女手中的剑也不是凡物,山贼们的兵器碰到了它就跟纸糊的一般,不是折了就是断了。本来这是以多打少的围攻,却变成了少女一个人的屠杀。 但很遗憾的是,打他们打不过,跑也是跑不了的。少女一剑一个,几十个人顷刻间化作一堆尸首。那山贼头目仿佛看到了一个来自地狱的杀神,这里已经成了她一个人的修罗场。少女正在一步步向他靠近,脸上的笑一如屠杀开始前那般灿烂。但他明白,这个笑脸,是会吃人的。 终于,在无边的恐惧下,他还是崩溃了,转身冲向山崖边,一头栽了下去。 老妪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满地的尸体,脸色没有一点变化,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 “师父……”少女刚要发言,就看见老妪盯着她的裙褂角边。 少女低头一看,发现那里沾染了一丝血迹,但不仔细观察还是看不出来。 “弟子知错了……”少女低着头说道。 “他们太弱了,让你觉得胜利是如此的简单,以至于放松了警惕,是也不是?”老妪用一种责备的语气问道。 “下次不会了……”在外人看来这样的训斥似乎有些无厘头,但少女还是老老实实地道歉。 “麻痹大意,是会害你丢掉性命的!”老妪戳了戳那少女的头,然后又说道:“去看看这些人抢了多少东西,回头都给附近的穷人们分了吧。” “是……”少女跑进屋中搜索,随后提了两个大包袱出来,看上去分量就不轻。 “行吧,都带上,咱们下山,这些人就交给山里的野狼吧。”老妪也不废话,转头就走。 “不是吧师父,这两包东西这么沉,都要我拿啊?”少女脸上浮现出一丝绝望。 “那不然呢?难道还要为师亲自来?”老妪头也不回,径直离开。 少女只得自认倒霉,扛起两大包东西下了山。 “师父,你看那山贼头子跳崖的样子,像不像咱们在洛州遇到的那个书生?当时您说要收他为徒,却没想到他倒吓得踏空坠崖了!”少女开玩笑地说。 “那小子的天赋是我平生仅见,连你都比不上。谁想到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就这样没了,真是太可惜了!”老妪也感到无比的遗憾。 “要我说呀,他那样小的胆量根本就不像能练好武功的样子!再说了,我从五岁就开始学武,他都多大了,这辈子应该是没机会了!”少女不服气地说道,一向心高气傲的她难以接受有人在武学上的天赋比她还高的事实。 还好那人已经死了,要是他真的拜入师门,自己非得把他欺负死不可! “人都已经没了,再说也没多大意思,不提了。”老妪叹了口气说道:“过一阵子咱们就上京城,听说京中将有大事发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咱们去看看!” 第七十七章 挣快钱的新路子 自从周羽把制作玻璃的牛吹出去之后,冯月跟何水玲就对这个稀奇玩意儿满怀期待,一天得问个三四回。周羽实在有些经不住了,于是就联系陈进,请他帮忙准备些需要的设备。 就为了此事,他还专门在院里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实验室,用以烧制玻璃。由于实验的温度条件要求较高,一般木柴的燃烧温度无法达到实验所需。周羽只好购买了一定的煤炭,用以加工后得到焦炭,其燃烧温度才能达到沙子的熔点。 新年当头,周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在家里不知道鼓捣些什么玩意儿,陈进来了好几次,都搞不明白周羽在弄什么。他只能向进出实验室为周羽提供材料的水儿询问情况,但水儿也是个传话的二把刀,只听了一半就对陈进信口开河道:“我也没听的太清,好像是姑爷和小姐说要做琉璃什么的……” “琉璃?!”陈进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又或是周羽在胡说八道。 制作琉璃,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先不说文国的琉璃大多是从凉国等地流传进来的,就文国国内来看,能制作琉璃的完全可以被称作“匠作大师”!而这样的人,还存活在世的数量恐怕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了,且每个都是四十岁往上。 反观周羽,年岁不及弱冠,一身商人气息,可以说丝毫没有匠作琉璃的底蕴。再加上他是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又没有过拜师学艺和经年累月的练习,哪怕周羽一向都会有些让他惊讶的操作,但现在陈进还是对周羽能做出琉璃的事情保持怀疑。 不久,小屋中的炉火熄灭,周羽拿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陈进第一时间就围了上去询问道:“你真把琉璃做出来了?” “没有,那东西挺难弄的,没有个十天八月肯定搞不出来,我做的是玻璃。”周羽打了个哈欠说道,高强度和高精度的工作让他有一些疲惫。 “玻璃?玻璃是什么?”陈进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多少次从周羽嘴里听见陌生的名词。 “很难跟你解释,得得得,送你两个。”周羽从那盒子里抓出两个晶莹剔透的纯色玻璃珠递给陈进。 而陈进看到那两颗珠子,当场就傻了眼。 他虽然不明白玻璃是一个什么东西,但他知道手中的这两颗珠子在自己应有的认知中被称作上品……不,极品琉璃!哪怕是皇宫中那两位匠作大师也不可能将琉璃中的杂质剔除得如此干净,周羽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与此同时,陈进也暗下决心,以后周羽说他能搞出来的东西,自己再也不会有半点怀疑之心! 周羽可不会管错愕地呆在原地的陈进,而是把自己的工作成果送给了两位夫人。说实话,这种弹珠似的玩意儿周羽上小学之后就不怎么玩儿了,据说是因为有小孩儿误食导致发生了危险,家长和管理机构对于弹珠一类的玩具的管控就变得十分严格。 但在工业水平还十分落后的文国,冯月跟何水玲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种纯净而透明的物品。当周羽打开盒子的一瞬间,两个姑娘的樱桃小口也惊得张大,眼睛里冒出的光更是闪烁着像星星般。 “本来弄了十颗出来的,让陈进薅走两颗。”周羽将那装着八颗玻璃珠的盒子放在桌上说道:“你们俩一人四颗吧,大小都差不多。” 周羽说着就往两人的手中一人放了四颗玻璃珠,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冯月跟何水玲的关系很特殊,若是让她们俩自己分,怕是谁都不好意思去拿,为了避免这种尴尬情况的出现,周羽决定还是由自己亲自分配比较好。 “相公……这就是你所说的……玻璃?”何水玲神色激动看着手中无色而透明的珠子,像是看到了世间珍宝一般。 “没错,这东西天下恐怕只有你相公能做,能做琉璃的他未必能做出这玩意儿。不过说真的,这东西虽然生得白净,工艺上比琉璃差远了,以后我给你们做个琉璃珠出来……”周羽又开始画起了大饼,不过他画的饼一般都能吃上。 两个姑娘对这玻璃珠爱不释手,仿佛让周羽看到了儿时的自己。正当她们还陶醉在这几颗晶莹小球里的时候,陈进悄悄把周羽拉了出去。 “这个东西,你是怎么做出来的?”陈进指着手里的玻璃珠问道。 “你不是看到了的吗?就在那个小屋子里做出来的。”周羽指了指他的临时实验室。 “说实话,我也不是没有看过品质上乘的琉璃,便是我文国御用匠作大监,也没法做出如此清纯的珠子。”陈进的话中充满了对周羽的敬佩。 但周羽却罕见地谦虚了一回:“可别,人家那手艺做出的东西可比我这破玩意儿值钱多了!” “破玩意儿?!”陈进似乎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他认真地说道:“你知道这东西在外面能卖到多少钱吗?” 周羽核算了下自己的人工和物料成本说道:“撑死了十两银子吧,我的人工费算九两。” 陈进像是看一个百年不遇的大呆瓜一样看着他说道:“如此纯净的琉璃珠,便是皇室中也没有,按照这一颗珠子的大小来看,至少可以卖到三千两!” 周羽一听到陈进给出的价格,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十分谨慎地问道:“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 “那你把这两颗珠子卖个三千两试试?”周羽对这报价还是有些质疑。 “那可不行!下个月就是太后的六十寿诞,我正愁没东西送呢,结果就在你这儿淘了这么个宝贝,这一趟来的真值!”陈进小心翼翼地将那两颗玻璃珠用黄布包好放进怀里,生怕有些磕了碰了。 “你那是淘来的吗,你那是讨来的!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再说,要是我再烧个三五百颗出来,你送的这玩意儿可就不值钱了,弄不好还得治你个欺君之罪!”周羽笑他道。 陈进也知道周羽说的是真话,于是拉着周羽道:“好哥们儿,这忙你得帮啊!要是太后有什么赏赐,我一点儿不留,全都给你如何?” “哥们儿”一词也是周羽传出来的。 周羽想了想,用两颗不值钱的珠子换太后的赏赐,这买卖应该是稳赚不赔的,于是就答应了陈进短期内不再制作更多的玻璃物品。 既然已经从周羽这里获得了要送给太后的寿诞礼物,陈进也就心满意足地回了王府。不过陈进的话却让周羽思考起一些新的东西来,既然一颗小小的玻璃珠子都能卖到几千两银子,那么靠这种方式不就很快能发财了吗? 但仔细思考过后他又觉得这个方法暂时是行不通的,因为如果市面上一下子出现大量的玻璃制品,即使最初的那一批能卖到好价钱,后面的价格肯定也会持续走低,如果引发市场恐慌,那么就不会有人再进行玻璃商品的交易了。毕竟物以稀为贵,东西一多,贬值就是在所难免的了。 况且就算只做一批的量,但这东西的概念价值远超经济价值,因为在文国人尤其是贵族阶级的观念中,琉璃都是吉祥如意的象征,再加上其制作供工艺复杂,产量极其稀少,才引得这些有钱人趋之若鹜。从陈进的话中不难看出,哪怕是皇室中人也无法区分琉璃和玻璃的诧异。倘若周羽把这东西卖到了每家一颗的地步,那么琉璃本身存在的概念概念价值就会贬值,甚至会引起观念上的崩塌,其可能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具体一点来说就是,本来琉璃这东西很少,有价无市,大家想买买不着,但又因为它自身所带有的美好寓意,想买的人就一直没少过。如果因为周羽的玻璃珠而导致这件本来没有几户人家能够买到的东西变成了有钱人的标配,这岂不是在说他们以前曾经追求的不过是个笑话?这把王公贵族的脸面至于何地?把享誉京城的匠作大师至于何地? 难说不会招来别人的报复。 但至少这个手段可以用来赚快钱,等到真正缺钱的时候,造他个三五颗出来卖也是可以的……可喜可贺,周羽终于找出了除了赌博之外第二个赚快钱的办法! 时间一天天过去,正月十五的晚上洛州城倒是放起了烟花。不过看过周羽自制的烟花之后,这些都只能算残次品的效果。 对于周羽来说,更重要的是给陈进践行。 “我这一走,王府的护卫都得随我一起离开,你在洛州要多加小心。我已经吩咐了洛州刺史,如果有人敢找聚仙楼和你的麻烦,刺史府必会严加追查!”陈进说道。 “多谢!”周羽今天的话很少,与平日里大不相同。 “要听你道一声谢还真是不容易!”陈进笑了笑说道:“关于聚仙楼选址的事,我回京后就会差人去办,有了消息会立马飞鸽传书给你!” “除了聚仙楼的选址,能不能再帮我找一处住的地方,要求不高,和我现在的差不多就行!”周羽突然提出了一个新的请求。 陈进手中的酒杯停在嘴边,随后又放了下来,有些惊讶地问道:“你准备搬到京城住了?” “等到票号开业,我必须要留在那边,不然可能会出乱子。还有……小雯很久没有给我写信了。”周羽的眼神飘忽不定,嘴边有一抹像是假笑的苦笑。 第七十八章 林中埋伏 苏雯刚刚伤愈的时候,还会托人往洛州送几封书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书信也就没了下文。再加上苏雯的信很是简洁,一般都只是“安好、勿念”之类的话语,周羽每次都很期待下一封信上会不会有一些其他的内容,但遗憾的是他从未能如愿。 到后来,书信不再,或许是苏雯在京城安顿下来,有些需要忙的事也说不定。 陈进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表示回京后会联络一下苏雯,一有消息就马上传信给周羽。 二人端起酒杯,轻碰一下后,将盛在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上元佳节在这样一场并不太伤感的送别仪式中悄悄过去。 …… 河南道,某山林中。 “统领,您确定她们两人一定会经过这片树林吗?咱们在这儿已经守了一天一夜了,除了几个砍柴的樵夫和山里的猎人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来啊!”一个身披甲胄,皮肤黝黑的士卒说道。 “上面有令,让咱们盯紧河南道的几条特殊的进京之路,咱们只管照做便是。万一出了岔子,你们几个的脑袋根本不够砍的!”被称作统领的男人不容争辩的说道。 “统领,这俩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听说河东、河南等几道的好些山贼都是被她们灭掉的,咱们究竟行不行啊?”士卒的心虚已经完全显露在语气中。 “要是办不好这件差事,你以为廉亲王能放过我们?到时候恐怕你想死都是一件奢侈的事了!”统领瞥了那小卒一眼,示意他不要再扰乱军心。 小卒见状,也不敢再吱声。 众人继续埋伏在林中,等待他们的目标。 不知过了又几个时辰,前哨终于传来消息:“统领,她们来了!” “所有人,做好准备!”统领神色肃然,眼神中却也飘出一丝紧张,这次的目标实在过于强大,即便这里埋伏了近百名精锐,但他仍然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拿下对方。 另一边,一老一少面对这树林顿住了脚步。 “师父,您怎么了?”少女扛着两个袋子问道。 “这树林甚是诡异,似有伏兵之状。”老妪眉头皱起,额上的纹壑显得更深了。 “便是他有伏兵又如何,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撂倒!”少女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江湖之险恶远远超乎你的想象,若是你始终以这样的心态行走世间,迟早要吃大亏的!”老妪严厉地批评她道。 “行了,我的好师父,这不还有您在吗?江湖上还有几个人能配得上做您的对手?只要有您在,我就什么都不怕!”少女像是有些恭维地说道。 “为师总有一天会老去,你总有一天要独自闯荡江湖,到那时该怎么办呢?”老妪语重心长地说道。 “师父,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要不然天黑之前都到不了下一个镇店了……”少女说着就拉着老妪的胳膊进了那片山林。 老妪的神色始终凝重,臻化之境的武学带来的直觉告诉她这片林中确实有人埋伏。而那位少女却不以为意,尽管扛着两大件包袱,但似乎并不太费劲,嘴里还吹着口哨,一副完全不把伏兵放在眼里的样子。 二人在林中走了一阵,倏尔林间一阵鸟雀飞起,老妪当即提醒道:“小心!” 话音未落,一群披着甲胄的士兵便从树林间冲了出来,一把把锋利的刀对准了师徒二人。 少女斜眼一瞄,发现林中还藏着些弓箭手,有些无奈地说道:“不是吧,还真有?!” “二位,恭候多时了!”统领走了出来,拱手行礼道。 “你是何人?“少女抬头问道。 “鄙人江尚钧,在此恭候二位大侠。”江尚钧仍旧保持着拱手礼的姿势。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老妪眯起眼睛问道。 “华山三侠之一,名震天下的流影前辈,我怎么会不认识呢?“江尚钧笑着说,但他的笑似乎是在掩盖着自己的恐惧。 还没等老妪开口,少女就抢着问道:“那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疯魔武林的江湖第一魔女李韵寒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鄙人自然也是知道的。”江尚钧道出了少女的身份。 李韵寒听了自己的绰号,脸上一副不悦的表情,质问道:“谁给本姑娘起了这么个破名字?江湖第一魔女?江湖第一美人还差不多!” 抛开她的血腥经历不谈,李韵寒的颜值还真能配得上“第一美人”这个称号。不过可能是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李韵寒的身材在某些方面不如其他姑娘,比如她的胸前几乎可以说是一马平川…… 流影可没有这么好的心态去开玩笑,而是紧紧盯着江尚钧,开口问道:“你在这里等我们,所为何事?” 江尚钧脸上仍然带着笑容,手却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刀柄,随即说道:“奉上峰之命,请二位进京。” “你的上峰是谁?”流影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前辈,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问得太清楚。”江尚钧的话语里带着三分警告的意味。 只听见“咻“的一声,本应在李韵寒背上的剑赫然出现在她的手中,同时她的脸上又泛起了一抹勾人心魄的微笑问道:”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能问清楚?” 江尚钧看着李韵寒手里的剑,额上的汗滴已然聚集,手中的刀柄也越握越紧。但毕竟一旦开始交锋,生死就再难预料,江尚钧决定再放出些信息,看二人是否愿意跟他回去。 “是廉亲王仰慕二位的武艺,希望二位能够进入王府,廉亲王必定对二位委以重任!”江尚钧吐露了部分实情。 “廉亲王?“流影的眉头再一次皱起,似乎这个名字勾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廉亲王?廉亲王不就是那个当年勾结各大门派,害死我二位师伯的坏蛋吗?”李韵寒脱口而出道。 “咳咳!韵寒姑娘,请你慎言!”江尚钧提醒道。 “怎么?我说错了?当年要不是……” “韵寒,住口!”流影打断她道。 “前辈,当年的事定然有些误会,倘若二位愿意跟随我回京,廉亲王肯定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二位!“江尚钧仍旧在不遗余力地游说道。 但流影和李韵寒二人似乎对他的建议并没有什么兴趣,流影淡淡的问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江尚钧地笑容一僵,随后在原地转了一圈,抬头望了望树林四周,最后才看向流影师徒说道:“廉亲王好意招揽二位,倘若二位不愿意配合,那么就休怪江某无情了!” 话锋至此,杀机顿现! 不想李韵寒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甚至挑衅似的问道:“就凭你们这几个歪瓜裂枣,也想要本姑娘的命?做梦去吧!” 江尚钧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我知道二位都是武林豪强,但我这几十号弟兄也不是吃素的,今天二位恐怕是走不出这片林子了!” 说罢,江尚钧便示意弓箭手准备放箭。 李韵寒见状,没有过多的慌乱,只是把背着的包袱放到一边,手中的剑也伺机而动。 江尚钧一声令下,十数支箭射向师徒二人。 李韵寒在空中灵巧的翻转身体,躲过了一半的羽箭,手中的剑卷起锋旋,挡下另一半的羽箭。一名弓箭手动作快,换上了新的一支,拉满弓弦,羽箭直至流影。而流影却丝毫不看他,只是伸出两只手指,便将那支箭夹住,弓箭手当场骇然。 但李韵寒却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飞纵身形,踏木直上,剑锋所向,血溅三尺。 快,一种恐怖的快!仿佛是在顷刻之间,十数名弓箭手就成了李韵寒的剑下亡魂。有的尚且能够留个全尸,有的则跟自己的弓一样断成了两截。 江尚钧虽然心中恐惧,但好歹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迅速做出指挥,让剩下的兵卒一起进攻。 但山林间的埋伏终究跟战场上的大兵团会战不同,在林中,大队人马的阵型无法展开,优势不能很好的发挥,如果不能依靠伏击的机会一击制胜,被这样两个高手拖进自己的战斗节奏就很麻烦了。 对于江尚钧来说,还有一件更糟糕的事,那就是廉亲王的信息不太准确,李韵寒的实力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他之所以会这样认为,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人在李韵寒面前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而且华山剑法诡异无比,最善于以速度制胜,剑锋或许会对准你的脖子,又或许会把你的手掌削去一半,甚至可能将一个人从膝盖以下“截肢”!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江湖上把李韵寒成为魔女了,他眼前残肢断臂满天飞的场面竟然真的是由这样一个容貌无双的妙女子制造出来的,如此巨大的反差感会让人瘆得慌。 李韵寒尚且无人可敌,就更不必说流影了。 华山剑法天下闻名,但流影根本不屑于用剑,只是一掌又一掌地击出,他的人就一个又一个地死去。 江尚钧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但李韵寒的剑已经到了,他最终望着自己的无头尸体而亡。 “师父,这些尸体怎么办?” “别管这些尸体了,等廉王发现这群人死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咱们还去京城吗?” “当然要去,不过咱们得在外面躲一阵子了……”流影望着满地的尸体说道。 第七十九章 启程进京 陈进已经离开多日了,周羽的生活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陈进答应了周羽回京后一有苏雯的消息就立刻告知周羽,但这么多天过去,陈进只发回来一封书信,意思大概是苏雯现在过得还不错,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看到信尾,周羽才发现陈进特别留了一句话给他: 苏姑娘说,等到合适的时候她会亲自给你写信。 周羽长长呼出一口气,将信收入怀中,转身回了屋子。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苏雯是有意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近况,或许是有了新的意中人也说不定。但不论如何,这或许不是周羽现在应该想的,他家中已经有了两位夫人,知足常乐的道理他是明白的。 周羽还坐在桌旁出神,院里就传来了丫鬟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平日里这些人各司其职,很少聚在一起聊天,这也引起了周羽的疑惑。 “发生什么事了?”周羽打开房门问道。 “姑爷,外面街上好多当兵的,一队接一队,都看不到头!”水儿化身情报员说道。 “洛州城防军?”周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答案。但正常情况下,城防军只会在城门和城墙附近活动,或是在夜里宵禁之后安排几队士兵巡逻。听水儿的描述,似乎城中聚集了大队人马,这就有些反常了。 “不止城防军,还有好些穿着厚盔甲的兵,我从来没见过!”水儿说出了一个新情况。 水儿的话引起了周羽的警觉,倘若是城防军安排大队人马巡城,或许是有特殊任务。但还有城防军之外的军士,性质就完全不同了,难不成是有战事发生? 那也不对呀!洛州城已经算是处在文国的腹地,若是说战火都已经烧到了洛州,那岂不是说文国大半江山都已经沦陷了? 照目前的状态来看,这种情况应该是可以排除的。 那么也有可能是地方的流民、灾民造反什么的,朝廷派军前去镇压,正好路过洛州。 正当周羽分析之时,一队城防军将外出逛街的冯月跟何水玲送了回来。一进门,周羽就发现她们两个的脸色都是煞白一片,显然被街上的情形吓到了。 周羽赶紧吩咐人给她们准备好热茶,并扶她们回房休息。 那城防军的小队长刚要离开,周羽赶紧叫住了他:“这位兄弟,多谢护送内子回府。只是不知外面为何此般景象?” “周掌柜客气了,殿下和刺史大人都特意吩咐过,要照顾好周掌柜和家人,在下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这两日洛州有些乱,周掌柜和夫人还是尽量待在府中为好!”小队长说道。 “不知洛州城究竟出了什么事?”周羽问道。 小队长看了看四周,悄声说道:“真要说的话,咱洛州城倒没什么事,是河南道其他几个地方出事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街上的兵士如此众多,看样子好像不止城防军啊!”周羽继续打探道。 “实不相瞒周掌柜,前些日子有两个朝廷钦犯到了河南道,杀了好些山中住户,估摸着得有几百个人遭了毒手。最可怕的是,这两个人武艺极高,十个八个都近不得身,一般的衙役捕快根本拿不住他们!”说起此事,小队长也是满面愁容。倘若真的遇到了这两个活阎王,就凭他手下这一队人,怕是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你的意思是,这两个人前前后后就杀了几百个人?!”一向喜怒不惊的周羽也变了颜色。 “那可不,听知道情况的兄弟说,好几个坡上都满是野狼啃过的尸首,惨不忍睹啊!”小队长说着,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竟然还有这等暴徒?!看外面的阵势,难不成这两个恶贼流窜到洛州了?”周羽有些惊恐地说道。如果真有这种穷凶极恶的人,按照他目前的实力来说……好像他还没有什么实力…… 总之,这两个人如果真的来到了洛州,会对他和他的家人构成较大的潜在威胁,不得不防! “这可说不准,不过听说这两个人不怎么进城,通常是在山野之间活动,周掌柜也不必太过担心!”小队长说道。 “那你们这是在城内布防?怎么还有外来的军士呢?”周羽继续问道。 “您可不知道,这两个活阎王不仅仅杀害一般的平民百姓,就连廉亲王的人都敢杀!前几天,廉亲王的护卫和家丁仆人一共百十来号人,好好地走在一片林子里,就被这两个人全灭了口!此事一出,廉亲王大怒,当即上书陛下,要求严惩这两个恶徒!这不,就为了他们两个,朝廷把驻守在山南道的征南将军武先河都调回来了,在街上巡逻的都是武将军的人!不仅是咱们洛州,其他几个离着京城近些的地方都有看看,人家的盔甲都是军械局新下发的,听说还是咱们河南道出的铁矿!”小队长将他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了周羽。 “既然如此,朝廷为什么把人都调到各个城里了?找到那两个恶人的位置之后,再直接派大军前去剿灭不是更好吗?”周羽疑惑道。 小队长再一次环视四周,凑到周羽的耳边说道:“那两个可是硬点子,又习惯了在山里活动,大军一旦开进山中,战斗力就会大幅削减,于作战不利。所以武将军决定将麾下的大军驻扎在各个城内,防止那两个恶贼进城祸害百姓,等到时机成熟,再集中兵力擒杀之!” “等等!”周羽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你刚刚说武将军把手下的兵士都布置在更靠近京城的几个地方,你的意思是,那两个人是要去往京城?” “听上面的意思,好像是这样!据说连护龙卫都出动了,就是要防止这两个人混进京城!各个官道也增加了哨卡,还增添了巡逻兵!”小队长说道。 周羽却对此表示质疑:“既然对方都是高手,设置哨卡又管什么用呢?” “谁知道呢?咱们只是个当兵的,听上峰的命令,干上面吩咐的事,至于其他的,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周羽递上一锭银子说道:“多谢兄弟如实相告,这些钱请弟兄们吃些酒水!” “多谢周掌柜!”小队长行过礼后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人是走了,但周羽获取的信息却让他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让朝廷把边防大军都调了回来!而且他们还敢公然戗杀廉亲王的手下,这明显就是惹火上身,完全不合逻辑!倘若他们真的想要进京行不轨之举,那么就更应该低调行事,这么大张旗鼓的杀人,完全是在挑衅官府! 但从现有的信息来看,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无论那两个钦犯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几座城池已然是风声鹤唳,更有大批兵马集结,形势可谓是万分紧张。 周羽思考良久,最终做出了一个让府中众人惊恐万分的决定——明日就启程进京! “小羽,你是不是疯了?外面兵荒马乱的,这个时候你怎么想起进京的事来了?”冯亮焦急地说道。 “又不是打仗,哪来的兵荒马乱?外面这么多兵马是因为……”周羽告诉了众人实情。 这不说还好,一提到有两个杀人魔头,周羽两位夫人刚刚恢复血色的脸又吓得煞白。 “既然有这么危险的两个人在外面,咱们还要出远门,这不是找死么?”冯亮更加坚信周羽一定是思想出问题了。 “恰恰相反!这个时候官道上都有哨卡,靠近京畿道的城里都有山南道的守军,防守何其严密!再加上朝廷正极力追捕这两个钦犯,他们肯定要隐匿山林,避避风头,所以现在是我们进京的最好时机!”周羽神色坚决地说道。 周羽巧妙地运用了反向思维,也不知冯亮等人能不能理解。 “我觉得……相公说的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何水玲看了看冯亮兄妹说道,但随即又有些担忧地看向周羽道:“相公,听你这么一说,那两个人都是亡命之徒,万一他们铤而走险,顶风作案,那我们岂不是……” “应该不太可能,如果他们真的敢于直接对抗朝廷的大军,绝对是自取灭亡!先不说镇守南境的都是我文国精锐,战力强悍,经验丰富;单凭他们袭击大军这一条,那就是在向我大文宣战!哪怕他们能侥幸逃脱,朝廷接下来也会竭尽全力捕杀他们,场面就不知现在这么简单了。”周羽分析道。 无论同意也好,反对也罢,这个家终究是由周羽做主。既然启程进京的计划已定,众人多说也无益。 周羽早就为这次搬迁做足了准备,开年不久就又购置了几匹马和马车养在豫王府。事发突然,他只能亲自骑着追风去通知王府的人把马车送回来,又把聚仙楼、天羽别苑和绝味坊的主要负责人全部召集到府上开会。 “综上所述,我判定现在是进京的最佳时机!此去京城,要筹办聚仙楼、绝味坊以及天羽别苑的分店。老伙计是无价之宝,所以你们中的一部分人必须跟我一同进京!”周羽严肃地说道:“当然,你们也知道,现在外面不太平,此去京城恐怕会有危险,所以大家可以分批次上路。” 周羽清了清嗓子说道:“第一批次的人就在明天随我一同启程,名单如下:李二牛……” 第八十章 此计甚妙 马车的数量有限,周羽不可能把大批的员工都带走,最终只在三个企业里挑选了八个人,分别安排在两辆马车里。 就算是这样,马车的数量也还不够,周羽只好再去添置了几辆。 这么大一个车队行走在路上,想要绕开征南军和城防军是不可能的,周羽只能亲自前往洛州刺史府,跟洛州刺史及军营的负责人沟通。 陈进在离开前曾叮嘱洛州刺史要照顾好周羽一家,如今周羽执意要在这个时间点离开,可让洛州刺史头疼不已。一旦周羽的安全出了岔子,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周羽心意已决,还拿出自己亲自撰写的书信交给洛州刺史,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一切责任由周羽自行承担,即使出了意外,也不让陈进怪罪洛州的官员。 既然周羽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洛州刺史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答应让他们一行出城。 说通了官府,周羽还要把军营的人搞定才行,毕竟现在征南大军驻扎在洛州,这么一大队人马堂而皇之地走在街上,征南军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作为主将的武先河外出巡视,洛州城内尚留有一名副将理事。 “现在外面风声可紧得很,看你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手无缚鸡之力,又携有家眷财物,如此大张旗鼓的进京,岂不是自行赴险?”那副将问道。 “将军此言差矣,正因外面风声紧,进京的官道沿途设有哨卡,还有兵士巡逻,管理十分严格。要是在寻常时候,还要担心在半路会不会遇到山贼,但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连山贼都不用怕了!”周羽不卑不亢地说道。 副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道:“尽管如此,但那两名朝廷钦犯尚未捉拿归案,倘若是你这一队人马和他们遭遇,恐怕凶多吉少啊!” “多谢将军关心,不过眼下朝廷派重兵来擒拿贼人,正是天威降临之时,哪怕那贼人武艺高强,此刻也应当潜身缩首以避锋芒,待到搜查者人困马乏之时,再寻机逃离。因此,在下才说如今正是启程的大好时机。”周羽微笑着说道。 “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虚虚实实,用兵之道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对兵法有这般领悟,难得,难得啊!”那副将捻着胡须赞赏道。 “将军谬赞了,不知可否让在下行个方便,明日带着家眷出城进京?”周羽拱手道。 副将哈哈一笑说道:“既然你去意已决,那就请刺史大人发下官凭路引……” “且慢!”一声大喝凌空响起。 副将立马回首行礼道:“末将参见将军!” 周羽看着那头戴红缨盔,身披坚锐的大汉,他的皮肤粗糙无比,浓眉大眼,长须满髯,对目似有雷霆之威,双臂半现擎天之力,七尺长躯矗立人间,惊得万千敌寇退却。 周羽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征南将军,武先河。 “小可拜见武将军!”周羽行礼道。 “你是何人?出城作甚?”武先河的声音冰冷,却极具威严。 “小可欲携家眷迁往京城,特来请示诸位大人。”周羽说明来意。 “难道你不知这外面是什么情况?”武先河双眼瞪如铜铃,目光如箭地看向周羽,语气中已有了三分不满。 “当然知道,不过以在下所见,此刻正是进京的最好时机。”周羽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为何?”武先河问道。 “将军,这位小兄弟刚刚说……”那副将向武先河解释了周羽的理由。 果不其然,在听完副将的话之后,武先河看向周羽的眼神稍稍有些变化,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同意放周羽出城。 武先河上下打量了周羽一番,开口道:“此二贼在汴州行凶后往郑州方向逃窜,如今本将已在郑州、汝州和洛州三地陈列重兵,对河南道的进京要路严加看管,你认为此计如何?” “将军问的可是在下?”周羽指着自己说道。 “正是!”武先河用浑厚的嗓音说道。 “在下三尺微命,一介书生,岂敢妄论军政要事?”周羽推辞道。 “你且说来!”武先河伸出他那厚厚的手掌示意周羽不必在意自己的身份,只管发表见解便是。 “在下认为将军此计可行,但却并非上佳之策?”周羽直言道。 “此话怎讲?”武先河望着周羽问道。 “以逸待劳,陈以重兵守之固然能对地方的安全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但要说抓住贼人,怕是有些难度。兵马囤积之地,便是出入城门的人也会有所察觉,这样做可以算是对贼人的震慑,却也是对他们的提醒。”周羽谈了自己的看法。 “只要能防止他们窜入关内,抓住他们不也是迟早的事?” “敢问将军,若明日郑州传来消息,说又发生了命案,不知将军该如何应对?”周羽开始了反问。 “自然是在洛州和汝州抽调兵马,驰援郑州。” “那如果隔日汝州又报说发现了二贼的踪影,将军又当如何?”周羽玩笑似的说道。 武先河的眉毛拧起,有些不善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时局如此,草木皆兵,各地稍有些风吹草动就会弄得人心惶惶。那二人都不用出手,只需在民间散播些流言即可将局势搅乱。到时将军面对各种情报和流言,又当如何分别呢?将军手握重兵,每一道军令都关乎大局,若是连情况都查不清楚就调动兵马,恐有不妥……” “那依你之见,本将该如何是好?” “放网撒饵,诱而捕之!”周羽铿锵有力地说道。 “此乃何意?”武先河问道。 “将军可以故意放出消息,说在汴州或许州附近发现了二贼的踪迹,并将郑州的征南军散出城外,麻痹贼人,作空城之状。而后在郑州与洛州及汝州的要道上加强布防。”周羽说着就在地图上的某个位置指了指:“据我所知,洛州等地开阔平坦,少有高山峻岭,最多散着些矮小林坡,不然当初我从山上失足坠崖也不至于还能捡条命回来。而唯独这个地方有几处险地,哪怕轻功高明者也难以翻山而过。因此,要从郑州去往京城,这山下的几处官道是绝对绕不开的!将军只需要将郑州撤出的兵士暗藏在这几个地方,其他哨卡一切照旧,等着那恶贼自投罗网便是!” 说完这一大段,周羽还补充道:“退一万步讲,就算对方没有上钩,将军的重兵仍然是是对他们极大的威慑,汝州和洛州相距不过百余里,二城互为犄角之势,一旦有情况,半日之内援军即可到达,通往关内的咽喉仍然处在将军的严密监控之下,料那凶徒也难以越界!” 武先河看着地图一言不发,似乎在考虑着周羽的计划是否得当。 那副将倒是先开口了:“将军,这兄弟的计策甚妙,攻守兼备,既有机会诱捕二贼,防守又做得天衣无缝,我看可行!” 武先河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周羽说道:“你不过区区一介书生,为何对这地理行军之事如此在行?” “将军说笑了,刚刚是将军执意要在下发表拙见,在下不得已才一谈谬论,将军只当听了个玩笑便是。”周羽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地纠结,陈进问这种话已经许多次了,他都听得有些厌烦了。 “谬论?你太过谦虚了,你刚刚说的计划十分缜密,不失为一条上佳之策。看你年纪轻轻便有这般谋略,不如到我征南军中做个参军如何?”武先河直接搞起了猎头工作,想把周羽挖到自己手下。 “将军说笑了,在下次来不过是请求将军行个方便,让在下携家带口迁往京城,还望将军俯允!”周羽恭敬地说。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倘若有意戎马,直接来找我便是!”经过周羽一番好说歹说,武先河终于同意了周羽的请求。 “谢将军抬爱!” 说罢,周羽便离开了刺史府,这官凭路引和征南军的批条拿得可真不容易。 回到府中,他立即张罗众人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出发。 …… “师父,现在外面可有不少兵马,都是为咱们俩来的!听说我的人头能值五千两银子呢!”李韵寒说起这通缉之事,就像吃饭喝水般随意,跟她那完美的容颜毫不相配。 “廉亲王的势力越来越大了,当初两位师兄和我为了帮助当今天子,跟廉亲王的爪牙血战一场,要不是两位师兄舍命相救,你恐怕也见不到为师了!好不容易把想要篡位的廉亲王压了下去,又来了个奸相王成,陛下这江山怕是坐不安稳咯!”流影回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师父,你不是在那场恶战之后才突破成为大宗师的吗?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李韵寒乐观地说道。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是福是祸谁又说得准呢?”流影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说道。 “师父,那咱们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赶着进京啊?” “听闻王成将要巡视完各道回京,此人跟廉亲王沆瀣一气,恐对陛下有威胁。我华山派承蒙先皇抬爱,世受天恩,陛下危机之际我们岂能袖手旁观?”流影告知李韵寒进京的缘由。 “您的意思是,我们是去搭救天子?” “搭救说不上,或许陛下能够掌控大局,但就怕有些小人从中作梗,谋害陛下,不得不防!” “可那些人都在宫里,咱们就算进得去京城,也进不了皇宫啊!” “皇宫里的事轮不到我们费心,我们只需要观察京城的风声如何,便知道那奸王佞臣想要干什么了!” “可现在到处都是兵马,我们总不能一路硬闯过去吧?”李韵寒焦虑地说。 “待到明日,为师自有妙计!”流影说道。 第八十一章 行路难 第二天,街上巡逻的军士依然挨山塞海,大部分百姓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洛州城的街道上却出现了一列车队。 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认得车队前部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人正是聚仙楼的掌柜周羽,而众人也不理解为何周羽会在这么一个连空中都弥漫着紧张气息的时间带着大队人马离开。这些有着权势的人早就通过各方渠道打探到了真实情况,同时对于周羽举家搬迁的做法很是不解,有些人直接认为周羽的精神状态可能有些问题。 周羽不知道别人对他的议论,其实哪怕这些话传到了他的耳中,他也只会说一句:“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因为提前得到了官品路引和军方的许可,周羽一路出城都畅行无阻,只是设卡的军士看他带了这么多家眷和财物,忍不住提醒道:“我说兄弟,这外面可不怎么太平,你带了这么多女眷,车里又装着好些值钱的东西,就算不遇到那两个瘟神,路上的山贼也难免会起贼心!一路上定要谨慎前行,天黑前定要寻个馆舍镇甸住下,白天再赶路!” 周羽也听出来了这位军士是真的好心在提醒他,于是大方地摸出些散碎银子当作谢礼。 靠近洛州城的地方哨卡多谢,出城走了三十里之后哨卡就少些了,也就是靠着驿馆或是村镇才设一个。 好在是最近朝廷征调大军的动静挺大,一般的小蟊贼也不敢轻易下山惹事,若是引得大军攻山,那自己和手下的脑袋恐怕都得搬家。一连走了半日,除了天冷了些,再无其他情况发生。 周羽拖家带口,日行也不过百里左右。才刚过酉时,他们寻摸到一处镇甸,周羽决定先在这里住下,明日再继续赶路。 “小羽,我看这天还大亮着,咱们何不往前多走一阵儿,在下一个镇子歇息呢?”冯亮下了车问道。 “我刚刚问了这附近的住户,沿着这条路往前,估计还要走上两个时辰才能到下一个村庄。现在已经是酉时,别看现在天还透着光,我估计半个时辰之后就黑了,到时候咱们可就都成了睁眼瞎,想赶路都赶不了了!”周羽解释道。 弄清楚了原因,冯亮也不再过多询问。这镇甸离官道不算远,时常有南来北往的客商经过,因而有人在此开了客栈,供过路人住宿休息。但平日里也就住个三五人,多的时候不过十人,想周羽这样马车一辆接一辆的住客,连房东都是第一回见到。 这客栈规模小,自然不可能做到一人一间房。最终是周羽和两位夫人一间,冯亮、李二牛一间,剩下的就是水儿带着丫鬟们分住在两间房里,床不够的还需要打地铺,反正家伙事儿带的齐全。其他伙计也是如此,按照性别分房居住,床位不够打地铺。 草草对付一晚,周羽等人趁着天蒙蒙亮时就吃过早饭上路了。这个时节白日的光景短,能多走一点儿是一点儿。 沿途又经过了几道路卡,但都顺利被放行,周羽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些许放松。 …… “师父,朝廷的大军不就驻扎在郑州吗?咱们现在去那儿,不是找死吗?”李韵寒对于流影的逃亡路线选择有些疑问。 “刚刚你没听到那守哨的兵说吗?征南军在郑州的主力都调往许州了,咱们要趁这个机会靠近洛州,只要穿过洛州一带,就可以从山南道绕行通往京城,避开河南道的驻军。”流影飞速穿梭在山林中,要是周羽看到人的速度能达到这种地步,恐怕会对人体极限有一个全新的认知。 最可怕的是,这个女人已经年过六旬,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体能,在周羽前世简直属于怪物般的存在。 李韵寒紧跟在流影身后,二人赶路并不太需要额外的交通工具,两条腿的速度未必慢于四条腿的马。 但这样的速度是处于戒备状态,也就是说这是为了战斗或达到其他战略目的而迸发出来的的,不可能始终保持下去,通常用于追击、逃跑或是快速穿越危险地带。 流影正是发现此处的树木林立的稀疏,不适合藏身,山下又有哨卡和巡逻士兵,这才决定快速穿过这片地。 “您说的妙计就是前往郑州?这也算不得什么妙计啊!” “当然不是!我本想先在汴州现身,或是散播些流言,引他们前来,却没想到他们误以为我们在许州,正好也省了些事儿!”流影回答道。 “师父,我记得上次咱们去洛州的时候,路上可有一处险崖,只有天上的鸟儿能飞过去。咱们要是想穿过那里,恐怕只有从官道附近走了吧?”李韵寒说道。 “便是走一走官道也无妨,只要穿过那片山崖,往少林寺的方向走上十二里便是一片密竹林,大军绝不可能全部进入林中,就算他们想追也追不上!”流影对当地的情况十分了解,这也水她底气的来源。 “哦……”李韵寒见师父已有计较,就不再多问,只顾赶路。 …… 周羽一行人今日只走了七八十里,主要原因是这一段路坑洼难行,若是马车的速度过快,车里的人恐怕会被颠得七荤八素。 在附近的村甸住下后,周羽又开始看起地图,其中一个地方引起了他的注意——少林寺。 俗话说天下武功出少林,作为功夫的起源之地,前往少林寺烧香拜佛的人络绎不绝。唯一让周羽觉得奇怪的是,按照他前世的认知,少林寺本应在洛州附近的嵩山,但从地图上看来,这方世界的少林寺离着洛州有二百里左右的距离,建在一个叫做昙华山的地方。 周羽对于少林寺所处的位置并没有太多纠结,他关心的是这个世界的少林寺是否还和那边一样,有着独步天下的武功秘籍。按照杨钏的说法,少林寺是有自己的内功心法的,但不能传给外人。不管怎么样,周羽还是想去一试。虽然会多绕些路,但总归离得不远。 昙华山下有一个镇子叫黄家镇,前来拜访少林寺的人大多在此暂住,等到找住持或方丈求了签解了惑才会离开。因为来烧香拜佛的人通常会带家人一起,所以这里的客栈生意十分红火,其他的镇子有一家小客栈就已经很难得了,黄家镇却有大大小小七八家。 周羽决定先把大部人马安排在黄家镇住下,自己独自上山询问即可。 第二天,周羽按照计划前往黄家,众人只管跟着他走,也不问去哪儿。 …… “大哥,您想想办法吧!这一阵子咱们过冬的粮食快见底儿了,官府又抓得紧,我怕过两天寨里的弟兄就得饿肚子了!”一个瞎了单只眼睛的男子说道。 他是这个土匪窝里的三当家,也是山寨的后勤总管,面对目前山寨即将断粮的状况,他不得已向大当家禀报。 “昨天马儿山的那帮人才打听到,官军跟两个朝廷的钦犯大战一场,还让那两个人给逃掉了,现在正集结队伍往咱们这边搜呢!要是咱们跟官军撞上了,那可就不是粮食没了的问题了!”大当家的也很恼火,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官军,要是随意下山劫道,很可能就被官军连锅端掉,他有点不太敢冒这个险。 “可弟兄们没吃的,怕是会人心不稳啊!”三当家急得都快哭了。 大当家在大堂里来回踱步,三当家劝说声不断,半个时辰后,大当家终于决定放手干一票弄些口粮,再继续猥琐发育,毕竟填不饱肚子也不行。 “大当家的,山下面来了个车队,人多东西也不少,一看就是有钱人家!”下面的喽啰传来消息。 “好!弟兄们,咱们干他一票!”大当家放出话道,对饥饿的抗拒还是胜过了对官军的恐惧。. “好!”众人齐声喝道。 …… 追风突然停下不走了,还传来一阵阵低声的嘶鸣,周羽立马察觉到了追风的异常,追风这是在低鸣示警,有危险! 周羽立即示意所有车辆加速通过,但在他往后传达消息时,一群山匪就已经蹿了出来。 周羽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群人,连追风的目光都变得凶狠,似乎它也知道这帮人来者不善。 “小羽,发生什么事了?”冯月不合时宜地掀开车帘问道。 “别出来!”周羽暴喝道。 这一幕还是被山贼捕捉到。 “大哥,有小妮儿,长得还挺不赖!” “他娘的,爷爷多久没开过荤了?今天要好好爽一把!弟兄们听着,男的一个不留,女的全都带回寨子!”大当家的下令道。 冯月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吓得赶紧缩回了车里。 正当周羽觉得大事不妙时,两道迅捷的身影突然出现。 歘歘歘! 接下来的这段画面周羽全程目睹了,但他却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 这两个人提着剑在人群中大杀四方,几十个山贼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被她们解决掉了。等到二人的动作结束,周羽才发现这两人都是女子。最恐怖的是,二人都身着白衣,一番屠戮下来身上却没有半点血迹。 但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许多,一股巨大压迫感就来袭,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凶猛! 好强大的内力,好强烈的杀气! “啊!”周羽惨叫一声,直直地从马上摔下,昏迷过去…… 第八十二章 拜师 周羽的惨叫吸引了车队中其他人的注意,但大家下车后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满地的尸体……以及一老一少两个拿着剑的女人。 见周羽倒在马下,冯月跟何水玲也顾不得什么危险,立即下车去查看周羽的情况。而冯亮则是让其他人回到车上不要下来,自己跟在了冯月后面。 而站在一旁的李韵寒似乎发现了一丝异样,转头对流影说道:“师父,那个人不是……” 流影只是盯着晕了过去的周羽,没有搭腔。 “小羽!”冯月冲过去抱起周羽,同时也发现了周羽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这天气可还没有回暖,为何周羽会出这么多汗? 流影师徒二人缓缓走上前去,但冯亮见她们手中拿着兵器,还以为她们要对周羽不利,于是赶紧挡在抱着周羽的冯月身前,对二人说道:“你们有什么事,都冲我来,不要伤害我妹妹!” “冲你来?你又没有昏迷,冲你来作甚?赶紧躲一边去,别挡着本姑娘救人!”李韵寒不耐烦地把冯亮推开。 冯亮没想到这个小女子的气力竟然如此之大,看似随意的一推就把他掀翻在地。 “哥!”见冯亮倒地,冯月也急了眼,恨恨地望着李韵寒问道:“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李韵寒一副不愿意搭理她的样子,随后收起佩剑,右手快速在周羽身上点了两下,周羽当即连连咳嗽起来,看样子是恢复了意识。 冯月等人才明白过来这姑娘是在救周羽,也就暗暗松了口气。 周羽缓缓睁开眼,李韵寒的俏脸最先映入他的眼帘。 “醒啦?还记得我吗?”李韵寒笑着问道,她的声音很温柔,像是跟周羽旧有相识一般。 此话一出,冯月跟何水玲不约而同地望向周羽,二人的眸中都流露出惊诧和质疑。 “我记得你不是住在洛州吗?这是要去哪儿?”见周羽没有答话,李韵寒继续问道。 随着李韵寒连珠般的问题冒出,现场的气氛一度变得诡异起来。 先不说四周还满是山贼的尸体,单是周羽和眼前这个妙龄女子的关系就变成了冯月等人关注的重点。 而且听对面的意思,好像不仅认识周羽,还对他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难不成是周羽在外面的老相好? 几人只能望向周羽,想要从他口中寻求答案。 但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周羽只说了两个字:“你是?” 李韵寒见他记不起来,转身对流影说道:“师父,他好像把我们忘了!” 随着李韵寒的声音落下,流影走上前来问道:“小子,你还记得我吗?” 周羽抬头看向流影,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画面:山崖、师徒、坠落…… 渐渐地,周羽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恐惧,脸色本就不好的他现在更是难熬。 流影注意到了周羽神色的变化,淡淡地说了句:“看样子是想起来了。” 冯月却有些不明觉厉,若是说周羽和那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有些往事倒还可以理解,总不能和这个老婆婆还有一腿吧…… “小羽,她们是谁啊?”也不见周羽开口,冯月忍不住问道。 “几个月前,我到山上找些写诗的灵感,却不想从山上掉下,你还记得这件事吧?”周羽问冯月道。 “当然,那又怎么了?”冯月回应道。 “你知道我从前一向胆小,不会靠近危险的地方,既然如此我怎么会从山上坠下?” “你的意思是?”冯月似乎懂了些什么。 还不等周羽说明,李韵寒倒是抢着说道:“喂,当时是你自己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滑才掉下去的,我们又没有把你怎么样!” 冯月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李韵寒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因为她们两个的出现,周羽才被吓得坠崖。不过二人和周羽无冤无仇,却为何让周羽如此恐惧呢? “你说的没错,不过你们二人都是武林高手,内力深厚,尤其是这位老人家,恐怕世间罕有敌手吧?”周羽看向流影说道。 “嘿,想不到你看人还挺准的嘛!”李韵寒对于周羽的评价很是满意。 而流影却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实力?” “凭感觉,我能察觉出你们的内力水平如何。”周羽并没有刻意隐藏什么。 “哦?”流影对此感到有些意外:“若是说高手之间有些感应倒也正常,可你应该没有练过武功,更别说有什么内功修为了,却也能感知他人的内力,这又是为何?”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天赋吧。”杨钏之前告诉过他原因,还帮他打通了慧灵穴,但周羽却认为没必要说的这么详细,本质上还是自己天赋好。 “说你胖,你还喘上啦?既然你知道师父她老人家道行高深,那当初要你拜师,你怎么就不肯呢?还吓得一直后退,最后掉下山崖。想不到你命还真大,竟然活到了现在!”一说到天赋的问题,李韵寒立马就来劲儿了。 “这个……应该是当初掉下山崖,悟到了生命的意义,才克服了心中的恐惧,重获新生吧……”周羽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毕竟从本质上来说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他了,所以只好找些哲学的理由搪塞过去。 李韵寒一脸狐疑地看着周羽,显然不太相信这样的说法。 “你的武学天赋确实惊人,这也是当初我希望收你为徒的原因。”流影开口道。 听了这话,周羽脑中灵光乍现,这不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师父吗? 随后他鼓起勇气问流影道:“那您现在还愿意收我为徒吗?” 周羽一说完这句话,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流影和李韵寒的眼神里有些诧异,显然没想到周羽会问出这句话。冯月跟何水玲的眼中满是惊讶,似乎想不通为何周羽要在这个时候选择拜那老妪为师,最重要的是,对方的身份是什么还不确定呢!按照刚刚的情形来看,这两人能力克群贼,很有可能就是朝廷正在大力通缉的钦犯! 至于冯亮,他倒是无所谓,只要能保护好自己的妹妹就行,周羽拜不拜师的他不在乎。 “你刚刚说什么?”流影似乎是在确认周羽的说法。 “我说,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现在还愿意收我为徒吗?”周羽诚恳地看着流影说道。 “我能问问为什么你现在愿意拜师了吗?”流影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 “因为我想变强,这样才能保护我的家人。”这是周羽一直以来的想法,也是他的心声。 “你的家人?这两个是你的娘子?长得蛮好看的,身条也不错!”李韵寒看了看何水玲跟冯月,视线最终还是停留在了冯月的胸前。 说实话,她还真有点儿羡慕……不,应该说非常羡慕! 冯月被她说得有些害羞,不自觉地躲到了周羽身后。 周羽则是坦然的说道:“我的娘子、大哥,还有后面的伙计们,他们都是我的家人,都是我要保护的对象!” “哟哟哟,看不出来你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嘛!”李韵寒挖苦他道。 “就因为本事不大,所以才要拜师嘛!”周羽也不计较。 这时流影才慢慢开口道:“我可以收你为徒。” 周羽一听,大喜过望,当即跪下行拜师大礼,他似乎已经忘了这里刚刚死过一大片人。 毕竟是在野外,也找不到什么炉鼎香烛,就一切从简了,好在流影也不是个纠结于形式的人。 等到拜师仪式结束,流影指着李韵寒对周羽说道:“这是你的师姐李韵寒,我华山派决不允许同门相戮的事情发生,所以你们须得宽以待人,切不可互结仇怨,甚至刀兵相向!” “徒弟谨记师父教诲!”周羽虔诚地回答道。也就是从这一句话,周羽判断出了自己师父的真实身份,华山三侠仅存的一人,流影! 李韵寒则表现得很不安分,挑衅似的对周羽说道:“就你还想和我刀兵相向?再练个二十年吧!” 周羽才发现自己的这位师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打又打不过,只好忍气吞声。流影则是瞥了她一眼,李韵寒见师父不悦,也就不再吱声。 流影这才从包里取出一本有些破旧的书籍递到周羽手中,是一本拳谱,封面上写着:少林三十六路伏魔拳。 “为师和你师姐现在有要事进京,不能当即传授你武艺。你持此书去昙华山找慧因住持,他自然会为你指点迷津!但你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这本书就要归还给少林,能学多少就看你的天赋了!”流影撂下一句话和一本书,就要带着李韵寒离开。 “师父且慢!”周羽叫住了她。 “还有何事?”流影看向他道。 “朝廷说你们在河南道连杀数百人,这是真的吗?”周羽问道。 这个问题未免太过尖锐,还暗含着些质问的意思。 流影却毫不生气,只是看了看四周说道:“确有此事,不过如果我们不动手,还有许多像你一样的人都会遭了山贼的毒手。” 一句话,就点明了她们杀人的原因和被杀者的身份。 周羽也明白过来,不再纠结此事,而是问道:“不瞒师父说,徒弟此行也是去往京城,不知师父下榻何处?等徒弟安顿下来,立刻前去拜访!” “不必,等你到了京城,我自会来找你!”流影说罢转身即走。 李韵寒不服气地登了周羽一眼,还留下一句警告似的话语:“等到了京城有你好果子吃!”随后也跟着流影离开。 第八十三章 惊人的悟性 流影二人走后,现场的气氛更为怪异。一直面对着成堆的尸体也不成,周羽示意众人立马上车,赶往黄家镇。 路上,周羽觉得流影的话和行为都很无厘头。首先,为什么说他只有三天时间研习拳谱,总不会是这书是从少林借出来的,恰好就差三天到期?未免也太巧合了一点! 其次,流影和李韵寒的动向非常奇怪,她们二人前往京城似乎是有重要任务在身,那她们的的“任务”是什么? 除此之外,流影说她们杀的全是山贼,但周羽得到的信息却是她们残杀了大量山中的住户良民,甚至是廉亲王的人。这两方的消息大相径庭,究竟哪个版本才是真的,周羽一时也无法判断。 不理解的问题太多,周羽决定先到昙华山走一遭再说,毕竟练武的事可不能耽搁,上一次被绑票的情况还历历在目。 傍晚时分,周羽一行就赶到了黄家镇,安顿好车马人员,周羽也向客栈的店家打听好了昙华山的具体位置和行走路线,明日一早即可上山。 周羽吩咐了店家准备好众人的饭食,看周羽是个有钱人家,那掌柜也不敢怠慢,好酒好菜地供着大伙儿。 正在用餐之际,一个身穿布衣,头戴圆帽,手里还拿着个招牌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周羽立马捕捉到这一幕,只见那男子手中招牌上书二字:天机。他的腰上挂着布袋,脸上似乎始终保持着微笑,时不时还捻一下自己的胡须。 男子进了店,客栈的伙计立马上前招呼,但却被他谢绝了。男子转而走向冯亮,可冯亮吃的正香,完全没注意到有人靠近自己。 最终还是周羽起身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周羽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纷纷望向那名奇怪的男子。面对众人的目光,男子也丝毫不在意,反而淡然地说道:“我并没有什么事,只不过这位小兄弟可能有些事。” 男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冯亮,周羽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那男子不慌不忙地踱着步,慢悠悠地说道:“你等此去少林恐有凶兆,自上山起算,只可停留三日,若是待得久了,这位小兄弟就会有血光之灾。”他的目光仍然落在冯亮身上。 周羽眉头一紧,表情略显意外。 “喂,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就有血光之灾了?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别想走!”当冯亮明白过来那人是在说他之后,立马就坐不住了,起身和对方理论。 “大哥!”周羽发声制止住冯亮,随即把那人请到一边。 “伙计,给先生烫一壶酒……”周羽正招呼着,就被男子打断。 “不必了!其实我已经提醒过你的师父,只是担心你不把此事放在心上,才特意前来嘱咐你。切记,上山之后,只可停留三天,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多耽误行程,速速进京为要!” 这下周羽更吃惊了:“先生怎知道我的事?”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下之事,皆有定数,我为何不可知呢?”男人神秘一笑,转身就走。 “先生且慢!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周羽追问道。 男人却不再转身停留,只是悠悠留下一句:“山野之人,无名无姓,相遇分离,皆由缘定……” 不知为何,周羽没有想要强行留住他的冲动,而且心中对这个场景还感到有些熟悉。看得出来,那男子是个算命先生,但却对周羽的事了如指掌。若是说以前的事他知道还就罢了,可周羽拜师是发生在今天下午的事,知道的人都坐在周羽身边用餐,他总不至于是从那堆山贼尸体中爬出来的吧? 但如果说这一切真是他算出来的,那未免也太准了点,难道这世上还有这等神人?倘若真有这样的高人,那……等等,好像还真有这么个人! 周羽想起陈进和苏雯都曾经对他提起过一个算命先生,据说此人在京城算得十卦九灵,可谓神乎其技,难不成刚刚那个人就是陈进和苏雯口中的高人? 等到周羽到门口查看时,那算命先生早已不见了踪影。 既然人家不肯说,周羽也不可能逼着人家讲。 但流影和那算命先生的话始终在他脑海中萦绕,难不成这三天之期真有什么说法? 他没有算命的本事,也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这一晚,周羽迟迟未能入眠。 第二天,周羽带着冯亮、冯月以及何水玲上了山,一来是为了找慧因大师指点武艺,二来是为了给家人上香祈福。 本来周羽听了那算命先生的话,都不太愿意带冯亮上山。但冯亮知道了原因,当即火冒三丈,表示那算命的纯属是在胡说八道,并强烈要求上山看看。不仅如此,冯亮还放下狠话,倘若这几天下来他没有流血,以后见到那个算命的一次就打他一次。 冯亮态度坚决,周羽也拧不过他,只好让他同行。但同时周羽反复叮嘱冯亮上山后切勿惹是生非,远离尖锐和高温的地方,以免发生危险。冯亮觉得周羽有些杞人忧天,并没有将周羽的话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的少林寺和普通的寺庙没什么差别,只是要更大一些。门口的小沙弥听说周羽要找慧因住持,还以为他们是来求签的,想让另外的和尚帮忙完成。直到周羽拿出那本拳谱,小沙弥才意识到周羽是真有来头,于是赶紧为他们安排好了客房。冯亮等人去了主庙焚香,而小沙弥则亲自带周羽到了慧因大师的禅房。 慧因大师的眉须已霜,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苍老。 “住持,这位施主说想要请您指点他的武功一二……”小沙弥说完,还伏在慧因大师的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句。周羽虽然听不到他的原话,但应该是关于他手中那本拳谱的事。 慧因大师盘腿坐着,听完小沙弥的话,双眼缓缓睁开,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沙弥得到指示就离开了,禅房里只剩下周羽和慧因大师二人。 “慧因大师,小可周羽,奉师尊之命,前来讨教武学,还请大师不吝赐教!”周羽双手合十,虔诚地行礼道。 “施主的武学天赋异禀,但心中的气却有些过盛,待到日后学有所成,切不可随意开杀戒!”慧因大师的话既像是劝诫,也像是警告。 “小可记住了,世人的生命皆是平等的,小可自当勤勉克己,慈悲为怀!”周羽收起往日的嚣张,恭敬地说道。 “如此便好!”慧因大师欣慰地点点头,随后问道:“施主既然今日上山,想必这拳谱的内容已经尽数记于脑海中了吧?” 周羽也不掩饰,拿出拳谱递到慧因大师身前说道:“惭愧,虽然记下了,但其中的详细之处却未能悟到,特来请大师指点!” “施主天资聪慧,无需老衲指点。”慧因笑着说道:“智清,你来为小施主演示一遍这三十六路伏魔拳吧。” 慧因大师话音刚落,一个和尚就从外面进来说道:“是,师父!” 随后那和尚又转头对周羽说道:“施主,禅房狭小,请随小僧到院中吧!” “好,那就多谢这位师父了!”周羽暂别慧因大师,随智清来到院中。 “施主,伏魔拳分共三十六路,其中上十二路为伏魔,中十二路为降魔,下十二路为封魔,小僧依次为施主展示!”智清出门时并没有携带拳谱,看来早已将拳法融会贯通于心。 “那就有劳智清师父了!”周羽兴奋地说道。 智清随即在院中施展起身手来。虽说是拳法,但并不是说就完全不用腿。智清的伏魔拳打得虎虎生风,周羽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错过些重要的细节。 最基本的套路打完,智清站住身子,走上前来问周羽道:“施主可有些许心得?” “心得谈不上,我来打一次,请智清师父帮我看看如何?”周羽问道。 “哦?施主已经记下了所有招式?”智清有些意外地问道。 “勉强记下了,请智清师父指点一二。” “施主请!” 周羽将脑海中的记忆贯彻在手脚之上,将那三十六路伏魔拳一一复刻出来。 智清看完,不禁鼓掌道:“施主的天赋是小僧平生仅见,不瞒施主,小僧初学这套拳法时,也花了两月有余,施主竟然能够看一次即学会,真是令人钦佩!” “智清师父说笑了,不知我打得可有什么问题?”周羽谦虚地请教道。 “问题倒谈不上,不过拳法终究是固定的套路招式,要想学以致用,还需要和真正的对手过招才行。其次,施主虽然悟性极高,但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除了招式的训练,身体的打磨也是十分必要的,还请施主切记!”智清说道。 “多谢智清师父,小可希望在寺中小住两日,不知可否和各位师父浅浅切磋一下?”周羽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智清先是一愣,随即说道:“这小僧做不了主,还需要师父同意才行!” 智清的师父就是慧因大师,二人再次回到禅房内。 “师父,这位施主的悟性极高,三十六路拳法已经尽数学会,想要和寺中的师弟们切磋一番,您意下如何?”智清问道。 “施主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啊!不过学武者不与人交手,便不知学得几何,依老衲所见,就让子空和施主交流一番吧!”慧因大师最终还是同意了。 “是!”智清双手合十行礼后,转身对周羽说道:“子空下山去了,要晚上才能回来。施主今日就在寺中住下,明日我再安排施主和子空对练,施主意下如何?” “全凭两位大师做主!”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进入实战环节,周羽的激动溢于言表。 慧因大师观察到了周羽神态的变化,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然而一心想和他人交手的周羽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第八十四章 切磋武艺 既然已经学会了书中的招式,按照流影的指示,拳谱就应当物归原主,还给少林。因此周羽在离开禅房的时候就将拳谱留在了慧因大师身边,并没有带走。慧因大师对此也没有追问,而是默认了周羽的这一做法。 庙中房舍有限,除了周羽他们之外还有其他香客游人,因而只给了周羽等人安排了两间屋子。最后的决定是周羽和冯亮一间,冯月跟何水玲一间,两间屋子挨得近,发生什么事情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冯亮等人早已经上完香等候着周羽了,见周羽回来时满脸喜色,几人赶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就是和寺中的一个僧人约好了明日切磋切磋。”周羽说得有些轻巧,但语气中却暗暗含着几分激动。 “切磋?切磋什么?”冯月问道。 “当然是切磋武艺啦!刚刚智清师父已经将那三十六路伏魔拳尽数传授与我,明日我便要和另外一位叫做子空的和尚交手,将学到的招数用于实战。”周羽解释道。 何水玲不禁面露忧色说道:“相公,你今日才开始拜师学武,况且你的师父走得匆忙,并没有教什么东西给你。就算那位智清师父倾囊相授,你总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把这武功学会了吧?” “你还别说,这少林三十六路伏魔拳我已经熟记于心,只是还未用于实战,所以不知究竟能发挥出怎样的效果。慧因大师没有安排智清和我对练,而是选了那个什么子空,想必是那位同样是新学者,和我半斤八两罢了,不必担心。况且慧因大师身为少林寺住持,总不可能派个人来把我打死打残吧?”周羽倒是对明天的比武信心满满。 冯亮对武学之事一窍不通,因此一直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冯月也看出来周羽很想跟人比试一番,于是不再劝他,只是叮嘱他要小心些。 说罢,冯月跟何水玲拉着周羽就往外走,周羽有些发懵,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们刚刚把平安香和求财香都上了,就差一柱姻缘香,都等着你来呢,赶紧跟我们走吧!”二人不由分说地把周羽拖出门去。 “走就走,你们别拽我啊,衣服衣服……”周羽的声音渐渐飘远。 …… 这一晚过的十分平静,但周羽却兴奋地没怎么睡着觉。 第二天早上,周羽早早起床吃过早饭,在屋中等待着智清的通知。冯月跟何水玲也起了个大早,担心周羽受伤的他们还找寺中的小僧要了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品。 一直到过了巳时,智清才敲响了周羽的房门说道:“施主,子空师弟昨夜已经回到寺中,现在就可与施主切磋一番,不知施主现在可否方便?” 周羽闻声而动,一下子跑去把房门打开说道:“方便方便!那我们现在就走?” 智清微笑着说道:“施主请!” “请!”周羽也装作礼貌地说道。 智清再一次把周羽带到了慧因大师禅房门口的那个院子,而这一次慧因大师并没有在房中坐禅,而是站在屋子门口,仿佛是在等待着周羽的到来。 “师父,周施主到了!”智清合掌行礼说道。 周羽看了看四周,发现院中还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僧衣的和尚,应该就是那个什么子空了。 慧因大师点点头说道:“施主,子空,今日你们二人的切磋只为交流武艺,不可下以狠手,以至于伤及彼此,结下仇怨!” “弟子谨记!”子空合掌回应道。 “小可谨遵大师教诲!”周羽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各自出招吧!”慧因大师伸手示意道。 子空先双手合十并向周羽鞠了个躬,温和地说道:“施主,贫僧子空,请施主赐教!” “子空师父,请赐教!”周羽也还礼道。 话语罢,子空立马摆出少林拳法的戒备姿势,周羽也按照拳谱所述站好位置,战斗一触即发! 子空率先出招,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拳探往周羽的脸部。面对这凌厉的攻势,周羽竟然一下子慌了神,昨日烂熟于胸的招式此刻完全化为空白,只得慌忙躲过这一拳。子空顺势反踢一腿,周羽已经躲闪不及,只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往后一跃,虽然子空的这一腿没有踢中,但周羽自己也摔在地上。 在一旁观战的冯月跟何水玲赶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周羽拍拍屁股上的灰,口中还喘着大气,显然没有料到第一回合的交手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子空见状,立即收起拳脚,关切地问道:“施主,你没事吧?” 冯月担忧的劝周羽道:“小羽,咱不是人家的对手,要不就别打了?” 何水玲也附和道:“相公,姐姐说的是啊,你才刚刚开始学武,还是练一阵子再比吧!” 可周羽偏偏是个好斗的主儿,自然不肯轻易服输:“没事儿,刚刚是我没准备好,就当热个身了!你们快站到一边去,免得伤着!”周羽说完就把两个姑娘拉到一旁,自己则再次回到了“擂台”之上。 “子空师父好功夫,咱们再战三百回合!”周羽豪言道。 此时,同样站在一旁观战的慧因大师开口道:“施主,交手前需要凝神静气,切不可自乱阵脚!” 周羽没有回答,只是抿起嘴唇点了点头。 子空再度行礼后,双方开始了第二回合的交战。 仍然是子空率先启动,一记扫堂腿逼退周羽的位置,随后腾身而起,跟上数记连环拳。周羽挡下前面两手,后面的几拳就只能结结实实地挨在身上,这一幕看得一旁的冯月跟何水玲心疼不已。 好在是前面攻击面部的两拳被周羽挡了下来,打在身上的拳头虽然疼,但并不影响后续的战斗能力。子空的拳一次又一次的袭来,周羽的防守却有些捉襟见肘,不是腹部挨上两拳,就是胸口被拍一掌,偶尔还要吃一记鞭腿。整个过程下来,周羽几乎都是在防守,少有进攻的机会。 当然,周羽也不是没找过机会出招,但就他目前的熟练度来说,攻击的部位不明确,出拳的速度也不够快,几乎是每出手一次就会露出一个破绽,然后被暴揍数手。一连几次都是这样,周羽干脆放弃了一般的进攻手段,直接进入纯防御阶段,等到对方露出破绽再说。 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对方的攻势一波比一波猛烈,周羽基本上只能格挡或躲开子空对于他头部的打击,而身体的其他部位就遭殃了,尤其是他的胸腹,已经不知受到了怎样的摧残。 观战的智清认为周羽这样扛下去只会更加伤了身体,正要开口终止比试,站在旁边的慧因大师却制止了他,并示意他注意场上的情况。 子空虽然攻势仍然凶猛,但久攻不下的他,已经变得有些急躁。而周羽也渐渐适应了子空的路数,连挡带躲地化解掉了一些攻来的拳脚。 本来周羽是没什么机会转入进攻回合的,但子空连续不断的出招将自己的体力耗费了大半,出拳和起腿的速度也慢了许多,周羽已经在格挡下子空的拳头之后有了数次反击的动作。 再这样拖下去就是完全比拼体力了,周羽估摸着自己恐怕也不是子空的对手,于是再次抓住机会摆出一拳,子空侧身躲开后全身一旋,一脚踢向周羽的背部。周羽这一次却没有闪避,而是立马右手握紧,一拳冲向子空的腹部。 周羽被踢中了背,肺部自然而然也受到了重击,周羽猛地咳嗽起来,体力有些不支的他跪倒在地上,右手艰难地捂着胸口喘着气。 反观接了周羽一记重拳的子空同样不好过,虽然仍旧安稳地站在原地,但头上已经冒起了汗珠,显然刚刚的打击也让他喝了一壶。 冯月跟何水玲赶忙把周羽扶住,周羽没有再次逞强,因为他实在没有一战之力了。 “施主,承让了!”子空双手合十说道。 “子空师父真是好功夫!”周羽笑着夸奖他道。 慧因大师像是早已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从袖中拿出一包伤药说道:“施主,此乃少林独门伤药,将其敷在淤血聚集之处,隔日便可痊愈!” “多谢大师!”冯月代替周羽答谢道。 “施主,既然切磋已毕,施主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养好伤要紧!”智清说道。 冯月跟何水玲像是得到了圣旨一般,匆匆告别后就把周羽带离了现场。 “你们慢点儿,小心衣服,小心我的衣服……”周羽的声音再次飘远。 …… 经过这么一场打斗,周羽已经是累得筋疲力尽,回屋一觉睡到下午才起。而在比试之时被击打的手臂,胸腹等部位,此刻也开始变得青紫,现在周羽是腰酸背痛,蹲个茅坑都费劲。 两位夫人赶紧给他上了药,并叮嘱他好好休息,晚饭由她们给周羽送到房中。 由于周羽的手臂多次被用来格挡子空的攻击,肉色的手臂现在已经被青色和紫色的淤血包围,周羽抬手都有些困难,吃饭也只能让人喂。好在他有两位贴心的娘子,这种小事还是不在话下。但二女也对周羽的身体现状感到十分心疼,毕竟从小到大他也没有被打成这个样子过。 另一边,慧因大师的禅房中。 “师父,今天周施主打向子空的那一拳好像不是伏魔拳中的路数吧?”智清问道。 “那一拳起手极低,仿佛是从腰间而出,应该不是少林拳法。”慧因大师回答道。 “实不相瞒,那一拳击中了子空的胃,子空直到晚上也未曾进食。按理说周施主并没有内功修为,总不可能将子空打成内伤吧?”智清不解道。 “老衲也不知这一拳的来历,但周施主的武学悟性过人,有些自己的见解也说不定。你去帮子空寻些药物,望他早日康复才是。”慧因大师并没有太纠结此事。 第八十五章 噬心果 少林寺的独门伤药果然名不虚传,才过了一天,周羽身上的淤血就已经散去大半,疼痛感也消退了许多。如此看来,再有一天光景他的身体就可以恢复如初。 周羽在冯月的“帮助”下用过早餐不久,智清就再一次敲响了他的房门说道:“施主今日身体好些了么?贫僧特来问候。” 周羽亲自开门,将智清迎进屋中。还没等坐下,智清就将手中的瓶子递给周羽说道:“此乃我少林的秘制药酒,有强身健体,舒活筋骨的功效,施主武学悟性极高,平日里练功再加以药酒辅之,定然能锦上添花!” 周羽也懂得智清是送礼来了,连忙感谢道:“多谢智清师父,只是无功不受禄,贵寺赠我如此大礼,倒是让小可有些惭愧了。这样,一会儿我就到大堂,捐赠五百两香火钱,以表心意!” “施主美意,贫僧心领了。但小僧此来赠酒乃是师父的意思,并非要施主捐献。出家人当摒弃酒色财气,这药酒赠与施主乃是缘分所致,若是成了买卖,未免失了情分!”智清婉拒了周羽捐赠的想法。 “少林中人果然胸怀博大,在下佩服!”既然能不花钱就得到这一瓶具有妙用的好酒,周羽何乐而不为呢? “阿弥陀佛,施主谬赞了。只是此酒每日最多饮用一杯,多饮反而对身体有害,施主切记!”智清提醒道。 “多谢智清师父,在下谨记!” 说完了酒的事情,智清又开口道:“昨日子空和施主的比武,子空有些心得想要向施主请教,不知施主是否方便……” 好家伙,周羽就知道天下没有白收的礼物,原来还是有求于他! “方便是方便,但昨日的切磋我是败者,整个过程也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子空师父何以向我请教呢?”周羽不解道。 “这个子空不曾告诉贫僧,如果施主愿意,下午我便让子空上门请教!”智清说道。 “在下区区一介客居之人,岂敢劳烦子空师父上门?我见这昙华后山的风景独好,不如请子空师父一起到后山相会,智清师父意下如何?”毕竟是拿了人家的东西,周羽也不好再拒绝人家的请求。 “如此甚好,不过后山有几处峭壁,倘若不刻意靠近,倒也无甚危险。只是这峭壁之处长有几棵噬心树,树上结着些紫红色的噬心果,此为寺中解毒药方所需药材,施主万不可采摘食用,否则将心神尽乱,后果不堪设想!”智清一改之前温和的语气,表情也变得严肃。 “我记住了!”周羽也明白这不是个小事儿,赶紧回应道。 “不过有子空在,他自然是知道此事的。但以防万一,贫僧还是提前告知施主为好。” “智清师父有心了!” “阿弥陀佛,施主请便,贫僧告退了!” “智清师父慢走!” 智清走后,周羽来到两个姑娘的房中。 “你们看到大哥了吗?他早上出去之后好像就再也没回来过。”周羽问道。 “谁知道他去哪儿了?自打上了山,他就像一只撒开欢的兔子,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冯月对自己的亲哥哥也感到十分头疼。 “害,或许大哥只是四处逛逛,感受一下这少林寺的风土人情,还有可能是在山上欣赏风景也说不定呢!姐姐莫要过于担心了……”何水玲劝冯月道。 “他要是安安分分的,我倒也不担心了。你又不是没见昨天晚上他那幅样子,人家寺里只有素斋,可他偏偏嚷嚷着让那些僧人给他上些荤腥。当时所有的人都盯着我们看,我恨不得找根地缝钻进去!”何水玲这么一劝,冯月反而更来气了,导火索就是昨天冯亮在吃晚饭时的离谱操作。 周羽昨天没去饭厅,自然不知道几人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大哥确实做的不对,小月你也别生气了。这样吧,等他回来我好好说说他!”周羽安慰冯月道。 但他话音未落,冯亮的抱怨声就从门外传来:“什么人啊这是,这寺庙里的和尚真抠门儿!” 得,说曹操曹操到。周羽赶紧开门把他拉了进来,冯月立马问道:“哥,你又在说谁呢?” “还能有谁?这寺庙里到处都是和尚,我肯定是在说和尚啊!”冯亮显然还在气头上,也不知道谁又招惹到他了。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啊?”何水玲问道。 何水玲这么一问,冯亮总算能够平复下心情,回答道:“刚刚我在外面四处转悠,看到一个和尚正把吃的往怀里塞,我说让他给我一点儿尝尝,可他却说不行。我多问了两句吧,他还越跑越快,你说这人抠门不抠门?”冯亮在言语中对那个不给他东西吃的和尚横加指责。 倘若是冯亮能把他转悠的位置说清楚,亦或是将那吃食的形貌描述出来,周羽定然会警告他远离此物。因为冯亮刚才活动的地点正是后山,而他碰到的那个僧人怀中的东西正是智清提醒周羽务必远离的危险药材——噬心果! 可惜的是,也许是冯亮自己觉得不占理的缘故,在谈及这个情节的时候省略了较多的关键信息,导致周羽等人认为他可能是看上了人家拿的贡品之类的东西,不给他吃也在情理之中。 但就是这一个未被提及的小小细节,却让冯亮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既然是住在人家的房子里,就要遵守人家的规矩。总不能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人家还都得按着你的性子来吧?你冯亮也不是文国的皇帝啊! 于是周羽和冯月联手训斥了冯亮一番。倒是何水玲一直在安慰冯亮,说到了京城之后让李二牛给他做三天的大鱼大肉,冯亮这才消了气。 这气虽然是消了,但没吃上那东西,冯亮心里始终不太满意。仍旧有些郁闷的他再次来到后山踱步,正好看见了长在山边的噬心树,怎奈树下常有僧人经过,他偷偷摘下几颗的想法也迟迟不能付诸行动。 眼见一时无法得手,冯亮决定先回来,吃过午饭再作区处。 怎料周羽下午约了子空到后山交流心得,这就让他更不敢轻举妄动了。要是到了晚上,太阳落下以后就连到后山的路都是漆黑一片,再想去也不太现实,恐怕只有等到明天了。 也不知怎么的,冯亮好像执意要吃到那果子一样,或许是他认定那果子是少林寺的宝贝,一般不能给外人食用,才起了这样的叛逆心理。 可这一切的一切,周羽都不知道,此刻的他在后山上和子空席地而坐,讨论功夫的事。 “子空师父拳法精妙,在下武艺粗浅,按理也当由我向子空师父请教才是!”周羽说道。 “施主过谦了,昨日施主的一拳刚猛无比,小僧也是侥幸取胜而已。但小僧有一事不明,还望施主不吝赐教!”子空满脸真诚地说道。 “子空师父请讲!” “昨日施主的那一拳,几乎是从腰部打出,而且距离如此之短,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子空问道。 “原来子空师父是想问这一拳的秘密!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过就算距离再短一些,哪怕是我的手贴在你的身上,理论上也可以打出不俗的威力。”周羽回答道。 “这又是何解?”子空有些迷惑了。 “说实话,多年以前,我曾经在另一个地方学习这一技巧,但练习数月,却未曾见到些成果。只有昨日在临危之际,我心里再无其他选择,唯有背水一战,这才打出一拳,没想到竟然有此奇效。”周羽也将实情相告。 周羽所说的拳术叫做寸拳,是前世他在学习截拳道时所重点练习的招式。截拳道保留了咏春拳大部分优良特点,同时吸收了西方拳术的优势,融合成了一种实战性较强的拳法。 令人惋惜的是,尽管前世的周羽用已经在铁皮木块和石头上练习过多次,但却没有人做他的陪练。进入大学之后,各种论文和课题纷纷袭来,周羽武术这个爱好已经渐渐边缘化,平常不再被提起。 子空听完,当即请求周羽以他为对手,在他身上再打一拳,如此也好找出这拳法的奥妙所在。 周羽见他执着,也就答应下来。子空做好了抗击打的准备,但周羽连续尝试了数次,却再没有昨日那般效果。 让对方白挨了这么多拳,周羽有些过意不去地说道:“真是抱歉,或许当时真是机缘到了,才能打出来吧!” 周羽的话像是点醒了子空一般,他先是一怔,随后点头附和道:“是啊,世间许多事情都是看机缘的!施主有朝一日若是找到了此拳的法门,待到闲暇时再到寺中向小僧赐教,小僧自当感激不尽!” 周羽看得出来,子空也是个武学的痴迷者,当即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在进一步的交流中,周羽也了解到子空已经遁入空门已经四年有余了,但也是近几个月才被慧因大师批准习武。周羽追问为什么会这样,子空只说智清曾告诉他这是为了磨炼他的心性,要他摆脱世俗的纠纷。 周羽也不太懂他们佛门中事,只能配合着点点头。 第八十六章 冯亮中毒 借此机会,周羽也向子空打听了他习武的经历。一问才知道,人家不仅要训练基本的招式,还有体力、耐力甚至是平衡性的练习。虽然子空习武的时间也不长,但基本功比只会花架子的周羽扎实多了,这才能在比试的时候打出更好的效果。 进一步问清少林寺的体能训练方式后,周羽当场被果断劝退。本来周羽以为是什么跑步之类的运动,结果一上来就是提水桶,顶碗独立之类的变态项目,对于初学者的他实在是太不友好。让他提着一个装满水的桶再将手臂稳在水平位置,还要坚持一个下午,第二天他的手臂基本也就宣告报废了。 想来想去,周羽还是决定先以前世学习到的经验来锻炼一番,等到体能足以支撑他进入下一个阶段的“折腾”时,再来接触这些夸张的项目。 二人聊到日落时分才回到寺中,到了晚饭时间,周羽要亲自盯防冯亮,免得他又生出许多事端。 好在是经过周羽和冯月的双重警告,冯亮行事已经收敛许多,整个用餐过程并没有意外发生。 用过晚膳,周羽叮嘱冯月跟何水玲提前收拾好东西,明日就要下山。按照流影和那个算命先生的说法,他们明天应当尽早离开,不要迁延。 周羽思来想去,觉得白拿少林寺的东西也不好,再加上自己三令五申,冯月等人也没有向庙中捐赠香火钱,这样难免有些失了情意。 于是他对两位夫人说道:“咳咳,为夫想找你们借一样东西,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冯月警惕地回答道:“你又不说是什么东西,我们怎敢轻易答应?万一你把我们送出去了怎么办?” “嘁,这么好的两位娘子,稀罕我都来不及,还想让我送出去,门儿都没有!”周羽傲娇地说道。 “那相公所说,想找姐姐和我借什么东西?”何水玲总是知性的,询问起周羽的需求来。 “嗯……上次我送你们的玻璃珠你们可带在身边了?这慧因大师送了我一瓶少林寺的秘制药酒,我若是不以礼还之,未免也太不落教了!”周羽说明了情况。 “要个珠子而已,我拿一颗给你便是,水玲的就不用了吧?”冯月了解了周羽的来意,大方地说道。 “诶,俗话说好事成双,只送一颗珠子也太小气了,要送还是送一双的好!烧出来的珠子都是成对的,所以我想找你们一人借一颗,凑成一对再送出去!”周羽笑着说道。 别看这理由花里胡哨,冠冕堂皇的,实际上周羽就是为了一碗水端平,只拿走一个人的太不公平,还是一人拿一颗的好。 反正这东西周羽能做得出来,送两颗出去也没什么。两位姑娘倒也同意的干脆,周羽就将最大的那一对取走了。 明日要早起下山,周羽叮嘱完二位夫人早些休息后就回了屋,让冯亮也拾掇好东西。而冯亮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但周羽也没有太注意。 第二天一早,周羽就来到慧因大师的禅房,在门口碰到了清扫院子的智清,周羽说明来意,智清就把他领进了房中。 周羽从袖中取出装着玻璃的盒子说道:“慧因大师以少林秘制药酒慷慨相赠,小可来得匆忙,未曾准备礼物,又想着捐赠香火钱未必落了俗套,思来想去,唯有以此物相赠,以表敬意!” 周羽说着将盒子打开,亲手递到慧因大师身前说道:“大师,此乃玻璃珠对,与琉璃一脉相承,但却比琉璃之色更为纯净。” 智清见了盒中的东西,大为惊讶道:“阿弥陀佛,琉璃乃佛门七宝之一,如此纯净的琉璃小僧也是第一次见,看来施主果真是我少林的有缘之人!” 看看,这就是出家人语言的艺术,想要不说想要,说你是有缘之人,那收起东西来也就心安理得了。 周羽自然也不会去拆穿他,而是顺着智清的意思说道:“是啊,如此宝物,赠与少林那也是一桩美谈嘛!” “善哉善哉,既然施主一番美意,老衲便替寺中众僧做主,收下此等至宝!”慧因大师眉眼带笑地说道,显然周羽的礼物送到了他的心上。 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但能得佛门至宝,对于少林来说定然是一件喜事。 借此机会,周羽也趁机说道:“不瞒大师,小可今日便要下山启程进京,在寺中已经叨扰数日,给大师添麻烦了。不过小可还想继续研习武艺,难免会时常受伤,所以想厚着脸皮讨要些少林的伤药,不知大师……” 送了少林这么大一份礼,顺便要点小小的伤药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嘛! 慧因大师当即让智清准备了一大包伤药送到周羽房中,同时还给了周羽一个木牌说道:“施主,此乃我少林戒木,施主日后若需要伤药,派人持此物到少林来取便是。施主与我少林缘分颇深,能有一个福泽至深的好友,是老衲之幸!” “大师修为高深,小可岂敢忝称大师之友?”这下周羽有些不好意思了。 “交友只看缘分,何谈修为如何?待他日施主功成身退,再回少林寺与老衲话语世间!”慧因大师的话像是有些预料的意味,因为周羽目前并没有考取功名的打算。 既然是祝福,周羽也就欣然接受了:“借大师吉言,来日在下若是有了些许成就,定再次回来与大师品茶言欢!” 说罢,周羽告别慧因大师和智清,准备带着冯月等人下山。 但冯亮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周羽只好帮他收拾好东西,在屋中等他。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冯亮的脚步声终于在门外响起。一进门,他就兴冲冲地从怀里摸出两颗紫红色的果子对周羽说道:“这可是少林寺的宝贝,一般人可吃不着呢!” 周羽看了那果子,大吃一惊道:“此果从何而来?” “昨天我就看到了这果子,那和尚硬不要我吃。刚刚我去后山转悠,正好发现树下掉了几颗,我趁没人看见,就捡回来了。刚刚我已经尝了一颗,味道还不错,一点儿都不酸!” 周羽听了他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冯亮手中拿的就是智清千叮咛万嘱咐周羽绝对不能采食的噬心果! 周羽当场将他手中的果子全部没收,对他说道:“大哥,你好好待在房中,千万不能乱走,等我回来!记住,一定不能乱走!” 冯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周羽的样子,貌似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周羽拿起噬心果,直奔慧因大师的禅房。慧因大师见他来的匆忙,问道:“施主,何事如此惊慌?” “大师,我的舅兄刚刚在后山闲逛,却不想误食了掉落在地上的噬心果!”周羽说着就把冯亮给他的果子拿了出来。 慧因大师看后,一向慈眉善目的他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那位施主在何处,有劳周施主速速带老衲前往!” “大师这边请!”周羽立马将慧因大师引往自己的卧房。 刚刚走到院内,周羽就听见了冯月的尖叫声。他立感大事不妙,也顾不得身边的慧因大师,一溜烟冲进屋中,却看见冯亮正端起椅子作势要砸向冯月。 周羽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去,一把将冯亮推开,随后将吓得跌倒在地上的冯月扶了起来。周羽回过头才发现,冯亮的眼睛发红,一副失去理智的样子。 周羽赶紧将冯月往门外推,恰在这时,听到动静的何水玲走到门边查看,正好撞上要出门的冯月。而双眼通红的冯亮此刻已经再一次捡起凳子,正欲朝着冯月等人扔过去。 周羽为了不让冯月受伤,只能用身体挡在门前,准备硬接这一飞凳。 冯亮用力一抛,在凳子就要砸中周羽的时候,慧因大师赶到,一掌将飞过来的凳子拍碎,随后直接走进房中。冯亮还想要抓起另一张凳子攻击他,但慧因大师的速度极快,瞬间从冯亮身前闪过,周羽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冯亮举着凳子的手就已经僵在了空中。 周羽明白过来,这应该是慧因大师点了冯亮的穴位,才让他动不了了。 慧因大师亲自将冯亮手中的凳子卸下,随后又在冯亮的身上连点了数下,冯亮的身子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倒了下去,周羽赶紧上前将其扶住。 “大师,我大哥怎么样了?”周羽焦急地问道,冯月跟何水玲也投来担忧地目光。 “这位施主中了噬心果之毒,心神尽乱,现已经不识得其他人了。他一旦苏醒便会攻击四周的人众,因而老衲才点了他的睡穴,让他进入须臾幻境之中。”慧因大师说道。 “那大师,此毒可解否?”冯月终究是心疼自己的兄长,抢着问道。 “阿弥陀佛,这就要看这位施主的造化了。但你们此去京城,他恐怕无法与你们一同上路了。老衲会将化解噬心果毒性的药物喂他服下,但他还需在寺中修行九九八十一日的静心咒,以将噬心果之毒尽散。若是心魔仍然未除,则还需再念八十一日,直至恢复如初!”慧因大师的话给了周羽等人当头一棒。 周羽站在原地思考良久,最终缓缓吐出一句:“好,那就有劳大师了!” “小羽,你真的要把大哥留在这儿吗?”冯月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仍是不敢相信一向疼爱自己的大哥竟然会举起凳子砸向自己。 “给大哥一些时间吧,他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再派人把他接到京城来就是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周羽也只能选择当下的最优解。 在周羽跟何水玲的不断安慰下,冯月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慧因大师安排人将熟睡的冯亮抬走了,冯月不舍地看向从前爱护自己的大哥,泪水再一次划过脸颊。 四个人一起上山,下山时却只有三人。冯月一路都十分沉默,周羽也只能拉着她的手,不断地安慰她说冯亮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早早回到他们身边的。 到了黄家镇,不知情的李二牛上来就问了一句:“师父,冯大哥呢?” 结果就招来了周羽的一顿训斥,并让他传下消息,冯亮因故要留在少林寺修养,日后自会到京城与他们回合,路上众人决不允许再提及此事。 李二牛虽然有些不解,但周羽的话对他来说犹如圣旨,他立马将此事告知众人,语气甚至比周羽还要严厉些。 周羽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叫来李二牛说道:“我们此行不能再耽搁了,通知所有人,即刻出发,赶往京城!” 第八十七章 抵达京城 那位算命的先生特意嘱咐过他,让他最多停留三日,而后就要尽快启程。现如今,周羽不过是去给慧因大师送了个礼物的功夫,冯亮就身中剧毒,见没见血不知道,但未来的一段日子里冯亮肯定是要吃苦头的。噬心果的毒能够迷乱人的心智,会让人把周围其他人都作为自己攻击的目标,若是没有慧因大师等人镇着,不把别人伤着也可能会把自己伤着。 随着周羽一声令下,长长的车队再度出发。路途中,周羽骑着追风走在前面,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冯亮虽然留在了少林寺,但只要有康复的一天,周羽就不太担心。况且有像慧因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在,说不定还能帮他升华一下自己。 周羽所想的是为什么那个算命先生会让他尽快赶往京城,按理说他此去不过是开设自己名下各个企业的分店,早些去和晚些去并没有什么差别。但那算命先生能够预知他的身份和精力,甚至准确地预言了冯亮会出问题,定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所以他的话肯定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这其中究竟有何玄妙之处,现在周羽尚无法参透,只能按照那位高人的指示,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或许是流影和李韵寒营救周羽一行时杀掉的山贼被官府发现,路上的盘查变得更加严格了。 好在周羽拥有洛州刺史府和征南军的双重通行证,所有路卡都对他们开启了绿灯。就在他们到达河南道与关内道之间的最后一个镇甸哨卡时,守卡的士兵竟然认出了他,这倒让他有些意外。 「请问来人可是洛州城的周掌柜?」士兵握着长长的戟钺问道。 「正是,你认得我?」 「武将军给我们靠近关内道的几个卡点都发了通知,让我们注意一个带着车队的年轻人!」士兵回答道。 「不知武将军有何指示?」既然武先河的军令都已经发到了这里,想必是有大事发生。 「将军说,周掌柜的伏击计划奏效了,可惜的是那两个钦犯的武功极高,没等大军布好阵势,就已经被她们突出重围。现如今二人往京城方向而去,请周掌柜一路小心!」原来并不是什么指示,而是武先河特意给周羽的提醒。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周羽已经拜流影为师,还成了李韵寒的师弟,要真算起来,怕是逆贼的名单里就得加上周羽了。 周羽还是礼貌地回应道:「多谢将军提醒!」 说罢就带着车队继续赶路,不再耽搁。 又是两日光景过去,周羽一行到了华州城内。华州隶属关内道治下,离京城只有百余里的距离。为了提前做好准备,周羽先安排大家在华州城内的客栈住下,并给陈进飞鸽传书,询问他在京城的房舍是否有着落了。 陈进的消息很快传来,说已经帮他买下一处院落,并让他从正阳门进城,会有王府的人在那里等候他们。 时间会抚平人间的伤痛,经过数天的劝导和安慰,冯月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和周围的人有说有笑起来。 周羽得到陈进的回复,当即通知所有人上车赶路,不敢迁延。 又是两天一夜的奔波,他们终于来到了本次行程的终点:京城,长安。 正阳门是京城的东门,也是离周羽路线最近的门,陈进估摸着周羽从这里进城最方便,于是早早派人在城门口守候。 来迎接周羽的也是陈进的贴身家丁之一,在洛州时就认识了周羽,交流起来也是轻车熟路。应周羽要求,家丁只好先带他们到了京城的宅子安顿下来再说。 这么长的车队走在大街上,行人也没有过多地投来好奇的目光,想来是京城的有钱人多,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话又说回来,京城和洛州比起来,那繁华 了可不只是一星半点儿。单从建筑的风格来说,聚仙楼在洛州的装修也算是首屈一指的了,但在京城这样的酒楼却不在少数,看来要真正在这么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站稳脚跟,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到了住的地方,众人更是惊掉了下巴。这宅院比周羽在洛州不动产大了一倍以上,周羽已经不敢想象买下这么大一个院子需要多少钱了。 果不其然,在周羽送别那家丁的时候,对方开口说道:「殿下让小的告诉周公子,这购买宅邸的钱请周公子到王府和殿下亲自商议。」 周羽:「……好的。」 完成任务后,家丁也没多留,匆匆离开了。 周羽入住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的房屋重新分配了。知道周羽等人要到了,陈进已经派人将各个房间彻底清扫了一遍,连饰品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这个地方的屋子多,周羽、冯月以及何水玲都有自己的一个房间,就连水儿都有单独属于自己的一间。分店还没开起来,从洛州带来的伙计现在也只能暂住在周羽家里。 等到大家都放好了行李,周羽跟两位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就把所有人都找来开会,商量此后的发展规划。 就目前来说,周羽还是先给众人打了一剂预防针,让他们做好吃瘪的准备。毕竟京城的商业格局和洛州大不相同,权力格局更是复杂得多,有些时候生意做得大了,未免会招人恨。在洛州有陈进罩着基本就可以横着走了,在京城他们可没这待遇,走的每一步都需要慎之又慎。 此外,不能就这样干等着洛州的人进京。要想发展,人才是重中之重,收徒培养仍然是当前比较合理的选择,所以在店面装修的阶段,新人的教学必须加紧进行。京城的餐饮业发展水平比洛州要高得多,高档酒楼并不少见,因此新进入市场竞争的商家要想存活下来,菜品的质量和口味就出不得半点问题。 周羽再次强调,各单位要认真审视当前市场环境,合理分配资源,重视人才,鼓励创新。在谋求利益的同时,各门店要坚守法律的红线,要依法纳税,积极纳税。同时,要把顾客的感受和体验放在第一位,努力打造京城人民喜爱的,文国人民赞扬的好店铺。此外,要尽量跟周围的其他商户搞好关系,遵循和气生财的理念,共同营造良好的市场竞争氛围。最后,周羽对于各部门负责人的生活情况进行了关心,询问他们生活上是否存在困难,并视情况对部分人员发放了一定的生活补助。 会后,李二牛问周羽道:「师父,您为什么要给我五十文钱啊?」 「给你的你就拿着,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对了,刚刚我说的那几点你都记住了吗?」周羽问道。 「记住了,就是您说的那个会议记录嘛,咱们开会就开会,还记录做什么?」其实开会这个东西,也是周羽创造出来的,如今还要记录,越来越麻烦了。 「这都是要给别人看的,当然得记录了!你去找王懿,把我刚刚说的都整理出来,形成文字,弄完之后交给我看看。」周羽大手一挥道。 「咱家开会,给别人看干嘛?」李二牛不解地挠着头问道。 「这个问题很复杂,等到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了。我说,你的文化也得学起来啊,作为我的助理,老是不认识字可不行!」周羽戳了戳李二牛的脑袋说道。 「知道了……」每次提到学文化的事,李二牛就哑了火。 或许老天爷真的会给每个人分配不同的天赋吧,李二牛在厨艺修炼上的道路上一骑绝尘,但到了识文断字这一块儿就像是没有翅膀的鸟,想飞也飞不起来。 但好在是他有一颗不服输的心,尽管过程会有些艰苦,但勤能补拙,周羽也相信有一天他能成为一个知书达理的人,而 不是仅仅当一个人家口中的「破厨子」。 这一切都结束后,周羽决定好好歇息一晚,毕竟舟车劳顿,睡一个大懒觉已经成为了他多日来的愿望,因而跟陈进碰面的事就被推迟到了第二天。 等他来到京城的豫王府的时候,才明白什么叫做「奢侈」。先别说院子比他那儿大了不老少,就单凭这院子里的荷花池,四处可见的假山石,就已经全方位立体地展现了皇家住所的气派。 「许久不见,你变得精神多了。」这是二人重逢后陈进说的第一句话。 「到了京城我总算明白了那句诗……」周羽摇着头苦笑着说道。 「什么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陈进:「……」 「好了,我也不是大善人,搭救苍生的事我做不到。我此来主要有三个事,第一是我那个宅子的钱,理应由我来支付。第二是聚仙楼、绝味坊和天羽别苑的选址问题,之前你传信给我说有物色好的地方,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看。第三是票号和镖局的筹建,这个事儿可以等聚仙楼的分店开出去之后再说,咱们先把根基打好,后面的发展才能稳健。」周羽也说明来意。 「这宅子的事儿,我倒要和你说说。」陈进只挑选了周羽话中的一点出来讨论。 「宅子怎么了?不会是凶宅吧?」周羽警惕的问道。 「倒不是什么凶不凶宅,只是那宅子不是我买的,是别人的……」 「小进,你的那个好朋友到底什么时候到啊?」一道清灵的女声从外面传来。 「正好,主人来了!」陈进笑着说道。 第八十八章 老办法 周羽回头望去,见一个身穿粉色绫罗长裙,头戴金钗玉簪,长相甜美,气质优雅而又步履文静的女子走了进来。 结合陈进此前和他的交流,以及那女子对陈进的称呼来看,周羽已经大致猜出了她的身份。 女子径直走进堂中,似乎来这里已经是轻车熟路。 周羽没有犹豫,当即下跪行礼道:“草民周羽,叩见长乐公主!” “免礼平身!”女子有些意外地说道:“你认得我?” 周羽站起身来,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长乐公主好奇地问道。 “殿下曾与草民谈起,在宫中时,只有长乐公主愿意同他对弈。再加上公主对殿下的称呼,以及这倾国倾城的容貌,在下便断定来人正是长乐公主。”周羽自信地说道。 “有点儿意思!”长乐公主仔细地打量了周羽一番,随后望向陈进说道:“小进,这就是你告诉我的那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谙熟人文,通晓奇门,更兼有经国济世之才的周羽?” 周羽听了这一串离谱的标签,不敢相信地望向陈进。 靠,这不过是平时自己跟他吹个牛而已,怎么他还往外传的啊! “没错,就是他!”陈进还很得意地给周羽递了个眼神,意思是:看我把你说得多好! 周羽强行压制住心中想要抽他的冲动,撑着笑对长乐公主说道:“公主,这都是豫王殿下谬赞,在下愧不敢当!” 长乐公主又看了看周羽说道:“我叫陈若兰,公主只在朝堂之上,这里是小进的王府,你叫我若兰就行了,毕竟我也不信你平时都管他叫豫王殿下。”陈若兰说着还指了指陈进。 周羽的眼珠转了转,还是答应下来:“好的。” 陈若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小进虽然心眼儿比较直,但从不会妄传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他说你有这些能力,你定然是有的。” “您这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开酒楼的,哪有这么大的能力?”周羽苦笑着说。 但陈若兰似乎铁了心要问出个究竟一般,开始用难题来考察周羽:“前些日子京兆府接到一个棘手的案子,三名强盗闯进一户有钱人家,将家里的财物洗劫一空不说,还绑走了那户人家的女儿。 @ 但无论衙门的人怎么拷问,三个绑匪就是不肯说出那个姑娘的下落。京兆尹无奈,只得请刑部帮忙查案。可那几人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身体十分虚弱,若是再用大刑,他们怕是难以承受了。如今刑部也很为难,没法救出那姑娘,就只能将他们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开口吗?” 周羽听完淡然一笑,这不就是那啥吗?付迁和陆岩是怎么说实话的?可不就是让他给祸害的……额,让他审出来的。 “办法我倒是有一个,不过你需要跟我详细说一下各个犯人的性格特点。”周羽说道。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只不过前两天听到刑部的宋郎中谈及此事。据说那户人家有亲戚在刑部,现在京兆府和刑部都为此案大为光火呢!倘若你能解决此案,那个院子本公主就赠与你了!”生长在皇宫中的陈若兰出手的阔绰程度远远超乎周羽的想象,一套价值万两的宅院就这样被她当做赏赐,而且只为了检验周羽是否能力能破案,这未免也太奢侈了些! “若兰,我记得你好像还没有在宫外开府吧,你这院子究竟是从哪儿来的?”陈进问道。 “前一阵子跟陈越打赌赢来的。” “想不到陈越打赌输了还能认账,真是奇事一件,以前他跟我下棋,每次输了都不认。”说起陈越,陈进的语气中带有些轻蔑,似乎很看不起自己的这位骨肉兄弟。 襄王陈越,周羽曾在陈进的口中听过他的名号。在这种时候,周羽是绝对不能横插一句的,皇室中人如何。 评价他们自己人周羽管不着,但他不能去评价。 “那是因为他之前偷偷出宫的事被我抓住了把柄,不然他才不肯把那么大一套院子给我呢!”陈若兰显然也清楚陈越喜欢赖账的性格。 “要我说,这宫中能制得住陈越的,除了父皇他老人家,还得是你……”陈进对陈若兰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 “行了,别贫了。”陈若兰莞尔一笑道:“怎么样周羽,有没有信心?” 陈若兰属于那种温柔甜妹的类型,她的笑会让周羽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无错首发~~但周羽出来可不是把妹的,如果能够免费获得一套大宅子,那他就赚大发了。 “哎,又不是没办过这样的案子,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周羽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嗯?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陈若兰问道。 “我不是京兆府的人,也不是刑部的人,这样堂而皇之的干扰人家办案,怕是有些不妥吧?”周羽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之处。 “害,若是这个案子才刚刚开始,我倒不敢让你插手,可现在问也问不出个结果,眼看着那几个犯人就要被问斩,被绑的姑娘却还是没有着落,死马当作活马医,你去试试也没什么的。”陈若兰显然考虑到了这一层。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同前去吧!”陈进提议道。 周羽仔细斟酌了一番,有陈进和陈若兰在,这一个是豫王,一个是长乐公主,日后就算上面怪罪下来,应该还是能帮他抗一抗的,于是也就答应了。 三人一同来到刑部大牢,向牢里的狱卒了解完情况后,周羽当即作出指示,将三名犯人分开关押,不让他们有互相交流的机会。 见此情形,陈进悄悄对周羽说道:“我怎么记得你好像用过这一招呢?” “是啊,我现在觉得我来都有些多余了,你应该就能处理!”周羽笑着说。 “得了,我可没你那两下子,该怎么问还得你亲自来才行!”陈进连连摆手认怂。 陈若兰不知道二人在说些什么,只是问道:“现在三个犯人已经分开了,接下来怎么办?” “让牢头沏壶茶,待会儿咱们过去坐坐。”周羽说道。 “这就完了?”陈若兰瞪圆了眼问道。 “当然没完,还得问话呢,你不是还想着把那姑娘找到吗?听说这三个人中,高小五的态度最为强硬,那等会儿咱们就从他开始。”周羽说道。qs “等等,为什么不从最为怯懦的王小七入手?高小五可是个硬茬子,京兆府尹审了他六七次,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审出来,大刑都上过两次了!”陈若兰不解地问。 周羽看向陈进说道:“你给她解释解释呢?” 陈进直接双手一摊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你听他的准没错!这小子有点儿邪门儿,他断定的事几乎没有差过!” 陈若兰有些意外地看着周羽,身子往后捎了捎说道:“不会吧,这么厉害?” “行了行了,别吹牛了,赶紧开始吧!”周羽走进了关押高小五的牢房,陈进二人在外面等候。 一见着周羽,这个身高六尺的大汉竟然乐出了声道:“怎么,堂堂刑部和京兆府无人可用了?竟然派个娃娃来给大爷消遣?” 面对高小五的言语侮辱,周羽并不生气,反而浮起一丝讥讽的笑说道:“高小五,我乃刑部都官员外郎,今日奉命提审你等三人,问尔何事,尔当据实回禀!” “呵呵,京兆府的大刑老子都不怕,还怕你个黄毛小儿不成?”高小五满脸的不屑,完全看不起眼前这个年轻人。 “不错,真是有骨气,本来我想告诉你如果你如实说出那位姑娘的下落和作案细节,就可免去死罪,但现在看来你应该是不需要了。”周羽有些惋惜地说道。 “我劝你还是。 不要白费心思了,有本事就给爷爷来把快的刀,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高小五仍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 “既然如此,看来王小七告诉我们的都是实话,那这抢劫和绑架的主谋就由你一人承担吧。来人,将王小七等二人移送至京兆府大牢!”周羽转身就要离开。@*~~ 高小五却有些慌了:“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们能去京兆府大牢?” 京兆府大牢和刑部大牢有着天差地别,前者通常关押的都是一般的犯人,而重案要案的的犯人才会被移交到刑部大牢。王小七他们要被送往京兆府,岂不是说他们身上的罪责被减轻了? 人的劣根性就是这样,大家一起倒霉,那我就认了;但如果只有我倒霉,你们都溜之大吉,那我可就不干了! “上面有指示,只要你们三人能够说出人质的下落,就可以酌情轻判。若是有主谋和从犯之分,则主谋难逃一死,从犯酌情轻判。王小七已经指认是你们二人胁迫他参与此案的,他答应我,只要不把他判成主谋,就把那姑娘的下落告诉我们。既然你们不肯交代,那我们就只能采信他的证词了。”周羽专门为高小五解释了一番。 “不可能,这定是你们的阴谋!”高小五咆哮道。 周羽无奈的摇了摇头,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高小五说道:“这人呐,不要老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说完,周羽就带着躲在门外的陈进和陈若兰离开,留下在牢房里发愣的高小五。 牢头已经按照陈进的吩咐泡好了茶等着他们,一下子来了两个大人物,可没把这些人吓坏。 “这就完啦?你就那么肯定高小五会招?不再去问问王小七他们?”陈若兰不太喝的惯这牢里的茶水,只是坐着和周羽、陈进聊天。 “再问一个又得走一趟,多累啊!我这个人就是怕麻烦,还是不去了!”周羽喝着茶,悠闲地说道。 陈若兰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周羽,似乎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太靠谱。 “公主殿下,豫王殿下,高小五说他愿意招了!”狱卒兴冲冲地跑来说道。 “搞定,走吧!”周羽放下茶杯,站起身说道。 陈若兰看向周羽,清澈的目中露出深深的不可思议,她完全不明白周羽是怎么做到的。。 第八十九章 师徒相见 不过陈进对这一幕就见怪不怪了,当初他可是坐在公堂之上旁听审案的。 陈进和陈若兰依旧在外等候,一个狱卒跟随在周羽后面进去。 这一次,高小五脸上的嚣张气焰已经不知所踪,反倒是表现得有些焦虑了起来,双手不知道该放在什么位置,眼神东飘西晃,还不停地咽着口水,这些细节自然逃不过周羽的眼睛。 “这位兄弟,我要是把关押那娘们儿的地方告诉你,真能免掉死罪吗?”高小五目光灼灼地盯着周羽问道。 “我说高小五啊高小五,这番话如果你在刚才说出来,那肯定就能免这一刀。不过现在嘛,我们已经不太需要你的证词了。王小七将藏匿那姑娘的地点交代得一清二楚,只要我们核实无误,那么他就可以按照从犯处置,依律当减轻处罚。至于你嘛,想喝什么样的断头酒,到时候我会在菜市口给你备着。我听说京城要新开一家聚仙楼,那里的酒可是贡品,有兴趣的话我弄一碗给你尝尝。”周羽的话中并没有让高小五招供的意思,反而像是直接宣判了他的死刑,急得门外的陈若兰直跺脚。 周羽的话显然狠狠打击到了高小五,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双目失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不过嘛,王小七并没有交代你们劫来的金银藏在了什么地方,据他所说,这些钱都被你藏起来了……” “放他娘的狗屁!”高小五一蹦而起,大怒道:“王小七这个畜生,他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兄弟,我要告诉了你那些金银财宝在哪,是不是就能不死了?” “这个嘛,我做不了主,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就算你交代了藏钱的位置,恐怕也是死罪难逃了!但刚刚我听你的意思,好像王小七没有完全对我们说实话,如果你能将案发前前后后的真实情况告诉我,那么说谎的王小七可就是为了脱罪故意给出假的证词,必定罪加一等!到时候,就算你说王小七是主犯,那么京兆府和刑部也有可能采信你的说法。我不敢给你保证,只能看你告诉我的东西有多少价值了。”周羽冷静地说道。他的语速不快不慢,说话的节奏恰到好处,仿佛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刑部都官员外郎。 高小五思考再三,最终咬咬牙说道:“好,我招,不能白便宜了王小七!” 人就是这样,总想着要拉一个垫背的下水才甘心。 无错更新@高小五的心态大概可以概括为:他即使丢掉性命,也要出卖队友,而这一点正合周羽之意。 听了高小五的话,周羽心中一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回头对狱卒说道:“取纸笔来……” 在外面偷听的陈若兰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有些庆幸的意味。反观陈进倒是完全不急,他完全相信周羽能让那犯人开口,因此一直是比较轻松的状态。 高小五将整个案发的前后细节一一披露,等到供状写毕,周羽便让高小五签字画押。 做完这些,周羽将那供状收入怀中,对高小五说道:“我希望你说的这些都是真话,如果那个姑娘还活着,我一定会为你求情,但结果如何还要看京兆府的判决。” 高小五拱手行了个江湖礼说道:“多谢!” 这一刻,仿佛周羽才是他的兄弟,而至于王小七什么的,高小五宁愿和他们同归于尽。 周羽点了点头,转身走出牢房,并让狱卒关上牢门。 “我就知道你能行!”陈进拍着周羽的手臂,兴奋地说道。 而周羽则是沉着脸望着他问道:“刚刚我问高小五的话你在外面都听清了吗?” “当然听清了,不得不说,你小子审犯人还真有一套!”陈进夸奖他道。 可周羽好像并不太领情,脸色还是很不好看:“那个姑娘被藏在哪里你也听清了吗?” “听清了啊?人不就是在。 ……”陈进正说着,一旁的陈若兰突然面色一惊。 “你怎么了?”陈进不解地问道。 “笨死你算了!藏人的地方知道了,那要赶紧派人去救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陈若兰焦急地说道:“我立刻去通知刑部的宋大人!” 陈若兰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被怼了一阵的陈进有些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反应过来……” 周羽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二人走出刑部大牢,周羽说自己有点累了,要早些回家休息,并让陈进代他问问陈若兰关于他那房子还要不要钱的事。 陈进也没拒绝,二人说好之后就各自回府了。 这次出行,周羽还发现了一件很小,但有些意外的事:以前陈进到哪里杨钏就会跟到哪里,哪怕是不现身,在陈进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也能够第一时间出手保护。而现在到了京城,作为陈进护卫的杨钏竟然没有在陈进身边随行,或许是因为京城是天子脚下,治安比洛州更好些的原因吧。 反正他在或不在周羽也不关心,周羽现在有了自己的师父,没必要再求着杨钏教他武功。 本来是去谈生意的事,现在有机会白捡这么大一套院子,周羽只能期待着陈若兰能够说话算话。 回到家里,周羽发现好多人都集中在会客厅,他还以为家里来了什么客人,赶紧进去查看情况。 一进来,周羽才发现是真的来客人了,不过来者倒也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父流影和师姐李韵寒。水儿带着几个丫鬟给二人奉茶,冯月跟何水玲乖乖的站在一边,弄得好像这师徒二人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 结果还没等周羽问声好,李韵寒就站起身来说道:“没想到你在京城还有这么大一个院子,我记得当初你挺穷的啊?短短几个月就发财了?有什么好路子,快告诉姐姐!” 李韵寒说着就把胳膊搭在周羽肩上,脸也凑的近,还笑着冲他眨眨眼,弄得周羽面红发臊。更可怕的是,他的两位夫人可就在现场看着,这一切都直播着呢! 在这个男女关系还仍是人们忌讳谈论,婚姻自由完全没有实现的年代,李韵寒的行为属于是超凡脱俗了,而冯月跟何水玲见识过她的武功,此刻完全不敢出声。 周羽求助似的望向流影,流影唤道:“韵寒,不得无礼!” “没劲!”李韵寒嘟囔了一句,回头坐到椅子上。 无错更新@ 周羽才发现自己的这位师姐是真的很有个性,在平时谈天和跟人交手时简直就是两个样子。 含笑见柔情似水,蹙眉望红颜如霜,这是对于李韵寒不同状态最真实的写照。 笑起来的李韵寒有一种近乎魅惑的吸引力,但手中持剑的李韵寒几乎是每一个对手的噩梦……或许是美梦,毕竟她的剑可以快到让对方在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就死去。 好在周羽前世看了不少岛国老师的佳作,对于这种级别的魅惑还是有一定的抵制能力…… 但老是让冯月他们站在这里也不太好,万一自己这位不拘小节的师姐再作出什么“过激”的举动,那岂不是……出于这层考虑,周羽坐到流影身边,对水儿等人说道:“行了,别傻站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随后又转头对冯月跟何水玲说道:“你们去把咱家那最好的茶叶找出来,让水儿她们给师父和师姐泡上!” 冯月瞄了一眼流影,见她没有异议,如获大赦般拉着何水玲离开了会客厅。 打发走了其他人,周羽才问道:“师父,您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然后最爱抢话的李韵寒又出现了:“嗨,师父要想找个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况且你还带着那么一大队人马,随便一打听也就知道了!” 周羽相信李韵寒说的都是真话,虽说大队人马在京城并不。 少见,但前面有一个骑着汗血宝马的人带头的车队还是有些不同的。 “为师今日是特意前来问问你在少林寺有何心得,三十六路伏魔拳练得如何了?”流影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一般开口就是直奔主题。 “回师父的话,蒙慧因大师指点,智清师父亲自授拳,再加上子空师父陪练,徒弟已将三十六路伏魔拳尽数学会。但武学研习不仅在于招式,还需要功力的修炼,目前来看,这正是徒儿的短板所在。”周羽也把自己的经历告知了流影。 “不会吧,三十六路伏魔拳你都已经学会了?这才几天啊?想当初你师姐我都花了一个月才练会的!”李韵寒急得连皱纹都快出来了,难道这小子的天赋真有这么强? “师姐不信的话,我可以现场演示一下。”周羽也不跟他辩论,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那你打一套来看看!”李韵寒还是对此保持怀疑。 周羽见流影没有制止,想必是也想看看自己练习的成果,于是他不再推辞,当即摆好了预备的姿势。 在他演示的过程中,冯月跟何水玲提着茶水进来了一次,她们这才知道周羽还真练会了一套拳。但想来几人正在交流武学,奉上茶后她们就赶快离开了,也许是流影和李韵寒杀死山贼的场面还历历在目的原因,她们在这二人面前始终有些胆怯。 “不错,除了基本功差了一点之外,整套拳打下来行云流水,真是后生可畏啊!”流影鼓起掌来。 @ “有两下子嘛!不过既然你说你的基本功不好,那么作为你的师姐,提升你基本功的事我义不容辞!师父,这事儿就交给我,您看怎么样?”李韵寒问流影道。 “既然你怎么有心,小羽啊,你就好好跟着你师姐练习吧!”流影欣慰地说道。 “是!”周羽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当他看到李韵寒那一抹邪恶的笑时,这种想法就更确定了!。 第九十章 你耍我呢 师姐一笑,生死难料。这是周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才领悟到的真理,但流影已经发话,他也不敢违抗师命。 现在的周羽虽然觉得李韵寒的这一笑不怀好意,但估摸着应该也就跟前世他刚进入大学时的军训差不多吧。虽然教官经常用“敬礼不礼毕,蹲下不起立,踢腿不落地”这三大酷刑来摧残他们,但实际上教官的人还是很好的,遇到有同学中暑晕倒,教官们立马就会把他背去医务室,平时还会偷偷帮大家把水接好,属于是刀子嘴豆腐心。 很显然,周羽错误的估计了形势,李韵寒折磨人的手段可谓层出不穷,但可怜的他还丝毫不知情。 这件事确定之后,周羽试探性地问流影道:“师父,关于我这个基本功的练习,是从明天就开始吗?” “这一阵子我和你师姐还有些事要办,你现在不会武功,也不便跟我们同行,还是先安顿好家里。等我们下一次回来,你就要跟我们一起闭关。”流影说道。 “不知师父和师姐此行要花多少时日呢?” “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月有余,你要趁这段时间跟家人说好,等到开始闭关,你可就三个月不能回家了。”流影的话让周羽有些忐忑,他还从来没有离家这么久过。到时候他不在家里,冯亮也留在了少林寺,他怕有些事冯月应付不来。 “是,徒儿明白了。”周羽并没有把自己担忧的情绪展露出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伏魔拳要坚持练习,切不可荒废了!”流影起身欲走。 _o_m “诶,师父,您和师姐这些日子肯定也辛苦了,不如今日就在家中歇息一晚,明日再启行也不迟啊!况且您都到了徒儿家里,若是还要在外留宿,岂不是让旁人说徒弟不孝吗?”周羽连忙请二人留下来:“今天的晚宴由我亲自下厨,也让师父和师姐尝尝我的手艺!” “哎哟,想不到我的小师弟是个厨子呢?这倒让我有些意外!”李韵寒眉眼中全是笑意,但周羽却总觉得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 “不敢当,只是粗浅地学过几天。”在李韵寒面前,周羽不太敢展现出平日里嚣张的状态,或许是打不过她的缘故吧。 “前阵子路过洛州城,听说那里有一家非常厉害的酒楼,叫什么聚仙楼的,你知道吗?”李韵寒问道。 “知道。”周羽如实回答道。 “我还听说聚仙楼的大厨烹饪技艺出类拔萃,连王府的菜肴都不如聚仙楼的水平,甚至有人说这聚仙楼的厨师哪怕到宫里做御厨都不为过,你的厨艺跟聚仙楼那群人比如何?” 周羽算是听出来了,李韵寒这是在挖苦他。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敢和她顶嘴,谁知道她发起火来会有什么后果……还是猥琐发育为妙。 “师姐,聚仙楼的厨子水平如何我还是知道一二的,要说他们比豫王府的厨子做得好些,或许还有的商量;但要是说能够到宫里当御厨,那可就有些言过其实了!天下又不是只有聚仙楼一家酒楼,其他地方的菜也各有特点,还轮不到聚仙楼一手指天。再说回聚仙楼的厨子,我跟他们是一个村出来的,他们几人虽然厨艺学得勉强,但总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难成大器!况且他们做出的菜时不时就会有瑕疵,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离谱!”周羽无奈地说。 “听你的意思,聚仙楼的厨子你也不放在眼里咯?”李韵寒故意刁难他道。 “不是不放在眼里,而是他们的水平确实有限,外面传的实在是太过了!”周羽摇了摇头说道。 李韵寒哼了一声,随后对流影说道:“师父,既然师弟热情相邀,那我们也就不要推辞了吧?正好尝尝我这位大厨师弟的手艺如何!”李韵寒故意把“大厨”二字咬的很重。 “好,那就按你们所说,今日我二人暂且在小羽家中住下,明日一早再出发!”流影也答应下来。 。 “师弟,我可等着你的晚饭哦!”李韵寒拍了拍周羽的肩膀说道。 “师姐请放心。”要说做菜,那周羽可太得劲儿了。 离开大厅,周羽立马召来李二牛,让他在厨房备好食材,毕竟周羽今晚要亲自下厨。 李二牛现在做这些事已经是轻车熟路,先按照周羽的习惯将厨房里的用具布置好,再把周羽常做的几个拿手好菜的材料摆在最方便拿取的位置,而后再将柴火等消耗品备好,随时可以让周羽操作。 时至今日,铁锅仍然是这方世界厨艺的大杀器,陶锅和铜锅决定了烹饪的上限,但铁锅则在此基础上又给出了其他的可能。 也正因此,铁锅是聚仙楼用于立足和竞争的底牌,而铁锅的烹饪方法和技巧则是聚仙楼厨师们的看家本领。 晚饭时,望着桌上香气扑鼻的饭菜,李韵寒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 “菜已经上齐了,师父师姐,请动筷子吧!”周羽亲自端上最后一碟小炒肉说道。 “不错,看这架势还真有点儿聚仙楼那意思,不过我也没去吃过,不知道他家味道怎么样。”李韵寒也不得不承认周羽的菜做的确实好。 一旁的李二牛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笑道:“师伯,聚仙楼的厨子可都是我师父的徒弟呢,包括我!” 李韵寒的头缓缓转过来,带着些怨气地望向周羽,那眼神就是在说:“你小子故意耍我呢?” 周羽能怎么办?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好在是没过一会儿,李韵寒就被周羽精妙绝伦的手艺给折服了,还直言这一顿晚餐是她自打出生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 周羽没有太过惊讶,毕竟这样的效果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 流影虽然没有过多地用辞藻夸赞,但映在脸上的满意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饭后,周羽又为二人安排好房间,还专门派了两个丫鬟去服侍她们,结果全被赶了回来,说是江湖中人没这么矫情。两个姑娘还以为自己犯了错,在跟周羽说起此事的时候心中忐忑不已,担心受到责罚。却没想到周羽完全没有在意,只是让她们早些休息。 姑娘们这才想起来自家这位姑爷一向是善解人意,平日里连句重话都没有的。不过一个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现在冯亮已经留在了少林寺,那么要不要改口叫周羽老爷呢?水儿把大家的想法告诉了周羽,但周羽对“老爷”这个称呼很排斥。水儿会意,告诉大家一切照旧,冯老爷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深夜,周羽躺在床上,思考着流影说的“闭关”。在他从前的认知中,闭关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词,一个武功平平的人,到某个世外仙境去待上一年半载,回来就成了一个高手。周羽不知道跟流影出去闭关有没有这样的效果,但应该会让自己的实力有个质的飞跃。 想着想着,周羽突然发现自己的房门被人推开了。由于曾经被人绑架过,周羽还以为又是仇人上门,立马警惕地坐起身来问道:“什么人?” “我!”冯月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你说你来就来呗,这么悄悄摸摸的干嘛?”周羽松了一口气说道。 “你还说呢!你的那个师姐气势太强了,我跟水玲都不敢正眼看她!”冯月一把钻进周羽被窝,向他抱怨道。 “她又不会天天盯着你,你管她干嘛?”周羽将冯月搂入怀中。 “是,她是不会天天盯着我,但架不住有人天天盯着人家啊!”冯月的话中飘出些醋味儿来。 “这都哪跟哪儿啊?”周羽不傻,自然听得出冯月是在揶揄他。 “哎哟,人家的脸是好看啊,白***嫩的,长到你心上去了吧?”冯月没好气地说道。 “看你说的,她跟你能比吗?她再好看,在我的心中,你也是最美的。况且,真要比起来。 ,她差远了?”周羽嘁了一声道。 “什么差远了?”冯月不解道。 “你看她那胸前,一马平川的,一点女人味儿都没有,拿什么跟你比?”周羽说着说着手就不老实了,开始往冯月身上蹭。 冯月则是不满地将他的手打开,不满道:“你说说,你都有多久没碰我了?是不是外面有了新欢,忘了家里的糟糠之妻了?” “这样的糟糠之妻给我来一打!”周羽说着就吻了上去,二人宽衣解带,渐入佳境。 或许真的是许久不曾行房的缘故,两人都是一副憋坏了的样子,一遍又一遍的发泄着自己的欲望,从熄灯一直折腾到快四更天才结束。 摘桃之后,冯月像一只慵懒的小猫般依偎在周羽怀中,周羽也紧紧地抱住她不肯松手。 “小月,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周羽吞吞吐吐地说道。 “什么事?”冯月听出了他话中的犹豫。 “师父说,等她们下一次回来,我就要跟着她们一起外出闭关修炼,三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这么久啊……”冯月的眼中漫着些失落,可惜黑暗之中,周羽不曾发现。 _o_m “你放心,我走之前,肯定会把家里的一切都安排好。你跟水玲待在家中,等我回来!”周羽轻轻地吻着冯月的额头。 “你的那个师姐,也跟你一起去闭关?”冯月提出了关键一问。。 第九十一章 她怎么也在 这一问周羽着实没有想到,但他心中坦然,也没必要撒谎,于是照实说道:“应该会的,毕竟他是我师姐,师父都要闭关,她怎么能例外呢?” 冯月酸道:“三个月的光景,你们俩朝夕相处,怕是到时候我又要多一个妹妹了吧?” “看你说的,什么妹妹不妹妹的,人家比我还大两岁呢!”周羽自然听出了冯月话里的意思,但他也不敢直接接茬,只能选择装傻。 “哦,合着你还打算把我休了,让她做大是吧?”没想到这么一来倒是捅了马蜂窝,冯月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周羽的辩解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那你是什么意思?”冯月也是得理不饶人。 “我的意思是,我跟她啊没有什么,就是普普通通的师门关系!” 周羽现在很想搜索一下关于“女朋友生气了该怎么哄”这个话题,虽然他跟冯月已经成亲了,但实际年龄摆在那儿,冯月在心里仍然是一个小姑娘,小情侣闹闹别扭,这也是很正常的嘛!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上回那个什么苏姑娘的事情你还没说清楚呢?正好人家也在京城,你有没有背着我偷偷和她见面?”冯月质问道。 “天地良心,我跟她早就没有联系了,她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就更别说见面了!”周羽喊冤道。 “别碰我!你个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负心汉!”冯月将周羽抱住她的手扒拉开,气呼呼地背着对周羽躺下。@·无错首发~~ 果然,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怎么哄好女朋友”都是周羽搞不定的难题,况且他以前还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周羽快把求饶的话说尽了,冯月终于肯转过身来:“行了你,都什么时候了,赶紧休息吧!再不睡天都亮了!” “那你不生我气了?”周羽惊喜地问道。 “我可没说这句话啊!”冯月傲娇地回答道。 周羽虽然直,但他不傻,这话一出就代表冯月已经原谅他了。等等,他犯什么错了,为什么要冯月的原谅? 但总归是把冯月哄好了,周羽心中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继续抱着冯月,喜滋滋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当周羽让丫鬟去给流影和李韵寒送早餐时,丫鬟回禀说她们二人早已离开了,房间里的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 周羽也没有过多地感到意外,毕竟这二人神出鬼没的也是常态,要是让人摸清了她们的行踪,反倒有些危险。 用过早饭,周羽又亲自来到豫王府中。 “前些日子有两个杀人狂魔奔京城而来,搞得河南道、山南道以及关内道治下各州县人心惶惶,现在情况如何了?”周羽也不知道这样说自己的师父和师姐会不会遭报应,但在陈进面前,他不得不如此。 “还能怎么样?不了了之了呗!反正也没有继续出人命案子,京城这边也风平浪静,总不能一直这样紧张下去吧?况且一直把武先河的征南军按在河南道也不行,边境不能没有良将,还是早些让他回去驻防为好。”陈进回到京城之后,获取信息的渠道明显广了很多。 “那好,请你飞鸽传书,让我在洛州的人赶紧进京,莫要迁延,咱们聚仙楼得操办起来了!对了,上次你说的几个好地方在哪儿,今天咱们就去看看?”周羽恢复了往日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 “走吧,咱们现在就去,趁早把这件事了了,省得你天天来烦我!” 二人当即动身,前往几处地点考察。最终周羽选定了处在闹市的一家,虽然价钱高些,但人流量要大许多,而且店里装潢的底子还不错,重新布置起来也不太耗时。况且买铺面的钱也是两家一起出。另外一家稍微偏一点的,则被周羽定为绝味坊的选址。至于天羽别苑,周羽经过反复衡量,最终买下了一个排在街尾的铺。 面。倒不是说艺术表演不需要流量,只是这个铺面的空间需求要大些,平日里还要安排大量的练习,要是地界买在闹市,那真的太不划算了! 实在不行,就等班里的人学成之后,直接跟京城的勾栏抢生意便是。反正让他们占着勾栏也没这么好的效果,不如加入天羽别苑共同发展。 光定好铺面还不够,周羽还得向陈进打听清楚京城这些名贵的洒楼都是谁开的,尤其是有没有***或权贵的背景。 “这个嘛,京城最好的几家酒楼,像东海楼、福宁居、长醉阁这些都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不说有什么背景,但总归是跟不少乡绅和官员都交好的。这种事情都是公开的秘密,大伙儿也知道。”陈进回答说。 “那有没有跟聚仙楼一样,有皇室背景的?像你的那些兄弟姐妹,有没有参与在其中的?”周羽着重问了这个情况。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毕竟他们要想做买卖,也不会想到来开酒楼的,这一行利润太低,他们看不太上。”陈进咩着嘴说道。 “他们看不看得上我不知道,反正我看得上!”只要没有其他皇室成员掺杂在其中,周羽觉得这事儿就好办了。 “不过你的运气还不错,两天后京城要举办“京城厨神”的大比,你倒是可以去试试。按你的水平,哪怕拿不下厨神的称号,打出名气肯定也是没问题的!”陈进为周羽提供了一个关键的消息。@*~~ “这是什么比赛,谁举办的,怎么评比?”周羽问道。 “听说是几大酒楼联合举办的,还会请到御膳房的人前来点评,获得厨神称号的人有机会进入御膳房当差呢!对于一个厨子来说,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进不进御膳房我倒没有兴趣,不过给京城的人们展示展示咱们聚仙楼的实力还是很有必要的。这样吧,到时候让二牛去参赛,我在后面指导就行。这样赢了我光荣,输了我也不丢人!”周羽拍板决定道。 “我说你那点儿心思啊,全用在算计上了……”陈进望着周羽,鄙夷地说。 “你就别管我算计不算计了,赶紧告诉我这比赛在哪儿报名吧……算了,你帮二牛报了得了,我这就回去跟他说明情况。”交代完事情,周羽转身就走,不给陈进推辞的机会。 陈进倒也习惯了他这种“己所不欲则施于人”的做法,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默默遣人去打听报名的方式。 周羽也没闲着,回到家立马就告诉了李二牛厨神大比这件事。 谁知道李二牛听了要和其他人PK,脸上竟露出怯色,为难地说道:“师父,我的水平您也知道,跟您比还差得远呢!这厨神大比怎么说也得是您参赛才对啊!” “你这孩子懂什么?我对这些名誉上的奖励没什么兴趣,我有家业能挣钱,不需要再多个什么“厨神”的头衔;但你就不同了,你现在正是需要名气的时候,成为这次大赛的优胜者对你以后的发展是大有益处的!”周羽好言劝说道。 “可师父,人家那些都是各大酒楼的名厨,我才多大啊?怕是人家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都多……”李二牛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不够自信。 “人家是大厨,你就不是的大厨了?王宇他们哪个不比你先拜我为师?为什么我唯独把你带来京城了?那就是因为你的水平高,是个可造之材!再说了,你教出来的徒弟都在绝味坊干活了,你做师父的还不相信自己?你去不去,不去的话我扣掉水儿三个月的月钱!”见好言相劝达不到目的,周羽开始威逼。 “我去,我去还不成吗……”李二牛苦着脸答应了。 “那好,你只有两天时间准备,就别老想着把所有的菜都温习一遍了,那样咱们也吃不下。选几个比较有代表性的就行了。依我看,开胃就上个羊肉串儿和羊肉汤,再来个牡丹鱼片和文思豆腐,开水白菜放在最后面。 。为了以防万一,再准备个糖醋里脊吧,万一那些评委的嘴刁呢?其他的你看着办就行了,你的手艺我还是很放心的。”周羽已经将参赛作品给李二牛安排好了。 “师父,我明白了!”说干就干,虽然极不情愿,但既然已经接受了任务,就必须把它完成,这也是李二牛的执念。 为了配合李二牛练习,家里这两天的早中晚全是这几个菜。虽然说菜的档次很高,但顿顿都重样,什么样的珍馐美味也会吃腻的。好在是这样的生活只会持续两天,咬咬牙就挺过去了,不过看冯月等人吃得香喷喷的样子,似乎不像是“挺”过去的…… 陈进在第二天就将参赛的邀请函送了过来,说是邀请函,其实就是一个信物,到时候凭此物进场。 经过两天的突击特训,李二牛已经将做这几道菜的速度和做出来的质量又提升了半个档次。@·无错首发~~为什么是半个档次?因为他以前就已经做的很不错了,提升空间不是很大,特训也不过主要是起到巩固的作用。 开赛的前一天晚上,陈进来到周羽府上。 “这次参赛的洒楼有那么些,不过真正有实力的除了京城的那三家以外,也就只有关内道另外几个地方的厨子。但我觉得离福宁居和东海楼这几家还是有差距的,你这边怎么样?”陈进问道。 “反正又不是我参赛,二牛的厨艺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是对他很有信心的。”周羽话虽如此,但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或许是第一次作为“指导老师”指导学生参赛的缘故吧。 陈进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二牛的水平我倒是不担心,其实我今天来主要是告诉你另外一个消息的。” “怎么你也学着卖起关子来了?有什么消息赶紧说啊!” “这次不仅参赛的人不少,观赛的人更不少,每个厨师的作品还要给特邀嘉宾们品尝的。”陈进说道。 “品尝就品尝呗,这菜做出来就是给人吃的,评委吃也好,其他人吃也罢,味道都一样。”周羽没太在意陈进说的话。 “那如果我告诉你苏雯也在特邀嘉宾的名单中呢?”陈进诡秘一笑说道。 闻言,周羽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凝聚,他故作无事地问道:“她怎么也在?”。 第九十二章 千层饼 “其实呢,苏姑娘的毒早就解了,伤也痊愈了。但她执意要留在京城,说这是那位高人的指示。像她这样才貌双全的姑娘,走到哪儿都会很吃香,如今人家在鸣花楼做清倌人。据说自打她来了以后,教坊司和鸣花楼之争就再无悬念,全是鸣花楼胜出。不少公子都为苏雯一掷千金,其中有好几个都是有权有势的主儿……”不知怎么的,周羽总觉得陈进的语气中带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既然她已在京城另谋生计,便是传一纸书信给我又有何妨?为何却故意装成杳无音信的样子呢?”周羽问道。 “这个嘛,我也不知,反正是她的意思。不过我还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陈进说这句话的时候,周羽觉得他的样子十分欠揍。 “有话快说!”周羽有些不耐烦道。 “我听说苏雯到了鸣花楼之后,仍是把你送给她的诗文带在身边,还将这些诗词拿出来跟客人们分享,现在京城有不少才子都希望见你一面呢!不管怎么说吧,我觉得她对你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要不要去找找她?”陈进开始八卦了起来。 周羽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反正她也会来参加厨神大比,现在去找她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还是让相逢显得偶然些吧,至少互相问候时更自然一点。” “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明日便是大比,你做好准备吧。”陈进起身准备离开。 “又不是我去参赛,我准备什么?”周羽轻描淡写地说。 “随你吧!对了,若兰听说你要带二牛参赛,吵着也要来看看。 _o_m ”陈进又转头补充道。 “来就来呗,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周羽没有太在意此事。 一番交流后,陈进便打道回府。 深夜,周羽坐在书房,淡黄的灯光将整个房间照的通透。周羽缓缓提笔,写下映在脑海里的一首诗: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写完后,他将那纸小心翼翼地折好,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带走。随后他悄悄熄灭灯光,关上房门离开了。 一夜安眠,一夜不眠。 第二天早上,周羽带着李二牛来到了比赛的场地,东海楼。 作为一家老字号的高端酒楼,东海楼的装潢比洛州的聚仙楼还要更胜一筹。不仅同样有着三层高的建筑本体,连周围的古董玉器也都是货真价实的宝贝,倘若有人稍不注意磕了碰了打碎了,几百两银子就得砸在这儿。 现场来的人很多,不仅有受邀的,还有些在附近看热闹的,这也造成了道路的拥堵。半天挤不进去,周羽和李二牛只能呆在原地静观其变。 好在是过了没多久,周羽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我说,你们来都来了,在这里站着干嘛?进去啊!”陈进看着傻站在人群边的两人,疑惑地说道。 “你好好看看这里的形势,我又不会缩骨大法,总不能从天上飞进去吧?”周羽没好气道。 “就因为这事儿啊?行了,我和小进带你们进去!”陈若兰笑着说道:“诶,你的徒弟这么年轻就能来参加厨神大比,真是后生可畏!” 陈若兰的说法已经有些委婉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你怎么让一个小孩子来参赛? “若兰,你可别看二牛年纪小,人家可是洛州聚仙楼主厨,周羽的得意门生哩!别的我不敢说,但在洛州的地界上,除了他师父之外,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厉害的厨师了!”对于了解情况的陈进来说,李二牛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这么厉害?那我等会儿可要好好尝尝你的手艺咯!”陈若兰有些意外地望向李二牛,眼神中开始有了一丝期待。 李二牛无奈地吐了吐舌头,以此来缓解。 自己心中的压力。 简单寒暄了几句,周羽和李二牛就跟在陈进二人的后面进了东海楼。至于为什么他们能够无视拥挤人群,应该主要还是身份的不同。 参赛的厨师们都要到指定地点领取食材,这也是提前和主办方沟通好的。为了公平起见,所有的菜品和佐料都是由东海楼统一提供。 有些菜品的工序较为复杂,有需要提前熬制高汤之类的程序,所以很多厨师来得也很早。 简单给李二牛交代了几句,并进行了一番赛前鼓舞,周羽就和陈进他们喝起了茶。 “公主殿下,您答应我的那个宅子……”周羽一上来就提及了他最关心的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虽然我不是君子,但我自诩也算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你,那就不能食言而肥,从现在开始,那宅院就是你的了!”陈若兰没有耍赖,而是痛快的将房子送了出去。 “多谢公主。”白得一套房,这是周羽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事。 “还有,不是告诉过你吗,平日里不许叫我公主,你怎么又忘了?”陈若兰有些不满地说。 “那我应该叫……”周羽举棋不定道。 “你平时怎么称呼小进的?”陈若兰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问道。 “老陈。”周羽将这个有些雷人的答案说了出来。 听了他的话,陈若兰差点把口中的茶喷出。好在是她的忍耐力足够,但也被呛得连连捂着嘴咳嗽。倘若真是没有控制住自己,那可就太毁她优雅端庄的形象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周羽问道。 “你这称呼……还是挺别致的啊!”陈若兰尽最大努力忍住不笑。 “还行吧……”陈进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 “算了,这种称呼我驾驭不住,你就叫我的名字,若兰吧。”陈若兰显然无法理解周羽和陈进二人的交流方式。 “好的。” “前些日子廉王皇叔跟父皇提及南征之事,遭到了父皇的严厉反对,据说王相也正在准备与北边的魏国议和,好让我大文腾出手来和乾国一战。我觉得王相的做法没错,不把乾国打痛了,我们文国南境就永无宁日!”陈进激动地说道。 “从小父皇就让你多看点书,你就是不信!人家魏国怎么会甘愿让我们顺利的打败乾国?要是文乾两国真的开战,魏国必定在交战正酣的时候发兵袭扰我文国北境,这样我文国首尾难顾,战败在所难免。倘若能借此机会削弱文国的实力,那一定是魏国皇帝最愿意看到的情况。”陈若兰敲了敲陈进的脑袋说道。 周羽听完二人的论述,打心底里觉得陈若兰比陈进聪明了不只是一星半点儿。 “你的话跟老周以前告诉我的十分相似,老周,你怎么看?”陈进转头问道。 “你们只看到了第一层,你们以为他在第二层,实际上他在第五层。”周羽抛出了马老师的“千层饼”理论。 “什么意思?”陈进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是临头大祸!”周羽机械地摇着头。 “不过是让你说说究竟打不打乾国为好,怎么就大祸临头了?”陈进对此很不理解。 周羽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我说错了,你只看到了第一层,以为他们也在第一层,其实你在地下层。” “什么一层二层的?我们又不是在盖房子!”周羽没有明说的做法让陈进感到很是恼火。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陈若兰再次敲了敲陈进的头,随后说道:“周羽,你继续说,我保证你平安无事!” 结果周羽还是不断地摇头:“你的保证没有用,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 “不是,你们俩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陈进有些急了,这种搞不清楚状况的状况是他。 最难以接受的。 “如果你不愿意发表高见,那我可就要收回那个院子咯!”陈若兰用手掌撑着右脸,显得有些俏皮。 “哎,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周羽叹气道。 “哎呀,有什么话你们明着说行不行?”陈进发出了愤怒地呐喊,亦可被称为无能狂怒。 “不能和乾国死拼到底的道理我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具体原因也说得很详细,你应该没忘吧?”周羽看着陈进问道。 “当然,这跟你刚刚说的一层两层有关系吗?”陈进反问道。 “既然乾国是绝对不能打的,为什么廉亲王又要上谏陛下发兵南征呢?倘若廉亲王是一时不察,那为何王相同样也是一副极力想要促成此事的做派?王相为官三十几年,光是丞相之位便坐了十五年之久,算得上是两朝元老。连我都能想得通的道理,他王成会不明白?”周羽说道。 “你的意思是?”陈进还是不太明白。 但反观陈若兰,却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 “今年河东、河南、陇右等道都有灾情,怎么说也不算大举出征的好时机。作战欲得胜,需要具备天时地利人和等各方条件。可如今这些条件一个也不满足,有人却偏偏谏书皇上此时出兵,这种人不是道傍苦李,便是别有用心!”周羽说的轻松,但话语却十分尖锐。@*~~.br> “周羽,你的意思是,廉王皇叔和王相并非真的想要和乾国开战,而是想要借开战之名,行不轨之事?”陈若兰面色凝重地问道。 “不不不,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哪敢妄议朝政?二牛的比赛要开始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吧!”周羽选择将话题转移开。 陈若兰虽然没有继续追问,但常常展现着她甜美面貌的笑容此刻消失无踪。现在她的脸上只有阴翳,就差把“心事重重”四个字写上去了。。 第九十三章 看似平平无奇 尽管陈若兰心中还有很多想要向周羽讨教的内容,但既然正好赶上了大比开幕,这些朝政之事还是放到以后再说吧。 说是开幕,实际上就是把参赛的厨师和受邀到来的嘉宾介绍一番。这种场面,来的人身份纷繁复杂,王公贵族来了不奇怪,一般的小地主来了也正常。毕竟民以食为天,谁又能拒绝来尝一尝好吃的呢?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普通老百姓来观摩观摩也是可以的。但场地的座位有限,能坐进去的不是头顶乌纱,就是富贵之家。寻常的日子里,没钱的人路过东海楼连望都不会多望一眼。原因无他,囊中羞涩又何必自取其辱?但今天不同,楼中高朋满座,门外人山人海。 站在外面的人吃肯定是吃不了,但闻闻香,开开眼总是可以的。往后跟人吹牛日白,又多了几分谈资。这些连门都进不去的人,指不定会在那些不明真相的伙伴面前大肆炫耀一番,说自己曾经有幸参与过京城的厨神大比,再说说这菜的色泽哪般明艳,香味如何沁脾,而至于味道,就只能捡捡大堂里面尝过的人给出的评价。如此无中生有一番,好让朋友觉得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盼望着对方能因此高看他一眼,亦或是满足自己可怜的虚荣心。 由上,尽管豫王陈进和公主陈若兰双双现身,但仍然没有引起现场的惊呼。一来大家都住在京城,平日里王侯将相也见得不少;二来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陈进和陈若兰又是微服出访,大家行礼了便是。 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能够引起些骚动的大抵也就是鸣花楼的头牌清倌人苏雯了。周羽躲在后台,听着主持人介绍苏雯的身份,他的眼中荡起微漾,但仍然没有出去与她相见。 介绍完了来宾,还得介绍各个厨师的来历。 当说道李二牛的时候,众人的眼里都含着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质疑。 眼神的质疑很快转换成了语言的攻击。 「这小子是谁啊?怎么毛都没长全就上来了?」 「不会是哪家的关系户吧?选也得选个大些的啊,怎么让个孩子来参与大比?」 「要我说,估计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外甥,花点钱来参赛,镀镀金罢了!」 「你瞧他那手,还没我的大呢,会做菜吗……」 李二牛横眉冷对千夫指,只因周羽在赛前告诉过他:「你只需要做好菜就行了,别人怎么说你你不用管。记住,他们质疑你的时候,就是你证明自己最好的时候!」 不过,作为周羽的铁哥们儿,陈进倒是帮李二牛扎起了场子。在开赛前,他曾向主持人提供了一份关于李二牛的介绍词。 「这位厨师名叫李二牛,别看他年纪小,但他可是洛州第一神厨的得意高徒,洛州聚仙楼的主厨!」主持人声情并茂地说道。 本来李二牛对于众人的指指点点已经免疫,但主持人的词属实是让他有些绷不住了,要不是周羽还在台下等着,他恨不得现在就逃离现场。 与此同时,台下又开始议论纷纷。 「聚仙楼,你听过吗?」 「我又没去过洛州,怎么会知道那地方?老马去过,问问他!」 「你们还别说,上次我到洛州倒腾货物,正好就在这聚仙楼吃了一顿,人家那菜做得……嘿,完全不输给这东海楼!」 「真的?那可有的比了,你们说东海楼不至于连那什么聚仙楼都不如吧?」 「谁知道呢?万一人家真有你们没见过的看家本领,出奇制胜也是有可能的!」 「我还是更看好东海楼,几十年的底蕴摆在那儿,一个毛头小子就把东海楼的场子掀了,不太现实……」 好在是陈进写的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正面作用,现场已经有些嘉 宾开始对李二牛抱有期待。 苏雯听了主持人的介绍,心中一惊。洛州聚仙楼是什么地方?那不就是他开的吗?聚仙楼的人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到了京城? 女孩儿的心思是复杂的,连苏雯自己也搞不清楚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但既然他没现身,或许是相见的时机未到吧。况且就算见了面,该问候些什么聊些什么,她心中也没个准数。 就怕是二人都会陷入无边的尴尬中。 苏雯在走神,但主持人的介绍还在继续。没多久,所有参赛者都已经介绍完毕,但大家心目中最有希望成为优胜者的,仍然是东海楼的厨师。 可猜想不能直接转化为现实,究竟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随着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各位选手拿起自己的厨具各显神通。 大家擅长的菜的类型不同,做法自然会有差别,但动作最显眼的还是当属李二牛。主要是他那糖醋里脊偶尔会颠一下勺,说是颠勺,实际上得连锅一起颠。 这么大幅度的动作,除了他之外再无第二个人使用。 众人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可能这是人家特别的烹饪形式。但陈若兰却注意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最大的疑点在于李二牛用的锅。第一,他的锅颜色和别人的不同;第二,他的锅质地似乎比别人的更硬一些,锅铲与锅壁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哪怕是铜锅也不可能这么做菜。 「小进,李二牛的锅是不是有什么玄机?」陈若兰问坐在身边的陈进道。 「嘿嘿,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实不相瞒,二牛的锅并非铜锅,而是铁锅!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他那铁就是上次我从洺州的铁矿中买下来的!」陈进小声地说道。 「铁锅?我知道军中使用铁锅烹饪,但也不过是煮些大锅烩,不曾见过这样的做法。」陈若兰仍是疑惑不已。 「你当然没见过咯,这锅从选铁和铸造都是由周羽亲自操作的,那工序连我都看不明白。你别说,还真让他鼓捣出来了!」陈进得意地说道,毕竟这铁锅能问世还是有他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你的意思是,周羽还懂得冶炼和范铸?」 「没错,这小子会的东西真不少,不仅仅是范铸,其他好多你想不到的他都会!」陈进补充道。 这个消息可就有些惊人了,如今文国正是处在需要改进冶铁技术的时期,能有一个范铸大师指点工作,对于文***事及其他方面都有着巨大的帮助。 「如今工部正是用人之际,他既然有这才能,等这比赛过后,我便向父皇举荐他到工部任职!」作为文国公主,陈若兰也是一心为了文国发展出谋划策。 「我劝你还是提前跟他商量商量,他这人眼高于顶,区区工部恐怕还入不得他的眼。不过让他去教教范铸坊的那群人应该还是可以的。」熟悉周羽的陈进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啊?由一介布衣直接晋升为正六品的工部官员,这在我文国史上可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啊!他连这都看不上,那他想要做什么官儿?」陈进的话让陈若兰更加摸不清周羽的想法了。 想到周羽曾经告诉过他想要做文国丞相的话,陈进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最终还是没有告诉陈若兰这件事,只是敷衍的说:「反正这种小官他肯定是不喜欢的,他还指望靠着票号和镖局大赚一笔呢!你这时候让他入朝为官,我想他肯定是不太愿意。再说,你不是也打算在那票号和镖局里入一股吗?」 「这票号和镖局都是惠及民生的行业,我大力支持也是应该的。不过入朝为官同样也是为了造福百姓,他既然有这个能力,得其位谋其政又有什么错呢?」陈若兰还是想把周羽拉进工部。 「我觉得你说的没什么毛病,但我劝你再多多观察观察,这小子身上的秘密挺多,说不定哪天你又会发现他适合到兵部去任职了,结论不要下的这么武断!」陈进提醒道。 陈若兰点了点头,脑子里却还是在思考着周羽究竟有什么样的能耐。 话语间,各个厨师的拿手菜都已经准备完毕了。做菜讲究色香味俱全,每一位厨师也都很注意这些问题。却唯有一道菜清汤寡水,看着就平平无奇。 「这是什么东西,一棵白菜?让我们刮油来了?」 「哟,人家担心你整天大鱼大肉吃腻了,专门为你做了一份白菜汤,你就偷着乐吧!」 「巧了,我这人喜欢吃素,这白菜我确实吃不惯……」 不了解其中内情的嘉宾们还在对李二牛下功夫最多的「开水白菜」指指点点,但只要他们认真看看各个评委的神情就不会这么说了。 御膳房来的人一眼就看到了这道别出心裁的菜肴,多年的烹饪经验告诉他这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白菜。 果然在品其香,尝其味之后,所有评委一致认为这是本次大赛最有潜力的一道菜,颇有大羹不和的意思在里面。 「这菜唤作何名?」陈若兰仅仅尝了一勺汤,就双眼发光,迫不及待地问道。 「开水白菜!」陈进报出了那个朴实无华的名字,与它令人惊叹的味道形成了强烈对比。 第九十四章 何方神圣 「开水白菜?这可不像是普通的开水啊!」陈若兰望着那裹着白菜的清澈的汤,摇着头说道。 「当然,这开水白菜的菜谱我向周羽那小子要了好几个月,他就是不肯给我!」陈进回想起与这道菜的渊源,有些气愤的说道。 「这糖醋里脊的味道也是极好,虽然色泽上稍稍差了些,但入口酥甜,唇齿留香,实乃上佳之肴!」陈若兰继续点评道。 「嘿嘿,我说一个秘密,你听了可能会有些不舒服……」 「少卖关子,快讲!」 「这糖醋里脊乃是由猪肉烹制而成!」 「什么?!」陈若兰惊讶的说道:「可猪肉不是粗鄙之物么……」 「嗨,什么粗鄙不粗鄙的,你就说好不好吃就完了!」胃部防线早已经被攻破的陈进忍不住打断了陈若兰的话。 陈若兰的筷子在空中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向美味妥协了。 这次大比还有一个隐藏的难点,那就是每位厨师需要提供作为参赛作品的菜肴的量很多,因为除了评委之外,还要准备每位嘉宾的一份。做精致的小碗菜大家都可以慢工出细活,精雕细琢一番,但让你一下子准备这么多人的,那就需要有经验和技术的积累了。 好在李二牛完全不怕这种情况,周羽在给他们教学厨艺的时候就专门对这方面进行过训练,他甚至还记得周羽当时的原话:「你光会做一个人的菜有个屁用,要是人家一桌十来个人,总共三四十桌,你岂不是就要傻眼儿了?你们是聚仙楼的厨子,为客人服务;不是京城御膳房的总管,只给皇上一个人做饭,大锅烩的手艺不学,咱们聚仙楼的招牌就立不起来!」 所以今天他在场上的烹饪速度是最快的,除了食材准备和工序最为复杂的开水白菜之外,其他的每一道菜的完成进度都甩了别的厨师两条街。 李二牛站在原地不断地深呼吸,以此来放松自己。不知过了多久,来自御膳房的评委终于把所有的菜都品尝完毕,并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主持人收到消息后,重新回到台上。 「好了,各位来宾,想必大家已经对每位大厨的绝活儿都有了相应的了解。那么,我们也收集到了御膳房大厨的意见,本次大比工艺最精的菜是:文思豆腐!口味最佳的是:佛跳墙!创意最奇的是:开水白菜!大家可能不知道,这三道菜都是出自洛州聚仙楼的李二牛之手!因此,本次厨神大比的优胜者就是,洛州聚仙楼——李二牛!」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那道开水白菜竟然是他做出来的?」 「这么一个年轻的娃娃,竟然能做出佛跳墙这种人间美味?!」 「我不信,是不是弄错了……」 李二牛听了主持人宣布的结果,还有些恍惚,他虽然对最终取胜并不抱什么希望,但赢了总归是好的。 台上的李二牛是如此,台下的周羽更是欣慰。关于佛跳墙这一道菜,是他前一天临时建议李二牛更换的,原因也很简单,李二牛的菜单里差一道以香味震慑全场的顶级菜肴,佛跳墙是最好的选择。 唯一的麻烦是,这道菜李二牛学习的时间不算长,几乎是他们启程进京的前几天周羽才传给他的,哪怕是留在洛州的王宇等人现在也还不敢把这道菜放入聚仙楼的菜谱里。因为还做的不够熟练,要是中间哪道工序出了岔子,让客人吃得不满意,张婶儿必然会扣掉他们半个月的工钱。 好在是李二牛最终稳住了心态,也战胜了自己,哪怕是没有做出周羽心中最完美的佛跳墙,但只要征服了各个评委和嘉宾,也就算是达到了目的。 此时,一位头发已经有些泛白的男人走到台前,问李二牛道:「小伙子, 你的厨艺惊人,有没有兴趣进到御膳房任职?看你天赋异禀,老夫可以让御膳房的总管余大人收你为徒,这可是人家求都求不到的差事!」 男人的语气显得有些居高临下,似乎他并不相信李二牛会拒绝他的邀约。 李二牛先是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坦诚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师父了,拜师之事就请不必再提。至于这进御膳房任职,我不能做主,需要问过我师父才行。」 听了李二牛的话,台下又是一阵喧嚣。 「我靠,他连御膳房都看不上?他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那里吗?」 「那东海楼的王大厨,在东海楼干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一个机会,却被那小子抢了先,结果人家还看不上,你说这上哪儿说理去?」 「他师父是谁啊?那个什么洛州第一大厨?你们认识吗?」 「能教出这么厉害的徒弟,我估计此人也并非等闲之辈,怕不是以前御膳房出去的……」 男子没想到李二牛竟然婉拒了他的邀请,有些尴尬的问道:「小兄弟的厨艺如此精湛,想必尊师更是非凡之辈,可否请他出来相见?」 李二牛憨憨地回答道:「你等等啊,我去找找他!」 说罢,李二牛转身就往后台跑去,把那男人晾在台上。 最终还是主持人出来打了个圆场:「李二牛的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让我们拭目以待!吴大人,请入座吧!」 姓吴的男子这才就坡下驴,回到评委席上去。 「我说,好歹吴大人也是御膳房的老前辈了,李二牛把人家晾在台上,怕是有些不妥吧?」陈若兰轻轻皱起眉头说道。 「他一个小屁孩子,天天跟在周羽后面跑,周羽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哪里懂得这么多道理?以后让周羽慢慢教他便是了。」陈进劝慰道。 陈若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 「师父,有个御膳房的老头说想见您!」李二牛绕到后台来向周羽汇报说道。 「你说你好端端的,把我扯进去干嘛……」周羽有些不满地说道。 「可那人让我拜其他人为师,我可不愿意!师父这是天下最厉害的厨师,什么御膳房,肯定不如您!」李二牛话很中听,但也只能在周羽面前说说。 「你少拍我马屁!既然你把话都放出去了,我也只有硬着头皮出去跟他们见个面……」周羽说完,带着李二牛就走到台上。 李二牛抢先跑到主持人身边说道:「先生,这位就是我的师父,聚仙楼的掌柜,周羽!」 「啊?那人看着也不大啊?怕是连二十岁都没有吧?怎么会教得出这么厉害的徒弟?」 「不是,这聚仙楼的人都这么年轻吗?」 「我看那人不像个厨子,倒像个中不了举的读书人……」 今天令人意外的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席中有一人,虽然一直不曾发言,目光却紧紧地锁定在周羽的身上。 周羽出现的那一刻,苏雯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差点从凳子上起身向他招手,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姓吴的男子又起身说道:「周羽小兄弟,你真的是李二牛的师父?」 「如假包换!」周羽肯定的回答道。 「敢问你今年庚岁几何?」 「十八,再过两个月满十九。」周羽如实回答道。 台下又对他的年龄展开了讨论,但多数人还是认为他的年龄太小,不像是能教出李二牛的样子。 「那你的厨艺又是师从何人?」吴大人继续问道。 「在下没有厨艺师父,全靠自学。」 吴大人:「……」 「不是吧……自学成才的也能给人当师父?」 「我听他的话像是在放屁,估计是李二牛的师父不肯现身,才派了个这种货色出来!」 「我觉得也是,真正的高人都是不肯轻易露相的……」 「既是无师自通,那你学的是何菜系?」 「惭愧惭愧,由于鄙人觉得分菜系太过麻烦,所以每种都学了些。如若是有不知道的,别家厨师将菜谱告知我,我便能将那菜以无瑕之姿为客人呈上。」周羽说道。 吴大人:「……」 老天爷,怎么会有这么嚣张的人? 「不是吧?他在胡说八道什么呢?难道这天下的菜,就没有他周羽不会的了?就算他学的多些,也不至于这么炫耀吧?」陈若兰本以为李二牛就已经够不会说话了,没想到他的师父更是重量级。 「这才哪到哪?他以前还说让他当个丞相都不为过呢!我早就习惯了……」陈进一不小心将实话说了出来,但他随即又补充道:「不过我劝你不要轻易地质疑他,因为他说的话从来没有假过,即便有些东西你听起来极其匪夷所思,但那很有可能真在他能力范围之内……」 「我说小进,他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怎么老替他说话?」陈若兰觉得陈进有些不太对劲。 陈进知道自己这位皇姐不太相信周羽的能力,于是继续说道:「你等着吧,这小子接下来肯定还会更嚣张!」 陈若兰随着他的话望向台上。 「既然你无意让李二牛进御膳房,却为何又让他来参赛呢?」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吴大人还在提问。 「这个嘛,鄙人准备在京城开一家聚仙楼的分店,想借此机会打出些名气。本想着能出其不意露个头就好,嘿!结果一不小心出了个厨神你说这多气人?至于这御膳房嘛,我听说东海楼的王大厨对此仰慕已久,您可以跟他沟通沟通,他肯定很愿意去!」 王大厨听了这话,感觉受到了侮辱,气得吹胡子瞪眼儿。 「匹夫竖子,不可教也!」吴大人袖子一挥,愤然离席。 「行了,别看了,该我去给他擦屁股了!」陈进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九十五章 天命已定 陈若兰不知道陈进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目送着他走到台中央。 「咳咳!大家好,我是陈进,也是聚仙楼的东家之一。我和这位周羽小兄弟合伙开办聚仙楼,并不是刻意想抢像东海楼这样的大酒楼的生意,而只是想要做一些新奇的菜品出来,供大家品尝。至于这菜品的质量如何,想必大家心中已有计较。等到聚仙楼正式开业,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钱不够花的可以去绝味坊。」陈进作了一番没有什么激情的演讲。 「绝味坊?那是什么东西?」 「管他什么东西呢,你没看豫王殿下都亲自下场给那个姓周的撑腰了嘛?等到什么聚仙楼和绝味坊开业,咱们还是多多捧场为好!」 「我看不必吧?这聚仙楼的口味虽好,但咱们也不至于为了巴结豫王就去捧他的生意吧?」 「可不?豫王常年待在京城之外,不像是能够继承大统的皇子啊!」 「嘘!赵员外,我劝你还是慎言!这种事情是我等能够随便议论的吗……」 后面这几句的声音越来越小。 台下关于陈进的话讨论不断,其实核心就在于要不要为了豫王的人情而去支持聚仙楼的生意。 「这两个人在搞什么鬼?「陈若兰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 「豫王殿下,您要在京城开酒楼,这我们东海楼管不着。但您在我们东海楼的地界上宣传聚仙楼,未免也太不把我们东海楼放在眼里了吧?「 「哎哟哟,王大厨,您不是早就想到御膳房给皇上当差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可得抓住喽!东海楼这座小庙,哪里装得下你这尊大佛呀?「周羽开始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哪怕是一个普通的人,面对这般的羞辱,也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况且,作为东海楼大厨的王宏,就算社会地位不是很高,但在厨师这个圈子里还是有一定威望的。而周羽的话却是完全不留任何情面,硬生生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嘲讽他。 「姓周的,你不要欺人太甚!」王大厨咬牙切齿地说道,显然他现在地心情非常的不好。 「像你这等手下败将,本就该潜身缩首,藏于人众而莫出头。如今你连我的徒弟都赢不了,竟然敢在我面前公然叫嚣?我看你是胸无半点真才实学,空有满腔无能之愤!」 周羽这话骂的颇狠了些,就算王大厨不是李二牛的对手,也断然不会是徒有虚名之辈。 御膳房的人见陈进参与其中,早早地就借机离场。而台下的吃瓜群众则是饶有兴趣地看起戏来,人们喜欢看热闹的本性,几千年来都未曾变过。 「这个晚辈后生未免也太不懂礼数了,纵使他的徒弟侥幸取胜,也不能这么说王大厨啊!」 「就是,这毛小子根本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王大厨可是个暴脾气,我看这个什么周羽是要倒霉了!」 「倒霉?你看看站在周羽身前的那个人是谁?他王宏就是再厉害,敢在豫王面前动手?我不相信……」 众人对事情接下来可能的发展形势做出了不同的预判,更多的人认为周羽的行为虽然很不对,但王大厨应该还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毕竟陈进还在场。 王宏干了一辈子厨师,却不想今日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打败。更可气的是,一个年龄不及弱冠的黄口小儿,竟然对自己出言不逊,甚至到了破口大骂的地步,这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王大厨越想越气,瞪着周羽目眦欲裂,正欲还击,却不想一刹那急血攻心,喉头突然一甜,口中猛地喷出鲜血,两眼顿时摸黑,随即一头栽倒在地。 众人见了这一幕,全都傻眼了。 王大厨……不会被气死了 吧…… 连陈若兰都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只是她,没有一个人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出于人道主义,周羽还是象征性地走到王大厨的身边测了测他的脉象,面无表情地说道:「人没了,准备后事吧。「 话音刚落,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数名东海楼的伙计就冲了出来,七手八脚地将王大厨的遗体抬走了。随后,东海楼的主事,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走了出来说道:「罪人王宏,大逆不道,顶撞豫王殿下,实乃当诛!技不如人输掉比赛,没有好好反思自己,面对他人友好建议,竟然自诩年高辈长,对聚仙楼掌柜周羽恶语相向,此乃我东海楼的耻辱。我代表东海楼宣布,王宏之死,是其自作孽不可活也,与其他人毫无干系!此外,聚仙楼大厨李二牛夺得厨神称号,东海楼送上白银一千两,以示庆贺!「 如果说王宏被骂死已经足以让在场之人目瞪口呆,那这东海楼主事的话就可以说是颠覆他们的认知了。 明明是自己的厨子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活活骂死了,身为主事,不仅不为下属出头,反而把责任推到了王宏身上,还卑躬屈膝,赔礼道歉,这是什么狗屁道理?!难道这豫王真是什么非傍不可的大树?堂堂数十年的老字号东海楼在商场和官府的势力人尽皆知,怎么也不至于窝囊到这种地步吧? 可这一切偏偏就发生了,发生的如此离奇,如此蹊跷,如此让人看不透。 但人家主事都发话定了基调,他们这群看客又能够再说些什么呢?唯有静默耳。 「厨神大比到此结束,感谢各位的参与,大家就请自便吧!」那胖主事说道。 今天发生的邪门儿事太多了,在胖主事地逐客令下达之时,不少人立马从席间站起,快速地离开了现场。 死了一个人的地方,谁想多呆?连门口围观的人群都散了,也不知道东海楼以后的生意会不会因此受到些影响。 有一个人,安然坐在席中,不曾起身。 胖主事悄悄瞥了一眼陈进,陈进摇摇头,示意不用管她。 「殿下,我们到后面谈……」胖主事带着陈进来到后台,陈若兰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就跟了过去, …… 大厅中,周羽坐到苏雯身边问道:「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苏雯低着头回答道:」你呢?「 「不怎么样,刚刚骂死了一个,我怕他的冤魂回来找我。「周羽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少来,虽然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是有备而来。不过,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毕竟东海楼虽然一时屈服了,但几十年的根基在那儿,我估摸着他们还会找你麻烦!「一见面,苏雯就再次化身为周羽的红颜知己。 「嘿嘿,那你可就太小看我了!这还是在他们东海楼的地盘里,我都敢这样肆无忌惮,你也不想想这是为什么?「周羽满不在乎地说道。 苏雯看着周羽得意的样子,略加思索,心中便猜破端详:「让王大厨命绝当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东海楼的意思,而那一千两所谓的奖金,不过是东海楼答应你的酬劳!」 「天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姑娘?」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周羽学会了油嘴滑舌。 「你少来!不过东海楼好歹也是老字号酒楼,这样做难道不会让其他的伙计寒心吗?」苏雯不解地问道。 「嗨,有什么可寒心的?王宏那家伙偷吃回扣,还总想着去御膳房,在东海楼的菜做得越来越不像话,前阵子甚至还让客人食物中毒,你说他该不该死?」 苏雯盯着他没有回话,显然是不相信这种粗糙的解释。 「哎,骗不过你……实际上是王宏那老小子发现了东海楼的主事和账房偷偷挪用和贪污酒楼的钱,姓王的性子直,不肯妥协。而御膳房又比较看重他,正准备找个机会吸贤纳才,东海楼也不敢随随便便地让他消失。于是那胖主事才找到陈进,让我帮忙解决掉这个麻烦。既能除掉一个强有力地竞争对手,又有一大笔银子拿,岂不美哉?」周羽终于把实情吐露了出来。 「可这样做东海楼自己也会失一臂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王宏好歹是京城名厨,东海楼没了他,菜品的口味怕是要降个两三成。」苏雯摇着头说道,显然还是不太理解东海楼这种行为。 「这有什么?我早就跟他们说好了,李二牛胜出之后,我就会设法弄死王宏,让李二牛帮忙培训他们的厨师,再教他们几个聚仙楼的招牌菜。当然,毕竟是死了人,到时候我再找个办法帮东海楼驱驱邪就行了。」周羽说道。 「看起来你准备得挺充分的嘛,不过这还是有点儿不太像你的作风啊!」苏雯笑着说道。 「要不说你是懂我的呢?实际上吧,我是这么想的……」周羽凑到苏雯的耳边,告诉了她自己原原本本的计划。 「东海楼这次可真是引狼入室,选错了合作伙伴!「苏雯听完周羽的话,忍不住感概道。 「这人呐,一旦慌起来就可能犯下大错……东海楼的主事既然选择了我,那便是天命已定!「一抹邪笑浮现在周羽嘴角。 第九十六章 生而知之者 「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陈若兰也从胖主事得口中得知了王宏暴卒当场事件的始末,这才发现原来只有她自己被蒙在鼓里。 「事起仓促,这不是没来得及告诉你吗?」陈进解释道。 「得了,你们本来就是准备瞒着我的!这事儿也就罢了,但你们那票号可不能再把我撇下了!」陈若兰生怕这两人又背着她闷声干大事。 「我说若兰,这可有点儿不像你啊!你虽然在宫外没什么家底,但每个月的供养不少,怎么最近缺钱了?」陈进对自己的这个皇姐还是比较熟悉的,生活算不上奢侈的陈若兰很少在金钱上有所计较。 「太后六十寿诞,我花了好多心思准备寿礼,原本寻摸了一块儿汉代玉佩,结果没想到和陈方那家伙准备的东西撞上了。按照母妃的意思,我又换了一份,托人从好几个财主的手里买来了一张名家画的《百寿图》,结果倒和陈越准备的寿礼一模一样!前前后后我就搭进去几千两银子,供养早都花光了,全靠我自己的家底兜着。这人啊,一倒霉起来,连喝凉水都塞牙!」陈若兰捏了捏自己的晴明穴,这事儿她一想起来就头痛不已。 「陈方和陈越这俩货倒是准备齐全,看我这次怎么把他们俩比下去!」陈进哼了一声说道。 「太医院的人说太后病了,得修养一段时日,这寿诞大典恐怕也得往后推推,我要是还想不出来该送什么寿礼,父皇怕是会把我逐出宫去!」陈若兰唉声叹气地说道,随后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望向毫不为此担心的陈进问道:「你呢?你准备的寿礼是什么?赶紧告诉我,别到时候我又跟你的东西撞上了!」 「我嘛,我得了一对极品琉璃珠,正好送给太后作为寿礼!」一想到自己白嫖了这么好的宝贝,陈进的脸上不自觉地泛着喜气。 「琉璃珠?琉璃可是佛门至宝,每年也就从凉国运来些,而且有价无市,连那些家财万贯的大财主都不一定能买到,你怎么搞到手的?还一买就是一对,怕是得花万八千两银子吧?」陈进的话引起了陈若兰的注意。 「嘿嘿,我又不是什么有钱人,怎么可能花这么多银子去买那东西?实话告诉你吧,那一对琉璃珠我一文钱都没花就拿到手了!」陈进得意地说道。 「却是为何?难道你把自己的豫王金牌送出去了?」陈若兰不解的问道。 「这是何等的重罪,我可担当不起!只不过是周羽有一次在烧那玩意儿的时候被我看到了,于是我就找他要了两颗。」对于陈若兰,陈进也没必要隐瞒些什么。 「不是吧?他还会制作琉璃器?咱们匠作监也就只有两个人有这样的能力,而费大人已经年过八旬,早已不能亲自制器。如今还剩下米大人传承了这般手艺,但米大人也快到耳顺之年,做起工来要比从前慢下许多,一件琉璃器怕是得一两月才能完工。若是周羽能进匠作监,那我文国的琉璃制作便是后继有人了!」陈若兰说道。 正如陈若兰所讲,这位米大师是文国官方仅存的具备琉璃制作技艺的人,但由于出品的速度太慢,通常文皇只会在重要的祭祀典礼之前的几个月派给他一两件琉璃器皿的制作任务,反正多了他也搞不出来。 「米大人做出的琉璃盏我可看过不少,要论工艺水平,我拿不准周羽和他老人家谁更高一筹;但若是只看做出的琉璃品相,周羽给我的东西恐怕是天下之最了!」 「有这么厉害?快拿给我瞧瞧!」陈若兰迫不及待地说道。 「如此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随身携带?改日你到我府上一看便知!」陈进摆摆手说道。 「还改日做什么?今日事今日毕,现在就去!」陈若兰打定了主意。 陈进谨慎地说道:「先说好啊,看一看可 以,但不准拿走!」 「行了,搞得像是我觊觎你那琉璃珠一样!我就是想看看他周羽做出的东西究竟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放心吧,有过之而无不及!」 京城长安,某偏僻郊外。 一个骑马飞奔的男人发现前方不远处站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对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的身上,而且还佩有兵器,看来并不是普通的过路者。 「驭!」男子唤停马匹,警觉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在这路中间?」 「我们是谁不重要,拦在这路中间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希望你能如实告知。」老妪平静地说道。 「你们又不是官府的人,有什么权力来盘问我?识相的速速闪开,耽误了我的行程,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男子有些生气了。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嘛!」年轻女子冷笑一声,随机忽然腾空而起,一脚将那男子从马上踢翻在地。马儿受了惊吓,猛地向前奔逃而去。摔在地上的男子则是痛苦地捂着胸口,显然刚刚那一脚的功力了得。 「我说过,我们只是向你打听点儿事,我希望你不要让我问出第二遍。金凌岳那老东西藏在什么地方?」老妪仍旧是古井不波地问道。 听到「金凌岳」这三个字,那男子震惊地望了一眼老妪,随后极快地从怀里摸出一块毒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了自己的脖子。 「不好,这是见血封喉之毒!」老妪皱起眉说道。 「没想到这狗东西还是根硬骨头!师父,线索断了,咱们现在怎么办?」李韵寒问道。 「他不一定是什么硬骨头,只是金凌岳对自己身旁的手下要求极为苛刻,若是他们口风稍有不严,必然会遭到金凤阁的灭门。到时候可就不是一条人命的事了……」流影说道。 「像金凤阁这样恶事做尽的杀手组织,竟然还能够安然留在京城,这岂不是养虎在侧?」 「先皇在世时,曾经派官军围剿过这个杀手组织,但还是有一部分人躲过了灭顶之灾,其中就有这个金凌岳。他是金凤阁前任总阁主的长房长孙,从小就武艺过人,在那次围剿中被一群死士救走,避开了搜查。直到前些年,王成一系的势力日渐昌盛,一直潜藏在江湖中的金凌岳带领一众金凤阁的元老级人物回到京城,秘密和王成相见。在女干相王成的帮助下,他很快又召集了一帮江湖杀手,重建金凤阁。乃至今日,金凤阁的势力已经遍及文国大半江山,若是有些人欲要行不轨之事,金凤阁便是他们的左膀右臂!因此,为了圣上得安危着想,我们迟早要除掉金凌岳那个逆贼!只要他一死,金凤阁群龙无首,再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流影手里的信息非常全面,就连与她朝夕相处的李韵寒都不能完全晓得她的信息来源。 「但金凌岳现在又躲了起来,咱们总不能在天子脚下大开杀戒吧?」 「为今之计,恐怕只能再回京城调查一番,即使无法在短期内将其除掉,只要让他不敢轻举妄动,陛下的皇位也就无忧。等到他放松警惕,我们再把他一举拿下!」 「行,您老说什么是什么……」李韵寒无所谓地说道,反正干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京城,豫王府。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是不敢相信这世间还有如此纯净之物!这一对琉璃珠真乃天下之瑰宝!」陈若兰看着盒中晶莹剔透的两颗小球,万分感慨道。 「对于咱们来说确实是,不过他周羽可不觉得这东西有多么贵重!」 「这又是什么意思?」陈若兰问道。 「他那次一共烧出了十来颗珠子,不过是随便挑了两颗给我而已,其他的全给了她的两个娘子。」陈进回答道。 陈若兰:「……」 陈若兰真的震惊了,周羽究竟是个什么怪物?怎么在别人眼里难之又难的事情在他那里好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要是文国搞一个什么「全国十大杰出青年」的评选活动,周羽指定能上榜!不,不仅仅是上榜,他肯定能成为那十人之首! 圣人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周羽就算能摸到天,总不可能生而知之吧?这世间有多少事是他不会的呢? 于是陈若兰试探性地问道:「他的琴棋书画水平如何?」 「这个……琴嘛,我不太清楚,不过剩下那三个他都十分擅长!年底的时候,他的一副春联就能卖到十两银子!而且我跟他对弈过不知多少次,他就算一边指挥丫鬟们干活一边跟我下棋,我都赢不了……」陈进苦着个脸说道。 陈若兰听了,愣了很久,随后对陈进说道:「我要回宫了,三天后再来找你,你记得把周羽叫!」 临走前,陈进叮嘱道:「你可千万别在父皇面前提及让他进工部任职的事啊……」 「我知道。」陈若兰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当然不会提这个建议,因为她要亲自去验证周羽是否真的如陈进所说,怀有足以定国安邦的雄才伟略,如果是真的……那小小的工部确实有些让他屈尊了。 「阿嚏!」周羽摸了摸鼻子。 「天气还没转暖,这个时候可松不得衣服!」苏雯贴心地嘱咐道。 「最近也没染过风寒啊……」周羽自顾自地说道。 第九十七章 文皇出题 周羽和苏雯前前后后聊了好一阵,但谈天的内容还是仅限于日常的寒暄,苏雯在被送进京城之前对周羽说的那句话,二人都默契的选择性忘记。 周羽从怀中摸出苏雯的卖身契递给她说道:「诺,锦翠楼那边儿我已经帮你搞定了!你说你,要是人家冲到鸣花楼来要人,那可有好戏看了!」 「不会的,豫王殿下早就告诉我你已经帮我赎了身,我才敢进鸣花楼。」 周羽:「……」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时间,随后周羽鼓起勇气问道:「之前你遇到的那个高人,他说你要在京城才能寻到自己的如意郎君……所以,你有遇到那个人吗?」 苏雯显然没有想到周羽会问出这个问题,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应该算是遇到了吧……」 「哦……」周羽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苏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顾左右而言他道:「你呢?有两位美貌的娘子相伴,一定很幸福吧?」 「嗯……她们对我很好。」周羽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莲儿还在等着我呢。有空的话,可以到鸣花楼来找我,那里可有不少的人想要一睹大诗人的风采呢!」苏雯笑着说完最后一句,随后转身离开了。 「师父,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见周羽终于腾出空来,李二牛适时地上前问道。 周羽点点头说道:「回家。」 至此,一场充满戏剧性地厨神大比落下帷幕,李二牛获得厨神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京城的老百姓们都晓得了,东海楼的资深大厨王宏败给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娃娃,此事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当然,在京城的商业圈中,更受到关注的是东海楼向聚仙楼妥协一事。这不仅仅是酒楼之间关系的改变,更是东海楼释放的自己改换靠山的信号。原本三家老字号酒楼都是依靠着京城的乡绅财主,最多就还跟朝中某些重臣的亲戚有些来往;但这一次东海楼的行为似乎表明他们准备投靠豫王一方,而即将开业的聚仙楼也是豫王的产业之一,也就是说以豫王为首的东海楼和聚仙楼将成为京城其他高端酒楼的直接竞争对手。 福宁居和长醉阁的掌柜商议后决定先暂停一部分跟东海楼的合作,以观后效。 御书房。 「若兰拜见父皇!」 「你这丫头,最近又上哪玩儿去了?」文皇放下手中的笔,笑呵呵地问道。 「没上哪,就是去观摩了下东海楼举办的什么厨神大比……」陈若兰如实回答道。 「朕对此事也有所耳闻,听说御膳房准备将大比的优胜者召入宫中作御厨,东海楼那个王姓的厨子手艺不错,这次应该是他胜出了吧?」文皇随口问道。 「不,王宏因为没有取胜,心病发作,暴卒当场……」这一次,陈若兰选取了部分事实进行陈述。 「哦,有这等事?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输便输了,何必搭上性命呢?可惜了……」文皇摇了摇头说道,随后又有些好奇地问:「既然王宏输了,那么是福宁居还是长醉阁的厨师赢了?」 「回父皇的话,胜者是来自洛州聚仙楼的主厨,李二牛。」陈若兰回答道。 「哦?」这下轮到文皇吃惊了:「洛州聚仙楼?这不是小进搞的那酒楼吗?据说他和一个年轻人合伙做生意,效益还不错。尤其是那酒,比我这里的十年佳酿还要醇香!」 「父皇,儿臣此次来拜访父皇正是为了这个年轻人……」陈若兰终于进入了正题。 「那人怎么了?」文皇问道。 「父皇有所不知,我在小进府上见过他 几次,此人相貌堂堂,谈吐不凡。据小进所说,此人出身贫民之家,却胸有韬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更有甚者,小进称其所具有的才能不亚于六部尚书,但不知是何缘故,此人不愿意参与科考,反而弃仕入商。尽管如此,他还是在数月之内成为了洛州城首屈一指的酒楼掌柜,由此可见他恐怕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陈若兰开始了她的循循善诱。 「他能在洛州有此成就,定然离不开陈进的帮助。至于你说他谈吐不凡却不愿入仕,怕是空有其表,并无其实。」文皇对陈若兰的话有些不以为意。 「这……或许是因为他出身贫寒的缘故,在洛州经了些不平事,才不愿参加科考。况且……」陈若兰咬了咬嘴唇,没有说下去。 「况且什么?」文皇见她有话未说,便追问道。 「父皇,儿臣有一句不中听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陈若兰低着头说道。 「父皇赦你无罪,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陈若兰这才把头抬起,像是下了狠心般说道:「父皇,如今以科考入朝的仕人,能真心实意为父皇您效力的,恐怕只有小部分了吧?」 文皇听了此话,脸上冒出些不悦,但随即又泄了气般说道:「你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 「儿臣恳请父皇亲自出题考一考那周羽,看看他是否真的贤能,倘若他当真如陈进所说的那样怀才不遇,那父皇便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一定会忠心辅佐父皇,中兴我文国社稷江山!」陈若兰的话步步为营,成功将文皇说动。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那朕就亲自出题,看看此人究竟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徒有虚名!」文皇答应下来。 「父皇英明!」 接下来的两天,聚仙楼的装修工作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陈进却突然着急忙慌地把周羽找去了。 「这么急着叫我来,究竟有什么事?」周羽还在现场监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拉走了。 「有一件十万火急的大事,你赶紧随我来!」陈进的表情十分严肃,周羽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于是也就紧紧跟在他后面。 「他来了!」陈进跨入一扇门,朝着屋中说道。 周羽定睛一看,发现房中之人正是前几日才见过的公主陈若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个准话没有?」周羽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周羽,这是父皇亲自出的题目,要你在三天之内完成并上交,如有推诿,按抗旨处理!」陈若兰一本正经地说道。 「喇尼?」周羽惊得有些合不拢嘴。 「拉什么泥,赶紧做题!父皇还等着阅卷呢!」陈若兰将那写着试题的纸张交到了周羽手中。 「不是,这题怎么来的?!」周羽懵逼地问道。 「父皇出的!」陈若兰答道。 「他老人家给我出题干嘛?」 「为了试试你是否有真才实学!」 「我又没有真才实学跟他有什么关……」周羽还没说完,陈若兰和陈进的目光如刀般向他射来。 「好像真有关系……」迫于强权,周羽只能改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周羽竟然敢说自己跟文皇没关系?咋地,你要造反呐? 周羽仔细地看了那卷中的题,而后对陈进说道:「借你府中的书房一用。」 「你不会打算在我这儿住个三天吧?」陈进有些意外地说道。 「这点儿题目,何须三日?我还要回去监工,待会儿就给你啊!」周羽对陈若兰说完,就直奔豫王府的书房而去。 「他刚刚的意思是,父皇出的题,他半日就能答出?」 陈若兰看着陈进问道。 「应该是吧……」陈进犹豫地回答道。 周羽看了那所谓试卷,开篇也就是问些经典古文的解释,这些东西周羽脑子里都有,顺便还能把当时发生的事情摆出来作为事实论据,论证自己的观点。接着是文学功底的考察,需要他作一首诗和一首词,周羽各选了一千古名篇抄了上去。最后一个部分按理来说是策论题,主要偏重现实问题的解决;但文皇出的第一个题目就很怪:众星拱月,星繁而月不明,中有启明者,凝万辉而独秀。 当然,这种抽象哑谜肯定难不倒周羽。这句话中的月亮指的是文皇,众星指的是朝中势力,最亮的启明星指的是群臣之首,宰相王成,整句话实际上就是反映的皇权和相权的斗争。 周羽提笔便写道:星月之明暗者,不在星月,在夜观天象之人也。京郊有二老农,观天色以定翌日之劳。乌云蔽月,则观星象;暗涌遮星,则观月华。此者,苍穹日月何以?未若天下人心之所向也。 他的回复也很抽象,你要问我月亮和星星争辉谁会获胜,我就告诉你说,这二者谁更亮不是由它们本身决定,而是由看它们的人来评定的。也就是说民心所向才是江山社稷的根本,想要守住自己的天下,就要为天下的百姓着想。只要民心可依,无论有什么妖魔鬼怪拦路,百姓都会是最坚实的后盾。 虽然周羽的回复也是哑谜,但因为是文皇先这样出题,来而不往非礼也,周羽也只好如此回复。 第二道题就进入了真正的策论,大概意思是今年河东、河南等数道都有灾情,朝廷虽然拨下了赈灾之粮,但似乎还是没有能够完全稳住局势,问周羽对此有何良策。 周羽略加思索,心中便有了答案,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第九十八章 进宫面圣 至于第三题,文皇问了当今的国际形势,北魏南乾的威胁始终伴随着文国,作为文国国君,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为好? 周羽看了题目,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老皇帝还真把烂摊子往他身上扔啊! 但人家是天子,权倾四海,稍稍动个手指头就能让他粉身碎骨,周羽只好把自己的见解写于纸上。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周羽拿着已经答完的试卷走了出来。他打了个哈欠,随后将自己的答卷交给了陈若兰说道:「以后这种事情不用火急火燎地把我叫来,直接来家里找我就行了,反正也花不了多长时间。我还要去监工,你们先聊!」 周羽说完,潇洒地转身离去。 陈若兰看着那写得满满当当的答卷,望向周羽背影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让我看看他都写了些什么东西!」陈进将那答卷抢了过来,打开阅读。 谁知道他越看到后面,眉头皱得越深,还没看完整张答卷,就一把将那答卷拍在桌案之上说道:「他写的这是什么玩意儿?简直是一派胡言!」 陈若兰见他突然激动,也拿起答卷来阅看一番。看到某个地方,陈若兰也跟陈进一样皱起了眉,但她总觉得这个看似有些荒唐的作答后面必定有些她还不太明白的道理,于是将答卷收起说道:「这卷答得如何,还是交给父皇来评判吧!」 说完,陈若兰就匆匆赶回了宫里。 「启禀父皇,周羽已经作答完毕,请父皇评阅!」陈若兰将那答卷交给林淳,再由林淳递给文皇。 「怎么这么快?朕不是今日一早才将这试题交给你吗?那周羽半日的光阴就将试题全部答出了?」文皇有些诧异地问道,他本以为周羽怎么也需要个一两天才能做完,却没想到才过了半天这试卷就被交回来了。 「禀父皇,周羽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将这试题答完!」陈若兰回答道。 「一个时辰?难道这厮是在敷衍朕?好大的胆子!」文皇没有打开那试题卷,怒气就已经冒了出来。 林淳见文皇龙颜大怒,上前劝慰道:「陛下,还是先看过试卷再说吧,万一此人真有经天纬地之才,岂不是被无端埋没了吗?」 「哼!哪怕是当朝状元,也不可能在一个时辰之内答完这题!」文皇的口中还在骂骂咧咧,但手已经把试卷打开。 文皇从诗文看起,只读了诗,便觉得惊艳无比,忍不住赞叹道:「好!好一个「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想不到此人小小年纪,竟有这般感悟,难得,难得!」 林淳见文皇怒气消退,默默站到了一边。 文皇看完诗,又立马读起了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堂堂一介男儿,倒偏偏对小女子的心思洞若观火,不知他有些什么样的奇遇……」文皇喃喃道。 说到这儿,陈若兰简直是感同身受,她没有想到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周羽竟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接下来才是重点:策论。 文皇看了周羽出的哑谜,脸上浮现出一丝看不出情绪的微笑,但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接下来是关于赈灾的问题。 文皇看了周羽的答案,脸上的表情愈发不悦,随后强忍着怒气说道:「这个周羽真是贪官污吏的好帮手,朝廷拨下粮草赈灾,他竟然说让灾区的官员在赈灾的粥米中放些泥沙,这不是让天下百姓来唾骂朕吗?简直是岂有此理!」 不只是他,陈若兰也很疑惑为什么周羽会提出这么一个离谱的办法。 林淳听了这话,再一次上前说道:「陛下,依老奴所见,此人的赈灾之法不仅无错,反而甚为妥当!」 文皇父女听了这 话,全都不可思议地望着林淳问道:「这是为何?」 「回陛下,老奴进宫以前,家乡也曾闹过几次饥荒,那场面可真是饿殍千里,浮尸遍地,惨不忍睹!当时别说粮食,就是树皮也被啃光了!逃荒的灾民饥不择食,只要是能填肚子的东西,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往嘴里塞!」林淳回忆起这段过往,心中仍有些伤感。 「难道朝廷就没有拨下赈灾的粮食?」文皇问道。当时的他还没有继承大位,只是诸多皇子中的一个,少有离开京城。对于底层百姓的事情自然不甚了解。 「如此天灾,朝廷自然会拨发赈灾粮,但还没有送到灾区,上面的人就把这救命的粮食吃的吃,拿的拿。能真正送到灾区粮库的,恐怕十无一二啊!」林淳回答道。 「这些狗官,竟然如此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文皇气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陛下,周羽如果按照周羽所说的方案,在赈灾之粮中参上泥沙,那些饱食终日的人自然看不上这样劣质的粮食,但对于受了灾的百姓来说,这可是救命之粮啊!恐怕唯有如此,才能将这粮食真正用于赈灾,而不是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辗转克扣!」林淳目光坚定地说道,经历过底层生活的他深知百姓的艰难。 「可他后面又说什么以工代赈,灾民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做什么工?」文皇终于接受了周羽在米中参泥沙的方案,但又对另一个办法提出了质疑。 这时,在一旁恭候的陈若兰开口了:「父皇,儿臣觉得周羽的办法似乎也有些道理……」 「为何?」 「儿臣看过他的论述,周羽的意思大概是在最开始的赈灾粮发下去之后,就不能再让那些有劳动能力的灾民躺着等饭吃,而是要让他们为朝廷做工。哪怕是修墙凿渠,也是靠自己的双手生活,这样总比无休止的拨赈灾粮好了许多!」 「公主殿下说的极是,此法可以稳住灾区形势,让灾民劳有所得,不至于再生事端。有了活儿干,这些人也就不会再晃荡终日,成为影响地区安定的隐患!」林淳附和道。 文皇思索一番,说道:「想不到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倒是朕小看他了!」 「我文国出得一青年才俊,老奴为陛下贺喜!」 「让朕再看看吧……」文皇不置可否地说道。 最后一道题是关于国际关系的。 文皇看了试卷上的答案,脸色怪异地望向陈若兰说道:「若兰,你立马去将此人带来见朕,不得有误!如有不从,按抗旨区处!」 「是!」陈若兰不知道文皇为何突然激动,但她只能按照文皇的指示去做。 「什么?进宫面圣?有没有搞错?」周羽被陈若兰的话吓了一跳。 「这可是父皇的口谕,难道你想抗旨?」 「怎么老是找上我呢……」周羽嘟囔着跟着陈若兰离开了。 「草民周羽,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虽然极不情愿,但进了皇宫,周羽还是得规规矩矩地行礼。 「免礼平身!」 「谢陛下!」 「周羽啊,听说你有运筹帷幄之能,经天纬地之才,可有此事?」文皇开口问道。 「陛下说笑了,草民一介布衣,何来这般才能?」在皇帝面前,周羽可不敢随便地信口开河。 「你和陈进在洛州经营聚仙楼,短短数月,便成为洛州城的最大商户,这还不能说明你的过人之处?」文皇问道。 「陛下谬赞,草民能在洛州站得一席之地,全靠豫王殿下相助。如若不然,草民恐怕早就被那些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文皇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转而问道:「今日朕召你前来 ,主要是因为这一纸试题。尤其是你在最后写道,我文国要想获得真正的安宁,就必须一统天下,这是为何?」 「启禀陛下,依草民愚见,当今天下形势看似无甚波澜,实则瞬息万变。乾、魏两国与我大文积怨已久,不必多言。西边的凉国看似与我文国较好,但核心还是文、凉二国共拥河西走廊之故。若此咽喉要塞有失,则吐蕃必然进犯中原,届时文国危矣!想要安定,求和绝无可能,唯有一统天下!」周羽侃侃而谈道。 「依你所见,一统天下该自何处始?」文皇继续问道。 「天下一统,无尖兵利器者不能为,无天时地利人和者不可为!要想完成统一大业,必须要先解决文国国内的突出问题,待到国库充盈,粮草充足之时,方可举大军出征。这第一战,须以速战攻灭魏国,使北境重归宁静,也让乾国失去背刺我大文的刀。至于这第二战,须先瓦解乾国的经济,再派人进行战前渗透,使乾国国内不稳,我文军方可开进。江南一道乃是乾国重镇,乾军的陆战不如我大文军队,但长江是乾国天然的防线,文乾两军必然在这长江天堑上展开决战,若无强劲的水师,则此战休矣!当然,如果我文军能有些特殊的战法,乾军定然会土崩瓦解!」qδ 「什么战法?」文皇听得正入神,周羽却停了下来,这他哪能受得了? 「派遣精兵强将,潜入乾***中,将乾军主帅刺杀于账内。趁乾军群龙无首之际,我文军雄师渡江,只要江南一破,乾国的国库咽喉就握在了我们手里。乾国国君就是想打下去,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派刺客?三军主帅必然居于中军大帐,防守何其严密,一般士卒想要靠近都难如登天,更别提行刺了!」文皇觉得周羽的话不可行。 「陛下,若是我们的人能在十丈开外杀掉对方主帅呢?」周羽问道。 「中军大帐乃三军咽喉,把守极严,你便是用羽箭也不可能杀掉敌方主帅。」 「羽箭太不保险,草民有一神物,仅有香梨般大,投掷出去后会发出雷霆之响,可将方圆三丈内的人杀于无形……」周羽说道。 「有这等神物?快快呈上来!」文皇迫不及待地说道。 「回禀陛下,此物危险之至,连草民也只是做出来了他的雏形。由于耗资甚多,草民不得已停止了研究……」周羽又开始打皇帝的钱的主意。 「你速去做出个样品让朕瞧瞧,若真有你所说的这般威力,便由国库出资供你研究!」文皇激动地说道。 第九十九章 两院御史 周羽一听这话,就明白自己此行总算有了些收获。 「陛下,请恕草民直言,这神器短时间内定然难以直接投入使用,须待其性能稳定后再行配备给军队。不仅如此,陛下若是真的想要君临天下,就必须先解决文国自身的问题,攘外必先安内,此乃上策也。」 「怎么个「攘外必先安内」?你且细细说来!」文皇命令道。 周羽都快把头埋到地上了,这才继续说道:「在下一介布衣,无官无职,若是妄议政事,说错了话,那可就大祸临头了!陛下英明神武,定然有治国安邦的良策!」 「没有官职算什么难事?来人,替朕拟旨,擢周羽为御史台台院兼察院御史,行推举、弹劾及纠察之职,圣旨即刻下达!」文皇庄严地说道。 周羽还没发话,站在一旁等候的陈若兰先震惊了。御史台职责分明,自大文建国以来,从未出现过两院御史,而现在周羽却成了古今第一人,这实在是太突然了,她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接受。 实际上,周羽和文皇的对话并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而是暗藏玄机。 周羽前面口若悬河,但到了文皇问他最关键的问题,也就是「攘外必先安内」该怎么做的时候,周羽却突然不肯说了,反而是提了一句自己没有官职,害怕说错了话受到惩罚。如果他当真是怕因言获罪,那前面的一大片指点江山的文字又何必出现呢?直接缄口不言不是更好?所以周羽的话实际上是在说,你问我怎么「安内」,我又不在朝廷里,哪里知道文武百官是个怎么样的状况?既然我不清楚这些东西,那我就不说了,你也别来问我。 文皇给周羽封官的升值下达意思也很明确:我看你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待到朝议之时你就给我在旁边盯着点儿文武百官,每个人的言行如何就全在你的掌握之中,到时候我再问你,你就必须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文皇的意思周羽也明白,于是说道:「谢圣上隆恩!但草民才疏学浅,又有家室在外,经营着酒楼生意,恐怕难当此任……」 「诶,朕自然知道你的难处。这样吧,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你每月的月朔和月望来参与早朝即可,其余时间你都可以自由安排。」文皇打断了周羽的话。 文皇这样安排是为了让周羽既能够参与朝政,又不至于在朝中拉帮结派,聚集势力。毕竟像他这么聪明的人,要是真的算计起来,那可真是一件不小的麻烦事…… 既然文皇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周羽也没办法再推脱,只能答应下来:「周羽领命!」 「这就对了嘛……」文皇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陛下,微臣还有一件事,请陛下恩准!」周羽说道。 「但说无妨!」 「数日前,臣曾遇到一奇人,天文地理奇门遁甲无一不精,她答应收臣为徒,并带臣闭关三月以修大行。臣自幼对此等学术崇尚之至,欲跟随恩师学艺,待到三月期满,再回来报效陛下,恳请陛下恩准!」周羽跪拜道。 「既然是有高人为师,那你便去吧。三月之后的月朔之日,你务必要出现在早朝之上,否则就是欺君之罪!」文皇虽然答应了,但同时也小小的警告了一下周羽。 「微臣明白!」 「好了,你下去吧!」文皇说道。 「是!」 陈若兰见状,也说道:「父皇,那儿臣也告退了!」 文皇点了点头。 陈若兰跟在周羽身后,一直到走出御书房,她才追了上去说道:「你可真行!从一介布衣直升六品御史,还是我大文迄今为止唯一的两院御史,我从未见过父皇对其他人有这样的偏爱!说一说吧,当上御史的感觉如何?」 周羽面无表情地说道:「伴君如伴虎,这个御史权力不大,责任不小!要是惹到了那些***贵族,那我的脑袋恐怕就得搬家了!」 陈若兰听了她的话,有些好笑的说:「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了?「伴君如伴虎」这种话你也敢在我面前说?只要我向父皇一禀报,你可就要坐一个大不敬之罪了!」 「没事儿,我相信你不会的。」周羽淡然地说道。 「为什么?」陈若兰好奇地问。 「可能是直觉吧。」 「……」 二人就这样沉默了一段,直到走出皇宫,周羽才转头对陈若兰说道:「我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但不知道你是否方便回答。」 「哟?想不到一向神机妙算的周大人也有事要问我?那我可得好好听听!你说吧,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陈若兰说道。 「廉亲王跟朝中哪些重臣私交较为密切?」周羽目光灼灼地望着陈若兰问道。 不得不说,周羽提出的问题就和他的目光一样尖锐无比,让陈若兰有些开不了口。 「这个……你为何突然问起这种事?难道你怀疑廉王皇叔有什么问题?」陈若兰有些为难的说道。 「我没有这么说,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如果你觉得不好回答,那也不必勉强!」周羽补充道。 「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就我所知,王相和礼部尚书都跟皇叔交好,但都是些正常的来往,并没有什么越轨的地方。」陈若兰还是把她了解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多谢!」周羽拜别陈若兰,独自往回走去。 陈若兰没有继续跟随他,她的脑中还萦绕着周羽刚刚提出的问题。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廉亲王和王相及礼部尚书是正常的来往,但她吐出这句话时,心里也没什么底气。 原因也很简单,近些年来,右相王成的势力越来越大,礼部尚书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也正因此,连科举之门都已经落入了王成的掌控之中。身为公主,陈若兰虽然知道了这些情况,但她终究是一介女流,无法直接干预朝政。更何况这些事他的父皇也不可能不明白,但仍然没有办法出手阻止,这就说明文皇是真的遇到了一些难题,也是陈若兰无法解决的难题。 「陛下,依老奴所见,虽然周羽一番宏论极其精彩,但终究是纸上谈兵,许他个虚职锻炼锻炼也就罢了,为何您一上来就以两院御史相委,万一他只是空有其表,那岂不是所托非人了?」林淳有些困惑地问道。 「你有所不知,数十年前,文乾两国也是连年对峙,南境之地久战不息,百姓苦不堪言。为此,先皇曾召集众大臣商议对策,两位丞相和六部尚书争论一月有余,最终得出结论,若是想让文国拥有长久的太平,唯一的办法就是灭掉乾国和魏国。届时,西边的凉国不论是否来降,出于对吐蕃的防范,文凉之间也不会兵戈相向。今日周羽的论述与先皇和众大臣的决议不谋而合!不仅如此,他甚至劝朕要将凉国和吐蕃一同打下,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文皇笑着说道。 「陛下,即便如此,也只能证明周羽眼光独到,并不能说明他真的能够担任御史一职啊!」林淳还是有些担忧,皇帝今天的做法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作为天子的贴身侍卫,他有必要的承担一定的提醒义务。 听了林淳的话,文皇突然闭上双眼,放松身体靠在龙椅的椅背上,有些惬意地说道:「先皇驾崩以前,曾经传给我一道密诏。据说是一位高人为先皇算的一卦,卦中所言,我大文百年以内,将有两次内忧外患之危。第一次是外患重而内患轻,先皇之圣明加之众大臣竭力辅佐,足以克服时艰,使我文国再呈一片中兴之象。但第二次是内忧甚于外患,则需一古今罕见 的奇人相助。依朕看来,如今已是到了这般地步,惟愿这周羽就是那高人所说的奇人……」 林淳听罢,也就不再坚持己见,安安静静地守在文皇身旁。 周羽前脚刚刚返回家中,宫里来传旨的太监后脚就到了。 冯月等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全都呆呆地愣在原地,直到周羽提醒后才跪地示敬。 「周羽接旨!」 「臣周羽恭迎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古来圣王治世赖有贤臣,今有洛州人士周羽,通晓天文,遍知地理,仪表不凡,见识超群,特擢为御史台台院兼察院御史,监察百官,熠清朝纲,钦此!」 「周羽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周羽再次叩拜后,从那太监手中接过圣旨。 「周大人是我文国创立至今,唯一的两院御史,还请恪尽职守,忠于圣上,为我大文尽心尽力!」传旨的太监临走前不忘叮嘱道。 「公公放心,周羽自当竭尽全力中兴大文,如此方不负陛下天恩浩荡!」周羽恭敬地行李说道。 那太监满意地点点头,随机带着宫中力士离开了。 冯月等人这才找到机会问道:「小羽,皇上怎么给你封了个官儿啊?」 「相公,这两院御史是个什么官?官居几品?」 「姑爷当了官,咱家可就发达了!」 面对众人的惊喜不已的状态,周羽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第一百章 暗流涌动 周羽让众人平复下心情,无休止的连珠发问这才暂停了下来。 看大家都在等候着他的解释,周羽开口道:「第一,这个御史听上去好像不错,但并没有什么实权,职责也就是在早朝的时候看看百官们的衣装、言行是否得体,如果官员们犯了什么错,我就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陛下指出来,弹劾他。第二,虽说我是什么两院御史,但实际官级只有六品。在京城,一板砖下去能够砸死一堆六品的官员。现在你们明白了吧,我这个官虽然是天子御笔亲封,但一无实权,二非高位,倘若混了个边缘闲职也就罢了,但偏偏干的都是得罪人的活儿!如果一不小心冒犯了哪家权贵,我恐怕还没从金銮殿回到家,在路上就被人给灭口咯!」 周羽的话让冯月等一众人感到毛骨悚然,长期生活在底层的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朝堂之上斗争的残酷性。在周羽的解释下他们才明白,别看现在周羽被皇帝册封了风光一时,真要到了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可就是危机四伏了! 但周羽也是个抗得了大风大浪的人,他长呼了一口气说道:「陛下已经恩准,待我三个月的闭关结束后再去赴任,在我离开之前,我会打点好家里的一切。小月、水玲,去库房把灯点上,我要亲自清点家产!」 「哦……」冯月二人虽然不知道周羽下一步计划,但按他说的做总是没错的。 「水儿,上次我教你的算术学的如何了?」周羽问道。 「姑爷,您上次交给我的加减乘除我全都学会了!」水儿回答道。 「好,那你在书房研磨等候,今天咱们要学一点有难度的内容!」周羽指挥道。 「是!」水儿闻声而动。 冯月的算术天赋实在一般,简单的加减好说,稍微复杂一些的她就不太能绕得过弯儿来了。乘除就更不必说,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但家里没个会记账的可不行,在一次次的接触中,周羽偶然发现自己的这位通房丫鬟水儿的数学天赋极佳。在他给冯月授课时,水儿只是在一旁侍候,但没想到上正课的冯月还不如旁听的水儿学东西学得快。见冯月学得艰难,周羽也不再勉强她,转而认真培养起水儿来。 冯月也能够理解周羽的做法,并没有因为周羽花费更多精力在水儿身上就感到吃醋,毕竟记账的活马虎不得,找个信得过的家里人来做才是最重要的。 周羽来到库房,仔细清点了现银的数目。目前他的家产已经有一万五千两之多,这些银子中的绝大部分都要成为注入镖局和票号的本金。 但他们生活在消费水平极高的京城,倘若是把全部的家当都投了出去,府中的这一大家子人怕是连隔日之粮都买不起了。 所以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能够用于投资的金额也就在一万二千两左右。此前,周羽也对镖局和票号的资金需求进行过估算,两者合计的话应该在二十万两往上。即使按照更小的规模来预计,花费也应该不少于十万两。 也就是说,目前周羽的手中只有百分之十左右的启动资金,剩下的窟窿就需要陈进等人来填补了。 核算完了经济问题,周羽又来到书房,指导水儿学习算数。出于效率的考虑,周羽并没有按照传统的算数方法来教学,而是一开始就使用了阿拉伯数字作为学科基础。今天他要给水儿讲解的是算数入门的最后一个部分,即小数运算以及与之对应的单位转化。 「现在我们已知一两银子可以转换为十钱银子,一钱银子等于一百文铜钱,所以一钱银子就是零点一两银子,以此类推,一文钱就等于零点零零一两。那么这个小数点后面我们该怎么计算呢?实际上原理都是一样的……」 经过周羽一整个下午的悉心指导,水儿总算成功理解了小数点的运算规则。周羽又出 了几道题考她,难度由低到高不等,水儿做出来的正确率还是比较可观的。 周羽上学时期的经验告诉他,初学某些简单的知识,看起来会比较容易掌握。但究竟能掌握到什么程度,还要看接下来的练习。 周羽已经把最基本的单位换算整理成表,供水儿随时参考直至完全记住。除此之外,他还留下了数道练习题,要求水儿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要完成相应的练习,并交由周羽批改。 京城,右丞相府。 「金阁主,朝廷的戒严大令已经撤销数日了,你又何必一直藏身于我的府上?」一个中年男子开口问道。 他的样貌十分普通,头发已经有些微微发白,走起路来连背部也显得有几分佝偻,但偏偏双目炯炯有神,与他那沟壑纵横的脸显得毫不相称。 他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丞相王成。他在朝中根基深厚,人脉极广,更兼把持礼部,将天下学子的入仕之门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不少新科进士表面上被称作天子门生,但实际上都拜在了王成的门下。 再加上这两年左丞相刘未泯年迈体弱,常常抱病在家,疏于朝政,六部事宜几乎被王成一个人垄断了。 「朝廷的戒严大令却是没什么可怕的,对我来说真正的威胁是流影那个老太婆。我的人早就得到了线报,说她已经绕过官军追捕,秘密潜入京城,目的就是要和我决一死战!」一个正襟危坐的男子说道。 这个男人也是江湖上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金凤阁总阁主,金凌岳。不过与其说他在江湖上有头有脸,不如说他是遭人唾弃。作为杀手组织头目,知道他名号的人虽然不在少数,但大多都是对他们金凤阁避之不及,生怕惹祸上身。 「你和那个什么流影,谁的武功高些?」王成问道。 「倘若真的动起手来,我恐怕还是会输她半分。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宗师高手,我已经卡在宗师之巅的瓶颈多年了,但始终未能突破,或许终究是少一些机缘吧。」提及此事,金凌岳还是满心的不甘。从幼时开始他就是武林中难得一遇武学天才,其天赋之高让旁人羡煞不已。别人要数年才能达到的境界,他只用了不到一年就轻松突破。 再加上有金凤阁做靠山,金凌岳在修炼武功的过程中不断找人切磋,而且每次跟人交手之后都不会放过对方。若是他胜了,则会当场将对手杀死;若是他败了,就会让埋伏在一旁的护卫共同出击,将对手绑走关押在金凤阁的地牢之中,等到他的武功再上一个台阶,又会把这些被关押的人拉出来比试一番,并重复前一个过程。 由于这样的手段过于无耻和残忍,江湖上很多学武之人都不再接受他的挑战。虽然没有了陪练的对手,但金凌岳的内功修为仍旧是一天天的增进,直到宗师之境,这是他的天赋能够帮助他走的最远的路了。可惜最后那一点关键的机缘迟迟未能出现,金凌岳至今也没能跃入大宗师的行列,这就是他不敢直接面对流影的原因。 王成对于功夫之事不大了解,一介文官的他对练武也没有兴趣,于是转换了话题说道:「如今留在京城的成年皇子只有三个,襄王陈越,晋王陈方以及豫王陈进。陈进常年待在封地,不过是因太后六十大寿被召回京城,又逢太后抱恙,这才留在京师,不足为虑。因此,我们真正的对手还是陈方一系。」 「我这里肯定没问题,廉亲王那边怎么说?」金凌岳问道。 「廉亲王虽然表面上答应了我们,但实际上也是心怀鬼胎,大家都知道陈越不是一个贤明之君,到时候陛下驾崩,他会不会趁机篡权夺位也是一个未知数,我们不可不防!」王成严肃的说。 「这有何难,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亲自去把他做掉就是了。」金 凌岳似乎对王成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你以为廉亲王会等到最后一刻才动手?你以为廉亲王会坐视我们将整个朝廷收入囊里还无动于衷?他指不定在哪一步就把我们卖掉,好让自己独得天下!大家都在打着算盘,就看谁算得更精了!」王成的眼睛里冒着凶光说道。 京城,廉王府。 「这两个月以来,和江南那边的生意做得怎么样?」穿着黑金色华服的男子问道。 作为皇家贵族,廉亲王陈栎的地位崇高无比。当年为了争夺储君之位,如今的天子陈铭将自己的兄弟害死不少,而陈栎作为陈铭的忠实拥趸,不仅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还被陈铭赐给了亲王之位,可谓风光无限。 但随着大位之争结束,新皇登基,局势渐渐稳定,廉亲王再一次打起了做皇帝的算盘。为了这个梦想,他开始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趁着近几年陈铭和王成的明争暗斗,他成功笼络了朝中的一部分重臣为己所用,并依靠他们谋取非法利益。 「回禀王爷,自从我们失去武安的铁矿之后,就只能冒险从各地军械库抽出些装备卖给江南的商人,利润虽然不如以往,但也还算可观。」一个手下回应道。 「不够,远远不够……」廉亲王喃喃的说。 第一百零一章 议和 又是一天过去,周羽再一次来到豫王府,跟陈进商议融资的事。 「恭喜恭喜,听说你被父皇御笔亲封为两院御史,由一介布衣直升为六品官员,这可是我大文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两人一相见,陈进就开始为周羽贺喜。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这御史是做什么的你心里比我还清楚,干的都是费力不讨好的活儿,有什么可恭喜的?」周羽一脸不满地说道。 「诶,话不能这么说嘛!不管怎么样,你也还是绕过了科考,成为了朝廷大员嘛!而且父皇不是还特准你每月只用去早朝两回吗?你想想,除了你以外,朝中哪个大臣还有这种待遇?你就偷着乐去吧!」陈进调侃道。 「行了,闲话以后再叙,我今天来主要是跟你商量一下这个镖局和票号的经费问题。目前来看,我们先要在京城和其他几个相对富裕的城市设立站点,两项业务合起来怎么也得要个十万两银子。我是白手起家,生意也没做多久就进了京城,能够拿出来的储蓄不多,也就一万二千两左右,你这边能出多少?」周羽也不废话,直接把最重要的问题抛了出来。 「之前你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清算过一遍,整个王府能拿出来的估摸着也就只有三万两上下。对了,若兰让我告诉你,这镖局和票号她也想要入一股,至于经费嘛,她说的是能出一万五千两左右。」陈进说道。 「不是吧?你们这些皇家子弟就这么点儿钱?」周羽有些不大相信地说。 「你以为我们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啊?也就是我常年在外,宫里的月奉送过来麻烦,不得已要自己做些营生,这才有了点儿积蓄,不然你觉得这三万两怎么能存下来?」陈进不服气地说道。 「咱们仨加起来也凑不够这十万两的数目,看来还真得找陛下借点儿钱了……」周羽无奈地说。 「找父皇借钱?这事儿真能成吗?」陈进还是有些怀疑地说道。 「能不能成的,那也得试试才知道!我即刻进宫面圣,你就别去了,省得陛下多想!」周羽说完,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豫王府,直奔皇宫而去。 「启奏陛下,周羽在宜华殿外求见。」一名太监进到房中对文皇说道。 宜华殿是文皇品茶静心的地方,每当他不想批阅奏折的时候,就会到这个地方来坐一会儿。 「让他进来吧。」文皇将那西域的贡瓷茶盏放下说道。 「宣周羽进殿!」 「微臣周羽,恭请圣安,万岁万万岁!」这个时候是周羽感到最憋屈的,本来就已沐浴过红旗春风的周羽却要忍受这封建礼教的典数,实在是让人心中不爽。 「周爱卿,你来见朕所为何事啊?」文皇问道。 「陛下,臣有一个计划,既能使陛下的府库充盈,又能方便民生百姓。」周羽故意话只说一半。 「哦?什么计划?你且说来与朕听听!」文皇也来了兴趣。 「回陛下,当前我文国商人凡有大宗交易者,不得不使用现银支付。然而现银沉重不便携带,倘若遇上长途跋涉,运送起来费时费力不说,就连财产安全也得不到保障。因此,臣苦思冥想之下寻得一良策,在各州设立一票号,可供有需之人存入现银,并根据所存银两的数目开出凭信,若是想要在若干时间后取出,则以凭信提取。当然,哪怕是想要在异地存取,票号也是能办到的。最后,票号再以客户所存储的银两数目和存取地点为依据,收取相应的管理费用即可。」周羽向文皇解释了票号的运作原理。 文皇不是傻子,这个主意好不好他一下子就能辨别出来:「此法甚妙!周爱卿不愧是我大文的福星啊!成立票号一事,利国利民,朕准了!」 「谢陛下!不过,现在此事还 有些难处……」周羽故意装作吞吞吐吐地说道。 「有何难处,你尽管说便是,不用藏着掖着!」文皇豪爽地说。 「不瞒陛下,微臣曾和豫王殿下及长乐公主商议此事,但经费实在欠缺了些,还望陛下能从府库中支援些……」周羽如实说道。 「好啊,你们竟然想要瞒着朕就把这生意做了?这么多年以来,这么堂而皇之就向朕开口要钱的,你倒是唯一一个!」文皇虽然话语中带着些诘责的意味,但语气却一点儿也不严厉。 「请陛下赎罪!」周羽连忙跪下磕头。 「行了,起来吧,就别在这儿跟朕演戏了!要多少钱,直说吧!」文皇也是个干脆利落的人。 「我们三人已经凑了些,目前的经费缺口为,白银十万两。」周羽开口道。 周羽的话一出,连站在一旁的林淳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白银十万两?办个什么票号真有这么费钱?」文皇皱起眉头问道,十万两对于府库来说也是一笔相当大的数目了。再加上为太后祝寿的花费,这十万两一旦放出去,府库中的银子也就基本上见底儿了。 「陛下有所不知,票号需要大量的现银流动,因此在各地设立的分号都需要有一定的现银储备,这才是真正花钱的地方。」周羽向文皇解释道。 文皇仔细思考了周羽说的话,认为他讲的在理,但毕竟是一下子要投出这么多的钱,万一经营不善打了水漂,他可就后悔莫及了。文皇十分谨慎地问道:「你说的这个票号,究竟能挣多少钱?」 周羽早就料到皇帝老儿会这么问,准备充分地他自如地回答道:「陛下,臣粗略地算过一番,从目前我文国的经济形势来看,陛下十万两的本金,最多十个月就能回本。第二年的利润能够在二十万两以上,等到第三年,我们在全国主要城镇都设立了分号,那么一年的营收决不低于百万两!不仅如此,待存款之人的数量不断增长,每年的收入足可达数百万两!」 数百万两!文皇承认,这么多银子充入府库,这是他以前不太敢想象的。 「咳咳!」虽然心中惊喜,但文皇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些钱,朕能分得多少啊?」 「回陛下的话,票号按股份分红,陛下出资最多,当持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简单来说,就是能分得票号营收的六成。」周羽说道。 反正这个时代的股份制企业也没出现,周羽就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才六成?是不是少了些?」文皇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陛下,容臣为您细细说来。这个票号的构想是臣提出来的,属于按技术入股,当占一成,再加上长乐公主、豫王殿下以及微臣都有出资,每人分得一成。陛下是大股东,占六成合情合理。况且这票号终归是生意,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不便轻易以真身示人。因此,这票号表面上的东家,还是由微臣担任比较好。如此说来,微臣持有两成的股份,也在情理之中啊!」周羽在尽力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好你个周羽,算盘竟然打到朕的头上来了!不过你所说的确实也有些道理,就依你的意思办吧。但朕要提醒你,这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要是弄出了岔子,你的项上人头可就得挪一挪位置了!」文皇敲了敲龙案以示警告。 「请陛下放心!」周羽仍旧是跪着磕头说道:「臣还有一事……」 「又有什么事?」 「票号一行刚刚兴起,各地的商贾百姓恐怕都不太相信这种新出现的东西。因此微臣想要向陛下求一样的东西,以便让票号顺利运营下去。」周羽说道。 「你想从朕这里拿走什么东西?」文皇问道。 「臣需要陛下 的手谕,好让各地州府能够通融一番,再以各州府的信誉作保,商人们自然也就愿意把钱存进来了!。」周羽回答道。 「照你这么说,各个州府都要兼顾,朕岂不是要发下数百道手谕?」 「不必,一条行道只需陛下的一道手谕即可。」 「……行了行了,朕准了!还有没有其他事,没有的话你就退下吧!需要钱的时候直接找林淳,让他在府库调给你就是了。」文皇被他弄得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陛下,臣告退!」谁知这正合周羽心意,拿到钱的他正愁怎么脱身,被文皇赶出来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 「怎么样怎么样?」周羽一回到豫王府,陈进就冲了上来问道。 而且不只是陈进,得知周羽进宫和文皇商议开办票号和镖局的事情,连陈若兰都赶来等着他归来。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周羽看着满眼期待的两人,双手环抱着说道。 「好消息!」两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开办票号的事,陛下已经恩准,不仅同意从府库拨款补足我们目前的经费缺口,并且答应我们按行道下发手谕,让地方官府作为我们的信誉担保。」周羽按照二人的选择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坏消息是什么?」陈若兰问道。 「坏消息是,陛下说了,身为皇子和公主,你们两个竟然想要背着他把生意做了,所以只能分得一成的股份用以结算收益。」周羽故意隐瞒了一部分事实。 二人对于文皇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并没有怀疑周羽话中是否有诈,而就这样认命了。一成就一成吧,这可是个挣钱的买卖,只要做大了,一成也是不少银子! 而镖局相对于票号来说更加敏感一些,周羽决定还是先把票号筹办起来,看看效果再说。 …… 「陛下,乾国使臣在殿外求见。」 「传。」 「参见皇帝陛下!」 「免礼平身!」 「谢陛下!」 「你今日前来见朕,却有何事?」文皇问道。 「回陛下,文乾两国南北比邻,自当友好共处。此前,双方兵戈相向,战火燃烧之地民不聊生,臣相信陛下也不愿意看到这般景象吧?」乾国使臣说道。 「这都是你们乾国无端生出摩擦,我大文不得已才应战!」文皇极具威严地说道。 「陛下,不论此前战事缘何而起,但熄灭战火总是对两国都有益处的。为了两国的共同发展,我乾国国君准备派出使团,欲与陛下共谋和平大计,不知陛下认为如何?」乾国使臣问道。 「既是对文乾两国都有益处,朕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林淳,传朕旨意,请乾国使团进京协商南境议和一事!」 「遵旨!」林淳说道。 「陛下圣明!」乾国使臣拜首道。 过了一会儿,那传话太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陛下,魏国使臣在殿外求见。」 「哦?魏国的人也来了?这两家平时和我大文剑拔弩张,为何今日却不约而同地来拜见朕?」文皇对于这两国使臣的接连求见感到十分困惑,于是问道:「魏国使臣也是为议和一事而来的?」 「回陛下,正是!」那太监回答道。 「这可真是怪了……」文皇百思不得其解。 …… 「我说,你不好好在你的豫王府里待着,来这聚仙楼作甚?」正在监工的周羽看见陈进突然来访,开口问道。 「你这话说的,聚仙楼怎么也算是我的生意,我来看看怎么了?」陈进当即怼了回去。 「说正事儿!」周羽知道能让陈进亲自跑一趟的肯定不是这个还在装修的聚仙楼。 「昨天乾国和魏国的人进宫拜见父皇,这两边儿可真有意思,像是约好了一般,都要向我大文派出使臣,说是商议南北两境议和的问题。乾国和魏国跟咱们大文交战不是一天两天了,总不至于突然转性了吧?我估摸着这里面肯定有诈,所以来问问你怎么看。」陈进说道。 「人家来议和,这是对于边境百姓大为有益的好事,你怎么说这里面有诈呢?」周羽回应道。 「这俩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真想要议和,恐怕早就议了,何必拖到今天?而且还是两国使团一起来的,肯定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陈进言辞凿凿地说道。 「管他简不简单,复不复杂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家出招,我们接招就是了。再说,连陛下都不急,你急什么?」周羽看着他说道。 「你……」陈进被噎得讲不出话来。 第一百零二章 以文会友 俗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周羽一句话就让陈进少了某个身体零件儿,好在是二人关系莫逆,若是别的人敢这么和豫王说话,恐怕早就被下了大狱,指不定还得受什么样的酷刑。 周羽虽然嘴上说着对乾、魏两国派遣使团进京议和的事不太关心,但心里却还是有些嘀咕。连陈进都看得出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他能看不出来? 而且两国使臣一前一后拜见文皇,明显是有备而来。如果周羽没猜错,这两国的使团应该早就驻扎在与文国相邻的边境,只待自己国家的使者传回消息,便即刻动身启程,直奔长安而来。 就如陈进所说,这两个国家的使团进京动机必然不纯,议和只是表象,但他们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亲身下河知深浅,亲口尝梨知酸甜,仅仅躲在幕后猜测是无法得知真相的,还是要跟那群人碰碰面才行。 两天时间过去了,至少前半部分的状况跟周羽料想的几乎一样:乾、魏两国的使团赴京速度极快。原本国家之间互派使团交流,路过些繁华都市,停下来小住几日,体验一番当地的风土人情是十分正常的事。但这一次,两国的使团就像是有什么怪物在身后撵着他们一样,不论到了哪里,最多也只会停留一个夜晚,第二天就继续赶路。 从陈进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周羽更加笃信,这群人一定有什么隐藏在议和之下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京城,豫王府。 周羽、陈进及陈若兰三人聚在一起商议些似乎和他们不太相关的事。 「最多明日正午,两国的使团就会抵达京城,咱们该怎么办?」陈进率先开口道。 「人家使团进京,又不直接跟你谈判,你犯得上为此操心吗?」陈若兰回应他道。 「话不能这么讲,好歹我也是皇子,这种级别的会晤,我还是很有必要参加的!」陈进说着,连腰板都坐直了起来。 周羽却不理会二人的闲谈,只是问道:「此次两国使团进京,负责接待的人是谁?」 「乾国的使团由廉王皇叔负责接待,而魏国的使团是由右丞相王成相迎。」陈若兰回答道。 「好家伙,这俩人是真不闲着啊!」周羽冷笑一声说道。 「什么意思?」听周羽话中的语气,陈进就觉得有些不对。 「不知道,还是得亲自去看看才行。明天你们俩都会出席吗?」周羽不肯多说些什么。 「会啊,我和若兰跟廉王皇叔一起接待乾国使团,陈越和陈方陪王相一起迎接魏国使团。」陈进点点头说道。 「正好户部昨天已经派人把我的官服送来,明日我便跟文武百官一同上朝吧!」周羽面色冷峻地说道。 「好啊,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你身穿御史官服的样子了!」陈进搓着手,一脸期待的模样。 倒是陈若兰有些疑惑地说:「父皇不是特准你三个月后再行上朝吗?你是为了使团而去?但你一个御史,又不能做些什么,为何要上朝呢?」 「不可说,不可说,就当是去混个脸熟吧。」周羽摇头晃脑地回答道。 陈若兰双手抱胸望着他,显然对这样的解释很不满意。 原本乾、魏两国使团来访的真实目的就已经让她猜不透了,现在又不知道周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真是一个比一个恼人。 相比起陈若兰脸上的神情,周羽更在意她胸前的风景。陈若兰这丫头平日里穿着华服不显山不露水,一抱胸那可就什么都出来了。虽然比不上冯月那般波涛汹涌,但至少比自己那位纯纯飞机场的师姐有女人味得多。 男人,一旦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目光就容易被牢牢锁住。周羽凝结的视线自然引起了 陈若兰的注意,当发现他正盯着自己胸脯看的时候,陈若兰羞恼地说道:「喂,你往哪儿看呢?!」 「啊,没事……我正在研究影响人类繁衍的某些主观因素……」周羽又开始了忽悠。 「这又是什么东西?」陈进在一旁憨憨地问道。 「一种非常高深的科学理论知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周羽摆摆手道。 陈若兰虽然没有继续深究,但脸上还是不自主地飞起一抹红霞,随后狠狠地瞪了周羽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一场聚会就这样在有些尴尬的氛围中结束,三人各自回府准备明日的早朝,同时也是两国使团的欢迎仪式。 这一晚,周羽坐在书房中冥想了很久,直到深夜,冯月跟何水玲轮番催他休息,书房那盏淡黄的灯才熄灭。 第二天,知道周羽要去参加重要***的冯月亲自帮他穿衣佩冠,由于李二牛一早到聚仙楼去盯着装修的收尾工作,何水玲就担起了厨师的重任。 刚刚更衣完毕的周羽坐到桌旁,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送到了他的面前。 何水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相公,我的手艺比不过你,也不如姐姐,你且将就一下吧……」 周羽刚想要安慰一下这个可爱的姑娘,却不料冯月抢在她前面开口了:「水玲,你就是太惯着他了!像咱们以前,有这么一碗面条吃,指不定都乐成什么样了!现在家里趁点儿,他就忘乎所以了,那怎么能行!」冯月说着,故作一副严厉的姿态:「今天你要是不把这面吃完,就别想进家门儿!」 周羽:「……」 得,这小妮子比他还护犊子。 但周羽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很美好,冯月跟他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从未分开过,嫁给他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事。但何水玲不同,早年外出谋生的她虽然最终嫁给了周羽,但地位肯定不如一直陪在周羽身边的冯月。正因为有这么个落差,冯月时刻担心何水玲在家中会受到排挤,所以处处维护着她,将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 有了冯月的「恐吓」,周羽只得悻悻从命,直到将一碗面条吃的干干净净,冯月才放他离开。 今日的长安城热闹非凡,除了四处挂起的灯笼,围观的百姓才是喧嚣声的出处。你永远不知道民间的消息来源是哪里,但偏偏人们就都知道乾、魏两国的使团会在今天进京。更兼有廉亲王和右丞相带领皇子公主相迎,整个仪式显得十分隆重。 由京城南北两门到皇宫的道路拥堵不堪,围观的百姓在道路两旁组成了「人体围栏」,也不知是真的想要目睹一番使臣风采,还是单纯的天性所致,前来凑凑热闹而已。 与此同时,金銮殿中文武百官齐聚,但今日却多了一个让众大臣感到十分眼生的人。 「这位大人似乎不曾见过,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官居几品,所任何职啊?」一个国子监的官员看向周羽问道。 「哦,在下周羽,现任台院及察院御史,官居六品。」周羽回答道。 「什么?两院御史?我文国可没有这样的先例啊!」 「看此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六品御史,难不成又是哪家的门弟子孙?」 「昨日早朝还不曾见过他,怎么今日兀地来了?也没人传个消息什么的……」 周羽这个两院御史的凭空出现引发了朝臣热议,不仅六部的文官对这个年轻人议论纷纷,就连各路将领都对周羽的身份有了猜疑。毕竟这么个看上去不到弱冠之年的人能够入朝为官,没有点背景应该是不太可能的。 面对众人的质疑,御史大夫马前铮站出来说道:「诸位同僚,这位周羽小兄弟,确实是我御史台的两院御史,前几天由皇 上御笔亲封。由于周御史家中有些状况,圣上恩准他前些日子不上早朝。但今日事关我大文国体,周御史特意舍小为大,与诸位一同会见他国使团!」 马大夫这话说得很有意思,既把周羽的身份点明了,又把他为何今日才出现在金銮殿的原因解释清楚,同时还赞扬了周羽一番,实在是宦海老手。 但马大夫的话并没有终止大家的讨论,现场的声音反而更大了。 「什么?他的两院御史是皇上亲封的?他究竟有什么来头?」 「难不成他是淮阳公周定远的孙子?」 「胡说,淮阳公一生只有一个孙女,哪来的什么孙子?」 「那你说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两院御史,这样的人你之前可曾见过?我不相信一个泥腿子出身的人能够有这般待遇!」 「这……我也不清楚……」 关于周羽的讨论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但周羽本人对此毫不理会。他们想要猜?那就让他们去猜好了,反正他也不在乎朝臣对他的看法。 「皇上驾到!」一声高喝让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齐齐下跪行李道。 「众爱卿平身!」文皇伸手示意道。 「谢陛下!」众大臣纷纷站起身来。 「众位爱卿,文乾两国的使臣于今日进京,和我大文共商南北两境休战议和之事。议成与否尚且不论,诸位一定要同心戮力,共扬我大文国威,切不可让两国使臣小看了我文国之盛!」 「遵命!」众大臣齐声答道。 「陛下,乾国使臣已在殿外等候!」 「陛下,魏国使臣已在殿外等候!」 「宣!」 随着文皇一声令下,廉亲王和王相各自领着乾国和魏国使团步入金銮殿内。 「臣,乾国礼部侍郎宋巍,参见皇帝陛下!」 「臣,魏国礼部侍郎许霖,参见皇帝陛下!」 「两位使者免礼平身!」 「谢陛下!」 「近年以来,文乾、文魏两国边境多有摩擦,百姓陷于战火,苦不堪言。如今,三国携手并进,共息金鼓之声,实乃社稷之福,苍生之幸!」文皇饱含激情地说道。 「陛下圣明!消弭战火是两国的共同心愿,是百姓的共同期盼,此前贵我两国的「以武相会」已经过时,今后当不再提起。无论是乾国、文国还是魏国,都不乏饱学之士,自当以文会友,不知陛下认为此话对否?」乾国使臣颔首说道。 「说得对,说得对!当要文会,不要武会!」文皇点了点头,指着乾国使者表示认同。 周羽听了这话,就知道这两个使团必定是在这所谓的「文会」上下了功夫,故意前来刁难文皇的。 果不其然,在文皇稀里糊涂的附和了乾国使臣的意见之后,两国使臣的脸上都悄悄浮起了一丝略带女干诈的笑容。 还是由乾国使臣领头说道:「陛下,我国国君在乾国境内挑选了几位略微会些琴棋书画的雅士,前来文国以风雅之技会友,不知陛下可愿观赏?」 「乾国国君有心了,朕自当好好欣赏一番!」文皇回应道。 乾国使臣见状,抬手示意,随即四个不到三十岁的男子从殿外走了进来,向文皇行礼后站定原地。 正当文皇和百官疑惑他们几个怎么不开始自己的表演之时,魏国使臣又开口了:「陛下,我魏国国君也在国内挑选了几位略微会些诗词歌赋的人,不知陛下可愿观赏?」 「这……自当观赏!」文皇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但他已经骑虎难下,只能想办法见招拆招。 于是乎,又有四个年龄参差不齐的男子从殿外走了进来,向文皇行了礼。 「陛下,俗话说乐需声和,舞需人和,贵国可否也派出相应的雅士一竞高下,也好增添些风雅之乐!」乾国使臣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这……也在情理之中!诸位爱卿,乾、魏两国有八位雅士,我大文也当出八人以对,何人愿往?」文皇开始在朝堂之上点将。 乾魏两国的使臣说是以文会友,实际上就是来砸场子的。周羽坚信,这八个人绝对不是随意挑选的,他们每个人在琴棋书画亦或是诗词歌赋的其中一项的造诣一定是旁人难以企及的,这才可能被选入使团。倘若文国的大臣掉以轻心,认为这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场「诗友会」、「歌友会」,那可就要丢人丢大发了! 在文皇宣布征召谕之后,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等谁愿意打头阵。毕竟对方的实力不详,贸然站出来很可能会自取其辱,甚至可能招致问责。当众失了脸面尚且是小事,惹恼文皇丢了官职那才可怕。 等了许久,一直不见有人自告奋勇,眼看着使臣的脸上挂起了越发得意的笑容,文皇的脸色也越来越来看,礼部郎中洪三川站到队列之外说道:「陛下,微臣自幼学棋,可与这位公子对弈,供陛下与诸位同僚一观!」 「好,来人呐,给洪爱卿赐座!」文皇见有人站了出来,脸上的不悦也就消散了些。 洪三川和那年轻人摆好阵势,互相行礼后,对弈的第一局就开始了! 第一百零三章 我不是针对你 按理来说,在对弈之时,若是不清楚对手的棋艺水平究竟如何,开局布阵就应当以保守为主,通过来回的试探摸清对手的套路和风格,进而再把自己的常用战术发挥出来。 当然,这种方式也是周羽后世在学习围棋的时候了解到的,此种风格主要在这片中庸之道遍及的大陆上盛行。反观某个三岛小国,以他们围棋界高手为代表的「东洋流」所蕴含的招式走法就显得更为古怪一些。 洪三川的下法也是以保守为主,常规地占了靠己方的两个角。但当他的第三手继续选择守边的时候,乾国的那位年轻人可就不走寻常路了。在自己的阵型尚未布置完成的情况下,就直接选择了挂角入侵洪三川的地盘。 面对这样凶悍且打破常规的走法,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洪三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样那名二十多岁的小将,随后开始布防。 开局挂角的走法虽然凶悍,但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也不是不能防守。众人惊讶的原因主要在于这么一个年轻后辈,面对洪三川这样年过四旬的长者,竟然毫不畏惧,反而是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但究竟是勇敢还是莽撞,是真的不惧前辈还是狂妄自大,一切的一切现在都还没有定数。 经过了初步的交手,洪三川大致理解了这个乾国青年的走法,就是以猛烈的攻势给对手施加强大的压力,以此博出一场胜利。在洪三川的对弈经历中,这样的对局虽然少,但并不是没有过,因此他还是能凭借自身对于围棋的理解尽可能做好防守,并稳健地护住自己的地盘。 在一旁观看的周羽却暗暗地摇了摇头,他的大脑不同于常人,棋局上的形式如何他瞬间就能分析出来,至于每个棋手下一步的意图是什么,数秒的时间也就呈现在他的脑海中。在他看来,洪三川的防守存留着好几处破绽,只是双方目前还在围绕一处关键的边路目进行争夺,等到这个焦点战结束,双方的下一轮搏杀就要开始了。一旦让对方关注到了破绽所在,洪三川就几乎没有了胜利的可能。 怕什么来什么。当双方本轮最后一个劫的争夺落下帷幕,拿到先手权的乾国小将立马开始了对于洪三川的「清算」。 「哎哟,老洪怎么出了这么个岔子,这下可完了!」 「不止这里,你看左边的那个位置,要是让那人看到,洪大人这局可就彻底没戏了!」 「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还真有两下子……」 观棋不语真君子,这是众人都懂得的道理,因此大家在议论的时候,都尽量在压着嗓子。 眼看翻盘无望,洪三川握在手中的最后一颗棋子也落入了棋盒之中。 「我输了!」洪三川无奈地宣告了自己的落败。 「承让!」那年轻人依旧面不改色,仿佛取胜对他来说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乾国使臣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微笑地冲那年轻棋手点了点头,随后抬手对文皇说道:「陛下,看来我乾国的棋手还是要略胜一筹……」 「且慢!」一声来自陈进高喝打断了乾国使臣的话。 「小进,你有何话讲?」文皇见状,立马接茬道。 「父皇,儿臣认为这对弈之事,理当采取三局两胜制,方能彰显棋者的真正水平。只赢一局的话,未免有些让人觉得是侥幸取胜。」周羽看得出来,陈进很想让洪三川找回场子。 还没等文皇开口,乾国的使臣率先回应道:「豫王殿下所言甚是,就是不知洪大人意下如何?」 本来都打算隐入人堆的洪三川突然ue到,不得不又站了出来,经过文皇的默许之后,双方再次坐到了对弈席。 在上一局对弈中,洪三川已经了解到对手的下法,并且已经做好了继续严防 死守的准备。 但让他措手不及的是,这个年轻小将突然改变了路数,用正常的开局打乱了洪三川的阵脚。 这下现场的人更惊讶了,通常来说,个人的围棋下法是相对固定的,因为不同的走法就蕴含了不同的招式,从练习到熟悉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若是要想将某种下法练到极致,则需要大量重复的训练及实战,直至融会贯通。兼修多种路数的下法虽然可能以出其不意制胜,但如果到了对手也擅长的路数,恐怕就会玩火***。 但乾国的小将的表现却和众人的预估大相径庭,用出和上一局完全不同下法的他仍然全面压制住了洪三川。原本大家认为猛攻才是他的精艺所在,谁料他的常规下法更是高明。这一次,洪三川败得更快,更为彻底。 输掉棋后,洪三川羞愧难当,躲在了群臣身后,再不敢出来。 文皇的脸色很难看,就像吃了一口苍蝇般。陈进就更不谈了,纯纯的是把自己送入了火坑之中。 就在此时,还没等文皇平复下心情,魏国使臣又走上前来说道:「陛下,对弈不过是供众人观赏的雅事,输赢又有何关系呢?我魏国也有工于诗歌之人,欲邀请贵国才子共吟诗会,不知陛下认为如何?」 好家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输了一阵,对方立马又出招了,根本不给文国喘息的机会。 经过了第一轮洪三川在对弈上的惨败,现在朝堂之上无人敢应战。万一棋下不过,写诗也写不过,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洪三川输了,文皇已然不悦,若是再输的话,指不定就得龙颜大怒,没人敢去触这个霉头。 眼见没人站得出来,陈进又一次走上前说道:「父皇,臣保举一人,定能作出精彩绝伦之诗。」 「哦?何人?」文皇抓住机会问道。 周羽一听陈进的话,就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他不自觉地往人堆中挤了挤,免得让皇帝看到自己。 「御史周羽!」陈进大声说道。 周羽眼睛一闭,就知道还是没躲过去。 这个答案引起了周围的一阵议论,但很快又平息了下去。 「周羽何在?」文皇问道。 「微臣在!」周羽极不情愿地站了出来。 「陈进举荐你和魏国来使以诗会友,你意下如何?」文皇问道。 「微臣才疏学浅,比不得朝中诸位大人,要是弄巧成拙有辱国体,那臣可是万死难辞其咎了!」周羽开始推辞。 废话,没点儿好处谁给你干这高风险的活儿啊? 「你!」陈进急得直瞪眼儿,显然不明白周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不愿出手。 那个叫许霖的魏国使臣似乎很想让周羽下场,装得慈眉善目地说道:「周大人多虑了,诗词之会仅是雅乐,何来有辱国体一说?」 文皇不太了解周羽,但他了解陈进,能让陈进在这么个情况下推举出来的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于是文皇开口道:「周爱卿,若是你真有才华,那朕便多让你一成。」 这句话只有周羽和文皇明白,陈进和陈若兰都未必反应得过来,文皇这是把票号的利润作为悬赏! 周羽听了这话,立马来了精神说道:「谢陛下,臣确实读过两年书,可以和这位朋友切磋切磋。」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许霖问道:「你刚刚说,是输是赢与国体无关?意思是你们的人不代表魏国,我也不代表文国咯?」 许霖显然没有想到周羽会这么问,但他也镇定地回答道:「没错,仅是个人交流而已,与国家无关。」 周羽又转头看向文皇,文皇也点头示意,表示认可这种说法。 得到授权的周 羽走到那个二十多岁的「魏国诗人」面前转了一圈,又溜到刚刚战胜洪三川的:乾国棋手面前晃了晃,随后叹了口气说道:「我本以为乾魏和我大文一样,是人才辈出的地方,却没想到今日来到这金銮大殿上的竟是些废物寥寥!」 此言一出,全场默然。连文皇都没有想到周羽会上来就骂人,好歹你先赢一场再说啊! 周羽一边说,一边紧紧盯住刚刚胜过洪三川的年轻人。 年少者,血气方刚,更何况那人比周羽也大不了多少,哪里忍受得了周羽的这种侮辱? 年轻棋手握紧拳头,目中几欲流火,双拳握紧道:「你说我是废物?」 「不不不,请你不要误会……」周羽又走到两国使团的中间说道:「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你们这八个什么擅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沽名钓誉之辈,都是废物!」 好了,由于周羽这一番过激的言辞,两国使团中的人均是怒火中烧,但事前已经说好跟国家无关,这也只能归结于周羽个人没素质,不能上升到国家层面来要求文皇惩处周羽。 连文国的众大臣都对周羽这样狂妄的做法十分鄙夷,认为他肯定会自食恶果。 唯有几个脾气火爆的武将,对于周羽这种不服就干的做法十分推崇。毕竟谁的拳头硬,谁才有话语权。 既然周羽骂都骂出去了,接下来就要看怎么收场。 「这位大人,您说我们的人是废物,请问大人是想和谁切磋一番呢?」许霖强忍着怒气说道。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对方也直接把这是切磋的本质挑明了。 「不用这么麻烦,你们八个一起上好了!」周羽不屑地说道。 以一对八,现场所有人都为周羽捏了一把汗。 「既然周大人如此自信,那我们也奉陪到底!」乾国使臣宋巍说道。 诗词歌赋不用说,双方各作一首比一比也就罢了,难的是这琴棋书画的比试,每一样都费时费力。 经过协调,最终决定将棋和琴放在最后比,先把写写画画的评一评。 然后,众人就看到了异常可怕的一幕。 当两国使团中的人还在着力构思之时,周羽已经是下笔如有神。他几乎是没有思考就开始动笔,而且笔速极快,丝毫不像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动作。 你要说他写个诗词这么干也就算了,这最看笔功的书法他也这么玩儿,三下五除二就将欧阳询的《皇甫诞碑》复刻了出来。洛州的商人都能看出周羽的字功底极深,这满朝大臣能看不出来? 就连今日罕见上朝一次的左丞相刘未泯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练了几十年的书法,好像还比不过这么一个未及弱冠的年轻后生。 再回头来看周羽拿出的诗,当然,他肯定不是原作者。反正这个时代也不会有苏大学士,借用下他的诗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潮随暗浪雪山倾,远浦渔舟钓月明。 桥对寺门松径小,槛当泉眼石波清。 迢迢绿树江天晓,霭霭红霞海日睛。 遥望四边云接水,碧峰千点数鸿轻。 这诗乍一看似乎只是语言自身姣美,实则暗藏玄机,不一会儿就有人看出来了端倪。 「你们看,周羽写的诗不论正读或倒着读都能读得通!」 「没错,这是一首回文诗!」 「他连想都没怎么想就写出来了,难道真有这样才高八斗之人?」 「怪不得他敢口出狂言,原来还真有东西的呀……」 周羽带给文国众臣的惊喜一波接着一波。 诗还没品完,周羽的词又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位魏国词人看到这首《鹊桥仙》,当场就傻了眼,眼前这人的才华哪里是他能比得上的呀? 而「歌」这一项特殊一些,实际就是一些能够填曲吟唱的诗或者词,再把曲调谱上即可。 周羽用一首《阳关三叠》力压对手,毕竟对方连歌词都还没有挤出来。 至于赋,周羽挑选了杜牧《阿房宫赋》写于纸上,对方不曾见过这般阵势,自己刚刚想到一半,周羽已经将诗词歌赋全部完成,甚至还把书法也弄出来了。 而画这种东西就更简单了,就是有点费力气。周羽的身体经过半个时辰机械版的「运作」,终于把一幅《千里江山图》弄了出来。可以这样说,这个世界上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么一幅巨作的人,唯有周羽。 正当所有人沉浸在深深的不可思议中时,周羽已经坐到了那个乾国棋手的面前,毫不留情面地说道:「看什么呢?现在轮到你了!说吧,你想怎么输?」 乾国棋手看着眼前这个怪物般的人,心中已经没有了能够战胜对方的勇气。 「我不会束手就擒的!」乾国棋手说道,这也是他最后的倔强。 「勇气可嘉!不过这下棋可不是靠勇气的,你执黑子,我执白子,你先来。」周羽微笑着说道。 第一百零四章 关键人物 再次来到对弈席的乾国少年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意气风发,尽管对方在不久前才当面辱骂了自己,但周羽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亮眼,谁也说不好他的棋艺已经修炼到怎样的地步。 对局开始。 乾国棋手再一次选择了大举入侵的走法,周羽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直接让出了每个角落,转而把边路的防守做到了极致,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现在轮到乾国棋手着急了,光拿下四个角可是赢不了棋的,必须得继续扩充地盘才行。 然而他单纯进攻的下法注定了己方的根基不牢,想要和紧密把控边路再顺势谋取中部的周羽硬碰硬是完全不现实的。在双方接下来交互的十几手的过程中,周羽连续抢下了三四处地盘,接着又抓住了对方的一处失误,将整个棋盘的大半收入囊中。乾国棋手看着自己渺小的地界,绝望地摇了摇头。 「我输了。」乾国棋手低着头说道。 「我不知道在乾国,人们会怎么称呼一个棋下的这么烂的人;但是在文国,只能算是废物。」即使已经赢了,周羽嘴上也仍旧丝毫不留情面。 乾国棋手双目紧闭,一滴不甘的泪水从他的脸上滑落。在自己国内一向被视为天才少年的他,连续战胜了数名围棋老将,才能够被选入使团。结果却在文国被一个年龄比他还小的人轻易击败,少年的意气风发在这一刻遁入虚空。残存的,只剩一颗无边落寞的心。 「不是还有一局吗?你怎么就认输了?」宋巍连忙问道。 「不必了,我不是他的对手。」围棋少年默默站到了使团众人的身后,埋头不语。 宋巍见状,也只能叹一口气、 周羽的任务还没完成,他的目光望向了那个擅长「琴」的年轻人。 「别说我欺负你,我先弹一曲,你要是觉得能弹得比我好,那你就弹。否则的话,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周羽说罢,坐到古琴边,一曲《高山流水》袅袅而出。 该怎么去形容这琴声呢?婉转悦耳,余音绕梁?或许华丽的辞藻都显得有些多余了,沉浸在这妙音之中才是当前应该做的事。 在场的所有人中,陈若兰是听得最入神的一个。作为皇家子女,她从小就被要求学习琴棋书画。为女子者,琴艺算是最难学习的一项才艺。《高山流水》这一传世名曲,陈若兰练习了不下百遍,但能做到没有半点儿失误奏出全曲的经历也只有寥寥数次而已。且不说她了,就连教她这一曲的琴艺老师也没法弹得如周羽这般无可挑剔。 陈若兰还隐约记得当初陈进对她说过自己的这位好友本事不小,最关键的是周羽出身卑微,并没有从小接受艺术熏陶的经历,那他是怎么样做到琴棋书画和诗词歌赋无一不精的? 而且,他真的很帅呀,说是貌比潘安怕也不为过。 唯一的缺点就是,周羽为人实在太过嚣张跋扈,哪怕自己的实力非凡,也应当谦和待人才对。陈若兰暗暗决定,一定要帮周羽改掉这个坏毛病!至于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或许是遵从本心吧…… 一曲罢,周羽起身说道:「该你了。」 那年轻人哪里还敢坐到琴边?身为文国公主的陈若兰的授业恩师尚且达不到周羽的水平,他一个学徒能够翻起什么浪来?还是干脆躲在人群中,免得上去丢人现眼,以至于让别人发现他已经开始颤抖的双手。 「不用了,我认输……」那年轻人唯唯诺诺地回应道。 这个画面显然在周羽的预料之内,他回头看向魏国的使团众人说道:「喂!那边写诗作词的,弄出来没有,我这边棋也下完了,琴也弹完了!」 写诗?还写个屁的诗啊!再写能写过周羽? 周羽的提问声音很大,但魏国使团全员 哑火,没有一个敢接话的。 「陛下,看来微臣不辱使命。」周羽向文皇复命道。 这哪还说得上什么辱不辱使命的,整个朝堂都变成了他的秀场。 文皇心里狂喜,但又不能直接表现出来,就只能绷着笑说道:「不错,朕当初只是听闻你的才华过人,想不到你竟有这般能力,倒是让朕刮目相看!」 「谢陛下谬赞!」周羽则是回到了百官的队列之中。 虽然周羽赢了,而且可以说是大胜归来,但是朝中官员却没有过于兴奋。因为周羽放了太多的狠话出去,虽然他都自己把坑填上了,但毕竟这两国使团前来是为了议和,有了这么一出,恐怕这和谈之事已经有些困难了。 但文皇似乎并不怎么担心这个问题,满脸轻松地对两国使团说道:「今日这般活动也就算是娱乐了,至于议和一事尚且不必着急,使团先在京城住下,由鸿胪寺卿负责招待。切记,不可怠慢了诸位使者。」 「微臣遵旨!」鸿胪寺卿站出来说道。 宋巍和许霖的脸抽了抽,想要说点什么但又说不出来,本来是想给文国众臣一个下马威,结果被一个横空杀出的御史羞辱了一番不说,八大才子竟被他一个人就给团灭了。如今两国使团在气势上已经落了下风,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如何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次早朝过后,文国一个年轻御史独战乾魏两国八大才子的话题在京城彻底流传开来。百姓们听闻之后,无不拍手称快。无数的文坛新秀都想跟这位名扬京师的御史见上一面,哪怕是能够获得对方的指点一二,应该也能够受益匪浅。 作为当事人的周羽一下朝就被陈进拉走,不出意外的,陈若兰也一并跟去了。 百官们纷纷离开,唯有王相留了下来。 「陛下,周羽这么一搅和,与乾魏两国议和之事恐怕会有些障碍啊!」王成脸上有些担忧地说道。 文皇则是将那调兵遣将用的虎符拿在手中把玩着,一边回复道:「乾国也好,魏国也罢,都和我大文斗了数十年,南北两境流遍了忠臣将士的鲜血。这两个豺狼虎豹之徒,怎会在一夜之间就转了性?这次议和来得太过蹊跷,王相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王成听了文皇的话,先是一愣,随即说道:「陛下,两国使团共同赴京求和,虽有些巧合,但便边疆的百姓可是期待和平已久。况且我大文国力昌盛,就算使团进京别有用心,但我大文将士定能将这些阴谋诡计粉碎于千里之外!」 「此事改日再议吧,朕累了,要休息一会儿。」文皇变得有些无精打采地说道。 「微臣告退。」王成行了礼后,转过身缓缓离开金銮殿,脸上的表情开始冷漠起来。 「我靠,我以前知道你厉害,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有这么厉害!听户部尚书说,魏国那个专门写赋的人是他们原来的礼部侍郎,要论文学素养,魏国朝堂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算得上他的对手。没想到今日在大殿之上,你的那篇《阿房宫赋》让他连笔都下不了,真是解气!」陈进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眉飞色舞地说道。 「没想到小进还有这么个才子好友,以前倒是没看出来!」陈若兰也笑着说道:「周羽,你的才华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棒的,不过在待人接物上,还是应当谦虚谨慎些好,多一个朋友总胜过多一个敌人!」 「知道了,我的公主殿下!」周羽无奈地回答道:「你们难道没看出来这群人今天是干什么来了?」 「还能干什么?不就是议和嘛!」陈进回答道。 「有的人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依我看来,你是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周羽狠狠啐了陈进一口。 「怎么了?我有说错吗?他们不就是 乾国和魏国派来的议和使团嘛?」陈进还是不理解周羽的话。 周羽只好又给他解释一番:「通常一国派使团到别国公干,觐见他国国君之时,怎么也得送点礼品以表心意吧?可这两个使团呢?一无国礼相赠,二无求和诚意,一上来就要让人跟我文国大臣比试,还美其名曰「以文会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说白了,这些人是想要通过这一轮的比试来杀一杀我文国的威风,好让他们在后面的谈判中占据先机。其实我个人觉得,他们根本就不是来议和的,所以才对于这些礼数上的惯例毫不在乎。」 「那他们大费周章的派使团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陈若兰不解地问道。 「这个嘛,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周羽回应道,随后他又看向陈进问道:「你可知道这两个使团下榻在何处?」 「外国使臣访我大文,应该都是住在鸿胪客馆,自有典客署负责管理。」陈进回答道。 「能不能派你王府的护卫昼夜监视鸿胪客馆?」周羽问道。 「在客馆之外监视自然是可以的,但若是想要进入其中就有些困难了。鸿胪客馆事关他国重臣,有专人进行看守。」陈进回答道。 「不用进入其中,就让护卫们盯着这两天有没有谁经常去客馆就行了。当然,重点要注意一下朝中大权贵,例如廉亲王和右丞相什么的……」周羽说道。 一旁的陈若兰却听出了些弦外之音,她问周羽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特别注意廉王皇叔和王相?」 「既然这两国派出使团来我大文不是为了求和,那就铁定有其他目的,而且是比求和更为重要的目的。而如果真的有这么艰巨的任务在身,只靠几个使臣怎么可能做到呢?肯定还是要和文国权贵中亲近乾国和魏国的人打打交道才行呀!我敢肯定,两国使团驻扎在京城的这些日子,他们想要见到的人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周羽冷笑着说道:「等着瞧吧,不出意外的话,这些毫不在意沿途风景的人,在京城就会性情大改,开始游山玩水!」 陈若兰看向周羽,眼神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闭关之路 这场谈话又是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下结束了。 陈进按照周羽的想法,派遣王府的护卫昼夜监视鸿胪会馆中的使团,果然有所收获。 「从这几天盯梢的结果来看,周羽的预料恐怕是完全正确的。那群人一路上风驰电掣,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肯多歇息一日,到了京城却是四处游玩。不过嘛,说是游玩,实际上就是去见两个人!」陈进说道。 「什么人?」陈若兰问道。 「廉亲王和王相!」陈进已经不再把廉亲王称为皇叔,因为他知道,如果周羽所料不错,廉亲王很就有可能是潜藏在文国皇室中的内鬼。 陈若兰的目光有些呆滞,似乎不太敢相信这个结果。 「当然,也许他们只是正常的会谈也说不定呢!」陈进只好留给她最后一丝念想,或许从今往后,那个他们曾经十分敬爱的皇叔就将不复存在。 「我要去找周羽商量一下,你去吗?」陈进问道。 「我就不去了,这几天太过劳累,我要回宫休息一阵子。」即使陈若兰这几天只是如寻常版在宫中住着,但此刻她的脸上还是疲态尽显,也不知是不是听了某些消息的原因。 陈进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不好,也就不再勉强,独自出门奔周府而去。 到了周府,陈进却突然发现周羽并不在府中,这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殿下,小羽昨日就跟随他的师父和师姐外出闭关修炼,要三个月后才能回来。临走之前,他留下书信给我说,如果殿下前来寻他,就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殿下!」冯月说完,将那封周羽留下来的信递给了陈进。 陈进不明白为什么周羽离开前没有抽空来拜访过他,但估计能从信中找到答案。 告别冯月,陈进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豫王府,将周羽的信拆开来阅读。 信的内容很简单,主要是两个部分,第一是拜托陈进保护周羽家人的安全,第二则是关于使团一事的。 周羽已经料到廉亲王和王相跟外国使团之间有猫腻,但具体是什么目前还不清楚,但肯定逃不开是些祸害文国的勾当。周羽的建议是让陈进积极参与早朝,看看这两个人这段时间究竟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尤其要注意他们关于乾魏两国的谏言,这可能是他们真实意图的外在表现。 陈进握着那封信,心里却忽然跳出些不安来,周羽在身边的时候他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问周羽,现在周羽离开了,他又该问谁去呢? 当然,如果他选择当一条不问朝事的咸鱼,想要活得潇洒自在完全没问题。可如今文国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太平,朝中风云涌动,内忧外患紧迫无比。最可怕的是还可能有国贼当道,一旦他们女干计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陈进决定按照周羽的吩咐行事,毕竟他从来没有错过。 周羽走之前一共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陈进的,另一封则是留给冯月的。 冯月手中的信内容也十分清晰明了,除了将另一封信交给陈进外,大致意思是让大家好好待在府中,非必要不出家门,凡是有生人拜访一律谢绝见客。聚仙楼和其他店铺的伙计入京之后住在店中,在周羽回来之前尽量不要到周府,有问题全都交给陈进那边解决。 周羽走了,却好像编了个囚笼把剩下的人困在里面一般,但冯月相信周羽这样安排一定是有原因的,要是论对周羽的信任,她排第二就不可能有人敢自称第一。 在用过早膳后,冯月将所有人召集到大堂,当众宣布了周羽的决定,并要求所有人严格执行。李二牛听完,当即带聚仙楼的人收拾好自己的衣服行李,搬到聚仙楼中居住。 关于为什么周羽不亲自向冯月交代而是要留下一封信这件事,主要在于他 是半夜被流影师徒带走的,他实在不忍心打扰睡梦中的冯月,于是在书房里写完了两封信,放在了自己房中的木桌上,待到第二天冯月进来的时候一下子就能看到。 「师父,我们有必要大半夜的赶路吗?」已经连续奔波一天一夜的周羽困得不行。 「让你走你就走,一寸光阴一寸金懂不懂啊!」李韵寒丝毫不体贴自己这个小师弟。 「可是我真的好困,好累呀!」周羽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大脑却还在强制让腿一步一步地动着。 流影和李韵寒的内力深厚,长时间的强行军自然没有问题。可周羽一个练武小白,让他连续走了这么久,确实是有些难顶。 考虑到这一点,李韵寒停了下来,转头走向周羽说道:「不许乱摸乱碰乱喊乱叫!」 周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这师姐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的身体就猛的一下横了过来,随后头向地垂下,一股幽香传入他的鼻中。 这是李韵寒直接将他扛在肩上赶路! 想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被一个姑娘扛了起来,这要是传出去,周羽的面子往哪搁?但又迫于自己这位师姐不太好的脾气,周羽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姐,怎么能让你扛着我走呢?这样恐怕有些不太好吧……」 「我不扛着你,难道让师父她老人家背着你?行了,你少说两句吧,前面没多远就能歇息了!」李韵寒一句话就给周羽呛了回去。 也顾不得被扛着还是背着,巨大的困意袭来,周羽伴着少女的香味进入了梦中。 第二天一早,在周羽睁开眼的一刹那,李韵寒的一双大眼睛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吓得他翻了个倒栽葱。 「看你小子这弱不禁风的样子,除了脸长得俊俏些,似乎也没什么其他优点嘛!也不知道师父怎么就看得上你,还把你收为徒弟……」李韵寒有些不满地说道。 周羽翻身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睡在了一棵大树下,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随后讪笑着问李韵寒道:「师姐,咱师父呢?」 「到前面探路去了,估计中午才能回来。我说你,睡够了没有?睡够了就赶紧起来练功!」李韵寒毫不客气地说道。 「练功……怎么练?」周羽尝试性地问道。 「你的根基不稳,就从马步站桩练起吧!在那块石头上,站两个时辰的马步!」李韵寒指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说道。 「两个时辰?!」周羽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有什么问题?」李韵寒看着周羽问道。 「师姐,我刚刚开始练习,可能站不了那么久……」周羽近似求饶着说道。 李韵寒又一次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说道:「没事儿,师姐自会帮你的,快去吧!」 周羽战战兢兢地爬上那块石头,随即摆好马步的姿势,李韵寒跟了上来,用手在他的锁骨附近试探着点了几下,有些意外地说道:「你竟然冲破了慧灵穴?你没有内力,怎么可能做到?」 「这个……是豫王的护卫队长帮我打通的……」不知道为什么,周羽在李韵寒面前完全没有撒谎的勇气。. 「那就好办了!」李韵寒随即在周羽胸口附近连点了数下,周羽全身上下就只有嘴还能动了。 「师姐,你干嘛?」周羽有些不安地问道。 「像你这种没有武功底子的新手,要想站桩肯定是站不住的,所以只好用点穴把你定在那个地方,才能起到效果。」李韵寒解释道。 「可我要是累了怎么办?这么练下去我的腿会不会废掉啊?」周羽慌张地说,但他的身体怎么也动不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当你坚持不住的时候,我会输一些内力 给你,让你继续撑着。对了,明天要站三个时辰哦,你做好准备!」李韵寒的话语说得轻飘飘,但在周羽听来却是如此的沉重。 三个时辰,六个小时,蹲六个小时的马步,杀了他算了! 可惜,他没有反抗的实力,只能选择接受,或者被迫接受…… 流影一直未曾归来,周羽在李韵寒的「帮助」下,硬是站满了两个时辰。才清醒不久的他如今又是困意万般,有气无力地趴在那棵大树下。 「师姐,要是天天都这么练,我的腿肯定会废掉的!」周羽无精打采地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揣着少林的秘制药酒,每天喝上一杯就行了!」李韵寒对周羽的埋怨置之不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周羽不可思议地说道。 「昨天扛你的时候,咯得我胸口疼!」李韵寒嫌弃地说道。 按常理来说,女子说起自己的隐秘部位,应当是含羞带涩,讳莫如深。但自己这位师姐却是个女中豪侠,全然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属于是口无遮拦。 「那可不,您那地方一点儿多余的肉都没有,能不疼吗……」周羽小声地嘀咕道。 但已经将内力修炼至宗师境界的李韵寒,听力岂是一般人可比的?周羽个人的喃喃全都被她收入耳中。 「你小子说什么呢?有种的再给我说一遍?!」李韵寒拧着周羽的耳朵大怒道。 「师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周羽捂着耳朵求饶道。 「韵寒,放开小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流影终于回来了! 这一刻,她就是周羽的光! 李韵寒仍旧是一脸怒容,但手已经松开了。周羽轻轻抚摸着自己被揪得发红的耳朵,却并不能使痛感减少半点。 「今天练得如何?」流影随口问了一句。 「扎了两个时辰的马步,我觉得强度还不够,明天加到三个时辰比较好!」李韵寒没好气地回答道。 「明日正午我们就要赶到玉穹岛,上岛之后再练也不迟!」流影说道。 第一百零六章 李韵寒的追慕者 至于玉穹岛是个什么地方,周羽完全不知道。但他们已经赶了两天的路,这应该就是他们此行的终点。 周羽向来是要将自己所处环境了解清楚的人,如果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界,他会不自觉地感到有些恐惧。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他在流影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借机问道:「师父,这个「玉穹岛」是什么地方?」 「玉穹岛是玉穹教的所在地,当初玉穹真人云游四海,来到了华山,与我的师兄结为好友。在他的牵引下,华山派和玉穹教的弟子互相切磋,相互交流。直到多年前,我的两位师兄和他们的弟子为了保护先皇,以身殉国,两边的来往才渐渐少了下来。」流影向周羽解释道:「就别说你了,连你的师姐也只来过两回!」 「这玉穹岛山好水好,就是人不怎么样!」李韵寒撇起嘴说道,似乎她在这里有过一些不太愉快的经历。 「你这丫头,怎的如此无礼?元哲也是对你一片心意,你不接受就罢了,怎么还这样诋毁人家?」流影说教李韵寒道。 「那姓庞的对我百般纠缠,可烦死我了!要不是您老人家执意要来这儿,我可是一辈子都不想踏上玉穹岛,除非姓庞的不在人世了!」李韵寒气呼呼地说道。 周羽见情形不对,立马站到二人中间,问李韵寒道:「师姐,这个庞元哲是什么人?」 「别问我,我一点儿也不想提到他!」李韵寒一脸的恶心相。 看来从她嘴里是得不到答案了,周羽又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师父流影。 好在是流影为他解了惑:「庞元哲是玉穹教的弟子,年纪跟韵寒一般大,多年以前就对韵寒钦慕不已。作为玉穹教长老的徒弟,庞元哲的武功天赋自然不必多言,但离你师姐还有些差距。当时我们也在岛上闭关了三个月,你师姐的武艺突飞猛进,而庞元哲的进展就落了后。也正因如此,韵寒一向都不太喜欢他。」 「哎,本来有一个跟屁虫就已经够烦的了,现在又要多一个,我的命也太苦了……」李韵寒向天抱怨道。 周羽不可思议地望了她一眼,但终究忍住了没有开口。 「行了,在附近歇息一晚,打点野味烤了吃,明日一早赶赴玉穹岛!」流影做出了下一步的安排。 「小姐,刚刚那已经是第六批来拜访姑爷的人了!」水儿对冯月说道。 「小羽说的还真准,他怎么知道有人来拜访他?还是一批接一批的……」冯月疑惑道。 「姐姐……」外面传来了何水玲的声音。 「怎么样,问清楚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冯月连忙扶住气喘吁吁的何水玲问道。 何水玲喝了好几口茶水,呼吸才渐渐松缓下来,随即说道:「问得八九不离十了,据说是我大文的一个御使,一个人独会乾国和魏国八大才子,从琴棋书画比到诗词歌赋,将那把人比得自惭形秽,满朝文武都见到了!」 「这个周羽可真行,如此重大的事竟然都不告诉家里人!」冯月一脸的不满。 周羽为了避免府里的人到处炫耀,并没有把自己的光辉战绩公之于众,这才导致想要拜会周羽的人纷至沓来,而作为周羽娘子的冯月跟何水玲却搞不清楚状况,还要亲自上街打听消息。. 「或许相公自有他的考虑吧……」何水玲小声地说道,显然她也不理解为何周羽要瞒着大家。 「等他回来,我非得跟他好好唠唠不可!」冯月啐了一口。 京城,豫王府。 「太后的病已经好转,父皇决定过几天就举行寿诞,你的寿礼准备得怎么样了?」陈进问道。 「实在是太难找了……」陈若兰一捂脸,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桌椅上。 「那你可要抓紧,时间不多了……」 忽然,陈若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声地对陈进说了一句话。 「什么?这怎么行?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再说,这哪有单送之理?」陈进大惊失色道。 「哎,你慌什么?我这还没说完呢!到时候咱们就这样说……」陈若兰继续在陈进耳边讲解着自己的计划。 「可是……这是我好不容易向周羽讨来的……」陈进有些为难地说。 「怎么?你还想让你皇姐我掏钱?!」陈若兰脸上有些不悦。 「不用不用,就按您说的办好了……」陈进苦着脸回答道。 「这才对嘛!」成功把陈进说服,陈若兰丹唇逐笑,脸上的担忧也随之烟消云散。 周羽仔细观察了这玉穹岛的环境,虽然也算得上优美,但也没有十分惊艳。总体来说就是山水的布局挺漂亮,湖水也是清澈透明。但前世生长在川蜀之地的他还是坚持认为,这世上若是要看「水」,还是当属九寨沟。 三人乘着一叶扁舟登上玉穹岛,靠近湖边的位置有些穿着练功服的男子在习武练剑,见到有陌生人来访,也不问他们三人身份,或许是认识流影的吧。 当然,也有看了流影等人的到来转身就跑的,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入教,还不认识这位老前辈。 周羽探测了一番附近人的内容修为,发现他们离李韵寒都还有很大差距,就更不必说流影了。如此看来,即便对手有恶意,他们也能轻松应付。 另一边。 「庞师兄,韵寒姑娘来了!」刚刚那个匆忙逃走的教徒来到一个年龄比李韵寒稍大的男子面前说道。 「哦?是流影前辈和他一起来的吗?」庞元哲问道。 「是的,但还有一个男的跟他们一起,而且……」那前来报信的人有些吞吞吐吐。 「而且什么?」庞元哲皱起了眉。 「而且那男的看起来细皮嫩肉,生得十分俊俏,难不成是……」 庞元哲心中一动,但脸上还是稳住了神态。他装作平静地说:「或许是流影前辈新收的徒弟吧,况且韵寒姑娘不是一个看脸的人,实力怎么样才最重要!」 庞元哲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若是论武功,十个周羽也打不过他一个;但若是要论颜值,只能算得上中流水平的庞元哲是不可能跟周羽相提并论的。 「可就算是徒弟,他和韵寒姑娘朝夕相处,而且长得还这般清秀,难保韵寒姑娘不会芳心暗许……」这传话之人也是嘴贱,偏偏往庞元哲的痛处上说。 「走,去看看!」庞元哲最终还是没绷住,决定亲自去看看情况。 「喂喂喂,你自己站好一点啊,不然我可就要点你穴了!」李韵寒看着马步姿势有些秀逗的周羽忍不住说道。 「我哪有师姐您那般功力啊?能站成这样就不错了……」周羽小声地说,不过显然他又忘记了李韵寒的听力超乎常人这件事。 「我说你小子皮又痒痒了是不?」李韵寒上前一把揪住周羽的耳朵问道。 「疼疼疼!」周羽连番求饶,李韵寒这才放过了他。 有点不幸的是,二人这一幕的「打情骂俏」恰好被庞元哲看到。 怎么说呢,对于一个感性的人来讲,「打是亲骂是爱」可谓人间真理。而庞元哲就是这样一个醋坛子,即使李韵寒对周羽的行为并不能体现二人关系如何亲昵,但至少来看是不错的,不然李韵寒也不可能这么「欺负」周羽。 要知道,以前李韵寒在玉穹岛的时候,庞元哲就是求着她欺负自己,还办不到呢! 虽然心中有些怨气,但庞元哲还是装作无事发 生,默默地从树后面走了出来,热情地向李韵寒打了招呼:「韵寒师妹,别来无恙啊!流影前辈带你们来岛上修炼,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啊?」 「谁是你师妹?你打得过我吗?」李韵寒冷颜怒怼道。 两个简单的小问题,就把庞元哲噎得无话可说。 他打不得过李韵寒,周羽可太清楚了。毫不夸张的说,二人之间起码还有十个段位的差距,换句话讲,真要动起手来,庞元哲就是给李韵寒提鞋都不配。 想到这儿,周羽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虽然动作幅度极小,但还是被敏感多疑的庞元哲注意到了。 「这位小兄弟是?」拉扯了一波,庞元哲终于找到一个好的机会询问周羽的身份。 「我叫周羽,是韵寒姑娘的师弟。」周羽笑着说道。 「哦?小兄弟也拜在了流影前辈门下?」 「正是!」 「能让流影前辈收徒的人,一定是武功天赋极佳,不知小兄弟练到哪般境界了?」庞元哲试探地问道,他可没有周羽那种探测内力的特异功能。 「惭愧惭愧,在下初入师门,刚刚学习了些武艺招式,还未曾修炼过内力。」周羽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把自己的真实状态吐露。 他这样做的目的也很简单,毕竟庞元哲对李韵寒有意思,倘若自己再说错些什么,势必会引起对方的敌视。在对方的地界上,还是小心为妙,能够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是最好的。 果不其然,在听说周羽的武功才刚刚起步之后,庞元哲立马松了一大口气。 「你怎么还和他聊起来了?给我蹲好!」李韵寒厉声责斥道。 第一百零七章 对战玉穹真人 周羽只好继续他的练功之路。 此时,庞元哲心中也打起了算盘:本来最理想的情况是周羽的功夫不如自己,然后找个机会把他收拾一顿,也好出一出自己心中的那口恶气。可周羽并没有修炼内力,二人实力差距太大,反而不太好向他提出比武的要求,这就有点难办了。 回到教馆中的庞元哲思来想去,也没找到一个好的办法教训周羽。 恰好庞元哲的师父让他取一个东西过去,当他看到师父房中桌上那两盒棋子的时候,心中顿时一喜。既然短时间内武斗不太现实,那就给这小子来个文斗,先在气势上压他一头,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等到周羽开始修习内功之时,自己再悄悄给他使点绊子…… 想到这儿,庞元哲拿定了主意,当即向周羽练功的地方出发。 …… 「师姐,我觉得两个时辰已经够长的了,现在我的两只手和两条腿已经快没有知觉了……」周羽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李韵寒说道。 这已经是周羽第三次说这个话,李韵寒都被他搞得有些无语,见他一副真挚的神情,李韵寒还是为他解了穴。 周羽就像一只没有骨头的生物般瘫软在地,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行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矫情!」李韵寒从周羽的怀中摸出一小瓶少林的秘制药酒,将周羽扶起,并往他嘴里喂了一口。这东西可以让周羽第二天重新变得生龙活虎,完全释放掉今天的疲劳。 「周师弟,我有一件事……」庞元哲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抽了抽,手也有些暗暗发抖。 韵寒姑娘竟然在给他喂药!还让那小子躺在自己怀里!自己对李韵寒这么好,可她却一点儿反馈都不给,那小子究竟有什么魔力,让李韵寒对他这么关照?! 庞元哲的脑袋都快炸了,最可气的是,他还不能当着李韵寒的面表露出来。 「庞师兄……有什么事您说话……」周羽连忙挣扎着从李韵寒的怀中起来,他可不想得罪这个醋包。 可惜的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不想得罪,却也已经得罪了。 「我想请周师弟一同对弈,不知周师弟意下如何?」庞元哲黑着脸,强压着心中的不爽说道。 周羽犹豫了一下,他认为自己如果故意输庞元哲一局,或许能让庞元哲不再找自己的麻烦,于是就想要答应下来。 谁知李韵寒此时横插一脚,对庞元哲说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下棋了?」 「韵寒……姑娘,看你说的,我玉穹教弟子都以对弈之举修身养性,这也是我们的看家本领之一!」对李韵寒说话的时候,庞元哲又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 庞元哲说的没错,少林寺有静心咒,但玉穹教没有,所以下围棋便成了他们打磨性格的主要手段。 李韵寒看了一眼站都不太站得稳的周羽,问道:「你这个样子,还能下棋?」 「能!怎么不能?」周羽逞强地说。 反正是去故意输棋,怎么下不是下? 本来庞元哲还担心周羽不肯应战,没想到来到这么容易,搞得他有点儿喜出望外。 「那好吧,如果你输了,明天马步站桩的时间延长到四个时辰。」李韵寒无所谓地说道。 「啊?!」周羽吓了一大跳。 「啊什么啊?是你自己说能下的,可不是我逼你去的!」李韵寒一抬手,将些许内力灌入周羽的手臂中,好让他能够有力气拿起棋子。 周羽:「……」 这叫个什么事儿! 现在他赢也赢不得,输也输不得,直接尬住了。权衡一番,周羽还是决定尽力赢下这一局,毕 竟李韵寒可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她要让自己蹲四个时辰,那肯定一刻钟也少不了。而庞元哲虽然也是个麻烦,但他对自己的威胁目前尚处于无形之中,有李韵寒在,应该能保自己无虞。 于是周羽强撑着自己疲累不堪的双腿,随庞元哲来到了教馆之中。恰在这时,流影和玉穹真人有说有笑地着走了出来,问清几人的去向,二老竟说也要去看看两个晚辈的对弈。 庞元哲最希望的就是在众人面前战胜周羽,这正好合了他的意。 可惜的是,他这份愚蠢的自信跟他的实力并不匹配,二人互相走了数十手,庞元哲的劣势就已经很明显了。 庞元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已经有些着急了,若是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输给了周羽,那他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但下不过就是下不过,再着急也没什么卵用。 又是数十手的交锋,庞元哲彻底顶不住了,整个局势已经完全倾向了周羽。 这时,在一旁观看的玉穹真人开口道:「这位小兄弟棋艺精湛,元哲恐怕不是你的对手。老夫和你对弈一盘,你意如何?」 「啊,这……」周羽求助似的望向了自己的师父流影,流影点头示意,周羽这才答应下来。 周羽看了看这位玉穹真人,庞眉皓首,发尾轻束,眉霜鬓染;颧骨深陷,眼神却是空灵,额上纹皱自显,两颊花斑众浮,行礼似儒生既老,却教人不怒自威 从面相上来看,这就不是个能够轻易战胜的对手——无论是武功,还是棋艺。 对局开始。 周羽以占角开局,玉穹真人同样以占角回应之,随后周羽挂角,玉穹真人横飞一手做防。周羽再次挂角,玉穹真人碰棋以应对。周羽也没有过度纠缠,再次回手布局己方边路。玉穹真人随即上前挂角,周羽顶棋防守,双方各布阵势后再次拉开。 玉穹真人左上边路,周羽则是落子守角,见周羽并没有直接对另一边路布局,便再出白棋占边。 周羽在中部方向落子斜刺,作入侵态。此棋一出,众人震惊!以常人的思路,断不会把棋下在那个位置,原因无他,风险太大。棋盘中腹空虚,孤子无援,这就要求棋手对于后续每一步棋的把握都要精准无误,否则中盘危矣。 玉穹真人空灵的双目此刻也浮现一丝异色,这种走法不似一般常规路数,倒确实像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所为。但年轻热血虽好,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与热血激进的走法相匹配,最终也不过是惶惶落败的下场。 玉穹真人若有所思,周羽则是面无表情。 其实周羽的面无表情并不是他故作冷漠,而是他的大脑正在进行疯狂的计算,由于计算量过于庞大,也就没有精力再去进行面部表情的控制…… 玉穹真人思索良久,最终选择了上位贴棋来应对周羽的奇特走法,周羽的黑棋跟爬一手,白棋横飞一手布防,黑棋不再纠缠,转而对于最初挂白棋角的部分进行操作。周羽进一手打棋,白棋做出选择,吃掉右部黑棋散子,让黑棋在往上部延伸。随后又以边路棋布控,将黑棋扩张势态限制在左侧边路之外。 双方对峙焦灼,黑棋没能入到左侧边路,但也存活下一块棋。随即周羽回手落在刚刚的争议之处,继续贴一手白棋,白棋跟爬,从而将右侧边路的黑白局势划分开来,周羽随即回角防守,玉穹真人简单打一手,黑棋弃掉散子守角,白棋吃散子做眼以保证己方存活,周羽再落子己方边线,自此,周羽身前的黑棋边角防线基本成型。 玉穹真人想从周羽边角防线的薄弱处做文章,落白子于黑棋左侧边角之间。这步棋的想法很好,黑棋如果贴上,则白棋可以左右散枝以图存活;黑棋若贴左,则白棋右入中腹,同右角边 的白棋互成犄角之势,黑棋则被锁在己方阵营;若黑棋贴右,则白棋左出边路,与原先左侧的白棋合兵一处。为什么不贴下?因为贴下就意味着直接放棋抵抗,将自己的一部分地盘拱手让出去。 周羽却没有中计,既然直接处理对黑棋不利,那就干脆忽略白棋的入侵,选择从角飞出,接应盘附在左侧边路的黑棋,暗暗给白棋边路制造压力。白棋边路多下无益,继续入侵。黑棋跟爬守住边路中段,白棋飞手保证自身安全。 黑棋在边路给到白棋的压力有了成效,将边路白棋锁死在左侧,无法染指中腹。白棋想在中腹遏制住黑棋的攻势,但无奈黑棋在白棋右侧挂角时即有布局,左右联合,将棋盘中腹大部收入黑棋囊中。 双方的攻防已进入后期阶段,黑白棋在右侧黑棋角落处展开战略决战。白棋打角入侵,黑棋选择将角直接放给白棋,从而联合边线中段黑棋扼守住中腹边缘,进一步压缩白棋在中腹的占地。 棋至此刻,虽然离结束还有一段距离,然而局势已经明朗。黑棋以绝对的优势胜过白棋,再下也不会有多大改观。 众人都能看出,玉穹真人,这个在玉穹岛上横扫一片的围棋高手,败给了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玉穹真人自然也能看出他的落败已成定局。问题在于,他是从哪一步开始落入下风的呢?他竟然有些恍惚,下棋数十年,阅过的天才高手多如牛毛,俗手妙手见过无数,却没有哪一局像今天这一局一样让他感到困惑。他究竟是怎么输的?一道灵光闪过,就是那步让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不甚稳重的斜刺!那是一步他从没有见过的走法,他本以为是少年的狂妄一步,却没想到那是敲响他落败的丧钟! 玉穹真人再次审视了下眼前的少年,容颜俊俏,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让人觉得与世无争,仿佛是一个纯粹的棋手。 「老夫输了。」玉穹真人起身行礼道。 「前辈,承让!」周羽恭敬的还礼道。 「可否容老夫问一句,你那斜刺一手,究竟是何步法?」玉穹真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求知欲,不耻下问道。 「回前辈的话,此法名叫五路尖冲。」周羽回答道。 「五路尖冲……」玉穹真人听完,若有所思。 周围的观众鸦雀无声,没有人送花,没有人鼓掌,只有一群沉浸在棋局中的人…… PS:说个题外话,怎么描写这盘棋的过程,我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回归围棋本身。这是一个世界级大赛的经典对局,希望我的描写能够复盘出真正的高手较量,让读者脑海中有两个人在棋局上你来我往的画面。当然,没有学习过围棋的朋友不要紧,下一章会继续推进故事的情节,这里主要让周羽小装一手。 第一百零八章 灵生果之争 好在周羽不过是在围棋上战胜了玉穹真人,众人虽然惊讶,但这毕竟是一个比较看天赋的活动项目,偶尔有一个天赋异禀的人出现,也是可以接受的。 玉穹真人转头望向流影说道:「流影啊,我现在真有些羡慕你,能够收到这么一个好徒弟!」 「这小子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可没打算拜我为师,还吓得跌到山崖下去了呢!」流影调侃道:「也许后来听说了我的事,才肯拜师的。」 「这样的天赋,若是没有修炼武艺,那倒是太可惜了!」玉穹真人微笑着说道:「原本苍茫和碎空为国捐躯,我还担心你们华山后继无人;现在看来,有韵寒和这位小兄弟在,华山派的中兴指日可待啊!」 其实玉穹真人所说的天赋是武艺方面的,只是周围的人看他们在对弈,下意识地以为玉穹真人说的是周羽在围棋上独具慧根。 「中不中兴倒也无妨了,只要华山派能够代代传承下去,为武林做出些贡献,也就算是圆了师兄的愿望。」流影回应道。 对于流影的话,玉穹真人并没有什么点评,只是一笑置之。 棋局结束,众人也纷纷离场。其中,脸色最不好看的,当属庞元哲。被周羽轻而易举地战胜了不说,若是没有玉穹真人为他吸引火力,恐怕他还会在众人面前丢更多的脸。 庞元哲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以此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却不想用力过猛,那桌子直接被他拍散架了。岛上的物资供应不是很方便,因此有些损坏了的物品,都需要自己来动手维修。 然后这位庞师兄就只能老老实实地修桌子去了…… 另一边,流影和玉穹真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老掌门,说实话,我此次前来,确实有一事相求。」流影开口道。 「让老夫猜一猜,应该是为了你那个小徒弟吧?」玉穹真人端茶问道。 「老掌门真是慧眼如炬,我那小徒周羽天资过人,天下武功招式他看一遍就能学会。数十年来,能够有这般天赋的人,我仅仅见过他一个。可如果还是让他从最基本的套路学起,进展实在太慢。如今京城风云动荡,陛下身边强敌环伺,正是用人之际。我华山派世受皇恩,两位师兄也是为先皇尽忠,天子安危,我不得不顾啊!我早知玉穹岛人杰地灵,岛上有一棵灵生果树,集天地之精华,吸日月之灵气,三年一开花,三年一结果,再三年果熟蒂落。我想为我那小徒弟向老掌门求一颗灵生果,不知老掌门能否割爱?」流影诚恳地说道。 「好哇,我说你怎么突然上岛,原来你打起了我灵生果的主意来了!」玉穹真人大笑着说,话语中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 「正是,灵生果可以让习武之人武脉贯通,辅以些强身健体的丹药,就可以直接修炼内力。实在是时间紧迫,流影才提出这个不情之请,还望老掌门莫要见怪!」流影有些抱歉地说道。 「你来得倒还真是时候,这一季的灵生果在一月前便已成熟,只是这灵生果树产量稀少,十年也不过结下八九颗果子。而如今灵生果大多都已经分给了教中弟子,现在只剩下一颗,被我用作教中年轻一辈弟子比武大会的奖励,倘若是这时我把这果子给了你,恐怕弟子们心生不服啊……」玉穹真人有些为难的说道。 流影闭上眼,沉思一阵,说道:「那能不能让周羽也参加这次比武大会?」 玉穹真人思考一番说道:「玉穹教和华山派一向交好,因此周羽也算半个我玉穹教中的人,参与进来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这灵生果只有一颗,只有最终的优胜者才能得到,他可要加油了!」 「只要老掌门同意周羽参赛,其他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若是真的与灵生果无缘,那也只能说是天命所致,怨不得他 人!」流影起身道谢。 「如此也好,你去通知周羽,让他做好准备,后天比武大会就要开始了!」玉穹真人叮嘱道。 「多谢老掌门!」 …… 「什么?比武大会?可我还没怎么开始学,怎么参加啊?」周羽听说了这个消息,心中感到有些不妙。之前在少林寺和那个叫子空的和尚比试的结果还历历在目,若不是自己重压之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记寸拳击退了子空,那他肯定输得很惨。如今又要比武,还要跟那些教众对打,他心里可太没有底了。 「你也不必紧张,这一次大家都是为了灵生果而战,所以参赛弟子都没有修炼过内力,全靠个人招式对抗,你未必没有胜算!」流影说道:「倘若能够得到灵生果,你立马就可以开始修炼内力,到时候你的天赋才能真正展现出来!」 被流影这么一说,周羽确实有一点点心动了,但对方毕竟是基本功扎实的教徒,自己才蹲了两天马步,要想战胜那些人,恐怕还是有些难度。 流影也考虑到了这一层,于是对他说道:「这样吧,我领你去看看他们的武功路数,若是能从中发现些端倪,找到破解之道,或许就能出奇制胜。」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周羽就跟随流影来到玉穹教的比武台。这里每天都有几十人在相互过招,为的就是在实战中提升自己的水平。周羽挑选了一对出手速度较慢的人观看,那应该就是没有内力修为的人在比试。 二人打了几十个回合,周羽的脑子也转的飞快。这一次与往日不同,他需要认真地分析这些人的招式特点及打击部位,到了真正交手的时候知道怎么应对。周羽双目紧盯两方的一招一式,同时也将二人暴露出来的破绽记在脑海之中,以期在比武之时抓住对手的弱点予以击破。 过了一会儿,周羽基本确定了二人的武功路数,流影指着另外一对比武的人说道说道:「别光看拳脚比划,那边还有用兵器的,玉穹教最擅长的是刀法,你也要好好钻研一番。」 得,现在难度继续升级,不仅仅是赤手空拳的博弈,连兵器也出现了。周羽本就基础不牢,想要跟人过过拳脚就已经十分费劲,如果再加上兵器的压力,他就更吃不消了。 但现实很残酷,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够认真分析对手可能使出的招数。 玉穹教的人用的是短柄长背刀,从外形上看,有点像抗战时期的红巾大刀。周羽仔细将刀提起来掂量一番,发现其并不十分沉重。随后他又仔细观察了持刀之人交手的情况,发现玉穹教的刀法和杨钏的刀法有所不同,由于刀本身的重量不大,所以使用者的出手速度相对用其它种类刀的人要快一些,因而玉穹教的弟子用刀时还是期盼着通过速度战胜对手。 至于玉穹教的刀法招式,周羽已经做到心中有数。 …… 「庞师兄,你听说了吗,那个叫周羽的也要参加咱们玉穹教的新人弟子比武!」一个弟子对庞元哲说道。 「什么?他周羽又不是我们玉穹教中人,为何能够参加大比?他一定是冲着灵生果来的!黄毅,我们要立刻把这件事报告给掌门!」庞元哲起身说道。 「庞师兄,姓周的参与大比是经过掌门允许的,你就别再去找掌门人了!」黄毅连忙拉住他说道。 「掌门人怎么会允许一个外人参与比武?这岂不是乱来?」庞元哲惊讶地说道。 「听说是因为咱们玉穹教和华山派一向交好,所以周羽也勉强算一半的玉穹教徒……」 「可恶!决不能让这小子如愿!」庞元哲恶狠狠地说,但这一次他可不敢拍桌子了,毕竟修起来也挺麻烦的…… 「庞师兄,你的意思是?」黄毅 尝试性地问道。 「到时候咱们也去看看,好帮咱们的师弟出谋划策,打败姓周的!」庞元哲咬牙切齿的说。 「没问题!」黄毅也赞同庞元哲的提议,因为在灵生果的一众竞争者中,有一个和他关系不错的人,能够为他除掉一个竞争对手是最好的,况且那小子根本就不是玉穹教的人。 夜晚,周羽和李韵寒还在房中探讨武艺。 「师姐,玉穹教的刀法你熟悉吗?」周羽问道。 「挺熟的,不过他们的刀法很怪,其他的刀法都是强在力量,可玉穹教的刀法却偏偏倚重速度。说实话,完全不如我们华山剑法!」李韵寒又展现了她口无遮拦的特点。 「嘘!师姐,你说话小心些!这里毕竟是玉穹岛,要是这话让岛上的教众听了去,肯定会来找我们麻烦的!」周羽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怕什么?他要想来找本姑娘的麻烦,那就尽管来好了,反正我不怕!到时候你就乖乖躲在我身后,姐姐会保护好你的!」李韵寒拍了拍周羽的脸说道。 周羽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狂了,可跟自己这位师姐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够。 「我的好师姐,咱们是来闭关修炼的,又不是来找麻烦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是谨慎行事为妙。况且我正要参加玉穹教的大比,今天是特意来找你交流武艺的!」周羽还是选择了以理服人的劝说方式。 「哦,原来你是怕打不过那些玉穹教弟子啊?那我可帮不了你!」 「诶,师姐,要不你把内力输入我体内,到时候我就可以碾压他们了!」周羽出了个注意。 「你想得倒美!别人的内力只能帮你疗伤之类的,你以为输进来的内力就是你的了?那天下的高手就把不如自己的人抓来,逼他们把内力输给自己,岂不是可以一日千里了?」李韵寒不屑地说道。 周羽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要想战胜玉穹教的弟子,还是只能够看他自己。 「那咱们还是继续讨论一下玉穹教的刀法吧,毕竟这兵器确实是我的短板……」 周羽还没说完,李韵寒就打起了哈欠:「本姑娘有些困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聊吧……」 周羽看着李韵寒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坐在了凳子上。自己的师姐也不上心,看来还是只有再去侦查一下对手的情况才行。 第一百零九章 最强劲对手 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已经没有人再去比武台对练,即使心急如焚,周羽也只能暗暗祈祷明天的黎明早一些到来。 有位名人曾经说过,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 待到旭日初升之时,周羽早就洗漱完毕,静静地守在比武台附近,等待着玉穹教的弟子们上台。 教中的弟子大多也是勤奋之人,每天都会起个大早,外出练功。但要上比武台,就要提前和对手约好,或是临场约战,人们到达的时间通常会晚一些。 过了快半个时辰,第一批人终于到了。 但可惜的是,这部分人大多是内家功夫的修炼者,身体中的内力让他们的出手速度快到周羽看不太清,也就只能等下一批弟子出现。 好不容易发现了有一对纯粹使用招式对抗的,周羽正准备观摩,却有人一个空翻出现在他的身后,还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周羽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这一定是自己那位顽皮的师姐。 但他现在要认真观看对手的交锋,于是连头也没回,完全忽略了李韵寒。 「你小子翅膀又硬了是吧?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李韵寒又开始揪起了周羽的耳朵。 又是一番求饶之后,周羽才得以保住自己的耳朵。 好在李韵寒也不是纯粹来捣乱的,在和周羽打闹一番后,就帮周羽做起了参谋。 「玉穹教的人擅长拳法和掌法,不过既然跟你比试的人都没有内功修为,你只需记住破解他的招式的路子即可。」李韵寒指着台上正在过招的两人说道:「看到没?那些人的腿法并不熟练,但在即使是单纯地拳法进攻,在招与招之间穿插鞭腿或旋踢也是必要的。因为当自己的身形不利于对战,比如将自己的背部放给了对手的时候,就需要用腿来恢复戒备姿势,这就是你的机会。他们玉穹教的弟子对于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当对手出腿的时候,即使动作很不熟练,他们也不会趁机进攻,就像是约定好了一般。这群蠢货,要是真正的跟外人过招,一个小小的破绽就会让自己送了性命!」 李韵寒虽然平日里毒舌了些,但没有人敢否认她在武学上的见解。江湖上的宗师高手并不是特别多,她就是其中一个。 「韵寒姑娘好像对我们玉穹教的功夫有些看法嘛?」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从二人的背后传来。 闻言,李韵寒的脸色又开始阴沉起来,正要发作,周羽及时拉住了她,并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李韵寒还是自顾自地转过身去,对庞元哲说道:「我并没有什么看法,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韵寒姑娘的意思是,我们玉穹教的功夫技不如人?」李韵寒已经将枪口指向了自己教中的功夫,庞元哲也有些不满。 「玉穹教的功夫自然没什么问题,但你们自己的教徒比武之时太过放水,若是真正到了江湖上,恐怕很快就会丢了性命!」李韵寒针尖对麦芒,毫不相让。 「倒要领教!」庞元哲冷冷地说。 李韵寒轻蔑一笑,三步化作两步落到了比武台上,并示意庞元哲也上去。 既然李韵寒已经下了战书,庞元哲就算打不过,也要上去搏一搏,否则就是说他玉穹教的人不敢应战。 输给自己喜欢的人,总比连出手都不敢强。 二人都没有使用兵器,就是纯粹的拳脚功夫对拼。 庞元哲率先出拳,但连续的数手都被李韵寒轻松躲开。显而易见,二人的速度有着一定的差距,或者说,有着很大的差距。 终于,在庞元哲拍出一记顺掌后,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了李韵寒,随即他起身一记翻云踢,想要重新回到正面对敌的状态,但李韵寒并不给 他这个机会。在庞元哲落地转身的一刹那,李韵寒突然出现在他的侧面,一记重踢摁在了庞元哲的左肩附近。庞元哲是单腿落地,身形维稳,吃了李韵寒灌注着内力的一腿,整个人都被踢向了空中。 李韵寒甚至不等他落地,立马跟了上去又是一记顶膝,接着双脚点地,侧身上悬,一记下勾腿将庞元哲的身子从空中击落。在他落地的前一刻,李韵寒再次击出一掌,将庞元哲轰到了擂台边缘。 可以这么说,庞元哲几乎是在空中被李韵寒打了一套连招,周羽看的目瞪口呆,四周的玉穹教弟子傻傻愣在原地。 除了他们的掌门玉穹真人之外,岛上似乎再没有这样的高手了。而且,这样的高手竟然还是一位女子,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打完收工,李韵寒拍了拍手,对四周的玉穹教弟子说道:「看什么呢?还不去把你们的庞师兄扶起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可庞元哲已经被李韵寒打得浑身青紫,以致昏迷,哪里还能扶得起来?众人无奈之下,只好将庞元哲抬走了。 「师姐,庞元哲不会有什么事吧?」周羽忧心忡忡地问道,若是姓庞的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他们在这岛上也就待不下去了。 「放心,最多睡个两天,我还不至于杀了他。」李韵寒说起杀人,就好像是家常便饭一般,周羽不禁打了个寒颤,幸好她是自己的师姐,不是敌人。 「你把他打成那个样子,玉穹教的人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吗?」周羽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他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庞元哲的惨样,要是玉穹教的人要私下报复他们,恐怕也是桩不小的麻烦。 「怕什么?我和姓庞的可是在擂台上决出胜负的,公平公正,也没有用什么阴招,赢得坦坦荡荡,他玉穹教有什么理由来找我们的茬?」李韵寒的话似乎很有道理,或许这也是她将庞元哲「骗」到擂台上去的原因。 「我说师姐,就算你要让庞元哲明白玉穹教的弟子对练存在问题,抓住机会把他击倒也就是了,何必要下那么重的手呢?」周羽问道。 「那小子看我们天天待在一起,肯定觉得我们俩关系不一般,他又一直对我纠缠不休,指不定会在明天的比武上给你使什么绊子呢!我先把他打伤,也好让他死了这条贼心!」李韵寒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他又不能参赛,难道还要亲自上台把我踢下去不成?」周羽疑惑道。 「你个笨蛋!他不能上台,就不能在台下给你下毒或者提前把你弄伤吗?」李韵寒戳着周羽的脑袋说道。 周羽这才发现,平日里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李韵寒竟然还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师姐,谢谢你!」 「谢***嘛?」 「没什么,总之谢谢你!」 「神经!」 二人一起看了会儿比武台上的对练,李韵寒忽然指着一个人说道:「看了这么久,就那个高个子厉害些,我估摸着他会是你明天最难缠的对手。」 在李韵寒的提示下,周羽也注意到了这个人,他的速度相比其他弟子要快些,力度也更强一些。 「师父说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希望你最好能证明给我看看,不然我还会找你的麻烦!」李韵寒起身准备离开:「我要提醒你的是,虽然你是天才,但天才却不止你一个,能不能取得灵生果,都要看你自己的实力了!」 周羽看得出来,李韵寒这是在关心自己,但她不善言辞,本该温暖人心的话语听起来却有些冷冰冰的。 李韵寒说完回了自己的房间,周羽则留下来继续观摩。怎么战胜那个高个子,是现在他亟待解决的问题。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周羽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将那人的信息搞到了手。 此人名叫方卓,确实是本次比武大会最大的夺冠热门,自然也就是周羽的最强劲对手。 几番侦查下来,玉穹教一般弟子的出招路数周羽都已经烂熟于心,想要击败他们并不困难,哪怕自己一直不出手,也能等来对方的破绽,届时再一击制胜即可。唯独这个方卓,他的出手速度快,要想抓住他的疏漏,难度要大得多。除此之外,也不知是不是此人对玉穹教功夫的弱点有所察觉,与人交手时很少使用常规的翻踢来复位,反而是选择直接翻滚来拉开身位。这就让周羽觉得有些恼火了,当对手不给机会时,就只能通过自己的硬实力取胜。 可惜的是,周羽的硬实力并不怎么强。 这天下午,周羽来到了岛上的一处僻静之地,将三十六路伏魔拳温习了一遍又一遍。完事以后,他又盘腿坐在地上,回忆着玉穹教拳法和掌法的套路。 一整个下午,周羽都在刻苦地练功。 晚上回来时,李韵寒竟然亲自下厨给周羽做了几个好菜。 「师姐,今天什么节日啊?怎么还劳烦你亲自掌勺?」周羽有些惊喜地说道,李韵寒的手艺也是不错的,毕竟她跟随流影走南闯北,要是连饭都不会做,那恐怕早就饿死了。 「哪有什么节日?师父说了,明天你要比武,让我做几个拿手菜好好犒劳犒劳你!」李韵寒说道。 周羽尝了几口,忍不住夸赞道:「师姐,不如你来聚仙楼当个大厨吧?我给你开最高的月钱!」 「你想得美,我才不去呢!」李韵寒笑骂道。 「师姐,我觉得你笑起来特别好看。」周羽随口夸了她一句。 「那我不笑就不好看咯?」李韵寒收起笑容问道。 「不是呀,师姐本来就很漂亮的,只不过平日里总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而笑起来就会很有亲和力。」周羽一边夹菜一边说道。 「行了,快吃饭吧,油嘴滑舌的。」李韵寒又展开了笑颜。 一顿晚餐,在愉悦的氛围中进行着。 第一百一十章 提升战力的好办法 对外人一向冷漠的李韵寒以往从不在意他人的评价,别人说她长得倾国倾城也好,骂她做事心狠手辣也罢,她都是置若罔闻,不会放在心上。 直到周羽的出现,这位天赋高得足以盖过她的师弟第一次让她感受到了些妒忌。连师父都对周羽称赞有加,那天赋的事情肯定不会有假。 因此,李韵寒总在找机会刁难周羽。 但自己的这位师弟却从来没有想要报复自己,看起来人还不错。其实周羽完全不知道李韵寒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一直认为李韵寒对他的安排都是科学合理的,只不过是他体质太差,不太能承受而已。 至于报复、寻仇什么的,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谁会没事报复他人? 或许是打打杀杀的江湖生涯造就了李韵寒有些扭曲的心理,她向来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倘若跟人交手时吃了亏,下一次就一定要找回来。 最经典的一次就是她惜败给一个小门派的掌门,当时跟在流影身边的李韵寒还没有成为宗师,但她却一直记得此事。两年后,突破宗师境界的李韵寒从天而降,将那个小掌门从山上打到山下,直到把那人双手双腿全部打碎,才终结了他的性命。 李韵寒曾在路上给周羽讲过这个故事,周羽当时心中的恐惧已经快要爆表,但他还是装得十分冷静,对李韵寒说道:「师姐,不如你把功夫教给我,以后有这种事我帮你完成就行了,女孩子文静一点会更招人喜欢的!」 「谁稀罕招人喜欢?」李韵寒回了他一句。但实际上,自那次以后,李韵寒确实有在认真思考周羽的话。但她的脾气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平日里还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动不动就拧周羽的耳朵。 不过听到周羽夸自己,她还是比较开心的,毕竟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连被师父无限看好的师弟都对自己崇拜之至,这种满足感真的十分上头。 等到吃完晚饭,李韵寒悄悄对周羽说道:「其实呢,如果你想让自己赢面大一些,我到还有个办法帮助你,不过会有一点点疼,不知道你能不能受得了……」 周羽立马来了兴趣,赶紧追问道:「师姐,我不怕疼,有什么办法,你赶紧说说呗!」 「你这次比武其实就是为了灵生果,你可知道这灵生果的作用是什么?」李韵寒问道。 「师父说,有了灵生果,就可以跳过修习招式和套路的过程,直接修炼内功!」周羽回答道。 李韵寒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灵生果可以让习武之人的武脉觉醒,这也是它弥足珍贵的原因。修炼内力者,最重要的就是引入天地之气进入武脉,打通脉中的各个穴位,并以此为基础,逐步提升自身的体质,便于自己继续吸入灵气。按理来说,若是武者没有过硬的身体素质,就强行引气冲穴,很有可能导致经脉崩坏。但你的体质显然与常人不同,没有修炼内力,就被人打通了慧灵穴,这说明你的武脉是处于半觉醒状态。我可以试试用内力帮你再冲过两个穴位,这样虽然你的体内仍不会有残存的内力,但速度和力量都会有质的飞跃。当然,毕竟这是外力强行入侵你的体内,你的身体很可能会有强烈的排斥,因而会产生剧痛……」 周羽听了李韵寒的话,终于将武功修炼的原理搞清楚了。再回想上次杨钏帮他打通慧灵穴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过多的疼痛感,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师姐,你来吧,我能忍受!」 李韵寒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安静地坐在凳子上。她先用内力在周羽的经脉中游走了一遍,确定没有其它问题后,开始往里加注。 一阵猛烈的撕扯感从周羽的背部传来,那感觉就像有人用九齿钉耙狠狠地刮他后背一样,尖锐又难熬。持续了约莫两分钟,这种感觉才渐渐消失,周羽的 头上已经聚集了些汗珠,显然刚刚的冲穴是一段十分痛苦的经历。 「已经过了一个穴位,现在要冲第二个了,你忍着点儿!」李韵寒严阵以待地说道。 「好!」周羽咬紧了牙关,如同要经历生死考验一般。 李韵寒的内力再次进入周羽的武脉之中,疼痛感紧随而来。 这一次来得凶猛,周羽感觉像有人在狠狠地捏住自己胃,口中的清涎一点点流出,他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又是两分钟的时间过去,周羽的头已经无力地垂了下去,李韵寒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起来试试吧!」 可她连续叫了几声,周羽都没有反应,一动不动的坐在原位。李韵寒感到大事不妙,立即为周羽把了个脉。果然,周羽的脉象十分紊乱。她用内力进入周羽的武脉间游走,发现周羽的武脉有不小的异动,应该是刚刚她强行冲穴引发的抵触反应。. 李韵寒只好将周羽扛回房间,并把它抬到床上坐着,自己则是坐在他后面,不断地用自己的内力镇压着周羽武脉的异动。 这并不是一项轻松的活儿,虽然她只冲开了两个穴位,但周羽的整条武脉都因此被激活,如果没有内力的压制,这些脉上的穴位随时都会让周羽的身体爆开。 因此,李韵寒一旦离开,周羽当场就会性命不保! 一直到后半夜,李韵寒才将周羽的武脉重新封住。这一套下来,她自己的内力损耗也很大,对于精神的消耗更高,她终于体会到了周羽之前那种困得睁不开眼的感觉。 睡觉,这是现在李韵寒脑子里唯一的事情。也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倒头就睡,毕竟实在是太困了! 已经恢复正常的周羽呼吸变得均匀,但仍然盘着腿坐在床上,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变。 「你坐那么***嘛?给我躺下!」李韵寒顺手把周羽放倒在枕头上,并把被子扔给他一半,而后就昏昏睡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进房中,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仿佛是在享受这样的好天气。 一束明辉打在周羽的脸上,他缓缓地睁开了眼,昨天在李韵寒帮他冲第二个穴位的时候他就痛得昏迷了过去,倒是挺住了没有喊出来,希望自己的师姐不会取笑自己。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周师兄,我来给你送早餐!」 「请进!」周羽还坐在床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周师兄,比武大会巳时开始,师兄记得……」那送餐的弟子看了看周羽以及周羽的身旁,赶忙把早餐放下,连连道歉:「周师兄,实在抱歉,我不知道……我这就走!」 说完,那玉穹教的弟子立马退出房间,还把房门紧紧关上。 「这人撞着鬼了?」周羽有些不明觉厉。 周羽掀开被子下了床,发现床下竟然有两双鞋子!他吓得回头望去,这才发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人! 自己的师姐,李韵寒!!! 他赶紧回忆昨晚的事情,但一直到他昏迷之前都是十分正常的。再仔细联想了一下昨晚自己的状态,或许李韵寒只是帮自己冲穴太累,睡着了而已。当然,他也不敢往某些方面想,否则冯月一定会把他撕成两半…… 周羽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又帮李韵寒把被子盖好,轻声说了句:「师姐,谢谢你!」 李韵寒就像听到了他的话一样,跟着就翻了个身,周羽吓得心中一紧。但好在李韵寒又咂了咂嘴,显然是还在睡梦之中。 周羽将那早餐放在桌上,悄悄退出去,顺手带上门…… 「黄师兄,不好了!」一名弟子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怎么了?天塌下来了?」黄毅 顿住他的身形问道。 「刚刚有一位小兄弟去给那个叫周羽的家伙送早餐,看见……看见……」那弟子支支吾吾,就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见什么了,赶紧说!」黄毅不耐烦的问道,他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 「看见韵寒姑娘睡在周羽的房中,二人还盖着一床被子!」 「什么?!」黄毅惊得拍案而起:「这个周羽,真是色胆包天,挖墙脚竟然挖到庞师兄的头上来了,我这就去……」 黄毅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庞元哲还在昏迷中,大夫说他最早也要今晚才能苏醒。 「可恶的家伙!」黄毅狠狠地骂了一句,但除此之外他也做不了什么,毕竟哪怕是玉穹教的弟子,也没有规定说不能谈恋爱的。 更何况周羽和李韵寒都是华山派的人,他们就更管不着了! 与这个小插曲相比,灵生果的最终归属才是今天的重头戏。比武台的周围已经围满了观众,但都是玉穹教的人。 周羽早早地到来,因为他没有其他事情做,房间也回不去…… 他四周望了望,却正巧看见方卓也在望着他。方卓的眼中充满了怒气,或许是有个黄毅在他耳边嘀咕着什么的原因。 周羽知道,要想摘得灵生果,和方卓的一战无可避免,于是他毫不示弱,回敬了一记凶狠的眼神。 二人还未在台上交手,仅是在台下无言的交流就已经暗含机锋。 第一百一十一章 比武现场 但不论参赛选手在台下如何耍威风、放狠话,只要在台上输掉了比赛,就逃不过灰头土脸离场的结局。 巳时已到,玉穹真人站在台上,简单概括了一下本次比武大会的情况,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这次的比赛就是为了争夺灵生果,说别的都是扯淡。. 接下来是参赛选手的介绍,在这个阶段里,众人还是对周羽这个「外来者」也获得了参赛资格是否合理的问题展开了讨论。玉穹真人显然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于是在说到周羽的来历时,还专门把玉穹教和华山派的历史渊源详细地给大家做了解释。当然,哪怕他说得再声情并茂,有理有据,也无法完全打消教中弟子的疑虑。只不过玉穹真人是掌门,他的话具有一锤定音的作用,即使还有人对此持怀疑态度,也不敢当众说起此事。 参与本次竞争的共有十六人,按照两两对比,败者淘汰的制度开展,即十六进八,八进四……直至决出冠军。 比武台足有两个标准篮球场那么大,一次就可以容纳16人的对练。但这毕竟是正式的比赛,为了给选手足够的发挥空间,一轮只有四个人对打。 周羽的的场次在第二轮,对手是一个叫孙某某的人,为什么是某某?因为玉穹真人在说起这个人的名字时,周羽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方卓的身上,不由自主地忽略了其他的选手。 第一轮的比试很快结束,周羽看了这二人的实力,离方卓还有一定的差距,不足为虑。 轮到周羽,他的对手一个潇洒帅气的侧翻上了台,周羽却不会这些花里胡哨的动作,他慢慢从阶梯走了上去。单从出场方式来看,周羽就已经落了下风。 台下的人几乎都盼着周羽被早些击败,不要影响他们教内的人获取灵生果。 可惜的是,周羽不会让他们如愿了。 李某某的拳法套路学得还算熟练,但周羽早就知道他会从什么地方进攻,并轻而易举的躲开。在这个过程中,周羽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更加自如了。换句话说,他可以更快地调动自己的四肢与躯干。 在李某某切换身形的时候,周羽果断击出一记鞭腿,李某某当场被踢倒在地。台下的观众心中一紧,他们没有想到周羽竟然只用了一招就放倒了对手。 李某某并不服气,爬起身来继续进攻。周羽仍旧不为所动,将李某某的攻势一一化解,还是趁他转身之际,一记鞭腿踢出,李某某又是应声倒地。 在其他人看来,周羽好像就只有这一招,但一招鲜,吃遍天,这一招偏偏就十分有效,一踢一个准。李某某有些恼怒,再次站起身来…… 有了一次两次,自然也就有第三次。周羽还是没有其他路子,就是简简单单的一记鞭腿,放倒了李某某。 李某某似乎觉得周羽真的没有其他的功夫了,于是选择了直冲冲扑上去,放弃招式,直接跟周羽贴身扭打。 周羽冷笑一声,随即一个正蹬,就把扑面而来的李某某踢了回去。周羽头一扭,示意他继续来。 李某某自知打不过周羽,再比下去也不过是继续丢人而已,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来,就当自己输了,周羽成功晋级下一轮。 后面的比试进度很快,方卓自然是顺利晋级。 八进四的时候,玉穹真人就需要重新分配对手,仿佛他也不希望看到周羽和方卓提前相遇的情形,直接把二人分在了两个不同的半区。 这一次,周羽的比赛在第一轮。 战斗一触即发,周羽一改前态,当对手出拳之后,他顺势拨开对方的手,随后一阵快拳如雨点般落在对手身上,对方只能慌忙防守。周羽却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用肩部往前一顶,同时双手一把抱住对方的双腿,用力一推,那人 顺势倒地。接着,周羽又把他的身体翻了个面,卡住对方的腿用力一扭,惨叫声立马传来。 周羽缓缓站起身,但他的对手已经不可能再起来了。场下的人均是倒吸一口凉气,没有想到周羽会下这么狠的手。连玉穹真人都有些吃惊,他问流影道:「我印象中,华山派的功夫似乎没有这样的招式……」 流影点了点头:「老掌门说的没错,不知道周羽是从哪里来学来的。」 他们当然没有见过,这是周羽前世学习的的擒拿技巧。虽然也是从古武沿袭衍生而来,但融合了多家的技法,且经过现代科学的改良,已经与从前的招式有些差异。 虽然周羽下手重,但这是比武,受伤是常事,让人抬下去也就是了。周羽挑衅地看了一眼方卓,似乎是说这就是他的下场。 方卓双拳握紧,双方旧怨未了,又添新仇。 其实,周羽之所以用这么狠的招,就是要迅速击败对手,保持体力。同时也是给方卓出了一个难题。 他不是玉穹教的人,闭关结束后可以一走了之,因此跟玉穹教的弟子关系好不好都无所谓。但方卓不同,他必须要顾及同门师兄弟的情谊。倘若他像周羽这样用狠招快速制敌,虽然能够迅速赢下比赛,但肯定就会得罪教中的人;而如果他选择常规的路数取胜,消耗的时间和体力必然会更多,现在的方卓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最难受的是,大家都为了争夺那颗宝贵的灵生果,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只能打! 迫于无奈,台下数百师兄师弟都在看着他,他总不能像周羽那样残害教中师弟吧? 于是就只能慢慢打,寻找机会击败对手。最终的结果没有改变,方卓成功晋级四强。 接下来又是周羽上场了,他只需要再击败一个对手,就能和方卓会师决赛。 「喂,如果你不想像刚刚那个断了腿的人一样的话,我劝你赶紧认输!」周羽不想和这些小喽啰过多纠缠,直接开始言语威胁。 「你休想,我是绝对不可能认输的!」这个叫刘尚君的弟子很有骨气地说道。 「本来我不想伤人,是你逼我的……」周羽碎碎念着,突然又迸发出一阵暴喝:「是你逼我的!」 刘尚君和台下的人都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勇敢的摆出阵势。 周羽再次改变打法,这一回他选择主动出击。他贴近刘尚君的位置,左拳试探性地打出,刘尚君想要用掌拨开,周羽的手肘紧接着顶了上来。 然后就是拳和肘的快速交替进攻。老话说的好,宁接十拳,不挨一肘,肘击的威力可见一斑。但不知刘尚君是没听说过这句话,还是被周羽的气势完全压制,他的防守策略出了很大的问题连续吃了周羽两肘。补充一下,还是他的脸吃到的。 刘尚君的双颊已经被打得红肿,头也开始有些发晕,但他还是倔强地摆起了戒备式,意思是还要继续打下去。台下的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谁都知道他不可能是周羽的对手,趁早认输也免得受些无妄的伤害。 周羽见他还不死心,怒从中来,一把拨开刘尚君形同虚设的防守手臂,一记凶狠的顶膝撞在刘尚君的腹部,刘尚君当即把苦水都吐了出来,整个人的腰也直不起来了。周羽仍然没有收手,再是向下的一肘,击在刘尚君背部。现在的刘尚君成功从站不起来变成了爬不起来,还是由下面的观众把他抬了下去。 周羽虽然取胜,但玉穹教对他的敌意也越来越大,不少内力的修炼者都想要上台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但规矩就是规矩,没有参赛的人绝对不许上台,所有人就只能恨恨地瞪着周羽。 周羽却毫不在意,坦然坐在自己的休息位置上,等待着方卓的比赛结果。 现在轮到方卓上台,不知他的对手是不是有些故意放水,方卓胜得十分轻松。 决赛,所有人都期盼着方卓的胜利。到了这个时候,灵生果已经不是台下人的最关心的事,他们只期待着方卓能够好好收拾周羽一番,为玉穹教出了这口恶气。 「终于等到你了。」周羽轻蔑地说道。 一位伟人曾经说过,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周羽现在就在贯彻这个方针,先把方卓激怒,让他更容易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和破绽。 「你的胜利到此为止了,敢在玉穹岛上放肆的,你是第一个人。我现在就代表所有教中弟子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目中无人的狂妄之徒!」方卓双拳握紧说道。 方卓的话引起了台下的一阵叫好。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嘛!你不妨到洛州打听打听,想要教训我的人有多少?结果呢?不是被我送进大狱,就是已经在森罗宫殿当杂役了!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怎么去改变呢?不,你改变不了,你只有趴在地上的时候,才能想起自己是个蠢货这件事!」周羽骂人的功夫不少都是从影视剧中学来的。 没有人注意到,人群后出现了一位白衣女子,她听到了周羽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 「这小子,我喜欢!」李韵寒看着台上器宇轩昂的周羽,低声自语道,因为周羽这种不服就干的作风很对她的胃口。 台上,二人还没动手,火药味就已经十足。 第一百一十二章 修习内功 不过他们就算再在比武台上对骂两个时辰,也不可能分得出胜负,该打还得打,逼逼赖赖是没有用的。 方卓已经是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而周羽还是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战略上藐视,那就藐视到底咯! 方卓再也忍不了了,率先向周羽发起了攻击。周羽也不再吊儿郎当,开始认真注意方卓的动作。 虽然方卓的基本功很扎实,但他终究是玉穹教的弟子,逃不过玉穹教功夫的套路。周羽本来就已经将玉穹教的招数牢记于心,原本只是速度差了些,而经过李韵寒帮他冲破武脉上的两处穴位,他仅有的劣势也被补上,。 在方卓打出第一拳的时候,周羽就发现了端倪,方卓的速度似乎变慢了些。但实际上,是他自己的速度变快了。方卓的拳头摆到离周羽面部两寸的地方就停住了,再不能往前一分一毫。 因为周羽掐住了他的手腕,巨大的力道将他的手臂牢牢钳制。 方卓满眼震惊地望着周羽,台下的人更是不敢相信,如果一个人的进攻能够被对手直接反制,那就说明二人间的实力存在着一定差距。 周羽不会给他过多的反应时间,简简单单拍出一掌,直击方卓的心脏。 方卓还没缓过神来,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击,被打得连连后退,捂住心口咳嗽不止。 周羽摇了摇头,他已经看到了这场比武的结局。李韵寒说再打通两个穴位可以提升他的赢面,看来还是说得过于保守了,现在周羽的实力已经足以爆杀方卓。 被众人寄予厚望的方卓,将要在决赛的舞台上惨败周羽手下,这恐怕是在场所有玉穹教弟子都难以接受的事实。 方卓自然也不肯轻易放弃,再一次冲了上来。但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无论直拳摆拳,鞭腿侧踢,都被周羽一一防下,最后周羽玩得有些无聊了,一脚踢在他的右胸,方卓再次翻倒在地。 「方师兄,接刀!」人群中传来一道呼声,随即飞来一把刀,方卓顺手接住。 周羽知道,现在要进入兵器比拼的阶段了。 可他来得匆忙,根本没有准备武器。台下的人对他深恶痛绝,更不可能为他传递刀剑。 「小羽,接剑!」一道清灵的女声飘来。周羽心中一喜,虽然自己这位师姐平时对自己蛮凶的,但关键时候还是会起到重要作用。 周羽转身,将李韵寒心爱的佩剑稳稳接住。 剑出鞘,锋芒现! 「我说了,像你这样的人没法改变,你只有被按在地上的份儿!」拿上剑的周羽仿佛成为了李韵寒的简配版,语气冷得让人发抖。 「少废话,看刀!」方云的刀已经逼了上来。 周羽紧握手中的剑,一个巧妙的旋转将方卓手中的刀拨开,随后迅速在方卓的手腕附近拉了一道口子,方卓的刀当场落地。 还没等方卓做出下一步的应对策略,周羽的剑就已经抵住了方卓的咽喉。 周羽轻抬下巴,示意让方卓认输。 但方卓哪里肯这么做?最后还是吃了一记猛踢,等到周羽的剑再次落到方卓脖子旁边的时候,他已经没有资格再站起来了。 胜负已分。 就像当时周羽在棋盘上战胜玉穹真人一样,台下的观众一片静默,没有一点掌声与喝彩。 但玉穹真人并非无信之辈,上台宣布了周羽的胜出,并从袖中摸出灵生果交给他。 直到灵生果这件宝物的出现,台下众人失神的眼睛里才重新焕出光来。 方卓更是死死盯住灵生果不放,但周羽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直接用衣服擦了擦,当着上百名玉穹教弟子的面就把灵生果吃的一干二净。 当众囫囵吞枣般地吃东西是很不斯文的,但就像二师兄的经典台词那样:斯文?斯文能当饭吃?周羽才管不了这些破规矩,该啃就啃。 他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担心夜长梦多,要是让有心人惦记着他的灵生果,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来。不如干脆当着大家的面吃光,也让有这样想法的人趁早死心。 别说,他算得还真是准,教里好几名弟子都在打着灵生果的主意,但谁都没想到周羽玩儿了这么一出,再说什么都已经多余了。 唯独李韵寒在台下看着这一幕有些好笑,自己这个师弟的想法倒是很新奇,连她都没有料到。 既然比武已经结束,尽管结局不如大多数人的意,但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于是众人纷纷离场。 「师姐,谢谢你的剑!」周羽恭恭敬敬地归还了李韵寒的物品。 李韵寒点点头说道:「打得不错,跟我走吧。」 「去哪儿?」周羽有些摸不着头脑。 「练功啊?你以为灵生果是让你白吃的啊?赶紧跟我去修炼内力!」李韵寒敲了敲周羽的脑袋说道。 好嘛,刚刚才打完比赛,马上又要开始训练了,师姐大人可真是不让自己闲下来啊! 但李韵寒的命令他是不得不听的,否则等待他的将会是惨无人道折磨。 二人来到一处风景优美的湖边,李韵寒先为周羽讲解内功修炼的理论知识:「内力不同于体外功夫,勤能补拙这个词不适用于内力的提升。你的天赋很高,修炼起来会比其他人进度快很多。」 「师姐,我要多久才能达到你的水平?」周羽举手提问道。 李韵寒当场板起了脸回答道:「这辈子应该都没希望了!」 周羽知道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这时赶紧闭嘴才是上策。 「现在我来告诉你怎么引入天地灵气,首先要将吸入的气沉到丹田,让其化作一股膨胀的能量,再控制它游走周身,直至通过武脉的穴位……」李韵寒详细地教学着,可周羽那边却出了岔子。 「咳咳咳!」周羽突然咳嗽了起来。 「怎么回事?」李韵寒停下来问道。 「不知道,只是刚刚气流通过慧灵穴的时候,身体里突然像是刺进了很多根银针一样,疼痛难忍……」周羽回答道。 李韵寒的白皙玉指轻轻拂过周羽的慧灵穴,将内力灌输进去说道:「你的穴位被打通了,但长期没有内力压制,经脉有些受损,待我给你修复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灌进周羽体内的那股泉水般的内力撤走,舒适的感觉随即消失。 周羽还沉浸在疗伤的舒适感中,李韵寒的一掌就拍在了他的后脑勺旁:「给你疗伤不是让你睡觉的,赶紧试试现在能不能引入灵气了!」 周羽连忙照着她说的话去做,果然,当气再次通过慧灵穴的时候,已经没有疼痛感了! 「师姐,可以了,现在该怎么办?」周羽问道。 「成功吸入灵气之后,让其融成的那股能量不断冲击武脉上的穴位,直至它们完全留在你的体内为止。多试几次,以后你不用刻意去管它,也可以自然而然将灵气引入脉中。」李韵寒说道。 「那我要怎么提升自己的实力呢?」周羽又问道。 「将内力汇聚在武脉中,全力冲击下一个穴位,每通过一个,你的实力就会上升一截。」李韵寒解释道。 「那我现在试试?」 「随你……」 周羽当即凝神静气,引导自己体内的能量冲击武脉穴位。一道,两道,三道……直到冲破了第二十处的时候,周羽才停了下来,转而继续吸收能量,填充自己 的穴脉。 「师姐,我们的武脉上总共有多少处穴位呀?」周羽好奇道。 「九九归一,武脉上共有八十一个穴位,你现在冲到哪里了?」李韵寒随口问了一句。 「刚刚到第二十处,感觉还能往前多走一些,但有些累了,要不咱明天再来?」周羽疲懒的性子又犯了。 李韵寒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你刚刚说什么?你冲到第二十处穴位了?!」 「是啊!感觉没什么难度,一往无前的……」周羽轻松地说道。 李韵寒:「……」她又一次把充入周羽体内,想要验证他说的是否属实,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自己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够了基础,修习内功。即便天赋如她,第一次也只突破了六处穴位,周羽真是个怪物,好像他的内力修炼是在玩儿一样…… 现在的周羽已经可以把十个方卓按在地上摩擦了。 「师姐,下一步又该怎么办?」周羽继续问道,求学之路一旦开始,就再无回头可言。 李韵寒的胸前没有波澜,但她尽力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波涛汹涌,说道:「现在你试试自己的手脚,看看出招的速度和力量如何。」 周羽按照李韵寒的话行事,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焕然一新,不仅动作灵巧,威力也是大大增强,他已经有些期待再冲过几个穴位是什么概念了。 到了这一刻,李韵寒终于接受了那个事实,她带着些不甘地说道:「师父说的没错,你的天赋远远在我之上,或许用不了几年,你就能够超过我!」 「师姐,你怎么了?」周羽听出了李韵寒语气的异常。 「你说,要是有一天你战胜了我,会不会像我欺负你那样欺负我呢?」不惧天地的李韵寒第一次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会的,师姐对我这么好,以后师姐让我欺负谁我就欺负谁,但我不敢欺负师姐……」周羽认真地说。 「真的?」 「千真万确!」 李韵寒忽然笑了出来:「其实呢,别看你现在进步飞快,等着吧,后面可有好多坎呢!不过呢,看来你是真的不恨我,那姐姐就再帮你一个小忙!」 「师姐的意思是?」 「喏,拿去,吃掉!」李韵寒摸出一颗褐色药丸扔给周羽。 「这是什么?」周羽接住药丸,仔细打量了一遍。 「让你吃你就吃,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李韵寒的压迫感仍旧十足。 周羽不敢多耽误,一把将那药丸吞进腹中。 「师姐,这究竟是什么药,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鹤顶红啊,你的天赋这么高,万一真能够超过我,那我要称霸江湖的理想不就落空了?」李韵寒冷笑着说。 鹤顶红是剧毒,服下之人必死无疑! 周羽面色一变,当即想要把药丸吐出,但李韵寒迅速捏住了他的脖子。即使突破了二十处穴道,周羽仍然远远不是李韵寒的对手。 「再见咯,我的好师弟!」李韵寒的笑容越发渗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师父的去向不能问 周羽心中充满了绝望,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死在自己师姐的手中。 没一会儿,李韵寒掐住他的手松开,周羽痛苦地跪在地上,静待死亡的降临。 他最后抬头看了李韵寒一眼,眼泪涌出眼眶,他再也见不到小月和水玲了! 「喂喂喂,你个大男人,怎么还怕死的啊?」李韵寒鄙夷地说道。 「废话,难道你不怕?」反正也命不久矣,周羽也硬气了起来。 「哟,行市见长啊,都敢跟姐姐顶嘴了?你这个猪脑子,要是你刚刚吃的真是鹤顶红,早就死了十万八千次了!」李韵寒一脸嘲讽地说。 周羽惊讶地问道:「那……刚刚我吃的是什么?」 「忘了,总之是师父给的,有助于内力提升的药。」李韵寒回答道。 「师姐,你骗我?!」周羽明白过来自己上了大当。 「怎么,你有意见?不服过两招?」李韵寒戏谑地看着他。 「没有……」周羽最终还是怂了,奈何武力值太低,惹不起这个女魔头。 「哼!」这个结果显然在李韵寒的预料之内。 「那……师姐,这个药具体怎么用呢?」周羽转而问道。 「你的身体素质不够,一下子储备太多内力,可能会引起一些不良反应,这个药就是为了让你的身体能够更好地适应内力的使用。」李韵寒解释道。 「这是什么意思?」周羽有些不太明白李韵寒的意思。 「通俗点说,就是当你在使用内力的时候,首先要把能量灌注在手上或腿上,才能让招式爆发出非比寻常的威力。但你才蹲了两天马步,身体哪能承受得了澎湃的能量一涌而出?所以呢,就得吃丹药,让身体变得更「硬」一些,才能扛得住。」 果然,丹药就是这个世界的外挂! 「师姐,还有没有其他功效的丹药?」周羽满眼期待地说道,要是多来几颗,自己的成神之路可能会大大加快。 「你以为丹药能当饭吃啊?本来这颗都是师父留给我突破下一个境界的,哪还有多余的?」李韵寒白了周羽一眼。 「啊?师姐,那你怎么办?」周羽有些惭愧地说道,李韵寒的实力比他高得多,想要再往前进一步也就困难得多,丹药对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李韵寒却毫不犹豫地把这么关键的物品让给了周羽,他的心中充满了感动。 「反正我的机缘未至,等到真的需要的时候再说吧。」李韵寒的话语间没有任何不舍,干脆利落。 「师姐,以后你需要什么丹药,我帮你去找!」周羽坚定地说,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李韵寒对他这么好,他自然也会加倍回报。 「行了,我和师父寻一颗丹药都得费不老少的劲儿,你还是好好练功吧!」李韵寒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周羽的武功离她还有一定差距。 「诶,师姐,你们找不到的,未必我就找不到嘛!」周羽神秘一笑。 「什么意思?」李韵寒转头问道。 「我虽然武功一般,但人脉还是不错的,豫王陈进你知道吧?」周羽笑着问道。 「知道啊,怎么了?他不是一直待在洛州,最近才被召回京城吗?」李韵寒还是有些疑惑。 「咳咳,这个嘛,我和豫王有些交情,他是皇室中人,让他帮忙寻找,效率肯定会高很多!」周羽挺起胸膛说道,似乎在显示着自己的价值。 李韵寒仔细思考了下周羽的话,发现好像真有些道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方便许多!」 「嘿嘿!」周羽摸着脑袋笑笑,能帮到李韵寒他也很开心。 「傻笑什么 ,还不继续练功!」李韵寒「严师」的样子又回来了。 「哦……」周羽实在不明白,自己这位师姐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有了丹药的加持,周羽的实力更是突飞猛进,他们一整天都呆在湖边,饿了就打条鱼烤来吃,渴了就捧着清澈的湖水饮用。直到夕阳西下,他们才缓缓而归。 周羽憋了一路,回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姐,怎么这闭关只有我在练功啊,您和师父好像都在游山玩水呢?」 「废话,师父已经是大宗师了,练功的方法早就跟咱们天差地别,即使她老人家在练功你也看不出来。至于师姐我嘛,实力到了一定的瓶颈,需要一些机缘才能突破……」李韵寒说道。 「师姐所说的这个「机缘」究竟是什么?」周羽十分好奇地问道。 李韵寒摇了摇头回答道:「这可说不准,或许是某个灵气充裕的地方,或许是某种具有奇效的丹药,又或许是突然的一朝悟道……」 周羽被她的回答搞得有些晕头转向,好好的武功修炼,怎么还闹到玄学上去了? 周羽不知道的是,到了那种地步,努力已经不再奏效,只能依靠那些冥冥之中的事物。 回到院子里,流影终于来问起了他们各自的闭关收获。 「师父,周羽这小子真的太变态了,一天突破了三十六处穴位!」李韵寒向流影汇报着周羽的修炼进度。 「三十六处?!」现在就连流影都大吃一惊,她连忙问道:「就算你天赋异禀,但你毕竟没有过硬的基础,难道内力走过武脉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 周羽知道流影指的是什么,十分感激地望了一眼李韵寒说道:「师父,师姐她……把您给的丹药转送给我了,我才能有这样的进展……」 「哦?」流影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李韵寒说道:「你师姐可不会轻易把东西送人的,以前就算是为师给她的东西,再想要回来都得费些力气,她竟然会送给你?这倒让我有些没想到。」 「啊?!」周羽震惊地望着李韵寒,但李韵寒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件事是如此的稀松平常。 「看着***嘛?不想要的话就吐出来!」李韵寒啐了一口。 开玩笑,那丹药早就融化在周羽体内,哪还能吐得出来? 周羽也知道李韵寒是故意这样讲的,于是嬉皮笑脸地说道:「师姐,吐是吐不出来了,以后我帮你找丹药哦!」 李韵寒浅浅的笑了笑,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流影问完情况就离开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周羽刚要追问她的去向,却被李韵寒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待到流影离开后,李韵寒才开口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问问师父她老人家要去哪里……」周羽看李韵寒神情严肃,底气不足地说。 「以后师父的动向不要轻易提起,这不是我们该问的!」李韵寒带着警告的语气说道。 周羽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问题不能问,但他看李韵寒的样子绝不是开玩笑,于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我要睡觉了,你自己在外面练一会儿功吧!」李韵寒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 「师姐……」周羽叫住了她。 「又有什么事?」李韵寒不耐烦地问道。 「那是我的房间……」周羽善意地提醒她。 李韵寒一抬头,才想起自己只是昨天一不小心睡在这里而已,她有些羞恼地说道:「我知道,谁要你提醒!」 说完,李韵寒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卧室,不让周羽看到她脸红的样子。 周羽耸了 耸肩,接着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调节体内的能量。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朵微微一动,院墙上有人! 有了内力之后,周羽的警惕性和身体的机能都有巨大的提升,从前他关注不到的东西现在能轻易感受到。 「谁?!」周羽从地上站了起来问道。 「好小子,竟然知道我来了,不简单嘛!」庞元哲的从墙上跳了下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周羽知道对方肯定是来者不善,于是也没给个好脸色。 「什么事?当然是得算算咱们之间的账了!」庞元哲冷笑道。 「怎么?被我师姐揍得还不够?」周羽毫不客气地说。 「难道你只会做一个躲在女人后面的懦夫?」庞元哲自知不是李韵寒的对手,于是对周羽用起了激将法。 「本来呢,我是不想对你动手的,但你和方卓一样,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货,要是不给你一个沉重的教训,尊重人的道理你是不会明白的。」周羽放出了狠话。 「别以为你吃了人生果就能成仙了,方师弟没能教育教育你,那就由我来代劳吧!」庞元哲话音一落,就直奔周羽而来。 周羽却站在原地不动,待到庞元哲冲至他身前,灵巧地躲过最开始的一击,随后一脚揣在庞元哲的小腹。 庞元哲当即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身体,周羽再次踢出一记鞭腿,庞元哲的身子瞬间飞到两丈之外。 周羽走到庞元哲身前,抓住他的头发说道:「怎么样?现在承认你是个蠢货了吧?你他马也不想想我为什么站在这里等你进攻?还以为能够随便拿捏我呢?」 周羽每说一句话,就有一巴掌落在庞元哲脸上。 随后,周羽再是一顿拳打脚踢,并把庞元哲扔出了墙外,这下他又得躺个两天了! 一道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不错嘛,看来不用我出手咯!」李韵寒笑靥如花地看着他。 「要不是师姐提前把他打伤了,我可能还不是他的对手!」周羽也温柔地笑着。 他之所以敢正面和姓庞的硬刚,就是因为看到了庞元哲的速度不如之前,想必是伤还没有好利索。 「行了,睡觉吧!」李韵寒关上房门。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冲我来 在房中苦等了许久的黄毅始终不见庞元哲的归来,他觉得可能出了状况,于是亲自过来查看。果不其然,庞元哲已经再次昏倒在院墙之外,身上还带着伤痕,想来是又被李韵寒扔了出来。他甚至没有去想过,自己的这位师兄是被周羽击败的。 但这件事毕竟也是见不得光的,黄毅默默把庞元哲背了回去,并未声张。 翌日清晨,当阳光轻轻落在李韵寒秀美的脸,她缓缓推开房门,发现周羽已经盘腿坐在院中运功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比你天赋更高的人还比你努力,这就很恐怖了。好在是李韵寒实力远超周羽,不然师父最钟爱的可就不是她这个徒弟了。 「师姐,早啊!」周羽没有回头,但他知道李韵寒就在他的身后。 「平时蹲个马步都要跟我讨价还价,怎么今天这么勤奋?」李韵寒笑着调侃道。 「昨天晚上睡得无比踏实,今早醒来时感觉精力十分充沛,想来很适合练功,于是就来试试咯!」周羽回应她道。 正好玉穹教给他们送早餐的人到了,李韵寒接过来,顺手端到周羽的面前。 「这玉穹教的人也忒没意思,早上稀粥馒头就对付了,真没劲!」李韵寒看着朴实无华的早餐,噘着嘴抱怨道。 「师姐,玉穹岛不比京城,想要购买物资十分不便,因此出岛一趟能带回的东西不多,肯定要先保证粮食的供应。至于肉嘛,虽然也会有,但早餐都做的话,就太奢侈了!」周羽虽然刚来玉穹岛,但岛湖四周连个大点的村庄都没看见,就更别说集市了。就是猜也能猜到,玉穹教的人买一趟东西肯定得走不老少的路。 「真不知道师父怎么就喜欢来这个地方!」李韵寒坐在周羽身边,唉声叹气地说:「还是浪迹天涯的好,哪怕荒郊野外,师父也能给我打一只山鸡野兔,运气好的话还能抓一头野鹿呢!」 李韵寒回忆着从前的美好生活,周羽听得出来,流影一向很宠着她,以至于连赶路的时候都顿顿有肉吃。 周羽笑了笑,拿起那馒头稀粥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这清汤寡水的,真有这么好吃?」李韵寒不解地问道。 「当然,要是放在一年以前,家里能吃上一顿白面膜都是难事,早餐能够喝一碗米汤就不错了。」虽然这些事情他并没有经历过,但这个周羽的一切已然和他融为一体,这个周羽知道的,他也都知道。 刚刚到这方世界时,周羽家里也是吃不饱穿不暖的,好在是六月精阳,天气炎热,「穿不暖」的情况并未出现。 但每一顿饭都要算着米下过的日子还是让人印象深刻,虽然如今周羽早已经衣食无忧,生活拮据的过往却永远停留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 「那后来呢?」李韵寒就想听周羽讲故事。 「后来我用制冰的法子,向陈进也就是豫王换了些银两,开了这家聚仙楼。从那时起,家里的生活就好了很多,不再会饿肚子了。」周羽说道。 「原来硝石制冰的技术是你卖给豫王的?」李韵寒恍然大悟道。 「没错,陈进是个贤王,为了文国的百姓甘愿自己掏一大笔钱,像他这样的人我还没见过几个。」寻常总是拿陈进打趣的周羽此刻给予了他高度的评价。 「说说你的两个娘子呗!」李韵寒突然变得八卦起来。 周羽也丝毫不掩饰,坦然说道:「小月跟我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我受伤的时候全靠他的悉心照料才捡回一条命。我知道她一定会嫁给我,她也知道我一定会娶她的。水玲同样是我幼年的玩伴,只是早早地进了戏班,后来她被张员外逼迫,再加上小月也劝我把她一起收了,所以就成了这一段姻缘。」 也 不知怎么回事,李韵寒好像对周羽的感情生活异常关心,话说到这里了她还不满足,继续问道:「小月是那个身段很好的姑娘吗?」 周羽想了想说道:「嗯……她们俩的身材都还算不错吧,区别大概就是小月要丰满些,水玲要高挑些。」 李韵寒如水般的双眸一亮,追问道:「那个什么……你师姐我呢,有一个好姐妹,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的某些部位发育得不怎么良好……所以她特意托我问问,怎么样才能让女孩儿的胸脯变大一些?」 周羽听完她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韵寒立马蹙起眉头问道:「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我想到一些开心的事……」周羽敷衍她说道。 「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我也听听呢?」李韵寒却不肯善罢甘休,非要让周羽说清楚才行。 「咳咳……师姐呀,小月的身材是与生俱来的,后天想要弥补有点困难。要不哪天我带你……哦不,是带你的那个姐妹见见小月,让她们面对面的交流一番?」周羽赶紧把话题拉回来,好堵住李韵寒的嘴。 「啊?这样会不会有些失礼?」李韵寒少见地用到了「失礼」这个词:「要不还是你带她来见我……的那个好姐妹呗!」 「师姐,女孩子不一定都要胸大的。像师姐这样,被称为绝世美女也不为过呢!」周羽打量了李韵寒一番,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的胸前。 「真的吗……」李韵寒抿起了嘴唇,扫了一眼自己平整的衣服,往日里的自信已然消失无踪,周羽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李韵寒。 但随即她就发现了周羽的目光所致,一丝羞恼涌上心头。她一把将周羽扑倒,双手掐在周羽的脖子上,脸绯红地喊道:「你果然是在笑我,今天你死定了,谁都救不了你!」 「咳咳咳!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李韵寒强大的力道让周羽呼吸变得困难。 「说!」李韵寒把手松开,厉声道。 周羽狠狠地抹了抹自己的胸口,这才喘过气来:「要知道,这天下的女子各有各的美,是不能够一概而论的。小月和水玲自然是传统的阴柔之美,师姐与她们不同,敢爱敢恨,快意恩仇才是师姐的魅力所在。」 「可是……这也能算女子的美吗?怎么越听越像男人的特点呢?」李韵寒不解地问。 「快意恩仇又不是男人的专属特质,与其做一个幽居深闺绣花鸟的小女子,当一个潇洒人间,纵横江湖的盖世女豪侠才更符合师姐的心境,难道不是吗?」周羽看着李韵寒的眼睛,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 李韵寒低下头,仔细咀嚼着周羽的话。 她当初被流影救下,拜入师门,不就是为了能成为武功盖世的大侠吗?这些年她剑气纵横九州方圆,不正是在追逐自己的梦想吗? 该死,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能这么懂自己啊! 「可是,这样的女子真的会有人喜欢吗?」李韵寒犹豫地问道。 「人生在世,不一定非要低眉顺眼去讨得他人喜欢,因为不论男子也好,女子也罢,都应该为自己而活着,只要自己足够快乐,何必太在意别人的目光呢?退一万步讲,喜欢师姐的男子难道会是少数?师姐若是要招婚,恐怕上门的提亲的人能够从京城的东门排到西门还不完。远了暂且不说,昨天晚上那个痴情种庞元哲不就是其中之一吗?」此刻的周羽更像是一个哲学大师,为李韵寒解答着人生的困惑。 即便是女子,只要自己快乐,就不用太在意他人的眼光吗?李韵寒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述,周羽的话让她很受启发。 李韵寒颇有深意地看了周羽一眼:「我真后悔遇到你,但也 很幸运遇到你!」 本是江湖真儿女,一见公子误终生。 「什么嘛……」周羽被李韵寒这没头没脑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我中午想吃烤鱼……」李韵寒侧着脸,满眼柔情地望着周羽说,语气中还带有一点点撒娇的意味。 周羽被她看得皮肉发麻,赶紧答应下来:「好,我一会儿就去打!」 得到满意的答复,李韵寒的俏脸上全是笑意,春风拂面般翩然离去。 周羽抓紧时间运功,中午还要给李韵寒做饭呢! 等到他在湖边打了鱼回来在院子里烤熟,李韵寒竟然把第一条让给了他!这真是太过奇怪,难道这位平日里连自己手中的食物都会一把抢走的师姐在一夜之间转性了? 从那天开始,李韵寒对周羽的态度大变,连说话也是细声细气,一改往日呼天喝地的风格,倒是让周羽有些不太适应。 平静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他们似乎已经把那个叫做庞元哲的人忘了。 可庞元哲始终记得他们。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某天,周羽和李韵寒像寻常一样外出练功,二人刚找好地方,李韵寒就突然感到不适。 「师姐,你怎么了?」周羽关切地问道。 「不知道,我胸口很难受,没办法凝聚内力……」李韵寒的脸色很不好。 「韵寒,我不会伤害你,这是想教训教训这小子!」庞元哲的声音冒了出来,跟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十来个人。周羽探测了一番,发现实力在自己之上的有好几个。 「韵寒帮不了你,现在咱们之间的新仇旧恨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了!」庞元哲的语气中满是恨意。 「可以,你们别动我师姐,有什么都冲我来!」周羽咬紧牙关,这一仗他似乎必败无疑。 庞元哲却不理他,冲着李韵寒说道:「韵寒,等我解决了这个小子,咱们应该好好聊一聊!」 随后他又转头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请韵寒姑娘到我房中,务必好生对待,举止不可鲁莽!」 「是,师兄!」两个小弟子走上前来,慢慢靠近面色痛苦的李韵寒。 周羽从李韵寒手中拿过长剑,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庞元哲也带人赶了上来,刚刚学习华山剑法的周羽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顷刻间,他的身上就布满了刀痕。 庞元哲猛地一脚踢在周羽身上,他的身体就飞到了李韵寒身前,这个场景与当初周羽踢飞姓庞的如出一辙。 周羽将剑插在地上作为支撑,挣扎着站了起来,现在的他已经伤痕累累,连颈口锁骨旁都留下了刀劈剑砍的伤口。 但他仍旧毅然决然地挡在了李韵寒身前:「冲我来。」 短短三个字,沉稳坚定且有力。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是我的机缘 当周羽再一次提剑冲锋后,鲜血已经浸透了他厚厚的衣衫,他终于是扛不住倒在了地上,一阵倦意袭来,他缓缓地闭上眼睛。 天依旧那么蓝,白云软软地漂浮着,一道道身影从他旁边略过…… 李韵寒看着体力不支的周羽,原本弯曲的身体慢慢站直,横眉冷对众人问道:「姓庞的,昨天晚上往我茶壶里投软筋散就是你吧?」 庞元哲感到事情有些不对,李韵寒的状态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韵寒,你误会了,我只是……」庞元哲还没有解释完,李韵寒就打断了他的话。 「你我之间没有误会,只有恩怨。」李韵寒一个矫健的翻滚从周羽手中拿回长剑,剑锋直指庞元哲:「你说的没错,现在确实是到该算总账的时候了!以前你对我死皮赖脸百般纠缠还自罢了,可如今你联合玉穹教教徒重伤我的师弟,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李韵寒不等庞元哲回应,长剑就在空中飞舞起来。 庞元哲和他带来的人收拾周羽自然是绰绰有余,但要想和李韵寒碰一碰,那还不够资格。 客观评价一下,几人联手对抗李韵寒,能接住李韵寒第三剑的也就只有庞元哲。其他教徒手中的刀基本上是瞬间就被李韵寒击飞了出去,毫无还手之力。 周羽全身布满刀伤,这才倒地不起;而李韵寒只需要一剑劈在他们的胸口,这群人就得躺下。 到最后,场上还站着的,唯有李韵寒一人。 她走到周羽身边,轻轻将他抱起,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阵沁人心脾的植物芬芳传来,就像是薰衣草的香味。但周羽知道,这个时代的文国不可能有薰衣草。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被庞元哲等人砍伤,身体抱恙的李韵寒可能也被姓庞的掳走了……想到这儿,他有些激动地想要坐起来。 「你的伤还没好,安心躺着吧,要是崩裂了伤口可就麻烦了!」周羽这才发现李韵寒正坐在床边……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师姐,你没事吧?庞元哲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周羽担心姓庞的会趁人之危,对李韵寒做出些不轨之事。 「傻瓜,我不是好好的吗?那群废物不是我的对手,放心吧!」李韵寒笑着说道。 「那就好……「周羽松了一口气。 李韵寒看着他满脸庆幸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师姐,你笑什么?」周羽疑惑地问道:「对了,我这是在哪儿?」 「在我的房间啊!」李韵寒轻飘飘地说道。 「啊?!」周羽吓了一跳,自己竟然在李韵寒的闺房中。 「怎么了?」李韵寒看周羽瞬间变了脸色,询问道。 「这……会不会有些不太好……要不我还是回自己的房间吧?」周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躺在女孩子的房间里,除了冯月跟何水玲,他还没这么干过……经历过。 「有什么不好?你那个房间里啥都没有,连伤药都找不到一包!」李韵寒哼了一声。 「师姐,谢谢你,又救了我的命!」周羽诚心诚意地说道。 「你一个男子汉怎么磨磨唧唧的,起来喝药!」李韵寒依旧很不客气,但周羽能暗暗感觉到,她「凶巴巴」的样子似乎是故意装出来的。 李韵寒把药碗端到床前,一口一口喂到周羽嘴边。 这让周羽十分意外,想不到杀人如麻的李韵寒还有如此贤妻良母的一面呢! 被李韵寒喂着药,周羽的脸越来越红,李韵寒倒也绝口不提此事,喂他喝完药,默默地把碗勺收拾了。 等到她忙完,又回到了周羽床前说道:「你想听听我 的故事吗?」 「想!」周羽脱口而出,李韵寒这么问了,自然就表示她想要倾诉。但凡周羽说一个「不」字,那么主动接受就会变成被迫接受。与其自讨苦吃,不如主动选择聆听。 「可惜的是,我没什么故事。」李韵寒说道。 周羽:「……」 这个笑话有点儿冷。 「在我很小的时候,和我家有仇的一个地主烧了我家的房子,当时我爹娘和我都被困在房中。要不是我爹死死护住我和我娘,我可能早就被烧死在了房中。师父他老人家当时恰好路过,顺手将我救下,但我爹娘都没能活着出来。后来我拜入师门学武,那个地主几年前就被我灭门了……」李韵寒透露了自己的过往。 要是在以前,周羽如果听到有人把「灭门」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肯定会认为这个人心理变态,敬而远之。但李韵寒不同,周羽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的作风。 「你一定很奇怪,既然那天我并没有身体不适,为什么要故意装成那幅样子对吧?」李韵寒看着周羽问道。 周羽想知道答案,但又不好明说,只能把眼神左右晃动,想要绕开这个话题。 「我娘走得早,我能记住关于她的事情已经不多了。但她有一句话我始终不会忘记……」李韵寒顿了顿,继续说道:「在我被师父救出来的前一刻,她对我说「韵寒,以后若是要嫁人,不能选只会花言巧语的男子,要看他是不是真心对你好,就像爹一样,即使不顾性命也会保护你……」」 李韵寒抬起头,陷入某些回忆之中。 「那天你明明可以走的,可以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你知道庞元哲要的是我。但你没有这样做,而是拿起了剑挡在我的身前。你能够探测出他们的实力,就一定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你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战至最后一刻。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遇到了我娘说的那个男人,他真的出现了……」说这段话的时候,李韵寒的表情十分微妙,就像是有点……小窃喜! 「那也不用让他们把我砍成这个倒霉样子吧?」周羽苦笑着说。 「哼哼,庞元哲要是真要敢伤及你的性命,那玉穹岛就是他们的墓地!」李韵寒说得十分轻巧,但言语间的杀气却是藏不住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周羽还能够装傻不成?女子最不喜欢的就是不解风情的男人,好在周羽不是,否则苏雯也不会对他情有独钟。 「韵寒,等到闭关结束,就跟我回家吧!」周羽看向李韵寒说道。 没有料到周羽突然的「告白」,李韵寒还有些发懵:「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韵寒……师姐?」周羽来回试探了一番。 「我想听你叫我韵寒,但师姐听起来也蛮不错的!不过呢,叫什么都行,只要你喜欢就好……」李韵寒捂着嘴笑道。 幸福的气息在这间小屋中蔓延开来,二人之间的花火已经点燃。 「没想到啊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会跟「江湖第一魔女」好上,真是难以置信!」周羽自嘲版地说道。 李韵寒听到他的话,羞恼地问:「你怎么也知道这个称呼?!」 「前几天听玉穹教的弟子说的,他们还很疑惑为什么庞元哲会痴迷你这个「大魔女」呢!」周羽胆子开始变大,竟然拿李韵寒打起了趣。. 「我警告你,要是再敢提「魔女」二字,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李韵寒气呼呼地说道:「本姑娘是江湖第一美女!」 「魔女也好,美女也罢,管别人怎么说呢,我喜欢不就好啦?」周羽嬉笑道。 「那倒也是哦……」李韵寒想了想说道,但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好像被周羽占了便宜的样子:「 反正就是不许你再提那两个字!」 「好了好了,知道啦!」周羽妥协道。 一番暧昧下来,李韵寒问周羽道:「咱们俩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师父?」 「迟早都会跟他老人家说的,过一阵子吧,等这边的麻烦都结束了……」 「嗯……听你的……」李韵寒低下头,一幅「夫唱妇随」的景象。 周羽看着李韵寒羞花闭月的面容,心中一阵悸动,反馈在脸上就是一片荡漾的春色。 李韵寒抬起头,看着周羽的,就像是感应到了似的:「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没……没有啊……」周羽慌忙否认,却是欲盖弥彰。 不过坐在他对面的是李韵寒,此女行事一向彪悍…… 李韵寒坐到床上,慢慢靠近周羽,二人玉唇相贴。 周羽嗅到李韵寒身上的气味,与胭脂水粉泡出来的不同,李韵寒更像是一个从天地间染成的仙女,浑身上下充满了自然植物的芳香,既让人着迷又不至于恬腻。 难怪她的床像是铺着些薰衣草一般! 缠绵一番,两人之间才有了些距离。李韵寒问道:「你刚刚就是在想这种事吧?」 「嗯……」周羽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登徒子!」李韵寒骂了一句,但身体却很诚实。 忽然,她感到体内一股能量涌动,立马脱掉鞋袜,翻身坐到床上运功…… 周羽不敢说话,在一旁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怕是过了一个时辰,李韵寒才睁开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自信的笑容再次回到她的脸上。 「突破了?」周羽问道。 「嗯!原来,你才是我的那一道机缘。」李韵寒说完,再次吻了上去…… 缘,妙不可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寒霜草 若不是周羽现在浑身伤痕,接下来二人会不会继续「深入交流」可就不得而知了…… 一番激情的拥吻过后,二人静谧地躺在床上,享受着惬意的闲暇时光。 「小羽,你说如果随你一同回家,你的两位夫人会不会排挤我?」李韵寒忧心忡忡地说道。 「怎么武功盖世的韵寒女侠也怕遭到排挤了?」周羽乐呵呵地说道,因为李韵寒的话代表着她已经决定要嫁给自己了。 李韵寒轻轻捏了一下周羽的手臂,就疼得他龇牙咧嘴:「让你拿我打趣!再说,她们都是你的家人,以后还要在一起生活呢,我横不能枉顾尊卑之序吧?况且,冯月毕竟是当姐姐的,我还有好多事要向她请教呢……」李韵寒越说越小声,一惯颐指气使的她只在某件事情上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周羽知道她还是对自己的身材不自信,安慰她说道:「害,我这个人不看胸,看脸的。」但他刚说完,就感受到了来自身旁的一道凌厉目光。 「咳咳,况且这种事不能问小月,得问我才行!她那是浑然天成,想要人工干预,她可没那本事!」周羽赶紧说了点儿李韵寒感兴趣的话题。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懂得这种女子的私房事?」李韵寒满脸都写着怀疑。 「人在江湖,技多不压身嘛!再说,要不是你有这方面的需要,我都忘了我还会这一手!」周羽笑道。 「什么叫‘我有这方面的需要,?姓周的,你在嫌弃本姑娘?!」 「没有没有,我哪儿敢啊……」周羽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哎,男人果然会得意忘形,口无遮拦。 至于怎么把李韵寒哄好,这个烂摊子只能交给周羽自己去解决。 …… 京城,襄王府。 此刻的襄王陈越正在堂中烦闷的踱着步,下人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奉茶,都被他轰了出去。 「殿下何故如此烦恼?」王府中的一位宾客询问道。 「前几日父皇在宫中为太后举行寿诞,本王花重金淘来的礼物,却不想让陈进和陈若兰那两个家伙比下去了。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找来的一对极品琉璃珠,生得纯洁无暇,太后一见就欢喜不已,重赏了他们二人。原本想借此机会压那陈方一头,结果倒是让陈进占了个大便宜!」 「那陈进不过是常年待在封地的闲王,只是因太后六十寿诞才被陛下召回京城,就算他得了些恩宠又有何妨?殿下无需过度矫扰,目前殿下最大的对手仍是晋王,如何让晋王失宠才是重中之重!」宾客分析道。 「晋王自然是要除去的,但太后寿诞已毕,父皇却迟迟没有让豫王返回洛州,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襄王阴沉着脸说道。 宾客先是一愣,随即有些谨慎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陛下会让豫王留在京城?」 「现在还说不准,但数月以来,他陈进可在父皇面前出尽了风头,献贡酒,奉香皂,开铁矿……现在我大文京城御林军的兵器甲仗全是他陈进弄来的!你说说,父皇会怎么看他?」襄王越说越激动:「还有,陈进在洛州开了一家什么聚仙楼,最近京城的聚仙楼也开业了,父皇甚至对此默许。他陈进一个月能够有成千上万两银子入账,可我们呢?除了宫中那点儿可怜的供奉,就只能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殿下说到这里,在下倒觉得银钱一事并不重要,反倒是豫王和那位新晋两院御使的关系更为关键。」 「哦?两院御使?就是那个叫周什么的?」襄王问道。 「此人名叫周羽,官拜御史台台院兼察院御使。殿下应该知道,自我大文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两院御使!况且周羽还是由一介布衣被圣上直 接提拔为朝廷正六品命官,这是何等的恩典?再有,前些日子乾魏两国的使者进京议和,周羽大闹金銮殿,陛下竟丝毫不给予处罚!」 「此事本王有所耳闻,听说那人将乾国和魏国精心挑选的八大才子羞辱得体无完肤,才让我们大文在谈判中占尽先机。照此看来,这周羽倒是个奇才!」襄王说道。 「周羽胸又大才这不假,但更微妙的是陛下对他的态度。殿下可知,此人为官以来,除了使团抵京当日之外,再未上过早朝。百官点卯之时,圣上竟下令准许他每月只上两次早朝!殿下不妨想想,这究竟是为什么?」宾客为一向只想着跟晋王斗法的襄王说了些他不曾关注过的情况。 「如此看来,这个周羽不仅才华超人,更是深受父皇器重!」襄王回应道:「这样的人,就应该在本王麾下效力!」 「在下正要说起此事!殿下,若是周羽单单被陛下器重也就罢了,真正可虑的是,他和豫王的交情非浅!」宾客道出了最大的问题。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襄王再也坐不住了。 「正是,据说此人在洛州就和豫王相识。豫王曾对府中的家丁说过,他献给陛下的制冰之法就是这个周羽造出来的!现在外界还有传闻,说聚仙楼的生意实际上是由周羽做东,豫王不过是表面上的人物而已。殿下请想,能让豫王甘做背景板的人,会是泛泛之辈吗?」 襄王沉默下来,如果只有陈进一人,倒是不足为虑。可如今这个被父皇看重的周羽也站在他的身边,那事情可就不太好说了。 「那周羽现在何处?你速带上些礼物,请他到本王府上一叙!」襄王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先下手为强,周羽必须要抢过来! 「回殿下的话,前些日子有不少人都前往周羽的府上拜访,但他家人说他不在。听说连豫王这段时间都没去找过他,看来他确实不在家中。」宾客回答道。 「周羽身为京官,难道还敢私自离京不成?」襄王皱起眉问道。 「若是旁人定然不行,但周羽……或许陛下真的对他法外开恩!」 「你派人给我死死盯住周府,一旦发现周羽的踪迹,立刻向本王禀报!」 「是!」 …… 周府。 「小姐,饭菜都做好了。」水儿进屋提醒冯月道。 「嗯,去叫水玲吧。」冯月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不用麻烦水儿了!」何水玲及时地出现在了门口,询问道:「姐姐有什么心事吗?」 「心事倒是没什么,只不过小羽已经走了大半月,不知他的情况如何……」冯月说道。 「相公有师父师姐的保护,应该平安无事吧,姐姐也不用这般忧心。」何水玲劝她道,实际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周羽的情形究竟怎样。 「他的安全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冯月欲言又止。 「姐姐想说什么?」何水玲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这几天我老是做一个怪梦,梦里小羽和他那个师姐李韵寒携手浪迹天涯,抛下我们姐妹俩不管了……」冯月将数日以来的难眠经历告知何水玲。 「不会吧?姐姐容貌无双,和相公又是青梅竹马,那李韵寒怎比得了姐姐呢?」 「李韵寒你也不是没见过,足可以算得上是一代美人,再加上她骨中透出的三分媚气,又和小羽朝夕相处,难保他不会沦陷进温柔乡里……」冯月忧心忡忡地说,在周羽出发前她就有预感,自己又要多一个妹妹。 「那位李韵寒姑娘的长相倒是无可挑剔,但她行事洒脱,少了几分女子气,倒更像个男人。」何水玲回忆道。 「我的傻妹妹,你太不了解女 人了……等着吧,说不定你也要当姐姐了……」冯月望着远处,不再言语。 「姐姐,还是先吃饭吧……」何水玲不知该说点什么。 …… 「阿嚏!」周羽和李韵寒同时抹了抹鼻子。 奇怪,二人盖着同一床厚被子,怎么会同时着凉? 「怎么回事?」李韵寒疑惑的问道。 「难不成有人在念叨我们?」周羽也很不解。 「还有人会念叨我们两个?」 「谁知道呢……对了韵寒,你把庞元哲他们伤了,玉穹教的人不会找我们麻烦吧?」周羽问道。 「说不定哦,你是我男人,应该会保护我的吧?」李韵寒故意说道。 「咳咳,我会尽力,不过如果你不想成为寡妇的话,最好还是出手帮助为夫……」周羽既不想认怂,也不能不承认自己武力不如人的事实。 李韵寒被周羽的小倔强逗得咯咯直笑:「放心吧,他们但凡还要点脸,就会自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那就好……」 「其实,师父来玉穹岛,确实有个特殊的目的……」李韵寒突然提了一句。 「什么目的?」李韵寒的话题起得十分突兀,想来是很重要的事情。 「寻找寒霜草!」 「这是什么东东?」周羽问道。 「以前我和一个小门派交手时,被他们的毒镖划伤手臂,中了烈焰花的毒。师父虽然找到拿到了解毒之方,但药方十分复杂,共有三个疗程。其中第三个疗程需要一味叫做寒霜草的药材,师父多方打听,才得知这玉穹岛上长着少许寒霜草……」李韵寒回答道。 「你是说,现在你的体内还残存着毒素?」周羽关切的问道。 「嗯……而且如果我过度地使用内力,体内的毒素就会加深。或许某次跟强一些的人交手就会毒发身亡……」李韵寒的眼神中失去了光亮。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内心深处 「什么?!」周羽听完她的话,惊诧地猛然坐起,却忘了自己身上的伤,一股尖锐的痛感涌上心头。但周羽并没有像刚才一样叫唤,只是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再无其他反应。 「你好好躺着,别老乱动!」李韵寒一把将他摁在床上:「这毒在我体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不碰上绝顶高手,应该都不会有问题。」 「那万一真要碰上了呢?」周羽担忧地问道。 「这不还有师父替我顶着天嘛!江湖上够得上做师父对手的人恐怕没几个了,你别看玉穹真人在这岛上威风八面,其实也就比我厉害些,真要和师父动起手来,三十招之内他的脑袋就得搬家!」李韵寒言辞凿凿地说道。 「那你们是怎么得知这玉穹岛上有寒霜草的?」周羽好奇地问道。 「一个月前,我和师父在关内道的几个州之间游走历练,偶然碰到一个道士售卖丹药,师父一看就发现那丹药想炼成必须得有寒霜草,于是就向那道人打听,这才得知玉穹岛的秘密。」李韵寒回答道。 「但我们上岛这么久了,也没看见过那玩意儿啊?」 「寒霜草不是一般的草药,整个岛上怕是也没有多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是很正常的事。」 「这样啊……」 「行了,先别操心这件事了,你好好练功才最重要,师父还等着你呢!」李韵寒轻松地说道,像是忘记了她中毒的事情一样。 「等着我?等着我做什么?」周羽大为困惑道。 「咱们华山派是皇家的卫士,陛下有难,咱们肯定得帮忙呀!」李韵寒说道,现在她和周羽的关系已经有了质的飞跃,这些话也就可以说了。 「陛下有难?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知道点儿什么内幕消息?」周羽收起了笑容,这可不是小事。 「嘘!小声点儿!现在朝中女干相王成一手遮天,他暗中联系金凤阁的阁主金凌岳,只要形势有变,这个老东西就会趁机发难,对陛下出手!」李韵寒说了些周羽完全不知道的情况。 「王成?他再有权力也不过是一介人臣,如果陛下驭龙宾天,谁来即大位?难不成他敢做出那种悖逆纲常的事?」周羽瞪直了眼问道。 「他自己即位肯定不可能,但我听师父说他暗中扶持襄王陈越,如果真让他得手了,他定然会把襄王放到台面上当一个傀儡皇帝,自己做起执天下牛耳的实际掌权人!」李韵寒分析道。 「我到京城的日子虽然不长,但是对于诸位皇子的情况还是多多少少有所耳闻。无论是襄王陈越还是晋王陈方,都不过是些碌碌平庸,胸无大才之辈,唯有豫王陈进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贤王。但就算是陈进,现在也还离做皇帝有一定的距离,就别提另外那两个匹夫了!」周羽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陛下会提拔我当两院御使,原来是为了削弱王成的势力!」 「不过你这两院御使可真有点儿东西,把乾魏两国的使者治的服服帖帖,这议和谈判也是我文国占据主动!」李韵寒夸奖他道。 「那可不?也不看看你男人的本事!」周羽一听赞美的话就容易上头,接着说道:「再有了,那两个使团是冲着议和来的吗?一不带贡礼,二没有诚意,上来就是要跟人比试,分明是来找茬儿的!要不是当时我没有现在这两下子,我非得在大殿上一人扇他们俩大嘴巴子!」 「行了,看把你给能的!古话说得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要是你打了人家派来议和的使团,乾国和魏国非得和咱们文国开战不可!」李韵寒捏了捏周羽的脸说道,现在周羽身上到处都是刀伤,只剩下两个地方完好无损。那个地方不能随便乱碰,因此只能捏脸……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大文和乾国、魏 国之间迟早有一战,否则天下永无太平之日!」周羽断言道。 「天下太不太平的你我二人决定不了,还是好好练功吧……」 …… 借着少林寺的药酒,周羽两三天就恢复了原样。身体是痊愈了,身上的刀痕却不是都能够消去,尽管他的愈合能力已经很是惊人,但胸前和后背还是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疤痕。 周羽对此苦恼不已,李韵寒却是云淡风轻。 「古往今来的,哪个英雄好汉没挨过几刀?况且你这刀痕也不深,讲真的,就连师父她老人家身上的伤都比你多!」李韵寒嘁了一句。 「这人总不能天天打打杀杀的吧?跟媳妇儿脱了衣服睡觉的时候看着这玩意儿那多膈应啊!」周羽还是觉得十分难受。 要是其他姑娘听了这般露骨的话,早就羞得面红耳赤,可李韵寒偏偏就敢接茬:「嘿,这你倒不用怕,姐姐我不会嫌弃你的!毕竟这也是你为我而受的伤嘛!」 「您老人家心里倒是痛快了,小月和水玲可没见过这种阵势,要是看见我身上有伤疤,非得从三更问到天亮不可……」周羽想到那个场面,痛苦地捂住了脸。 「那好办呀!你只要再为她们受一次伤不就行了?她们知道这是你对她们情意,自然也就能够接受了……」李韵寒不愧为出馊主意的一把好手。 「合着我是受虐狂魔还是怎么着?怎么就成天琢磨着受伤的事儿呢?」周羽对她的意见表示了谴责。 「好了好了,别耍贫嘴,跟我说说,你现在练到什么进度了?」李韵寒把话题拉了回来。 「加上刚刚你那一指,现在已经突破第四十八个穴位了。很奇怪,这第四十九个穴位像是有道门儿一样,怎么也冲不过去……」周羽讲述了目前遇到的问题。 「第四十九处穴位叫做灵风穴,需要你清楚掉脑海中的杂念,再选择一处开阔平坦的地方,才能更容易冲破。」李韵寒指点他道。 「怎么样才算‘清除脑海中的杂念,?我感觉我已经没什么杂念了!」周羽望着李韵寒说道。 「打今天出门开始,一整个上午你都在跟我抱怨你身上的伤,就这还叫心无杂念呢?」李韵寒反问道。 「随口埋怨两句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周羽小声地说道。 「在汇聚内力的时候,要把自己的意识和那股内力融为一体,达到‘忘我,的境界才行!」李韵寒继续补充道。 「我这才第四十九道穴位就得‘忘我,,那要是再突破后面的穴位我怕都记不得自己是谁了……」周羽无奈地说。 「少废话,赶紧的……」李韵寒催促道。 在李韵寒的精心辅佐下,周羽成功突破到第五十四处穴位,天下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达到这般成就者,仅此一人而已。 「现在你去和庞元哲交手,三百招之内你都不会落下风!」李韵寒欣慰地说。几个月前,她要是知道周羽的习武进度能够这么快,怕是会惊得夜不能寐。但现在,他们几乎已经成了一家人,李韵寒巴不得周羽早日突破大宗师才好。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第五十五道穴位彻底将周羽卡住,原因无他,需要一粒丹药辅佐。流影手中是没有了,毕竟她和李韵寒早就过了那个境界,所以只能够看玉穹教的弟子……但周羽早就把玉穹教得罪完了,想要他们帮忙简直是痴人说梦! 正当事情陷入胶着之时,李韵寒的脸色慢慢变得阴沉起来。 「怎么了?」周羽感到身边空气的温度都在下降,连忙询问道。 「我听说成天跟在庞元哲后面那个叫黄毅的人手中正好有一颗,咱们找他借借?」李韵寒问道。 「宝贝儿, 你可真逗!那庞元哲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黄毅又是他的忠实走狗,人家怎么肯借?」周羽对李韵寒的话表示不认同。 「笨蛋!借借我以前找各地的山贼借过不少东西呢,你看有哪一次我还过?」李韵寒冷笑着说。 周羽好像明白了什么,站起身来问道:「你的意思是?」 「活人不肯借,死人还不肯?」李韵寒的笑突然变得阴气十足,让周羽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这应该叫做‘杀人越货,!」周羽说道。 「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反正我已经看他不爽很久了,既能除掉他又能拿到丹药,岂不是一举两得?」李韵寒勾着周羽的肩膀说道。 「可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会引起庞元哲的警惕?」周羽问道。 「他警惕又能如何?难道还能证明是我们做的不成?」 「你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彼此彼此,要是你有我的实力,恐怕庞元哲早就被大卸八块了吧?」李韵寒挑着周羽的下巴问道。 周羽握住她的手,把她搂入怀中说道:「那可不?想打我娘子的主意,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就是……」 「就是什么?」 「我担心我一旦开了杀戒,就再也收不住了……」周羽第一次说出这种话。 不知怎么的,在他内心深处,总有一种对于杀戮的莫名渴望。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月黑风高夜 手上不知积攒了多少亡魂的李韵寒哪怕这些?她大大咧咧地说道:「没什么可担心的,这世界的坏人是杀不完的,多砍几个就当是惩恶扬善了!」 周羽并没有反驳她的说法,但心中的一丝顾虑却没有打消。 说干就干,二人悄悄潜行在玉穹教庄内,摸索着黄毅的住处。这种事绝对不能向人打听,否则黄毅丧命之后他们就会立马被列为怀疑对象,因此只能亲力亲为。 当然,为保万一,他们决定先将黄毅打昏掳走,带到某个僻静的地方再了结。玉穹教的弟子一两天看不到人是正常的,这样他们就又有了更多的反应时间。 周羽也曾问过李韵寒一个问题:「假如,我是说假如,玉穹教的弟子真的发现姓黄的是我们所杀,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他们要置我们于死地,你觉得对于这样的人应该怎么办?」李韵寒反问道。 「可玉穹教毕竟和华山派世代交好……」周羽有些犹豫地说道。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当两派的利益发生冲突时,我绝不会手软!」李韵寒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这句话是谁告诉你的?!」周羽惊讶地问,一向「不讲道理」的李韵寒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实在让他有些意外。 李韵寒偏着脑袋望向他说道:「你!」 周羽:「……」 好的,那没事了。 月黑风高夜,有人命丧于此。 练完功的黄毅刚刚回到房中,桌上的灯光突然熄灭。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点住穴位,想要出声都不可能了。 周羽在他身上一阵摸索,将摸到的丹药递给李韵寒检查,李韵寒嗅了嗅,确认丹药无误后,周羽一记手刀劈在黄毅后颈,他当即昏迷了过去。 二人麻利地将他装进黑布袋里,带出了屋子。 湖边,天上的月光洒在湖面上,微波粼粼中射出些杀气。 「第一次杀人?」李韵寒搂着周羽的肩膀问道。 「嗯……」周羽低下头回应道。 「总要经历的,去吧!」李韵寒拍拍周羽的后背,像是一个启蒙老师。 周羽提起剑,脑海中突然冲入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怎么也下不了手。 「怎么,狠不下心?」李韵寒问道。 「刚刚我想到黄毅的父母在家里为他发丧,两位老人哭得昏天黑地,那场面太过悲凉,让人心中不忍……」周羽闭上眼睛说道。 李韵寒像是猜到了周羽会出状况一样,走到他身后,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若是那天我真的误服软筋散,你猜猜庞元哲会怎么对我?说不定这个黄毅也是想要玷污我的男子之一……」 周羽的双眼陡然睁开,两道凶光射出,手中长剑化作一片残影,瞬间将那黑布袋削成两节,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骨碌碌地转到一边。 「埋了吧。」李韵寒将剑收回,平淡的说道,这样的场面她已经见得太多。 直到此时,周羽握紧的拳头才慢慢松开,刚刚那一刻,愤怒攻陷了他的大脑,替他做出了决定。 「傻愣着干嘛?」李韵寒搂住周羽的脖子,硬生生将他拖了过去说道:「这么血淋淋的场面,你忍心让我一个弱女子来处理?」 周羽缓缓转头看了李韵寒一眼,脑海中有一万匹脱缰的马在奔腾,此刻无声胜有声。 挖好坑,将黄毅的尸体丢进去,再用些土填了,这个人的一生到此结束。 「今晚睡我房间呗?」李韵寒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真的?!」周羽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李女侠竟然如此豪放?看来今晚又是一个销魂之夜…… 当然,李韵寒可没想得那么复杂,她只是担心周羽刚刚经历过这种事,如若晚上一个人睡,怕是会做噩梦…… 直到盖上被子周羽才发现,李韵寒跟他「划床而眠」,但凡周羽有一点点想要亲热的举动,李韵寒就会下意识地一掌拍出,差点把周羽肩膀给整脱臼了…… 但不管怎么说,和美人共眠总好过独守空床,这一晚周羽睡得无比踏实,并没有做什么噩梦。 事情的发展和他们料想的差不多,众人第二天没有看见黄毅的身影,却没有一个人起疑,毕竟岛上的弟子早出晚归是常事,哪怕消失个三五天的都不罕见。 周羽则是借着黄毅的「东风」,一举突破第六十二处穴位。 「师姐,你现在突破到什么地步了?」在练功的时候,周羽还是习惯性的称呼李韵寒为师姐。 「第七十八处。」李韵寒回答道。 「那看来我们之间也差别不大了嘛……」周羽喜滋滋地说道,过快的进展让他有些迷失了自我。 李韵寒瞄了他一眼,说道:「咱俩试试?」 周羽也是个铁头娃,当场就答应了下来。本来他以为自己即便打不过李韵寒,至少能够在她手上多走几招,但事实告诉他,他错的很离谱。 周羽在李韵寒面前还是毫无还手之力,李韵寒拍了拍手,留下身后趴在草地上浑身青紫的周羽。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之间的差距还是这么大?」周羽不甘心地问道。 「笨蛋,你觉得是从捕快县丞升到县令更难,还是从尚书升到丞相更难?」李韵寒问道,想以此作比,来告诉周羽这个道理。 「如果是进士的话,那肯定是从尚书升到丞相难些。」周羽回答道。 「这不就结了?后期的进展会越来越慢,但每次突破都是实力的巨大提升!」李韵寒说道。 周羽点点头,表示认可她的说法。随即他又四周瞧了瞧,问李韵寒道:「你觉得这里若是用作屯兵,能够驻扎多少人?」 李韵寒带着「你是不是病了」的眼神望着周羽说道:「这里只是一个岛,能驻扎下一千人就不错了!」 「确实,如果咱们能把玉穹岛作为咱们华山派的基地,那岂不是前途大大滴?」周羽露出女干诈的笑容。 「这玉穹岛可是玉穹教的大本营,你准备公然挖玉穹真人的墙角?」李韵寒拍了拍周羽的脑袋说道。 「不不不,明的不行,咱可以来暗的。我有一计,保准能让这些玉穹教徒转投咱们华山派!」周羽信心满满地说道。 「此话怎讲?」李韵寒被他说得来了兴致。 「口说无凭,咱们一试便知……」周羽带着李韵寒前往某个地方。 …… 一个玉穹教的小辈弟子正在湖边运功,他没有周羽绝世罕见的天赋,突破起来十分不易。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地方,周围没有其他的师兄师弟在,清净无比,正适合他修习。却不曾想两个人从天而降,那女子一把点了他的哑穴。 「别误会,我们不想伤害你!如果你答应我们不要大喊大叫,那我就给你解穴,同意的话就点点头。」周羽说道。 那弟子只能怯懦地点了点头。 周羽出手帮他解穴,却发现他还是不能说话。 李韵寒看了看周羽,说道:「你的指力太差,还是我来吧……」 周羽:「……」 得,又被鄙视了一回。 「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那小弟子 颤颤巍巍地问道。 「我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周羽慈眉善目地说。 「段明山……」那小弟子有问必答。 「段兄弟加入玉穹教已经两年有余了吧?怎么到现在才突破第四处穴道?」周羽笑呵呵地问道。 「我天资平庸,比不过师兄们……」段明山埋着头回答道。 「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可你们的师父呢?一个月能见到一次吗?这还没领进门呢,就不管你们了,这样的师父值得你拜吗?」周羽开始了他的「循循善诱」。 「你这是什么意思?」段明山警惕地问道。 「归根到底,是你们玉穹教的前辈们自视甚高,不愿意降低身份来指导你们这些小辈弟子。可我们华山派不同,连我师父流影她老人家在内,只有三个人,现在你已经见到两个。只要你加入进来,就可以受到宗师境界的师姐李韵寒的倾力帮助,不比你在玉穹教单打独斗强多了?」周羽笑呵呵地说道。 「这……」段明山确实有点动摇了。 「再有,自打你上岛以来,吃过……不,就别说吃了,你见过几次肉?可我们华山派是怎样的?你尽可以问问李韵寒师姐,哪怕行走江湖风餐露宿,师父也总会打两只野兔野鸡给咱们,这岂是玉穹教可比?」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但你到京城去打听打听,朝堂之上,提起我周羽的名字,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我和豫王乃是莫逆之交,以他的关系,什么灵丹妙药弄不来?只要你加入华山派,等我们闭关结束,我就请豫王帮忙寻找丹药,你何苦还卡在这境界停滞不前呢?」 周羽一套连珠炮,彻底将段明山的心理防线击垮。 「你说的可是真的?」段明山已经心动。 「当然,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周羽底气十足地说,因为他确实没有撒谎。 「好,我答应加入华山派!」段明山下定决心。 「爽快!」周羽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韵寒在一旁看着周羽忽悠成功,忍不住笑了笑。 「现在我还有一事要告诉你……」周羽悄悄***地说道。 「什么事?」段明山问道。 「你想啊,你既然已经是华山派的人了,总该为华山派的发展尽一份力吧?咱们华山派不会像玉穹教这样薄待弟子,直接真金白银地招呼。你只要能够多拉到一个人加入我们华山派,掌门奖励一两银子,如果你拉的人又发展了一个新的弟子,你就能够得二两银子,以此类推。也就是说,只要你能够多为我们华山派吸收新鲜血液,那你就是我们华山派的大功臣!」周羽开始用起了传销的手段。 天真的段明山哪里知道这种套路?自己还在做着升级发财的美梦,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周羽的要求。 第一百一十九章 传信王府 当段明山满心欢喜地离开后,李韵寒双手抱胸,带着「你真坏」的表情看向周羽说道:「这种损招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曾经一个高人将此法传授给我,并叮嘱我不可随意使用。」周羽又在胡说八道。 这种东西就是周羽前世执法部门严厉打击的传销行为,先给人们洗脑,忽悠得手后再向他们推销产品,并通过会员一层层发展下线,扩大自己的业务范围。周羽前世时对这种组织深恶痛绝,自己的一些亲朋好友有的就被骗进过里面,出来之后变得六亲不认,自己父母的良言劝说听不进去,总觉得组织里的人才是真心为他好。 上大学的时候,周羽还在跟室友批判这类人,当时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用起这种手法。 「能够想出这么阴的招数还算个屁的高人啊?你告诉我那人在什么地方,我迟早要去砍了他!」李韵寒气势汹汹地说道。 「先不说他了,你猜猜段明山会给我们带回多少人来?」周羽及时扯开了话题。 「我估摸着,怎么也得有八九个吧,再多些的话,一二十个也是有可能的!」李韵寒猜测了一番。 「那你可就太小看这一招了,人的本性是贪婪的,只要多给他们一些时间,我有把握将玉穹教九成以上的弟子都拉过来!」周羽目光坚定地说道。 「九成?!这玉穹教可是有三四百人之多,要真是如你所说,一个门派还不轻轻松松就被别人瓦解了?」李韵寒对周羽的话有些怀疑。 「若是那些宗族大派,在全国各地广收门徒的我倒没什么办法,毕竟人家的家底够厚,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见过?要想拉拢他们,还真要下点血本。但你再想想这玉穹教,作为掌门的玉穹真人自视清高,特意把门派修建到这个岛上。说好听点叫不被世俗干扰,说难听点就是没钱在城里开宗立派。一个门派的弟子几乎都寡食淡饮。不说别的,就算到外面买只烧鸡来,恐怕这些人都得馋的流口水!都混到这种地步了,还想着自己的门派能够千秋万代呢?可真能做美梦!」周羽对玉穹教的情况嗤之以鼻,在他眼中,这个门派只有一个下场——灭亡。既然结局已定,不如就由自己来加快一下这个进程。 「虽然我总觉得你的这些话非常不中听,但好像确实有几分道理的样子……」李韵寒仔细思考了周羽的论述,但一时半会儿间她确实还不能完全想清楚,同时她又问周羽道:「你真打算让他们加入华山派?就这帮乌合之众,师父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华山派有师父和你我二人足以,要这些泛泛之辈作甚?等到玉穹教覆灭,我再使一招金蝉脱壳,问题就解决了。」周羽显然已经想好了退路。 「怎么个金蝉脱壳?」李韵寒好奇地问。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周羽发扬起了卖关子的良好风格。 「德行!」李韵寒今天心情不错,倒也没有逼问周羽。 事情正如周羽所料的那样发展,段明山首先找来了自己最信任的两个同门师兄弟,向他们介绍了周羽开出的条件。这些人上岛之后就一直秉心修性,物质条件上向来不咋地,周羽突然给他们来这么颗糖衣炮弹,能够抵挡住诱惑的能有几个? 很多人进了岛之后就再未出去过,外面世界有多美好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了。当他们听说发展下线还会给钱的时候,这群并不被掌门、长老重视的晚辈后生自然就生出了异心。 三天,仅仅三天时间,从段明山发展而来的华山派「新弟子」人数就达到了八十余人。李韵寒看着面前这几十号人,对周羽的佩服之情又上了一个台阶。 「师兄,人都在这里了,现在我们该怎么 做?」段明山向周羽询问道。 「先不急,这是大家的酬劳,你赶紧分发下去!」周羽将一盒银子递给段明山。 秦国时,商鞅欲推行新法,为了建立民众对自己的信任,重金请大力士将一根木头从南门搬到北门,将赏金从十金提升至五十金,终于有人愿意尝试。事成之后,商鞅立马让人给与赏金,建木立信的典故由此传承下来。 周羽既然还要这些人帮忙,那自然就需要他们对自己足够信任,因此他此前承诺过的东西必须要兑现。 在段明山看到银子的一刹那,眼睛里闪烁的光比盒中的银子还要亮。 待银子分发完毕后,周羽开始了第一次的讲话:「诸位既然有心加入我们华山派,有些事情我还是要给大家说清楚。华山派是皇家卫士,世受皇恩,这笔钱不是我给大家的,应该说是圣上托我转给大家的!老话说的好,但食君禄,为君分忧,待到陛下需要之时,还请诸位勠力同心,共勤王师!」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段明山带了个头,众人差点要齐声喊了出来,但周羽立马制止。 「诸位有心即可,此地不宜高声喧哗!当然,大家也不必担心许多,诸位是华山派的新鲜血液,还是应以修炼功夫为首要任务,除非到了十万火急的关头,否则大家都不必亲自参与到战斗中来!」周羽这么说是为了打消某些贪生怕死者的顾虑。 「现在你们仍旧在玉穹岛上继续发展成员,待遇不变。切记,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找段明山商量。若是段明山不在或是事起紧急,也可以直接找我汇报!」 「除了这个任务之外,大家还要多多留心一下寒霜草,如有发现者,将此物交给我,赏银百两!」周羽特地将最后四个字加了重音。 不少人听到了这个数额,立马瞪圆了眼,想来是很想拿到这笔赏钱。 李韵寒意外地看了周羽一眼,但没有说什么,现在周羽才是主角,她不能够抢戏。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段明山留一下,其他的人散会!」周羽宣布会议结束。 待到弟子们纷纷离开,段明山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问道:「师兄,找我有什么事?」 周羽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对他说道:「你赶紧将岛上的事务处理好,到京城一趟,替我将此物交给豫王!这二十两银子作为路上的盘缠之用,待到你返回之时,另有二十两的赏银!」 有这么高的「出差费用」,段明山哪有拒绝的道理,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你那包里装的什么东西?」等段明山走后,李韵寒问道。 「给陈进的一封信。」周羽回答道。 「还有呢?」李韵寒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嗯……还有给小月和水玲他们的信。」周羽吐露了实情。 「哼,我就知道!」李韵寒傲娇地说:「要不是看在你还惦记着帮姐姐我找寒霜草的份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害,倘若我要是个喜新厌旧的人,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那你岂不是爱错了人?」周羽抱着李韵寒说道。 李韵寒又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周羽说的那样,但为什么好赖话都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呢? …… 在感情方面,李韵寒敢爱敢恨,干脆利落,没有那么多的小心机。周羽两句话就把她给绕进去了,当然周羽也并非一个虚情假意之人,尽管他对女孩儿的真心忒多了些…… 第二天,段明山就迅速出发,乘船出岛,直奔京城而去。他虽然走了,但华山派的「扩张」计划并没有就此停止,势头反而越发的凶猛。 再过了两天,被「策反」的玉穹教 弟子已经逼近两百人,几乎囊括了玉穹教所有的后进门生。 但寒霜草的寻找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这种事情急也没用,只能慢慢来。 对于位居中层的弟子,想要把他们拉拢过来,难度要大一些,一群人忙活整天可能也只能谈下来一两个。周羽鼓励他们要沉得住气,遇事不能急躁,否则会前功尽弃。 京城,豫王府。 「启禀殿下,有人来访。」王府的家丁禀报道。 「什么人?」陈进正在书房看书,听见有人来访,随口问道。 「那人说是华山派新进弟子。」家丁回答道。 「华山派?本王与华山派素无交集,他们怎么会派人来拜访本王?」陈进放下手中的书卷,疑惑地问道。 「殿下,此人说是受师兄周羽之托,来给殿下送信!」 「周羽?快,快请他进来!」陈进兴奋无比地说。 「华山派弟子段明山,参见豫王殿下!」段明山行礼道。 「快请起!」陈进迅速将他扶起来说道:「听说是周羽让你来的?」 「正是,周师兄派在下前来为殿下送信!」段明山将周羽装信的包裹双手呈给陈进。 「辛苦你了!来人,为段兄弟奉茶!」陈进接下包裹,对手下人说道。 「多谢殿下,临行前周师兄再三嘱咐,要小可送达后立马回岛,不得迁延。殿下,小可这就告辞!」段明山向陈进辞行,随即又补充道:「对了,师兄让小可告知殿下,信中所提之事十分重要,请殿下尽快阅览!」 第一百二十章 刮目相看 陈进听完段明山转述周羽的嘱咐,眼皮轻轻跳了一下,随后对段明山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不留你了。来人,赏这位小兄弟五十两银子!」 段明山心中一惊,豫王果然就是豫王,出手比自己的师兄周羽还要阔绰。但周羽已经给过他赏钱了,豫王这里究竟能不能收他倒是有些犹豫。 「这……殿下,实不相瞒,师兄出发前已经给过小可路费……」段明山半推辞地说道。 「他给你是他的,这五十两银子是本王赏给你的!怎么,难道你看不起本王?」陈进逼着段明山收下赏钱。 「小可不敢!」段明山心中暗喜,接下王府家丁递给他的银锭,顺手就揣进怀中,随后对陈进说道:「殿下,小可告辞!」 「好!」陈进摆了摆手说道。 两头拿赏钱,要是换在玉穹教,哪里有这种好事?京城富庶繁华,虽然周羽要他办完事后尽快赶回玉穹岛,但给自己置办身行头的功夫总还是有的。身上揣着几十两纹银,买点衣服之类的东西并不过分。 …… 待到段明山离开后,陈进赶紧把周羽寄来的包裹打开。第一封信是周羽托他转寄给冯月的,陈进也不耽搁,当即就叫来王府护卫,让其亲自护送到周府上。第二封信才是给他的,按照周羽的意思,陈进立马坐到书房里,认真阅读起来。 皇宫,御书房。 「陛下,豫王求见。」林淳禀报道。 「宣!」文皇放下手中的奏折说道。 「儿臣参见父皇!」陈进下跪行礼道。 「进儿免礼平身!」文皇说道。 「谢父皇!」陈进站起身来。 「进儿今日进宫见朕,所为何事啊?」文皇已经猜到了陈进定是有事求他。 「启禀父皇,今日儿臣接到周羽传信,他说闭关之地饮食清谈,身体不适,因此请儿臣带人为他送些物资去,不知父皇意下如何?」陈进询问道。 「这个周羽可真有点儿意思,过得还挺讲究!那周羽在何处闭关?」文皇笑了笑,问道。 「在一个叫玉穹岛的地方,离京城有数日的路程。」陈进回答道。 「送些物品且是小事,不过既是有些路程,那就让杨钏一同前去吧,也好保护你的安全!」文皇批示道。 「谢父皇!」陈进拜谢道:「对了,儿臣这里还有一封周羽写给父皇的密信……」 「哦?快呈上来!」文皇示意道。 陈进将信递给林淳,再由林淳递给文皇。 文皇打开信纸,信的内容大致是说周羽现正在玉穹岛修习,他发现玉穹岛是一个适合驻扎奇兵的地方,但却被玉穹教的掌门占据。而周羽所在的华山派是皇家卫士,正需要玉穹岛作为发展基地。然而玉穹教的掌门玉穹真人是个死硬分子,不肯为圣上献出地界。又因华山派一向与玉穹教交好,流影不忍夺其基业。因此「以大局为重」的周羽想从文皇这里求一道圣旨,诏令华山派掌门流影剿灭玉穹真人,以儆效尤。 文皇看完信后,有些生气地说道:「大胆周羽,竟敢拿朕的圣旨当做儿戏,真是岂有此理!」 陈进见文皇情绪不对,连忙跪下说道:「请父皇息怒!」 文皇没有理会他,而是向身边的林淳询问道:「林淳,你可还记得这个华山派?」 林淳回答道:「回陛下,奴才记得。华山派世代忠于皇家,多年前,华山三侠为了保护先皇,带领各自的弟子与歹人交战,三死其二,唯独流影存活了下来,接任华山掌门。不过周羽竟然是华山派的弟子,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文皇闭上眼睛思索了一阵,陈进仍旧跪在地上,不敢 妄动。 「林淳,替朕拟旨……」文皇也不再提周羽的问题。 陈进拿到圣旨后,回到府中偷偷看了一眼,但着实不明白文皇的用意。按照周羽的意思,他在京城买了些物品,携了圣旨,由杨钏带人护卫,启程赶赴玉穹岛。 …… 「小姐,姑爷的信来了!」水儿从王府护卫手中接过信,立马跑回院中,向冯月汇报。 「真的?快去把水玲叫出来!」冯月激动万分,但仍旧先想到了何水玲。 等到何水玲到来,冯月才拆开信件。前半段都是普通的问候,但也逃不过一些肉麻的关心。周羽还在信中提及自己可能会提前结束闭关,返回家中。读到这儿,两位姑娘心里还有些高兴。 直到信的最后,周羽补充了一句:师姐李韵寒随我一同归来。 冯月死死地盯着这句话,像是从中看出些什么似的。 「姐姐,你怎么了?」何水玲察觉道冯月脸色的变化,赶紧问道。 「信的结尾你看到了吗?」冯月问道。 「看到了呀,相公本就是和师父师姐一同出发,一同归来也是情理之中啊!」何水玲说道。 「不不不,你看仔细了,他说的是师姐随他一同归来,可没有提他的师父!」冯月冷冷地说道。 「姐姐的意思是……」何水玲也猜到了一些事情。 「恐怕我的担忧就要成真了,你我马上就要多个妹妹……」 「这……」何水玲有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且看他归来之日怎么说!」冯月将信递给何水玲,自己转身进了屋。 何水玲拿着信件,茫然的站在原地,心想:相公,你可长点心吧…… …… 「师兄,你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妥了!」段明山回到玉穹岛,向周羽复命。 「你可曾亲眼见到豫王,亲手将东西交给他?」周羽确认了一下。 「正是!」 「那就好,你辛苦了!这是你的酬劳!」周羽兑现自己的诺言,将二十两银子交到段明山手中。 「在下不敢欺瞒师兄,豫王殿下已经给了在下五十两银子,再不敢接受师兄的恩酬!」段明山拜谢道。 「豫王给你那是他的心意,我给你是我们之前说好的,做人要言而有信,你若是不要这钱,那就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周羽和陈进一样,硬是把钱塞给了段明山。 段明山从前哪里受到过这种恩惠?当即感动得稀里哗啦,表示会永远效忠周羽。 过了两天,陈进率人赶到了玉穹岛,数十人乘着小舟飘过湖面,从周羽给他们安排好的地方登陆。 此时,一男一女潜伏在岸边的一颗大树后观察着人群的动静。 「那个就是杨钏!」男子指着某个人说道。 「按你的说法,他已经突破了第六十九处穴位,但你也进展到第六十七处,至少能够在他手上走个三四十招吧?」女子问道。 「不知道,我去试试,要是我打不过,你就赶紧出来救我!」男子留下一句话,翻身跳了出去。 杨钏最先反应过来,对周围众人说道:「保护殿下!」 陈进还是一脸蒙圈,空中一剑就刺向了他。 杨钏从腰间拔出宝刀,将那持剑人击退。待到那人站定身形,陈进才发现刚刚欲要取他性命的人竟然是周羽! 「老周,你疯了?!」陈进喊道。 周羽却并不理睬他,只是盯着挡在他身前的杨钏。 「许久不见,杨老哥一切可好?」周羽的问候并不真诚,反而更像是挑衅。 「想不 到你的实力竟然有了如此巨大的进展,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杨钏回应道。 「多谢夸奖!」周羽剑锋一转,直奔杨钏而去。 二人瞬间缠斗在一起,王府的护卫见此情形,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惊讶的还是陈进,他不明白为什么周羽会对他动手。 刀光剑影之间,二人已经过了三四十招,正如李韵寒所料,周羽的速度有些跟不上杨钏了。连续刺出几剑后,周羽露出的破绽被杨钏抓住,杨钏一脚踢在他的背后,周羽扑倒在地上。眼看着杨钏一步步逼近,周羽大喊一声:「师姐,救我!」 众人往四周看去,只见空中一袭白衣闪出。那女子一掌拍在杨钏的胸前,竟将杨钏整个人拍到了两丈之外。 自从担任陈进的卫队长以来,众人还是第一次看杨钏被击败,而且还是被一个女子这么轻易地击败。 剩下的王府护卫纷纷拔出刀来,严阵以待。 周羽在李韵寒的搀扶下站起身,将手中的剑插入剑鞘后对王府护卫们说道:「行了,我对杨老哥没有恶意,只是想切磋切磋而已。」 陈进也将杨钏扶起,杨钏对他说道:「周羽说的没错,那女子并不想伤我。她要是用出全力,我可能已经没命了……」 「你要比就比,怎么一开始就冲我来了?」陈进没好气地对周羽说道。 「要是不冲你去,杨老哥怎么会用尽全力,我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和他究竟还有多大差距呢?」周羽笑着回答道。 「亏我还给你千里送物资,你就是这样迎接我的?」陈进对刚刚的遭遇表示非常不满。 「行了,先把正事说了,之后大不了再送你几颗琉璃珠……最近京城的形势如何?风声紧不紧?」周羽问道。 「还好,与你离开时并无多大变化。」陈进回答道。 「我要你带的东西呢?」周羽问到自己最关心的。 「这不是吗?」陈进指了指自己身后:「对岸还有,没运完呢,光羊肉就有两百斤!」 「我不是问这个!」周羽板着脸说道。 「咳咳!那个东西,恐怕得由你的师父亲自迎接!」陈进严肃地说。 第一百二十一章 解毒丸的用法 「前些日子,几位师弟找到了寒霜草,师父她老人家外出寻找医士为师姐炼制丹药,怕是还有几日才能回来。如果你不急着回京,在岛上小住两日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周羽说道。 「在此地待上三五几日无妨,但不能耽搁太久,否则定会招来父皇的责罚!」陈进回应道。 「既然你也同意,那就在这儿好好看看着玉穹岛的风光!」周羽拍拍陈进的肩膀说道:「只不过呢,倘若只有三两人,食宿安排丝毫没有问题。可你们这乌央乌央三四十人,馆中恐怕没有这么多的空房。」 「这是什么意思?」陈进问道。 「咳咳,意思就是,有些屋子被人占了,如果你们想要住进去,那就得把原来的住户赶出去才行。」周羽回答道。 「可这是玉穹教的地盘,人家怎么会主动离开?」陈进叉着腰质问周羽,显然很不理解周羽的用意。 「那些人当然不会自主动离开,但他们居心叵测,不尊圣意,即便杀了,应该也是合乎法度的。」周羽暗示道。 「不尊圣意?你可有什么真凭实据?」陈进追问道。 「我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但如果你和你手下的护卫不想露天而眠,就只能这么办!况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陛下的旨意应该也和我的意见差不多吧?」周羽看了看陈进说道。 「你怎么知道?」陈进惊奇地问他。 「不是说了吗?猜的。」周羽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杨钏走到陈进身后,低声言语道:「殿下,他变了,是么?」 陈进看着周羽不断前行的背影,默不作声。 夜晚,周羽和李韵寒来到那些被定为「清除目标」的弟子门前,等待着陈进的决定。 直到戌时左右,陈进才带着王府的护卫赶来。 「为什么要杀掉他们?」陈进只问了周羽一个问题。 「自我来到这岛上之日起,不知受到了多少无端的刁难!等到师父回来,我便要率人清洗了所有玉穹教逆徒!从此以后,这岛上就只剩下华山派的人,和自命清高的玉穹教人不同,他们都是皇家的忠诚卫士。」周羽面无表情地说道。 陈进以为他是单纯的受了委屈,挟私报复,也就没有在意。反正周羽一向是个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主儿。 随着陈进一声令下,杨钏带着护卫分别进入各个房中。周羽和李韵寒一路,进房之后一剑一个,杀得不亦乐乎。 这些死在自己屋中的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经周羽和手下的「华山门徒」百般劝说仍不肯投诚,最后只落得个一剑封喉的下场。 行动结束之后的事宜周羽早已安排妥当,他的人从夜幕中潜出,麻利地将尸体装入袋中,扔进预先挖好的坑里填埋了。 今夜,玉穹真人没有如往常一样早睡,而是将手下的三个长老召集到一起。 「近来教中有些异动,你们几个可有所察觉?」玉穹真人问道。 三个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玉穹真人的意思。 「掌门,不知道您所说的异动是指什么?」火阳长老问道。 「这些日子,在比武台对练的人日益减少,不少弟子纷纷早出晚归,来主馆奉香的人也是一日不日一日。难不成这岛上有什么风水宝地,大家都抢着去?」玉穹真人的话中带着些不满。 「掌门,我和火阳,劼木都在指导弟子的武艺,平日里也和弟子们吃住在一起,未曾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啊!」金翼长老战战兢兢地回应道。 「你们几个将教中的弟子分成了三六九等,凡是对你们俯首帖耳,有求必应的,你们就视为己出,倾囊相授;但凡稍微让你 们觉得不顺心的,你们就全力打压,将这些弟子们边缘化,所有杂活累活都加在他们身上!不要以为你们几个的这些做派老夫不知,平日里老夫提醒了你们多少次?可你们仍然死不悔改!现在华山派的弟子来我教中,你们仍旧是我行我素,挑得两派弟子不和,这长老就是你们这样当的吗?」玉穹真人的怒意已经无法掩藏,弥漫在空气中。 「掌门息怒!」三位长老齐齐下跪道。 「限你们三日之内,整顿门风,若是再像从前那样无规无矩,恣意妄行,就别怪老夫无情!」玉穹真人警告三人道。 「遵命!」三位长老回答道。 几人在玉穹真人那儿挨了一顿训斥,回到住处后立马把与自己最亲近的几个弟子召来。 「元哲,最近你身边的人可有什么异常之举?」火阳长老问道。 「异常之举?」庞元哲回忆了一番,但却想不起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除了周羽那个变态升级怪之外,还没有什么能够让他觉得异常的东西,于是他说道:「师父,最近好像平静得很,就是黄毅外出修炼数日,还未返回。」 火阳长老气得直拍桌子,怒道:「肯定是他在掌门面前告我的状!这个黄毅,真是岂有此理!上次他找我索求突破所需的丹药,我只给了他一颗,他定是因为此事怀恨在心,到掌门那里参了我一本!」 「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庞元哲有些不理解火阳长老的话语。 「今晚掌门把我和另外两个长老叫去,在房中大发雷霆,说我们三个偏爱弟子,言行不规。真是奇哉怪也,平日里什么事都没有,偏偏在今晚挨了顿骂,此事定然是有人心怀不满,在掌门那儿胡言乱语!元哲,你明天就去寻找黄毅,找到后把他带到我这儿来,为师要亲自问问他!」火阳长老挨了骂,没有首先反思自己的问题,反而是先怀疑有内鬼告密。 「是!」庞元哲接下了任务,但心中的压力也十分巨大。每个弟子外出修炼的地点不定,或许在岛上,或许在岛的周围,或许远离玉穹岛,要他两天把人找到,属实是一件难事。庞元哲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黄毅会在离玉穹岛不远的地方,否则自己也会被师父训斥一番。 不仅仅是火阳长老,劼木和金翼两位长老同样也是如此,一回房就召集自己的亲信,想要挖出潜伏在自己身旁的卧底。但结果都和火阳长老这边的情况类似,除了零散几个人外出修炼未归之外,其他的人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于是大家都把目光盯在了这些「外出未归」的弟子身上,一旦他们现身,便会立即被长老的「嫡传弟子」扣押。 至于玉穹真人所说的整理门风?见鬼去吧,谁有精力去给他劳心费神地管这个破教…… 两天后的傍晚,流影归来。 「师父!」周羽和李韵寒一前一后地迎接流影上岛。 「师姐的毒能解吗?」周羽抢先一步问道,他比李韵寒还要着急。 「为师找到一位炼丹术极为高超的药士,解毒丸已经练成,只不过……」流影话没说完,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师父,怎么了吗?是不是药丸丢了?」李韵寒问道,她对自己的身体关心程度还不如周羽。 「不,药丸安在,但韵寒现在不能服用……」流影叹了口气。 「却又是为何?」周羽大为不解道。 「这烈焰之毒虽烈,但经过前两个疗程的消解,毒性已经退去不少。而寒霜草制成的丹药同样是性寒之至,倘若直接服用,又会被寒毒缠身。」流影解释道。 「那师姐体内的毒该如何化解?」周羽立即追问道。 「寒霜之毒当以精阳之气破除,若是韵寒已经嫁人,则须得韵寒的丈夫和她一同破毒。可韵寒至 今仍是云英之身,此药不可服……」流影的话让周羽和李韵寒对视一眼,纷纷低下头去。 最终,还是由李韵寒开口说道:「师父,我和小羽已经定下婚约,待到此行结束,我们便回京成亲……」 「你……你们……」流影吃惊地望着他们两人,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徒弟竟然走到了一起。 「本来想等这边的事情有个了结之后再告诉您,却没想到这药的副作用如此之大,只好提前知会您一声……」李韵寒低着头,脸上挂起一丝红晕。 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被人拱了,换做谁心里都会不舒服一阵,但好在是周羽一表人才,天赋超乎常人,再加上眼高于顶的李韵寒都能够被他降服,看来他应该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流影闭着眼,回忆着李韵寒从小打到的点点滴滴,现在也是时候把她交到她男人手里了。 「这是药丸,你拿去吧!」流影接过李韵寒的手,把解毒药丸覆在她手中,随后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为师有些累了,剩下的事你们自行商量着解决吧。」 说完,流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羽和李韵寒看着那颗小小的药丸,脸上都挂着一点点羞怯之意。 「回房吧……」周羽轻声说道。 「嗯……」李韵寒低声回应道。 …… 「姐姐,这天上又没有星星月亮,你在看什么呢?」何水玲问冯月道。 「倒也不是看什么,只是今夜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想要到院里来透透气……」冯月回答说。 「相公走前曾告诉妾身一个安神汤的做法,我这就去给姐姐熬上一锅!」何水玲说着就往厨房走去。 「水玲,不用麻烦了!」冯月劝说道。 「不费事的,姐姐稍等一会儿就好……」何水玲的声音渐渐远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接旨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睡不着觉的可不只是冯月两姐妹。 玉穹教的三位长老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同样是如坐针毡。本来他们以为要想找到这些「出走」的徒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却没想到两天过去了,下面的人竟然一点儿信都未传回来。若是这些人真是外出历练了那倒还好,怕就怕他们潜伏在岛上当起玉穹真人的秘密眼线。 陈进睡在房中,辗转反侧,总有一丝不安。他已经得知流影返回了玉穹岛,但今日天色太晚,准备明天一早再向她宣旨。就是自己父皇的旨意极其特殊,怕会刺激到玉穹真人,说不定两边会翻脸,甚至大打出手。 就连庞元哲都是坐立难安,其实他并不相信黄毅会去掌门面前告火阳长老的状,关键是现在黄毅的去向成谜。平日里此人外出一两天已经算是很久的了,这一次却一连数日不归,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 当然,与他们或战兢或迷惘的心情不同,周羽和李韵寒虽然也是难入梦乡,但原因非常特殊。二人早早的洗漱完躺在床上,但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也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再这样下去,怕是周羽就要睡着了,李韵寒率先打破沉寂:「喂,你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周羽回应道。 事实确实如周羽所说,奉师命行房,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过夸张,但偏偏就发生在他们身上。所以平日里同床共枕的二人现在突然害羞起来,气氛中有了几分尴尬的意味。 「笨死你算了!」李韵寒坐起身,将流影给的药丸就着水一口服下。 现在,二人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李韵寒将头发披散下来,脱去自己的外衣,唯留一件轻衫蔽体。 「怎么,你的衣服也要让我来动手?」一向豪迈的李女侠仍旧是出口惊人。 「不……不用了……」周羽识相地照李韵寒的话做。 李韵寒翻身骑到周羽上面,十分挑逗地勾引他说道:「小师弟,快来帮师姐解毒哦……」 尽管她的身材并不那么完美,但此刻的李韵寒像是一只有着千年修为的白灵狐,顷然间就把周羽的魂魄勾走。 周羽彻底沦陷在这情欲的氛围之中,一把将李韵寒扑倒在榻…… 在周羽的印象里,这还是唯一的一次,纵剑江湖的李韵寒流出了眼泪,好在不是伤心之泪。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个夜晚是难熬的;但对于他们夫妇二人,这一晚有着无与伦比的快乐。夜黑得没有尽头,旁人不知房中的销魂之事。 自今日起,李韵寒就真正成为了周羽的第三位夫人。 「韵寒,现在还冷吗?」周羽将李韵寒紧紧拥在怀中,二人肌肤紧贴,周羽在用自己的温度驱散李韵寒体内的寒气。 「不冷了,其实刚刚那一次之前就不冷了……」李韵寒像一只慵懒的小猫,恬静地蜷在周羽的臂弯里。现在的她一改平日里的潇洒,恢复到女孩的柔愠。 「那你怎么还说再来……」 「闭嘴,你讨厌!」 二人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困意便席卷而来,这才相拥入眠。 翌日清晨,旭日的红光透进薄薄的窗纸之中,紧靠在周羽肩旁的李韵寒睫毛微抖,缓缓睁开眼睛。 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再轻轻唤着周羽:「相公,起床啦!」 这是李韵寒第一次这样称呼周羽,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如此叫他别有一番情趣。 「嗯……」周羽迷糊着把李韵寒抱住,二人就这样来回拉扯了小半个时辰,才先后起床。 洗漱完毕,用过早餐,周羽拉着李韵寒的手说道:「今天还要让陈进给师父宣旨,咱 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全凭相公做主!」李韵寒挽住周羽的手臂微笑着说道。 「咦~冷死我了!」周羽听了李韵寒的「娇羞之言」,浑身打了个寒噤。 「相公怎么了?是不是昨夜为妾身破毒时着凉了?妾身这就去给相公拿件厚些的衣服……」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咱能不能好好说话,我身上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周羽连忙拉住要回房给他拿衣服的李韵寒,求饶似的说道。 「嘁……你这人真是不解风情!」李韵寒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倒不是我不解风情,只是你这样可以装成一个柔弱的小女子,不觉得有些别扭吗?」周羽问道。 李韵寒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嗯……其实也还好吧,主要我觉得逗你玩儿挺有意思的!」 「好姐姐,咱能不能把正事办完再玩儿?快点吧,一会儿赶不上二路汽车了都!」周羽抓着她的手就走。 「你先告诉我什么是二路汽车……」李韵寒的声音随风飘远。 …… 「对了,前些日子乾魏两国派使团来议和,这事儿怎么样了?」周羽问陈进道。 「还能怎么样?被你这么一搅和,还不是就不了了之,草草结尾,也就口头上说互不侵犯,实际上谁能保准哪天就打起来了?」陈进回应道。 周羽知道这两个使团本来就没打算谈出个所以然,因此这种结果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接着问道:「我让你盯的事情怎么样了?廉亲王和王相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们虽然和使团的人走得很近,但除此以外也似乎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王府的护卫并未发现特别有价值的线索。」陈进将自己收集到的情况告知周羽。 「奇怪了,他们在等什么呢?」周羽自言自语道。 「等?你为什么说他们在等?」陈进疑惑地问。 「你以为乾国和魏国的使团真是这两国的国君自发派来的?我敢打赌,这件事一定是那两个人的主意,议和不过是掩人耳目,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跟两国使团中的大臣接洽。但是直到你离开京城为止,他们还是没有什么举动,这就说明他们定然是在等待着某种机会。至于他们究竟等的是什么,我暂时还无从得知。」周羽解释道。 二人言语间,已经走到了流影的房前。 周羽和李韵寒上前敲门道:「师父,您在房里吗?」 流影打开房门,看向李韵寒问道:「韵寒,那药丸你可曾服用?」 「师父放心吧,我的毒已经解了……」李韵寒满眼深情地看了一眼周羽,回答道。 「那就好……」流影眼神不善地瞥了一眼周羽,让他有些后背发凉。 「师父,豫王殿下到了,说是有圣上的密旨!」周羽赶紧将正事托出,顺便转移下话题。 「哦?快请!」流影闻言,脸色一变。 陈进跟着周羽进了流影的房中,当杨钏要进门之时,却被流影拦在了外面。 「这是何意?」杨钏问道。 「你是什么人?」流影的话中带有些不悦,似乎很不喜欢杨钏。 「我乃豫王殿下的护卫队长杨钏!」作为皇子的卫士,杨钏说话向来不卑不亢。 「如果我记得不错,你是护龙卫的人吧!」流影冷冷地说。 「这有什么关系吗?」杨钏反问道。 「倘若你是护龙卫的人,就请你速速离开此地,否则就别怪老朽剑下无情!」流影威胁道。 「我是皇家护卫,岂能擅离职守?」杨钏毫不退让。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流影的长剑陡 然出现在手中,空气之中的肃杀让众人紧张不已。 还是周羽眼疾手快,赶紧拉住流影,从中劝和道:「师父,这位杨队长曾经救过徒儿的性命,还望你手下留情!」 杨钏连李韵寒都打不过,若是流影出手,怕是一招之内就会要了杨钏的性命。 「看在我徒弟为你求情的份上,今日暂且放你一马,但这是我和豫王殿下的要事,你只需在屋外候着即可,就不必进来了!」流影的话毫不留情。 「我再强调一遍,我是殿下的护卫,绝不可能擅离职守!」杨钏也拿出了刀。 屋中一道身影冲出,杨钏身子随即飞了起来,而后又重重地落在地上。 「给你脸了是吧?」动完手的李韵寒不耐烦地说道。 「诶,你!」陈进正要喝止李韵寒,但李韵寒的一个眼神就让他把话憋了回去。 「拙荆性格暴烈,还请殿下赎罪。」周羽给陈进赔了个不是。 「什么?这又是你的夫人?」陈进一拍脑门,满脸无奈地说道:「您老可是真不闲着啊……」 随后他对刚从地上爬起,满脸不服的杨钏说道:「老杨啊,你就在门外候着吧,流影前辈不会伤害我的!」 既然陈进都下令了,杨钏也就只能遵命。倘若他不听,李韵寒绝对不会介意将刚才的画面重演一次。 「华山掌门流影接旨!」陈进宣旨道。 「流影接旨!」流影下跪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圣王治世者,臣贤而民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玉穹教掌门不听号令,不尊王化,立教割据,欲行不轨。然天恩浩荡,不予直纠其罪,特令华山弟子擒拿逆贼玉穹真人,押解进京,交予刑部及大理寺共同审讯,以裁其咎!其教中弟子,由华山派代为辖制,如有抗旨者,即行处死!」陈进将圣旨中的内容宣读出来。 流影听罢,心中惕然一惊! 第一百二十三章 清洗 这圣旨来得着实太过怪异,先不说文皇怎么知道她的栖身之所,光是这圣旨的内容就让人摸不透。 若是单单谈及他们华山派的问题倒也就罢了,可文皇却偏偏命她处置玉穹教的事。其中最离谱的莫过于让她「逮捕」玉穹真人此一项,既然要把玉穹真人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处理,为何文皇不派遣朝廷的人前来公干,反而让名义上仍旧是江湖人士的华山掌门来做? 再加上圣旨最后的附加条款,若是玉穹真人不从,那么就要将他立即处死。玉穹真人本来就心高气傲,不近凡尘,哪里肯乖乖就范?因此,文皇实际上就是想要流影直接干掉玉穹真人,只不过写的十分隐蔽委婉罢了。 「流影接旨,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即便流影心中有千万般的疑惑和不解,但圣旨就是圣旨,其威信力不容置疑。 「正好前辈回了岛,本王也在,就请前辈即刻赴旨吧,本王也好尽快回京给父皇一个交代。」陈进说道。 「殿下,此事……真的不能缓两天吗?」流影犹豫地问道。 陈进叹了口气说道:「本王已在岛上待了几日,若是迟迟不回京,怕是会招来父皇的责罚,还请前辈以大局为重!」 「是!」流影无奈地回应他,随后又说道:「老朽还有些事要和两位徒弟交代,待到午时过后,老朽自会去向玉穹真人说明此事,殿下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那本王就先告辞了。」陈进知道流影是有话给周羽和李韵寒说,也不多留,将圣旨交给流影后就出门离去。 待陈进走后,流影默默地关上房门,周羽刚要上前询问,流影突然一剑顶在周羽喉前。 「师父!」李韵寒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抱住流影的手臂,试图把剑锋拖离周羽颈边。 「是你告诉了圣上玉穹教的容身之所,这才有了陛下的一道旨意,是也不是?!」流影愠怒道。 「师父说的没错,此事正是徒弟密报给皇上的。」周羽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玉穹教与我华山派世代交好,你为何要行次不忠不义之事?!」流影的剑又离周羽的咽喉近了一寸,李韵寒急得快要跪下来,她死死地抱住流影的胳膊,但就是无法将其挪动半分。 「师父说我不忠不义,这徒儿不能接受!二十年前,华山派为保先皇,从掌门到弟子无不拼死血战,直至最后,唯独剩下师父一人,却仍然以守卫皇室为己任。那时的玉穹教在做什么?说得好听点是关闭山门,不问世事;要是说得不好听,那就是贪生怕死,明哲保身!在他们眼中,哪有什么忠孝仁义可言?先皇平定天下后,不曾追究玉穹教之过已是天恩浩荡,现在我大文又到了风起云涌之时,这玉穹老儿又想苟且偷生,我华山弟子岂能容他?徒儿身为朝中御史,见文国之中有此等女干佞之辈,未曾求圣上派大军前来,已经是看在师父您的面子上。徒儿请皇上开恩,饶那玉穹真人的性命,陛下这才下旨让师父将他带回京城,虽是失去自由,但好歹能活下去。」 周羽顿了顿,继续说道:「自打我和师姐随师父登岛以来,在这玉穹教中受了多少气?先是庞元哲无端挑衅,后又是众弟子的联合排挤。说句师姐不爱听的话,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在师姐身上,恐怕这玉穹教都已经被血洗一番了!徒弟每日勤勉克己,始终不曾招摇莽撞,在此情形下,仍是求圣上放玉穹真人一条生路。如果这都算不忠不义的话,那玉穹教中众人恐怕只能说是人神共愤了!」 周羽的话没什么逻辑,全是情感。他抓住了流影效忠皇室这一条,并以此击破其心理防线。 流影收起剑刃,慢慢坐到椅子上,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天下大势,分久 必合,合久必分,自唐以来,天下已经分裂近百年,也该当一统了。徒弟准备为圣上尽一份力,率天下王师,克复南境,收取北疆,恢拓西域,平定吐蕃,成千秋大业!」周羽豪气干云道。 这一次,不仅仅是流影,连李韵寒都被他的话惊呆了。 这个人……野心这么大的吗? 「南乾北魏暂且不论,吐蕃王达瓦扎西手下的精兵可非常人能比。又加吐蕃之地山高气寒,若是一般人上去,半日之内便会昏厥,更不必说大军征战了。」流影想要给年少气盛的周羽泼泼冷水,让他不要这么狂妄。 「那不过是高原反应罢了,只需在剑南一道的川西北高原上练出一万精兵,我便能取他达瓦扎西的首级献与陛下!」周羽信心满满地说道。 对于高原特训,他能够查阅到相当的文献资料,加上现代特种战术的加持和对吐蕃地形的熟悉,他完全有能力以一支精锐部队攻破吐蕃,将世界屋脊控制在文国手中。 「你曾去过剑南道?」李韵寒疑惑地问道。 「不曾去过,但我对那里的地形地貌十分熟悉!」周羽回答道。 他前世便生在川渝地区,虽然这个世界的有所不同,但高山长河总归没变,大体上的地理特征仍旧是周羽记忆中的模样。 「罢了罢了,你们这些年轻人,要是不吃点苦头,真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流影喃喃道:「去吧,为师要休息一会儿……」 「徒儿告退!」周羽和李韵寒退出了流影的房间。 「师父,师兄,难道流影真的老了吗?」房中传来流影的自语。 「小羽,我从没见过师父说这种话!」二人走远后,李韵寒悄悄对周羽说道。 「师父既要念旧情,又要报国恩,世间哪有这么多能够两全的事?」周羽摇了摇头说道:「从今天开始,玉穹岛就是华山派的基地,我这就去召集人手,对玉穹教的教徒一网打尽!」 「可是师父那边……」 「只要把玉穹真人留下就好,其他的格杀勿论!」周羽面色冷峻地说。 「没问题!」一提起杀人,李韵寒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 「段明山!」 「在!」 「召回所有人马,让他们回屋待命,等我通知,立刻对玉穹教的逆徒展开清洗!」 「是!」 部署完行动,周羽又来到陈进房中。 「流影前辈怎么样了?」陈进关切地问道。 「师父没事,我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周羽说道。 「什么问题?」 「师父她老人家所说的「护龙卫」是什么?」周羽疑惑道。 「护龙卫是父皇身边的一个情报组织,和乾国的密谍司及魏国的内侦坊相似,负责刺探一些机密情报。」陈进解释道。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护龙卫应该还有一个职能,那就是监视朝中各大臣的举止是否规范,对吧?」周羽冷笑道。 陈进听了周羽的话,叹了口气说道:「正是!护龙卫刚成立之时,权力极大,几乎每天都有人被他们盯上。直到后来廉亲王向父皇上奏,说再这样下去会闹得人心惶惶,朝堂之上无人敢言,父皇这才命护龙卫收敛行为,不得擅动。」 在一旁听讲的李韵寒突然开口到:「师父曾经告诉我说,当年她老人家两位师伯进京勤王,却不想刚到西门,便被护龙卫的人拦住,大师伯再三解释,护龙卫的人就是不肯放行,双方甚至因此动起手来,差点酿成大祸!难怪师父这么讨厌那个姓杨的,他是护龙卫的人,这也就不奇怪了。」 「老杨一直当我的卫队长,即便他是护龙卫的的 人,又有何妨呢?」陈进无所谓地说道。 虽然周羽有些话想说,但他终究憋在了心里,没有吐出来。 「好了,我还有事要办,回来再聊。」周羽带着李韵寒离开了。 「段明山,通知大家集合,按第一套预案行动!」周羽吩咐道。 「明白!」段明山立马将周羽的命令传达下去。 根据先前制定的计划,一批又一批右臂挂着白巾的弟子先后开向玉穹教的主馆,有些到了比武台假装比试,有些到了各个玉穹教徒的房中假意拜访,有的则是负责侦查玉穹真人及三个长老的动向及位置。 当确定玉穹真人就在房中,三位长老也在和各自的徒弟商量事情,周羽便宣布行动开始。 与此同时,比武台上的人刀锋剑刃一转,袖上没有白巾的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死在了乱锋之下,一场杀戮正式拉开帷幕。 为了这次行动,周羽策反了八成的人,虽然离当初的目标九成还有差距,但也已经足够了。他亲自为每个部分的成员选定了狙杀目标,要他们或偷袭,或群攻,务必在第一时间完成任务。 周羽和李韵寒负责解决三位长老及其亲传弟子,混乱之中,周羽一刀斩下庞元哲的头颅,二人的纷争由庞的死告终。 外面的混乱终于引起了玉穹真人的注意,当他发现自己的教徒正在被残杀的时候,心中怒气暴涨,大喝一声:「何方鼠辈,竟敢伤我教众?!」 周羽将火阳长老的首级扔向玉穹真人说道:「玉穹老儿,我乃圣上御笔亲封之台院兼察院御史,今日奉旨拿你回京。看在你年事已高,又是武林前辈的份上,只要你缴械投降,定能保住性命。倘若抗旨拒捕,顷刻间教尔粉身碎骨!」 「似你这等宵小之徒,竟也敢在老夫面前口出狂言?今日我便将你这一干乌合之众碎尸万段,以慰我玉穹教徒之灵!」玉穹真人额上青筋暴起,一把长柄唐刀出现在他的手中。 「玉穹老儿,你果真要抗旨?」周羽用剑指着他问道。 「尔等闯入我玉穹岛,无端屠杀我教中弟子,竟敢在老夫面前大言炎炎,是可忍,孰不可忍!」玉穹真人踏着疾步冲周羽而来,四周的空气似乎都被他扭曲了形状。 周羽夫妇二人握紧剑柄,严视前方,准备迎战。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尘埃落定 尽管在和李韵寒「双修」之后,周羽的实力又有所提升,现在他能和杨钏大战三百回合而不败,但跟李韵寒比起来还差得远。 李韵寒就更不必说了,她的武学修炼已经进入瓶颈期,每一次的提升都伴随着不可言喻的困难。 玉穹真人的实力本就在李韵寒之上,即便是有周羽从旁相助,二人也无法与他抗衡。 玉穹真人的刀法极快,李韵寒用尽全力接下第一招,但她的剑随即就被拨开,再由周羽出剑补防,然后二人一起被击退了好几步。 周羽和李韵寒对视一眼,默契地站在一块儿。本来二人的围攻战术应该是分别出击,让对手自顾不暇,露出破绽;但由于实力的差距,倘若他们用这一招,极有可能被玉穹真人迅速各个击破。 此时,周羽手下的人已经把教馆清空,玉穹教的「余孽」全部除尽,但没有人敢随便加入那三个人的战场,因为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刀光剑影夺去性命。 周羽和李韵寒又联手挡下了玉穹真人的数次攻击,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玉穹真人的进攻锋芒极其强盛,周羽夫妇的抵挡就有些捉襟见肘了,两人被玉穹真人逼得节节败退。 继续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他们迟早会死在玉穹真人的刀下。如今他们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撑到流影前来,由她出手降服玉穹老儿;第二是周羽用出他的底牌,打玉穹真人一个措手不及。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流影未必愿意出手,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在不知第多少次被玉穹真人击退后,双方之间终于空出些距离来。 「韵寒,你站到后面去,离我远一些,我一个人来对付这个老东西!」周羽将李韵寒护在自己身后。 「你疯了?咱俩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你难道想去送死不成?」李韵寒想要往前站,但周挡住了她。 「相信我,你男人自有办法!」周羽紧紧盯着对面的玉穹真人,咬紧牙关说道。 「你们今天谁都走不了,统统都得给我教中弟子陪葬!」玉穹真人一边说,一边慢慢靠近周羽。 「走远一点!」周羽大喝一声,向前冲去。 李韵寒虽然不知道周羽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不合逻辑的事,但她本能地相信周羽不会是在逞强,于是立马朝反方向跑去,将战场留给周羽和玉穹真人。 随着玉穹真人身形的逼近,周羽从怀中摸出早已经制作好的炸弹,凌空向玉穹真人掷去,随后立马一个翻滚倒落在地。 玉穹真人还以为那是周羽使出的一个暗器,冷笑一声道:「雕虫小技!」随后一刀劈向那小黑球,但眼前却突然闪出一道白光。 在巨大的轰隆声中,伴随着众人惊诧的目光,一个火球在天空中迸射开来,玉穹真人漆黑的身体躺在地上,再无半点生机。 围观的人对于这样一个结果感到大为震撼,纷纷议论起来。 「刚刚……那是什么?你们看到了吧?」 「这大晴天的,怎么响起雷来了?」 「什么响雷?那是周师兄扔出的引子,求雷公相助,用火雷神法这才劈死了那个老东西!」 「周师兄还有这等异能?那我们可得好好问问他,看看能不能教给我们……」 李韵寒同样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她表情复杂地看向刚刚站起身,还喘着大气的周羽,显然也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待到周羽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对周围的人说道:「玉穹真人抗旨不遵,现已伏诛!请豫王殿下!」 陈进是周羽身边仅有的知道周羽炸弹这一绝密底牌的人,所以刚刚爆炸在空中发生时,他只觉得激动不已,而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讶。 「周大人身为我文国御史,文武双全,实在是我文国之幸,天下之幸!」陈进鼓着掌说道,同时又指挥着手下的人:「将逆贼玉穹真人的尸体装入袋中,待到回京后交予父皇处理!」 「是!」王府的护卫立马忙活起来。 与此同时,流影正站在远处的屋顶上,看着王府的人「打扫战场」。 其实流影早就到了,她的本意是希望借玉穹真人的手教育一下狂妄的周羽和暴躁的李韵寒,自己再出手相助,最后趁机放玉穹真人一条生路。她不想抗旨,但也不想背负个不义的骂名。令她没想到的是,周羽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竟然在顷刻之间将玉穹真人反杀。刚刚火光冲天的一幕她也有看到,但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结果就是,她把事情搞砸了。现在玉穹真人再也不会醒过来,而周羽又是奉旨办事,丝毫没有问题。再加上文皇要她管理玉穹教「归顺」过来的弟子,她实在有些不情不愿,但圣意难违,本就「不义」的她总不能再加上一条「不忠」的罪名吧? 另一边,李韵寒走上前去,刚想要问清楚周羽究竟用了什么神技,但周羽却用眼神制止了她的提问,随后伏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不是吧,这你都能想到的?」李韵寒不可思议道。 「快去吧,晚了的话连汤都喝不上!」周羽催促道。 李韵寒也不多废话,立马按照周羽的指示行动。 随后周羽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开始了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讲。直到穿梭在各个房屋之间的李韵寒回到了他的身边,周羽才将话题结尾,并安排大家开展行动的扫尾工作。 「怎么样,收获如何?」待到人群散开后,周羽立马询问道。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猜的一点儿没错!玉穹真人和那几个长老的房中都有不少提升实力和强健体魄的丹药,全在我这里了!」李韵寒不知从哪里顺手牵羊拿来了个包袱,拍了拍它说道。 「我就知道,这几个老东西肯定藏了不少好玩意儿!」周羽得意地说道。 「对了,这事还是得跟师父说一声吧……」李韵寒求助似的看着周羽,提到流影,她心里就变得有些忐忑。 「师父他老人家恐怕已经知道了……」周羽叹了一口气说道。 「啊?不会吧……」李韵寒瞪大了眼睛。 「小羽说的没错,我都已经知道了!」流影的声音从李韵寒的背后响起。 「师父……」李韵寒有些底气不足的叫了一声。 「韵寒,你长大了,现在又有小羽在身边,为师终于可以放心地让你离开了!」流影的话就像是在告别一般。 「师父……」李韵寒也听出了流影话中之意。 「为师老了,看不懂这江湖上的事情了,你们还年轻,只要为陛下鞠躬尽瘁,那就不枉为我华山派的弟子!」流影有些漠然地说道:「去吧,跟小羽回京城,为师要留在玉穹岛,圣上把这一岛的人交给我,我不能轻易离开……」 「我和小羽成亲,还要请您来见证呢!」李韵寒焦急地说道。 「你们终成眷属,师父为你们感到高兴,但有我没我差别并不大,只要你们能一生幸福,为师也就无憾了。」流影回应道。 李韵寒还想说点什么,但流影的声音打住了她:「去吧,去吧……」 待到流影离开,李韵寒扯了扯周羽的胳膊,气冲冲地问道:「你怎么也不说句话?!」 「你没看出来吗?师父已经在赶我们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咱们还是早些离开,还她老人家一片清静吧。反正若是将来想她了,再回岛上便是。」周羽说道。 「师父是在生 我们的气吗?」 「也许吧。」 陈进要尽快赶回京城,在得到玉穹真人的尸首以后立马就启程,他的身份特殊,没有必要不能在外耽搁太久。 周羽和李韵寒则不同,他们还要借助这片地界继续修炼一阵子。 玉穹真人死后数日,周羽将段明山等心腹招来,将李韵寒寻摸到的丹药拿出一小部分散给了他们,以此来拢聚人心。 段明山等人本就见识浅薄,有人给丹药吃当即就表示死心塌地跟随周羽。 到了三月上旬,周羽已经突破了第七十五处穴位,李韵寒也越过了第八十道穴位,或许是二人动不动就双休的缘故,身体里气血什么的流动比较快吧…… 周羽曾经问过李韵寒,他现在是什么状态。李韵寒告诉他说,突破了第七十六处穴位就可以晋升到宗师境界,看来周羽离这个目标已经很近了。 同时,周羽也很好奇,是不是突破了第八十一处穴位就是大宗师了?对此,李韵寒给出了否定的答复,因为玉穹真人就是这样,但他并非大宗师。 「那还要怎样才能升级?」周羽疑惑道。 「任脉通、督脉顺,则功至大成矣!也就是说,想要跻身大宗师之列,就需要打通任督二脉!」李韵寒给出了一个像是武侠的设定。 「还真有任督二脉这一说?」周羽本以为这只是作者的意Yin,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当然!只不过人体内的气未必能找到任脉和督脉,因此大多数人一辈子无法成为大宗师!」李韵寒及时给他泼了一瓢冷水,防止他头脑过热。 「大宗师先不说,今晚咱再加把劲,冲一冲宗师还是可以的!」周羽摸着李韵寒的脸蛋,邪魅一笑。 「去你的,没个正形!」李韵寒一把将周羽的手打开,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胳膊说道:「累不死你!」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回京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武功开玩笑。虽然二人经常进行双人运动,但这实打实是对提升功力有作用的。 经过半个晚上的「精密研究」,周羽隐隐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能量在澎湃,但当他引导其进行冲击穴位的时候,却怎么也奏不了效。 一连试了好几次,但周羽怎么也无法突破那道坎。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好像总有机会能过去,但就是不行?」李韵寒在身后抱着赤条条的周羽,搂着他的脖子问道,连语气都充满着魅惑。 「哎,是啊,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冲破第七十六道穴位。」周羽干脆躺在李韵寒的怀里说道,美人的怀抱最是温柔,这里能够让周羽忘记一些烦恼。 「其实呢,我当初也是跟你一样的,不过师父出了个奇招,我就成功突破了!」李韵寒亲了一下周羽的侧脸说道。 「怎么说?」周羽登时就来了精神,坐直身子问道。 「当时我和师父路过一处深山,正好发现了一个藏在山中的虎穴,师父让我留在外面等着,她进去打些虎皮虎骨卖钱,但过了许久都不曾出来。于是我壮着胆子进去看了看,结果却发现师父的一件外衣落在地上。我以为师父被老虎吃掉了,当时就变得怒不可遏,然后提着剑就把那虎穴中的三只老虎砍得七零八落。在我杀掉那三只大虫之后,就感觉身体中的内力已经走过了第七十六道穴位……」李韵寒讲述着她的经验,并补充道:「然后师父就从上面跳了下来。」 「这么说来,是要把自己逼入绝境才行?」周羽按照自己的理解给出猜想。 「师父说要想突破第七十六处穴位,最好的办法是将一种情绪酝酿到极致,例如喜、怒、悲、哀,亦或是憾。」李韵寒详细解释了一下流影的说法。 「也就是说当初你是因为愤怒到极致,这才突破了?」 「没错,就是这样的!」 「我家韵寒可真不是一般的女子,其他的姑娘要是看到三只大虫在面前,恐怕早就吓得走不动道了。」周羽感叹道。 普通人如果知晓一群老虎吃掉了比自己更厉害的师父,肯定会恐惧万分,唯独李韵寒是当场暴怒并豪取三杀…… 惹不起,惹不起! 「其实我当时也没思考那么多,主要就是觉得很生气,所以就直接动手了。没想到那几只大虫这么不经打,不一会儿就被我砍成了片儿。师父当时还埋怨我说这样就卖不了好价钱呢!」李韵寒笑着说道。 「那我该怎么突破呢?这故技重施也不行了呀!」周羽一拍大腿道。 「再等等吧,肯定有机会的,你也不用太着急了!」李韵寒安慰他说道。 「也只好如此了……」周羽无奈地说。 二人又是一番入魂的「缠绵」,才相拥睡去。 三月的玉穹岛已经是春暖花开,虽然闭关的期限未到,但周继续再留在此地也不会有过多的进展,不如缓缓归矣。 周羽和李韵寒来到流影房中,行了九叩之礼,并向她辞行。 流影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去吧,一路小心。」 两人的行李已经打包好,周羽又把段明山叫来,向他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就带着李韵寒乘一叶扁舟飘过湖面。 玉穹岛上弟子的物资将会定期由周羽安排的人送来,有其他需要的也可以到附近的镇甸购买。 周羽原本想雇辆马车,和李韵寒一起乘辕返京,但李韵寒非说这样的话武功会退步,要求周羽徒步回去。 尽管有了内力的加持,周羽的奔跑速度会比之前快很多,但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在跑吧?好说歹说,李韵寒才答应周羽到最近的一个城池里 买两匹坐骑,骑马回京。 有了马之后,二人的赶路速度明显加快,某天晚上,二人在离京城一百余里的一个镇甸住了下来,明日便可返回家中。 但这一晚,李韵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周羽问她怎么了,李韵寒却什么都不肯说。 过了很久,快要睡着的周羽听到了李韵寒的问题:「小羽,你说等到回了家,冯月会怎么对待我?」 「还能怎么对你?把你当妹妹呗!不过好像你比她还要大上两岁,倒是有些委屈你了……」周羽睁开眼睛回答道。 「可她跟何水玲都和你一样,是小陇村出来的,我这一个外人,怎么能和你的那两位夫人相比?」李韵寒挽紧周羽的手臂,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你的武功这么高,肯定没人敢欺负你的!」周羽直男似的安慰她说道。 「我不是担心她们欺负我,我只是……」李韵寒犹犹豫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你到底是担心什么?」 「哎呀……就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李韵寒心中的纠结已经溢于言表。 周羽思考了一阵,对她说道:「我猜李女侠是在担心一向无拘无束自己会受不了繁杂的礼数,还要屈身叫冯月姐姐,万一要是处理不好关系起了冲突,我的面子上会挂不住对吧?」 「没错,就是这样!」李韵寒对周羽的话深表赞同,这个男人最吸引她的一点就是很懂她。 「放心,咱家不是什么氏族豪门,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若是你不想拘泥于传统礼数,和我一样叫‘小月,也行,反正你也比她大几岁,无妨的。」周羽前世就对亲戚的名称弄不清楚,七大姑八大爷有九成他的不知道该怎么喊。好不容易熬到这一世家里由他自己做主,必定不能再让家里人重蹈覆辙。 「这样真的可以吗?会不会有些不妥啊?」李韵寒仍旧忧心忡忡。 「我是一家之主,这种事情我说了算,听我的准没错!」周羽当即拍板。 「嗯……」 又不知过了多久,李韵寒终于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二人早早上路,午时将毕就赶到京城,二人还未用膳,如果回家吃又已经过了寻常的饭点,想来想去,周羽决定顺带和李韵寒一起到新开的绝味坊去尝尝口味。 不是他抠门,虽然聚仙楼的菜做得精致,但是一顿饭要等上很长时间,绝味坊就要快得多,正是出于这个考虑,周羽才选择了后者。 来到绝味坊,周羽发现这里的伙计面目都很陌生,估计是在京城招的。周羽特意挑选了几个特色菜为李韵寒洗尘。本来他就是想要早些吃饭,才来了绝味坊,却不想等了一刻钟,店里还没有上菜的意思。 周羽顺手叫来一个伙计问道:「麻烦问一下,为什么我们的这桌的菜还没有上呢?」 被叫到的伙计解释道:「抱歉客官,今日实在不凑巧,怀林侯的公子和一群朋友在楼上用餐,不停地在加菜,我这就吩咐后厨赶紧给您做,稍有怠慢,还望见谅!」 「真是岂有此理!」周羽拍桌而起,惊得四周食客都看向了他:「这绝味坊难道是为他怀林侯一个人开的不成?!」 绝味坊本就是周羽在冯月的建议下,为了这些喜爱美食的普通百姓而开设的饭馆,如今却也被这些王侯将相的特权入侵,作为掌柜的周羽安能不怒? 「哟,这是哪位仁兄在大放厥词啊?」楼上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传来。 「宋公子!」那伙计赶紧上前招呼,但宋公子却伸手制止了他。 「你是何人?」周羽问道。 「我乃怀林侯宋明辉之子宋旭,听阁下的意思,好像是本公子在此用 膳很有意见咯?」宋旭不悦道。 「宋公子用膳之事我无权干涉,但这绝味坊并非为你一个人而开,整个后厨都在给你们做菜,这是不是有些太说不过去了?」周羽质疑道。 「家父和这绝味坊的掌柜乃是至交,今日本公子在此宴请好友,***何事?」宋旭的语气中已经流露出对周羽的不满。 「你请不请朋友吃饭,我不想管。但我也是来吃饭的,后厨光做你的菜,难道要让我们这些人饿肚子不成?」周羽大声回敬道。 「哼,哪来的小瘪三,好大的口气!来人,给我把他抓住,掌嘴十下!」宋旭伸手指向周羽,几个随从立马从楼梯上下来。 周围的食客见情形不对,放下碗筷就跑,也不知付没付钱。伙计见此状况,和店长一起跑进后厨「避难」去了。 「等等!」宋旭又开口道:「那位小娘子倒是个标致的美人儿,不可伤了她,本公子留有大用!」 「是!」随从回应道。 李韵寒看了看慢慢靠近他们的随从,向周羽埋怨道:「都怪你!赶了半天的路,饭还没吃上,麻烦倒惹了一身!」 「李二牛这都选的些什么人?从洛州来的人都安排完了?」周羽也很是无奈,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呢? 李韵寒当即就准备掀桌子,但周羽立马制止了她。 「你干嘛?」李韵寒疑惑道。 「这都是咱家的东西,可别随便砸了!」周羽心疼地说。 「小气!」李韵寒一脚拨开凳子,随后一连四掌,就将那四个随从击倒在地。 「大……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行凶!」宋旭结结巴巴地说道,显然刚刚发生的事吓到了他。 「你不是说留老娘有大用吗?滚下来让老娘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大用?」李韵寒不屑地说。 「你……你们等着!」宋旭匆匆跑回了房中。 第一百二十六章 襄王来访 李韵寒听了宋旭的话,脾气当场就上来了,一把提起凳子就坐在了原地,想看看宋旭究竟能翻出什么个天来。 周羽却叫住她说道:「怎么还坐下了?」 「他不是让咱们等着吗?老娘就在这里等,看看他能冒出什么大浪来!」李韵寒大为光火道。 「他叫你等你就等啊?咱们可还没吃饭呢!赶紧走吧,再过一会晚饭的点都到了!」周羽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还一边说道:「再说了,我们干嘛等着?让他慢慢找去吧!」 李韵寒觉得周羽的话很有道理,于是就跟着他离开了绝味坊。 待到宋旭叫来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周羽和李韵寒早已离开,他又抓着绝味坊的伙计盘问了好一番,人家哪知道周羽去哪里了?还不是只能说他们离开了,具体去向不明。宋旭气的张牙舞爪,说非得要抓住周羽不可。 但茫茫人海,要想捞出一个周羽谈何容易?他虽为怀林侯之子,其本身却并无官秩,在京城这个卧虎藏龙的地盘上,宋旭所能调动的资源十分有限。 周羽和李韵寒在街上随便寻摸了些京城的小吃果腹,而后就直接赶回了家中。由于周羽回家前并没有事先传信告知冯月,在府中的丫鬟打开大门的那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她瞪着眼望了周羽很久,似乎在确定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家姑爷。 「怎么了?才出去一个多月,就不认识我了?」周羽笑道。 「是姑爷!」丫鬟兴奋地喊着,随后也不管还在门口的周羽和李韵寒,直接朝着后院跑去,还一边叫道:「小姐,姑爷回来了!」 「为什么丫鬟管你叫姑爷而不是老爷?」李韵寒疑惑地闻道。 「这个嘛……原因十分复杂,以后再给你详细解释一番,先进屋……」周羽说道。 其实原因并不复杂,就是周羽拧不过大舅哥冯亮罢了。 恰好李韵寒问起此事,周羽又想起了还留在少林寺的冯亮。当初他误食噬心果,也不知现在恢复得如何了。周羽本欲抽个时间去探望一番,但随即又想到慧因大师说解噬心果之毒需要近三个月的时间,而他又是提前归家……也罢,待到冯亮毒消之后再去找他吧。 另一边,在屋中休息的冯月听到院里丫鬟的喊叫,心里咯噔一跳,她也没想到周羽能够提前回来,但她更想知道的是,自己究竟会不会多一个妹妹…… 「姐姐,相公回来了,我们一同去迎接吧!」何水玲敲了敲冯月的房门说道。 「好!」冯月穿上外衣,跟何水玲一起往前院走去。 周羽和李韵寒往后院走去,冯月跟何水玲朝前院赶来,四人在大堂相遇。 答案揭晓,冯月的猜测是正确的。 让周羽没有料到的是,李韵寒竟主动上前向冯月行礼:「韵寒见过姐姐!」 就连何水玲都被这离奇的一幕吓到了,在她的印象中,李韵寒是一个上骂天下骂地的豪气侠女,怎么今日却变得如此温柔贤淑了? 但既然人家都行礼了,冯月肯定不能把她晾在那儿,赶紧扶起李韵寒说道:「韵寒应是比我还要长上两岁,这称呼我怕是担当不起!」 「姐姐说的哪里话?姐姐既是大房,又是家中女主,本就当循长次之分,怎么能因年龄就坏了规矩呢?」李韵寒收起了往日的跋扈,此刻的她就像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一般。 「韵寒不必多礼!一路奔波,可曾用过午膳?」冯月贴心地问道。 「本来想在绝味坊对付一下,却不曾想那怀林侯之子带了一群人几乎将绝味坊包了下来,我和相公只能在外面买了些街边小食……」李韵寒如实说道。 冯月听完,狠狠地瞪了一眼周羽说 道:「你自己是开酒楼的,却让韵寒以小吃充饥,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这也不能全怪我啊,谁知道李二牛从哪里招的人,连我都不认识,竟然还给了那狗东西宋旭这么多特权,后厨就光给他们做菜去了!」周羽无奈道。 李韵寒听了二人的对话无比吃惊,好像周羽在家里的地位不怎么高嘛……连冯月都能对他蹬鼻子上脸的! 「相公和韵寒刚刚到家,还是先歇息一阵吧,妾身这就去准备些饭食!」何水玲说完,就领着一个丫鬟往厨房而去。 「小月,你带着韵寒到房中坐坐,我去看看追风!」周羽笑着说道。 「哎,这人呐,刚刚到家,人还没看两眼,马倒是惦记得紧!」冯月有些吃醋,随后拉着李韵寒的手说:「韵寒,不理他,我们走!」 李韵寒本还以为会受到冷眼排斥,却没想到冯月跟何水玲都十分热情,没有丝毫要给她脸色看的意思,这倒十分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这也是好事,谁不盼望着有个和谐的家庭呢? 周羽亲自给追风添了一把苜蓿,见周羽回来,追风也是兴奋地直跺脚。周羽轻轻地摩挲着它的头说道:「这次回来,京城恐怕就得刮风下雨了,以后你的活还多着呢!」 追风一连吐了好几口气,似乎在想要展示自己非凡的能力。 周羽陪追风说了一会儿话,水儿就来叫他回屋吃饭了。 …… 京城,襄王府。 「殿下,据探子回报,周羽今日已经回到家中!」一名家丁来报。 「哦?」襄王陈越正在逗弄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听了这个消息,赶忙把鹦鹉交给一旁的下人,走到家丁身旁追问道:「真的?」 「回殿下,千真万确!」 「好!备下礼品,本王即刻前去拜访!」陈越兴奋地说道,他早就想把周羽招致麾下,但周羽又迟迟不曾露面,好不容易等到周羽回来,他必须抢在陈进的前面把此人拿下。 就这样,陈越乘着一辆马车赶奔周府而去,车上除了他自己之外,堆放的全是给周羽的礼物。陈越相信,自己亲自来访,又备足了诚意,周羽没有不投效他之理。 来到周府门前,陈越扣响门环,丫鬟打开门,见是个陌生男子,于是问道:「你找谁?」 「这位姑娘,劳烦代为通传,就说陈越前来拜访!」陈越彬彬有礼地说道。 「好,你稍等!」丫鬟关上房门,立马跑向主卧。 「姑爷,外面有一个叫陈越的说来拜访你!」丫鬟说道。 「陈越?」周羽听了这个名字,立马皱起了眉:「他来做什么?」 「这陈越是何许人也?」冯月问道。 「陈越是襄王,和陈进一样,都是皇子。但我和此人素无交集,今日又是刚刚回府,未曾上朝,他竟然后脚就到了!」周羽转头看向冯月问道:「这个人之前来过家里吗?」 冯月仔细想了想,但他没有周羽那样好的记忆力,只能凭着大致的印象说道:「你刚刚走那一阵倒是有不少人来访,但之后听说你不在家中,来的人就渐渐少了,最近这半个月并没什么人到家里过。」 周羽一听就明白了,这陈越定然是在他家附近安插了眼线,才能如此精准地知道他何时到家。 被人监视的感觉很不好,尽管周羽对陈越这种行为十分不满,但对方毕竟不是一般人,总不可能无端地把一位来访的皇子拒之门外吧? 「请他进来,正堂奉茶!」周羽吩咐道。 「是!」丫鬟立马照做,将陈越引到正堂。 「不知襄王殿下来访,周羽有失远迎,望乞恕罪!」周羽 客套了一顿。 「周大人年轻有为,才华横溢,实在是我文国青年的楷模!得知周大人今日归家,越不胜敬仰,特来拜访!」陈越也是一番官面话开场。 「周羽蒙圣上眷顾,特准在下外出闭关,直至今日才返京归家,却有劳殿下亲至,羽心中难安啊!」周羽说道。 「诶,周大人说的哪里话?是越来得唐突,未曾顾及到周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还请周大人见谅!」陈越说道。 「岂敢岂敢!不知殿下此来,有何指教?」扯了一堆废话,周羽觉得已经可以切入正题了。 「指教不敢当,只是周大人将那乾魏两国八大才子折煞堂上,为我文国谈判取得先机,父皇曾多次夸奖大人,越特意前来请教!目前这两国的使者皆已返回,但和谈一事却似乎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不知周大人对此有何见解?」陈越问道。 「不知殿下认为,这议和一事,是有利于我文国,还是有弊与我文国?」周羽没有回答陈越的问题,反而是向陈越抛出了疑问。 「嗯……」陈越思考一番,回答道:「当是有利于我大文。」 「此话何解?」周羽追问道。 「越曾与王相交谈多次,王相对于南北边境议和十分推崇。据他所言,边境宁则家国兴,尤其是南边的乾国,兵多粮广,我文国虽不惧其威,但要与之一战,也必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如果我大文与乾国能够化干戈为玉帛,那便是文国的一大幸事!」陈越说道。 周羽听了他的话十分想笑,看来这是王成调教出来的学生,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平静地说道:「王相身为宰辅,高瞻远瞩,非在下能比。边关不闻金鼓之声,百姓则安居乐业;而战端一开,生灵涂炭,国资耗费甚巨,百姓赋税加重,因此王相所言,实属智者明断!」 第一百二十七章 被打上门 周羽本就对王成心存芥蒂,此人乃是华山派重点打击的目标,他和他的手下都不可能是能够获得周羽信任的人。 头脑简单的陈越一听周羽对王相的外交政策大为赞同,当即觉得拉拢周羽的事情有门儿,于是继续说道:「本王与周大人所想一致,越自幼时起就蒙受王相教诲,对王相的治国之道有过深入地研习,在此期间,越受益匪浅!」 周羽不知他是不是真有学问,于是直接出题考他:「当前我文国与南乾北魏两国的议和谈判已经告一段落,和谈的结果自然不能说成功。那在此情形下,殿下认为我大文与这两国的关系将会何去何从?」 「这……」陈越没想到周羽突然来了这么一问,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既然对方提问,陈越若是回答不出,肯定会丢了皇室的脸面,于是他硬着头皮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本王认为,尽管本次议和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但毕竟有了个形式,两国之间应当会有一段时间的平静。待到此事的影响慢慢消除,则又会回到之前偶有摩擦的状态。」 陈越的答案虽然没有亮点,但也算是一个正常人能思考到的,可作为皇子,如果仅仅只能看到这个层面,那是远远不够的。 从他的话中,周羽还得知了一个重要消息,那就是王相定然没有将自己和乾国那边的关系告诉陈越,否则他必然会有另一番说辞。 周羽自然也不会多事,只是附和他说:「殿下所言,与在下所想一致!」随后他又端起茶杯说道:「这是在下家乡所产之茶,若是殿下不弃,不妨一品!」 「周大人以爱茶相待,越岂有嫌弃之理,请!」陈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说道:「茶色净,茶香醇,好茶!」其实陈越不懂茶,只是偶然有一次听到王相在会客之时如此评价茶水,他也就将其学来,转为己用。 周羽也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喜欢这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二人刚刚放下茶杯,正要继续谈论,却听见门口传来一声丫鬟的惊叫。 这种情况以前从未发生过,周羽立马站起身,对陈越说道:「殿下请稍坐,在下去去就来!」 「好,周大人先忙!」陈越回应道。 安排好陈越,周羽立马赶往府门处。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帮人,在门口对着周府的丫鬟骂骂咧咧,那丫鬟已经被推倒在地,却还要忍受对方言语的侮辱。见到此景,周羽气不打一处来,当即走上前去,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我的府邸?」 领头的中年男人没说话,倒是从他的身后窜出一个年轻人,指着周羽说道:「爹,就是他,在绝味坊打了我和我的随从!」 周羽这下认出来了,这个年轻人正是他和李韵寒在绝味坊碰到的怀林侯之子宋旭,看来那个带头的中年男人就是怀林侯本人了。 「好哇,原来是你!你出手打伤我的小儿和他的随从,竟然还敢在此大言不惭,公然向本侯发问,真是岂有此理!本侯今日定要叫你血债血偿!」怀林侯大怒道。 周羽看出来了,这宋旭定然是在他爹怀林侯面前胡说八道了一通,把自己的错误全部推到了周羽和李韵寒身上,这才导致怀林侯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兴师问罪。这怀林侯也是个护犊子的主,遇到事情不问青红皂白,光听信宋旭的一面之词,就言辞凿凿地说周羽打了他儿子。 见此情形,周羽本想将这一干人等全部收拾了,打出门去。否则一旦让李韵寒看到宋旭竟敢带人找上门来,恐怕他的脑袋就得搬家了! 周羽可不想让自己院子里平添几个冤魂,这样他睡觉都睡不踏实! 周羽知道像怀林侯目前的状态,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进去的,只能用硬手段解决问题。他叹了口气,摇了摇 头将,又倒在地上的丫鬟扶起并让她赶紧躲起来,自己眼睛的余光恰好看到陈越已经慢慢走了出来,于是他又改变了计划。 怀林侯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周羽一个人的身上,完全没有看见他后面慢慢走出来的襄王陈越,见周羽一副挑衅的模样,怀林侯怒气更盛,当即就叫人对周羽动手。 周羽假意抵挡两招,随后「陷入」了众人的围攻之中。混乱之下,不知是谁踹了周羽一脚,虽然对他来这一脚只能算软绵无力,但他偏偏纵身一跃,看起来像是被踢飞在了襄王的脚下。 襄王看到周羽被一群人打成这个样子也是吃了一惊,连忙把他扶起来。 直到这时,怀林侯才发现了襄王的存在。他不上朝,自然不识得周羽,但襄王久在京城,怀林侯是认识的。他看到陈越的那一刻,突然感觉到有些大事不妙。 襄王殿下怎么会在此人家中?! 「怀林侯,你好大的威风啊!」陈越冷笑道。 「殿下,小侯不知殿下在此,滥行造次,还请殿下赎罪!」怀林侯也是个识时务者的人,当即跪下说道。 「怀林侯,你身为朝廷勋爵,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率人私闯他人宅邸,你可知你刚刚打的是什么人?」陈越厉声责问道。 「回殿下,犬子说今日在绝味坊被人殴打,小侯一怒之下未及辨明真伪就派人打听到了此人的住处,却不曾知晓其身份。」怀林侯跪在地上,唯唯诺诺地说道。 「这位是父皇御笔亲封,御史台台院兼察院御史周羽周大人!连本王来此都是向周大人讨教学习,你一个小小的四品侯,又无官秩实权,竟敢对朝廷命官大打出手,我看你这侯爵是不想要了!」陈越指着怀林侯的鼻子问责,周羽就站在他的身边,不发一言,当起了吃瓜群众,吃的是自己的瓜。 怀林侯一听,这是要夺了他的爵位啊!他哪还憋得住,连忙给陈越磕起了头,还一边说道:「小侯一时不察,听信逆子谗言,在周御史府上肆意妄为,此乃小侯之过。在下愿意赔偿御史大人一切损失及医药费用,求殿下赎罪!」 「你还是向你得罪的人道歉吧!」陈越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怀林侯又赶紧向周羽求饶,说是让周羽开个价,不论多少钱他都出,绝无怨言! 嘶!这一幕,周羽觉得好像有点熟悉的样子呢…… 如果真按照周羽的风格,今天不把怀林侯弄得倾家荡产那才有鬼了!可站在他身边的不是豫王陈进,而是襄王陈越,他不能随心所欲的开出天价来讹诈怀林侯。 「怀林侯请起吧,我这也并没有受什么太严重的伤,赔偿一事不用太过计较!」周羽说道。有陈越在场,他也只好给怀林侯一个台阶下。 本来这是周羽的一番好心,但怀林侯却会错了意,他以为周羽不肯收钱了事,就干脆跪在地上不起来。 陈越见怀林侯一直跪着也不成样子,于是站出来说和道:「这样吧,依本王之见,怀林侯就赔偿周大人纹银一千两,外加些养伤的补品,周大人意下如何?」 虽然周羽不太看得起陈越,但毕竟二人刚刚交谈还算和谐,陈越给脸,周羽也只得兜着:「全凭殿下做主!」 得到周羽肯定的答复,陈越低头望着怀林侯说道:「怀林侯,本王刚刚所说,你可有何异议?」 「回殿下,没有异议!」能够用钱息事宁人,那就最好不过了。况且一千两银子对于怀林侯来说,也算不得一笔大钱。 「那好,限你两日内将银子和补品送到周大人府上,不得迁延!」陈越下令道。 「是!」怀林侯恭恭敬敬地答应下来。 「带上你的人,尤其是你的好儿子,赶紧离开!」陈越代 周羽下了逐客令。 「是是……」怀林侯站起身,带着随从家丁匆匆离去。临走之前,还当着周羽和陈越的面给了宋旭一耳光。要说这宋旭也真是够惨的,原本是想叫爹来给自己出口气,却不曾想气没出,自己反倒挨了一巴掌,这找谁说理去? 怀林侯一行人离开后,陈越觉得继续留在周府也不太合适,就对周羽说道:「今日与周大人交谈甚欢,却不想发生了这等事……既然如此,越改日再来拜访,周大人好生歇息!」 「多谢殿下关怀,周羽不胜感激!」周羽说道。 「那本王这就告辞了!」 「我送殿下!」 「周大人留步……」 送走了陈越之后不久,李二牛就赶回了周府。自从京城的聚仙楼开张后,他就住在聚仙楼内。一来上班方便,二来周羽不在府中,周府又全是女眷,他这样做是为了避嫌。 「师父,您回来了!」李二牛看到周羽,激动地说道。李二牛也是今天下午才收到周羽的传信,说他已经到家,让李二牛今天工结后回府一趟。 「咱们绝味坊在京城的分店为何不用原来洛州的人?那店长竟然连我都不认识!」周羽气愤道。 「师父,您有所不知,咱们除了在京城开了分店之外,还在河南道跟关内道的其他两个州城开了分店,人手根本就不够用!豫王殿下说京城咱们能够看着些,于是就把熟悉业务的人都派往了其他地方……」李二牛解释道。 周羽听完,也明白这件事不能怪他,就让他坐下继续说。 「票号的事,陈进那边怎么说?如今我已返回,此事可以正式提上议程了!」周羽说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要个孩子 「豫王殿下也曾经提过此事,他说要您回京后亲自与他商议。不过好像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就差最后的部署。」李二牛说道。 周羽听取了李二牛的汇报,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各项工作都在按部就班地推进着。 「如此甚好!对了,京城聚仙楼的生意如何?」周羽问道。相比于客户市场下沉的绝味坊,聚仙楼才是他目前主要攫取利润的地方,自然要重点关注一下。 「生意倒还算是不错,但跟洛州那边人满为患的情况相比,恐怕还有差距。」李二牛如实说道。 「是因为刚刚开业,聚仙楼的名气还不够大?那也不对啊!你是厨神大比的优胜者,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的……」周羽开始分析原因。 「师父,豫王殿下告诉我说,这是因为京城其他几家老牌高档酒楼都在联合抵制聚仙楼,所以他们的相当一部分客户不明真相,还以为咱们这里有什么问题,所以不敢贸然前来光顾……」李二牛这才把全部的真相说了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又是这个东海楼在带头挑事吧?」周羽冷笑道。 「师父果然厉害,一猜就中!这个东海楼输了比赛不服气,就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报复咱们!」李二牛气愤地说道。 「这种小事就由我来处理吧。你帮我传信给陈进,就说明天我到他府上,有要事相商!」周羽说道。 「明白!」李二牛随即出了门。 周羽回到屋中,发现自己这三位夫人相处的甚是和睦,他也就放心了,然后把李韵寒叫出门来。 「你干嘛呀?小月姐姐正说到关键的地方,你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进来了?」李韵寒对周羽的突然进门非常不满。 「什么关键的地方?」周羽疑惑道。 「嗯,没什么……你说吧,有什么事?」李韵寒却不肯讲明原因。 周羽一听就明白过来,这妮儿一定是在向冯月打听丰胸的秘诀。周羽在心中窃笑,冯月的身材是与生俱来的,从小自己就和她一起长大,根本没听说冯月有过什么秘诀。 想来定是李韵寒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非要冯月传授些妙诀给她,冯月这才根据自己的经历东西拼凑了些,至于有多大的用处,那可就说不准了…… 「东海楼挡着咱家聚仙楼做生意,咱俩去处理一下?」周羽提议道。 「走吧。」李韵寒丝毫不带犹豫,转身就往大门而去。 「等等等等!」周羽一把拉住她问道:「你去干嘛?」 「去把那个什么东海楼砸了呀!你刚刚不是说他挡着聚仙楼的生意了吗?」李韵寒反问道。 「姑奶奶,您可消停会儿吧!我没说要去砸东海楼啊!」周羽满脸无语。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韵寒歪着头问道。 「咱们可以这样……」周羽在李韵寒耳边,低声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她。 其实这是在他自己家中,两人谈话没必要刻意压低音量,但或许是周羽觉得这样的交流方式更有感觉吧…… 「怎么你老是弄些花里胡哨的事儿?」李韵寒听完周羽的计划,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望着他说道。 「这个嘛……京城不比其他地方,要想在这个地界上混,不多留几个心眼儿,只怕会被其他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有这么玄乎?」李韵寒问道,一向被流影保护起来的她对人际交往的复杂程度不甚了解。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流影本人或许也已经厌倦了这世间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这才在接到文皇的圣旨后直接选择留在了玉穹岛。 「当然,人心叵测,要是不会玩点儿小花样,是很 难生存下去的。」周羽说道。 李韵寒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反正一切都交给周羽去谋划,准不会出错。要说李韵寒也算是十成十的命好,进门有师父,出山有丈夫,外面的事都有人帮她解决掉,她只需要开开心心地做自己就行。 由此也能看出,李韵寒虽然武功高强,但江湖经验却不是很丰富。好在是她只需要听话就不存在问题,以前听流影的,现在听周羽的,免得想那些复杂的事死掉过多脑细胞。李韵寒本来就对自己的身材不太满意,要是再多一条掉头发的症状,恐怕她会气得抓狂。 交代完事情,周羽又一头扎进自己简陋的实验室,对产出的炸弹进行改进。上次和玉穹真人的对战中他已经使用过一次,但对于其效果还有些不满意的地方,为了确保之后的量产不会出现意外,在工艺上他必须要严格把控。 这个世界没有精密的机床,而且以文国目前的科技水平来看,想要建一个环境好些的实验室都很困难,其他的就更不必说了。 因此,他只能靠着自己无与伦比的大脑,控制自己的双手来进行那些细致的操作。 周羽曾经跟家里人说过,只要他在实验室工作,任何人都不允许闯入。即使有十万火急的事要通知他,也只能轻轻叩门,低声叫他,否则很可能会发生危险。 所以当李韵寒看到那扇门紧闭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打开门看看周羽在搞什么花样,但冯月及时拉住了她,轻声说道:「韵寒,万万不可!」 「这道门……怎么了吗?」李韵寒问道。 「这是小羽的……」冯月想说「实验室」,但这个名字有些拗口,她没太记得住,一时竟愣在了原地。 「韵寒有所不知,相公曾交代我们,若是看到此门上挂着牌子,就绝对不可以开门直入……」何水玲向李韵寒讲解了周羽定下的规矩。 「他这个人,怎么总是在捣鼓些怪东西?」李韵寒嘟囔了一句,但既然周羽都放了话,她肯定也不会故意违反。 「走吧,我们再到其他地方看看……」冯月一手牵着何水玲,一手拉着李韵寒,三人共同在府中漫步。李韵寒初到周府,冯月跟何水玲当然要带她将府中的情况熟络一番。 傍晚,周羽从实验室中走出。渐渐暗淡的天光已经不支持他继续工作,只能下次接着研究。 用过晚饭,几人就各自回房休息。李韵寒作为家里的新一号女主人,肯定也是有自己的一间房。周羽睡进主卧,但他坐了一会儿,又来到了冯月房中。 「哟,这不是周大公子吗?我还以为有了韵寒,您就把家里的糟糠之妻忘了呢!」也不知道冯月跟谁学的,竟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就是把我自个儿忘了也不能忘了我的小月呀!」周羽又要抱住冯月,和从前一样,冯月总会象征性的挣扎两下,而后就随他抱去了。 「这些天我不在,家里的事都辛苦你了!」周羽温柔地说道。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要撑起家中的事物,非有强大的毅力不可为之。 「没什么的,你走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水玲又贤惠能干,我倒是没多大压力。」冯月靠在周羽怀里说道。分别这么久,要说她不想周羽那绝对是假的。 「小月,夜深了,咱们也早些歇息吧……」周羽抱起冯月往床边走去。 冯月往窗外看去,现在最多才过戌时,按照周羽的习惯,不磨蹭到亥时前后是不肯睡觉的,今晚却睡得这么早,用肚皮想都知道周羽要干什么。 周羽将房中的烛灯吹熄,把冯月轻轻放到床上,而后熟练地解去了她的衣服。 该说不说,跟李韵寒相比,冯月傲人的身材对男性的视觉冲击力足可以用震 撼来形容。周羽轻轻吻了下冯月的嘴唇,二人脸贴着脸,气氛逐渐升温。 冯月感到今天的周羽和往日不同,他以前都会非常关注某件事,但今天却好像放纵了自我一样,丝毫不曾提及。 一番鱼水之欢结束后,冯月想要问周羽点什么,但她又不太好意思开口。 踌躇了一阵,冯月还是趴在周羽耳边说道:「小羽,你是不是……」 「嗯……」冯月的问题才说了一半,周羽就给出了她肯定的回答。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冯月更为困惑。 「咱们估计得在京城住上一段时间,也是时候要个孩子了。」周羽说道。 「真的吗?」冯月突然变得很激动,她之所以觉得奇怪,就是因为周羽这次一点预防措施都没做。 「当然,我说话还能有假?」周羽转过身抱住冯月,摩挲着她的耳朵说道:「我感觉我现在精力还挺充沛……」 「去你的……」冯月啐了一口,但还是配合起他来。 第二天,周羽吃过早饭,就骑着追风到豫王府找陈进去了。 「我说,你这个人有谱没谱?连陈越都知道我昨天回府,你却安然坐在家中等我上门?」周羽开场就埋怨,先呛陈进一口再说。 「陈越?他怎么知道你回来的?」陈进疑惑道。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他应该是派人盯着我的府邸,一旦看见我回家,盯梢之人就会马上向陈越报告。」周羽解释道。 「这就怪了,陈越闲得没事做了?他派人盯着你干嘛?」陈进还是不解。 「当然是因为本官雄才伟略,那厮想将我收为麾下呗。」周羽轻而易举地猜透了陈越的心思。 「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陈进白了他一眼,显然对这种说法持不同意见。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命案子 玩笑话说毕,就得开始谈正事了。 「目前你这边到哪个地步了?」周羽问道。 「按你之前提的要求,启动资金十万两白银已经备齐,父皇那边的批文也已经拿到,现在就看要在哪些地方设立分号。」陈进回答道。 「第一批分号应当设立在京城、洛州、晋州、泰州;第二批设立在扬州、幽州、唐州等地,后续分号根据实际情况设立即可。对了,各地的票号设立时,镖局也当一应设立。」周羽安排道。 「可是你以前说过,镖局和票号不同,票号最重要的是巨大的财力,而镖局需要的是有能力和经验的镖师,也就是人。这银钱的问题我们倒是能够解决,可这人……我们从哪里去找?」陈进提出疑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玉穹岛有一二百的华山弟子,先抽取部分担任镖师,再陆续招募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周羽已经想到了这一层,随后又拿出了自己早就完成的发展规划交给陈进查看。 「既然你早都准备好了,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陈进接过那张写着详细规划的纸,准备立刻安排人去落实,随后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周羽说道:「最近京城的卫戍师将领有更替,听说是原来的御林军主将林渠染病离职,由副将莫子虔暂代其职。」 「这个莫子虔不会和廉亲王有什么关系吧?」周羽看向陈进问道。 「你怎么知道?」陈进瞪大了眼,想不通周羽是怎么猜到的。 「王成虽然身居庙堂高位,但禁军将领的设立是不需要经过他手的。据我所知,廉亲王曾担任山南道行军大总管,在军中有一定威望,因此禁军主将更替一事与他有关的可能性大些。」周羽解释道。 「说得一点儿没错,这个莫子虔是廉亲王曾经的下属,淮南军的前营将军,后被提拔至御林军任副将。」陈进讲解了下这个莫子虔的背景。 「光凭这些,恐怕也不能断定莫子虔必然就是和廉亲王同路,还是要再观察观察。」周羽没有随意地下结论。 「言之有理,我……」陈进刚要说下去,外面一阵叫喊声就传了进来。 「姑爷,姑爷!」水儿的声音飘进了周羽的耳朵。 「水儿?你怎么来了?」周羽有些惊讶地问道。 水儿一直跟随在冯月身边,今日却着急忙慌地来到王府寻他,难不成是冯月出了什么事? 「小姐……小姐她……」也许是跑了太久的缘故,水儿扶着腰喘着大气,口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小月?小月怎么了?」周羽连忙问道。 「韵寒小姐……和小姐……」水儿接连喘气,就是说不清楚事情。 「你慢点说,不要着急!」周羽安抚她道。 顿了一会儿,水儿终于缓过气来说道:「刚刚小姐和韵寒小姐在东市闲逛,不料遇到两个男子纠缠,小姐本想直接离开,却不想那两人都是泼皮无赖之辈,百般阻挠,韵寒小姐一怒之下就……就……」 「就怎么了?」周羽追问道。 「就把那两人打了一顿……」水儿说道。 「这等顽劣之徒,本就该打,后来呢?」周羽继续问道。 「之后就来了几个官差,说韵寒小姐当街行凶,要把她带走!韵寒小姐本想动手,但小姐说殴打官差是重罪,所以就……」水儿又是留下了最后半句没说。 「就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完啊!」周羽急得都快抓耳挠腮了,他就怕这种说话也大喘气的。 「就跟着官差走了,现在恐怕已经到京兆府衙了!」水儿这才把最重要的情况讲了出来。 「走,去京兆府!」周羽立马带着水儿出门。 「喂,你们等等我!」陈进呼喊道,但周羽和水儿已经渐行渐远。 周羽把水儿抱上马,骑着追风往京兆府赶去,但京城的街道同样不允许纵马狂奔,周羽也只能压着速度行路。 水儿坐在周羽身后,紧紧地抱着周羽。在她心中,只要有周羽在,这个家的天就不会塌下来,这个男人就是家里最结实的支柱。因此,尽管冯月和李韵寒出了事,但水儿仍然相信周羽能够轻易解决这些问题。 实际上,此刻的周羽心中也有着许多的疑问。若是冯月和李韵寒真是因为打人而被官差带走,也应当是由长安县衙的人来办,怎么会一竿子捅到了京兆府衙门? 而且听水儿的描述,本是那两个陌生男子纠缠冯月和李韵寒,按理说现场之人就算要报官,也应该是把行骚扰之举的两个男子带走,怎么会不问是非曲直,直接就把冯月和李韵寒抓走了? 此事来得甚为怪异,周羽本能地觉得这里面有陷阱,于是对水儿说道:「一会儿到了京兆府衙,切不可乱说话,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知道了姑爷!」水儿回应道。 周羽骑马,总归要比陈进乘辕来得快些。走进京兆府衙门,周羽随即递上自己的身份文牒,请京兆尹沈默相见。 「沈大人,下官听说今日东市街头有人行凶,可有此事?」周羽询问道。 「周大人好灵通的消息!」沈默笑了笑说道:「据本官所知,这两位女子都是周御史的夫人吧?」 「大人是怎样得知的?」周羽问道。 「这已经不重要了,如今此二女在街头公然出手行凶,影响极坏,若是不予重惩,恐怕难息众怒啊!」沈默回复道。 周羽一听,就明白这是早就设计好的。但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想要计划成功,就必须要提前了解到李韵寒的身手。这些暗算他的人是如何得知李韵寒会武功的?冯月跟何水玲早就到了京城,但李韵寒入住周府才两天,这些人怎么会知晓周府之中的事情? 「沈大人,容下官多说两句。此事并非全是内子之过,是那两名陌生男子纠缠在先,内子不堪其扰,这才被迫出手!」周羽辩解道:「如果沈大人仍有疑问,不妨把那两人找来,与内子当堂对质!」 「周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吧?被尊夫人殴打的两人已经重伤不治,撒手人寰了!」沈默哼了一声说道。 「什么?!」周羽大惊道。如果人死了,那么此案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按照大文律,于闹市行凶弑人者,斩立决! 虽然周羽觉得李韵寒应该不会下这么重的手,但一向暴躁的她在怒气之中收敛不住杀意,也是有可能的。 周羽像是被鱼刺卡住喉咙一般,低声问道:「此话当真?」 「仵作已经验明尸身,死者是因头部和胸部遭受重击致死。周大人,尊夫人这次恐怕难逃典刑了!」沈默回应他道。 周羽一脸复杂地站在原地,似乎很难相信这个事实。他愣了一会,又问沈默道:「沈大人,拙荆冯月不会武功,应该不是凶手,她总该是无罪的吧?」 「这件事本官还要再好好调查一番,因此,周御史的夫人现在还不能释放。」沈默一点都不松口。 挨了很久,陈进终于赶到。 「沈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陈进问道。 「殿下,周御史的两位夫人当街行凶,杀死两人,事关者大,下官必须秉公办案!」沈默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此案与你陈进无关,希望你不要掺和进来。 没等陈进继续发问,周羽就抢先说道:「沈大人,既然此案如此重大,理当交付三司议处,沈大人为何在京兆府就当堂判结?」 周羽的思路也很明确,如果把此案上付三司,周羽作为御史台的人,就有权介入,想要了解具体的案情也就十分容易了。 但沈默就像是料到了周羽会这样说一般,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周大人此言差矣,此案虽然影响重大,但案情清晰,证据确凿,又无任何争议之处,因此没有上报三司的必要。」 证据确凿?周羽虽然对此表示质疑,但并没有说出口。 周羽和陈进对视一眼,随即周羽问道:「那敢问沈大人,案涉之人何时处刑?」 「行凶者李韵寒,将于三日后押赴菜市口斩首示众。随行者冯月是否有罪,尚不明朗,还需再审。」沈默回答道。 京兆府和其他衙门不同,其权力要大上不少,一般的衙门判处犯人死刑,需将案件卷宗交付刑部复议,确认无误后才可行刑;而京兆府只要证据确凿即可当堂判死,无需交付三司会审。因此,如果周羽找不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李韵寒无罪,那么三日后的菜市口,就是李韵寒的刑场! 「沈大人,下官想要了解案中细端,可否让我见一见韵寒?」周羽请求道。 「周大人是案涉之人的家属,理当回避。周大人身在御史台,应该是理解这其中章法的吧?」沈默的每一步都走在了周羽的前面,似乎周羽想要为李韵寒翻案的每条路都被堵死。 周羽一脸凝重,但短时间又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就只能先离开再思索破局之策。 「沈大人,还望你善待周羽的夫人,这算是本王的一个请求吧……」陈进说道。 「殿下放心,此事下官心中有数。」沈默回应道。 陈进点了点头,便随着周羽一同离去。 第一百三十章 转机 「姑爷,两位小姐怎么样了?」在外面等候的水儿急切地询问道。 周羽不发一言,只是愁云惨淡地摇了摇头。水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表情的周羽,巨大的不安从她心中升起。 周羽不说话,水儿又赶紧询问随后出来的陈进。 陈进将实情告诉她:「京兆府认定了李韵寒当街行凶致人死命,案情重大,京兆尹沈默当堂判了李韵寒的死刑。冯月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杀人,但也是案涉之人,暂时不能释放。」 「杀人?这怎么可能!我当时就在两位小姐旁边,那两个人顶多算是被打了一顿,伤势不会有多重的!」水儿焦急地说道。 「韵寒的内力深不可测,表面上你可能看不出来任何端倪,但受击之人或许已经有了严重的内伤。」周羽解释道。 「不可能的!我亲眼看到韵寒小姐只是把那两个人打倒而已,就这样他们还骂骂咧咧的呢!两位小姐被官差带走的时候,那两个男子尚且活蹦乱跳,怎么会突然就死了?」水儿难以置信地说道。 周羽听了水儿的话,一把抓住她的手问道:「水儿,你能确定当时被打的人还活着吗?」 「绝对是活着的!」水儿笃定地说道。 「那他们有没有很痛苦的表情,或者是大量出血的情况?」既然要了解案情,就必须要把其中的细节问清楚,才能找到漏洞所在。 「没有,有小姐在旁边拦着,韵寒小姐都很克制了,绝对不可能伤了那两个人的性命!」水儿回答道。 周羽听完,对陈进说道:「你即刻进宫面圣,就说我有一神兵献上,我随后就到!」 「什么神兵?」陈进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快去吧!」周羽连拉带推,将陈进轰上了马车。车夫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听了陈进所说的目的地,就启程往皇宫方向驶去。 「走,咱们回家!」周羽把水儿抱上马,往周府奔行。 京兆府大牢。 「韵寒,你说这次相公能把我们救出去吗?」冯月问道。 「要不是姐姐你拦着,我早就把这牢门破开了!」李韵寒回应道。 「小羽在朝中任职,若是咱们有这些不当之举,恐怕会给他带来祸端。反正你出手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哪怕伤了人,赔些银子也就罢了,想来应该没问题的。」冯月说道。 李韵寒这才发现,和冯月相比,自己还差得远,冯月事事为周羽着想,同时还要顾及自己的感受,而她却想着冯月会不会刁难自己,实在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姐姐放心,就算有伤人的罪名,那也是我一人所为,不会牵连到姐姐的!」李韵寒说道。 「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是我妹妹,哪有让你一个人面对公堂的道理?若是有官府的人前来问话,我们将实情讲出便是。」冯月还不知道等待着她们的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全听姐姐的!」李韵寒像是一个乖乖女,坚定地站在冯月一边。 「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救我们出去的!」冯月靠墙正襟危坐,眼神却无比犀利。 「我也是!」李韵寒附和道。 …… 皇宫,御书房。 「父皇,周羽说他今日得一神兵,将要献于父皇,特让儿臣进宫禀报!」陈进其实并不知道周羽说的神兵是什么,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来描述。 「哦?周羽闭关回京了?既是得了神兵,他为何不亲自呈给朕看,反而让你代为通禀呢?」文皇问道。 「这……周羽说是这神兵事关者大,他在整理有关情况,所以才让儿臣先行进宫。」文皇问起,陈进仓促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只能够先夸大一下事实,接下来就盼望着周羽所说的「神兵」真能赶上陈进夸耀的那般。 陈进又和文皇磨了一阵,周羽终于赶到。 「微臣周羽,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周羽下跪行礼。 「周爱卿免礼平身。听进儿说,你有一神兵要献于朕?」 「回陛下,豫王殿下所言不差,这是微臣偶然所得,请陛下验看!」周羽说着就将手中的精美木盒递给一旁的太监。 太监将木盒小心翼翼的放到文皇的桌案上,文皇打开一看,盒中静静地躺着一柄通体漆黑的短刀,但却连刀鞘都没有。 「周爱卿所说的神兵,就是这短刀?」文皇疑惑地问道,从外形上来看,这把刀除了黑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陛下,此刀不同于其他兵刃,陛下尽可差卫士持腰刀,林大总管持此刀以对,三刀之内,必出分晓!」周羽信心满满地说。 「哦?林淳,你去试试!」文皇将那短刀递给林淳。 林淳叫来一名宫外的守卫,二人对砍三刀,守卫所持的腰刀突然断成两截。文皇目睹此景,惊讶地站了起来。要知道,皇宫卫士的腰刀是使用武安铁矿全新打造的,其质量要比原先的腰刀提升不少,却在周羽献上的短刀面前不堪一击,这简直难以想象! 其实周羽还没告诉文皇,这把短刀是他利用锻造两把长剑后的余料所制成,因此没有多余的材料来制作刀鞘。 「周爱卿,此刀是从何而来?」文皇问道。 「回陛下的话,此刀是微臣亲自锻造出的!」周羽慢悠悠地说道。 「是你造出来的?你还会铁器铸造之艺?」文皇讶异地问道。 「陛下,这正是微臣今日进宫的原因。其实此刀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微臣新研究出一铸铁之法,由此法铸出的兵器无论是坚硬程度还是抗击打能力都远远超出以往!」周羽回答道。 「周爱卿此话当真?!」文皇激动地问道。文国南北常有战事,若是能够有精锐兵甲装备王师,士卒的作战能力将会大大提升。 「千真万确!」周羽说道:「陛下可派工部官员到冶炼场,微臣将此技法授出,也好为我大文做些贡献!」 「好!好!周爱卿不愧是我大文的福星,此法一出,我文***威必然大盛,如此功劳,朕该如何封赏啊?」文皇龙颜大悦,当场就要给周羽记功。 「陛下,臣……」周羽说道一半,又把话咽了下去。 「嗯?周爱卿有话要说?」文皇察觉到了周羽的异样。 「陛下,恕臣无状,臣有一不情之请!」周羽跪下扣头道。 「周爱卿有何愿求,但说无妨。」 「微臣之妻李韵寒乃华山掌门流影之徒,今日与拙荆冯月在东市闲逛,不料遭两个泼皮调戏骚扰,韵寒有武傍身,不得已出手自卫,将那二人逼退。官差赶到后,将冯月和李韵寒一并带走,微臣找京兆尹沈默询问情况,沈大人却说那两名男子已经死亡,在公堂之上判处李韵寒的死刑。微臣觉得此事颇为蹊跷,想请沈大人将此案交付三司会审,但沈大人却不肯。微臣无奈,只得在陛下这里乞一道谕旨,请三司介入此案,微臣身为亲属,理当回避。」周羽终于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好你个周羽,我说今日你为何急匆匆地来见朕,原来是为了家中之妻,也真有你的!」文皇笑了笑说道:「看在你一片真心又献出冶炼之法的份上,准奏!林淳,即刻拟旨,命刑部侍郎崔九霄,大理寺少卿卫甫提调此案,京兆尹沈默立即将此案所涉人员、证据移交给刑部及大理寺,不得迁延!」 「谢陛下!」周羽叩首道。 廉王府。 「王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李韵寒下入大牢之中,三日后由专人就押赴菜市口问斩!」一名护卫禀报道。 「那个周羽怎么样了?有没有到京兆府去闹过?」廉亲王从壶中倒出一杯酒,一边问道。 「去了,不过沈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安排,把他打发走了。」护卫回答道。 「那就好。区区一个周羽,不过是泛泛之辈耳,别看他搅得动静挺大,实则不堪大用,不足为虑!但李韵寒不同,此人的武功出神入化,除了其师流影之外,世间罕有敌手。如此人才却不能为本王所用,那还是杀了比较保险。反正华山派也自称皇家卫士,既然她们师徒二人决意要做陈铭的走狗,就只能让她们下地府了!」廉亲王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对了王爷,鸿雁来信,问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 「告诉鸿雁,让他盯紧陈进的一举一动即可,有任务时本王自会传信给他。」廉亲王回复道。 「属下明白了。」护卫随即离去。 …… 京兆府衙。 「崔大人,卫大人,你们二位怎么有空到我这京兆府来了?」沈默笑着迎接道。 「沈大人,我们可不是来找你闲聊的!」刑部侍郎崔九霄说道。 「崔大人这是何意?」沈默问道。 「我和卫大人奉圣上谕旨,负责接手东市行凶一案,请沈大人立马将此案的疑犯、人证、物证及死者尸身交给刑部。这是圣旨及尚书省行文,沈大人请过目!」崔九霄将命令书拿给沈默查看。 沈默满脸愁意地看完全文,只得乖乖从命。 就这样,李韵寒和冯月从京兆府大牢被转运到了刑部大牢。 路上,一直未曾现身的周羽出现在崔九霄和卫甫面前:「二位大人,内子体弱,不胜久押,还请二位大人多多照拂……」说完便摸出两锭五十两的纹银,放在他们各自的手上。 「这……」崔九霄和卫甫对视一眼,一时都没有妄动。 「区区薄礼,两位大人一路辛苦,且作慰劳之用,还望两位大人莫要推辞……」周羽将银两奉上说道。 「也罢,既然周大人对两位夫人一片心意,我等也就收下了!」二人分别取了一锭纹银。 钱送出去了,事就好办多了。 另一边,沈默可就着急了。 他连忙招来衙役说道:「你立马到廉王府通知王爷,就说圣上下旨,将此案交由三司处置!」 「是!」那衙役接到命令后,飞一般的跑出京兆府衙。 免费阅读..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弃家而逃 按照廉亲王的计划,周羽是没有机会能够帮李韵寒翻案的,因此京兆尹沈默在判案的过程中有不少违规的操作,不要说刑部和大理寺要重审此案,哪怕只是将案卷提交上去给刑部复核,沈默的惊人之举便会公之于众。 因此,沈默只能寄希望于廉亲王,这事因他而起,现在也唯有他能够救自己了。 沈默在京兆府衙门的大堂来回踱步,一直到傍晚,所有公人都纷纷离府归家,他却仍然没有要下班的意思。 替他传信的衙役还未归来,他的身家性命也就没有着落,尽管沈默就住在府衙之内,但现在就是让他回家,他恐怕也不敢回。 终于,沉寂了许久的刺史府门前传来了脚步,沈默立马站起身去查看情况。但这脚步声十分密集,来的绝非仅有一个人。 果然,当前来之人暴露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时,沈默终于看清了,这是一队带刀的卫士。如果沈默没有猜错,这些人乃是廉亲王的护卫。 「沈大人。」那领头的卫士向沈默行了个礼。 「你们是?」虽然心中已经有了预感,但沈默还是询问了对方的身份。 「在下奉王爷之命,前来护送沈大人到王府,请沈大人即刻移步!」那领头卫士说话极具威严,丝毫没有让沈默争辩的意思。 沈默心慌意乱,已经顾不上细思,便在这些人的前簇后拥之下上了马车。 他甚至已经忽略了,自己派去传信的衙役为何迟迟没有回来…… 而刑部和大理寺对于冯月和李韵寒的闻讯也逐步展开。 「什么?夫人的意思是说,京兆府尹未曾当堂宣判你们的死刑?!」崔九霄听完冯月的陈述,极度震惊地说。 「回大人,小女子不敢有半句假话,那京兆府的官差只是将我和韵寒羁押在大牢之中,未曾提起刑罚之事。」冯月据实回禀道。 卫甫在一旁低声对崔九霄说道:「崔大人,凡刑罚典狱之事必须于公堂之上宣判,沈默身为京兆府尹,久在宦海,岂能不知?依本官看来,此案恐怕不是这么简单,或是有人从中作梗也说不定。」 崔九霄点了点头,对卫甫的意见表示认可,同时又向一旁的刑部主事发问道:「仵作验尸的结果出来了吗?」 「回大人,仵作刚刚传来消息,说其中一具尸身已经火化,另一具尸体的查验结果表明其是因颈部遭强力扭断而死,尸身上虽有其他外伤,但都不是致死的主要原因。」主事回复道。 「什么?!」这下崔九霄彻底忍不住了,当场发飙:「沈默究竟在干什么?案情尚未明朗,他竟然下令焚毁尸身,真是岂有此理!」 「崔大人何须惊讶,这沈默既然都敢私自判案,毁灭证据又能算得了什么大事呢?」卫甫讥笑道。 「本官要上报陛下和吏部考功司,将沈默的不法行为一应揭露!」崔九霄气愤地说道。 「既然两位夫人并非案件凶手,那就可以回家了,周大人可是一直在外面候着呢!」卫甫笑着说道。 「多谢二位大人!」冯月和李韵寒向他们道了谢,随后离开。 「卫大人,沈默的反常之举,您怎么看?」崔九霄问道 「这京兆府和周御史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沈默却赌上官帽也要为难于他,这有什么必要?崔大人,你说呢?」卫甫似有深意地说道。 「本官与卫大人所想一致,所想一致!」二人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既然如此,我们明日就进宫向陛下禀明实情!」 「哎哟,我的两位小姑奶奶,在牢里没怎么着吧?」二女一出来,周羽就赶忙拉着她们的手问道。 「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再加上 韵寒武功高强,还能怎么着?而且到了刑部大牢之后,这里的官差好像就变了德行,说话细声细气,来往也不呵斥了,就连饭菜都十分丰盛,倒是让我们有些受宠若惊!」冯月说道,她已经不再是小陇村的那个青涩女孩儿,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大风大浪的她足以胜任周府的女主人一角、 「要不是姐姐担心会影响你的仕途,我早就将那牢门打破,风风光光地走出来了!」当然,李韵寒还是那个李韵寒,脾气暴躁得一如既往。还好现在冯月能降住她,周羽身上的压力也就小很多。 「好好好,咱们先回家,回家再慢慢说!」周羽赶紧把她们接上马车。 今天的周府算是炸了锅,两位夫人被官府抓走,这是前所未有过的情况。最可怕的是,水儿传回来的消息说,当时就连周羽都对此束手无策。府中的丫鬟看见周羽回来之后黑着脸,拿了个盒子就匆匆离开,没有一个敢上前搭话的,于是只能从水儿的口中了解情况。水儿一番言语更是将气氛搞得紧张兮兮,一时间,周府之内人心惶惶。. 好在是周羽最终将冯月和李韵寒平安带回,何水玲看到她们的那一刻,当场就哭出了声。 一个下午的等待,实在是太漫长了。 府中除了被抓的两人之外,大家都还没有吃饭,周羽回来后,水儿心中的石头才落下,兴奋地奔向了厨房。 趁此间隙,周羽开始向冯月和李韵寒了解情况,今日之事显然是有人做局,周羽必须要弄清事情的原委。 「韵寒,你的意思是说。从你们到东市开始,一直到事发现场,始终有个人在跟踪你们?」周羽在向李韵寒确认一个极其重要的情况。 「没错,我能感觉得到,但姐姐说东市是闹市繁华之地,有人顺路也很正常,我就没太在意。」李韵寒回答道。 「那这个人是不是前来骚扰你们的人之一呢?」周羽又问道。 「绝对不是,那两个无赖是突然从我们面前冒出来的。」李韵寒又说道。 听完李韵寒的说法,周羽陷入了沉思,再加上今日京兆府尹沈默的怪异表现,他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最终目的,但心中已经产生了好几个此案幕后主使的怀疑对象。 一切,都要等到明日早朝时才能加以验证了。 文国的早朝有个特殊的人,他是皇帝亲自册封的官,但却一直处于「告假」的状态,就连负责点卯的太监都已经习以为常,念到此人名字时通常会直接跳过、 因此,「差一人」是文官班列的正常现象。 「富公公,差一个人!」点卯的小太监向上司汇报道。 「又是御史台的周羽吧?不用管他,其他人到了就行。」富公公转身准备进入大殿,却被小太监叫住。 「不是周御史,是京兆府尹沈默未到!」 「嗯?」富公公疑惑的转过头,果然发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脸庞。 真是怪了,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的?连周羽都上朝了!可周羽都来了,身为京兆尹的沈默竟然过卯不到,今天的点卯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 但他只负责考勤,至于这些官员究竟来不来,对他影响不大。 点卯过,文武百官进殿。 一番正常的君臣之礼后,文皇说出了那句所有皇帝的经典口头禅:「众爱卿有本进奏,无本退朝!」 「陛下!」文官行列中站出一人说道:「微臣弹劾京兆府尹沈默,私堂判案,毁尸灭迹,举止不轨!」 大家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面庞,还在思索究竟是谁在金銮殿上告起了京兆尹的御状,最后发现竟然是消失了月余之久的御史周羽! 「那不是周羽吗?他怎么来了?」 「人家是御史台的人,上早朝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自他到任以来,今天应该是第二次上朝吧……」 总之,今日突然出现的周羽引起了众人的议论。 但这里毕竟是朝堂,文皇才是真正的主人。 「周羽,你所说之事,可有证据?」文皇问道。 「陛下,此事还是由崔大人和卫大人向陛下详陈吧!」周羽当即把崔九霄和卫甫抛了出来。 正好这二人本就要向皇帝汇报,既然周羽都提出来了,他们干脆就坡下驴,将此事当众言明。 听完这二人的陈述,朝中所有人都吃惊不已。 文皇也是皱起了眉,问道:「京兆尹沈默何在?」 「陛下,京兆尹今日未曾到殿。」富公公在一旁提醒文皇道。 这下文武百官更吃惊了,难不成这沈默是知道自己东窗事发,干脆不来上朝了?他就不怕皇帝一怒之下将他削官罢职,甚至下入大狱? 文皇听了富公公的话,气得一巴掌拍在龙案之上,怒道:「大胆沈默,背法判案,欺君罔上,崔九霄!」 「微臣在!」崔九霄答道。 「你即刻率人到京兆府衙,将这昏官拿下!」文皇下令道。 「臣遵旨!」崔九霄得了御令,先行离场。 众人见文皇发怒,一些有言要奏的大臣也都憋了回去,谁都不想触这个霉头。 一场早朝以周羽的出现开始,以沈默的乱行为议题,以龙颜大怒结尾。 太极宫。 「崔九霄,将沈默打入刑部大牢严审!」文皇见崔九霄归来,又下了第二道命令。 「陛下,崔九霄弃家而逃了!」崔九霄回报道。 「你说什么?」文皇抬起了头。 「臣刚刚率人到京兆府中查看,发现沈默携带家眷仆役逃离,只剩下空荡荡的屋舍!臣又率人到京城的各个城门巡查,据安定门的守城军士回忆道,昨日酉时三刻左右,一队车马用京兆尹的文牒叫开城门,出城而去,想必沈默就在马车之上!」崔九霄说道。 「岂有此理!」文皇将正在阅看的奏折狠狠地摔在案上,崔九霄吓得连忙低头,不敢直视文皇。 免费阅读..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可能和亲 沈默这种先「犯案」,再「缺勤」,最后干脆直接消失无踪的行为已经算是打了文皇的脸。堂堂京兆尹,三品京城大员,竟然在天子脚下玩起了逃跑计划,文皇怎能不怒? 「传朕旨意,停用沈默的一切教化符碟,革去其京兆尹之职,命各州县严加查找,凡擒获此人者立即押解进京候审!」文皇发令道 「是!」崔九霄领命后赶紧退出宫门之外,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廉亲王府。 「启禀王爷,沈默及其亲眷仆从共一百六十四人,全部解决!」护卫队长闵广上报道。 「沈默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一个小小的疏漏,差点给本王惹上大祸!」廉亲王大为光火道。 其实此案算不上是沈默出了纰漏,而恰恰是因为他太信任廉亲王了,才在过程中有些不拘小节,最终导致了事情败露,自己也被廉亲王灭口。 「尸体处干净了没有?」廉亲王又问道。 「回王爷,正在昼夜焚烧,最多明日午时,所有尸身都会化为灰烬!」闵广回答道。 「嗯,这就好!」廉亲王点点头说道:「此事要做得隐蔽些,绝不能让他人有迹可查!」 「王爷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好了!」 「去吧,本王要想想下一步的计划。」廉亲王挥挥手说道。 「是。」闵广退出了正厅。 豫王府。 「怎么回事,听说京兆尹沈默畏罪潜逃了?」陈进今日并没有出门,但沈默的事情早已从朝堂之上传开,闹得满城风雨,他也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文国的皇子平日里是不用上朝的,除非有祭祀或是其他重要的典礼,他们才会到殿。 「沈默任京兆尹已经有三年之久,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的呀!」得知情况的陈若兰也来到了陈进府上。 「沈默不过是棋子而已,有人想利用他为难于我,只不过这个***太过狂妄,行事无所顾忌,这才让我们抓住了漏洞,反败为胜。」周羽分析道。 「棋子?京兆尹可是从三品的大官,能让沈默当棋子的人,我文国恐怕也没有几个了吧?」陈进惊讶道。 「没有几个?我面前可就坐着俩呢!」周羽眼睛扫过陈进和陈若兰,阴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们是此案的幕后主使?」陈进倒是有点怀疑周羽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你是不是脑子里缺根弦?周羽的意思是说,幕后主使很有可能是朝中权贵或是皇室之人!」陈若兰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陈进,她也有些怀疑自己和他究竟是不是一个爹生的。 「看起来,你的皇姐要比你聪明许多!」周羽讽刺地看着陈进说道。 不过呢,陈进已经被这二人挖苦得习惯了,现在的他可以说是一个二皮脸,说不听骂不服的。 「那你的意思是?廉亲王?」陈进每次总会先把这个答案抛出来,或许现在廉亲王在他心中已经是一个小人形象了。 「我可没有这样说,你别诬赖我。」周羽否认了陈进的话,随后继续说道:「先不说这件事了,票号和镖局的人都派出去没有?」 「都已经安排好了,最多半个月,第一批的票号和镖局就能开张!」 周羽又趁此机会给二人说了些注意事项,从智商的角度考虑,周羽还是把工作的重心放在了陈若兰身上,毕竟给她解释些概念,要比向陈进说明情况轻松多了。 商量了一会儿正事,三个人又开始了闲谈。 「若兰,这两天我可是听说王相在跟乾国的人讨论和亲之事,你知道吗?」陈进问道。 「和亲?什么和亲 ?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听说?」陈若兰紧张地问道。 当前文国适龄的单身皇子有三个,但到了适婚年龄且尚未许配的公主就只有陈若兰一人。而反观乾国那边,适龄的公主一个没有,就单单一个皇子还未结姻亲,所以文乾两国若是要和亲,就只可能是由文国的公主嫁到乾国去。 如果此事为真,那么陈若兰就得远赴他乡,恐怕今生今世都再也没有回到故园的可能 「陈越那家伙跟王相走得近,我是听他说的。」陈进也只是得到了小道消息,随后他又问周羽道:「你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周羽听完陈进的话,满脸阴云密布,冷冰冰地说道:「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总之我坚决反对和亲!」 「这又是为何?就算真的要和亲,也不会把你给送到乾国去啊!」陈进不解道。 「哦,你的意思是,把我送到乾国去就无所谓了?」陈若兰一脸不悦地看着陈进说道。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问问为什么他不同意……」陈进赶紧把锅甩给周羽,好将矛头移开。 周羽一点儿也不回避这个问题,而是直接答复陈进道:「国家的利益应当由自己去争取,将其寄托在一个女子身上,是这个国家的悲哀!以前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事,现在我既然能为这个国家尽一点微薄之力,就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种情况发生!」 周羽的语气十分坚定,仿佛要嫁过去的不是陈进的皇姐,而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坐在一旁的「当事人」陈若兰听了周羽掷地有声的话,心中十分感动,但也带着些疑惑问道:「我文国还没有和亲的先例,你是在哪里见过这种事?」 「反正就是见过,王成那个老东西要是一意孤行推动和亲,我不介意往他的府中扔几颗炸弹!」周羽所学的历史书里面,和亲的案例可有不少。但陈若兰所知的,恐怕只有在西汉时期发生的「昭君出塞」。 「炸弹是什么?」陈若兰问道。 「是一种很厉害的武器,在方圆三丈之内有着惊天动地的威力,电光火石之间便可使树倒墙塌,人若是站在旁边,那估计会被撕成碎片。」作为仅有的两个知情人之一,陈进赶紧抓住机会在陈若兰面前炫耀一番。 「真有这种利器?」陈若兰怀疑地看向周羽,单听陈进一家之言,她还真有些拿不准。 周羽点点头说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你怎么不将其献给父皇?」陈若兰又问道。 「我要是早把这东西献给陛下,那你这次不就非得嫁到乾国去了吗?只要有我在,这种情况就绝对不可能出现!」周羽回应道。 周羽的本意是他不希望再有任何女子因和亲而失去选择自己人生大事的权利,但在场的陈进和陈若兰显然会错了意。二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陈若兰认真地望了望周羽,随后又默默地低下头去。 周羽见二人都不开口,也就起身告别道:「困死了,我回家补个觉啊!」 陈进想要再留他一下,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任凭周羽离开。 周羽还纳闷儿,怎么刚刚还好端端的两个人,突然就哑巴了? 周羽走后,陈进对陈若兰说道:「皇姐,我看周羽八成是对你有意思,你要不考虑考虑?」 陈进自己的婚事尚且没个着落,倒是酷爱乱点鸳鸯谱。 「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陈若兰嘴上否认,但脸上的红晕却很老实。 「要我说,周羽这人也没什么不好,文武双全不说,脑子里装的东西那是一套又一套。再加上父皇对他十分器重,你要是真觉得行,这门亲事我也同意!」陈进豪爽地说,尽管他同意或不同意都没什 么用,但随即他又捏起了下巴说道:「只不过……」 听他话说了一半,陈若兰抬起头问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周羽现在家中已经有三位夫人,父皇是绝对不会答应让你去给他做小的,这件事有些棘手,你让我想想办法!」陈进用手拄着脑袋思考道。 「行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多考虑考虑你自己吧!现在京城中大户人家的女儿可不多了,我看程太傅的孙女不错,要不然你考虑考虑?」陈若兰打断了陈进的思路。 「什么?你说的是程小霜?不行,绝对不行!」陈进对此表示极其抗拒,似乎是记起了某些不太好的回忆。 「嘿,人家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况且小霜的女红可是京城一绝,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陈若兰显然也知道一些内情,故意打趣道。 「你可别提了!你又不是没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咱俩加起来都没她重!一顿饭吃的顶得上我三顿那么多,这样的姑娘我可无福消受!」陈进连连摆手,他对这个程小霜感到十分头疼。 「你呀,常年不在京城,可知道这人是会变的?」陈若兰戳了戳陈进的脑袋说道。 「她变什么了?一顿能吃我四顿的量了?」 「实话告诉你,人家可不是原来的小胖丫了,现在的程小霜苗条得紧,算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哩!」陈若兰笑着说道。 「得了吧,我不信,你少在这儿蒙我!」在陈进的脑海中,程小霜就是在炉火旁边多坐一会儿,身上都得流出油来,苗条?她还能苗条到哪儿去? 「爱信不信,我保准你若是见到了她,一定会为自己今天所说的话后悔!」陈若兰说罢就离开了豫王府。 陈进一个人在正堂发了会儿呆,随后对后厨的人吩咐道:「今天中午的肉不能见一丁点儿肥的,否贼你们的月钱全部扣光!」 后厨的人也吓了一跳,从切菜到做菜,全都睁大了眼,防止自己这个月的努力付之东流。 免费阅读..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朝堂争论 周羽回到家中,同样把沈默逃跑的消息告诉了几位夫人。 冯月和李韵寒听闻此事后也是震惊不已,堂堂的京兆尹都能够弃官而逃,文国皇帝的脸该往哪儿放? 「陛下估计正为此事发怒,要不你明天还是别区上朝了?」冯月劝说周羽道,文皇特准周羽每月只需要上两次早朝即可,这个情况她也是知晓的。 「害,倒还不至于,最近朝中风波不断,我还是多去盯着些为好。你们在家好好修养,我要出去一趟,办点事情!」周羽说完,又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姐姐,相公不会出什么事吧?」经历过冯月和李韵寒被暗算一事,何水玲越来越担心周羽会出意外。 「应该不会,小羽足智多谋,想来是能够应付的……」冯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底气仍旧有些不足。毕竟京城不比他处,繁华之下处处凶机,一不留神就可能落入他人彀中。 周羽一出门就直接赶往了崔九霄的府上,对于周羽的来访,崔九霄并不感到意外。 接过仆人递来的茶水,周羽询问道:「崔大人,沈默离京出逃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瞒周大人,此事确实甚为蹊跷。昨日放衙之后,崔九霄带着家眷仆役连夜出逃,大约戌时三刻,沈默府中的车马出安定门而去,这都是守城的禁军卫士告诉本官的,应该不会有假。」崔九霄回答道。 「敢问崔大人,守城的禁军士兵亲眼看到了沈默和他的家人吗?」周羽追问道。 「这……本官倒是不曾细问,但据当时值守的军士所说,车队是用京兆府尹的文牒叫开城门的,似乎沈默并未亲自现身。」崔九霄回忆道。 「崔大人,如果下官没记错的话,京兆府放衙要早于各州县的衙门,且下午的公务并不繁杂,通常申时之后不久官员们就陆续离开了,是这样的吗?」周羽咨询道。 「周大人所言不错,京兆府通常是上午公干,下午的时间相对闲暇,一般申时过半就会放衙。」崔九霄回答道。 「既然如此,从我们离开算起,沈默足足耽搁了两个时辰才走。这就很奇怪了,倘若他在城门关闭前就离开,守城的禁军将士根本不会盘问他和随行车队,但他却偏偏等到京城各门关闭之后才用身份文牒叫开城门出城,这似乎有些不合逻辑吧?」周羽问道。 「沈默全家上下有一百余口人,或许收拾行装多花了些时间吧。」崔九霄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不,沈默不是去休假,而是率家人出逃,没有必要带多余的东西,只需要把衣褥细软,银钱凭证等带在身边即可,怎么会耽误这么久?况且,沈默如果真的是决意弃官逃离,少一个人知道他的行踪,他就多一分安全,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明白。所以,即使是为了全家人的性命着想,他也一定会赶在城门关闭之前离开,况且他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只要他想,就肯定能做到!」周羽分析道。 「哦?周大人的意思是?」崔九霄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周羽的言外之意。 「依下官之见,沈默恐怕不是自己逃走的,而是被迫离京!」周羽语出惊人道。 「什么?被迫离京?周大人,且不说这京城之中戒备森严,就凭沈默这三品京兆府尹,有能力胁迫他的会是什么人?」崔九霄被周羽的话吓了一跳。 「京兆尹虽是朝廷大员,但位在其上者还是有不少的,除了朝中的权臣之外,一些贵族同样有这个能力。」周羽浅浅的笑着说道。可他的话语所指却十分敏感。 「周大人,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你是否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点?」崔九霄谨慎地说道。 「暂时没有,所以我才特地来向崔大人询问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 「就是……」 午时之前,周羽从崔九霄的府上离开,直接回了家。冯月等人问他去了哪,周羽却绝口不提,而是一头扎进自己的实验室,继续改进炸药的用料。 一整天下来再没有其他大事发生,京城政务的最高长官私自逃跑,这引起了民间的广泛议论,百姓们茶余饭后都在谈及此事,并一直延伸到对沈默为官的评价。实际上,这些人平时最多接触到京县县衙,京兆府对他们来说,还是太遥远了一些。 第二天,周羽仍旧上了早朝,负责点卯的小太监也重新把他纳入了正常到勤的人员行列中。 「众爱卿今日可有本奏?」文皇又准备宣布退朝了。 「陛下,臣有本奏!」右相王成站出来说道。 周羽看王成要发话,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后背,似乎有所预料一般。 「王相有何事进奏?」文皇问道。 「月前我大文与乾魏两国的和议实际上并未达成,魏国地处北境苦寒之地,兵微将弱,不足为虑。然乾国坐拥江南诸州,钱粮富足,我大文与其鏖兵日久,难分胜负。而今和议不成,恐边境再起战祸,殃及我大文黎民。老臣建议,重启与乾国的和谈之事,以策万全。」王成有些苍老的声音传遍大殿。 「哦?依王相所见,此次和谈又当如何进行?」文皇询问道。 「回陛下,老臣建议陛下效仿前圣明之君,择我大文一公主与乾国和亲,则大事可成矣!」王成回答道。 当王成说出和亲的提议时,朝堂之上顿时喧闹成一片。 说是闹成一片,实际上大臣们还是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主战派,认为和亲之举是自认不如乾国的软弱表现,另一派则是主和派,认为和亲之举是消弭战祸,保护边境安宁的有利举措。两派各执一词,莫衷一是。 直到文皇亲自开口镇场,百官才纷纷安静下来。 「王相所谏之事颇有道理,诸位爱卿以为如何?」文皇开始公开征集文武百官的意见。 首先是平西军大将军左冲站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和亲之举甚为不妥,这会让乾国以为我大文惧怕他们,日后若是两国再起摩擦,乾国恐怕会得寸进尺!因此,微臣反对和亲一事!」 兵部侍郎于敬不甘示弱,也立马站在行列之外说道:「陛下,左将军此言差矣!和亲并非意味着我大文畏惧乾国,而是要以此换取关河宁定、家国太平!左将军之辞实在是鼠目寸光,短视愚见!」 没等文皇说话,征西军大将军张万勇又开口道:「我大文兵甲坚利,粮草充足,王师大盛之威令天下鼠辈胆寒,何须以和亲换取安宁?陛下,依末将愚见,和亲一事纯属画蛇添足!」 户部尚书萧绥听见这话又不乐意了,对着张万勇辩驳道:「张将军,战端一开,国库耗资甚广,大将军是不当家不晓得油盐柴米贵,可曾考虑过我户部的难处?」 「国库之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大文战事乃是保百姓平安,难不成这也是胡用?」 「尔等莫要逞匹夫之勇,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笑话!派公主前去和亲,屈的是乾国的兵还是我大文之兵?」 「你这是强词夺理……」 这下文武两派真是吵的不可开交,文皇无奈,只能再次让众大臣先安静下来。 「御史周羽何在?」文皇点名道。 「微臣在!」周羽站出来回答道。 「此事你怎么看?」文皇问道。 见了文皇的举动,百官十分惊讶而且有些疑惑,陛下怎么问起这个黄口小儿的意见来了? 「回陛下,众位将 领和诸位大人的意思微臣都听明白了。总结起来,诸位大人认为,和亲有三利,其一是能保我大文边境宁定,其二是能维持国库安稳,其三是效仿古帝赐女与乾国成姻,彰显大国天威。而众位将领则觉得和亲有三弊,一是恐让乾国轻看我大文,有损国体,二是怕我大文与乾国日后的来往甚至是摩擦中处于劣势,三是我文国诸军刚刚配发坚兵锐甲,不战而求和有伤军威。」周羽将各方观点都汇聚在一起,分条陈列出来。 文武大臣听了周羽的论述,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周羽总结的内容正是他们心中之意。 就连王相都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年轻人,想听听他接下来还会说点什么。 本来这个时候周羽应该发表自己的意见,可他偏偏不走寻常路,而是直接冲着王成发问道:「既然如此,不知王相认为和亲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呢?」 区区一个六品御史竟然当堂向文国的右丞相发问,周羽的举动将在场所有人都惊到了,包括坐在龙椅上那位。 王相没想到周羽把问题抛到他这儿来了,他有些准备不及地回答道:「本相认为当是利大于弊……」反正是他提出来的和亲,难道还能自己推翻自己不成? 随后王成又说了一大通官话,大概意思就是和亲之事乃是自己为文国大局考虑才献出的计策。 「王相忠心为国,下官十分钦佩!乾国的四皇子尚未娶亲,下官听说王相有一孙女,年方及笄,又生得乖巧玲珑,不如就请陛下册封王相的孙女为安陵公主,赶赴乾国,与四皇子和亲吧!」周羽说道。 「你……」王相被周羽气得当场语塞,一时无话可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君无戏言 周羽这个意见提出来后,朝堂上的众人均是一愣,随即一部分人就哈哈大笑起来。当然,这「一部分」都是军中武将,他们手中握有兵权,在外独镇一方,不似三省六部的官员整日都生活在王成的阴影之下。 就连坐在龙台之上的文皇都不禁想笑,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如此失态实在不妥,所以最终还是忍住了。 有人却忍不住了,站出来指责周羽道:「陛下,周御史在金銮大殿之上出言不逊,理当严惩!」 周羽转头一看,发现是礼部侍郎房槐,此人是王成的忠实走狗,联合另外一个礼部侍郎彭如仕一起将礼部尚书架空,导致科举之事几乎被王成一手垄断。 文皇刚想要开口干预,周羽却抢了先说道:「房大人,倘若文国需要令嫒远嫁乾国,不知房大人可愿献女辅国?」 房槐被周羽反将一军,倒是有些不太适应,他也没想到周羽竟然完全不顾寻常礼数,公然向上官发问。但周羽所问之事又是敏感至极,事关他是否对国家忠心,房槐不得不作出违心的回答:「只要陛下钦点,房槐义不容辞!」 「既然房大人都有这般觉悟,王相身为文国宰辅,岂能不知国家所需?刚刚房大人说只要陛下钦点,就愿意献出己女,难道房大人自认为比王相还要高风亮节些?连房大人您都知道遵奉陛下之命,王相定然就做好了主动献女的准备。但若由陛下亲自发问,恐怕伤了君臣的感情,所以下官这才斗胆僭越,代王相表达一番诚意!」周羽说道。 文皇听了这话,暗暗为周羽点赞。虽然周羽这招慷他人之慨的捧杀十分明显,但这是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在场,哪怕王成心怀不满,也不可能当堂发作,那么这中间就有文章可做。 一位忠于文皇的将领听出了周羽话中之意,了解文皇和王相内情的他立马跟着煽风点火道:「对啊,王相忠心为国,想必是已经准备好献出孙女,房大人莫要折了王相的诚意!」 果然,王相听了周羽的话,大方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不表态肯定是不行的,骑虎难下的他只能压制住心中的不满说道:「本相自然愿意献女,但本相一非贵族,二非勋爵,堂皇献女恐有损文国国体,怕是不妥!」 「诶,王相何以妄自菲薄?王相为文国鞠躬尽瘁,奉献了大半生的精力,虽非朝廷勋略,但功绩却不可磨灭,所以下官才建议陛下封王相的孙女为安陵公主,也是对王相贡献的褒扬嘛!」周羽既然咬住了王成的尾巴,怎么可能轻易松口?王成想脱身,周羽就咬的越紧。 再看周羽给王相孙女取的这个封号,那也是损到了极点。安陵公主,顾名思义,就是要将自己的陵墓安在乾国,预示受封之人将要客死他乡,再也无法回到故园。虽然王相的孙女和周羽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但谁叫她摊上个多事的爷爷呢? 文皇见状,也明白该到自己下场的时候了,于是说道:「周御史虽有些冒昧,但所言不无道理,王相为我大文操劳了大半辈子,今又愿意献女辅政,堪称文国栋梁!林淳,传朕旨意,册封王相的孙女为茯阳公主,择日举行册封大典!」文皇终究还是没有选择周羽取的封号。 王成满心怨恨,但文皇的圣旨下得如此顺理成章,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先暗自吃掉这个哑巴亏,而后再做计较。 今日的早朝发生了这样一件大事,军中的将领退朝之后都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文国的军制改承于隋唐时期的府兵制,军中将领数目众多,各自统领一支军队,闲时屯田耕作,战时率军出征。当发生战事,需要多支部队协同作战时,就会由兵部将具体情况向皇帝说明,再由皇帝下旨册封行军大总管或是兵马大元帅,将一定地域内的军队统一领导,划一指挥,以 确保作战效率。 「我看这个周羽有点儿意思,虽然他身在三司任职,却好像跟王成那厮不太对付。」今早在朝堂之上给周羽壮声势的人正是征西军的主将马忠,他人如其名,对于文皇忠心耿耿。不只是他,在他旁边落座的这些将领都是文皇的忠实拥趸。文皇之所以能够在朝中势力被王成渐渐蚕食的情况下还能稳坐钓鱼台,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这些军队的将领仍旧对他忠贞不二。有了军队这道防线,王成即使生出些非同寻常的心思,也会大有顾忌。 「我看也是,这小子不过是个六品小官,都敢在朝堂之上与礼部侍郎和当朝丞相争斥,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定北军的主将徐长平认可道。 「要不是他,陛下恐怕还有些麻烦事儿!我看王成那老不死的没安好心,怕是想要谏言陛下把长乐公主嫁到乾国去,要不是周羽这么一搅和,或许还真让他谏成了!」御北军的主将姜鹏云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个周羽应该是站在陛下这一边的,要是将来因为得罪姓王的出了事,咱们可得帮衬着点儿!」马忠提议道。 「老马说得对,咱们再观察观察,若是这周羽真是在和王成作对,那么咱们就帮他一把!」徐长平支持道。 「好!」 「老马和老徐说的对……」各将领一致同意了这个意见。 另一边,王相和一班僚属也聚在一起讨论。 「这个周羽,真是目中无人,王相和房大人是何许身份,岂容他一个小小的御史在大殿之上放肆?!」礼部郎中康炳安不满道。 「康大人说的没错,今日周羽在金銮殿上如此放肆,我等岂能容他?依下官之见,咱们应该好好参他一本!」工部侍郎关睿德提议道。 众人见王相始终未曾发话,也不敢多言。过了一会儿,房槐见王成仍然没有一点表示,壮起胆子询问道:「王相,刚刚大家的提议,您意下如何?」 王成闭着双眼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当此事是何人授意的?老夫到御史台问过御史中丞,据他所说,周羽平时从来不到府办公,御史中丞几次向圣上禀报此事,但数次下来,圣上却只做出了个「无需管他」的批示,最后御史中丞也放弃了,干脆就当没这个人。今日,周羽又在金銮殿上大放厥词,但却没受到任何惩罚,这说明了什么?」 「王相您的意思是……」房槐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却不愿意相信。 「好了,大家先各自回府吧,这段时间务必严于律己,莫要授他人以柄,以致大祸临头!」王相站起身说道。 「是!」一众僚属纷纷告别离去。 房槐有些担忧地问道:「王相,难道真的要让慕瑾嫁到乾国去?」 「此事我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心。」王成目视远方说道。 「那下官这就告退了……」 「周羽……周羽……」王成口中喃喃着这个名字。 次日,丞相府邸。 「王相!王相!」襄王陈越连连叫喊着。 「下官见过殿下!」王成行礼道,但行得有些随意,甚至连腰都没弯,或许是他年龄大了的缘故吧。 「王相,您为何要把慕瑾嫁到乾国去?您不是说过要把慕瑾许配给我为妻的吗?」陈越焦急地说。王慕瑾和他两小无猜,二人感情十分要好,本来王慕瑾到了及笄之年,就要和陈越敲定婚事,却不想被周羽横插一杠子,王慕瑾现在就要被册封为公主,远嫁乾国。. 「殿下,您和老夫关系亲近些,有些事老夫也就不瞒你了。说实话,慕瑾之事并非老夫之意,而是那个周羽从中作梗,老夫当着陛下和百官之面已经势成骑虎,实在是不得已而 为之。」王成看着陈越,有些无奈的说道。 「周羽?他为何要这么做?」陈越有些愤怒地问道,本来他对周羽还有着一丝丝好感,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两人恐怕就水火不容了。 「这老夫就不知道了,或许他对老夫有些成见,所以才故意刁难老夫,在陛下和文武百官面前逼老夫献女。」王成平淡地说道,仿佛要嫁出去的是别人的孙女一样。 「王相,慕瑾是我的未婚之妻,怎么能嫁给乾国的皇子?我要进宫禀明父皇,请他收回成命!」陈越激动地转身要走,但王成叫住了他! 「殿下且慢!」 「王相还有何事?」陈越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冲到文皇面前,将自己和王慕瑾两情相悦的事说一百遍。 「殿下可知,君无戏言!圣旨已下,哪有再随便收回之理,这岂能儿戏?殿下此去,非但无法留住慕瑾,反而自己也会遭到陛下的训斥,实非明智之举!」王成劝诫陈越道。 「王相,依您之见,我现在应当怎么做?」陈越心乱如麻,已经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只要能留住王慕瑾,现在王成说什么他都会照做。 而王成也正是需要这个效果,他缓缓开口道:「为今之计,只有……」 陈越听完,立刻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照办。 「陈越哥哥!」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从门外跑了进来:「你是来找我的吗?」 「慕瑾,不得无礼!」王相严肃地说。 「是!」王慕瑾规规矩矩地站好,但脸上仍旧是一片笑意地说道:「慕瑾参见殿下!」 陈越看着面前这个眨着眼睛的可爱女孩,心中的决心愈发坚定。 第一百三十五章 接下来的任务 今日的周府格外热闹,不仅陈进和陈若兰亲自到府,就连征西将军马忠和定北将军徐长平都登门拜访。 冯月跟何水玲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平日里也就陈进偶尔来一次。今日不仅公主殿下跟他一同前来,连军中主将都到了,她二人不免有些怯场。 倒是李韵寒坦然得很,诛杀过廉亲王部下的她并不觉得军营中的将领有什么过人之处,她安慰冯月二人道:「两位姐姐勿扰,待我前去探探情况!」本来嫁给周羽之前,李韵寒还担心自己受不了「做小」的气,但过了门才知道,冯月跟何水玲那是一点架子没有,完全把她当亲妹妹看待,李韵寒也很快融入了这个大家庭。 「韵寒,小羽正在跟两位殿下和将军谈论公事,你这样贸然前去,会不会有些唐突啊?」冯月拉住李韵寒问道。 李韵寒停住脚步,仔细考虑了冯月的话,觉得有一定道理,于是说道:「那干脆等他们谈完,咱们直接问小羽就行了,他肯定会告诉我们的。」 李韵寒的意见得到了几位姑娘的一致认可。 「末将不知豫王殿下和公主殿下也在,失礼失礼!」马中和徐长平向陈进和陈若兰行了礼。 「诶,两位将军客气了!我和周羽是故交,今日和若兰一道前来不过是朋友串门,倒是两位将军来的凑巧!」陈进开玩笑说道。 「是啊,昨日周御史在大殿之上狠狠杀了杀王成那个老匹夫的锐气,真是大快人心啊!」马忠豪言道。 「马将军,怎么如此说话?王成毕竟乃一国之相,将军何故对上不尊呢?」陈若兰示意道。 「这里是周御史府上,又不是他丞相府,怕什么?」马忠是部队出身,说话一向粗犷:「公主殿下您有所不知,这王成可不是个好东西,把持朝政,独断专行,三司疲敝,六部凋乱,要不是他在军中无人,恐怕这大文早就变了天了!」 「竟有这么严重?」陈若兰讶异道。 「殿下,别怪末将说话直,我等都是些粗汉子,不会阁臣那一套文绉绉的话术。我们只知道,王成此人心术不正,二位殿下要离他远些才是!尤其是豫王殿下,您是太子的首要人选,务必要洁身自好,免得陛下猜疑!」徐长平已经将话题带到了一个较为敏感的地带——嫡位之争! 「太子?本王常年留在封地,岂是太子人选?二位将军切莫载折煞我了!」陈进自嘲道。 「小进说得对,二位将军,此事可不能随便议论!」陈若兰再次提醒道。 「别人说不得,我老马说得,大不了,让陛下把我老马这颗人头砍去便是了!」马忠说话已然毫无顾忌。 「多谢二位将军的抬爱,即便说起此事,我又如何能与襄王和晋王相比呢?他们从未离京,而我不过只是暂住京城,比不得,比不得……」陈进摇摇头说道。 马忠正要开口解释,但徐长平碰了碰他的胳膊肘,示意他先不要说话,而后徐长平说道:「周御史对此事是怎么看的呢?」 周羽自讨论开始就很少说话,徐长平担心他想要明哲保身,于是想借这个话题将他拉下水。周羽也明白他的意图,反正自己的想法跟这些人是一致的,说说也无妨。 「能怎么看?坐在板凳上看呗!豫王此次回京,表面上是为了庆贺太后寿诞,但寿诞过去许久,陛下却没有让豫王回到洛州的旨意,这就说明陛下是想要豫王殿下留在京城的。反观另外两位,也就是襄王和晋王。先说襄王吧,此人和王成走得很近,又跟王相的孙女是青梅竹马,而刚刚两位将军也说了,王成心怀叵测,陛下岂能容他?既然这样,襄王又怎么会是嫡子的人选呢?」周羽的眼神像是已经洞穿了一切,两位将军都对他的说法表示赞同,频频点头。 「接下来说晋王,晋王者,匹夫也,难成大器!而且据我所知,晋王受廉亲王的影响较多,廉亲王此人二位将军可否了解?」周羽看向马忠和徐长平问道。 「这……」马忠和徐长平对视一眼,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不太能说出口。 「好吧,既然两位将军不好说,那就由我来说吧。廉亲王此人,可以说是罪大恶极!此人不仅同乾国商人有着秘密的利益往来,还和魏国的重臣有勾结,像这样里通卖国,阴险狡诈之人,就当以重法裁之,以儆效尤!」周羽的音量虽然不高,但语气却十分坚决。 两位将军第一时间看了一眼陈进和陈若兰的反应,发现这二人好像对此并不奇怪,马忠才开口问道:「周御史,这些情况你是如何得知的?」 「看来马将军果然知道,只是不好明言罢了!」周羽笑着说道。 马忠无奈地叹了口气,与王成不同,廉亲王是皇室中人,地位崇高,他们言谈间始终有些顾虑。 「马将军,徐将军,二位的军营去年不是刚刚添置了一批新的兵器甲仗吗?」周羽问道。 「是啊,这又怎么了?」马忠和徐长平疑惑地问道。 「这打造兵器所用之铁矿是由武安县开采的,而得知武安县暗藏铁矿的,正是周羽!」陈进代为回答道。 「此事当真?」马忠和徐长平都站起身来。 「千真万确!」陈进招招手说道:「二位将军请坐!也就是那一次,我们得知了廉亲王和乾国商人有秘密来往。」 「哎呀呀,周兄弟这可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这批新的军器下发之后,军队的战斗力可是提升了一大截!以前咱们和乾***队交手,通常只有五成胜算,现在有了新装备,我看能有个七成胜算!」马忠高兴地说道。 「马将军且不要高兴地太早咯!」周羽笑笑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马忠收起笑容问道。 「咱们大文的军队换了新装备,难道乾国的军队就不能换吗?」周羽反问道。 「这……说的也是……」马忠才发现自己是定式思维,没有考虑到对手的情况。乾国的军队在这段时间也有可能补充了新的兵器和护甲,而且由于军械的有限性,军中是不可能做到每个士兵都穿盔甲的。 「马将军也不用担心,周羽已经向工部提供了新的冶炼之法,以后我大文的兵刃会更加锋利,铠甲会更加坚锐!」陈进鼓舞道。 「想不到周御史一介文臣,竟然还通晓冶炼之法,实在难得!」徐长平摸着胡须赞叹道。 「惭愧惭愧,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周羽拱手说道:「二位将军,取胜之道,兵器盔甲固然重要,但战法仍是关键!」 「哦?周兄弟有何见解?」本来马忠和徐长平等将领是很看不起朝中的这一班文官,认为他们外强中干,不堪大用。但周羽又和那群人有所不同,一是他站在文皇这边,二是他确实有些能力,所以两位将军愿意听听周羽的看法。 「我这里有三个锦囊,其中记载着一种十分新颖的训练模式和作战方式,二位将军可从自己的军营各抽五十人来试一试,以三个月为限,看看这一百个人究竟能做到哪个份上!」周羽递上三个小袋子说道。 「这作训之事关乎军队大体,如果随意更改,怕是……」徐长平有些担心地说道。 「不知这囊中之计可否让我们也看看?」马忠问道。 「当然,二位将军请便!」周羽回答道。 两位将军将锦囊一一打开,认真阅读起囊中纸笺上的内容来。 「周兄弟,为何要军士每日负重奔跑?」马忠询问道。 「还有,为何要士兵们每日举重?」徐长 平问道。 「二位将军想要知道的事都在这第二个锦囊中了!」周羽提示道。 两位将军又按照他的指示打开第二个锦囊…… 等到把三个锦囊中的内容全部看完,马忠又说道:「周兄弟既然谙熟军事,也应该知道,现在正值春耕时节,又没有战事,大家伙都在田地里农作,若是抽调一部分人出去,怕是会对耕作产生影响啊!」 「这样吧,锦囊中所述的训练计划带来的一切成本由我府上供给,权当做个试验,若是能成,也是我大文军队的一大幸事嘛!」周羽提议道。 马忠和徐长平对视一眼,仔细思考了周羽所写的作训计划,加上周羽的解释十分详细,又有资金保障,二人认为可以一试,于是说道:「好,那就试一试!」 「既然二位将军同意了,那我可要多叮嘱几句,这个计划是军中绝密,除了二位将军的贴身心腹外,暂时不要外传,连其他将军也不要告诉。等训练真的有所成效,再到我大文的其他军营中去推广也不迟!」周羽对马忠和徐长平说道。 「好,就这样定了!」马忠和徐长平一口答应下来。 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但一席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不知周兄弟接下来有何打算?」马忠问道,无形之间,他们和周羽的距离就被拉近了许多。 「陛下将我从一介布衣直擢为六品京官,自然不会没有用意。王成在朝中实力越发的大,根基也尤其顽固,在下自当以铲除女干佞为己任,真正做到为君分忧!」周羽放言道。 「好!周兄弟果然忠勇过人!」徐长平忍不住鼓掌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周府密谈 「可现在王慕瑾被你诓成了茯阳公主,就要出嫁乾国,你和陈越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他肯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陈若兰警告周羽道。 「姑奶奶,不让她嫁过去,难道你愿意嫁过去不成?」周羽摸了摸额头说道。 「我又没这么说……」听了周羽的话,陈若兰的底气明显没那么足了,低声说道:「但慕瑾毕竟是无辜的,王相做的事不应该由她来承担后果!」 「难道你真的以为王相会把自己的掌上明珠送去乾国?年轻!」周羽点着手指笑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圣旨已下,难道王相还敢抗旨不成?」陈进疑惑道。 周羽望向陈若兰问道:「你觉得呢?」 「虽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觉得小进说的没什么问题,父皇是一国之君,既然下了旨,就没有随便收回来的道理!」陈若兰想了想说道。 「二位将军怎么看?」在陈若兰那里没得到满意的答案,周羽又看着马忠和徐长平问道。 「这……豫王殿下和公主殿下言之有理!」两位将军也就给出了这么个牵强附会的答案。 「我说你们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王相的孙女是襄王陈越的青梅竹马,他怎么可能把这个未来可能成为皇后的人送出去?」周羽摇头叹气地说,显然对面前这四人的思考能力表示遗憾。 「周兄弟,能否说得再明白一些?」马忠听得一头雾水,一向不喜欢弯弯绕的他干脆就直接发问了。 徐长平和陈若兰姐弟的表情也和马忠相似,有些不明所以。 「诸位都知道王成素有野心,即便他有逆天的非分之想,也不可能亲自坐上那个位置吧?原因也很简单,名不正则言不顺,王成虽已官拜丞相,坐到了文臣的最高位置,但他终究不是皇室中人,要想揽天下之权,总要推一个傀儡到台前去面对黎民众生的。那么你们想想,这个傀儡会是谁?」周羽目中射出精光,犀利发问。 「襄王!」马忠和徐长平同时出声道。 「不错,既然陈越对王成如此重要,王成又怎么会把拴住陈越的绳索扔出去呢?要知道,半个月前,陈越府上的一个下人只是不小心碰到了王慕瑾,回头就被陈越砍掉了脑袋。王成把自己的孙女捧在手心,陈越同样对那姑娘宠爱至极。你们信不信,只要我把王慕瑾请来做客,一个时辰之内,陈越就会带着相王府的护卫把这院子给砸了!」周羽继续说道。 「就算如此,但王成既想要不抗旨,又想要保住孙女,这事儿恐怕没这么容易吧?」陈越质疑道。 「容不容易不知道,反正办法多的是!据我估计,这几天京城就会出现瘟疫,宗室大臣,达官显贵家的适婚女子全都得染病,具体什么病尚且不清楚,但肯定是出不了远门的!」周羽冷笑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王成会让自己的孙女装病,借此躲过和亲?」陈若兰惊呼道。 「不,不只是他,到时候你们宗***要选女,肯定是一个都没有,最后还是得你这个长乐公主出嫁乾国!」周羽狡黠地看着陈若兰说道。 「怎么又转到我这里来了?!」陈若兰气得站起身,在堂上来回踱步。 「等等,王相的孙女染病也就罢了,怎么其他家的女子也要染病?这又是何道理?」陈若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呵,平时你倒聪明的很,一遇到自己的事儿,反而犯起糊涂来了!若是只有王成一个人的孙女染了病,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大家王慕瑾的病乃是为了抗旨不遵而找的拖辞了吗?只有联合诸位王公大臣,才能把戏做真做全!而且据我猜测,王成肯定会利用陈越对王慕瑾的感情,忽悠那个呆子去游说有女儿的宗室,让他们一并对外宣 布自己的姑娘身染沉疴,无法应旨!」周羽为她详细解释道。 「岂有此理!既然大家都装病,那本公主也装病!」陈若兰赌着气说道。 「可惜,所有人家的女子都可以装病,唯独你不行!」周羽轻轻指着陈若兰说道。 「这又是哪里来的说法?难道生病还有不许一说?」陈若兰不服气道。 「你是皇家血脉,倘若对外宣称你也染病,恐怕会无端生出些流言来,像什么‘天降凶兆,、,神祇惩罚,之类的,到那时候,我文国可就会风雨飘摇了!」周羽说道。 陈若兰听完,也明白了周羽的意思。一般人得了病倒也无妨,但皇室的人在平民眼里是龙身凤体,倘若他们也突然得了怪病,说不定有心人就会编撰出「文国气数将尽」的说法,唯恐天下不乱。 「难不成最后还是得由我嫁到江南去?」陈若兰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空洞。 「不不不,我曾经说过,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和亲之事就永远不可能发生!」周羽再次摇了摇头,面带微笑地说。 「莫非你还有什么好办法能帮我推掉这件事?」陈若兰眼睛里来了光。 「这倒没有。」周羽无情地否认道。 「那你说得如此起劲作甚?」陈若兰眼里的光又熄灭了。 「世间之事,无非讲究个水到渠成。这水没了,还修什么渠呢?」周羽大有深意地说道。 「周兄弟的意思是?」沉寂了许久的马忠开口问道。 「和亲和亲,不过是要送个女子去嫁给乾国的四皇子罢了。倘若乾国的四皇子明天就死于非命,那还和什么亲呢?」周羽阴笑道。 「你的意思是,派个刺客去把乾国的四皇子做掉?」陈进冒出这么一句来。 「是个好想法,不过派谁去呢?就算你把你的护卫队长杨钏派去,回来的也只会是一具尸首 !你以为就只有我们文国对皇子的保护才严,人家的卫队都是酒囊饭袋?」周羽回怼陈进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曾经一天被刺杀两次的日子了?」 马忠和徐长平心中一惊,这周羽竟然把这种有损豫王颜面的事情都说得如此淡然,看来他和豫王的关系真的很好。 「那不过是战时的情况,现在两国尚未交兵,刺客也不容易得手。」陈进对于周羽的言辞嘲讽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当然,这和他本来就平易近人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所以就这样派刺客去肯定是行不通的,得另想办法!」周羽说道。 「说来说去,还是得要我嫁过去咯?」陈若兰叉着腰质问周羽道。 「放心,有我在,没意外。做事情要有耐心,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周羽安抚她道。 「本公主不想变成胖子,只想安安稳稳地留在文国!」陈若兰强调了自己的愿望。 「有些事情,直接办不好办,就得来点儿‘曲线救国,……」周羽神秘地说。 周羽和其他四人密谈了一个上午,才把一些大事的具体细节敲定。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关于王成如果真像周羽所说的那样让自己的孙女借病逃旨,陈若兰该怎么应对,此间内容周羽却没有说明。他只是说自己已经有办法应对这一情况,具体的就不肯多透露了。 等到几人「散了会」,冯月几人刚想要去询问情况,周羽反倒先点了李韵寒的名:「韵寒,乾国那边有没有什么知名的古武门派?」 「乾国?我没去过那边,不过听师父说起,那边的门派不如中原地区,连宗师都是凤毛麟角,大宗师恐怕一个也没有。」李韵寒回忆道。 「如果我暗自潜入乾国四皇子的住处刺杀他,你觉得能 有几成把握得手?」周羽期待地问道。 「我估摸着,最多半成。」李韵寒没有过多犹豫,迅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怎么可能?现在我可是能战胜杨钏的存在,要杀个皇子没有十成的把握也该有八成才对呀!」周羽认为李韵寒低估了他的实力。 「乾国的四皇子是乾皇最宠爱的儿子,虽然还没有被立为太子,但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了。这样一个人的卫队长该是什么实力?就算不如我,但也不可能比不过你!」李韵寒确凿地说道。 「小羽,你们不会就在商量这件事吧?」冯月被周羽的话吓得心惊肉跳,自古以来,刺客这一职业就是在刀尖上行走,稍不留神就会送掉性命。 「不是,我只是在想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国家机密,现在还不能说……」 …… 第二天,工部郎中、吏部郎中、刑部侍郎、礼部侍郎的女儿就被传出身染疾恙,连床都下不了。 到了第三天,安岭伯,汜阳侯的女儿以及秦国公的孙女也染了病。 第五天,王相、山阳公的孙女也被传染。 一时间,京城中贵人家的女子纷纷对外宣称染病,京中大疫的说法搞得民间人心惶惶。但奇怪的是,虽然传闻出现的病例很多,但民间却没有人染病。有些不知真相的人就开始谣传说这是上天体恤穷人,才没让穷人的女儿遭难。 就连冯月等人都在担惊受怕,但那日听过周羽论述的几人却十分坦然,显然目前的局面完全在周羽的意料之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孝堂木香 最后还是水儿壮着胆子来问周羽家里要不要买些草药回来以备使用,但这个提议被周羽一口否决。水儿再追问下去,周羽就只说是京城中根本没有什么大疫发生。 「奇怪,好多贵族重臣家中的年轻女子都染了病,相公怎么说没有大疫发生呢?」何水玲不解道。 「还是我去问问吧。」李韵寒起身出门而去。 没一会儿,周羽就被她拖到了房间里来。 「韵寒,韵寒,有话好好说嘛,你这样连拉带拽的成何体统?」周羽理了理衣服,有些尴尬地说道。 「刚刚我是不是在跟你好好说话?你是怎么敷衍我的?现在,你就在这里,当着两位姐姐的面把话说清楚,京中女子的病疫究竟是怎么回事?」李韵寒毫不客气地说道。 冯月有些忍俊不禁道:「看来要让他实话实说,还得韵寒出马才行!」 「咳咳,告诉你们可以,但千万不能外传!」周羽叮嘱一番后继续说道:「前些日子陛下封王相的孙女为茯阳公主,欲要让她到乾国和亲的事你们都知道吧?」 三女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说白了,这次大疫不过是王相不想把自己的孙女嫁出去所布下的障眼法而已,他联合了朝中一批大臣贵族,谎称家中女子染疾,实则就是把众大臣结合起来给自己做挡箭牌。」周羽给三位姑娘解释道。 「没想到王成在朝中的势力竟然如此之大,看来想要除掉他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李韵寒恨恨的说道。在流影的熏陶下,她一直将王成视为大敌。 「是啊,这次家中传出染疫的大臣名单我已经派人记下,将来得一个个清算!」周羽说道。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献女,那和亲之事不就告吹了?」李韵寒又问道。 「那可不一定,陛下的女儿不是好端端地留在宫中吗?她本身就是公主,最终肯定还是会由她奔赴乾国。」周羽看了看窗外说道。 「这样不就正中了王老匹夫的下怀吗?」李韵寒有些愠怒地说。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出了一招,王成接了招,现在轮到他出招,我接招就是了!」周羽轻轻哼笑着说道。 「看样子,你是已经想好怎么办咯?」冯月盯着周羽说道。 「天机不可泄露……」周羽又开始卖起了关子,这也引起了几位姑娘的强烈不满。 冯月跟李韵寒对视一眼,李韵寒立马就把周羽扛起,猛地扔在了床上,三人合伙将周羽扒了个精光。 「你们这样是有违夫纲,有违夫纲的!」周羽尽力地嘶吼着,但很快就淹没在迷人的玉胴中…… 门外,一个丫鬟问询问道:「水儿姐,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姑爷怎么叫的如此凄厉?」 「去去去,干好自己的事就行,姑爷和几位小姐自有分寸,不需要咱们操心!」水儿将那丫鬟支走,但随即自己的脸就有些发烫。她虽然年纪不大,懂的东西却还是有那么多…… 水儿说周羽和几位小姐自有分寸,实际上房间里的情况已经很没分寸了……老话讲的好,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周羽就是属于洪涝那一块儿的。要说让周羽一个一个对付这三个女子,倒还游刃有余,但若是一对三……就不免有些捉襟见肘了。关键这三人还各有些颇具杀伤力的特点,冯月身材火辣,可以产生巨大的视觉冲击,当然或许还有触觉冲击吧……何水玲温柔知性,让人沉醉乡里。再加上李韵寒的彪悍战力,宛如魅魔现世,周羽愣是咬着牙才打赢了这场硬仗。 就别说三千佳丽了,三个美人就让他快活地像神仙一般,要是再多来些,怕是他会英年早逝也说不定…… 一番激战下来,四个人都是筋疲力尽,在床上躺了许 久才恢复元气。当然,他们能起床的最主要原因还是水儿已经来催过几次该吃午饭了……主人们不去,丫鬟们就得跟着饿肚子,这扇沉寂了半个上午的房门终于打开。 几位姑娘尚且注重仪表,梳妆好了之后才各自出门去,周羽却是个随意派,裹上衣服就进了饭厅。 众人看着周羽乱糟糟的头发,都在窃窃发笑,周羽也不在意,只是招呼着大家赶紧吃饭。正好今日提到这事,周羽早就想把自己的这一头长发剪去了。前世的他始终留着一头干练的发型,不算长也不算短,洗头干得快,造型也好看。可这个时代有所不同,讲究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随意剪去头发是不孝的行为。 而且,在这个时代一旦被说成为人不孝,那可是会遭受大众谴责的。哪怕像王成那样官至一国丞相,只要他敢在街上骂自己的父母一声或推自己的父母一把,文皇就可以当即将他削官罢职,打入大牢。 如果有人的头发实在太长影响到干活儿,可以到官府去将过长的部分剪去,这部分剃下的头发将由官府封存,在每年的祭祀活动上焚烧,以此祈求上天对于理发者不孝行为的原谅。 周羽对这种封建迷信已经很不耐烦了,又遇到今日又被丫鬟们嘲笑了一番,改变这种现状的决心愈加坚定。 用完午餐后,周羽把水儿叫到一旁,悄悄在她耳边交代了一项任务。 水儿听完之后,脑袋里几乎被问号充满了,她忍不住问道:「姑爷,如果咱家要这东西的话直接买就行了,打听它的作坊干什么呀?」 「我自有妙用,快去吧,一定要多问几家!」周羽却不肯多说。 半个下午过去,水儿才把情况收集好告诉周羽,但她现在仍然不明白自己这位充满着奇思异想的姑爷究竟要做什么。 第二天一早,周羽急匆匆地赶奔豫王府。 「这生意你做不做?」周羽将计划和盘托出,然后问陈进道。 「这可是赚大钱的买卖,怎么不做?」陈进答应得非常坚决。 「什么买卖,什么买卖?我也要入一股!」陈若兰从外面跑了进来,全然不顾身为公主的矜持。在周羽的影响之下,她也学会了「入股」这个说法。 「你都要到乾国去了,还入什么股?」周羽故意调侃她说道。 「姓周的,你可是当着本公主的面保证过不会让这种是发生的,要是我真被嫁到乾国了,也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生不如死!」陈若兰满脸怨气地说道。 「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办法!」周羽故意把耳朵凑近,做聆听状。 陈若兰咬紧嘴唇,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到时候我就上奏父皇,让你做和亲大使,到了乾国之后我就告诉四皇子,说你在路上几次想要轻薄于我,这样你乾国也会要你的命,我大文也会要你的命!」 周羽听完陈若兰的计谋,后背冷汗直冒,此刻他的心中只有这样一句话:最毒不过妇人心! 「真是怕了你,到时候你等着看好了,保证不会让你嫁到江南去的!」周羽拍拍胸口说道。 「哼!」陈若兰狐疑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问陈进:「你们刚刚在说什么生意?」 「是这样,周羽说他找到了一种特别的东西,然后……」陈进将周羽告诉他的东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若兰。 「还有这种宝物?先说好,这单生意我做了,你们俩别想甩开我!」陈若兰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说道。 「行吧,这次你们打算出多少钱?」周羽直接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不曾想,陈进和陈若兰听了这个问题却有些难为情,票号刚刚开始运行,各项环节都正是花钱的事时候,他二人再想要拿出大笔现银已 经有些困难。 囊中羞涩的二人沉默良久,陈进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三千两行吗?」 陈若兰在后面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后拼命地摇着头,示意自己拿不出这么多钱。 「额,我是说我和若兰一起出三千两。」陈进连忙改口。 「可以,我出七千两,利润三七分成,你们三,我七。」周羽说道。 「好!」陈若兰长舒一口气,这笔买卖就算是谈成了。 陈进的表情和她差不多,唯独周羽在偷偷笑他们。 其实按照周羽的设计,这单生意根本用不了一万两的启动资金,最多一千余两就行了。这样一来,他不仅将三千两的自由资金收入囊中,自己也不用再掏一分钱。 周羽走后,陈若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这买卖需要这么多钱吗?」 「不知道,可能是原材料贵吧……」陈进挠挠头说道。 三天后,京城一个并不十分繁华的街道上,默默开张了一家店面,这家店的商品数量十分有限,只有三样东西。从放在前台的展品可以看出,这家店一是售卖祭祀时所焚烧的香;二是出售一种精美无比的盒子,像后代的骨灰盒般大小;三是卖一种刻着独特图案的青铜鼎。 起初,来这里的人很少,大家都不明白这家店究竟做的是个什么生,一不吆喝,二不写清商品详情,谁会去买? 但这般门可罗雀的情况很快就改变了,小店开业没多久,不少穿着华丽服饰的人就开始光顾,慢慢的,进店购物的人越来越多,从朝中大臣到平民百姓,从年轻男女到中年夫妇,都要在这里买上一点东西。 「真有你的,现在朝中上下可都指着你那孝堂木香呢!」陈进赞叹道。 周羽已经找人给他剃了一个清爽的发型,对陈进的夸奖也只是微微一笑,不予置评。 一切一切,都源自于周羽小店中所售卖的一种特制的香——孝堂木香!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选 这个孝堂木香说白了就是周羽为了能让大家剪头发所特意「编造」出来的一种产品,其本身是用京城附近的一个小山头独有的木材及花草原料制作而成,燃烧时会有区别于一般香火的气味。而那盒子,同样也是用山上的木头经过木匠磨制而成,并无什么特别指出。至于那个小型的青铜方鼎,不过就是一般的青铜制品。 但这几样看似平平无奇的东西能够畅销京城,厉害之处就在于周羽对它们的营销十分夸张。 先说这孝堂木香,周羽对其的描述是,焚此香三支后,所剃下的头发将会积为父母的功德,父母尚且在世的,则增其阳间福寿,保佑二老能够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父母已经故去的,则加其阴间造化,祈愿二老来世多福多报,好运安康。接下来是这孝堂木盒,凡是在他乡剪去头发的,都需要将孝堂木香的香灰收集在此盒中,然后每年亲自或托人带回故乡的土地掩埋,才能起到为父母积功攒德的作用。至于这孝堂方鼎使用,那就很简单了,没有离开家乡的人焚香时可以直接将香插在鼎中,每年除夕之时再将鼎中的香灰埋进土里就行。 在这个时代的文国,这种商品的市场潜力非常巨大,但实际上就是在坑钱。周羽也仔细思考过这种事情,于是他将孝堂木香的层次分为一档,二档和三档这三种品类。一档的香卖得十分昂贵,一组三支装需要三十两银子;三档的香又便宜得很,只卖十文钱一组;至于二档的,就有一些特殊了,这是专门卖给参加科举考试考生的香。有些人在开考前会削发明志,所以也需要这个产品。其销售模式也很特别,二档的香一组卖二十文,凭考生的身份证明购买,凡在后续的考试高中之人,小店都会赠送一组一档的香;若是不幸名落孙山也不要紧。来年再至京城之时,小店也会赠送一组二档的香。说白了,这就是对科举人才的一项优惠政策,周羽将之命名为:学生优惠。 价格差异地如此巨大,周羽对外宣称的效果自然有所不同。要焚烧一档的香才能够积功德,二档三档的香只能够祈求上天宽恕焚香者的剃发行为,积德的作用会弱很多。 但即使如此,要想将这种触及敏感话题的东西卖出去,仍旧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为此,前两日周羽特意带着陈进一块儿进宫面见文皇。 「陛下,微臣在京城附近发现一种奇异的木料,此木为当地独产,具一位高人留下的书中记载,相传此木为天神堥篪因思念自己的双亲而留下的眼泪滴落凡间所滋养生出的宝物,因此唤作孝堂木,又名相思泪树……」 周羽给文皇胡遍了一通,中心思想大概就是说这东西特别好,能够让人在不犯孝祭的前提下合理地剃掉自己的头发,相反,多剪头发还能够多为父母送福。至于什么欺君之罪,扯淡去吧,这个时代还没有对此种树木的记载,文皇能知道那棵树究竟叫什么名字才有鬼了! 尽管如此,但这毕竟是个商业行为,要是不拿出点吸引人的条件,文皇还是不会轻易批准周羽做这种买卖。于是周羽又开始在二档的香上面做起了文章:「陛下,这第二档的香是专门为科举人才所设计,在售卖时可以给这些学生以优惠,鼓励他们为陛下尽忠,为国家效力,如此有利于在这些人心中埋下伏笔,让他们从情感上更倾向于陛下,而非为歹人所用。」 文皇听后,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要求周羽在宣传第二档的孝堂木香时必须有报效皇帝,报效朝廷之类的标语和话术。周羽一口就答应下来,接下来在被强制要求上交五成的利润给宫中府库后,文皇也点了头。周羽收购的制香作坊即刻开工,赶制这批新香。 产品上市后,文皇和陈进又亲自在宫中和权贵大臣中为这家小店做宣传,大肆夸奖孝堂木香的作用。有了这两位重量级人物的带头,小店的生意立马火爆起来,王公大臣无不争 相购买。再后来,朝中的消息传到民间,大家也纷纷前去了解情况,一些须发过长的人还是很愿意花一点小钱来把自己的头发胡须剃掉些。 当然,自始至终,周羽都不曾出现在店中,而是完全将店面交给手下的人去打理,自己最多只是查一查账本和库房的情况。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孝堂木香的名声就从京城传到了文国的其他地区,一些在他乡定居的人们都纷纷托人从京城买些香以及木盒过来。由于孝堂木盒的定价比较高昂,一个盒子就得卖到二十两银子,所以一部分来自相同地方的人会凑钱买一个回来共同使用。 与此同时,朝中还传出另外一件大事,即长乐公主陈若兰被定为与乾国和亲最终人选。虽然这个消息与之前文皇册封王相孙女的圣旨有出入,但百官和民众也能够理解,毕竟总不能派一个病秧子去和亲吧?这样一来,王相可就白捡了个便宜,什么也没付出,自己的孙女还落了个公主的头衔。 远嫁乾国的人选虽已定下,但还需要挑选护送和亲使团的人,今日的早朝之上,此事便成了主要的议题。 「陛下,微臣以为,和亲一事关乎文国大体,万不可疏忽懈怠,因此当派朝中重臣前往。依臣所见,当从礼部的官员中择一精干之人,作为和亲大使。」户部一位官员谏言道。 这位官员的建议得到了朝中大多数人的赞同,毕竟这种事本来就该由礼部来负责。 这时,文官之首的王成站出来说道:「陛下,老臣保举一人,定可堪当此任!」 「哦?王相所荐何人?」文皇问道。 「御史台,周羽!」王成开口道。 当百官还在惊讶之中时,礼部侍郎房槐立马跟上说道:「陛下,微臣也认为周御史堪当此任!」 现在众大臣们看出来了,这是王成在借机报复周羽。 正当大家还在想周羽会怎么应付之时,武将们也开口了。 「陛下,微臣和王相意见相同,周御史可作和亲大使,护送公主奔赴乾国!」征西将军马忠站出来说道。 这就有些奇怪了,平日里这些武将和文官常常意见相左,今日竟然变得出奇的一致! 「这……」文皇有些拿不准了,他本能地认为周羽确实是可靠的,但周羽毕竟太过年轻,而王成又欲借此机会打击报复,若是真派周羽前去,恐怕会出事端,于是他点名周羽问道:「周爱卿,文臣武将都推举你去,你意下如何?」 文皇本来是想让他推说自己难当此任,然后文皇立马就坡下驴,改换人选,可周羽却偏偏不按套路出牌:「回陛下,只要陛下钦点,臣必当竭尽全力!」 得,现在想换都换不了了。 木已成舟,文皇只得说道:「好,擢周羽为礼部司郎中兼和亲大使,免去其御史之职;命礼部员外郎蒯清为和亲副使,随佐周羽,圣旨即刻下达!」 周羽和蒯清领旨谢恩,下跪叩首。 退朝之后,文皇单独把周羽叫到宫中谈话。 「今日之事,你早有预料?」文皇问道。 「回陛下,确实如此,自打微臣将王相的孙女推出来之后,就料到了应该会有这么一天。」周羽回答道。 「既然这样,你就应该知道,那些人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你。」文皇背对着周羽说道。 「不瞒陛下,按照他们的设想,等到公主抵达锦官城后,微臣恐怕也就没有两天活命的了。」周羽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似乎死亡对他来说并不可怕一样。 「那你为何还答应得如此痛快?」文皇转过身来问道。 「因为臣想到乾国去看一看。微臣是京官,不能随便离京,上次闭关已经是陛下法外开恩 了,若微臣还有暗入乾国之举,恐怕那些人立马就会将微臣告到麟台,可能还会加上个谋反逆天的太罪名。」周羽笑着答道。 「哦?你为何想到乾国去看一看?」文皇不解地问道。 「因为想要攻克乾国,就必须要先了解乾国的情况。唯有这样,微臣才能知道乾国的国情如何,才能知道乾国朝堂的情况,以及我大文军队到了乾国之后该如何排兵布阵。」周羽回禀道。 「军队?你的意思是,让朕趁此机会,向乾国开战?」文皇有些惊讶地说道。 「万万不可!如今我大文内乱未平,贸然开战,恐怕会有窃国之人从中离间,我文国必败!」周羽劝阻道。 「我大文与乾国交手不下数十次,虽不曾取得全面的大胜,但也少有败绩,你为何说我大文必败?」 「因为笔下所说和微臣所说的战争规模完全不同,陛下所说的不过是南方边境的两军摩擦,而微臣所说的是覆灭乾国的决胜之战!」周羽的话语坚定无比。 「决胜之战?」文皇被周羽的说法给震惊了,就连文皇自己都还未曾想过与乾国打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这是微臣写出的一些策略,请陛下过目!」周羽递上一张硕大的纸表,林淳再将其递给文皇。 文皇一打开那纸卷,双睛就被标题给牢牢吸引住:天下一统之策!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亏欠 经过半个时辰,文皇才将这纸上的内容完全消化掉。 说实话,文国的皇位传至他这一代,每朝的名臣总会有那么几个,但敢提仅以文国之力诛灭他国,统一天下的,唯独周羽一人而已。 看完之后,文皇感慨万千,心情也十分复杂。 即使将满朝文武聚集起来,想要写出这样一篇策论恐怕也不是件容易事,更何况这文卷是出自一个年轻人之手,实在有些难以想象, 虽然周羽已经将一统天下的步骤和方针论述地十分详细,但文皇还是有一些不解之处,例如,按照周羽的计划,在文国肃清国内朝政之乱后,就要整顿军器,立即发兵魏国,并以最快的速度打到魏国的都城,迫使其投降。 这个策略从理论上看似乎是可行的,但实际操作上则可能会遇到诸多变数。简单说几条,一是文国虽然在综合国力和军事实力上都遥遥领先于魏国,但这个「以最快速度攻克魏国都城」还是存在很大争议。比如,这个「最快速度」是多久?是十天半个月还是一两个月?要是耽误得久了,得到消息的乾国肯定会立即向文国的南方边境发起进攻,以缓解北方魏国的压力。这样一来,文国两线作战,恐怕难以匹敌。第二,周羽为什么能够肯定文***队可以在短时间内攻陷魏国都城?须知当战略纵深拉长以后,不熟悉当地情形的文军很有可能被拖入战争泥潭无法抽身,以至于难以速胜,甚至遭受惨败。 文皇就这个疑虑咨询了周羽,但周羽说他目前正在研制一种高效的杀伤性武器,一旦研究结果成熟,文***队几乎就可以说是战无不胜。但这个武器究竟是什么,周羽却不肯言明,只说等到研究完成后,他一定会第一时间禀报文皇。 对于周羽给出的理由,文皇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相信周羽确实有这个能力。 接下来是攻打乾国的部分,这才是真正的硬仗。文皇对于周羽在策论中提出的「文乾两国将在长江天堑上完成决战」的说法又表示了疑问:「天下人皆知,我文国的步兵和骑兵英勇无比,所向披靡;但乾国的水师也号称天下精锐。我文***队数次在江南道北部大克乾国步骑劲旅,但奈何前有大江拦路,我大文之水师实非乾国敌手,不得已才撤出乾国国境。」 「陛下勿扰!乾国水师虽强,我大文却也不需和他正面硬拼,只需要着一支精干的小分队暗入乾国,将其指挥系统彻底摧毁,乾***队必然自发大乱。届时我文***队再趁势进攻,百万雄师横跨大江,等到了陆地上,乾***队与我大文作战的天然优势就会荡然无存。」周羽信心勃勃地说道。 「可乾军的指挥系统必然驻扎在中军大营里,战端一开,乾军必然对其设定了严密的把守方案,将其摧毁岂是轻易能做到的?」文皇追问道。 「陛下且宽心,待微臣回京后,一切便有分晓!」周羽拱手行礼道。 「好吧,依你之见,这使团何日起行为佳?」文皇问道。 「陛下,微臣已请一高人算得使团启程的黄道吉日,就在六十天之后!」周羽胡诌道。 「六十天?那就是说还有足足两个月的时间,竟然要这么久?」文皇疑惑道。 周羽没有回答文皇的疑惑之处,而是转移话题问道:「陛下,容臣斗胆问一句,和亲使团的护卫将会从哪支军队中抽取?」 「你们要去乾国,应当是从征南军或淮南军中派出将士护卫使团安全,你问这个做什么?」文皇狐疑地盯着周羽。 「陛下,恕臣直言,微臣有一不情之请!」周羽下跪恳求道。 「好了,起来说话!」文皇说道。 「微臣恳请陛下从马忠将军的征西军和徐长平将军的定北军各抽取五十一人作为使团卫士,其余人选由陛下定夺 !」周羽言辞切切地说道。 「征西军和定北军?这两支部队的驻地可离南境远着呢,此番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返回关内,驻守京城附近的地区,你为何想从他们军中要人?」 「微臣与二位将军相谈之后,他们担心此行会有女干人作祟,因此答应微臣将会派全军最优秀的五十名士卒及最有经验的校尉来护送微臣,微臣实在难以推却,这才壮着胆子来求陛下的恩旨。」周羽人畜无害地笑着说道。 「好了,朕准尔所奏之事便是,但你要记住,务必把公主安全地送到!」文皇下令道。 「臣遵旨!」 交谈结束后,周羽就迅速离开了,文皇则是继续将那张大纸摆在龙案上观摩。 等到周羽返回家中,他被提拔为从五品礼部郎中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周府。 当然,他的三位夫人最关心的还是他将要出使乾国的这件事。 周羽也料到了几位姑娘会对此事有所担忧,于是给她们透露了一点儿内幕消息:「不瞒你们,其实我此去乾国并非为了促成两国和亲,相反,我要将乾国搅个鸡犬不宁!当然,如果能把那个四皇子的脑袋给削下来就更完美了!」 「我说,你可别去干那些傻事!你的使团最多也就安排个一两百人,而且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一定要小心为妙,莫要随意招惹是非!」冯月现在真想用沾了水的布巾给周羽发热的脑袋降降温。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算了,反正你那使团里有上百号人,多我一个也不多!万一你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我也能够帮得上忙。」李韵寒提议道。 「不行,我这一走,朝中的劲敌恐怕会对咱们府上的人下手,你要留在京城保护大家!」周羽立马否决了她的提议,而理由也足够充分。 「那相公何日启程?」何水玲询问道。 「不急,我已同陛下讲好,两个月后再从京城出发,趁这段时间我要好好陪陪你们!」周羽深情地望着三女说道,当然,深情一分为三之后每人还能得到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就这样,周羽的日常生活仅在陪老婆和做实验上交替。陈进虽然偶尔也来找他,但通常都只聊一些生意上的事就被周羽遣返。在这个时间段里,票号和镖局纷纷开始营业并逐步设立分店,随着票号和飞钱的名气渐渐打响,前来存款的人也越来越多,周羽从中攫取的利润也越来越丰厚。自从票号成立之后,不少商人的交易和差旅都方便了许多,用一张凭信就可以在异地提取大笔的银两,虽然需要缴纳一定的保管费用,但总归比被山贼马匪一股脑抢了去好。 这种回报颇丰的行业出现后,不少大的宗族世家也想跟着掺和一手,但无论他们怎么使劲,却还是比不过周羽的玲月票号,至于票号的名字为什么最终定为「玲月」,这里就不再过多赘述了。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只有一个,周羽手中有文皇亲自颁发的批文,各地的官府都要为当地的分号做担保,以此吸引客户。而那些大家族则不同,即使他们在一定地域内很有影响力,但也不可能直接和文皇的利益发生冲突。 同样的,镖局的镖师培养和招募也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从玉穹岛借调的人十分靠谱,周羽用起来也省心。 距离使团启程还有十天,周羽今日特地选了一处幽静的地方钓钓鱼,虽然他对这个活动没什么兴趣,但主要还是想借此宝地捋一捋接下来的安排。 而他开始垂钓还不到一个时辰,一辆马车就驶到了。 周羽警惕的握紧手中之剑,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却让他忽然一愣。 「听说你要护送公主殿下远赴乾国和亲,我等了许久,也没有见你来找我,于是便派晴儿来打探你的动向。这些日子,你不是闭门不出,就是陪同三 位夫人一起游街戏坊,唯独今日是一个人出门,所以我就兀自来拜访你了。」苏雯恬静地笑道。 苏雯的到来,将一些美好的回忆带进周羽的脑海中。这个曾经舍身为他挡镖,又在昏迷之际对他告白的姑娘,应该可以算是他亏欠最多的女孩儿。 「这是我给你做的衣服,不知合身与否,本来是想等你来见我的时候交给你的,却不想一等数月,你都未曾前来。如今你就要远行,把它带在身上,就算不曾穿着,留个念想也好。」苏雯将一个包裹递给周羽说道。 看到这件连包装都是苏雯无比用心做出的衣裳,一向理性沉着的周羽终于是绷不住了,他的眼里泛着泪花,连直视苏雯的勇气都没有。 从前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前世的周羽见过太多物被物欲横流污染的爱情,但苏雯的这份坚贞与纯情便是这个时代女子最美好、最可贵的品质。 周羽将苏雯一把搂入怀中紧紧抱住,苏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但随即也慢慢适应了。躲在一旁偷看的晴儿激动地差点叫出声,自家小姐的情感问题总算是有了着落。 「小雯,等我从乾国回来,我就为你赎身!」周羽的话说得很轻,但分量却很重! 第一百四十章 周府喜事 话语入耳,苏雯眼中浮起一丝波澜,但随即又被甜美的笑容所掩盖,她轻轻推开周羽,帮他整理了下衣衫说道:「这个时节最易着凉,可别随意更替衣物,一定要平安回来!」 周羽刚想要握住苏雯的手,苏雯却将手收了回去,最后留下一句「我在京城等你」,而后就上了马车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周羽没有挽留她的想法,或许他自己也认为应当先完成乾国之行后再考虑他们两人的问题。 钓鱼需要心平气和,但苏雯来过以后,周羽就一直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这鱼他是一刻也钓不下去了,干脆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这一天,周羽几乎是瘫在床上度过的,除了吃饭和如厕,基本就没出过房间。旁人以为他病了,但从用餐时的情况来看,似乎又没什么不对劲的。 第二天早上起床,周羽终于觉得元气恢复了些,或许是因为他将一头乱麻稍微理清了的缘故。 可他好了,冯月又出问题了,不知是不是昨夜没盖好被子所致,冯月感到头晕恶心,食欲不振。 周羽立马为她把脉,然后双目一震,又重新把了一次。 「相公,姐姐怎么样了?」何水玲十分焦急的问道,李韵寒的眼中也充满了担忧之色。 「你们暂且照顾好她,我这就去请太医院的医官前来诊察!」周羽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匆出门而去。 这可把几位姑娘吓坏了,平日里周府上的人生病,经周羽之手把个脉,小抓几副药就能痊愈;而今日周羽竟然自己都不敢说话,还要去请太医院的人前来,这岂不是说冯月的病已经十分严重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三位姑娘终于把周羽和太医院的医官盼回来了。周羽将医官带到冯月的病床前,十分认真地说道:「劳烦大人替内子把把脉!」 「周大人请放心,此乃卑职分内之事!」医官还了礼,就将手指搭在了冯月的脉上。 那医官捻着冯月的手腕,仔细分辨了一番,而后突然站起身来向周羽行礼道:「恭贺周郎中,尊夫人有喜啦!」 「小月果真是怀孕了?!」周羽惊喜地问道,其实之前那次他就把出了端倪,倘若床上的是别人之妻,他应该就会直接下结论了。但到了自己的娘子这里,周羽反而有些不敢断言,所以才把太医院的人请来复诊。 「正是!路上周大人告诉卑职尊夫人的症状正是孕妇常见之症,如今卑职为夫人把了脉,已经可以确定这一点!」医官回答道:「卑职这就给夫人开些滋补的方子,周大人只需派人抓药即可!」 「多谢!」周羽说道。 何水玲和李韵寒听了他二人的对话,这才明白过来事情的原委。同时,她们也为家中即将多出一个小家伙而感到高兴。 至于冯月本人,当她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心中先是有几分紧张,接着又有一丝期待,最后是一点点的庆幸。她是大房,又能最先为周羽诞下子嗣,那地位将再无人能动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作为父亲的周羽即将远行,也不知他能不能在孩子出生前返回。但冯月最希望的,还是周羽一路顺风,安全归来。 而周羽本人,那就更不必提了,前世没有恋爱经历和经验的他,这一世却就要当爸爸了,跨度颇大了些。但人丁兴旺总是好的,周羽的心情也是一片大好,那医官临走时,周羽还亲自送了五十两纹银作为谢礼。 医官走后,周羽立刻把家里所有的丫鬟都召集到一起,当众宣布了这个令人激动的消息,同时将所有人的月钱翻了两番,当即就引得满堂欢呼。 房中,何水玲向冯月调侃道:「姐姐有了身孕,看把相公高兴得,怕是晚上做梦都会笑醒哩!」 「他呀,总是这 么咋咋呼呼的!」冯月笑他道。 交代完了众丫鬟的事,周羽又把水儿单独留下谈话:「水儿,小月的情况你是最了解的,如今小月身怀六甲,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要和水玲及韵寒一起把小月照顾好。我不在的日子里,小月就拜托你们了!」 水儿面色坚定地点点头说道:「姑爷你就放心吧,照顾小姐是水儿分内之事,就算姑爷不提,水儿也会尽力而为的!」 「这就好!」周羽欣慰地点了点头。 交代完了丫鬟的事儿,周羽立马赶回房中查看冯月的情况。 当他发现冯月正坐在床上和另外两个姑娘有说有笑时,当即冲了过去,扶冯月躺了下去:「我的小祖宗诶,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好,免得动了胎气!」 冯月听了他的解释,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这人也太矫枉过正了些,我只是怀孕了,又不是受伤了,干嘛连坐都不让我坐了?」 何水玲跟李韵寒看周羽那股子挚诚而呆傻的劲儿,都有些忍俊不禁。 经过冯月的提醒,周羽这才发现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于是又把冯月扶起来靠床边坐着,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反正你现在是咱们全家的重点关注对象,有什么事你就发话,让水儿派人去做就行了!」 「行了,我又没什么大问题,出屋去走两步总是可以的吧?倒是你,过几天就要走了,路上要照顾好自己,就算为了孩子,也要平安归来!」冯月握着周羽的手说道。 「放心吧,一定会的!对了,刚刚那医官开的方子里有一道汤的食谱,可以安胎凝神,我这就去给你熬来!水玲韵寒,小月就交给你们了!」周羽满身冲劲,一头奔厨房而去。 冯月看着周羽的背影,仿佛又回到了小陇村,周羽刚刚伤愈的时候。那段时间,家里的生活虽没有现在这般富裕,周羽却总是会做几道让冯月和冯亮意想不到又十分美味的菜出来。 眼看冯月的眼神变得有些呆滞,何水玲跟李韵寒赶紧上前安慰道:「姐姐不要忧心,相公肯定会一路顺风的。而且就算相公不在,我和韵寒还在嘛!」 「水玲姐姐说的没错,等姐姐你生下孩子,我就将这一身武艺倾囊相授与那小家伙!」李韵寒紧跟着说道。 听了她二人的话,冯月乐呵呵地说道:「看来这孩子颇有福分,这么好的两位姨娘,连我都羡慕哟!」 …… 接下来的数日,周府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 直到使团出发的日期到来,周羽不得不阔别家人,踏上一段会充满未知和危险的旅途。 临走前,周羽把何水玲跟李韵寒聚在一起,交代了一件他认为无比重要的事:「这次赶赴乾国,难免会遇到一些状况,究竟能不能赶在小月分娩前回来我也没法确定。万一我不能如期回京,小月分娩时又出了岔子,一定告诉接生的人,无论如何要她保大人,保大人!」 将这话说完,并得到二女确定明白的答复,周羽才放心地乘着追风离开。 依照文皇的旨意,征西军和定北军的一百余人已经提前奔赴山南道,使团将由淮南军护送到文乾边境,进入乾国境内后,再由乾国的人马继续承担护送任务。 文国京城,周府。 「水玲,小羽走了?」冯月询问道。 「是,韵寒送他去了。」何水玲回答道。 「前路多艰,还望老天爷保佑!水玲,你代我向菩萨进一炷香,以求上苍降恩。」冯月转头说道。 「姐姐且回房休息,我这就去。」何水玲仍旧先陪着冯月回了房间。 …… 因为带着陈若兰,身为公主的她乃是千金之躯,行路快不得,所 以使团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赶到文国的边境城池。一到此地,周羽立马会见了征西军和定北军的特战营校尉。 「三个月下来,不知二位的训练成果如何?」周羽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周大人放心,根军您定下的训练方案和考核标准,这一百人均已验收合格!」征西军特战营校尉宋启回答道。 「正好我这里有一项任务要办,就当检验特战营的训练效果了,二位可有信心?」 「但凭大人差遣!」定北军特战营校尉余敬回应道。 「据我所知,此地有一欺行霸市,恶贯满盈的贪官,你们这就将其绑来。记住,务必要活口,不可伤了他的性命,也不能让其他人有所发觉。明天太阳落山之前,我要看到此人出现在这间房中,否则就算任务失败。」周羽化身话音冷峻的战术指挥员说道。 「没问题,请大人告诉卑职此人姓甚名谁,所任何职,卑职明日一早就派人前去。」宋启信心满满地说道。 听见宋启的问题,周羽带着非常不善的眼神望向他说道:「我要是知道得这么详细,那还要你们特战营做什么?」 言外之意,就是说连打探此人的信息在内,都属于特战营的考核任务。 宋启和余敬都没想到周羽竟然来了这么一手,但军令如山,周羽既然放了话,他们也只能够执行到底。 翌日清晨,集市上的第一批小贩到来,将这个文国的边陲之地的烟火气息烘托起,几支干练的小分队也伴着日出进发。 第一百四十一章 游说 中午时分,陈若兰的侍婢来到周羽房中传信,说公主殿下召见他。 周羽虽身为文国的和亲大使,但终究是为陈若兰服务的,陈若兰有旨,他不得不从。 「臣周羽参见公主殿下!」进入房中的周羽行礼道。 「好了,行礼就不必了,反正你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当初可是你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促成文乾两国的和亲我才答应父皇奔赴乾国的,现在咱们都到大文边境了,你究竟有什么计划,总该透露一点给我吧?」陈若兰询问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等一等,黄昏时分就可见分晓。」周羽回答道。 「这是何意?」陈若兰疑惑道。 「不可说,不可说……」周羽又开始装起了神秘。 …… 夕阳西下,鸟儿归巢,各个分队先后回营,和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被绑在袋子里的人。 待到军士们将那厮从袋中取出,周羽则把罩在他头上的黑布撤去,向站在一旁的余敬发问道:「此人姓甚名谁,所任何职?」 「回大人的话,此人乃是本地的县丞,名叫钱永福,现已查明,就是此贼勾结乡绅,为祸一方,弄得百姓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余敬回答道。 「没留下什么把柄吧?」周羽转头问宋启道。 「大人请放心,大伙儿做得干干净净,保证不留一点儿痕迹。」宋启满是信心地回应道。 「他的家人也不知道?」周羽追问道。 「我派人用他的名帖去了他家里,说他会在衙门待上几天,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咱们早就到了乾国的地界了,谁会联想到我们呢?」宋启笑着说道。 宋启说完自己的操作办法后,周羽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事,如果这个方法可行,那就说明当初的京兆尹沈默及其家人很有可能也是被这样带出的京城! 然而现在周羽已经不在京中,况且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调查的难度肯定不小,只好先放在一边,等到乾国之行结束后再说。 正在此时,使团中负责对外联络的官员进来奏报:「大人,乾国那边的人问咱们何时启程,下官该如何回复?」 「告诉他们,明日一早使团就出发,让他们那边做好准备。」周羽说道。 「是!」 交代完这边,周羽对余敬和宋启说道:「打起精神,明日我们就要进入乾国境内了,那是人家的地盘,所有人在执行任务时务必保持高度警惕!」 「领命!」余敬和宋启行了礼,就各自退出房去。 「至于你嘛……」周羽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县丞钱永福,从腰间抽出佩剑,一刀血印瞬间出现在钱永福的脖子上,此人随即倒地。 「来人,将尸体扔到山中喂野狗!」周羽下令道。 …… 翌日,使团起行,进入到乾国境内。周羽和乾国负责接待的官员沟通了一些细节,其中包含了一些繁杂的礼节,在此就不赘述了。 下午,太阳西落之时,周羽再次将宋启和余敬召集到一起。 「怎么样,我让你们打听的事可有些眉目了?」周羽问道。 「已经打听清楚了,正如大人所料,此地确实有两位因得罪了乾国朝堂权贵而被贬的官员。」宋启说道。 「此二人的德行如何?能力如何?自到任以来,在百姓口中的风评又如何?」周羽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回大人的话,此二人都是耿直之人,因此在朝中不被喜欢,到任之后一向兢兢业业,是非分明,老百姓对他们的评价很好。但也正因为他们不够圆滑,所以不太受官场人的待见,在乾国的都城如此,到了这里还是一样 。要卑职看来,这二人升职恐怕是无望了。」余敬将收集到的情况告诉了周羽。 「除此之外,打听到他二人的具体情况了吗?」 「大人放心,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之中。」 …… 「周大人,使团明日便可起行赶往黔州,黔州刺史已经为公主殿下和使团准备好了修养之所。」乾国的官员来访道。 「劳烦大人费心了,只是公主初到宝地,还有些不太适应,本官打算在此地小歇两日,以免公主殿下一路奔波,过度劳累。」周羽谢绝了对方的提议。 「既然周大人已经思虑周全,那下官从命便是!」 把那乾国官员支走后,周羽对宋启和余敬说道:「明日下衙之后,你们派人这二位请来,我要亲自和他们谈谈!」 「卑职遵命!」 又是一天过去,陈若兰还是不明白周羽的安排究竟是什么。 第二天傍晚时分,宋启和余敬依照周羽的指示将那两位官员接到了使团驻地。 「两位大人辛苦了,今日冒昧请二位前来,望乞见谅!」周羽礼贤下士地向二人行了礼。 二人相视一眼,表情有些茫然,显然不太明白周羽为何要请他们这两个小官相见。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站出来问道:「不知大人请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位大人就是原兵部员外郎邱云邱大人吧?」周羽看着那提问的人说道,并且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说完又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人:「这位则是原工部司郎中柴颂春大人吧?」 「大人自北国远道而来,竟然还知晓下官名讳,这倒是让下官受宠若惊了!」柴颂春十分意外地说道。 「二位大人都是一方贤士,只因在朝中受到排挤,无奈才到此做个末流小官。如今,本官奉文国天子旨意,来乾国和亲,此乃两国修好之意。周羽见两位大人怀才不遇,心中觉得甚是可惜,于是想给两位指一条明路。」周羽笑呵呵地说道。 「不知大人您所说的明路,指的是什么?」邱云警惕地问道。 「我大文天子向来求贤若渴,某可为二位大人修书一封,上陈天子,说明二位的情况,并保举二位大人官复原职,甚至再升上一级也不是没有可能。」周羽说道。 「大人若是想要我等卖主求荣,那就言尽于此吧,我等不是贪慕荣华富贵之徒,断不会做出不忠不义之事!」邱云侧过身,双手也背到身后。 「邱大人所言,正是柴某所想!」柴颂春也附和道。 「二位大人,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我知道,二位都是忠烈之士,我也不愿意陷二位于不忠不义之地。但俗话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我所知不错的话,二位在朝堂之上受排挤,到了这边陲之地也不好过吧?」周羽不慌不忙地说道,他已经料到了这俩人不会随便改旗易帜,因此也早就做好了成为说客的准备。 见二人目光微动,周羽知道,让他说中了,二人果然是在事业上遇到了挫折。 「二位大人请想,人活在世,不就为了一个‘情,字吗?事业之情惨淡,尚且有家人的亲情相伴,若是仕途不顺且又连累家人一起受罪,那可就枉为男儿了!」周羽已经提前得知由于二人的处事风格得罪了不少上级官员,在这些人的暗自授意之下,其他同僚对二人都是排挤之至,甚至有骚扰威胁其家人的行为出现。 「再说了,乾国也好,文国也罢,百姓总是无辜的。二位既然是为百姓谋福祉,又何必在意土地不同呢?退一万步讲,就算南北国籍有别,但你我乾国和文国之人都是黄肤青发,都是炎黄子孙,五百年前乃是一家,血缘一脉相承,何必搞得如此剑拔弩张呢?」周羽一步一步将二 人心中的隔阂消除掉。 周羽说完后,二人思考许久,又悄悄议论了一会儿,邱云问道:「如果我们答应到文国为官,那我们的家人怎么办?」 「当然是随二位一同前往,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二位大人放心,我会派专人负责联络此事,一定会妥善安置二位的家眷,仆役丫鬟也可同往!」周羽放言道。 邱云和柴颂春再次对视,而后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好,我们答应,但我们有两个要求!」 「二位大人请讲!」周羽喜滋滋地说道,成功「策反」两名敌人,这种成就感果然非比寻常。 「一,我等虽入文国为官,但毕竟曾为乾国效力,若文乾两国站端开启,我等不愿相助文皇攻打乾国,还请大人体谅。」邱云说道。 「好,这一点不成问题。」周羽一口答应下来。 「第二,若是我二人客死他乡,尸首要运回故园安葬。」邱云继续说道。 「落叶归根,这是人之常情,二位大人的请求也是在情理之中,本官答应二位!」周羽豪爽地说道。 「多谢!」邱云和柴颂春行礼道。 「时候不早了,二位大人就请回吧,明日一早二位就可以递交辞呈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有不少女干佞之人都盼着二位这样做吧?」 二人长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缓缓退出房去。 余敬和宋启进入房间,周羽将早已准备好的信件交给他们说道:「明日我们就要起程赶赴黔州,此一去就要横跨长江,你们务必照我之前所说,在沿途各地留下接应人员,尤其是江畔两岸,一旦有要进入文国的乾国官员,要保证他们及其家属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以策万全!另外,这是邱云和柴颂春的推荐信,你们速速派人将其送回京师,呈陛下奏阅!」 「是!」二人接下信件就离开了。 这是周羽早就和文皇商量好的事情,此次他来乾国,表面上是为了和亲,实际上就是来摸一摸乾国的底细。除此之外,就是把这些有能力但被排挤出乾国核心机构的臣子游说回文国,为文皇效力,这样既保证了人才的质量,又能避免王成的干涉,而且这些人有仕途经验,可以直接上岗,文皇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因此,当周羽第一次向文皇提出这个设想时,文皇立马就答应了,反正什么人都比王成的人好,更何况是周羽说过,会把每个游说过来的人的详细情况成奏清楚,让文皇好对症下药。这样一来,文皇就有信心能够合理的用好这一批国外之才。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语成谶 既然停留在此的目的已经达成,周羽也没有继续不前的理由,他立即知会乾国方面的人,说公主殿下身体康健,明日即可起行上路,赶赴黔州。 乾国的官员做梦都不会想到周羽到这边来不为和亲,而是为了挖墙脚。再说了,谁会预料到周羽为此专门训练了一支特种部队出来? 去往黔州的路途不算太远,众人不过在驿馆休息了一个晚上便赶到了。 黔州距离乾国的都城益州也已经不远了,最多还有三五日的路程就能抵达。 陈若兰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周羽的解释和说明,她终于忍不了了,打算冲到周羽房中质问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她刚走到周羽房门前,就听到周羽正在对某人交代着事情:「既然这一段的水情已经摸清,那就要准备探测下一段了,我文国水师不如乾国,正面对抗肯定是不利的,唯有把长江天堑琢磨得够透,再派遣一支精干小队埋伏于乾国境内,才有可能执行好斩首计划。一旦乾国的指挥中枢被摧毁,乾国之军必然不战自乱,到时我文国大军携披靡之威,破乾军如秋风扫落叶,定然大胜!」 陈若兰听到这里,差点叫出声来,吓得她赶紧捂住嘴,但这细小的动静还是被周羽捕捉到了。 「什么人?!」周羽刹那之间就从腰间拔出佩剑,同时打开房门,剑锋抵在陈若兰喉头不远处。 看清楚对方的脸后,周羽赶紧把剑收了起来,抱怨道:「你干嘛在门外偷听我们说话?」 还在房内的余敬和宋启见陈若兰到来,觉得场面有些尴尬,于是干脆留周羽一人应付:「公主殿下,周大人,卑职等告退!」二人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生怕再被叫回来。 周羽把陈若兰带进房中,仔细看看周围是否还有其他人偷听,而后谨慎的关上房门。 「你想要对乾国开战?」陈若兰立马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安排?」 「现在还不行,我这样安排不过是为了将来两国开战做准备。以往文乾两军对峙都是在长江以北,我文国水师无法直接和乾国水师正面交锋,因此战场有限。这次我们好不容易到了长江以南,自然要趁此机会摸清情况,以备战争所需。」周羽解释道。 「文乾两国要开战?那我来这里做什么?」陈若兰显然很不理解周羽的话。 「以后会的,但现在不会。再有,不希望和亲成功的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一路上的刺杀行为可不少,王成那老东西早就盼着你客死他乡了!」周羽说道。 「刺杀?我怎么不知道有人要行刺?」陈若兰仔细回忆了一路上的经过,似乎是风平浪静,丝毫没有遇刺的迹象。 「拜托,那是我安排的人及时发现了刺客的踪迹并反杀掉了他们,不然你怎么可能天天都有安稳觉睡?实话告诉你吧,到今天为止,使团遇到刺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周羽白了她一眼说道。 「那你就没有抓住刺客,问一问是何人派来的?」陈若兰不服气道。 「抓住了两个,一个咬舌自尽,另外一个服毒身亡,都是死士,留不下活口。」周羽淡淡地说道。 这下陈若兰也没话说了,只有高级的权贵之家才能培养死士,由此可知,派遣刺客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陈若兰问道。在宫中的时候,遇事不决可以问文皇,如今出门在外,遇事不决就只能问周羽了。 「过两天就要到益州了,恐怕那里的情况会比现在还要凶险些,你要做好准备。」周羽提醒道。 「益州是乾国的国都,怎么让你说的倒像是匪山贼地一般?」陈若兰有些不太相信的说道。 「你以为不想促成和亲的就只有你我二 人?实际上,乾国国内对于此事持反对意见的人也不少,不过是有人力排众议,在背后推动此事罢了。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就是乾皇。」周羽一边将桌案上物品收拾整齐,一边说道。 「既然乾国也不愿意和亲,那为何乾皇还要促成此事呢?」陈若兰又开启了好奇宝宝模式。 「你应该有听说过我在大殿之上所陈列的和亲所含的三利三弊吧?」周羽看着陈若兰问道。 「当然,彼时你还曾当众让王相下不来台,这事恐怕朝中无人不知吧?」陈若兰笑道。 「这都是题外话了,重点是陈述利弊。我大文是这样,乾国也会是这样。乾皇肯定也是将和亲一事的利弊仔细衡量之后才做出决定的,也就是说,乾国这边也认为目前和亲是利大于弊的。」周羽将话题拉了回来。 「哦?怎么说?」陈若兰听起分析就停不下来了。 「说一条最关键的吧,这和亲的方案是由王成和乾国大臣商谈所定下的,因为乾国没有待嫁的公主,只有一位尚未娶亲的皇子,所以肯定是由我大文的女子嫁到乾国来。恰好,我文国年龄适婚的公主就只有一位,那就是长乐公主陈若兰,所以自然而然地就会将你选为和亲之人。你是陛下的亲骨肉,如果你到了乾国,那以后文国若是再想要对乾国开战,就要考虑到你的安全。乾皇料定这样会让我们大文投鼠忌器,因此才同意和亲的方案。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但应该也是较为重要的原因。」周羽说道。 「可我们现在已经到了乾国,况且还马上就要到益州城了,我们又该如何抽身呢?」听了周羽的分析,陈若兰反倒焦虑了起来。 「把水搅浑,自然就能够抽身了。实在不行我就去把那个可怜又可悲的乾国皇子干掉,这样你就不用嫁给他了。」周羽前面半段话是真的,因为他确实做好了准备要把局面搅乱;但后半句话就有些玩笑了,这种做法是下下策,轻易决不能如此行事。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若兰以为周羽是认真的,赶忙劝阻他道:「这可不行!乾国皇子的身边肯定有一支护卫队,就像小进那样!」 「那也无妨,杨钏现在都不是我的对手了,杀个乾国皇子绰绰有余!」周羽说着还把自己的佩剑拔出来欣赏了一番。 可这在陈若兰看来是周羽下决心要孤身一人前去执行刺杀计划的前兆,她吓得一把抱住周羽的手臂,急得几欲流泪道:「不行,你不准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带我回京城?」 周羽也被陈若兰的「突然爆发」给搞蒙了,他有些疑惑地看着陈若兰道:「我只是说一说,还没打算去……」 陈若兰抱着她的手将在空中,随后又缓缓松开。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陈若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胸口一阵又一阵的起伏,大叫一声:「来!人!」 两名卫士急忙冲进房中,看到的景象是满脸怒火的公主殿下和一脸迷茫的和亲大使。 「将周羽拖下去,痛打二十军棍!」陈若兰眼睛一闭,用手指着门外,气呼呼地说道。 两个卫士犯了难,一边是尊贵的公主殿下,一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谁都得罪不起,于是两人都愣在原地,一时没有行动。 「怎么,本公主说的话不管用是吧?我让你们把这个混蛋拖下去,痛打二十军棍,你们没听到吗?」陈若兰的怒火更加旺盛。 周羽很无辜,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位姑奶奶,但今天他不被拖出这个门,陈若兰肯定是消不了火了。于是他给两个卫士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按照陈若兰的话做。两个卫士当即会意,共同将周羽架了出去。 出门后,卫士低声问周羽道:「大人,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真打您吧?」 「你们平时应 该练过那种手法吧?按照你们的训练来就行了。」周羽说道。 对于军棍的击打而言,其中有些艺术是旁人不知道的。比如,怎样打才能让人伤得最重;亦或是怎样打才能看起来重,实际上根本无伤,这都是需要练习的。 陈若兰的下令声很大,不少人都听到了,甚至有人猜说是周羽可能有轻薄之举,才招致了公主如此重的棍罚。 很快,周羽就被押到了棍床之上,卫士手中军棍一次次的打在周羽的屁股上,看起来很用力,实则轻松无比。 陈若兰也追了出来,两个卫士才打了不到十棍,陈若兰就开口了:「住手!就这样吧,让他长长记性就行!」 周羽现在也没弄明白自己为何要长长记性…… 这一晚,周羽没有挨多重的打,但看热闹的人挺多。不少人都在议论和亲大使被公主殿下责罚的原因,最离谱的版本就是周羽在房中迷晕了陈若兰,欲行不轨之举,却不曾想公主殿下提前醒来,这才大呼求救。 周羽自己都没想到,当初陈若兰说要用这个方法来栽害于他,竟然一语成谶,歪打正着! 当然,这些都是卫士们在私下的议论,周羽作为两个特战营的战术指挥员,威望还是很高的,主要是因为他的训练计划很有成效。 「此地的情况如何?有多少可用之才?」周羽问道。 「有两个原来从五品的,和一个原来正四品的,要把他们请来吗?」余敬回答道。 「那个正四品的是什么身份?」 「原乾国吏部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