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长孙，全民跪求我登基》 第一章 长孙病重，朱元璋绷不住了 大明洪武十五年。 三月初。 应天（南京）紫禁城，东宫。 大将军蓝玉正押着云南大理的俘虏段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近日将抵达京城。 这本是值得庆贺的日子，可朱元璋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的嫡长孙、太子朱标的嫡长子朱雄英，此刻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废物！一群该死的废物！” “朕花重金养着你们，可你们是怎么报答朕的？！关键时刻，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朱元璋愤怒的咆哮着。 朱雄英的床边，跪着一群太医，他们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七天前，朱雄英浑身发热，昏了过去。 太医们来查看后，诊断是风寒引起的发热，于是对症下药。 可不曾想，朱雄英在床上一躺就是七天七夜。 而且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身体还时而冰冷，时而燥热。 其冰冷和燥热的程度都超出了常人能忍受的极限。 太医们从医多年，拥有丰富的医疗经验，可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症状。 大家都束手无策。 此时，朱雄英手脚冰凉，脸色苍白，只剩下微弱的气息。 太医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孩子，正经历着他人生最艰难的时刻。 恐怕是离死不远了！ 可谁也不敢说出实情。 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甚至有灭族的危险！ 他们越是不敢开口，朱元璋越是恼怒。 “七天了！朕已经给了你们足够的时间！” “来人！把他们拖下去，统统处斩！” “陛下饶命啊......” “恕微臣无能为力，求陛下开恩！开恩啊......” 太医们惊慌不已，哀嚎一片。 “够了！重八！杀了那么多人，你还没杀够吗？！！你以为杀了他们，我们的孙儿就能醒过来吗？！！” 马皇后再也绷不住了。 朱雄英四岁时，他娘常氏在生下他弟弟朱允熥的当月里就死了。 他五岁时，父亲的侧妃吕氏被扶正为太子妃。 此后，那吕氏就成了这兄弟俩的继母。 父亲忙于帮老朱处理政务，教育孩子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了吕氏头上。 亲娘早早离世，朱允熥幼小不记事。 可朱雄英已经懂事了，他跟这个后娘一直不亲。 那吕氏还有个亲生儿子，叫朱允炆，比朱雄英小三岁，比朱允熥大一岁。 人都是自私的，特别是在这拥有全天下最高权势的皇宫里，吕氏不可能视朱雄英那兄弟俩为己出，更做不到对他们一视同仁。 这些，马皇后都看在眼里。 所以，一直以来，马皇后对朱雄英这个聪明又机灵的大孙儿特别疼爱。 如今，朱雄英一病不起，马皇后比谁都伤心。 这几天，她一直守在孙儿床边，又苍老了不少。 太医们不再求饶，像捡回条命似的。 大家都明白马皇后说的是什么意思。 近几年，经历了空印案和胡惟庸事件，明皇朱元璋大手一挥，杀了好几万人。 有些人是真该死。 但这期间也错杀了不少好人和清官。 心地善良的马皇后和主张以仁政治国的太子朱标，对此都颇有怨言。 “难道这真是报应？报应落到咱孙儿头上了？” 这几天，朱元璋也寝食难安。 作为大明王朝的开国皇帝，他想的问题比任何人都多，比任何人都长远。 他想的是朱明王朝的延续。 毫无疑问，被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太子朱标，会是下一任的皇位继承者，而且会是一位合格的接班人。 在朱雄英病倒之前，朱元璋从未想过大明王朝三世储君的问题。 因为在他心里，嫡长孙朱雄英日后必然会是皇太孙的唯一人选。 这个长孙既聪明又勇敢，骨子里还有他父亲那样的仁慈之心，深受大家的喜爱。 朱元璋心里早有计划，等朱雄英年满十岁，就为他准备盛大的典礼，正式册封他为“皇太孙”，奠定他未来“储君”的地位。 谁知道，他才八岁，就病的这么厉害。 现在，朱元璋不得不面临一个残酷的考验。 那就是：朱雄英可能会死！ 按照他自己立下的规矩，朱明王朝的继承人得是嫡长子。 假如朱雄英死了，皇太孙就得从朱允炆和朱允熥当中选择一人。 朱允炆原本是庶出，但他的母亲吕氏后来被扶为正妃，那他也可以算作是朱标的嫡子，而且还比朱允熥年长一岁，是哥哥。 而朱允熥是原本的太子妃常氏所生，也算是当之无愧的嫡子，而且常氏的背景强大，不是吕氏能比的。 可这俩孩子都不是朱元璋心目中合适的人选。 那朱允炆一生下来额颅就有缺陷，他头盖骨又偏又歪，这哪会是什么天选之子！ 那朱允熥出生没多久就没了亲娘，被继母抚养，性格懦弱、脾气古怪。这样一个有心理缺陷的人，也不会是天选之子！ ...... “父皇！母后！你们看，英儿他......” 朱标突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朱雄英那原本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陈太医！快......” 朱元璋哆嗦着命令太医前去查看他孙儿的情况。 陈太医急忙爬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朱雄英的经脉，随后又探了探他的气息。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等待着老太医的诊断。 陈太医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时而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从医多年，他从未见过如此怪事。 突然，老太医爬到朱元璋面前，喜极而泣。 “贺喜陛下！皇后殿下！太子殿下！上天庇佑，大明王朝的皇长孙，就要回来啦！！！！” 第二章 我要逆天改命！ 这一刻，悬在大家心里的那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朱元璋激动不已。 “陈太医，此话怎讲？快起来说话！” 老太医在朱元璋两口子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 守在床前几天，他腿都跪麻了。 “陛下！方才微臣替皇长孙把脉，发现他脉象平稳，气息匀称，与常人并无二样！” 其他太医也纷纷附和。 “陛下！雄英皇长孙能安然度过如此大的劫难，此乃大祥之兆！看来是天佑我们大明啊！” 朱元璋皱了皱眉。 “可是，他为何还未醒来？” “陛下，皇长孙脉象平稳，醒来是迟早的事。身体恢复需要一个过程，待微臣再去开一些补气的药来！” 正说着，朱雄英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陈太医！这......” 所有人又跟着紧张了起来。 ~~~~~~~~ 朱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是一个生活在大明王朝皇宫里的孩子...... 一束光将朱英拉回现实，他缓缓睁开眼睛。 突然出现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 朱英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穿越到了平行时空的大明王朝、成为了那个全天下最尊贵的孩子，朱雄英。 朱雄英是朱元璋的后世子孙中，唯一一个既没有遵循字辈、也没有按照五行排列取名字的人。 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朱雄英生来就是帝王之命，是大明王朝的后世之主。 也是淮西武将集团的掌上明珠，拥有不可撼动的地位。 可他和他的父亲一样，终究和大明王朝的那把龙椅没有缘分。 年仅八岁便夭折了！ 这是朱家的遗憾，也是大明王朝的遗憾…… 作为朱家后人，朱英从小就熟读朱明王朝的历史，并熟记于心。 纵观明朝276年，无汉之外戚，唐之藩镇，宋之岁币！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虽开创了大明盛世，被后人视为“最有骨气的王朝”，但也有诸多遗憾。 开局一个碗，结局一根绳！ 令人唏嘘不已。 好在，这个世界还处于大明建国初期，一切还来得及。 “英儿！” 马皇后的一声呼唤，让朱英彻底清醒了。 他缓缓坐起身来，目光扫视着神情紧张的众人。 在朱元璋、马皇后和朱标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表情微妙的女人，吕氏。 带着朱雄英的记忆，朱英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 得尽快适应这个新角色。 “皇爷爷、奶奶、爹！是英儿不好，让你们受苦了！” “孙儿！我的乖孙儿啊......” 马皇后声泪俱下，一把将朱英搂进怀里。 朱元璋突然瘫坐在地上，长舒一口气。 昏迷不醒的这几天，朱雄英发过几次高烧，老朱还一度担心他醒来以后会变成白痴。 没想到他一切正常。 紧绷了几天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能放松了。 “陛下！陛下！您要注意龙体啊！” “朕没事！歇会儿就好了。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陛下！这些都是微臣们应该做的！” 太医们总算躲过一劫。 朱英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老朱，有些心疼。 在后世，很多人叫他“朱屠夫”，说他杀心太重，屠戮功臣。 可真的把你放到天子那个位置上，你能保证会比他做得更好吗？ 在位31年，老朱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是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 身为帝王，他却从未贪图享受，到现在还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 他一心为农民着想，却被腐儒败坏名声（可惜农民不会写史书）。 他要创造一个从未有过的、纯净的王朝。 一个官员们清廉、百姓安居乐业的王朝。 所以，他努力一生，去实现这个梦想。 可是，梦想不一定能成真。 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他先是失去了最疼爱的大孙儿朱雄英，又在同一年失去了与他同甘共苦的爱妻马皇后。 十年之后，他又失去了自己精心栽培的接班人，太子朱标。 自此，他变得更加暴躁，孤独伴他余生。 朱英在心里想着，他要利用自己的所知所学，来帮助这个可怜的老头。 不过，他也知道，朱雄英的命里还有一劫。 现在是洪武十五年三月初，根据史书记载，朱雄英染上了天花，在这一年的五月初一去世。 马皇后为了照顾他，也染上了天花，在这一年的八月份去世。 朱英也明白，如果自己能改变朱雄英的命运，或许就能改变这个时空里大明王朝的历史走向。 朱元璋突然站起身来，微笑着看向马皇后。 “英儿醒来，我也就放心了！这几天积压了好多政事，等着我去处理。妹子，英儿就交给你照顾了！” “快去吧！有我在，你放心！标儿，云南刚刚平定，事情很多，去帮帮你父亲吧！” “娘，孩儿知道了！” 待朱标随朱元璋走出大殿，吕氏上前鞠了一躬。 “母后，您守在这里几天了，也没好好休息。要不然换我来照顾英儿，您回去歇歇？” “不用了!我没事！你去看看那两个孩子吧！” “母后，那我就先下去了！” “去吧！” 临走前，吕氏偷偷瞄了朱英一眼，那怪异的眼神正好被朱英看见。 历史上关于朱雄英的死，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吕氏害死的，毕竟嫡长子朱雄英死了以后，吕氏的亲儿子朱允炆就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而且，朱雄英的弟弟朱允熥确实是被吕氏这个后娘给养废的。 这样看来，那吕氏也不是什么好人。 看着吕氏离开的背影，朱英暗自发誓，不会让那些奸人的计谋得逞。 “我要逆天改命！” 第三章 她来得正好！ 天才都是孤独的，朱英也不例外。 在原本的世界里，他是个孤儿。 怀揣“振兴中华”之梦想，他努力读书，奋发图强。 朱英天资聪明、智商超群，妥妥的学霸一枚。 最终以优异的成绩，成为高考状元。 拒清北，入国防科技大学。 穿越前，他还是一名在校大学生。 之前无亲无故，现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亲人，朱英有些不知所措，还得慢慢适应一下。 那些人都走了，朱英还被马皇后紧紧的抱在怀里。 朱英知道马皇后有多疼爱这个孙儿。 在古代，医疗水平有限。 “天花”对人们来说是一个极其恐怖的病魔。 他的传染性极强、死亡率极高。 哪怕你是轻症，能侥幸活下来，最后也会成为丑陋的“麻子脸”。 这也是它最令人讨厌的地方，会极大的降低人类的颜值。 朱雄英感染天花后，宫女们宁愿被杀头，也不愿靠近他半步。 即便如此，马皇后依然挺身而出，哪怕是豁出性命也要去照顾她这个孙儿。 最终，她也染上了天花，没多久也离开了人世。 朱英抱了抱这个慈祥的奶奶，并在心里默念道： “奶奶，这一次，换我来守护您！” 马皇后看了看身后的那群太医。 “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们了！既然英儿没事，你们也都回去歇息吧！” 之前多亏了马皇后替他们求情，要不然他们早就变成老朱的刀下亡魂了。 他们感念马皇后的恩情，纷纷跪地拜谢。 “皇后殿下，方才多谢您替微臣们求情！” “好了！好了！你们快起来，早点回家歇着吧！” 太医们这才逐一退去。 马皇后握着朱英的手，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 “孙儿，你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让人做给你吃！” 朱英摇了摇头。 “奶奶，我不饿。我要是真饿了，会叫他们做的！” “好！你刚醒来，可能没什么胃口。” “嗯。奶奶，那陈太医的医术一定很好吧？” “那是当然！医术不好，他能掌管太医院吗？今日多亏了他，你才能好起来！” “那他能治天花吗？或者说预防天花？” 一说到天花，马皇后脸色都变了。 就连她身后的太监和宫女们都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突然问这个干嘛？！” 马皇后正说着，突然晕了一下。 朱英赶紧扶住了她。 为了照顾孙儿，她一连几天都没休息好，这是疲劳所致。 “奶奶，先不说这个了，您也回去歇着吧！” “乖孩子，奶奶没事！” 朱英连忙下床，来回走动了一圈。 “奶奶您看，我身体好着呢！您不用担心，快回去歇歇！您要是累坏了身体，孙儿可要心疼了！” 说完，他又吩咐那几个宫女。 “你们几个快扶奶奶回去休息！” 马皇后高兴不已，这孙儿没白疼。 “好！好！好！那奶奶先回去，晚点再来看你！” 说完，她又吩咐身后那几个太监。 “那就拜托你们几个先照看下英儿了！” “奴婢遵命！请皇后殿下放心！” 马皇后这才安心，她被那几个宫女搀扶着走出殿外。 马皇后前脚刚走出门，一个太监便“扑通”一声跪倒在朱英面前。 “大爷！您终于醒过来了！这几天，奴婢可真是担心坏了！” 有了朱雄英的记忆，朱英一眼便认出来，这人是服侍他多年的贴身太监，柳志。 柳志12岁进宫，在宫里呆了7年，服侍皇长孙朱雄英也有5年的时间了。 在朱元璋的明宫里，太监的地位比宫女还要低。 老朱对太监特别提防，连大字都不让他们识一个。 而且还在宫门铸造了一块铁牌，上面刻着： “内臣不得干政，犯者斩。” 能服侍皇嫡长孙，可以说是柳志的幸运。 因为他抱上了一条大腿。 这可不是一般的大腿。 这是未来要被封为“皇太孙”的人，是未来的储君，是未来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 能侍奉这样的天命之子，柳志的祖坟岂止是冒青烟，那是在喷火。 朱英的记忆里，这柳志侍奉的还不错，还算尽心尽力。 目前，老朱的几个皇孙还没有到受封的年龄。 所以，宫里的下人们唤小皇孙为“爷”。 朱雄英是老大，自然也就成了“大爷”。 如果以后被册封为“皇太孙”，那这些太监们就要改口称他为“太孙殿下”了。 不过，“大爷”这个称呼听着也还算顺耳。 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 朱英用小手摸了摸自己那副小身板。 朱雄英生在皇宫，不愁吃的，又没有经过后世那些垃圾食品的毒害，身体发育的还行。 虽然只有八九岁，但看起来却像个十多岁的少年。 朱英还不知道自己穿越成的这个少年长了一张怎样的脸，便吩咐柳志： “柳志，你有心了!快去拿个镜子过来给爷看看！” “是！大爷！” 柳志屁颠屁颠的拿了一面铜镜过来，递给朱英。 “大爷!您生病的这几天油盐未进，瘦了!” 柳志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抹了抹眼泪，一副十分心疼的模样。 这宫里的太监们，别的本事没有，拍溜须马是一个比一个溜，都是奥斯卡影帝级别的。 要想在这里活得长久，活得舒服，你得长800个心眼儿，少一个都不行。 看到镜子里的那张面孔，朱英吃了一惊。 这张脸竟然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虽然稚嫩，但眉宇之间，气度不凡。 跟在座的各位一样，都是大帅批！ 难道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朱英突然想到了他在这一世的那个亲弟弟，朱允熥。 现在，朱允熥还是个4岁的小屁孩，改变他的命运也还来得及。 “柳志，这几天看见允熥没有？” “大爷！奴婢这几天常看见二爷和三爷在后花园玩。” “走，随我去看看！” 朱英说完就准备动手穿衣服。 “奴婢们该死！怎敢劳大爷亲自动手更衣！让奴婢们来侍奉您！” 几个小太监一拥而上。 穿衣的穿衣，梳头的梳头，还有人端来热水给朱英擦手擦脸。 收拾妥当后，柳志跟着朱英前往后花园。 果然，在那里看见了朱允熥和朱允炆。 不过，那同父异母的兄弟俩好像起了什么争执。 两人手里抢着一件东西，互不相让。 “走！过去看看！” 好巧不巧，朱英正大步向前走时，发现吕氏正领着两个宫女，从对面走了过来。 那两个争吵不休的孩子，正好夹在他们中间。 朱英咧嘴一笑。 “她来得正好！” 第四章 什么是男人该玩的东西？ 朱英比吕氏早一步来到那兄弟俩跟前。 看着满脸通红又不肯让步的朱允熥，他内心五味杂陈。 在另一个时空，如果朱雄英没死，又或者朱标没有英年早逝，那朱允熥就会经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说起来，那可怜的朱允熥只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而已。 按照规定，原配之子被称为嫡子，继室之子也称嫡子，但顺序继承权比原配之子要低。 也就是说，原配嫡子死完了才轮到继室嫡子，然后才是庶长子。 在朱标死后，朱元璋剩下的几个儿子当中，只有朱棣最有能力接下皇帝之位。 但朱棣排行老四，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那两个哥哥一个犯了很多错误，一个想造反，都得不到老朱的信任。 可惜，是老朱自己选择的嫡长子继承制。 所以，他不可能跳过那两个哥哥而去选择老四朱棣做皇帝。 也怕他们兄弟反目。 迫于无奈，只能在太子朱标遗留子嗣中选择皇帝人选。 本来嫡长子朱雄英死了以后，嫡次子朱允熥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 可是因为朱标的太子妃是常氏，朱标还在世时，朱元璋就封常遇春的三个儿子为太子少保，还给朱标配备了一套不可小觑的武将班底。 并且大将蓝玉也是常遇春一手提拔上来的。 因此，心思缜密的老朱认为，将性格软弱的朱允熥立为皇太孙之后，假如自己没有活到朱允熥能够自主掌握大权，那恐怕自己的朱明王朝就已经沦落到常氏三兄弟和蓝玉手里了。 再加上长大后的朱允炆和朱标的气质十分相似，受到老朱的喜爱。 所以在继承人问题上，老朱果断的跳过了朱允熥而选择了朱允炆。 也许是为了弥补心目中的愧疚，老朱就将自己未称帝前的吴王称号作为朱允熥的藩号，让其以后能就藩江南，余生做一个富贵王爷。 可无论是建文帝还是后来的永乐帝，登基之后，都没有放松过对朱云熥这个嫡子的防备。 朱元璋死后，朱允炆做了皇帝，可他根本就没让朱允熥就藩。 朱棣当皇帝以后更是将侄儿朱允熥圈禁起来，使他39岁便暴毙而死。 而且，朱允熥的后代也没有进入朱家的宗庙。 好在，在这个世界，这一切还没有发生。 此时，朱允熥和朱允炆两人依然死死的握着同一个东西不放。 “小弟，你们在干嘛？” 朱允熥抬头望了一眼哥哥，像是看到了救星。 “大哥！他抢我的玩具！” 原来，那是一只用木头雕刻、并涂上了几种颜料的彩鸟。 这时，吕氏也走了过来。 “雄英怎么也来后花园了？身体好些了吗？” “有劳关心，我身体好着呢！” 在吕氏心里，这个被爷爷、奶奶宠坏的大继子，毫无礼数可言，没法管教。 他从不喊她“娘”，她也习惯了。 所以，也就索性放任不管。 吕氏转而一脸宠溺的看向她的亲儿子。 “炆儿，弟弟比你小！他想要，你给他就是了！回头娘再找工匠做一个更漂亮的给你，好不好？” 朱允炆看见他娘来了，更有劲儿了。 “是我先捡到的，凭什么给他？！他就比我小一岁而已，难道就因为他小，我就要让着他？！”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 “放手的应该是他！他弱小，就不该抢我的东西！” 朱英摸了摸朱允熥的头，笑着问道： “你说说，怎么回事？” 朱允熥流下了委屈的眼泪。 “大哥，这只彩鸟是我们一起看见的。可是，我跑得慢，被他先抢到了！” 听闻此言，吕氏又假惺惺的劝解道： “炆儿，快松手！给弟弟就是了！” 朱英不慌不忙的擦了擦朱允熥的眼泪，顺便把他的手也拉了过来。 “好了，别哭了！是允炆先抢到的，既然他不愿意给你，你就不该强夺。同样的道理，如果哥哥手里的东西不想给允炆，哪怕他再想要，也是得不到的！” 得到彩鸟的朱允炆兴奋不已。 他为自己成为这场争夺战的胜利者而欢呼。 “对！大哥不想给我的东西，我是不会去抢的！” 吕氏听了这话，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整张脸也跟着暗沉了下来。 朱英蹲下身来，盯着朱允熥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允熥，虽然你只有四岁，但也是个小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以后不可以这么柔弱。你要奋发图强，长大以后才有能力守住本该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明白吗？” 朱允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彩鸟也没什么好玩的！走，哥带你去做一件玩具，让你见识一下男人该玩的东西！” 朱允熥兴奋不已，脸上笑开了花。 朱允炆瞬间觉得自己手上的彩鸟不香了。 待朱英他们走开后，朱允炆好奇的问道： “娘，什么是男人该玩的东西？” “阴阳怪气！谁知道那小滑头说的是什么鬼东西！炆儿，你给我回去！好好读书！” “娘，你昨晚不是说大哥快不行了......” 吕氏赶紧捂住了她儿子的嘴巴。 “嘘！炆儿，你记住！以后不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再提起这件事！听懂了吗？！” “娘，孩儿记住了！” 看着那兄弟俩渐渐远去的背影，吕氏咬牙切齿。 朱雄英奇迹般醒来，她就觉得不对劲。 经历了那样一场大病，他竟然还能完好无损的活过来！ 更可怕的是，经此一难，他的心志似乎强大了不少。 方才他那一言一行哪里像是个只有八九岁的孩子？ 难道真是他娘在天显灵，保佑他？ 这孩子，万万不可小觑！ 想到这些，吕氏顿感背脊发凉。 朱英牵着朱允熥的小手，在柳志的带领下，越走越远。 或许是因为朱雄英太过耀眼，老朱、马皇后、朱标以及朱棣都很喜欢他。 他们请来名师，教他读书、识字、礼仪，还教他骑马、射箭，从小就把他当做未来的接班人来培养。 没有人会注意到朱允熥这个被吕氏养大的小不点。 虽然跟哥哥一起住在父亲的东宫里，但他跟哥哥的关系也没有特别亲密。 记忆里，哥哥从未像今天这样待他。 所以，朱允熥特别高兴。 “哥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造物司！” “造物司？那是宫中打造器具的地方吗？” “对，待会儿哥哥就在那里给你制作一个新玩具。” 朱允熥越来越好奇，两颗眼珠子兴奋的转个不停。 “哥哥，那是什么样的玩具？” “那是男人的最爱，枪！” 第五章 朱允熥闯祸了 得知朱英指的玩具是枪时，柳志吓得浑身发抖。 “大爷！您还是饶了奴婢吧！这宫里可造不了火枪啊！” “要是让皇上和太子殿下知道是奴婢带您二位爷去的造物司，那奴婢这颗脑袋可得搬家了！” “你在担心什么？！爷都说了，那是玩具枪，根本就用不着火药！” 朱英也知道，在皇宫里是造不出火枪的，那玩意儿都出自皇宫外的军器制造局。 不过，他的思维和动手能力都极强。 小时候，他就通过拆解玩具枪，了解了枪械的结构组合及枪弹的射击原理，从而能制作出简易的玩具枪。 长大以后，他更刑了，解锁了更多的枪械制作技术，制作出的仿真枪械也更加逼真，杀伤力也更强。 所以，以他掌握的技术，让工匠们按照他的要求，利用造物司的工具和材料，制作出一把能射出木质子弹的玩具枪，一点儿也不难。 柳志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侍奉皇长孙多年，他了解小主人的性格。 这个小储君，调皮捣蛋的事儿可没少干，是真不让人省心啊。 很快，朱英他们就来到了造物司。 这地方不算大，只有几个太监在干活。 柳志上前一步。 “大家把手中的活儿停一下，快来拜见大爷、三爷！” 那些太监们个个神色慌张，随后赶紧跪地礼拜。 皇宫里大大小小的太监，成百上千。 有专门近身伺候皇室成员的殿前太监，也有一辈子都不用跟皇室成员打照面的殿后太监。 各种各样的部门，大家各司其职。 宫里的器具用品大多数是从外面采购的，只有极少部分出自造物司。 如果他们做的东西品质出了什么问题，是要担责任的。 所以，在造物司干活的这些太监是最不希望看见皇室成员的。 因为有时候，见一次就足够致命。 “大家别紧张！都起来吧！” 太监们起身后，领头的老太监轻声问道： “大爷，您想要什么东西，让他们传个话就是了。何须劳您亲自过来一趟？” “老师傅，你有所不知，我要做的这个东西，需要你们配合我一起完成才行！” 众人都很惊讶。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皇长孙，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这么平易近人。 随后，朱英命人拿来笔、纸，画出了他要做的玩具枪的草图。 各个零部件的形状大小及所需要的材料，他也一一进行了标注。 这是一把半米长的单发玩具枪。 “大爷！您是什么时候会这些的？奴婢侍奉您五年了，可从没见过您这样！可真厉害啊！奴婢算是长见识了！” 不光是柳志，就连工匠们都忍不住赞叹。 这细节满满的设计图，哪像出自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小孩子之手？ “大爷，难道这是他国进贡给皇上的火器？也不对啊，奴婢也没听说过他们有这样的火器啊！” 朱英抿嘴一笑。 “你们就别管那么多了！放心大胆的按照我的要求做就是了！” 对于工匠们来说，这并不难。 只要按照要求，做好那些零部件就行。 做好以后，由朱英自己组装。 可他们都不敢动手。 朱英要他们做的这把玩具枪，比以往他们做的任何一样东西都危险。 而且还是给一个四岁的小孩玩。 万一朱允熥拿这玩意儿在宫里伤了人，惹得皇上动怒，那他们犯的可是杀头之罪。 朱英也看出了他们的担忧，便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们放心吧！一切后果都由我个人负责，与你们无关！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护你们周全的！” 朱英安抚完那些工匠太监们，又叮嘱朱允熥： “小弟，哥哥给你做的这把玩具枪，你可千万不能对着人打，记住了吗？” 朱允熥抬起小脑袋，一脸认真的回道： “知道了，哥哥！我用它打鸟、打树叶、打石头，就是不能打人！” “嗯，真乖！” 那些太监们这才放心了些。 随后，朱英就带着他们开始干活。 忙活了近两个时辰，才将那把玩具枪做好。 成品相当惊艳。 枪身用精致的花纹装饰，还涂上了亮漆，上面还刻了一个“熥”字。 朱英亲自示范了一下。 抠动扳机，射出的是木制的锥形子弹。 十米开外，一枪命中目标。 众人都惊呆了。 以防万一，在制作的过程中，朱英刻意减弱了它的威力。 拿到玩具枪，朱允熥兴奋不已，试玩了几发。 离开造物司，兄弟俩一起吃了晚饭，晚上又睡在同一张床上。 朱允熥睡觉的时候还抱着哥哥送他的玩具枪。 朱标帮忙父亲处理政务，到很晚才回来。 看到那兄弟俩已经睡着，他内心很欣慰。 在朱标的记忆里，这还是大儿子第一次允许弟弟睡在他床上。 这几天，大儿子受了不少罪。 但他仿佛在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这令朱标不由的想起了那兄弟俩的亲生母亲常氏。 如果她还活着，那该多好啊！ “孩子他娘，你看到了吗？我知道，这次一定是你护着雄英的！一定是的......” ~~~~~ 另一边。 处理完政事的朱元璋回到寝宫，发现马皇后还没睡着。 “妹子，这么晚了，你咋还没睡呢？” “睡不着啊！今天你累坏了吧？” “不累！看到英儿醒来，我浑身都是劲！哈哈！对了，英儿后来没什么事吧？” “他好着呢！醒来以后，他带着熥儿玩了一下午，晚上那兄弟俩早早的就睡了，还睡在一张床上！” 朱元璋更高兴了。 “那感情好啊！” 马皇后欣慰的点了点头。 “是啊！我怎么感觉这大孙儿一下子就懂事了呢！你们走了以后，他还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是关于天花的！” 听到天花，朱元璋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 以前打仗时，他在军营中见识过这玩意儿的威力，很多染上天花病毒的士兵都死了。 “他问这个干嘛？！” “我也不知道！” “妹子，咱这大孙儿可是未来要当皇帝的人，得多花点精力在教育上面，其它无关紧要的事，用不着瞎操心。” “知道了！明天我再跟他说说！睡觉吧！” 第二天。 朱英醒来的时候不见朱允熥人影，却见马皇后和陈太医守在床边。 “奶奶，您怎么来了？允熥呢？” “他到后花园玩去了，我看你睡得熟就没叫醒你。来！让陈太医再帮你把把脉，看看还有没有哪里不适的。” “奶奶，不用了！我已经完全康复了！不过，陈太医来得正好，有件事我想跟他探讨一下！” 正说着，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 “启禀皇后殿下、大爷！出事了！三爷用那把玩具枪伤到二爷了!” 第六章 吕氏的心计:矛头指向皇长孙 “糟了！” 朱英顿觉不妙。 没想到一大早上的，朱允熥就闯祸了。 朱英赶紧起身穿衣。 马皇后也很紧张。 “炆儿伤到哪儿了？伤得重不重？！” 那小太监支支吾吾道： “回皇后殿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看见二爷捂着手臂在那儿哇哇大哭......” 朱英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伤到头部，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他们人呢？” “太妃娘娘很生气，领着他俩去了皇上和太子殿下那里，还说要拿造物司的那几个太监问罪呢！” “奶奶，那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朱英说完又看向那老太医。 “陈太医，您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说话间，朱英已经穿好了衣服。 朱元璋平时处理政务的地方在奉先殿，朱标有时也会在那里跟他一起办公。 吕氏领着俩孩子怒气冲冲的来到奉先殿。 朱允炆捂着胳膊一直哭个不停。 老朱父子俩见状，大吃一惊。 “炆儿这是怎么了？” 吕氏急忙回答道： “启禀陛下，炆儿这是被暗器所伤！” 听到“暗器”两个字，老朱更紧张了。 朱标赶紧跑过去扒开朱允炆的袖子看了看。 只见他的手臂上有一处凸起的肿块。 老朱大吼一声： “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在皇宫里行刺？！禁卫军何在？！” 朱允熥自知惹了大祸，蜷缩在一旁，不敢抬头。 吕氏拿出那把玩具枪，递到朱元璋面前。 “陛下，就是这件暗器伤到炆儿的，还请陛下明鉴！” 吕氏在事发之后就已经问过朱允熥，确认了这就是昨天下午朱雄英给他做的新玩具。 她心里清楚，朱雄英集宠爱于一身，又刚从大病中恢复过来，就算皇上知道这把玩具是他做的，也不会把他那个宝贝孙儿怎么样。 在皇上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事态扩大，到时他就没那么好收场了。他对朱雄英多一分宽容，就会对朱允炆多一分愧疚。 朱元璋接过那把玩具枪仔细看了看。 虽然它是由薄铁片和木头等各种零部件制作而成的，但看起来像是件威力不小的火器。 这样的东西出现在皇宫中属实有点危险。 当看到那个“熥”字时，老朱突然愣了一下。 “这上面怎么会有个“熥”字？难道是熥儿......” 朱元璋疑惑的看向朱允熥，还没等他开口，吕氏就抢先说道： “陛下，这件暗器正是熥儿的！出自宫里的造物司！” 朱元璋顿时暴跳如雷。 “那帮狗太监！好大的胆子！竟敢给熥儿这么小的孩子做如此危险的器具！是谁允许的？！” 吕氏见状，故意添油加醋。 “陛下！幸好今天炆儿只是伤到了手臂，假如他伤到的是眼睛那样脆弱的部位，那可怎么办啊？！” 吕氏一边说着一边抹了抹眼泪。 “来人！传朕的旨意，将造物司那帮混账东西都押过来！” “朕要好好问问，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何居心！” 吕氏在来奉先殿的路上，就已经命人去了造物司。 不一会儿，那几个太监就被押上了大殿。 老朱正在气头上，也顾不上他们为何这么快就被押了过来。 那几个太监自知惹了大祸，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没想到，昨天才做好那把玩具枪，今天就大难临头了。 老朱将那把玩具枪扔到他们面前。 怒斥道： “这可是你们造物司干的好事？！” 领头的老太监颤颤巍巍。 “启禀陛下，这......这的确是出自......造物司。” “你们好大的狗胆！做这么危险的东西给允熥玩，是想要朕孙儿的命吗？！” 太监们将脸贴到地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们都知道，这位噬杀的帝王有多凶狠。 “陛下！就是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啊！求陛下开恩！” 老朱的怒气，半分未消。 “哼！今天允炆是伤到了手臂，假如伤到的是眼睛，你们就算是死一万次也不够！” 老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瞬间起了疑心。 “你们背后肯定还有同党！快说！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吕氏见状，很是得意。 一切都向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最后的矛头都指向了皇长孙朱雄英。 此刻，皇上的火气这么大，太监们哪里敢把他最疼爱的孙儿朱雄英供出来。 而且，他们也知道，就算把皇长孙供出来，皇上和太子殿下也不会相信。 说不定皇上还会怪罪他们，说他们把责任推给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小孩子，这立马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皇长孙朱雄英自己站出来澄清这件事。 太监们提心吊胆，期盼着皇长孙能及时出现。 正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贯穿大殿。 “皇爷爷，爹爹，熥儿恳求你们放过他们！此事与他们无关，是熥儿自己不小心伤到允炆哥哥的！熥儿甘愿受罚！” 所有人都很惊讶，包括吕氏。 他们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又柔柔弱弱的朱允熥，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竟突然站了出来。 老朱惊讶之余，内心滤过一丝喜悦之情，心中的怒火顿时消了不少。 这个小孙儿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老朱走过去，扶着朱允熥的双臂，疑惑的问道： “熥儿，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朱允熥摇了摇头。 “皇爷爷，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想说的！昨天大哥教导我，长大以后要做一名真正的男子汉。男子汉就要敢做敢当，我自己犯下的错误，怎么能让他人替我承担呢？” 听完这番话，朱标也很欣慰。 这个性格孤僻的小儿子，似乎也跟着长大了不少。 见大家都把注意力转移到朱允熥身上，对受伤的朱允炆却视而不见，吕氏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老朱这会儿怒气已消了大半。 “雄英教得好啊！还真是个好孩子！哈哈！” 见爷爷笑了，朱允熥胆子更大了。 “皇爷爷，爹爹，熥儿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情，请你们不要生气。” “什么事？快说吧！” “其实，这把玩具枪是大哥特意为我做的！” 听闻此言，老朱父子俩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朱标瞪大了眼睛，质疑道： “雄英？他才八岁，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东西来？！” 这时，领头的老太监从怀里掏出一叠手稿呈了上来。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此事千真万确！这是雄英皇长孙亲自画下的设计图。” 另外几个太监见状，赶紧附和道： “雄英皇长孙不愧为天选之子，乃绝世奇才！奴婢们愚钝，才智不及皇长孙的万分之一，是万万设计不出这等威力强大的器具的！” “是啊，陛下！皇长孙的才能远不止于此！他还说过，这把玩具枪的威力还是刻意消减过的。” 老朱接过手稿，朱标捡起地上的那把玩具枪，父子俩仔细对照了一下，更觉得不可思议。 朱允熥从兜里掏出一颗木质子弹。 “皇爷爷，这儿还有颗子弹，您要不要试一下？” 第七章 老朱的疑惑：你真的是我那孙儿雄英吗？ 看到那颗木质子弹，朱元璋顿时来了兴趣。 明朝这时候已经有了火铳（此时还没有鸟铳），但那玩意儿很笨拙。 这把玩具枪看起来比火铳要精致太多了。 而且，老朱还没见过这样的锥形子弹。 他好奇的问道： “熥儿，这个怎么玩儿？” 朱允熥大胆的走上前去，上膛，然后将那颗子弹装进了枪里，再有模有样的比划了一下。 “皇爷爷，通过这个小圆框瞄准目标物，您试试！” 老朱拿着那把玩具枪，瞄准了十米开外的一根柱子。 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子弹瞬间就被射了出去，砸在那根柱子上，又是一声巨响。 这一举动将吕氏吓了一跳。 一旁的朱允炆见状，又开始哭了起来。 朱标见识到那把玩具枪的威力，也在心里暗自庆幸。 可能朱允熥在玩枪的时候只是不小心擦到了朱允文的手臂。 如果打到他头上，或身体其他脆弱的部位，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不管怎样，这把玩具枪给小孩子玩还是太过于危险了。 老朱一脸懵逼的看着手里的那把玩具枪，依然觉得很不可思议。 如果这把枪不是玩具，将子弹换成其它更坚硬的材质，那么它的威力将更大。 可是，这么厉害的东西，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孩子，是如何做到的呢？ 正在老朱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随后，朱英、马皇后和陈太医相继出现在他面前。 朱英第一时间来到朱允炆身边，查看他手臂上的伤势。 还好，不是很严重。 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做的。 “陈太医，麻烦您给他看一下，有没有伤到筋骨！” 老太医连忙走了过去。 在一番查验后，他面露微笑之色。 “陛下！太子殿下！万幸！这只是一点皮肉伤。待老臣开些活血化瘀的药来敷一下，三五天便可痊愈！” 众人听了陈老太医的话，这才松了口气。 一旁的吕氏却不高兴了。 她愤怒的质问道： “陈太医！你确定我炆儿没有伤到筋骨吗？！” 陈太医不慌不忙的鞠了一躬。 “太妃殿下，老臣知道您很担心，但这确实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您就放心吧！” 吕氏气急败坏，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见造物司那几个太监还跪在地上，朱英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皇爷爷，爹！都是我不好。这把玩具枪是我命他们造的，也是我送给允熥的。所有的后果都由我一人承担，与他们无关！请皇爷爷饶了他们，就责罚我一人吧！” 朱允熥突然也站了出来。 “对不起，大哥！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允炆哥哥的。是他要抢我的玩具枪，我不小心碰到了开枪的地方才伤到了他！” 朱英微微一笑。 “原来是这样！作为惩罚，哥哥就没收了你的子弹，等你长大一点，再交给你玩，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朱允炆本来还想靠哭闹博得大家的同情，把那把玩具枪占为己有，没想到子弹都被收走了，这下就算有了玩具枪，他也玩不成了。 一想到这些，他更伤心了，又开始大哭起来。 老朱有些不耐烦了。 “好了，允炆，别哭了!抢弟弟的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不对！身为男儿，一点皮外伤就在那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长大以后如何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训斥完朱允炆，老朱又盯向那几个太监。 “朕念在你们是初犯，这次就饶了你们，以后可得长点心，别跟孩子们一起胡闹！都下去吧！” “谢陛下开恩！” 那几个太监死里逃生，心有余悸。 他们叩谢完老朱，便连忙起身，退出殿外。 见他们慌慌张张的样子，朱英觉得有些惭愧，这件事因他而起，得找个机会补偿他们一点精神损失费。 这件事就这样草草解决了。 朱允炆这个受害者，反而变成了无理取闹之人。 吕氏内心纵有万般不爽，也只能强忍着。 事情虽然解决了，但老朱心里还有很多疑惑。 眼前的朱雄英，还是之前的那个大孙儿吗？ 他的言行举止，怎么突然变得像个大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朱突然说道： “朕想静一静，你们都下去吧！” 马皇后看出老朱有些不对劲，便关心的问道： “重八，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去吧！” 朱英牵着朱允熥，正准备离开时，忽然被老朱给叫住了。 “雄英，你留下！” 在来奉先殿的路上，朱英已经想好了如何面对这一切。 本来，他也打算找个机会早点跟老朱摊牌，毕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在原来的时空里，朱雄英是四月下旬染上天花的，距离现在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 早点跟老朱摊牌，才有机会让陈太医协助自己解决天花的问题，也方便接下来的行动。 可老朱性格多疑，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朱英不会告诉他，自己是从未来世界穿越过来的。 他想让老朱明白，自己依然是之前的那个朱雄英。 依然是他老朱最疼爱的那个嫡长孙。 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变化，是因为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去了一趟未来世界、在那里开阔了眼界而已。 “皇爷爷，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 “英儿，这里只有咱爷孙俩，你用不着拘束。” “知道了，爷爷！” 老朱摆弄着他手里的那把玩具枪，十分好奇的问道： “乖孙，这玩意儿，你是怎么做到的？” 朱英得意的笑了笑。 “爷爷，不瞒您说，如果有工具和材料，我能做出比这威力强大百倍甚至是千倍的武器。如果将它用在战场上，于百米之外便能取敌将首级！” 这话把老朱吓了一大跳。 他越来越懵逼了。 “孩子，你真的是我那孙儿雄英吗？” “爷爷，我当然是雄英啊！” “可是你怎么......” “爷爷，您无需多虑，现在，我就来为您解答。不过，接下来我所说的那些话，可能会颠覆您的认知，您得提前做好准备，我怕您接受不了！” 老朱皱了皱眉，很是疑惑，又很期待。 “乖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吧！” 第八章 老朱心态炸了！ 于是，朱英娓娓道来。 “在我昏睡过去的那几天，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去了另外一个时空。 那是大明王朝几百年后的世界，是未来世界。 而且，现在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在那个世界全都已经发生过了。” 老朱听完，皱起眉头，沉默片刻，捋了捋胡须。 “你的意思是，你做了一个梦，然后在梦里知道了接下来几百年里会发生的事情？” “对，没错！” 老朱突然哈哈大笑，不以为然。 他摸了摸朱英的脑袋，宽慰道： “乖孙，你睡了七天七夜，一定是做了太长时间的梦了，这小脑袋瓜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缓过来呢！” 老朱接着又叹了一口气。 “哎呀！爷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啊，天天挨饿。那时我也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什么都有。醒来以后我就在想，那要是我的未来，该有多好啊！你看现在，咱也算是美梦成真了！” “爷爷，我真的能通晓后世，没跟您开玩笑！” 见朱英一脸认真的样子，老朱顿时也严肃了起来。 朱英知道，光凭这一把玩具枪还不足以让生性多疑的老朱信服。 不过，接下来的这件事说出来应该能震撼到他。 现在是洪武十五年三月，在这一年的四月份，老朱做了一项足以影响整个大明王朝的重要决定。 那就是创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特务机构，锦衣卫。 如今，老朱的心里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只不过他还没有开始实施。 “爷爷，您最近是不是打算创建一支特殊的机构？” 此话一出，老朱愣住了。 他心里的这个想法由来已久。 老朱凭借淮西力量做了皇帝后，淮西诸将和幕府僚属都成了开国功臣。 所以在明朝建国初期，淮西人地位很突出。 有些人大权独揽，骄横专擅，既富且贵。 他们凭借着自己的权势，颐指气使，凌驾于百官之上，这使得老朱对淮西集团越来越不满。 为了打击那些元勋功臣，老朱打算组建一支由自己亲自掌控的机构。 这是一支与六部分开的独立机构，专门负责替他处理各种重大案件。 这样一来，就能更好的强化皇权，制约众臣。 老朱很纳闷，到目前为止，他心里的这个想法还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就连太子朱标也不例外。 这孩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不成他真的有通晓后世的能力？ 为了进一步试探，老朱笑着问道： “乖孙，关于这支机构，你还了解多少？” 朱英早已了解一切，自然不慌不忙。 “一个月后，您会把自己身边负责警卫事务的亲军都督府的仪鸾卫改为“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简称“锦衣卫”。 这支机构很正式，有指挥、佥事、镇抚、千户、百户，所指挥的人员有将军、力士、校卫。 它由您亲自掌控，负责处理重大案件，有侦查、缉捕、审判、处罚罪犯的权利。 在它之下还会设立镇抚司，掌本卫刑名，兼理军匠，有自己的法庭和监狱。 爷爷，您是不是这样想的？” 朱英将老朱心中所想描述的如此清晰，这让老朱不禁打了个寒颤。 而且，朱英叙述这些时，淡定自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孩子。 “乖孙，难不成你真的去过未来世界？那我问你，这“锦衣卫”创建以后，是好还是坏？” 朱英一脸严肃的回答道： “短期内还是不错的，制约了权臣，帮了您很大的忙。但往后还是出现了很多弊端。在您之后，又有什么“东厂”、“西厂”。 这三支机构就像是长在大明王朝身上的毒瘤一样，加速了王朝的衰落！” 老朱听后，背脊发凉。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乖孙，那几百年后，这大明的江山还是咱朱家的不？” “早就不是喽！大明的江山只维持了276年就没了！” 老朱惊得瞪大了眼睛。 “啥？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不到300年就没了？！” 朱英苦笑一声，无奈的点了点头。 作为朱家后人，他也不想承认大明王朝的消亡。 但历史就是历史，它确实发生了。 在大明王朝16任帝王中，真正励志图精的也没几个。 昏君掌政，宦官专权，导致民不聊生，各种起义叛乱不断，内忧外患。 到了明朝中后期，文官集团及江南财阀掌控其命脉，不衰落才怪。 虽然朱英了解这些，但他不想把更多的细节说给眼前的这个老头听，怕他经受不住打击。 况且，朱雄英的命里还有个死劫，先过了那一关再说。 朱英安慰道： “爷爷，您也别难过了。我还有办法，或许可以延续咱大明王朝的命数！” 老朱又激动了。 “什么办法？！” 朱英故意叹了口气。 “假如我不幸染上了天花，您得阻止奶奶，千万不要让她靠近我。 我老爹是个好人，他有一颗仁慈之心，如果他不愿意杀人，您也别逼他。 万一我和我爹都不在了，那您就立我四叔朱棣为储君，让他做下一任皇帝！ 以上这些都做到的话，咱们的大明王朝或许还可以延续的更久......” 朱英话未落音，就被老朱打断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在宫里好好的，怎么可能染上天花？！还有，你和你爹好好的，怎么会不在呢？！” 老朱突然转过弯来。 “荒唐！你四叔是很优秀，但在他之上还有你二叔、三叔呢！怎么能立他为储君？！” “呵呵~依我看啊，你只是碰巧猜中了爷爷的心思，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未来世界、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只不过是你的梦境罢了！” 朱英面不改色。 “爷爷，孙儿朱雄英的命运将影响整个大明王朝的命运！如果爷爷不想看见我在五月初一那天离开人世，那您就给我个自救的机会！” 朱元璋有些生气，但又觉得这孙儿的倔强性格跟他有几分相似，便笑着打趣道： “嘿！这倔孩子，还没完没了了！你又想干啥？” “请爷爷让陈太医协助我！在五月份之前，我会找到办法，对付那困扰人们多年的天花病魔！” “啥？！你要对付天花？！” 听闻此言，老朱心态炸了！ 第九章 强大的中医！ 老朱心里虽然高兴，但还是信不过这个只有八九岁的长孙。 在他看来，孙儿的这番言语简直是无稽之谈，纯属异想天开。 老朱突然想到马皇后昨晚跟他的对话，说这大孙儿一醒来就问她关于天花的问题。 这简直是令人难以理解。 这大孙儿还真跟那可怕的天花杠上了。 “孩子，你太异想天开了。那天花病毒肆虐人们多年，古往今来，那么多医师都没能解决它，你能有什么办法？！” 朱英依旧很淡定。 “爷爷，您当年连饭都没得吃，却让身边的小伙伴们称您为帝并许诺带他们吃肉。在当时，他们也认为您是异想天开，但您不也照样做到了嘛！ 现在，我只需要一个机会，就能向您证明我所言不假！ 要不然，您把陈太医叫来，我可以当着您的面，与他深入的探讨这个问题。 如果我们能成功，那咱大明的子民，以后就不会被那天花病魔所困扰了！” 老朱还是不愿相信朱英的话。 不过，见他一脸自信的表情，也不像是开玩笑。 这孙儿真是够倔的。 老朱一脸宠溺的笑道： “好小子，口气倒不小！我现在就把陈太医叫过来，治治你小子的毛病！” 朱英呵呵一笑。 “那赶紧叫他来吧！” 随后，老朱命人去传陈太医。 朱英虽然不懂医术，不过关于天花的基本常识他还是了解的。 天花是由天花病毒引起的一种烈性传染病。 感染者在发病时全身都会布满红疹，然后结痂，最后会在脸上留下永久性的瘢痕，俗称“麻子”，故而得名天花。 天花病毒具有极强的传染性和繁殖能力，即便病人去世以后，病毒依然能存活数月之久。 所以，不管你有钱没钱、是男是女、是老还是幼，只要是人，就都有可能感染天花。 天花的死亡率大约在30%左右。 整个人类历史上，国内外有很多贵族乃至君王都死于天花。 清朝的康熙皇帝也因感染天花而毁容，脸上留下了麻子，“康麻子”便由此而来。 古代中医治疗天花有个基本的方法：内服解毒去火的汤药，外敷消肿祛瘀的药物。 不过，治疗效果从天花的死亡率上来看，并不怎么样。 那时的人们一旦染上天花，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症状轻微、身体免疫力好的，留下一脸麻子就痊愈了。 症状剧烈、身体免疫力差的就只能一命呜呼了。 因此，古代人们应对天花还是以预防为主。 古人在长期的经验中发现一个现象：凡是得过天花又痊愈的人，终生不会再得天花。 虽然古人并不清楚这里面的免疫学原理，但它的实用价值就体现了出来。 于是，先辈们就有了这样一个设想：让病情较轻的天花病人去传染正常人，病情痊愈之后，既不会造成死亡，还能让人拥有终生不得天花的能力。 这种设想投入实践，就发明了一种预防天花的方法——人痘接种法。 具体操作有四种：痘衣法、痘浆法、旱苗法、水苗法。 人痘接种法最早出现在唐代，不过那个时候只是在民间小范围的流传。 在官方层面首次推广是在明朝隆庆年间，直到在清朝康熙年间，才得到全面普及。 它的全面普及极大地降低了清朝的天花死亡率，这也成为清朝人口数量暴涨的一个重要因素。 后来，这个方法逐渐传到海外，普及到了欧洲和美洲。 人痘接种法起源于我国，在全人类与天花的抗争中起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至少挽救了几亿人的生命。 这足以证明中医的强大！ 只不过后世人把我们老祖宗遗留下来的中医精髓给弄丢了。 遗憾的是，人痘接种并不是绝对安全的，有大概2%的死亡率，而且往往会留下一些诸如耳鸣之类的后遗症。 后来，阴国的一名乡村医生，偶然间发现牛痘可以预防天花。经过多年的研究和实验，最终发明了牛痘接种法。 牛痘接种法最大的优点就是安全性大大提高。 因为人感染牛痘之后除了会引起轻微的淋巴结炎之外，不会起痘，更不会致命。 再后来，牛痘接种法得到普及，渐渐的，天花被彻底消除。 踏着先人们的足迹，朱英在大明朝做这件事就简单的多了。 直接用牛痘接种法，拿死囚们做实验就行了。 朱英觉得，如果他将这个方法说给老朱听，老朱肯定会认为这是天方夜谭。 所以，要找专业的人来探讨，然后再实施才行。 没多久，陈太医就被带到了奉先殿。 “陛下！不知老臣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老朱轻轻的摸了摸朱英的脑袋，开玩笑的说道： “陈太医来的正好！你好好看看朕的这个大孙儿。他身体上的毛病好像没有了，但脑子里的毛病倒是多了不少。” 陈太医听出来，老朱这是在开玩笑。 “呵呵，看来陛下今天心情不错嘛！” “哈哈，乖孙！你自己跟陈太医说！” 陈太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皇长孙有事找他。 “哦，对了！皇长孙之前是有什么问题想问老臣的，后来两位皇孙出了事，就走开了。是我老糊涂了，把这事儿给忘了，还望皇长孙恕罪！” 朱英笑道： “陈太医，您不用客气！我也不跟您拐弯抹角了，跟您直说了吧！关于天花的预防及治疗，您有没有使用过“人痘接种法”？” 这话把陈太医问的一脸懵逼。 陈太医今年七十有余，掌管着皇宫里的太医院，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医师。 不过，当他听到皇长孙脱口而出、说出“天花”那两个字时，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 “天花？人痘接种法？皇长孙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第十章 有点道理，但是不多 陈太医有些恐惧，但更多的是惊讶。 行医多年，他见识过天花的厉害，亲眼目睹很多人因感染天花而丢掉了性命。 年轻时，他自己也感染过天花，只不过症状比较轻微，才侥幸活了下来。 痊愈后，他脸上也留下了少许麻子。 现在岁数大了，那张松弛的脸皮上，天花遗留下来的麻子和老年斑掺杂在一起，也分辨不清了。 老太医的惊讶也在朱英的意料之中。 毕竟，现在还是洪武年间，他们不了解“人痘接种法”也很正常。 老朱好奇的问道： “啥是“人痘接种法”？陈太医，你知道吗？” 陈太医缓了缓神。 “这个预防天花的方法，老臣倒是听说过，不过，老臣从未使用过。 简而言之，就是让病情较轻的天花病人去传染正常人，让正常人也成为症状轻微的天花病人。等他痊愈后就不会再感染天花了，这样就能保住性命。” 老朱听后，觉得很荒谬。 “是哪个邪医想出如此恶毒的办法的？这不是胡闹嘛！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能让他故意染上那邪恶的天花呢？！” 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让一个正常人故意染上天花而毁容，在道义上来讲，就是不孝的行为。 但，有极少部分人为了活命，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毕竟，天花的死亡率实在是太高了，轻微症状的存活几率要大很多。 他们越是表现的无知，朱英越是兴奋。 等他靠自己的认知，把天花这个问题给解决了，那到时候老朱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朱英不紧不慢的问道： “陈太医，那您觉得，假如这个“人痘接种法”能普及全国的话，会不会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陈太医捋了捋他那发白的胡须，仔细想了想。 “嗯，理论上是可以的！” 朱英笑了笑，看向老朱。 “爷爷，更多的人活下来，就意味着人口会变多。人口多了，生产力就会提高，耕地也会变多，粮食也会变多，军队的战斗力也会变得更强！我说的有道理吗？” “这......” 老朱一时竟哑口无言。 思索片刻，他突然说道： “那这样一来，以后咱大明王朝的子民不都变成了丑陋的麻子脸了？！” 陈太医赶紧迎合道： “陛下所言极是！” 朱英面不改色，接着又问道： “陈太医，那您认为，假如将牛痘病毒用在人身上来对付天花病毒，效果会如何？” 听闻此言，陈太医的心态也炸了！ “皇长孙的意思是，让患有牛痘的牛去传染正常人？！！” 朱英很高兴，这老太医终于开窍了。 “正是！此乃“牛痘接种法”！” 老朱再次站出来反驳。 “英儿！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爷爷莫急，听我仔细说来！” 安抚完老朱的情绪，朱英一本正经的开始解释。 “天花病毒是一种双链DNA病毒，这就使它几乎不可能发生变异。 虽然牛痘跟天花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疾病，但它们的病原体牛痘病毒和天花病毒却共有交叉反应抗原，这也是为何人类接种牛痘就能免疫天花的原因。 而牛痘对人体几乎无害，只会在接种的地方留下一丁点疤痕。 所以，就算人们接种了牛痘，也不会变成“麻子脸”！ 天花病毒的宿主只有人类这一种生物，一旦全人类都对它有了免疫力，天花也就没有了生存之地，只能走向灭绝！” 听完朱英的这番话，老朱和陈太医都惊呆了。 他们像听天书一样，完全听不懂。 朱英又解释道：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中医里讲的“以毒攻毒”，用牛痘病毒去攻击天花病毒！” 陈太医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惊叹道： “陛下！皇长孙的想法真是神奇啊！老臣潜心研究医术多年，真是枉活七十有余！怎么就没想到用这个方法去试一试呢？” “陈太医不必谦虚，我也只是碰巧了解到这个方法而已。” 老朱一脸疑惑，急忙问道： “陈太医，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太医认真的解释道： “陛下！“以毒攻毒”自古以来就有奇效。虽然牛身上长了牛痘，但不至于要它们的性命，而人感染了天花却很难活下来。 老臣认为，皇长孙方才所说的那个方法，可以一试！” 老朱迟疑片刻，忽然兴奋的问道： “乖孙，你真的有把握解决天花的问题吗？” “当然！” 朱英信心十足。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问题，朱英早就想过了。 “希望爷爷能安排人手给我，让我全权负责这件事情！” “你需要什么人？说具体点。” “我需要陈太医组织一个医疗小队协助我，还要去京城大牢里找20名死囚做实验。 另外，还需要一名得力助手帮我处理一些必要的事务。 当然，项目启动资金也是需要的。” 朱英的这番话，把那俩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老朱跺来跺去，思索了好一会儿。 “陈太医，你意下如何？” 陈太医从未接受过这样的挑战，而且他已经患过天花，不会再次感染。 如果这项医术有效，或许会有奇迹发生，那他就会成为击败天花病毒的功臣之一，将名留青史！ 这么难得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昏迷七天七夜、经历多次高烧的皇长孙能苏醒过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陈太医希望自己有机会跟着皇长孙见证另一个奇迹。 “启禀陛下！老臣愿听候皇长孙差遣！” 思索片刻，老朱才点了点头。 不过，他仍然有所顾虑。 世间险恶，京城可不比皇宫，让八岁的孙儿贸然外出，太过于危险了。 “乖孙，爷爷就答应你这一次。不过，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还得详细的规划一下。 爷爷得为你找一处安全之地，另外还得加派人手保护你。 而且，这件事情还得跟你奶奶和你爹好好商量一下。” 在渡过死劫(五月初一)之前，朱英不想高调行事。 “爷爷，这是一项保密计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也不想让奶奶和老爹担心，等最终的结果出来以后，您再布告天下也不迟。” “那好吧！我来为你安排合适的人手，明天交给你！” 马上就能走出皇宫这座牢笼了。 这次，能在宫外呆上半个多月，朱英很期待。 第十一章 你慌什么？难道我会害他不成？ 离开奉先殿，朱英拿着那把玩具枪找到正在后花园玩耍的朱允熥。 再次见到哥哥，小家伙很高兴。 “哥哥，皇爷爷骂你了吗？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朱英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头。 “没事，爷爷没有怪我，我也不会怪你。自己的东西要保护好，不能让别人抢去，你做的很对，用不着道歉！” 朱允熥高兴的点了点头。 “这把玩具枪你先拿着，子弹就不给你留了。等你长大一点再给你玩。” “嗯！谢谢哥哥！” “如果以后有机会，哥哥会送你一把真枪。” 朱允熥很是期待。 “哥哥，是真的吗？那我好想快点长大！” “小弟，你也别光顾着玩！接下来的半个月，我可能不在你身边，你要懂事一点，听奶奶的话，好好读书，知道吗？” “哥哥，你要去哪儿？” 朱英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四岁的小屁孩，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心疼。 “我要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事成之后，我就能留下来守护你、奶奶和老爹了。” 朱允熥听不明白哥哥的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朱英被老朱留在奉先殿那会儿，是柳志在照看朱允熥。 听到朱英说要外出半个月，他有些吃惊。 侍奉小主人五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要离宫这么久。 他本想问小主人的去处，却又不敢开口。 突然，朱英转过头对他说道： “柳志，我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你替我照看好允熥，就像你之前侍奉我那样。等我回来，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请大爷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侍奉好三爷的！” “还有，今天允熥闯了祸，造物司的那几个工匠受到点惊吓。你替我去传个话，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就说我回来以后会给他们些补偿！” “大爷，那奴婢这就去了！” “去吧！” 朱英心里清楚，经过这件事之后，那吕氏肯定会怀恨在心。 无论如何，朱允熥是不能再给她带了。 有些事情得挑明了说。 “小弟，我们去找奶奶好不好？” “在这儿玩的好好的，去找奶奶干嘛？” 朱允熥生下来没多久，他娘就死了。 老朱和朱标忙于政务，马皇后的精力都在她大孙儿朱雄英身上。 吕氏更不会关心这个与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孩子，更何况他还是她亲儿子的竞争对手。 种种原因，导致这孩子从小就缺爱，性格上有不少缺陷。 “小弟，乖！我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让奶奶照顾你。跟我走吧！” 朱英带着朱允熥找到马皇后。 马皇后见到他俩，高兴不已。 “英儿，你爷爷留你那么久，没责怪你吧？你们爷孙俩都聊了些什么呢？” “爷爷没怪我！我们聊的东西可多呢！” 朱英指了指门口，对朱允熥说道： “小弟，你在旁边玩会儿，我有事要跟奶奶说！” 朱允熥拿着那把玩具枪到旁边去玩了。 马皇后饶有兴致的笑道： “英儿，你有什么要跟奶奶说的，搞得这么神秘！” “奶奶，是关于小弟的事情。” 那皇后很好奇。 “熥儿？他怎么了？是因为今天伤到炆儿的事？” “不是的!是因为我马上要离开皇宫一段时间，想请奶奶在这段时间里多陪陪小弟。” 听闻此言，马皇后大吃一惊。 昨天，这个大孙儿醒来以后，她就觉得有些奇怪。 他对待朱允熥的态度像变了个人似的。 而且，他的言行举止也不像之前那般充满孩子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皇后疑惑的问道： “英儿，你大病初愈，不在皇宫好好休息，到宫外去干嘛？跟谁一起去？！” “奶奶，这是我跟爷爷两人之间的秘密，您就别问了。到时候，您自然就会知道了。” 马皇后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爷孙俩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看着独自一人玩耍的朱允熥，朱英内心有些愧疚，替朱雄英。 “奶奶，以前我总觉得，如果小弟没有出生，或许我娘就不会死，所以我不喜欢他。 可现在我想通了，小弟能有什么错？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也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他比我更可怜，他甚至都没有体验过什么是母爱。 所以，奶奶，您能替我娘多爱他一些吗？” 听着朱英的这番话，马皇后红了眼眶。 她内心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不过，看到长孙如此懂事，她内心又很欣慰。 “乖孙儿，以前是奶奶做的不好，奶奶以后会注意的。奶奶答应你，以后会好好教导熥儿，多给他一些关爱，让他健康、快乐的成长......” “那我替小弟谢谢奶奶！” 有了马皇后这句话，朱英也就放心多了。 哪怕自己以后不在皇宫，也有人好好照顾朱允熥了。 不过，眼下还有个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那吕氏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朱英觉得得亲自去找她谈一谈，警告一下她，让她拎清自己的位置。。 “奶奶，我去看看允炆的伤势怎么样，麻烦您照看一会儿小弟。” 马皇后很高兴，这个孙儿真是太懂事了。 “好，你去吧！” 朱英走到朱允熥身边，悄悄对他说了几句话。随后，便独自一人走开了。 朱允炆手臂上受伤的地方被太医敷上了消肿的药膏，那母子俩正在东宫歇息。 朱雄英和朱允熥都是太子朱标的嫡子，跟朱允炆一样，都住在东宫。 朱英直接来到他们的住处。 吕氏的气还没消，自然没给朱英好脸色看。 “你不陪着你那个宝贝弟弟，跑到这儿来干嘛？！” 朱英看都不看吕氏一眼，只盯着朱允炆问道： “允炆，你手臂上的伤好些了吗？” 朱允炆毕竟只有五岁，哪懂大人们之间的勾心斗角。 “嗯，太医给我敷过药了，已经不疼了。” “那就好！你是不是也很想玩那把玩具枪？” 朱允炆兴奋的点了点头。 朱英故意提高嗓门说道： “允炆，你想要什么东西，可以跟我讲，你要是听话，我肯定会给你的。但你记住，允熥是你的弟弟，你不可以随便抢他的东西，明白吗？” “嗯，我知道了，大哥！” “允熥在奶奶那里，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你去找他拿那把玩具枪玩儿吧！” “真的吗？谢谢大哥！” 朱允炆兴奋的跑出了门，都没来得及跟他娘打声招呼。 吕氏有些担心。 “炆儿，你当心点......” 她追到门口的时候，朱允炆已经跑不见了。 朱英见状，不屑一笑。 “你慌什么？难道我这个做大哥的，会害他不成？！” 第十二章 人心不狠，地位不稳 吕氏回过头来。 见朱英一脸严肃的表情，她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你......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朱英站在吕氏身旁，虽然比她矮了两个头，但气势却丝毫不输给吕氏。 他始终明白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所以，他在另一个世界，哪怕是个孤儿，也从来没有懦弱的活着。 现如今，身处这权利的游戏当中，他更是明白，只有狠人才能站稳脚跟。 “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想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过来是提醒你：摆好你自己的位置，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你可千万别做！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听到这话，吕氏肺都要气炸了。 虽然她只是朱雄英的继母，但最起码还是个长辈。 眼前这孩子，平时仗着自己受宠，目无尊长也就罢了。 今天却变本加厉，以这种态度来说教一个长辈，真是太嚣张了。 “雄英，你也太放肆了！怎么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你以为你大病初愈，我就不敢告诉你爷爷奶奶和你爹吗？！” 朱英毫不在意。 “那要不然你就去试试？尽管告诉他们好了！” “你......” 吕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从昨天到现在，她总感觉眼前这孩子身上有一股邪恶的力量，那股力量令她越来越害怕。 朱英接着说道： “你很会玩计谋吗？会玩儿有个屁用！出来混要讲背景，要有势力。 你爹吕本只不过是前元的一名降臣，你运气好，才嫁进了我朱家的大门。又碰巧赶上我娘去世，你才有资格做我爹的正妃。 就你这样的背景，允炆拿什么跟我和允熥比？ 先不说我那去世的外公（常遇春）了，我那三个舅舅在朝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那舅姥爷（蓝玉），在不久的将来必将成为大明王朝的新贵。 哪怕是我不在了，还有允熥在！ 再怎么说，也轮不到允炆做皇太孙！” 听了朱英的这番话，吕氏吓得脸色苍白。 这孩子纯真的面孔下面，竟然住着一个小恶魔。 它究竟隐藏的有多深，吕氏无法想象。 她心中对亲生儿子朱允炆仅存的那点幻想，在顷刻间化为泡影。 见吕氏吓得不轻，朱英微微一笑。 “再怎么说，允炆也是我的亲兄弟，我对他没什么偏见，假如以后我做了皇帝，自然不会亏待他。 我会在江南给他找一块封地，让他余生做个生活无忧的富贵王爷。 允炆现在还小，所以你得好好教育他，别把他给带歪了。你要是教育不好他，等长大以后，我再教育他，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你也是个聪明人，千万别因为你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而断送了允炆的前程，甚至是你整个吕家的前程！” 听了这话，吕氏浑身发抖，又气又害怕。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英突然面色暗沉。 “你是在装糊涂，还是真听不懂，我并不关心！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在我和允熥身上动歪心思！ 尤其是允熥，你若胆敢做出伤害他的事，我定会让你付出无比惨重的代价！” 朱英说完，咧嘴笑了笑，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见朱英走出门外，吕氏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可恶!......我好歹是太子妃，刚才为什么那么害怕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一想到这些，吕氏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但为了朱允炆的未来着想，她决定先隐忍一段时间，趁机给太子朱标多生几个儿子。 这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她是太子妃，以后，她生的儿子都将是嫡子。 多一个儿子就意味着多了一个朱明王朝的后人，多了一分底气，自然也就多了一分机会。 ~~~~~~~ 朱英离开以后，老朱就开始着手准备孙儿外出的相关事宜。 这件事非同小可。 得找一个能绝对信得过的人。 那人既要有能力守护孙儿的人身安全，还要有能力帮助他解决任务途中遇到的各种突发问题。 老朱忙到很晚才回来。 马皇后还没睡。 一想到那八岁的长孙要外出皇宫半个月，她心神不宁。 “重八，你们爷孙俩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让英儿外出皇宫半个月？跟谁一起去？他身体才刚刚恢复，难道你就放心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老朱都问懵了。 “妹子，你都知道这事儿了？”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嘛？英儿又不肯说！” “行了，你也甭瞎操心了！我都安排妥当了！” “重八，我这心里渗得慌，你们越是这样，我就越想知道，真难受！” 老朱跟马皇后相伴几十年，曾一起出生入死，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感情深厚。 老朱对长孙的行为有很多疑惑，也想找个人吐露心声，这马皇后无疑是那个最适合的倾诉对象了。 “妹子，我跟你说了，你可得保密啊！” “嗯！” “咱这乖孙说，在他昏迷的那几天，去过另外一个世界，看到了很多我们这个世界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他说他有能力解决天花的问题，然后叫来陈太医一起探讨。 你猜怎么着？那老太医竟然赞同了英儿的想法，愿意跟随他一起去试验！” 听完老朱的话，马皇后又惊又怕。 “难怪他昨天一醒过来就向我打听天花的事情。咱这孙儿大病一场，性情变了不少，也懂事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好还事是坏事啊！” “是啊！我猜他这么急着要去解决天花的问题，或许跟你也有些关系。他还说了，如果他感染了天花，让你千万别靠近他！” “染上天花？！重八，你可别吓唬我啊！” “哎呀！你不用担心，我都处理好了。我亲自挑选了一名贴身侍卫，护他周全。他在宫外的一举一动，咱都看着呢！” 马皇后这才长舒一口气。 “妹子，标儿这段时间忙于处理政务，这事儿先不要告诉他，免得他操心。” “嗯，我知道了......”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才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朱英就被叫去了奉先殿。 老朱和马皇后都在殿内。 朱英瞬间明白，奶奶啥都知道了。 除了他俩以外，殿内还站着一个年轻人。 那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形匀称，五官精致，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从穿着上来看，他并不是太监。 朱英只跟他打了个照面，便察觉到那家伙不一般。 他那眼神犀利如鹰，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第十三章 皇长孙为何要亲自去一趟大牢？ 见朱英来了，马皇后急忙走过去拉着他的手，一脸心疼的说道： “我的乖孙儿，你是非出宫不可吗？” 朱英点了点头。 “孙儿主意已决，奶奶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可你毕竟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啊......” “奶奶，我已经长大了。等我解决了天花的问题，那咱大明的子民就不用再受它的折磨了！” 看着懂事的孙儿，老朱高兴的合不拢嘴。 “好了，妹子！咱就放心大胆的让他去吧！” 老朱说玩，指了指身旁的那个年轻人。 “英儿，此人姓魏，名青，文武双全，是爷爷的得力干将。思来想去，只有把他放在你身边，我才放心啊！” 魏青上前一步，对朱英行了一礼。 “臣魏青，见过皇长孙殿下！” “魏大人免礼！” 魏青是老朱信任的人，与那些身份低微的太监们不一样，没有那么卑颜屈膝，这一点让朱英感觉很舒服。 随后，老朱拿过来一个符牌和一封文书。 “为了你们行事方便，朕特意命人打造了这块令牌，另外还准备了一封文书。” 朱英接过那两样东西，仔细看了看。 那块令牌是纯银制作的，上面还写着“锦衣卫都指挥使魏青”几个字。 那文书是老朱的亲笔手谕，如同圣旨。 有了这两样东西，他们在京城的各个部门办起事来就可畅通无阻了。 朱英高兴不已。 “还是爷爷想得周到，谢谢爷爷！” “哈哈！爷爷心里早有打算，等锦衣卫成立以后，就让魏大人这样年轻有血性的人做都指挥使。这块令牌就当是提前做了，这一次，就让魏大人负责你在宫外的安全。” 老朱说完，看向魏青。 “魏大人，你要保护好雄英，若他出现任何闪失，朕拿你是问!” “请陛下、皇后殿下放心！臣将时刻守护在皇长孙殿下身边，寸步不离，哪怕是肝脑涂地，也要护殿下周全！” 老朱放心的点了点头。 朱英看得出来，爷爷对魏青很是器重。 这可是未来要当锦衣卫头子的人。 朱英将那两样东西都交给魏青保管。 “那就有劳魏大人了。魏大人切记，出了皇宫，不可暴露我的身份，对我以“英公子”相称便可。” “是！臣知道了！” 朱英想到了陈太医，不知道他们准备的如何了。 “爷爷，怎么不见陈太医？” “乖孙，不必担心。此事，魏大人已经处理好了。” 魏青面不改色。 “殿下，臣已为陈太医他们安排好去处，我们只需要去那里与他们集合就行。” 魏青说的是城里的实验基地。 朱英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魏青年纪轻轻就能受到老朱的重用，确实好使。 拜别了老朱和马皇后，朱英便与魏青一起朝宫外走去。 看着孙儿离开的背影，马皇后还是有些担心。 “重八，你就让魏青一个人保护英儿，这能行吗？” “妹子，咱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咱这孙儿可是皇太孙，在京城要呆上半个月，不方便暴露身份，身边的人多了反而不好。 那魏青手下还有一支暗卫，专门负责在暗中保护雄英，雄英的一举一动，都在咱的眼皮底下呢，你就放心吧！” “那他们汇报给你的情况，你得一五一十的都跟我说啊，免得我每天提心吊胆的！” “知道了，妹子！” “对了，若是标儿问起孙儿的去处，你怎么跟他说？” “咱自有安排，妹子，你就别操心这个了。” “好吧！那我去看看熥儿。” 马皇后想到昨天答应朱英的事，是时候好好关心一下朱允熥了。 ~~~~~ 一辆马车载着朱英和魏青，走在京城热闹的街头上。 以前朱棣还在京城时，带朱雄英逛过几次。 到现在，朱英的脑海里还有些印象。 熟悉而又陌生的街头，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各种小贩的叫卖声不绝如耳。 魏青就守护在朱英身边，一刻也不敢放松。 马车在一处安静的角落停了下来。 这里有一所大宅院，是魏青专门为朱英挑选的试验基地。 魏青跳下马车，环顾四周，在确认安全后，轻声说道： “英公子，我们到了！” “魏大人，你不必如此紧张。那皇宫我都没出过几次，外面的人也没几个见过我的。你如此小心翼翼，反而更容易遭人猜疑。” “英公子说的是！” “你让他们也都正常点儿，不必拿我当皇孙，跟你一样，叫我“英公子”就行。” “好，我知道了！” “嗯，那我们进去吧！” 朱英和魏青一起进到院子里。 这宅院还算宽敞，是个带天井的四合院。 里面有很多房间，正好可以用来关押用作实验的死囚们。 魏青还在院子里安排了不少侍卫，以便日后看守那些死囚。 他们正走着，陈太医迎面而来。 陈太医正准备向朱英行礼时，被魏青及时拦住了。 “陈太医，这里没有什么皇长孙，只有英公子，不必行君臣之礼！” 老太医瞬间明白了一切，笑着说道： “英公子，我那医疗小队已经组建完毕。不知接下来，公子有何吩咐？” “陈太医辛苦了！接下来，你们先去找到一头患有牛痘的病牛，从它身上取出痘浆和豆痂，然后保存好带回来。 等第一期实验完成以后，你们再去寻找一名感染天花的重症患者，具体该怎么做，到时候再跟你们细说。” “好，我知道了，这就去办！” “陈太医，你们要注意安全。” “英公子请放心！为了安全起见，我组建的这个医疗小队，成员都是患过天花的，是不会再次感染的。” “那就好！去吧！” 陈太医随即离开。 朱英在魏青的陪同下，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对这所实验基地还算满意。 魏青想得很周全，为了防止感染天花病毒，他为朱英单独安排了一处住所。 就在这所宅院的隔壁，并且还安排人专门负责朱英的生活起居。 将朱英送到住处，魏青问道: “英公子，那二十名死囚，您什么时候要用？要不，我命人去押过来？” “不用了！你随我一起去趟大牢！” 魏青一头雾水。 这皇长孙，虽行事怪异，但看起来又极其稳重，根本就不像是个只有八九岁的孩子。 把那些死囚犯带过来就行，可他为何要亲自去一趟大牢？ 第十四章 先来做个调查 魏青有些好奇，但又不好开口多问。 今天是他与朱英相识的第一天，彼此都不熟悉，他不知道朱英是什么性格。 不料，朱英主动问道： “魏大人，我所做的事情在你们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你是不是也有很多疑惑？” 魏青爽快地回答道： “是！我是很好奇！不过，如果公子不方便说，我也不会多问。”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我需要那些死囚们心甘情愿的来参与这次实验。” 魏青很不解。 “可是，有谁会愿意冒着感染天花的风险、被它摧残致死呢？他们都是将死之人，宁愿一刀来的痛快！” “你说的没错！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想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参与。如果强迫他们做试验者，那些心理素质差的，可能在试验途中就被吓死了。 如果他们不愿意配合，也可能会选择自我了断。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又怎么分得清他到底是不是感染天花病毒而死的呢？” 魏青这才明白了朱英的用意。 “还是公子英明！不过，那些死囚终究都会死，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来参与风险这么大的实验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走吧，带我去一个关押死囚犯较多的大牢！” 朱英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发。 魏青对朱英的想法还是有些不太理解。 不过，他很期待，朱英接下来会怎么做。 很快，魏青就带着朱英来到一所大牢。 这里是京城的一所大牢房，里面关押着一百多名死囚。 古代刑法里面有很多种处罚，很多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囚犯都会被判处死刑。 刑场是公开的，老百姓可以现场观看，每次行刑，刑场都会被看热闹的民众围得水泄不通。 除了一些要立即执行死刑的囚犯外，大多数死囚都是在秋后问斩。 因为秋收之后，大多数人都闲了下来，此时执行死刑，观斩的人最多，起到的震慑作用最大，有利于社会治安稳定！ 秋后问斩，也是统治者面对死囚摆出的容人之量，为黎民百姓释放善意。 现在还是春天，有很多死囚被羁押在大牢里。 但留给他们的日子也不多了，不出意外，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活不过这个秋天。 魏青熟悉朝中的各个部门，再加上有特制的令牌和皇上的亲笔手谕在手上，办起事来就简单多了。 在牢头的带领下，朱英和魏青进到牢房院内。 按照朱英的要求，牢头让狱卒们将那一百多名死囚都押了出来。 那些死囚犯，大部分都是中年人。 他们平时都挤在阴暗潮湿又狭小的空间里，终日不见阳光，身上又臭又脏。 来到院内，他们感受到了久违的阳光，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这一刻，束缚在他们手上的铁链似乎也没那么沉重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被叫出来，但他们个个都很兴奋。 “大家先安静一下！英公子有话要说！” 魏青一声令下，死囚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齐刷刷的看向魏青。 令他们更好奇的是，喊话之人身边的那个少年。 他们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不过，看样子就知道不简单。 大家纷纷在内心猜测。 “谁是英公子？是那个少年吗？” “他还是个孩子，来大牢找我们这些死囚做什么？” “那个看起来尊贵的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 ...... 朱英上前一步，一脸轻松的注视着眼前那群死囚犯。 “大家不必紧张，我先来做个调查！” 所有人都注视着朱英。 魏青也不知道朱英接下来要做什么。 朱英内心早有计划，他大声喊道： “各位，家中父母健在者，请出列！” 死囚们都很好奇。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少年说这话到底是什么目的。 只有几个人小心翼翼的站了出来。 大多数死囚都是一副无所吊胃的态度。 朱英又喊道： “家中尚有妻儿、子嗣者，请出列！” 这一次，主动站出来的也只有几个人。 朱英接着喊道: “家中尚有兄弟姐妹或其他至亲者，请出列！” 突然，有个人站出来问话了。 “这位英公子，我们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到底想对我们做什么？不妨直说！” 朱英冷冷一笑，并没有回答他。 不过，这一次喊话之后，陆陆续续站出来十几个人。 加上之前两次站出来的，现在一共有30多个人。 朱英知道，这是不够的。 等他将此行的目的说出来以后，就会有很多人打退堂鼓。 他决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我最后再问一次，还有符合刚刚我所说的那三个条件之一的人吗？如果有的话，请出列！” 那些死囚们都不清楚，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几个人看了看前面的队伍，也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现在，站到最前面的死囚一共有40来个。 朱英笑着说道： “我这次来是有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与大家协商，感谢大家的参与，你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接下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会让你们感到很不可思议。不过，一切都遵循自愿原则。” 朱英话刚落音，死囚们便开始交头接耳。 “这孩子到底是谁？他要做什么？” “他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力？！” “我怎么感觉他说的不像是好事？” ...... 魏青见状，突然怒吼一声： “肃静！听英公子把话说完！” 那些人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朱英接着往下说。 “你们也很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可怕的病魔叫作“天花”。 你们都有家人在世，试想一下，假如他们染上了天花，会有多么可怕！” 听到“天花”这两个字，大家脸色都变了。 “你们不用紧张，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我们已经找到办法去对付那可恶的天花病魔，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做一些验证。 一旦实验成功，那你们的家人乃至子孙后代就能免受天花之苦！” 听到这话，死囚们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个尖嘴猴腮的人突然站出来问道： “你不会是想拿我们这些死囚犯当活靶子、去做实验吧？！” 第十五章 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 朱英撇了那人一眼，并未理会他。 那副嘴脸，一看就是个势利小人。 他大概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敢那样肆无忌惮的问话。 朱英看向站出来的那些死囚犯，对他们说道： “我需要20名试验者，来参与我们的“牛痘接种法”实验项目。 简单来说，就是让你们去感染牛痘病毒，从而获得抵抗力，以毒攻毒，去对抗天花病魔。 实话告诉你们，这项试验的第二步是需要你们与天花重症患者接触。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假如这项试验能够成功，那我们就可以将天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铲除了。 而你们作为首批试验者，会成为抗击天花的勇士，将留名青史！ 另外，凡是愿意参加此次试验的人，你们的家人将会获得20两银子的慰问金！” 魏青这才明白朱英的用意，原来他故意挑选有家人的死囚犯，是这个原因。 钱财对于那些即将离开人世的死囚们来说，没什么意义。 不过，假如他还有牵挂，那就不一样了。 在明朝洪武年间，20两银子可不算少。 这个时期，工匠的日收入，如果用铜钱结算，以20~30多文最为常见，算下来，一个月不休息，其收入也不过在一两银子左右。 那些生活在底层的劳动者，一年都赚不到20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可大部分死囚并不这样认为。 因为他们内心极其害怕那天花病魔，不敢面对被天花折磨而死的恐惧。 更何况，给他们许下诺言的人，是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孩子。 官府的话都不能信，他的话能信吗？！ 死囚们又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牛痘怎么可能被用来治天花呢？真是荒谬！” “这孩子有点儿异想天开了！算了，比起被天花折磨，我宁愿呆在这牢里！” “就是！反正都是一死，区区二十两银子，不要也罢！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 说着说着，有些人默默的退了回去。 站在前面的死囚越来越少，很快就不足20个了。 魏青见状，在朱英耳边轻声说道： “都是些贪生怕死的懦夫！公子，我们恐怕要多跑两所大牢了！” “先别着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魏青内心一惊，没想到朱英还有后手。 朱英内心早有准备，死囚们有这样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有一份大礼要送给那些真正有诚意、愿意付出且愿意信任他的人。 而那些贪生怕死、畏首畏尾的人，则不配拥有。 朱英看向那些符合条件的人，大声说道： “你们都想好了吗？我再说一遍，愿意参加这次试验的人，请主动出列！” 那些人左顾右盼，拿不定主意，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已经打了退堂鼓。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怒吼。 “一群没用的孬种！死有何惧？！都闪开，让我来！”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那个洪亮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个壮汉推开人群，径直走向朱英。 牢头见状，赶紧跑到朱英身边，提醒道： “此人罪大恶极！请英公子小心！” 魏青内心一震，立即挡在朱英身前，做好保护他的准备。 那壮汉身高1米8左右，体型健壮，猛男级别的。 他披头散发，还蓄了胡须，看不出真实年龄。 朱英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人正“享受”着牢里的特殊待遇。 别的死囚都只有手上拷有铁链，而那人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铐上了，而且那铁链比别人的要粗数倍。 朱英好奇的问牢头： “为何对他这样？” 牢头低声回答道： “公子有所不知！此人武艺高强，身上背了十几条人命，而且被他杀死的大多数都是习武之人！不对他这样不行啊！” “他这么厉害，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不，英公子误会了！他不是被抓进来的，是主动投案的！” 主动投案？？？ 朱英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便对那壮汉更加好奇了。 他上前一步，推开魏青。 “魏大人，不必担心！” “公子小心！” 魏青不敢有半分马虎，他紧紧的贴在朱英身旁，注视着那壮汉的一举一动，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朱英却丝毫不惧。 他走到那壮汉面前，笑着问道： “请问，兄台怎么称呼？” 那壮汉见朱英还是个孩子，也没把他放在心上，满脸不在意的回答道： “在下乃无名之辈，不提也罢！” 那傲慢的态度让一旁的魏青看不下去了，他刚想发火却被朱英给拦住了。 朱英觉得这人性格直爽，毫无心机，没必要生他的气。 “之前我列举的那三个条件，你都不符合。不过，我敬你是条汉子，就算你一个！你当真不怕感染天花吗？” 那壮汉不屑的哼了一声。 “天花有什么好怕的？！我大仇已报，如今已是烂命一条，无所谓了。只希望在我死后，你能兑现诺言，将那二十两银子送到城西宏村村头的王大娘手中。” “那王大娘与你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一饭之恩罢了！” 这壮汉虽然粗鲁，但却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见他不愿意多说，朱英也不便多问。 想要调查他的底细并不难，魏青有的是办法。 那壮汉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一变，厉声警告道： “小子！你若不兑现诺言，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放肆！胆敢对英公子如此无理！我看你是活腻了！” 自始至终，那壮汉都是一副傲慢的态度，魏青忍他很久了，见他如此嚣张，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当即就想要教训他。 “魏大人，住手！” “公子，可是他......” “无妨！他对我并无恶意，只是信不过官府的人，我能理解！” 听完朱英的话，那壮汉反而有些愧疚。 他双手抱拳，对朱英行了一礼，以示歉意。 受到壮汉的感染，其他人也纷纷站了出来。 “英公子，我相信你！也算我一个吧！等我死后，你将那二十两银子送到临河村邵氏夫妇家。若不是他们二人相救，我七岁那年就已经淹死在河里了！” “英公子，也算我一个，那二十两银子就留给我老爹，请他老人家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儿子......” ...... 朱英在心里默默的数着。 “1、2、3、4......” 很快，20个名额就满了。不过，还有人愿意主动站出来。 最终，一共有34名死囚自愿参与此次实验。他们当中，有的还有家属在世，有的则无亲无故。 试验过程中会接触到天花重症患者，他们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那些不愿意参与实验的死囚们，都很庆幸自己暂时躲过了一劫。 朱英用鄙夷的眼神看向他们。 “真是可惜，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你们这些懦夫，都不知道自己刚刚错过了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震惊。 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十六章 烈马难驯，驯服了就是宝马！ 见那些自作聪明的死囚们一脸茫然，魏青咧嘴一笑。 这个还不到十岁的皇长孙，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很任性，不按常理出牌。 他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太让人意外了。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朱英，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干嘛。 朱英转过身来，看向那些自愿参与实验的死囚们，微笑着说道： “各位，不好意思！刚刚你们的遗言实在是太多了，我没记住！ 那20两银子的慰问金，你们想送给谁，还是等到实验结束以后，自己去送吧！” 大家都愣住了。 其中一人问道： “英公子，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活路？” “我一开始就跟你们说过，牛痘对预防天花有效，接种牛痘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不会对人体造成致命的伤害。 为了向皇上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我才需要你们做实验者。” 听闻此言，那些人兴奋不已。 原本他们以为自己会被那可怕的天花病毒折磨而死，没想到只是虚惊一场。 其中一名死囚欣慰的点了点头，叹息道： “没想到在临死之前还能有机会去见一见恩人，报答他的恩情。就算是死，也值了！” 朱英笑道： “谁说让你去死了？” 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哎！就算这一次不死，等到秋天上了刑场，还不是得死？罢了，罢了！认命了！” 听了那人的一席话，那些死囚们都沉默了。 是啊！终究熬不过这个秋天。 这是封建社会，是有钱人的世界。 在金钱的驱使下，诞生了有很多腐败的官吏。 同样是犯法，他们对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视而不见。 对那些穷苦的底层老百姓，却重拳出击。 每年都会有很多冤案，有很多冤死的罪犯。 这些人当中，肯定也有这样的人。 朱英有些同情他们。 “大家听我把话说完！之前那20两银子，只是我对你们的试探。接下来，我还有份大礼要送给你们！” 听到这话，那些人又打起了精神。 另一边，那些不愿参与这次试验的死囚们已经开始后悔了。 “20两银子只是试探？还有大礼？难不成是更多的钱？” “他说那实验不会致命，看样子还能得到不少好处，早知道我也参加了！” “他们做实验期间，肯定不会像我们这样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参与......” 朱英正准备开口时，一名死囚突然站了出来。 是之前无礼问话的那个尖嘴猴腮。 他上前一步，跪倒在朱英面前，卑微的说道： “英公子！魏大人！是小人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小人刚刚想通了，愿意做一名试验者，请公子再给小人一次机会！” 朱英都懒得理他。 魏青不屑的撇了他一眼，愤怒的骂道： “我魏青生平最讨厌你这种贪生怕死的势利小人！英公子之前问话的时候，你干嘛去了？！见有利可图，你又站出来！晚了！滚开！” 魏青说完，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上。 不料，那人又死皮赖脸的爬了回来，哭着哀求道： “小人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奉养，求公子和大人再给小人一次机会，无论公子要小人做什么，小人都愿意，哪怕是死......” 魏青见状，更加恼火了。 “你这贱人真是该死！你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儿子！再敢多嘴，我一刀要了你的狗命！” 魏青说完便做了一个拔刀的姿势。 那人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再多说什么。 不光是那人，那些不愿参与实验、还抱着侥幸心理的死囚们，都被魏青的举动吓得不轻，他们也不敢多嘴。 朱英对魏青的行为很满意。 没想到，相处还不到一天，两人之间就形成了默契。 朱英看向那34名自愿参与实验的死囚们，严肃的说道： “你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参与这次实验，在我看来，你们已经死过一次，用良心完成了自我救赎。 不管你们之前犯了什么罪，只要能在这次实验中活下来，我就赦免你们的死罪，恢复你们的自由之身！ 所以，在试验的过程中，你们要克服对天花病魔的恐惧，好好的活着。出去以后，重新做人，不要再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了！” 朱英的这番话，令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古代死囚被判决，基本上都是必死无疑，刀下留人的情况实在是太少了。 况且，这些人都是普通老百姓，无权无势，被判了死刑，就只有等死。 那些人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被赦免的一天。 不过，所有人都很疑惑。 这个看起来还不到十岁的孩子，他的权力真的大到了能够赦免死刑犯的地步了吗？ 一名死囚激动的问道： “英公子，小人斗胆问一句，您到底是谁？您真的可以赦免我们的死罪吗？” 朱英呵呵一笑。 “你们不必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们只需要明白，皇上将这件事交给我全权处理，我的话就如同圣旨。 从现在起，你们都是我的人，你们的生死都由我决定。在实验结束以后，我不光要赦免你们的死罪，还要向皇上请求奖赏你们。 因为你们都是为了消灭天花而自愿豁出性命的大义之士！这样的义举，值得奖赏！” 听完这话，两边的死囚犯都炸了锅。 自愿参加试验的那些人，欣喜若狂，他们纷纷跪地拜谢朱英。 而另一边的死囚则面如死灰，不少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希望朱英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死囚们的情绪，不断的变化着，大起大落。 不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不为所动。 就是第一个站出来、自愿参加实验的那名壮汉。 那些人的欣喜和悲伤，都与他无关。 至于是生是死，他好像也不在意。 试验者都挑选好了，是时候回去了。 朱英吩咐道： “把他们的铁链都解开，送上车带回去。” 魏青瞄了那壮汉一眼，在朱英耳边提醒道： “英公子，那个人也要解开吗？依我看，还是小心为妙！” 朱英明白魏青在担心什么。 牢头之前就提醒过，那人的身上背了十几条人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无妨！烈马难驯，驯服了就是宝马！你派人去查一下他的底细。” “遵命！” 魏青也想知道，那傲慢无礼的壮汉，究竟是什么来头。 第十七章 即将开始实验 忙了一天，朱英和魏青回到实验基地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那34名死囚也一起被带了回来。 进到院子里，他们都懵逼了。 这里的环境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令人难以置信。 他们还以为自己会被关进狭小的空间里来做实验，没想到试验基地竟然是一所大宅院。 现在是春天，气温还有点低。到了傍晚，就更冷了。 那些死囚们穿得都很单薄。 而且他们很长时间没有洗澡，个个蓬头垢面，身上又臭又脏。 看起来很没有精神，那副病态的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见他们不知所措的样子，朱英笑着安抚道： “大家不用紧张，这里不是牢房，没有人把你们当做死刑犯对待。在隔离区，你们可以自由活动。 另外，我已命人为你们准备好了干净的房间和衣服，你们先去洗漱、收拾一下，待会儿出来吃晚饭！” 那些死囚犯们彻底傻眼了。 对他们来说，眼前这位尊贵的公子爷，就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眷顾着他们这些可怜之人。 如果说，之前待的那阴暗、潮湿又狭小的牢房是无边的地狱，那这里兼职就是人间仙境。 忽然之间有了这么大的落差，有的人甚至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英公子真是个大好人啊......” “是啊！幸好有公子，我们才能离开那暗无天日的大牢......” 朱英能感受到他们的敬意，他也很欣慰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是你们自己抓住了机会，付出才会有回报，这都是你们应得的。不多说了，大家快去洗洗吧！” 死囚们这才散去。 朱英原本给20名试验者准备了10个房间。现在一下子多出来十几个人，那就只好在每个房间里多安排一两个人了。 没过多久，陈太医也带着他的医疗小组回来了。 他们找到一头患有牛痘的黄牛，从它身上采集了痘浆和干痘痂，准备用于“牛痘接种法”试验。 明天就要开始实验了，为了实验能够顺利进行，朱英想让大家聚一聚，彼此先熟悉一下。 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魏青。 魏青命人点了灯笼，将几张大桌子都搬到院子里，又将食物和美酒都端了出来。 场景布置完毕，如同夜市里的大排档那般，很有烟火气息。 那些死囚们也洗漱完毕。 他们穿上了干净的衣服，来到院子里。 满桌子的酒肉，看得他们目瞪口呆。 有的人已经馋的开始流口水了，他们太久没有吃肉了。 囚犯们在牢里的伙食很差，特别是那些死囚。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他们平时吃的就跟猪食一样。 只有在行刑那天才能稍微吃点儿好的，吃饱了好上路。 一切都准备妥当，是时候开席了。 朱英带着陈太医和他那医疗小组一起走了过来。 那些死囚们见了他，都纷纷鞠躬行礼。 他们澡也洗过了，头发也梳理好了，看起来精神多了。 朱英向他们介绍道： “大家不必客气！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太医，后面这些都是陈太医的学生。 接下来，将由他们负责实施此次实验项目，望大家全力配合！” 听完这番话，那些死囚们都很震惊。 其中一人激动的问道： “这位老前辈是宫里专门负责给皇室成员看病的那位陈老太医？” “对！陈太医掌管着整个太医院，是太医院里最厉害的医师！” 他们更惊讶了，纷纷向陈太医行礼致敬。 “原来您就是陈太医，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大家过奖了！陈某徒有虚名罢了！” ...... 大家彼此寒暄了一番，才在魏青的安排下一一就座。 朱英作为主人公，不发话就没有人敢动筷子。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站了起来。 “各位！大家能相聚在一起，就是莫大的缘分。今晚大家吃饱、喝好，但切莫贪杯。 因为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做“牛痘接种”实验了，我在这里预祝大家都能顺利走到最后。 等这项实验结束以后，我们再来它个不醉不归！” 朱英说完，就端起了桌上的酒杯。 他虽然还是个孩子，但眼神坚定，气场十足。 那些人都被他慷慨激昂的一番话感染了，“唰”的一下都站起身来。 他们也端起了酒杯，注视着朱英。 朱英大声喊道： “敬我们英勇无畏的战士！祝我们早日铲除天花，造福后世子孙！” “干！” 朱英说完，将酒杯高高举起，一饮而下。 那些人也一口气干完了杯中的美酒。 他们没想到，朱英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有魄力。 “公子好酒量！” “哈哈！一般，一般！” 朱英今晚也特别兴奋。 在皇宫里跟长辈至亲们待在一起，他憋的慌。 只有在宫外才能够自由自在，潇洒自如。 可惜，这具身体还是个八岁的孩子。 如果生活不够自律，恐怕要把这幅小身板给糟蹋坏了。 魏青一直守在朱英身旁，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公子，虽然这话我不该说，但饮酒伤身，您还在长身体的阶段，还是少沾为妙！” 朱英对他笑了笑，端起一杯酒递给他。 “魏大人，今天你也辛苦了，来一杯？” 魏青摇了摇头。 “公子，饮酒误事！况且，我还要保护公子，不敢饮酒！” “那好吧！吃完饭就回去睡觉，正好我也累了，想早点休息！” 可能真是因为还在长身体的阶段，朱英穿越成朱雄英以后，比以前更容易犯困，每天睡眠的时间也比以前更长了。 朱英吃完饭，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回到隔壁自己的住所。 魏青作为贴身侍卫，肩负守卫朱英的重任，朱英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就连睡觉，他也守着。 朱英躺在床上，魏青就坐在房间的椅子上。 被一个大男人守着睡觉，他觉得怪怪的。 “魏大人，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派两个人守在门口就行！” “公子，那些死囚犯今晚才被带过来，我对他们还不了解。以防万一，我还是亲自守在这儿吧！” 这魏青还真是个尽忠职守的人，可他这样会很辛苦，朱英有些不忍，拿了床被子给他。 “先将就一个晚上，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嗯，我知道了！” 等朱英睡着以后，魏青在脑海里仔细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明天一大早，他要写一份报告并派人送到宫里去，这也是老朱给他下达的重要任务。 第十八章 老朱：咱这孙儿，有点东西！ 天刚亮，魏青就醒了。 朱英睡得正香。 魏青轻轻的走出房间，并叫来两名侍卫守在门口。 随后，他写了份报告，派人送到皇宫里去。 报告里的内容都是关于皇长孙的。 按照老朱的要求，魏青将皇长孙在一天当中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都详细的记录了下来。 一大清早，老朱就收到了魏青派人送来的报告。 他激动不已，赶紧打开来看。 得知孙儿昨天的所作所为，老朱又惊又喜。 他没想到，孙儿小小年纪，做起事来竟然有条有理，很有魄力，把那些死囚们治得服服帖帖。 老朱想将这份喜悦跟马皇后一起分享，便赶紧将那份报告拿给马皇后看。 昨天朱英出宫以后，马皇后就一直心神不宁。 她很担心孙儿在宫外的安全问题，整夜都没睡好。 看完魏青送来的那份报告，得知孙儿一切都好，她才松了口气。 不过，朱英的所作所为令她感到很困惑。 “重八，这真的是咱那大孙儿做出来的事儿吗？” 老朱为朱英的处事方式感到骄傲，他得意的笑道： “妹子，这还能有假？这可是魏大人的亲笔书函！魏大人可是一直都陪在英儿身边的，就连睡觉都守着他呢！” “可那些人都是罪大恶极的死刑犯啊！英儿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怎么能轻易许下诺言，赦免他们的死罪呢？！” 老朱不以为然，呵呵一笑。 “妹子，这上面不都写着嘛！英儿这样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可万一那些人出去以后继续做违法犯罪的事情，那该怎么办啊？” 这个问题，老朱也想过。不过，他认同朱英处理问题的方式。 “妹子，你就别操心这个了。像英儿说的那样，那些人完成了自我救赎，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 如果再给他们一次生还的机会，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另外，我也赞同英儿的想法。 如果英儿真的能解决天花的问题，能在这次实验中活下来的那些死囚犯，我不仅要赦免他们的死罪，还要奖赏他们，让他们名留青史！” 马皇后这才释然。 “算了，这事儿我也不管了！我只要知道，英儿健康平安就好！” 老朱高兴的合不拢嘴。 “妹子，你说，咱这孙儿的性格，是不是还挺像我的？” 那皇后打趣道： “是、是、是！像你！你们爷孙俩这回可算是穿上一条裤子了！” “哈哈！咱这孙儿，都没把咱这个皇帝爷爷放在眼里，竟然敢说他自己的话如同圣旨！胆子够大，敢想、敢干、有种！长大以后，说不定比他爹还强......” “重八，你少在那儿得意了！英儿才几岁？净在那儿胡说八道！” “妹子，你就走着瞧吧！咱老朱的眼光不会错！哈哈......” 想到这里，老朱长吁一口气。 这两天，他的心结正一点点被打开。 儿子朱标做不到的事情，长孙朱雄英或许能做到。 在老朱的众多子女中，朱标是他最疼爱的一个。 从朱标出生，到明朝成立，朱标陪着老朱度过了十三年烽火狼烟的军伍生活，某种程度上，他是老朱的精神寄托。 朱标是个好儿子，也无疑是最优秀、地位最稳的太子。 他继承了马皇后的善良品质，为人淳朴，中正平和，最大的手段就是没有手段。 他以诚待人，孝感天下，团结诸兄弟。 他不像其他太子一样，把诸兄弟视为竞争对手，他对弟弟们很友善。 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周王朱橚等等，每次老朱要抽他们的时候，都是朱标站出来求情。 弟弟们对朱标这个老大哥都很服气，就连最强势的燕王朱棣也都心甘情愿的做朱标的护国大将。 老朱也很放心将政务交给朱标处理，每次外出领军，都是朱标临朝执政。 他对朱标有信心，相信儿子能够监管好偌大的帝国。 在老朱眼里，朱标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于仁慈了。 老朱认为，对于一个新生的帝国，刀子可以立威，可以打天下，对敌人就要赶尽杀绝，绝不能过于仁慈。 而朱标温和宽厚，从不擅杀一人。 这样的性格，不符合老朱的期待，老朱希望他能够再狠一点，那样就更完美了。 可朱标骨子里的善良，注定了他做不了像老老那样严厉的帝王。 即便老朱再怎么鞭策他，也没用。 这是老朱最大的心结。 恰好在这个时候，朱英出现了。 这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所表现出来的胆识和行为，令老朱大吃一惊。 这孩子既有他父亲朱标的仁慈，也有他爷爷老朱的那股狠劲。 这位皇太孙，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成为大明王朝最完美的接班人...... “重八！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马皇后的一句话，将老朱拉回了现实。 “哈哈！在想咱那大孙儿呢！我在想，等英儿处理完这件事情以后，我就为他准备册封大礼，正式封他为“皇太孙”。 妹子，你觉得咱的这个想法怎么样？” 马皇后皱了皱眉。 “重八，英儿才八岁，这会不会早了点？” 按照老朱自己定下的规矩，朱雄英作为皇嫡长孙，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要做大明王朝的皇太孙。 只不过，亲王、郡王的册封典礼要到十岁时才举行。 虽然还没到年龄，但大家都默认了朱雄英皇太孙的地位，只是缺了一个正式的仪式而已。 “不早！不早！正好蓝玉他们也快回来了，封赏完他们，再为英儿举行册封大典，可谓是“双喜临门”啊，哈哈！” 大明建国以后，梁王及大理段氏依然把持着云南。 去年，老朱命傅友德、蓝玉、沐英进攻云南，并亲自制定了进军云南的战略部署。 按照原定计划，一切进展的很顺利。 梁王兵败，弃城而逃，不久后自杀身亡。 明军出师仅百余日就拿下了昆明。 今年初，蓝玉、沐英进兵大理。 闰二月，大理平定，段氏束手就擒。 老朱在云南设三司，并屯驻重兵，留西平候沐英世代镇守。 加上之前已经平定了四川，就此，困扰大明多年的西南隐患得到解除。 不出意外，蓝玉这两天就能抵达京城。 老朱高兴极了，不过心里一直想着他那大孙儿。 今天，他们就要开始做实验了，结果会怎样呢？ 第十九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微风不燥。 朱英醒来，洗漱完毕以后，直接来到了隔壁的试验基地。 陈太医带着他的医疗小组，已经做好了准备。 34名死囚，一个不少，都整整齐齐的站在了院子里。 他们都在等待着朱英的命令。 虽然朱英反复强调，这项实验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但这些人没有亲自体验过，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 朱英想让他们放松心情。 他笑着问道： “大家昨晚都睡得好吗？” 那些人受宠若惊，纷纷笑道： “有劳公子关心，我们睡得很好！” “是啊！昨晚是这么多天以来，我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到现在为止，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太不可思议了......” 朱英看向魏青，问道： “给他们准备早饭了吗？” 魏青还没回答，一名死囚便笑嘻嘻的抢先回答道： “承蒙英公子关心！魏大人已经为我们准备了早饭，我们都吃过了。” “是啊！公子和大人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见大家一脸轻松，朱英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接下来，就由我来为大家简单的介绍一下此次的实验流程以及在实验过程中要注意的事项。”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倾听朱英接下来的安排。 朱英接着说道： “此次实验一共有两个阶段，先接种牛痘，再接种天花痘，操作都很简单。 首先，陈太医会带着他的医疗小组，用刀片在你们的手臂上划开一个豆粒大的伤口，然后将取来的牛痘痘浆滴在那伤口上，再将伤口包扎起来。 接下来会有1~7天的观察期。在这期间，你们可能会有一点痛苦，可能会出现低烧、发热、起红疹、结痘等症状。 如果不出意外，这些症状很快就会消失，第一阶段的牛痘接种就算是完成了。 然后进行第二阶段的试验，这个阶段需要你们承受极大的心理考验。 按照第一阶段的方法，陈太医的医疗小组会从天花重症患者身上取来痘浆，然后再将它接种到你们身上。 接种完以后，同样会有一个观察周期。 如果不出意外，在这个阶段，你们不会感受到身体上的痛苦，是因为你们接种的牛痘病毒会对天花病毒起到免疫作用。 你们只需要克服心理困难，就能熬过这一关！ 另外，为了保障你们的身体安全，让此次实验能够顺利进行，在实验过程中，会严格控制你们的饮食，尽量以清淡为主，忌辛辣、忌酒。 所以，在接下来的近半个月里，你们都跟美酒无缘了。 各位，都清楚了吗？” 朱英在介绍这项实验的时候，大家的表情都很严肃。突然来了一句玩笑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英公子请放心！我们没问题！” “就是！死都不怕，还怕那天花不成？！” “我们相信英公子！也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战胜那天花病魔！” 见大家情绪高涨，朱英更加放心了。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实验吧！” 在朱英的指示下，陈太医带着他的医疗小组，开始了第一阶段的实验项目，给那些死囚犯们接种牛痘。 按照朱英提供的方法，他们在两个时辰内就完成对那34名死囚犯的牛痘接种操作。 接下来就要仔细观察他们的反应了。 今天是实验的第一天，朱英哪儿也没去，就守在实验基地。 他打算先观察一天，明天给自己也接种上牛痘。那样的话，以后就不会感染天花了。 朱英刚吃完午饭，魏青就拿过来一封书函。 “公子！这是您要的东西！” 朱英接过来一看，是那壮汉的个人资料。 “魏大人，你们锦衣卫真不是盖的，办事效率很高嘛！难怪能成为皇上的得力助手！” “公子过奖了！那人在衙门本来就有案底，我们再稍微调查一下，就什么都出来了。” “好了，你也别谦虚了。我知道你们锦衣卫的手段，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魏青有点发愣。 这话虽然是表扬他的，但听起来怎么有一股嘲讽锦衣卫的味道？ 这个时候锦衣卫还没有正式成立。 不过，魏青以及他手下的那些侍卫、暗卫，都是从皇家禁军中精心挑选出来的。 他们都要经过各个部门严格的审查，并且要通过考核，三代以上都是良民是最基本的要求。 另外，对他们的外貌和身体素质也有要求。 层层选拔之后，还要经过训练，才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他们要对皇帝保持绝对的忠心，只听从皇帝一个人的指挥。 魏青和这一小批侍卫，也只是老朱暂时调给朱英用的，他们最后还是会回到老朱身边，为老朱服务。 很快，朱英就看完了那份资料。 他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将它递给卫青。 “魏大人，我知道你有任务在身。这份资料，你也看看吧！” 魏青又吃一惊。 “公子，你都知道了？” 朱英呵呵一笑。 “爷爷的性格我还能不了解吗？他让你保护我，实际上也是监视我。他让你将我每天的一举一动都上报给他，是不是？” 魏青点了点头，这皇太孙确实不简单。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公子！” “行了！以后，我做我的事，你做你的事，该怎么记你就怎么记，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公子，我知道了！” “嗯，你先看看他的资料吧，爷爷应该也想知道那壮汉到底是什么人。” 看完那人的资料，魏青皱起了眉头。 原来，那人姓孟，名虎。 他看起来像个中年人，但其实跟魏青差不多大，今年才26岁。 孟虎的祖上都是习武之人，他父亲曾是当地有名的拳师。 原本他们一家三口过着幸福安稳的生活。 可树大招风，在孟虎15岁那年，他的父亲被两名上门挑战者暗算，丢了性命。 他那不会武功的母亲也在那场事故中无辜惨死。 幸运的是，孟虎逃了出来。 此后，他化悲痛为力量，独自一人走南闯北，拜师学艺，这一去就是十年。 孟虎学成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两个仇家，为父母报仇。 那是一个血雨腥风的晚上。 孟虎将那两个仇家一共12口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孟虎的身上一共背了13条人命。 他最后杀的那个人，既不会武功，也不是他的仇家。 那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但却是最该死的！ 第二十章 蓝玉，留着去祸害海外国家吧 那个不会武功、被孟虎一拳打死的普通人，正是王大娘的丈夫。 当年孟虎的爹娘被杀，孟虎身无分文逃了出来。 在他饥寒交迫的时候，遇见了王大娘。 好心的王大娘见他可怜，便给他做了一顿饱饭，还瞒着丈夫将偷偷攒下来的20文钱也给了他。 十年之后，孟虎报了父母之仇，已了无牵挂，便想去报答王大娘的恩情。 可他再次见到王大娘时，整个人都傻掉了。 那王大娘与孟虎的母亲岁数差不多大，十年前孟虎初见她时，她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当时她还是位年轻的母亲。 十年之后，王大娘的身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她骨瘦如柴，两鬓斑白，宛如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妇人。 更令孟虎想不到的是，她的腿不知为何断了一条，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而且身上还有新伤。 也不见她那女儿的踪影。 在孟虎的追问下，王大娘道出了实情。 原来，这一切都是王大娘的丈夫造成的。 那个男人没什么本事，只是一名普通的工匠，原本还好好的，但前些年沾上了赌博。 他拿着微薄的收入却嗜赌如命，而且还喜欢饮酒。 渐渐的，这个家被他弄得不像个家，最终一贫如洗，负债累累。 更可恶的是，随着女儿渐渐长大，那个男人竟然打起了她的主意，想将她卖进青楼抵债。 王大娘哪里会愿意，她极力阻止。 不料，那男人竟想了一个破罐子破摔的办法。 在一个醉酒的晚上，他强行来到女儿的房间，欲对她行不轨之事。这样一来，这女儿就留不住了。 那天晚上，王大娘愤怒至极。 为了阻止丈夫的畜生行为，王大娘拿起木棍，敲破了丈夫的脑袋，救下了女儿，并让她逃离了这个破败不堪的家庭，还叮嘱她，以后都不要再回来。 隔天，那个男人醒来以后，恼怒至极。 他用木棍疯狂的敲打着王大娘，并逼问女儿的去处。 为了保护女儿，王大娘宁愿被他打死。 就这样，王大娘的一条腿被他给打断了，身上也到处是伤。 那个毫无人性的畜生，没钱也不带她治腿，而且稍有不顺就对她一顿拳打脚踢。 就这样，王大娘变成了瘸了一条腿的残疾人，身上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听完王大娘的话，孟虎火冒三丈，当即就要替她们母女俩出那口恶气。 但王大娘不想把事情闹大，在她的极力劝阻下，孟虎起初并没有去找那个男人。 可他心里一直放心不下王大娘。 再次去看望她时，正好撞见那醉酒的男人正在对王大娘恶语相向，逼问女儿的去处，还对她拳打脚踢。 孟虎见状，怒火中烧。 他冲过去，一拳打在那男人的脸上，将那男人打倒在地，不省人事。 孟虎自幼就力大无比，那一拳直接要了那男人的性命。 善良的王大娘不想连累孟虎，便让他离开了村子。 谁知孟虎前脚刚走，王大娘就到衙门去自首了，说自己不小心误杀了丈夫。 后来，孟虎得知这件事，便主动去了衙门投案，让衙门将无辜的王大娘给放了出来。 多年来，孟虎最大的心愿就是替父母报那血海深仇。 如今，父母的大仇得报，仇人都被他杀光了，恩人那恶毒的丈夫也被他解决了，他心里再无羁绊，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被判死刑，即将去九泉之下与父母相见，对于无欲无求的孟虎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吧...... 得知猛虎的遭遇，魏青叹了口气。 他跟孟虎一样，从小就失去了父母。 幸运的是，魏青十多岁的时候就进了军队，在军队中长大，后因表现出色，而受到老朱的重用。 见魏青沉默不语，朱英笑着问道： “怎么样？现在，你觉得孟虎那人如何？还生他的气吗？” 昨日初见孟虎时，他那傲慢无礼的态度，令魏青十分恼火。 魏青现在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他摇了摇头，回答道： “公子，我昨天只是看不惯他那傲慢的行为而已，早就不生他的气了。” “那就好！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魏青两眼冒火。 “别人可能会认为孟虎那是滥杀无辜，罪大恶极。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当报！虎毒尚且不食其子，王大娘的丈夫也是该死！我魏青敬他是条汉子！” “魏大人，说的好啊！哈哈！” 两人正聊着，忽然听见外面锣鼓喧天。 朱英很好奇。 “这是谁家在办喜事？这么大的阵仗，我们在这京城的角落里都听到声音了。” 魏青笑道： “公子有所不知，这是在准备迎接蓝大将军他们凯旋呢！” 朱英突然想起来，他那舅姥爷蓝玉大将军正押着云南大理的俘虏段氏在返回京城的路上，这两天应该就到了。 “蓝玉大将军何时会到达京城？” “公子，我听到的消息是，他们明天就能到！” 一抹微笑浮现在朱英脸上。 正好趁不在皇宫的这段时间，去跟那舅姥爷见上一面，有些事情得早点跟他提个醒。 说起来，那蓝玉也是个冤大头。 他本来是有机会为大明尽忠到老、守着自己的甥外孙朱雄英长大的。 可老天对他不公啊。 姐夫病死，姐姐也离他而去。外甥女早逝，接着外孙子夭折，后来外甥朱标也早逝了。 他不可能放下身段去侍奉外甥的妾生子朱允炆。 即便他为大明立下赫赫战功，也还是被老朱给清洗了。 若不是因为朱雄英及朱标早死，身为大明新贵的蓝玉，结局也不会那么惨。 还好，在这个世界，一切还来得及挽回。 蓝玉大将虽骄横跋扈，但却有着极强的军事才能。如果加以正确的引导，日后必定能为大明帝国开疆扩土做出卓越的贡献。 那就让他运用他的才能，去祸害海外的那些跟我们有仇的国家吧。 “魏大人，如果这次试验不出意外，过两天，你跟我一起去趟蓝府。” “是！属下知道了！” 魏青也知道，蓝玉将军是皇太孙朱雄英的亲舅姥爷。 作为甥外孙，去看望凯旋而归的舅姥爷也是理所当然的。 第二十一章 女人的寂寞，谁懂啊 今天是死囚们接种牛痘的第一天。 那牛痘病毒本身就比较温和，所以一天下来，他们都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每个人的身体抵抗力都不一样。 身体素质比较差的，到明后天可能就会出现症状了。 这晚，朱英没什么事，睡得比较早，他也没让魏青守在自己房间里。 魏青只好叫来两名侍卫，命他们整夜都守在朱英的房门口。 按照老朱的要求，魏青的流水账日记每天都是要写的。 不过，朱英今天一天都待在试验基地，也没多少事，这篇日记写起来也就简单多了。 魏青很快就写好了今天的报告，让人明天一早就送到宫里去。 这两天，吕氏也很好奇。 那皇长孙朱雄英，就这样无缘无故的从皇宫里消失了。 他大病初愈，会到哪儿去？ 而且，他还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能做什么？ 这晚，吕氏躺在朱标的枕边，想从他口中打听朱雄英的消息。 “殿下，雄英到哪儿去了？昨天不见他人，怎么今天也没看见他？” 朱标叹了口气。 “哎！我也不知道啊！” “连你都不知道？！难道父皇没告诉你吗？” “是啊！我也不知道他们爷孙俩在干嘛！父皇说雄英正在执行一项秘密的任务，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还说他一切安好，叫我不要担心。” 吕氏更纳闷了。 听朱标的语气，也不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他好像确实是不知情。 越是这样，那吕氏就越是好奇，就越想知道朱雄英的去处。 那孩子自从醒来以后，就变得很奇怪。 这一次，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在宫里，而且就连他父亲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吕氏也知道老朱的性格，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是一定会做好保密工作的。 吕氏的心里还记着那孩子前两天带给她的耻辱。 她想到的对策是为太子朱标多生几个孩子。 朱标作为大明王朝的第一任太子，一共只有两个妻子。 第一任妻子、太子妃常氏，在四年前已经离世。 第二任妻子吕氏，是朱标的妾室。 常氏死后，朱标无意纳妃，吕氏被扶正，成为了新的太子妃。 现在，吕氏是太子朱标枕边唯一的女人。 即便如此，她到现在也只为朱标生了一个儿子，就是那五岁的朱允炆。 见朱标一脸愁容，吕氏故意说道： “殿下，你也别烦恼了。父皇不是说了嘛，英儿很安全，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了！” 正说着，吕氏将肩膀靠近朱标的胸膛。 “殿下，你整天忙于政务，都很久没有碰过我了，我还想要个孩子......” 吕氏说着说着挤出了两滴伤心的泪水。 朱标拍了拍吕氏的肩头，安慰道： “爱妃，都是我的错！最近云南刚刚平定，这些天，我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的，哪有心情跟你生孩子？！等忙完这一阵再说，行吗？” 见朱标没有兴致，吕氏也不好多说什么。 “嗯，殿下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吧！” “是要早点休息了，明天舅舅他们就回来了，有得忙了。别多想了，你也早点睡吧！” 朱标说完，就侧过身去了。 吕氏本来都洗干净了，做好了准备，奈何朱标不想理她。 女人的寂寞，谁懂啊？！ 对于吕氏来说，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第二天上午，朱英醒来。 他来到隔壁院子里，想去隔离区查看那些试验者们的情况。 陈太医有些担心。 在离开皇宫前，老朱特意叮嘱过他，让他一定要看好皇长孙。在试验过程中，不要让他染上病毒。 “公子，那牛痘会传染给人。您还是不要去看了，那些人有我们看着呢，一有情况，我马上向您汇报！” 朱英并不在意，一脸轻松的说道： “没事的！感染牛痘又不会死人！我先去看看，待会儿出来的时候，你给我也种上牛痘！” 听了这话，老太医紧张不已。 “公子，今天才是试验的第二天呢，还没看到效果，您就要接种牛痘了？这也太危险了！” “没事，反正我迟早都要过这一关的！不光是我，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魏青、还有这院子里所有没有感染过天花的人，都要接种牛痘！” 老太医也明白，皇长孙的担忧是有理由的。 因为实验的第二阶段，会将天花重症患者身上的病毒带到基地来。 那天花病毒的传染性极强，如果不小心传给院子里其他没有接种的人，再治疗的话就来不及了。 陈太医和魏青都不知所措。 魏青劝解道： “公子，要不然您晚两天再接种吧？先看看实验效果，看看他们的反应如何。” 朱英自信的笑了笑。 “大家不用担心，第一期的实验结果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我接种牛痘以后，就不用担心染上天花了！” 见朱英胸有成竹的样子，老太医也不便阻拦，他跟着朱英一起去了隔离区。 那试验者们，三四个人住在一个房间，但起床以后，可以在隔离区自由活动。 像孟虎那样身强力壮的人，到现在都没什么反应。 少部分身体比较虚弱的人已经开始出现低烧的症状了，不过他们的精神状态还不错。 朱英安抚道： “即便你们有了症状，也不要担心，这些都是正常现象，很快就会过去的！” 一向沉默不语的孟虎突然问道： “英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小小年纪，怎么会懂这么多？” 魏青见状，怒斥道： “孟虎！休得对公子无礼！不该问的就别问！” 众人都愣住了。 “孟虎？原来这就是他的名字。” “他胆子真大，果真如猛虎一般，人如其名啊......” 朱英笑了笑，没有责怪孟虎的意思。 他知道那些人一直都很好奇他的身份，但也只有猛虎敢站出来说出心里话。 “我若告诉你们，做这些都只是因为我的一场梦，你们会相信吗？” 那些人听完都只是傻笑。 他们认为，朱英说的只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 从大牢里把死刑犯带出来，院子里安排了那么多侍卫，就连太医院的老太医也来了，难道这些都只是因为这孩子的一场梦吗？ 当今圣上会这么无聊，陪着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一起胡闹？ 不，这根本不可能！ 第二十二章 改变马皇后的命数 他们显然不会相信朱英的玩笑话。 “公子，您又拿我们说笑了！” 朱英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从始至终，他都没打算告诉这些人自己的真实身份。 朱英只是正好选中了他们，给了他们一次生还的机会，仅此而已。 等实验结束以后，这些人都将回归到他们自己的生活中去，从此与朱英再无交集。 这些人当中，令朱英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孟虎。 不过，那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以后会怎样，谁知道呢？ 朱英笑着说道： “再观察几天，等你们的症状都消失以后，我们就开始下一阶段的试验，接种天花病痘。” 听到“天花”那两个字，那些人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 “大家不要紧张，没什么好怕的！今天，我和魏大人、以及那些侍卫们都会接种牛痘病毒。” 听了这话，那些人大吃一惊。 “英公子，您还在长身体的阶段，有必要冒这个险吗？” “就是！公子要注意身体啊！等我们的实验结果出来以后，您再接种也不迟啊！” “是啊，是啊......” 仗义多是屠狗辈，人心换人心。朱英对他们好，他们都记在心上。 此时，朱英也能够感受得到，这些人是真的关心他。 他们的意思是，他还是个孩子，只是不敢明说而已。 “大家不用担心！我对牛痘接种试验有足够的信心！” 见朱英以身作则，那些人对他的话不再有任何怀疑。 接下来，陈太医为朱英和魏青、以及看守院子的那些侍卫们都接种了牛痘病毒。 这天，京城里锣鼓喧天，甚是热闹。 因为傅友德和蓝玉率明军凯旋而归，还押回了云南大理的俘虏段氏。 老朱亲自迎接他们，过几天还会对那些打了胜仗的将士们论功行赏。 朱英得赶在蓝玉受封赏之前，去跟他见一面。 今天才接种的牛痘病毒，如果不出现大的反应，休息两天就可以去蓝府了。 晚上，魏青坐在桌子旁写今天的工作报告。 他有些头疼，因为今天他没能阻止皇长孙接种牛痘病毒。 他知道老朱和马皇后有多疼爱这个孙儿，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魏青就是长一百颗脑袋也不够老朱砍的。 正在魏青犯难之时，朱英突然出现了。 他调侃道： “魏大人，今天的日记不好写吧？” 魏青挠了挠头，笑着回道： “公子，你又知道了。我主要是怕皇上和皇后殿下担心您，不知道该怎样写才能减轻他们的忧虑。” 朱英呵呵一笑，递给魏青一封书涵。 “你不用顾虑，该怎么写就怎么写。我这里还有封书信，是给爷爷奶奶的，明早你派人一起送进宫里去，他俩看了就不会怪罪你们了。” “多谢公子！” 魏青这才松了口气，内心对朱英又多了一份敬意。 这皇长孙年龄虽小，却心思缜密，善解人意，他日若登基为帝，应该能成为一代明君吧。 “行了，我也困了，得去睡觉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接种牛痘病毒已经过去大半天的时间，朱英的身体其实已经开始出现症状了。 他感觉手臂上的伤口处有些疼痛，身上好像有一点点发热。 但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他并没有说出来。 他知道这是自身免疫力奋起反击的信号，或许睡一觉就好了。 果然，第二天早上醒来，朱英感觉已经退烧了，手臂上的伤口也没有昨天那种胀痛的感觉了。 同样是昨天接种的牛痘病毒，但魏青啥事儿也没有。 他和孟虎一样，都是习武之人，都有一个健康的体魄，他们的抵抗力，不是常人能比的。 另一边的皇宫。 马皇后看了魏青的工作报告，心态炸裂了。 虽然朱英在信里已经说明了一切，也解释的很清楚，可她依然忧心不已。 “重八，你找的这两人都不靠谱！上次英儿跟他们一起喝酒，魏大人也没有及时阻止。 这实验还没结束，陈老太医就给英儿种上了牛痘病毒，这下英儿也成了试验者了，这跟那些死囚犯试验者有什么区别？！ 依我看，那陈太医也是老糊涂了，怎么能轻易答应英儿这种无理的要求呢？！ 他们真是气死我了！” 马皇后急的团团转，弄得老朱也心神不宁。 “哎呀！妹子，咱孙儿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嘛！他们都没事，咱那乖孙也不会有事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事？你又没有亲眼见过他？！他还只是个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啊？！” 老朱赶紧安抚道： “妹子，咱那乖孙已经长大了，你看他这两天做的事情都是有条有理的，你不能再把他当做八岁的孩子看了！” “可他明明就是个孩子啊，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怎么对得起他那九泉之下的亲娘啊？！” “好了！妹子，你就别说了，越说越离谱！当初英儿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瞎操心！” 马皇后跺来跺去，越想越不安，老朱的话她也听不进去。 “不行！重八，快把英儿的地址告诉我，我得去看着他！” 老朱有些生气。 “妹子，你就别闹了！这可是我们爷孙俩之间的秘密！” 不料，马皇后的态度比老朱还强硬。 “朱重八！英儿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孙儿！你要是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我就不相信，找遍整个京城还找不到他！” 老朱很无奈。 “行吧！说实话，我也有点不放心。那我给你地址，派两个侍卫悄悄的送你过去！” “这还差不多！咱孙儿的命可不能儿戏！” 随后，马皇后在两名侍卫的护送下，秘密出宫，直接来到朱英在宫外的住处。 朱英见到马皇后，大吃一惊。 奶奶还是不放心，执意找过来了。 这个善良的皇奶奶真的像历史书里记载的那样，很爱她那长孙朱雄英。 哪怕朱雄英染上了天花，她也要不顾一切的去照顾他，即便是豁出性命，她也愿意。 朱英知道奶奶是来责怪他的，不过，他依然很高兴。 因为，现在他有办法改变奶奶的命数，让她的生命不再止于洪武十五年。 第二十三章 准备去拜访蓝玉舅姥爷 马皇后一见到孙儿，就急忙朝他走了过去。 朱英笑脸相迎。 “奶奶，您怎么来了？” 马皇后又气又急。 “你这孩子，真是胡闹！干嘛这么着急让自己染上那牛痘病毒？！” 马皇后说完就拉着朱英的手，并在他脸上、脖子上、四处看了看。 发现没什么异样，她又挽起了朱英的袖子，看到了他手臂上包扎的绷带。 时刻，马皇后再也绷不住了，温热的泪珠在她眼眶里打转。 她心疼的问道： “傻孩子，这伤口还疼吗？” 朱英的心里顿时淌过一股暖流。 他手臂上的伤口不疼，但那颗小心脏有点疼。 朱英强忍着泪水，微笑着摇了摇头。 “奶奶，我已经不疼了。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马皇后蹲下身来，一把将幼小的朱英搂进怀里。 “我的宝贝孙儿，以后可不许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朱英也张开双臂，抱了抱奶奶。 “嗯，我知道了。英儿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了！奶奶，您就放心吧！” “傻孩子！你就是长再大，在奶奶眼里，也还是个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马皇后的情绪才缓了过来。 有几天没见到这个宝贝孙儿了，马皇后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他俩聊了很多。 聊了朱英离开皇宫以后，宫里发生的一些趣事。 聊了他爷爷老朱、父亲朱标、弟弟朱允熥，甚至还聊了他那继母吕氏和她那儿子朱允炆。 朱英则向马皇后讲了这几天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情。 虽然马皇后已经从魏青的每日报告中得知了一切，但她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聊着聊着，马皇后突然笑道： “看来，你这几天过得还挺有意思的嘛，似乎比在皇宫里有趣。” 朱英笑得很开心。 “奶奶，皇宫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座金碧辉煌的鸟笼，我若像那鸟儿一样，被困于笼中，注定不能展翅飞翔，广阔无垠的天空才是我的极限！” 马皇后摸了摸朱英的头，认真的说道： “乖孙儿，你小小年纪，想的也太多了吧！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 皇宫里有着全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帝位，别人想坐都坐不上去，而你一出生，就注定要坐上那把龙椅。 即便像你说的那样，皇宫是座鸟笼，但它也只能囚禁你的身体，却不能禁锢你的思想。 将来，你若作为一国之君，想做什么？谁又拦得住你？！ 若心中真有那鸿鹄之志，不也一样可以展翅高飞吗？” 马皇后说的有道理，但朱英追求的是身心自由。 而且，他对这个世界里大明帝国的展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朱英笑道： “奶奶，您说的对！我们先不说这个了。您来得正好，趁这次机会，给您也种上那牛痘病毒吧！这样一来，您以后就不会染上天花了！” 听到这话，马皇后愣了一下，露出一脸惊慌的表情。 她也不明白，孙儿在这件事情上为何会如此执着。 不过，她前两天确实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梦里，她那长孙朱雄英不幸染上了天花，她不顾一切的去照顾他，可没几天，孙儿就走了。后来，她自己也染上了天花，不久后也离开了人世。 她做的那个噩梦，没有告诉老朱，也不想让孙儿知道，怕他们担心。 所以，在得知孙儿不顾性命之忧接种了牛痘病毒时，她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朱英握着马皇后的手，安抚道： “奶奶，不用担心！那牛痘病毒对人体没有伤害。隔壁院子里那三十多名死囚、还有那些侍卫、魏青和我，都接种过了。你看，我们不都好好的嘛！” 马皇后笑了笑，打趣道： “你这傻孩子！你都不怕，奶奶还会怕吗？” “那您在这坐会儿，我让他们把陈太医叫过来。” 朱英说完，命身后的一名侍卫去隔壁院子里传陈太医来。 马皇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英儿！上次魏大人的报告中特意提到的那名死囚犯，他怎么样？还好吗？” 朱英开玩笑的回道： “那个大块头身强力壮，好着呢！啥事儿没有！奶奶，你突然问他干嘛？” “我只是有些好奇。上次你爷爷跟我聊到他，说像他那样的人，如果能到军队中上场杀敌，说不定会有所作为。” “嗯，他武功高强、力大无比，比普通士兵强多了，如果真能上战场，杀敌肯定没问题！” 马皇后叹了口气。 “北元残余势力未灭，始终是我大明的一大隐患。现在军中正是用人的时候，听你爷爷的语气，好像还挺欣赏他，这件事过后，说不定会召见他。” 这有些出乎朱英的预料。 不过，按照老朱的性格，确实是什么人都敢用，只要他有能力。 “奶奶，那人性格有些怪异，早已看淡生死，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两人正聊着，陈老太医带着医疗箱走了过来。 “奶奶！陈太医来了。咱先不说他了！以后再说吧！” 随后，在朱英的注视下，陈太医为马皇后完成了牛痘病毒的接种。 祖孙俩一起吃过晚饭，马皇后在侍卫的护送下，秘密回到皇宫。 今天，魏青比较轻松，工作日报也不用写了，这边的情况由马皇后直接转达给老朱。 马皇后回到宫里，跟老朱讲了孙儿在实验基地的情况。 老朱听完，也松了口气。 令他没想到的是，白天马皇后还急急躁躁，忧心忡忡。出去见了孙儿一面，竟然也种上了那牛痘病毒。 看来，这孙儿有点东西。 那些死囚们是前天接种的牛痘病毒，昨天还有人发热。不过，到了今晚，他们的症状基本上都消退了。 再观察两天，就可以进行下一阶段、接种天花病毒的试验了。 晚上，朱英吩咐陈太医，让他明天去找一名天花重症患者，并从患者身上采集天花痘浆，密封好再带回来。 今天白天，马皇后跟朱英聊天的时候说起过，老朱打算在后天对傅德友、蓝玉等从云南凯旋而归的将士们，论功行赏。 朱英准备明天去拜访一下他那蓝玉舅姥爷。 有些话得提前跟他说，使他少走些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