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奶嗝受》 1. 001. 镜子前的少年搔首弄姿,时而羞涩时而撒娇。 “呜呜呜,陆哥哥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不然我就生气了......要你哄哄才能好....” 短短一句话,他不断调整语气和搭配进行的微表情,甚至一秒挤泪,甩着手跺着脚,好像在寻找撒泼与做作的状态中间值。 看上去他已然爱的深沉,卑微可怜。 “呜呜......靠。” 台词忽然中断,突兀的粗口多少有点儿震耳欲聋。 男孩练的太大力了,胳膊不小心甩到了镜子,含情脉脉瞬间变成了龇牙咧嘴。 他忍着疼,捏着小手帕捻去泪滴,开始抹乳液遮眼圈,并拿出腮红往膝盖和胳膊肘上涂。 这个步骤很重要,在小说里叫蜜桃少年关节粉,医学上叫睾酮分泌水平高。 谢灵保明显是个低的,整个身体包括脸都白的没有血色,只能依靠外力来维持娇软小甜心的形象。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在镇邪一般喃喃自语,“老板虽贱,别动杀念,再忍两年,工资千万...” 这的确是本小说,身为里面的奶嗝受,谢灵保几乎把人设融入骨血,从未ooc过。 这一演,就演了十八年。 而“老板”,就是这次穿书局要服务的对象、不可忤逆的甲方、本文的天命之子气运之王、他练了一早上的那个“陆哥哥”。 陆哥哥有着时下最流行的疯批人设,先是因不幸童年导致了扭曲的心理,之后为了复仇逆袭不惜去利用伤害无辜的小受,也就是谢灵保。 仅仅一场故意设计粗糙至极的“英雄救美”,谢灵保就对他彻底沦陷,甘愿被玩弄被欺骗被伤身伤心,最后死的连渣都不剩。 而这位陆哥哥听闻他的死讯后,只是淡淡一笑,“哦?那可真遗憾。” 很渣,很冷酷。 谢灵保祝他幸福。 推开门的刹那,小奶嗝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 先是扬起一抹甜甜的笑,接着小腿一跳,跳出了“哒哒哒”的声响,“管家爷爷!陆哥哥来了吗?” 管家一脸焦急地迎过来,“小少爷你可终于下楼了!陆总就在车里等你呢!哎别忘了带上牛奶,刚给你热的。” 谢灵保手忙脚乱地接过奶瓶,戴上渔夫帽,一头粉色乱毛翘的压不住,也顾不得系鞋带了,推门就跑了出去。 陆昀升已经等了五分钟,西装革履头发喷漆,满脸不耐烦,听到脚步声,他看也不看地催促,“上车,快点儿。” 此时的陆昀升还没到疯的地步,还在走霸总路线,大到人身自由命运梦想,小到衣服款式内衣型号,全都要干涉一二,极致的宠溺也时刻伴随着几乎触犯法律的控制欲: “禁足,不许见任何人。” “手机交了,不许和任何人联系。” “给你请家教,不许去学校上课。” 就连用什么姿势上车,也得听他的。 “一只手不能拉车门么?扭扭捏捏的。”陆昀升皱着眉表达不满。 谢灵保的眼眶“腾”就红了,“我.....我没扭.....” 管家赶忙拉开车门请谢灵保坐进去,惯常当气氛调解员,“小少爷很听话,一大早就起来打扮了,还特意穿了您送的新衣服,不小心才耽搁了会儿。” 陆昀升表情缓和,淡淡道,“不管什么理由,下次别让我等。” 谢灵保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衣袖撒娇,不忘礼貌地跟管家说再见。 管家目送车开走,长叹了口气,感到忧虑。 陆总的脾气越来越差了,这也说明他的内心还需要更多的温暖和关爱,真希望有人能拯救这个午夜才会伤心的男孩,教会他什么是爱与包容。 那位如天使般甜美的少年,会不会就是上帝派来拯救陆总的? 车里的谢灵保表示:我不行,我不是。 二十八的男孩我可救不了。 他只是一头人在穿书局不得不弯腰的社畜,当着基层干部,做的最惨服务。 虽人设刁钻,结局悲惨,但炮灰的作用影响深远,不可或缺,是整本书里最具贡献力的角色。 这是局里开会时高层用来鼓励他们的动员词,听者振奋闻者上头,殊不知里头掺着多少缺大德的苦。 谢灵保就是来吃苦的。 为了练哭戏天天掐自己,为了打奶嗝每天喝牛奶,为了跑起来哒哒哒每天锻炼腿部肌肉,为了外表上贴合粉嫩水蜜桃每天往关节上擦粉。 这一擦,就是十八年。 “怎么,听到我要带你去泡温泉,开心的话都说不出来了?”陆昀升的手搭在谢灵保腰上,“你不是一直都想坐我怀里泡么,今天满足你。” 不能泡,粉会掉。 更何况这就是个精虫上脑。 谢灵保扯了扯嘴角,“晤,哪有大早上泡、泡温泉的呀。” 他恶心到结巴。 陆昀升以为他高兴到结巴。 “我平时太忙,好不容易挤出来时间,不管早晚,都得抓住机会。”陆昀升眼含深意,“你已经跟了我两个月,该给点甜头尝尝。” 说白了就是想操.他,还想操完就丢。 陆昀升并非好人,但这不是他的错,全怪那美强惨式的命运。 身为商界大亨的父亲陆延恩在他七岁时突然把小三领回了家,小三是个妓.女,怀了别人的孩子,陆延恩却甘愿戴这顶帽子,帮她养娃,给她名分,并广而告之说她就是自己的爱情。 原配承受不住这种打击,更丢不起这个脸,毅然决然跳了楼。 年幼的陆昀升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就被冷血的父亲送去了国外,一待就是十多年。而那个小三,理所当然占了母亲的地位,成了陆家新的女主人,还生下了那个野种。 后来,所有关于小三的资料都被洗了个干净,妓.女从此成了高贵的豪门夫人,野种成了人人称羡的天之骄子。 听说陆延恩当时给那野种起的名字是“陆昀息”,但小三坚持要用她起的名,还得跟她姓,就成了贺烯。 真是个笑话,当了婊子,还要装出一副有自我的模样,简直虚伪至极,而她教出来的野种也青出于蓝,如果不是因为谢灵保,还真找不着他什么把柄。 陆总看着紧贴自己的少年,就像在看一只误入陷阱无法逃离的猎物。 愚蠢,天真,是条好狗,得好好利用。 身边的谢灵保还在脸红,“我、我害怕......” 陆昀升:“怕什么,不会让你疼的。” 突然手机“叮咚”一声接到消息。 -陆总,公司出事了,速来。 陆昀升正要回复,就被谢灵保八爪鱼一样扒住了半边身体,他挤着眼泪开始哭闹,“呜呜呜,陆哥哥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不然我就生气了......要你哄哄才能好....嗝。” 几乎完美复刻站在镜子前的演习,连那个淡淡奶香的嗝都打的恰到好处顺理成章。 陆昀升看着他无理取闹的样子,心底烦躁不已,想睡他的念头都被嚎淡了。 原本打的一串“手机里说吧”的字通通删掉,改成了“我很快到。” 他揉揉眉心,“行了,别哭了。我去趟公司,让小程把你送到俱乐部,你就在那儿等我。听见了吗。” 谢灵保:“那你什么时候才忙完啊......呜呜......” 陆昀升递了张纸给他,“尽快。”他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冷了些,“我不在你身边时,如果又接到贺烯的骚扰电话,该怎么做还记得么?” 谢灵保擦着泪说,“记、记得,让他滚,骂他是变态。” 陆昀升摸摸他的一头粉毛,“嗯,真乖。” * 车终于开到了公司,温泉也可以不用泡了。 毕竟这里是穿书局分部:绿江区。 像泡温泉这种露脖子以下的活动是绝对禁止的,敏感机制会用各种意外阻拦应对。 虽然封建矫情,但还算做了件好事。谢灵保可一点都不想跟傻逼睡觉。 他目送渣男离开,闲闲地翻了翻手机,越翻越不对劲,别说骚扰电话,连个短信都没有。 可剧本里写的清清楚楚,暗恋自己多年的竹马贺烯每天都会给他发信息打电话,舔的尽职尽责,爱的卑微可怜。 怎么今天连个标点符号都没? 如果他没记错,一会儿在俱乐部也有一场戏,虽然耗时不长,但很重要,算个小高潮。 陆昀升会当着所有朋友的面和谢灵保确定关系,在其他人起哄的时候,贺烯会淋着大雨出现,像条狼狈的败犬,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向谢灵保告白,谢灵保狠狠拒绝他,并目送他心如死灰地走进大雨里。 贺烯因此大病一场,之后就变得不再君子端方,不再沉稳豁达,开始疯狂破坏陆谢二人的感情,这也是导致他输给陆昀升的重要原因。 谢灵保压下疑虑,仔细捋了遍剧情,背了遍台词,确认时间后才下了车。 雷声轰隆,凉意蔓延,频繁出现的雨已经开始下了。 套着透明雨衣的小少爷一路蹦蹦跳跳避开小水坑,“哒哒哒”跑进了俱乐部。 陆昀升的朋友们都在,但和谢灵保不熟,也看不上他那副娇滴滴的奶0模样,很默契的把他隔绝在外,时不时还用嫌弃的眼神打量一下,直到陆昀升出现,气氛才好一点。 “陆哥哥,你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吗?”谢灵保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嗯。等着急了?”陆昀升勾着嘴角,“知道等人有多难受了么,以后还敢不敢让我等?” 谢灵保撒娇,“哼,怎么还记着呀,灵保又不是故意的.......” “哎?他怎么来了?”突然有人惊呼,还瞄了谢灵保一眼。 顺着众人视线看向窗外,那个本该在一小时后出现的贺烯,居然提前到了。 手里还举了把伞,身上是一滴水都没淋到。 完全不狼狈,甚至穿的很保暖,很好看。 谢灵保:....… 他恨不得穿条秋裤。这还怎么大病一场。 2. 002. 炮灰攻一点也不像炮灰,走路走的摇曳生姿,带着股矜贵散漫的小劲儿。 屁股还很翘。 谢灵保盯着盯着就出了神,直到他走到眼前,伸出了手,语气温柔。 “小保,外面下雨了,我来接你回家吃饭。” 一如既往令人恶寒的称呼。 表情和台词是对的,眼神也炽热如火,写满了求而不得。没夺舍,没重生,没bug,一切又和剧本里的情节接上了轨,好像只是来早了点,多带了把伞。 谢灵保张了张嘴,问的真情实感,“你为什么要带伞?” 这仿佛是一个明知故问非要找茬儿的问题。 “呃,因为下雨了?”贺烯答的犹疑。 旁边坐的黄旭嘲讽道,“贺二少,没见人家正跟你哥交流感情呢?你上赶着来什么劲?” 贺烯格外的好脾气,眼神都没给他,只专注谢灵保的反应,“小保,陈叔做了你最喜欢的奶糕,你想尝尝吗?” 卑微,深情,凄凉。 和剧本里的一模一样,无懈可击。 谢灵保没再纠结他身上那丝怪异,很快找回节奏入了戏,“不想!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呜,我不会再去你家吃饭了,”他抓紧身边男人的手,奶乎乎的宣告,“我以后要和陆哥哥一起吃。” 贺烯皱起清俊的眉,“陆......哥哥?”他脸色一白,“你叫他哥哥?” 谢灵保向来恃宠而骄,对他很不客气,“没错!难道你还想有意见?哼,有也没用!灵保是不会听的!” 贺烯沉默半晌,“你明明只叫我一个人哥哥的,”他看着谢灵保的眼睛,哀伤的好像要流下泪来,“为什么现在变了?” 一旁作壁上观的陆昀升终于开口,“一声‘哥哥’而已,至于么。你想要,就还给你。” 无情的施舍,仇视的碰撞。 贺烯终于看向他,“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都希望你不要伤害到无辜的人。报复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陆昀升嗤笑,“你在教我做事?” 贺烯深吸一口气,不想和他多说,视线移回去就直接开始了告白,“小保,我喜欢你。已经喜欢很多很多年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陆昀升他根本......” “我拒绝!”谢灵保匆忙打断他,“我只把你当成普通的哥哥!你怎么可以喜欢我?”他一脸紧张,“陆哥哥,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你一定要相信灵保!”又转向贺烯,“你!不许再乱说了!陆哥哥救过我!你不许说陆哥哥的坏话!以后你再也不是我哥哥了!” 这段儿含“哥”量又多又重又膈应,谢灵保“哥”的头皮发麻,只想赶紧草草了事。 “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呜呜呜呜呜.......嗝。” 贺烯一脸受伤,也没再争取,垂着头离开,再无来时的半分随意自然,微弯的脊梁上都压满了心痛和绝望。 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甚至引起了几个看热闹人的同情。 “一个小娘炮有什么好喜欢的......” “真可怜......” 议论纷纷中,刚歇没多久的声音再次响起,抽噎着,结巴着,还打着奶嗝,“贺烯!把你.....你的伞,嗝,给我!我要用!” 众人:“......” 什么白眼狼啊,这时候了还要用人东西? “还.....还有你的外套!我也要用!” 众人:“......” 欺人太甚! 只有陆昀升勾起了嘴角,“你想让他淋雨?没看出来,我们的小灵保还挺坏。” 心里却想着,这蠢货,为了讨好自己不惜做到这个地步,真够可笑的。 饶是再伤心也有求必应的贺烯这会儿都有些僵硬,但还是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了谢灵保,接着沉默转身,走进了大雨里。 任务完成。 也代表着贺烯终于要大病一场了。 看着他消失在雨里的背影,谢灵保有点心疼。 也有点心痒。 衣服都湿了,身材真好。 当攻真是浪费了。 * 约会戏份终于结束。 虽然出了意料之外的状况,但整体完成度很高。 在没有贺烯出现的这些天里,谢灵保和陆昀升的关系突飞猛进。 陆昀升时不时就提出“一起睡吧”或者“去开房吗”,司马昭之心掩都不想掩,但这几次绿江的敏感机制不太灵敏了,都是靠谢灵保自己打发掉的。 每次都得哭一哭。谢灵保哭的很疲倦。 今天是周六,陆昀升果然又提出了“想要你”的需求。 这回他甚至提前准备好了套.子道具和全方位摄像机,居然还想拍下两人不堪入目的床上游戏。 未经同意搞情趣,违法犯罪就是你。 谢灵保对陆昀升这个主角很不爽,发挥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投入,恨不得把抗拒和反感写脑门儿上,“呜呜陆哥哥,灵保害怕......下次好不好......” 谁知道陆昀升不像前几次那么好忽悠了,强行拉他上了车,“怕什么,还能吃了你?” 谢灵保脑子里的剧本“哗啦啦”翻动,看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没记错。 这个时间,这个关键点,应该是贺烯出现的最佳时机,他会突然冲进两人之间,拉着谢灵保的手往前奔跑,及时斩断不良画面的产生。 跑的时候,局里或许还会给配上应景的bgm。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贺烯连根毛都没出现? “陆哥哥,呜呜呜,我不是在怕你,我是.....我是害怕贺烯,我担心他会来找你麻烦......” 贺烯至今已经在医院躺了一周,今天就是出院的日子,但当前状况和目前已知发生了严重谬差。难道是剧本预测有误? “放心,他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没这个能力来找麻烦。况且,他就算来了,也只会带给我乐子。”男人眼底深如寒潭,恶意尽显,竟是毫不掩饰了。 这傻逼道德感低就算了,还有这种录像分享最好有观众的性.癖。 麻不麻烦不知道,但谢灵保很烦他。 “呜呜.....陆哥哥,他,他昏迷不醒?会不会是因为我?因为我拿走了他的伞和衣服,差点害了他的命!我不要当杀人凶手!我不要呜呜呜......” 谢灵保借着这个由头哭嚎了一路,愣是把陆昀升的兴致再次嚎没了。 “行了,别哭了。”陆昀升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把你送医院门口,你自己进去看,确定他没死,就赶紧给我出来。听见了么?” “嗯!”谢灵保泪眼汪汪,一脸感动,“陆哥哥,你真好。” 陆昀升当然不是什么好心作祟,而是他刚好也需要一个人去替自己瞧瞧贺烯的真实情况。 只是淋个雨,怎么可能就昏迷一周?万一里面有什么内情....... 计划才刚开始一半,绝对不能在这个关头出岔子。 “看看他到底怎么了,回来告诉我。”陆昀升敷衍地摸了摸谢灵保的头,眼里含着连伪装都吝啬的几点爱意,似乎这样就不是在命令和威胁了。 谢灵保懒得分析渣男心理。 拔腿就往医院里冲,好在一路没人拦他,有几个人还挺眼熟,都是经常见到围绕在贺烯身边的保镖和家政。 这么多人严密看守,也怪不得贺烯没跑出来。 但是为什么?剧本里没这段儿啊?难道是加戏了?这玩意儿还能加戏? “灵保少爷!你可终于来看望小烯了!”陈叔老远就迎了过来,两眼飙泪,像是看到了救星。 谢灵保有点懵,“陈叔?贺烯他......他到底怎么了?好多天都没联系我,呜......他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没有,他当然没生你的气,他只是......只是......”陈叔有点难以启齿。 “呜呜呜贺烯到底怎么了,我好愧疚,如果不是一周前我借走了他的伞,他根本就不会淋雨......也就不会生病了.......”谢灵保哭哭啼啼地忏悔。 但陈叔一脸迷惑,连连摆手,“和你可没关系,小烯两周前就已经不对劲了,有时候正常,有时候不正常,我还以为是他心情不好,就没当回事儿,可自从他昨天发完高烧,整个人完全变成了不正常!就像是……入邪了!” 谢灵保如遭雷劈。 ? 一个分在近现代科学时期都市爱情复仇商战豪门狗血里的小说世界,为什么会有“入邪”这种字眼? “怎么个.....入邪法?” “哎,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房门微掩,泛白的日光洒在桌板上,像铺了层浅浅的盐。 贺烯盘腿坐着,懒洋洋地撑着下巴,对面还坐了五六个病友。 他正在说话。 慢条斯理,内容却登峰造极,雷劈了又劈。 “我觉醒了。” “我得知,耶稣的复活是虚构,菩萨的仁慈是幻想。人类是死的,世界是假的。连信仰都没有建造,怎么撑得起一扇楚门?” 谢灵保:“……” 这是,布道呢? 3. 003. 人的大脑蜿蜒复杂,深有沟壑,是鬼斧神工的艺术品,但它同时固步自封,局限在一隅,思考的电流一旦撞上一面墙,就错途知返,从未想着去打破它。 贺烯在过去几周,总是遇到这面巍峨如山的巨墙,他没有转身离开,而是撞了一次又一次。 就在昨晚,他撞开了。 说觉醒并不那么准确,应该是......顿悟。 他的世界其实就是蜂巢里的其中一个巢脾,但它并非用来产卵,而是献给养蜂人的表演剧台。 里面的微生物以为眼前所思即为真,从未意识到这一切都只是编订好的低俗剧本。 而有关信仰的圣经也全是谎言赋予的加工,人写出来的东西,又怎能奉为神旨? 起初贺烯会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困惑不已,为什么他所有的时间所有的思想都在围着另一个人?好像他的生活里除了暗恋,再没别的追求。 但他明明有很多事可以做。 例如他有一个后花园,里面养了匹马。他大可以放下手机,不去发送无人回应的信息,而是去做自己更喜欢的骑马喂马和洗马。 可这样的念头停留太短,他又很快拿起了手机,继续发着不断重复好像台词般的卑微字眼。 又比如,他明明提前看了天气预报,大雨,不宜出门。 但他在那天还是迫不及待冲了出去,只来得及提醒自己穿厚点,并带上一把伞。 他不想感冒,讨厌生病,可最后还是没了伞,没了外套,还拒绝打车偏要淋着走。结局像是早有预定,根本无法更改。不过,也正是这场大雨彻底浇醒了他。 贺烯的意识在混沌里找到了头绪,摸到了真相。 新的意识告诉他,这是书中世界,你只是一个配角,你要为了衬托主角而缔造冲突,穷其一生都要努力做一个竞争中的失败者。 你拥有的财和权要归还给主角,你爱的人选择的也只能是主角。你很完美,很优秀,但你最后一定会输给主角。你不需要信仰,只需要服从。 所以这个世界只是为了服务主角而存在的,配角活着的价值便是给他提供愉悦数值。 但这样大规模的造出一个世界就为了一个主角演一出戏,是否太过浪费?万事皆有因,既然在演,那就必定有观众,也必然有投资者。想利益最大化,应该不止有一个剧本。 为了验证,贺烯推着输液瓶连逛好几个病房,和里面的病人聊了后,猜测初步得到了证实。 他们无一例外都有自己的苦恼和故事。 每一个的既视感都很强烈。 有怀了孕偷偷跑掉,孩子的总裁爸苦苦寻找的坚韧女主。有真假千金抱错后来换血治病的恶毒女配。还有受尽欺凌后黑化当反派的纨绔。 就算这些是日常里有可能发生的,但全都撞到一起的密集几率也有点过高了。 看来这个蜂巢一点也不铺张,反而很抠,类别都不分就全装到了一起。 贺烯向来喜欢思考问题。 例如,这些被操控的角色真的只能跟着剧情走吗?会有改变过程和结局的可能性吗?如果有很多人都像自己一样觉醒了,会给这个巢脾造成什么样的蝴蝶效应? 如果剧本是私人订制,那主角到底是消费之后进来角色扮演体验新人生的观众,还是养蜂人投放进来的蜂王? 他们会保留入戏前的记忆么?养蜂人到底存在于二维还是三维?或是他们此时此刻就披着人皮混在身边,近距离地观看这场幽默的舞台剧? 以及目前最重要的一点。 如果自己的觉醒被那个神秘组织察觉到,会采取措施么?他能反抗吗? 贺烯看着眼前满脸懵懂的病人们,语气温和,神情悲悯,像个在传递非正常福音的小神父。 “或许,选择继续伪装才是最优解。但我最讨厌演戏。” “咳咳。”陈叔敲了敲门,眼里满满都是难以理解的痛心,“小烯,你,先放他们回去吧,都听你讲一天了......也该吃饭了......” 病号服们顿时蜂拥而出,仿佛熬过一劫。 “陈叔,有什么事吗?”贺烯靠在枕头上,拿起一本《旧约全书》准备翻看。 “夫人给你请了一位医生.....只是聊聊天,不做别的。你要见见吗?”陈叔问的忐忑。 贺烯慢吞吞地翻了一页,“心理医生?可以。接触一下这种设定复杂的角色,或许会有更多发现。” 陈叔:“......”算了,肯见面就行。 他猛地想起什么,环顾一圈后问道,“灵保少爷呢?怎么没在这儿?” 贺烯翻书的手停了,“谢灵保?” “是啊,他特意来看望你,就在几分钟前,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第一层蝴蝶效应。 故事中有过描述,贺烯在大病一场后立刻冲去找谢灵保,破坏他和陆昀升的约会,强行把谢灵保拉走,之后被粉拳锤胸,听他哭了三个小时,全在控诉自己棒打鸳鸯的恶行。 果然,即使他没冲过去破坏,两人的约会还是中断了。结局又被拨回了原位。 想到谢灵保,贺烯心情有点复杂。 这是他的发小,记事起就住在自己家隔壁,两人关系很好,连那匹宠物小马都是一起去接回家的。 书里说他们是青梅竹马,竹马很爱青梅,但青梅不爱竹马,还为一个天降选择了背叛。结局当然好不到哪里,青梅成了万人嫌,孤零零死在了野外。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觉醒后的贺烯没想着逆袭,也没想着利用预知去和陆昀升争家产争小受。他只想尽快找到觉醒的原因和方法,把谢灵保从剧情里拉出来,不管这个角色塑造有多差,他都不该那样死去。 贺烯想了想道,“陈叔,最近还有哪天会下大雨?” 陈叔看向他,“雨季已经过去了,之后可都是大晴天,怎么了?” 贺烯道,“谢灵保不久后会有血光之灾,如果能淋场大雨,说不定可以驱除。” 他皱眉思考,“不下雨的话,就买一根喷水管喷他吧,效果应该一样。” 陈叔:“…….你准备准备,去见医生吧。” * 刚才站门口看了两分钟的谢灵保这会儿正躲在医院的厕所里。 他不能在这种Bug满天飞的情况下和贺烯见面,得好好分析一下当下状况。 从贺烯那两句神神叨叨的话里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中病毒了。 而且极具传染性。 如果再让他这样布道下去,这个世界里的其他剧情线也非要乱掉不可。 得申请解决,但他根本联系不上穿书局。 这不对劲。 谢灵保等到周围没人,快速把衣服脱下翻了个面儿反穿,又戴上帽子口罩,打开了窗户。 二楼的高度,他动作利落地翻出去,轻巧的落到地面上,像只没有重量的猫。 * 几分钟后,谢灵保出现在一扇破旧的小门前,瞳孔对准了上面的猫眼,就开了,里面是个电梯,四面墙嵌满了数字按键。 电梯自动下降,最后停在了-109上。 穿书局,坐落在地球上的任意角落,进入的门随时在变,但内部还是一如往日,白的像停尸间。 巨大的屏幕看不到顶,上面播放着无数像电视剧一样的直播画面,似乎是系统出了什么问题,屏幕频闪,还时不时冒火花,穿着工作服的人正手忙脚乱的找问题。 谢灵保刚要过去问情况,就被人拽住了胳膊。 是个穿古代罗裙的女人,模样清纯的像朵小白花,却熟练地给谢灵保递了根烟。 两人蹲在楼梯间吞云吐雾。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休假呢?” 谢灵保耷拉着眼,精致的小脸上全是疲倦,“男配出问题了,我来申请病毒查杀。” 他沉默片刻,还是觉得离谱,“我第一次遇到,居然有bug能把人变成传道士。” 金九兆也觉得离谱,“你就为这事儿跑回来?你没接到局里通知吗?因为系统被破坏,导致各个世界bug频出,有几个都直接死机了。局里特批让任务者暂时休息,剧本也暂停,等修好了再继续。你只用给自己放个假,然后出去躲着,”她顿了顿,“就像我这样,躲进局里借根烟抽。” 谢灵保呆滞,“什么时候发的?我怎么不知道?” 金九兆想了想,“上周就发了吧。我那边可是古代,传递信息都用的鸽子,那么麻烦我都收到了,你这手机天天放裤子兜,居然没看见?” “可能漏看了吧,”谢灵保弹弹烟灰,“系统到底怎么坏的?” “说是有个海华区的员工,进的全是渣攻虐身文,没假期不说,”金九兆压低声音,“还是np。人受不住了,见男的就砍,前几天突然杀回来把系统主机都干裂了。听说已经关进了小黑屋,估计要重罚。” “现在局里乱成一锅粥,总部都收不到直播画面了。” 金九兆又点了一根,“珍惜这一刻吧,等修好了,我又要回去当白莲花了,真的好累,天天都要动脑子陷害别人,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全靠想着你,想你作为一个奶嗝受,打十八年嗝是个啥感觉,我瞬间就好了很多,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幸福,哎,你记得去做全身检查,可别打嗝打出胃穿孔了,局里是不会给你算工伤报销的.......” 谢灵保打断她,“我去填个表,趁现在一片混乱,把那人放了调进绿江来。” 金九兆没懂,“调谁?” 谢灵保摁灭烟头,“当然是那个单枪匹马冲去挑战系统的勇士。” 他笑了笑,笑容甜美的让人发慌,“绿江可是个好地方,亲.嘴都得打报告。他会喜欢的。” 走了两步又扭头,“啊对了,现在世界里的监控,也全坏了?” 金九兆盯着他瞅,“是坏了,修好还得一周左右吧。你想干嘛?别做违规的事啊,等系统恢复后任务会立刻开始的,你要是趁着没人监视就放飞自我,之后圆不回去可怎么搞?” 谢灵保当然不会放的太过。 他只想趁此机会,去买包阳.痿药。 4. 004. 陆昀升已经在医院门口等了半个小时。 短信电话拨出去好几个,都没收到回应,他脸色阴沉,踩着油门就打算去找人,刚拐个弯就看到了谢灵保一蹦一跳的粉毛。 男孩满脸忐忑地拉开车门,“陆哥哥,对不起,我出来晚了。” 陆昀升冷声道,“你的手机是摆设?我早就说过,别再让我等,你全当耳旁风?” 谢灵保慌忙解释,“不是不是,医院里信号很差,我根本接不到。还有当时的情况,太混乱了……我……我……呜呜呜呜,不要凶我......” 陆昀升“啧”了一声,“上车,说说怎么了。” “……贺,贺烯昨天发高烧,脑子都烧坏了,一直昏迷着,可惨可惨了。”谢灵保委委屈屈,“都怪我呜呜呜呜…….” 陆昀升脸色和缓,“那也是他自己太弱。行了,别管他了,没死就不是大事。”他旧茬儿重提,“去我家?” “呜呜不行,我得复习功课,明天要去上学……” 陆昀升看向他,“大学课程有什么好上的,不是说好去我家住么。实在想学,我给你请家教。” 这是他包养小情人的惯用手段,关在家里当宠物一样圈养,所谓家教,也只是调.教的美化说法罢了。 谢灵保嗤笑。 大好校园不去,偏在你那狗窝里当狗,傻逼才这么干。 面上又委屈巴巴,眼角马上要挤出眼泪。 “我不同意。”陆昀升毫不心软,车门一锁就开回了家。 * 看着眼前的大圆床,谢灵保张嘴无言,想犯罪的欲望越来越猛烈。 在这上面阉人,一定很爽吧。 陆昀升端着红酒走过来,微微暗示,“一会儿去洗个澡。” 就差把“我恶心你身上的牛奶味”说出口。 谢灵保没忍住直接“哈”了一声,气笑了。 “?”陆昀升皱眉看过来,以为自己幻听。 谢灵保赶忙弥补,“陆哥哥.....我是太紧张,太快乐了,一想到跟你同处一室,距离这么这么近,我就浑身发抖,呜呜,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我什么都不会,我太单纯了......” 陆昀升晃了晃酒杯,递到谢灵保嘴边,“喝了它,就不抖了。” 他动作自然地挡住桌上正对床的摄像头,把氛围营造的像是有情人的一次偷尝禁果,其实暗藏的恶意早已蠢蠢欲动。 只得到一颗心也太没意思了,还是得把人睡到手,录个视频发给那位小烯少爷,说不定他看完后,脑子就被刺激好了呢。 陆昀升垂眼,疯狂的愉悦感一闪而过。 谢灵保像是没有察觉,一脸乖巧地靠近,踮脚,像要拥抱男人一样伸出手,准备喝下这杯掺了料儿的酒,但伸到途中,风声突然变得凌厉,他动作迅疾,摇了个花手般甩出一个重击! 正好击在陆昀升的后脑勺上。 声响震的酒杯乱颤,摔到了地上,陆昀升痛的头晕目眩,视线模糊,一时都忘了自己在干什么。 一击没晕,谢灵保也不慌,上去又给他来了一下,看着他软倒在地上,趁热打铁抡起椅子照着他的头又夯了两锤。 血,流了出来。 谢灵保把椅子一扔,揉了揉手腕,弯腰从他衣服兜里摸了根烟,咬着走出了门。 还顺便开上了陆昀升的豪车,车技嚣张地飙到了一条小巷里。 * 巷子里有个绿荫遮了半个门的诊所,门头上写着几个大字,“治愈你的心灵”。 旁边站着一张人形立牌,是个穿白大褂的硬汉,肌肉虬劲,皮肤黝黑,表情很拽地抱着胳膊,身后并排立着几个护士。 土味冲头的广告照上还有串芝麻大的小字,“心理咨询兼男科,欢迎光临。” 谢灵保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前台是个化了烟熏妆的大姐姐,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王医生出诊去了,有事明天再来。” 谢灵保疑惑,“他这个时间不是不接诊么?” 大姐姐抬眼一看,“哟,稀客啊。你怎么这时候过来?” 谢灵保笑眯眯地说,“来买点药。” 大姐姐上下打量他,“跟着王珏练拳击,还会生病?” 谢灵保睁大眼睛,“什么拳击呀,灵保弱弱的,才不会打拳呢。” 顾猜猜面无表情,“装什么装,现在又没监控。” “…..你也收到休假通知了?”谢灵保嘴角抽搐,“怎么就我一个人不知道这事儿?” 顾猜猜捋了捋长发,“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局里根本就没给你发。” 谢灵保不爽,“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怕你趁机搞事,又闹出违规操作.....”顾猜猜一脸怀疑,“你到底来包什么药?心理咨询你从来不肯,身体检查你又不屑一顾,难道......” 她的目光停在谢灵保的下身,“你不行了?” 谢灵保点头,“确实和这个有点关系。王珏去哪出诊了?剧情任务不是都停了么?” 顾猜猜眼神同情,“就是因为都停了,有人却在这种时候预约心理咨询,他好奇呗,就去了。哎,听说其他区出了好多BUG,说不定这个也是呢。” 她不以为意,“不过等系统修好,肯定直接清理了,王珏也不知道瞎凑什么热闹,非得去看看BUG长什么样。” 谢灵保发愁,“他有说几点回来么?” 顾猜猜摇头,“没有哎,那个病人挺神秘的,身份资料什么的都没透露,王珏被接走的时候,还被蒙上眼睛了呢。” “讳莫如深,估计病的不轻。” * “砰砰。” 病的不轻的贺烯敲了敲门。 “请进。” 声音闷闷的,像是罩在什么里面。 刚进门贺烯就皱起了眉,白大褂医生坐在桌子后面,脸上罩着一个黑头套,手还被捆到了一起。这哪是请来的医生?分明就是绑来的。 陈叔跟在后面,低声解释,“夫人说,必须这么安排。您和医生聊天的事,绝不能被别人知道,医生本人也不行。这......对您名声不好。” 贺烯走过去坐下,“我理解母亲的做法,但不能认同,这是对医生的不尊重,还是解开吧。” 陈叔犹豫,“可是夫人......” “万一看见你的脸后,我就被灭口了呢。戴着吧。这样会让我更有安全感。”王珏直接进入正题,“听你母亲说,你精神方面出了些问题,你自己也这样认为吗?” 贺烯想了想,“医生,您有信仰吗?” 王珏:“当然,我相信科学。” 贺烯道,“如果有一天,发生了连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事,您是会坚定信仰,还是去寻求真相?” 王珏翘起二郎腿,黑布后的脸上兴趣缺缺,“你指的是鬼神?” “不,我说的是维度。”贺烯敲了敲桌子,“行为动作产生的声音我们都可以听到,也就认为自己处于三维空间,是立体的。但如果这只是一种错觉,它仍旧是科学,但用科学的理论已经站不住脚。这种情况,该归类进玄幻,还是未知领域?” 王珏沉默了会儿,“所以你认为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不过就算是假的又怎么了,每个人都是小蜉蝣,不该去想着撼动大树。你说对吧。” “不,我认为是真实的。”贺烯笑了笑,“我只是觉得,这种真实还不够完美,科学、佛教徒、基督,都太过单薄,如果再多一层信仰,对世界的认知可能就变了。那时的你,会想当巨树,而不是蜉蝣。” 王珏的二郎腿放了下去。 “….新的信仰?是什么?” 门口的陈叔:“.......” 夫人,怎么办,连心理医生都入道了。 夜幕时分。 王医生被一辆黑色商务车送回了诊所。 他手里攥着一个头套,表情凝重,看着椅子上等了半天的谢灵保,半天没说话。 谢灵保眯眼,“你出个诊怎么成这样了?” 王珏大手一挥,“走,跟我打两局。我需要发泄。” “到底怎么了?” 谢灵保接过他递来的拳套,“你这幅大彻大悟的模样是几个意思?” 两人在拳台上站定,王珏二话不说就冲上来挥了一拳,谢灵保闪身躲过,眼睛一亮,“以前还总让着我,今儿个倒挺懂事啊。” “老谢,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在穿书局上班?工资不高,假期还少,干的活也很缺德,爽别人不爽自己,图啥呢。” 王珏一边说一边打,像是要把多年来窝在这儿开男科的痛苦全发泄出来,“我曾经!可是个将军啊!我的梦想是要上战场杀敌的!” 谢灵保又躲过一阵拳风,“.......开男科怎么了,服务同胞让雄性重振雄风,你可是白衣天使。” “那你呢?你以前可是无限恐怖文里的关卡恶魔,谁提起你不喊一声屑王,现在呢?你打奶嗝都快打出胃穿孔了!” 谢灵保:“…….” 王珏心事重重,“算了,不说这个,你这几天千万注意点,一定要跟主角搞好关系,别崩人设,不然等他体验完回去了,给你打个服务差评,到时候你工资又全都没,再跟我似的,穷到改行,跑来当什么地下医生.......” 看王珏的状态,今天大概不是买药的好时机。 “呃。我把主角打了。” 王珏:“什么?!” 谢灵保:“他的头流血了。” 王珏:“……….什么??!!” 谢灵保安慰,“别担心,只是晕过去了,没死。” 王珏:“……………” 5. 005. 陆昀升猛地睁眼,躁狂的情绪压都压不住。 他浑身都在疼,头是最疼的,稍回想一下都觉得青筋在蹦。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黑暗,有东西蒙着他的眼,他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脚也被捆住了,绑的很紧,根本动不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呜呜呜,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打陆哥哥!你快放了他!有本事你全冲灵保来啊!” 是谢灵保的声音。 不远处又响起另一个,“呵,你算个什么东西,冤有头债有主,我找的就是你家陆哥哥!” “呜呜呜我不许你伤害他!”一阵叮了咣当的声响后,那嗓子粗糙的男人一声痛呼,“你居然敢咬我?!” 接着就是哭声骂声吵闹声,不一会儿还传来了警笛长鸣。 “你小子给我等着!”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很快消失了。 一股甜腻的气息靠近,颤抖着解开了眼前的布,陆昀升看到了谢灵保哭红的眼睛和青紫的嘴角,还流着鼻血。 他衣服凌乱,眼里全是惊惧,“陆哥哥.....你怎么样?还好吗?” 陆昀升被他脸上的惨状堵住了要质问的话。 我到底怎么晕的?刚才那人是谁?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但所有的疑问都被他的哭声制止。 他情绪激动,结结巴巴,又可怜又委屈,“刚才,刚才有个人突然出现在你身后,一下就把你打晕了!” 他脸不红气不喘说得飞快,“呜呜呜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保护你我不想你被他伤害但我太弱小了我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看着他把你绑起来呜呜呜我就趁机报警了我真的好怕呜呜呜陆哥哥你怎么样啊你还好吗呜呜你痛不痛!看到你痛我也好痛!我......” 陆昀升好不容易插进一句话,“送我,去医院。” 一阵兵荒马乱后。 两人都包扎完毕,各自分开跟警察做了笔录。 因为事发场地不是很健康,还留了一堆仿佛要迷.奸的作案证据,陆昀升说的含糊其辞,只要求警察尽快调查走廊监控,找到那个人是谁。 谢灵保笔录做的快,连比划带描述,把这个寻仇偷袭殴打案说的有鼻子有眼。 殊不知一切都只是他和王珏在屋里练了个拳。 至于走廊监控,也根本查不着。 因为王珏是从窗户走的。 编完故事的谢灵保无所事事逛去了贺烯的病房,打算看看病毒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声音。 贺烯的病房里比起白天萧瑟了许多,这回只有三个人,都离得远远的,显得有些疏离陌生。 陆延恩穿着正装坐在沙发上,长相英俊,只有眼角的细纹暴露了年龄,在他身旁还坐着同样高颜值且年轻的贺水清。 他们看上去很般配,却很少出现平等的眼神接触。 贺水清的坐姿有点僵硬,目光紧盯床上的贺烯,“你确定不再住两天院?真的要回学校?” 贺烯点头,“我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我还有很多要做的事。” 陆延恩淡淡道,“你确实该做些正事了。找个合适的时间接手A市的公司吧,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说完又低声问贺水清的意见,“你觉得呢?” 贺水清面露犹豫,却又很快答应,“听你的就好。” 贺烯却直接拒绝,“我还没有运营一家公司的能力和经验,如果您实在想我去,我会加入学校的沙盘模拟训练先尝试一下,但我个人认为,先把书读好才比较重要,就算进公司,也是先进基层学习锻炼,而不是直接接手。” 陆延恩愣了一下,“......沙什么?”他皱起眉,“不用这么复杂,你只需要去管理,当发号施令的就行。” 贺烯问,“A市的公司主营什么?都有哪些部门?我的专业是否能派上用处?我的能力又是否有发号施令的资格?我是不是还要考些验证自身水平的证书?” 陆延恩:“......” 商界大亨沉默着,脸色铁青,好像有一堆话憋在喉咙,想说都说不出来。 他当然无法回答,因为小说里没写这个。 角色的脑子里当然也没装。 大亨就是大亨,谁还把怎么当上大亨和怎么经成巨商的专业知识写进小说里?反正这本没有。 气氛僵持,尬出门外。 站在门口的谢灵保终究是偷听不下去了。 贺烯身上这病毒简直有要烧掉整本小说的威力,再不出去阻止,世界都要塌了。 “烯哥哥!灵保来看你了!”谢灵保冲进屋内,直接扑到了贺烯的胸口上,还蹭了两下。 没有听到贺烯说话,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手底下的身体又暖又硬,还散发着洗衣液的香味。 “.....是灵保啊,既然你来了,那就多陪小烯说说话吧,我们先回去了。”贺水清拉着陆延恩的胳膊往外走,“小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门“咔嚓”一声合上。 谢灵保这才抬头看向贺烯的脸,赫然发现他并没有要推开自己的意思,甚至搂到了腰上,表情平静地对上视线。 贺烯的瞳孔颜色很浅,像蒙了层雾,他好像就站在雾的后面,仔细的,剥皮拆骨般观察自己。 后背发凉。 谢灵保赶忙挣开他,乖乖坐到了床边的小凳子上。 “烯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冷雾散去。 贺烯终于开口,问得严肃又认真。 “你四六级考了吗?” 6. 006. 谢灵保张了张嘴,连个“呜”都没发出来。 他被这个问题搞的有点迷茫。 “我,我没考。” 贺烯浅浅分析,“开学已经大半年了,你我同校同系,课都没怎么上,四六级也都没考,可见过去的时间都是在消耗青春。这对未来的我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他略一思索,“明天就回学校上课吧,合理安排时间的话,今年就能报名考试。”他顿了顿,“在此之前,你还得跟我回趟家,可以吗?” 谢灵保跟看大猩猩一样看他,人设还没丢,“呜呜呜,烯哥哥你要我跟你回家做什么呀?我,我都跟你说很清楚了,我以后只去陆哥哥的家,才不会跟你.......” “别误会。”贺烯打断他,“我不喜欢你了。” 谢灵保愣了一下,“啊?” 贺烯顺手拿起桌上的苹果削了起来,他手指修长,骨骼漂亮,削出来的苹果都眉清目秀。 削好的苹果放到了谢灵保的手上。 “虽然脑子清醒了,但记忆还在,以前的我也是我,我见到你,还是觉得欢喜,想照顾你,想对你好。但我能分得清,这绝对不是喜欢。” 他言简意赅,“因为我是直男。” 谢灵保:“.......” 好家伙,曹植七步作个诗,你中个毒还把自己掰了直? 这谁不说一声,好毒。 “呜呜呜呜呜呜,烯哥哥,你在说什么呀,灵保....灵保完全听不懂......” 说实话,贺烯有点幽默,他演的有点想笑。 “呵呵。” 有人替他笑出来了。 谢灵保表情僵硬,“烯哥哥,你笑什么呢?” 贺烯撑着头看他,不是在冷笑,而是眼里真的盛满了友善的像看幼儿园后厨里养的小猪般的笑意,“我在笑你,以前还不觉得,现在看你这样,有点傻。” “傻”后面明显还有个字,但被他礼貌的省去了。 “其实没有必要喝那么多牛奶,你早就过了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八瓶的喝,不仅没有营养,还会引起肾功能障碍。打嗝频繁也不是好事,有可能得了胃溃疡。得尽快去检查。” 他接着说,“还有你平时走路,总喜欢哒哒哒地跑,偶尔还行,总这样,脚底板不会痛吗?” 谢灵保:这他妈还用你说?! 脸上愣是憋出一丝笑容,“烯哥哥,你好好休息,我会去检查的。我就先走了。” 贺烯点点头,“那我们一起走吧。” 谢灵保正要摆手,就听到门响了一声。 陆昀升头绑胶布脸颊青肿地走了进来,“又想缠着他到什么时候?” 被暴打后的陆昀升情绪很差,带着想要发泄的念头冷冷讽刺,“贺二少爷是完全不要脸面了么?瞧你这幅样子,像条吃不到肉骨头的狗。” 谢灵保想解释,这块儿又没台词,他得现编。 懒得编,还有点想看热闹。 气氛沉默片刻,贺烯缓缓道,“刚才我一直没问,谢灵保脸上的伤,难道是跟你打出来的?” 他又摇摇头,“伤口不对。如果是谢灵保打的,你不会伤成现在这幅好像被一万头牛踩过脸的样子。” 陆昀升:“.......” 他怒急,又被堵的无法反驳,差点噎出内伤,只能朝谢灵保勾勾手,“出来,跟我回家。” 谢灵保赶忙道,“陆哥哥,我明天要去上学,不能去你家住。我想好好学习,让自己更有能力站在你身边,这样就可以为你做更多的事了!” 陆昀升直接走过来拉起他,“在我这儿,没有‘不能’两个字。” 贺烯插嘴,“你不能不顾他人意愿,强行做决定,这是犯罪。你的伤也不能一夜便好,这是常识。” 陆昀升:“..…...” 脑子烧坏的贺烯嘴炮功力猛涨,陆昀升完全不是对手。 谢灵保忍不住想笑,也确实没忍住,扶着床笑出了声,还好他存有理智,笑了两声就硬是把笑憋成了哭,声音颤抖,“哈呜呜呜呜呜,你们不要吵架,不要为了灵保针锋相对,灵保根本不值得你们这样做,呜呜呜哈啊哈呜呜呜,我今晚回自己家了啦,只要你们不吵架,灵保怎样都可以的!” 这病毒真的有点可爱,谢灵保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他甚至有点想被感染。 “烯哥哥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为防止自己再破功,谢灵保拽着陆昀升匆匆离开。 留下贺烯一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沉思。 * 刚出医院,陆昀升就找了个拐角,直接把谢灵保压在了墙上。 做了个极其标准的霸总壁咚。 “你为什么还去看他?旧情复燃了?” 谢灵保看着陆昀升失去形象的肿脸,嘴角抽搐,“呜呜陆哥哥,你不要这么想我,我有多喜欢你,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他情真意切,“我愿意为了你付出生命,就算被......” “行了。”陆昀升止住他的话,“今天的事,我确实要谢谢你。但下不为例,做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万一你没能报警吓跑那人,你早就见不到我了。别把自己置身危险,懂吗?” “更何况,我不需要你救,也能把问题解决。”他一点点靠近,似乎想吻上来。 谢灵保头大如斗,看着他闭上眼睛,还是张逐渐放大的五彩斑斓脸,脑子里就一个字,“逃。” 逃他妈到天涯海角。 谢灵保一把捂住他的嘴,“陆哥哥!你不要这么说!我不许你这么说!” 语气是加倍情真意切,“不管前路有多危险,只要是为了你,我甘愿赴汤蹈火,甘愿付出我的一切!只要你说出一句,你需要灵保。” 陆昀升心满意足的被打发走了。 谢灵保扶着墙差点吐出胆汁。 医院里灯火通明,仿佛照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谢灵保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义无反顾地又回去上到三楼找了内科挂了个胃病专家号。 总是吐,被恶心占半分之九十,剩下百分之十恐怕就是胃溃疡。 7. 007. 学校是个剧情占比不重的场所。 谢灵保在主线开始前就没怎么去,整天都围在陆昀升身边,经历的全是豪门恩怨,和青春校园完全搭不上关系。 总的来说,有点陌生。 在谢灵保的记忆里,他只待过废弃、血腥、恐怖、杀人案频发类的学校。以致于当他站到校门口的时候,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走进去。 太刺激了,这里居然全是活人。 “你看那是谁?” “谢灵保?是他吗?” “就是他就是他!听说他在给那个陆家大少爷当小情人,都没来过学校,天天混吃等死......” “贺男神喜欢的人就是他?也就一般啊。” “废物一个,还跟个娘们似的天天哭。” 是了,小说里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都是当面来的,恨不得拿个大广播对当事人耳朵讲。 好像大家考上这个商学院都不是为了学习,而是来吃豪门瓜。 谢灵保轻叹,这下不是很陌生了。 众人站的远远的,视线盯得紧紧的,全都在目送这位小少爷,小少爷也不怯场,背着书包迈着标准的“哒哒哒”小步,走T台似的走进了班级。 原本热闹的班级顿时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他。 “这是......谢灵保?” “他居然来上课了?他......” 谢灵保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合着校门口的盛况这里还要再来一遍。 他实在懒得听,戴上耳机就往最后一排的窗户边走。 这儿位置好,清净,凉爽,微风拂面,充满了阳光校园的舒适感。 实在是,太适合睡觉了。 坐下后他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松松软软散发洗衣液香味的云朵枕头,垫在了桌子上,然后趴了上去。 谁说来学校就是好好学习的,他是来休假的。 “谢灵保怎么突然变高冷了?你们看到没,他翻了个白眼!” “他还趴那睡觉了!他怎么没嘤嘤嘤地哭??” 议论间,有个人直接走到他桌子前猛踹了一下,“你就是谢灵保?”语气很嚣张。 谢灵保的耳机都被震掉了,他抬头看过去,来找茬儿的是个帅哥,眼尾上扬,瞳色发亮,有种艳丽张扬的美。 哦豁,熟面孔。 此人性格特别,又拽又酷,率性坦荡,身上全是待挖掘的闪光点。 如此魅力十足,当然是小说里非常重要的角色。 没错,他就是主角受裴言,唯一一个让陆昀升掏心掏肺深深爱上的人。 裴言不畏强权,独立自我,仅仅用“优秀”二字都无法概括。 他和陆昀升走的是相爱相杀路线,一点一点把疯批的陆昀升□□成了二十四孝老公,相当有手段和魄力。 但这也是在后期了,当前剧情里,他和陆昀升还不认识,出现的戏份都是在贺烯的场合。 说起来,这还是个多角恋情。 贺烯这会儿还是裴言的初恋,裴言从不遮掩自己的情意,喜欢就说,真诚热烈,但贺烯瞎着狗眼,只顾喜欢自己的小竹马谢灵保,根本看不到裴言的付出。直到后面贺烯被谢灵保背叛,看透了他的愚蠢和卑劣,才明白裴言有多好。 但一切都晚了,裴言明明白白告诉他,“我现在爱的是陆昀升。” 所以从头到尾,贺烯都在当男小三,他爱上的永远都是选择陆昀升的人。 真是可悲可叹。 “看什么呢?我找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警告你,别以为贺烯脾气好,就随你拿捏利用,真当我看不出你安的什么心?” 裴言确实聪明,一早就看出谢家小少爷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就想替贺烯来教训了,可一直没找着机会。 他不是因为嫉妒,而是真心的为朋友两肋插刀,是个仗义的好孩子。 熟读剧情的谢灵保非常欣赏他,甚至有点想撮合他跟贺烯在一块。 那陆昀升也太差劲,根本配不上这么...…. “你听没听见我说话?”又是一脚踹上桌子。 谢灵保:“......” 这小孩哪都好,就是脾气太暴。 “呜呜呜,你是谁呀,干嘛要这样对我......”谢灵保哼哼唧唧,“我都不认识你......” 男生胳膊一撑,气场强大,“那我今天就让你认识认识,我叫裴言,是贺烯的好兄弟,以后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监视下,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了对不起贺烯的事儿,你就等着挨揍吧。” 谢灵保眼眶里瞬间涌出泪水,看向他身后,“烯哥哥.....他,他欺负我。” 贺烯背着包站在身后,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然后一脸淡定地绕过裴言,坐到了谢灵保旁边的空位上,“有什么事等下课再说。” 裴言皱着眉,“你还要跟他坐一块?他这段时间怎么舔你那个继兄的你难道不知道?他明明知道你俩......” 贺烯打断他,“我正想问你,你是不是有个课题,在跟着学生会会长的小组做?” 裴言愣了下,“是啊,你怎么知道?” 贺烯说,“做完别急着交,记得备份一下,留个底。这样更安全。” 一旁的谢灵保也愣住了,这段儿剧本里有,裴言的课题之后会交给学生会会长,但那个人却偷偷改了内容,加入了网上已有的论点,导致裴言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在骂他是抄袭狗,他没有证据自证,就因为这件事万念俱灰地跑去酒吧喝酒,从而遇到了陆昀升,和他有了初次交集。 贺烯身上的BUG怎么这么诡异,连这种剧情都提前预知了? “你在关心我?”裴言低声问,带着点期盼的意味。 再嚣张的人面对感情,也会变得踌躇紧张,手足无措。 不愧是主角受,真可爱。 谢灵保默默欣赏着。 “你的性格太毛躁,还很容易相信别人,再这样下去,容易出事。”贺烯说。 裴言伸出胳膊搭到他肩膀上,亲昵道,“那你就待在我身边提醒我呗,有你在,我肯定踏实。”他指指前排位置,“坐我那儿去?刚好给你看看课题内容。” 俩人站一块的画面美的谢灵保都想磕。 什么直男?怕是昨天那会儿没遇上这个让他弯腰的小帅哥吧。 谢灵保思索,难道贺烯提前知道了结局?想逆袭想打脸?把陆昀升的正牌小受抢到手? 这样任他们发展,会不会影响后续任务?会不会影响到主角攻体验,导致自己工资被扣光?这多少得干预一下吧? 谢灵保面上平静,脑子里风云变幻。 算了,好累。 这几天明明是休假日,干嘛上赶着工作?又不给发奖金。 不管了,爱咋咋吧。 谢灵保一头栽枕头上,打算继续睡觉。 塞耳机前却听到一句,“不了,我坐这里就行。”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分不清好坏非把鱼目当珍珠的贺男神坚持坐到了谢灵保旁边。 “到底怎么想的啊,喜欢那么一个废物......” “就是,裴言哪里比不上他?” “裴小言看上去好难过......” “都怪那个谢灵保,他肯定趴枕头上装哭呢!就为了不让贺烯扔下他!” “真心机,占了一个大少爷还不够,还想把二少也占了......” 众同学面露不甘,恨铁不成钢。 贺烯从背包里掏出一沓子书,看向周围的同学,“罗教授之前组织的沙盘活动现在还有进行吗?” 同学:“......什么活动?”他们想了半天才回忆起,“哦,那个啊,那个,那个只是提了提,没有开始啊。” 贺烯说,“听说之后会有赛事活动奖金,金额高达十万,不如这周就组织练习,搏一搏?” “什么?这么多?!”同学A难以置信。 同学B:“怎么没听说这个事儿??” “赶紧学起来啊!以前居然都没关注过......” 看热闹的全都埋头翻起了书,再无八卦的氛围。 点醒众人的贺烯深藏功与名,转头拍了拍早已睡过去的谢灵保。 “醒醒。” 人哼哼两声,没动。 贺烯把他的耳机摘掉,又拍了拍,“既然来了学校,就好好读书。以前的你可不会来这儿睡觉。” “......”谢灵保抬头,睡眼惺忪的撒娇,“烯哥哥,嘤嘤嘤,灵保太困了,就想小憩一下,为什么非要吵醒灵保呢。” 贺烯把枕头抽走,换了本书塞过去,“其实你没有必要每句都要带上‘灵保’两个字,我当然知道你是谢灵保。打起精神来,我给你准备了全套的复习课本。” 谢灵保:“……” 四节课终于熬完,终于结束了。 谢灵保深刻意识到,自己找的休假地不是很正确,没有轻松,只有疲惫。 明明全都会却只能装成啥都不懂的蠢样子,实在太累。 临走时,贺烯还要拉他回家,说要给他看样好东西。 如果不是贺烯的表情太正直,那样子简直就像个精神病院护工在引诱病人回院治疗。 这种特殊时期,还是尽量和主角们保持距离比较好。虚假人设在戏份不多的小角色面前怎么崩都无所谓,但在主角面前,能憋则憋,以防系统修好后导致任务难度提升。 就在他嘤嘤嘤想方设法不去的时候,贺烯接了个电话。 说是他在医院时住隔壁的病友,想来问道,请他指点迷津。 谢灵保:“.......” 是我不理解的领域。先跑再说。 趁贺烯没注意,他拔腿就蹿,刚跑到学校外的小巷子,就撞上一群人,又是熟人。 带头的染着红毛,胳膊上还纹着米老鼠,这不就是之前陆昀升雇来堵他的小混子么。 那天细雨绵绵,万里乌云,少年被围着欺辱时,陆昀升像英雄一般从天而降,挡在谢灵保身前,还点了根烟,轻描淡写的装逼,“都给我滚。” 混混们就滚了。 这次混混堆里还多了一个人,也熟得很,正是陆昀升的狐朋狗友,三大纨绔之一的黄旭。 他没注意到谢灵保,正和混混头子大声密谋。 “上次你们那活儿干的真不错,那小娘炮现在对陆哥那叫一个死心塌地,反正都有经验了,就再干一回啊!帮我堵住那小野猫,让我也来救一回,也得达成陆哥那效果才行!” 什么小野猫?黄旭连只猫都不放过? 这也太变态了。 眼前这出儿可没在剧本里发生过,相当陌生且新奇。 谢灵保背着手,悠悠哉哉就走过去,然后挤进去,探出头,一脸天真和好奇。 “什么小野猫呀?” “当然是裴家小公子裴言啊!他长得可真带劲,我一定得…….”黄旭说一半僵住了,扭头看过去,“小,小娘炮?!” 谢灵保嘴巴一嘟,脚一跺,“哼,旭哥哥难道不知道‘小娘炮’这个词是在性别歧视吗?小娘炮怎么啦,又没轰进你家。” 他眼角含泪,委屈的不行,“旭哥哥真不是个好东西。灵保,灵保好想拿小刀刀割掉你的小唇唇哦。” 008. “你个小娘炮还挺狂啊。” 混混头子李瞬扒开黄旭,派头很足地走过来,“上次不过拿刀划了你一下,就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我也就见过女的那么哭,难不成,你根本不带把儿?”他眼神猥琐地往下三路上瞄。 谢灵保满脸惧怕,却往前迈了一大步,仰头看着李瞬,轻声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秘密,藏在心里很久了。” 李瞬笑的贱兮兮,“怎么,你还真是女的啊?” 谢灵保伸出两指,嫌弃似的捏住李瞬满是肌肉的胳膊,“不,是职业啦。我以前哦,是干屠夫的,力气超大,每天的工作可不是哭唧唧这么困难的事,以前超轻松的,只用扛把斧子,剁来剁去呜……” * 教室里的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贺烯还端坐在座位上,腰身挺拔,慢悠悠地写着什么。 他的字很漂亮,字和字的隔间都像精心测量过,只是内容邪门儿得很。 【实验一:恶毒反派。 提议他将黑化反其道而行,对主角二人所要做的任何事全力支持,甚至为他们扫平障碍,必要时候可以捐钱。 实验二:带球跑女主。 建议她主动找到孩子的爸,让其承担起抚养血缘的义务和责任,不管结婚还是分手,都要依照法律条规给孩子一个正常的户口。 实验三:裴言 避开被构陷之祸,间接打乱初遇剧情,观察后续变化。 实验四:谢灵保 先拿水管滋一滋,之后......】 贺烯收起笔,有些犹豫。 如果淋过冷水后,他还是没有清醒呢?如果他还是对陆昀升情根深种,任由他折磨欺辱,最后被丢给手下玩弄,死相凄惨呢? 如果真是这样。 那就必须提前从陆昀升下手,解决根源,才能解决问题。但现在的自己太弱了,还不能和天道维护的主角硬碰硬。万一觉醒状态被清除重置,那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 看来传道士得继续做下去。 说高尚点的话,有信仰,才有希望。说低劣些,有人,才有棋子。 “贺烯!你怎么还没走呢?”裴言站在教室门口冲他喊,“一起啊,我开车送你!” 贺烯不慌不忙地把东西收起来,“不用了,我得去找谢灵保。” 裴言一脸不爽,“你不是吧,还要找他?你没看见刚下课人就跑没影了,躲你跟躲老虎似的......”他冲过来揽住贺烯的肩,“别去了呗,咱上酒吧玩一玩?放松一下?” 贺烯一边婉拒,一边打谢灵保的电话,但每一个都被毫不留情的摁了。 谢灵保现在很忙。 根本空不出手接,他右手拿手机,看着不停打来的号苦恼,左手却是扭着混混头子纹了米老鼠的胳膊肘,扭成了麻花状,甚至能听见声声脆响和并起的惨叫。 “谢哥!谢爷!谢大爷!你别!别再使劲儿了!!疼疼疼疼!!!” 粉头发的少年皱着眉,嘟着嘴,哼哼唧唧地把手机放进兜里,“根本没怎么使劲儿嘛,别把灵保说的那么粗暴!灵保只用了五分之一的力呀,你们几个快瞧瞧,李大哥这么强壮的硬汉怎么也掉眼泪了?看来会哭的不只是女人呀,还是说.......” 他的视线移到李瞬的下边儿,语气怀疑,“你这里断掉了?” 黄旭已经吓的躲到了小弟们身后,一帮人全都缩在角落看这传说中的哭包小甜心顶着张无辜脸行凶。 “上次你们也把我堵在小巷子里,还拿好大一把刀刀砍灵保,把灵保粉嫩的小胳膊上砍出好大一个口子!流了好多好多血呢!你知道灵保痛了多久吗?” 李瞬泪流满面,疼的抽搐,疯狂喊着,“谢哥!我真没想砍你啊!是陆昀升命令的!说得做的真实点儿我才那么干的啊!是我太怂!我连女人都不如!我就是个垃圾!您放了我!我胳膊真的断了!!!” 谢灵保还不满意,“什么?连女人都不如?女人就普遍很弱吗?呜呜呜,人渣渣!灵保真的好讨厌你们这种嘴巴里喷粪粪的人哦,”他看向瑟瑟发抖的黄旭等人,“灵保好想把你们一个个都.......” 刚才好像看到了什么眼熟的东西。 谢灵保赶忙看了回去,有两个人正并肩从学校里出来,还刚好就朝着这个方向走。 哦,是小野猫裴言,身边还跟着一只小直猫。 麻烦了。 谢灵保二话不说把李瞬扭成花的胳膊扭回去并缠到了自己脖子上,眼泪一秒落下,嘴里阴森警告,“辱骂我,挟持我,欺负我。速度。” “是......是!”李瞬一边擦泪一边招呼小弟,“快!快听谢哥的!赶紧围上来!” 黄旭连滚带爬,脸色惨白地抖着手指指向谢灵保,“你......你个小娘......娘......谢哥!你是真男人!你就是我小爸!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 “旭哥哥,好好演,一会儿要是露馅,灵保可就真的控制不了力气,把你的小胳膊变成小螺丝了哦。” “是!一定!一定好好演!” “呜呜呜呜.......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到底为什么要伤害灵保!呜呜呜呜.......快放开我…….” 裴言早就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已经冲了过来,尽管不喜欢谢灵保,他也还是压不住想行侠仗义的热血劲头,上来就一脚踹翻了李瞬,把谢灵保扯到身后,“你们是谁?怎么敢在这儿欺负人的?!” 谢灵保抓住他衣服,抽噎着说,“他们......他们说,因为看到灵保长得太可爱了,就忍不住把我拦住,灵保,灵保好委屈,难道现在长得可爱,也是一种错了吗?” 裴言:“......” 黄旭:“......” 李瞬和众小弟:“.......” 只有揣着手站一旁跟看戏似的贺烯,针对这句话评价道,“笑死。” 谢灵保:“…….” 李瞬和黄旭等人故作凶恶,眼角却十分潮湿,看着裴言像是看到了救星,恨不得马上撤离,脚都伸出了一半,“我,我们这就走,我们再也不敢了,这就走这就走......” 一帮人拔腿就跑,生怕再出什么变故。 可刚跑出视线范围,李瞬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带上黄旭,晚十点卡司酒吧见。 署名:小甜心】 李瞬心在烧,手在跳,好像约他的人不是小甜心,而是刚发现变异的洪土猛兽。 他妈的不敢不从。 “呜呜呜,言哥哥,烯哥哥,谢谢你们救了灵保,灵保真不知道该怎么感......” 裴言打断他,“你烯哥哥什么时候救你了?他根本就懒得出手。”接着很故意的笨拙的挑拨,“看来你在他心里也不怎么重要嘛。” 谢灵保忐忑地偷看了贺烯一眼,脸上闪过一丝落寞,“是的呀,烯哥哥昨天确实告诉我,他不喜欢我了。” 裴言眼睛一亮,“真的?” “呜呜呜,好难过。”谢灵保揉了揉眼睛。 裴言忍不住嘲讽,“你又不喜欢他,你难过什么?你还真想脚踏两只船啊?” 谢灵保哼唧,“才不是呢!贺烯根本比不上我的陆哥哥,陆哥哥才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他扬起下巴,“你是没见过陆哥哥,你要是见了,肯定也会爱上他的!” 裴言冷笑,“绝无这种可能。”他眼神坚定,“我只爱贺烯一个。我会追到他的。” 谢灵保扯了扯嘴角,“希望如此吧。” 走在两人后面的贺烯不知道听没听到,他闲庭信步,走走停停,还有心情赏风景。 “等等,我车就停在这儿。”裴言看了看谢灵保,“我要送贺烯回家,你呢?” 言外之意表达的很清楚,你是电灯泡,自觉点别跟着。 谢灵保求之不得,“你们先走吧,我要去买块小蛋糕吃,灵保肚子饿饿了。” 贺烯却快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腕,表情诚恳,“贺东方已经长成大马了,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它?” 贺东方是贺烯的宠物马,上次见面是一年前,的确很久了。 毕竟也参与了亲手喂养的剧情,谢灵保是想念的。但他很清楚,宠物和人一样,一旦构建感情,就会越陷越深,很难抽身。 不如及时斩断,省的以后做梦都梦到小马威风凛凛的身姿。 “不想。我最讨厌马了。”谢灵保转身就走。 贺烯静静地看他的背影,觉得心脏位置很是轻微的刺痛了一瞬。 轻的差点都没感觉到。 或许,是觉醒前的情绪。 它还存在,只是消散的太慢了。 “谢灵保就是个白眼狼!你还理他干什么?!早知道我就不救他了!”裴言义愤填膺,都想追上去揍他两拳。 贺烯垂眼,像在说给自己听。 “他在睡觉,把他叫醒就好了。” * 贺烯独自回到家,穿过院子里的走廊,直接去了后院。 这是陆延恩特意划出来的空地,人工绿茵覆盖了整整一大片,有池塘,有花圃,还有马厩。 说是乐园,让他尽情欢乐的后花园。 贺水清因此感动不已,还给陆延恩生了个孩子。是个女孩,花圃就是她一点点种出来的。 三年前她出国读书后,这地方就是贺烯在帮忙照顾,只是这些日子住在医院,都没人来浇花,有几盆已经枯萎,站在一旁的小马也显得无精打采,精神颓靡。 贺东方拥有奶油色的皮毛,黑色的马鬃,体格健壮胸廓身长,看上去似乎是健康的。 但在故事里,它的下场也一点都不好。 “咴咴——” 东方看到他,立刻叫了起来。 贺烯走上前,摸了摸它的鼻子。 “你说,我救得了你们吗?” . 距离并不远的另一栋别墅里。 黑灯瞎火,氛围惊悚。 “哒,哒,哒。” 这次不是走路,而是水滴声,一下下的在空旷里回荡。 像极了房子在哭。 三楼浴室,地面墙砖全都是粉色的,只有中间的浴缸,漆黑的像一团被污染过的泥。 谢灵保就躺在里面,冷水盖住了他的口鼻,眼睛,和已经泡到发白的身体,冰冷,诡异,像具刚被溺死的尸体。 而他只是在练习闭气而已。 因为剧本为他设定的死亡,就是被人折磨到遍体鳞伤后扔进湖里。 他要憋够四分钟,让岸边的人确定他的死亡后,再进行尸体回收。 程序有点复杂,但也算能解后顾之忧了。 一股气泡升起,他猛地起身,水珠颗颗翻滚掉落,冻的他嘴唇都发了紫。 他把遮住眼睛的头发捋向脑后,随手披了件松散的浴袍走到落地镜前,捏着自己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一番。 苍白,阴郁,是压抑多年才熬出来的病态工作者将死气质。 隐约还有想把老板放血的欲.望。 真憔悴啊。 果然,一旦接手了烂工作,碰上烂甲方,再残忍的魔也会变成畜。 他拿出手机扒拉出一个隐蔽的群聊,发了条信息。 “上次被割伤,局里承诺给我发五万奖金,什么时候打款?” 群里静默,仿佛空无一人。一百多个在线的,全跟死了一样。 半晌,下面才跟上一段。 “是这样啊,小谢。局里最近的情况很复杂,上上下下都忙的焦头烂额,银行呢,也出了一点问题。所以啊小谢,形势严峻,奖金的事儿,就先放放,你可要体谅我们啊。” 谢灵保回复:“好的,一定配合。领导们放心,我一定维持好C191的秩序,等系统修好,你们会看到一个,按部就班,井然有序的美好世界。” 放下手机,他深呼一口气,眼睛直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但是没有奖金,员工心碎,想小小的发泄一下,可以体谅吧?” 卡司酒吧。 二楼的包厢里。 陆昀升正顶着一脸青紫喝酒,大有饮去所有烦恼忧愁的架势。 “袭击你的人还没找着?”推门而入的男人长相俊美,戴着金丝眼镜,标准的斯文败类脸,一边脱大衣一边嘲,“你的脸像被人草了,破破烂烂的。” 陆昀升冷冷地瞥他一眼,“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沈一流把衣服扔到跪在沙发边的少年身上,“去,挂起来。” 少年听话地把衣服抻工整,挪到衣架旁,艰难地直起腰挂了上去。 他穿的很少,胸膛还挂着什么东西,摇摇晃晃,疼的他“哼”出了声。 沈一流欣赏了一番,懒懒道,“看来你的口味没变,还是喜欢这种又清冷又骚的。”他挑眉,“所以当我听说,你为了那位谢家小少爷,大动干戈雇人演戏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陆昀升冲地上的少年招招手,“我的确喜欢这种,今晚就是来找他放松的。” “看着谢灵保那张脸,我才是真的毫无胃口。” “那怎么还会因为想睡他,被人打了呢?”沈一流像只老狐狸,话里有话,偏还说一半就不说了,“黄旭呢,怎么没来?” 陆昀升烦躁道,“不知道,电话都没打通。”他顿了顿,解释,“我不是因为想睡他被打,只是凑巧碰上。谢灵保虽然蠢,但的确爱我爱的无法自拔,这一点不用怀疑。” 沈一流摊手,“行吧。我也只见过那小玩意儿一面,他做作的模样实在让人…….嗯…….深感不适。可惜上次你们约在俱乐部,我没能凑成热闹,要不然,就能看到失魂落魄的贺二少了。那才是真稀奇。” 陆昀升拉住少年脖子上的银色细链,晃了两下,“可惜什么,你以后见的次数会很多。” 他说,“这次来,其实是有件事要拜托你。” 沈一流端起酒杯,“说来听听。” “你的调.教手段比我专业,不如在这儿开间私密性强的屋子,替我给谢家小少爷上个课,把他调好了,随便你玩。” 沈一流:“…….我能拒绝么。” 陆昀升:“我爸开发的新区有大肉,分你一块儿。” 沈一流:“成交。” * 楼下边缘角落的卡座。 黄旭李瞬以及一帮子小弟老老实实并排坐着,面前还摆着整齐的蛋糕果盘以及各种口味的果汁牛奶,五颜六色仿佛是孩子的餐桌。 他们低声交流着。 “谢哥真的喜欢吃这些?喝的会不会没买够?” “消息应该没错,这可都是谢哥爱的口味。” “.......你确定咱打听的消息都是真的?” “.......那怎么办?!难不成给他买三提哈尔滨啤和二两羊腰子?!” 突然一个声音从天而降。 “今晚来这儿,不是为了吃喝玩乐哦。” 几人抬头一看,看到了帽子口罩全副武装跟特务似的谢灵保。 忙跟道,“谢哥!您直接说!要干什么哥儿几个绝对冲前头!” 谢灵保看向黄旭,眼睛弯成了月牙,“旭哥哥,这家酒吧的老板,是不是陆哥哥呀。” 黄旭咽了口唾沫,“是,是他,不过沈一流也有份,他俩合作搞的……你.......你想干啥啊?” “男人有钱就变坏。我那么喜欢陆哥哥,他却在这里养小男生,我好嫉妒,好想毁掉这一切把他变成穷光蛋哦。” 谢灵保凑近,“酒吧不大,就当练练手啦。” 009. 听到是这么刺激的行动,几人又怕又慌十分想逃。 黄旭哆哆嗦嗦,“陆,陆昀升他,他怎么可能背着你在这儿玩男人呢?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当然没什么误会。 谢灵保记得很清楚,自己的最后一丝价值被榨取干净后,就被带到了这个地方,陆昀升把他丢给了这里的会员,任他们侮辱取乐,是看眼文字都怒火上头的程度。 隐藏剧情里,那帮人现在就在二楼包厢聚众宣淫。 谢灵保拿起一根拌果汁的铁勺子,只是微微用力,铁勺就弯成了折叠状。 他笑着威胁,“干不干?” 李瞬等人抖如鹌鹑,“干!干!” 黄旭小心翼翼,“可我,我不会打架啊,怎么办?” 谢灵保眨眨眼,“谁说得打架了?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什么事情都要以法理解决,方为做人之道。明白吗?” 黄旭懵着脸,“那要做什么?” 谢灵保眼神挑剔,“嗯......你们几个得打扮打扮,穿少点儿,把这个东西拿到各包厢去。”他掏出七个黑色纽扣样子的物体,“放完就赶紧离开,那里面的人可恶心了,来者不拒呢,就算是你们这种长相丑陋的糙汉,也是很危险的哦。” 至于怎么打扮,谢灵保已经提前踩好了点儿。 趁着光线昏暗,群魔乱舞,他们悄无声息地潜入进了二楼,这层的确不一样,墙壁和地面都是暗红色的毯子,还很隔音,仿佛是另一个岁月静好的空间。 门都是裹了皮革的双开门,只有拐角的一扇小门是普普通通的玻璃。 旁边还有个小牌,“员工换衣间”。 谢灵保指了指,“进去换,随便挑,喜欢哪件穿哪件。” 李瞬他们忐忑地走进去,关门前还回过头看了一眼。 这里头简直是魔窟,老远瞅着就不像衣服,而是一块块诡异的布料。 可外面那个比里面要可怕得多。 谢灵保也没闲着,晃晃悠悠走了一圈,数了数房间的数量,刚好一人一个。 但走廊尽头,一间原本不该亮灯的这会儿却好像有客人,这是酒吧老板才有资格进的包间,只会有两种可能了。 要么是老板之一在里面玩,要么就是两个老板全都在。 突然,门开了。 谢灵保赶忙闪到一边,让出了路。 仔细一看,不是陆昀升,但也没什么差别,这个是比陆主角要更坏更扭曲的角色。 也就是这本小说里必须具备的魅力反派,沈一流。 前期一直是陆昀升的好兄弟,两人一起干了不少无道德但被认为很酷的坏事,他的人设也很流行,斯文败类,衣冠禽兽,有心机有城府,还有个极其反差的设定,就是意外的纯情。 后期喜欢上裴言后,就和陆昀升撕破了脸,用尽一切手段方法想要得到裴言。 如果贺烯是默默守护派,沈一流就是强取豪夺派。裴言的正攻陆昀升就是相爱相杀后携手同行派。 碰上这三个攻任何一个都很麻烦。 谢灵保觉得自己有点水逆。明明他挑的都是攻们不应该在的时间点,怎么还是碰上了?难道是bug引起的蝴蝶效应? 破地方躲都没法儿躲,这关头也不能让沈一流看见变装后的黄旭李瞬,他得想个法子。 眼看沈一流已经关上门,准备转身看过来了。 谢灵保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上了他的屁股,这脚用了五分之二的力,沈一流高大的身体稳了半天都没稳住,被踹的往前趔趄数步之后缓缓跪了下去。 可惜这里没监控,没能录下这滑稽的流畅动作。 沈一流的眼镜掉在了地上,表情像被冰冻住,没等他说话,谢灵保一下扑到他背上,死死捂住他的眼睛,勒住他的脖子,压低声音说,“王总,好久没见了呢,你想不想翠翠?翠翠可想你想得紧呢。” 除了瞎编的名字有点土,语气嗓音堪称极致诱惑。 沈一流压着火想掰开脸上的爪子,然后把这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东西用一万种方式弄死! 但他掰不动。 沈一流:“.......你认错人了。” 谢灵保娇嗔,“不可能,王总您就是翠翠心头的朱砂痣,就算长在麻子堆里,翠翠也能一眼就找出你。” 沈一流从未听说过这么恶心的情话,他嘴角抽了抽,“你先让我起来,等你看见我的脸,就知道我是谁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不会辞退你,错认而已,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我会杀了你。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谢灵保“嘻嘻”笑了两声,“王总真是喜欢逗我,那好吧,我带你去我们的包厢,让王总尽情的,好好的,惩罚翠翠,怎么样?” 他推着沈一流就走,拐了好几个弯后,把他往里一撞,开口,“好啦,就是这里。你可以睁开眼睛啦。” 沈一流狭长的狐狸眼都被捂成了双眼皮,他皮笑肉不笑地转身,想看看这个胆大包天来找死的人到底是谁,然后,看到了一面墙。 旁边还有个马桶。 墙上写着几个字,“员工专用厕所。” “…….” 沈一流“咣咣咣”拉了几下门,拉不开,从外面锁住了,那人居然还没走,捏着嗓子说,“王总,你以前最喜欢跟我玩捉迷藏了,我马上就躲好了哦,你一定要找到翠翠呀。” 沈一流脸上的假笑已然维持不住,“别让我抓到你,否则你就.......” 人家压根儿没听他威胁,脚步声渐行渐远,走的大步流星。 沈一流:“.......” 这个翠翠,到底是谁!!! 解决掉这边,李瞬那头也换好衣服了,一个个站在紧闭的门前犹豫踌躇。 “真的要进?万一被陆昀升知道了,我们全都死定了!” “难道谢灵保是好惹的吗?他可是有一大笔遗产!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他武力值还.......” “旭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有好多钱啊?”谢灵保幽灵似的出现在身后,“算了,这事儿之后再说,你们快进去吧,我在楼下等哦。” 李瞬扯了扯身上只遮一半屁股的小皮裤,面部僵硬,“谢哥,我们干完这票,你是不是就能放过我们了?” 谢灵保往墙上一靠,压了压帽子,“放过你们有啥意思?不如直接跟了我,保证让你们吃香喝辣。”他看向黄旭,“至于你,总是被陆昀升和沈一流打压,家里也都要看他们的脸色,多憋屈啊,难道你不想在那个圈子横着走吗?” “听我的,这一切都能实现。” 谢灵保完全掌握了局里领导的话术,把他们哄的一愣一愣,斗志熊熊地推门走了进去。 “新来的?” 四五个身材瘦长的男人坐在桌子上,手里拿着鞭子,裤子也没穿,脚底下还踩着一个男孩。 李瞬把黑扣子往正对他的门背上一贴,回答道,“是的。” 其中一个有点嫌弃,“怎么又高又壮的?”他踢了踢男孩,“你先出去。” 李瞬:“.......我只是来送个酒。” 男人上下打量,“这可是感官区,哪有只送酒的?爬过来,让我感受感受玩你这样的是什么滋味。” 李瞬的拳都硬了,话都懒得编,转身就走。 “你什么态度?!给我站住!”男人骂骂咧咧,恨不得打个差评。 但也不敢拦,怕打不过。 任务进行的很快。 除了黄旭被人摸了把屁股,其他都还算顺利。 几人回到了卡座,看见谢灵保正慢条斯理,小口小口吃着蛋糕。 还冲他们打了个招呼,“辛苦啦,快来一起吃。” 李瞬和黄旭沉默无言,其他人也都蔫蔫的。 像被冰雹砸了似的。 “感想如何?”谢灵保把果汁放到他们面前,“喝点这个,压压惊。” 李瞬冷着脸,“我想把那男的狠狠揍一顿。” 黄旭端起果汁一饮而尽,“我想把他的手剁了!” 谢灵保优雅地擦擦嘴,“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以前可是经常看到这种画面呀,还坐一旁欣赏呢。怎么这会儿受不了了?” 众人哑口无言,堵的心梗。 * 一个小时后。 包厢里的景象同步传送到了警察局。 视频里人数众多,做的也都是难以入目的不堪动作,除了被他们欺压的男孩脸部糊着马赛克,其他人的脸都很清晰。 这居然还是直播。 在规矩严格的绿江区,简直触碰到了审核底线。不清理不行。 警察立即定位到了卡司酒吧。 * 与此同时。 陆家家宅。 陆延恩握着手机一脸怒火,“陆昀升到底怎么回事?!两天没接电话没回家,他什么意思?专门跟我对着干呢?” 贺水清捏了捏他的肩,“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我听说,他前两天好像跟人打架,都进警局了。” 陆延恩更生气了,忍不住想把儿子揪回来打一顿,“多大的人了还跟人干架?!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想气死我?!” 门“咔嚓”一声。 贺烯从地下室上来了,手里提着两桶草饲料,穿过前厅,又慢吞吞地往后院门走。 陆延恩看见他也气不打一处来,“你大晚上又干什么呢?!” 贺烯看他一眼,“喂马。” 陆延恩:“......喂什么马!你去!去把你哥找回来!” 贺烯看了看墙上的表,“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课。迟到会扣学分的。” 陆延恩深吸一口气,额上青筋翻腾。 贺水清及时给他倒了杯茶,平息他的火气,转头跟贺烯说,“现在去就能尽早回来。别惹你爸生气。” 贺烯皱眉,只能放下桶,套上外套往外走。 “你怎么走大门?直接去车库开车啊?”贺水清叫住他。 贺烯淡淡道,“我骑陈叔买菜用的电动车,更方便。” 贺水清:“.......” 贺烯扭头,“我只找半小时,没找到就回来,我必须在十二点之前睡觉。” 然后就走了。 陆延恩:“.......小烯以前从来没这样过,那会儿又懂事又贴心,恨不得帮我解决所有烦恼,现在这是怎么了?啧,我知道了。” 他恍然,“肯定是和谢家那孤儿走太近了,耳濡目染,学的越来越不懂事,你说说,你是不是要管一管了??” 贺水清垂眼,又长又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现在小烯和那个谢灵保,关系已经没过去那么好了。倒是昀升,他上次还要接谢灵保去他市区那栋房子一起住呢。” 陆延恩把杯子重重一放,“这个谢灵保,挺有本事啊。” 贺水清笑了笑,“本事不见得,却是个香饽饽。城南的三块地皮可都是他的。虽然年纪小,但人家有家族实力,谢家出了那么多事,只留他自己,还没人跟他争抢,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了。” “这样么。”陆延恩眯眼,“如果昀升是想和他合作干点什么,我也不多加干预。只要别发展出让我接受不了的关系,随他怎么玩吧。” 贺水清点头,“嗯,顺其自然。” * 二楼风平浪静。 陆昀升也正放松的享受着服务。 门在这时被一脚踹开,沈一流有些狼狈地走进来,灌了两口酒,“给我找个人。” 陆昀升一脸奇怪,“你怎么了?才出去多久就累成这样?找谁啊?” 沈一流一字一顿,“翠,翠。” 陆昀升:“……..这里没有翠翠。” 此时的谢灵保已经吃饱喝足,准备撤退,一个扫视就扫到了在舞池里疯狂跳舞的身影,他甩头甩的飞起,耀眼极了。 裴言? 他居然来这儿了?难道今晚就是他和陆昀升的初遇?提前了这么多? 看来贺烯的一句提醒,根本无法阻止他和主角攻的相遇啊。 如此遍地熟人,卡司酒吧的热闹是不能看了。 谢灵保和李瞬几人混水摸鱼往后门走,可万没想到,近在咫尺时,整个厅的灯全被打开了,音乐也关了。 换了身衣服的沈一流出现在二楼栏杆处,面色冷沉地松着脖子上的领带,旁边的人赶紧给他递了个话筒。 所有人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我要找一个人,叫翠翠。个子不高,力气很大,指甲很秃。” 他扯了扯嘴角,“帮我找,如果今晚没找着,就都别走了。” 来这儿的人大多认识沈家少爷,尽管不乐意帮他,也都没什么胆子反抗。 可今晚,这里多了个主角。 恰好就是不畏强权的第一人。 “你脑子有病啊?什么翠翠?我们花了钱来玩儿的,又不是来给你干活儿的,” 裴言站到舞台最高处,仰头看他,“你算哪根葱,还想命令我?” 手已经放到后门门把上的谢灵保都忍不住想鼓个掌,精彩啊,经典初遇居然被反派给抢先了!这戏不比原来的好看! 旁边的黄旭却撇着嘴,就差流眼泪,“那,那不是我的小野猫吗!他怎么也来这儿了!这里多危险啊!我我,我得去救他!” 李瞬一把拽住他,“你省省,咱们现在不宜抛头露面,想想刚都干啥了再往前冲。” 黄旭:“.......” 沈一流的注意力落到裴言身上,“我这算命令么,明明是寻求帮助。” 他看着这个模样艳丽的少年,兴致大起,“你叫什么名字?第一次来卡司?” 裴言冷笑,懒得搭理他,蹦迪的心思都没了,刚准备跳下去,就看到几个眼熟的人。 “…..你们怎么也在这儿?又来欺负人?!”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全被他引到了黄旭和李瞬身上。 沈一流也看了过来,“黄旭?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还有李瞬,你怎么也在?昀升刚还给你们打电话,没接到吗?” 只见他们站成一排,像是垒出的人墙,死死挡着身后的人。那人就捂的比较严实,连根头发丝儿都看不见。 李瞬干笑,“我就是跟兄弟们来喝两杯,正打算走呢。” 黄旭也跟着笑,“是啊,我喝两杯也要回家了,就没想着上去打扰。” 沈一流正要再说什么,酒吧正门就被猛地撞开。 一群警察冲了进来,还直奔二楼。 沈一流皱眉看过去,“这是在干什么。” 带头的警察严肃道,“接到举报,这里涉嫌聚众淫.灰。” 他动了动手,“分开搜,把里面的人全都给我抓回去!把这地方给我封了!” 后门门把“咔”一声脆响。 有人已经溜走了。 谢灵保边跑边乐,“哈哈哈哈哈嗝..” 然后一个刹车,戛然而止。 贺烯骑了个电车就停在几步外,手里拎着刚取下来的头盔,正盯着他瞧。 眉眼困倦,淡淡疑惑。 “……谢灵保?” 010. 谢灵保摸了摸帽子和口罩,还在。 他一点点后退。 正要否认,就听贺烯接着道,“你怎么这幅打扮?”他还比了个喻,“像刚被放出来撒欢儿的小狗,帽子都跑歪了。” 谢灵保嘴角抽了抽,赶忙换上了“哒哒哒”的步伐,“烯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呜呜,灵保这样都认得出来呀,烯哥哥一定爱灵保爱到骨子里了......” 不是觉醒了么,不是变直男了么。 待我抬眼瞧瞧你被恶心到后无比震怒的表情。 贺烯:“呵呵。” 他又这样笑了。 笑的谢灵保头皮发麻。 “烯哥哥,你笑什么呀,难道灵保说的不对吗?” 路灯的光浇在贺烯的头发上,像勾勒了光圈,居然透着包容又温暖的神性。 “我出来找陆昀升,你呢?散步吗。” 谢灵保背着手歪着头开始演,“好巧哦,我也是来找陆哥哥的,可我没找到他,心里好难过.......” 贺烯:“可你刚刚笑的很快乐。”他顿了顿,“连嗝都笑出来了,你有去看医生吗?胃部的健康问题真的要抓紧了。” 谢灵保:“......物极必反,我是太难过了,所以才......” 靠。 好想弄死他。 “烯哥哥,我就不打扰你找陆哥哥啦,太晚了,灵保要回家睡觉了。” 贺烯摇头,“我不找他了。你上来,我送你回家,刚好顺路。” 谢灵保连连摆手。 贺烯戴上头盔,“你以前是不会拒绝我的,为什么......” 谢灵保真不想听到他说“为什么现在变了”,“噌”就跳上后座,揽住了他的腰,“烯哥哥,灵保没变呀,灵保只是怕耽误你的事,灵保就是太贴心了,灵保就......” “谢灵保,你是不是很喜欢你的名字?”贺烯骑着车拐弯,“我记得小时候你不喜欢我叫你小保,总跟我说,‘能不能叫我小谢?’” “但是后来你就不说了。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我叫你小保时,你胳膊上都会起鸡皮疙瘩。” 谢灵保:“......” 他好敏感,他居然连这个都记得。 “啊,烯哥哥,那么久远的事,灵保都想不起来了。” 贺烯的声音很轻,像被风吹到了耳边。 “我一直在琢磨,过去的记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你能告诉我就好了。” 谢灵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维持人设。 贺烯也没再说话。 谢灵保看着周围不停后退的楼房小巷,张开双臂,攥了攥手掌,想抓住风团,又抓不住。 两人异常沉默的到了家。 电车停在别墅的院门口,贺烯看着谢灵保有点累的往家里走,又叫住他。 “我做了个梦。” 谢灵保回头看他,“梦到什么了?” “贺东方死了。” 谢灵保皱眉,“不可能。” 小马在剧本里出现的次数不多,虽然没有写它的结局,但书里有段话,讲的就是贺烯最后独自一人和他的马相依为命,怎么可能死掉? “东方每天被拴在后院,出门也是去马场玩,养的也很健壮,怎么可能死?”谢灵保调整了语气,“烯哥哥,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你别担心了。” 贺烯说,“我也希望是相反的。”他看过来,“明晚你去看看它,好么?” 半晌。 谢灵保点点头,“好。” * 贺烯空着手回家,连根毛都没带。 陆延恩正要问他,人找到哪去了,就接到一通电话。 “请问是陆先生么?” 陆延恩看了眼号码,“是我。” “这里是市公安局,您的长子陆昀升涉嫌参与一起组织淫.乱重案,地点是卡司酒吧,我们查到这个地方是用陆氏股份资金注册的,希望您能来一趟,配合调查。” 陆延恩:“......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一摔,又拎起烟灰缸要往地上砸,贺水清赶忙拦住他,“怎么了?又发脾气?” 陆延恩脸色铁青,“真是我教出来的好儿子!小烯!去开车!送.......”回头一看,贺烯人已经没了,只留楼上拐角的一小块衣角。 他睡觉去了。 陆延恩:“.......” 贺水清穿上大衣,“我跟你一起去。” 陆延恩深吸一口气,挤出笑容,“……阿清,还好有你。” 卡司酒吧被查封的事当晚就在整个绿城掀起了热潮。 被当众抓走的人都是有点儿名声在外的,家底丰厚,人模人样,没想到还能沾上这种事情。讨论度空前绝后,而最热门的,就是陆家大少爷陆昀升。 听当时在场的人说,警察踹开最里面那扇门时,陆昀升衣服脱了一半,正压着一个小少年壁咚。 马上就要亲上去了。 然后就被拷了。 也就两天,人进了两次局子。 上次是受害者,这次是犯罪分子。 脸上的伤都还没消,就跨越了级别和身份,警察都觉得无语。 还听说,经此一夜后,陆父果断停了陆昀升的商业企划,还没收他三辆跑车,说要让他好好反思反思。 有老陆总的面子,小陆总很快就被释放,但也成了穷光蛋。 第二天想出个门都没车开。 他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的朝阳,忍不住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几天这么倒霉?水逆吗? “请让一让。” 陆昀升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哦,是那个野种弟弟。 他冷笑,“这是我家,凭什么给你让?” 贺烯背着包,戴着耳机,青春洋溢,朝气蓬勃,年轻的像个男高。 把陆昀升衬的越发颓唐憔悴。 他似乎在辨认陆昀升的口型,回应道,“听父亲说你的车被没收了,所以你是站在这儿,等公交吗?” 他好心科普,“公交车不会停在家门口,你得向左步行三百米。” 陆昀升盯着他,忽然勾起嘴角,恶意满满,“谁说我要等车?谢灵保不就住在旁边么?我正打算找他呢,他之前可是求着我说,想跟我一起去公司,那副可怜样子,我得给他个机会。” 贺烯没理他,直接绕了过去,骑着电车就出了大门,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陆昀升嗤笑,不慌不忙地跟上去,拉了下门。 没拉动。 陆昀升:“.......” 他难以置信,匪夷所思,贺烯居然把门从外面锁了?!这野种是毫不遮掩了?!为了个小玩意儿连这种恶作剧都干?! 他怒火上头,“陈叔!陈叔呢!” 陈叔匆匆忙忙从后院小跑过来,“哎,陆少爷,怎么了怎么了?” 陆昀升压着火,“这门,怎么开。” 陈叔一脸疑惑,“大门一般不会上锁啊,怎么锁上了?哎哟,麻烦了,陆少爷等一会儿啊,我去找找备用钥匙。” “快点!” 此时的贺烯已经骑着小电车停在了谢灵保家门口,他有点担心,不知道谢灵保今天还愿不愿意去学校。 索性打了个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 声音听上去像没睡醒,迷迷糊糊的。 “烯哥哥......怎么了?” 贺烯问,“起床了吗?” 谢屑站在阳台上,脖子里夹着手机,身体做着八段锦,精神抖擞,嘴上却在哼唧,“灵保还没睡醒呢,干嘛呀,这么早打电话,灵保还想睡懒觉呢。” 贺烯平静道,“你不是说要好好学习,将来站在陆昀升身边帮助他吗?难道这些都是假的?为什么现在变.......” “我马上就起!等我哦!” 谢灵保一整个气笑,正要挂断,就听贺烯说,“保持通话,不然我就一直给你打。” 谢灵保:“.......好的,烯哥哥,听你的。” 哇,绝了。 这个男配绝了。 谢灵保套上衣服背上书包拿上奶瓶,无声的骂骂咧咧。 而被堵在自家院子的陆昀升也掏出手机,冷着脸给谢灵保打电话,打一次,通话中,再打一次,还是通话中。 陆昀升:操。 连手机都在跟他作对!! 隔壁的谢灵保已经冲出家门坐到了贺烯身后,小声嘟囔,“烯哥哥,还不挂电话吗?我可是用最快速度出来了哦。” 贺烯把手机放兜里,“没事,我办理了三千分钟通话免费套餐。” 谢灵保:“.......” 怪不得没让你当男主,你觉不觉得你有点土。 尽管想吐槽。 坐在小电车上的谢灵保却意外的很放松,路边的树,墙角的花,还有越来越浓郁的包子味儿。 这是一条,他活了十八年都没来过的街道。 烟火气好像和早晨的光融为一体,人们排着队买早点,吆喝声,说话声,还有站在一起吃油条聊天的声音。 亲近,热闹,接地气。有点陌生,但特别真实,好像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贺烯停到了一家包子铺,要了两笼,还有两杯豆浆,全塞给了谢灵保,“拿着,现在别吃啊,不然骑车时灌风到你肚子里,你又要打嗝了,你的胃.......” 谢灵保打断他,“我知道!” 贺烯顿住,似乎有点期待,“你在生气?” 谢灵保赶忙说,“没有!灵保才不会生气呢,只是你总说我胃不好,灵保委屈嘛。” 小电车骑的平稳,饭香就跟在身旁。 许久,贺烯才开口。 “如果你会生气就好了。” 011. 上午只有一节课,还是贺烯决定的选修。 说是氛围更好,能静下心复习。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拉着谢灵保一起考四六级。 教室里学生不多,两人并排坐着吃早饭。 谢灵保很敬业的想要维持设定,做作道,“烯哥哥,我不用喝豆浆的,我自己有准备牛奶哦。” 贺烯看了眼他自带吸管的奶瓶,“你真的喜欢喝牛奶吗?我怎么觉得你喝的时候表情有点痛苦,像在喝毒一样。” 谢灵保睁大眼睛,“才不是呢!牛奶可好喝了,我每天准备的还是不同口味呢,今天的可是薰衣草哦,烯哥哥,你想尝尝吗?” 贺烯直言道,“我记得小时候你有次打嗝,喝的明明是奶,我却闻到了可乐味儿,你还往里面加可乐了?” 谢灵保:“......” 贺烯继续说,“我上网搜过,耽美小说里有种人设叫奶嗝受,就是浑身奶味儿经常打嗝的,你会不会......” 谢灵保打断他,“灵保才不是奶嗝受呢!灵保是纯天然,只是喜欢喝奶奶而已,灵保就是......就是把可爱具像化了!” 贺烯:“呵呵。好,是挺具像化。如果你这种人设出现在小说里,喜欢的读者应该不多,我看网上有很多都说.......” 谢灵保:“烯哥哥,少上网。” 贺烯把豆浆推过来,“嗯,不上了。今天换换口味,尝尝这个。” 谢灵保一脸抗拒和不乐意地接过,喝了一口。 我靠,琼浆玉液不外如是。 谢灵保幸福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好喝吗?” 谢灵保宝贝似的捧着豆浆,连喝好几口,“也就一般啦,还是没有我的牛奶好喝。” 真好喝!一杯都嫌少!他忍不住看向贺烯那杯。 贺烯动作自然地把自己那杯也推了过来,“我们换一换,我喝牛奶。” 谢灵保嘴硬手快,说着不要嘛烯哥哥欺负我,手已经把自己的奶放到了贺烯桌子上。 “你俩干嘛呢。” 裴言煞神似的站在身后,非常不满。 谢灵保正喝的开心,没功夫说话。 贺烯礼貌问候,“你吃早饭了吗?这儿还有包子。” 裴言拉开椅子往他旁边一坐,压低声音,“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你得跟他保持距离,他真的......” 裴言看着贺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懒得说了,改了个方式,“我的课题稿落宿舍了,还有学生会要用的文件机子也没来得及搬,你帮我去抬一下?” 贺烯看了眼时间,“行。”他叮嘱谢灵保,“一会儿如果发报名表,你记得拿两份。” 谢灵保点头,“去吧去吧,保证完成任务!” 他还敬了个礼。 裴言翻了个白眼,看见他这幅故作调皮的样子就烦。 “快走快走,一会儿就上课了。” 两人离开后,教室门被大力推开,进来的不是老师,而是几个学生会代表。 带头的拿着一沓子纸,站在讲台上开始发言。 “我手里的是这次英文测试题报名表,有想要测自己目前水平的就上来领。”他长得不错,气质沉稳,说话时一双眼好像含情脉脉,怪不得下边儿一群迷妹都目不转睛。 谢灵保放下豆浆,第一个就上去了。 走的风风火火,相当自信。 曲连庭,学生会长,和裴言贺烯并称学院三帅。 关于他的剧情,没涉及什么情情爱爱,全是阴谋诡计,想要当第一,当人上人,因家里贫困,就特别敌视裴言这些贵公子,但他表面工作做的很完美,是能和谢灵保并驾齐驱的两面派。 裴言前期的戏份都在学校,比较活跃,成绩也都压在曲连庭之上,以致于曲连庭把他当成了头号对手,处处使绊子。 但这个时候,裴言正因为对贺烯的爱而不得,放弃了老师给他的赛事资格,天天出去发泄,比赛只能由曲连庭接手,别人都说,这机会是他让给曲连庭的,导致其黑化严重,这才有了构陷抄袭的桥段。 也算个小反派了。 谢灵保没跟他接触过,这也是第一次见面,初印象装的很到位,又和善又客气,像是完全没有因为流言对他产生恶感。 “你也要报名?” 谢灵保点头,“学长,灵保也想参加考试,灵保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但也不知道到底有多聪明,嘿嘿,这次考试应该能告诉灵保答案捏。” 众同学:“.......” 告诉你你有多蠢吗。 曲连庭心里也在冷笑,面上还是温文尔雅,“当然可以。” 他把表格递过来,“我看好你。” 曲连庭旁边的人却不是会掩饰自己的,直接嘲出声,“人贵在自知之明,在外面丢人就算了,还要来学校丢?” 谢灵保嘴巴撇了撇,眼角泛红,“这个小哥哥,是在说我吗?” 那人瞪着眼道,“你都对号入座了还问什么?” 谢灵保委屈巴巴,“那如果我考了第一,你能不能跟灵保道个歉?说你有眼无珠,脸如屁股?” 男生脸色胀红,“你要是考第一,我穿裤衩绕学校跑一圈再来喊你爸爸!” 谢灵保惊呼,捂住嘴巴,“你真的要对自己这么狠吗?吓坏灵保了!” 他紧接着说,“那就这么定了。” 全班同学加整个学生会当证人,男生也丝毫不怵,料定他是个草包,很自信的点头应了赌注。 曲连庭也没出声阻止,像在看一场闹剧。 “学长,再给我一张。”谢灵保又伸出手。 曲连庭拿给他,一脸老好人,“好好复习,别放在心上。” 谢灵保握拳,浑身都是“我要奋斗”的劲头,“我一定好好学!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 然后蹦蹦跳跳地回去,搬出了他的云朵枕头,开始睡觉。 众人:“.......” * 十分钟后。 贺烯和裴言抬着文件机到了学生会会议室,正要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铿锵有力,满是火气。 “那个谢灵保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还敢当众跟我打赌?!人娘里娘气就算了,说话还粘粘乎乎,你们刚才看见没?他居然还挤眼泪!” “哎,我这次跟着去就是想看看他打奶嗝是什么样,可惜没看到。他怎么没打嗝啊?” “你怎么想看这个?恶心死了。你知不知道奶嗝都是臭的!” 门被撞开,说话的几个人都闭了嘴。 就算讨论的主角不招人待见,但总归是背后吐槽,多少有点不符合学生会的形象。 贺烯把机子放下,对着众人说,“婴儿打的奶嗝带酸臭味是母乳被消化的味道,谢灵保喝的牛奶不一样,他会往里面添加辅助饮品,即使是在被消化,也没有任何臭味。你们既然没闻到过,就不要这么快下定义。说别人臭,也是一种人身攻击。” 他淡淡道,“背后说小话的行为令人唾弃,难以想象居然发生在学生会。” 坐在中间的曲连庭眉毛抖了抖,起身道歉,“对不住,是我的错,刚才只顾忙工作,没来得及阻止。大家……也只是随便聊聊,不是故意针对谢学弟。” 贺烯完全不给面子,“你们要道歉的人不是我,但我想,也不会有人真的去向谢灵保道歉。” 他顿了顿,“我记得学生会长是以成绩和赛事奖择优录用的,我会努力,希望也能当一次。因为看你当的挺开心,有点羡慕。” 说完就走了。 裴言慌慌张张跟在后面,小声说,“贺烯,你怎么对曲连庭这么不客气?他人挺好的,之前还帮我......” “看人不应该只看表面。你的课题备份了么?” 裴言不想跟他聊什么课题,一把拽住他,表情复杂,“贺烯,你刚才那么维护谢灵保,你是不是,还特别喜欢他?” 贺烯面露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裴言皱着眉,向来张扬的小霸王气场都缩了一大截,“你喜欢谁的事,其实我没资格管,也没资格问,但我拿你当好朋友,我不希望你全心付出后,什么没得到还被他伤害,你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他为了个男人,说不要你就不要你,还当众羞辱你,你怎么忍下去的?” 贺烯仔细回忆。 裴言恨铁不成钢,“还装什么没听懂!那次在俱乐部,他为了让你生病,要走你的衣服和伞,还嘲笑你!你都忘了吗?你因为他住了好几天的院,你也忘了?” 贺烯轻轻“啊”了一声,“那个啊,我记得。” 他指了指窗外的大树,问,“你从这个角度,看到什么了?” 裴言有点懵,“......树?” 贺烯又把他拉到自己的位置上,“从这里看呢?” 裴言还是懵,“.......墙?” 贺烯摇头,“我看到的和你不一样,我看到树上有鸟巢,巢里有鸟蛋,墙上有涂鸦,画的还挺不错。” “当思想受到局限时,不管视野里看到什么,都只注意片面,你忽略了更有活力,更有趣的事物。” “就像这件事,因为我和谢灵保的纠缠,你去买醉放纵,替我打抱不平,心情好坏全系在我身上,可在你过去的生活里,里面不只有我,还有你热爱的学术,你喜欢争第一,想拿到最好的证书证明自己,但现在你连重要的课题都不在意。” 贺烯语速缓慢,不是说教,也非传道,更像在和老友闲聊,“难道你没发觉,你忽略了自我吗?” 裴言表情愣怔,眼里闪过迷茫,又忽然想反驳,“可是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失去自我啊。”他低下头,“你应该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贺烯看着他,表情平静,“你喜欢我什么?” 裴言张了张嘴,“当然!当然都喜欢!很多啊!就是.......” 他想说些什么,又发现记忆里的贺烯就像一张白纸上的简笔画,明明脑子里写满了喜欢,但究竟为什么喜欢,又喜欢哪一点,全都模糊不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我就是喜欢,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好人?”贺烯想了想,“所以你喜欢的,只是一个‘很好’的人设而已。” 当设定崩塌,被定义出的‘喜欢’或许,也会在瞬间消散。 不一定对,但值得实验。 贺烯轻笑。 “如果我变坏了呢?” 012. 他宁愿变坏,都不希望被喜欢。 裴言明白他的意思,又不想明白,是垂头丧气回到教室的,路过谢灵保时还狠狠撞了他一下。 愣是把他撞醒了。 谢灵保迷迷糊糊地睁眼,看见是裴言,赶紧入戏,“......你干嘛呀,干嘛撞灵保!灵保正做着掉进棉花糖城堡里的梦呢,就被你弄醒了......呜呜呜......”然后看向他身后,“烯哥哥,你快管管他!” 贺烯事不关己地坐下,“迟早都要被我叫醒,一样的。” 谢灵保:“......” 裴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地坐到另一边翻起了书。 谢灵保看看贺烯,又看看裴言,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 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哦嚯。 好好嗑。 他撑着下巴,觉得反正都是在休假,不如趁这个时机,做点好事? 小说里两个人的感情就很可惜,要是没有自己和陆昀升的掺合捣乱,人家后期两情相悦早就成了。性格这么搭,身材也都很好,长相更是赏心悦目。 就是这穿衣风格差的有点远,不太像小情侣。 裴言走的冲锋衣潮男运动系,贺烯走的是过于随性睡衣系。 啧,视觉上仿佛两个画风,这样不好,不好。 谢灵保抱着云朵枕头,肉麻兮兮地开口,“烯哥哥,言哥哥,你们帮了我那么多,上次还救了我,我真的很想表达谢意,左思右想,你们也不缺什么,要不,我送你们两套衣服吧?穿上很帅气的那种哦。” 裴言瞪他,“别叫我言哥哥!” 贺烯也终于看向他,并抽走了他的枕头,温和道,“填表吧。” 裴言在一旁生气,“填了有什么用,他又不学习。” “区区英文嘛,”谢灵保说,“灵保根本不需要学,灵保的英文可好了,pig,dog,cat,monkey,hen.......” 众同学:“......” 整整两个小时。 教室里的学习氛围空前绝后。 说要好好复习的贺烯是真的在认真看书,心无旁骛,沉静的像个雕塑,和过去的他的确截然不同。 谢灵保翻着书,眼睛却在观察他。 原来觉醒后的最大改变,就是整个人都开始奋斗了?小说里的贺烯可从没把注意力放到学习上,而是草草完成学业,直接进了陆家的公司当小老板,但也没当上多久,所有权利财产就全落入陆昀升手里,最后被辞退,窝在家成了废人。 看他现在这样,谢灵保突然觉得,就这么一直醒下去,也不是件坏事。起码他最后的结局不会差到那种地步。 终于又熬完一节课。 磨蹭着收拾东西的裴言还没来得及跟贺烯说话,就被学生会的人叫走了。 谢灵保拔腿也要冲,被贺烯揪住了领子,“晚上七点,别忘了。” 谢灵保哼唧,“没忘啦,我一定准时到。烯哥哥你打算去哪?” 贺烯松开他,“去趟医院。” “啊?你身体还没好吗?”谢灵保一脸关心,“健康可是第一位,不要让灵保担心哦。” 贺烯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不是看病,我去找一位医生。” 谢灵保随口问,“什么医生啊?” “王医生。” 谢灵保:“哦。”然后顿住,“王,王医生?是王珏的那个王吗?” 贺烯看向他,“你也认识?” 好家伙。 原来上次王珏看个病跟中了邪似的根源就在这儿? 谢灵保不禁对贺烯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敬意。 “我听说,王医生是主治男科的,烯哥哥,难道你......”谢灵保当然知道贺烯看的病肯定是心理和脑子方面,但不能直接讲出来,得从命根子入手,让他以为被误会,迫不及待为自己正名,说不定能撬出点儿内幕。 贺烯的男性面子意识却异于常人,不着急解释,也没打算开城公布,反而顺着说,“这没什么难以启齿的。病而已,治好就没事了。治不好,也不影响。” 这思想,这觉悟,谢灵保都忍不住想冲他竖个拇指。 两人聊着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了曲连庭,他不知道是要干嘛去,手里拿了一个罐子,模样鬼鬼祟祟的。 “咦?那不是学长吗?”谢灵保眨眨眼,“他人真好,今天还鼓励我了呢。” 贺烯却不怎么认同,“他的眼睛里全是戾气,像是要去找个什么东西发泄。跟上去看看。” 谢灵保问,“烯哥哥,你怎么看出来的?” “猜的。我今天惹他了,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过去。”贺烯拉着谢灵保躲到墙后,“你觉得他会怎么发泄?” 谢灵保想了想,“学长应该是想找个隐秘的地方,偷吃罐头吧。嘻嘻。” 如此烂漫的答案,谢屑听了都想笑。 他当然没有猜对。 曲连庭只是把罐子打开,放到了草丛边,然后就离开了。 两人走过去,看到里面是满满的猫粮。 谢灵保惊讶,“原来学长是来喂猫的啊。” 不对劲,小说里的曲连庭根本没这个善心,也从来不会牺牲自己的时间来喂什么猫。就算他也跟贺烯似的觉醒了,也不可能因为这个改变性格和生活习惯。 贺烯拿起罐头闻了闻,眉心轻皱,“这里面加了东西。” 不知道加了什么,但味道很刺鼻,绝对不是对猫有益的。 他拿起罐头就走,“我找人验一下。你去忙你的吧,晚上见。” 谢灵保点点头。 心情突然沉重下来。 如果里面真的放了不好的东西,那就证明小说里描写的曲连庭并不全面,隐藏了很多设定和剧情,字里行间还流露着怀才不遇令人心疼的无奈感,像是美化后的人渣。 他想起了贺烯昨天说的梦。 东方最后是不是真的死了?一个不值一提连出场都在旁白里的小宠物,当然连结局都懒得交代。 谢灵保再没了伪装的心思,表情渐渐阴沉。 他讨厌这种感觉。 “喂,小灵保。” “哪个崽种......”内心正喷发黑暗的谢灵保扭头一看,是陆昀升,“......午这个时间叫灵保呀,吓死人了。” 陆昀升总觉得“在中”这俩字口音不太对,他抬了抬下巴,“你站这儿干嘛呢,我在校门口等你半天了,你就这么喜欢让我等吗?” 他勾勾手,“过来,跟我去车上好好解释。” 谢灵保有点头疼,不想在休假时间还应付傻逼。也有点累,还有一股猛烈的,想打穿地球的冲动。 他跟蜗牛似的慢吞吞挪过去,背着手,领导视察般开口,“说吧,来找灵保干什么呢。” 陆昀升:“......” 说话习惯是对的,怎么语气表情动作都这么诡异呢?好像在敷衍他一样! “你这幅样子是什么意思?”陆昀升质问道,“跟我耍脾气呢?” 谢灵保没回答他,远远看到了一辆车在等着,银灰色的跑线型,不是陆昀升的,倒有点儿像...... 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一张禽兽的脸。 草。 沈一流。 这才刚过没多久,万一他还记得翠翠的小秃手,岂不是撞枪口上了? 当前问题太多,贺东方的生命安全是首要调查解决的,这些杂七杂八不能来干扰,得避开。 谢灵保直接一个刹车,“陆哥哥,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只是,听说一些昨晚你在卡司酒吧发生的事,心情沉闷,觉得自己就是个没人爱的小男生,呜呜呜,我,我想自己回家静一静......” 听到谢灵保提起昨晚,陆昀升有点尴尬,“你听谁说的。”他又生起气来,“贺烯告诉你的?他说什么你都信?” 说着说着疯劲儿就上来了,“我今天偏不让你回,你就在我身边老实待着,什么时候相信我了,再放你走。” 然后把谢灵保一把抱起来塞进了车里。 谢灵保面上惊慌,心里恶魔低语:老板虽贱,别动杀念,工资……想想工资……. 车厢里一时安静无声。 沈一流胳膊搭着座椅扭头过来,眼神冰冷,开口却是安抚,“别怕,昀升就是太想你了,今天急着要找你,还让我来当司机呢。” 他笑了笑,仿佛冰山融化,“你还记得我吧?我们见过一次。” 谢灵保把手往兜里一揣,胆小似的低头,“记、记得。你那天,递给我一小盘蛋糕,可好吃了。” 沈一流语气温和,“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我也是听别人说你喜欢吃甜品,就借花献佛了。这么喜欢的话,我下次专门送你一盒。” 门被拉开,陆昀升从另一边坐上来。 还没坐稳就手贱的捏了捏谢灵保的脸,“今天早上你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你是不是还跟贺烯一起去的学校?”他不爽道,“算了,这事儿我不计较,之后你都不许再回自己家了,还去住我市区那套,有管家照顾你,我更放心。” 沈一流开着车,不忘附和他的好兄弟,“昀升说的对,你自己一个人也太危险了。况且你们那片住宅又偏又远,去哪都不方便的。” 谢灵保没有像往常一样撒娇卖萌,而是蔫蔫的,不忘初心的提醒,“你昨晚为什么被警察抓走了?” 心碎少年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向陆昀升。 “他们说,你连裤子都没穿。” 013. 陆昀升绷不住了。 “谁在造我谣?”他气场全开,“嗖嗖嗖”的释放冷气。 谢灵保嘴角向下,悲伤蔓延,“都有人传照片上论坛了。” 李瞬拍的,我让他传的。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陆昀升脸色已接近青白,“p的。侵犯我肖像权,我会告他。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谢灵保叹为观止。 这人别的不行,脸皮真是厚的前无古人,匹诺曹都得喊你句祖师爷。 “所以你昨晚根本没去找小男孩玩?”谢灵保小心翼翼,满怀期待,仿佛还抱着憨傻的天真。 陆昀升冷哼,“当然没有。不过就算我找了,”他勾起谢灵保的下巴,低声警告,“也是你不乖,惹我生气了。” 谢灵保盯着他,黑沉沉的眼珠一动不动,像在审视他话里的真假。 其实是被无语到了。胃还有点小翻涌。 陆昀升不经意看向他,视线突然停住,这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谢灵保的眼睛,原来不笑不哭的时候,是这样的,就像在银河里洗过的黑石头。 ......真好看。 “好吧,灵保相信你了。”谢灵保很快低头,耳朵红红的,露出一丝羞涩,“灵保以后会乖乖的。” 陆昀升却一把抓住他,“等等,你就像刚才那样看我,别挤眉弄眼的,就刚才那样正常看我!” “啊?”谢灵保一头雾水,心里骂骂咧咧说男主有病吧,脸上迷茫困惑,还带着忧伤,“陆哥哥,你都把我抓疼了,什么那样看你?我一直都是很正常的看你呀呜呜......” 听了一路的沈一流也觉得自己兄弟挺欠.干的,赶忙打圆场,“昀升,你别欺负他了,快下车,已经到餐厅了,先吃饭再说。” 谁知道进了餐厅,陆昀升也古古怪怪,一直盯着谢灵保的眼睛看。 谢灵保被他盯的浑身不适,也完全不想跟他们一起吃饭,更何况沈一流就坐对面,而翠翠的小秃手在拿起刀叉后将无处可藏。 这可咋整。 谢灵保无比惆怅,突然灵光一闪。 “陆哥哥,沈先生,灵保想.......”他扭扭捏捏,“想去上个厕所。” 万能尿遁,诚不欺我。 陆昀升“腾”一下站起来,“我陪你去。” 谢灵保连连摆手,“不用啦不用啦,灵保马上就回来啦。”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小碎步挪了出去,挪的飞快,生怕人追上。 沈一流看着对面紧皱眉头仿佛魂儿也跟着飞了似的陆昀升,难以理解道,“你什么情况?真爱上了?” 陆昀升立刻否认,语气嫌恶,“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这幅德行?连上个厕所都跟?其他小情人也没这待遇啊。” 陆昀升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刚才,就那一瞬间,他看我的眼神完全不一样,就好像,他高高在上,而我只是地上的......” 他握紧拳,“一坨屎。” 沈一流:“.......你是不是有点m倾向?” 陆昀升冷眼,“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那一瞬间的他,让我充满了征服欲,我想........” 想在那块诡谲漆黑的石头上,刻下“陆昀升”三个字。 沈一流忍不住嗤笑,“行了,你就是脑补太多。我去上个厕所,顺便把你的小灵保带回来。你赶紧点餐。” 厕所里,谢灵保正站在马桶上打电话,语气急迫。 “老王,快帮个忙。” 王珏“哼”了一声,“怎么,又要绑架谁?你就不能老实点么?你一直这样那样的违规,你知不知道后果是很严重的啊?” 谢灵保“嘿嘿”一笑,“这次不绑人,只需要你尽快赶过来.......” 王珏:“?” 谢灵保咳了一声,“给我做个美甲。” 王珏:“.......谢屑你觉不觉得自己是时候做个心理诊断了?你有没有想过回病院里住几天?你是不是因为憋太久憋出了变态的巅峰?” 谢灵保:“......这是为了保护人设,我被逼无奈啊。快点,我在DS餐厅一楼厕所第三间,带上美甲箱,要长指甲,带钻的。” 王珏:“.......” 谢灵保也相当头疼,觉得自己的命运就像这个厕所隔间,暗无天日。 “哎,再给我带根儿.......” “烟”字还没说,就听到一声门响。 有人进来了。 脚步缓缓,还刚好停到了谢灵保那间。 谢灵保:“.......嗝。” “根儿”和“嗝”听上去差不多,应该天衣无缝。 外面站的就是沈一流。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眼里的情绪全隐在镜片后。 他敲了敲门,语气平静,“谢小少爷,你在厕所也打嗝?” * 学校实验楼。 实验室的门“哗啦”一声推开。 一个戴着透明脸罩身穿大白褂的女生走了出来,“检验完了,里面添加了有致癌风险的防腐剂bht,还有诱食剂动物水解蛋白,用量很大,还是从沾有化学物质的试管里提取的,味道就很刺鼻。没有选择直接投毒,而是长期用这些让野猫们慢性自杀。太阴险了,你从哪弄的?” 贺烯说了声谢谢,“等我找到证据,会公布到论坛的。” 汤曼曼把猫粮递给他,严谨道,“学校里投喂猫粮的行为很多,你以前从没在意过,现在居然会花时间调查。”她面无表情,“你变了,比以前的你,好一点。” 女孩很久都没见过阳光,皮肤惨白,眼底乌青,整个人长期龟缩在实验室,像个没有思想的工具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想法。 贺烯笑了笑,“以前的生活过久了,总会腻的。我看你每天都泡在实验室,就没想过出去放个假吗?” 汤曼曼缓缓道,“我还要帮导师做实验分析,他后天要用,我负责提供资料。” 贺烯说,“既然都是帮忙,你可以来帮帮我吗?我需要一个人去搜集学校里的所有猫粮罐头,我去找证据,兵分两路,这件事能解决的更迅速。” 汤曼曼表情空白了一瞬,开口道,“我,我不能出实验室。” 贺烯往左侧让了一步,露出身后的楼梯,和楼梯外的一块白光,“这条路很畅通,走出去只需要一分钟。你想试试吗?” 汤曼曼的身体没忍住往前迈了一步,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阻力。 简单的,只需要迈出去。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小草很绿,虫鸣很吵。 还有细微的小猫叫。 汤曼曼循声望去,是三只小野猫,正围着一个罐头在吃,她刚一走近,猫就跑了。 拿起罐头闻了闻,味道刺鼻。汤曼曼眼神迷茫,自言自语。 “为什么我也从没在意过?” * 学生会里这个时间很安静。 人都走差不多了,只剩曲连庭,还坐在他的专属位置上敲键盘。 贺烯站在他身后,突然出声,“就你自己吗?” 曲连庭吓一哆嗦,“…….你怎么来了。”他恢复冷静,“裴言去给我打饭了,应该快回了,怎么,你有事?” 贺烯思索片刻,觉得时不我待,拿证据的同时,还能顺便做个实验。 他不慌不忙的把猫粮放到了曲连庭面前。 曲连庭只是看了一眼,表情丝毫未变,“这是什么?你做的?” 贺烯摇头,“是捡的,明明做的很丰盛,却被人直接丢到路边,也太浪费了,”他顿了顿,“既然你还没吃午饭,就把这个吃了吧。” 曲连庭把鼠标一摔,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贺烯没说话,而是看了看门口。 曲连庭深吸一口气,竭力以学生会长的形象警告,“我不管你是为了谢灵保想出口气,还是单纯看我不顺眼,都请不要来干扰我的工作。我没有那么闲,还跟你玩这种小孩子打架斗气的游戏。就像你说的,想当学生会长,那就靠真本事来打败我,别试图背后栽赃陷害。” 会长就是会长,提前倒打一耙。 不过这也很符合他的性格。 小说里的角色即使有了自己的意识,有了觉醒的兆头,也只是不受剧情所限,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性情人格是没有变化的,影响的只有行为而已。 贺烯没法想象,如果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脱离了剧情控制,是会变成好人,还是更恶的人? 不稳定因素,实验需慎重。 但该做的还是要做。 门口终于传来脚步声,又急又快,一听就是裴言的。 贺烯抓准时机,把一脸坦荡正气凛然的曲连庭一把摁到地上,还找了个刚好能站在门口瞧见的最佳视角,拿起猫粮就往曲连庭嘴里倒。 曲连庭被他掐着脖,踩着手,整个人面色通红呼吸不畅,只能张开嘴要空气,结果接了一堆加料猫粮。 闻起来很熟悉。 因为就是他亲手调制的。 “啊唔唔唔!放开......啊唔.......”曲连庭内心崩溃,想大喊“救命这个不能吃”但什么都喊不出来,平时彬彬有礼的贺烯发起狠来简直不是人!他甚至还拿水帮他顺着往肚子里咽! “贺.......贺烯?你在干什么?”裴言愣在原地,一脸的难以置信。 贺烯把整罐猫粮都喂进了曲连庭的嘴里,然后抬头看过去,漫不经心道。 “我在变坏。” 14、014. 此时的厕所氛围也十分焦灼。 谢灵保虚弱回答道,“灵保难受,就忍不住想打嗝了。能不能让灵保自己待一会儿呀。” 沈一流语气担忧,“还没开始吃饭呢,就撑难受了?实在不行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谢灵保面无表情,“呜呜呜,沈先生,你不要这么关心灵保,攻受有别,你还离灵保远一点吧。” 沈一流:“……行,那我在门口等你。” 谢灵保扶额,甚是头疼。 电话里的王珏这才幸灾乐祸开口,“美甲还做么。” 谢灵保:“.......不做了。” 沈一流还真就站厕所门口,靠着墙,抱着胳膊,等的格外专注。 看到谢灵保两手插兜乌龟似的走出来,他笑了笑,“怎么垂头丧气的。还难受吗?” 谢灵保咧嘴跟着笑,“没有呀,是......第一次跟沈先生单独相处,有点紧张。”他后退一小步,“沈先生先走,灵保在后面跟着就好。” 沈一流垂眼看他蓬松的发丝,脸上的探究毫不掩饰,半晌才道,“那好吧。可别迷路了。” 谢灵保字字艰难,“灵保才不会迷路呢。” 谢灵保跟在后面,但也没老实跟,悄悄从服务台上拿了几个透明手套。 回到座位,座上还多了个人,是黄旭,正一脸忐忑地左右看。 看到谢灵保回去,他赶忙往里坐了坐,老实的像个鹌鹑。还好陆昀升和沈一流没注意到他异常的行为。 “来了?”沈一流看他一眼,“现在请你出个门儿怎么这么难?”他难以理解,“你昨晚到底去干嘛了,见警察跟见了爹妈似的,可劲儿藏,你又没在包厢你慌什么?” 黄旭低着头,“我可不就是怕爹妈么,他们要是知道我和警局有牵扯,我就死定了!我之前可是经常跟你们去包厢玩的!” 谢灵保坐到对面,戴上手套,拿起盘子里的牛排就啃了一口,“包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他看向陆昀升,“包厢里.......” 陆昀升打断他,“你吃东西就不能用刀叉么?” 谢灵保沾的满嘴都是,还一脸理所当然,顺从的转移话题,“灵保就喜欢这样单纯不做作的吃东西,有种野生美,不是吗?” 陆昀升眉心抽动,“你这几天说话怎么都怪怪的?还野生美,把最后一个字去掉才对。” 沈一流却在笑,“挺有意思的。我以前还以为小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连牛血都敢摸。”他说的随意,“其实昨晚卡司酒吧确实出了点问题,安保那么严密的情况下,我居然被偷袭了,你陆哥哥也遭到连累,还被人诬陷,损失惨重啊。” 黄旭埋头吃东西,一字不吭,相当沉稳。 谢灵保睁大眼睛,“什么?!” 他赶忙看向陆昀升,“陆哥哥你被谁陷害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灵保,灵保好担心你.......都怪我,我昨晚应该去陪在你身边的,这样的话,一切倒霉事就都能冲灵保来了.......” 陆昀升破天荒的粘人,主动揽住他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过去就过去了。你只要每天乖乖待着,别再和那个贺烯掺合到一起就行。” 接着又旧事重提,“今晚直接去我家,我给你买了新衣服,回去试试,知道吗?” 谢灵保一脸无措,“可我答应了贺阿姨,今天要去他们家吃晚饭的,呜呜,中途反悔会不会不太好呀.......” 陆昀升皱眉,“不许去,我说了要.......”他突然想起什么,“是贺水清邀请你的?” 谢灵保点头,“对呀,贺阿姨可温柔了,还说要给我切水果呢!” 陆昀升看向沈一流,一个目光交汇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去也行,但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呀?” “我有个竞标文件被贺水清拿走了,就放在她的梳妆台抽屉里,你去帮我找到拿回来,好吗?” 谢灵保天真地问,“为什么阿姨要拿你的工作文件呀?还放在梳妆台这么私密的地方。为什么她......” 陆昀升斜睨他,“怎么,陆哥哥现在用不动你了?这点小忙都不乐意帮?” 谢灵保顿时慌张,“才没有呢!只要陆哥哥说,我就什么都做!” 陆昀升再次凑近,“那我让你去我床上睡,怎么就推三阻四呢。” “昀升,你别逗他了,让他好好吃饭吧。”沈一流把牛奶推到谢灵保面前,“喝点这个,别噎到了。” 他举止优雅,体贴细心,一整个魅力大增,引的周围的人都在盯着瞧。 “听说你很喜欢喝牛奶,我特意给你点的,草莓味。” 谢灵保看着他,脸颊粉红,“唔,谢谢沈先生。” 陆昀升在旁边冷眼看,“干什么沈一流?撬墙角?” 沈一流笑意无奈,“只是担心你太急躁,把小少爷给吓跑了。”他慢悠悠切下一块肉,“我不会跟你抢的,我已经有目标了。” 陆昀升惊讶,“谁啊?昨天不还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么。” 沈一流淡淡道,“所以是在昨晚。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谢灵保心想,这波居然还提前让反派爱上了主角受?多少有点佩服自己歪打歪着的能力。而裴小言的魅力也真是名不虚传。 眼见气氛缓和,逐渐正常,偏离了“包厢陷害”等敏感话题,黄旭也赶忙加入了转移的队伍,凑着热闹说,“什么?你还会一见钟情?到底是哪冒出来的,能让你沈大少看一眼就爱上?” 陆昀升还是不信,“酒吧里遇见的,肯定就是玩咖了。” 黄旭猜来猜去,“舞池小天王?甩头小辣妹?” 谢灵保安静的吃肉,身旁噪杂全与他无关。 赶紧吃完,吃完就溜。 “他叫翠翠。”沈一流语气温柔,仿佛情根深种。 谢灵保的肉“啪”一声掉在了盘子上。 * 同样水深火热的学生会会议室。 曲连庭的胃在烧,人在冒冷汗,感觉四肢都要抖断,他难受地蜷在地上,拼命抠自己的嗓子,想把东西吐出来,然后看向还愣在原地的裴言,伸手想要够他,“快救我!救.......咳咳.......送我去医务室!” 贺烯却不慌不忙又是一脚,把他的手狠狠踩住,还碾了几下,“急什么,猫粮而已,又不是毒药,死不了。” 裴言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眼前的画面好像是崩坏的异次元。 脑子里关于贺烯的所有凝固印象被突然的、强力的打碎。然后一片片拼成了眼前这个,踩着别人的手,玩弄似的看着他求救,恶劣,冷漠,高高在上,眼里还全是享受施暴的恶趣味彻头彻尾的,坏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 贺烯嘴角上扬,笑的诡异,“看不惯?那你报警啊。” 裴言紧握拳头,被彻底刺痛了心,饭盒都来不及放就跑了,头都不回。 地上挣扎的曲连庭:.......就,跑了?他妈的不来救我就跑了?! 贺烯却毫不在意,一点也不担心他是去找老师还是去报警,而是踩着曲连庭陷入了思考。 从刚才那个眼神看,应该是自己的形象在他心里破灭了,“要喜欢这个好人”的认知也变得摇摇欲坠,实验似乎,有点成功?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放开我!!!!”曲连庭怒急,连日常的人皮面具都忘了戴,脸上全是猛烈的恨意。 贺烯不紧不慢,“别急,一会儿还有。” 曲连庭僵住,“......还有什么?” 又是一阵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还把门关上了。 “总共十五罐,我全拿来了。”汤曼曼把一个大包往桌上一放,“然后呢,要做什么?我刚看到裴言了,他怎么了?好像受了很大刺......呃。” 她慢了好几拍的才注意到眼前的暴行,“曲学长?你们这是......”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放猫粮的是曲连庭?” 惊讶也只在她脸上待了两秒,“怪不得。” 贺烯也没多解释,拿起第二罐就要继续往曲连庭嘴里倒,他挣扎的更厉害了,“学妹!救我!我......我是无辜的!贺烯他疯了!他就是个疯子!” 汤曼曼没理他,语气疑惑,“为什么要喂给他吃?把这些当成证据不好吗?” 贺烯说,“这些只能证明里面有毒,不能证明是他放的。而且就算证明了,对他也没什么影响。警察不会抓,刑法不会判,他依然是无罪的。” 汤曼曼皱眉,“那就这样以暴制暴?我不是很认同。” 曲连庭痛不欲生,“你不认同你倒是伸把手救我啊!!去找老师!!我们当面对质!!!贺烯你冤枉好人!!不是我做的我不会承......咳咳.......啊啊啊!!!” 汤曼曼蹲的更远了点,“贺烯,收手吧。如果他反把你举报了,你会因为故意伤害罪被抓的。” 贺烯没有要停手的意思,还给他倒的更起劲了,“伤害罪?为什么,这可是高级猫粮,很贵,吃了对身体好的。” “你......你疯了!这根本不是!!不能再吃了!不能再......”曲连庭泪都吃出来了。 贺烯动作停住,语气温和,“嗯?为什么不能再吃了?你知道这是什么?”他慢条斯理,“这样吧,你把你的电脑借给我,密码也给我,我就不给你吃了。” 曲连庭连连点头,“给!我给你!” 电脑里的东西他早就清空了,抓也抓不到把柄,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洗胃!!! 贺烯看向汤曼曼,“你来作证,再录个视频,证明这个电脑是他借给我的。” 汤曼曼点头,拿出手机,录下了一副仿佛很客气很友好的电脑出借画面。 曲连庭走的时候像在躲瘟疫,但还是扔了句狠话,“贺烯,你等着。” 贺烯好像真的就是来借个电脑,直接坐下拨了个远程语音,直入主题,“半个小时,可以恢复这台电脑里的所有已删内容吗?价格你定。” 对面先是一个冷笑,开口道,“十五分钟,五万。” 贺烯毫不迟疑,“可以。” 汤曼曼赶忙阻止,“十五分钟?怎么可能全恢复?这万一是个......” “骗子”俩字还没说出来,那人就打断了她,“无知小儿,今天哥让你看看头号黑客的本事。” 汤曼曼:“......黑客?” 贺烯点头,“这种在小说里都是隐世高手。也都缺钱。” 神秘黑客并没有反驳,几下操作就掌控了这台电脑,画面开始眼花缭乱起来。 他还有空聊天,“没想到你会联系我帮你做事,上次我侵入你们家的公司机密网,你不是还劝我回头是岸吗?” 贺烯淡淡道,“以前不懂事。” 汤曼曼:“......” 十五分钟后,数据真的全都回来了。整整齐齐摆在桌面上,甚至分了类。 真隐世大佬:“好了,钱记得打我海外账户。” 语音挂断了。 贺烯翻了翻上面的东西,刚打开第一个,就被触目惊心的画面剌到了眼睛。 放有毒猫粮都只是高抬贵手的轻罚,视频里的开水烫猫深度活剖以及把宠物狗的眼皮缝到一起才是曲连庭的重头戏。 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在同一个群聊里活跃,每周会更换群组,在里面分享自己的虐杀日常。因为更换勤,参与人谨慎,这些聊天和视频照片都没被发现过。 汤曼曼早已转过身,不忍再往下看。 贺烯脸上没什么情绪,有条不紊地在这些血肉模糊里寻找能证明曲连庭虐待动物的最有力证据。 终于,他发现了一段对话。 k:心情这么差,那你现在就去搞一只玩玩呗。听说你们学校可是野猫聚集地,天堂啊。 达t:算了吧,我最近刚选上学生会会长,忙死了,一堆豺狗盯着我想要我这个位置,我可不敢搞,周末吧,周末聚会时再说。对了,给我带只小狗,狗比猫叫的可亮多了。 k:马要不要?我最近发现马虐着也很爽,而且皮糙肉厚,不容易死。 达t:?你上哪弄的马? k:马场的呗。我在这儿找了个活儿,天天伺候这些马,啧,畜生而已,过的比我都好。那些有钱人还因为马没洗干净就投诉我!气的我当晚就那匹马给揍了一顿,哎还真别说,鞭子抽一晚上都没事儿。 达t:我还没去过马场呢,下次聚会就安排那儿好了。 k:行。周六下午,准时啊。 贺烯把这段截了发给谢灵保,然后关掉电脑,拿着就要走。 汤曼曼拦住他,“你不是要公布吗?这些......这太过分了,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贺烯点头,“是得这样。但还不够。” 汤曼曼差点急出眼泪,“图片视频那么那么多,还要怎样才够?” “曝光这些记录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也包括群组里那群和他一样的人,打草惊蛇,就没法找到蛇窝了。” 贺烯想了想,“你找个时间跟曲连庭道歉,说你被我洗脑,以为他是放猫粮的人,但我并没有在电脑里找到证据,所以你误会他了,想请他吃饭。” 汤曼曼连忙点头,“然后呢?我还需要做什么?” “夸赞他,贬低我。让他的自尊心膨胀,点燃更多针对我的怒火。”贺烯浅浅分析,“如此一来,虐待动物的行为显然已经无法平息暴虐,他想发泄的目标,就会变成人。也就是我。” 汤曼曼睁大眼睛,“你要用自己作饵?他那么残忍,万一他.......” 贺烯缓步离开。 “正合我意。毕竟关系到量刑。” * 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 都坐上车了,还特么在聊翠翠。 “翠翠到底是谁啊?昨晚就听见你说要找他。”陆昀升仔细回想,“你确定是卡司的工作人员?” 沈一流“嗯”了一声,“他说他是,我就信。” 谢灵保:......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黄旭觉得不对劲,刚听了半天相识过程,怎么听都感觉和谢爹多少有点关系。 他打着“哈哈”附和,“是有点绝美爱情的味儿,但毕竟认错人了,会不会名花有主?不好掺合啊?” 沈一流笑了笑,“难道我还比不过一个王总?不至于。” 谢灵保:........别太荒谬。 “这个翠翠,到底......”陆昀升还在打听。 “嘤嘤,陆哥哥,灵保好困哦,想回家睡个午觉觉。”谢灵保一把抓住他,“能不能送灵保回家呀,今晚灵保在贺阿姨那儿吃完饭,就去找你啦。” 陆昀升握住他的手,“不许睡。跟我去俱乐部玩一会儿再说。”他捏捏谢灵保的手指,“哎,你还别说,我们小灵保的手就秃秃的,圆圆的,粉粉的,挺可爱。” 谢灵保赶紧抽出来揣袖筒里装害羞状,“才没有呢!陆哥哥不要这样乱讲啦,灵保都脸红了。” 啊,这次杀意喷涌太多,已经快按耐不住了。 冷静点,谢灵保,杀掉主角的后果你无法再承受一次了,回不到过去的岗位,下个世界又要继续被分配到耽美区当几十年自损脾胃的奶嗝受,你的胃和肾真的,经历不起这种折磨了。 一次就够了。 再忍忍。 “好吧,灵保就陪你去吧。但不能玩太久哦,灵保真的困困了。” 俱乐部是这帮公子哥常聚的地方。 暗地里不知道进行了多少黑暗交易,但明面上比卡司酒吧健康不少。 光线很亮,环境不吵,零散坐着几个刚打完斯诺克的纨绔们,都是和陆昀升相熟的,见他进来就起身打了个招呼,说是一会儿台上有演出,有新来的乐队参加,让陆昀升听听怎么样。 原来这地方不仅卖酒,举办桌球比赛,还是乐队们的常驻表演地。 谢灵保并不经常来,了解也不是很清楚。 他刚被陆昀升拉着坐下,就看到一个长相漂亮的男孩走了过来,带着满身诱惑香气,一屁股坐到了陆昀升另一边,“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到?我都等你好久了。” 听这称呼,似乎是和谢灵保一挂的。 但他的表情比小奶嗝要拽多了,眼尾上挑,脸上全是挑衅,“昨晚出了那种事,小黎都快吓死了,呜呜,被好多人拍到我们俩.......” 哦对,这个就是昨晚在陆昀升包间里的性感美少年。 他这是,换风格了?之前走的明明是清冷调子。 小黎当然快被自己这幅恶心做作的样子呕死了,但他产生了危机感,他的小陆总一直带着这个作精,还一直看他,难不成真换口味改喜欢这种类型了? 那他也得换换! 但陆昀升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只是冷淡地瞥他一眼,“瞎说什么?出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小黎咬着嘴唇,又尴尬又难受,“你昨晚明明不是这样的,你明明跟我说!你......” “出去,别再让我警告第三遍。”陆昀升冷酷无情。 小黎终于没忍住掉了眼泪,哭着走了。 陆昀升摸了摸谢灵保的头发,“别多想。我跟他没什么。” 好一个绝世渣男。 谢灵保的内心毫无波澜,表情如同受惊的小鹿,“可他说,昨晚......昨晚你们在一起......” 陆昀升盯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很少出现的委屈,好像堂堂小陆总居然为他软了脾气,“等着,我送你个礼物。” 他起身去了乐队准备区,不知道干嘛去了。 谢灵保终于缓口气,拿出了手机,看到了贺烯发给他的信息。 -「截图」「截图」 -还有很多。晚上来我家细聊。 -可以难过,也可以哭。但不要哭到没力气,留着帮帮它们,好吗? 谢灵保握紧手机,眼底黑雾翻腾。 真巧。 他刚好也想找个人,发泄一番。 “谢小少爷?你怎么了?”沈一流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久,突然出声。 谢灵保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眼前就出现一个粉色的电吉他,上面还涂了两朵花。 “喜欢吗?”是陆昀升,“这是我精挑细选,送给你的。”他把吉他往谢灵保怀里一塞,“怎么,开心的都说不出话了?之前不是很想给我唱歌么,今天满足你,去台上唱吧,我已经让上面那个乐队的主唱给你腾位置了。” 他拿出手机,“我会录下你唱歌的样子,永远珍藏。” 这一出儿和那天提议去泡温泉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他今天撞到了谢灵保的炮.口上。 谢灵保抱着吉他,沉默数秒,然后抬头,绽放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脸。 “好哦,灵保这就去。” 台上的其余乐队成员看着这个金主加塞儿进来的临时“主唱”,表情都不怎么好,很是勉强地问,“你要什么伴奏。” 谢灵保不好意思的挠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唱成什么,你们跟着节奏弹就行,随便点就好啦。” 鼓手、吉他手、键盘手:“.......” 这玩意儿还能随便?!他们一脸生无可恋,颇为羡慕地看向乐队准备区里的几个同行,主唱也正站在里面招手,很是幸灾乐祸。 靠,早知道就晚点上场了。 舞台光“啪”一下亮了,照在最中间。 站在台上的少年稚嫩青涩,紧张地攥着背带裤上的带子,对着话筒说。 “我之前闲着没事,写了一首词,一直想唱给陆哥哥听,可我太胆小了,也没唱过歌,就只好藏在心里,今天既然陆哥哥送了我这把粉色的可爱吉他,那我就.......勇敢的唱出心底的声音,歌名叫《小王子的妄想》,唔,希望大家都能喜欢哦。” 他小心翼翼的调整呼吸,手足无措地抱起吉他,拨出了极其生疏的第一个音。 “我活在光里,每天都穿漂亮衣裳 太阳笑眯眯,绑在脑后做铃铛 粉色的花,遍地的草 我就像星球上的小王子背着城堡 我微笑我哭泣我惆怅我迷茫...” 少年音格外清澈纯净,每个字里都能听出他那如棉花糖般的内心世界。 还带着点儿招人疼的可怜兮兮。 台下的人却议论纷纷,无法欣赏这种天真。 “哪来的小屁孩?在摇滚俱乐部唱儿歌?” “小陆总带来的呗。听说是刚包没多久的小情人,昨晚闹那么大,估计是带来哄的。” “声音做作就不说了,怎么还走调走成这样?” “那边乐队排练区的都准备戴耳塞了,哈哈哈哈....” 陆昀升也听的满脸不耐。 旁边的沈一流忍不住笑他,“刚不还说给人录像,永远珍藏这美好景象么,怎么不录啊?” 陆昀升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算了吧,浪费内存。” 突然,叮叮咚咚儿歌般的配乐急转直下,发出一声刺耳的重音,谢灵保手里的电吉他瞬间变成了暗红,灯管狂闪,他的手指急速移动摁出了一串相当老练的重金属摇滚颤音。 身后的乐队早已忘记震惊,所有人都被他带进了新的氛围,紧跟着改变了节奏。 谢灵保面无表情地张嘴,嗓音像被火猛烈烧过,低沉混沌,冷漠诡异,像来自地狱的恶魔吟唱。 “我....... 我想撕碎所有衣裳,锯断铃铛,溺死太阳 我想掐住花的脖子,听草在火里哀嚎 王子只是通缉犯只想炸掉城堡 我跳跃我尖叫我激动我大笑...” 候场区里准备戴耳塞的乐队全都停住了动作,表情惊异,“黑色金属?!” 旁边的长发男把耳塞一扔,眼里闪过欣赏,“更像doom,我之前也听过这种干净和污浊混合的曲风,但都没给我这么强烈的反差感。他的声音,很强。” 另一个染了头绿毛的非主流两眼发亮,“好听。我要陷进去了。” 舞台和其他所有地方产生了严重的割裂。 暗色的红和黑在台上交织,谢灵保握住麦克风,身体跟着音乐疯狂舞动,背带裤的一边肩带滑落,粉色的卷毛在暗光里四处狂颠,他眼睛黑沉,表情扭曲,低吼: “我逃啊逃,撞上一颗萎缩的心脏 它问我,你还有什么妄想? 我双手合十,满眼向往 我啊.....” 他弯下腰咆哮高.潮,一字一字像从天外砸来的核.弹,带着极端的死亡气息撞向所有人。 “我想拥有一把金色剪刀 当然不是用它修剪我粉色的卷毛 而是割向你胸腔/剜掉那群密麻毒疮/编成会流动的项链/挂在尸的顶端 我戴上它加入死者派对,啊..这才是真正的漂亮…” “好安静 再无人声,既成羊群 世界没有崩坏,我才是崩坏本身。” 杂乱恐怖的词在此时戛然而止,忽地放缓,谢灵保手里的电吉他也散去灼耳噪音,弹出了空灵的音乐,仿佛刚才的歇斯底里只是一闪而过的假象。 他的声音又变得清亮、单纯起来,整个人沐浴在白光下,满身圣洁。 “可我只是个脸色苍白的小男孩 烂漫的绮丽无非都是无聊的幻想 我娇嗔,我敏感,我流的眼泪是死鱼的泡沫 阳光啊,请将我笼罩 脸颊微热,是因为我在羞涩,我站在十字架前,我才是神座下最虔诚的那一个...” 旋律消散,音乐完了。 谢灵保把粉吉他抱在怀里,样子乖乖地鞠了个躬,然后红着脸抿着嘴说,“第一次唱歌,灵保好紧张哦,你们看,”他伸出嫩呼呼的小手晃了晃,“灵保的手现在还在抖呢。” 一片静寂。 陆昀升的酒洒了。 沈一流的烟掉了。 黄旭:谢爹,你有没有看到旁边两位的手,抖的比你有节奏。【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015. 谢灵保对身后乐队成员表示了感谢,小跑下了台,然后站到陆昀升面前,“陆哥哥,我唱的好听吗?” 陆昀升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表达感想,旁边就冲来几个非主流,围着谢灵保邀请,“要来乐队试试吗?虽然歌词有点土,但你唱的真不错。” 他们说的很直接,眼神却格外真诚炽烈,“我们之后有个演出,你来看看吧!你的风格跟我们一定很契合!” 谢灵保面露犹豫,“可我一点也不专业呀。” 长发男走近两步,“你很有潜力,不发展一下真的可惜了。” 绿毛非主流挤开他,嘴上的唇钉灼灼发亮,他说的更直接,“你的声音已经把我俘获,你听到了吗?我胸腔里的心脏正为你跳动着!这是专属于你的节奏!比过去每一天都要快!” 他一把抓住谢灵保的手,摁到了他的胸口,“你感受到了吗?砰,砰,砰——” 一直沉默的陆昀升终究沉默不下去了,猛地起身,拽着谢灵保就走,“抱歉,他没兴趣。” 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拉走。 站在车前,陆昀升有点尴尬。 他忘了自己的车被收了,眼前这辆不是他的,没车钥匙,门都打不开。 谢灵保:“......沈先生还在里面。” 陆昀升“啧”了一声,“走,打车回去。” 谢灵保笑了笑,“打什么车呀,走两步就是公交车站啦,我带你坐一回公交车吧,还能看沿途风景呢。” “公交?”陆昀升嗤笑,“你觉得我像坐公交的人么?” 谢灵保上下扫视,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和往常一样装逼。 简直…太适合了,一看就没有零钱没有卡。 “可我就坐啊,呜呜呜难道陆哥哥在嫌弃我?” 陆昀升:“.......走,怎么坐。” * 俱乐部。 沙发区只剩沈一流和黄旭还没走,两人看似都在悠闲的喝酒,但其中一个怎么看都喝的有点冷汗直流。 “咳,沈大少,我那个,我家里还有点事,我喝完这杯就走了哈。咱们下次再约?”黄旭嘴上说着,脚已经踏出去了一半。 沈一流放下杯子,瞥去一眼,“别急啊,咱们聊聊吧。” 黄旭笑的比哭都难看,“聊,聊啥啊?” “聊聊,你眼中的谢灵保,是什么样的。” 黄旭:“......” 他好像站到了人生的叉路口,行错半分就是倾家荡产。 沈一流比陆昀升要难应付多了。 他可是出了名的沈八百,也就是有八百个心眼子,这心眼子还特小,别人踩他个脚,他就得把这人的脚剁了。 如果自己撒谎被他看穿,那看穿后的结果就是劳民伤财断脚也得断手,和谢爹的恐怖程度几乎成正比!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我总觉得,你和谢灵保之间好像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以至于,今天你看到台上性情大变的他时,居然毫不意外。” 沈一流取下眼镜,慢悠悠地擦镜片,“抱歉,我在惊叹谢小少爷的表演时,还抽空用余光观察了一下你。” 他抬眼看过来,“你以前明明很厌烦他,提起他就恨不得挑出一万个毛病来,可今天,你看他的样子又是恐惧,又是欣赏,矛盾至极,你甚至还想鼓掌。” 不戴眼镜的沈一流变得更加凌厉,他步步相逼,带着和风细雨般的阴狠,“黄旭,你了解我的吧?欺瞒我背叛我的人,我会把他变成什么样,你应该见过不少前例。所以,你要这么对我吗?” 黄旭在高压之下,又突然想到了谢爹。 自己是从哪天开始正式觉得谢灵保是爹的?李瞬被扭胳膊那天?不,是谢灵保把他们所有人从小到大做过的所有坏事全部列举到一个文档里发过来的时候。 还附加了一句,“哇,旭哥哥,你居然因为嫉妒沈一流比你长得高,就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年扎坏了他所有新车车胎?听说沈一流现在还在悬赏寻找扎车贼呢,原来就是你啊。” 多年前年少轻狂的扎车行为和帮谢灵保隐瞒,哪种仇恨更深刻? 黄旭选前者。 “哎,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黄旭叹气,“其实,我跟谢灵保私下约过。”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泪光,里面写满了故事的沧桑。 “就约在ktv。那天,他把我耳膜都唱裂了。” * 已近黄昏。 陆昀升第一次没有坚持自己的决定,跟着谢灵保上了辆从没踏足过的公交车。 他手脚僵硬地缩进座位,高大的身型格外憋屈,却没有在意,好像把所有事儿逼的情绪都压到了最底下。 他目不转睛,紧盯谢灵保的脸,问出了今天最想问的问题,“你以前为什么没给我唱歌?” 谢灵保眨眼,“没有机会唱啊,只顾围着陆哥哥转了。” 陆昀升又问,“你那种,很低,很哑,很恐怖的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 谢灵保想了想,“就……这样,”他掐住自己脖子,“呃….呃……作出好像用肾在呕吐的使力样子,那个声音就出来了。” 陆昀升:“…….” “那首歌词,你是怎么写出来的?真的是你写的?”他问的锲而不舍,“你到底还藏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谢灵保无奈,“.......陆哥哥,只是一首歌而已,小学生都会写。我那个词,跟小学生也没差别呀。”他耐心解释,“你听着可怕,但灵保只是模仿了摇滚的艺术风格,灵保又不是真的那么变态,杀来杀去的,咦.......想想就吓死人了,晚上都要做噩梦的呜呜。” 陆昀升沉默半晌,开口,“你今天在台上的样子,我很喜欢。”他靠近,“以后能不能经常那样?” 谢灵保捂嘴惊讶,“你喜欢呕吐的我?你还想经常看?陆哥哥,你……好重口啊。” 陆昀升:“…….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灵保看向窗外,“哎呀,台上的灵保只是在表演,又不是真的。” 陆昀升皱眉,“不一样都是你么?” “是啊,一样都是我,你却不喜欢现在的我。”谢灵保说着说着又要掉眼泪,“陆哥哥,你是在玩弄我吗?” 好一个戳中心灵的问题。 陆昀升的确是,但这会儿他却没法儿说出来。 车很快靠了站。 谢灵保率先起身,冲陆昀升摆摆手,“你还要再坐五站才到市中心呢,我走啦。” “等等。”陆昀升叫住他,“那个,今晚我开车去接你,八点。” 谢灵保转头看他,“你不是还要我帮你找文件吗?如果没找到或者什么事耽误了,你又突然出现去接我,会不会不太好?还是算啦,灵保不想陆哥哥被人误会。” 说完他就走了。 但回了三次头,脸上全是对陆昀升的留恋。 陆昀升心里的怪异和突然被撩起的兴致因为这几个回头,也变浅淡了几分。 是啊,他没有变,他还是那个轻易就把感情给出去的愚蠢可笑的谢灵保,今天昙花一现的变化,并不代表什么。 就只是,挺新鲜而已。 啧,自己真是疯了才跑来坐什么公交,浪费时间。 他起身就要下车,却被司机拦住。 “刷卡。”他冷冷道。 陆昀升皱着眉抽出一百,“只有现金。” 司机:“找人换两块零钱,要么就别想下车。” 陆昀升:“…….我赶时间。就这一百,爱要不要。” 司机:“你爱下不下。” 陆昀升:“………” 水逆。绝对是水逆。 * 谢灵保站在陆家门口,正要敲门,就听到了贺烯的声音。 “你坐公车回来的?” 谢灵保看过去,贺烯骑着电动车也刚到,伸手把门开了,“你先进去,我把车停一下。” 谢灵保“嗯”了一声,乖乖回答,“陆哥哥没有车送我,就坐公交了。” 贺烯说,“他和你一起?” 谢灵保点头,“是啊,怎么了?” 贺烯跟上来,话说的不经意,“有点惊讶。” 陆昀升在小说里可不会陪谢灵保坐公交,这岂止是不对劲,简直崩人设了。 “你背的是把吉他?” 谢灵保点点头,“是陆哥哥送我哒,今天还给他唱歌歌了呢。你猜猜我唱的什么?” 贺烯很配合地问,“唱的什么?猜不到。” “太阳公公朝我笑,鸟儿问你好。背着一个大书包,一个劲儿的跳~”谢灵保摇头晃脑,不知道跑调跑去了哪个国家,毫无表演痕迹。 贺烯给面子的鼓掌,然后问道,“这是板书?” 谢灵保:“......是儿歌。” 他把吉他随手一放,“烯哥哥先帮我保管啦,等有机会我来给你唱超级好听的歌。” 贺烯笑着点头,“好,我很期待。” 进到客厅,陈叔正在把沏好的茶放到桌上,看到谢灵保,赶忙打招呼,“哎呀,小少爷你可终于又来家里玩了,小烯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不信呢!” 他顿了顿,似乎遇到什么难题,“但小烯说你现在不喝牛奶,改喝茶了?这是真的吗?我可是看你从小喝到大啊,一天离了牛奶都跟活不了似的.......” 谢灵保:“.......嘿嘿,也不是必须要喝啦。陈叔泡的什么茶呀?” 陈叔让开身体,展示后方精美茶盘,“看,各种口味,有果茶,还有花茶,灵保少爷可以随意品尝。” 谢灵保早已经闻到里面散发的香气了,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谢谢陈叔!” 陈叔谦虚地摆手,“谢我干什么呢,谢小烯啊,这可是他特意嘱咐我泡的。” 陈叔冲贺烯挤挤眼,脚底起火似的离开了,像是急着给他们留出二人世界。 淡黄的光斑好像弹珠一样在这些花纹精美的杯子上滚动。 贺烯倒了一杯浅绿色的茶,放到谢灵保面前,“尝尝看。” 谢灵保端起来品了一小口:“…..” 啊,天降甘露。 这次再无法违心说出牛奶好喝,只能左右言其他,“烯哥哥,曲学长那件事,你要怎么处理?” 如果贺烯只是公开警告,那就不影响他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了。 贺烯坐在对面,缓缓道,“你收到的聊天记录是两个月前的,根据后面的内容,周六聚会的地点一直到现在都没变,还是那个马场。” “我想把他们全找出来,知道组织参与者都是谁,其他的也就好办多了。我这周六会带贺东方去马场跑几圈,你想去吗?” 谢灵保点头,“想!烯哥哥你带上我吧!我一定能帮上你的忙!”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我当然不会把你当小孩看,我相信你能帮到我,但不能冲动,想做什么,都提前跟我商量,要以自身安全为主。” 贺烯叮嘱道,“也不要和那些人发生正面冲突,尽量维持面上的平和。好吗?” 谢灵保点点头,“嗯嗯,我知道啦。” 他把杯子放下,“先去看看东方吧,一会儿回来再喝。” 贺烯端起托盘,像管家一样也绅士地鞠躬,让出通往后院的路,“走吧,可以边看边喝。” 后花园的花开的很好,仅仅几天就养的格外漂亮。 枝叶花瓣上的水珠都还没干,像加了层闪烁的柔光,鲜明的像是活过来的梦境。 东方小马没有拴绳,就站在池塘边,看着里面的自己时不时甩动尾巴,发出低低的叫声。 “你做的梦到底是什么样的?”谢灵保问,“它是......怎么死的?” 贺烯直言,“我梦到有天我回了家,拎着新买的草料准备去后院喂给它,推开玻璃门的时候,我没看见它在哪,怎么都找不到,我慌了,以为它跑走了。” “…可惜,最后找到了。”他垂眼,情绪藏在深处,“它躺在池塘里,是被捅死后丢进去的。” 谢灵保沉默许久才开口,“烯哥哥,我会帮你查清楚的。”他仰头看过去,“我用我的性命发誓,绝对不会让你像在梦里那样失去它。你相信我吗?” 贺烯却没回答这个问句,只是和他对视着,“你不是说,梦都相反吗?我希望,我所有的梦都不会成真。” 两人相对无言。 谢灵保先败下阵来,回避了眼神,“就算是梦,也要未雨绸缪,你有没有想过,给东方换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贺烯摇头,“如果梦里的发展是不可逆的,那怎么换都没有意义。所以我现在,只想先确定一件事。” 谢灵保问,“什么?” 贺烯又没回答他,走进了眼前仿佛梦境般的花园,“跟东方打个招呼吧。” 谢灵保只得跟上去。 “它长得越来越好看了,还会照镜子了!”谢灵保背着手走到池塘边,也跟着“照镜子”,还做了个鬼脸,东方没有忘记他,兴高采烈地拿头拱他,细软的毛蹭的脸直痒痒。 贺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谢灵保抱着马眉开眼笑的样子。 毋庸置疑,这一刻的谢灵保,是真实的。 好像和儿时的那个他重合到了一起,没有怪异的举动,蹩脚的做作,和“幽默”的说话方式。 所以他脑子里那些关于谢灵保的回忆,不是假的。 同一个后花园,同一个池塘边。 年幼的小贺烯坐在小马扎上,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水面。 “你在干嘛呢?”围墙上突然探出一个小脑袋,眨巴着眼问他。 小贺烯动也不动,慢吞吞道,“我在钓鱼。” 小谢灵保很灵活地翻进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像是生怕发出声响吓走了他的鱼。 他蹲在贺烯旁边,用气声问,“木棍上绑条绳,真的能钓到鱼吗?” 贺烯小脸上全是沉稳,“当然可以,我还在绳子上系了块奶酪,一定有鱼喜欢。” 谢灵保继续用气声,“可这个池塘浅的能看到底,除了假石头,一条鱼都没有啊。” 贺烯愣了一下,“......的确是这个道理。”他垂下头,好像有些迷茫,“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钓鱼。” 他脸色变得苍白,“我原本,是想去接我的小马回家的。” 谢灵保却没有要嘲笑他的意思,而是认真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这儿钓了。” 贺烯看向他,“为什么?” 谢灵保笑着和他对视,“因为你会在这儿遇到一个好朋友,就是我!” 他伸长胳膊直接抽走了贺烯的木棍,随手一扔,“走,我陪你一起去接小马。哦对了,我叫谢灵保。你可以叫我.......” “小谢。” 正在蹭马的谢灵保猛地停住,看向贺烯,“你叫我什么?” 贺烯把茶递给他,“你忘了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你说,我可以叫你小谢。可我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偏要叫你小保。” 他站在光晕里,背靠花圃,眉目如画,“现在不一样了,我更喜欢‘小谢’这两个字。” 谢灵保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危机感。 这是他常年混迹恐怖本练出来的直觉,他的后脖颈,明显凉了一下。 “叫什么都可以啊。”他一口灌下茶压惊,“我.....灵保不介意的。” 贺烯并没有靠近,还是礼貌的保持着距离,“我刚才想了想,认为自己不顾儿时情谊,一直欺瞒你,诓骗你,是种很不好的行为,这也让我很不安,很惭愧。我想在我们之间建立信任,所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郑重道,“其实我,觉醒了。” 谢灵保僵硬地作出一副惊讶茫然状,“......哇。” 好大一个秘密。 “这个世界,其实只是一本小说。” 谢灵保了然,原来贺烯的觉醒就是得知了自己在书里的配角身份,当然也清楚了所有剧情,怪不得他要提前让裴言避开被诬陷的人祸,以及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关于东方的结局。 所以,他肯定也知道了陆昀升就是....... “书的主角是你。”贺烯说。 谢灵保:啊? “你天真可爱,善良勇敢,书里的全部剧情都是围绕你展开。表面上看,你似乎不爱学习,也消极怠惰,整天和你的陆哥哥待在一起,其实你另有秘密,你只是在利用这一切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贺烯往藤椅上一坐,接着讲故事,“所有人都不知道,真正的你,是一个暗夜英雄。” 谢灵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容许任何罪恶的存在,你就是正义的化身。白天的模样单纯好欺负,只是为了降低存在感,好去搜集那些恶人作案的证据,到了夜晚,你就会用自己神奇的力量去惩戒他们。” 谢灵保:“.......什么力量。” “某天你意外得到了一个金手指,它就是你的力量源泉。”贺烯浅浅皱眉,似乎有些为难,“但目前,你的剧情因为不可抗力,卡住了,所以那个力量,你还没收到。” 谢灵保:…….编的真好啊。 都有点想推荐你去应聘当穿书局的编剧了。 万没想到这位贺编仍有下文。 “但我们时间紧急,不仅要做拯救者,还要自救。我需要你的力量帮助,所以你必须尽快得到金手指。”贺烯严肃道。 谢灵保:“.......烯哥哥,金手指在哪?” 贺烯沉默片刻,“我的浴室。” 谢灵保:“…….” 贺烯你太荒谬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016. 天光暗淡。 混沌即为原罪的夜晚跟着来了,浴室这个场所,也显得有些暧昧不清。 谢灵保站在门口,踌躇又紧张,“烯哥哥,你说的金手指,到底是什么呀。” 贺烯跟在旁边,手里拿着浴巾,“这个东西,不好形容。” 谢灵保:“.......”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很像个变态。 “烯哥哥,灵保的确有点傻傻的,但也不是完全没脑子。”他小声说,“拿金手指,干嘛还要带上浴巾呀,你肯定另有所图。” 贺烯面不改色,“怕你冷而已,别想多。” “呜呜呜烯哥哥,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呀,你是不是对我余情未了,想霸王硬上弓?”谢灵保越说越真,嘟嘴叉腰,“我才不要!我现在可是处男之身,我要把第一次给陆哥哥的!你别贪图我的美.......” 话没说完,人就被听不下去的贺烯一把推了进去。 浴室里很干净,并不潮湿,飘着淡淡的香气。灰色的墙砖上有个巨大的水龙头,像是刚装上的,保护膜都还没揭。 谢灵保这下是真的茫然。 他当然没信那所谓的金手指,但他也没觉得贺烯会为了对他做点什么特意编个故事把他哄进来,他就好奇,想看看绕这么一大圈到底是在玩什么。 可人都进来了,也没摸准啥意思。 危机,大危机。难道这个觉醒后的贺烯真的醒成变态,想把自己解剖研究?毕竟他一醒过来就跟个邪.教头子似的。还是说,他只醒了一半?内心深处想得到谢灵保的执念设定还在? 不管哪一种,都很麻烦。 穿书局的合同里可是明确规定过,不能对重要角色动手,已经暴力过一次了,再暴钱就要扣光了。 “你......”谢灵保看着跟进来的贺烯,又叉上腰,“你冷静点,我是不会委身于你的!你趁早死了这个心!除非你是想闹到两败俱伤!” 贺烯看他一眼,眼神和看路边的野草没什么两样。 他沉默不言,抬手松了松领口,卷起了袖子,把鞋脱了,然后还走过来要脱谢灵保的。 谢灵保脸都白了,“啪”一下打开他的手,“你来真的?你现在不是不喜欢我了吗?居然还要睡我?”他嘴唇颤抖,“烯哥哥,你现在停手,我就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我们还是过去那样.......” “希望你以后能像拒绝我一样,拒绝其他人。”贺烯嘴角勾了勾,明明在笑,眼里却是有些荒凉的落寞,他走近两步,“别怕我,好吗。” “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谢灵保抗拒的手忽地停住,盯着他浅色的像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又入了神,脑子在这瞬间仿佛被驴踩了,还真就信任的放松了身体。 浴室里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他清浅的呼吸。 他再次抬起了手,好像要抚摸过来,手里却多了个什么......东西。 如果没看错,这应该就是墙上那个,超大型水龙头。 谢灵保:“?” “砰——”一束强力的水柱从里面蹿出奔向谢灵保,像一群被捆着放出来撒欢儿的水驴,刚踩完脑子就来踩全身了,冲的那叫一个气势汹汹。 此时的谢灵保完美诠释了小说里的菟丝花,眨眼间就被整个儿冲到了墙上,超强水柱又粗又猛,把他狠狠钉在了上面。 贺烯没有收手,水龙头拿的稳稳当当,他甚至换了个角度,以确保墙上的人有被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雨水”冲洗。 谢灵保被冲的头昏脑胀,忘了身处何地,也忘了始作俑者的身份,只有满心猛烈的怒意和对眼前这一切的难以置信: 他的青梅竹马,他好几次对其心软的可怜小贺烯,正拿着水管滋他。 毫不留情的,滋他。 谢灵保艰难张嘴,一字一顿,“我,尼,玛.......” 半句脏话,终于制止了贺烯无心无情无止境的疯狂行为,他忙关掉开关,拿着浴巾上前包住了谢灵保湿透的身体,任由他无力地靠在自己怀里,满眼期冀道,“你醒了?” 醒…..醒个屁啊!!! 堂堂一代屑王,被你滋到墙上动都动不了,这简直是对他尊严的蔑视,灵魂的侮辱,人格的践踏!! 我现在很想让你长眠不醒。 谢灵保看向他,面无表情,嘴角轻颤,虚软的手在他背后轻轻抬起,只需在颈骨上丢一个重击,这个胆比天高的小贺烯就会彻底玩完,这件事也将随着他身体的灭亡一同消散。 解气。靠谱。 “对不起。”贺烯说。 他表情认真的道歉,还道了两遍,“小谢,对不起。” 他拿起浴巾给谢灵保擦头发,动作温柔又细致,“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也很生气,我能理解,你想让我怎么补偿都可以。但如果你没醒,晚饭后我还会再冲你一次。” 谢灵保的谋杀之手僵在半空,什么?你他妈再说一遍? “如果第二次还没醒,就明天再试。”贺烯点明主旨,“直到你感冒。” 谢灵保把手缩了回去,他冷静了。 脑子里把整个过程捋了一遍,他大概明白贺烯为什么要跟个神经病似的咬着自己不放了。 淋了大雨高烧昏迷的贺烯在清醒后出现bug,也就是觉醒意识,得知了所有剧情,那肯定也知道了竹马谢灵保的结局。 所以他这一通操作,应该就是为了让谢灵保也觉醒,从而......避开死亡。 “得到金手指的过程有些难,但你必须扛过去。”贺烯把毛巾搭在谢灵保头顶,轻轻揉了一下,“等你成功了,它会救你。” 不能直接告诉你,你很快会死,还是被你深爱的男人间接害死,这么说只会让你害怕,恐惧。认为我是疯子。 也无法时刻盯着你,时刻阻止你去见陆昀升,也拦不住拼命追爱却是自掘坟墓的你。只能寄希望于每个人心中的自我,唤醒那个想自救的小谢。 他没有说出来,但都写在了眼里。 谢灵保看着他,一点也没长记性,又掉进了那汪虽然清澈却万分沉寂的瞳池。 理智告诉他,放飞的假期不长,很快就要重回剧本,贺烯身上的bug也会清除重置,他会重新变成小说里的贺烯,而谢灵保,也要继续走该走的路,直到死在那个湖里。 他张了张嘴,想说,烯哥哥说的话,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但又掐断念头。 既然是假期,他为什么不过的更随心些? 就算昙花一现,他也想看到贺烯眼里这汪清泉发出光亮的样子。另一方面,也好让贺烯踏实,不用天天想着滋自己了。 “烯哥哥,”谢灵保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夹杂苦意的笑,“我醒了。” 贺烯愣了下,有点没反应过来,“你知道自己是谁了?你知道你以后的遭遇了?你......” “唔。”谢灵保捂住头,难受的哼唧了一声,“好像只是半醒,我只意识到,我确实是本小说里的角色,还遇到了渣男,被他利用,伤害,我还......” 谢灵保神色痛苦,“我还背叛了你。” 他看向贺烯,可怜巴巴的,“就好像做了个梦,刚梦到这里,就断了,我没忍住还脱口成脏.......呜呜烯哥哥,你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才不喜欢我的吗?” 贺烯拉着他站起来,把浴巾又给他裹紧了些,“和这个没关系。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你这个类型。”他又补了一句,“也不喜欢同性。” 谢灵保:“.......哦。” 贺烯又拿起烘干机烘他,“就像我现在这些行为,我其实是不想做的。但你湿成这样,的确是我的错,我要负责。” 谢灵保:“.......” 你有没有觉得这话说的有点色,在绿江是会被封的程度。 看着离自己仅毫米,却冷淡疏离的觉醒版竹马,他忍不住评价:骚不自知,天然色.情,纯而性感,有点迷人。 “我对你完全没有非分之想,这点你可以放心,也要信任我。”贺烯强调,“远离危险场所,远离陆昀升,保护好自己。我会帮你买一些刀具电.棒,你一定要随身携带。” 他沉默了会儿,道,“你的结局,也可以说是我导致的。陆昀升是因为恨我才那样伤害你,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所以.......” 谢灵保却握住他的手,就像十二年前,他帮贺烯扔掉了小木棍一样,“烯哥哥,灵保喜欢他的时候才会被伤害,不喜欢的时候,就百毒不侵,无人能敌。” 他语气暧昧,“烯哥哥要不要帮帮我?如果我喜欢的是你,就不会被伤害了。” 这么好,这么温柔的竹马,就算停留短暂,谢灵保身体里的渣王谢屑也想尝尝他的滋味,解个馋。 可还没靠上去,就被贺烯用两根指头推了回来,他神色淡淡,拒绝三连。 “不行,不好,这样不对。我只把你当弟弟,而且,我真的是直男。” 谢灵保:“........” 多次强调,避如蛇蝎。怎么看都像是恐同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017. 没兴致撩这个已经梆直的贺烯,谢灵保裹着浴巾就要回家,“冷死了,灵保要回去换衣服了。” 至于陆昀升要他拿的东西,选择性忽略。 贺烯拦了他一下,“晚上留这儿吃饭吧。” 谢灵保摇摇头,“不要,灵保脑子好乱,想回去休息,说不定能想出更多细节呢。烯哥哥,今天谢谢你。” 贺烯摆手,“不客气。” 谢灵保:“…….”你还挺得意。 谢灵保是裹着浴巾下楼的,刚下一半,就碰到了陆昀升的爸和贺烯的妈。 他们正在放大衣,也只放了一半,视线全粘在谢灵保的浴巾上。 “.......灵保。”贺水清柳眉轻皱,甚是不悦,“你穿成这样出去,不合适。” 谢灵保赶忙解释,“我刚才去洗手,不小心把水弄洒了,衣服全湿了,烯哥哥就给我找了个浴巾.......” 贺水清走过来,高跟鞋磕在地上,莫名有股杀气,“上去,找件贺烯的衣服换了。” 谢灵保二话不说,乖乖转身回去了。 这位贺阿姨的设定有点奇怪,看上去一直都在陆延恩和陆昀升之间煽风点火,使各种阴谋诡计想让自己的儿子得到陆家家产,但也没做过多少疼爱贺烯的事,就像个冷淡的旁观者,好事坏事都干的粗糙敷衍。 以至于她的儿子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她也没想着再争取,很突兀的退场了。 唯一重头戏就是她消失的原因。 陆昀升把几张能证明她过去当过妓.女的照片放到了网上,很快就污言秽语一片,陆家名声受损,贺烯也被人指指点点,丑闻缠身的贺水清毫不犹豫离开了家,再没出现过。 而那些照片证据,就是谢灵保亲手从贺水清的梳妆台里找出来的。 这也是谢灵保的第一个背叛任务。 不知道剧本到底是谁写的,总之充满了对女性的荡.妇羞辱与恶意,很难配合着实行。 谢灵保步伐沉重,又想到了贺烯,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所有剧情,肯定也清楚前因后果,难道他想方设法救自己,就是为了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或许他还在计划怎么报复,可为什么他眼里连一点恨意都没有呢。 谢灵保慢吞吞地走到房门口,敲了敲,“烯哥哥,清姨让我来换衣服。” 贺烯打开门,“撞见他们了?” 谢灵保“嗯”了一声,“陆叔叔今天不应该在公司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陆昀升的酒吧被封,牵扯到了公司,这两天他们都在往公安局跑。”贺烯一边找衣服一边说,“我记得那天晚上,你就是从卡司酒吧那个方向跑过来的,你没听说吗?” 谢灵保无所事事的在他屋里晃悠,“啊,我不知道呀,我当时没找到陆哥哥,没待几分钟就走了。” 贺烯把睡衣似的亚麻衫递给他,“说起来,陆昀升是怎么同意你来这儿的?” 谢灵保:你问的问题我哪个都不是很方便答。 他想了想,“烯哥哥,如果我告诉你了,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 贺烯一脸散漫地靠着桌子,“说来听听。” 谢灵保拿着衣服,扯了扯嘴角,“烯哥哥,我边换衣服边说嘛,你转过去。” 贺烯困惑,“为什么?” 谢灵保:“?” “都是男人,你的身体构造和我并无不同。” 谢灵保:“.......攻受有别。” 刚淋过水,身上的粉都掉差不多了,你一看,我蜜桃少年的形象还怎么维系?! 贺烯笑了笑,“谁攻谁受?” 谢灵保:“......我受。” “我上网查过,”他慢悠悠说,“攻受在耽美小说里只是一种体.位,并不是由强弱、高矮而分。你不能因为你个子矮,就认定你是受。你要是想,也可以做攻。” 谢灵保:“.......转过去!!!” “好。”贺烯背过身,“既然你现在已经醒了,就应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不是吗?” 谢灵保无声的骂骂咧咧,迅速脱衣服穿衣服,把一腔怒火都发在了衣服上,靠,凭什么他的衣服总这么香?! 谢灵保忍不住想跟他对着干,还不分内容,“我就喜欢当受。” 贺烯:“哦,你喜欢就行。” 谢灵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想聊这个了,赶紧进入正题,“其实是陆哥哥让我来的,他让我拿一份文件,说是就放在清姨的梳妆台里。” 他轻轻叹气,“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就答应了。烯哥哥,我现在不想拿了,那个东西,可能对清姨很重要。” 贺烯沉默了会儿,“原来是这样。” 谢灵保紧张道,“要不要换个更保险的地方?” 贺烯走到衣柜前,从下面抽出一个文件袋塞给谢灵保,“把这个拿给他就行了。” 谢灵保愣了下,“这是什么?” 贺烯说,“一个能让陆昀升满意,也不会迁怒你的东西。” 文件夹鼓鼓囊囊,不是照片,是没在剧情里出现过的无名道具。 似乎是贺烯一早就准备好的。 谢灵保拒绝了要一起吃饭的提议,抱着文件离开,直奔精神病院。 门口的大铁门还歪在一边,格外萧瑟。 这次金九兆没蹲里头抽烟,就蹲在门口,像个街头二流子,时不时还晃两下腿。 “你蹲这儿干嘛呢?” 金九兆看他一眼,“咋,有意见?” “没,只是第一次见白裙子里头穿沙滩裤的,有点惊奇。” 金九兆上下打量他,“你倒是跟平时打扮不一样啊,不是你衣服吧?”她睁大眼睛,“你牛逼啊,刚休假就去约了?还穿男友套装出门?” 谢灵保翻了个白眼,“我来有正事。”他左右看看,小声说,“带我去书库,我要查个东西。” 金九兆也左右看看,“书库哪那么好进,你别搞事啊,听说剧本再一周就恢复正常了,你赶紧趁这个时间多去约约,以后可没机会了。” 谢灵保沉默半晌,像是下了极大决心,缓缓道,“工资分你一半。” 金九兆猛地起身,拍拍屁股,“走吧。那地方我熟。” 书库就在病院深处的一个大仓库里,打开门,就像进入了庞大幽深的图书馆。 里面封锁着这个世界里的所有剧本故事。 书架一眼都望不到边,黑色的书密密麻麻排列成墙,古旧的纸张气味格外呛鼻,金九兆捂着鼻子,做贼似的把门关上,“时间有限,看不了多久。我那盒烟可全给护士长了。” 她一脸好奇,“到底要找什么啊?你的剧本不是都背的滚瓜烂熟了吗?” 谢灵保直接往以陆昀升为主角的编号区走,“不是看我的,是一个配角。” “什么配角?我帮你找。”金九兆跟回了自己家似的,“来这边,这些全是你那个故事线里的炮灰,我之前闲的无聊就来翻过,你那部分最搞笑,光是‘嗝’字就能占一页哈哈哈哈哈。” “==。” 谢灵保面无表情,“它叫贺东方,是一匹马。” 金九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马?动物?” 谢灵保点头,把几十本书全扫了下来,盘腿坐地上就开始翻,“我想知道它是怎么死的。” 金九兆懵着张脸跟着坐下翻书,“贺东方.......有点耳熟。”她一拍大腿,“是你竹马养的那匹马?” “......他叫贺烯,别竹马竹马的。”谢灵保简要解释,“在我的剧本里,东方的结局明明是好的,又健康又长寿,现在我不是很确定了,得仔细查查。” 金九兆看向他,“那你确定之后呢?又改不了结局,何苦给自己找罪受。难道你忘了?你上个世界就是因为…….” 谢灵保打断她,“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先查再说。” 时间一点点过去,世界太大,故事太多,杂乱的文字仿佛让谢灵保又回到了通宵看剧本背台词的时刻。 烦的想撕书。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看了下去。 不知道翻了多少本,他终于找到了贺东方的名字。 然后僵住了。 「后院有扇门,上面用毛笔写着“禁止贺东方通行”,是贺烯写的。 专门用来提醒小马,没人带你出门的时候,不可以私自往外冲。 因为怕你跑丢,还怕你受伤。 可那天,门被人打开了。 东方小马跑了出去,好像在追谁一样。它看上去很欢乐,很着急,很想让前面那个人扭头看见它,然后坐在它的背上和它一起玩。 可它没追上。 一辆载满钢筋的卡车从它身旁疾驰而过,尖锐的钢条似乎划破了什么东西。 等又脏又难闻的车尾气终于散去时,小马已经倒在了地上,漂亮的眼睛里蓄满泪水,还充满希冀地望着那个没有回头的背影。 小马,你跑累了吗? 为什么你柔软的肚皮上,有一张撕裂的画。」 谢灵保脸色苍白,手控制不住地用力,书上的字都变得扭曲起来。 “找到‘贺东方’了!”金九兆手里也拿着一本,跳起来正要念,又疑惑道,“不过这个好像是你的剧本啊,写的是你被丢进湖里之前去看望贺东方,但你没见到它,就很遗憾的离开了。这里任务还特别标明,要从后门走……为什么啊?走后门路更近吗?” 谢灵保张了张嘴,声音都在打颤,“因为我开了门,它才会跟着我跑出去,然后死掉。” 他抬起头,眼角泛红,“原来是我害死它的。” 空气里塞满了令人窒息的难过。 金九兆皱起眉,心疼地蹲下,摸了摸他的头,“这跟你没关系,是局里故意隐瞒,还故意给你安排这种任务,他们…..是在防止你重蹈覆辙,也是在惩罚你。” 她眼里全是麻木,“现在你确定了,又有什么用呢?结局已经定好了,不能改的。” 她似乎不是在说小马,而是自己,抑或是这整个装满了疯子的医院。 谢灵保沉默不语。 突然“叮——”的一声,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 是贺烯发来的微信。 -小谢,我给你带了六个奶糕,要尝尝吗? -我就在你家门口。 -看见我了吗?^_^ 幼稚的颜文字缀在他冷淡空洞的头像旁,显得格格不入,诡异的可爱。 谢灵保盯着看了一会儿,眼还红着,嘴角却勾了起来。 “谁说不能?”他恶狠狠的笑,“我偏要改。”【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018. 夜色渐深,凉风瑟瑟。 陆昀升坐沙发上开了瓶酒,还特意拿了两个杯子,想等到人来一起碰个杯,进行些浪漫的接触。 可他喝完了三瓶直到昏睡过去,都没等来谢灵保。 第二天他头痛欲裂的睁眼,昨晚是用什么姿势睡死的,今儿就是怎么醒的。 陆昀升:“.......”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放鸽子,放的相当彻底。 连条微信都没发。 他脸色铁青,随便收拾收拾就出了门,准备亲自把谢灵保抓回来。 刚出门就看到了沈一流,他把车停到陆昀升面前,打了个招呼,然后看了看他身后,“谢小少爷还没起床呢?” 陆昀升:“.......他不在。” 沈一流惊讶,“没在?昨晚没来你家?” 陆昀升烦躁地坐进副驾驶,“肯定是因为贺烯!他前两天就跟我对着干!都敢当面儿跟我抢人了!谢灵保昨晚肯定是被他扣下了,我得把他接回来。” 沈一流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儿他应该去学校了吧。” “那就去学校。” 沈一流沉默了会儿,“我有点没明白,你之前不是很烦他么,见一次吐槽一次,怎么现在也跟黄旭似的开始粘他了。” “黄旭?粘他?你在逗我?”陆昀升冷笑,“我只是不喜欢有东西脱离掌控。谢灵保这几天有点不乖,已经让我不高兴了。” 沈一流仿佛随口一提,“我已经准备好地方了,随时可以开始。” 陆昀升愣了下,“开始什么?” “帮你管教啊。”沈一流看他一眼,“这可是你要求的。怎么,反悔了?” 陆昀升面上闪过不自然,“别恶心我,一个小情人而已,又不是老婆,我犯得着么。” 沈一流点点头,“既然你没改变主意,那我就正常发挥了。”他扶了扶眼镜,“就这周六吧。” 陆昀升皱眉,“这么快?” “我也就周六有空了。你什么表情?舍不得啊?你要是真喜欢上了就直说,帮你教而已,又不是要跟你抢。啧,要不就算了,我也省点事。”沈一流看上去像扔了个包袱,满脸轻松,就等着陆昀升反悔似的。 陆昀升心里不太舒服,很想顺着说,“那就算了。” 但他嘴一秃噜,话成了“谁反悔谁孙子”。 沈一流无奈道,“行吧,就当加班了。啊对了,他在你家住了好几回吧?你们之间......” 陆昀升冷冷道,“我对那种毫无情趣的小雏儿一点兴趣都没有,能发生什么?” 他看向窗外,神情漠然,“还是那句话,随你怎么玩,别玩死了就行。” * 学院南门的墙根儿下长满野草,有半人高。 里面站了几个人,一个个咬着烟,表情冷酷,充满混社会的杀气。 “老大,你确定这个行么?” “我查过,评价很好。” “要是不好,就把那人宰了!” 语气阴森,内容恐怖,仿佛在谋划什么险恶蓝图。 “聊啥呢?”谢灵保两手插兜,突然出现,一脸好奇地问。 李瞬赶忙从野草堆里走出来,手里还捧着一个袋子,“喏,听黄旭说你喜欢吃城西老桂家的团糕,我们几个一大早就去排队买了!啥口味都有,挨个儿吃!” 小弟一:“是啊是啊!我上网查了!他们家可是老字号,全是好评呢!” 小弟二:“对对对,做团糕的阿姨也非常和蔼可亲,见我们买的多,还多送了一个呢!” 其实是被这伙人给吓的。 谢灵保接过来摸了摸,又软又温的,香味儿都还没散,他笑着开口,“谢谢呀,我会细细品尝的。” “谢爹......啊不,谢哥,你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儿吗?”李瞬小心翼翼地问。 谢灵保拿出一张照片,清晰的全身照,还露着胳膊上的学生会袖套。 “他叫曲连庭,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从今天开始,帮我盯紧这个人,他的所有行为去向全都拍给我,别被发现就好。”谢灵保眯眼笑了笑,“工资已经提前发给你们了,收到了吗。” 李瞬连连点头,“早就收到了!谢哥您真是太客气……没想到一点小忙就给那么多…….”他说着说着就要抹眼泪,“这比当混混好赚多了!” 谢灵保背着手,一本正经,“一个优秀的老板,不仅不会拖欠工资,还会提前发,甚至带上奖金。我的诚意已经摆到了眼前,你们的呢?” 李瞬等人紧握双拳,目光灼灼,“老板放心!员工绝不会让您失望!” 跟踪曲连庭只是一个插手剧情的开始。 谢灵保打算…….做个实验。 这件事上,他已经不太相信贺烯的解决方法了,从文件夹里的东西就能看出来。 里面装的是陆昀升一直想要的陆氏股份授权,是陆延恩送给贺烯的礼物,也是他最后的底气和优势,后期陆昀升为了拿到它,可以说是费尽心思用尽手段,占了不少笔墨。 而现在,贺烯直接砍掉一半大纲,居然要把这个重要道具提前白送给主角。 他的行为,怎么研究怎么分析,都只能用两个字概括:摆烂。 就差明说我不争不抢不逆袭,我啥都不要,我无欲无求。 几乎是在用自毁的方式。 这不难想象,周六去马场他会用哪种方式解决问题。如果真是那样,谢灵保只想狠狠拍他脑门儿一下,并用两个字概括:中二男大,醒醒吧。 还是得爸爸出马。 哦,字超了,但意会。 * 回到教室,谢灵保把团糕分给了同桌的贺烯和.......谁都不理但非要坐一块的裴言。 “哪来的?”裴言皱着眉,“这不是老桂家的么,要排队好久才能买到的,谁费这么大劲还专程给你送?” 他顿了顿,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是你的陆哥哥吧?啧啧,感情可真好,他可真宠你啊。” 然后瞥了眼贺烯,“外人吃,不太好吧?” 他像是很想跟贺烯说话,又对他很生气,憋着自顾自冷战,情绪都这么复杂了,还不忘对谢灵保阴阳怪气。 谢灵保看着都想笑。 “你跟烯哥哥吵架了?”他小声八卦。 裴言冷哼,“关你屁事。” 听到这动静,周围的同学都停了笔看热闹,等谢灵保像往常一样嘤嘤哭。 但今天的他,有点不对。 “那说点儿别的。裴小言,你多久没好好看书了?你对一会儿的考试有信心吗?”谢灵保懒洋洋地撑着下巴,一脸挑衅,“你会不会,连我都考不过呀?” 裴言气笑了,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要跟我比?” “你不敢呀?” 谢灵保临着窗,说话的时候还在笑,是从未见过的风轻云淡。 盯着他的人险些看呆了。 褪去了故作矫揉的姿态,露出了一直被忽略的清隽骨相,被光包裹的他就像被凌晨的雨雾轻抚过,带着清爽干净的少年气,让人忍不住对他心生好感。 连裴言都恍惚了一阵儿。 只有贺烯,还在淡定品尝不同口味的团糕,并评价:“没有陈叔做的奶糕好吃。” 昨晚没吃到奶糕,也没回他消息。 多半是在影射。 谢灵保轻咳,敷衍地转移话题,“考卷来了,你们快散开,坐远点,不许偷看我答案。” 裴言又被气笑了,“到底谁给你的自信?贺烯,你看他现在这样儿,他狂.......” 贺烯的位置已经空了。 人早就拿着书坐远了,还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转起了笔。 裴言恨恨扭头,决定继续跟他冷战! 考试全程录像,也带有屏蔽器,每个人的距离更是犹如天堑,完全杜绝了作弊的可能性。 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谢灵保花了半个小时就完事儿了,卷子一交,蹦蹦跳跳的走了。 众人:“........” 来玩儿呢?逛街呢?怎么就这么嚣张呢? 他人刚走,贺烯就跟着交了卷,背着包也走了。 众人:“…….” 这是在竞速吗? 谢灵保没出学校,而是拐弯去了他新选的体育课程,弓箭社。 听说曲连庭就是里面的优秀社员。 扎眼的粉毛儿突兀的出现在了射击馆,还大大方方站到演练区的最中间,冲里面正在练习射击的曲连庭高喊,“曲学长加油!虽然你的射箭水平很差!但你好帅啊!我好喜欢!!” 不同于其他迷妹迷弟,这粉毛儿的示爱怎么听都不太中听。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这谁啊?说什么呢?” “故意的吧?哗众取宠.......白长那么好看了。” “就是,他居然说曲学长水平差?眼瞎了吗?” “我看他就是想引起学长的注意,呵,诡计多端的零。” 弓箭社社长站在曲连庭身旁,正往手上戴手套,随意看了眼,“你认识?” 曲连庭面无表情,“见过一次。不熟。” “他这是跟你表白还是挑战呢?”时阙一脸兴味,“新招数,有点意思。” 议论纷纷中,小粉毛儿摁着栏杆从高高的看台上一跃而下,宽松的印花t恤被风掀起了一角,露出了劲瘦的腰和.......充满力量感的腹肌。 “我靠。他身材好牛逼。” “动作干脆利落,绝对练过。” “好好一个帅哥,怎么长了张嘴呢?” 这个刚出场两分钟就满身争议的粉毛儿帅哥风一样跑到时阙面前,直接一个弯腰鞠躬,“社长好,我叫谢灵保,我可以加入弓箭社吗?” 时阙看着他,不慌不忙的挑火儿,“你刚说曲学长水平差,那跟你比呢?” 谢灵保很配合,笑眯眯地抬头,“这么说吧,如果这里是修仙世界,我已经化神五千年了。” 他看了眼笑容僵硬的曲连庭,“学长还在炼气呢。”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狂的人! 曲连庭不愧是学生会长,温文有礼的面具愣是没崩,他笑了笑,把手里的反曲弓递到谢灵保面前,“动嘴皮子没意义,不如让我见识见识,什么是化神期。” 说完就退到一边,靠着墙摆了个pose,打算看笑话。 谢灵保毫不怯场,已经立出了标准的射箭姿势,表情冷静,气场全开,腰身都绷出了灼眼的风采。 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似乎只是随手一射,“嗖”的一声,整个过程短的连一分钟都没有,正中红心,分毫不歪。 他没有停,紧接着连射九发,全部命中,精准到恐怖。 画面震撼到不真实,所有人都忘了张嘴,心里不约而同只留下一个字,“神”。 太他妈神了。 这是一次刻意的装逼。 毫无掩饰,做到了夸张的极致,甚至达到了打脸的标准。 但谢灵保的戏剧性表演却没结束。 他又拿了根箭,这次的箭头没有指向遥远的靶,而是缓缓移动,对准了曲连庭。 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弓箭再次飞出去,刺破空气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稳稳钉在了他的…….大腿中间,鸡儿的下面。 鸦雀无声。 时间仿佛都凝滞了。 只见谢灵保把弓一扔,跺了跺脚,又委屈又失落。 “呜呜呜,这箭没射准。” 不知什么时候跟进来的贺烯就站在角落,低调的看着这一幕。 神色平静,浅浅思考。 觉醒等于开挂?不,表情不对。 有点像演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019. “这粉毛儿真是咱们学校的?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有人拍了视频,现在论坛都炸了。” “他是谢灵保啊!就那个谢家小少爷!出了名的娇气包!” “你确定是娇气包不是大佬??” 窃窃私语逐渐变得失控,越来越多人举起了手机,“我的天哪,曲学长是不是被吓的尿裤子了??” “这简直是终极社死。” “确实帅,确实很神,但谢灵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怎么能把箭对准人?!” “靠,曲连庭真的吓尿了。” 众目睽睽下,谢灵保走到曲连庭面前,伸手拔下了那根白色的箭,低声说,“学长,原来你也有这么难堪的一面啊。” 他轻笑,“快去换换裤子,别把蛋冻碎啦。” 曲连庭浑身颤抖,额上全是后知后觉冒出来的冷汗,他刚才是真的差一点就没了命根子!!那股像刀割一样的箭风带来的阴寒现在都还停留在胯间,这个人,这个谢灵保,刚刚是真的想废了自己!! 他虚脱地跪在地上,两个社员这才反应过来小跑过去把他搀了起来,但他抖得厉害,根本站不稳,他想大喊,想歇斯底里地抓住谢灵保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他已经被恐惧狠狠攥住心脏,张个嘴都觉得异常艰难。 “除了最后一箭,前面的可都射准了。”谢灵保淡定的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社长,我能加入了吗?” 时阙表情复杂,眼神探究,却还是伸出了手,“欢迎。” 谢灵保凭这一箭彻底在学校出了名,短短几分钟,他已然成了八卦中心。 离开训练馆的时候还能听到“啪啪”手机拍照的声音,以及一些似褒似贬的评价。 谢灵保并不在意,也不担心曲连庭报警。毕竟这种人最怕的就是警察。 他慢慢悠悠,刚要拐个弯,就看到了等在那儿的贺烯。 “......” 这很明显是看了全程,打算来拷问的。 贺烯张了张嘴,刚说个“你”就被谢灵保直接打断,并来了段堪称rap的连贯输出。 “烯哥哥我正要跟你说这件好事呢你猜怎么着?你的浴室果然有魔力!我真的得到了金手指!现在感觉浑身都充满力量简直可以夸父追日!你真的没有骗我,我就是身负重任的天命之子!” 贺烯:“.......” 他少有的感觉到了无语,片刻沉默,还是表示了好奇,“那究竟是什么样的金手指,能让你百步穿杨,精准射鸡?” 谢灵保左右看了看,一脸神秘道,“就是......只要我出现在混乱的场合,有人忽视我,蔑视我,我就会控制不住的打脸他!直到他被我的无敌实力震慑!名字就叫打、脸、神、器。” “.......” 他真幽默。 向来喜欢思考的贺烯在脑子里开始了每个细节的回放与复盘,很怪,非常怪。 例如,七岁那年他偶然看见同龄的谢灵保在自家阳台上练太极,招招式式老练毒辣,远了看仿佛是个养生矮子小老头儿。 可当他走进谢家后,看到的画面却是谢灵保惦着脚尖在跳芭蕾,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像是精心设计过。 当时的自己还没觉醒,就那么理所当然的接受了。现在想想,处处是疑点。 就很扯。 “烯哥哥,你在想什么?”谢灵保凑过来,“是在为灵保感到高兴吗?” 贺烯的情绪丝毫没有外露,淡淡道,“你刚才那样对曲连庭,就不怕把他逼急了报复你?” 谢灵保摇头晃脑,“他现在可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这段时间肯定会谨言慎行,等他憋到周六,去马场想要发泄的时候,就把他......连根拔起。” 说完还赶忙眨了眨眼睛,“都是打脸神器让灵保这么干的,灵保好怕,烯哥哥到时候要保护我呀。” 贺烯:“呵呵。” 谢灵保:“.......灵保长得很可笑吗?” 贺烯:“不,挺可爱的。” * 另一边,曲连庭被搀着回了宿舍。 跟两位社员尴尬的道了谢说再见后,他关上门,在原地站了两分钟,突然暴起,拎起凳子就往地上摔,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脸色也发着青,怒火让他忍不住心底的施.虐.欲,他想立刻抓只狗来虐!把它当成贺烯和那个谢灵保!狠狠扒皮! 但他不能。 他已经成了一个笑话,走回来的一路都被盯着,在学校的这几天只能忍! 曲连庭来回转了几圈,像一条被关进笼子的鳄鱼,饥肠辘辘,狂躁焦虑,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声音嘶哑,“周六给我准备三个狗崽儿。” “火气不小啊,受什么刺激了?” “……没什么。” 通话间,论坛的消息还时不时弹出,不停有人艾特他,还附带那些让他颜面尽失的照片,为他说话的人仅仅只有一半,另一半全他妈在看热闹! 曲连庭恨极,冷冷道,“还有马,不是皮糙肉厚么,我也试试。” 挂了电话,他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但只有一点,他还是觉得心火旺的不行。 不发泄一下,他会憋死的。 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定格在桌上的几份课题文件上。 最上面那个,写的是裴言的名字。 呵,裴言。 一个有钱有能力却完全不珍惜的废物,居然还喜欢上贺烯,而贺烯又喜欢谢灵保....... 妈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几个人全都该死! 他拿出裴言的课题稿,又扒拉出一个ipad,开始在里面找已公布的段落,并添油加醋的、精细的、一点点的整合进原稿里。 就该让所有人都看看,裴公子是怎么不知羞耻选择抄袭的。 如果这种时候,有人被推到了舆论顶峰,那自己的丑闻就会立刻被忽略,被掩盖,被遗忘。 就算没被忘记,身边有一个跟自己一起被骂的人。感觉也会美妙许多。 曲连庭的脸部微微抽动,像是已经想像出了那个令他舒心的画面,这张英俊的皮子罩在他身上,却根本压制不住从毛孔里透出来的恶毒和丑陋。 他一边做着伪造稿,一边还要在论坛匿名留言。 骂的当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现已登入他最恨最想毁掉的名单首位的人。 “谢灵保就是个玩物,不知道被男人玩过多少次了。” “他脏死了。贺烯能喜欢他,也不见得干净到哪去。” “这些所谓的上流人都是垃圾,没了钱他们一无是处,连这个学校都进不了。哈,谁知道是靠什么考进来的。” 下面有应和的,也有反对的。 但曲连庭不在乎,他只是在,小小的、无伤大雅的发泄罢了。 论坛里的热闹还在继续,才出教室的裴言边走边刷,被这一新闻震的目瞪口呆,他无法想象这会是谢灵保干出来的事。 看着看着,他又皱起了眉,为什么贺烯和谢灵保都这么讨厌曲连庭,还讨厌到亲自动手教训的地步?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话题楼已经把两人的资料都扒了差不多,曲连庭的没什么新意,还是完美学长梦想男友。谢灵保的就精彩多了,争议也格外大,有说他深藏不露是高手的,也有人说他就瞎猫碰见死耗子,本质还是个被包养的小情人。 有的嘴还很脏,侮辱黄谣张口就来,发言风格像极了下水道生物。 看的裴言一阵心理不适。 他们甚至扒出了金主:某深夜被警察从酒吧亲自带走的半.裸美男陆昀升。 内容扒着扒着变了味儿,又开始往狗血的渣攻贱受恋情二三事奔腾了。 “听说谢灵保爱陆昀升爱的那叫一个刻骨铭心,可咱们陆大少,风流浪子啊!怎么可能会为他折腰?” “啧啧,有一说一,陆爷玩的是真大,居然都被警察查封了......” “感觉谢灵保也挺惨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惨什么?收收你那圣母心吧。” “就是,还不如放曲学长身上,他才是真可怜,莫名其妙就被针对!” 裴言看的投入,一点儿也没看路,“咣”就撞上了人。 他捂着额头“嘶”了一声,“谁啊,走路不看人的么?” “恶人先告状?”声音低沉冰冷,“明明是你故意撞到我怀里的。” 裴言抬头看过去,正要嘲讽他自作多情,话就被堵在了喉咙,他睁大眼睛,“陆昀升?” 陆昀升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垂眼看他,“怎么,你认识我?”他嗤笑,“还说不是故意的,啧,老土的把戏。” 他抬脚就要走,却被裴言揪住了领子,两人距离缩短,气息交缠,陆昀升看着眼前淡红的嘴唇上下开合,一时愣神,慢半拍的才听见内容。 “我警告你,传说中的小陆总,别招惹贺烯,否则,我把你打的妈都不认识。”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画面绝的就像小说里主角的浪漫初见! 不是像,还真是,就差在旁边写上“这是官配”了。 站在不远处看了半天的谢灵保默默评鉴:鲜花插在了粪上,钻石镶在了茅房,不配。 和他并排一起看的贺烯看的却不是官配,而是炮灰,“小谢,这一幕给你带来了什么感受?” 他好像在采访一样,“你吃醋了吗?” 谢灵保:“.......烯哥哥,你好奇心好重哦。” 贺烯笑了笑,谦虚道,“还好吧,偶尔而已。” 谢灵保:我不是在夸你。 再多的吐槽也没时间说了,此地不宜久留,谢灵保想赶紧走。 他现在完全没兴致陪这帮人演戏。 但极致的水逆,极致的运气。 刚转个身就看见了缓步而来的沈一流。 “谢小少爷?”他还特意喊了一声。 那边揪着领子的两人迅速拉开距离走了过来。 陆昀升直接揽住谢灵保,动作亲昵,说话的对象却还是裴言,“我说怎么脾气这么烈呢,原来是贺烯的保护神啊。” 沈一流有点惊讶,也看向裴言,眼里闪过戏谑,“是你啊,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个学校里的学生。” 裴言没搭理他俩,拽了拽贺烯,“我们走,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贺烯没说话,目光却也落在裴言身上,仿佛欲语还休。 看上去只是四个人站到一起凑成了一个几何体,殊不知里面暗流涌动,三攻会晤! 这是主角受的修罗场,炮灰受的处刑地!也是剧情的……..!啊,不对。现在是罢演期。 但不影响谢灵保夸一句精彩,甚至想掏手机出来给他们拍个合影。 趁自己还是个未被注意的透明炮灰,谢灵保认为时不我待,他得静悄悄退出这风云变幻的爱情战场。 当个自由的逃兵。 可脚刚伸一个尖儿,就听见贺烯说,“如此混乱的局面,是时候拿出神器了。” 谢灵保僵住。 贺烯看向他,慢悠悠道,“小谢,快打脸啊。”【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020. 你有没有为竹马拼过命? 谢灵保可以确定,自己没有,想都没想过。也是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和竹马的默契为零,不如塑料情。 贺烯的头顶好像飘着一个气泡,里面明明白白写着“我在搅浑水”和“我想看热闹”。 “小谢?你喊他小谢?”陆昀升永远找不着重点,情绪全被这个叫法牵制住了,“以前叫小保,现在又小谢,我说,你是不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也没心情关注那什么小野猫了,心底的火是越烧越旺,感觉哪哪都有看不顺眼的继弟掺合。 他心里冷笑,把谢灵保搂更紧了些,沉声道,“上次可能没跟你讲清楚,那就这次好好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嫂子,以后记得用尊称,别一口一个‘小’,明白么?” 谢灵保:“.......” 密密麻麻仿佛数据般的字在他大脑里飞速闪过,内容平平无奇,只是连环杀手疯狂犯案的全过程。陆昀升就是那个受害者。 贺烯却一反常态,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了谢灵保的手,表情悲伤,眼神破碎,“我不会放弃的。” 他字字坚定,“不管你最后选择的是谁,我都会站在你身边,即使.......即使你成为我的嫂子。” 谢灵保:“.......” 好家伙,为了逼出“金手指”,贺烯一个限定直男居然都能做到这种地步?佩服啊,佩服。 此时的谢灵保非常压抑,毫无演戏欲望,他终于体会到了贺烯的觉悟。 那就是摆烂。以无辜脸应万变。 其实这脸也不是不想打,而是他真的不想在主角攻和准反派面前崩人设,崩掉太多,是真的会惹出一堆浪费时间的麻烦。 要不还是尿遁好了。 哎?等等。 贺烯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偷.渡进自己的手心。 有点小幼稚,好像梦回小学传纸条。 刚传过来,陆昀升就使劲把谢灵保拽到了身后,丝毫不在意有没有把人拽痛,只想分开眼前这刺眼的握在一起的手。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谁都不行。 “贺烯,我再警告你一次,离我的人远一点。” 贺烯毫不退缩,“陆昀升,你能管住小谢,可管不住我。” 他笑意懒散,“这个男小三,我当定了。” 谢灵保:“.......” 绝了啊,绝了。戏真好。 贺烯这出儿到底是在玩什么,怎么突然就换上了男狐狸精的人设?他是想让陆昀升的炮口全转他身上么? 还有手里的椭圆形小柱体又是什么东西? 一旁沉默的裴言面如菜色,沈一流仿佛只是路过。 乱七八糟的修罗场不欢而散。 陆昀升全程拉着谢灵保,生怕他跑了,又一次把他塞进车里,“坐好。现在就去你家收拾行李,以后就住我那儿。” 他冷声警告,“没有我的同意,不许再跟贺烯见面。” 谢灵保把手插进外套兜里,缩着头像只小鹌鹑,“......陆哥哥,我又不喜欢他,你担心什么呢。” 陆昀升看着他一副无辜又坦荡的模样,心里放松不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粉毛儿,“我不是在担心你,我在担心他。他看你的眼神,明摆着对你不怀好意。你乖乖的,一切交给我,我会处理。” 谢灵保看向他,“你要怎么处理?” 陆昀升说,“这些你就别管了。一流,还记得陆家宅的地址么,灵保就住旁边那栋。” 沈一流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真把我当司机了?”他仿若无意道,“刚才的你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你以前可不会这么冲动。” 陆昀升皱着眉,对这个评价很不满,“我没冲动。我只是.......算了。” 谢灵保弱弱插嘴,“那个,不用去拿行李了,我很多东西都在陆哥哥家呢,直接回家就好啦。” 陆昀升看向他,心情又好起来,“这么迫不及待?” “嗯,灵保困困的,想回去补个觉。” 气氛逐渐暧昧。 陆昀升轻咳了一下,看了眼专注开车的沈一流,身体一点点靠近谢灵保,“确实要补一补,毕竟今晚得熬夜了。” 谢灵保眨眨眼,满是懵懂,“熬夜?为什么要熬夜呀。” 陆昀升话里有话,“别怕,我会让你很快乐。” 两人的感情似乎在经过刚才的闹剧后,升温了不少。 居然又有要上本垒的趋势。 看着眼前这个羞答答的谢灵保,陆昀升把对小野猫的惊鸿一瞥都暂时搁置到了脑后,只想尽管把这个尚且一尝的少年尝到口,在他漂亮的脖颈上印几块红,然后好好欣赏,贺烯脸上痛苦的表情。 车停到了陆昀升在市区的独栋门口,谢灵保下了车,礼貌的跟沈一流道谢告别,乖乖进了屋。 陆昀升故意放慢速度,等谢灵保的背影消失,才给沈一流扔下一句他从上车就想说的话,“周六的事放一放,以后再说。我现在还没玩腻他,不能让他记恨我。” “你想推迟?”沈一流轻轻敲着方向盘,突然冷淡下来,“可是昀升,你了解我的,这事儿我既然答应了,时间地点也都定了,就没‘变化’这一说。” 他看了过来,情绪全隐在镜片后,像一条躲在黑暗里嘶嘶吐舌的毒蛇,“后天晚上,他就是死了,也得躺在我床上死。” 车开走了。 陆昀升站在原地烦躁的扒拉头发。 就不该找沈一流帮忙!居然忘了他这个人最忌讳出尔反尔,谁要是把跟他定好的事推翻或者取消,他就会像个疯狗一样死咬不放! 陆昀升刚要稳固一下自己在谢灵保心里的地位,就被陨石砸断了桥梁。 他没想为了一个小情人就和沈一流闹崩,只能好好利用今晚,不管再遇到什么突发意外,都得把谢灵保吃进嘴里。 为了计划的顺利,他仔细检查了房子周围的安保,又给李瞬打电话,想让他去跟踪贺烯,最好给他找点麻烦,杜绝这个定时炸.弹随时出现捣乱的可能性。 电话刚通,李瞬就迫切道,“陆哥,我正要跟您联系呢,我这边金盆洗手了,跟踪偷拍绑架群殴等等全都不干了,我妈早就说让我回家娶媳妇,催得紧呢,就跟您这儿请个永久假,等我结婚的时候一定请您来喝喜酒!” 陆昀升:“.......怎么这么突然?” 李瞬解释,“害,遇见真爱了呗。不说了不说了,我忙着约会了啊。哎哟瞧你,冰淇淋都能吃一手,来宝贝,哥给你擦擦.......” 陆昀升:“.......” 挂了电话的李瞬表情立刻肃穆,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吩咐旁边一众小弟,“把相机都拿稳了!照片录像都别停!把曲连庭的鼻毛都给老子拍清楚!” “是!!!” * 粉色的墙,粉色的床,还有一柜子的奶0小背带。 这是陆昀升特意给谢灵保准备的公主房,打眼望去全是他的规矩。 也就这扇窗户看着顺眼点,比较好跳。 谢灵保对着窗,作出一副欣赏外面美景的样子,然后从兜里拿出了贺烯偷偷塞给他的神秘物体。 哇。 是个唇膏。水蜜桃味儿的。 谢灵保:“.......” 不可能,贺烯没这么神经。他转了几下,打开了盖儿,里面果然别有洞天,黑色的机关仿佛死神的邀请函,摁一下就“噼里啪啦”,体积这么小,电流强度却是不顾死活的嚣张。 手机也在同时收到了贺烯的消息。 -现在管制严,电棒刀具都不是很好买。我还在找合法些的渠道。 -“唇膏”是我通宵给你做的,有些粗糙。 -可能没有你的金手指管用,但也是个保障。 -小谢,好好保护自己。^_^ 熟悉的颜文字,笑的像朵太阳花。 谢灵保没忍住,嘴角也跟着翘了翘。 “站那儿干嘛呢?”陆昀升突然叫他。 谢灵保不慌不忙地转身,“有点紧张,都睡不着了。” 陆昀升走进来,给他拿了瓶草莓味的牛奶,“听话,喝完了就躺一会儿,睡不着也要睡,晚上有你受的。” 谢灵保扎开牛奶,慢吞吞说,“其实我今天有点累,能不能以后再.......” 陆昀升眼神危险,“还这么不乖,你难道,是想让我对你用强?” “当然不是啦!嘤嘤嘤,”谢灵保红着脸把他往外推,“你快出去啦,我睡还不行!晚上,晚上听你的......” “那我出去,你睡醒了记得把自己洗干净,听到没?” “听到啦。” 看着他害羞地关上门,陆昀升很满意,打算趁这个时间出去买点东西。顺便把贺烯给解决了。 李瞬用不了,没什么影响,他当然还留有后手。 公司的小助理一直有听从他的命令,陆家三口的手机定位全是他为了陆昀升装的,这次也没让人失望,很快发来了贺烯的当前位置。 还细心标明,“他出了学校就去南区的老巷口了,那里人烟稀少,没住人也没开店,据我调查,只有一家医院。是男科。” 陆昀升愣了两秒,笑了出来,这辈子都没这么愉悦过。 “我的这位好兄弟,原来是个废人啊。” 这必须得,亲自去看望看望。 而屋内的谢灵保,此时已经咬着牛奶瓶攀上了窗,然后潇洒一跃。 只是电他,也太轻松了些。是时候去买包药搭配着一起用了。 * 总是荒凉的男科医院今天似乎要生意兴隆。 贺烯是第一位客人,正坐在王珏的对面,听他说新生的感悟。 “你送我的那盆微观小世界,今天又发生了变化,只因为我没往里面浇水就已经旱成沙漠了,那幅景象,就像昆虫的末日。” 贺烯又把一个小瓶子推给他,“这是活菌,下一步就观察它吧。” 王珏像捧了个宝贝,满眼真诚和欣赏,“贺老弟,你这人真的不错。你很像我过去从军时交的一位战友,风趣有思想,相处起来,连死亡的恐惧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贺烯惊讶,“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在从事医学方面,没想到,还当过兵?” 王珏僵了一下,赶忙找补,“啊,就是......军训过。” 贺烯点点头,“那你和那位战友,现在也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王珏:“.......呃,确实,他现在不太一样了,身体没以前好了,特别是胃.......” “砰砰——” 前台敲了两下门,“王医生,有病人来了。您现在方便见吗?” 贺烯立刻站起来,打算给看病的腾位置,“那我就先走了。” 王珏眼睛一瞪,莽夫似的直接把他推进里面的办公室,“怎么能直接走呢?你就在这里头等我,喝杯茶休息休息,再帮我看看我的微观景,我这边忙完请你出去吃一顿,咱哥俩儿得好好聊聊!除了我战友,我很久都没遇到这么投机的人了!” 贺烯推辞不过,只能无奈坐下。 关着门,外面的声响很模糊,但也能听到一些,那位病人似乎是进来了,一点不客气,把凳子都拉出了“哗啦啦”的重音。 “你什么情况?这个时间居然还有病人?”谢灵保大剌剌一坐,“男科生意这么火爆,是我没想到的。” 王珏一拍桌子,“你小声点!人家没病!快点儿说,你冒充病人来找我到底几个意思?说完咱们出去搓一顿,我给你介绍个人,很不错,能处。” 谢灵保完全不感兴趣,捏了捏奶瓶,清了清嗓,“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王珏:“......你怎么天天搞事?我帮你收拾烂摊子都几回了?上个世界我连尸都得帮你抛,我欠你的是不是。” 谢灵保:“这次不一样,这次有点复杂。我是专程来找你买东西的,明码标价,一分不少。” 王珏挑眉,“说说吧,要买什么。” 此时,闷头刷手机的前台大姐姐突然被一片阴影所笼罩。 她抬头一看,又是个帅哥。 这个比起前俩有点老。但仍然很帅,别有韵味。 真是可惜了,一个个长这么帅,却都来看男科........ “您好,请问您.......” 话还没说完,这成熟型帅哥就不耐烦地摆手,“我没病,我来找人的。” 他直奔咨询室,刚要敲门,就听见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但明显不属于贺烯。 更像是.......应该躺在床上等他的那位。 “有没有让人阳痿的药?我急用。”【你现在阅读的是 】